《反派自救失败后》 第1章 《反派自救失败后》作者：望北栀【完结】 简介： 【阴鹜疯批占有欲强绿茶攻x只想走剧情戏精受】 离镜生一朝穿书，穿成了日后被主角攻千刀万剐的大反派。 反派作天作地，常年欺压主角攻，夺其法器，废其武功，最后还与魔族私通，被主角攻凌迟处死。 面对天崩开局，离镜生两眼一黑：这还能有活路吗？！ 系统表示：当然有！ 想活命就必须走剧情，走剧情就要欺负主角。 看着主角攻恨意不断加深，离镜生淡然一笑：“没事，不就是死一死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个屁啊！ 那可是千刀万剐啊！！！ 为了让“自己”以后死的好看点，离镜生开启自救模式，一边当着众人的面欺负主角，一边又偷偷在背地里帮他。 辛辛苦苦努力到最后，还是被迫“死”了。 离镜生：就离谱…… 但是听闻自他“死”后，那本应高兴的主角却一夜疯魔。 再次相遇之时，对方眸底是毫不掩饰的贪婪和疯狂。 天地裂隙之处，是我对你的真心。 ＊ 墨羽父母早亡，从记事起便在人间摸爬滚打着长大。 后来走了大运，被奉渊师尊破格收为徒弟，他以为自己的人生就要因此而改变了。 结果却遇到了嚣张跋扈的师兄，师兄抢他法器，让他伺候，还整日带头欺负他。 他自然是恨透了对方，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 但是有一天他突然听到了对方的心里话。 看到自己被欺负。 师兄表面凶狠：谁让你这么废物！ 内心却狂叫：宝宝，你是一块可爱的巧克力小蛋糕！ 就像是黑暗里的一束光，踽踽独行过长夜，遇到一片繁花，便知春天来了。 墨羽把对方当做自己生命里唯一的光，他以为对方可以永远陪着自己，所以当那光在自己眼前熄灭时，他感觉自己要疯了。 若天地无你，那我便撕裂这天地。 小剧场： 离镜生晃着手上的玄铁锁链，十分无语道：“这个没必要吧？” 谁知墨羽从他身后探头而来，又在那锁链上加了一道禁制，还顺道握上他的手腕放到唇间，眸底占有欲显露，语气贪婪：“师兄不乖，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受有微微微万人迷倾向。 ＊攻前期有点弱，后期会变强。 内容标签： 强强 天作之合 仙侠修真 甜文 穿书 成长 主角：离南星（离镜生）、墨羽（墨子规） 其它：穿书，打脸，逆袭 一句话简介：穿成反派只能亖一亖了 立意：爱可抵万难 第1章 惊蛰，烈日正盛，祈泽山上凤凰木火红的烧了半座山。 离镜生身着一袭红衣，腰间挂着碧玉藤花玉佩，玉簪束发，手握木藤鞭愣在原地，那鞭子上未干的血液还在一滴一滴的往下落，在他皂靴边落下一朵朵鲜艳的血花。 他低头往下看，脚边跪着一个身着粉衣，桃木簪半束发，哭的梨花带雨的小美男。 “师兄，子规知道错了，求你不要再打他了！你要是不解气，打我也行，梦风甘愿受罚！” 边说还边拿头抢地。 离镜生一脸懵逼，他心道：不是，帅哥你谁呀？穿成这样，演古装剧呢？ 还没等离镜生反应过来，那小美男依旧在哭着求他：“师兄，你就饶了子规这一次吧，不要再打了，再打下去子规真的要没命了。” 他正想扶起这小美男让他不要再哭了，顺便教导一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心灵鸡汤，但这鸡汤还没熬好，低头便又看到自己面前跪着一个身穿玄衣的少年。 准确来说，是背对着自己跪着。 那少年墨发高高束起，上身赤.裸，背部鞭痕遍布，血肉模糊，甚至有些地方伤口深可见骨，鲜血直流，血迹没入玄衣，加深了上面的纹路。 少年十四五岁的模样，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但此时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已尽数被汗水打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硬是没叫出声来，可见毅力非常人所能及。 虽是惊蛰天，但祁泽山上烈日炎炎，阳光毒辣的炙烤着大地，他光站在这里都直冒汗，更别说少年此时背部皮开肉绽，估计后背火辣辣的疼。 离镜生看了一眼就不忍再看下去，心里痛斥：这谁呀，下手这么狠，都快把人家骨头打出来了，也太不是人了吧。 许是看离镜生半天都没个动静，那小美男抬头看他，眼眸如碧波春水，微红的眼眶让人怜爱之心骤起。 等等，眼前的场景让离镜生莫名觉得有些眼熟，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火红的凤凰木，备受欺负的玄衣少年，哭的梨花带雨的粉衣少年，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衣着。 哦吼，他还是个穿红衣的。 地点正确，衣服颜色正确，那人物也应当是……正确的吧？ 离镜生在心里深吸一口气，当即一把扶起跪在地上的小美男，声音颤抖：“你叫什么名字？你刚叫他什么？我又叫什么？” 小美男被他这问题问懵了，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叫楚闻，他叫墨羽，你……师兄叫离……”他像是下定很大的决心才说出口，声音都带着颤抖：“离镜生。” 离镜生愣在原地，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烈日当空，他却感觉自己如坠冰窖。 他仰头欲哭无泪。 啊，西湖的水我的泪。 完了，完了，都完了！ 他好像穿书了！ 还穿成了最后被主角千刀万剐的大反派！ 他失魂落魄的放开那小美男，又去看了一眼地上跪着的玄衣少年，触及对方背部的伤口，离镜生心中竟生出一股了然之意。 对方这背上的伤八成是拜他所赐吧。 正想着，离镜生突然感觉右手握着什么东西。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是根带血的鞭子。 他这次是真的忍不住要流泪了，还真是他！ 他当即如烫手山芋般将鞭子丢了出去，随后毫不犹豫的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对方披上，笑意盈盈的要扶便对方起来。 此时社畜善变的嘴脸在他脸上表现的淋漓尽致：“师弟误会一场，误会一场，刚才不管怎么样都是师兄的错，要不我们就此揭过行吗？” 离镜生看对方依旧脸色苍白，嘴唇紧抿，目光如蛇蝎般望着他，当即脊背一寒，继续示弱：“要不我让你打回来？” 楚闻此时也被这场景惊到了原地，师兄这又是闹哪出？ 墨羽此时看着对方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也摸不清对方又想耍什么花招。 他强忍着疼痛，将刚披上的红衣扯下，嗓音虚弱沙哑：“都是子规的错，与师兄无关。”随后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师兄，还差三鞭。” 离镜生看对方这般死脑筋，感觉心都碎了一半。 不是大兄弟，你这让我抽我也不敢呀！ 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结局，离镜生继续道：“那三鞭就不用了，今日到此为止吧，师弟早些回去休息吧。” 墨羽却丝毫不理，只是重复着：“师兄，还差三鞭。” 离镜生头都要炸了。 你是m吗？连这也要计较！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尽量和颜悦色道：“师弟，真的不用了。” 楚闻此时也看清了局面，看离镜生似乎是真的不想为难他们，便凑到墨羽旁边劝他：“子规，我们走吧，师兄好像真的不计较了。” 墨羽闻言不置一词，他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许是受伤太重，刚站起时，身形控制不住的晃了晃，背上的血顺着他的脚步滴落，在身后形成一条开满血花的路。 他缓慢的走到木藤鞭前，将那血迹未干的木藤鞭捡了起来，握在手中。 离镜生看他拿起鞭子，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心想：不是吧？真要打我啊？我还没准备好呢！ 结果，下一秒，墨羽拿着那鞭子猛抽自己后背。 力道之大，声音之响，鞭痕之深，令人咋舌。 手起鞭落，一鞭又一鞭，抽的离镜生倒吸凉气。 他感觉那鞭子像是抽在自己身上一般。 啪！啪！啪！ 完了，自己以后又得多被剐三刀了。 但这是你自己打的，不能怪我啊！ 三鞭毕，墨羽双手呈鞭，将木藤鞭递到离镜生面前，他气若游丝，却依然能听出其中的狠厉：“师兄，六十鞭……一鞭不少。” 离镜生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手，让它不要抖的那么厉害，他克制的接过那木藤鞭，迎上墨羽的目光。 离镜生毫不怀疑，要是眼神能杀人的话，他现在估计都碎成渣渣了。 你这么凶干嘛，我什么都没干啊！我都说算了，是你自己硬要打的。 第2章 他错开目光，尽量控制住自己颤抖的声音：“好了，你们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了。” 听到这话，楚闻赶忙迎上来扶住墨羽，他眼角还挂着泪，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而刚才还对他怒目相向的墨羽，也在这一刻流露出一丝温情。 看着两人扶持着渐行渐远的背影，离镜生不禁感叹：不愧是主角攻受，站在一起就是般配。 待两人走后，离镜生赶紧丢了鞭子，他现在是真不想跟这东西有半点关系。 他拖着疲惫的身躯转身回了背后的屋子。 不愧是反派，“藏污纳秽”的能力也是不一般，屋内装潢华丽，虽然外表看起来是个普通的屋子，但是里面却别有洞天。 檀香木的桌椅，白玉制成的茶具，离镜生端起茶闻了闻，茶叶竟然还是上好的碧螺春。角落里更是堆摞着外表华丽的箱子，但离镜生此时没心情看这些对他来说稀奇古怪的玩意。 他现在只有一个问题。 他怎么活啊？！ 他明明在家睡得好好的，怎么就穿书了？ 穿书也就算了，让他穿成资产过亿的大富豪也行，再不济，是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也行。 他倒好，直接穿成反派，开局就地狱级难度，这不是把他往死里逼吗？ 本来还想抱大腿，但看方才对方对自己的厌恶程度，这大腿八成是抱不到了。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整日对自己又打又骂的人遇到困难了才来求他，换他他也不管。 离镜生找来纸笔，梳理自己的思路。 如果他没猜错，他应该是穿越了进了《羽化》这本书中。 这本书是他上课收学生的，因为其中的大反派跟他同名同姓，所以他才好奇打开看的。 当时看的时候，这个反派的所作所为都让他起了改名的念头。 跟这大反派同名同姓简直是耻辱！ 当然，他是理性的，倒不至于真为了一本书里的反派改名。 但是，这已经足可见这个反派有多恨人了。 他心情复杂的在纸上写上羽化。 这本书讲的是主角墨羽从一个任人欺负的废灵根觉醒为天灵根一路逆袭成为仙盟盟主，最后抱得美人归的爽文打脸故事。 书中详细描写了墨羽没觉醒天灵根之前被人欺负的有多惨，离镜生当时看的时候都想冲进去把那群不学无术的霸凌者痛打一顿。 当然，其中欺负墨羽最厉害的当属他的师兄，也就是与他同名同姓的离南星，离镜生。 没错，就是他现在穿过来这位。 众所周知，欺负主角的反派最后都是没好下场滴，这本书也不例外。墨羽逆袭之后一路将欺负过他的人都收拾了个遍，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不用说，下场最惨的当然是他的师兄离南星，离镜生。 没错，就是他现在穿过来这位。 原著中，此人的结局可谓大快人心，这人后来入了魔，并与魔族私通，被当时的仙盟盟主，也就是墨羽，千刀万剐，最后挫骨扬灰。 但是，这结局用到他身上，那可就太不美好了，呜呜呜。 原著中的主角还有另外一个，就是刚才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小美男楚闻。 他身为墨羽的小师弟，一直陪伴在墨羽的身边，即使墨羽天灵根尚未觉醒，被所有人认为是废灵根，是废物时，他也不离不弃，甚至还会站出来保护他，给他上药。 原著中，他们两个可谓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天打雷劈都不能分开的那种。 看着自己手中潦草的分析图，离镜生再次陷入了绝望。 所以，他要怎么办啊？ 他已经把主角打成那样了，主角不恨他那简直是异想天开。 换个思路，先下手为强，干掉主角。离镜生又在心里打了个叉，众所周知，主角有主角光环，他一个大反派去杀主角，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先死的是谁。 离镜生还没傻到这个地步。 半天崩不出来一点想法，他感觉自己好像已经看到黄泉路口了。 突然，一道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 “你在干什么呢？” 第2章 离镜生依旧盯着他那张鬼画符一般的草图，脱口而出：“在想我怎么才能活下去。” 他回答完才反应过来。 不对，这屋里不就他一个人吗？ 他吞了吞口水，心里止不住的安慰自己。 要镇静，要镇静，要镇静。 修仙世界，什么都不稀奇。 他缓缓扭头，没人，他又把头扭向另一边，还是没人。 “你在看什么呢？我在下面。” 离镜生低头往下看，便看到桌子上立着一根红白相间的羽毛，那羽毛很长，足有三十厘米，甚至还长出了五官。 离镜生吓的连忙跳起。 修仙世界，什么都不稀奇……才怪啊！ “妈妈呀，救命啊，羽毛成精了！” 他连那张掌握着他命运的鬼画符的纸都没管，直接一个箭步跑了出去，随便找了棵菩提树躲着。 他深呼吸两下，方便自己顺气。 妈呀，吓死了，修仙世界就是不一样，连羽毛都会说话。 离镜生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半天没听到什么动静，才悄悄探出头来。 屋子还在那，檐角的风铃随风轻晃，发出清脆的响声，屋旁的凤凰木依旧安静的屹立在一旁。 屋前的小池塘里红莲静静浮于水面，昳丽了一方天地。 没人，不对，没羽毛。 他拍拍胸口，松了口气。 “你看什么呢？” 一抬头，那羽毛正飘在眼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他腿一软，直接跪了。 算了，不跑了，跑也跑不过，就这样吧，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 那羽毛又落到他眼前，赤色的细绒在斑驳的光线下若隐若现，羽尾的位置甚至呈现出斑斓的彩色。 它居高临下的看着离镜生，语气随意：“别跑了，你甩不掉我的，我是你的专属翎……你的系统。” 离镜生本来已经做好赴死的准备了，听它这么说，一脸懵逼的问：“系统？”他指了指那羽毛，又指了指自己，把自己的疑问问了出来：“你是我的……系统？” 那羽毛点点头，准确来说，是羽尾晃了晃，道：“没错，你应该已经猜出来了，你穿进了《羽化》这本书里，还是里面的大反派，我看人家穿书文都是有系统的，所以你也有。” 它高兴的往离镜生面前飘了飘，继续说：“我就是你的系统，我会帮你完成任务的。” 离镜生此时已经站起来了，毕竟对着一根羽毛跪还是太丢人了。 他拍了拍自己膝盖位置的灰尘，顺便揉了揉膝盖。 艹，真疼，估计都破皮了。 他指着自己刚才跪过的地问那羽毛：“你看这地干净吗？” 那羽毛虽然觉得这话有些牛头不对马嘴，跟它说的不沾边，但它还是很给面子的答了：“干净。” 离镜生皮笑肉不笑的指着自己的脸说：“拿我的颜面扫的。” 那羽毛看了看他的脸，又看了看地面，由衷夸赞：“那你的颜面扫地真干净。” 听到这个回答的离镜生此时的母语是无语。 算了，他也不指望一个羽毛能get到他的梗。 他继续整理着衣服下摆，又把碧玉藤花玉佩的位置归正，顺便问了句：“你是什么系统？能让我成为仙界大佬吗？就那种一出手就灭掉一群人的大佬。” “不能。” 离镜生理了理头发，又降低要求：“那能给我武功秘籍吗？练成之后能打遍天下无敌手那种，我自己练也行。” “不能。” 连续得到两次否定回答，离镜生这时也不整理衣服了，他抱臂看着那羽毛问：“那能直接给我钱吗？就那种花不完的。” “呃……还是不能。” 离镜生这下彻底没了耐心：“不是，你到底能干啥啊？人家系统不都是有金手指的吗？你这能给什么啊？” 那羽毛晃了晃羽尾，像是在认真思考，它思考了一会，字正腔圆的说：“我能让你干坏事！” 这回答真是让离镜生大跌眼镜。 不是，大哥，干坏事是什么很值得骄傲的事吗？ 离镜生直接无视它向屋里走去。 果然，靠人不如靠己，羽毛更是靠不住。 再干坏事，他真就死翘翘了。 那羽毛看他直接走了，立马追上来。 “不是，你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反派，我们干坏事是有奖励的。” “哦。” 离镜生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 拉倒吧，这垃圾系统能有什么奖励，啥都给不了，没准还得把他的命搭进去。 那羽毛看他丝毫不信的样子，也急了。 “我说真的，我真能给你奖励，很丰厚的那种。” 第3章 “哦。” 离镜生撩开竹帘，准备走进去。 那羽毛急中生智，学着在书里看到的系统台词大喊。 “我能让你回去！” 离镜生准备迈过去的脚停在了半空，又收了回来。 他放下竹帘，微风吹动着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撩起了他的衣摆，衣摆上锈的金纹白羽栩栩如生，他抱臂看着那羽毛，狐疑的问它：“你说真的？” 那羽毛要是有身体的话，现在恐怕早就汗流浃背了，它硬着头皮说：“真的，当然是真的，我能骗你吗？” 离镜生盯着它看了约莫有一分钟，看的那羽毛都想摊牌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摸了摸那羽毛的羽尾，笑着说：“你早说嘛，早这么说咱不就好商量了吗？” 许是他摸得很舒服，那羽毛竟然还主动蹭了蹭他的指尖，他有些惊奇，又摸了两把。 不得不说，手感确实好啊，跟撸猫一样。 言归正传，不能忘了正事，他抓住羽毛的根部，二话不说把它带进屋里。 那羽毛陡然失了平衡，大叫：“哎哎哎，你干嘛呢？非礼了！非礼了！人羽授受不亲！” 离镜生坐下后松开它，倒了杯水喝了口，才翻了个白眼吐槽它：“你脑子被驴踢了？你一个羽毛我非礼你？说出去也不怕被同行笑话。” 小羽毛虽然听不太懂他这话的意思，但是也听出来了这不是什么好话，它愤怒的用羽根戳了戳离镜生的头。 “大坏蛋，竟然说我坏话。” 它那攻击跟挠痒似的，离镜生揪住它的羽尾把它拽到眼前，看着它，能屈能伸，认真说：“对不起，我错了，快点说说怎么让我回去吧。” 那羽毛看他道歉也就不闹了（其实它发现自己好像也打不过），它学着自己在书里看到的说法，有样学样：“呃……，你得先完成任务，首先，你作为一个反派，应该要……”羽毛想了想继续说：“要收集主角的恨意，”它像是很满意自己的说法，又重复了一遍：“对，恨意，恨意值一满，完成剧情，你就可以回去了。” 小羽毛说完简直要被自己的聪明才智帅到了，它自豪的看向离镜生，却发现对方一脸凝重的在思考。 小羽毛凑到他脸前晃悠。 “不是，你在想什么啊，我说的不是挺清楚的吗？” 它那红色的毛在离镜生脸前晃眼，他把它拨到一边：“你妨碍我思考了，”想了一下又抬眼看它：“你是说我得做完坏事，然后让主角把我杀了，我才能回去，是吧？” 小羽毛脑子飞速旋转，它虽然听不懂，但还是硬着头皮支支吾吾的说：“嗯……，是。” 离镜生接着追问：“那我在这是死完才能回去，还是快死的时候就能回去？” 小羽毛接着支支吾吾：“嗯……，应该是……死完吧？” 离镜生听得两眼一黑，当即拒绝：“那算了，我不干了。” 一听他拒绝，小羽毛急了，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为什么呀？你能回去耶！” 离镜生不管它在那晃悠，弯腰捡起自己刚才丢掉的鬼画符继续看。 果然，万事还要靠自己。 忙活了这么半天，他也饿了，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点心填肚子。 一口下去，他眼睛都亮了。 哇塞，这个糕点怎么做的？这么好吃！ 入口即化，还有淡淡的桃花香。 看他半天不说话，小羽毛急得上蹿下跳：“你说话啊！到底为什么啊？” 离镜生嫌它烦，跟它解释：“你知道我这反派最后是怎么死的吗？” 小羽毛：“知道啊，被主角杀死的。” 离镜生：“那你知道死法是什么吗？” 小羽毛晃晃羽尾，语气中透着清澈的单纯：“不知道。” 离镜生心累的回答：“是被凌迟处死的，你知道什么是凌迟吗？把你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直到疼死，”他摆了摆手，继续说：“反正现实世界我也没什么牵挂了，不回也罢，不做任务，我躲起来还有一线生机，”他像是安慰自己一般，咬了口点心：“要是真做这任务，那我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他说完看了眼小羽毛：“我又不是傻子，何必给自己找罪受呢？” 小羽毛听他这么说，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它晃了晃自己的羽尾。 不对，不能被带偏了。 它继续学着书里的内容忽悠：“没事，我有道具，到时候能让你免受刑罚之苦。” 离镜生狐疑的看着它：“真的？” 小羽毛现在已经可以做到说谎话不打草稿了，它理不直气也壮的回答：“真的！我真有道具！” 离镜生还是不太信它，他先试探一番：“那你有治疗伤痕的药吗？” 小羽毛晃晃羽尾，巧了，它还真知道药在哪，有了底气就是不一样，它大声喊：“有！当然有！” 离镜生向它伸手：“药呢？给我一份。” 小羽毛把他引到角落里装饰华丽的箱子旁，点了点箱子，说：“这里就是，里面那瓶红色的是止血露，能止血，白色的是玉凝膏，能去疤。” 那箱子像是沉木所做，颜色纯正，花纹精美，还有翡翠装饰其上，相当华美。 离镜生半信半疑的打开箱子，一看，里面还真有。 他把药拿出来看了看，不愧是修仙世界，东西就是好看，那药瓶都是金纹打底，瓶身精美，上面写着药名。 看他拿出药，小羽毛很自豪的问他：“怎么样？我厉害吧？我真有道具。” 离镜生看着手中的药想了一会，虽说不是那羽毛直接变出来的，但是可能每本书的设定不一样吧，说不定他这系统就是这么变道具的呢。 他把药揣自己怀里，又把刚才剩下的点心吃完，拍拍手，答应了：“行吧，既然这么说的话，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接受吧！” 其实他想的很简单，他再怎么躲也不一定能躲过，再说这里天天打架，万一一个仙魔大战把他秒了，他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还是法治社会更加适合他。 看他答应了，小羽毛高兴的跑他面前晃。 离镜生问他：“对了，聊了半天，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小羽毛凑到他脸前：“我叫小羽。” 离镜生重复了一遍：“小羽……还挺好记的，行，小羽，那你知道主角在哪住吗？” 小羽拿羽尾蹭蹭他的脸，离镜生嫌痒，拉着它的羽根把它拉远了。 小羽似乎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回答：“知道，就在山脚。” 离镜生又拿了一块糕点叼嘴里，指着门口说：“行，出发！你带路。” 第3章 祁泽山四季如春，各种草木以仙气滋养，均是以最完美的姿态生存，放眼望去，郁郁葱葱，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凤凰木火红的铺了一路，他们一人一羽毛走在其中，倒是也应景。 小羽为了显示自己有用，二话不说就带着他出去了。 走到路上，它才想起来问：“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主角啊？” 还没等离镜生开口，它自顾自回答了：“哦，我知道了，趁他现在还虚弱，我们再去添把火，欺负一把，让他再增加一点恨意，这样我们就能很快完成任务了，”它觉得自己猜对了，高兴的夸了起来：“哇塞，宿主，你好聪明啊！” 离镜生把最后一口点心吃完，空出手给了它一板栗，虽然羽毛没头，但是小羽还是抱住自己的羽尾，控诉离镜生：“你打我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离镜生简直要被它蠢笑了，他冷呵一声：“主角都伤那么重了，这时候我要再去添把火，说不定他命都没了，万一把剧情搞乱了，我怎么回去？” 虽说墨羽是主角，但是离镜生这话说的也不假，因为他记得主角好像是十五岁才觉醒为天灵根的，此前一直都是废灵根，如果他没记错，这一年正是主角十四岁那年。 所以，主角现在就是个普通人，一个十四岁的普通孩子，被打了六十鞭，不死也快了。 他虽然穿成了一个反派，但他的内心还是一个正义的社会主义好公民，再加上他之前是个老师，所以最见不得小孩子受苦。 小羽毛没有脑袋，它只是一根羽毛，很多事情也想不太明白，索性不想了，它悻悻的说：“行吧。” 祈泽山种满了凤凰木，离镜生一路走下来，入目便是火红的一片。 惊蛰起，万物生。 作为原生态的修仙世界，这里的生物种类是真多，离镜生走下来一路已经看到三条花蛇，六种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甲虫，还有若干跟他小拇指大小的蚊子，如果他没猜错，他手上现在起的大包就是那蚊子咬的。 这一路走下来，离镜生只觉得：好远啊！ 到底是谁把主角安排这么远的？！ 想着想着，他想到好像是“他”自己，算了，好歹还在祈泽山。 第4章 但是等他到了主角居住的地方就不这么想了。 离镜生在小羽的指示下七拐八绕到了两间破草屋前。 毫不夸张，真是破草屋。 估计杜甫看到这个草屋都想再作一首《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了。 那草屋被竹子围绕，山脚阴湿，草屋像是浸透了水一般，看着湿乎乎的，屋身用木头打造，看着跟光头强的小屋差不多，一阵风都能吹倒。 哎，果然主角前期的生活都是凄惨的。 在这住，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离镜生没贸然进去，他在屋子旁躲着，为了不被别人发现，小羽已经变成了一个红白相间的手镯套在离镜生的手腕。 少年手腕白皙，红白手镯倒是增加了一丝仙风道骨的气质。 ＊ 墨羽受的伤太重了，以至于两人下山便用了不少时间。 下了山后，楚闻就开始着手处理墨羽的伤。 竹林寂静，却怎么也挡不住墨羽翻涌的内心，背部的伤火辣辣的疼，每疼一下，他眼底的冰霜便更深一层。 他在心里反复的念着一个名字：离、镜、生。 墨羽闭目坐在床上，他脸色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他背对着楚闻，楚闻小心翼翼的拿毛巾擦拭着他背部可以处理的鲜血。 他擦着擦着又哭了起来：“子规，你说你跟他犟什么啊？师兄都说让我们走了，你还要打那三鞭干什么？” 墨羽最受不了他哭，他哑着嗓子软声解释：“梦风，你还不了解他吗？今日我若不把那三鞭受完，之后他就可能拿这三鞭说事，将来有可能就是三十鞭，”他吸了口气继续说：“甚至还可能连累上你今日这份求情，所以，今天这六十鞭一鞭也不能少，绝对不能给他留下把柄。” 楚闻还是边擦边哭：“师兄这下手也太狠了，我们连好一点的膏药都没有，这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墨羽安慰他：“没事，等师尊闭关出来可以向师尊讨药。” 楚闻的手微不可察的顿了一下，复而点点头。 ＊ 等了约莫有一刻钟，楚闻从里面出来了，少年一袭粉衣看着倒是娇嫩可爱，只是此时面带愁容，一双杏眼红彤彤的惹人怜爱。 离镜生闭着眼睛都能猜到他是为什么哭的，但他还是厚着脸皮趁他换水的时候悄悄溜到他身边。 “师弟，干嘛呢？” 楚闻看到那袭红衣入眼，吓了一跳，立刻准备跪下来行礼，离镜生可遭不住他这么跪，他连忙扶住对方，还把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噤声。 楚闻看他这一系列动作，虽然惊魂未定，但还是壮着胆子好奇的问：“师兄怎么来了？” 离镜生像是不好意思一般，他挠挠头，白皙的脸庞爬上一丝红晕，小声说：“那个，刚才我打主……子规时，下手太重了，你们走后我想了想，觉得我身为师兄，怎么能打师弟呢？还打那么重！都说长兄如父，我现在打完特别后悔，所以，我想将功补过一下，”他笑嘻嘻的拿出那瓶止血露和玉凝膏，递给楚闻：“这是我的一点点心意，算是给师弟赔罪了。” 迎上楚闻怀疑的目光，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做人果然不能太坏，现在好了，做好人都没人信。 他边说边当着楚闻的面，从两瓶药里分别倒出来一点抹在自己手上。 “放心，没毒。” 说完又补充一句：“对了，别跟子规说药是我送的。” 楚闻点点头，他也知道，如果说了，子规肯定不会用的。而他们又确实很缺少良药，更别说是止血露和玉凝膏这些上好的膏药。 他虽然不想用，但此时子规的形势危急，他们也确实没有更好的药可用。 离镜生看他犹豫着收下后，便赶紧开溜了，万一被主角看到就要崩人设了。 回去是上坡路，比来时艰难了不止一星半点。 他觉得路旁的虫子更烦人了，连来时看到的鲜艳小花此时都觉得黯淡了不少。 回去的路上，他再一次坚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 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主角俩安排到山上，他记得山上还有三四间空屋没人住，刚好可以把他们安排到里面。 再这么爬两回，他感觉自己的腿都要废了。 本来爬山就烦，小羽更是给他火上浇油了一把：“刚才那会儿，主角的恨意值又增加了百分之五，现在恨意值为百分之九十五。宿主好厉害啊，什么都没干就增加恨意值了！” 离镜生听得想翻白眼，老子爬上爬下给你送药，你背地里悄悄给老子加恨意。 虽说增加恨意值是好事，但他还是气不过，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仰天长啸：“白眼狼！！！” * 而另一边正在处理伤口的墨羽突然打了个喷嚏。 楚闻探头问他：“怎么了，是水太冷了吗？” 墨羽忍着背部的疼痛安慰他：“没事，可能是这里太潮湿了。” 这里确实潮湿，再加上太阳快要下山了，这里便只剩下阴冷。 阴冷泛进骨子里，如蚁噬般难受。 楚闻拿出止血露倒在墨羽的伤口上，许是止血露效力太强，墨羽感觉自己后背像是被撕裂一般，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他疼痛难耐的伏在床上，如缎的乌发散在床上，他粗喘着气，感受着背部撕扯的疼痛。 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粘腻的贴在脸上。 楚闻蹲在他旁边给他擦汗，一脸担心，墨羽本想出口安慰他，但是看到少年背后粘稠欲喷发的黑雾时，又闭了口，看不见还好，一看见他就满心不理解。 墨羽有琉璃心，是他去年才发现的。 相传琉璃心是世间最为纯洁之物，可窥探人心。 墨羽查阅古籍无数，也没找到怎么个窥探法，但是他自己发现了一些规律，但凡对他有善意的人，后面的雾气便是红色，对他有恶意，雾气便是黑色。 他见人无数，几乎所有人都是红黑相间，连大师兄也不例外，只是红黑多少的问题罢了。 只有两个人对他是纯黑的，一个是他的师兄离镜生，而另一个就是眼前人楚闻。 他一度以为是出错了，可是琉璃心不会骗人。 那就只剩下一个事实了。 眼前人恨透了他。 ＊ 离镜生爬到山顶后在屋里躺了半天，顺便听小羽讲了一下这里的基本情况。 这里也要上学，辰时就要上课。 想当年他上早八都不想起，没想到这里更卷！ 而且他发现法术好像有肌肉记忆，他下午练了一下小羽给的招式，没想到一下就成功了。 这时他正用法术倒了杯茶运过来，边磕着瓜子边听着小羽在那解释。 少年眸若繁星，面容姣好，乌发如墨，垂落在床头，一袭红衣衬得少年肤白如雪，他骨节分明的手挥舞着法术。 窗外渐渐暗了下来，离镜生把蜡烛点上，红烛摇曳，室内亮堂了起来。 此时晚霞铺了半边天，粉紫色雾霭照在火红的凤凰木上，给祈泽山平添了一份靓丽。 暮色四合，离镜生下午吃了半天零嘴，倒也不太饿，再加上他也不会做饭，索性准备收拾收拾睡觉，毕竟明天还要上早七呢，他可不想上学第一天就迟到。 谁知刚躺下，门就被敲响了。 他烦躁的起身，准备去开门：“谁呀？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墨羽的低沉的嗓音中透着一丝虚弱：“师兄，子规来伺候你入寝。” 离镜生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激灵了一下，准备开门的手停在半空。 卧槽，主角半夜来伺候反派，这不是明摆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按好心吗？ 虽然他更像黄鼠狼。 他自己在脑中脑补了一场夜黑风高夜，杀人于无形的恐怖片，最后索性不开门了。 他问小羽：“现在怎么办啊？恨意值不是还没满吗？怎么主角这么快就想动手了？” 小羽宽慰他：“放心，离你死还早着呢，他就是单纯来伺候你的，这还是你要求的。”它说完又反驳自己：“不对，是之前的你要求的。” 离镜生懂了，合着这主角都被反派欺负成牛马了，连伺候人的活都干，怪不得最后反派下场那么惨呢。 他安慰完自己，深吸了口气，打开门，外面这么冷，一直把人家晾在外面好像也不合适。 他一开门，便看到一袭玄衣的少年站在门口，他身量极好，宽肩窄腰，虽说才十四五岁，但已初见其姿，他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唇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早已没了上午的狼狈模样，怎么看都是一个美少年。 想起上午对方的苍白模样，离镜生又在心里唾弃了一把反派，好好的一孩子非要毁了人家。 墨羽看他半响不说话，抬眸看他，离镜生与他漆黑的瞳孔对视上，那里面有不解，但更多的是怨恨。 第5章 妈呀，好凶呀！ 离镜生陡然回神，端起自己的反派架子，故作凶狠的说：“进来吧，记得把门关上。” 墨羽听对方这语气如常，心下了然：白日里那些果然是装的。 他进来后也没停下，熟门熟路径直去了浴室，丝毫没有往别处多看一眼。 离镜生虽然疑惑，但也不敢吭声，毕竟他算是个冒牌货，乱说话被发现怎么办。 他可不想引起蝴蝶效应。 第4章 离镜生等了约莫有一刻钟，墨羽从浴室里出来了，少年眉目如画，站在苏绣花鸟纹屏风处，如谪仙一般，他说：“师兄，水已经好了，可以进来了。” 离镜生虽然对现在的情况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根据他的指示进了浴室，当他看到一个飘着热气盛满水的泡澡桶，上面还撒满鲜花花瓣时，他才反应过来是要干什么。 眼看着墨羽要来替他宽衣解带，他立刻抓紧衣服，后退一步拒绝：“我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不想洗了，明天再说吧。” 墨羽显然是遇到过这种情况，他收回手，拿过附近的木盆，接着说：“那我伺候师兄洗脚。” 估计是离镜生表现的太过和善，小羽意念提醒他：宿主，记住，你是个反派！ 离镜生想了想书里反派的所作所为，立刻展现反派的职业修养，一扬手掀翻木盆，面露凶相的说：“贱民也配伺候我？” 哐当一声，木盆落地，水洒了墨羽一身。 那水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角往下落，少年的脸上也被溅上了几滴。 少年的玄衣被水洇湿，颜色更深了几许，他站在那里，不置一言，烛光摇曳间，可以看到少年紧绷的嘴角和他渐渐握紧的双手。 少年抬眸，眼底的狠戾和阴鹜清晰可见。 离镜生便是对上了那双恨透了他的眼睛。 呜呜呜，你瞪我也没用，我也要走剧情的。 再说了，您是主角啊！您给我洗脚，我是要折寿的！ 虽然他的寿也没什么可折的空间了。 但是，那凶狠的眼神只出现了一瞬。下一刻，少年那双好看的瑞凤眼便被迷茫取代，像是误入迷雾森林的小鹿，清澈茫然。 离镜生有一瞬的诧异，难道主角被我吓傻了？ 不至于吧？不就是打翻个洗脚盆吗？又没弄刀没舞剑的。 尽管他很好奇，但是他还是没忘记自己的本分工作，将这个恶人演到底。 他语气凶狠：“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滚？” 墨羽被他的呵斥训回了神，闻言作辑：“是，师兄，那子规先告退了。” 还没走到门口，离镜生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他：”等等，以后你都不用来伺候了。”说完感觉不够坏，又加了句：“笨手笨脚的。” 墨羽语气隐忍：“是，师兄。” 外面夜色如墨，月凉如水，离镜生想起那遥远的山路，又说了句。 “欸，对了，你今晚住旁边那间屋子吧，方便明天早上叫我起床。” 墨羽抬眸看他，红烛曳光，少年一袭红衣盘坐在凳上，黑发流泻，白皙瘦弱的手腕上带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手镯，一双桃花眼带着一丝困倦的迷蒙。在烛光的映照下，给少年渡上了一丝柔和的气质。 最重要的是，少年后面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曾经浓郁至极的黑色雾气，消失殆尽，连红色雾气都不曾拥有。 刚才在浴室墨羽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现在再次看过去，依旧什么都没有。 琉璃心窥探万物，但是此刻却什么也看不明白。 离镜生只顾着说自己的台词，没注意墨羽的变化，他继续说：“对了，明天让楚闻也搬过来吧，搬过来方便伺候我。” 墨羽看着眼前的少年，却好像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 那人说：“山脚那房子能住人吗？又冷又湿，在那住几年，老了准得风湿病。” 风湿病？什么是风湿病？ 他听着两重交叠的声音。 一边恶狠狠的说着让他们好好伺候他，另一边又心疼的说着可怜孩子命真苦。 一时间，墨羽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他茫然的看着红烛下容貌昳丽的少年，恍然大悟。 那是对方的心里话。 是因为琉璃心吗？ 离镜生话说完了，看墨羽还在发愣，心想：今晚这小子被吓傻了？怎么老是发呆？ 他出声催促：“还不快走？还要我请你走吗？” 墨羽回神，冲他作辑：“是，师兄。” 离镜生送走主角，长长的舒了口气。 终于把阎王送走了！ 小羽这时候跳出来，高兴的围着他打转：“宿主，你好棒啊！你刚才演的坏蛋好像啊！看的我都想打你了！” 离镜生：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他知道小羽思维比较简单，也没跟它较真，他直接扑到床上，道：“累死我了，别吵我，我要睡了。” 小羽看他睡了，又化作手镯套在离镜生的手上。 窗外有风吹过，烛光忽明忽暗间，映下了少年熟睡的脸庞。 而此时，住在另一间屋子里的墨羽陷入了迷茫。 他刚才分明听到了另一个人的声音，那人的声音与师兄极其相似。 而原本萦绕在离镜生背后的黑色浓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如果琉璃心没有出错，那眼前人对自己并没有恨意，甚至连善意都没有，他是完全透明的。 墨羽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也是第一次听到一个人的心声。 他眼前浮现红衣少年的身影，原本被仇恨蒙蔽的双眸此刻出现了裂隙。 那人好像并不是他之前想的那样。 想起楚闻身后那团如墨的黑雾，他陷入了深思。 明月高悬，月光普照之下，是猜不透的人心。 ＊ 翌日，楚闻早早就上山来，昨晚墨羽一夜未归，他以为又被师兄罚跪了一夜。 毕竟之前就有过这样的事，但是依照墨羽现在的体质，如果跪一夜一定会受不住的。 但没想到一来便看到墨羽毫发无伤的在凤凰木下晨练，他赶忙走过去检查对方有没有什么内伤。 墨羽看他一脸担忧，开口安慰：“我没事，昨晚师兄让我住在了偏殿，所以才没回去，他还说今天让你也搬上来。” 楚闻似乎有些难以置信，他问：“师兄有没有为难你？他又做什么过分的事没？” 墨羽摇摇头，昨晚的事太过离奇，他暂时不想说：“没有，师兄什么也没做。” 看时间快到了，墨羽去叫离镜生起床。 他敲了敲离镜生的房门：“师兄，起床了，卯时了。” 惊蛰天，天亮的不算早，离镜生迷茫的睁眼看了一下半亮不亮的天，嘟囔了一句：“天还没亮呢，我再睡一会儿。” 若是换作平时，师兄是不用他们叫的，听了这个回答，墨羽坚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师兄变了。 于是他又继续说了句：“今日是李玉清长老来教法术，他不喜迟到。” 离镜生花了一分钟才想起自己现在在哪，又花了一分钟时间回忆起外面敲门的是谁，最后用了三分钟时间想起了李玉清又是哪个人。 他一激灵，李玉清？ 那个性子急，脾气大的阎王李玉清？！ 他腾的一下坐了起来，随手理了下头发，想拿簪子束发，发现他实在是不会用，于是随便找了根红绸捆了下。 他小时候在孤儿院帮妹妹扎过头发，所以用绸子他还是会的。 等他出去时，楚闻跟墨羽已经等在门外了。 他突然有种秋游时迟到，被全班人等的羞愧感。 但是反派是没有脸面的，他也是。 所以他气定神闲的走了下去。 对于尚未学习御剑飞行的山峰，学院会配备一只仙鹤来负责接送他们。 虽然离镜生已经学习了御剑飞行，但是原主学艺不精，再加上他刚来，还没试过，为了不发生坠落悬崖这等交通事故，他也选择了仙鹤这个交通工具。 那是一只白鹤，白的纯粹如雪，鹤顶有一抹红，让离镜生想起了古装剧里的鹤顶红。 离镜生都要被自己的联想力折服了。 他率先骑上了白鹤，墨羽跟楚闻紧随其后。 白鹤飞的很快，离镜生觉得孙悟空的筋斗云速度也不过如此。 他有些恐高，全程闭着眼睛，两手揪住鹤羽。为了不让后面两人看出来，他还特意坐的板正。 晨风猎猎，吹的他衣袂翻飞，远远看去，倒像是祈泽山莲花池里盛开的红莲。 墨羽在后面看着红衣少年表面坐的端正，仙风道骨，内心却在狂喊：救命呀！好高啊！呜呜呜，鹤大哥，你能不能飞的慢一点！低一点！ 墨羽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此时，红日初升，阳光撒下来，给他们增添了一丝温度，他心里的冰霜似乎也消融了一点。 第6章 到了伏庐峰，离镜生感觉自己一个不晕车的人都快被颠吐了。 他们不一个年级，自然不会在一个学堂上课。 他强撑着身体跟着小羽的指示去了自己的学堂。 一进门就有三个一看就是社会小哥的人围了过来，离镜生刚被晃的难受，此刻看到他们三人也是一脸懵逼，他还没说话，为首的一个小胖子先开口了：“镜生，不愧是你啊，听说你打那废物了？”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长相猴精的人附和说：“听说是因为一块桃花酥，那废物真偷吃你桃花酥了？” 另一个身高矮小，呆头呆脑的也好奇的问：“听说用木藤鞭打了六十鞭，真的假的？” 听他们这么一说，离镜生算是知道眼前人都是谁了。 简而言之，跟他一样，都是炮灰。 常年欺负主角攻，还因为他的废灵根一口一个废物的骂人家。 为首的这个小胖子身穿青衣，腕袖处有金纹绣制的狮子图案，不出所料，应该是狮子堂的少爷王庸。 而那个长的尖嘴猴腮的应该是王庸的小跟班一号何一，此人惯会拍马屁，有点小聪明，把没脑子的王庸哄的一愣一愣的。 另外一个长的呆头呆脑的应该是王庸的小跟班二号葛大青，此人愚笨，但是绝对忠诚，对王庸说的任何话都是绝对服从。所以王庸才一直让他跟着，虽然人是笨了点，但是听话，毕竟一心一意帮他干坏事的人可不好找。 他如果没记错，这群人的下场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最后都因为与魔族私通而被仙界讨伐，落了个挫骨扬灰的下场。 第5章 王庸看他半天不说话，只一个劲的盯着他们三个看，眉头一皱：“离镜生，你怎么不说话啊？” 离镜生回过神来，刚才坐仙鹤的晕鹤后遗症也好了不少，他随口应着：“是打了，打了六十鞭。” “应该是因为桃花酥吧？”他边打着哈哈边往自己的位置上走：“打他还用理由吗？想打就打了。” 离镜生心里叫苦不迭：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打啊？我一来都快打完了，最后还被瞪了一眼，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王庸想了想，附和着说：“也是，打那废物还要什么理由。” 何一又开始狗腿的迎合王庸的话，葛大青站在一边呆头呆脑的看着。 离镜生在心里吐槽了一番：这原主也太小气了吧，虽然那桃花酥是很好吃，但是因为那一块桃花酥就打人家六十鞭也太过分了吧？ 他正看着眼前这仨炮灰在那里说的起劲，突然感觉到角落里传来了一道冰冷的视线。 他扭头看过去，便看到了一个身穿蓝衣的少年在看他，那人乌木簪束发，木藤束腰，腰间还佩戴着一个绣有草木的墨绿香囊，鼻尖一点小痣，眉眼皆是不屑。 凭借他的装扮，离镜生想起来了，他是药施居枋朽娴长老的关门弟子奚风。此人机灵活泼，虽然只是个水灵根，不精通法术，但是擅长使用符咒。后来是主角团的人，是个彻彻底底的正派人物。 他当时看书的时候就很喜欢他，觉得此人性格率真，实在是这本书中为数不多的正常人。 离镜生毫不在意的迎上他的蔑视目光，冲他笑着挥了挥手。 奚风看到后立刻移开了眼神。 唉，果然，反派就是人见人嫌。 但离镜生倒是不在意，因为原著中，两人可谓是水火不容，对方能给他好脸色才怪呢。 他们第一堂课确实是李玉清长老来教的法术。 离镜生看着李玉清，觉得他跟自己看书时想的不太一样，自己看书中的描写，觉得此人应该是一个满脸胡茬，不修边幅的壮汉。 但是，亲眼见了之后，发现对方竟然长的芝兰玉树，颇有一番仙风道骨的气质，玉冠束发，白衣飘飘，倒确实挺像仙人。 虽然但是，刻板印象还是在的。 因为他确实很凶，上课一脸严肃，表情凝重，遇到太笨的更是毫不留情的吐槽：“你是猪吗？” 离镜生表示：这张脸说这句话，割裂感太强了。 他们这节课教的法术是能够检测魔物是否在自己方圆五公里内的探魔术。 食指跟中指并拢，在空中画出一个特定的鬼画符，再念出相应咒语就能成功。 离镜生觉得还蛮神奇的，跟哈利波特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人家是用魔杖，他们直接用手。 高度紧绷的上了一节课，离镜生觉得自己像是被白骨精吸干了精气一般。 服了，这比上了三节高数课还累。 离镜生看着眼前的王庸三人组就头疼。 他们的存在似乎都在提醒他，你们都是炮灰。 眼不见心不烦，他决定起身出去透透气。 伏庐峰是专门供仙门弟子学习仙门法术的地方，这里都是学堂，为了让弟子们心情愉悦，绿化风景做的倒也不错。 看了让人只觉心旷神怡，神清气爽。 伏庐峰中间有一条小溪，蜿蜒到山下。 溪水两旁种着桃树，许是施了法术的缘故，这时节那桃花竟还开的正盛。 中间架着一座木桥，木桥的桥柱上雕着凤鸾花纹，连通了溪水两岸。 离镜生晃悠着走上了桥，看着那溪水中的小鱼，突然想起之前学过的文言文“潭中鱼可百许头，皆若空游无所依”。 果然是纪实文学。 桃花满路，微风吹过，花瓣翻飞。 离镜生正欣赏着美景，突然听到有人聚众斗殴的声音。 他之所以能听出来，倒不是因为他听力有多好，而是因为他五年抓学生经验练出来的。 他之前带的都是初中生，中二时期的少年就是喜欢拉帮结派，然后再找一些自己看不顺眼的人打上一架来向别人显示自己很厉害。 殊不知在外人看来这种行为蠢到了极致。 离镜生最受不了他们欺负弱小，便循着声音找源头，最后在一个拐角处看到了一群人和一个人。 之所以把他们区分开也是有原因的，因为那一群人是炮灰，而那一个人是主角。 离镜生简直想仰天长啸：这什么鬼剧情？出门散个步也能碰到主角！ 他伸出去的脚又连忙收了回来。 没事，人家是主角攻，肯定会有主角受来帮助的，再不济也会有主角团的人，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反派来救吧？ 他安慰完自己就顺着原路返回了。 雨他无瓜的剧情还是不要瞎掺和了。 ＊ 墨羽浑身湿漉漉的跪在地上，他刚一出门就被眼前这几个人带到了这里，被他们用溪水泼了全身，背后刚要愈合的伤口在刚才的拉扯间又裂开了，血水浸湿了玄衣，背部的痛感一波一波的袭来。 他抬眸看着眼前的几人，眼底如淬冰霜，他们嬉笑的嘴脸在他眼里极为可恶，像是淬了毒的利剑扎在他的心口。 为首的那个看到他这个眼神，抬腿踹了一脚，墨羽身形不稳向后倒去。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那人说完又开始自顾自的嬉笑起来，旁边的人也附和着他的笑。 在墨羽听来，那笑声像是穿透了他的耳膜一般难忍。 突然，墨羽看到他们身后有一抹红衣出现在视野里，但片刻后又收了回去。 不知为何，那一瞬，墨羽竟对那红衣有所期待。 而随着红衣的消失，他眼底燃起的一点光亮也随之消失。 是啊，他在期待什么？ 那人怎么可能会帮他？ 他眼底冰霜更甚，能帮他的只有他自己。 他摸索着自己的口袋，想从里面找出自己刚画好的爆裂符，还没找到，为首那人便厉声呵斥：“找什么呢？想反抗？门都没有！” 说着又要下手痛打。 “住手！” 离镜生在心里吐槽了一波自己多管闲事，但还是决定回来管教一下这群校园霸.凌者，说起当反派，他可是专业的。 他语气严肃，不怒自威：“你们干什么呢？” 在场的人都听过离镜生的威名，原因无他。 这人虽为墨羽这个废柴的师兄，但收拾起墨羽来却比他们还狠。 他们朝离镜生作辑，眼神有些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镜生师兄，我们在替你教训一下这个废物。” 离镜生眉头微挑，走过去拍了拍那人的肩，拖长声调：“哦，原来是帮我教训啊。” 那人连忙附和：“是啊是啊。” 听对方这么说，他缓缓俯在那人耳旁，似笑非笑：“但我有让你们帮我教训吗？” 说完，他身后的桃树瞬间炸裂，桃花飞了漫天。 那人听出来这话里的怒气，又看了看那炸裂的桃树，两腿瞬间抖如筛糠，他们本来就是狗仗人势，看大家都欺负墨羽，所以也赶来踩一脚。 毕竟，这世上，有些人生来就是坏种。 离镜生捏住他的肩膀，力度不断加大，他立刻跪下来求饶：“师兄，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们吧。” 第7章 都是小孩，慕强，其他人看领头的都吓成这样了，于是也赶紧跪下来求饶。 离镜生看着他们这怂样，拍拍手说：“别叫我师兄，我可不是你们的师兄，”他指了指他们身后的墨羽：“我是他师兄。” 然后又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以后没我的允许，你们不许欺负他，听见没？！” 那群人立刻附和：“听见了，听见了。” 离镜生点到即止，他也不想欺负小孩，看他们都知道错了，就让他们滚了。 那群人得了指示立刻连滚带爬的跑了。 离镜生垂眸看着地上狼狈的墨羽，心里叹了口气：主角还真是命运多舛啊。 他走到墨羽的面前蹲下，与他对视，与以往不同的是，那眸子里少了恨意，似乎多了一些……期待？ 离镜生都被自己这个念头吓到了，主角对他能有什么期待？ 他拍了拍脑袋，赶走自己脑子里奇怪的想法，然后语气凶狠的说：“你怎么这么没用？别人欺负你，你就任人欺负？都不知道还手吗？” 其实这话说的倒是有些冠冕堂皇了，谁不知道墨羽是废灵根，怎么可能敌的过他们。 但离镜生也没办法，他还是得端着反派架子说两句。 他原以为墨羽依旧会像之前那么瞪他，但是谁知对方竟然垂下了头，好半响才低声说了一句：“师兄，子规背好疼。” 妈呀，离镜生瞬间都要心疼死了。 就像是你看到自家小狗落水了，本来看他那脏兮兮的样子想骂他，但是他一开口就委屈的说自己疼。 这谁不心软啊！！！ 离镜生听到这话后，舌头都捋不直了，他给墨羽施了烘干咒，僵硬的说着：“谁让你这么废物。” 但墨羽却听到他内心说的是：呜呜，宝宝，你是一块可爱的巧克力小蛋糕！早知道我应该早点来的。 虽然墨羽不懂什么是巧克力小蛋糕，也不懂为什么他是小蛋糕，但他可以确定的是。 他的师兄确实变了。 离镜生拿出自己为了以防万一而准备的伤药，一股脑全丢给了墨羽，他说的狠厉：“手没事就自己抹。” 离镜生垂眸看着墨羽，心里狂叫：我也想替你抹啊，但是我是反派啊！！！ 墨羽抬眸看向自己口是心非的师兄，惊奇的发现师兄的耳朵沾上了一抹红色。 少年红绸束发，一袭红衣站在漫天桃花中，垂眸看来的眼神里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怜惜。 墨羽感觉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很多年后，他才明白，原来心动源于此时。 第6章 这节课是枋朽娴长老的丹药课，离镜生听不懂，也不想听，他看着窗外的桃树，想起刚才墨羽委屈的模样，突然有些不解。 明明之前六十鞭的时候都没见他喊一句疼，可这仅仅是被泼了水而已，就能让对方如此服软。 虽然，这也与他那六十鞭也有点联系…… 他想了一会儿还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 他是个乐天派，从不钻牛角尖，想不通就放弃，绝不内耗。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反正他走剧情就行了。 人闲着没事就要找乐子，他戳了戳小羽变成的手镯，小声叫它：“起床了，再睡太阳就要晒屁股了。” 小羽极不高兴的醒来，公众场合不方便变身，它只能语音控诉：“宿主，你没听过一句话吗？扰人清梦是要遭雷劈的。” 歪理一道一道的。 离镜生端出老师的做派，跟他灌鸡汤：“小羽，做人要有上进心，做羽毛也是一样的。你想想，在你休息的时候，你的同行们都还在努力。等到以后，你的同行们都升官了，只有你还停留在原地，你心里不会难受吗？” 小羽丝毫没有被他的鸡汤影响到，甚至还想反驳一句：“我没同行。”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它开口转移话题：“宿主，今天中午有个任务。” 听到这，离镜生也不熬鸡汤了，他问：“什么任务？” 小羽打了个哈欠说：“今天中午你要让主角饿肚子。” “然后主角受会偷偷给主角送吃的，加深两人之间的感情，同时增加一波主角对反派的恨意值。” 离镜生想了想，吐槽：“这反派真是坏到家门口了，孩子还在长身体呢，竟然不让人家吃饭！” 小羽也附和着：“所以最后才死那么惨嘛。” 离镜生被迫想起结局，心酸的说：“也是，也算是恶有恶报了。 ＊ 墨羽拿着大瓶小瓶的药回去时，楚闻正在焦急的找他。 他不过就是晚出去了一会儿，墨羽就不见了。 所以当他看到墨羽回来时，就赶忙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看到墨羽只是衣服皱了点，没有新增其他伤后，他松了口气。 “你去哪里了？也不说一声，吓死我了。” 墨羽不想让他担心，撒谎说：“去如厕了。”然后又把手中的药递给他：“就是刚才摔了一跤，后面的伤口又裂开了。” 楚闻听说他伤口又裂开了，慌的不行，拉着他就去后院：“走，我去给你上药。” 后院种满了柳树，这里有些偏僻，所以很少有弟子会来这里，墨羽解开了上衣，露出了血迹斑驳的后背。 衣服黏连着伤口，楚闻小心翼翼的为他解开纱布，撕裂的感觉让墨羽倒吸一口凉气。 楚闻看着墨羽拿回来的药。 止血露，接骨丹，玉凝膏……甚至还有洗髓丸！ 个个都是只有首席弟子才能拥有的名贵药物。 他看着手中的洗髓丹，偏头问：“子规，你这些药都是从哪来的？这药这么名贵，可不是能随便炼出来的。” 伏庐峰的炼丹室允许弟子自行练习丹药，但是凭借他们现在的能力绝对练不出这等名贵丹药。 墨羽看了眼丹药，没说实话，他随便扯了个谎：“刚才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枋朽娴长老，他听说我受伤了，便把这些给我了。” 楚闻沉默了片刻，复而又拿出止血露为他上药：“这样啊，那下次再遇到一定要好好跟长老道谢。” 墨羽点了点头：“嗯。” 楚闻知道墨羽在撒谎，枋朽娴长老可是出了名的爱财，怎么可能免费给他这么多灵药。但是他又想不出来这些药到底能是谁给的，也不明白墨羽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止血露撒在墨羽背上的一瞬，他再次体会到了昨日上药的那般痛苦。 有一根线在脑中连接，他咬牙问楚闻：“梦风，昨日你用的药也是这个吗？” 楚闻知道瞒不过去，便直接承认了：“是。”他知道墨羽想问什么，于是先发制人：“那药是上次大师兄给的，我忘记了，昨日在药箱里找到才想起来，所以就用了。” 听他这么回答，墨羽压下心中的疑惑。 止血露的作用很快，破裂的伤口瞬间就凝住了，他们包扎好伤口出去时，刚好赶上第二节上课。 墨羽看着窗外的满树繁花，莫名想起了繁花中站立的红衣少年。 满树繁花落，红衣少年出。 ＊ 伏庐峰吃饭是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就跟初高中时的食堂一样，长老跟弟子是分开的。 离镜生看着自己面前的饭，又看了看与自己相隔十几米的墨羽，绞尽脑汁的想怎么才能让对方饿肚子。 小羽倒是脑子直的给他提建议：“直接打翻他的饭碗不就行了？” 弟子们的饭都是固定的，如果被打翻，那确实没得吃了。 关键是怎么打翻，总不能直接上去就把饭打翻然后说：“你不能吃饭，你要饿肚子！”吧？ 离镜生自己都在心里吐槽：这也太癫了吧？ 小羽想不通人类的弯弯绕绕，它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只适合睡大觉。 离镜生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眼看饭都快吃一半了，他脑子一热，冲到墨羽桌前，打翻他的饭，吼他：“吃什么吃？你这个废物也配跟我们一起吃饭？！” 哐当一声，饭菜撒了一地。 离镜生充分运用他学过的物理知识，挑选了一个不会撒到任何人的角度用力，所以虽然动静大，但是饭菜也没有撒到别人。 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 墨羽显然没料到离镜生会来搞这一出，他有些茫然的抬起头来跟离镜生对视。 离镜生又对视上这么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他都想给自己一巴掌。 但是没办法啊，他要走剧情的。 墨羽看着离镜生一脸凶狠的站在自己面前，嘴上说着：“你今天别想吃饭了。” 心里却想着：对不起，宝宝。我也是被逼的，但是你放心，你不会饿肚子的，楚闻会给你送饭的。 墨羽疑惑的想：宝宝？这又是什么词？是指小婴儿吗？为什么叫我宝宝？他怎么知道楚闻会送饭？ 第8章 离镜生看着墨羽受伤的表情，心里软的不行。 看我也没用，我也不想这么做啊！！！ 但他还是兢兢业业的说着自己的台词：“废物就不应该在这里呆着。” “你也配？” 离镜生以为墨羽会起来反抗，或者像之前那样瞪自己一眼，但是对方只是站起来对他说一句：“是，师兄。”然后就转身出去了。 离镜生看着这堪称离谱的画面，心里直接土拨鼠尖叫。 啊啊啊啊啊！不是，大哥，你这么听话的吗？让你走你就走啊？！ 看着墨羽略显失魂落魄的背影，离镜生感觉良心受到了巨大的谴责。 这么听话的孩子，我怎么能这么对他呢！ 在场的弟子或多或少都有点看不起身为废灵根的墨羽，再加上离镜生算是他们的二师兄，他们也不敢直接对着干。 大师兄又不在，所以这场闹剧竟然顺利完成了。 闹剧演完，离镜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王庸那群原主的狐朋狗友立刻凑了过来。 “欸，镜生，你刚才说的真对！那废物怎么配跟我们一起吃饭呢？我早就想让他滚了！” 离镜生刚演完坏蛋，心累的很，根本不想跟他们说话。 只在心里吐槽：人家之后可是天灵根，您个土灵根就别一直说人家废物了吧。 何一也难得的没拍王庸的马屁，反倒拍起了他的：“离哥，你刚才打翻他饭菜那一下看着可真帅！” 谢谢，以后主角打翻我们的姿势也很帅。 葛大青依旧呆头呆脑的站在一边，吃着自己手里的糕点。 离镜生看了他一眼，也雨露均沾的给了他一句评价。 大傻春，你再这么吃，刚好适合以后给主角当沙包。 他挑着自己碗里的饭菜，随便敷衍了他们几句。 然后目光一扫，果然看到了奚风不屑中带着鄙视的眼神。 大哥，你能不能换个眼神，我知道自己很过分，但我也没办法啊。 他又找了一下楚闻的身影，果然不在。 他不禁欣慰的感慨：不愧是主角受，这个时候也只有他不离不弃了，真是神仙眷侣。 ＊ 而另一边，楚闻在后院的亭子里找到了墨羽。 他坐在墨羽对面，拿出了自己仅剩的糕点放在桌子上。 “子规，吃点吧，别饿坏了肚子。” 其实墨羽倒不是很饿，毕竟刚才都吃一半了。 他只是想不通师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表面伤害他，可内心又心疼他。 他又把糕点推到楚闻面前：“我不饿，你吃吧，刚才你也没吃多少东西。” 他垂眸看着桌子上的粉色糕点，语气带着试探的问：“这是桃花酥？” 桃花酥在仙界算不上什么稀罕玩意，但是在祈泽山，它便是离镜生的专属。 因为对方酷爱桃花酥，再加上其人嚣张跋扈，所以祈泽山上的桃花酥是仅供离镜生的。 上次那六十鞭便是他被诬陷偷食了桃花酥而罚的。 楚闻知道没办法隐瞒，点点头：“是。” 其实楚闻也觉得奇怪，今日午饭前，师兄特意给了他这些，还说什么饿了吃。像是早有预测一般，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墨羽看他点头，陷入了沉默。 故意打翻饭菜，又安排楚闻来送糕点。 他眼底情绪翻涌，深邃难辨。 师兄，你到底在想什么？ 第7章 “为什么恨意值一点没涨啊！！！” 树荫打在少年脸上，斑驳了他的表情。 小羽也纳闷的晃了晃：“就是啊，为什么不涨啊？” 下午是弟子们自由演练时间，离镜生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偷懒。 他发完疯后就坐下来分析：“我中午都那么凶了，不仅打翻了他的饭，还当众羞辱了他，他怎么会一点恨意也不涨呢？” 小羽又晃了晃羽尾：“不知道。” 离镜生本身就烦，听了小羽的回答更是恨铁不成钢，他戳了戳小羽：“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一问三不知，怎么这么没用！” 小羽被戳也不恼，反而又蹭了蹭他的手，大声回答：“我知道睡觉！” 嗯，看出来了，睡觉使你骄傲。 离镜生第10086次发出疑问：怎么他穿书能匹配到这么一个傻白甜？ ＊ 晚上回去时，还是坐仙鹤回去。 鉴于早上的经历，这次离镜生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但事实证明，实践跟理论是两码事。 到祈泽山时，离镜生实在没忍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吐了。 虽然难受，但敬业，反派人设不能崩。 他虚弱的拖着疲惫的步伐回了屋子，喝了两口茶漱完嘴后，直接咸鱼躺到了床上。 妈妈咪呀，这可让人怎么活啊？！ 一天两次，胃都要吐出来了。 暮色四合，夜色笼罩了祁泽山。 离镜生一直躺到了晚上，期间小羽想帮他揉揉肚子，但是因为力道太小，痒的他直打滚。 躺了这么半天，他觉得自己好多了，但是因为下午把东西吐完了，此时肚子有些饿。 屋里的零嘴倒是不少，但现在他最想喝的还是暖胃小粥。 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能喝到一碗暖胃小粥，他将是多么快乐的一个小男孩！ 他在心里幻想，如果此时有人能给他送一碗粥，让他干什么都愿意。 突然，屋门被敲响。 墨羽低沉的嗓音传来。 “师兄，我做了粥，你要不要喝一点。” 这么巧？！ 离镜生一听说有粥，眼睛都亮了。 他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回答：“门没锁，进来吧。” 房门被打开。 他向门口看去，少年端着一碗粥站在门外，月光倾泄，四周寂静，少年与夜色相融。 墨羽端着粥走了进来，离镜生瞥了一眼，是小米南瓜粥！他的最爱！ 墨羽一进来就看到了病怏怏趴在桌子上的离镜生。 此时的少年全然没有了上午嚣张跋扈的气势，软绵绵的趴在桌子上，乌发直泄，面色苍白，但眼睛却亮晶晶的盯着那碗小米南瓜粥看个不停。 墨羽突然想到自己没来祈泽山前在人间养的那只小猫。 小猫饿时，也是这么软趴趴的窝在自己怀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吃食。 他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许是看他半天不说话，离镜生抬眼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墨羽对视上那双眼睛。 更像了。 离镜生看他在发愣，也不说话，只好自己开口打破寂静：“你吃过了吗？” 墨羽回神，把粥送到他面前，回答：“吃过了，这是特意给师兄做的。” 听到这话，离镜生直接坐了起来，他毫不客气的把粥移到自己面前：“那我不客气啦！”末了，还不忘说一句：“你别站着了，坐吧。” 墨羽对他作辑：“谢师兄。” 离镜生此时也顾不上自己的人设了，他拿起白玉瓷勺舀了一口粥送进嘴里。 小米浓香，南瓜清甜，粥煮的软烂，入口即化。 他爱不释手，喝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之前做的事。 吃人嘴短，他含糊的说了句：“之前的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是被迫有意的。 墨羽骨节分明的手支着下巴，看向他时，笑的和善：“没事，我知道师兄之前只是有点生气，肯定不是故意的。” 完蛋，更愧疚了。 喝了点粥后，肚子果然舒服了不少，也没有刚才那么虚弱了。 离镜生慢吞吞的搅着粥，突然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主要是饭桌那头投来的视线太过热烈了！！！ 从他开始喝粥起，墨羽就一直盯着他看。 不就喝你一碗粥吗？又不是欠你百八十万，一直盯着我看干嘛？ 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也没有啊。 过了约莫一刻钟，离镜生又抬起头，看向墨羽。 烛光昏黄，给少年渡上了一层暖光，也柔化了少年的眉眼，竟然让离镜生莫名产生了一种对面人很温柔的错觉。 想什么呢？ 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跟他对视。 “师弟今晚是想在这住下吗？” 墨羽迟疑了一瞬，移开目光：“子规不敢。” 离镜生吃饱喝足，把碗一推，起身，向屏风后走去：“那师弟可以出去了，我要休息了。” 虽然但是，好像电视剧里拔.屌无情的渣男。 墨羽愣了一瞬，复而回答：“是，师兄。” 说完便起身端着碗出去了。 离镜生看着他毫无怨言的背影，突然觉得主角都被自己欺负的没脾气了，说什么做什么，也不反驳，也不瞪他了。 第9章 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 清明时，金云皓终于历练归来。 一回来就听说了离镜生做的那档子事，又特意去了一趟祈泽山。 离镜生一看到他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因为他跟原著描写的简直一模一样。 身着浅黄色长衫，衣摆上绣有金色丝线勾边的云朵，站在火红的凤凰木下，真可谓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那人一转身，离镜生更加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只见那人玉冠束发，眉眼含笑，儒雅气质尽显。 一看就是个老好人。 他笑的如沐春风，那背后慈祥的圣光快要闪瞎离镜生的眼。 原著中，这个师兄的人设可以说是一个妥妥的大好人，他跟孟子一样，相信人性本善，所以哪怕原著中的反派做了多么过分的事情，他也只是口头教育而已。 还坚定不移的相信反派一定会改正。 虽然但是，反派还是一直坏到底。 离镜生这么想着，突然觉得大师兄有点像唐僧。 他走过去，冲金云皓作辑：“大师兄。” 金云皓明显被历练折磨的不轻，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赶上大熊猫了。 果然，上班使人憔悴。 金云皓一开口就是教导主任的语气：“镜生，我这次来就为了一件事情。”他顿了一下，又说：“身为师兄，教育一下师弟是可以的，但是教育方式还有强度要控制一下。” 不愧是老好人，连教训人都说的这么委婉。 以反派的所作所为，直接七匹狼开抽都是可以的好吧！ 当然，前提是原著中的反派。 离镜生再怎么说也是有五年班主任经验的，再加上上学十几年，深知怎么拿捏教导主任……呸，此类人的心。 听着金云皓的教导，他连连点头，还出声附和：“是，师兄，我记住了。其实我打完也很后悔，身为师兄怎么能那么打师弟呢？” “就算师弟真的犯错了，我也应该以教导为主，不该直接用武力惩罚，这样不仅对师弟造成了伤害，也拉远了我们的关系。” “而且我怎么能让师弟饿肚子呢？师弟还在长身体，万一因此把身体搞垮了，那简直就是我的罪过，我这么做真是太过分了！” “师兄，我一定好好改正，以后跟师弟和睦相处。” 离镜生主动承认错误，还把金云皓想说的话说了个遍。 走他人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在此刻实现了具象化。 金云皓有些惊讶的看着眼前认错态度良好的师弟，十分诧异。 他笑着拍了拍离镜生的肩膀，说：“师弟懂事了，师兄很欣慰啊。” 离镜生：不是懂事了，是换人了。 他也带上职业假笑看着金云皓，两人一派兄友弟恭的场景。 就在离镜生脸都快要笑僵的时候，墨羽过来了。 他简直快感动哭了，这哥们儿也太能唠了，比他那五十岁的教导主任还能说。 起初离镜生还能附和两句，后来实在说不下去了。 他此时看墨羽就像看到了救星。 墨羽觉察到离镜生的视线，小猫咪的形象再次浮现脑海。 他及时回神，冲金云皓作辑：“大师兄。” 金云皓看墨羽过来，也停止了唠叨，对他颔首，亲切的问他：“子规，背后的伤怎么样了？” 墨羽实话实说：“劳师兄挂念，好多了。” 金云皓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那就好，我方才已经同镜生说过了，他也认识到自己的错了。这次确实是镜生不对，我代他向你道个歉。” 墨羽立刻推辞：“师兄昨晚已经道过歉了。” 金云皓诧异的看向离镜生，毕竟之前他这位小师弟可是心高气傲的很，从不肯主动弯腰求和。 要他低头那可比登天还难。 墨羽说着看向离镜生，只见少年耳根红润，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垂着头。 离镜生被他俩看的尴尬症都要犯了。 直接用脚趾扣出一座魔仙堡。 不就道个歉吗？怎么跟看小孩第一次开口说话一样？ 金云皓欣慰的看着离镜生，又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师弟真的懂事了。” 离镜生：谢谢，你也很懂事。 “子规还要感谢大师兄的止血露和玉凝膏，要不然也不会好这么快。” 听他这么说，金云皓收回手，有些疑惑：”我不曾送过止血露和玉凝膏啊？” 墨羽看了一眼旁边神色紧张的离镜生，印证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又改口说：“那兴许是我记错了。” 金云皓听他这么说，表示：“如果师弟需要的话，下次来我给师弟带几瓶。” 墨羽：“谢师兄好意，子规已经有了，暂时不需要了。” 金云皓似乎还有些遗憾：“行吧，下次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同我说。” 墨羽看了一眼离镜生，跟金云皓道谢：“那子规先行谢过师兄了。” 金云皓又是一副老好人：“我们师兄弟间不用这么生分，有什么需要用传信符捎给我。” 他又看了一眼离镜生：“或者跟你镜生师兄说也行，我们都会帮你的。” 说完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离镜生被绑上道德的制高点上，被迫职业假笑的点了点头：“是，我也会帮你的。” 墨羽看着离镜生的眼神晦涩难辨，他微笑着看向对方：“我自然是相信师兄的。” 凉风习习，吹的凤凰木枝叶微微晃动。 离镜生：怎么感觉这笑凉凉的？ 第8章 金云皓又对他俩说教了一会儿就走了，他下山历练了一个月，身心俱疲，此时急需要休息。 送走金云皓后，离镜生舒了口气。 可算走了，再听一会儿，我耳朵都要起茧了。 他转头跟墨羽对视上，对方似乎有话要说。 他偏头问他：“怎么了？还有事吗？” 墨羽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语气带着试探：“师兄方才说的是真的吗？” 刚才只是为了应付大师兄，他早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了，于是他问：“我刚才说什么了？” 墨羽眼尾微微向下，像是失去了糖果的小孩，不知道是不是离镜生自己加的滤镜，他莫名感觉对方有点委屈。 “方才师兄说有事可以找你的。” 离镜生感觉自己的心脏受到了暴击：妈呀，宝宝，你可爱鼠了！ 但他面上依旧狠厉：“是，我是说了，但那不过是做给大师兄看的，你就算找我了，我也不一定会帮你。” 看着墨羽微微下垂的眼尾，离镜生在心里呐喊：宝宝，你这么可爱，我绝对要星星不给月亮，上刀山下火海也会帮你的！ 墨羽听着离镜生的心里话，眉眼不自觉舒展开来。 师兄，你果然嘴硬心软。 ＊ 离镜生晚上洗浴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这件衣服好像从来时一直穿到了现在，虽然有清洁咒，但他还是后知后觉的感觉自己好像有点邋遢。 于是他又久违的扒起了角落里高贵典雅的衣柜。 然后发现。 这反派衣服是真多啊！ 赤橙黄绿青蓝紫，各色衣服应有尽有，虽然红色衣服最多，但是别的也不少。 他拿出其中一套浅绿色的衣服，衣衫仙气飘飘，花纹点缀不多，只有几片竹叶，但是却透漏着仙气飘飘的气质，他莫名觉得这衣服墨羽穿着估计会很合适。 他又想了一下对方好像从他来了之后，一直都是那件玄色衣服也没换过。 再说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整日穿着玄色衣服也不好看。 跟送.葬似的。 那这件衣服就给他吧。 他继续翻箱倒柜的找着衣服，发现那衣柜下面好像还有一个暗格。 他心里暗喜：藏这么深，难道是宝藏秘籍？ 他好奇的打开，结果大失所望。 里面只有一件墨绿色长衫，那长衫的款式很普通，衣摆处甚至还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星星。 这……应该是星星吧？ 这不怪离镜生看不出来，那个星星的边边角角歪歪扭扭的，都快成圆弧型了，再圆一点就成花了。 虽然衣服一般，但是离镜生却对这衣服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自己在哪见过，索性不想了，说不定是在哪部古装剧里见过吧。 虽然楚闻的衣服倒是不少，但是为了显示自己一视同仁，他又挑出几身适合楚闻的衣服，准备明天一起给他俩。 离镜生把那衣服拿在手里看了看。 这衣服看着也挺新的，他们应该不会嫌弃吧？ 算了，嫌弃也没用，反正也不是“我”穿过的，爱穿不穿吧。 ＊ 离镜生第二天一早就把衣服给他俩，嘴上依旧刻薄：“你们穿的那么寒酸，别人还以为我们祈泽山欺负弟子呢。” 第10章 墨羽和楚闻同时看过去。 离镜生有些心虚的摸了下鼻子。 好吧，我是欺负你们了。 但他话还是要说完的，他继续厚着脸皮说：“给你们几套像样的衣服，把你们那几套寒酸的衣服丢远点。” 他心里想着：人靠衣装马靠鞍，要不是那一张脸撑着，估计都以为你们是乞丐了。 楚闻收到衣服倒是多看了两眼，估计怕衣服有诈。 离镜生早就习惯他们的不信任和疏离了，所以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是令他诧异的是，墨羽竟然一句话都没说，只是默默收下了。 这主角最近是被他欺负傻了吗？怎么这么听话？ 他在心里跟小羽对话：“你说墨羽最近是不是太听话了？怎么欺负他都不恼。” 小羽这两天似乎格外困，它悠悠转醒，打着哈欠敷衍离镜生：“可能他厚积薄发吧，等你欺负够了，直接报复回来。” 离镜生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挺有道理，毕竟那恨意值是一点不涨，估计到时候直接一百爆表。 算了，爆表了他就能回去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离镜生一想到恨意值能到一百，他心里就莫名有些落寞。 就好像是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小狗突然有一天咬了自己一口，即使不是很疼，但就是会很难受。 这种难受不是身体上的，而是心理上带来的。 他自我安慰，应该是突然让他这个社会主义好青年做坏人，有点不适应罢了。 没错，一定是这样！ ＊ 谷雨时节，伏庐峰下起了小雨。 阴雨绵绵，群山被雾气环绕，远山青黛，峰上的树木依旧苍翠。 伏庐峰的课程安排一般情况下是根据年龄来的，而不是按照修为。 主要是因为除了天灵根外，他们的水平都大差不差的。 所以墨羽哪怕是个废灵根，也依旧能跟他们一起升学。 当然也有不一般的情况，仙界的水平从高到低依次为：天灵根，金灵根，木灵根，水灵根，火灵根，土灵根，以及普通人的废灵根。 如果是天灵根可直接跳级学习，但是数量稀少，他们的奉渊师尊便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未及弱冠便当选长老，独占一座山峰。 而像废灵根这样的普通人，仙界是不会招收的，但是墨羽却独独是个例外。 当年灵根测试，墨羽明明是废灵根，但奉渊长老一意孤行将他收为弟子，任其他长老再怎么反对，他也偏要收下。 于是仙界便有了这么从古至今第一位以废灵根身份被收为弟子的。 仙盟的教学风格比较自由，一般根据长老喜欢的方式来定。 所以一些长老想偷懒的话，便会选择让高年级弟子去给低年级示范。 美其名曰：展现他们的师长风范。 没错，离镜生今日便获得了这么个殊荣。 他自己都有些吃惊，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符都不会画，还示范呢？也不怕他误人子弟。 但是没办法，长老选了奚风，奚风又特意选了他做搭档，再加上枋朽娴长老一直盯着他看，他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今日是枋朽娴长老带他们去给低年级的演示爆裂符怎么使用。 爆裂符算是入门符咒之一，因其画法简单，但攻击性高而深得仙门弟子喜爱。 也不知道是不是主角反派必定相遇原理，好巧不巧，他们匹配到了墨羽他们班。 虽然但是，当众丢脸好尴尬的…… 如果他今天演示失败，他的装b人设会崩吗？ 爆裂符攻击力强，范围大，所以他们被安排在后院的一片空地上进行，这里地面空旷，只有寥寥几棵柳树。 柳枝随风舞动，倒是别有一番情趣。 离镜生看着站在人群中的墨羽，不禁感概：不愧是主角，站哪都是最亮眼的存在。 只见少年身着他挑选出来的那件浅绿色衣服，衣摆被风托起，少年眉眼如黛，鼻梁高挺，薄唇微抿，真真如世外仙人一般。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离镜生看着他都觉得自己要流口水了。 秀色可餐诚不欺我！ 少年似乎察觉到了这抹有些强烈的目光，抬眸向他看来。 离镜生猛一对视上，有些尴尬。 他微微颔首，然后迅速移开目光。 好尴尬啊，犯花痴被正主抓包了。 墨羽看着对方快速移开的目光，心里莫名觉得一阵烦闷。 师兄就那么不想看到我吗？我有那么不入眼吗？ 他们是两人一组进行示范，一人摆放攻击目标苹果，一人画符演示。 还好，还好，有个偷懒的位置。 离镜生毫不犹豫的选了放苹果的工作，而奚风似乎也很满意他做的这个决定。 也是，谁不想出风头呢？ 他主要是不会…… 爆破符操作简单，所以演示过程很快，不一会儿就轮到了离镜生他们组。 他快速把苹果摆好就准备回去。 才刚转身，突然听到一声“师兄，小心！”，他还来不及反应，余光便瞥到一束红光直奔他而来！随后后背就传来炸裂般的痛感。 巨大的推背感直接把他一口老血吐了出来。 玛德，当个反派怎么也这么危险？ 好疼啊，我不会要狗带吧？ 任务没完成能回去吗？ 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啊…… 我还没谈过恋爱呢…… 离镜生昏迷前眼前的最后一个画面好像是有一个人向他奔来。 他心里竟莫名有些感动。 没想到他竟然还有人关心。 但是，对方怎么有点像墨羽啊？ 他还来不及细想，便好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里。 ＊ 等离镜生再醒来时，他已经趴在自己的床上了。 没错！是趴着！ 背后传来的一阵阵痛感在提醒着他。 他好像被人打了！ 很严重的那种！ 服了，当个反派还要承受这些格外伤害！ 没工资！待遇差！还要被打！ 他要辞职！ 老子不干了！ 他情绪一激动，感觉后面又被拉扯般疼痛。 他倒吸一口凉气，把小羽给叫醒：“傻白甜，给我起来，我不干了！” 小羽本来还有点困，听他这么说，立刻被惊醒了：“什么？！你说什么？！” 离镜生本来就烦，再加上它一直这么问，更烦了：“我说我不干了！” 小羽立刻急得缠住他手腕，跟离镜生掉眼泪：“不行，宿主，你不可以这么绝情！你走了，小羽怎么办？” 离镜生：不是，您老不是系统吗？我走了，你再去找下一任呗？ 再说被打的是我，你哭个什么劲儿啊？ 他本来想直说，但他又实在受不了小羽这么哭，只能委婉的从自身说起：“我宁愿直接死，也不想受这罪了。” 言下之意：给我个痛快吧！ 小羽还在那抱着他手腕不放手。 颇有种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即视感。 离镜生还准备再说些什么，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小羽立刻又化为了手镯戴在他手腕上。 墨羽看他醒了，快步走过去，焦急的问：“师兄，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背还疼不疼？” 离镜生咬牙强撑着说：“还行。” 实则内心叫苦不停：怎么可能还行？！快疼死我了！ 墨羽听到离镜生的心声，慌乱的说：“师兄，你再忍一下，我去叫枋朽娴长老过来看看。” 离镜生内心颇感欣慰：宝宝，还是你懂事，快去叫吧，再不叫我真就要痛死了。 墨羽出去没多久，就带着长老一起进来了。 徒弟惹祸，师父善后。 再加上身为离镜生的师叔，枋朽娴确实有责任在这里守着。 他进来查看了一下离镜生的伤势，虽然后背烂了一片，但是算是皮外伤。 内脏受损也不严重，吃药调理几天就好了。 估计奚风那臭小子是故意的，所以收力了。 一听说要吃药，离镜生脸皱成一团。 不用想，这里的药一定是中药。 一想起中药那苦味，他都想哭。 来的时候也没说要喝药啊。 枋朽娴长老看他已无大碍后便赶着回去教育奚风了。 墨羽也准备退出去为他煎药。 看他要走，离镜生有些慌乱的叫他：“墨羽！” 墨羽略带疑惑的回头：“怎么了师兄？” 离镜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有些扭捏的开口：“那个……这事谢谢你了，谢谢你跑来扶我。” 要不是墨羽接住他，他估计头上得再来俩包。 墨羽怔愣一瞬，眸底深意更加一层，他道：“师兄不必跟我这么客气，大师兄说过了，师兄弟间要互相帮助。” 第11章 这话好像在内涵他。 还没等他再开口，墨羽已经离开了。 算了，内涵就内涵吧。 反正他也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第9章 其实墨羽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看到离镜生倒下的那一刻，内心会那么慌乱。 慌乱到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是身体已经先接住了对方。 看到对方禁闭的双眼，他内心莫名升起一丝戾气。 他抬眸看向奚风，眼底的怒气呼之欲出。 他分明看到对方就是故意的，那符咒根本就没往苹果的方向去，而是直直的打向了离镜生。 墨羽看着眼前翻滚的汤药，心里的烦闷更甚。 ＊ 药施居，西华阁。 奚风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烦的很。 他到现在也想不通墨羽的那个眼神。 他不过是看离镜生经常欺负他，想利用这个机会帮他报仇而已。 谁知对方竟然不领情，不仅冲出去抱住离镜生，还抬眸瞪他，那眼神里蕴含的杀气，他绝对没有看错。 至于吗？他也没下重手，最多就是多上两天药而已。 奚风现在烦得很，刚才师父来说教他半天，让他跟离镜生道歉。 笑话，竟然让他跟那个虚伪至极的伪君子道歉？！ 他本想直接拒绝，但是又实在受不住师父的唠叨，只好先暂时答应下来。 他被这些烦心事扰了半天，好不容易准备躺下来休息一下，房门又被敲响。 他本不想搭理，可那人实在过于坚持不懈，无奈，他只能起身。 他烦躁的去开门：“谁呀？” 一打开门便看到金云皓站在门口，他知道对方来是为了什么，于是有些心虚的喊了句：“大师兄。” 金云皓站在门口垂眸看他，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奚风刚紧张的忘了这茬，一听对方这么说，他立刻让开道：“师兄请进。” 金云皓进来后奚风又为他搬来了椅子：“师兄请坐。” 金云皓坐在实木椅子上，悠悠开口：“不知，我知你平日里符咒最为厉害，昨日那爆裂符怎么就直奔镜生而去呢？” 奚风自然听懂了言下之意，也听出了金云皓话中的偏袒。 他行事光明磊落，敢作敢当：“没错，昨日我就是故意将符咒扔向离镜……”他看了一眼金云皓，继续说：“离师兄的，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金云皓看他这么直接的承认错误，颇为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 这师弟的性子未免也太直了些。 不等他开口，奚风继续说：“再说，他还曾打了墨羽师弟六十大鞭，我不过是为师弟报仇罢了。” 他这话可是真真令金云皓无语了。 “镜生已经为那六十鞭道过歉了，子规也接受了。他们二人都已经解决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打抱不平了？” 奚风似乎没料到离镜生竟然会低头道歉，他讶然：“不信，师兄一定在骗人。” 金云皓看他如此坚决，无奈的叹了口气：“你随我去一趟祈泽山，由子规亲自说与你听，可好？” 奚风当即答应下来，他才不信那纨绔子弟会道歉。 金云皓自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件事，他问：“如果我所言非虚，镜生真的跟子规道过歉，你当如何？” 奚风自然听出了他的言下之意，他道：“若真如师兄所言，那我也愿意给离师兄道歉。” 金云皓看他答应的这么利落，伸出小拇指跟他拉勾：“一言为定。” 奚风也伸手跟他拉勾：“一言为定。” 直到走出房门，他还坚信：肯定是假的。 ＊ 墨羽熬好了药，便立刻端给了离镜生。 离镜生歇了这么半天，此时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他看着眼前黑黢黢的，散发着浓烈苦味的汤药，在心里叫苦不迭：苍天啊，大地啊，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制裁我，而不是让我在这里喝苦气冲天的汤药！ 虽然离镜生千不愿，万不愿，但是当着墨羽的面，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 只好强装镇定的喝了下去。 喝完他就崩溃了。 妈呀！好苦啊！比生吞了五斤胖橘的莲心还苦！ 墨羽听到他的心声，突然想起自己好像还有前两日楚闻给的蜜饯，他把蜜饯拿出来道：“师兄，我这里还有一点蜜饯，可以解解师兄嘴里的苦味。” 离镜生一听有糖，耳朵都竖起来了，他面上不显：“还是师弟想的周到，先谢过师弟了。” 宝宝，你简直就是我的救星！ 墨羽看着他的师兄表面矜持有度，但是眼睛却亮晶晶的盯着蜜饯，活像只高贵的小猫。 他把蜜饯推过去，离镜生立刻拿起一块放在嘴里。 蜜饯是由甜枣制成，外面包裹着一层糖霜，一入口，甜味丝丝浸透，甜枣的清甜充斥着整个口腔。 呜呜呜，要被感动哭了。 我宣布这就是世界上最好吃的蜜饯！ 墨羽看着对方一口吃下蜜饯之后，眼睛都亮了。 不知为何，脑子里的小猫形象再次浮现出来。 就在这时，屋门被敲响，墨羽起身走过去开门。 离镜生正想问是谁，便听到了墨羽的声音。 “大师兄，奚风师兄。” 他抬头看过去便看到了金云皓和他身后表情复杂的奚风。 对哦，不见他都要忘了，是他这小子打的自己吧。 小子真不道德，竟然耍阴招！ 惹到他，那可算是惹到……棉花了～ 没办法，他还真是棉花。 金云皓进来走到离镜生的床前，语露关心：“师弟，听说你醒了，我特意带不知来看看你。” “怎么样？背还疼吗？” 离镜生听他这么说，偷瞄了一眼奚风。 就对方盯的那一张臭脸，他才不信是自愿来的呢。 他冲金云皓作辑：“劳师兄挂念，好多了。” 金云皓查看了一下他背部的伤，发现确实好了不少，这才放下心：“那就好。” 说完他又把奚风拉到身前，奚风不情不愿的冲离镜生作辑：“二师兄。” 离镜生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原著中，奚风那可是到死都没叫过原主一句师兄。 他颇有些自我感动。 他也算是比原主有出息了！ 竟然听到了这句师兄！ 他微微点头：“奚风师弟。” 看他俩打完招呼，金云皓又开口：“今日，我把奚风带来主要是为了两件事。这第一件事……” 他看向墨羽，道：“子规，你如实说，镜生是不是早就因那六十鞭给你道过歉了？” 墨羽虽然觉得这问题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如实回答：“是。” 奚风听到这个字，情绪激动起来，指着离镜生说：“你莫要说谎！是不是他逼你这么说的？他这等纨绔子弟怎么可能给你道歉？” 离镜生：谢谢，感觉有被冒犯到。 墨羽本就因他用爆破符伤离镜生而有点恼他，此时对方竟然激动起来质问他，于是他道：“怎么不可能？奚风师兄有什么理由认为我说谎？” 金云皓看他俩快吵起来了，及时制止：“都住嘴！”他看向奚风：“这下可以道歉了吧？” 奚风还是犟着不肯道歉：“他一定是在骗人！” 金云皓看他要反悔，颇为无奈：“不知，我们说好的。” 奚风还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被离镜生出口打断。 “我看奚师弟这是不信我给墨羽师弟道过歉，无妨，我当着他的面再道一次就好了。” 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看向奚风：“但是说好了，我若真的道歉，你也要跟我道歉，一换一，怎么样？” 奚风本就是直性子，听他这么说，立刻答应下来：“好。” 下一秒，离镜生直接朝着墨羽道歉：“对不起师弟，那六十鞭是我太任性了，我不应该那么嚣张跋扈不讲道理的。” 墨羽看他这么正式，立刻道：“不怪师兄，我也有错。” 不愧是主角，就是能忍，没一点错也硬要说有错，还得被迫原谅他这么个大反派。 奚风看着眼前这一幕兄友弟恭的画面，颇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离镜生挑眉看他：看什么看，这次该你了吧。 关键时刻还得是大师兄这个助攻，看奚风半天不说话，金云皓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镜生已经道过歉了，现在该你了。” 奚风此时的脸变化的五彩斑斓，简直比川剧变脸还好看。 他的嘴张张合合半天才开口：“对……对不起！我不应该用爆破符伤你！” 离镜生被这声音吵的捂住胸口。 吓死了，声音这么大！知道的以为你是来道歉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踢馆的。 第12章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假笑：“没关系，大师兄常说师兄弟间要和睦相处，我自然是不会怪罪师弟的。” 得了他的答复，奚风对他有了一个更深的了解。 他之前一直觉得此人不过是个恃强凌弱的无脑二世祖，但没想到他竟然毫无负担的给身为废灵根的墨羽道歉。 他对离镜生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此人城府极深。 离镜生才不懂他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他扳回了一城，现在心里爽的很。 奚风实在受不了离镜生这虚伪的样子，他看他们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就觉得刺眼。 他直接道：“大师兄，歉我也道了，人我也看了，我先走一步了。” 说完立刻扭头走了，也不等金云皓的回复。 离镜生看他爆红的脸，在心里乐呵：不就道个歉吗？看把你憋的。 当然，他心里是很畅快的。 毕竟，谁看到自己的死对头吃瘪能不爽？！ 金云皓看着奚风的背影，也跟离镜生道别：“镜生，不知他也跟你道过歉了，此事便算过去了，往后你们要和睦相处。” 离镜生：我倒是想和睦相处，得看那位愿不愿意。 但他为了不听教导主任……呸，大师兄的唠叨，还是答应下来：“是，大师兄，我一定会跟奚风师弟好好相处的。” 金云皓说完便去追奚风了。 离镜生现在只觉得心情舒畅，感觉背后的伤都不疼了。 墨羽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师兄，竟然莫名觉得可爱。 他怔愣片刻，猛然回神。 一定是着魔了。 第10章 待他们走后，祈泽山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金乌西垂，昏黄的光线投射到屋内，像一缕缕金线。 离镜生的药分为外用和内服两种，两种都是一日三次。 内服的有墨羽准时送来，他根本不用担心。 说实话，离镜生真是搞不懂原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有这么个把自己照顾的无微不至的师弟，他做梦都能笑醒，原主竟还上赶着欺负。 但是外用的药，还真有点尴尬了。 对方要是不提，他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帮忙，但是那伤好巧不巧的在后背，他看不到，也够不着。 他又叫醒小羽：“起床，别睡了，你怎么这么爱睡懒觉？” 小羽这次醒的倒很快，估计是怕离镜生再一个不满意提出辞职。 他为自己狡辩：“醒了，醒了，我这不是睡懒觉，是蓄积能量。” 离镜生才不信他的鬼话。 他戳了戳小羽的羽尾，道：“人家蓄积能量都是为了给宿主帮忙，你是为了干啥？” 他一边戳一边控诉：“天天一点忙不帮，发布任务后也不管，问什么也是一问三不知，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小羽被他连戳带质问弄的缩了起来，可怜兮兮的说：“小羽也是有事情要做的嘛～” 离镜生出了口火气，心情平复了不少，也不管它那蹩脚的理由了。 他先说了正事：“为了证明你还有一点价值，你能给我涂个药吗？” 小羽听到自己还有用武之地，十分殷勤的答应下来：“我可以！” 离镜生看他答应的这么利落，心里有了一丝安慰。 还算是有点用处。 然后他的安慰在下一秒就灰飞烟灭了。 因为下一秒，他就感受到了针扎后背的感觉。 谢谢，我不是紫薇，但你真是容嬷嬷。 “小羽！！！” 小羽还觉得自己做的特别好，快速飘到他面前求夸：“怎么了？怎么了？小羽是不是做的特别好？” 离镜生看着他粘着药水的羽根，恍然大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它：“你说呢？” 小羽有些害羞的拿羽尾捂脸：“哎呀，宿主你别夸我了，我会不好意思的。” 不是，大哥，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夸你了？你再给我自恋一下试试呢？ 他把小羽的羽尾扒开，拽着它的羽根，拽到眼前：“大哥，你怎么能用这里给我上药啊？我是让你给我抹药，不是让你给我针灸啊！” 他拖过小羽的羽尾就准备往药瓶里塞：“用这里擦，这里擦应该没事。” 谁知还没开始塞，小羽就挣脱他的束跑远了：“才不要，宿主真残忍，竟然要拿小羽这么漂亮的羽尾来抹药。” 说着又开始想掉金豆子。 离镜生：你一个羽毛为什么泪腺这么发达？ 离镜生最怕别人哭，他一看小羽哭的那么伤心，便开始反思自己的行为。 他试想了一下小羽的处境，如果是人的话，大概是相当于拿一个人的头发来拖地。 而且还是很浓密，很好看的头发。 嗯……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是有点过分。 不对，应该是非常过分了！ 他想通后，看小羽一根羽毛躲在角落里哭个不停。 还怪可怜的。 他开始哄它：“我刚才闹着玩呢，我怎么可能用你流光溢彩，浓稠漂亮的羽尾来抹药呢？” 小羽听他这么说，停止了掉金豆子，扭过头问他：“你说的是真的？” 离镜生看它这么轻易就相信了，立刻附和：“真的，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听他这么说，小羽又开心的飞到他身边围着他转：“我就知道宿主一定没那么坏。” 离镜生良心又遭到了猛烈一击。 怎么感觉你们一个两个都是内涵大师呢？ 虽然哄好了小羽，但是离镜生的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 他的伤怎么办啊？！ ＊ 离镜生一直在床上趴尸趴到了墨羽来给他送药。 他本来就是条爱躺平的咸鱼，现在受伤了，更是躺平的心安理得。 反正自己起来了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 墨羽走进来，便看到了病恹恹趴在床上的离镜生。 少年趴在床上，双眼紧闭，墨发直泄，遮挡了一半眉眼。 许是听到他进来了，少年悠悠转醒，偏头看他时，眼神惺忪，甚至有小猫睡饱后的餍足。 离镜生撑着身子起来，盘腿而坐，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来了，药好了吗？” 墨羽回神，将药端到他面前：“好了，师兄快趁热喝了吧。” 离镜生看着眼前的药，眉头紧紧皱做一团。 他故作高深的咳了两声，眼神偷瞄着墨羽：“咳咳，那个，今日的蜜饯，师弟还有吗？” 绝对不是因为我嘴馋，是这药真的很苦。 墨羽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他下午特意去寻了一些蜜饯。 他把自己下午寻到的蜜饯拿出来。 “师兄，我这里还有一些。” 离镜生看到那蜜饯，便像是看到了定海神针一般。 他深吸两口气，端起那碗药就往嘴里灌，屏气喝完后立刻拿起一颗蜜饯塞进嘴里。 唔，得救了。 墨羽看着自家师兄的一顿操作，莫名有点想笑。 谁能想到，表面光风霁月的师兄，背地里却如孩童一般爱吃甜食。 他看离镜生喝完药，正打算端着药碗退下，却突然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今晚后背上的药怎么擦啊？ 墨羽端着药碗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抬眸看着托腮发呆的少年，试探开口：“师兄，用子规帮你上药吗？” 离镜生愣了一下，复而抬眸，他感觉墨羽此时的后背都闪着金光。 宝宝，你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天使！ 此刻剧情什么的都被离镜生抛到了脑后，他只觉得眼前人简直就是他的救星。 他强撑着反派最后的一点面子点点头：“如果师弟方便的话。” 墨羽心里竟有点小窃喜：“子规方便。” 离镜生把外用的药丢给他：“那你可要好好上药。” 墨羽垂眸看了一下手中的药：“是。” 虽然有人上药，是解决了离镜生的一个大麻烦，但是麻烦是解决不完的。 因为他又发现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他怎么上药啊！ 众所周知，修仙世界里的衣服不比现代的方便，不能直接撩起上药。 而要从上面脱才行，但是如果从上面脱的话…… 不就全漏光了吗！！！ 虽说都是大老爷们儿，但是还是好尴尬啊！！！ 墨羽看他转过身好一会儿不动，以为对方不舒服，出声询问：“师兄，我要怎么上药？” 离镜生两眼一闭，算了，都是男人，有什么好尴尬的。 他快速利落的脱了上半身，让背后的伤口都露了出来，方便墨羽为他上药。 墨羽心里倒没多想什么，他只是觉得师兄的背好白，好软，跟羊脂玉一般细腻。 他骨节分明的手抚过离镜生的后背，像是电流麻酥酥的经过。 第13章 离镜生微微抿唇。 好难受啊。 那药膏是枋朽娴长老特意为他调制的，抹在伤口处，会有冰冰凉凉的触感，同时也会带着点疼痛。 离镜生额头冷汗直出。 呜呜呜，好疼啊。 他咬牙坚持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一直忍到了墨羽为他上完药。 室内烛光摇曳，勾勒出墨羽的修长身影，他放下药膏，擦了擦手：“师兄，药抹好了。” 离镜生也不管那药膏干没干，直接拉上衣服，许是刚才背太疼了，他此时竟带上了点鼻音：“谢谢师弟了。” 他一转身，墨羽趁着烛光看到了他微微发红的眼眶。 少年眼眶微红，眼尾闪烁着泪珠，在烛光的映衬下，平添了一丝楚楚可怜。 墨羽一时脑热，竟伸手抚了过去，擦去了离镜生眼尾的一滴泪珠。 “师兄怎么哭了？” 离镜生怔愣片刻，惊讶的看向他：“你在干什么？！” 墨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有些惊慌失措，但条件反射的立刻后退一步跪下，冲离镜生作辑：“是子规僭越了，请师兄责罚！” 离镜生只是有点惊讶，倒犯不上僭越。 男儿膝下有黄金，年轻人别动不动就跪的。 但是你都这么说了，不罚你好像也说不过去。 离镜生当即端出恶毒师兄的架子：“既然你知道自己错了，那便罚你抄写十……”他想了想，好像有点多了，又说：“五遍《剑诀》吧。” 墨羽当即答应下来：“是，师兄。” 离镜生看他一直跪着，颇有“你不说我不起”的气势。 心里微微叹气，你们修仙之人都是这么死板的吗？ 他只好开口：“怎么？还不走？要我请你走吗？” 墨羽立刻答道：“子规不敢。” 他起身去端药碗，余光瞥到离镜生耳根的一抹绯红。 又听到了对方的心里话：看什么看，还不快走，老脸都要丢光了。 他脑中灵光一闪。 师兄这是……害羞了？ 第11章 夜色浓稠，祈泽山寂静如水，只能勉强听到一点虫鸣和微风吹过菩提树叶的声音。 此时，祈泽山偏殿的烛光依旧闪烁，楚闻正看着窗外的月色，等着墨羽回来。 他支着脑袋看着面前摇曳的红烛，在那烛泪落下第三滴时，偏殿的门被打开。 墨羽回来了。 看到他还没睡，墨羽显然有些惊讶。 “怎么了梦风，失眠了吗？” 楚闻脸色有点沉重的摇摇头，他拍了拍身旁的凳子，示意墨羽坐下。 墨羽关好门后，走到他身旁，顺势坐下。 他以为对方不舒服，关切的问：“怎么了。” 楚闻像是不知道怎么开口，他欲言又止了半响，才道：“子规，你不觉得你这几日太粘着师兄了吗？” “从他受伤到现在，你一直围在他身边忙前忙后。你忘了他之前怎么对你的吗？！” 墨羽听着这话，脸色越来越沉，他嗓音微哑：“梦风，这件事你不要管，我有自己的安排。” 听他这么说，楚闻也急了：“你有什么安排？他无缘无故打你那六十鞭时，可曾有过手软？你身负重伤，卧病在床时，他又何曾来看过你？” “你现在一心一意的上赶着对他好，到底图什么？” 墨羽显然被他的话刺到了，他出口制止：“梦风！说的过分了！” 这是他第一次凶楚闻，楚闻满脸不可思议的看向他，墨羽也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失控了，他按着太阳穴不去看楚闻：“抱歉，我觉得我们都需要冷静一下。” 楚闻此时已经怒火烧上心头，他抛下一句：“你在这冷静吧！我暂时不想看到你。” 说完就摔门而出。 墨羽现在觉得自己脑子乱的很，竟也由着楚闻深夜出走。 窗户没关，微风吹过，烛火摇曳，晃动的烛影也像墨羽此时的心情。 他怎么会因为别人凶楚闻呢？ ＊ 夜深露重，凤凰木树荫交错，在月光的映照下，像交互纠缠的黑色大网，把楚闻牢牢困在其间。 他刚才怒火上头，一气之下走了出来，但是冷静下来后，再看周围的场景，渐渐觉出了不对劲。 看着周围越来越浓的雾气，楚闻心里直犯嘀咕。 他定了定心神，开始试着往回走。 但是不知走了多久，他又发现了自己刚才留下的记号。 楚闻轻呵一声：“装神弄鬼。” 他伸出两指在自己眼前扫过。 往日那双充满灵气的狐狸眼此刻盈上了一层金黄色的光亮。 楚闻再去看那雾气时，眼前便浮现出了他们的真实面貌。 只见那浓浓雾气之后是一片空旷的地面。 楚闻直觉不对，这里不是祈泽山。 就在他准备离开之时，眼前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 说是人，但楚闻却看不出来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连灵狐之眼也看不出来，可见此人实力深不可测。 他没敢轻举妄动，倒是那人先开口了：“你不恨吗？” 楚闻觉得此人说的话莫名其妙。 他暗暗在手中蓄力，警惕的问：“恨什么？” 那人转过身来，楚闻想看一下那人的脸，但是看过去却只能看懂一团黑雾和几根露出来的红白相间的发丝。 那人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被察觉的轻笑。 “燕国大皇子，因万俟殇成仙而举国被灭，你说恨什么？” 这些话像是利刺一般直直扎进楚闻的脑中。 他心里被压抑许久的脓包被直接捅破，毒液腐蚀着他的四肢百骸，像蚁虫爬过一般难忍。 记忆涌上心头，那日仙道降灾，楚国生灵涂炭，流血漂橹的画面浮现在眼前。 那是人间炼狱。 母后奋死抵抗却被天道伤的魂飞魄散，莹莹明明也才那么小，上一秒还跟在他身后软绵绵的叫着哥哥，但下一秒却挡在自己身前而被天道打的魂飞魄散。 怒气随思绪涌出，犹如火山喷发之势难以抵挡。 他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到底是谁？” 那人许是看他想起来了，依旧是粗哑的嗓音：“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复活楚国。” 他移步到楚闻身前，一手搭在楚闻的肩膀上，一手握住他那隐隐蓄力的手。 “楚公子，别这么警惕，我不会害你的。” 说话间，便散了他手中的法力。 楚闻想看清他的脸，但是他的脸却依旧被黑雾遮挡。 那人微微俯身：“想想你的母后，还有你那尚未及笄的妹妹，难道你不想她们吗？” 怎么会不想？他每个夜晚都想梦到她们，但是她们却不曾来过他的任意一个梦境，他还在想母后跟莹莹是不是怪他了。 怪他把万俟殇留下，引来天道，导致楚国灭国。 他无数个夜晚都在忏悔，忏悔自己的任性，弱小，和无能为力。 楚闻的眼睛被怒火烧红，他眼眶通红的看向黑衣人，声音沙哑：“要怎么做？” 那人看他上钩，顺势拿出一本黑红色书籍。那书的封面上仅有一只紧闭的眼睛，眼睛旁边还留有血渍，那血渍像是过了很久。 他把这本书拿到楚闻面前，道：“这是血魇之书，可帮你打开复活大阵。” 像是久经沙漠濒死的人突然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楚闻双手接过那本书细细看着，他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圈套了，他问：“这要怎么用？” 夜深露重，那人的声音像是混着雾气传来。 “这书可不是随便就能打开的，需以人血供养七年，再画成阵法，加以法器为辅方成。” “法器我会告诉你怎么找，阵法也会教你怎么画，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先用人血养着这本血魇之书。” 楚闻抬眸问他：“谁的血都行吗？” 那人被黑雾缠绕的脸看向他，周身散发着冷意，似笑非笑的说：“当然。” 楚闻若有所思的低下头。 黑衣人走到他身边，伸出苍白的两指，在指尖化出一点金色光亮，然后往他眉心点了一下。 楚闻觉得似乎有千钧重的力量袭来，头晕目眩之间，他听到那人说：“看你这么听话，送你点小礼物。” “这是你前世的记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上一世的经历。但是，信不信由你。” 楚闻昏迷之际，看着黑衣人的身影从眼前消失。 他伸手想要抓住离自己最近的衣角，但是那衣角却化为黑雾消逝。 “别走……” 今夜无月，天色一片黑暗，雾气笼罩的后山，注定是无人踏足的禁地。 那黑色金光进入楚闻的脑中后，他便陷入了昏迷。 再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片虚无之中，周围是一幅幅他不曾见过的，但是却与有关自己的画面。 第14章 他伸手触了一下，他画面顺势被吸入他的指尖，下一秒，场地转换，他置身一片火海之中。 这是……天道降罚的那天。 天地全然被血色包围，周围是断壁残垣，尸山成林，他看着眼前的画面，呼吸越来越困难。 像是一条濒死的鱼找不到水源。 突然，眼前跌跌撞撞的跑来一个满身血污的女人，那人脸色惊恐，手里紧紧的护着一个小孩，突然，一道天罚往这边降下，他奋力冲过去，想护住那对母子。 “小心！！！” 然而就在他的手碰到那对母子的那瞬间却穿了过去，他愣神一瞬，下一刻，天罚降下，他亲眼看着那对母子在他面前魂飞魄散。 “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无力的抱头蹲在地上，双眼无神的看着前方：“不是，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这样的……” 下一刻，场景转换，一个身着蓝色霓裳的小女孩站在他面前，那小女孩嘴角挂着血迹，却还笑着伸出小手为他擦去眼泪：“兄长，别哭了，莹莹不疼，只是……”小女孩眼角挂着泪珠，声音有些哽咽：“以后莹莹不能陪你了……” “兄长，你一个人也要好好活下去。要……每天开心啊。” “莹莹，莹莹，别走，兄长以后每天都给莹莹买最爱的糖葫芦好不好？” 楚闻跪在地上乞求，伸手想用力的抱着眼前的小女孩，可最后却只抱到一团虚无。 小女孩最后冲他挥了挥手：“兄长，莹莹要走了。” 听到这句话，楚闻的精神彻底崩溃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抓住眼前人。 “莹莹，别走，别走，以后你想做什么，兄长都答应你好吗？别走，别走……”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眼前的小女孩渐渐化为蓝色的粒子，随风飘散。 “莹莹！！！” 下一刻，场景转换，他身居高位，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搭在旁边的骷髅头上，垂眸俯视着下面的魔族。 这是哪？ 他怎么成魔族了？ 他擦了下眼角，是干的。 突然，下面为首的一个魔族站出来说：“尊上，仙界的人打来了！” 他看到自己站起来说：“众人随我出去迎战！” 底下应和喧哗声四起。 场景遂转化为仙魔大战，天下大乱，他看着生灵涂炭的人间，心中却毫无悲悯之心。 他看着自己道貌岸然，如高岭之花般存在的师尊，心里莫名有点畅快。 五十年前，我的国人也是这么被你害死的，今日，我便要把你拼命守护的天下也变成这样，让你体会我那日的感受！ 他看着那人眼中闪过的失望，心里莫名被刺痛。 我又没做错什么！只是让天下人同我国人陪葬罢了！ 仙魔大战之际，天地日夜颠倒，人间如炼狱，鸟尽兽绝。 他亲眼看着自己曾经崇敬爱慕过的师尊拿着那把天下第一的凌空剑直直的插入自己的心口。 他最后看向那人时，对方微微皱眉，眼里还是一如往日的悲悯。 都到最后了，还是可怜我吗？ 他自嘲一笑，眼角有泪滑过。 第12章 无星无月的夜晚，只有清风吹过灵犀洞的洞口。 楚闻再次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脱离了梦境记忆。 他摸了一下眼角。 是潮湿的。 那不是梦，他回来了。 心头像是压抑着一块重石，难以呼吸。 黑衣人说那是前世的记忆，前世的他最后竟成了魔尊吗？ 怪不得此前他一直胸中郁闷，像是恨意淤积在胸口，恨这世间所有人，原来都是有迹可循的。 上一世是他们害的他国破家亡，但却相安无事，他入魔不过是要个代价，却被一剑穿心。 想到记忆中自己最后的结局，他不禁自嘲。 万俟殇，你可真是我楚国的克星啊。 待他回神，他捡起那本眼睛紧闭的血魇之书，开始打量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被雾气笼罩，看不清周围的情况，但是却能透过那雾气看到若有若无的金色光线。 那金色光线印证着一件事情，方圆十里内设有高级结界。 仙界内设有结界的地方屈指可数，一个是枋朽娴长老炼药的药施居，一个是凌烟阁的法器库，还有一个…… 楚闻似有所感的回头向上看去，恰好此时黑雾被吹散，洞口的牌匾露了出来。 是万俟殇闭关的灵犀洞。 他嘴角挂起一抹轻笑，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楚闻拿着血魇之书试探性的接近洞口，却发现那洞口的结界竟毫无反应。 他如入无人之境般往里走去。 灵犀洞在外看来不过是一个黑黝黝的小山，但是内里却分为数个小空间，每个空间内都有夜明珠镶嵌壁上，夜明珠发出的微弱亮光照亮着楚闻的前路。 他一路走来，数个空间都不曾有万俟殇的踪迹，他渐渐走到最后一个封闭的空间。 那里跟其他空间不一样，洞口设有结界，但是待楚闻走进去却发现那结界简直形同虚设。 许是设下结界的人灵力衰微，结界根本起不到一点作用。 他进去后，便看到偌大的空间中坐着一个人，那人身着白衫，满头华发，虽然背对着他，却依然能看出来其人的仙风道骨。 不用想，也知道这人是谁。 仙界几百年来唯一一位仙人。 他缓步走过去，脚下的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但那人却置若罔闻，仍一动不动的背对着他而盘坐着。 楚闻绕到那人的正面，蹲了下来。 还真是他那高高在上的师尊。 万俟殇早已飞升为仙，长生不老，鹤发童颜，此时他双眼紧闭，像是在承受什么巨大的痛苦。 闭关之人如果强行出关会遭到反噬，他知道师尊的闭关时间还没到，于是肆无忌惮起来。 楚闻用手轻轻挑起万俟殇的脸，对方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 。 他附在万俟殇耳旁，犹如恶魔低语，眼中闪过狠厉，轻笑着说：“师尊，上一世杀我时，你在想什么？” 万俟殇自然是不会回复他的问题。 楚闻看着对方那让他痴迷了一世的脸，不禁自嘲一笑。 因为这份痴迷，他献上整个楚国作为代价。 此时，穹顶之上，月光倾泄而下，形成的光束将两人包围其间。 楚闻缓缓跪了下来，他迎着月光，吻了上去。 神明不喜欢他，那他便亵渎神明。 这个跨越了两世的执念，越过天道，隔了家国仇恨，在此刻得以实现。 而此时，月光之下，面前人缓缓睁开了眼。 ＊ 子时，偏房内。 墨羽待楚闻走后，在房内想了半宿。 但他依然没想明白自己的心思。 明明之前是很恨师兄的，恨到想要杀了对方，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但是自从听到对方的心里话后，他的恨意渐渐就变了。 像是在慢慢发酵一般，最后成了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烛火轻晃，晃的他心里焦躁不定。 他深吸了口气，想到楚闻还在外面，现在的当务之急应该是找对方回来。 夜深露重，墨羽深知自己的实力，他拿上自己之前做好的符咒和丹药出了门。 经过离镜生房间时，发现对方屋里的烛光还亮着。 他心中疑惑，都子时了，师兄还没睡吗？ 他试探性的叫了声。 “师兄。” 里面没应。 他敲了敲门。 “师兄，你睡了吗？” 里面依旧没有回答。 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焦急的敲了敲门：“师兄，你再不答应，我就直接进去了！” 墨羽制造了这么大的动静，如果里面人没事，也应该是有回复的。 但是没有，屋里依旧很安静。 墨羽情急之下破门而入。 发现离镜生依旧躺在床上，面色潮.红，眉头紧皱，像是在强忍着什么。 他快步走到床前，伸手探上对方额头。 好烫。 墨羽此时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师兄发烧了。 他正欲收回手，对方却又似若无意的蹭了蹭他的手。 许是他的手更清凉，而发烧的人太热，所以无意识的想向他靠近。 墨羽垂眸看去，昏迷中的人面色红润，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一点，脸又往他手上蹭。 嘴里还轻声嘟囔着：“好舒服……” 像极了小猫撒娇。 而墨羽心中却想着另一件事。 师兄的脸……好软。 墨羽鬼使神差的伸手贴了上去，对方像是抓到了喜欢的玩具，竟顺着他手的方向移动。 床上的少年，没了往日的桀骜，此时像是没了保护壳的幼崽，温顺的很。 第15章 墨羽是第一次见这样的离镜生，乖巧，温顺，毫无攻击力。 他忍不住多待了一会儿才起身去准备退烧的药物。 刚才在偏房里的烦恼被他抛在了脑后，他此时眼里只有离镜生的安危。 他一直从子时忙到了寅时，离镜生才退烧。 旭日从东方升起时，他正在为离镜生换降温用的毛巾。 阳光照进屋内，空气的灰尘起起伏伏。 晨光熹微间，墨羽看向离镜生的眼神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小心翼翼。 师兄，你到底是什么样的？ ＊ 月光渡的眼前人如天上月般遥不可及。 楚闻看着圣洁的师尊，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弄脏他！ 月亮不会垂怜他，那他便把月亮摘下来把.玩。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那么快醒来。 万俟殇像是受了很重的伤，他醒来看到楚闻时，竟连一丝推他的力气都没有。 他用力咬了下对方的下唇，楚闻这才反应过来。 万俟殇强行出关，身体虚弱至极，勉强用手撑着地才不使自己跌倒。 万俟殇嗓音沙哑，声音不大，但是却能听出其中的怒气：“你在干什么？！” 楚闻此时早已起身，他用拇指拭去了自己唇上的血渍。 他看着指上的那抹血渍，轻笑了声，又蹲了下来，将那抹血渍抹在万俟殇的唇上。 血色妖艳，覆在唇上，倒是显得对方妖冶了几分。 他没急着回答对方的话，反倒欣赏了起来。 万俟殇本就鹤发童颜，又着一身白衫，像是遥不可及的仙人，但此时唇上的一抹鲜红，让他有种被侵犯的美感。 像是仙人跌落红尘。 楚闻痴迷的看向万俟殇，拇指在他唇上摩挲，语调轻浮：“我干什么？我当然是想干师尊你啊～” 空间内很静谧，只能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那血魇之书也被丢在一旁无人理会。 万俟殇显然是没料到他会说的这么直白粗俗，他气的浑身发抖，咬牙一字一顿：“你、敢？” 楚闻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笑话，他唇角勾起，笑了起来：“我怎么不敢？师尊，你上辈子不就知道我喜欢你了吗？” “忍了两辈子了，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万俟殇瞳孔微微放大，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他这表情狠狠的刺痛了楚闻的内心。 他用手钳住对方下巴，语气狠厉，但是却有些抖：“你在震惊什么？是震惊我恢复了前世记忆？还是震惊我喜欢了你两世？” 若是前者，楚闻还能跟他说说来历，但若是后者…… 楚闻的眼底冰霜更甚。 万俟殇被迫微微仰头看着他，月光洒下，他像是一捧洁白无双的雪，唯有那抹红色让他有了一点身处人间的真实。 楚闻很满意的看着他，像是在欣赏自己精心雕刻的一件工艺品。 万俟殇抬眸看着他，强撑着问他：“你都知道些什么？” 是前一个问题。 不知为何，楚闻竟有些庆幸。 他松开了对对方的钳制，语气称得上温柔的说：“你怕我知道什么？” “是怕我知道因为你成仙，使得天道降罚，害我楚国被灭？” “还是怕我知道我上一世最后跟魔族勾结，使得天下生灵涂炭？” 他说着又按上万俟殇的唇，语调轻柔，像是在唱安眠曲般道出：“亦或是怕我知道，上一世，我最后是被你杀的？” 听他说了这么多，万俟殇自然是知道他回复上一世的记忆了。 而且不是部分。 是……全部。 他闭了闭眼不去看楚闻，但这一动作似乎激怒了对方。 楚闻突然手上用力，将手指按进他的口中。 “怎么？这么恨我？连看一眼都觉得恶心？” 万俟殇显然被他弄得难受，用尽全力咬了下去。 但楚闻依旧没有抽出来的觉悟，他只是说着：“没事，继续咬，看看凭你现在的力气能咬多久？” 听他这么说，万俟殇倒是松开了，他本就因使用转世符而灵力衰竭，再加之强行出关，现在没走火入魔，保持清醒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看他不咬了，楚闻这才抽出手指。 他将旁边的血魇之书拿起，将那被咬出的血抹在那只眼睛上。 霎那间，那本书发出红色的微光，书上的眼睛缓缓睁开，那是一只血红的眼睛，只有瞳孔是黑色的。 它并没有一直睁着眼睛，而是转了转眼珠，就又闭上了。随着血红眼睛的闭上，那本书渐渐归于平息。 月光笼罩下的灵犀洞，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第13章 离镜生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特别久，因为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那梦的内容光怪陆离，都是些断断续续的片段。 梦境的开始是他自己好像是一个孩童，穿着红花点缀的小袄子，跟在一个身着白氅的大人身后。 那是一个雪天，鹅毛大雪积的地面上像是铺了层白色毯子，踩在脚下都是软软的。 他拉着那人的手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 茫茫无际的雪原，像是走不到尽头，但他似乎并不害怕，只是紧紧的牵着那人的手。 突然，他听到自己软糯糯的喊了句：“叔叔，我累了。” 寒风夹着他的声音传到了那人耳中。 于是那人在他面前蹲下，将他抱起，温声哄他：“小星，出了蓬莱山就不要叫我叔叔了，要叫我师尊，记住了吗？” 梦境里的自己好像点了点头，小声答应：“知道了。” 然后又揪住那人的大氅，低声问着：“师尊，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看到父亲和母亲？” 那人沉默了片刻，才道：“以后肯定会再见的。” “好吧。” 雪原的画面一转，从漫天大雪变成了满园桃花。 他此时已不再是那个奶团子般的孩童，而是出落成了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他手指拈花，眉目间皆是潇洒不羁，轻踩花枝走到一位紫衣少年身前。 那少年垂着头坐在凉亭的凳子上，似乎有些不开心。 他看到自己微微蹲下身，灿然的冲那少年笑：“小满，怎么了？怎么不高兴？” 那少年这才抬头，语气似乎有些委屈：“师兄昨日为何要收林师姐的手帕？” 离镜生在梦里看不清那少年的面孔，只是觉得眼熟。 然后他听到自己好像愣了一下，笑着揉了揉对方的头，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昨日是我不小心弄脏了衣服，才借琼瑶师妹的手帕一用，今早我就洗干净还回去了。” 他似乎怕少年不信，还大大方方的站在少年面前，道：“不信，你可以搜身，绝对没有手帕。” 那少年抬头狐疑的看了他片刻，最后妥协般的说：“我相信师兄。” 他看那少年似乎还不高兴，便顺手将手中刚摘下的桃花塞到少年手里，哄他：“别不高兴了，我摘花给你玩好不好？” 那少年看着手中鲜艳欲滴的桃花，这时才展开一点笑颜，他没回答，反而拿出一个白色的手帕递给他，眼神中带着执拗：“师兄之后只能用这个。” 梦境中的自己明显愣了一瞬，看着手帕上那个歪歪扭扭的星星，展颜一笑：“小满，这是你绣的吗？” 少年此时才觉得有些难为情，他垂下了头，红着脸否认：“不是。” 知道对方是害羞，他似乎起了挑逗心，他将那手帕拿到眼前道：“这么好看竟然不是我家小满绣的，那是谁这么优秀啊？” 他眼珠一转，看向少年，语气酸酸的：“这不会是哪家小姑娘绣着送给你，你不想要，才送给我的吧？” 那少年一听他这么说便急的起了身：“怎么可能？那是我昨晚自己学着绣……” 那少年抬头一看他笑意正盛，知道自己中计了，红着脸准备拿过离镜生手里的手帕：“师兄若是不喜欢，还我便是。” 他看到自己狡黠一笑，将手帕放入里衣，又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欸～我怎么会不喜欢呢？只要是小满送的，我都喜欢。” 少年听他这么说，脸色才好看一点。 他继续加大火力：“我以后保证到哪都带着这个手帕，就算不用也要拿出来看看，毕竟这是我们小满送的。” 少年经他这么一说，气消了个彻底。 少年看了他一会儿，突然走近抱住他，声音有些沉闷的开口：“师兄以后不许再收别人的东西。师兄需要什么跟我说，我都会给师兄的。” 他感到少年放在背后的手在缓缓收力，他哄小孩般的拍了拍他的背：“知道了，知道了，什么都跟你说。” 画面再一转，满园春色早已不见。 眼前浴火焚天，真真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 日夜颠倒，天地失色。 第16章 尸山成群，城池被毁，流血漂橹。 面前是无数仙门人士奋死抵抗，其中有不少脸熟的。 他看到了枋朽娴长老，李玉清长老，看到了奚风，看到了大师兄，还有一个护在自己身前的少年。 他想看清对方的脸，但是对方脸上就像是蒙了一团黑雾，怎么也看不清。 随后，他便看到了仙界的人一个个死在自己面前。 奚风被魔族挖心，死不瞑目，蓝色衣衫早已看不出其形。大师兄被魔族用魔钉钉在了城墙上，本该耀眼的他此时满身血污。 他看着这世间颠倒的人间炼狱，喘不过气来。 突然，一个魔族直奔他面前的少年而来，少年背后不设防，他情急之下大声喊了句：“小羽！” 随后，他便看到自己挺身而出，替少年挡下了那致命一击。 ＊ “小羽！” 离镜生从梦境中惊醒，震得床上的纱帐都在晃动。 他惊魂未定的看了眼周围。 是熟悉的场景。 他轻舒了口气。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他一摸额头，摸了一手汗。 呦呵，看来我真被吓得不轻。 恰好此时墨羽从门口进来，少年穿着他挑出的青色长衫，肩背挺拔，看起来像是一个高矜有礼的小少爷。 撞上他的眼眸，墨羽端着热了好几遍的粥走过来，问他：“师兄，可是在叫我？” 离镜生有些尴尬的瞎编：“不是，刚才做噩梦了。” 主要我也不知道我叫的谁呀。 墨羽似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他也没刨根问底抓着不放，他端着粥坐到离镜生床边。 舀了一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顺势伸手：“张嘴。” 离镜生脑子正蒙呢，得了命令就下意识的遵守。 等粥都到嘴里了，他才反应过来。 不是！这是搞哪出啊？！怎么还直接上手了？！ 虽然被人喂饭是很爽，但是也要看对面是谁呀！ 他垂眸看了看这金黄美味的小米南瓜粥，心想：不会在里面下毒了吧？ 他才刚想完，就看到了墨羽自己喝了一口，垂眸搅着碗中的粥，语气似乎有些委屈：“师兄，没毒。” 离镜生惊讶的看向他。 不是，你小子是怎么知道我想的啥？！ 墨羽说完这句，又继续抬手喂他，离镜生被迫咽下这口粥才说：“不是，我没这意思……” 没等他说完，墨羽就又喂来了一口饭。 “师兄，我知道了，喝粥吧。” 对方喂来了一口饭并打断你的解释。 离镜生看他那微微向下垂的眼尾，在心里狂吼：宝宝，我真不是故意怀疑你的！ 墨羽喂完粥后，又给离镜生上完药就出去了。 离镜生也没留下他问些什么，因为他觉得自己此刻脑子都是乱的。 那个梦境的内容光怪陆离，现在墨羽对他的的态度也是很不明朗。 他不是傻子，别人对他的态度转换他还是能感受到的。 起初刚来时，他是能感受到对方对他的恨意的，毕竟才十四五岁的小孩，能藏的住什么。 但是现在墨羽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了很大的变化，从对方对他的照顾和细节就能感受到。 他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主角不是应该恨反派吗？怎么剧情到他这里就崩了呢？ ＊ 墨羽照顾离镜生喝完粥后便又准备上自己的符咒和丹药去找楚闻。 楚闻一晚上都没回来，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但是他才刚走到凤凰木，就看到对方神色疲惫的回来了。 他连忙跑过去扶住楚闻。 楚闻脸色苍白，浅色的衣服此时也被蹂躏弄脏，手上也粘着不知道是谁的血。 他扶着楚闻往偏房走，焦急的问：“怎么了？昨晚出什么事了？” 楚闻看起来虚弱至极，他嗓音沙哑的说：“昨晚，我从祈泽山下去后，遇到了一个黑衣人，我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他法力高强，我趁他不注意才逃回来的。” 他说完这句话，特意瞥了一眼墨羽。 对方此时一脸焦急。 看来是信了。 回到偏房后，墨羽先打了盆清水给楚闻擦洗。 然后又拿出之前离镜生硬塞给他的药，一股脑的往他手上倒。 手上的伤口其实不大，但是被他这么一搞，倒是显得有点严重了。 楚闻看着那道割痕，眸光暗了暗。 为了不被看出来是咬痕，他特意拿刀划了一下。 此时倒了药水的手倒是疼痛难忍。 偏房的门因为进来的太急没关，春夏交际的风吹了进来，墨羽低头为他包扎。 无言的偏房里静谧的有些尴尬。 墨羽快包扎完的时候才开口：“对不起，昨晚是我失态了。” 经过昨晚的事情，楚闻此时心境已经发生了变化，对于这种小孩子间的小打小闹已经毫不关心了。 但他还是配合着对方回答：“没事，我也有错，我不应该挑拨你和大师兄之间的关系的。” “师兄弟之间关系和睦是好事，我怎么能挑拨离间呢。” 此时刚好墨羽包扎好了，他看着缠好绷带的手，扯唇一笑：“你确实该对师兄好点。” 第14章 阳光透过窗户直直撒了进来，在地面上印下四四方方的金色图案，离镜生背上的伤已经好了很多，此时烧也退了，他百无聊赖的坐起，看着面前的花鸟纹屏风发呆。 他越想越不理解，于是便叫醒小羽跟他一起分析梦里的剧情。 但是小羽今天似乎格外困，任他怎么叫都恹恹的。 最重要的是，它竟然没有因为叫醒他而控诉自己！ 想起墨羽对他的态度，他不禁怀疑自己是有什么易接受体质吗？ 怎么一个两个对他的接受程度都这么好？ 当然他也就这么想想，然后便言归正传的开始跟小羽讲自己的梦境，直到这时，小羽才表现出一点兴趣。 “我最开始梦到我是一个孩童，有个人拉着我的手，他说我来自蓬莱山。” 小羽听到这句话，像是彻底清醒了，它晃了晃自己的羽尾，然后蹭到离镜生脸前问：“然后呢？” 离镜生看它这么着急，以为它知道什么，于是跟他继续说了下去：“那个人说‘出了蓬莱山就要叫他师尊，所以他肯定是我师尊。’” “蓬莱山，一听就是盛产仙人的地方。” 他自恋的说：“不会还有隐藏剧情吧？” “比如说我是一个骨骼清奇，蓬莱山失落在外的仙人？” 没等他畅想完，小羽就出口打断了他：”不可能，蓬莱山早就消失了。” “啊？” 听到这话，离镜生颇有些失落：“我还以为我是什么世外高人呢？” 他被勾起了一点好奇心，偏头问小羽：“蓬莱山是个什么地方啊？什么时候消失的？怎么消失的！ 听到他接二连三的问题，小羽竟然一反之前的一问三不知，开始跟他娓娓道来：“传说蓬莱山是神仙生活的地方，那里远离人间，环海而设，常年雾气笼罩，山上常年四季如春，是人间仙境。但是炼化之年，神族为救苍生，全族被灭。” 说到这里，小羽似乎有些郁闷，声音都不自觉降低了：“神族被灭之后，相传蓬莱山便消失了，但是它消失的原因，至今无人可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离镜生共情能力太强了，听完小羽说的，他的心里莫名堵得慌。 好像说的那些跟他有关一样。 他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 那些事情怎么可能跟自己有关呢？ 且不说他是一个穿越来的，就算是土著民，就这菜鸡水平，怎么着也不可能跟神族能扯上关系啊！ 他在心里给自己一番洗脑，然后继续问小羽问题：“那我还梦到一个小孩，我好像叫他小满，那小孩似乎跟我很熟，还叫我师兄……” 他说着说着就感觉毛骨悚然了。 叫我师兄，那不是墨羽就是楚闻，可是，关键是他们两个跟他都不熟啊！ 甚至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地步了。 小羽及时把他的思绪拉回来了：“别想了，他俩没一个叫小满的。” 他及时回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哦哦，也是啊。” 被提醒之后，离镜生突然发觉小羽今天的智商好像一直挺在线的。 他摸了摸小羽的羽尾，夸它：“想不到啊，你今天这么聪明。” 小羽依旧蹭着他的手指，像是想要从中汲取些什么，它反驳：“我一直很聪明的好嘛？” 离镜生听到它这话，撇了撇嘴，难得的没反驳。 “欸，那你说那记忆是怎么回事啊？总不能是别人的记忆吧？” 小羽听他这么说纬莫如深道：“还真不一定，反正你是穿过来，说不定就是谁的记忆被你窃取了。” 第17章 离镜生还是有点不相信：“可是，我还梦到了仙界最后的惨状，难道这个人也是仙界的？” 小羽继续和稀泥：“说不定就是呢。” 它扫了扫离镜生的脸，扫的他的脸痒痒的：“算了，别想了，反正这些记忆跟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只用走剧情就行了。” “再说，依我们的智商也想不出什么来，反倒想的脑袋疼。” 离镜生没有想到自己的智商竟然有一天会被一根羽毛吐槽。 更可恶的是，对方说的还很有道理，自己竟然无从反驳。 他挣扎着“我，我，我……”了一下，也“我”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妥协了。 算了，自己的智商确实想不出来。 离镜生坐累了，又趴回床上，小羽也跟着落在他枕头上，通过这次爆裂符的教训，他深刻的认识到自己看的原著绝对是删减版！他问：“那我们之后做什么啊？” 听他这么问，小羽又飘了起来，在他周围转了一圈，道：“之后有个比武大会，你要偷偷把墨羽名报上。” 离镜生想了一下，原著里好像是有这么个剧情，这也算是主角经历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因为主角的天灵根便是在比武大会期间觉醒的，初赛墨羽凭借符咒侥幸获胜，自己也受了重伤。 到了复赛大家都抱着看笑话的心态观战，谁知主角初赛后恰逢十五岁生辰，冲破禁锢，觉醒天灵根。直接在比武大会中夺得魁首，一战成名。 这也开启了此后主角的修仙之路，一路越变越强，打脸了嘲笑自己的众人，也报复了欺负过自己的人。 离镜生想到自己也在“欺负墨羽之人”的行列，心情不自觉低落了一点。 但他没再细想，转头问小羽：“这个比武大会我用报名吗？” 小羽思考了一下，道：“用吧，毕竟以原主的性格，这么个出风头的机会肯定是不会落下的。” 离镜生支着脑袋想了下，附和的点点头：“也是。” * 离镜生的伤在墨羽细致入微的照顾下，一周就好的差不多了，他又恢复了生龙活虎的状态。 只是他在感慨自己伤好的快的同时，也细想了一下墨羽对自己的态度。 自己之前明明都那么欺负他了，可是对方却不计前嫌，看他受伤也没有落井下石，反而悉心照料。 离镜生不禁再次感慨，对方真不愧是主角，那肚量就是不一样，真能忍。 扪心自问，要是天天欺负自己的人某一天生病倒在自己面前，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根本不可能悉心照顾对方。 这么想着，他又在心里默默给墨羽点了个赞。 比武大会报名的时间如期而至，想参加的人需要去青玉派紫阳山领报名符咒。 在报名符咒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然后用灵力烧毁就算报名成功了，一个人只能领一张报名符咒。 所以像墨羽的废灵根是不可能报名的，但是奈何反派故意刁难。 离镜生心想：还好这是主角，但凡是个配角，照这么被欺负，八成活不过三章。 离镜生天马行空的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青玉派的紫阳山，小羽早化成红白相间的手镯锢在他的手上。 离镜生看了一眼青玉派的牌匾，有些心虚的摸了摸小羽，轻舒一口气才走了进去。 比武大会报名的人很多，大殿内站满了各个门派的弟子，不出意外的，离镜生一抬眼便与奚风打了个照面。 他抬手冲对方笑了笑，奚风看到他后便脸色难看的向另一边走去。 离镜生看着对方吃瘪的表情，觉得好玩的紧，还没欣赏完，便看到金云皓从一旁走来。 他忙作揖：“大师兄。” 金云皓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先问候了一番：“师弟，背上的伤怎么样了？” 离镜生微笑着回应：“劳师兄挂念，背上的伤已无大碍。” 金云皓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出的话也温和至极：“那就好，师弟今日来也是为了报名比武大会吗？” 离镜生：“是啊，去年没夺魁首，今年想再试试。” 这话听来似乎含着点遗憾，却又充满了斗志。 在金云皓这很是中用，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报名符咒递给离镜生：“师弟，有斗志是好事，我期待着你今年的好消息。” 离镜生接过那报名符咒，表面应承着：“一定。” 内心却在想：这好消息是不可能了，今年主角等着发光发热呢。 离镜生接过那符咒后没走，硬是把金云皓聊走后才转身去那报名处又领了一张。 他看着手中的两张符咒，觉得自己也不算辜负金云皓的期望，毕竟他给出的这张报名符咒确实是用来给魁首报名的。 离镜生回到祈泽山时已到戌时，天色不算晚，但也黑了大半，他以为墨羽他们肯定早就睡下了。 没承想走到自己屋前时，房内竟亮着灯。 不知为何，他心里似乎软下了一片。 他在现世时，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什么交情特别深的朋友，长大后更是一个人生活，回去也是黑漆漆一片，从没有人给自己留过灯。 屋里透出来的光亮照在他身前，照的他四肢百骸似乎都暖和起来。 离镜生往屋内走去，刚走到屋前的木阶，里面人似有所感的打开了门，他抬头，便撞进了墨羽幽深的眸子。 离镜生迎着屋内的光亮，鬼使神差的冲他笑了一下，说出了那句他很久之前就想说却无人可说的话：“我回来了。” 还好，说出口了。 第15章 墨羽看到离镜生的微笑时，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拉着离镜生的手进了屋。 春末的天，夜里还有些凉，离镜生在外面呆了半天，手凉的不行。 刚牵上墨羽的手，对方手中的温度便传了过来。 他一时愣神，竟由着对方将他拉进屋里。 只是刚拉进屋，小羽就用意念给他传话：“宿主，别被他带偏了！你是反派，他是主角，你们势不两立啊！现在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离镜生瞬间反应过来。 对哦，自己是反派来着。 刚才的画面太温馨，都让他忘了自己现在不是在现实世界，且还有任务在身。 他进屋后很快便调整好心态，甩开了墨羽的手，语气冷硬道：“你到底想干什么？这么晚了不睡觉在我屋里干什么？” 墨羽看着眼前人短时间内的表情变化，失神的看了一眼自己刚拉着对方的手，随即也调整过来：“我怕师兄回来肚子饿，特意做了一桌饭菜等着师兄。” 说完也不看离镜生，只是垂着双眸，泫然欲泣的模样。 离镜生看了一眼满桌的饭菜，还都是他喜欢的，又看了一眼墨羽那委屈巴巴的表情。 当时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再来一个滑跪道歉。 他看着墨羽，内心狂叫：宝宝！对不起！我也是被逼的！ 墨羽这时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立刻低下头去。 但是离镜生分明看到对方眼睛红了，跟个受委屈的小白兔一样。 他当即就受不住了。 啊啊啊啊啊啊！宝宝！对不起！我有罪！ 但他面上不能表现的太过关心，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师弟啊，刚才师兄说话重了，是师兄不对。师兄也是关心你嘛，毕竟这么晚了不睡觉对身体不好。” 这话听着就像是事后找补，但是墨羽似乎很受用，他抬起眸子，跟离镜生对视上，似乎还有些委屈：“师兄说的是真的吗？” 说完又看着离镜生补了句：“师兄是讨厌我吗？” 离镜生立刻举手发誓：“我刚才所言句句属实，还有师兄怎么会讨厌你呢？你听谁说的，这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说完还颇有些心虚的看了墨羽一眼。 就他平日里的所作所为，这句“讨厌”是完全担得起的，这也不怪对方乱想。 他只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就这么水灵灵的说出来了。 这他能怎么说？ 他是不讨厌的，但是凭借他往日的所作所为，似乎又很难让人信服。 所幸墨羽似乎信了他那套言论，也没多问，只是转身走向饭桌，跟离镜生道：“师兄，来吃饭吧，等会饭菜又凉了。” 离镜生缓步走过去，墨羽已经将饭递到了他的面前，还夹了他最爱的红烧肉。 他吃着碗里的饭，越发觉得自己做的事情好像有些过分了。 等墨羽走后，他才跟小羽聊了起来。 “欸，你说我现在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恩将仇报啊？我受伤人家还好心好意照顾我，结果我还天天欺负他。” 小羽这时也不隐藏了，直接飘到离镜生面前，若有所思的开口：“先不说这个，宿主你有没有觉得主角好像有点奇怪？” 听它这么说，离镜生倒是来了兴致，他问：“怎么奇怪了？” 第18章 小羽火红的羽尾晃了晃，有点像人类的抓头发：“你不觉得他的行为有点像你们人类说的……‘绿茶’。” 离镜生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他重复了一遍：“绿茶？” 小羽找到了形容词，高兴的不行，觉得自己聪明极了：“对呀对呀，你明明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事，他却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还反问你一下，不就是想让你愧疚，然后获得你的偏袒吗？” 离镜生回想了一下，觉得墨羽似乎也没小羽说的那般，要是他好心好意的对一个人，结果那人还天天凶巴巴的对自己，换他他也委屈。 “还好吧？他也是正常反应啊。” 小羽觉得此人简直被墨羽蒙蔽了双眼，恨铁不成钢道：“那你觉得，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离镜生觉得它这问题莫名其妙，用看小傻子的眼神看他：“我怎么知道？” 小羽被他这副摆烂的模样气的不行，用羽根狠狠戳了戳他的脸：“听过温水煮青蛙吗？你就是那只傻乎乎的青蛙！” 离镜生被它戳的难受，拉着它的羽尾把它拉开，问：“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按照原著他变强之后可以直接秒了我，也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的讨好我啊。” 小羽在他俩对立这件事上似乎很执着，它继续和稀泥：“还能为什么？想讨好你，让你心软，然后他现在好过呗。”它看了离镜生一眼，继续道：“你看，他现在目的不是达成了吗？你确实心软了。” 小羽这话说的太明白了，离镜生想反驳也不知道从哪里反驳，他轻轻戳了戳小羽，笑道：“想不到你今天还挺聪明的嘛！” 小羽被他夸奖，开心的贴上他的手：“那是，我一直都很聪明的好吗？” 离镜生跟小羽插科打诨的聊了几句，掩下了心中那点不可名状额度失落。 ＊ 春去夏来，等到初夏的那天，比武大会的名单如期公布了出来。 比武大会的名单直接罗列在伏庐峰中央的显示灵布上。 比武大会在仙界算的上是一年一度的大事，就算不参加，大家也对这参赛名单好奇不已。 有势力的家族想看看今年别家都参加了些什么人，没势力的散客便是看个热闹。 每每此时，伏庐峰的中央便挤满了人。 墨羽因着灵根原因，无缘比武大会。也就对这类事情毫不感兴趣，便趁着后院清净练起了前几日枋朽娴长老教过的爆破符咒。 只是符咒才刚画完，身后便传来急切的呼喊。 “墨羽，墨羽，你什么时候报名比武大会了？！” 墨羽扭头看去，先看到一袭粉衣向自己奔来，随后才看清楚闻那面带焦急的神色。 墨羽将刚画好的符咒收了起来，伸手扶住楚闻，语气和缓：“别急，怎么了？什么比武大会？” 楚闻呼吸平稳后又问：“你什么时候报名比武大会了？我怎么不知道？不对，你这情况参加不是找死吗！” 墨羽这下听清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神色稍显严肃：“你说，我报名比武大会了？” 楚闻这时已经平复下来了，只是小脸因为刚才跑过而红扑扑的，他点点头：“是呀，灵布上写着呢！你为……” 他话还没说完，眼前人便快步跑了出去，楚闻看着他狂奔的背影，此时也站直了身体，丝毫不见刚才气喘吁吁的孱弱模样。 他明眸微弯，拍了拍刚才扶墨羽的那只手，勾唇一笑，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墨羽跑过去的路上，脑子都是乱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出现在比武大会上，更想不到会是谁给他报的名。 他毫无灵力，是仙界众所周知的事情，若是参加比武大会，也唯有认输才能保住一条命。 他脑海中闪过无数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喜欢他的，讨厌他的，最后画面定格在离镜生那张张扬肆意的笑容上。 墨羽愣神一刻，那些想不通的谜团像是突然之间找到了答案。 是了，只有这个口是心非，让他看不懂真心的人才会做这样的事。 可是，为什么呢？ 参加比武大会的人各个都身怀绝技，他去参加无异于送命，若真是那人报的名，那便是变相的想要他这条命了。 这短短的几百米，硬是被墨羽走出了万里之途的感觉。 当那个想法出来之后，便像一发不可收拾的野草，思绪随着脚步向前。 难道师兄真的讨厌他吗？ 路再长也终有尽头，墨羽还是来到了灵布前，他一来便成为了全场的中心，人们不约而同的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他听着周围人的嬉笑嘲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向灵布。 那灵布中间赫然写着他的名字——墨羽。 那一瞬间，墨羽像是被雷劈中一般，定格在原地，他像是溺水之人一般向四周看去。 终于在看到那抹红色衣衫时定住，像是在深海之中抓到了那块救命的浮木。 他缓缓抬眸，隔着数人与那人对视，可那人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便错开了眸子，眸光流转间似乎有不忍。 许是隔的太远，他听不到对方心中所想，但是那一眼便透露了太多事情。 这是师兄替他报的名。 师兄可能真的讨厌他。 * 离镜生看着墨羽独自一人走向人群，又隔着人群满怀委屈的看向他，他莫名的不敢对视上那双怀着忧郁的眼睛。 他转过身安慰自己，没事，这是为他好。 毕竟这也算是主角逆袭的开始。 想到这里，他心情又好了一点，戳了戳小羽：“欸，你说，我要是完成任务前把主角恨意值弄满了，那我是不是就可以提前走了？” 小羽含含糊糊的应着：“应该吧……” 离镜生又问：“那现在恨意值多少了？” 小羽像是认真计算了一会儿才开口：“呃……百分之九十四吧……” 离镜生记得上次小羽还说是百分之九十五，怎么过了这么久，不升反降了？ 他又问：“这恨意值还能降低吗？你上次还说是百分之九十五。” 听他这么说，小羽瞬间舌头都捋不直了：“可……当然可以了！欸，等会！现在又变成百分之九十六了！宿主，继续加油哦。” 离镜生听着上升的数值，心里有些堵，但也没想太多，只当是报名的行为惹得墨羽恨意值又增加了。 第16章 离镜生万万没想到因为比武大会给墨羽报名一事，最先找来的不是当事人，而是奚风。 他前脚刚走出人群，后脚就被奚风用胳膊掼着下巴抵在了墙角。 他看着对方那厌恶鄙夷的目光，起了挑逗的心思：“怎么？我这后背才刚好，师弟是想在前面再来一下吗？” 奚风的脸色果然僵了一瞬，随后又反应过来，恶狠狠的说：“你老实一点，我不动你。我只问你一件事，墨羽那名字是不是你报的？” 这下换离镜生愣了一瞬，但他调整的很快，丝毫不见慌乱：“师弟，胡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随意给别人扣帽子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离镜生尽量冲奚风扬起一个友善的微笑，他本就生的漂亮，眉目清秀，一双桃花眼看人时便自带着三分情，此时一笑更如春风拂来。 只是在奚风看来，这笑犹如毒蛇吐芯，让他脊背生寒。 奚风被恶心的收回胳膊搓了两下，像是离镜生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离镜生那微笑当即就凝在了脸上。 哥们，不要嫌弃的这么明显好吗？我本人还在呢！ 奚风搓着胳膊气急败坏道：“不是你还能有谁？我在那几天都没看到他去！再说他那废……他又没灵根，怎么报名？” 离镜生没料到对方理由这么充分，他继续着自己的厚脸皮，耸了耸肩：“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 奚风这次不说话了，只是用嫌弃的目光看着他。 他早已习惯对方的讨厌，失了禁锢，他不疾不徐的理了理自己刚才匆忙之间被弄乱的衣衫，问：“师弟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奚风知道他嘴里说不出半句真话来，便索性不问了，只道：“你可知他没有灵力，上场无异于送死。” 得，说半天，原来这小祖宗根本就没听进去。 他继续端着自己的师兄架子道：“师弟，我方才说了不是我。” 他内心摆手：就算是我报的，我也是为了他好啊。 奚风似乎还是不信，拧着眉看他：“你真是他师兄吗？” 离镜生被这质疑带鄙夷的态度整无语了，只是笑笑。 奚风似乎知道找他也解决不了问题，问完这一出便又风风火火的走了。 离镜生看着奚风离去的背影，不禁感慨：不愧是主角团预订啊，不久前才跟墨羽吵过架，这么快就不计前嫌，又帮着对方说话了。 第19章 ＊ 离镜生最终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今日墨羽那反应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了。 他之前觉得墨羽就算知道，也应是震惊恼怒的，毕竟生气还能激发一些潜能，但是今天对方那一眼似乎只有化不开的悲伤。 离镜生想着对方那孤独落寞的背影，虽然周围都是人群，但是他似乎被隔绝在外，那场面他一想起来就觉得郁闷。 虽然对方是主角，但是万一对方因为太过伤心而受了重伤，影响以后的修行怎么办？ 已经步入夏季，但祈泽山上的凤凰木依旧烧的火红。 离镜生趁着墨羽来送晚饭的机会，把对方留下开导。 “子规啊，对于这次比武大会的名单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这算是把问题摆到明面上了。 墨羽紧抿着唇，像是挣扎了许久才开口：“师兄，我的名字是你报的吗？” 离镜生厚脸皮久了，竟毫无负担的应下了：“是啊。” 墨羽看着对方面上那毫不在意的神情，如坠冰窖。 他像是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那师兄可知这比武大会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参加比武大会的都是个中翘楚，对他们来说可能是出名的好机会，但是对墨羽来说，这与送死无异。 被他这么一问，离镜生倒是先愣住了，他只考虑了任务，也只想到这是墨羽一鸣惊人的开始。 但却忽略了对方此时对此还一无所知，不仅如此，对方初赛的时候好像也是搭进去半条命的。 想到这里，他脸色一僵，瞥了眼墨羽沉重的脸色 。 所以，对方这是以为自己让他去送死？！ 完了，完了，完了，这误会可大发了！ 看对方那神情，显然就是这么想的。 离镜生赶紧稳住表情，面上装起了高深莫测：“宝……师弟啊。” 我擦，说漏嘴了！ 他偷偷瞄了一眼墨羽，发现对方表情没什么变化，应当是没注意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是让你去送死？” 墨羽低垂着头，没回答。 离镜生心里了然，那便是了。 他当即找补：“师弟怎么能这么想呢？！我只是想通过这次比武大会，让师弟从中学习一下罢了。” 墨羽抬眸看他，那眸光带着迟疑。 离镜生继续乘胜追击，他拍了拍墨羽的肩膀，道：“放心，师弟只需尽全力即可，我保证师弟不会有事。” 不仅没事，还会一举夺魁。 墨羽看着对方信誓旦旦的神情，再加上那句“一举夺魁”的心里话，心中寒冰稍裂。 离镜生的话像是一枚定心丸一般定住了墨羽那摇摆不定的心情。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拼尽全力一博了。 * 翌日，金云皓找来时，墨羽正在院中画新学的符咒。 金云皓依旧是那般光风霁月，神情朗朗的模样，可那往日平展的眉间，却难得的起了一丝褶皱。 墨羽迎上前作揖：“大师兄是来探望师兄的吗？师兄还在里屋休息。” 金云皓摆摆手道：“我今日是来找你的，那比武大会的名单你看了吗？” 原来是为这事。 墨羽点点头：“看了。” 金云皓问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以你的能力根本报不了名！是不是……”他像是不愿意说出后面的话，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是不是师弟做的？” 这话说出口之后像是解开了什么禁锢，金云皓继续道：“这若是非你本意，长老会可帮你取消报名，我今日来便是问问你的意思。” 这比武大会确实不适合墨羽参加，再说这名也确实不是他自己报的。 可眼前明摆着取消报名机会时，墨羽却犹豫了。 他想起昨夜少年那信誓旦旦保他无恙的神情，最后只道：“大师兄，比武大会是师兄帮我报的名，但却是我自己要参加的。劳长老们挂念了，报名不用取消了。” 金云皓看着他坚决的神情，最后也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师弟，到时候别硬撑，师兄会及时出手的。” 今年的比武大会金云皓没参加，反倒做起了裁判，若是墨羽真的撑不住，他及时出手停止比赛也能最大程度上保全墨羽的性命。 墨羽自然听出了此话的含义，他开口道谢：“谢大师兄。” ＊ 而另一边的离镜生倒是也没闲着，他意识到墨羽还有初赛要比，真怕对方来个磕磕碰碰影响后续仙途，翻箱倒柜找起了灵丹妙药，保命神器。 最后翻翻找找，保命神器没找到，倒是让他找到了个骨哨。 他起初以为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哨子，但是细细观察，发现那更像是一块骨头。 而且像是人类的指骨。 这个想法一出现，离镜生瞬间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一般，将那骨哨摔出了手。 那骨哨落地声也很奇特，不是应有的沉闷声响，反倒像是清脆的鸟鸣。 几乎是骨哨落地的同时，这几日困倦不已的小羽猛然醒来，像是惊醒一场千年旧梦一般。 先是怔然的看了离镜生一瞬，之后又像是猛然反应过来一般扑向了那枚骨哨。 离镜生看着小羽那反常的表现，有些心虚。 这不会是什么重要的道具吧？ 他刚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东西之后吓坏了，手上没轻没重，也不知道把那东西摔坏没。 他看着小羽失神的羽毛背影，小心翼翼的凑过去点了点它的羽尾：“你没事吧？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很贵重吗？” 小羽很快便反应过来，它用羽尾卷起那骨哨，将它放在离镜生的手上，难得郑重的说：“宿主，这个很重要，你一定要保管好！” 离镜生看着他严肃的神情，不禁想笑，他戳了戳小羽，笑道：“知道了。” 小羽知道他没听进去，又强调了一遍：“真的很重要！” 离镜生这才正色道：“我一定好好保管。” 小羽这才放下心来。 离镜生看着这骨哨，想着这有什么稀奇的，竟然让小羽这么反复强调。看了半响，最后又实在没忍住问了句：“这是人……人的骨头吗？” 小羽当即摇了摇头：“不是，这怎么可能是人骨？” 离镜生这下放心了，不是人骨就好说了，虽然这都是修仙世界了，但他心里还是有些害怕。 他安心的把那骨哨放了起来，还想着哪天找跟绳子挂到脖子上，这样也好保存。 ＊ 流光一瞬，比武大会的日子转眼便到了。 离镜生最后虽然没找到保命神器，但找了一大堆符咒，悄悄放到了墨羽的房间。 虽然不知道那些符咒都有什么用处，但是他想总归有能派上用场的。 比武大会参加人数众多，座无虚席，参加者们摩拳擦掌等着大展身手，只是今年还多了几道背后嚼人舌根的闲言碎语。 “欸，你们听说了吗？那个废物墨羽也来参赛了！” “当然听说了，这比赛还没开始呢，这家伙倒是先出名了。” “可不是嘛，废物一个不知道来凑什么热闹？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报上名的？” “哎呀，话也不能这么说嘛，有他在今年还能闭着眼睛挣一笔钱呢！” “对呀，老齐，还是你聪明！” 每年比武大会都会有输赢，相应的便会有人押赌注来猜输赢，猜对的赢钱，猜错的输钱。 这种赌注一般都是风险与机遇并存，所以一般赌的人不多，不成什么气候，仙界便也没派人管过。 似乎是为了早比赛早解脱，墨羽被安排在第一场比试，离镜生眯着眼睛看着公示栏上的对手。 心里一喜，竟是王庸。 那小子不学无术，应该不算特别难对付。 比赛选手一出，赌注桌上难得的热闹起来。 这可是难得的闭着眼睛挣钱的机会，大家当然不会错过。 比武大会不全是仙界之人参加，还有妖族与其他宗派参加。 知道内情的人整齐划一的将赌注压在王庸身上，只有一些看不出门道的外行人稀稀两两的压在了墨羽那里。 离镜生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个挣钱的机会，他拿出自己的全部身家，颇有种一掷千金的气势，骨节分明的手指拿着钱袋一放，全部放在了墨羽的格子里。 不是没人压墨羽，但是压的都是小钱，但是竟然有冤大头拿这么多钱压，众人嘲笑的同时也好奇此人是谁。 抬头看去，只见一红衣少年眉眼肆意，气质出尘，嘴角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少年微微挑眉，手指点着墨羽那格子，声音清冽：“老板，我全压了。” 第17章 有人看离镜生年纪轻轻相貌不凡，起了怜悯之心，出声劝阻：“年轻人最好还是多考虑一下吧。” 旁边有人也附和着劝：“是啊是啊，小伙子可不能只看脸下注啊。”那人凑近离镜生，押低声音：“我也是听别人说的，这小白脸……”他左右看了一眼才继续说：“这小白脸他是个废灵根啊。” 第20章 “废灵根知道什么意思吗？废物一个啊，不可能赢的！” 离镜生看着他们一脸鄙夷，心里直翻白眼：废灵根怎么了？废灵根也是有逆袭机会的好吗？ 但他面上依旧保持着微笑，只是敲了敲桌子，然后继续笃定的笑着：“我就押他。” 旁人看劝不动，索性也不管了，离镜生乐得清净。 那老板最后又问了他一次：“确定吗？” 离镜生也快被问烦了，他眉头微蹙，催促道：“确定确定。” 旁边有认出离镜生身份的不免起疑。 明明是最讨厌那个废柴的人，如今却在那废柴身上押下重金，难道那废柴还有后手？ 这么想着，押墨羽的人竟又多了起来。 但是大家都是保守押注，有疑心也没敢押太多。 离镜生押完就转身看比赛去了，自然也不知道因为自己引起的那一小波热闹。 比武台上墨羽跟王庸各站在台上的一边。 墨羽穿着他送的青色衣衫，微风托起衣摆，垂下的腰带飘起，面容昳丽，倒真真如谪仙一般。 王庸今日穿了黑衣，黑衣后面是狮子堂特有的标志，黑色显瘦的定律到他身上倒是不怎么明显了。 离镜生细细观察了一番王庸那黑金绸缎般的衣衫，越发觉得那衣服有种说不上来的怪异。 那背后的金纹狮子图案栩栩如生，越看越像活物，看的离镜生心神一震。 观众席上人太多，离镜生不好直接跟小羽对话，他轻轻摩挲着小羽幻化的手镯，用意念道：“小羽，你有没有觉得王庸今日那衣服有些不一样。” 小羽这几日精神好了很多，听他这么问真就探出头去看了眼：“嗯……确实不一样了。” 离镜生心道自己果然变厉害了，现在都能看出这么隐晦的变化了，结果下一秒小羽的话给了泼了一盆冷水。 “颜色不一样了。”小羽觉得自己的记忆力是真好：“我记得之前是青色的，今天是黑色的。” 说完它觉得自己厉害极了，等着离镜生的夸奖。 谁知离镜生一脸无语的表情，过了半天才开口：“算了，当我什么都没问过。” 他就不该指望这羽毛能看出来什么。 小羽还不服气，想跟他争辩，谁知离镜生先一步安抚了它：“你有这自信做什么事情都会成功的。” 小羽听着像是夸它的，也不闹了。 喜滋滋的看起了比赛。 离镜生也将注意力投入到比赛里。 他越是往后走剧情越是觉得自己看的小说有问题，删减的内容不是一星半点。 比如说这场比试在小说中似乎是一笔带过，只说主角凭借自制符咒艰难赢了对手。 却没有一点笔墨用来描写对手是谁，两人到底经过了怎样的鏖战才获胜。 比武场上，墨羽看着眼前的王庸，眸底泛着冰冷。 王庸身材虽胖，但个子却不矮，他本就比墨羽大三岁，再加上吃得好，吸收好，竟比墨羽还要高出半头。 只见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面前如同小鸡崽的墨羽，眸底嘲讽不隐，语出轻狂：“小子，今日碰上我算是你走运。看在小爷我今日心情好的份上，你给我磕三个头，再说一句认输，小爷我保证不动你一根汗毛。” 今日天气不错，万里无云，金光照下，墨羽背光而立，面色阴沉。只见他嘴角扯出一抹讥笑，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王庸是个经不起激的，看他这么狂妄，心中火气直冒，恶狠狠道：“行，给脸不要脸！等会老子玩死你！” 金云皓作为裁判，此时也来到了台上，他在墨羽面前停下，悄声说：“不要硬撑，打不过就跑，我会及时停止的。” 墨羽感激的看了一眼金云皓，轻声道：“谢师兄。” 金云皓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回到场地中央，以金鸣为号，比武正式开始。 王庸因着刚才墨羽的激怒，一开场便下了杀招，他双手握拳相碰，双拳相碰的瞬间化出数道金电，他拳风一挥，那金光便直追墨羽而去！ 这是狮子堂的独门技艺！ 雷霆万钧！ 雷霆万钧，顾名思义，便是能以自身灵力为引，将灵力汇聚于双拳，依靠狮子堂特制灵器。将其压缩，最后化为闪电的模样，以其诡捷的形式向对手冲去。 这招式有利有弊，灵力越高者攻击范围越广，优势自然就越大，但对灵力的消耗也更甚。 王庸之所以一上来就用此绝招，想必一来是认为墨羽根本躲不过此招，二来估计也有刚才的激将之由。 王庸灵力一般，仅能放出数道金电，包含范围也仅占比武台的三分之一，但这三分之一却将墨羽完全包裹其中！ 王庸使出这一招后，累的不行，气喘吁吁的撑着膝盖看着那金光将墨羽包围。 他笃定那废物一定逃不出这金电的速度，那金电所到之处摧城掠地，以席卷残云之势向墨羽冲去！ 下一秒，墨羽便消失在了那金光之中。 王庸搓着自己的胖手，转着自己手腕处的法器，轻蔑的看着那被金光包围的地方，心里舒畅极了。 本来他还想着弄断一条腿或一条胳膊就停手的，好歹给对方留条命，谁知这废物这般不知天高地厚，敢挑衅他。 王庸眼中闪过精光，那就去死吧！ 观众席上的众人看着这毫无悬殊的结果，心里也有些失望，这也太没挑战了，一下子就出胜负了。 押墨羽的人也无奈的叹着气，心疼自己投出去的钱。 只有离镜生目光依旧紧盯着那金光。 那金光速度很快，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在金电横出比武场边缘时便及时被狮子堂的人将其消散了，没让其影响观众席。 金电所到之处，烟尘四起，一片死寂。 王庸笑了起来，脸上的肉堆起，嘴里不屑道：“就这还敢惹我，死了都便宜你了！” 但下一秒，一道黑影便闪现到他的面前，那声音像是幽深鬼潭中传来般空灵：“是吗？” 下一秒，王庸站立的位置突然炸开了火花！ 烟尘降下后，众人又再次看清了比武台上的情景。 只见墨羽站在金电横扫过的废墟之上，墨发翻飞，身上衣衫被割裂出无数小口，透着殷殷血丝，连那张平时干净出尘的俊脸此时也被鲜血与灰尘覆盖，尽是狼狈。 众人被眼前的场景惊了一瞬，又瞬间反应过来，观众席上一时间爆发出雷霆般的欢呼！ 看到墨羽平安无事，离镜生那颗悬着的心也落下了一半。 虽说他早就知道主角不会有事，但是看到刚才那场景，他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揪了一下。 他的目光遥遥的落在比武台上。 墨羽刚才在王庸山上贴了四五张爆裂符，虽说不致命，但必定会是重伤，他没王庸那么歹毒的心思，只要能赢比赛即可，他没想要命。 但他没想到的是，硝烟散尽之后，王庸竟然毫发无伤！ 比武场上起了风，长风吹起王庸的黑色衣袍，那黑衣在阳光下隐隐泛着金光。 墨羽看着对方，眸底深沉更重。 王庸拍着身上的烟尘，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玛德，你小子下手还挺重！” 墨羽没给对方反应时间，快速做出反应，又甩出几张爆破符。 那符咒在王庸身上炸开，但王庸却丝毫没有反应，他被炸了两次，气急败坏道：“你他妈还炸我！我要杀了你！” 王庸刚才那招用灵力太多，他现在还没缓过来，只能悄悄摸着自己的手腕，对着墨羽的方向按下按钮。 那法器射出几道银光。 墨羽闪身躲过攻击他的毒针，那毒针射到地上，散着紫气，一看毒性就不小，要是被攻击到，估计命就交代到这了。 他眸中闪过寒光，这人身上的法器必然不少，这衣服必然便是一种，他借助比武场上的环境靠近王庸，想要看出这衣服的破绽。 但凡是法器，必定会有破绽，他一边甩着离镜生给他的一些攻击力低但迷惑性较强的符咒，一边观察着王庸身上的法器。 不一会儿，烟尘再次将两人包围。 王庸被他这障眼法弄的气烦，明明对手就在眼前，他却不能抓住，这感觉让他难受的紧。 他冲着烟尘中跳动的黑影大骂：“墨羽，你他妈有本事就别躲在暗处！不想当缩头乌龟就他妈给我滚出来堂堂正正的打一架！” 墨羽自然不会理会他的吼叫，依旧自顾自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 终于，让他发现了破绽！ 只见那金纹勾勒的狮子图案旁出现了裂隙，他使出一张爆破符直击那处。 爆破符炸开的同时，王庸也跳脚的蹦了起来：“靠，你踏马敢伤我，你给我滚出来！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墨羽没理会他狗急跳墙般的发言，继续观看着那处，发现那处的裂隙更大，他加快进度，往那处丢着。 第21章 他与王庸周旋着，为保全投掷准确率，他没敢一直追着投，只一会儿功夫，墨羽便发现一件令他眉头紧蹙的事情。 那图案竟是可以复原的！ 他刚才破坏掉的图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 王庸被他这般戏耍，气的不行，再次蓄力准备使出雷霆万钧，墨羽眼看着那狮子图案即将被破坏，若此时退让，那图案便会恢复大半。 他看了看自己手中可用的符咒，心下一沉，这些符咒最多能再炸开一次口子。 他没有退路了。 这次的金电蓄积的灵力不多，远没有第一次威力大，但依旧掀起了撕裂长空的气势，直逼墨羽而去！ 墨羽这次避无可避，竟生生接下其中一道金电，这次没掀起太大的烟尘，王庸眼睁睁看着那金电劈到墨羽身上。 那金光贯穿墨羽的身体，对方当即口吐鲜血，跪在地上没了反应。 他心下一乐：这就是跟他对着干的下场！ 第18章 随着这道金电的落下，观众席也陷入了寂静，大家都是看着墨羽一步步撑了这么久，此时就这么倒下还真有点难受。 离镜生的心更是被提到了嗓子眼，小说里也没说墨羽会受这么重的伤啊！ 再说，依照现在的局势，墨羽赢的排面明显不是很大啊！ 正当众人以为比赛要就此结束时，被金电击中的墨羽却突然爆发，宛如利剑出鞘冲向王庸。 王庸躲闪不及，又中了几道爆破符，这几道符咒之后，墨羽看到那狮子图案尽数消失。 他的声音犹如鬼魅，带着一丝虚弱：“接下来……该我了。” 随着声音落下，王庸身上炸开了比刚才任何一次都要大的火花，宛如一场绚烂的谢幕。 而在这火花之后，刚才还能毫发无伤的王庸，径直倒在了地上。 墨羽看着倒下的王庸，最后一丝力气也用尽，眼前场景旋转，他不堪重负倒下，倒下的瞬间眼前闪过一抹红色，像极了他多年前见过的那株雪梅。 * 墨羽感觉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耳边吵闹声不止，但很快便又安静下来。 他再次醒来时，便回到了自己还没被师尊选中的日子。 那时母亲刚去世不久，又恰逢冬至，天上突然飘起了大雪，他们是阴沟里生活的老鼠，在城里毫无地位，自然没钱下葬。 终于在第三次讨钱被打后，他放弃了给母亲买棺材的念头。 但母亲的尸首已经等不了了。 于是他一个十岁的小孩，穿着他最厚的衣服——一件麻衣，艰难的拖着母亲的尸首去了郊外，找了块靠近花草的地方便准备刨坑。 他母亲喜欢花草，墨羽记得之前母亲对着路边的蓝色小花笑了，那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没工具他便用石头刨，寒冬腊月的天，他就用那小小的石头刨着坚硬的土地，没多久，冻的通红的小手便被石头磨破了。 他不知道自己刨了多久，只记得自己用尽全力最后也只刨了一个勉强能将母亲放下的坟坑。 漫天飞雪落下，他却感受不到寒冷，只记得自己心里很难受，自己好像一直在哭，但却无人回应。 那满是血污的手早已没了知觉，他似乎哭了很久，最后回城时遇到了一棵梅树。 那梅花开的正盛，白雪压枝头，却依旧盖不住梅花的艳丽。 墨羽记得自己那天最开心的事情便是遇到那株雪梅，那日的雪景梅花，自然比不上他此后遇到的人间盛景，但是对他来说，那却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景色 。 但之后出现的场景却让他捉摸不透，他甚至觉得那不是自己的记忆。 只见他坐在比武大会的观众席上，看着比武台上的场景。 比武台上有两人，但那两人他却怎么都看不清脸，只能看到那一袭红衣的少年挽了一手漂亮的剑花，然后便赢得了比赛。 少年赢得比赛之时，观众席上的人都在欢呼，激烈的比赛调动了他们的激情，随着比赛的落幕，他们也迎来了自己的热情高潮。 而那受万千瞩目的少年却朝他所在的方向明媚的笑了一下，他虽然看不清少年的脸，却依旧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少年那潇洒不羁的骄傲。 他似乎是开心的，那红梅一般的少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记忆再次转场，转到了人间炼狱。 那像是正在经历鏖战的战场，流血漂橹，尸横遍野。他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的环境，便看到那如红梅一般的少年倒在了自己的面前。 那一刻，他的心脏似乎跟着停止了跳动。 血液逆流，心悸的感受袭来，他便猛然惊醒过来。 墨羽醒来的时候，离镜生正坐在床边无聊的跟小羽斗嘴。 对方突然惊醒坐起来，吓了离镜生一跳。 他赶忙看去，发现墨羽呼吸急促，唇色苍白，满脸盗汗，眼神空洞无神，明显是做噩梦了。 离镜生轻拍着墨羽的后背，嘴里轻念着小时候自己做噩梦时院长常念的台词：“没事了，没事了，梦都是相反的，梦到可怕的东西意味着你将会遇到美好的东西了。” 他看着墨羽的眼神在他这一声声安慰中逐渐恢复了清明，正要松手，不料墨羽却突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 力度之大……他挣了一下，发现竟挣不开。 算了，刚死里逃生，便让他抱这一次吧，反正被抱一下自己也不会少块肉。 过了片刻，墨羽的呼吸平稳了下来，离镜生看时间差不多了，出声：“师弟啊，你还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墨羽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 “对……对不起，师兄。” 离镜生干咳两声掩饰下尴尬：“无事，师弟好些了吗？” 墨羽磕巴着回答，根本不敢跟离镜生对视：“好、好多了。” 离镜生拿过水杯递给他：“先喝点水休息一下吧，晚点我再来看你。” 墨羽接过水点了点头。 离镜生出去后便受到了小羽的大声斥责：“宿主，你还记得你的任务是什么吗？！你怎么还照顾起他了？！” 离镜生被它吵的捂住了耳朵：“你安静点行吗？我前两天生病，人家才照顾完我，现在他生病了，我抬脚走人合适吗？啊？你说合适吗？” 小羽被他这话噎的不行：“那……那也不行！你就是不能理他！” 它突然想起来：“不对，人家主角生病有主角受照顾呢！你去照顾什么？！” 离镜生看它才想起来，屈指敲了敲它：“现在才想起来主角受啊，对呀，我也想说你们主角受人呢？主角都在床上躺两天了，我连楚闻的人影都没看到。” “还要我一个反派来照顾主角，真不是我说，你们这小说管理局也太拉胯了吧，这人物都要ooc了。” 小羽被他三言两语气的冒火，那本就红艳的羽毛此时像是吸了血一般，它自觉理亏，只好退一步：“那只能偶尔去一次，不能天天去照顾。” 离镜生顺了顺它的毛，道：“好。” 反正他估计也去不了几次，楚闻就该出现了。 墨羽醒后不久，金云皓便带着奚风来了，虽然奚风满脸不愿意，但是离镜生知道他是在乎墨羽的，可能是主角天生便具有吸引人才的气质。 明明两人都闹成那般模样了，奚风还能来看望墨羽。 虽说两人闹掰也有一点他的原因吧…… 正想着，奚风突然从屋子里出来了，身后没跟金云皓，想必金云皓那老妈子属性又上线开始唠叨了。 奚风出来后脚步没停，直奔离镜生走来。 离镜生此时正躺在院中的菩提树上，他手支着脑袋，墨发直泻，笑意盈盈的看着奚风，想看看这臭小子又在憋什么坏话。 奚风被他这笑看的满身不自在，掀起水蓝衣袍坐在树下的凳子上，酝酿了好半响才开口：“我其实挺不理解你这人的。” 离镜生桃花眼微眯：“什么意思？” 奚风抓了抓头发，像是在组织语言：“就是觉得你的表现挺矛盾的。” “你明明讨厌墨羽，处处为难他，甚至给他报名比武大会，想要他的命。” “但是我看墨羽倒下的时候，你好像又挺慌的，之后还没日没夜的照顾他……虽说这可能是你装的，但是如果能装成这样，那我也只能夸赞你一句演技好了。” 奚风最后像是自暴自弃的抓了把头发，抬头跟离镜生对视，艰难的开口：“而且我觉得你这不是装的。” 离镜生看着奚风难得不挤兑他，还有些没缓过神，但他瞬间掩下自己那点无措，继续调侃奚风：“哟，没想到还能从奚公子嘴里听到夸我的话呢。” 奚风又恢复了一点就炸的模样：“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只是客观评价一下，怎么就夸你了？！你！你这人怎能如此自恋！” 离镜生脸皮厚的很，继续说：“没办法，奚公子话说的那么动听，到我耳朵里就像是在夸我。” 第22章 奚风被他气的直冒烟，又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也只是大声吼了句：“你！你无耻！” 离镜生看他被逗红温，便止住了，生怕再说两句给人气个三长两短出来。 恰好此时，金云皓也从屋子里退出来，离镜生下树听了几句嘱咐，金云皓便带着气冲冲的奚风走了。 人走之后，离镜生回到屋内查看墨羽的情况。 墨羽此时已经看着比刚醒的时候好了不少，起码气色看着恢复了一点。 墨羽这次的伤主要是最后主动承下的那道金电，那金电虽然威力已经小了很多，但是以墨羽现在的肉体凡胎硬生生接下还是会有性命之虞。 离镜生进来后，墨羽没了刚才的拘谨，反倒用一种深沉的目光注视着他，他觉得有些不自在，便先打破了寂静。 “怎么样？身上好些了吗？” 墨羽也不回答，只是目光依旧紧盯着他，那目光太过直接，他想忽视也忽视不了，只能硬着头皮问：“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墨羽只是紧盯着他的衣服，最后缓缓抬眸跟他对视。 “师兄，你一直穿的都是红衣吗？” 第19章 离镜生都有点怀疑那王庸的金电是不是劈着他脑子了，不然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这但凡不是个色盲不都能看出来他这是红衣？！ 虽说心中诧异，但离镜生面上却不显，只是反问他：“眼睛被金电劈没了？你不会自己看吗？” 墨羽听了他的话，还真就自己看起来了，那目光犹如实质落在离镜生身上，离镜生顿时有种被剥光了被人观赏的错觉。 不是，让你看你还真看啊？！ 离镜生正要继续发作，身后却传来一道清冽温柔的声音：“师兄？” 离镜生回头看去，身着粉衣的楚闻站在门口，犹如枯木丛中的一朵桃花。 他眼中不经意间浮上惊喜，主角受你可算来了！ 工具人就要有工具人的觉悟，他掩唇轻咳：“既然师弟你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便转身离去，一点不愿意当这电灯泡。 楚闻眼中闪过诧异，但并未多言，离镜生走后，他便立刻去询问墨羽的情况。 “怎么回事啊？听大师兄说不是可以弃权吗？你怎么还上场啊？这不是去送死吗？” 墨羽此时脑子乱的很，只是随口安慰他两句，随后便又陷入了沉思。 楚闻看他这般失神，只当是被欺负惨了，也不再多问，转身去替他熬粥了。 离镜生出来后也没闲着，既然墨羽有人照顾，那便不用他关心了。 接下来，他该关心自己的事情了。 离镜生头疼的想着自己报名参赛的事，欲哭无泪的问小羽：“你说我现在开始练习真的能行吗？” 小羽很是上道的回答：“能呀！肯定能！” “你看主角什么都不会，最后还赢了呢！” “宿主，你这么强一定会赢的！” 离镜生听着对方不怎么走心的恭维话，反驳：“你也知道那是主角啊！主角没有金手指那能叫主角吗？”他有些委屈：“我又不是主角啊！再说，主角都伤成那样了。” 小羽依旧给他灌鸡汤：“那是他实力不行，宿主，你实力很强的好吗？我们不用跟他比。” “再说，据我所知，宿主，你第一场要对上的人很弱哦～” 离镜生半信半疑的反问：“真的？” 小羽晃着它那鸟毛跟他发誓：“我发誓，真的。” 离镜生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想着想着又想到墨羽身上来，想到对方比武时受的伤，他心里堵得慌。 他一想到，便也就不掩饰的问了：“你说，下次比试，墨羽他不会再受这么重的伤了吧？” 小羽似乎很不喜欢他过度关心墨羽，所以回答的也极为敷衍：“不会了，不会了，他下次灵根觉醒，直接秒杀全场。你别关心他了，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原主这实力可是要坚持到终赛的。” 听到这话，离镜生突然有种上学时期被催着写作业的错觉，心中疑惑已解，他便开始投入自己的训练之中。 * 离镜生走后，墨羽自己沉思了半响，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在自己的梦中，那红衣少年跟自己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而他也能明显的感受到那红衣少年对自己似乎特别重要。 更重要的是，梦里那红衣少年的身形似乎跟师兄的身形重合。 可是，自己跟师兄的关系却并不如梦中那般亲密。 想起离镜生的表现，墨羽眸中色彩又黯淡了几分。 师兄似乎也不是很喜欢他。 若是梦魇，梦魇也只会找有灵力的人构建梦境以此来吸收对方的灵力。 而自己毫无灵力，梦魇肯定是不会来的。 再说，梦魇构建的梦境也是在原有的记忆中改编的。 可是，自己梦到的那段，全然不是自己的记忆。 或者说，不是自己现在应有的记忆。 墨羽虽然想不明白，却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 比武大会参加人员众多，等轮到离镜生的时候，比武大会初赛已经过半了。 他初赛遇到的人似乎是药施居的弟子，腰间挂着跟奚风一般的香囊。 整个人凑近时，浑身都散发着浸入味儿的草药味。 药施居的武力值整体偏低，毕竟成天都泡在药罐子里，也不运动。 除了炼药，就是制符。 武力值能高才奇怪。 所以离镜生基本没什么悬念的赢下了这一局。 赢下比赛时，离镜生便忍不住跟小羽装x：“看到没，小爷我之前都是隐藏实力，这种小比赛，我只需要略微出手，赢个比赛简直是轻轻松松。” 小羽直接把情绪价值给到位：“哇，宿主，你也太棒了吧！一个剑花就把对方打败了！” 离镜生听着这浮夸中二的夸赞，很是受用：“低调，低调，我们自己知道就好。” 离镜生跟小羽演过瘾后就要下场，下台时似有所感的抬头看向观众席的出口处。 入眼便是一抹玄色，但那玄色像是乱入水中的一滴墨汁，转瞬即逝，却又显眼至极。 离镜生微微眯眼。 不知为何，那人看着像墨羽。 受那么重的伤，这么快就好了？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离镜生漫步到了墨羽的房门前。 但是站在门前，他又不敢进去了。 他戳了戳小羽，问：“欸，你说我进去说什么呀？” 小羽十分搞不懂他为什么一定要来看墨羽，它十分不喜欢两人待在一起，便回怼：“不进去不就好了，这样什么也不用说了。” 离镜生十分不看好它这种忘恩负义的行为：“那怎么能行？我上次受伤人家都那么照顾我了，他这次受伤我都没怎么来。现在他都快好了，我再不去看一下，那不就成白眼狼了？！” 小羽听他说完就翻了个白眼，心道：什么没来看过，也不知道是谁前几天晚上跟田螺姑娘一样偷摸摸来送药。 离镜生说完也不给小羽反驳的机会，恍然大悟道：“对呀，上次我受伤他照顾了我，这次他受伤我理应来看望一下。” “这不就是现成的理由吗？！” 说完还不忘再夸一下自己：“我可真聪明！” 小羽实在没眼看，它不理解为什么宿主最近对墨羽这般关心。 离镜生给自己找了一个完美的理由，瞬间有了底气，他理了理自己本就整洁的衣衫，深吸一口气，抬手准备敲门。 只是这手抬了三秒，最后还是放下了。 “不行，不行，这理由也太生硬了，你说他能信吗？” 小羽此时已经被自家宿主整的没脾气了：“要我说，我们还是走吧，主角有什么好看的？” “你之前送药的时候不是也看到大师兄给送了很多药吗？他也不缺你这点关心。” 离镜生听了这话倒是冷静下来了。 是啊，墨羽可是主角，怎么会缺自己一个反派的关心呢？ 想到这里，他还真有点想走了。 但是又一想，这别人的关心也不是他的关心啊。 犹豫之间，那房门猝不及防的从里面打开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低沉的声音：“师兄怎么在这？” 撞上对方疑惑的眸子，离镜生缓缓挺直了背，掩唇咳了一声：“路过，刚好走到这儿了。” 这借口一出，离镜生简直想一头撞死。 他脑子是被驴踢了吗？说什么不行？非说是路过！ 他那屋子离这少说也有几百米，祈泽山的入口也不在这边，谁家好人路过能路过几百米啊？！ 墨羽看着眼前人渐红的耳朵，内心羞愤欲死的自说自话，最后实在忍不住，轻笑出声。 离镜生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走，猛然间听到对方的低笑，便抬眸看他：“你笑什么？” 第23章 墨羽唇边依旧挂着笑，只是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没什么，师兄要进来坐坐吗？” 对方都给台阶了，离镜生再不顺着下就不合适了，他便也不再推辞：“那就坐一会儿吧。” 明明是来探望病号的，但是离镜生一进去却成了最闲的那个。 墨羽忙前忙后给他端茶倒水，甚至还端出来一盘桃花酥摆在他面前。 而他不仅两手空空而来，还大爷一般坐在那等人家来伺候。 离镜生感觉脸有点热。 终于在墨羽准备给他端水果时，他及时开口叫住了对方。 “墨羽。” 墨羽转身看他，这话叫出口了，离镜生反而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抬眸看到对方的玄色衣物，这才继续道：“怎么不穿我之前给你的那些衣服？” 离镜生又瞥了眼他这一身黑，撇撇嘴，心道：我那些衣服不比你这好看几倍？ 墨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一时愣神，耳根缓缓爬上几抹红色。 像是下定很大决心般开口：“衣服会被弄坏的。” 离镜生听了这话还在想：衣服怎么会坏？ 转念便想到墨羽上一场比试。 当时那金电过于凶猛，确实把衣服割出数道小口子。 他抬眸看向眼前人，对方轻抿着下唇，俊俏的脸上竟带着一丝难为情。 虐待儿童的感觉再次涌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 离镜生本想说自己那里还有，转念又一想也不能总是让人家穿自己穿过的，于是深思一番，最后开口：“要不我们下山买衣服吧。” 说完又觉得有点崩人设，干巴巴的加了句：“你穿这么寒酸，我会被大师兄教育的。” 若是小羽知道他还顾及自己人设的心里话，一定会翻一个大大的白眼。 您还记得自己的人设呢？ 它还以为这是隔壁救赎文呢。 墨羽听到这话便愣了一瞬，复而，眼睛渐渐爬上亮色，像是浩瀚星空里难得的月光。 “真的吗？” 第20章 看到对方欣喜的眼神，离镜生再次感到自己之前真是有虐待孩子的嫌疑。 虽然细想之下好像确实如此。 他内心强烈谴责自己，但面上依旧端着架子：“当然是真的了，师兄还能骗你不成？” 墨羽看着对方口是心非的模样，也顺着往下说：“多谢师兄。” 离镜生算了一下时间，离小满还有一段时间，应该不会影响到墨羽觉醒灵根。 本想直接带着对方下山，但是转念一想，自己穿过来之后也没下过山，连这里货币长啥样都不清楚，直接带对方去有些不妥，容易暴露自己。 于是便拖了一天：“你今日先收拾一下吧，我们明日下山。” 墨羽的眼睛依旧亮晶晶的，离镜生突然想到自己之前在学校门口经常投喂的那只小狗。 每次投喂那只小狗时，对方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 好萌！好可爱！ 离镜生怕自己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交代完就赶紧走了。 * 迈入夏季的天总是有些闷热的，离镜生走这一趟觉得自己都要出汗了。 他方才说出口时不觉得有什么，但是现在回到自己屋内倒是有些激动。 不知是因为对去新地方的新奇，还是对陪同人员的期待。 离镜生一激动，便开始骚扰小羽：“欸，你知道这里用什么货币吗？”问完又自顾自回答：“这里是修仙世界，应该用灵石吧？不对，山下是普通人，他们用什么呀？不会是铜板，银子一类的吧？” “欸，你倒是说句话啊！” 小羽最近越发觉得自己宿主越靠近墨羽就越不对劲。平时脑子就不好使，这几日一靠近墨羽后，那脑子更是像点开了弱智机关一般，只剩下常识跟本能了。 它拿羽尾温柔地蹭着离镜生的脸，说的话却不温柔：“你前些日子不是还拿这个世界的货币押赌注了？怎么现在就忘了？宿主，要不我们直接把原主那些没穿过的衣服给他算了，别陪着他去了。” 离镜生当即顿住，将小羽拽到眼前，支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它。 他觉得这几日小羽格外不正常，不正常的点在于，对方似乎格外讨厌自己靠近墨羽。 总是想让他远离或者不管墨羽。 若是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对墨羽好，他还可以理解。 可是明明自己的任务还是需要靠近对方的，小羽却三番五次的阻止自己靠近。 而且最近也没发布什么任务。 他眯着眼睛打量小羽：“你不对劲，你最近很不对劲。你为什么不想让我靠近墨羽？” 小羽听他这么问，一时不知道怎么反驳，再加之离镜生视线中疑惑的意味太过明显，它最后实在忍不住想投降：“其实，也没……” “好了，你不用再狡辩了！我都知道了！” 离镜生直接打断小羽的示弱。 他这话一出，小羽的每根绒毛都要立起来了。 它语气带着一丝颤：“知……知道什么了？” 按理说，他家宿主这脑子应该也猜不出来什么啊…… 离镜生看它这般怂，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他高深莫测的开口：“你一定是怕我太过于接近墨羽，然后冷落你是吧？” 他这话一出，小羽立起来的绒毛又都顺了回去。 离镜生显然没注意到小羽这细微的变化，他继续自顾自道：“虽然每次去见墨羽，都不能跟你说话，但是你放心，我心里还是有你的，绝对不会见色忘友的。” 离镜生说完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又补充了一句：“反正是不会冷落你的。” 说完便蹭了蹭小羽的羽尾，他记得小羽似乎挺喜欢他的触碰的。 果然，一碰上，小羽的绒毛就软软的缠上他的指头。 小羽顺着他的话头说：“宿主知道就好。” 离镜生觉得他这应该是哄好了，便继续缠着小羽问东问西。 暮色四合，等最后一丝阴影笼罩上凤凰木时，离镜生才大致忙完了自己明日要准备的东西。 他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问小羽：“你说我现在跟墨羽说我明天不去了，行吗？” 一听这话，小羽直接飘到他脸前，满脸欣喜：“真的吗？宿主，你终于想通了！我就说别去了，随便给他几件衣服算了。” 看着对方脸上难以抑制的欣喜，离镜生觉得此羽毛心眼太小。 自己下午都哄过了，怎么还跟墨羽计较？ 他笑嘻嘻的摸上小羽，说出的话却冰冷：“我开玩笑呢。” 小羽一下子像泄了气的气球，晃晃悠悠的落到他脸旁，语气幽怨：“那你还问什么？” 离镜生看它这反应，觉得好玩的紧，又戳了戳它的脸：“这不就是吐槽两句嘛，你没见过现实世界中大家都喜欢找自己的朋友吐槽吗？” 这句话进小羽脑子里就剩下“朋友”两个字了，它激动的飘到离镜生面前：“你……你说我们是朋友？！” 离镜生被它这反应弄的一愣，反问：”难道……不是吗？” 小羽继续蹭着他的脸，笑的很开心：“是，我们是朋友。宿主，我好喜欢你啊。” 离镜生被它这肉麻兮兮的表白的激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搞得我都想收回刚才那句话了。” 小羽连忙答应：“我不说了。” 被小羽这么一打岔，离镜生倒是觉得似乎还有什么事情好像没完成。 他心想：是什么呢？ 屋内的窗户没关，微风吹过，他的衣衫被风吹起。 对了，他明日穿什么还没决定呢！ * 而与此同时，另一间小屋里的人也有这种烦恼。 墨羽看着眼前几乎被玄色占满的衣柜，沉默了起来。 师兄好像不喜欢他穿玄色的。 思纣良久，最后还是拿出了离镜生送他的一件鹅黄衣衫。 其实他知道，对方似乎最喜欢他穿那件青色的，可是那件却在比武大会中被弄坏了。 想到这里，墨羽眸中闪过一丝狠戾，那王庸也没什么可取之处，凭什么可以做师兄的朋友。 不过最近倒是没见师兄跟他们走一起过。 墨羽摸着那鹅黄衣衫，眸中狠戾散去，想必是师兄看出此人内里卑劣才远离此人的。 自己胜了那人，自己才配站在师兄身边。 一想到明日能跟离镜生一同下山，墨羽嘴角不自觉浮上微笑。 ＊ 晨光熹微，远山青黛，祁泽山上凤凰花依旧火红。 离镜生第二日收拾完时，墨羽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对方穿着一身鹅黄衣衫，袖口云纹镶边，青色蹀躞带束腰，真真是一个翩翩公子少年郎。 少年鼻梁高挺，眉目低垂，鸦羽般的长睫在脸上投下片片阴影。 第24章 离镜生突然就理解了之前网上很火的一个词“骨相”。 墨羽这长相要是放在他那个时代，必定要被夸一句“骨相的神”！ 看着对方高挑的身影，离镜生忍不住感慨：这青春期长得就是快啊，一天一个样。 他看着自己今日特意挑选的衣服，突然觉得挺值的，要不然他还不好意思跟对方站一起呢。 正想着要不要主动出声，恰好墨羽抬眸向他看来，晨光打在眼底，像是鎏金。 两人目光对视，后者眼里带着欣喜。 离镜生看着对方的狗狗眼，再次感慨：这也太可爱了吧！ 他面色不变，走下台阶，掩饰性的咳了一下：“你今日这身衣服不错。” 墨羽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随即又欣喜的看向离镜生，诚心诚意的夸：“师兄，你今日也很好看。” 离镜生简直快被他萌晕了，全靠自己的毅力在坚持，怕自己表情失控，他赶忙转移注意力：“楚闻呢？他怎么没来？” 闻言墨羽沉默一瞬，亮晶晶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他这几日总是往后山跑，似乎在勤奋练习着什么，我就没叫他。” 离镜生心想：刻苦用功是好事，那到时候给他带几件算了。 “那好吧，他愿意努力是好事，有上进心总是好的，你也不能松懈啊。” 墨羽低垂着眼：“是，师兄。” 离镜生看着他这幅模样，仿佛看到了一只大狗狗耷拉着耳朵，不觉心软，恍惚间产生一种想要揉对方头的冲动。 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经摸上了了。 好软。 墨羽抬眸茫然的看着他，像是不解他这个动作的含义，离镜生此时已经被自己强大的执行力折服了，赶忙摆起架子来：“尽力就好，也不用太过辛苦。” 这话对墨羽似乎很是受用，对方朝他扬唇一笑：“是，师兄。” 离镜生算是明白小说里“那笑比阳光还明媚”的含义了。 这么可爱，谁他妈挡的住！ 他匆匆收回手，往前走去：“赶紧走吧，时候不早了。” 墨羽紧跟在他身后，语气带着丝雀跃：“是，师兄。” 离镜生昨晚已经向小羽打听好了山下集市的具体位置，还顺便请教了小羽一些可以日行千里的符咒。 今日果不其然派上了用场。 刚走到山口，他便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遁地符，在上面写上目的地燃烧。 眼前场景一黑又一亮，离镜生还未睁眼，耳边便传来了喧闹的吆喝声。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一片繁华的集市。 第21章 第一次使用这符咒就成功，虽然在预料之中，但他还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内心狂喜：我可真是个天才。 他扭头看向身后的墨羽，对方依旧是那副欣喜的样子，离镜生现在看对方这表情都像是在夸他。 于是，心情大好道：“走吧，去看看想买点什么吧。” 小羽推荐的这个集市，是离仙界最近的人间集市临仙镇，尽目繁华，热闹了十里长街。 因为其地理位置特殊，离仙界极近，所以这里也常有仙门弟子出没。 不过这两日比武大会进行的如火如荼，这里的仙门弟子便少了很多。 尽管如此，离镜生还是能在人群中看到一两个眼熟的。 这长街上小贩贩卖的东西琳琅满目，不仅有平日百姓用的生活用品，还有仙门修士修炼用的法器。 当然这法器也不是离镜生认出来的，他只知道那东西好看的紧，外观看着是个有着繁复图案的铜盒，打开里面像极了女子用的胭脂盒。 但是听那小贩道，这竟是个能够容纳妖物的宝盒。 离镜生再次对自己身处一个修仙世界感到一丝实感。 他穿过来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出来逛街呢。 看着这个好奇，那个新奇，都想瞧上两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比墨羽表现的更像是没出来转过的。 但好歹他还没忘了此次下山的目的——给墨羽挑衣服。 而他们也终于在走了半个时辰后遇到了一个裁缝铺。 两人还未走进去，那店铺老板娘便十分自来熟的拉过离镜生的衣袖，笑的谄媚：“公子生的这般俊，可要来我们这里订做几身衣服？我跟您说，我们店里刚好新进了一批水蓝的布子，那可是从江南来的好东西啊！旁人想买我都没卖，怕他们气质不行拖累了那好布子，但我今日看了公子您这气质，便觉得那布子十分衬您啊。” 离镜生自然知道这是买卖东西惯用的套话，但是听说那水蓝色的布子，觉得应当是配墨羽的，便由着那老板娘拉着去了店内。 墨羽在后面看着两人推拉的手，有些吃味的跟在后头走了进去。 那裁缝铺在外面看着不是多显眼，但是内里却大有洞天。 里面打通了上下两层，各种颜色的布料一格一格的摆放整齐，而那打通的墙上挂着用于展示的成品衣服。 这布局，这格调，都让离镜生梦回现代了。 那老板娘引着他去了水蓝色布料放置的地方，那布料果真如老板娘所说布料华美，水蓝色打底，遇光那布料竟能发射出莹莹彩色，确实是上等的布料。 离镜生看着一旁被冷落的墨羽，招了招手，挑眉问他：“看这布料，喜不喜欢？” 老板娘这才知道今日的主客应当是谁，赶忙又围着墨羽介绍自家的布料。 墨羽皱眉看着忙前忙后的老板娘，只觉得此人格外烦人，一会缠着师兄，一会又缠着他。 偏偏此人还极没分寸，介绍就介绍，还非要靠的那么近。 离镜生在一旁看着墨羽那如同被调戏一般的隐忍模样，笑开了：“老板娘，您就别逗我弟弟了，他脸皮薄不经逗的。” 老板娘这时看清两人的关系，便一碗水端平，一同夸了起来：“我就说都长的这般俊俏，原来是一家啊，公子要不要一人定制一套啊，我们家还有很多好看的布料呢。” 离镜生跟那老板娘拉了一会皮条，这才拉过墨羽：“看看，喜不喜欢？” 墨羽还因为刚才那老板娘而羞愤，这时对上离镜生，也只道：“师兄选的，我都喜欢。” 离镜生看着他这言听计从的羞愤模样，心中狂喜：小狗害羞好可爱啊！ 看墨羽十分信任他的模样，他便自己挑了几种好看的布料和款式，又顺便给楚闻挑了几身，压下了定金才离去。 那衣服紧赶慢赶也要好几日才能做出来，他们没那时间等，只好跟老板约定着日子再来取。 敲定了下山的主要大事，离镜生便由着自己的好奇心带着墨羽逛了起来。 繁华长街十数里，买卖一朝天下知。 离镜生看着路边的新奇小玩意爱不释手，自己买就算了，还非要再给墨羽买一个。 不一会儿，两人手里便拿满了大大小小的玩意。 墨羽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莫名升起一种熟悉感。 眼前嬉笑热闹的长街，不远处大红灯笼高挂的酒楼，甚至是拿在手中的小玩意都让他熟悉异常。 脑中刚出现一点能连起来的蛛丝马迹，还没来得及细想，嘴里便又被塞进了一串冰糖葫芦。 冰糖外壳的甜味入口，丝丝缕缕像要流入心中。 “这糖葫芦看着不错，赏你一串。” “怎么样？好吃吗？” 一时间，墨羽眼前似乎情景交叠。 恍若在不知多久之前，有个人也说过类似的话。 “这糖葫芦看着不错耶！老板来两串！” “怎么样？你师兄我眼光不错吧？是不是特别好吃？” 脑海中突然出现的画面，让墨羽有些无措，两个画面在他面前交错，他一时之间竟分不清哪个才是现实。 离镜生将那糖葫芦塞进墨羽嘴里就觉得不太对劲，对方刚咬上那糖葫芦，整个人就如同被定住了一般，眼神空洞无神的看着前方。 这表现太过异常，把离镜生吓了一跳，他赶忙把那糖葫芦拿了出来，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墨羽，你怎么了？你对山楂过敏？” “哎呀，早知道先问过你了，你没事吧？我们要不去药铺吧！” 他这几句话出口，跟记忆中的画面有了区分，墨羽渐渐回过神来，他手紧抓着离镜生的胳膊，像是在确认眼前之人的真实性。良久，他晃了晃脑袋：“不是过敏，师兄，我没事。” 尽管话是这么说着，但他这状态一点不像是没事。 他整个人如同刚从梦魇之中挣脱一般。 满身虚汗，唇色发白，这状态看着就十分让人担忧。 离镜生正想着要不要找个地方先休息一下，眼神四顾，想找个能休息的地方。 突然，捕捉到人群中一抹蓝色。 好巧！ 离镜生顿时像是找到了救星。 “奚风！” 第25章 他这声一出，人群中那抹蓝色身影怔了一下，随即转过身，两人隔着重重人群遥遥相望。 对视上眼的那瞬间，奚风以最快的速度继续混入人群，像是极想离离镜生远点。 但面对这唯一可以帮助自己的免费劳动力，离镜生怎么可能会放走他，他直接拿出杀手锏：“墨羽受伤了！你快来帮忙！” 他这一喊，倒是有人停下来看他们，还有人询问需不需要帮忙。离镜生看着人群中逐渐走近的蓝色身影，婉拒了那些人的援手。 等奚风到时，墨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脑子也没那么晕了，就是面色看着差点。 他看着不断走近的奚风，出于本能想将离镜生护在身后。 奚风一来便看到这副场景，一时之间不知道需要帮助的到底是谁。 他面色不善的看着大庭广众之下将自己喊来的人：“这不是好好的吗？哪受伤了？” 离镜生拉过墨羽：“没看到他脸色很差吗？受伤又不一定要表现出来，兴许是内伤呢？” 墨羽似乎并不喜欢他跟奚风离的太近，拉着离镜生的衣袖就要走：“师兄，我没事了，不需要别人的帮忙，我们走。” 听了这话，奚风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本来就想直接走的，只不过是听说他受伤了才拐回来的，结果这人还不领情。 “我还不想帮呢！要不是他叫住我，我才不会来呢！” 离镜生看着墨羽苍白的脸色，认真道：“你必须去一趟药铺。” 说完也不顾他的反应，又去拉住奚风的衣袖：“奚大公子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跟小孩一般见识了，他现在情况不稳定，这要是万一晕路上了，我一个人也招架不住啊。” 奚风也看出来墨羽那脸色不太好，现在又听离镜生这么一说，倒也宽宏大量道：“行吧，那他看完病我就走。” 离镜生登时冲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奚大公子了。” 墨羽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话还没出口，就被离镜生捂住嘴咽回去了。 他只好悻悻的在两人的看护下去了药铺。 他本来就没什么事，再加上民间的药铺诊断效果一般，最后也没诊出来什么问题。 而墨羽此时的脸色也好了很多，于是三人空手出了药铺。 来回这么折腾一趟，奚风早已耐心耗尽。 “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走了。”他转身看向离镜生，语气恶狠狠的：“还有，下次再看到我不许叫我！” 离镜生看此人炸毛觉得尤为好笑，敷衍道：“好好好，下次绝对不叫你。” 墨羽此时插.入两人之间，将离镜生挡在身后：“这次就谢过奚风师兄了，希望下次无缘再见。” 奚风现在觉得眼前之人简直比离镜生还惹人讨厌，自己好心好意为对方着想，对方却跟白眼狼一般。每次见自己都没什么好脸色，那离镜生虽然说话气人了些…… 想到离镜生调侃自己那些话，奚风脸一黑。 算了，两个没一个好东西！一个赛一个黑心！ 第22章 几人分别后，离镜生也没了逛下去的心思，只想着赶紧回去休息，最好能去找枋朽娴长老给墨羽再看一下。 可别是比武大会留下的后遗症。 但是…… 离镜生扭头看了一眼这繁华长街。 这街没逛完倒是有些可惜。 但是街可以下次再逛，墨羽要是有事那就真的等不得了。 他将那遁地符拿出来，偏头看向墨羽：“我们回去吧。” 墨羽看着离镜生，一时无言。因为今日能跟师兄单独出来，他高兴了一整晚。 他看的出来，师兄今日出来也是很开心的。 结果现在却因为他自己的原因，败坏了师兄的兴致。 想到刚才师兄恋恋不舍的表情，墨羽心里莫名堵得慌。 看他不说话，离镜生只当他还不舒服，随即便要发动符咒，但是在发动符咒的那一瞬，墨羽却伸手拦住了他。 “师兄，我们今日能不回去吗？在这里待一晚行吗？” 离镜生其实也不想回去，只是担心墨羽现在的情况。 他面带迟疑的看着墨羽。 墨羽似乎看出了他心中所想。 “师兄，我真的没事了。我们就住一晚，明天就回，行吗？” 离镜生看着对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想到对方似乎也很少出来，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玩尽兴确实难受。 最后思虑良久，又伸手摸上墨羽的额头。 不烫，没发烧那问题应该都不大。 “行吧，明日必须回去。” 墨羽看他同意，笑着点了点头：“谢师兄。” 远处落日熔金，不多时，夜幕便爬上天边。 为了能让墨羽早些休息，离镜生就近找了个酒店准备住下，只是没想到竟如此巧合。 “大师兄？！” 被叫的人身着金黄袍子，金纹勾边的图案隐隐闪着光，远远看去，真可谓翩翩公子。 金云皓听到有人叫他，扭头看是离镜生，笑了起来，看到离镜生身后跟着的墨羽，更是心头诧异。 但他面上依旧是那和煦的笑容。 “师弟，你们怎么来了？” 墨羽此时也走上前来打招呼：“大师兄。” 离镜生在此处看到金云皓也是疑惑的很，现在比武大会还在进行，而身为裁判的金云皓却出现在这里，怎么说都不对劲。 但他还是先压下内心的疑惑，回答了金云皓的问题：“我带墨羽下来来添些衣物。” 金云皓一听，脸上瞬间露出赞许的表情：“快换季了，是要再添些衣物的。”他老好人般开口：“钱够不够？不够的话师兄这里倒是有很多。” 说着就将自己的钱袋送到离镜生面前。 离镜生心道：真不愧是老好人的设定，什么地方都面面俱到的奉献自己。 这要是现代的钱币，离镜生兴许就“恭敬不如从命”的收下了，但是在这里他这货币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再加上他前几日押注赢了不少，这钱袋子实在是有点鼓，完全不需要别人赞助。 他正要出声拒绝，身后便传来一道他熟悉异常的声音。 “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声音过于熟悉，所以离镜生不用回头都知道那是谁。 今日还真是有缘啊！ 下一秒那人就走到眼前，离镜生冲那人一笑：“看来我们今日缘分还未尽啊。” 奚风那俊脸一下子就黑了，气急败坏道：“谁跟你有缘啊！明明就是你跟着我！” 奚风一出现墨羽就拉着离镜生的衣袖，想将对方护在身后，但是碍于大师兄在场，对方应当也不会做什么，便没动。 离镜生感受到墨羽的拉拽，他以为对方累了，便安抚的拍了拍对方的手背。 随后继续对着奚风讲道理：“奚大公子这是什么话？明明是我们先到的，要跟也是你跟我们啊。” 奚风一张脸被憋的通红：“放屁！谁跟你了！你这人脸皮怎么这么厚？！” 金云皓本来还疑惑两人口中的“有缘”，但到现在也算搞清楚状况了。 他出声询问：“你们今日见过了？” 离镜生看着奚风铁青的脸，乐了：“是，方才奚师弟还帮了我们呢！” 这是事实，奚风无法反驳，但又实在不想跟离镜生那厮共处一室，便拉回金云皓的手：“大师兄，我累了，我们上去休息吧。” 金云皓看他这般无礼，心里叹了口气，拉住他的手，温声道：“不知，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师兄弟间当和睦相处。相逢即是缘分，更何况我们还是同门，再怎么样也没有把镜生他们晾在这的道理。” 奚风只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倒霉透了，出门调查遇到不讲理的家属，路上遇到离镜生就算了，怎么这回来也能碰上。 奚风被教导，但又无从发火，只能一脸憋屈的站在一旁，面色不善的看向离镜生。 后者朝他做了个鬼脸。 奚风两眼一翻。 他……他……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金云皓没看到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只是看向离镜生道：“师弟，你们今日也要在这里住下吗？” 离镜生在金云皓面秒变乖乖听话的师弟形象，一方面是因为不想听对方的唠叨，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方确实是为他们着想，他也不好反驳什么。 于是他便实话实说：“是。” 金云皓绽开笑颜：“那我向掌柜要四间房挨在一起的，这样我们晚上也能有个照应。” 离镜生本就不挑，住在哪里都一样，于是听了也没意见，只点了点头：“好，全听师兄安排。” 离镜生应付完金云皓，拿到房间号便拉着墨羽上楼去了。 他虽然好奇金云皓为何在这时候下山，也好奇为何金云皓跟奚风在一起，但是他也知道一点规律。 第26章 小说中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即使不会死，知道的多了也没什么好事。 于是他非常惜命的没有开口问，而看对方的反应，估计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 既然大家都不想说明白，那他当然要顺着来。 墨羽的房间跟他的房间紧挨着，他将对方安顿下来后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日忙了一天，他累的不行，脸趴在桌上歇神。 小羽憋了一天，出来就吼他：“你不觉得你现在对墨羽越来越好了吗？！” 离镜生累的手指都不想动，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敷衍它：“嗯嗯。” 小羽被他这样子气的不轻，拿羽根戳他：“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你不能对他那么好！” 离镜生被它戳的难受，直起身子反问它：“你安排的任务我完成了吗？” 小羽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完成了。” 离镜生又问：“那恨意值跟你有关系吗？” 小羽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关系。” 离镜生两手一摊：“那不就好了，你要求我完成的任务我也完成了，收集的恨意值又跟你没关系，到时候恨意值是多是少，我都认了。” 离镜生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这是怎么了，看到墨羽就忍不住想对他好，对方一出事，他感觉自己整个人也不好了。 他将这些暂时归为自己的“职业病”。 老师当久了，对可怜的乖孩子总是有种天然的悲悯心。 那恨意值他现在也看淡了，收集不完就算了，无非就是回不去了。 再说，他在这里同样生活的好好的，在那边又无牵无挂的，不回去也没什么。 经小羽这么一问，萦绕在他心头多日的郁结也解开了。 是了，他不回去不就不用管那些恨意值了，任务也可以委婉一点完成。 想到这里，他心情大好，方才的疲惫都消散了些。 谁知小羽却像是受了什么晴天霹雳一般愣在了原地。 “你……你不会是喜欢上他了吧？” 说完便自顾自的缠上离镜生的胳膊哭了起来：“你不能喜欢他！你绝对不能喜欢他！” 小羽这话一出，倒是让离镜生愣在了原地。 我……喜欢……墨羽？！ 对方还不到十五岁！ 我是畜生吗？！ 这个认知仅在他脑海中停留了一瞬，想到自己如果喜欢墨羽，那便是喜欢一个小自己八九岁的孩子！ 虽说自己这具身体跟对方的年龄倒是没差那么大，但是自己的心理防线还是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几乎是立刻反驳：“没有，我没有喜欢他！” “我只是看他可怜而已！” 他像是自我安慰一般又重复了一遍。 “对，我只是看他可怜而已。” 听到这话，小羽立刻停下哭声，飘到他面前问他：“真的？” 离镜生迎上它审视的目光，咽了咽口水：“真的。” 小羽今日难得聪明一回：“我不信，除非你发誓！” 离镜生对它这无理取闹的模样属实是无奈了：“行，我发誓，想听我说什么？” 离镜生本来以为对方就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小羽竟然真的认真想了想，道：“你发誓你要是喜欢上他，你之后的行动就必须听我的！”说完又强调了一遍：“是必须！” 离镜生觉得它这誓言莫名其妙的，但是看它那么认真只好一字一句重复：“我发誓，我要是以后喜欢上墨羽，我就什么都听小羽的。如果违反，天打五雷轰。” 他说完最后一句，小羽赶忙过来捂他嘴巴：“最后一句不用！” 看小羽这模样，离镜生便知道它是消气了。 对方的脾气向来是来的快，去的也快。 “怎么样？我这誓也发完了，能相信我了吧？” 小羽难得没嬉皮笑脸，依旧面色沉重的看向他，嘴里一哼：“勉勉强强吧。” 第23章 小羽犹豫了半天，像是在做着什么选择，最后还是下定了决心般飘到离镜生脸旁，蹭着他：“宿主，你真的不要喜欢他，他会害死你的。” 听到这话，离镜生心里一滞，随即苦笑：是啊，他都忘了他还有这个结局呢。 但是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 自己如果对对方好一点的话，对方到时候应该会顾念一点旧情吧？ 算了，不顾念也没关系，反正是自己要对人好的，也没想要什么回报。 离镜生跟小羽闹完就去休息了，今天的运动量简直可以在他穿来之后的运动量之中排前三。 他刚挨着床就困得睁不开眼，不一会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只是睡着前好像听到隔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在讨论着什么。 他意识模糊前还想了一下隔壁住的是谁，随后想到这边隔壁好像是大师兄。 估计对方又在唠叨奚风了。 想到这里，离镜生笑着进了梦乡。 ＊ 暮色四合，夜间的临仙镇灯笼挂了十数里，照彻长街，街上的热闹程度与白日无异。 夏初的晚风钻缝进入屋内，吹的床幔轻动，细看之下，那屋里空无一人。 而本应在那屋里的奚风此时正在隔壁金云皓的屋内吐槽今日自己的奇葩遭遇。 “师兄，你是不知道我今日遇到的那户人家有多无理取闹！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不明事理的家属，自己儿子丢了，不让人帮着找出真凶，反而先让人抓自家儿媳！” “要不是看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刺激，我当时真想给他们每人来……” “不知，慎言！” 奚风话还没说完，就被金云皓打断。 “我知你内心替那女孩感到愤怒，但是出门在外，说话要慎重，万不可随心所欲，到时被有心之人听去，有碍我仙家名誉。” 奚风也知道自己说话口无遮拦，闻言便乖乖点头：“哦。” 他平时说话还挺注意的，但今日实在是太生气了。 他今日去调查了最早丢人的那家家属，才刚张嘴，话还没出口，那失踪者的母亲就拉着他的袖子指责刚过门的儿媳，说是对方害死了自己的儿子。 那儿媳眼下青黑，眼眶通红。显然这几日过的不好，被婆婆指责也不吭声，只在一旁提着袖子抹眼泪。 奚风好不容易耐着性子安慰对方一番，看对方情绪稳定下来，正欲开口再问，那人却又立刻情绪高涨的拉着自己抨击儿媳，要他把她儿媳抓走给她儿子报仇。 那失踪者的母亲不明事理也就罢了，谁知那父亲也是个算糊涂账的，看自己妻子哭闹，他也跟着哭闹，嘴里也说着什么自家儿子怎么就娶了这么个扫把星？ 他当时火气就上来了，这还什么都没查呢，就想盖棺定罪！ 于是便冷下脸，劝了两人几句。 “事情还没查清楚，不能乱抓人，二位若是非要认为是她害了令郎也是要拿出证据的。再说令郎现在只是失踪，是否遇害尚未可知。与其这么随便冤枉人，不如二位将当日的情况说清楚，我们也好早日找到令郎。” 谁知这话刚出口就遭到了令奚风不可置信的曲解。 “你是不是看上她个狐狸精了？你一个仙长，不去抓害死我儿子的贱人！反而来帮着她说话？！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奚风听到这里，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被打碎重塑了，自己不过是公平公正的说了几句，结果反被倒打一耙。 更让他憋屈的是，他甚至还没出口反驳几句，就被人拿着扫帚赶了出来。 他扭头看着对方紧闭的房门，气上心头。 这群人简直是……不可理喻！ 想到这里，他无名火四起，拿过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跟金云皓控诉：“反正明日我是不会去那家了，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 听他这么说，金云皓自然也不会再让他继续查下去。 “明日那户人家我来调查，不知，你明日旁的就不用做了，继续上街看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人员便可。” 奚风觉得自己好像没怎么派上用场，便问：“师兄，那个书生那里查的怎么样了？要不要我明日再去查看一下。” 金云皓摇了摇头：“不用了，那书生父母均不在这里，他平日也没什么交情深的朋友，只有一个同窗跟他关系也算不上亲密，没什么可查的。” 这案子目前知道的就两个受害人，书生这里没什么可查的，那就只好从新郎那家入手了。 想起那家人，奚风脸色铁青。 时候不早了，今日两人忙活了一天也累了。金云皓出声劝奚风去休息，奚风也没推辞，转身就回了自己房间。 金云皓看着奚风的背影，兀自出神。 他其实有一些重要信息没告诉对方，他今日查那书生住处时发现了一些蹊跷的地方。 那同窗说那书生从始至终都是一人，没见过带旁人回来，但是他今日却在那书生住处发现了女子的手帕和香囊。 第27章 如果仅凭这些当然说明不了什么，但是他却在那女子物品中发现了一丝魔气。 那魔气很微弱，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但是他常年出去历练，早就对魔气的存在敏感至极。 不过那魔气不浓，应当是个刚修炼的小魔，金云皓想着便又拿出那带着魔气的帕子看了看。 窗外月华如水，映入室内，倒是显得有几分凄凉了。 ＊ 月光顺着窗子流入屋内，印出一片方方正正的亮光，那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映亮了屋内人的脸。 那人眉头紧皱，面上泛着虚汗，像是做了一场让人生厌的噩梦。 墨羽此时已经分不清自己身处的是现实还是虚幻了，他只觉得自己心情似乎很愉快。 他看到自己伸手抓住眼前人的衣袖，语气欣喜：“师兄，我们今日真的能下山吗？” 闻言面前人转过身，将他抱了起来，亲昵的跟他贴了贴脸，笑道：“当然了，师尊已经同意了，听说今日集市上有皮影戏哦，小满想看吗？” 又是小满。 不待墨羽细想，便听到自己充满稚气的声音回答：”想！” 他依旧看不清面前人的脸，但是那人给他的感觉却似曾相识。 画面一转，他们便到了山下的集市。 那人带着他看了皮影，又带着他在集市上闲逛，还买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最后是今日那串令他失控的糖葫芦。 这人给“他”买了一串糖葫芦。 他此时终于知道那似曾相识的感觉从何而来。 面前人跟师兄很像，不是相貌，是衣着，神态，所作所为。 他内心焦躁的看着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梦境里画面一转，似乎到了他少年时期，而面前的红衣少年身形更加出挑，回眸笑时他觉得自己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 那少年似乎被师尊罚了，独自站在桃林里扎马步，头上还顶着一小杯茶水。 正值春夏交接之际，远方天穹曜日夺目，他在一旁坐着陪同都热出了一身的汗。 但一个时辰过去了，那人的马步依旧扎的很稳，连头上水杯中的水都没有丝毫晃动。 似乎又过了一个小时，他看到自己向那少年走去，嗓音低沉：“师兄，时间到了。” 那少年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只是眼睛看向他，眸中不自觉带着点恳求：“师弟，能帮师兄把头顶的茶杯取下来吗？我腿麻了。” 墨羽看到自己点点头，随后走近那少年，去取对方头顶的茶杯。 临走时，看到对方肩头落上的一朵桃花，顺手取了下来，谁知刚走到那人面前，那人就失了平衡一般倒向他。 那朵刚到手的桃花又纷纷扬扬的飘向空中。 “啊，师弟，对不住啊，师兄我这腿太麻了，实在是控制不住。” 他感受到少年喷洒在自己颈侧的呼吸，不由得心跳加快。 方才手中的茶杯早就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那少年似乎想撑着身子起身，但是因为双手举起的时间较长，一时使不上力气，刚离开半寸，就又倒在了他的身上。 他听到少年羞愤欲死的声音。 “师弟，真是对不住啊，我这手也麻了，实在起不来。” 他看到自己喉结滚了滚，随后一手轻揽着少年的腰，声音暗哑：“没事，师兄先趴着休息会吧。” 那少年似乎觉得丢人至极，好半响才开口：“那先谢过师弟了。” 墨羽此时越发觉得此人像极了师兄，连害羞的模样都一般无二。 他还未来得及深思，眼前的桃林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又是那片令他心悸的炼狱。 尸山血海之中，他又一次看到红衣少年倒在自己身前。 而这一次，他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容。 是师兄。 下一秒，墨羽从噩梦中醒来，梦中出现的画面信息太多，他脑子仿佛要炸了般疼痛。 如果他最后没看错，那么出现在自己梦境中的红衣少年便是师兄。 可是，师兄并不会像梦中人那般亲昵的对待自己。 可那梦境又是从何而来呢？ 若说是预测未来，可那梦境中还有过去发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墨羽头痛欲裂。 脑海中闪出最后一个画面，他心有余悸的想。 他倒希望那人不是师兄。 墨羽想到梦境中自己轻揽着对方的触感，眼眸愈发深沉。 好像再抱一次对方。 第24章 叩叩叩。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木质空灵的敲门声, 离镜生在睡梦中还在想这年头大家都用上电子门了，哪来的敲门声啊？ 叩叩叩。 但是下一秒，那声音还在继续。 离镜生有轻微的起床气，他烦不胜烦的睁眼起身, 缓了三秒才想起来自己现在不是在现代, 随后有些烦躁的应了声：“来了。” 离镜生不太会看这里的时间, 每次看时间都要研究老半天。所以对这里的时间概念比较模糊, 但是他看着窗外黑沉的天色, 也知道此刻必定很晚了。 也不知道是谁, 半夜三更不睡觉还来吵醒别人。 他满怀怨气的去开门，但是那怨气又在看到眼前人的瞬间散的无影无踪。 他满含诧异的开口：“师弟, 你怎么来了？有事吗？” 面前人眼眶通红, 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离镜生那颗爱幼的心瞬间就软了。 墨羽似乎也知道自己打扰了对方的休息，低着头攥紧衣角，很是难为情的开口：“师兄, 我今晚能跟你一起睡吗？我的房间里总是传出奇怪的声音，我……我有点害怕。” 离镜生顿时觉得正道的光打在自己身上, 拯救失足害怕不能睡觉的少年简直就是专门为他设置的考题。 就在他准备一口答应下来时，小羽的吼声自脑海中传来：“不可以！房间都是一样, 为什么就他房间有问题？” “再说，他害怕为什么不去找别人，偏偏来找你？他这么大的人了, 有什么好怕的？你不能答应他！” 离镜生虽然很想反驳，但是又觉得它这话有些道理，最后只好取个折中的办法。 “你房间怎么了？走，我去帮你看看。” 墨羽看他绝口不提跟自己一起睡的事情, 眸光黯淡了几分，但是依旧带着对方去了自己的屋子。 离镜生进去探查了半天，也没听到一点声音，他拍了拍墨羽的肩膀：“那东西似乎已经走了，你安心睡觉吧，有事再去隔壁叫我。” 墨羽眸光深沉的看着他，半响才点点头，垂眸掩下内心的情绪：“是，师兄。” 离镜生回去躺在床上想起对方刚才那受伤的眼神，指责小羽：“你说你这羽毛，气量真是小的很，万一他那房间真有问题呢？再说了，他是主角，很容易被奇怪的东西觊觎上的。” 小羽听后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开始怀疑墨羽那小子是会什么蛊术吗？怎么把自家宿主迷的五迷三道的。 “那咋了？你都说了他是主角，那他就肯定不会有事的，你瞎操心什么？” 两人正互怼着，门外再次传来了“叩叩叩”的声音。 离镜生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想到刚才墨羽说的有声音。 他心里一沉，不会真有什么东西吧？ 他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口，缓缓打开门，看到来人后，轻舒了口气。 “师弟，怎么了？房间里又响了？” 这次墨羽的眼眶已经不止是红了，那表情简直都要哭出来了。他点了点头：“嗯。” 明明个子都快跟自己齐平了，哭起来的时候却格外惹人怜爱。 想什么呢？ 离镜生在心里狠抽了自己一巴掌，随后正色道：“那师弟还是进来跟我一起睡，有我在，谅那东西也不敢找来。” 离镜生之所以有底气这么说，也是因为有主角在，这一般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看他答应，墨羽反倒迟疑了，颤生生的问他：“真的可以吗师兄？” 任凭小羽在脑中嘶吼，离镜生还是自顾自得到打开房门：“当然可以。” 离镜生把人请进来后才意识到一个尴尬的问题——这里只有一张床。 墨羽看出了离镜生的心思，主动道：“师兄，要不我打地铺吧？” 听到这话的离镜生心里一软，这孩子可太懂事了！ 但让孩子打地铺，离镜生是不可能允许的。 他也不顾小羽在脑中狂念：“他就是个绿茶！”主动道：“不用了，床够大，我们一起睡没问题的。” 墨羽眼神又亮了起来：“谢师兄。” 离镜生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感觉应该没什么，但是到了床上，便觉得尴尬异常，他试图通过跟小羽聊天来减缓这种尴尬的氛围。 结果发现，小羽那厮竟然直接跟他玩起了装死。 他在心里腹诽：不就让人家进来睡一晚嘛，至于这么小气吗？ 第28章 为了避免面对面的尴尬，离镜生背对着墨羽躺下，两人躺下没多久，身后就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身后人像是睡着了。 看来孩子真被折磨的不轻，这刚躺下可就睡着了。 离镜生思绪正乱飘着，突然腰上搭上了一只手，搭上就算了，关键那手还不老实的抱着他。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离镜生整个人都绷直了。 他实在没想到，对方睡觉这么不老实。 他本想不动声色的将那压在他腰上的胳膊拿走，结果才刚碰上对方，身后人就有了动静。 离镜生瞬间不敢动了，他怕把对方吵醒。 两人这么僵持了一分钟，离镜生先妥协了。 算了，反正被抱着也不会少块肉。 这么想着，离镜生的困意渐渐袭了上来，不一会儿便沉沉睡了过去。 而在他睡着之后，身后原本应该睡着的人却猛然睁开了眼睛。 墨羽看着离镜生白皙的后脖颈，眼神中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贪恋。 那眼神像极了猛兽看着自己待捕的羔羊，下一秒就要冲上前咬住对方。 墨羽看了半响，最后只是沉默的抱紧了离镜生，将自己的脸贴在对方的后背上，感受着对方有力的心跳。 师兄，你千万不能有事。 ＊ 叩叩叩！ 叩叩叩！ 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离镜生简直都要被这敲门声吵出ptsd了，那声音已经顺着他的耳朵进入他的梦里了。 他现在做梦都能梦到有人在敲自己的门。 “离镜生，你起来了没？快起来！” 奚风暴躁的话语钻进他的耳朵。 很好，他再一次意识到自己还在这里。 他烦躁的坐起来，眼都没睁开话就先开口了：“行了，别敲了！我起来了！” 离镜生正准备下床，突然感受到自己身上似乎搭着一个东西，他低头看去，墨羽的胳膊还搭在自己身上，对方似乎也是刚醒，正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离镜生瞬间就惊醒了过来，他一个箭步下床，故作镇定道：“师弟，奚风叫我，我去开个门，你别出声。” 墨羽此时墨发倾泻，散下的长发乖顺的搭在肩头，此时脸上带着刚睡醒的迷茫，简直要把离镜生可爱晕了。 “人呢？你再不开门，我就硬闯了？！” 离镜生将那浮现一点的笑意及时收回。 忘了门口这人了。 他转身去给奚风开门，开了门后也没请对方进来，就斜倚着问他：“怎么了？奚师弟昨日不是还想装作不认识我，怎么今日就主动‘登门拜访’了？” 奚风面容严肃，没空跟他贫嘴，直接推开他就要冲进屋内：“事情紧急，我们进去说。” 对方冲进来的速度太快，离镜生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要是放在平日里也就算了，但是偏偏今日墨羽在里面。 他反应过来正要拉住对方，谁知奚风已经眼尖的看见了墨羽。 墨羽此时衣服已经穿好，正坐在床边穿鞋。 奚风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离镜生，手都快都成帕金森了，却还顽强的指着离镜生。 “你……你刚才也是从那床上下来的？” 这里就一张床，地上又没有地铺，两个人在一间屋子里，这想狡辩都不知从何说起。 但离镜生还是决定挣扎一下。 “呃……你听我狡……呸，解释。” 墨羽此时已经穿戴整齐走了过来，他拉过离镜生的腰带，将它绑紧：“师兄，你腰带松了。” 离镜生下意识的说了句：“谢谢。” 说完才觉得现在这气氛好像有点暧昧，果不其然，他看到奚风那满脸震碎三观的表情，立刻打断对方继续深想下去的欲望：“不是，事情真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奚风本想谴责离镜生，但是当他对上的墨羽的视线时，难得智商上线的觉得事情好像不一定是他想的那样。 离镜生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表情，以为对方想歪了，刚开口解释，对方却抬手打断了他：“算了，我信你，你不用说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离镜生看他满脸严肃，也收敛了神色问他：“怎么了？” 奚风瞥了他一眼，叹口气，咬牙道：“大师兄失踪了。” 奚风本来以为对方会震惊，或是疑惑大师兄怎么失踪的。 结果对方听完后，脸上除了疑惑还是疑惑：“大师兄失踪了，你不去找，跟我说干什么？” 奚风简直要被眼前人气死了，每次跟对方说话他都要默念好几遍清心咒。 奚风那死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会当这他的面承认自己武力值太低，不敢贸然行动，所以才来找他想让他帮忙。 于是他就憋这一张青脸在那里挣扎。 好在墨羽看懂了他的意思：“奚风师兄告诉我们这个恐怕是因为知道自己武力值太低，怕找到大师兄后也帮不上忙，所以想让师兄帮你找大师兄吧？” 虽然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但这说的也太过直白了，奚风脸色铁青的点点头。 离镜生听完墨羽的翻译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支着下巴思考了会，最后恍然大悟：“哦～原来你承认你技不如我啊。” 奚风此时的脸色称得上是五彩缤纷。 自己好不容易打破心里防线来找对方帮忙，结果却被对方嘲讽，他简直要被气死了。 他当即就要走出门去。 “不用你帮忙了，我自己去找！” 第25章 看他要走, 离镜生赶忙拉住他的衣袖：“欸，开个玩笑嘛，大师兄失踪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奚风现在实在信不过此人的花言巧语：“你松开, 我不用你帮忙了, 我自己去找！” 墨羽拉过离镜生去拉对方的那只手, 问出了整件事情的关键：“你怎么知道大师兄是失踪了？” 这问题一出, 离镜生也反应过来了, 对呀, 万一对方只是先走或者是出去了呢？ 奚风怎么就判定对方一定是失踪了？ 奚风此时的注意力被这个问题吸引，也没再顾得上跟离镜生拌嘴。 他拉着两人的手就要往外走：“你们跟我来。” 说着便不停步的往左拐, 拐进了大师兄昨晚住下的房间, 到了地方他才松开两人的手问：“闻到什么了吗？” 墨羽站在那里没什么反应, 倒是离镜生很是捧场的大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闻到了，挺香的。这什么香料啊？还怪好闻的, 不对呀，大师兄平日里好像也不用香料。” 奚风看此人可算抓住了重点, 重重点了点头：“对，大师兄平日里是不用香料的, 所以这香味不是大师兄的。” 离镜生听后不假思索的反驳：“那万一大师兄突然喜欢用了呢？不得不说，大师兄品味还挺好的。” 奚风简直想撬开此人的脑瓜看看对方的脑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这香真不是大师兄的！这香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什么凶手？” 问到这里，奚风也反应过来自己都忘了跟他们解释了。 “其实, 我们这次下山是有任务的。” 离镜生闻言点点头，他早就猜到了。 “嗯，然后呢？任务是什么？” 奚风也懒得计较对方的态度，继续道：“临仙镇是距离仙界最近的镇子, 所以跟仙界联系也最为紧密，往日这里也是最安全的，近十几年都没出过什么乱子。但是，前几日这里开始出现了失踪案。” “本来上报的就失踪了两个，一个是新婚当晚的新郎，听说当晚有人见新郎往新娘的房间去了，但是新娘却坚持说自己当晚等了一夜并没有看到新郎。” “还有一个是准备参加今年乡试的书生，失踪了一周才被同窗发现失踪的。听大师兄说他本人存在感好像不强，家人也不在这里，平日里话也不多，甚至朋友都没有，但是却突然夜不归宿。起初同窗以为是有事，直到一个星期未归才发现不对劲。” “大师兄觉得失踪的可能不止这两个，所以我们前几日查了一下这里的流浪汉，调查到的流浪汉也失踪了四个。” “但因为最近仙界都在忙着准备比武大会的事，所以掌门师尊就安排了我和大师兄下来。” 墨羽在旁边听了半响，听完奚风的话后才问：“所以你们猜测这是一人所为？” 奚风点点头：“是。” 墨羽眼眸深邃，直勾勾看人时有种天然的压迫感：“为什么？” 离镜生智商实在有限，且按照小说套路一般跟命案挂钩的都是有人故意为之，所以他直接默认了奚风关于案件的信息指向真凶。 但是他忘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不管什么结论都要有一个原因。 于是他也跟着偏头问奚风：“对呀，为什么？” 奚风此时是真的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复述事件上有一定的问题，他红着脸道：“因为在他们失踪的房间都有一种异香，听说那香味闻着也没什么问题，但是巧合的就是两人失踪的房间里都有那种异香，但这都是报案的人说的，我们去的时候，那香味早就散了，具体是什么香味我也不清楚。” 第29章 “但是，现在大师兄的房间里突然散出一种异香，你们不觉得巧合吗？” “而且，往日大师兄去哪都会通知我一声的，但是今日大师兄并没有通知我，所以我猜测大师兄一定是被那凶手抓走了！” 这话一出，房间里便陷入了寂静。 墨羽在一旁抿着唇不置一言，离镜生则是在思考原著的内容，他看书太快，实在不记得原著里有这段没有。 不过说起原著，他好像也改变了一些小的细节，毕竟原著中原主是绝对不会带主角出来逛街的。 思考无果，于是离镜生决定请教小羽这个外挂：“欸，小羽，你能通过这香味查出这凶手是谁吗？” 小羽还在生昨晚的气，闻言故意阴阳怪气道：“这时候想起我了？你怎么不去问墨羽？” 离镜生哄它：“他怎么跟你比啊？他灵根都还没觉醒呢！我们家小羽那可是智勇双全，找出这小小凶手肯定不在话下！” 小羽被他这马屁取悦了，也没跟他计较昨晚的事了，只道：“那是，这小小魅魔还不成什么气候，我怎么可能找不出？” 离镜生知道小羽这是哄好了，于是开始思考它的话：“魅魔？已经扯到魔族了？” 小羽安慰他：“刚成型的小魅魔，没什么威胁的，金云皓自己就可以解决，你们不去也行，去了反而可能会添乱。” 离镜生正要答应，想着等会糊弄一下他们，耗到金云皓回来，谁知墨羽比他先一步开口：“奚风师兄有什么线索吗？” 奚风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道：“没有，我对香料的认知不多，这个香味我也是第一次闻。” 说到这里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开口：“但是，我们可以去附近的香料铺子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最近买过类似的香料！” 墨羽闻言沉思了片刻，最后点了点头：“可以。” 随即他便看向离镜生，眸底黑亮璀璨：“师兄意下如何？” 离镜生刚想开始和稀泥就被打断，此时再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便也笑着点点头：“我也觉得这个方法可以。” 一行人转眼间便到了附近最大的香料铺子，据说这里是全镇子香料最齐全的店铺。 三人一进去就被琳琅满目的香料迷花了眼，各种香料的味道直接冲入鼻腔。 奚风拿出提前吸好了香味的留香符，拿给掌柜去闻，结果不出离镜生所料，掌柜说没闻过这种味道。 毕竟要真如小羽所说凶手是魅魔的话，那这香味八成是魅魔的一种技能，寻常香料店怎么可能会有同款？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线索还断在这里，奚风出了香料店脸就一直沉着。 离镜生其实很能理解他的心情，但是他又不好直说什么线索，再说小羽也说了他们去了可能会拖后腿。 三人沉默的站在路边，离镜生不用猜就知道另外两人一定是在想接下来怎么找大师兄，他虽然很想帮忙，但是考虑到小羽的建议还是选择了沉默。 其实他也明白为什么奚风会来找他，无非是知道他武力值高一点，想多一层保障。 但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现在一个被掉包的人的武力值到底有多少，所以就算找过去了，他还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 小商贩们的吆喝声不绝于耳，不远处烧鸡的香气飘入离镜生的鼻尖，馋的他口水直流。 “婉婉姐姐，你是抓不到我的！” 离镜生正想着等会要不要去买一只尝尝，突然一个手拿小风车的小孩不偏不倚的朝他撞了过来。 离镜生眼望着那烧鸡铺子，根本没留意附近，所以那小孩直直撞过来时，他毫无防备。偏偏那小孩劲还不小，他一时控制不住平衡就要向后倒去。 快要倒下的那一刻，离镜生下意识先紧紧护住冲到自己怀里的小孩。下一秒，屁股就结结实实的跟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腰部也传来剧痛，估计是被磕到了。 旁边的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瞬，墨羽先反应过来，当即快步走到离镜生身边。 “师兄，你没事吧？” 少年红衣绽开倒在地上，怀中紧紧护着那小孩，闻言他先松开那早已被吓懵的小孩，随即一手揉着腰，一手抓着墨羽伸出的手缓缓坐起身来。 “没事，就是被撞了一下，先看看这小孩有事没。” 墨羽蹲下·身，没看那小孩，反倒是帮着离镜生揉了揉刚被磕到的腰。 揉的位置刚刚好，那力度也不轻不重的，那疼痛还真有所缓解。 离镜生被对方的举动弄的一臊，但对方毕竟是在帮自己，他也不好说什么，于是便将视线落到了眼前的小孩身上。 那小孩看着四五岁左右，小脸肉嘟嘟的，着装华美，估计是哪家的小少爷。 “小朋友，你没事吧？” 那小孩先是被吓懵了般一动不动，随后看着离镜生渐渐笑了起来，答非所问道：“哥哥……你……你好漂酿！” 猛然被小朋友夸赞，离镜生笑着捏了捏对方得到脸：“谢谢。” 奚风实在看不下去他们这么磨叽，拉过那小孩就问：“你哪来的？你家里人呢？” 那小孩看他凶巴巴的，随即撅着嘴不看他：“不知道。” 奚风：“你……” 离镜生此时腰也好的差不多了，便借着墨羽的劲起身，看到奚风要凶那小孩，立刻把那小孩拉了过来：“他还小，能知道什么？你凶他他就知道了？” 奚风的话当即就被堵住了：“你……”最后你了个半天，咬牙道：“你怎么还向着他？！” 离镜生实在不理解奚风那么大的人跟一个小孩计较什么，他故意道：“谁小我就向着谁！怎么？你比他小吗？” 他话刚说完，便听到不远处有人在喊着什么“小七”，随后拉着那小孩的手便有了动静。 离镜生低头看去，那小孩正拉着自己的手仰头笑：“哥哥，婉婉姐姐来找我了。” 他抬眸看去，不远处一妙龄女子正满脸焦急的找着什么。 离镜生当即抱起那小孩挥了挥手，那小孩也懂事的喊了一句：“婉婉姐姐，我在这里！” 那女子听到呼喊，抬头看了过来，脸色当即放松下来。 “小七，你吓死我了，下次再乱跑，我就不带你出来了！” 那女子一靠近就接过那小孩，嘴上温温柔柔的骂着，眼却把这小孩看了个遍，似乎是在察看对方受伤没有。 她没注意到的是，随着她的到来，三人皆是如遭霹雳般愣在了原地。 离镜生回头看向另外两人，看他们的神色便知道三人想一块去了。 这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香味正是那异香。 第26章 那小孩听对方这么说, 也知道自己错了，立刻撒娇道：“婉婉姐姐，我知道错了，下次我再也不乱跑了。” “对了, 婉婉姐姐, 给你看漂亮哥哥！” 那小孩拉着离镜生的手, 跟那女子介绍：“刚才就是这个漂亮哥哥接住了我, 所以我才没有摔倒。” 那女子此时也将视线转到了离镜生身上, 对他微微鞠躬：“谢谢公子及时护住我家小七。” 离镜生见话题瞬间转移到了自己身上, 他迅速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客气道：“没事, 举手之劳而已, 小七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他正思考着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一旁的墨羽便上前问了：“姑娘若真想谢，可否帮我们一个忙？” 离镜生诧异的看向墨羽，余光瞥见奚风也正看着对方。 他想奚风估计跟自己想的一样。 就帮人家扶个孩子就要对方帮忙, 这脸皮未免有些太厚了些。 那女子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看了一眼小七,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可以，这位公子请说吧。” 墨羽察觉到离镜生的目光, 看了对方一眼，随后不卑不亢的说了自己的请求：“我们兄弟三人来此地游玩，但不巧昨日银两被歹人偷走, 今晚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所以恳请姑娘能够收留我们三人一晚，等明日我们联系上家中便离开，绝不多加叨扰。” 那女子珠钗簪头，面施粉黛, 衣着布料看着细腻低调，绝对不是普通人家，接济一晚他们应当不成问题。 此时另外两人也明白了墨羽的意思，立刻配合起来。 奚风拱手鞠躬：“拜托姑娘了。” 离镜生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有劳姑娘了，明日我们就走。” 小七看漂亮哥哥能住在自己家，也跟着哄婉婉：“婉婉姐姐，我喜欢漂亮哥哥，就让漂亮哥哥住一晚嘛？好不好？” 看小七都跟着求情，那姑娘也没多犹豫，当即便答应下来：“可以，那三位公子跟我走吧。” 三人道过谢后便跟着婉婉走了。 一路上小七吵着要离镜生抱，他们也没办法明着交流，只好暗自用眼神示意对方按机行事。 可是到了地方之后，三人都愣住了。 第30章 面前建筑宏伟，人满为患的楼阁显然就是传说中的青楼。 婉婉看他们都愣住不动，当即笑了，她本就生了副好看的狐狸眼，这带着揶揄的笑也平添了几分媚。 “公子们，进来啊，不是要借住吗？怎么不走了？不会是瞧不起这地方吧？” 小七也在旁边拉着离镜生的手要他进去：“漂亮哥哥走啊，我带你去我房间里玩。” 离镜生回头看了身后两人一眼，发现两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隐忍，那脸都红成了苹果。 他当即乐了，一口答应下来：“姑娘这可就是说笑了，我们本就是借住，怎么会瞧不起呢？只是有些没想到罢了。” 婉婉一听，也来了兴趣：“哦，那公子没想到的是什么？是没想到我来自青楼吗？” 离镜生觉得自己好像跳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坑，他当即反驳：“这跟来不来自青楼无关，是我眼界太狭隘，与姑娘来自哪里无关。再说来自青楼又如何，凭借自身本事养家糊口，就这一点就已经很厉害了。” 最后似乎是怕对方不信，离镜生又对着婉婉重复了一遍：“真的很厉害。” 他这话一出，婉婉愣了片刻，随后轻笑出声，走近离镜生，纤细指尖轻轻挑起对方下巴，口吐幽兰：“这位公子倒是挺有意思的，我喜欢。” 离镜生因着对方的动作被迫向后仰去，闻言皮笑肉不笑的婉拒：“姑娘怕是在说笑吧？” 不等婉婉有下一步动作，在一旁红温的墨羽大步走上前，拉过离镜生将对方挡在身后，语气冰冷：“姑娘自重，我兄长已有婚约了。” 婉婉看着墨羽这动作，这表情，眼神揶揄的在两人之间逡巡了一遍，随即笑了起来：“这样啊，那可惜了，本来我还想免费给公子一次呢。” 离镜生听到这话当即舌头都捋不直了：“姑……姑娘……请……请自重！” 墨羽眼神冰冷的望着婉婉：“我说了，我家兄长已经有婚约了。” 婉婉见好就收，立刻姨母笑的拍了拍墨羽的肩膀：“哎呀，开个玩笑嘛，你们怎么这么不经逗？” 听到是在开玩笑，离镜生重重的舒出一口气：“姑娘，下次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怪吓人的。” 婉婉最后在两人之间看了一眼，便抱上小七走了进去：“走吧，我进去跟妈妈说一下给你们安排几个房间。” 婉婉走后，墨羽才转身跟离镜生道歉：“师兄，对不起，刚才情况紧急才那么说的，不是故意想辱师兄清白的。” 离镜生当然知道对方的用意，随即挥了挥手：“没事，我知道，不怪你。” 墨羽看着对方这般不设防的样子，心中莫名升起一团怒火。又想起方才对方跟那姑娘说话的模样，心中怒火更甚。 为什么这人对谁都这般好，真想把这人藏起来，藏到只有他能看到的地方。 离镜生说完这句话墨羽便不动了，只是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他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挺正常的啊。 于是他轻轻出声：“要不，我们进去吧，别让人家姑娘等急了。” 墨羽回过神来，只深深看了离镜生一眼便收回了视线，他乖巧的点点头：“嗯。” 离镜生看对方这番乖巧的模样，心里轻舒了口气，看来应该没什么大事。 他扭头去叫奚风：“走了，进去了。” 奚风依旧是那副被强抢民男的表情，红着脸在那做心理建设，听到离镜生的话才抬脚跟上去。 离镜生看对方这幅英勇就义的表情，忍不住安慰道：“你不要想太多，我们就是来住一晚，人家还不稀罕搭理我们呢。你要实在害羞，到时候闭着眼就成，我拉着你进屋。” 奚风最不喜欢被他说教，闻言便反驳：“谁害羞了？我才不用你拉呢！” 离镜生看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耸了耸肩，没说话。 三人随即便踏进了这青楼之中，他们跟在婉婉姑娘的后面，却还是给了离镜生一种唐僧进盘丝洞的感觉。 刚塌进门就有三位美若天仙的女子凑过来跟婉婉打招呼。 “婉婉，又带小七出去玩了？” “欸，身后这是你拉来的客？” “模样挺俊啊。” 婉婉此时收了刚才在外面开玩笑的样子，跟那三位解释：“不是，今天小七差点跑丢，多亏了这三位公子看住小七。他们的钱袋被小偷偷走了，今晚没地方住，想在这里留宿一晚。” 三人中为首那人转头看向小七，捏了捏对方的脸：“你出去怎么还敢乱跑啊？到时候丢了可是要被抓去喂狼的。” 小七知道自己错了，软趴趴的认错：“灵儿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乱跑了。” 灵儿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又捏了把脸，便放过了他。 三人中剩下的两位倒是没去搭理小七，反倒看起了他们三个：“这几位公子长的倒是不错，不知道有没有兴趣来玩一玩啊？” 饶是离镜生现在脸也羞的不行了，他求助般的看向婉婉，婉婉回头接收到他的视线，轻咳了一声：“小云，他们算是小七的恩人，现在有难过来借宿，不要为难他们。” 小云故作伤心的看他们一眼，随后又笑嘻嘻道：“我开个玩笑嘛。” 婉婉带他们走过青楼的大厅，期间不少美女主动搭话，他们三个都低头回避了，离镜生觉得自己走这一遭跟被吸了一遍精气没什么区别。 婉婉带他们来到老鸨的房间门前，随后便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自己抱着小七进去了。 离镜生打量了一下这座青楼，其中部镂空，环着镂空的地方周围有四层，每层都有很多房间，想必这些房间便是招待客人的地方。 这一路上突发情况太多离镜生都忘了问小羽他们找的方向对吗。 这时好不容易得空，便摸了摸手腕处红白相间的镯子：“小羽，魅魔在这里吗？” 小羽现在已经习惯离镜生这用之即来，呼之即去的态度了，它点了点头，随后又意识到离镜生看不到，便开口了：“在这里。” 离镜生脊背一寒，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是婉婉姑娘吗？” 小羽摇摇头：“不是，她是人。” 离镜生刚提起来的气又吐了出去，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不是就行。” 虽然两人之前素不相识，但是今日对方这么帮自己，他是真心希望对方不是魅魔。 离镜生正想问小羽金云皓在这里吗，话还没出口，墨羽就先凑近他了。 “师兄，我觉得我们今晚最好住一个房间。” 奚风也凑上前来：“我赞成，那异香的来源便是这里，这青楼里一定有凶手，我们最好还是不要分开。” 离镜生点点头：“嗯，确实。” 墨羽闻言沉默片刻才道：“那我们晚上约定一个房间……” “你们可以让一下吗？我找妈妈有点事。” 这话一出便打断了三人的讨论，他们回头看去。 只见以为身着浅粉色衣衫的貌美女子站在他们身后，那女子肤色白皙，有一双好看的柳叶眉，丹凤眼，朱唇微抿，眼眸含笑，一颦一动都勾着人心。 但是三人却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直冲天灵盖。 因为此人身上散发着极其浓郁的异香。 第27章 离镜生最先反应过来, 对着那女子歉意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们聊的太入迷了，不成想挡着姑娘去路了。” 说完便立刻拉着两人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做了个“请”的动作。 那姑娘只抬眸看了三人一眼, 随后便唇角带笑的进去了。 待那姑娘走后, 离镜生才轻舒一口气, 随后严肃道：“这个青楼有问题。” 奚风简直要被这异香弄的头都大了, 本来没头绪的香怎么到了这青楼却接二连三的出现。 他语气有些烦躁：“这青楼到底藏着什么啊？” 在场的人没一个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场面便安静了下来。 那姑娘进去没多久, 婉婉便出来了，出来时没带小七。 “三位公子跟我走吧, 我跟妈妈说好了, 现在带你们去房间。” 离镜生打头先跟婉婉道谢：“谢过婉婉姑娘了。” 婉婉眉眼含笑的看了他一眼, 随后目光又落到他身后一脸阴沉的墨羽身上，轻笑了下：“没事，举手之劳罢了。” 婉婉给他们安排的房间是三楼连着的三个房间, 他们表示完谢意便进了自己的房间。 离镜生到了自己的屋子后，先勘察了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什么异香的存在, 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 随后才坐下来跟小羽确认自己的新猜想。 他点了点自己手腕红白相间的镯子，小羽便又化成了一片羽毛飘到他面前。 “小羽，刚才看到的那个姑娘是魅魔吗？” 小羽思索了一下, 道：“不确定，她身上确实有魔气，但是很淡，那魔气像是沾在身上的, 她如果不是，那也肯定跟魅魔有过亲密接触。” 第31章 离镜生还以为能直接找到真凶呢，结果依然是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禁有些失落。 小羽看他没精打采的，安慰他：“我都说了金云皓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真的用不上你们，你别衰了。” 离镜生也知道自己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但就是觉得自己忙了这么久却没一点收获，这多少有点扎心了。 叩叩叩。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小羽立刻化成手镯锢在了离镜生的手腕处。 离镜生起身开门，见是墨羽，有些诧异：“师弟，你怎么来了？” 墨羽看他忘了，提醒道：“师兄，我们说好今晚一起睡的。” 这话有歧义，离镜生一时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想起他们被那姑娘打断前的对话，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哦，我想起来了，进来吧。” 离镜生打开门让对方进来，两人刚坐下没一会儿，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离镜生再次起身开门，他这次看到门外的奚风时已经接受良好了。 “进来吧。” 三人进屋后均不开口说话，一种尴尬的氛围在他们之间弥漫。 离镜生现在实在没什么头绪，也不好开口说什么。最后还是奚风先打破了沉默：“这个青楼一定有问题，我们只有一晚的时间，今晚必须把这青楼的状况查清楚。” 离镜生赞同的点点头，然后提出致命一问：“关键是我们怎么查呢？” 这里基本都是姑娘，本来以为那异香跟婉婉有关，结果到了青楼却发现这里到处都散发着异香，不仅如此，他们还遇到了一个比婉婉更可疑的人。 这要调查都不知从何查起。 现在的局势对他们来说还是有点乱，如果理不清，他们根本没办法开展下一步。 “我们今晚分开行动，先从最可疑的开始查起，今晚奚风师兄暗中跟踪一下那个后来进老鸨屋里的人，师兄可以去调查一下婉婉姑娘，我去查看一下那老鸨的房间。” 墨羽的话刚说完，奚风就问了：“为什么要去调查那老鸨？那老鸨我们还没见过，你怎么怀疑上她的？” 墨羽敛眉掩下眼底情绪，微微抿唇：“进这个青楼后我们遇上人的不多，可是一大半身上都带着那股异香，而带有异香的人必定接触过凶手。能跟青楼里这么多人发生接触的，只有老鸨了。” 脑海中的疑团被一根丝线连接，离镜生反应过来：“万一事实真如你所想，真凶是那老鸨，那你就不能去了。你若是被发现了必死无疑，今晚你去调查婉婉姑娘，我去调查老鸨。” 反正婉婉姑娘没问题，再怎么调查也没事。 离镜生心里拨着自己的小算盘，婉婉没问题，交给墨羽一定没事。异香浓郁那姑娘大概率也没问题，交给奚风应该也没事。老鸨可能有问题交给他，他还能应付两下。 离镜生这么推测完，觉得自己这安排合理极了。 不料墨羽竟然不乐意：“不行，师兄，调查老鸨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不会被发现的。” 离镜生不懂他为什么执着于调查老鸨，当即拒绝：“不行，那老鸨现在我们还不知道其实力深浅，她若是人还好，可她若是真凶，那你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墨羽还想反驳什么，突然反应过来，黑眸亮亮的望向离镜生：“师兄，你关心我？” 离镜生当即被他这句话砸的愣在了原地，随即说话都有些不利索：“谁……谁关心你了？我不过是看在同门情谊的份上罢了，若是你出事了，我怎么跟大师兄交代？” 墨羽敛眉按捺下眼底情意：“哦，这样啊，但我还是要去调查老鸨。” 离镜生看这孩子这般不听劝，继续道：“说了我去，你……” “好了，别争了，你俩一起去调查算了，婉婉姑娘那边我也去调查了。你们一起去调查老鸨，万一她不正常，你们两个人也好有个照应。” 离镜生条件反射想要反驳，但是又觉得对方说的挺对，于是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可以。” 但墨羽依旧不满意：“师兄……” “漂亮哥哥在吗？我来找你玩啦！” 门外传来小七满含高兴的声音，他们只得被迫停止讨论，离镜生转身去开门。 一打开门，小七就一把抱住他的腿，抬起头时，眼中笑意盈盈：“漂亮哥哥，我娘同意我带你去我房间了，我带你去看我的玩具好不好？” 离镜生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小七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小嘴一撇道：“漂亮哥哥，我只想让你去我房间，我们不带那两个哥哥好不好？” 奚风一听，火气刚要上来，突然想到对面是个小孩，语气带着嘲弄：“你请我我还不一定去呢，就你那小屁孩的玩具有什么好玩的？” 小七当即被刺激到了，眼角一耷拉就要哭出来：“你的玩具才不好玩呢！我的玩具你肯定没见过！” 看两人想吵起来，离镜生立刻当起了和事佬，他抱起小七：“好了好了，我们不跟他一般见识，你的玩具一定是最好玩的，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小七一听离镜生不仅夸自己，还要跟自己去玩，当即笑了：“好，漂亮哥哥我们走吧。” 离镜生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比了个口型“晚上按计划行事”，随后便跟着小七的指示去他的房间了。 小七的房间位于这栋建筑的顶楼，直到到了这里，离镜生才知道原来顶楼是不对外出售的，这里住着的似乎都是青楼里的人。 小七的房间准确说来是他娘亲的房间，毕竟他还这么小，一般人也不放心他自己一个人住。 那房间在走廊的尽头，离镜生到了之后便把小七放了下来。 小七敲了敲门：“娘，我带漂亮哥哥来玩啦！” 不多时，里面传来一阵窸窣声，随后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位风姿绰约的女人，肤色白皙，眉目含笑，一双桃花眼，薄唇微抿，笑起时眼底漾起一片涟漪。 她穿着浅紫色的薄纱襦裙，那荡起来的纱布似乎都带着勾人的魅力。 即使是离镜生这种大直男也不得不承认，眼前之人是他在这里面见过的最好看的。 “公子就是今日帮了小七之人吧？小七跟婉婉已经跟我介绍过公子了，只是今日太忙，我还没来得及去拜访公子。” 离镜生立刻摆手：“没事，是我们厚着脸皮在这里留宿，怎么还敢让您亲自来呢？” 小七跑过去抱住面前人的腿：“娘亲，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漂亮哥哥，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小孩子私下夸夸就算了，离镜生的脸皮还真没厚到在美若天仙之人面前还能应下这夸赞的，他当即摆手：“没有没有，中人之姿罢了，小七开玩笑的。” 那人看他这般羞怯，也笑了：“公子太过自谦了。” “对了，还没过问公子的大名呢。” 离镜生感觉自己现在脸热的很：“晚辈姓离，离南星，字镜生，您叫我小离就行。” 那人听后沉吟片刻，随后介绍起了自己：“我姓姜，无名，是小七的娘亲，也是这里的老鸨，这里的孩子都叫我‘妈妈’，你要是不嫌弃也可以这么叫我。离公子要是有住不习惯的地方可随时找我，我定会帮你解决。” 离镜生有些茫然的点点头，随后又多看了对面人两眼，他以为这里的老鸨起码也得三四十左右，可眼前人看着最多也就二十岁。 当然，他也没想到的是小七竟是老鸨的孩子，怪不得一进来那么多人过来打招呼。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这么凑巧的见到了他们今晚要调查的老鸨。 离镜生心中难得的升起了一丝茫然。 因为眼前人身上没有一丝异香。 第28章 许是看他愣住的时间太久了, 那老鸨上前了一步，扬起纤纤玉手在离镜生面前晃了晃：“离公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离镜生当即反应过来，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些震惊罢了, 姜姑娘真是年轻有为。” 那老鸨也笑了起来, 美眸含笑微收下颌看着他：“离公子果然如婉婉所说, 是个很有趣的人。” 这话离镜生不知道怎么接, 只好以微笑回应。 一旁的小七看两人云里雾里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便拉着自家娘亲的裙角：“娘亲, 我想带漂亮哥哥去玩，行吗？” 老鸨俯下身捏了捏小七的脸, 笑道：“当然可以了。” 随后站起身对离镜生道：“那小七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还有事, 先去忙了。” 离镜生赶忙应下：“姜姑娘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小七的。” 那老鸨得了承诺便侧身出去了。 自家娘亲一走，小七就拉着离镜生进了屋子。 那屋子装潢普通, 没什么特别之处，却莫名让人觉得温馨至极。 小七一进屋便将自己装玩具的箱子拉出来给离镜生看, 像极了幼儿园里做完了任务等着老师表扬的小孩。 第32章 离镜生瞥了眼那箱子里的玩具，种类确实挺多的, 拨浪鼓、小哨子、竹蜻蜓。但总归都是一些寻常孩子间的玩具，没什么新奇的。 面对对方充满期待的眼神，离镜生还是很捧场的称赞了两句, 小七闻言脸上的笑容更大了。 跟小七的相处让离镜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在孤儿院照顾弟弟妹妹的时光。 阳光透过窗子在屋内留下的印记从西转到东，直到老鸨回来时他才意识到外面天已经黑了。 离镜生看天色已晚，匆匆告辞。 他还得回去告诉那两人这个重要信息呢。 他回去时，两人竟然还待在他的屋里, 看他一进门，墨羽先凑近细细打量了他一番。 随后又如释重负的轻舒了口气，离镜生虽然不理解他这行为，但是也没在意，他先说出自己的收获：“我见到老鸨了。” 奚风还没什么反应，墨羽倒是先拉着他的手腕，神色紧张：“怎么样！不是今晚才行动吗？你怎么先去见她了？” 离镜生觉得墨羽的反应有些过激了，他解释道：“不是我故意去见的，小七是那老鸨的孩子，小七带我去他房间时，那老鸨正好在房间里。” “我觉得我们今晚不用去调查那老鸨了，那老鸨看着挺正常的，关键是那老鸨身上没什么异香，一点都没有。” 奚风听完便直接了当道：“那今晚我们就不去找那老鸨了，直接去找剩下那两人吧。” “不。”墨羽眉头微蹙：“这恰恰证明那老鸨确实有问题。” 离镜生不解：“可是，那老鸨身上一点气味都没有，完全没有异香，她要是凶手，身上应该早就腌入味了才对呀。” “可是我们来这青楼之后基本每个人身上都会带着点味道。”墨羽继续道：“她身上一点味道没有反而更可疑。” 奚风现在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整的头都大了，他问：“那我们今晚到底去不去调查这老鸨？” “去。”墨羽坚持己见。 离镜生思考了一下，最终妥协般看向墨羽：“我陪你一起。” 墨羽此时也意识到自己说不过对方，便点了点头。 两个人去总比一个人去安全点。 到了夜间，青楼反倒热闹了起来，三人等了将近三个时辰，青楼的热闹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他们按照计划分开行动。 墨羽跟着离镜生来到四楼。 这里相较于其他楼层要安静的多，但此时这寂静在二人眼中倒是显得有几分瘆人了。 二人缓步来到那老鸨的门前，侧耳倾听着里面的动静。 夜色静谧，青楼此时偶有传来喘息声，但那声音混在清风中传来时已异常模糊。 二人听了一会，发现屋内并无动静，正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时，身后悄然传来声音。 “二位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齐齐扭头，身后赫然站着那美若天仙的老鸨！ 月色无遮无拦的映下，洒在那老鸨身上像是披了层银辉，那老鸨此时美眸微垂盯着两人，唇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缓缓上前走了一步，声音空灵妖异：“我问二位公子为何会在这里？怎么不回答呢？” 离镜生清晰的看到，随着眼前人一步一步的走近，对方的瞳孔渐渐散发出银紫色的幽光，他站在阴暗处，看着面前清辉般的魅魔，脑子竟然开始混沌起来。 嘴巴控制不住开始解释：“我……我们……” “师兄！别看她的眼睛！” 一声呼喊使离镜生从对方的魅术中清醒了一瞬，但耳边紧接着传来“看着我。”的指令。 离镜生尚未挣脱魅术，对方一发布命令，他便控制不住看了过去。 “好……” 此时离镜生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异香，那香味持续了一阵，之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 离镜生觉得自己似乎掉进了香料铺子里，只不过这香料铺子里只有一种香料。 微甜，清淡，却又让人莫名燥热。 他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位于一个新婚房间中。 眼前的布置喜气洋洋，红色的“喜”字充斥着屋里的大小角落里。 红烛盈盈发着暖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穿着，满身红袍，正是新郎服。 离镜生此时脑子还有些混沌，他拥有意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行动。 他觉得自己此时似乎很高兴，满心欢喜的拿起合卺酒与面前人交杯喝下。 随后带着点醉意开口：“娘子，我今天特别高兴，我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了，我……我特别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开始喜欢了。我……” 他现在似乎被欣喜冲昏了头脑，说话毫无逻辑，坐在他对面的新娘似乎听不下去了，伸出食指抵住了他的唇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了。 离镜生疑惑的看着对面人，对面人红盖头还未掀，只能看到那若隐若现白皙的下颌线。 对方伸出的食指修长，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清冷的气息。 不知为何，离镜生莫名觉得眼前人有些熟悉。 “好了，娘子不让我说我便不说了。” 他看到自己抓过对方的手背，轻轻吻了下去，随后便笑着去掀开对方的红盖头。 这么一顿操作下来，离镜生也跟着好奇起来那红布之下的人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随着那红布一点一点升起。 先是看到对方微红的薄唇，紧接着是对方高挺的鼻梁。 离镜生越看越觉得眼前之人异常熟悉。 终于在看到对方的眼睛时，离镜生瞳孔睁大的愣在了原地。 “墨……墨羽！” 对方微垂的眼角渐渐扬起，唇边也漾起一抹笑意，含羞带怯的缓缓叫出声：“师兄。” 离镜生当即如遭雷击般愣在了原地。 不对，他确实该遭雷击！他怎么敢意·淫他师弟的啊？！” 对方看他这般惊慌，当即就要凑近去看：“师兄，你怎么了？” 离镜生触电般站了起来，满脸羞愤。 “师兄！” “师兄！你怎么样了？！” 啪嗒！ 一滴水顺势滴到了离镜生的眉心。 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先是模糊地看到了漆黑的洞顶，随后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喊。 “师兄，你没事吧？！” 离镜生想要寻找那声音来源，刚要活动一下，却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他只得嗓音嘶哑的回应对方：“我……我没事。” 离镜生眼前逐渐清明起来，他缓缓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侧目看到旁边一同被绑着的墨羽，对方正神色焦灼的看向他。 一看到墨羽他就想起刚才幻境中的情景。 他老脸登时一红，扭头看向了别处。 墨羽看他脸色有异，焦急的询问：“师兄，你刚才是做噩梦了吗？还是有哪里不舒服？” 离镜生当然不能说出实情，只得轻咳一声：“没事，就是觉得有点热。” 墨羽只恨现在自己不能行动，他语气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慌乱：“师兄不会是发烧了吧？” 现在这种情况发烧对他们来说也能致命。 离镜生被问的羞红了脸：“不是，没发烧，我真……”没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 “哟，公子们这么快就醒了？” 此话一出，离镜生跟墨羽齐齐望向了洞口。 只见那老鸨此时已卸去了伪装，露出了魅魔的形态。 那魅魔浑身散发着紫光，洞口银白的清辉映下，那魅魔周身似乎都散发着混沌的迷雾，晕染开了她的身姿，使人的目光不自觉聚集在对方的身上。 离镜生吃一堑长一智，此时赶忙移开视线，不去看对方。 “你把大师兄藏哪了？” 那魅魔被他这反应逗笑了：“怎么？离公子的教养便是问问题不看人吗？” 离镜生知道她是在用激将法，并不理会对方，只继续道：“你到底把大师兄藏哪了？！” 那魅魔缓步向离镜生走来，每走一步脚下都漾开一圈圈的紫纹。 明明人就在眼前，但那声音听起来却空渺悠远，似乎还带着点催眠的意味。 “你是说那穿着一身金黄袍子，面容俊朗，却满口大道理的修士吗？” 听这描述，离镜生当即便猜出对方说的正是金云皓无疑。 “你把他怎么了？” 此时那魅魔刚好走到离镜生的面前，她微微蹲下身，白皙纤细的手指轻挑起对方的下巴，强迫对方看着自己。 明明唇边带笑，说出的话却森寒可怖。 “当然是，杀了啊。” 第29章 此话一出, 本就寂静空灵的山洞更是落针可闻。 不远处的水珠缓缓滴落，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离镜生率先反应过来：“不可能！” 小羽明明说过，金云皓一人就可斩杀这魅魔，他不可能有事的。 第33章 他脑子一瞬间乱的很, 可若是大师兄没事, 为何这魅魔还没被斩杀？ 那魅魔看他这气急败坏的样子, 眼尾向上, 笑了起来：“有什么不可能的？他以为我只是个刚成型的小魅魔, 掉以轻心, 被我一击穿心，当场就死了。” 离镜生觉得自己似乎进入了一个空灵的世界, 周围的声音逐渐淡化飘向远方。 “刚成型的小魅魔。” 这话小羽也说过, 所以对方一直在隐藏实力, 所以他们之前的判断都是错的吗？ 若是大师兄真出了什么事，他能带墨羽成功出去吗？ 不对，他自己都不能全身而退。 “师兄！别信她的话！她是魅魔！她的话能蛊惑人心！” 一瞬间, 离镜生觉得周围包裹着自己的薄雾渐渐褪去，露出眼前清明的视野。 对呀, 对方是魅魔，他应该相信小羽的判断和金云皓的实力才对。 那魅魔看他神识渐渐明晰, 美眸一转，将视线落在旁边的墨羽身上，语气里也难得的带上了一丝怒意：“我都忘了还有你这么个碍事的家伙呢！” 说完她抬手一挥, 墨羽登时被掀翻数米，后背直直的砸向身后的那面洞壁！ 那洞壁上瞬间被撞击出一个人坑！ 墨羽落地后嘴角抑制不住的咳出一口鲜血！ “墨羽！” 离镜生脑子刹时一白，眼前被墨羽吐出的那口鲜血染红。 他怒视着那魅魔：“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别动他！要干什么冲我来！” 远处墨羽重重的咳嗽一声，声音嘶哑：“师兄……” 他想冲过去保护对方, 但是身体遭受过重击后实在动不了。 那魅魔看着两人这副模样，心里欢快极了。 她看着离镜生被怒火烧红的眼眸，微微一笑，那笑里含着一丝欲·望。 她朱唇轻启：“我要你跟我双修。” 她这话一出，离镜生当即像泼了盆冷水般愣在原地。 原本烧红的眼尾此时极速降温，他难得的又磕巴了一回：“你……你什么意思？” 他这表情似乎极大的取悦了魅魔，那魅魔竟还好脾气的解释了起来：“我们魅魔增进修为的方法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吸取对方的精气，但这种方法极其低效，只能获得对方三分之一的修为，而另一种则是通过双修来一点点蚕食掉对方，这种方法才是我们增进修为的主要途径。” 她对着离镜生缓缓吐出，一字一句都像是在蛊惑对方：“双修的话我便可以获得对方全部的修为，怎么样？跟我双修吧。” 离镜生通过前两次的蛊惑，这次直接在对方即将看过来前闭上了眼睛，他觉得对方简直是脑子有病，连销售自己都不会说。 直接就说能增加自己的修为，却丝毫不提对对方有什么好处。 他是傻子吗？问一下就答应。 他当即摇头拒绝：“不要，你要双修还是找别人吧，我已经有婚约了。” 那魅魔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但还是好奇的指着墨羽问了一句：“怎么？与你定下婚约的难道是他？” 这话让离镜生想起在梦境中的那场荒唐的成亲，当即一口老血都要喷出来了，连忙反驳：“当然不是！” 那魅魔此时也再与他做这些无谓的口舌纠缠，只道：“我不管你是否有婚约，等你我双修完，你成了一具枯骨，那婚约自然也就作废了。” 离镜生当即骂街的心情都有了。 这魅魔怎么这么没有道德？！ 其实魅魔说到这里时，离镜生已经稍稍放下心来了，既然跟对方双修他会丧命，那他们这场双修必然是没有进行下去的。毕竟他最后的结局是被主角千刀万剐，而不是被魅魔吸成枯骨。 那魅魔看他不反抗，只当是他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后不想再白费力气。 正欲伸手去解对方的衣服，侧身却突然传来一道金色的恢宏剑气，直劈她而来！ 魅魔当即放开离镜生，往后退去。 离镜生感知到面前的大动静，当即睁眼看去。 只见洞口月辉撒下的地方只身站立一人，那人的金黄衣袍散发着淡淡的金辉，周身散发着浩然正气，赫然是魅魔口中早已丧生的金云皓！ 他就知道！金云皓一定不会有事的！ 金云皓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当即又执剑劈下一击。 那金光照亮了整个洞穴，在空中化作一条金色的龙呼啸着奔向那魅魔。 而金云皓本人则快步向离镜生走来，脸上是浓浓的担忧：“师弟，怎么样了？那魅魔没对你做什么吧？” 形势的快速反转令离镜生来不及反应，他只是凭着本能回复：“没，没事。” 再来晚点就要做点什么了。 离镜生转头看向被金龙击伤的魅魔，随后猛然反应过来：“大师兄，墨羽，墨羽他受伤了！” 一听这话，金云皓眉头紧皱，他用剑划开捆绑着离镜生的绳索，随后道：“师弟，我们分头行动，你去找墨师弟，我去对付那魅魔。” 离镜生立刻点点头：“是。” 说完，金云皓便提着剑往魅魔的方向走去，离镜生则转身去往相反的方向。 墨羽离他的位置不算太远，离镜生很快便找到了面色潮红，眉头紧蹙的墨羽。 离镜生颤抖着擦去对方嘴角的鲜血，伸手贴了贴对方的额头，当下心中一惊，好烫！ 他先解开对方手脚上捆绑的绳索，随后找出自己随身携带的丹药，也不管是治疗什么的，一股脑喂给墨羽。 只是那丹药刚入口就又被对方吐了出来。 正要再喂，墨羽却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口中呢喃：“师兄，我好热……师兄……” 离镜生愕然的发现，对方的身上似乎也开始散发出那种异香。 看着对方脸上不正常的潮红，离镜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而昏迷中的墨羽丝毫未觉，依旧抓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蹭。 墨羽脸上的热度似乎通过离镜生的手直接烧到了他的心里，他当即就要松开对方，可对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撤离，立刻又抓紧了几分。 离镜生头疼的看着眼前的局面，他实在不知道如何解这魅术，想扭头求助金云皓，却发现金云皓正与那魅魔纠斗。 那魅魔本来看着奄奄一息，居于下风，可不知为何仍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且看对方的态势攻击时强时弱，着实捉摸不透。 金云皓应渊剑在手，大手一挥，一道金光顺势而出。 那魅魔此时躲闪不及，竟硬生生接下这一重击，刹时喷出一口鲜血！ 但是下一秒，本该因此重伤的魅魔却瞬间又恢复过来，虽然身上的鲜血尚未止住，但那周身的气场却变了副模样。 而金云皓此时长时间的交战也粗喘着气，离镜生看着那边的局势不甚明朗，实在有些坐不住。 他狠下心挣了挣，终于挣脱了墨羽紧抓不放的手。 “你先在这待会，等会就回来救你。” 他轻声安慰对方两句，转身来到金云皓身边，低声道：“大师兄，这魅魔不知使了什么招数，墨羽现在面色潮红，浑身发烫，昏迷不醒。” 其实魅魔会使用什么招数，离镜生猜也能猜到，但他还是想从金云皓这里听到确切的答案。 果不其然，金云皓听到后脸色难看了下来，但瞬间又恢复了和缓的神色，安慰离镜生道：“无妨，除了这魅魔，墨羽师弟所中的招数自然也就解了。” 听到解决方案，离镜生便放下心来，不致命就行。 他看着眼前的渐渐恢复的魅魔，问道：“大师兄，这魅魔为什么如此难缠？” 金云皓又挥出一道剑光，但这次的剑光比之前的都要小上很多，魅魔闪身一躲，那剑光却如有目光般跟着魅魔，最后还是击中了对方。 但这道剑光击中对方后，对方却并没有受到什么实质的攻击性。 那魅魔随即笑了起来，笑声空灵，在整个山洞内回荡：“怎么、你们修士就这么些本事？这可就累了？” 不知是不是受魅魔话的影响，他这话一出，金云皓脸色铁青的看向对方，离镜生正想出声安慰，却听金云皓道：“对方的魔丹不在她的体内，她现在暂时杀不死。” 离镜生当即看向那魅魔，觉得这修仙世界还真是有趣，这魔丹不在竟还让对方打不死了。 随即又听金云皓道：“这魔丹不斩，这魔是杀不死的。师弟，我在这里拖住她，你去找她的魔丹，一般她们的魔丹就藏在离她们身体方圆十里的地方。那魔丹模样千变万化，但是上面会有她们的独特标记。找到后，立刻销毁，她便也就跟着消失了。” 金云皓说着便又执剑砍上那魅魔，其势雄伟，实力可怖。 离镜生当即觉得些许诧异，这平日里看着温和的金云皓，想不到也有这般凶残的一面。 离镜生得了指令，转身就要出去寻找，虽然他不知道对方的魔丹到底藏身何处，但是肯定是在对方信任的地方。 第34章 他看着不远处高耸华丽的青楼，决定先去那里探查一番。 只是他才走出数米就听到附近有踩碎树枝的轻响。 他直觉不对，悄声绕到那树后，低头便见小七满脸恐惧的躲在那里。 “小七？你怎么在这里？” 小七一见是漂亮哥哥，赶忙抱住他大腿，哭诉道：“漂……漂亮哥哥，我……我迷路了，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离镜生抱起小七往外走：“没事了，我带你出去。” 他伸手擦了擦小七脸上的泪水，脚下速度不变。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没人照顾你吗？” 小七趴在他肩膀上轻声道：“我是出来找娘亲的，我看到娘亲往这里走了，但是一眨眼，娘亲就不见了，我看里面好黑，也不敢乱跑，就蹲在那里，还好遇到漂亮哥哥了。” 离镜生此时急于去找那魔丹，闻言只是出声安慰两句，便不停步的到了青楼。 他带着小七进入那老鸨的屋子，自己开始寻找起了金云皓所说的魔丹。 但房间里带有特殊图案的东西被他毁了个干净，他也依然没有找到那魅魔的魔丹。 他跨步出去望着青楼，青楼此时已陷入了彻底的宁静，风声在其间穿梭。 离镜生的目光扫过这里装饰华丽的楼阁，想到奋战的金云皓和此时正在水火中煎熬的墨羽，他心急如焚。 可他又实在想不出这里有什么东西对那魅魔是重要的。 “漂亮哥哥，你找什么呢？” 稚嫩的话音从身后传来，离镜生缓缓转身看向小七。 对的，对魅魔来说重要的东西还有一个。 那便是眼前之人。 第30章 风声吹着清扬的哨子掠过离镜生的衣袍, 在二人之间轻巧的吹过，他的心脏紧跟着揪了起来。 离镜生转身蹲下，手轻轻拂过小七额前的碎发，那里光洁白皙,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记。 他心中莫名松下一口气, 这是很矛盾的, 他想尽快找到魔丹, 可他又实在不想魔丹是眼前人。 他神色严肃的问：“小七, 你身上有什么胎记吗？” 小七仰头想了一下, 灿然一笑，随后趴到离镜生耳边小声道：“有哦。” 他这话一出, 离镜生愣在了原地, 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小七, 而小七将这视为对自己独一无二的称赞，他继续道：“就在我的肚子上，我娘亲说不让我告诉别人, 因为他们知道了会伤害我。但我觉得漂亮哥哥不是别人，漂亮哥哥一定不会伤害我的, 所以我现在就告诉过你一个人哦。” 他说完又挺直身子笑着看向离镜生，像极了白天等待着他夸奖的小朋友：“漂亮哥哥, 在这里哦。” 小七说着掀起自己的衣服，白皙圆润的小肚子上是一个剑尖形状的标记。 离镜生双手颤抖的摸上那个标记，这一刻, 他的大脑完全空白了，嘴里只剩下呢喃：“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他的声音太小，小七听不清楚，只好凑近离镜生问：“漂亮哥哥, 你说的什么啊？我没听清。” 离镜生眼眶通红，他紧紧抱着小七，嘴里不停的重复着：“对不起，小七，对不起……” 这下凑近了，小七听清了离镜生的话。 “漂亮哥哥，你为什么要道歉啊？” “漂亮哥哥不会伤害我的对吗？” 面对眼前孩童天真的质问，离镜生如鲠在喉，他强硬的扯出一抹笑容：“小七，下次再有这种秘密谁也不要告诉了哦。” 小七想了想，又问：“漂亮哥哥也不可以吗？” 离镜生实在绷不住小七的质问，眼角的泪水猝不及防的落下，他点了点头：“嗯，漂亮哥哥也不可以告诉。” 小七嘴角一撇：“那好吧。” 离镜生默默叫出小羽：“有不那么痛苦的死法吗？” 小羽似乎也为自己的判断失误自责，它以为对方只是一个刚成型的小魅魔，结果对方是能将自己魔丹分出的大魔，不仅如此，那魔丹靠近他们这么久它也没发现。 小羽思考了一会，唤来一颗丹药放在离镜生的手心，它嗓音艰涩道：“这个只能让他暂时昏睡，最后致命一击还要你亲自补上。” 离镜生紧握着那枚丹药，泪水控制不住向外涌出。 小七实在不知道漂亮哥哥今天这是怎么了，总是在哭。 他喜欢漂亮哥哥，不想看对方哭的这么伤心，只能放轻声音学着姐姐们哄他的样子去哄离镜生：“漂亮哥哥，不要哭了，哭了就不漂亮，小七把玩具都给你玩，你别哭了好吗？” 离镜生抹了一把眼角的泪，强撑起一个笑容：“谢谢小七这么安慰哥哥，哥哥请你吃糖好不好？” 小七一听说有糖吃，满脸兴奋的看着离镜生：“真的吗？漂亮哥哥糖呢？” 离镜生犹豫片刻，将手中的丹药递给小七，小七满脸开心的拿过那枚丹药吃了下去，吃完还不忘谢谢离镜生：“谢谢漂亮哥哥。” 离镜生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再一次说了声：“对不起。” 那丹药效果很快，没一会，小七就昏睡了过去，离镜生缓缓起身，把小七抱到床上。 小七嘴角依旧带着笑容，像是刚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窗外的风渐渐急了起来，透过窗子吹向屋内，吹得红衣少年衣角翻飞，少年站的笔直，握着匕首的手却止不住的颤抖。 风吹过，匕首上未干的血往下滴落。 ＊ 月色被飘来的云遮住，月辉不再，山洞内一片漆黑。 金光剑气闪过，这洞内刹时亮如白昼。 这魅魔实力不强，但是因着魔丹无恙，致命伤均能快速恢复，实在难缠的紧。 剑光消散，云过月出，洞内再次明亮起来。 金云皓知道杀不了对方，便也不再使出杀招，只是用平常招式困住对方，不让对方离洞。 那魅魔越到后期似乎越焦急，金云皓直觉离镜生应该是找到她的魔丹了，果不其然，片刻后，那魅魔竟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向外冲去。 金云皓没料到对方这么刚劲，一时疏忽，让对方逃脱了出去，他当即提着应渊追了出去。 他刚追出数米就听到魅魔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抬眼望去，只见那魅魔原地化作了一团紫色的雾气，消散在了原地。 金云皓当即了然：师弟成功找到魔丹并将其销毁了。 下一秒，离镜生焦急的声音传来：“师兄！怎么样了？那魅魔死了吗？” 离镜生来的仓促，手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金云皓一时心急，拿出手帕给对方擦拭：“怎么受伤了？那魔丹上有什么禁忌吗？” 离镜生错愣一瞬，拿过帕子自己擦了起来，嗓音有些生硬道：“没事，这不是我的血，大师兄，你怎么样？” 金云皓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多亏师弟及时销毁了那魔丹，我与那魅魔并未耗太久，无事。” 离镜生听说对方没事，松了一口气，只是这气还没松完，看到墨羽不在，又问：“大师兄，墨羽呢？他怎么样了？” 刚才情况紧急，金云皓只将墨羽弄个保护罩护了起来，并没有具体去查看对方的情况，但此时魅魔已消，估计中的招数很快也会解除的。 金云皓看离镜生一脸焦急的模样，安慰对方：“别担心了，魅魔已消，墨师弟此时应该已无大碍了。” 没有亲眼见到对方，离镜生的内心始终放心不下，直到他赶回去看到墨羽脸上的潮红渐退，他才稍稍放下心来。 ＊ 青楼建筑恢宏，檐角的风铃随风舞动，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突兀。 月辉撒下，风铃上的琉璃珠反射着璀璨的亮光。 奚风躲在阴影里，悄悄的盯着屋内的动静。 他先跟踪的是后来的那位姑娘，他才跟了一刻钟，那姑娘就依偎着一位中年男子进了这间屋子，他不敢贸然行动，只得在附近又等了一刻钟看无人靠近才凑近这屋子。 起初屋子里仅仅传来两人交谈的声音，听意思像是那女子在劝酒，那男子话音油腻，两人说的话也渐渐不堪入耳。 奚风当即就想甩袖而去，可是一想到大师兄还不知所踪，而屋内那女子很可能是重要线索，他咬咬牙，紧握双拳，红着脸继续听了下去。 那两人没喝多久，便不说话了，奚风起初还以为是两人声音太小，他没听清，索性便使出了传音符，这符咒刚贴到门上，奚风便听到了一声女子的娇·喘。 他以为是那女子受了欺负，仙门弟子的正义感瞬间上身，当即便要破门而入，但接下来又听到那女子娇弱道：“公子……好厉害……” 那尾音轻颤，奚风浑身一震，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两人所行之事，脑子刹时一白，整个人直接从头红到脚，当即把门上的传音符取下。 此时他也顾不上什么任务了，拿了符咒就脚步踉跄的回了自己的房间。 第35章 早知道他就去调查那老鸨了！！ 这！这还怎么调查下去？！ ＊ 热，好热，浑身燥热难耐。 墨羽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道现在是何时间，他只觉得身体热的难受。 那热气充斥着四肢百骸，但下面的感觉却更为强烈。 他难受的蜷缩着身体，双手摆弄着下面，想将这热气从身体中输出。 可无论他怎么做，那股热气就是不肯离去，他有些烦躁。 此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的全部都笼在厚重的迷雾之中，连声音都似乎远在天际，传到耳朵里时仿佛带着云朵般的柔软。 “墨羽，你怎么了？” 墨羽想回答眼前人，请他帮自己疏解这无边无际的燥热，但是张开口时，喉咙却早已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难受吗？” “想让我帮你解决吗？” 墨羽说不出话，只好用行动来代替，他重重的点了点头，希望眼前人能帮他散去这燥热。 “真是可怜的孩子，交给我吧。” 那人影不断靠近，墨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轻柔，甜美的云朵中，云朵包裹了他，那绵软轻柔的触感让他浑身的燥热聚于一处。 …… 燥热被聚集，墨羽眼前渐渐清明了起来，眼前人的轮廓也逐渐明晰，他看着对方白皙的皮肤，微微带笑的唇角，高挺的鼻梁，最后是那双微微弯起，带着笑意的桃花眼。 墨羽刹时一惊，聚集的燥热也随之排出。 燥热褪去之后，被取而代之的便是恶寒，墨羽觉得那寒气顺着脊背冲上了他的脑子。 偏偏眼前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方才还正常的嗓音，此时却带着丝沙哑。 “墨羽，怎么了？还难受吗？” 墨羽此时已经顾不上回答眼前人的问题，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怎么会是师兄呢？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师兄呢？ 第31章 远山青黛, 薄雾笼罩在山腰之间，远远看去像是一层层的白纱。 祈泽山顶曜日夺目，日光从窗外斜斜照射进来，墨羽的轮廓像是被镀了层金边。 桌上净瓶中插的柳枝被风吹动, 墨羽猛然睁开眼坐了起来。 他醒来先低头看了一下, 随后如同看到什么污秽之物般爆红了脸, 正欲下去清洗, 耳边却骤然传来离镜生的声音。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离镜生看他似乎要下床, 当即放下刚熬好的粥, 快步过来按住对方，墨羽先他一步拉过被子盖住, 红着脸不说话。 “你现在刚醒, 别乱动, 你之前中了魅魔的魅术，身体估计会有一定的消耗，大师兄说要多注意休息。” 墨羽依旧红着脸不看他, 只是嗓音略微沙哑着道：“谢师兄。” 离镜生看他那泛红的脸颊，以为魅术还未清除, 伸手就要贴上对方的额头。 只是手还没贴上就被墨羽抬手挥开了。 对方动作急促，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墨羽此时一看到对方就想起那个充满绯色的梦境, 他脸颊滚烫：“没……没事，我没事了，师兄回去吧。” 离镜生半信半疑的看着对方, 随后妥协般的开口：“我刚煮的粥在那里，你要是饿了就自己喝点，有什么不舒服去木榭找我。” 墨羽垂眸点点头，却依旧不抬眼看他。 离镜生虽然觉得对方似乎有些奇怪, 但是又无从解释，索性也不管了。 反正对方没事就好了。 离镜生出去后没直接回屋，反倒去紫阳山找了金云皓。 前天回来后，他一直在照顾墨羽，都不知道青楼的情况怎么样了，现在好不容易得了空闲，自然要去好好询问一番。 ＊ 离镜生走后，墨羽当即翻身下床清洗。 下山这几天他都没有洗一个像样的澡，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他觉得自己都要臭了。 换下来的衣物被他放在盆中浸泡，洗完澡出来后，墨羽看着盆中的衣服大眼瞪小眼。 看了一会儿，便又红了脸。 墨羽之前在介绍身体构造的书中看过这种生理行为，他知道这是正常的，但他不解的是为什么他的梦中会是师兄。 明明书中写的是男女之间…… 想到这里，墨羽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身拿过桌上的粥喝了起来。 那粥放了这么半天，温度却依旧适宜，粥米软烂，入口即化，他品尝着手中的粥，思绪却早已云游天外。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吃师兄做的饭。 ＊ 离镜生到达紫阳山时，奚风也在。 他挥挥手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对方竟然连头都没抬。 他心中感慨在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内，对方对自己的讨厌竟然又上了一层楼，之前好歹还会暴怒两下，现在竟然直接无视他了。 正当他想要不要故意恶心对方两下时，奚风突然抬头对他挥了挥手。 好吧，看来还没被讨厌到不理人。 离镜生看到奚风眼底那浓重的青黑，瞬间吃惊的长大了嘴，语气惊讶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奚风，你前天不是去调查那两个姑娘吗？怎么？那姑娘里也有魅魔吸你精气了？” 一提到那晚的事情，奚风整个人当即就不好了，他脸色渐渐红了起来：“没，没有。”他实在不想提起那晚的事情，赶忙转移话题：“那晚你们怎么样了？真凶真是那老鸨？” 离镜生没有直接回答他，倒是站起身环顾看了一遍：“大师兄在哪？他没告诉你？” 奚风解释：“别看了，大师兄根本就不在这里，那天我们回来后，大师兄又独自下山解决后续问题了。” “后续问题？”那老鸨都没了，还有什么后续问题？ “什么后续问题啊？” 奚风解释道：“那晚我跟踪那人，起初还算正常……后来我又回去时，发现那女子竟然凭空消失了。” “那女子消失后不久，你跟大师兄就带着墨羽回来了，后面那个青楼好像还有问题，总之大师兄后来又下去了。” 奚风特意抹消了自己那晚走了的事情，糊弄着把事情解释了一下。 离镜生也没发现他话里的不对，只是好奇那青楼还能有什么问题。 两人在紫阳山又坐了约莫半个时辰，才看到金云皓满身疲惫的回来。 奚风先一步走上前去：“大师兄，你怎么样了？” 金云皓摆摆手：“无妨。” 待金云皓坐下后，离镜生便问出了自己的疑问：“大师兄，青楼出什么问题了？” 金云皓脸色难看一瞬，像是在斟酌着言语：“那青楼宛如人间蒸发般竟在一夜之间消失了，里面的女子也跟着全部失踪，那地方现在成了一片空地，师尊推测那里面的女子可能都是魅魔的分身。” 闻言离镜生倒吸一口凉气，那天青楼雕梁画栋，歌舞升平的场景似乎还在眼前，仅仅一夜之间竟能消失个干干净净。 他再一次对自己身处修仙世界有了实感，这里一击可致命，人命可重于泰山，也可轻如蝼蚁，规章制度的完善取决于自己的实力。 奚风沉默半响，抱手支着脑袋，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晚我跟踪到后半夜，那女子竟凭空消失了，原来是这样啊。”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问那晚你们怎么到青楼去了？” 金云皓的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他知道两人不是沉迷酒色之人，于是便愈加好奇他们去那里的原因。 离镜生一看金云皓的神色便知道对方多想了，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他一把捂住奚风即将脱口而出的解释，随后倒打一耙：“大师兄，实不相瞒，奚师弟自见了那青楼女子便移不开眼，走不动道，硬是拉着我进去看看，我拗不过他，只好带着墨羽随他一同进去了。” 奚风眼睛睁的溜圆，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离镜生，离镜生瞥他一眼，随后嘴角的笑意更浓，继续道：“但是我实在没想到奚师弟竟是个见色忘义之人，一进那青楼便追着那女子而去，完全不管我和墨羽的死活，害的我俩狂奔出去引的那魅魔注意，还好大师兄你及时赶到，否则我们还不知道要落个什么下场呢。” 离镜生说着还想抹一把眼泪，金云皓是不相信奚风会做这种事情的，但是看离镜生说的声泪欲下，也不免眼带斥责的看向奚风。 奚风此时已经被离镜生气的脑门发疼，他一把扯下离镜生捂着他嘴的手，红着脸解释：“师兄，你别听他的！他满口胡言！我们发现你失踪了，然后顺着那异香的线索才找到青楼的！真……真不是我要去的！” 奚风说完也不管金云皓什么反应，掏出袋子里的符咒就要扔离镜生：“姓离的！你敢这么诬蔑我！你今日别想活着离开了！” 第36章 离镜生拉过金云皓的袖子就往他身后躲，边躲还边叫着：“大师兄，你看！他恼羞成怒啦！他要杀人灭口了！” 奚风现在真是有口难言，他被气的脖子都红了：“你才恼羞成怒！你！你！” 金云皓看两人这架势，此时也反应过来离镜生是在开玩笑了，顿时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好了好了，不知，知道你是被冤枉了，先把手上的符咒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别动武。” 离镜生看金云皓总算笑了，舒了一口气：“大师兄，你可算是笑了，从刚才见你就皱着眉头，皱眉皱多了会显老的。” 金云皓此时也算反应过来对方的用意，眉间的笑意更甚。 “是我不好，惹师弟担心了。” 听离镜生这么说，奚风理解了对方的用意，但是手中扔符咒的动作不停。 离镜生边躲对方的符咒，边叫道：“奚师弟，你这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我这么说只是想逗大师兄开心罢了，你怎么还穷追不舍啊？！” 奚风才不听他的解释，将手中的符咒全部扔了出去，离镜生躲闪不及，一枚符咒当即贴上了后背，随即爆出粉末。 离镜生心道不好，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未传来，反而是感到了……痒？ “哈哈哈哈哈……奚……奚师弟，你……你这是什么……啊？好痒……好想笑……哈哈哈……” 奚风看他这反应，火气这才消了一点：“你不是爱笑吗？那就多笑会儿吧，这可是我自制的痒痒粉，没我的解药，就会一直痒下去，你接着笑吧。” 离镜生心里暗骂对方阴险，面上直接找上金云皓告状：“大师兄……哈哈哈……你看他……欺人太甚……” 金云皓看着这局面，又操起了自己的老本行——和事佬。 他先是问奚风：“不知，镜生这也不是故意调侃你的，要不他跟你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行吗？” 奚风看着离镜生那燥痒难耐的模样，勉强点了点头：“行吧。” 金云皓又看向离镜生，刚要劝对方，谁知离镜生的道歉已经脱口而出了：“对不起……奚师弟……我真……真不是故意调侃你的……哈哈哈，我下次……再也不乱说……乱说话了……哈哈哈” 离镜生道完歉当即眼巴巴的看向奚风，金云皓目光也跟了过去，顶着两道炽热的视线，奚风勉为其难的把解药抛了过去。 离镜生接住就吃了下去，身上的痒感顿时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深呼吸一口，劫后余生道：“奚师弟，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我方才不过是才开个玩笑，你就要对我痛下毒手，师兄我这心里很是难过啊。” 说完就要继续演起来去抹那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泪。 奚风这次不置一词，直接将手中蓄满痒痒粉的符咒拿了出来。 离镜生笑着去按下对方的伸出的手：“我的错，我的错，我们师兄弟间当以和为贵，别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 金云皓看两人关系似乎比下山之前好了不少，当即露出欣慰的笑容。 闹也闹完了，离镜生便向金云皓问出了那天自己的疑问：“师兄，那日你是怎么失踪的？魅魔掳走我们的时候说她把你杀了，还好我当时没相信。” 经过离镜生那么一闹，气氛瞬间缓和了不少，金云皓再提起此事时也不再锁着眉头了。 “我当时确实被魅魔抓走了。” 第32章 金云皓缓缓诉说着那晚的情形。 因着前一天他已经发现了魅魔的线索, 便想着第二日再去查看一番情况，谁知当晚便引起了那魅魔的注意，可能是那魅魔将魔丹分离的缘故，魅魔的迷香威力下降, 当晚并未完全迷晕金云皓。 他本想当即捉拿对方, 但是转念一想, 失踪的人还下落不明, 于是便改变了主意, 故意装作被迷晕的模样被那魅魔掳走。 他偷偷观察着魅魔移动的位置, 发现魅魔并未走远，放置他的地方也是临仙镇郊外的一个破败的小屋内, 那魅魔放下他后似乎想直接吸收他的精气, 但不知为何临时又改变了想法。 听到这里时, 离镜生脸颊一红，他大概，也许, 可能，知道那魅魔为什么改变想法。 但他并未出声, 听金云皓继续说着。 金云皓看那魅魔坐在一旁不动，一时猜不透对方的用意, 等了半个时辰后，便装作刚刚苏醒的模样。 那魅魔看他醒来立刻凑了过来。 漆黑的夜晚，清风从破屋中穿过, 老旧的门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那魅魔俯身看着金云皓，瞳孔散发着幽紫色的淡光，越靠近那异香的气息便越发浓郁，金云皓秉着气息看向对方。 那魅魔说话直来直去, 毫不遮掩：“你是修士吧？” 金云皓不答，手上却蓄着力，准备随时召来应渊。 那魅魔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的答案，只是继续说着：“你不说也没关系，你还是我第一次遇到的修士呢，吸了你的精力修为应该能大涨吧？” 对方的脸上浮现出痴迷的神色，就连周身都开始散发出紫色的光晕。 金云皓看着对方的变化，不答反问：“镇上失踪的男子可是你做的？” 那魅魔似乎也好奇这种时候他竟然不关心自己的下场，反而问起了旁的。 不过想到对方命不久矣，那魅魔便好心的回答了他的问题。 她的笑容甜蜜，像是带着毒液的玫瑰，说出的话也甜腻带毒：“镇上失踪的男子可多了去了，不知公子说的是哪一个？” 她瞥了一眼金云皓继续道：“是那即将洞房的新郎？还是那仍在温书的书生？亦或是街边叫不上名字的蝼蚁？” 话已至此，不用对方回答，答案也已经很明显了。 金云皓闭了闭眼，当即默念口诀，一道金光划过夜空，直奔他而来。 那魅魔先一步感应到剑气，当即闪身躲过。 应渊剑气堪堪擦着魅魔的脸侧而过，眨眼间便来到了金云皓的身边。 金云皓挣开绳索，握住应渊便要劈下，但那魅魔早已反应过来，闪身就要逃走。 金云皓提剑追去，在空中甩出几道剑气，那魅魔虽实力不强，但躲避的速度却极快，眼看着几道剑气都被躲过。 那魅魔专挑人流密集的地方躲藏，还好此时已入后半夜，行人稀少，对方也少了躲藏的地方。 只见那魅魔看逃脱不成，便将金云皓引入另一个破旧庙宇内。 那庙宇早已被废弃，上面的神像脑袋被毁，手部残缺，在黑夜中像是索命的阎罗。庙宇内破败的帷布随风轻晃，那魅魔一进屋子便不见了踪影，金云皓提着应渊寻找，刚走入内室，身后便传来怪响，扭头便见一具红衣尸体扑面而来，金云皓拿起应渊当头便要劈下，但是在看清尸体的那瞬间又赶忙收手。 这竟是那新郎的尸体！ 金云皓闪身躲过，随后掐诀接住那尸体，身后传来魅魔得逞的笑声：“公子真不愧是菩萨心肠的修士，连具尸体都不忍伤害。” 那魅魔的声音渐渐远去，金云皓本想立刻追去，可是回头看到那尸体便又停下了。 还是先送死者回家吧。 那尸体脸色青灰，眼部凹陷，整具尸体如皮包骨一般，显然是被吸光了精气。 金云皓扯下庙内破旧的帷布，将那尸体包裹了起来。 远处红日初升，金色光线映入室内，打在新郎未被包裹的红衣上，往日鲜艳喜庆的红衣此时只剩下灰败之色。 金云皓天亮后先去找了那新郎的家人，那家人一看到自己儿子的尸体就崩溃大哭起来，他刚想安慰几句，那死者的母亲便将矛头指向了他。 说他是不是没用心去救，身为修仙之人却见死不救之类刻薄的话语。 金云皓当时的第一反应竟是共情了奚风那晚的说辞。 这家人确实蛮不讲理。 “是吧，我就说他们封建狭隘，心思歹毒的很！” 奚风听到这里忍不住出声打断，金云皓一个目光看过来，他又讪讪的看了对方一眼示意对方继续。 离镜生看他这怂怂的模样忍不住在旁边偷笑，并因此获得了奚风的一个怒视。 金云皓接着讲了下去，他好不容易从那户人家抽身之后回去找奚风，结果回去时却听客栈老板说他们早就退房走人了。 金云皓本想去找他们，但是却意外探到魅魔的气息，一路追踪到了青楼。 讲到这里金云皓不由得脸一红顿了一下，离镜生当然知道他红脸的原因，也猜测他肯定没有进去。 毕竟他家大师兄为人太过正派，道德感强的可怕。就算他好不容易突破心里防线进去了，看到那些衣着暴露的舞女，估计也要给人家披上个披风再给些银两好好规劝一番的。 再说若真是进去了，大概率就会发现他们了。 金云皓继续说着，那天他没进去那青楼，只是在门外守着，直到傍晚才见那魅魔带着两人出来，夜色黑稠，他当时并未看清那两人，只是觉得眼熟便跟了过去。 第37章 谁知那魅魔进了那林子竟突然消失了，他只得跟着寻踪符寻找，之后便是离镜生看到的那一幕了。 离镜生听完对方的表述，再次觉得自己福大命大了，万一那魅魔没那么贪婪要他的全部精气，他现在估计就跟那新郎一样，成一具青灰丑陋的干尸了。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后，离镜生又了解了事情的后续安排后就回去了。 毕竟墨羽才刚醒来，万一身体不舒服身边没个人不行。 但是墨羽的恢复速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等他回去时对方竟已经开始自己画起了符咒。 房门开着，离镜生站在门口看向桌子处坐的笔直的墨羽。 少年肤色白皙，五官立挺，眼眶深邃，专注画符时有一种不一样的魅力。 离镜生忍不住看了一会，才缓步走入室内，腰间佩戴的碧玉藤花玉佩发出闷响，墨羽画的专注，似乎并未注意到他的到来。 直到对方最后一笔画完，离镜生这才出声夸赞：“画的不错。” 墨羽抬头见是他，当即红着脸将那符咒收了起来。 “师兄怎么来了？” 离镜生拉开椅子坐他旁边：“来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了。” 墨羽眼神躲避不去看他，嘴上有些磕绊的回答：“好多了，谢师兄关心。” 离镜生看对方面色还是有些红，以为烧还没褪干净，便伸出手要去探他额头的温度，伸出一半想起早上对方那么抗拒，又硬生生将手收了回来。 既然对方都说自己没事了，那他也就不在这碍眼了。 离镜生起身道：“行吧，没事就行，有事去木榭找我。” 墨羽最后也没抬头看他一眼，只是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道了声：“是。” ＊ 离镜生是个心大的，虽然觉出一点不对，但是也没细想下去，毕竟对方这才刚又从地狱门前走一遭，身体没恢复不想动弹很正常。 但是到第二日他便意识到不对了。 第二日是他们跟那裁缝铺老板订下的取衣服的日子，他们订的衣服不少，离镜生一个人去取着实有些吃力，再加上他想再看看墨羽的恢复情况，于是便转去偏房找墨羽跟他一同下山取衣服。 谁知到了偏房之后，才刚跟墨羽对上眼，对方就跟他拱手说要去后山采草药。 要说对方这个借口乍一听倒是没什么问题，但是细想之下便知道墨羽对草药根本就不了解，更遑论采草药一说。 离镜生试图说服自己对方可能是这几日主角光环爆发，无意习得草药真经，但是他们就昨天一天没在一起。 主角光环再强大，总不能一日之内就习得百草吧？ 想了半响，他最后竟得出一个令他有些惊讶的结果——对方是在躲着他。 他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欺负对方时对方没躲着他，但现在他想对对方好了，对方却这般躲着他。 可能这就是主角和反派的宿命吧，两人之中注定有一人没善终的。 想到这里，离镜生心里莫名闷的慌。 他虽然没叫成墨羽，但是却遇到了从后山回来的楚闻，于是便厚着脸皮叫了对方。 楚闻脾气软，好说话，听完便答应了他。 离镜生受伤的心情得到了一丝缓解，好在不是所有人都讨厌他。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没注意的角落，墨羽双手紧握，像是在强忍着什么，目光森冷的看着两人的背影，像是要把谁剖吃入腹。 第33章 意识到对方躲着自己之后, 离镜生就没再主动去找过墨羽了，反正对方身体恢复的不错，都能去后山采药了，那他也就没必要自讨没趣去讨嫌。 尽管离镜生知道这才是两人原本的相处模式, 可是等到对方不理自己了, 他才知道这滋味有多不好受。 但是看到两人没联系的小羽却甚是开心, 还安慰离镜生他这只是喜欢吃对方给他做的饭而已, 过几天就好了。 离镜生勉强相信了它这套说辞, 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偏房门前的凤凰木下, 身着蓝衣，身量挺拔的少年正在专心往符咒上加可以让符咒威力加倍的繁复咒文。 只是才加到第二张, 他就屡屡出错, 那咒文闪出一下金光, 随即便消失不见。 少年不耐的皱起眉头，又画了一遍，依旧没有成功, 他烦躁的将符咒揉作一团。 楚闻端着水果过来，将桌子上的纸团推到一边, 把水果盘放了下来：“怎么了？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少年终于抬头，轻舒一口气：“没有, 可能是因为第二场比试快到了，所以有些紧张吧。” 这话也就说给别人听听，墨羽知道自己心烦的点不是这个。 自从他上次躲了师兄之后, 师兄就再没来找过他，连衣服都是让楚闻带回来的。 他知道这是自己自找的，可以当对方真的消失在自己视野里之后他却莫名烦躁的很。 楚闻将切好的苹果递了过去：“别想那么多了，吃点吧, 降降火。” 墨羽点点头，不知是何原因，他每次见楚闻，心里莫名会升起对对方的好感，心中的烦闷也会随着抹平一些。 他接过苹果，咬了一口，随口问道：“梦风，你最近在干什么呢？我看你总是往后山跑。” 这本是无心之问，但楚闻脸色却是一僵，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笑了：“没什么，在后山遇到一只受伤的小宠物，最近一直在照顾罢了。” 听他说养小宠物，墨羽倒是来了兴致：“什么小动物？你怎么不带回来养？总是往后山跑也不方便吧。” 楚闻拿起一块苹果咬了一口，语气里含着一丝玩味：“一只小白兔，那小动物怕生，在后山养比较方便。” 怕生这就没办法了，墨羽也没什么想问的了，只道：“好吧，你乐意就行。” 闻言楚闻脸上笑容加了一丝实意：“嗯。” ＊ 小满之日将至，离镜生竟莫名紧张起来，他自己紧张就算了，还想把这种焦虑传播给小羽：“欸，你确定墨羽觉醒灵根那天楚闻会在？我看他这一个月来老是往后山跑，万一当晚他不在怎么办？” “他要是不在，那墨羽暴涨的灵力谁来疏解啊？他不会最后爆体而亡吧？” 小羽心道：他能爆体而亡最好。 但是转念一想，墨羽要是爆体而亡的话，自家宿主要伤心的。 于是开口安慰离镜生道：“别担心啦，楚闻一定在的，墨羽也不会有事的，他可是主角，主角是有光环的。” 说完又给离镜生来了一遍洗脑：“宿主你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你自己呢，他到时候强大了是会来杀你的啊，他爆体而亡你就能活下去啦。” 离镜生还没来得及难过，就先意识到小羽这话里的漏洞：“不对呀，你不是让我收集恨意值走剧情被杀死，然后送我回现实世界吗？” “难道主角死了我还可以继续活下去？这个剧情可以随意修改？” 小羽被这三连问问的汗流浃背，为难它一根羽毛疯狂转动脑筋：“我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剧情当然不能改动了，这不是看你太焦虑了嘛，想着开个玩笑放松一下心情。” 离镜生狐疑的盯着它看了半响，小羽没有喉结可滚，只好晃了晃自己的羽毛。 “小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小羽又晃了晃羽毛，强颜欢笑：“没有啊，我一根羽毛有什么好瞒的事啊。” 离镜生支着脑袋想了一下。 也是，小羽一根羽毛，平时在外人面前还不敢出来，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他笑着摸了摸小羽：“没有就行，不得不说你这方法还挺管用的，我现在还真没那么紧张了。” 看他相信了，小羽松了一口气，欢快的蹭了蹭离镜生：“那就好。” ＊ 当晚楚闻去后山的路上又一次遇到了那个黑衣人，他们自那次见面后就没在见过了，也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何身份。 那黑衣人突然来到他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沉默的背对着他。 楚闻警惕的开口：“阁下今日到访，所谓何事？我可是有按照阁下说的每日以鲜血供养着那本书。” 夜间林里并不平静，晚风从两人之间吹过，过了片刻那黑衣人才开口：“我来不是谈论这个的，我要你做一件事。” 楚闻虽然不知此人具体实力如何，但也知道必定在自己之上，想硬碰硬是不可能的，更何况他还指望对方帮他开启复活大阵。 但他也没傻到去送命，于是他问：“什么事？” 那黑衣人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开口便打消了他的顾虑：“放心不会让你去送死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过几日小满之时，你必须守在墨羽的身边，寸步不离，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办到吧？” 这件事情当然不难，但是楚闻想不通为什么，这与最后的复活大阵有什么关联。 第38章 “为什么？” 他只是好奇想问了原因，谁知那黑衣人竟在瞬息间来到他身侧，按住他的肩膀，语气阴沉：“这个你不用知道，你只需要照做就好，记住，想复活你的家人就按我说的做。” 肩膀处瞬间传来丝丝凉意，楚闻被捏住命脉，咽了咽口水，最后点头：“是。” 听到他的答复，那黑衣人便又隐匿在了山雾之中，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 楚闻调整了一下心情，继续往后山走去。 想起灵犀洞中之人，楚闻沉闷的心情得到一丝疏解。 好在，这世上还是有一人是属于他的。 ＊ 小满之日转眼已至，当晚离镜生又紧张的寝食难安，坐在屋里跟小羽聊天缓解：“你说墨羽今晚能顺利觉醒吧？” 小羽第10086次回答：“可以的。” “那……” 离镜生刚一开口，小羽就打断了他。 “哎呀，宿主别问了！真的没事！你就别担心了！我们睡觉好吗？我快困死了！” 离镜生觉得小羽最近似乎格外嗜睡，之前有段时间也是，难道是系统会周期性嗜睡来补充体力吗？ 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打扰小羽似乎不太地道，便道：”那要不你继续睡吧，我去看看他，要是楚闻陪着他，我就回来，行吧？” 小羽虽然很不想让他去，但是也知道他不亲眼看到是放不下心睡觉的，最后还是向离镜生妥协了。 它摇身一变，又化成那手镯锢在离镜生的手腕上。 “算了，我陪你去一趟吧，确认没事后就回来睡觉哦。” 离镜生就知道小羽嘴硬心软，他抬手摸了摸手镯：“好，辛苦你了。” 离镜生到偏房时，偏房屋内昏暗，连一根蜡烛都没点。 离镜生心想不至于这么节省吧，这东西他也没克扣他们的啊。 他蹑手蹑脚的趴在窗户边往里面看，屋里漆黑一片，只能借着月光模糊的看到床上蜷缩着一个人影，除了那人之外，屋里再看不到其他人的踪影。 离镜生当下心中一揪，他点了点手镯：“你不是说楚闻会在吗？楚闻人呢？” 小羽闻言也顾不上伪装了，直接恢复原样学着离镜生的模样趴在窗户边上：“不可能啊，我……” 但离镜生此时已等不及了：“你什么啊？你们这剧情怎么这么不负责啊？主角要是死了怎么办？” 小羽还想反驳什么，但此时屋里传来一声低沉的闷哼，离镜生当即脑子一白，也不与它废话了，直接跨步走了进去。 离镜生推开门，月辉洒进屋内，他来不及点燃蜡烛，直接奔墨羽而去。 只见墨羽躺在床上，全身蜷缩成一团，浑身颤抖，嘴里不住的喊着：“好冷，好冷……” 离镜生此时早已顾不上什么剧情了，他挥手施法将蜡烛点燃，屋内亮堂起来，随后又伸手去抚上对方的额头。 墨羽额前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离镜生手贴上对方的额头，当即心下一怔，对方又发烧了！ 墨羽此时似乎是烧糊涂了，怎么摆弄都没什么反应，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好冷……” 离镜生打来凉水为他降温，但是又不敢轻易喂对方吃药，毕竟对方这不是普通的发烧，而是灵根觉醒引起的，万一喂了药影响到什么就不好了。 墨羽眉头紧蹙，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离镜生边帮他擦着脸边问小羽：“现在怎么办啊？楚闻去哪了？我能不能帮他疏散灵力？” 小羽看着自家宿主这般焦急的模样，最后只好不情愿的开口：“现在要想保住他这条命，只能你来疏散了。” 离镜生一听自己可以，当即便问道：“我要怎么做？” 小羽用羽根戳了戳墨羽的脸，像是解了一口闷气才开口：“握着他的手腕顺着他的脉络给他一直输送灵力就好了，帮他把体内横冲直撞的灵力疏散，明天早上他就没事了。” 不等它说完，离镜生便开始帮墨羽疏散灵力，感受到对方体内那蛮横的灵力时，离镜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主角，灵力竟如此雄厚！ 小羽虽然十分不情愿，但是也不能说什么，只好守在离镜生旁边。 与此同时，灵犀洞里也有人正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第34章 灵犀洞中月华无声撒下, 洞内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 清冷月光之下，楚闻正拿着杯水去喂那鹤发童颜，宛如仙子般的美人。 美人唇色苍白，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只见美人微微偏头, 声音虚弱抗拒：“不要。” 随着他的动作, 脖子上的黑色锁链碰撞发出声响, 那黑色锁链跟他雪白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宛如一道墨水染脏了那捧白雪。 听他拒绝, 楚闻冷笑一声：“你就这么想死吗？” 万俟殇眼眸深处蕴着一丝怒意，看向楚闻：“不用你管。” 楚闻最不喜欢的就是对方用这种眼神看他, 仿佛对自己厌恶非常, 当即恶狠狠道：“没门。” 他拿过杯子, 仰头喝了一口，直接捏住万俟殇的下巴，让对方被迫扭过头来, 随即便唇对唇渡了过去。 万俟殇似乎没料到对方会来这么一招，美眸瞬间睁大, 极力抗拒对方渡来的水：“滚……” 来不及吞咽的水顺着万俟殇修长的脖颈流下，洇湿了他那白绸衣衫。 那水早已渡完, 但楚闻却依旧咬着对方的唇，在里面攻城掠地，万俟殇拒绝的话语也在他的强势攻略下成了稀碎的音符。 “嗯……滚……” 楚闻咬够了才松口, 随后抵着对方额头，恶狠狠道：“你是我的，没我的允许，你不许死！” 万俟殇此时已经疲于跟楚闻交流了, 自从那日对方来了之后，每日都要来羞辱他一番，还像栓狗一样在他的脖子上栓一条锁链。 万俟殇闭了闭眼，最后只是无力道：“随你吧。” 反正他内丹空虚，本就活不久了，对方要折腾就折腾吧。 楚闻看他今日这般听话，心里还有些许诧异，随后温柔的抚起一绺华发轻轻吻了下去，眼眸向上看去，语气柔和的能挤出水来：“师尊，你乖乖的，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 墨羽觉得自己像被置于火炉中炙烤般，体内的热量得不到排解，喉咙也干渴的难受。 他忍不住轻吟：“水……” 过了不久便感到一股清凉进入口中，压下了一点体内的燥热。 墨羽仿佛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的他满身血污，失魂落魄的行走在一条漆黑无尽头的大道上，周围白茫茫一片，完全不知道这里潜伏着什么。 他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不计其数，心口的位置似乎还被人刺了一剑。 但神奇的是，他竟然还活着，他甚至感受不到一点疼痛。 就这样无知无觉的不知走了多久，墨羽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斑驳璀璨的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近，他被迫停下了脚步。 双眼无神的盯着那光芒，那光芒在他面前停留了片刻，便钻入了他心脏的位置。 那一刻，浑身的血液回暖，墨羽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团虚无的棉花之中。 随即耳边传来一道谕言。 “我赐你琉璃之心，让你辨善恶，明是非。世界即将降下灾难，唯有你可去拯救。” 那声音空灵，渺远，像是一场跨越千年的对话。 “最后，帮我多照顾一下楚闻吧。” 话音落，墨羽便从那片虚无之中挣脱了出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入目便是带着亮光的房顶。 亮光？ 他明明记得自己睡觉前把蜡烛灭了的。 随即他扭头看向亮光的来源，入目的却是离镜生支着脑袋的睡颜。 少年眼皮垂下，浓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鼻梁高挺，嘴唇红润。暖黄的光线柔化了少年的轮廓，给少年莫名增加了一丝温柔的气质。 墨羽刹时看呆了，这几日来心里莫名的焦躁一息之间得到了缓解。 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对劲，他对师兄似乎产生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情，他想将对方据为己有，让对方每天只能看到自己，他想让对方成为自己的所有物。 以他现在的认知来说，这种感情是不对的，好感一个人不应该是这样的，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每次看到对方跟别人站在一起，他就嫉妒的要疯。 他以为远离对方，他就能摆脱这种感情的困扰，可不曾想，思念如附骨之蛆般侵占了他的大脑，那种感情也愈演愈烈。 看着眼前人毫无防备的睡颜，墨羽忍不住想抬手触碰，还未抬起，便感受到自己的手腕似乎被什么东西握住。 低头看去，少年白皙纤细的手正紧握着他的手腕。 一股暖流流入心田，他正欲侧身用另一只手去触碰，不料少年此时突然动了。 第39章 墨羽赶忙闭眼继续装睡。 离镜生给墨羽输了大半夜的灵力，最后实在是有些精疲力竭，竟支着脑袋睡着了。 他醒来后赶紧继续输入灵力，发现灵力畅通无阻，他又抬手抚上对方的额头，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离镜生当即放下心来，看来是没事了。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早已坐僵硬的身子，看了眼窗外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空，再一次有了今日是小满的实感。 他垂眸看了床上人一眼，今日是小满，小满是墨羽的生日。 他自顾自纠结了片刻，最后轻叹口气。 算了，讨厌就讨厌吧，自己又不讨厌他，给他做碗长寿面，对方吃不吃就不是他的事了。 想到这里，离镜生又给墨羽掖了掖被子，起身走了出去。 屋门打开又合上，墨羽缓缓睁开眼睛，从窗户里向离镜生离开的方向看去。 直到对方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收回视线。 ＊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灵犀洞顶投下，照在洞内相依的两人身上，像是笼了一层金光。 万俟殇率先醒来，他入眼便是先看到自己身上压着的黑色颅顶，自己的手也被对方紧紧握着，他那虚弱的内丹甚至还可以感受到对方源源不断给自己输入的灵力。 他动作轻柔的抚开对方额前的碎发，看着对方的倦容，心道何必呢？反正自己也活不久了，不用这么拴着自己，自己也跑不远的。 不知对方是不是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对方握着自己的手猛然发力攥的更紧，眉头紧皱，嘴中呢喃着“别走……不许走……不要走……我只剩你了……” 万俟殇看着对方这幅模样，轻叹了口气，像幼时哄着对方那般拍着对方的后背，放低了声音：“不走，我不走。” 也不知对方是不是真的听进去了他的回答，闻言楚闻的眉头竟舒展开来，呼吸也跟着平稳了起来。 墨水滴入白雪，众人只见是墨水玷污了白雪，可又有谁看清，白雪也在包围着墨水呢。 ＊ 离镜生走后，墨羽又躺回床上想了起来。只是没想多久，觉醒灵根的疲惫困意又浮现了上来，等他再次睡醒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他晃着昏沉的头脑起身，想到昨晚那场没头没尾的梦境，也想到了天色将明时床边支着脑袋的少年。 墨羽现在实在拿不准自己对师兄的情感，但是一想到昨晚师兄守了他一夜，他的心里竟像落入棉花中甜美。 墨羽起身去洗漱，才站起身，目光便落到了桌子上那碗放着两个煎蛋的面条。 晨曦撒下，两枚煎蛋金黄，均匀的瘫在面条上，墨羽内心莫名一软。 看到这碗面条，他蓦然想起今日好像是小满，而小满是他的生日。 “生日是要吃长寿面的。” 墨羽耳边突然响起幼时母亲在他生辰时会说的一句话，他的目光落在这碗突如其来的长寿面上。 所以，这是属于他的长寿面吗？ 墨羽满心欢喜的走近，恰好此时楚闻推门而入，脸上带着疲惫的倦意。 墨羽眸中带着欣喜：“梦风，这是你准备的吗？” 楚闻看了眼墨羽，又看了眼桌上摆着的那碗长寿面，想起方才在门外离镜生交代的话，脑海中一条线连在一起，登时面带笑意：“是啊，今日不是子规你的生辰吗？我特意起了个大早为你做的。” 墨羽方才所问，是想印证自己心中的猜想，他以为会是师兄为他准备的，可不料这猜想却落到了楚闻这里。 他垂眸掩下眼底的落寞，对楚闻扬起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谢谢梦风了。” 楚闻又看了一眼那面，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明明离镜生之前讨厌墨羽像是讨厌到了骨子里，怎么才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又是给对方买衣服，又是做饭的？ 他虽然恢复了部分上辈子的记忆，但那都是关于他跟师尊的，离镜生跟墨羽的记忆他没恢复，也不知道上辈子两人是什么关系。 楚闻看着眼前人稍显失落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 不管上辈子怎么样，这辈子关系差点似乎也挺好的。 第二场比试在即，墨羽吃完面便又去准备起了第二场比试需要用的东西。 昨天他身子难受，没处理完就早早入睡了，今日得把昨天的补回来。 不知为何，今日画符尤为顺利，无一失败，他试了几张，那威力也比往日要猛。 他觉得自己体内似乎有一股强大而陌生的力量，在四肢百骸游走，他是废灵根，应该是不会有灵力的，可那股力量此时却不可忽视的存在于他的体内，令他起疑。 墨羽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极不可能的想法，他找出刚来祈泽山时师尊曾传授给他的使用灵力的书籍，随便翻开一页，照着上面的动作运转，最后推掌而出。 只见一股看不清的掌风带起落叶尘土，卷动周边事物，以一种不可阻挡的势力猛冲向前，直直打入那凤凰木中。 那凤凰木扑扑簌簌的晃动，火红花朵落下，惊起一片飞鸟。 待那晃动停止，墨羽向那树看去，那树干上竟留下了一个掌印！ 他缓缓看向自己方才施力的手掌，脑海中的想法渐渐成型。 他好像觉醒……灵根了？！ 第35章 祈泽山上的凤凰木晃了又晃, 火红的凤凰花落了满地，连带着周边的植物也未能幸免。 青衣少年掌风凌乱，每一次出手的招式都像是随手挥出，但是掌劲却十分强悍, 须臾间, 那用作练习的木桩便四分五裂的散了一地。 楚闻被这声响惊来, 先是看到满地的木头碎片还以为是谁故意找茬把柴火堆到门前, 但是看到碎片中站立的墨羽, 当即愣住了。 他看着满地的碎片向对方走去：“这怎么回事？子规, 这些不会是你弄的吧？” 墨羽看着这满地狼藉，不仅不羞愧, 反倒十分欣喜, 他道：“梦风, 这些你不用管，待会同你解释，等我回来我来收拾。” 他语序不顺的说完这番话便直接走了出去, 那方向…… 像是去木榭。 楚闻看着这一地的狼藉，又看了看对方远去的背影, 心道这两人真有意思。 ＊ 墨羽也形容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心情，自己这个猜想印证的那瞬间, 脑海中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师兄，自己的欣喜快乐都想第一个跟对方分享。 可是临走到木榭，他的脚步却逐渐慢了下来。 那晚的梦境再次浮现在脑海, 脚下的步伐愈发沉重。 他为什么会想第一个跟师兄分享呢？他明明有别的选择，可是为什么会先想到师兄呢？ 他对师兄怀着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 白色皂靴踩在地上，留下一个个脚印，墨羽抬眸看向近在眼前的木榭, 停住了脚步。 微风吹过，墨羽黑色发丝舞动，脸上的欣喜也在这思考中随风消散，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脚尖一转，转身离木榭越来越远。 他还没有弄懂对师兄的感情，还是先不要见对方了，免得自己失控。 ＊ 在偏房门外坐着的楚闻看着难掩失落的墨羽回来，心里了然：没见成人。 他眼神流露出忧虑，面上也显出担忧之色：“子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木桩怎么都成这个样子了？” 经楚闻这么一提醒，墨羽才想起还有这一地狼藉没来得及处理，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扯出一抹笑：“梦风，我灵根觉醒了。” 话语落，院子里安静了一瞬，只余风声从两人之间穿过。 楚闻难掩惊讶，他所恢复的前世的记忆都是关于他跟师尊的，至于其他人一点印象也没有，还真不知道对方上辈子到底有没有觉醒灵根。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木头碎块，心中猜想对方的灵根等级必定不低。 他虽然心中惊讶，但是面上还是装作一副十分欣喜的模样：“真的吗？子规，我就知道你这么努力，老天一定会善待你的！” 墨羽闻言只是勉强的笑了笑。 老天要是真的善待他，就不会让他在受了几年欺辱之后才让他觉醒灵根。 楚闻依旧是一副好奇的模样，他杏眼微眯，偏头问道：“子规，我能感受一下吗？” 墨羽虽然疑惑，但是也没有拒绝对方的要求，他伸出手：“行。” 楚闻顺势握住对方手腕，探入一丝灵力，那灵力在脉络里游走，感受着对方的灵力。 果然不出他所料，对方灵力浑厚，他的灵力探入甚至会被冲撞，有灵性护主的灵力起码是金灵根。 保不齐，还是个天灵根。 他心里有了考量，便松开了手：“子规，你这灵根实力浑厚，估计等级很高。” 墨羽今日察觉自己觉醒灵根后，只觉得这灵力强劲，却没想过这灵根的等级，现在听楚闻一说，心里又多了一丝雀跃，对自己觉醒灵根这件事也有了实感。 第40章 他现在才算跟仙门弟子一样可以一起修炼，灵根强劲可以不断突破，他变强就可以保护师兄了。 墨羽这么一想，方才的失落稍有缓解，虽然他还认不清自己对师兄的感情，但是自己现在终于可以跟师兄并肩作战，甚至是可以强到保护对方。 这个认知让墨羽低落的心情也跟着缓解，他对楚闻笑了笑：“谢谢梦风了，你先回屋歇息吧，我把这里收拾一下。” 楚闻闻言拒绝了他的安排，跟他一起收拾了院子，顺便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处境。 对方的灵根明显是昨晚觉醒的，说起昨晚，那个黑衣人好像让他昨晚守着墨羽来着。 难道对方早就知道墨羽会在昨晚觉醒灵根？ 那为何要派他去守着墨羽？ 也不知那黑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竟能未卜先知。 想到黑衣人，楚闻心里有些烦躁，昨晚没按对方的要求，也不知道对方会不会以此来威胁他。 ＊ 当晚果然如楚闻所想，那黑衣人还真找来了。 对方黑袍遮身，周身压抑的低气压简直扑面而来。 “你不是答应小满之夜陪着墨羽吗？昨晚你人呢？！” 黑衣人一甩袖袍，阴风刮过楚闻的脸，将他的发丝向后带去，楚闻早有准备，此时竟也毫无怯意。 他迎上对方的黑沉空洞的兜袍，解释：“昨晚情况特殊，我有急事，这应该不能算我的错吧？” 那黑衣人瞬间移动到他面前，明明已经近在咫尺，但是奇怪的是，楚闻依旧看不清对方的面容。 只听对方依旧是那低沉沙哑的嗓音：“你昨晚不就是去找万俟殇了吗？这算什么急事？” 听对方提到万俟殇，楚闻脸色微变，咬牙道：“既然你知道我昨晚去找了师尊，那你应该也知道他昨晚发烧了吧？我要是不管他，他死了怎么办？” 楚闻往日平静的杏眸中闪过偏执：“他要是死了，我找谁复仇去？” 那黑衣人听了他这话，冷笑出声：“他上辈子都杀你了，你还叫他师尊，也不知道你这一厢情愿对方知不知道？” 这话便是戳中了楚闻的痛处，他表情微变，忍了片刻也跟着笑出声：“那又怎样？只要他在我身边就行。只要他在我身边，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他。” 这话一出，黑衣人倒是愣了一瞬，才给出了评价：“疯子。” 随后又道：“事情已成定局，无法改变，这次就先放过你，要是下次再不按我说的做，那你的复国梦就别做了。” 说完那黑衣人便又如前几次一般消散在了原地。 黑雾散去，阴冷的气息也跟着离去。 楚闻想着方才对方对自己的评价，心里冷笑：疯子？ 他早就疯了，从喜欢上万俟殇的那一刻就疯了。 ＊ 比武大会的第二场比试如约而至。 墨羽自从觉醒灵根后每日潜心修炼，不仅把师尊先前传授的几本练了，还专门去藏书阁找了些古籍来练习。 所以当他看到名单上自己要对战的人时，心情十分平静，全然没了上次的惊慌。 这次他要对阵的是青玉派的二弟子“鬼面”谢林。 此人心高气傲，家世优渥，尤其看不起宵小之辈，整日仗着自己的身份欺压师弟。 而他之所以这么狂傲便是因为实力强硬，欺压人也只是言语气势攻击，并不会下重手。所以长老们知道后最多也就口头教育。 而被称为鬼面，则是因为其欺负人时喜欢带一个面具，这面具听说是普通面具，但是墨羽却觉得那面具并不简单。 墨羽之所以能这么了解谢林，说来还是因为自己曾经也是被对方欺负的一员，而他亲眼看见对方动手时那面具散发出了异光，那异光带着一丝妖邪之气。 墨羽看着灵布上谢林的名字，唇角微勾，这也算是冤家路窄，刚好可以趁机搞清楚对方那面具的秘密。 ＊ 比武大会的观众席上，一抹红色身影鬼鬼祟祟的压低身子往比武台上望去。 其实这场比试的结果他心中早已有了定论，毕竟墨羽现在已经觉醒了天灵根，再也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灵根，现在随便上场一个人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他还是想来看看，看看对方现在的实力如何。 目光望向比武台，台上两位少年相对而立。 谢林身着月牙白长袍，金黄腕带束腰，袖口金丝边勾嵌的蝴蝶图案在阳光下闪着金光。 他手里把玩着一个黑金色的可怖面具，脸上挂着一丝虚伪的笑意：“我是万万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墨师弟的，师弟不是废灵根吗？怎么也报上这比武大会的名了？”他脸上笑意加大，嘴里的讥讽之意加深：“莫不是你那好师兄帮你报的？” 墨羽脸色阴沉的听着对方话里的嘲弄，并不吭声，谢林看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继续攻击：“那师弟今日若是命丧这比武台，化成鬼魂后寻仇可记得别找错人了，要找就去找帮你报名的好师兄。” 墨羽听到这话，倒是笑了，那笑里带着凉意：“谢师兄放心，今日比武全凭本事，若是我技不如人命丧于此，死后定然不会去找你的。” “但若是谢师兄今日倒在了这里，也希望谢师兄不要来找师弟寻仇啊。” 这话一出，比武台上竟安静了下来，谢林全然没有想到对方竟如此狂傲，敢对他放这种狠话！ 明明是个垃圾，装什么装？！ 他握着面具的手上浮现出青筋，脸上那笑容也有崩坏之色，他咬牙道：“是吗？墨师弟这般骄浮，那就由师兄我来好好教育一下吧！” 谢林说完便带上了面具，下一秒手中蓄着妖紫电光直冲墨羽而去！ 第36章 谢林这一突然袭击, 让观众席上的人都觉得措手不及，离镜生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他摸着手镯跟小羽吐槽：“不是，这人到底是不是仙门弟子？怎么不讲武德啊？！” 还没有宣布开始，谢林这种行为无异于犯规, 金云皓还未来得及阻止, 谢林已经瞬移到了墨羽身前。 墨羽虽然没想到对方这么心急, 但对对方这突如其来的手段也早有准备。 只见他快速闪身, 那妖紫电光堪堪擦过他的脸颊。 谢林一次攻击没得手, 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羽。 不可能, 对方怎么可能躲得过他的攻击？！ 正欲进行下一轮攻击，金云皓却及时赶到制止了他。 “师弟, 你犯规了。” 谢林刚才确实心急了, 毕竟被一个垃圾挑衅还是有些激怒他的。 金云皓的手横在他身前, 谢林只好不情愿的低头认错：“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金云皓公事公办的跟他讲规则：“第一次犯规口头警告，再有下一次直接禁赛。” 谢林的目光触及金云皓身后的墨羽, 对方一身玄衣有恃无恐的站在那里，眸底丝毫不见慌乱, 甚至还可以看出一丝轻蔑。 轻蔑？ 他怎么敢的？！ 谢林脑子里此时只有一个念头：打得对方跪下向他求饶！ 金云皓看对方目光死死盯着他身后，也不回复, 便又问了一遍：“师弟，听到没？” 谢林被他这一声叫回神，轻挑眉眼在面具后显出一丝狠厉, 面上却保持着装模作样的笑容：“师兄，我知道了，一定不会有下次。” 金云皓看他答应，便没再继续拦着, 反而转身走向墨羽，在他耳边低声道：“师弟，我方才看你实力确实有进步，但是千万不要逞强，打不过及时认输，我会第一时间保护你。” 比武大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不能直接认输。 也算是宣扬比武精神，但凡上了比武台之后想认输的，双方必须交一手才可认输。 灵根觉醒前墨羽觉得自己承不住一手，所以才会误会师兄是想让他去送死。 但现在看这个结果，对方确实是认定他会夺魁的。 想到离镜生，墨羽心头暖了起来，他冲金云皓点点头：“是，大师兄。” 金云皓看他点头才转身离去，等两人归位便直接宣布开始。 开始之后谢林丝毫没有犹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向墨羽靠近，墨羽此时灵根觉醒，各方面能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高，面对对方这猛烈迅速的攻势只是侧身避过。 谢林此时也意识到墨羽跟以往似乎有些不同了，他没给对方喘气的机会，直接挥手甩出第二道妖紫电光。 墨羽躲闪不及，眼看那妖紫电光逼近面门，他抬手挥出自己前几日练习的混元球去抵抗。 在他挥出的一瞬间，只见白色圆球对上妖紫雷电，两方势力碰撞发出巨响，产生的震波将两人震退十余步，下一秒，白光一闪，两方势力就这样消散在了空中！ 谢林看着对方抬手挥出的白色光球，满脸不可置信，他大吼出声：“你不是废灵根吗？哪来的灵力？！” 第41章 墨羽第一次情急之下出招，此时肾上腺素飙升，跟往日有准备有预谋出招的感觉完全不同。 他看向自己出招的手，心中颤栗。 原来是这种感觉？原来可以反抗是这种感觉？！ 谢林被对方忽视，心里不爽到了极点！ 他将妖紫雷电化成一把剑的形状冲向墨羽，咬牙道：“我问你话呢！你哪来的灵力？” 墨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攻击弄回神，继续闪身后退：“废话，当然是我自己的！” 眼见对方紫色长剑劈头而下，墨羽如法炮制一把白色长剑与其对抗。 那实力强劲，谢林竟砍不下分毫！ 他此时已经被这巨大的变故气蒙了头脑，明明对方是个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蝼蚁，此时站起来就算了，竟还想踩在他的头上？！ 他决不允许！ “你明明是废灵根！你明明是废灵根！哪来的灵力？！” 墨羽看对方那魔怔般的神色，并不予搭理，只是专心对抗对方毫无章法劈来的长剑。 两人剑锋相对，对方的面目近在眼前，谢林突然大笑起来，他眼底浮现疯狂之色。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用了什么歪门邪道对吧？一定是的！不然你这种蝼蚁怎么可能躲过我的攻击？！” 墨羽幽深瞳孔映入对方癫狂的神色，他眸底冰冷，映着对方长剑的紫色幽光，唇角微勾，语出嘲讽：“旁门左道？谢师兄是在说你自己吗？” 此话一出，谢林浑身僵冷，但是理智犹存，猜对方是在诈他，犹疑一瞬，又恢复了往日神色：“师弟，祸从口出，没有依据的话师弟还是少说为妙。” 墨羽迎上对方的长剑，唇角笑意扩大：“谢师兄怎么知道我的话没有依据？谢师兄这面具不就是旁门左道吗？” 闻言谢林方才面上的疯狂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愕：“你……你在说什么？” 看对方因此分神，墨羽干脆利落起剑，蓄力一击，将对方击倒在地。 谢林此时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打斗上，被墨羽这么一反击，竟直接摔倒在地，手中紫色长剑随之消失。 他顾不上狼狈，心中恍惚的想：对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又知道了多少？ 墨羽本来只有一成的把握认为对方的面具有问题，但他只是随口一诈，对方便这副模样，看来对方的面具果真有问题。 趁对方还没来得及反击，墨羽细细打量了一番对方那面具。 那面具乍一看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只是普通的鬼面具，但是细看之下却发现那面具比一般的多了些细小纹路，那纹路泛着淡紫色幽光，因着是黑色面具，平日里看去倒是看不出来。 墨羽凝神看那淡紫幽光，发现那幽光跟方才对方的紫色长剑如出一辙。 他心中有了思量。 谢林脑子一团乱麻，但此时也知道应该保持镇静，他站起身，维持着还算体面的身形笑道：“师弟，我说了凡事是要讲究证据的。” 这次换墨羽主动出击，对方话语刚落，墨羽便欺近对方身前，他嗓音低沉，犹如鬼魅：“证据不就是这面具吗？” 说着便要伸手去扯对方的面具，谢林迅速反应躲过，他这次是真被对方这挑衅的动作激怒了！ “师弟，这是你自找的！” 谢林说着摸了下面具侧边，随后对方手中便形成了比方才浑厚百倍的妖紫雷电！ 墨羽当然没有傻到硬刚，他迅速转身躲避，但对方怎么可能会就此放过他。 谢林跟着追击而出，紫电所到之处，当即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此时已被气极，他现在已经不满足对方跪下求他了，对方不仅三番五次挑衅他，还知晓了他的秘密，那自然是留不得的。 他要将对方碎尸万段！ 那紫电张狂的甩动着，在比武台上留下斑驳裂纹。 墨羽躲闪途中看着对方比方才威力强上数倍的紫电，心下了然，看来说中了。 毕竟对方都恼羞成怒了。 一味躲避不是办法，墨羽躲闪过一波攻击后便站定在原地，跟对方迎面对上。 “怎么？师弟这时候想通了？知道躲避没用，想求我饶你一命吗？现在才说，未免有些太晚了吧？” 墨羽不置一词，他漆黑眸底望向对方即将挥来的紫电，微微一笑启唇：“谢师兄怎么没想过另一种可能呢？” 是我要杀你啊。 谢林紫电已逼至墨羽面前，他此时清晰的看清对方眸底的志在必得，那一刻心中竟有些慌乱。 什么意思？ 明明该死了，为什么还是这种表情？ 谢林怒意未消反增，当即蓄力挥出紫电，但下一刻耳边却传来沉闷有力的咒语，一字一句敲进他的耳朵。 “降、天、谴！” 谢林还来不及反应，一道白光便直直兜头劈下，犹如千斤重担压下，他当即觉得喘息困难，耳边犹如万声轰鸣，手中的紫电早已因来不及维持而消散在了原地。 而观众席上的众人早已被眼前的巨大变故惊的哑口无言。 这墨羽不是废灵根吗？怎么能躲得过对方这么多击？ 关键躲过就算了，现在这又是什么情况啊？！ 方才墨羽两指朝天上一伸，便从天而降一道金黄亮光，那亮光来的毫无征兆，当即笼罩了整个比武台。 “这是什么情况啊？” “不是，这亮光到底是谁弄来的啊？总不能是那个废柴吧？” “我觉得还真有可能……” …… 离镜生看着眼前的场景，再一次对主角的实力有了一次清晰的认识。 不愧是主角，随便练练就这么牛！ 他摸着手镯：“欸，小羽，你说这招我能练吗？看着好像很厉害耶，不仅能救命还能装x。” 小羽直截了当的泼冷水：“不能，这是奉渊长老创下的专属于天灵根才能练的招式，听说这招式之前给别的灵根练过，但是最后无疑都失败了，有的甚至还因此走火入魔呢。” “这招后来便被列为禁术封禁起来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的。” 听到“走火入魔”四个字，离镜生心生担忧：“那墨羽会出事吗？他这才刚觉醒灵根就这么造。” 小羽也跟着思考了一下：“应该没事吧，毕竟他觉醒之后就是天灵根了，这跟觉醒时间没关系吧？” 闻言离镜生焦虑的心情并没有得到安慰，他忧心忡忡的望向被白光笼罩的比武台。 一刻钟后，那亮光消散，众人这才看清了台上的场景。 只见谢林倒在地上，身上没有明显血迹，但是脸上的面具却被震了个粉碎。 而本应运筹帷幄的墨羽，此时竟半跪在地，嘴角不住的溢出鲜血。 金云皓第一时间上台查看两人的情况，确认两人都无性命之忧后缓缓举起了墨羽的右手。 观众席上当即响起猛烈的掌声。 但离镜生此时的心情却算不上轻松，他就知道这么厉害的招式肯定对自身的伤害也不小。 正想着要不要去看看对方，耳边突然响起惊呼。 “那是李玉清长老吗？” “李玉清长老怎么来了、看这架势是来找人的？” …… 离镜生目光随之望去，只见远处一道金白衣袍的身影正极速往这边赶来，那速度极快，且目的十分明确，直奔比武台而去。 看那方向，像是找……墨羽的？ 第37章 不消片刻, 李玉清便来到了比武台，那方向果真是奔墨羽而去。 明明地上倒的便是他门下弟子，但他却丝毫没有施舍一点目光看过去，而是直接走到墨羽面前。 只见他面色有些阴沉, 金白袖袍甩起, 挥退了金云皓的行礼。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半跪在地的墨羽, 声音威严肃重, 但说出的话却格外不中听：“你就是奉渊收的那个废柴？” 现场因着李玉清的到来陷入了寂静, 因此这句话得以清晰的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此时不止墨羽, 在场的众人都忍不住吐槽一句：这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没情商发言？！ 离镜生也跟着点头：“这李玉清的画风还真是独特。” 之前上课也是，说出的话一句赛一句毒。 明明看着仪表堂堂, 像是个正人君子, 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 墨羽咳出一口血, 擦了下嘴角后强撑着起身，对李玉清作揖：“回长老的话，是。” 墨羽话音落了半响, 对面依旧没什么动静，但是他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他抬眸看去, 恰见对方伸出两指朝他印堂而来！ 墨羽躲闪不及，那两指便瞬间来到了他的面前, 一股强劲的气力随着那动作冲向他，他额前的碎发被这气力逼的向后飘去。 墨羽刹时感到一股强劲的灵力从印堂处进入身体，在体内游走, 他正要问这是要干什么，但才刚说出一个“长”字就被李玉清打断。 第42章 “别说话。” 墨羽只好闭上了嘴，任由那灵力在体内四处流窜。 约莫半分钟后，李玉清才若有所思的放下了手, 随后又用那噎死人的语气问：“你这灵根挺强的，但你不会用，觉醒几日了？” 墨羽已经习惯了对方这说话方式，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五日前小满之夜觉醒的。” 闻言李玉清没说什么，直接拉起对方的手腕：“我带你再去测一下灵根。” 墨羽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对方御剑带到了半空中。 不消片刻，那一白一黑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 虽然金云皓也对墨羽此时的情况充满了好奇，但是自家师尊肯定会查个清楚的，他便按部就班的收拾残局。 离镜生摸着手镯问小羽：“欸，你说，墨羽被带走会有事吗？那李玉清不会是找他问‘降天谴’的事吧？” 小羽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安慰离镜生：“应该不是，估计就是单纯的给他测个灵根。” 墨羽那场比完，离镜生就直接回祈泽山去准备自己后天的比赛了。 他这次对上的是个狼族的选手，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见妖族人，紧张之余更多的是好奇。 “欸你说，这妖族人真像电视里那样，长的像人，但是会有一些动物的特征，比如耳朵，尾巴这种？” 离镜生还挺喜欢小动物的，尤其是毛茸茸的那种，也不知道这狼族的耳朵是不是也是毛茸茸的。 小羽蹭着他的手，一脸餍足：“你到时候见了不就知道了，我还挺喜欢妖族的。” 难得见小羽有除了他之外喜欢的东西，离镜生继续问下去：“嗯？为什么？你喜欢他们什么？” 这倒是把小羽问住了，它思考了一下：“可能是我们血统比较接近？毕竟鸟也算妖族的吧？” 离镜生想了一下，还真是，虽然不知道小羽是什么鸟的毛，但是鸟属于妖族，那小羽也应当属于妖族。 “那你后天就可以看看你那妖族同胞实力如何，但是到时候只能看看，加油什么的还是要支持我啊。” 小羽继续蹭着离镜生：“当然了，宿主，我最喜欢宿主了。” 离镜生被这话哄的高兴：“这还差不多。” * 灵泽长生殿玉石堆砌，在外看起来金碧辉煌，阳光普照之下金光晃眼。 墨羽被李玉清带到了长生殿内，到殿内时各大长老已经在殿里两旁坐了下来，大殿中间放着璀璨夺目的测灵石。 李玉清刚带着墨羽走进殿内，闫柳邑就大步走了上来，细细打量着墨羽，墨羽正欲行礼，便被对方挥手打断。 闫柳邑看了一会儿，才剑眉一瞥望向墨羽身后的李玉清：“师兄，他真是天灵根？” 李玉清轻咳一声：“他使出了‘降天谴’，虽然只发挥出其万分之一的威力，但我方才确认了一番，那确实是‘降天谴’无疑，之后我又探入一丝神魂进他体内，他体内确实有元神雏形。” 只有天灵根才能生成自己的元神，墨羽应该是刚觉醒灵根不久，所以那元神还只是个雏形。 不等闫柳邑开口，落水天便拿着一把折扇缓缓走来，他身着青白长衫，绣着竹子的衫摆被风吹起，配着那脸上和煦的笑容，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他唇角带笑走来，墨羽作揖行礼，落水天受了礼这才点点头，目光落在墨羽身上，但话却是对闫柳邑说的：“六姨，你这话说的，是不信奉渊的眼光？还是不信师兄的‘探灵’？我看这……” “啊！！” 平稳的腔调转瞬变成了凄厉的惨叫。 不等落水天把话说完，闫柳邑便一脚踩了下去。 她语气低沉带怒，但是脸上却是笑的，她缓缓扭过头去看落水天：“说了多少遍了，别叫我这么难听的称号，再叫，就把你脚砍了。” 落水天当即强忍着疼痛，笑着咬牙道：“一定，一定，姐，闫姐，我错了。” 闻言闫柳邑又踩了一脚才转身回去，留下一个孤毅决绝的背影。 而他的身后，落水天正强忍着痛意对墨羽微笑，还十分和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师侄放轻松，找你来只是为了给你测一下灵根，没别的事。” 墨羽茫然的点点头，又侧目看众人早已习以为常的表情，不禁在心中感概：原来平日里长老们是这样的吗？ 因着各种原因，他们平日里除了能接触到带课的长老外，像这些常年在外的长老他们很难见到。 就算是带课的长老也只是面容严肃的上着课，并不会出现眼前这般嬉笑打闹的画面。 落水天说完冲李玉清点了点头后便转身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期间经过闫柳邑的位置时还冲对方和煦的笑了笑。 闫柳邑直接一记眼刀过去，不再看他。 闹剧结束，李玉清的声音在墨羽身后传来：“落长老说的没错，叫你来只是要再给你测一次灵根，测灵根的方式你知道，去再测一次。” 墨羽闻言点点头便走向那测灵石，测灵石璀璨的光线映在他的眼底。 他看着那灵石若有所思，上一次也是同样的位置，他测出废灵根，遭受嘲讽，最后还是师尊站出来收下了他。 但因其废灵根依旧遭受冷眼跟排挤，他本来以为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缘登临仙界，但是没想到这个机会竟就这么来到了自己身边，再次看向这测灵石，墨羽心中百感交集。 他缓缓将手放置在上面，那测灵石的光芒开始变化，长生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块石头上。 时间一分一秒度过，明明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但墨羽却觉得那时间似乎被无限拉长。 不知过了多久，那测灵石的光芒渐渐开始稳定下来，各种颜色逐渐被抽离，最后只余下一片纯净透彻的白色。 墨羽上次来测灵根时只见到了金，青，蓝，赤，橙五种颜色，从未见过白色，他一时有些慌神，回头求助般的向李玉清看去。 却见对方脸色放松，几位长老的脸上也浮现出笑意，墨羽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这颜色是天灵根！ 悟悬脸上挂着笑意，手中拨着佛珠，嘴里念念有词：“阿弥陀佛，天灵根再现，我仙界之幸啊。” 闫柳邑看着那测灵石里剔透的白色，轻声呢喃：“还真是……” 墨羽看向那测灵石，眼眸流转，笑意浮现在眼底，终于可以换他来保护师兄了。 ＊ 祈泽山上，凤凰木下。 红衣少年双手撑地，身体有节奏的起伏，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呼吸也变得粗重。 “呼……小羽……我为什么要练这个啊？” “……我都会……用法术了……为什么还要练这个？” 小羽轻飘飘的落在红衣少年的背上，阳光洒在羽尾上，惬意十足。 “当然是为了后天的比武大会了，狼族最擅长的是近身攻击，而且速度极快，万一到时候你来不及使出招式，他已经到你身前，你怎么办？” “狼族的力量也是公认的强悍，到时候他一拳打下来，宿主你接不住可怎么办啊？” 小羽说着说着就带上了哭腔，仿佛他真被打了一般。 离镜生心道：就练这两天，他到时候还是只有挨打的份。 但是看小羽太过伤心，他还是决定把这话咽了下去。 “……小羽……我，我先歇会，过会我再继续练行吗？我真坚持不住了……” 小羽看自家宿主这般劳累的模样，确实需要休息，便从离镜生的背上飘起来：“可以啊，宿主先歇会吧。” 听到对方的回答，离镜生当即一翻，直接躺在地上，小羽也飘到他旁边躺了下来。 光线穿过凤凰木在离镜生脸上打下斑驳树影，他透过树叶缝隙看向远空。 思维发散的想：原来不用灵力进步这么累，也不知道墨羽这些年都是怎么过的。 此时，远在长生殿的墨羽不可抑制的打了个喷嚏。 看着远处围成一团商量的长老们，墨羽忍不住想回祈泽山。 可能因为那里有人会因为生病关心他吧。 第38章 一直到离镜生比武大会那天, 墨羽也没有回来，离镜生忍不住想是不是因为检测天灵根的程序过于复杂，不然怎么会这么久也没个消息。 而离镜生在经历了两天非人的训练后，终于从一分钟只能做三十个俯卧撑的弱鸡快速成长为一分钟可以做五十个俯卧撑的中等弱鸡。 他看着自己眼前依旧劈不开的木板, 皮笑肉不笑的问小羽：“你说, 我这训练真的有用吗？” 小羽看着这被离镜生重拳劈了一下, 但丝毫没有受到一点损伤的木板, 沉思片刻：“……好像没有。” 这话一出, 离镜生算是彻底忍不住了, 一把薅过小羽揪到自己面前：“那我累死累活的练了两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小羽见招拆招道：“当然是为了锻炼身体啊！宿主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第43章 离镜生忍无可忍道：“我不练也吃嘛嘛香！” 还害他白受两天罪。 小羽被离镜生吼的有点懵，后知后觉的想到：重点不应该是身体倍棒吗？ 但是不管锻炼的结果怎么样, 比武还是要比的。 离镜生最终还是怀着忐忑又好奇的心情来到了比武台。 结果到了之后, 对手还没来。 离镜生保持着这种忐忑又好奇的心情等到了比赛开始, 对方还是没来。 此时观众席上也喧闹起来。 “那人谁呀？怎么还没来？” “不会是怕了吧？” “不至于吧？对方听说是妖族狼人，他们不是最骁勇善战吗？” “那谁知道？” …… 离镜生也困惑的看向金云皓，金云皓跟他解释：“可能是有事耽搁了, 一刻钟之内没来就算弃权，你可以自动晋级。” 离镜生听后乐了, 虽然他还是很好奇这狼族兄弟到底长啥样，但是在胜利面前这点好奇早就烟消云散了。 自从听了这个规则之后, 离镜生就目不转睛的看着旁边的那柱香，想让它再烧快点，再快点。 那香袅袅, 飘出的烟散在空中，离镜生眼睁睁的看着那香烧到了底。 心里也跟着高兴起来，真是出师顺利啊！还真让他捡了个大便宜！ 然而就在那香即将燃尽的一刻，身后传来一道潇洒有礼的声音：“抱歉, 刚有事耽搁，来晚了。” 下一秒，香尽而断，燃尽的香颤颤巍巍的从高处坠落，离镜生眼中的光芒跟着散去，觉得自己的获胜的希望也跟着这香断了。 兄弟，你简直比闹钟还会卡点啊！ ＊ 长生殿内，长老们讨论了两天才讨论出一个稳妥的办法，因着其他长老都有事要忙，便由落水天去跟墨羽说。 落水天手握折扇，笑盈盈的对着墨羽，语气嬉戏：“师侄，天灵根一事出去记得保密啊，你现在这情况还不能保护自己，若是你拥有天灵根这事被有心之人听去，恐有性命之忧。” 墨羽郑重的点点头：“是，落长老。” 不等墨羽反应，落水天将扇子一折，对着墨羽的头敲了一下：“叫我师叔，或者叫我哥也行。叫什么长老？俗死了，也就师兄他们这些老迂腐喜欢被这么叫。” “哥”墨羽是叫不出来的，于是他从善如流的改口：“师叔，那我在比武大会上已经使用了灵力，灵根这事要怎么瞒？” 落水天重新展开折扇：“这事不用瞒，到时候我们会对外宣称你觉醒灵根了，但会称觉醒的灵根为木灵根。还有你以后不能再用那个‘降天谴’了，你是奉渊的弟子，能找到这个被封禁的法术也不奇怪。但是还好你这次觉醒的是天灵根，但凡是其他的，你早就不知道死几百次了。” 墨羽听着落水天这带着恐吓的语气，十分配合的点点头：“谢长……师叔教诲，子规记住了。” 闻言落水天收起折扇拍了拍他的肩膀，十分和善道：“记住就行，还有一件事，以后每隔七日去一次紫阳山，到时会有长老轮流教你练习法术，奉渊闭关，你的法术练习暂时交给我们。还有，以后不要再随便练那些不知道从哪翻到的法术集，练多了容易走火入魔。” 那语气听着就像是在说不要随便吃隔夜的剩菜，容易拉肚子。 敦敦教诲入耳，墨羽心头一暖，唇角微微扬起：“谢师叔，我记住了。” 落水天看他那笑意，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抓起墨羽的手腕就往外走：“那走吧，我送你回去。” 墨羽闻言停顿片刻，迟疑着开口：“师叔，我现在不想回去，能不能送我去另一个地方？” 之前听说这孩子好像没什么朋友，所以除了回去，落水天实在想不出还有其他对方想去的地方。 所以听到这话，落水天便来了兴致：“行呀，想去哪里？” 得到肯定回答，墨羽脸上笑容加深：“太虚之巅。” ＊ 比武台上一红一灰两道身影相对而立。 观众席上叽叽喳喳的讨论着现在的局面。 离镜生看着眼前肌肉鼓胀，身高八尺有余，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妖族特征的青年，在心里默默跟小羽道：“你说，他这一拳下去，我会飞出这个比武场吗？” 小羽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语气不确定道：“也许会？” 离镜生欲哭无泪的看着眼前的青年，心道：老天爷啊！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不报名呢？！跟奚风一起当个吃瓜群众多好！ 但是苍天并不能听到他的呼喊，回应他的只有比赛开始的讯号。 金云皓一宣布完比赛开始，离镜生便打起百分之百的精神盯着对面那人，生怕一个眨眼对方就冲到他面前给他一拳。 谁知过了半响，对面那人依旧没什么动静，只是默默注视着他。 离镜生疑惑抬眸，恰好撞进对方锁定猎物般的眼神，他当即寒毛都立起来了。 那眼神给他一种自己似乎被猛兽盯上的错觉。 但是下一秒对方却笑了起来，方才眼眸中的狠厉也一闪而过。 “抱歉，没想到这轮的对手这么可爱，早知道我应该好好收拾一下再来的。” 这话一出，离镜生当即愣在了原地，他问小羽：“不是，他这是搞嘛呢？” 我一个大老爷们，竟然夸我可爱？！ 没等离镜生吐槽完，那人继续道：“今天没收拾，是不是有些太潦草了？” 离镜生看去，这人其实长的挺帅的，眉骨英挺，鼻梁也高，眼窝深邃，眼睛还大，眼眸也泛着蓝紫色的幽光。 但是！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人彬彬有礼的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挂着笑意：“亲爱的小狐狸，请容许我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来自狼族的律人汀。” 亲爱的？小狐狸？！ 这话一出，离镜生瞬间毛骨悚然，对方这话，让他不经意间联想到了自己在现实世界里见过的油腻男。 一样油！一样腻！ 不是哥们！你疯了？ 你踏马才小狐狸！ 离镜生实在受不了对方这幅模样，随口敷衍道：“我叫离镜生，你到底打不打？” 律人汀闻言笑意更深：“‘离镜生’，跟我想的差不多，是个好听的名字。” 他继续道：“镜生，你很想赢吗？想赢的话，我可以接你一招后直接认输。” 镜生？！ 这个称呼再次把离镜生雷了个外焦里嫩，迄今为止，除了亲人，还从没有哪个陌生人这么叫过他。 他当即不耐烦了：“叫我全名，还有我不用你让，我现在只想好好跟你比试一下。” 赶紧早比完早结束吧，这还不如让对方打他一拳呢！ 对方似乎看出来了他的急切，也难得的正色起来：“既然是小狐狸的要求，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离镜生实在受不了对方这么叫，直接甩出火球冲对方抛去，身体也跟着向前：“说了叫我全名！” 律人汀跟着招式后退，躲避着那火球，还能分神跟离镜生聊天：“真的不用我让吗？你现在这实力赢不了我。” 离镜生又跟着甩出一个，精神也因开始比试而高度紧绷着，他声音冷了两个度：“不用，你尽全力就好。” 律人汀闻言神情严肃起来：“小狐狸，这可是你说的。” 离镜生刚被这称呼扰乱了半分注意力，但下一秒对方就来到了他身前！ “小狐狸，我说了你赢不了我的。” 下一秒对方的拳头便如落雨般挥下，离镜生赶忙双手交叉于胸前格挡，前两天训练的时候，小羽教过他如何汇聚灵力来保护身体。 他及时将灵力汇聚于胳膊处，但对方那拳威力实在不小，竟直接将他挥退十余米！ 离镜生手臂都被震麻了，他刚想甩甩手，对方却又穷追不舍的追上，眼见那拳头要落下，离镜生快速起身躲避。 同时随手甩出自己早已画好的爆破符，只见那爆破符刚靠近律人汀就瞬间炸出了硝烟。 场面安静下来一瞬，但是下一秒律人汀便从那硝烟中快速冲出，他挥了挥自己恢复原形的胳膊，笑了：“不得不说，你们这符咒确实挺好用的，但是……”他抬眸看向离镜生，把话说完：“对付我还是不够。” 离镜生看着对方鼓胀有力但又毛茸茸的胳膊，觉得割裂感强的同时，心里也慌到了极致，他本就没指望那爆破符能重伤对方，但是应该会伤到一点。 但他方才亲眼所见，对方浑身上下毫发无伤！ 这到底是什么逆天对手啊！ 离镜生分神的片刻，律人汀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只见他微微一笑，随后挥出一道拳风：“小狐狸，你输了。” 离镜生一时不察，竟被那拳风的冲劲直接挥到了比武台的边缘！ 掉下比武台会被淘汰！ 第44章 离镜生尽力维持着自己不向后倒去，但是还未来得及站稳，对方又移动到了他的面前。 真的好快！ 他刚才好不容易维持的平衡在看到对方的同时轰然瓦解，身子控制不住的向后倒去。 完蛋了，这磕下去必定要躺一段时间了。 然而下一秒，一只强有力的胳膊却揽住了他，使他稳住了身形。 他抬眸一看，是律人汀！ 墨羽到比武场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自家师兄一袭红衣在比武台边缘被另一个男人搂在怀里！ 那一刻，墨羽眸底猩红一片。 师兄身边怎么总是有人围着？！ 第39章 看清来人的那一刻, 离镜生下意识双手用力推开对方。 这还不如让他掉下去呢！ 律人汀似乎没料到对方这动作，竟真被推了个趔趄，瞬息之间，离镜生再次站不稳身子向后倒去。 下落的失重感让离镜生心脏一缩。 话只是那么说说, 他也没想真掉啊！ 下一刻, 一股皂香味入鼻, 离镜生落入了一个熟悉感满满的怀抱。 还没来得及辨明, 耳边便落入一道带着担忧的低沉嗓音：“师兄, 没事吧？” 失落感消失, 离镜生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墨羽略显焦急的神色。 少年神色忧虑, 眉目间是化不开的担忧。 离镜生愣了一瞬, 随后又反应过来当即心中一喜, 也没顾上回答对方的问题，欣喜道：“墨羽你回来了？！没事吧？长老们没为难你吧？” 远处云朵散开，阳光得以重见天日, 金黄的光线投射在离镜生的眸底，墨羽看着那眼底的碎阳, 心头几日来的阴影一扫而空。 他眸底的笑意抑制不住的外溢：“嗯，师兄, 我回来了。” 离镜生还想再问问长老们有没有为难他，但观众席上的喧哗声把他拉了回来。 离镜生抬头望去，原来是比赛结果公布了。 虽然但是, 这结果好像不公布，也知道谁胜谁败了。 金云皓宣布完比赛结果便下来查看离镜生的情况，他方才看到对方被人接住，但却并未看清接住离镜生的人, 此时走近一看才知道是墨羽。 “墨师弟回来了，上次到底是怎么回事？师尊带你去做什么了？” 墨羽点头行礼，随后笑道：“大师兄，我觉醒木灵根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其余两人眼中皆是错愕。 一个是因为震惊，另一个还是因为震惊。 金云皓最先反应过来，跟墨羽道喜：“是吗？恭喜墨师弟啊，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墨羽点了点头，算是承下了这番说辞。 但离镜生此时脑子里却乱哄哄的，无暇顾及他们，怎么会是木灵根呢？应该是天灵根的啊！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参与，导致剧情设定发生改变了吗？ 墨羽一直留意着离镜生的反应，此时对方这满脸的茫然错愕自然是被他看在眼里。 本来他以为师兄听到他觉醒灵根会是开心的，但对方这神情着实算不是欣喜。 墨羽脑中胡思乱想：难道师兄并不想他觉醒灵根吗？ 他应付完金云皓，转身看着离镜生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师兄，没事吧？” 离镜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有些反常，他扯出一抹笑意：“恭喜师弟啊。” 对方发自内心时根本不是这么笑的，墨羽也不知道自己此时心中的不爽来自何处，竟使他继续问了下去：“师兄，你不开心？” 离镜生心道对方也太敏锐了，正欲找个借口搪塞，身后之人却先替他给了回答：“你怎么看出他不开心的？” 金云皓方才聊完后就去处理下一场比试的工作了。 此时现场只剩下离镜生和墨羽……加上后来的这个。 这话一出，场面登时陷入寂静。 离镜生头皮发麻。 不是哥们，你怎么还追过来了？！ 离镜生还来不及转身，就被墨羽挡在了身后。 眼前被黑影遮住，他突然发现，对方走这几日似乎长高了不少，竟然比他都高半个头了。 墨羽眸光狠厉的看着眼前人，想起方才对方的动作，他此时恨不得将对方那双手砍下来。 那目光凶狠，带着一股杀意，狼族天生的敏锐直觉自然是感受到了。 律人汀看着这目光，玩味一笑，随后毫不在意的探头往墨羽身后看去，冲离镜生打了个招呼：“小狐狸，你没事吧？” 离镜生真怀疑这人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方才已经跟他说过那么多遍名字了，为什么就是记不住？非要叫这么油腻的称呼？ 他本以为就自己不喜欢这么称呼，没想到墨羽更不喜欢，只见墨羽浑身轻颤，像是压抑着沉重的怒火咬牙道：“闭嘴！不许你这么叫师兄！” 这话听在离镜生的耳朵里简直犹如仙乐耳暂明，他心里莫名有些感动，就好像自家养成的小孩在困难时刻毫不犹豫的站在了他这边。 也算没白疼他。 但离镜生感动完才察觉出墨羽的状态似乎不对。 他周身灵力发生波动，玄袍绽起，隐隐有爆发之势。 离镜生赶忙拉住他衣袖，担忧道：“墨羽，你没事吧？” 墨羽方才听到对方那么叫师兄时，脑子彻底乱了，杀欲呼之欲出。 怎么能有人？ 怎么能有人？ 比他跟师兄还亲密？！ 离镜生的呼唤让墨羽回了神，他垂眸看向对方扯着自己衣袖的手，晃了晃脑袋，随后安慰道：“师兄，我没事。” 离镜生看他脸色苍白，属实不像没事的样子，正想着带他回去休息，奈何在场的另一人太不会察言观色。 “既然没事，那我们聊两句吧。” 律人汀垂眸看向墨羽，幽蓝眼眸中皆是挑衅，墨羽腰板绷直，漆黑瞳仁紧盯着对方，语气中依旧夹杂着一丝未散的余怒。 他沉声回答：“可以。” 离镜生心道你俩有什么好聊的，正想拉着墨羽回去休息，但墨羽似乎没领会到他的意思，扭头朝他温和一笑，一扫方才的不适：“师兄先回去吧，我跟他聊两句。” 对方虽眼眸带笑，但是态度却很坚决，离镜生只好放弃劝对方跟自己回去的念头，点点头：“好吧。” 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律人汀，对方依旧是彬彬有礼的对他微笑了一番，他赶忙收回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莫名有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感觉。 离镜生走后，两人都收起了方才柔和的温情，只余下冰冷的视线。 等离镜生走远，墨羽先开口问了：“你想跟我说什么？” 闻言律人汀淡然一笑，发尾飘荡，眸底蓝光泛紫，他缓缓笑了起来，说话不疾不徐：“你是不是喜欢小狐狸？” 远处白云飘过，遮挡住阳光，清风掠过墨羽的发丝，这话一出，墨羽仿若被当头一棒定在了原地。 自己似乎置身于一片荒芜漆黑的原野，星星之火瞬间形成燎原之势，席卷了他整颗心脏。 “你……你在说什么？！师兄是男人！你……你怎可这般折辱师兄？！” 墨羽说着黑袍掠起，抬手就要攻击过去，但下一秒却被律人汀及时握住手腕，那攻击也跟着被迫停止。 这一动作间，两人距离陡然拉近，律人汀欺身垂眸看着墨羽，幽蓝眼眸里含着一丝轻蔑。 “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就别来瞎掺和了。” “男人之间怎么就不能有喜欢了？怎么？你们修仙之人都如你这般迂腐？没见过真人，还没看过话本吗？” 墨羽本来被气得脸红，但此时耳根也羞的发红，他还真没看过这类话本。 他平日里看的要么是练功的秘籍，要么是符咒之类的正经书，哪看过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本。 “我想跟你说的就是，我喜欢他，我之后也会留下来争取到他。我看出来了你对他感情不一般，所以本想跟你说公平竞争的。” 律人汀说到这里，松开了墨羽的手，站直身子笑道：“但是现在看样子，你们似乎只是师兄弟之间的情谊，那便没有公平竞争之说了。” “他一定是我的了。” 律人汀说完也不顾愣在原地的墨羽，直接转身挥挥手：“没开窍的小屁孩，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墨羽听到这话本该生气的，但他脑子里现在空白一片。 男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可是他从来没有见过，书上也没有这么写过。 那……那他对师兄是喜欢吗？ 比武台上一场比赛再次落幕，观众席上沸反盈天，但墨羽现在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 脑子里只循环着一句话：“男人之间怎么就不能喜欢了？” ＊ 离镜生站在出口处搓着手走来走去：“欸，你说你看的是不是盗版书啊？怎么剧情跟你说的都不一样？墨羽觉醒的不是天灵根，我也没到决赛。” 第45章 他忽然想到什么般拍了一下镯子：“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啊？墨羽觉醒那晚是我陪在身边度过的，这比赛也是因为我穿过来才输的。要是原身在，这比赛肯定不会输，原身也肯定不会管墨羽。欸，你说是不是都是因为我啊？” 离镜生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小羽根本插不上话，好不容易等他停顿的间隙，赶忙插嘴劝他：“宿主，真不关你的事，这都是意外，墨羽那晚要是没你在，他早就承受不住那灵力爆体而亡了，哪还能觉醒木灵根啊？你这是因为那狼人出现的太突兀，我记得前……原著里没他这个人的。” 小羽这话说完，离镜生也没有被安慰到，依旧自说自话：“欸，你说，墨羽这灵根还能升级吗？主角光环不都挺大的吗？他这木灵根会不会过些日子就成天灵根了？” 小羽心道：你当这是种菜呢？浇一浇水，晒两天太阳就能长大了？ 但是看离镜生这模样，这话自然是说不出口的，于是它只好随口扯大谎：“应该吧，毕竟你刚才也说了主角光环挺大的。” 离镜生还想说些什么，律人汀却突然出现了。 对方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君子模样，可眼神里偶尔透出的瞄准猎物的感觉还是让离镜生不寒而栗。 但现在下了比武台，两人又没什么仇，对方也不至于出手，于是他壮着胆子问：”你们说完了？墨羽呢？” 律人汀在跟他对视的瞬间，就收起了眼眸中的占有欲，微微一笑，故作伤心道：“小狐狸，讲道理，我先来的，你都没问我怎么样，怎么还先问他？” 离镜生被这称呼搞得头疼，连方才仅有的一点恐惧也随着消散，他再次强调：“不要叫我‘小狐狸’，我有名字，我叫离镜生。” 但律人汀明显不想聊这个话题，继续了上个问题：“你那小师弟说话真酸，他来的时候是不是吃醋了？” 这话题跳的太快，离镜生没跟上，只好疑惑的重复一遍：“啊？吃醋？” 第40章 律人汀说话没头没尾, 看离镜生没听懂也不继续说下去，直接又转了话题：“你那小师弟心灵太脆弱了，被我说两句就受不住了，现在还在那哭呢。” 一听他说墨羽在哭, 离镜生脑子一白, 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们不会打起来了吧？” 墨羽那性子, 被打都不会流一滴泪的人, 怎么可能被说哭。 但是这么久还没来, 那肯定是有事。 律人汀看他这焦急的模样, 正准备再调侃两句，身后却传来墨羽的略显虚弱的声音：“师兄。” 这声音恍若茫茫大海中的灯塔, 离镜生登时便找到了方向。 他当即也不看律人汀了, 直接越过他去看墨羽：“怎么样？他打你了？” 墨羽闻言抬眸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律人汀, 抿着唇道：“……没有。” 离镜生顺着他的目光也向律人汀看去，对方依旧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整个人莫名的透着一股势在必得的气质。 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他收回目光, 继续问：“他真没欺负你？” 墨羽此时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整个人仿佛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浩劫般, 眼神飘忽，额头上也满是虚汗。 对方也不知听没听到他这句话, 闻言没吭声，倒是身后那人狂刷存在感般开口了：“小狐狸，他都说没事了, 你信不过我就算了，你还信不过你家小师弟啊？” 说到“师弟”二字时还特意加重了读音。 离镜生还想反驳对方对他的称呼，话还没出口，墨羽也不知道是受了哪句话的刺激, 握着他手腕的手突然抓紧。 离镜生吃痛的轻嘶一声。 墨羽猛然反应过来，忙握起离镜生的手腕查看：“师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离镜生本就皮肤白，手腕更是雪白至剔透，墨羽方才那用力一握，刹时在他手腕上留下道道红痕。 墨羽心疼的抿着唇，不置一词。 他现在脑子乱的很，他根本看不懂自己对师兄的感情。 他对师兄应当是喜欢的，看到师兄受伤，他的心会跟着疼痛。 可是他辩不明这感情有没有更上一层，有没有到男女之情的地步。 这时，一旁安静了许久的律人汀直接跨步走了过来，拉过离镜生布满红痕的手腕，不由分说施展了疗愈法术。 点点绿光落下，那红痕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光看着伤是不会好的，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小屁孩，还是先想着怎么变强吧。” 律人汀说这话时声音低了两个度，说完眼神冷淡的看了眼墨羽。 墨羽魔怔般的看着两人交握的手。 又来了。 这种感觉又来了。 每次师兄身边有其他人时，他都会有这种融不进去的感觉。 像是置身沙漠，毫无方向，狂风卷着沙砾来的时候，他甚至没有一丝还手之力。 他看着离镜生手上刚消散的红痕，闭了闭眼。 师兄身着红衣倒在他面前的画面浮上脑海，像被折断的红梅。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离镜生看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个头两个大，他实在搞不懂，半个时辰不到就能消失的手印怎么在两人眼里还成愈合不了的致命伤了。 治疗完毕，他当即抽回手，开口打破这僵硬的气氛。 “你们两个到底在说什么呀？不是，你们刚才到底聊了什么？怎么回来之后一个两个说话都这么让人费解？” 这话一出，场面再次陷入寂静。 ……感觉气氛更僵硬了呢。 离镜生先把目光落在墨羽身上，墨羽自然是感受到了那目光，垂眸思纣片刻，再抬眸时眼底情绪全无：“没事，师兄我们回去吧。” 律人汀意味深长的看了墨羽一眼，随后对离镜生微微笑道：“小狐狸，我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就先不跟你们一起回去了，等我过几日去找你。” 说完还朝离镜生眨了下眼睛，离镜生当即觉得颤栗感直达天灵盖。 不是大哥！谁要你去跟我们回去了？！你不要自作多情好吧！ 离镜生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墨羽拉过护在身后，只听墨羽语气低沉道：“我们那小庙容不下前辈这尊大佛，前辈还是不要来了。” 律人汀饶有兴味的看着他，半响没说话，随后往前走了几步。 灰色身影逼近墨羽面门，气势浩大，但他丝毫没有退意，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一步步走近。 律人汀走到他面前，垂眸看了眼满身戒备的墨羽，随后唇角一勾，往他身后看去。 一开口直接来了个大的：“小狐狸，怕有人捷足先登，我先说好，我喜欢你，过几日我处理完手头的事就去找你，你这几日可不要跟别人跑了。” 说完又冲离镜生挥挥手，最后朝墨羽轻蔑一笑便转身走了。 天朗气清，观众席上的喧闹声一波一波的传来。 律人汀走后，离镜生跟墨羽两人均是愣在原地半响。 一个是因为震惊，另一个也是因为震惊。 离镜生震惊的是对方说的话。 不是，他说的是中文吗？ 喜欢谁？喜欢他！ 不是吧，他可是男人啊！ 墨羽震惊的则是对方竟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也不知道师兄是怎么想的？ 想到这里，墨羽侧目去看离镜生的反应。 离镜生双眼茫然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墨羽还在这，为了不带坏小朋友，他赶忙开口：“他说着玩呢，你别当真啊。” 说完偷偷觊着墨羽的表情，只见对方表情隐忍，往他面前又走近了一步，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那师兄当真了吗？” 对方眸底漆黑，看过来时像是把人吸入幽潭，因着距离的陡然缩近，离镜生甚至可以看到对方鸦羽般垂下的睫毛，他一时失神。 墨羽看他长时间不回答，心沉了一半，像是不甘心的又问了一遍：“师兄当真了吗？” 离镜生这才反应过来，后退一步道：“当然没有了！我们今天才见面，怎么可能喜欢嘛？” 墨羽闻言并没有放松下来，依旧目光沉沉的盯着离镜生。 离镜生感觉他似乎有点不对劲，但是不等他开口，墨羽继续道：“师兄不能喜欢他，他是男人。” 闻言离镜生心头微动。 果然还是孩子啊，不知世事险恶，也不知这世上还有男同一说。 但眼看着话题又偏了回去，他立刻举手发誓：“我发誓我真不喜欢他！” 墨羽又看了离镜生须臾才收回视线，微风轻吹起他如墨的长发，他看着墨羽脸上的表情晦涩难懂，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了。 “你怎么了？” 少年玄衣在身，气质本就阴郁，此时微微皱着眉，整个人周身都透着一丝隐忍。 “算了，不想说就不说，我们回去吧。” 第46章 只要不是什么关乎性命的大事，不说就算了。 离镜生说完就握着墨羽的手准备回去。 “……师兄，对不起，前几日我不是故意躲你的。” 少年嗓音低沉，细听还能觉出一丝深藏在里面的小心翼翼。 离镜生当即反应过来，对呀，这小子前几日还躲自己来着。 没想起来就算了，这想起来了，自然要好好算算这笔账。 前几日自己帮这小子又出力又做饭的，结果这小子还躲着他。 现在想起来了，他竟然有一些后知后觉的生气。 离镜生抱臂站在墨羽面前，红色发带随风飘扬。 “那你说说前几日为什么躲着我？” 少年攥着手紧抿着唇，黑沉眸子垂下，耳根微红，跟个要被欺负的良家妇男一般。 看他不说话，离镜生凑近偏头看他：“怎么了？为什么躲我？” 墨羽没料到对方会突然靠近，反应过来时少年的脸庞已经近在眼前，他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已经不只是耳根红了，连脸都是红的。 理由他是说不出口的，而且现在看来也是他绝对不能说的。 离镜生看他半响抿着唇就是不说话，只好自己说出来：“你讨厌我？” 其实这话倒也不是替墨羽说的，他算是替自己问的，他是真的好奇对方对他到底是不是讨厌。 他本来以为对方听后应该会沉默或者隐忍的说个“不是”。 谁知墨羽听后反应极大。 “没有！我不讨厌师兄！我喜……不讨厌师兄的。”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把离镜生吓了一跳，但同时心里还冒出一丝丝甜。 这孩子还算没白疼，也不枉他任务都不做的对他好。 墨羽看离镜生没什么反应，又重复了一遍：“师兄，我真不讨厌你，我……我前几日那是病没好彻底，怕传染给你。” 这谎话撒的太没水准，连离镜生实习时带的三年级小朋友都不如，但是对方一个心思单纯的好孩子都愿意为他撒谎了，他也不好意思不给台阶下。 闻言只好点点头：“好吧，这次就原谅你了，再有下次……” 算了，有下次他也没什么办法。 “不会再有下次了！” 墨羽紧紧抓住离镜生的衣袖，像是抓住什么救命稻草一般。 “师兄，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离镜生被迫与墨羽对视，少年黑曜石般的眼眸深沉，神情焦急，像是急于证明什么。 那眼神过于黑沉，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离镜生错开目光，略显慌乱的推开墨羽：“好了，我相信你，我们回去吧。” 绯红衣袂被风吹起，少年耳根也跟着红了起来。 第41章 那天话说开之后, 两人又恢复了之前的相处模式，墨羽每天白日去木榭找离镜生，晚上就去紫阳山找长老们练习怎么控制灵力。 而离镜生则一直烦不胜烦的去问小羽怎么提升灵根等级。 小羽最开始还能忽悠两句，后来实在被烦的不行, 直接说了真相。 灵根就像种子, 从一开始就确定了的, 芝麻种子也不可能长出西瓜。 听到答案后, 离镜生还为此自责了一段时间。 但是事情既然已经无法改变, 那他就只能寄希望于那所谓的主角光环了。 日子平淡而逝, 直到一周后律人汀的突然到访打断了这平静的局面。 ＊ 远山青黛，此时正值夏季, 曜日璀璨, 明晃晃挂在天穹。 山上的温度虽然不算高, 但是出去转一圈还是能出一身汗。 反正离镜生现在被淘汰了，也不需要再进行那魔鬼训练了，于是便心安理得的躺在床上当咸鱼。 墨羽现在晚上训练, 白天就陪着离镜生休息。 这几日因着比武大会，他们也不用去伏庐峰上课, 整日待在一起的感觉让他觉得很熟悉，似乎两人就该这般。 木榭内红衣少年趴在床上津津有味的翻着手中的小人书, 边看还边笑个不停。一旁的玄衣少年将刚切好的西瓜递到他嘴边，红衣少年十分自然的偏头咬过西瓜。 西瓜清甜多汁，入口清凉, 瞬间化解燥热，只见红衣少年十分捧场的对着玄衣少年比了个大拇指：“墨羽，你挑的西瓜真甜。” 被夸的少年只是笑笑，然后继续手中的投喂。 “小狐狸, 我来看你了！” 一声暗含激动的话语从木榭外传来，木榭内两人皆是一愣。 两个对视一眼，一个眼中充满了疑惑，一个眼中则带了一丝愠怒。 “墨羽，我是幻听了吗？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听到了那个狼人的声音？” 墨羽当即放下西瓜起身：“师兄，你接着看书，我出去应付就好。” 离镜生至今还记得那日两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气势，这要真让两人单独见面，也不知道这祈泽山还保不保。 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是那狼人的实力好像比墨羽要强上不少。若是让墨羽单独去面对对方，恐怕是要被欺负的。 “墨羽，你等等。”他放下小人书起身，理了理微微褶皱的衣服，抬眸跟墨羽对视：“我跟你一起去。” 墨羽当然不同意，他现在最不希望的就是师兄跟对方见面。 他拦下离镜生，眼眸坚定道：“师兄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 离镜生还要拒绝，律人汀却已走到了门口，他斜倚着门框，眼眸中带着一丝玩味的看着两人拉扯，语气里的揶揄都快溢出来了：“哦？我这是打扰你们师兄弟相亲相爱了吗？” 律人汀一出现在视线里，离镜生就觉得旁边墨羽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他当即往前走了一步，站在两人之间问：“你怎么来了？” 律人汀听到这话站直了身子，往离镜生这边走来：“小狐狸，我记得我走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了，我喜欢你，我处理完事情就来找你。现在事情处理完了，当然要来了。” 说话间律人汀已经走到了离镜生的面前，低垂着眸，蓝紫色眸光微闪：“我不是说着玩玩的。” 离镜生心道：我看你就像是说着玩玩的。 但他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墨羽拉到了身后。 呃……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前辈整日把‘喜欢’挂在嘴边，这未免有点太过于轻浮了吧？如何叫人相信不是说着玩玩的？” 墨羽眸底如结冰霜，律人汀垂眸看他，笑了：“那也总比某些人连自己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好吧。” 眼看着两人隐隐有打起来的趋势，离镜生又当起了和事佬，虽然两人的话他听的云里雾里，但丝毫不影响他调停。 “来者皆是客，我们坐下聊吧。”他拿过一旁切好的西瓜递了过去：“给，吃西瓜消消暑。” 墨羽看着自己亲手给师兄切的西瓜被递到那人面前，当即夺了过来：“师兄，这是我给你切的，不要随便给陌生人。” “陌生人”三字还加重了语气。 离镜生想了一下自己切好的水果确实不想给讨厌的人吃，但谁知律人汀十分没边界感的伸手拿了一块西瓜丢嘴里。 吃完还不忘评价一句：“嗯，挺甜的，小师弟挑瓜手艺不错。” 明明是一样的意思，但是这话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墨羽却只有厌恶：“前辈这样未免有些过于失礼了吧？” 律人汀垂眸看他，蓝紫色眼眸中尽是挑衅：“哦？不就吃了一块西瓜吗？小师弟说说怎么失礼了？” 硝烟再次燃起，离镜生简直被两人弄的头都大了。 他一手一边将两人推开，也顺手捂住了墨羽即将回怼的嘴：“你们两个都给我闭嘴，不就是一块西瓜吗？想吃我去切。” 他说完朝墨羽使了个眼色：他不好对付，吃一块西瓜而已，这次就算了吧。 墨羽嘴被捂着，只有眼神能传达出一丝情绪，那瞳仁本就黑亮，此时被一层水雾笼着，莫名带着点可怜，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孩。 离镜生良心莫名有点痛，他忍住不去看对方，又扭头看向律人汀：“你在这等会，我切好西瓜给你端来，别再吃我师弟的了。” 安抚好两人，离镜生才松开手：“好了，你们先坐会，我一会就回来。” 他说完便开始往外走，走了两步才又回头叮嘱道：“不许打架。” 律人汀微笑道：“放心吧，小狐狸，你不回来我是不会动这小子一根汗毛的。” 墨羽闻言也只是低垂着眼睛点点头。 嗯……良心更痛了是怎么回事？ 离镜生切西瓜的时候顺便跟小羽聊了几句：“欸，你说，你这狼人同伴什么意思啊？原著里有他这戏份吗？” 小羽倒是挺喜欢自己那同族的，于是它继续和稀泥：“我觉得他挺好的啊，原著里你也不是主角啊，当然不会写那么详细了，说不定他是你的支线cp呢？” 离镜生切西瓜的手一顿：“不能吧？我一反派还能有cp？” 第47章 小羽反驳：“怎么不能？宿主你这么优秀，有人喜欢很正常吧？” 离镜生这下算是相信小羽是自己的死忠粉了，“优秀”这个词竟然都用到他身上了。 他把切好的西瓜装盘，也不跟小羽继续聊了。 反正这人什么身份跟他关系也不大，就算是cp最后也一定没有好结果的，还不如跟他没关系呢。 窗外吹进一阵清风，带着丝丝凉意吹开他如瀑的长发，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西瓜，莫名有些头痛。 也不知道那两人有没有老实待在屋里。 离镜生本以为自己再进去的时候会一片狼藉，但是等他端着西瓜进去的时候，两人竟真的老老实实的坐着——虽然是坐在桌子的两端。 他把西瓜放在中间，看向律人汀问：“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律人汀随手拿起一块西瓜咬下：“小狐狸这意思像是逐客令啊，但是我劝你还是收了这心思吧，我这人做事有始有终，打算待到你同意为止。” 离镜生：哥们，你这脸皮简直厚的堪比城墙了，待在别人家还这么理所当然？ 但是他还没开口，墨羽就先反驳了：“不行！” 律人汀当即投去一记眼刀，离镜生看着两人这气氛，委婉道：“他的意思是你要是留下，晚上住哪呢？” 律人汀闻言弯起眸子，蓝紫色眼眸盯着离镜生：“当然是和小狐狸你住一起啊。” 离镜生再次被对方的厚脸皮震惊了。 不是，哥们，脸皮厚也得有个度吧？ 我们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合适吗？！ 啪！ 拍桌子的声响从另一边传来，只见墨羽满含怒气起身：“不行！” 离镜生赶忙过去拉住对方，生怕对方一个暴起打起来了，他扭头对律人汀道：“这个确实不行，我们这地方小，一起住太挤了。” 谁知律人汀根本不知道“脸”为何物，十分大言不惭道：“没事，我不嫌挤。” 离镜生：你不嫌挤我嫌挤啊！ 明明最该生气的是他，但是他却觉得身旁的墨羽怒气似乎比他更重。 “前辈喜欢一个人就是这般轻浮？未经允许直接住进对方家里？前辈这喜欢未免也太强硬了些。”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律人汀难得的没直接反驳，反而是愣住了。 离镜生觉得墨羽这话虽然没说错，但是有些过于直白了，也不知道这心比天高的狼人能不能接受。 但看这愣住的时间，似乎是不太能接受的。 离镜生正想退一步，给他腾个偏房，谁知那厚脸皮竟还相通了。 只见对方愣了片刻，随后低声笑了出来，垂眸掩下眼底情绪。 离镜生都怀疑他是不是被骂的脑子出问题了，怎么还笑起来了？ 但他还来不及印证，下一秒，对方就抬眸看向他，脸上也没了那虚伪至极的笑意，反倒覆上了一层阴霾：“抱歉啊小狐狸，是我考虑不周了，我白天找你，晚上会回去的。” 这人的态度堪比三百六十度大转弯，话里的强硬也少了不少，离镜生心道：原来这人能好好沟通。 第42章 当天律人汀没待多久就走了, 离镜生总觉得自从墨羽说完那番话后，对方的情绪似乎就低了不少。 但他自认为不了解对方，两人也只是萍水相逢的对手，关系也还没到能随意关心对方的地步, 于是也没问什么。 * 寂静无声的夜晚, 妖族凌放森林中只能听到野兽的吼叫和若有若无的鸟鸣。 律人汀躺在灵树枝上, 月辉洒在脸上, 印亮了那眸底的蓝紫幽光, 修长手指懒散的勾着酒罐的边缘。 他抬眸看着头顶那轮圆月, 记忆穿过这明亮柔和的月光，回到了几十年前的夏夜, 那晚的月亮似乎也如这晚般圆。 “你的喜欢就是未经允许擅自闯入我家？那你这喜欢未免也太轻浮了些！” 说话之人狐狸眼微微扬起, 明显是动怒了, 但是当时的自己眼瞎了一般，怎么都没看出来，反而还凑到对方身前：“小狐狸, 我说了喜欢你，你就是我的。你都是我的了, 那你家自然也是我家了，我进我家不算擅自闯入。” 红衣少年狐狸耳朵还未收起, 听到此话耳朵瞬间立了起来本就火红的毛发此时更是显出赤红之色：“你！你强词夺理！” 那晚律人汀是没住下的，当时是真把小狐狸惹急了，一晚上追着他打, 他不还手，便落了下风，勉强能躲过对方一时的攻击，最后还是被抓住丢出了院子。 自那以后, 去小狐狸家住成了他说不出口的念想。 律人汀拎起酒壶喝了一口。 但是他最终也没能如愿。 * 微凉的风在夏季的夜晚格外喜人，墨羽手执叶片，眼眸如星，看准那木桩，及时出招。 那叶片薄如蝉翼，带着凌厉风声直直冲向那木桩！ 不过瞬息之间，那叶片便正中那木桩中心位置。 分毫不差。 “不错。” 李玉清看完墨羽出手的全程，给出评价。 “但是，你这招式太过凌厉，其中还能察觉出丝丝杀意，作为初学者，杀意太重可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墨羽点头作揖：“谢长老指点，我会注意的。” 索性不过是招式凶了一点，不算什么大事，李玉清也没再多说什么，交代完练习的准则便留墨羽一人在那练习。 微凉夜风中，玄衣少年挥手撒出锋利叶片，那叶片所攻均为同一方向，霎时间，那木桩上便被插满了苍翠欲滴的绿色叶片。 看着被插成刺猬的木桩，墨羽心口的闷气才算散出来一点。 白日里那狼人未免太过嚣张，上次太虚之巅一别，他以为他们应当不会再有交集了，但没想到这厮竟这般厚颜无耻，直接找了过来。 还说什么喜欢师兄？！ 他凭什么？！ 明明是自己先认识师兄的！凭什么轮到他先喜欢了？！ 每每想到这里，墨羽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般使他喘不过气来。 往日学的纲常伦理没一条教他什么是喜欢，也没一条告诉他师兄弟之间到底应是什么样的情谊。 师兄弟当相敬如宾，当和睦相处，他都做到了。 可他却觉得远远不能满足，这远远不能满足自己对师兄的感情。 紫阳山漆黑一片，莹莹星光悬在头顶，墨羽烦躁的一掌击碎木桩。 木块带着方才的叶片洋洋洒洒落下，像一场人间难逢的烟花。 ＊ 离镜生本以为那日一别后律人汀应该不会再来了，但是没想到今日对方竟准时出现在了木榭前。 祈泽山景色依旧，凤凰木火红，莲池红莲开的正盛，菩提树也如往日那般平静。 但木榭一改往日的欢声笑语，寂静的不同寻常。 檀木桌之上，离镜生跟律人汀两人分做在桌子的两端大眼瞪小眼。 准确来说是离镜生单方面瞪着律人汀，而后者脸上依旧挂着那百年不变的假笑。 约莫又过了半刻钟，离镜生终于无奈的叹了口气：“大哥，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啊？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律人汀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似乎这话跟自己毫无关系，他拿过桌子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给离镜生递过去：“嗯，我听见了，但我也说了我会等到你答应为止。来，喝口水润润嗓子。” “你……”离镜生的反驳被这杯突如其来的水打断：“哦，谢谢。” 说了这么半天，他也确实渴了。 等喝完水，他继续苦口婆心劝道：“这大热天的，你天天这么来回跑不累吗？我看着都累。” 谁知律人汀这人脑回路清奇，听他这么一说非但没放弃，反而来了兴致，只见他双手交叉支着下巴，眼眸中含着笑意：“小狐狸，你关心我？” 离镜生简直被对方这十八弯的思路给折服了。 “不是，你到底会不会……”抓重点啊？ “前辈理解能力这么差吗？” 离镜生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少年音打断。 屋内两人寻声望向门口，只见门扉处投进来的金光洒了玄衣少年一身，少年的神情隐在阴暗中，只能隐约感受到少年此时的心情不好。 墨羽三步并两步走到离镜生身前，面朝律人汀，撑在桌子上的手青筋暴起：“师兄的意思是前辈不要再来了。” 律人汀对他的挑衅也毫不在意，只是含笑的眸中带了一丝狠厉：“哦？那恐怕不能如愿了。” 离镜生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 又来了。 这熟悉的站位，熟悉的争吵。 “前辈这也算喜欢吗？” 墨羽咄咄逼人。 律人汀从容应对：“我的喜欢就是这样的。” 眼看两人气势越来越强，离镜生及时出口。 “打住！你！”他指了指律人汀，随后又指向墨羽，叹了口气道：“还有你。” 第48章 “你们两个现在都给我出去，没我的允许谁也不许进来。” 说完也不顾两人的回答，直接拉着两人的手腕将两人推了出去。 啪嗒！ 房门被关上。 离镜生瞬间觉得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果然之前就是自己太心软了，早这么做他也能早点清净了。 夏初，祈泽山上阳光正盛。 门内的离镜生是舒服了，门外的两人倒是憋了一肚子气。 那气不是对离镜生的，而是对彼此的。 “小狐狸第一次把我赶出来，都是因为你这小兔崽子吵到他了。”律人汀揪住墨羽的衣领，恶狠狠道：“我之前说了，什么都不懂得小屁孩不要瞎来掺和我们的事。” 墨羽拍开揪住他衣领的手，整了整自己被揉皱的衣领：“这话我说才对，这还是师兄第一次这么直接的赶我出来，都是因为你。” 律人汀瞬间抓住墨羽话里的漏洞：“第一次这么直接？那说明之前小狐狸间接的把你赶出来过，直接间接有什么区别？” “看来你在小狐狸心中也没那么重要嘛。” 这话像是按住了墨羽的死穴，他怔愣片刻后才反驳道：“不是的……” 师兄很早就没赶过他了，之前赶他时心里也不是那么想的。 虽然话说是这么说，但是墨羽的心情还是不可控制的低落了下来。 律人汀看他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也懒得搭理他了。 显得他欺负小孩似的。 “心灵脆弱的小屁孩还是回家洗洗睡吧。” 他丢下这句后就离开了，徒留下墨羽一人站在木榭外。 律人汀离开好半响，墨羽才缓缓摸上心口的位置。 好疼啊。 明明之前师兄赶他时都没这么疼的，怎么现在回想起来这么疼？ ＊ 离镜生把他们赶出去后就回去睡回笼觉了，早上因为律人汀那厮来的太早，他也跟着被迫早起，好不容易清净了一会，自然要好好补个觉。 只是这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月光倾泻，顺着窗子映入室内，洒在少年白皙的脸上。 少年眨了眨眼，被月光映成银丝的睫毛轻颤，他抬起一只手遮住眼睛，嗓音带着刚睡醒时的沙哑：“小羽，几点了？” 被叫的小羽从一边飘起，落在他胸口：“晚上八点，戌时。” “哦，他俩走了吧？” 小羽贴着他：“宿主把他们赶出去后就走了一个，但是还有一个没走。” 听说有人没走，离镜生下意识多问了一句：“哦？有人没走，谁呀？” 问完他才反应过来，两人中留下的那个八成是一根筋的墨羽，他猛然起身：“没走的那个是墨羽吗？” 小羽没料到他起身，一时不察直接被翻到了地上，这时边理着自己那几根红毛边没好气道：“是啊，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完还补了一句：“黏人精。” 离镜生没听到后半句就已经走到门前了，这虽然没到盛夏，但是祈泽山白日的温度也不算低，也不知道给孩子晒中暑没。 怎么这么死脑筋啊？ 木榭的门从里面打开，离镜生一眼便看到坐在台阶上的那一抹黑色身影。 孤零零的蜷缩在角落，仅从背影就能看出无尽的落寞。 离镜生心里酸酸的，他这样好像虐待小孩啊。 “墨羽？” 叫了一声对方没什么反应，离镜生走近又叫了一声：“墨羽？” 这声后对方才回过头来看他，只见对方眼眶通红，神色是掩饰不住的失神落魄，活像个丢了心爱玩具的小孩。 对视上的那一瞬间，离镜生心脏的酸楚化为实质的钝痛。 他蹲下身跟对方平视，轻声问道：“怎么了？” 今夜无月，漆黑的祈泽山像是被遗忘的角落。 只有透过门扉映出来的烛光照向两人。 墨羽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离镜生的手腕，目光灼灼，像是急于寻求一个答案：“师兄，什么是喜欢？” 第43章 无风无月的夜晚, 只能听到虫鸣。 墨羽这问题来的突然，离镜生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 这孩子是失恋了？ 不对吧？原著中两人的感情似乎还挺顺的啊？ 但此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握上对方冰冷的手, 道：“我们先进屋, 进屋我就回答你这个问题。” 墨羽如提线木偶般被离镜生引到了屋子里坐下, 离镜生给他倒了杯热茶暖手。 初夏的夜晚还是带了点凉意, 虽然不算冷, 但寒气还是有的, 喝茶也能去去寒气。 离镜生说到做到，他拢了拢外衣坐在墨羽的对面问：“怎么突然问这个？” 墨羽垂着眼眸不言语。 离镜生轻叹了口气, 也是, 孩子大了, 到青春期了，也会考虑这些了。 “其实喜欢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如果代到喜欢一个人身上, 大概就是看到对方就会很欣喜，看到对方开心自己也会开心, 看到对方受伤就想替对方承下这伤害，对方难过时自己也会跟着伤心吧。” 墨羽听了回答后依旧好半响不说话, 就在离镜生想要不要再给点提示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开口了：“师兄，那喜欢的人可以是男人吗？” 我滴妈, 还真是喜欢上了啊。 真不愧是主角啊，从小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当然可以啊，喜欢是不分性别的，若是真的喜欢某个人, 是不会在意对方是什么性别的。” 离镜生手不自觉按上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说这话时，心口闷闷的。 墨羽这次听了回答后没愣住反应，而是直接问了：“那师兄呢？师兄喜欢什么人？” 不是，这话题怎么转到他这了？ 他放下捂着心脏的手，端起茶喝了一口，暖流到胃，心脏处的闷疼好了一点，他才回答：“我……还不太清楚，暂时还没遇到自己喜欢的。” “师弟今晚这么问是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了吗？” 墨羽支吾着低下头，好半响才抬眸跟离镜生对视，他眼眸深邃如星，离镜生下意识竟想回避。 “……好像是。” 这话一出，木榭内落针可闻。 我趣，还真是啊。 那这开窍还挺早的。 墨羽眼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离镜生，好半响才继续开口：“师兄，对喜欢的人要怎么做才能让对方知道我喜欢他？” 离镜生心道：你这条件直接表白对方估计就同意了。 但为了做好局外人这个角色，离镜生还是中规中矩的给了建议：“不想直接表白的话，就对对方好一点吧，感受到你的好意对方可能就能明白吧？” 本来就是离镜生随口胡诌的，没想到墨羽却步步紧逼着问：“那要怎么对他好呢？” 这话算是问到点上了，离镜生上辈子也没谈过恋爱，还真不知道怎么做。 但是为了主角的幸福生活，他打肿脸充胖子也得说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他根据自己上辈子看到的情况总结了一下：“要投其所好送他东西吧？逢年过节也要送礼物，时不时送对方一枝花，增加一点生活的仪式感？” 闻言墨羽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紧紧盯着他：“师兄不是没喜欢过人吗？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离镜生心道：没吃过猪肉我还没见过猪跑吗？单身狗还不许看别人谈恋爱了？ 但是这话他当然不会说出口，只好道：“我看其他人喜欢人时好像是这么做的。” “但是，你现在还小，如今的要务是提升自己的实力。若是没有能力保护别人，最好不要轻易说喜欢，这是为你也是为他好。” 本来因为他灵根已经降两个等级了，要是再因为他今晚这番话沉溺于谈恋爱荒废事业，那这主角的身份还要不要了？ 墨羽闻言乖巧的点点头，随后起身走向离镜生，离镜生看着不断走近的墨羽：“怎么了？” 墨羽走到他面前便停了下来，抬手帮离镜生拢了拢衣领，随后低垂着眼眸轻声道：“师兄，我好累。” 费了一天才得到一个未知的答案，真的好累。 离镜生心想这晚上训练，白天又在外面守了半天，确实累。 但自己又实在给不了什么帮助，犹豫半响起身。 红色外袍张开，学着小时候院长安慰他的样子，给了对方一个拥抱：“辛苦了。” 那袍子上带着点清檀香，墨羽被拥住的瞬间便愣住了，他只是想跟对方倾诉一下，并没有想从对方这里得到什么。 所以这么一个带着温暖的拥抱便让墨羽故作坚强的外壳溃不成军。 他将脸埋进那清檀香的袍子里，用力的抱住眼前人，像要把对方揉碎在自己的怀里。 师兄，等我。 离镜生本来一时脑热便学着小时候院长安慰自己的样子抱了过去，抱了半响对方没什么反应，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手，谁知下一秒对方却猛然用力。 第49章 那力道，他感觉自己腰都要断了。 他本想出声提一下，但是看对方埋头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住了。 算了，孩子累了，想抱就抱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 当晚墨羽并没有留下，他晚上还要去紫阳山训练，那杯茶喝完就依依不舍的走了。 离镜生看着他那副模样，实在想象不出来对方竟然都情窦初开了。 看着还是一小孩，竟然都在情爱两字上开窍了。 离镜生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两人今晚的对话。 主角这感情线似乎提前了不少，之前看应该是到成年两人才开窍的，但墨羽现在满打满算不过才十五六岁，怎么也算不上成年。 他又摸上心脏，每每想到对方开窍，他的心口就闷闷的。 他不会是得什么心脏病了吧？ “小羽，小羽，别睡了，我有件大事要问。” 小羽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躺在离镜生的手心，有气无力问道：“什么事啊？” 离镜生把它捧到眼前，小心翼翼的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脏病啊？” “啊？……心脏病？什么心脏病？！宿主你有心脏病？！” 小羽听到“心脏病”这几个字，一个鲤鱼打挺飘到离镜生面前，看对方面色无异，随后又飘到对方心口处听了听。 小羽发现心脏还有跳动后松了一口气道：“宿主没事啊，它还在跳呢。” “它当然在跳了，不跳我不就噶了？！我是问你呢，我这个角色有心脏病吗？” 小羽闻言十分认真的想了想道：“没有，绝对没有，宿主最健康了！” 说完又跟离镜生的脸来了个亲密贴贴。 离镜生无暇顾及它，兀自捂住心脏的位置呢喃：“那为什么我一想到墨羽开窍我心口就闷闷的？” 小羽：“不想不就好了，他有什么好的？想他干嘛？” 离镜生之前就觉得不对劲，今日可算抓到了苗头，他把小羽拉到脸前，眯着眼睛问：“小羽，我发现你好像极其不喜欢墨羽，为什么？他不是主角吗？” 小羽一直觉得自己隐藏的挺好的，但是被发现它也丝毫不慌，依旧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他是主角又怎么了？我的宿主又不是他，我当然是向着宿主你了。” 说完还冲离镜生卖了个萌。 离镜生赶忙松开它：“咦～我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油呢？” 小羽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跟他卖个萌，结果对方还不买账，它当即恼羞成怒去戳离镜生。 离镜生眼疾手快拉住它，当即滑跪哄羽毛：“对不起嘛，我开玩笑呢，你别说你这番话说的我还挺感动的。” 小羽这脾气就是来的快去的也快，当即便傲娇的看着离镜生。 经小羽这么一打岔，离镜生心口的闷气也减轻了不少。 ＊ 同一时间，紫阳山上的墨羽正对那木桩进行针对攻击，只见他奋力甩出一个火球，火球映亮夜空，直直冲向木桩，电光火石之间，那木桩便四分五裂。 然而下一刻那火球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反而继续猛冲出去，向那木桩后的森林冲去！ 墨羽正要过去阻止，身旁却更快速的掠过一个白色人影。 眨眼间，落水天来到那火球面前，挥手将其制止，那火球瞬间化作点点红星散在空气中。 墨羽深知自己犯了错，主动到落水天面前认错：“对不起，落师叔，是我莽撞了。” 落水天展开自己那把折扇，眸光落在墨羽身上：“前两天师兄跟我说你出招狠厉，我起初还不信。但是今日一见，确实如此，你是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 闻言墨羽没说话，他其实也不太清楚自己的情况，每次看到那木桩，他就莫名想到律人汀说喜欢师兄时的表情。 那人那么轻薄！怎么能配得上师兄？！ 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想要加大力度，往往反应过来要控制时却又为时已晚。 看他不答话，落水天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想了片刻道：“这几天你别回去了，我留下教你控制灵力，你这灵根要是控制不住灵力无异于玩火自焚。” 墨羽当即便想拒绝，若是留下的话，便有好几日见不到师兄，还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 但是长老的话他当然不能拒绝，便只好点点头应下。 今夜云层厚重，漆黑的夜吞噬着天地，也吞噬着墨羽那颗飘忽不定的内心。 第44章 紫阳山的凌霄殿内, 金云皓与李玉清相对而立。 白玉阶上李玉清负手而立。 光华撒下，两人的金黄袍子上折射出银丝般的光芒，但这依旧遮挡不住两人脸上严峻的神色。 “鸿逸，你方才所说句句属实吗？” 金云皓沉重的点点头：“弟子已将那面具的残骸给闫长老看过了, 长老从里面验出了魔晶。” 魔晶是由魔气幻化而成, 魔族会用魔晶来储存魔气, 所以只有魔族之人才可以制魔晶。 闫柳邑专攻法器, 她的验证结果不会有错。 那结果就只有一个——谢林肯定跟魔族之人有过勾结。 李玉清的神色隐在阴暗中, 好半响才道：“先把谢林关起来, 鸿逸，此事先不要声张, 待我去苍妄边界看过之后再定夺。” 苍妄边界是仙界与魔族的接壤之地, 那里残留着上古神族的结界, 按理来说，魔族不可能进入仙界。 但是如今却有魔晶混入，恐怕是结界出了问题。 金云皓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当即点头：“是，师尊。” 远处太阳被遮住一半, 凌霄殿内瞬间暗了下来。 李玉清看着那片云，紧皱眉头, 天灵根跟魔晶相继出现，这算是一种前兆吗？ ＊ 阳春三月，桃花灼灼。 满园的桃花编织成了一片粉色的海, 离镜生看着眼前似曾相识的画面，愣了一刻反应过来。 他这是又开启什么回忆了？ 正当他疑惑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问话。 “师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哇哦, 这雷同的问题。 昨晚墨羽才问过。 这不会就是他进入这段回忆的原因吧？ 离镜生这次不再是第三视角，而是直接附身在一人身上，他感受到自己转过身来，与问话之人对视。 奇怪的是，第一视角的他却依旧看不清眼前之人。 眼前之人身着青衣，脊背挺直，青衫飘逸，能看出此人身量极好。 离镜生又打量了一番眼前人，越看越觉得眼熟。 但是不等他细看下去，他就听到了“自己”的声音：“师弟怎么突然问这个？” 他看到自己微微抬头，声音里似乎含着笑意：“师弟可是看中哪家姑娘了？” 眼前人闻言没说话，反倒将头垂的更低，好半响才道：“……没有。”不是姑娘。 “师兄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人语气里的急切呼之欲出，离镜生看到自己依旧不疾不徐的伸手折了一枝桃花递给眼前人。 那人迟疑片刻接了过去。 桃花灼灼，衬得眼前人气质更加出尘：“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希望对方一切都好，想将全世界的好东西都双手奉上，只为换对方一个笑颜。” 离镜生听着这解释，心道：这跟我的解释也差不多嘛，看来我在总结别人经验方面还是有点天赋的。 他将目光又放到眼前人身上，只见对方垂眸沉思片刻，又将那枝桃花递了回来，“离镜生”不解的看向对方：”师弟，这是做什么？” 对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即使看不清面容，离镜生也能感受到对方那灼热的视线。 不知为何，那视线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似乎可以想象到对方那黑沉的眼眸专注看他时的模样。 “师兄现在开心吗？” “离镜生”愣了一下，问道：“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离镜生看着对方向前走了两步靠近他，声音低沉，像是带着某种期待：“师兄，我喜欢你。” 下一刻，手中的桃花应声掉落，散落的花瓣被风吹起，掠向远空。 而离镜生也在这一刻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容。 是墨羽！ 寒意爬上脊背，离镜生当场愣在了原地。 那些莫名的熟悉当即有了解释。 原来他是真的熟悉眼前人。 ＊ 晨光熹微，阳光顺着窗户爬进室内，给少年的眉睫渡上灿金。 下一秒，少年猛然睁眼，像是劫后余生般大喘着气。 小羽被离镜生这架势吓了一跳，当即打着哈欠飘过来：“宿主，你怎么了？” 离镜生还没从那梦境的冲击中缓过来，但是气息却渐渐平息下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道：“小羽，我做噩梦了！很可怕的噩梦！” 第50章 小羽一听，来了兴致，蹭过来问：“什么噩梦啊？宿主，你还别说，仙界之人做梦可是有一定预示的。” 小羽看着离镜生脸上的惊恐加深，计谋得逞的笑了笑，故作稳重的安慰道：“没事，宿主你先说说，你到底梦见什么了？我们也好应对。” 只见离镜生犹豫半响不说话，小羽看着对方从耳朵红变成整张脸都红，都快成熟透的龙虾了，还是一句话蹦不出来，它急性子又催了一遍：“到底做了什么梦啊？” 离镜生刚要开口，又瞬间憋了回去：“算了，不说了，其实也不算什么噩梦。” 小羽看他这般遮掩，好奇心更上一层，肯定是丢脸的噩梦。 这么一想，小羽简直好奇的想把离镜生的脑子打开看看对方昨晚到底梦到了什么。 它继续蹭着离镜生的脸，撒娇道：“宿主，说说嘛，万一是某种预示呢？” 闻言离镜生心道：应该不是吧？主角跟反派告白，这也太不正常了吧！ 但是他心里又确实有那么点好奇这个梦到底折射了什么，思虑良久终于慷慨就义般开口：“……我梦见墨羽跟我表白了。” 一时间，木榭内落针可闻。 小羽本来还想幸灾乐祸装模作样的看似安慰实则恐吓对方一番，但是这话一出，它瞬间化为了哑巴。 额……怎么说呢？现在的心情就跟吃了苍蝇一样…… 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离镜生看小羽半响不说话，也思考起自己这梦的寓意。 q：什么情况下，主角才会跟反派表白？ a：剧情崩坏的情况下。 离镜生：认同。 q：剧情崩坏的最大受害者是谁？ a：八成是系统。 离镜生：再次认同。 他在心里把这关系捋了一遍后，便用指尖轻轻蹭了蹭小羽，安慰道：“放心，我会尽量不让剧情崩坏的，你也别太担心，说不定这就只是个梦，没什么意思呢？” 他这话把小羽瞬间拉了回来，只见小羽义正言辞道：“这就是一个梦！它什么意思都没有！老人家还常说，梦都是相反的，所以宿主这个梦也一定是相反的！” 说完它又贴着离镜生的脸道：“宿主，你千万别相信！这梦一定是反的！” 小羽这话说的严肃认真，仿佛方才说“梦有预示”的羽毛不是它一样。 看小羽情绪这么激动，离镜生也不好多问，只是顺着它的话哄它：“嗯嗯，是假的，我不相信，梦都是相反的。” 尽管离镜生给出了保证，但是小羽自从听了他这个梦境后就哼哼唧唧的在他耳边重复：“梦都是相反的。” 离镜生虽然表面附和着，但是内心却在想着对方表白时自己的心情。 当时他看清墨羽的脸时，是惊慌了一瞬，但是他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心情是欣喜的。 心尖的颤意酥麻连到了脊椎骨。 心脏里像是充满了棉花，软软的，涨涨的。 整个人像是被蜜糖包裹。 这种心情他之前从未感受过，好奇怪，感觉心脏不是自己的了。 ＊ 之后的几天，律人汀还是照常来了，来的时候会带一些妖族的特产，主要都是些肉脯类的食物。 离镜生不得不承认，律人汀带来的肉脯是他吃过的最好吃的，干湿程度刚好，肉质也不柴，甚至神奇的能感到一丝嫩，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 因着律人汀这几日的带食到访，离镜生跟他说的话也多了一点。 几番交流下来，离镜生发现对方人还挺好的，性格爽朗，胆大心细。以至于本来觉得有点油的称呼和微笑，他现在也接受良好了，甚至还能感到一丝亲切。 ……服从性测试真的是个神奇的东西。 墨羽不在，对方说话也少了那股呛人的味。 说起墨羽，离镜生内心五味杂陈。 自从那日对方请教完喜欢的问题后就再也没来过，他猜测对方八成是用他那法子追人去了。 想到这里他心口还是会感到闷闷的，但与此同时他又不可避免的会联想到那个梦境。 一想到梦境的内容，他又有点庆幸见不到对方。 因为他此时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 赤红火球带着灿金的尾焰奔向屹立的木桩，霎时间，木桩四分五裂。 而那火球也完美的完成了它的使命消失。 “嗯，不错，灵力控制的还可以。” 落水天捡起地上的木屑块，那木块破裂的大小程度刚好，他抬眸看向不远处的墨羽，摇开扇子扇了扇，笑道：“你感受一下，现在体内的灵力应当顺畅多了。” 墨羽听话的感受了一番自己的灵力流通，发现之前微微堵塞的感觉和使不出的怪异感竟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舒畅的快感。 落水天看他那表情便知道对方对灵力的掌握又上了一层楼，他又挥了挥自己的扇子。 也不枉自己这几天的魔鬼训练。 “好了，你今日便可以下山了，现在你对灵力的掌控更进了一步，以后三天来一次紫阳山，我们要加强难度了。” 墨羽闻言点头作揖：“是，师叔。” 落水天看他表情严肃，收起折扇点了点他的肩膀：“放心，不用紧张，以你现在的实力学那些东西不成问题的。” 墨羽表情没什么变化，点了点头：“是。” 他担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他担心的是他这么久没去找师兄，也不知道那人还有没有缠着师兄。 一想到两人独处，墨羽眼眸深处渐渐漫上怒火。 第45章 墨羽回到祈泽山时已经临近傍晚了, 暮色四合，灰蒙的夜色笼罩了祈泽山。 他自得了落水天的应允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只想早点见到师兄。 可待他回到祈泽山时，看到的却是那狼人跟师兄笑着分别的场景。 两人的笑此时在墨羽眼中格外刺眼, 怒火染上眼尾,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门外站立的两人, 屋内的暖黄烛光映出, 眼前的画面竟莫名透出一丝温馨。 突然, 律人汀毫无征兆的抚上离镜生的发尾, 虽然只有毫秒的时间，但墨羽心头依旧涌上了怒火。 当他看到师兄之后还对着对方笑时, 墨羽心中的怒火都快要将他自己焚烧殆尽了。 为什么？ 师兄怎么还可以对别人笑？ 师兄不是说过没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要对他笑？ 墨羽脑中涌现出一种声音：“杀了他, 杀了他师兄就是你的了。” “不, 不行，不能杀人。”墨羽跟那声音抵抗。 但那声音依旧在循循善诱的发出致命的吸引：“为什么不能？他又不是仙界的人，杀了他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只要杀了他, 师兄就是你的了。” 夜风吹过，不远处的菩提树叶碰撞, 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墨羽脑中的底线逐渐降低：“真的吗？杀了他，师兄就是我的了？” 那声音继续蛊惑着他。 “当然……” “墨羽？你怎么在这？” 墨羽不断下沉的思绪被这声叫喊拉了回来, 他抬眸看着缓步走来的红衣少年。 “师兄？” 脑海中的叫喊瞬间转了方向。 师兄是我的。 对的，师兄是我的。 离镜生送走律人汀后，正欲转身回屋, 余光无意间扫到不远处的一抹人影，那人隐在阴暗中，看着有些眼熟，他便往前走了两步。 此时天色已然大暗, 黑凉夜色之下，离镜生竟有些看不清来人。 直到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出是墨羽，看到对方的那一瞬，他是有些慌乱的。 都怪那晚的梦境，他现在看到原主都莫名有些别扭。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招呼时，他突然发觉对方的状态似乎不对。 墨羽整个人眼神迷离，眼尾却是赤红的。 不是吧，不会是被楚闻拒绝了吧？ 他走到对方面前时，甚至还能感受到对方身体在微微颤栗，一副陷入魇境般的模样，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难逃出的魇境。 离镜生担忧的伸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墨羽，你没事吧？” 这话刚出，下一秒，墨羽就突然伸手拉住了离镜生的手腕，将他整个人向后带去。 离镜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整懵了，直到后背抵上粗糙的树干才反应过来。 不是，哥们，你失恋朝我发什么疯啊？ 他正欲开口劝导，但是对上墨羽的眼眸后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在墨羽的眼眸中看到如此明显的狠厉。 那眼眸依旧黑沉，但此时却能从那幽潭中看出激荡而起的怒火，怒火烧红的眼尾更是给对方加深了这压抑的氛围。 “师兄不是说没有喜欢的人吗？” “为什么要对他笑？师兄不会是喜欢他吧？” 第51章 离镜生看着不知何时比自己高半头的墨羽，对方俯下身时竟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墨羽，你到底怎么了？” 墨羽此时根本不能正常交流，他只是重复着刚才的问题：“师兄是喜欢他吗？” 离镜生被他这反应吓到了，下意识回答：“不是，你放开我！” 墨羽似乎只听自己喜欢听到的，他一手将离镜生的手腕举过头顶，一手抚起对方的一抹乌发：“方才那狼人摸的是这里吧？” 摸什么呀？那是帮他拿掉枯叶！ 墨羽眼眸黑沉如幽潭，像是要整个将人吞噬进去，他嗓音低哑：“师兄，你不能喜欢别人。” 离镜生现在已经清晰的觉察出对方的状态不对了，这已经不止是听不进去人说话了，这是整个人都不正常了。 银色月光撒下，离镜生看着墨羽眼底爬上的红色，心头一惊。 这不会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吧？ 不是吧，被主角拒绝一下这么严重吗？都走火入魔了？ 可是原著里没这段啊！ 原著里主角就是个正人君子，集所有美好品质于一身，怎么会走火入魔。 离镜生第一次面对这种场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做，他声音微微发颤：“墨羽，你冷静一点，你现在不对劲。” 墨羽又开始了选择性听见，他往离镜生面前凑近了一点，继续重复：“师兄，你不能喜欢别人。” 你是复读机吗？！ 离镜生看着墨羽那张愈凑愈近的帅脸，妥协道：“好好好，我不喜欢别人。” 得到肯定回答，墨羽这才松了口气，但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因此松开，反而缓缓低头吻上了离镜生那缕丝发。 少年动作轻柔，像是在对待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宝，月华披下，让这动作莫名多了一丝虔诚的意味。 看到这幕的离镜生直接愣在了原地。 不是，你小子这是在干嘛？！ 你不觉得这动作有些暧昧了吗？！ 你对象搞错了喂！ 离镜生脑中思维跳跃，但又因为太跳跃而不知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刻，墨羽抬眸，那眸中比方才平静了许多，他继续凑近离镜生：“师兄，你要说到做到。” 不能喜欢别人。 只能喜欢我。 离镜生本来也没想过在这里能喜欢谁，当即点点头：“好好好，我一定说到做到。” 闻言墨羽满意的露出一个微笑，即使是笑容，离镜生也从中莫名觉察出一种难言的欲望。 他此时思绪在风中凌乱，面对墨羽的不断靠近，一时间竟来不及做反应。 离镜生看着墨羽那不断凑近的鸦羽般的睫毛，听着对方略带小心翼翼的声音：“师兄，我喜欢……” 微凉的夜风吹过离镜生发烫的脸颊，面对这突发事故，他脑中一片浆糊。 咫尺之间，两人的唇就要贴上，墨羽却突然像是用尽了力气般，泄力倒在了离镜生的身上。 离镜生没料到对方这动作，背抵着树干才勉强抱住对方稳住了平衡。 墨羽的脸埋在他颈窝，柔软的乌发扫过他的耳朵。 被扫过的地方痒痒的，连带着一丝烫意。 他轻轻拍了拍墨羽。 “墨羽？” 除了草丛中偶尔传出的虫鸣，再没有声音回应。 离镜生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晕了？ 不用再面对黑化的墨羽，他默默松了一口气，背抵着粗糙的树干，缓缓吐气。 方才对方凑过来时，他明显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止不住在加速，明明该推开的，当时却做不出一点反应。 他甚至还能感受到自己内心有些许期待。 他低头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墨羽，他到底在期待什么呢？ ＊ 第二天墨羽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脑袋疼的不行，他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缓了一会。 直到脑袋的疼痛感有所减缓他才抬眼望向四周。 入目便是熟悉的房间——是师兄的木榭。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 他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他记得自己赶回祈泽山时刚好撞见律人汀跟师兄有说有笑，之后对方似乎还摸了师兄的头发。 墨羽的眼眸深处再次染上怒火。 他怎么敢跟师兄那么亲近的？！ 但是话说回来，之后的记忆他就没印象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远处光影交替，墨羽抬眸看去，便见离镜生端着粥进来了。 “醒了？来吃饭吧。” 墨羽总觉得昨晚似乎发生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但是他却偏偏记不起来，他磨磨蹭蹭的走到饭桌旁坐下。 离镜生坐他对面，放好饭菜后将筷子递给他：“吃饭吧。” 墨羽接过筷子，却莫名有点不敢去看离镜生，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昨晚似乎对对方做了不太好的事情。 直到看到离镜生神色如常的吃饭，墨羽才拿过筷子也跟着吃了起来。 刚到巳时，阳光穿透窗子照到室内，明堂大亮，墨羽甚至还可以感受到一丝暖融融的热意。 好半响，他才下定决心开口。 “师兄，我昨晚怎么会在这里？” “你昨晚失恋了？” 两人的声音一同响起，一时间，木榭内又陷入了寂静。 “我失恋了？” “你失忆了？” 两人的声音又是一同响起。 木榭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你先说吧。” 离镜生先反应过来示意墨羽先说。 墨羽也没推辞，把自己的情况说了一遍：“师兄，昨晚的事我怎么也想不起来了，我昨晚是怎么在这里住下的？” 他抬眸看向离镜生，其实他还是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是确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这里住下的。 离镜生属实没料到这种变故，他本以为今天对方醒来会说“昨晚认错人了”之类的，结果没想到对方直接来了个失忆。 这也太犯规了吧！他还挺好奇对方昨晚到底为什么那么做的。 但是昨晚对方的状态确实挺不对劲的，造成失忆应该也是可以的吧？ 不过对方失忆了也好，不然昨晚的事提起来也挺尴尬的。 离镜生放下筷子，掩唇轻咳一声：“昨晚也没什么事，我昨晚出去的时候看到你倒在门外，然后就把你带进来了。” 闻言墨羽轻舒一口气，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师兄方才说我失恋是怎么回事？” 忘了，还有这茬呢！ 离镜生真想穿回几分钟前捂住自己好奇的嘴。 “啊……没什么，我以为你前几天谈恋爱去了，昨晚失恋了才来我这呢。” 他本来就是随口敷衍两句，谁知墨羽听到后却直接阴沉着脸起身。 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离镜生才反应过来问：“干……干什么？” 墨羽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抚起离镜生的一缕丝发。 离镜生低头看了一眼。 好家伙，跟昨晚一样的位置。 “师兄，我没谈恋爱，我前几天被落长老留在紫阳山训练了，事发突然，我才没来得及跟师兄说的。” 第46章 静谧的午前, 平静的木榭内，玄衣少年微微附身，隐约可以看到对方遮挡不住的地方溢出的一点红衣。 只见玄衣少年像是标记所有物一般将红衣少年圈到自己的领地内，而红衣少年无知无觉, 还在回答对方方才的问题。 “哦……我那是自己瞎猜的, 你别放心上。” 墨羽垂眸看着表情略微尴尬的离镜生, 莫名觉得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 异样感再次涌上心头, 昨晚的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墨羽眼神直勾勾的看着离镜生, 扯唇笑道：“嗯, 师兄不要胡思乱想才是。” 谢谢，已经胡思乱想了。 还有什么比胡思乱想被正主抓包还尴尬的吗？ 他当即红着脸表示：“我没乱想。” 墨羽看向对方微红的耳根, 并没有善解人意的往后退去, 依旧直勾勾的看着离镜生, 漆黑瞳仁中倒印的尽是对方：“师兄，不要瞒我。” 我会乱想。 离镜生以为对方说的是乱想这件事，当即理不直气也壮回复：“绝对没骗你, 我真没乱想。” 墨羽知道从他这里得不到昨晚的真相，便及时止步, 往后退了半步，笑道：”嗯, 我相信师兄。” 离镜生看着对方脸上的天真的笑容，想起昨晚的事情，更加坚定了自己不能说的决心。 孩子还是阳光天真点好。 之后几日律人汀似乎有事, 来祈泽山的频率大大降低，只是偶尔来一次，而墨羽训练的强度加大，也很少回来, 两人碰不上面，离镜生难得的获得了一段清净的日子。 比武大会结束，墨羽闭关修炼，律人汀回妖族，两人应该是不会碰上的——起码在比武大会决赛名单出来前他是这么想的。 第52章 烈阳高照，伏庐峰的灵布前围满了人。 离镜生站在灵布前看着墨羽对应的对手名字，摸了摸手镯：“小羽，我没看错吧？” 小羽沉默片刻回复：“如果你看到的是‘律人汀’三个字，那就没看错。” 离镜生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他怎么就没有想到两人可能会在比赛中对上呢？ 也不知道墨羽现在木灵根的实力怎么样，能不能打过对方？ 但主角光环应该可以发挥作用吧？ 不管离镜生怎么担心，比武大会决赛还是如期而至了。 离镜生心里放心不下，还是决定来看看情况。 他自看到比武大会名单后就没再见到过墨羽，对方似乎又被长老们留在紫阳山修炼。 他不得不感慨剧情力量的强大，即使是木灵根也能被长老们看中，进行单独训练。 观众席上声音嘈杂，离镜生看着比武台上站着的玄色高挑身影，又看了看对面空荡荡的位置，心道：看来律人汀是个卡点专业户。 风吹开离镜生眼前的碎发，露出他那张白皙俊秀的脸庞，但此时他微皱着秀眉，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离镜生看到墨羽自信站立的身影时，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比武台上的人似有所感，转身朝他的方向看来，离镜生猝不及防与对方对视，只见对方朝他的方向缓缓一笑，离镜生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尖叫声先响起来了。 他扭头往旁边看去，只见旁边坐着的几个女修皆红着脸看向比武台。 “他刚才是不是朝这个方向笑了？” “啊啊啊啊啊，他真的好帅啊！！！” “第一次来看就遇到帅哥，今天陪你来看是我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 …… 离镜生听到这些话的第一反应是陌生，自他穿来之后墨羽给他的感觉一直是可怜弱小，无依无靠的，他将视线重新放回到台上人身上。 对方脊背挺拔如松，玄色衣物衬得对方皮肤愈发白皙，也暗暗增加了一丝高冷的气质，好像不知不觉之间，对方已经成长成一个可以独当一面的少年。 对方已经渐渐的从阴暗处走向光明。 未来对方不会只拘泥于祈泽山，拘泥于仙界，对方的征途是一片光明的，对方会遇到志同道合的朋友，也会和自己喜欢的人厮守一生。 离镜生突然发现对方离开祈泽山后，前途一片大好。 等对方走出祈泽山这片伞，就会发现外面根本没下雨。 想到未来，离镜生心里空落落的，也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么样呢？恨意值不满，自己就回不去现实世界。 而自己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前途也是未卜。 他抬眸看向比武台，发现墨羽一直看着这边，他不明所以，只好朝对方挥挥手确认一下对方是否在看他。 待他挥手抬起，对方就朝这边扬起一个比方才更大的笑容，像是印证离镜生的猜想一般。 对方是在看他。 看着对方的笑容，离镜生心中跟着软了一块。 嘴角不由自主的跟着对方扬起。 只是两人没对视多久就被打断了——因为这场比武的另一位主角来了。 律人汀今日倒是比那日踩点来的早一些，只是今日对方身上明显带着凶煞之气，离镜生更是敏锐的看到了对方衣角的血迹。 不是吧，这才几日不见，对方这是改行做屠夫了？ 而比武台上，墨羽皱着眉头看着满身血气的律人汀，默默蓄力。 律人汀眉宇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但是看到墨羽还是忍不住嘴贱：“哟，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墨羽垂眸看到他衣角的血迹，出声：“你杀人了？” 律人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看到了那点血污，瞬间皱起眉头，抬手将那块衣角割去。 那灰色衣角随风飘下比武台，律人汀这才转身看向墨羽，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微笑，现在看却莫名有些瘆人：“小孩子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 墨羽发现自己挺矛盾的，明明之前听师兄在心里叫他小孩的时候，自己还是挺高兴的，但是一到这人面前，他就讨厌的不行，仿佛自己比对方低一等一般。 他抬眸看过去，眸底冰冷：“别叫我小孩。” 律人汀看着对方这幅表情，正欲再嘲讽一番，奈何金云皓恰好过来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因着墨羽已觉醒灵根，金云皓便直接例行公事的宣布了比赛开始。 比赛一开始，墨羽便不再给律人汀开口说话的机会。 直接欺身上前，手中火球紧跟着甩出。 他刚才观察了对方一番，对方方才似乎刚经历一场鏖战，虽然墨羽不清楚那是一场怎样的战斗，但是那场战斗确实消耗了对方不少体力，他要抓住这个空子，迅速结束战斗。 律人汀自然是感受到了对方招式的猛进，也猜到了对方想速战速决。 但是……律人汀轻笑出声，他怎么能让对方如愿呢？ 只见律人汀闪身躲过墨羽那团火球，在对方欺身靠近时迅速脱身，转眼间便来到了对方背后。 “说了小孩就是小孩。” 他手做掌状，一掌拍在墨羽后背，墨羽当即便要躲过，但是躲闪不及时，依旧被掌风击中了肩膀。 那一掌威力不小，墨羽即使躲避及时，肩膀处也如针扎般疼痛。 他按着肩膀那处疼痛，还未在比武台上站稳，就见律人汀闪身而来：“凭你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不配和小狐狸站在一起。” 说着便抬手挥下一道掌风，墨羽转身躲过，下一秒，那掌风便结结实实的打在比武台上，掌风所到之处当即形成一道浅沟，激得尘土飞扬。 这句话将墨羽心中的怒火又勾了起来，原本的战略也被打乱，只是毫无章法的出招。 源源不断的火球甩向律人汀，场面一时间紧张起来，观众席上也陷入了寂静，静静的看着这场节奏陡然加快的战斗。 灿红的火球转瞬便来到律人汀的眼前，红亮的火球将他的幽蓝眸底映亮，同时映亮的还有他嘴角一抹转瞬即逝的微笑。 火球在律人汀旁接二连三炸开，硝烟弥漫了整个比武台，战况瞬间被掩盖进硝烟内。 那火球炸完后，比武台便陷入了寂静，墨羽也跟着微微舒气，对方不至于这么弱吧？ 果不其然，下一秒身后就传来一声带着轻笑的问话：“那晚你在的吧？” 好快！ 墨羽躲闪不及，硬生生抗下对方一掌，对方掌风狠厉，那一掌将他推出数米，像是直穿心腹，他当即便跪倒在地咳出一口鲜血！ 下一刻，律人汀居高临下的站在他面前，微微附身，眼神中竟带着一丝悲悯：“那晚我感受到你的气息了，我本来以为你会上前阻止我的，但是你没有。” 像是真的好奇，律人汀继续问着：“你当时在想什么呢？” 因为距离的问题，离镜生他们并不能听到比武台上的对话，只能看到两人战况的迅速逆转，而且看样子墨羽似乎要输了。 离镜生的心脏不自觉跟着揪了起来，他们两人之间不争个你死我活恐怕很难停手，但是以墨羽现在的状况，丝毫不像是能赢的那一方。 墨羽乌发微散，眼眸黑亮，虽然身形有些狼狈，但是眸底的狠厉却丝毫不减。 从方才对方第一次问话时，他内心那道声音便跟着响起。 “杀了他，他想跟你争师兄！” “不……不行……，不能杀人……” “他这是在挑衅你，他找死！” “不……，不行……” “你再不出手，师兄就是他的了！” “不行……师兄是我的！” 那声音愈来愈大，愈来愈大，几欲将他的理智吞没。 而就在刚刚，理智那条线彻底崩塌。 对呀，他当时在想什么呢？ 为什么不上前阻止？为什么待在原地？ 哦，想起来了。 墨羽抬眸看向律人汀，眸底猩红一片，他嘴角咧开一个狂傲不羁的笑。 出口的话带着血气：“当然是在想……怎么杀你啊！” 第47章 墨羽这话说完便直接暴起, 方才重伤的模样一扫而过，律人汀诧异一瞬，便立刻做出反应抵抗。 对方抬手挥出一道白色光剑砍向律人汀，律人汀赤手接下那剑, 当即便察觉到对方此时的不对劲, 对方的灵力比方才厚重了一倍不止。 他顺着光剑看向墨羽, 只见墨羽眼底一片猩红, 嘴上的笑意也透着一丝森冷, 整个人都透着一丝杀伐之气。 对方这像是……被心魔控制了？ 不等他细想, 墨羽已经有了下一步动作，他直接将光剑抽出, 加大力度再次砍下, 律人汀心道不好, 迅速闪躲。 墨羽欺身追上，话里带着戏谑：“前辈方才不是问我那晚在想什么吗？” 第53章 眼见要追上对方，他甩出一道剑光, 那剑光如蛇游走，瞬间便来到了律人汀眼前, 律人汀当即挥手打断。 然而下一秒，墨羽便来到眼前, 双手将剑举过头顶狠狠劈下。 随着动作下来的还有狠厉带着寒意的笑声：“当然是在想怎么杀你啊！” 律人汀眼眸深处倒印着白色的光剑，他恢复原型拼力抵抗。 靠，臭小子灵力还挺强。 观众席上众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震惊的一片寂静。 从观众席上只能看到比武台上场面反转, 墨羽占据主导地位，光剑之下是早已化为原型的律人汀。 不知为何，看到这副场景，离镜生心里闷闷的, 脑中那条若隐若现的线像是快要串联起来了。 他觉得墨羽此时的状态不对劲，似乎跟那晚的状态很像。 感觉对方接近……疯魔了！ 光剑莫名施展出剑威，墨羽手下加大力度，律人汀赤手抵抗终究是太难了，两臂已经出现血痕，鲜血顺着他的胳膊滴落在地，炸开朵朵血花，脚下的地面也出现龟裂，裂缝绵延数米。 “你冷静一点，别被心魔侵蚀了！” 律人汀拼力挥开那一剑，对墨羽怒吼。 但墨羽此时哪听的进去他讲话，他继续挥剑劈下，律人汀恢复原型后速度比之前快了不少，他在比武台上游走，奋力躲开那如雨般的剑气。 “去死吧！” 墨羽此时双目赤红，眼尾也被红色浸染，眸底皆是疯狂的底色，动作间尽是狠戾。 离镜生看着他这挥舞不停的剑气，恍然一惊，脑中那条若隐若见的丝线终于在这一刻连接起来。 激动的剑气吹动起风向观众席上飘来，离镜生额前的碎发被吹起。 他低笑出声，再看向台上时，眸底也跟着带上了一丝冰冷。 他怎么就这么好骗。 对方说什么自己就信什么。 漫天剑气如星般落下，颇有万剑齐发的气势。 这么大的气势怎么可能是木灵根？ 别人相信也就算了，自己明明知道剧情却还是信了，也真是个傻子。 一旦真相摆在面前，之前不合理的地方就全都解释通了。 为什么那晚觉醒时对方灵力那么浑厚？ 为什么对方能使出“降天谴”？ 为什么即使是“木灵根”对方依旧能被长老们单独训练？ 明明事实都摆在自己眼前了，为什么当时的自己还是傻乎乎的相信呢？ 还兀自的担心对方，现在想来自己还真是蠢的可怜。 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耍的团团转。 他应该相信剧情的，他一个反派，替主角担心个什么劲？ 比武台上，墨羽依旧跟个杀神一般追着律人汀不放，而律人汀也因为身体失血过多，渐渐有些力不从心了。 此时已经有人看出场面不对劲了，观众席上大家又开始讨论起来。 但此时离镜生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他脑中一片空白，只觉得自己好累，就好像复习了半天唯物主义，但最后考了个唯心主义一样。 自己之前的努力都像是一场笑话，主角根本就没信任过他。 甚至还可能在欺骗他以达到什么目的。 明明之前一直是这么想的，但是今日事实摆在面前时，还是会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离镜生起身向场外走去，小羽好奇的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宿主情绪不对，难得的小心起来：”宿主不继续看完吗？” 离镜生疲惫的叹口气：“不看了，小羽之后的剧情是什么？我们走剧情吧，我不任性了。” 小羽看自家宿主的情绪低落成这样，哪还顾得上什么剧情，焦急的问：“宿主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我们不走剧情也可以的。” 闻言离镜生只是摇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没什么，只是看清了一些事情而已。” 看清了自己就是个不管怎么挣扎都没用的反派。 小羽还是第一次见自家宿主情绪这么低落，此时也顾不上伪装，直接恢复原型飘到离镜生眼前，跟着离镜生的脚步安慰他：“宿主，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说出来的，我永远站在你这边的。” 闻言离镜生停下脚步，勾起食指摸了摸小羽，扯出一个安慰的笑：“没事，我自己调理一下就好了。” ＊ 离镜生走后，比武台上的场面彻底失控，墨羽挥下的剑气一波一波向律人汀袭去。 律人汀最初还能躲闪几下，但是伴随着剑气的一波一波袭击，他躲闪的速度渐渐变慢，身上到处是被剑气割伤的血口，正源源不断的向外冒着血。 刚结束内战，本来以为今天随便遇到一个小鬼速战速决的，结果却碰上了墨羽这个硬骨头。 律人汀虚弱的吐出一口气。 “……臭小子，不打了，我认输……” 律人汀实在抵抗不住这连绵不绝的袭击，心有不甘的提出认输。 但是墨羽似乎没听到一般，依旧往下释放着剑气。 “臭小子，我说了不打了！” 金云皓此时也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了。 当即闪身到墨羽面前：“墨师弟，停手吧，对方已经认输了。” 闻言墨羽扭头看他一眼，像是丝毫没有认出眼前人是谁，只见他咧嘴一笑，眉间却是不耐。 “挡我者，死！” 说着便剑锋一转，挥向金云皓，金云皓当即躲闪，随后提出应渊剑而上。 “师弟！醒醒！你走火入魔了！” 墨羽此时已经完全被心魔控制了，根本听不进去别人说话。 “我说了，挡我者，死！” 金云皓看对方这幅模样，便知道对方此时根本无法交流，还好方才已经安排师弟去叫长老们了，他现在只用撑到长老们来就好了。 他提起应渊剑挥舞剑意跟对方抵抗，墨羽的目标被打断，此时烦躁的很，周身的凶煞之气更甚，甚至可以看到明显的黑色气焰萦绕在对方周围。 墨羽提起光剑砍断对方的金龙剑意，眉间的烦躁呼之欲出：“怎么总是有人挡我的路？” 两人金白剑气交锋，对方的眸底都被映亮。 “师弟方才说的挡路是挡什么路？” 墨羽此时似乎很讨厌有人窥探他的内心，加大力度道：“你不配知道！” 两人剑意太冲，激荡间被迫分开。 金云皓看此时对方能听进去一点话，当即对着墨羽背后脱口而出：“长老。” 墨羽精神恍惚一瞬，竟真的扭头往后看去，金云皓抓住对方放松戒备这个空挡，提剑而上。 待墨羽回头发现自己被骗后金云皓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师弟，先睡会吧。” 言罢，剑意便扑面而来，墨羽当即做出反应，却依旧被剑意袭击了衣角。 那剑意不含杀意，打在身上也软绵绵的，墨羽当即哼笑：“心软是赢不了的。” 金云皓错失大好时机，却并不羞恼，只是平静道：”师兄弟之间本就该情同手足，我又怎么会对师弟下杀手呢？” 闻言墨羽只是讥讽道：“我可没想跟你情同手足。” 刚要提剑而起，只见金云皓再次故技重施，对他身后恭敬道：“闫长老。“ 墨羽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继续上前，讥笑道：”你以为我还会信吗？” 然而就在剑气即将抵达金云皓的那一刻，脖颈处传来一阵剧痛，下一刻意识便模糊起来，他昏迷前最后一刻看到金云皓无奈的目光，心怀不甘。 就差那么一点。 ＊ 离镜生回来后就窝在木榭里休息，他现在脑子一团乱。 他不想走剧情伤害别人，但是此刻最好的方法就是走剧情，然后收集够恨意值离开。 一天没出去，直到晚上奚风来找他，他才之后那后半场比赛的情况。 蓝衣少年丝毫不见外的敲了两下门就推门而入。 “喂，你那师弟到底什么来头啊？他今日……欸，你怎么了？” 奚风一进来就看到离镜生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跟条咸鱼一般一动不动。 离镜生此时跟对方斗嘴的心思都没了，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装死中，勿扰。” 奚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抓住离镜生的胳膊晃了晃：“不是，你那师弟真……” 话没说完，离镜生就捂着耳朵转身：“不想听。” 奚风态度坚决的抓下他的手，对他耳边喊道：“你那师弟真的没问题吗？”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主角能有什么问题？ 离镜生依旧保持着不为所动的态度：“他能有什么问题？” “他为什么跟大师兄打起来了？” “他跟大师兄打起来关我什么……” 离镜生话说到一半，猛然起身：“你说什么？他为什么跟大师兄打起来了？” 第54章 奚风被他这动作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道：“我怎么知道？我这不是在问你吗？” 离镜生随后反应过来自己过激了，于是又躺了下来：“这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吧？” 第48章 奚风看对方反应这么平淡, 难得情商在线的觉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 “你们俩吵架了？” 离镜生觉得这话说的莫名，扭头看向奚风：“我们俩之前关系很好吗？你之前不是还替他打抱不平威胁我来着。” 突然被提起以前看的糗事，奚风脸瞬间红了，话说的都不利索了：“那……那不是都说了是之前嘛？现在我发现你这人其实还行, 就是……” 闻言离镜生看向奚风, 竟还有点期待对方怎么形容自己。 “就是什么？” “……嘴有点贱。” 呃……他就不该期待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什么好话。 他继续躺平解释：“我们俩没吵架。” 本来关系就这样, 只是他之前没看清罢了。 “行吧, 你那小师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今日跟发疯了一样, 见谁杀谁, 还好闫长老及时赶到。” 听到这话，离镜生又来了兴致, 抬眸看向奚风：“他杀人了？” 奚风觉得他俩这关系实在奇怪, 说不关心又有那么点关心, 但若说关心，看起来又没那么关心。 “没有，有大师兄在怎么可能？但他确实挺疯的, 剑气到处劈，比武台都快被他给毁了。” 原著里没律人汀, 也就没这段剧情，所以他还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做。 总不至于单纯跟律人汀不对付就下杀手吧？ 墨羽看着也不是那种人啊。 奚风看从他这里也问不出什么, 又跟他说了一下比赛后半场的情况就走了。 离镜生虽然有点好奇对方现在的情况，但是想来主角也不会有什么事，于是就又躺平睡觉了。 也真是奇怪, 明明不想知道那么多对方的事情，可是对方的消息还是会以各种方式传来。 ＊ 凌霄殿内金碧辉煌，灿金光线投下，玄衣少年睫毛轻颤, 悠悠转醒。 墨羽醒来入目便是洁白无瑕的天花板。 手上似乎被冰凉重物压着，他抬眸看去，发现自己的手腕处被黑色玄铁链子紧紧束缚。 他低头看去，脚腕处也有一模一样的链子。 他整个人呈一个大字状被束缚在这里。 这是……怎么回事？ 墨羽的记忆还停留在他被律人汀打了一掌倒地的画面，后面的记忆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这里是哪里？他又是怎么到这里的？ 他垂眸看向自己脚腕处的链子，自己又为什么被束缚在这里？ “你醒了？” 墨羽抬眸看向入口处的落水天。 “落长……师叔，这是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绑在这里？” 落水天此时收起平日的欢脱，表情严肃的看着墨羽：“你一点也不记得你做过什么了？” 墨羽大概猜到自己可能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但他此时确实一点不记得了。 “我做了什么？” 落水天细细打量了他半响，似乎是在确认他是否恢复了。 过了片刻，才如释重负的坐到墨羽旁边，拿折扇敲了一下他的头：“你差点杀人了你知道吗？” 这话一出，殿内陷入了寂静。 墨羽不可置信的反问：“我……差点杀人？” 落水天眼神担忧的看着他：“你有心魔，比赛时不知为何心魔侵占了你的理智，操纵了你的身体，这才差点让你铸下大错。” 墨羽脑中闪出一些画面，他好像使出了光剑，但是再细想下去头就开始发痛。 心魔？失忆？ 墨羽的记忆回到不久之前自己失忆的那晚。 他有心魔，所以那晚一定没师兄说的那么简单。 他那晚做了什么呢？ 思索无果，只好将目光放到现在。 “师叔，现在能放开我了吗？” 落水天伸出两指放在墨羽的额头，探了片刻才道：“我现在可以放开你，但是你若是再被心魔控制，我还是会束缚你。” 墨羽知道对方这也是为了避免他闯下大祸，点点头：“嗯。” 落水天折扇在玄铁上一点，那玄铁便咔嚓一声自然打开。 墨羽坐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腕，抬眸问道：“师叔，这心魔要怎么祛除？” 落水天闻言叹了口气，展开折扇掩唇：“心魔生于你心，你要知道你心魔生出的原因才能祛除，你现在知道吗？” 敏锐如墨羽，他其实能感受到一点原因，这两次心魔的出现都是因为律人汀在他面前提到了师兄，而他对师兄似乎有着很强的占有欲。 一旦有人侵入这个界限，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进而被心魔占据身心。 但是他不想把师兄牵扯进来，便道：“不知道。” 落水天琥珀色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像是想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过了片刻才道：”那就只有一个法子了。” 墨羽好奇的看向对方，鎏金般的光线折射在他的眼底：”什么法子？” ＊ 离镜生再次见到墨羽已经是在一周后了，虽然说着要走剧情，但其实剧情走到这地步已经跟他没什么关系了，他只用等着自己最后的结局就好了。 再次见到墨羽是他刚从临仙镇买完吃食回来，一到木榭就看到一个黑衣人坐在台阶上，离镜生当即就认出了对方。 因为这姿势跟那晚一模一样。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躲一阵，等对方走了自己再回来。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他自己家，他为什么要走？要走也应该是他赶墨羽走。 “喂，你在这干什么？” 墨羽闻言缓缓抬头跟离镜生对视，扬起一个疲惫的笑容。 “师兄，你回来了。” 离镜生看着对方眼底的青黑，就知道对方这几日肯定没休息好。 但是，关他什么事呢？ 他继续问：”你在这干什么？” 墨羽自然是感受到对方话里的冷漠。 他一时慌了神，他这几日一直在灵泉里修炼压制心魔，没来得及跟师兄说明情况，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就赶紧赶来。 他知道是自己冷落在先，于是主动开口认错：“师兄，我错了，我生……我上次比赛没控制好灵力，所以这几日一直被长老们扣留在紫阳山训练。” 离镜生此时已经不会再因为对方的卖惨而心软了。 他将手中的吃食挂到台阶旁的扶手上，抱臂看着对方。 “嗯，然后呢？你为什么会在这？” 这还是离镜生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语气跟墨羽说话，墨羽当即愣在原地，他像一个迷失方向的小孩，只想抓住自己唯一的那块浮木般抓住离镜生的衣袖。 “师兄，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下次，我下次一定提前跟你说明去处。” 离镜生看着对方这无助慌乱的模样，心底也跟着传来刺痛。 其实他这几日想不明白的点很多，如果对方一开始对他的示弱讨好是为了生存，为了能少些欺负。 那觉醒灵根后的行为是什么意思呢？明明自己已经是天灵根了，为什么还要讨好他？ 其实骗自己说是木灵根他可以理解，无非就是现在灵力控制不到位，跟他示弱可以避免引来他的嫉妒。 毕竟原著中的“离镜生”就是因为善妒才会有那种下场的。 所以他现在说不准对方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用跟我报备，我以后不会再欺负你了，你也不用刻意接近我了，我们以后不要见面了。” 当然，你想杀我时，还是有必要见一面的。 离镜生几乎是忍着心痛说完这些话的，明明只是退回到一开始的位置，但是现在却如万箭穿心般难受。 他说完转身朝木榭内走去。 才走出一步，就被墨羽从后面紧紧抱住。 对方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音，像是快要哭出来一样。 “师兄……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别不要我……” “我没觉得你欺负我……我也不是故意接近你的……我……我……” 我只是喜欢你。 离镜生感受着对方身体传来的颤栗，眼底发酸，他试图掰开对方禁锢着自己的手，却发现对方力气大的惊人，自己竟动不了一点。 他兀自叹了口气，说开也行，说开了大家都能解放了。 “你不是木灵根。”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话一出，离镜生感受到墨羽身体僵硬了一瞬。 但紧接着墨羽便慌乱不已的解释：“对，我不是，但我不是有意骗师兄的。”他小心翼翼的趴在离镜生耳边问：“师兄是因为这个生气吗？” 对方炽热的呼吸洒在耳侧，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离镜生觉得耳根都在发烫。 第55章 微风吹过，凤凰花缓缓飘落，落在离镜生的脚边。 其实他也说不准自己此时的情绪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知道自己在意的并不仅仅是这个问题。 像是为了印证什么般，离镜生下定决心般问出口：“你为什么接近我？” 原著里主角对反派是避之不及的。 但是现实中墨羽却趋向于主动接近他，他想知道这个原因。 如果现在墨羽靠近他是因为发现他容易心软，从而利用他免于欺负，那…… 那两人都算看清了，以后就桥归桥，路归路了。 墨羽听完问题后好半响没说话，但是抱着离镜生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就在离镜生以为对方今日不会回答时，墨羽却突然开口了。 “……因为我喜欢师兄。” 第49章 祁泽山的风吹的依旧温柔, 凤凰花跟着摇晃，菩提叶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但在离镜生看来，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不是，是他听不懂中文了吗？ 这是什么神开展？ 离镜生觉得自己此时脑瓜子嗡嗡的, 墨羽说什么？ 喜欢他？ 是他理解的那个喜欢吗？ 墨羽看离镜生不说话, 将手收的更紧：“师兄, 你说过的, 喜欢不分性别, 若是喜欢一个人, 是不会在意对方什么性别的。师兄，我喜欢你。” 这话一出, 离镜生本就糊涂的脑袋更成一团浆糊了。 后知后觉的羞耻心上线。 以前怎么没发现墨羽脸皮也这么厚, 一口一个“喜欢”。 自从比武大会开始后, 墨羽就听不到对方的心声了，此时离镜生沉默不语更是将墨羽的忐忑升到了顶值。 “师兄，你现在不喜欢我可以, 但是别讨厌我，师兄……别讨厌我……” 我只要你, 也只有你了。 少年嗓音带着颤，贴着他的身体都在发抖。 离镜生此时理智也回来了一些, 他握着墨羽环在自己身上的手，开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嗓子也沙哑的不行：“我……我不讨厌你，你……你先放开我。” 听到离镜生回答, 墨羽悬着的心落了一半，但他仍未松手。 “师兄以后也不能躲我。” 离镜生今日才发现墨羽这人这么谨慎，他无奈点头：“不躲你，不躲你, 可以松开了吗？” 墨羽侧眸看师兄确实没生气，这才松开手。 重获自由的离镜生脑子继续秀逗了，接下来怎么办呢？ 这剧情是被他全搞砸了吗？ 他转身看着眼前委屈巴巴的墨羽，一阵心软。 他无奈叹了口气。 “你现在还太小，可能认不清什么是喜欢，你只是跟我待在一起太久了，所以才会把这种感情认成是喜欢，这只是一种雏鸟情结。” 墨羽之前之所以不说一方面是怕对方不喜欢，另一方面就是怕对方拿自己年龄说事，果不其然，对方还真的说了。 “那师兄以为我什么时候才能认清什么是喜欢？” 这问题倒是问到离镜生了，他这么说是想让对方再慎重思考一下，但真要说个具体时间，这还真不好说。 “那就以成年为限吧，若我成年之后还是喜欢师兄，那师兄是不是就可以相信我了？” 少年志在必得的嗓音混着清风飘入离镜生的耳中，他竟鬼迷心窍的点点头：“可以，若成年之后你还能保持这份心思，我就正视你这段表白。” 离镜生捂着心口，也给自己一段时间吧。 墨羽闻言欣喜的看向离镜生，眼眸中尽是对方的身影，那眸光灿若繁星：“师兄说到做到。” 清风吹过两人之间，离镜生觉得自己今日不宜思考，一思考就会被蛊惑进去。 他看着对方扬起的笑容，果真被蛊惑了：“嗯，说到做到。”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宿主你为什么答应他啊！” “他一看就是在骗你啊！你怎么还相信了呢？！” 离镜生整个人都躲在被子里，把头蒙了严严实实。 被小羽吵了好半响才探出头来，耳根红意尚未褪去：“我说了等他成年的，也不算答应吧？” 小羽看自家宿主这一副不值钱的样子，一看就是对那人有感情。 果然，那人不能留，早知道对方觉醒前就应该杀了他的。 小羽嚎着嗓子贴着离镜生：“宿主，你要抛弃在祈泽山陪你共患难的小羽，去跟那个毛头小子吗？” 离镜生被小羽这形容逗乐了：“我们算什么共患难？” “他这种人最容易变心了，宿主你也想去挖野菜吗？”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离镜生哭笑不得道：“这不是还有五年的吗？你急什么？” 闻言小羽神色悲伤的看着离镜生，只是贴着他好半响不说话。 看来计划要加快了。 ＊ 墨羽又在灵泉泡了七日，每日都受着洗髓伐骨之痛，终于在第七日才彻底将身上的心魔之气除掉。 后山灵泉，少年神色疲惫的倚在石壁上，虽然身体疲惫，但是眸光深处却是亮的。 自从跟师兄说开后，他祛除心魔便越来越顺利。 师兄不讨厌他，而且听师兄的意思也并不排斥他的喜欢。 灵泉雾气蒸腾，氤氲了墨羽的眼眸，所以他是有希望的对吗？ 除完心魔那日，消失多日的李玉清又出现了。 似乎是早已听说了他的事情，李玉清上来并没有多费口舌，墨羽还未来得及行礼，对方两指就探了上来，那灵力顺着进入他的识海。 灵泉寂静，只能听到水滴滴落的声音，氤氲水汽弥漫在两人面前。 过了片刻李玉清才收回手，不容反驳道：“你灵根不稳，易被邪魔入侵，后天随我去云龙洞闭关，天灵根不稳固之前不能出来。” 闻言墨羽先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询问：“长老，不能……”自行修炼吗？ 不待他说完，李玉清直接打断：“不能，必须随我去闭关。” 李玉清皱眉看他，带着一丝来自高位者的压迫：“怎么？你不愿意？” 墨羽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没，晚辈遵命。” 听了肯定的回答，李玉清这才满意的收回了视线：“这两日你先去收拾收拾，后天紫阳山后山等我。” 墨羽看对方安排的这般清楚，知道自己无力反驳，只好无奈的点点头：“是。” 这才刚说开就要跟师兄分开。 ＊ 金光照射在凌霄殿堂之上，琉璃折射出璀璨光线。 李玉清脚下生风，三步并两步走入凌霄殿内。 金云皓紧随其后：“师尊，苍妄边界的结界如何？” 李玉清神情凝重的坐上主椅，但说出的话却很随意：“无事，是有个小洞，但被我补上了。” 金云皓了解自家师尊，不想说的事自然是他不能追问的，于是只是点点头应和着：“那就好。” 听完金云皓的回答，李玉清便陷入了沉默。 他兀自沉思片刻，才朝金云皓挥手：“去把落水天叫来，就说有要事商议。” 金云皓直觉此事不简单，但是也知道此事不是自己能介入的，于是作揖应下：“是。” 千里传音符燃过一刻钟，落水天匆匆而来。 他收起折扇快步向李玉清走来：“师兄，什么事这么着急？” 金云皓不等李玉清的指示便自觉退下，待金云皓走后，李玉清才开口：“我准备带墨羽那小子闭关，让他把灵根稳固下来。” 闻言落水天愣了一瞬，他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行呀，那小子灵根确实不稳，前段时间才被心魔入侵。但是师兄你这么着急叫我来应该不止是为了说这件事吧？” 李玉清皱着眉头看向殿外。 “苍妄边界的结界裂了。” 凌霄殿内清风吹过，帷幔飘起，遮挡下部分阴影。 落水天难得的收起那副嬉笑的模样，神色严肃认真。 “神族立下的结界怎么会说破就破？” “神族已消亡百年，结界早已不稳。魔族此辈又似乎有骁勇之人，我暂时用灵规将那裂口堵住了，但是保不齐还会被攻破。” 落水天恍然大悟：“所以这就是师兄带那小子闭关的原因？怕他被魔族趁虚而入？” 李玉清难得的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而是点点头：“那小子灵根不稳，但是灵力又强劲，若是被魔族侵入，免不了一场浩劫。” “也是，真不知道这小子觉醒灵根是福是祸。” * 祈泽山口，凤凰木林立，墨羽站在火红凤凰木下犹豫不决。 他明日就要跟着李玉清长老闭关，下次出来还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保不齐几年之内都见不到师兄。 虽说要跟师兄告别，但是他又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正踌躇不定间。 第56章 木榭的门猝不及防的从里面打开了。 “墨羽，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远远站在那里，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师……师兄……” 离镜生边捆着头发边往他这里走来：“嗯？怎么了？大早上你站这里干什么？” 墨羽看着对方如常的神色，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 目光落在对方捆的松散的发束，他习惯性接了过来：“师兄，我来吧。” 离镜生愣了一瞬，将手中的红色发带递了出去：“哦，好，给你吧，我确实捆的不怎么样。” 红色丝带在两人手上递过，像极了一条缠人的红线，将两人捆绑。 墨羽一只手穿过离镜生柔软的头发，发尾传来的清香萦绕在鼻尖，他渐渐心猿意马起来，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直到离镜生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我今日来是跟师兄说一声，我要去闭关了。” “李玉清长老说我灵根不稳，要带我去闭关修炼，我之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师兄了。” 离镜生思索片刻点点头：“好，那你好好修炼啊。” 这闭关修炼的剧情倒是跟原著一样，不过原著中是墨羽自己闭关的，现在却是因为他上次灵根不稳，只能被李玉清带着闭关。 但是闭关的这个剧情点没有改变，所以大的剧情点是不能改变的吗？ 墨羽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师兄，你会想我吗？” 不是，你这一开窍也进化太快了吧？！ 这么肉麻的问题，我很难回答啊！ 谁知墨羽将他抱的更紧，下巴垫在他肩上，又问了一遍：“师兄，你会想我吗？” “师兄不回答我就不松手。” 不是，你小子别太会啊！ 离镜生话在嘴边憋了半响，才如蚊蚋般挤出一点声音：“……会。” 妈呀妈呀，还是好肉麻！ 但是身后之人似乎没一点肉麻的觉悟，墨羽低沉带着笑意的嗓音混着清风传入他的耳中：“师兄，我也想你。” 第50章 微风吹过, 带来丝丝凉意，离镜生觉得自己整张脸都烫的不行。 “你……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墨羽沉默片刻后松开离镜生，离镜生转身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师兄，我以后不会再对你有所隐瞒了。” 闻言离镜生脸上热意更甚, 前几日鬼迷心窍般问出口后, 没想到得到了这么个结果, 他此时羞的都不好意思去看墨羽, 只是胡乱点了两下头：“嗯。” 墨羽似乎没看出他的不好意思, 继续道：“我以为我觉醒灵根惹师兄不开心, 所以就没再往下说，不是故意要瞒着师兄的。” 少年神色认真, 看向他时, 目光炽热。 离镜生害羞的同时, 心头难以言喻的升起一股暖流，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觉得你觉醒灵根我不开心？” 玄衣少年比他高出半头，明明长的是俊美帅哥那挂, 此时却像个别扭的小孩拉着他衣角，好半响才道：“那日我看师兄脸色不太好。” 他脸色不好？什么时候？ 墨羽看出他不知道是哪日, 便直接给了他答案：“我说我觉醒灵根那日。” 哦，那日啊。 离镜生羞愤掩面, 这误会可大了啊！ 他当时只是震惊对方为什么才是木灵根而已！ 被这么一误会，他说话都没了底气，原来问题出在他身上。 离镜生挥手解释：“这是个误会……” 我要是说我当时其实是觉得你这个灵根等级太低了你信吗？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 墨羽就先抓过他的手凑到他身前：“嗯，我知道。” 看师兄的反应就知道了，这种满心希望他好的反应。 离镜生还没搞懂他到底知道什么了，就被对方的突然凑近搞断了思路：“师兄, 我说这些只是想让师兄相信我以后绝对不会再欺瞒师兄。” 他对上对方的黑沉眼眸，眸光深处带着偏执。 “希望师兄也不要有事瞒我。” 离镜生闻言心虚的点点头：“以后不瞒你。” 之前的事我们就别计较了吧？ 这不瞒你也不行啊。 墨羽似乎也不是很在意他的回答，得到答复后便紧紧抱住了他。 对方沉重的呼吸洒在耳侧，低沉的嗓音随之响起：“师兄，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 墨羽手掌抚上离镜生后颈，虚虚的抚着那片肌肤，顺滑柔软的触感让他舍不得松手。 离镜生虽然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舒服，但是想着两人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便索性放任对方这一次。 因着不怎么做这个姿势，他两手僵硬的回抱墨羽，还顺势拍了拍对方的背：“嗯，我会的。” 墨羽原本被迫离去的低落情绪被对方这动作抚慰。 手下动作加快，不消片刻，离镜生的后颈处便浮现一个云纹图案。 墨羽看着那图案浮现又淡去，这才松了口气，将对方拥紧。 “师兄，不要喜欢别人。” 他说这话时声音太小，离镜生没听清：“嗯？” 墨羽没继续重复，只道：“没什么，师兄记得想我。” 离镜生觉得墨羽这小子说开后简直跟开了什么撩人技能一般，三句话内必让他耳根发热。 他点头回应：“嗯嗯，会想的。” ＊ 墨羽闭关那天，离镜生特意起了个大早送他去紫阳山。 虽说是送，但也只是陪着他罢了。 毕竟他也不会御剑。 临别时，离镜生撞上墨羽那可怜兮兮的模样，莫名有种第一次送小孩去幼儿园的即视感。 但是装可怜也没用，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乖，再出来时你就是能称霸一方的学霸了。 离镜生送完墨羽回去，刚回祈泽山就看到木榭前蹲着一个人。 他都要怀疑了，这门口是有金子吗？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蹲这？ “你怎么来了？” 被问之人抬头，脸上依旧是那副微笑，说出的话却暗含委屈：“小狐狸，我被你那小师弟打伤这么久你也不来看看我，你这会不会太没心没肺了？” 呃……我们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去看你？再说我也不知道你家地址啊？ 但是这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嗨一下，面子上还是要做一些功夫：“那还真是抱歉啊，最近事有点多，没顾上，你伤怎么样了？” 律人汀自然看出对方的敷衍应付，于是也没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口道：“没什么大事，我这次来是要跟你道别的。” ？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走？ 最近是流行什么告别风吗？ 离镜生站在律人汀面前，清风吹起他红色衣衫，少年垂眸如谪仙。 听对方这么说倒是有点好奇：“你要去哪？” 律人汀起身理了理衣服的褶皱，走到离镜生面前：“这你就不要管了，这次来也是想跟你说一声我以后不缠着你了，你应该知道你那师弟对你心思不简单了吧？” 猝然被外人提起，离镜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墨羽表现的这么明显吗？ “我看出来你对他也有情，祝福的话我说不出口，但是以后那小子要是对你不好，我这里还是随时欢迎你的。” 说着律人汀就要张开怀抱，离镜生拍了拍他的肩膀：“算了吧，我宁愿孤独终老。” 律人汀难得做出伤心状跟他开玩笑：“小狐狸这么说还挺伤人的。” 离镜生正欲还怼，律人汀却继续说了下去：“算了，我已经习惯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抹黑绳，离镜生顺势看去，发现那黑绳之下竟是一个骨哨。 跟他保存起来那个虽不一样，但是却极为相似。 “这是我们妖族的骨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吹响它，我就能感知到你的位置。” 听完介绍，离镜生忍不住感慨。 这不就是修仙版的gps吗？ ＊ “所以这骨哨是妖族的特产？” 离镜生将那骨哨拿到眼前仔细看了一番。 手中的骨哨做工精致，上面篆刻着的花纹清晰可见，离镜生细细看那花纹，好半响才勉强看出那上面画的似乎是一种鸟类。 虽然看不出来是什么鸟，但是根据这繁琐的花纹也可以看出这鸟品种珍贵。 小羽同样一脸认真的看着这骨哨，闻言回答离镜生：“算是吧？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人族好像确实没这种东西。” “他那个骨哨跟这个骨哨有什么区别吗？” 闻言小羽像个卖瓜的王婆，不过王婆卖的是瓜，它卖的是这骨哨：“这区别可大了，他那骨哨怎么配跟我们这个比？我们这个可是独一无二的！” 呃……每个骨哨应该都是独一无二的吧？ 第57章 但是看小羽这么介意对比，离镜生便顺着它的话道：“嗯，我们这个最好。” 小羽听完回答并没有因此满足，反而飘到他面前郑重道：“宿主，你也把这个串起来戴上吧，你这么乱放我不放心，这个真的很重要很重要。” 闻言离镜生捏着骨哨好奇的问：“这到底是谁送的？我要是吹了他会感知到我的位置吗？” 小羽听后好半响不说话，只是道：“反正是个重要道具，宿主一定要收好！” 看小羽这么强调，离镜生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他学着律人汀那个找了一条红线将那骨哨穿了起来，随后戴在自己脖子上给小羽看：“行了吧？这样肯定不会丢的。” 小羽特意飘到丝线打结的地方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挺牢固，这才放下心来，满意的点点头：“嗯，可以。” 离镜生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骨哨，冷不丁的问小羽：“这个骨哨是用赠送者自己的骨头做的吗？” 小羽似乎没料到离镜生突然这么问，好半响才道：“……嗯。” 离镜生拿起那骨哨又看了看，随后握在手中，轻舒了口气对小羽笑道：“还好没收他那个。” 小羽以为对方会继续问这个骨哨的来历，闻言一愣附和道：“嗯，还好没收。” 离镜生看着小羽那生硬的表情，没再开口继续问下去，他知道对方有事瞒着他，但是对方不想说，他也不好多问。 离镜生感受着手中骨哨传来的触感，莫名觉得亲切，明明只是一个哨子，但他竟然可以从中察觉到一丝暖意。 他觉得这哨子肯定跟自己有关系，但看小羽那讳莫如深的模样，他便放弃了从对方那里得知真相的想法。 可要让他自己想他又实在想不出来个所以然来，毕竟这骨哨总不能是他的骨头吧？ 应该……不能吧…… 离镜生随即赶忙查看一下自己的身体，两手完好，胳膊完好，腿完好，脚……也完好。 呼，这下确定了，这骨哨肯定不是他的骨头做的。 既然不是他的骨头做的，那就无所谓了。 待一切都尘埃落定，离镜生才想起一个重点——这崩坏的剧情怎么办？ 他心虚的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小羽：“咳，那个……我发现我那个梦好像真有预知功能耶……这修仙世界可真神奇……” “嗯？”小羽猛然听到他这么说，一时摸不着头脑：“宿主梦到什么了？” 但是不等离镜生继续引导，小羽就率先反应过来，当即“炸毛”。 是真的字面意义的炸毛，只见小羽全身的火红绒毛都炸开，离镜生不合时宜的联想到一个成语——怒发冲冠。 “梦成真又怎么样？那小子根本就不靠谱！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呃……你好像也没决定权。 但真话过于伤羽毛，离镜生只好转移话题：“关键是我们现在要怎么办？这剧情好像崩坏了……” 小羽闻言围着离镜生上蹿下跳：“宿主，你还知道剧情崩坏了？！你都不看看你前面做了什么？！” “这剧情不崩坏才怪呢！” 离镜生看着在自己面前飘来飘去的小羽，右手伸出两指放在左手上，做了个下跪的姿势，诚恳道歉：“对不起，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小羽自己无能狂怒一会后冷静下来贴着离镜生：“还能怎么办？先继续往下走吧，还有别的剧情呢。” 别的加快任务的剧情。 第51章 自从墨羽闭关后, 离镜生的生活归于平静。 自他来到这里之后，每天都被任务缠身，这还是他难得拥有的一段悠闲时光。 墨羽闭关后不久，比武大会的结果便出来了, 因为墨羽临时闭关, 冠军便落到另一位仙界弟子身上, 离镜生好奇去看了眼名字, 发现眼生的很, 似乎是原著里没提到过的人。 但是这也证明了, 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他现在竟有点期待改变后的剧情。 墨羽闭关的第一年，离镜生照常去伏庐峰上课, 他现在法术修为已经可以跟原主媲美了。 安心学下来, 离镜生竟从其中察觉到一点趣味, 这确实比做数学题好玩。 因着李玉清长老带着墨羽闭关，所以他们后半年的法术课是由金云皓来教授。 金云皓温和的性格深受弟子们的喜爱，课堂积极性跟李玉清长老教学时提高了不止一星半点。 果然, 要学好一门课，老师也很重要。 离镜生静下来之后意外发现他跟楚闻的接触变少了, 虽然之前见面次数也不多，但是最近更是直接碰不上了, 偶尔见过几次，还是看到对方急急忙忙的往后山跑。 不过不见面也是好的，毕竟见面多了免不了会露馅。 在仙界修炼的日子十年如一日般重复, 祈泽山四季如春的环境也淡化了四季的变化，离镜生渐渐的竟然对时间的度过进度也模糊了。 只是看着自己日益精进的法术跟日渐高挑的身影才恍然察觉原来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 离镜生的生日在正月十五，跟元宵节同一天，之前院长常说这一天生日意味着团团圆圆, 但他自从孤儿院出来后就没再团圆的过过一次生日。 每次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离镜生看着空荡荡的木榭，今年估计也要一个人过了。 “宿主，生辰是什么呀？” 哦，对了，还有一根羽毛陪他呢。 离镜生挑起一筷子自己做的长寿面吹了吹。 “就是一个人诞生于这世界那天，对于人们来说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 说完离镜生便低头吃了一筷子面条。 呼，该说不说自己面条做的挺不错的。 小羽沉默片刻后继续问：“那这天为什么要吃面条？” 问完又黑着脸加了一句：“我看上次墨羽生辰你也给他做了。” 暮色四合，明亮月光透过窗户映射进来。 离镜生又挑起一筷子吹了吹：“这个叫长寿面，算是求一种好寓意吧，都叫长寿面了自然是求个长寿。” 闻言小羽当即飘到离镜生耳边催促他：“那宿主你要多吃一点，你等会再吃一碗，不行，你以后别吃其他的了，都吃这个长寿面吧。” 离镜生被小羽这话弄的哭笑不得，他放下筷子看向小羽：“你这是干什么？长寿面只是一种祝福，再说了，就算有用也只有生辰这天吃才有用的。” 闻言小羽羽毛耷拉下来：“哦，怎么还限制哪天吃才有用啊？” 离镜生被小羽这反应逗乐了，曲起食指蹭了蹭对方：“我长不长寿的我都不在意，你急什么？” “宿主一定会长寿的！”小羽蹭着离镜生的手指，小声重复着：“一定会的。” 其实上次在山下的时候离镜生就好奇一件事情，明明按照自己的结局，终点是必死的，但是小羽却似乎很在意自己的生死，哪怕是说说都不行。 “你为什么这么担心我的生死？” 闻言小羽僵了一瞬，而后道：“我不是你的系统吗？当然在意了，这也算我的任务嘛。” 好像有点道理，但是离镜生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是不待他细想下去，玄关处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离镜生，快来开门！我知道你在家！” 不待离镜生辨别这道声音的主人，下一道声音跟着响起：“不知，莫要这么无礼。” “师弟在家吗？在家的话开一下门吧。” 是奚风和金云皓。 他们这时候来干什么呢？ 离镜生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漆黑的夜，起身去开门。 刚打开木榭的门，手里就被丢了一大袋吃食。 “给给给，自己拿，我拎了一路，累死了。” 离镜生猛然被这一大堆东西抛个满怀，一时没反应过来：：你们怎么来了？” 奚风拎着东西就要往里面走，金云皓在后面跟着回答：“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吗？我和不知来给你过生辰。” ？ 给我过生辰？ 暖流顺着涌上心头，离镜生略微吃惊道：“你们怎么知道今日是我生辰？” 金云皓将手中的果酒放下，接过离镜生手中的东西，为他解答了疑惑：“入学时各个弟子都有统计生辰，师弟的生辰跟上元节是同一天，看一眼就记住了。” 此时奚风已经走到了木桌旁，看着桌上那碗长寿面，不禁眉头一皱：“生辰你就吃这个？” 离镜生抬眸就看到对方那如同看泔水的目光。 谢谢，有被冒犯。 他当即反驳：“别看我这面卖相一般，但味道绝了。” 奚风闻言不语，而是直接将那碗面推到桌子的最边缘，然后一顿操作将自己带来的东西摆上了桌子。 色香味俱全的吃食被这么一摆上，倒是将他那碗面显得更加寒酸了。 第58章 然后挑着眉看向奚风：：看到没？这才是卖相绝了，味道也绝了。” 看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吃食，离镜生一时讶异，直接一个飞扑抱住奚风：“小奚子，我就知道还得是你，来来来，亲一个，爱死你了！” 闻言奚风一脸嫌弃的推开他，但话里却是透着开心的：“滚滚滚，谁要你喜欢？” 金云皓看两人斗嘴，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果酒放到桌上：“今日情况特殊，可以喝点，但不能喝多。” 屋内烛光晃动，灯影恍惚。 灯火葳蕤揉皱眉眼。 眼前此景暖意四溢，离镜生眼眶酸涩，笑着对金云皓点点头：“嗯。” “你这不会是要被感动哭了吧？”奚风嘴欠的打趣：“没想到一桌子吃的就把你感动哭了，你这泪点也太低了。” 闻言离镜生眼眸中那点泪水瞬间又给憋了回去：“谁哭了？我这是眼睛突然想下雨了。好了，被你这么一打岔，这雨也下不下来了。” “那你眼睛还挺厉害，还会下雨。” 这贱嗖嗖的语气，让离镜生实在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应对：“你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看两人斗嘴不停，金云皓及时打断：“好了好了，再不吃饭都要凉了。” 两人闻言这才安静下来。 祈泽山的上元节跟平日没什么两样，凤凰木依旧安静的屹立在那里，水池里的红莲依旧沉默，虫鸣声还是定时响起。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清冷寂静的木榭此时被欢声笑语包围。 离镜生此时相信院长说的话了。 元宵节过生日的孩子确实是团团圆圆的。 唯独…… 离镜生目光看向窗外，望向那早已看不到的紫阳山。 还少一人。 果酒度数不高，但也架不住有人酒量实在是差。 奚风两杯果酒下肚就醉的不省人事，最后只得被金云皓架回去。 “师弟，那我们就先告辞了，生辰快乐。” 离镜生帮着架起奚风，闻言笑着回复：“嗯，谢谢师兄。” 送完两人关上门，离镜生疲惫的躺在床上，木桌上的狼藉暂时也没有精力去收拾。 今日虽然疲惫，但是心里却十分开心，暖意流遍全身。 没想到到了异世界还有人给他过生日，这还是他成人后第一次有人陪着过生日。 窗外微凉的夜风吹进来，离镜生被凉风吹的难受，起身关窗，刚走到窗户边就被窗台上那枝鲜艳欲滴的梅花吸引。 白皙修长手指拿起红艳梅花，衬得那梅花愈发鲜艳。 离镜生刚喝过酒，脑子不甚清明，也来不及思考这梅花从何而来，便依照本能将那梅花拿到鼻尖轻嗅。 好香。 好熟悉的味道，像谁呢？ 酒劲后知后觉的上来，脑子一阵晕眩，离镜生拿过梅花同手同脚转身回去往床上躺，全然忘了自己方才是为何走到这里。 窗户仍旧开着，吹进来的凉风使他微微蜷缩起身子。 眉头不自觉皱在一起，似乎是在嫌弃这风太冷。 窗前的月光被人影遮挡，片刻后窗户被关上，那人影顺着走过狼藉的木桌来到离镜生床前，拿过一旁的毯子给床上人盖上。 就在毯子落下的一瞬，红衣少年突然睁开眼迷离的看过来。 少年红衣漫开铺了满床，乌发微散，面色绯红，眼神像是被水汽笼罩，迷离看过来时像极了小鹿。 人影手下动作一顿，真真切切体会了一次心里小鹿乱撞是什么滋味。 红衣少年放下手中的梅花，抬手擦过人影的脸，语气因为喝醉而莫名带了一丝黏糊：“……墨羽？” 墨羽被认出便索性给对方盖好毯子点头：“嗯。” 得到答案的红衣少年怔愣片刻，随即两手张开搂住墨羽脖颈，墨羽没料到对方这动作，一时被带的被迫附身，双手堪堪撑在离镜生脸庞两侧。 “……师兄？” 离镜生此时已经被酒劲侵占了大脑，一切行动全凭本能，他眸光微闪，嘴唇翕张：“……墨羽……” 不知是不是被酒气熏染，墨羽此时竟也有些醉意，尤其是在看到师兄这幅模样之后，他觉得自己脑子已经成一团浆糊了。 醉酒之人似乎根本不知道得寸进尺四个字怎么写，双手用力将墨羽头带的更低，两人面对面看着，墨羽清晰的感受到自家师兄呼吸间喷洒出的酒气。 而下一刻，离镜生勾着他的脖子微微仰头。 唇瓣相碰间，墨羽脑中一片空白，他动作僵硬在原地。 微凉唇瓣一触即分，醉酒之人似乎嫌这把火烧的还不够旺，又顺手加了把柴：“……喜欢……” 第52章 祈泽山的深夜静谧, 甚至连虫鸣声都听不到一句。 墨羽这把火此时已经完全烧起来了，但是点火之人却醉的不省人事，独留那火烧的越来越旺，最后自己熄灭。 墨羽被那吻打了个晕头转向,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 明明眸中□□将焚, 最后却还只是克制的吻过对方发丝。 黑沉眸子在烛光映衬下愈发明亮：“师兄, 等我。” * 离镜生每次宿醉完都会保证下次再也不喝了, 所以这次也一样。 他抱着自己头痛欲裂的脑袋, 暗自发誓：：我以后再喝酒我就是狗！” 现在发的誓挽救不了昨晚自己的行为，所以现在的他依旧头疼的难受。 他按着太阳穴叫小羽：“小羽, 给我倒杯水。” 屋里半响没动静, 离镜生又喊了一声了：“小羽？” ……还是没动静。 他抬眸扫视屋内, 眸光扫到床边看到小羽安详的躺在那里紧闭双眼。 难道？ 离镜生此时也顾不上头疼，快速趴过去查看对方的情况，他伸出两指颤颤巍巍的放到对方上面。 完蛋了, 没气了。 他不禁掩面欲泣：“小羽，你死的好惨啊, 我不过就睡了一晚，你怎么就去了呢？” 然而下一秒头顶就传来尖锐的刺痛：“谁死了？谁死了？” 离镜生抬眸看着暴跳如雷的小羽, 捂着雪上加霜的头委屈道：“没死你干嘛不说话？还没呼吸。” 头顶再次传来痛感。 “我一个羽毛哪来的呼吸？！” 离镜生恍然大悟：“对哦，你一个羽毛哪来的呼吸？那你刚才干嘛不理我？” 闻言小羽继续恢复那副心已死的模样躺尸，开口时语气都带着淡淡的死气：“宿主, 你还记得你昨晚做了什么吗？” 呃…… 他喝醉还有一个毛病就是失忆，喝醉后干了什么第二天就忘的一干二净。 所以他很少喝酒，就算是喝也会控制，昨晚太高兴了这才没忍住。 离镜生继续按着太阳穴, 回忆着昨晚的事情，但是只回忆到自己把金云皓送走，之后的死活想不起来。 他斜眼看了小羽一眼，看对方那副身心已死的模样，越看越眼熟。 像什么呢？ 离镜生眯眸思索片刻。 想起来了！像他之前看的电视剧里被玷污的烈女子！ 不是吧，难道他昨晚…… “咳咳，那个我……我昨晚不是故意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离镜生觉得这种场景，先道歉肯定没错。 谁知小羽闻言反应激烈：“你！你还不是故意的！你都亲了你还不是故意的？！” 此话一出，木榭瞬间安静了下来，离镜生脸直接爆红，像是羞愤难忍。 “昨晚我亲你了？！” “对呀，你亲……谁？亲我？” 小羽脑子从未转的如此快过，它一秒变脸贴着离镜生：“对呀，宿主昨晚喝醉后抓着我不放，硬是要抱着我亲呢。” 炸了，炸了，离镜生三观直接炸了！ 他的初吻啊！ 竟然给了一根羽毛！ 好吧，好像是他有错在先。 “那个，昨晚真是对不住啊，这我也总不能让你亲回来，要不我用别的东西补偿你？” 离镜生说完小声嘀咕：“那还是我的初吻呢……” 他这句话声音小，小羽没听到，但是听到补偿便立刻开口：“我不要什么补偿，但是我要宿主答应我一件事。” 离镜生闻言乖乖做好，抬眸看着小羽。 “什么事？” 小羽神色严肃道：“宿主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以自身的安危为首要，遇到困难我们第一个跑。记住你是反派，是被大家首先抛弃的人，他们根本不看重你，所以你只需要管好自己就好了。” “反派是自私的，苍生什么的都跟我们无关。” 风轻柔的吹过床榻上的梅花，花瓣松散向他扑来，带着点点梅花香。 离镜生还是第一次见小羽把“反派”这个身份摆明面上解释，一时没反应过来，想出口询问，但是开口声音里是自己都没料到的沙哑。 第59章 “怎么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感觉好沉重，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明明是寥寥几句话，但是里面蕴藏的内容已经快压的他喘不过气来了。 小羽没回答离镜生，只是继续道：“宿主，你先答应我。” 离镜生深吸一口气，随后点点头：“行，我答应你。” 他本来还想再问两句怎么突然说这个，但是不知为何，方才听完这番话后他就不想问了。 方才那种压心的滞塞感久久萦绕在心头。 使他什么也思考不下去。 那之后很久，离镜生没再跟小羽聊过剧情的事，而小羽自那之后又恢复了往日没心没肺的模样。 一人一羽毛都默契的避开这个话题不谈。 仿佛那场谈话从未发生过。 墨羽闭关的第二年，离镜生终于获得了去剑山选剑的资格。 剑山选剑的规则是“剑选人”，念好口诀然后等着剑来选就好了。 虽然规则听上去有些荒谬，但是一般人都能遇到合适自己的剑。 选剑当天，离镜生特意换了身新衣服去迎接自己的爱剑。 又因着原著里没写这段，所以他对自己的爱剑充满了好奇。 当天选剑的人很多，大家四散开来找合适的位置迎接自己的剑。 剑山地势陡峭，三步一小剑堆，五步一大剑堆，能落脚的地方都不多。 离镜生好不容易找了一片空地站好，随即念出口诀等着爱剑来选自己。 他跟小羽打趣：“我觉得我的剑一定很符合我本人的气质，威武雄壮。” 剑山肃穆，小羽难言的看向自家宿主。 剑会不会威武雄壮小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家宿主这身材在人类口中好像是被称为“白斩鸡”的存在，属实算不上威武雄壮。 过了一刻钟，离镜生的影子缩短了一点，他的爱剑还是没来。 “我那爱剑会不会跟我一样是个社恐啊，现在选剑的人太多了，它不好意思出来？” 小羽也等的无聊，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道：“不知道啊。” 又过了一刻钟，离镜生的爱剑依旧没等到，但是却等来了奚风。 奚风提着刚选中自己的剑来到离镜生面前，跟他炫耀：“你还没被剑选中？给你看看我的，我刚念出口诀它就来了，我们一定是天选。” 奚风说着将剑伸到离镜生面前，那剑通体银白，闪着剑芒，似乎是为了附和他的主人，离镜生看过去时，那剑似乎还闪了一下。 更气了是怎么回事？ 离镜生看着奚风那人仗剑势的模样，酸溜溜道：“你懂什么？主角都是最后一个登场的，剑也是，我的剑一定会是剑山最靓的那个。” “先不说你的剑是不是最亮的，你有没有想过还有一种可能——没有剑选你。虽然概率很小，但是放你身上，我觉得挺合理的。” 奚风说完自顾自得点点头，他随身的佩剑跟着闪了一下，算是附和了自家主人的话。 这又是传说中的剑仗人势？ 离镜生立刻去捂着奚风的嘴，压低声音：“嘘，别说了，你声音这么大等会我的爱剑都被你吓跑了。” 绝不是我破防了！ 嗯，绝不是！ 下一刻，离镜生的右脚传来刺痛感，手上动作跟着一松。 “姓离的！你竟敢拿你那脏手捂我嘴！” 离镜生此时根本顾不上听他说什么，只一个劲的反驳：“你竟然踩我脚？！这可是我特意为了迎接我的爱剑换的新鞋！” 奚风刚被捂嘴，此时脸憋的通红：“还不知道有没有剑选你呢，你也别太自作多……” “等等，我好像看到我的剑了。” 离镜生眯眼看着远处不断靠近的红点，再次开口时语气里带了点难掩的高兴：“好像真是我的剑。” 奚风闻言也跟着回头：“你可别是老花……”眼了。 下一刻，离镜生就眼睁睁看着那红色光点直直的撞上奚风。 砰！ 离镜生耳边紧接着传来奚风满含怨气的声音：“姓离的，我跟你没完……” 直到那红色光点到眼前，离镜生才看出来这是一把通身银亮，闪着红光，堪称威武雄壮的一把剑。 那剑剑身被繁复花纹包裹，离镜生仔细看去，隐约间竟觉得那花纹似曾相识。 剑柄处镶嵌一大块圆形红玉，给这剑莫名增添了一分邪气。 但不管怎么说，离镜生此刻是很高兴的，这剑一来就气势如虹，定是一把好剑。 不愧是他的剑，逼格这么高！ 因着剑身那块红玉温润剔透，耀眼夺目，离镜生便十分随性的将其取名为红玉。 那日的经历对离镜生和奚风来说都是难忘的，以往剑山出来的都是一人一剑，所以那日离镜生背着奚风，手里提着两把剑下山时可谓是引起了一波哗然。 奚风可谓成了当年选剑弟子头号讨论的对象——毕竟被自己的剑砸晕这还是几百年来头一遭。 得知此事的奚风双手紧握成拳，额间青筋暴起，向天怒吼：“离镜生！！！” 那之后虽然在离镜生自愿（被迫）澄清之后，事情平息了一些，但是事后奚风还是经常被调侃“几百年来头一人”，具体指的什么不言而喻。 而往往此时一位离姓男子就要跟着为自己的嘴贱付出代价。 第53章 墨羽闭关的第三年, 离镜生第一次正式跟着金云皓下山历练。 那是他第一次遇到会害人的妖怪，也是第一次见证人命如草芥，山脚下一个不大的村庄，一夜之间就被刚化形的虎妖屠杀殆尽。 他们白日里还是活生生会说会笑的人, 可能晚上还在商量第二日吃什么, 但是却因那虎妖再不能见第二天的太阳。 几十条人命一夜之间全部化为乌有, 一个村庄就此覆灭。 离镜生第一次看到那被咬的断臂残肢的尸体, 实在没忍住吐了。 修仙世界真的好可怕！！！ 那次之后离镜生好长一段时间食欲不振, 也懂了为什么第一次见金云皓时对方眼底的乌青那么重。 这换谁看了这场面能睡着啊！ 但是为了增加阅历他还是强忍着不适跟着金云皓又去历练了几次, 后面的情况比第一次好一点，起码没有再看到那么血腥的画面了。 但是历练的多了, 离镜生也隐约看清了一点人性, 他们有人会为了贞洁而牺牲生命, 也有人会为了自己所谓的梦想穷尽一生去追求。 更有甚者，为了国家安定背负一生的骂名。 之前教科书上轻飘飘的文字落在现实中却是如大山般沉重。 墨羽闭关第四年，离镜生在小羽的帮助下已经把这里的信息完全搞清楚了。 这里分为人, 妖，魔三界, 听说百余年前还有神族，但是灭世之战, 神族为护人间全族被灭。 修仙之人为人界，未成仙者皆为人，而几百年来唯一修成仙者的只有他的师尊奉渊长老。 众所周知, 升级都是需要付出一点代价的，游戏里升级需要相关游戏币，这里的升级也是需要代价的。 传闻奉渊长老升仙之时，再次降下灭世之灾, 当时献祭了整整一个国家的人。 奉渊长老升仙成功后，人们才意识到这世上没什么成就是可以平白得来的。 凡所欲望，皆要付出代价。 之后这件事便被仙门百家封锁，人们无从知晓那个国家还有没有幸存者，便直接默认了它的消失。 离镜生听着小羽的复述，十分好奇的举手提问：“这个国家真的全被灭了吗？” 小羽沉默片刻道：“其实没有，那个国家还有一人被救了下来，那个国家的太子最后活了下来。” “那这人肯定活的很累，背负着国家的深仇大恨，但是他又没有能力报仇。” 离镜生不禁叹息，世上的苦命人还真多。 “活的累吗？我不知道，但是他的记忆后来被封印，活的应该没那么累吧？” 小羽继续蹭着离镜生的脸，卖乖道：“别人活的累不累与我无关，我只在乎宿主活的累不累。” 话题猛然跳到自己身上，离镜生思索片刻道：“我应该不累吧？”说完顺带哄了一下小羽：“有你在我身边，我怎么会累呢？” 小羽听完直接一整个神采奕奕。 墨羽闭关第五年，离镜生苦修剑术，终于使他原本平平无奇的剑术变得稍微平平有奇。 阳春三月，桃花灼灼，粉色花海弥漫在祈泽山后山。 为了不被别人看到自己平平有奇的剑术，离镜生特意挑了一处平静的地方练剑。 粉色花海之中，红衣青年随风舞动，手中红玉轻闪，红光剑漏锋芒，青年身姿绰约，一招一式间尽是潇洒。 桃花花瓣随着剑锋舞动，在青年身边形成无名花海。 “破！” 那花海随着青年的声音破开，漫天花瓣落下，像一场粉色的花雨。 第60章 “呼，好累。” 离镜生抹了一把额头渗出的细密汗珠，轻吐着气。 小羽十分捧场的在离镜生面前飘上飘下：“宿主好棒！今天这招也好好看！” 其实我是追求的威力的…… 但是面对小羽毫不吝啬的夸奖，离镜生还是十分受用的应下了。 好看也行，鱼和熊掌得其一也算成功。 微风吹动，桃林中花瓣四起，花香溢满后山。 “咔嚓。” 静谧的桃林被这抹不和谐的音韵打破，离镜生提剑往身后指去。 桃树后那抹人影无处可藏，只好无奈从阴影中走出，离镜生的剑本来指的是对方后颈，对方这么一转身，倒像是直指咽喉了。 那是人最脆弱的地方。 对方竟就这么露给他了。 但是在看清对方的面容后离镜生才明白了为什么这人会对他这么不设防。 “墨羽？！” 随着那人从阴影中走出，面容也逐渐清晰起来。 玄衣青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轮廓深邃，长相比五年前锋利了许多，但唯独那双看向他时永远柔和的黑沉眸子没有变。 “师兄，好久不见。” 手中红玉轻抖，随即掉落在地。 待离镜生反应过来五年时间已到时，自己已经被对方拥入怀中。 熟悉的气息传来，离镜生从未如此安心过。 他双手拥上对方，笑着点点头：“嗯，好久不见。” 漫天花海见证他们重逢。 * “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自从墨羽觉醒灵根后，离镜生就觉得他长的飞快，闭关前就比他高了快半个头。 这五年他也有长，但是现在看来跟墨羽的差距似乎还拉大了。 可恶，对方这五年都是吃什么长的？ 墨羽垂眸抓过离镜生比划的手放在身前，轻笑出声：“是长高了一点。” 离镜生抬眸看着比自己高半头还多的墨羽。 这……好像长高了不止一点吧？ “师兄方才的剑舞的很好。” 墨羽眉眼微弯，眼含笑意的看向离镜生。 自己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面对小羽的无脑夸就算了，被墨羽这么夸他真的要找地缝钻进去了。 他挥挥手推辞：“一般一般，对了，你还没选剑吧？” 离镜生问完就想咬自己舌头，这一看就是刚出关，怎么会有时间去选剑？ 自己这都是在问什么问题啊？ 果不其然，墨羽点点头道：“嗯，还没有。” 不知是不是看出了离镜生的尴尬，墨羽直接拥住他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师兄，我好想你。” “这几年闭关时一直在想你。” 桃花清香铺面而来，不知是花香醉人，还是言语动听。 总之离镜生闻言羞的老脸爆红，磕磕巴巴的小声道：“我……我也……想你。” 他本身是一个不善于表达情爱的人，虽然这话说的不利索，但是已经用尽了他的力气跟手段。 啊啊啊啊，还是好羞耻。 墨羽垂眸看着自家师兄羞愤欲死的模样，低声道：“嗯，我知道。” 很早就知道了。 * 墨羽因为闭关耽误了当年的选剑，所以便跟着今年选剑的弟子一起。 还好他出关的日子赶巧，出关不到一周就赶上今年开放剑山选剑。 剑山只有选剑之人能入，所以墨羽选剑那日，离镜生便只好守在山外等消息。 他抬眸远眺那巍峨峰峻的山脉，十分好奇对方的剑是什么。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在这里时间呆久了的缘故，离镜生对原著的剧情越来越模糊，小羽有时候透露出来的信息对他来说很陌生，仿佛他从未看过。 所以他现在对墨羽在原著中的佩剑印象也十分模糊，只隐隐约约记得那把剑似乎挺厉害的。 而另一边墨羽到剑山之后随便找了一个空地念完口诀便静等着他的剑来，他对佩剑要求不高，能用就行，所以他现在只希望那剑能早点到，他能够早点出去。 而此时剑山深处，幽潭之中封印多年的剑灵微微睁眼。 剑山吹来的风都透着一丝凌厉的气质，清风吹开墨羽额前的碎发，青年神色淡漠，细看过去甚至能察觉出一丝不耐。 墨羽算过剑山弟子选剑的平均时间是一个半时辰，可是他这都等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是没一点剑来的踪迹。 该不会没有剑选他吧？ 墨羽在心中默默记着数，等两个时辰还是没剑选他他就回去。 十，九，八……三，二，一。 “就是你小子唤醒了我？” 墨羽抬眸向那声音寻去，便见一个小女孩模样的魂体飘在自己面前。 那小女孩身着青衣，长相俏皮可爱，头上盘了两个小丸子，青蓝色流苏垂在耳测。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剑吧？ 哪里来的小精怪？ 墨羽收回视线转身往外走，走之前还不忘回复对方：“不是，你认错人了。” 但是刚走出一步，那小女孩就挡在他面前，气急败坏道：“怎么可能认错？就是你！” 墨羽脚尖一转绕过对方，头也不回道：“真认错了，我找的不是你。” 他此时的心情很不好，没剑来就算了，还耽误他这么久，也不知道师兄等着急了没。 他这幅事不关己的态度似乎狠狠地刺中了小女孩的心，她转身对着墨羽的背影喊道：“你是不是在等一把剑？” 清澈声音回荡在山谷间，墨羽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剑堆似乎也因对方的话而发出轻微共鸣。 他脚步一顿，转身看着对方，漆黑瞳孔中尽是戒备：“你怎么知道？” 那小女孩似乎根本没注意到他眼眸中暗含的杀意，看对方停下，此时心情跟着好了一点，她飘到墨羽眼前，趾高气昂的抱臂道：“我当然知道。” “因为……我就是你要等的那把剑。” 第54章 临近傍晚, 山间渐起清风，略显凌厉的风吹着哨子从两人之间穿过。 剑山方才的共鸣似乎也被这风抚平。 “你是剑？” 闻言墨羽眼中的戒备不仅没有降低，反而加深了。 “当然了，我可是剑山的镇山之宝, 唤醒了我你就偷着乐吧。” 小女孩眉眼间皆是傲娇, 眼神斜睨着墨羽, 脑中想象着对方闻言下跪求她原谅自己有眼无珠的模样。 然而下一秒这个梦就被对方开口打破了。 “你要怎么证明？” 青年眉间暗含不耐, 对她的怀疑似乎只增不减。 她……她要吐血了！ 臭小子, 疑心还挺重。 算了, 我大人有大量，不跟小毛孩计较。 青衣女孩在心中将自己这么一番安慰后彻底平复下心情才道：“那你可别眨眼瞧好了。” 女孩说完便双手合十轻念起咒语, 随着咒语的诵读, 女孩的身体渐渐发出银白色的光芒, 随即便闪出一道遮蔽天地的亮光。 墨羽被迫闭上双眼，那亮光闪起的瞬间，他清晰的感受到周围的剑堆在震颤。 待那光华散去, 墨羽睁眼看去时，眼前正飘浮着一把绽着华光的剑。 那剑浑身通亮, 剑柄处青丝缠绕，剑身剔透闪着银光, 一眼看去，绝非凡品。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声音自墨羽耳畔响起，他侧目看去便见那小女孩落在他的肩膀处, 正弯起眸子看着面前那把不凡的剑，像是欣赏自己满意的艺术品。 墨羽黑沉眸子又打量了一番面前这把剑，随即点点头道：“嗯，确实不错。” 谁知下一秒, 那小女孩气呼呼的戳了戳他的脸：“‘不错’？明明是完美好吗？你这人到底有没有审美？！这么完美无瑕的剑在你眼中就是‘不错’？！” 墨羽此番前来本来也没指望能遇到一把多好的剑，他只要有把趁手能用的就好。 他现在关心的是…… “你到底选不选我？” 墨羽看着日渐下落的太阳，侧头问那小女孩。 青衣女孩今日算是见证了“冷漠无情”四字怎么写了，但是没办法，自己选的主人，哭着也要认下。 “……选。” 闻言墨羽点点头，伸手握住那青丝缠绕的剑柄，握住的那一瞬间，剑身再次散发出耀眼光华，但只一瞬便归于平静，成了一把看着好看一点的普通宝剑。 墨羽将剑随意装入自己带来的普通布袋中，朝女孩颔首：“走吧。” 青衣女孩看着自己完美无瑕的剑身就装入那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甚至还透露着一丝寒酸的布袋中，终于是忍不住了：“你竟然就用这个装我？！” 剑已经选好，墨羽此时不想在剑山浪费一点时间，于是闻言也没吭气，独留女孩在那抓狂。 墨羽其实不懂这女孩跟那把剑什么关系，但是这么看来，对方对自己无害就行。 第61章 只是这么晚了，也不知道师兄怎么样了？ 那女孩明显是个不记仇的，不消片刻后就坐在墨羽的肩膀上开始讲述自己怎么怎么厉害。 虽然语气傲慢了些，但能听出来是个没心眼的。 什么都往外抖。 那女孩自称青凌，说自己是那把剑的剑灵，还说自己修炼了几百年最后得了神族点化才得以修出灵身。 墨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最后也就记住了个对方的名字。 春日的夜晚到来的终究是有点早，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夜幕已经笼罩了这片天地。 墨羽脚步不停的来到剑山出口登记所选佩剑。 金云皓看着他那把青丝缠绕的剑柄，又不确定般看了一眼剑身，随后对随行记录的弟子道：“……剑山之祖……青凌剑。” 随后他轻拍了拍墨羽的肩膀，语气柔和的笑道：“墨师弟这把剑很好，要好好保管。” 此时选剑的人已走了大半，留下记录的人寥寥无几，但是听到“青凌剑”三字时，无一不默契的抬头向墨羽看来。 “青……青凌剑？真的是青凌剑吗？” “这剑不是早在百年前就没人再唤醒过吗？怎么今日选中他了？” …… 墨羽垂眸看了眼随行记录弟子微抖的手，点点头应下：“是，师兄。” 他听完金云皓的话第一反应竟是：这小姑娘竟然没骗我，她还真叫青凌。 他侧眸看向肩上的青凌，问：“他们是不是看不到你？” 青凌刚在金云皓那里得到了她剑祖该有的声誉，此时心情舒畅的很，即使是面对墨羽的冷漠询问也能平淡接受：“是呀，我可是剑祖，岂能被凡人随意看到？” “当然，你毕竟是我的主人，你还是可以看到的。” 墨羽闻言只是点点头：“哦。” 好嘛，她怎么就选了这么个冷漠酷哥？ 于是她也赌气般的不跟墨羽说话。 不就是不说话嘛，她也会。 墨羽脚下步伐不停，没了青凌在他耳边叨扰，他反而走的更快了。 夜风微凉，把墨羽的衣角吹的飞起。 话唠剑祖终究是没忍住，三分钟过后就又戳了戳墨羽的脸：“欸，你走这么快干嘛、方才在剑山也是，你急什么？” “你走的快最多也就能显得你腿长，除此之外好像就没什么用了吧？” 墨羽难得的回她一句：“怎么没用？” 他驻足而立，目光深沉的看向前方的一点光亮，青凌的目光跟着看过去。 只见微弱光亮下，挺身玉立一位红衣青年，青年眉眼含笑向他们看来。 下一刻，她就发现墨羽的大长腿不仅走的快，跑的也快。 只片刻就来到了红衣青年身前。 青凌侧目看向自家方才还高冷淡漠的主人此时笑的一脸灿烂。 呃……这笑容简直闪瞎了她的纯铁剑眼！ 好不值钱！ 所以刚才的冷漠无情都是在装吗？！ 然而下一秒让她更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刚才还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的某人此时黏黏糊糊的抱住红衣少年，声音是她从未听过的软：“师兄，选个剑好累。” 呃……这不是我自己跑来的吗？你累什么！ 青凌漫长的几百年剑生中，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人类是叫绿茶还是白莲来着？ 但不得不说自家主人的装还是有用的，对面那红衣青年十分受用的拍了拍自家主人的背，声音温柔的哄他：“那要不回去在木榭歇两天？” 不是，她都看到自家主人那得逞的丑恶嘴脸了！ 好吧，不愧是她选中的人，能屈能伸。 “嗯，师兄冷吗？” 春日的天，夜间温度降低，吹来的风都带着冷意。 但是墨羽不提，离镜生还真没觉得冷。 直到对方握起他的手，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手这么凉。 不对，也可能是对方的手太热了。 玄衣青年握起他的手捧在手心，垂眸看下来时神色认真，倒是给他看不好意思了。 离镜生慌乱间赶忙转移话题：“选的什么剑？连你都能累到。” 闻言墨羽将身后那布袋拿到他面前：“就这个，听大师兄说叫什么青凌。” 青凌在一旁听的血压噌噌长。 是剑山之祖青凌剑！ 那剑浑身发着寒光，青丝缠绕的剑柄给这把剑莫名渡上了一层高贵的气质。 不知为何，离镜生在看到这剑的一瞬间就莫名觉得熟悉。 这熟悉感使他不自觉的伸出手去触碰。 纤长手指触碰上剑柄的那瞬间，整个剑身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般，原本冷厉的寒光霎时间转为暖色，颇有莹莹如玉之姿。 看到这一幕的离镜生第一反应是：这剑倒是跟自家的红玉有些相似。 但下一刻他反应过来急忙收回手，有些无措的看向墨羽：“……我是不是不能碰啊？” 墨羽也不知道这反应到底是因为什么，但是安全起见，他还是将剑收了起来。 他牵过离镜生的手，安慰的笑道：“没事，可能是这剑抽了。” ……这么说自己的剑真的好吗？ 但是墨羽都说没事，离镜生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回想起方才自己摸上那个剑的触感好像挺暖的。 青凌自离镜生摸上剑的那瞬间便两眼放光的看着离镜生，即使墨羽毒舌她也没顾上反驳，只是一味的看着盯着离镜生看。 片刻后，墨羽就看到自家师兄的肩上落着个青衣女孩——正是青凌。 青凌亲昵的倚靠着离镜生的脸，脸上也少了方才的傲慢无礼，反而一脸欣喜。 墨羽眸光冰冷看去，怎么总有人觊觎师兄？！ 下一刻，他手虚空抓去，把青凌抓了回来，青凌嘴被捂住，只能“唔唔唔”以示愤怒。 离镜生被墨羽这动作弄的一愣，抬眸问他：“怎么了？有东西吗？” 墨羽眸光温柔看去，乖乖的点点头：”嗯，方才有一只小虫子。’” 离镜生不疑有他，闻言点点头朝他笑道：“谢谢。” 被他捂嘴的青凌疯狂拍打着他的手以示不满。 你才虫子！你个诡计多端的大虫子！ 那天晚上，墨羽如愿以偿的因为“选剑太累”而住在了木榭。 虽然偏房离这里也就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但是奈何他的脸皮太厚，硬生生以“柔弱不能多走路”为由赖了下来。 当天晚上，青凌一挣脱墨羽的魔爪就去找离镜生贴贴。 以至于离镜生半夜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 青凌好不容易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 ，下一刻，眉间就被尖锐物品抵住，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质问的清冽嗓音。 “你是谁？” 第55章 窗外明亮的月华撒入室内, 在木榭内投下四四方方的光亮。 床榻上两位俊美青年相依而眠，本是十分和谐的画面，却被那根突兀的红色羽毛和那个青色剑灵给打破。 红色羽毛羽根直指剑灵眉心。 “你为什么会在这？你的目的是什么？” 青凌好歹也是活了几百年的剑灵，大风大浪见多了, 面对这种被威胁的小场面丝毫不放在眼里。 只见她微微睁眼, 挥手推开抵在自己眉心的尖锐东西, 眉眼间皆是傲娇：“你管我是谁？” 看到眼前威胁自己之人是根羽毛后, 青凌的傲娇程度直接达到了顶峰：“小小羽毛竟然能看到我, 看来你的修为不错。” 小羽看着眼前这态度傲慢但眉眼间又透漏着清澈天真的剑灵, 不服道：“你能看到我才是你修为不错呢！说！你到底什么来头？” 青凌还是第一次被除了主人之外的东西看见，不免有些激动, 面对羽毛的质问也难得心平气和的跟对方解释：“我是剑灵。” 她指了指熟睡中的墨羽, 又指了指自己被扔在角落里无人在意的剑身：“是他那把剑的剑灵, 欸，说真的，你怎么能看见我的？这还是第一次除了主人之外的东西能看见我, 你这灵性可以呀。” 小羽本来还对她剑灵的身份半信半疑，正要再问点问题佐证, 但紧接着就被对方这问题给哄住了：“那当然，我可不是普通的羽毛。不过你也挺厉害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剑灵呢？” “刚才看到你，还以为你是压床的小鬼。” 青凌当即反驳：“压床小鬼哪有我好看？” 像是为了展示自己的与众不同，青凌说完便轻诵咒语, 整个人从裙角起开始散发出青色的光芒，裙裾浮动，像是仙子，那光明亮, 屋内霎时如白昼。 但这光亮只持续了一秒便被一只大手的突然袭击而打断。 “你在干嘛？不想睡滚出去。” 说话之人声音虽小，但语气却像是强压着火气。 青凌再次被捂嘴，烦闷的不行，拍打着他的手以示控诉。 第62章 墨羽将另一只手从离镜生眼前拿开，起身下床，抓住青凌就往外走。 等出来木榭，他才放开脸被气的通红的青凌。 “你今晚睡外面。” 青凌简直觉得自家主人心狠的很，竟然想让弱小可怜无助的自己睡外面？！ 墨羽说完就转身回去，青凌看着对方毫不留情的背影，赶忙追上。 她就知道她家主人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 她紧紧抓住墨羽的头发，急忙道：“我不折腾了，我安静睡觉，主人，我不要睡外面。” 墨羽甩了两下头发没甩掉，随即给对方定规矩道：“再有下次自己出去睡。” 闻言青凌血压直接飙到两百三，可恶，她一代剑祖竟被一个毛头小子威胁！ “听到没？” 看着门外这凄厉的凉风，青凌的血压也跟着降了下来：“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折腾了。” 可恶，主人打不了，但是导致她这么凄惨的罪魁祸首小羽毛还是可以打一下的。 她含着幽怨的目光往屋内扫去。 只见屋内一片昏暗，唯有月影投射的一点光亮以照明。 她扫视了一圈也没见那小羽毛。 不会是躲起来了吧？ 她飘到床榻上左找右找，这才找到一半就又被魔爪按住：“老实点。” 青凌寻羽毛之路未半而中道崩殂，最后只得含着怨气睡觉。 睡着之后嘴里还嘟囔着：“臭羽毛……，下次再被我看到……你完了……” * 剑祖出世发出的共振也引来了凌霄殿里众长老的注意。 但是听闻剑祖被墨羽选中后，众人又恢复了平静，反而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于是墨羽选完剑的第二天就被李玉清叫到凌霄殿询问。 凌霄殿外的琉璃珠折射出璀璨的光华，夺目耀眼。 殿内李玉清立于玉石长阶之上，目光中难得流露出少许赞赏的看着台阶下立着的青年。 “连剑山之祖都选择你，看来你确实是有点用。” ……说话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墨羽跟着对方闭关这几年早就习惯了对方的毒舌，所以闻言也只是点点头应下：“嗯。” “听闻剑祖有剑灵，但除了她的主人，没人能看见。剑祖既然选了你，那你就要好好保管。” 听闻要被“好好保管”的青凌斜睨着眼睛看向墨羽，怕对方看不到自己这副模样，还特意用手戳了戳对方。 墨羽侧目看了她一眼，随即轻叹口气道：“是，弟子遵命。” “好了，这次来也不是说这个的，你随我闭关这几年错过了很多弟子的正常修行。虽然你现在的实力称得上一句勉勉强强，但是历练方面的经验不行。” 李玉清看向墨羽，挥手化出一宗卷轴递给对方：“这是前两天刚整理出来的一个历练任务，考虑到你第一次历练，我会让鸿逸带着你。但是他刚带人下山历练，过几日才能回来，你先看着这些资料熟悉一下，方便到时候解决。” 墨羽展开那卷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长寿村河里猛兽案”几字。 难度系数评级：三颗星。 他记得师兄历练的最高难度是四颗星。 墨羽大致扫了一眼内容，收起卷轴道：“长老，我能跟离镜生师兄一起去吗？” 在李玉清眼中，仿佛整个仙界就他那一个徒弟，现在勉强加个墨羽，所以当听到离镜生这个名字的时候还略微思索了一下此人是谁。 半响开口：“奉渊那个大徒弟？” 墨羽恭敬作揖：“是。” 李玉清闻言斟酌片刻。 墨羽的实力他是不担心的，历练也只是为了丰富对方的经验罢了，听说奉渊那个徒弟也是金灵根的，两个人一起完成一个三星的任务应当没什么问题。 这么思索下来，李玉清点点头：“可以，那你下去安排吧。” 闻言墨羽唇角抑制不住的扯出一点微笑，随即点头：“是。” ＊ 祈泽山上阳光正好，风里都带着温暖的气息。 红衣青年懒散的躺在床上看小人书，青年乌发如瀑般垂下，举手投足间皆是慵懒。 “欸，小羽，你方才说昨晚你看到什么来着？” 好嘛，一句没听进去。 “我说我见到了墨羽那把剑的剑灵！他那把剑挺厉害的。” 小羽气呼呼的又重复一遍，随即便落在离镜生手背跟他贴贴。 “而且我觉得她好像有点喜欢你。” 离镜生本来听小羽说墨羽的剑厉害什么的还没什么反应，毕竟主角的剑那肯定是要厉害的，就算有剑神也正常，但是听到这句话他是真好奇了。 小人书也不看了，垂眸看着小羽：“为什么这么觉得？” 这么问小羽倒是不好解答了，它本来就是感觉出来的，就是觉得对方靠近自家宿主的模样很熟悉，像是表达喜欢的模样。 小羽认真思考了一番，为什么会觉得熟悉呢？ 离镜生看它不说话，又用手指戳了戳它：“怎么不说话？” 小羽下意识用羽尾缠上离镜生的手指，刚缠上它就明白了对方那股熟悉感出自哪里。 这不就是它跟宿主贴贴的样子吗？！ 对方昨晚也是这么趴在宿主身上的，明明是墨羽那厮的剑灵，但是却趴在它家宿主身上。 它这么贴贴是因为喜欢宿主，那对方也一定是这样的。 所以对方就是喜欢宿主！ 可是为什么呢？ 那剑又不是宿主的，剑灵为什么会喜欢宿主呢？ 难不成是因为主人喜欢，所以剑灵也跟着喜欢？！ 小羽越想越觉得细思极恐，难道对方对宿主的喜欢已经能够影响周围事物了吗？ 不行，绝对不能让宿主知道！ “没什么，我瞎猜的，宿主别当真。” 离镜生早就习惯了小羽说话支支吾吾的，于是便变相问它：“那剑灵我是不是看不到？” 如果昨天那剑灵确实有出现的话，那就一定是他看不到了。 小羽闻言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像是。” “好吧。”离镜生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他还挺想看看那剑灵长什么样子的，但那失落转瞬即逝，下一刻他便弯着眸子看向小羽：“小羽，你这么厉害肯定有办法能让我看到吧？” 小羽听到夸赞后便下意识回答：“当然可以！” “行，一言为定！那说好了等那剑灵再来让我看看，我就知道小羽最棒啦。” 离镜生说完又伸手帮小羽理了理绒毛。 火红的绒毛在阳光下竟显出斑斓的颜色。 小羽随即反应过来又连忙推辞道：“不行，我不会，宿主，我不会。” 离镜生修长食指轻轻按着他的绒毛，明明是笑着，但是却让小羽忍不住绒毛挺立：“你方才还说可以的，我相信你。” 小羽此时欲哭无泪，下次再也不嘴快了。 “宿主，你强人所难。” 听它这么说，离镜生也笑了出来，随即便松开了它：“你一根羽毛算什么人？” 小羽是有办法帮自家宿主看到那剑灵，但是它自己方才那么推理一番之后就不想了，谁知道墨羽那个诡计多端的人类会使唤那剑灵做什么来诓骗自家宿主。 小羽侧目看向正盯着小人书傻笑的自家宿主，心痛的想：自家宿主这么好骗，对方勾勾手自家宿主可能就跟着跑了。 第56章 在离镜生的强烈请求下, 小羽最后被迫采取服从态度，让对方如愿能够看到剑灵。 只见赤红羽毛周身散发出金色的光点，下一刻那金色光点便飘向离镜生的眼睛。 离镜生只觉眼睛一暖，兴奋问道：“小羽, 可以了吗？我可以睁眼了吗？” 小羽看那光点吸收的差不多才不情不愿的开口：“可以了。” 红衣青年鸦羽般的睫毛微闪, 缓缓睁开双眼。 他满心期待的扫视了一圈木榭。 好吧, 剑灵不在。 小羽像是看透了他的心声, 酸溜溜道：“放心, 她晚上肯定会跟着墨羽回来的, 到时候就能看到了。” 小羽说完又十分不放心的叮嘱了一番：“宿主看了之后不能喜新厌旧，要记住我才是最喜欢你的。” “什么跟什么啊？”离镜生只觉小羽这话好笑, 他只是好奇剑灵长什么模样, 怎么还没牵扯到喜新厌旧了？ 奈何小羽一个劲的蹭着他：“宿主答应我绝不喜新厌旧。” 离镜生被它磨的不行, 只好顺着它的意思回答：“好好好，我绝不喜新厌旧，行了吧？” 小羽不放心, 又特意叮嘱了一番：“宿主到时候绝不可以表现出能看到她的模样。” 不然她肯定要更喜欢了。 离镜生以为是为了不影响后续剧情，十分上道的点点头：“行, 我绝对不表现出来。” ＊ 第63章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是奈何离镜生的演技实在太差。 墨羽刚拿着卷宗到木榭, 离镜生就赶忙望去，眼里的好奇丝毫遮挡不住。 目光落到对方肩膀处那个青衣小女孩时，眼中的好奇达到了顶峰。 好可爱！ 像个放大版的小手办！ 剑灵都这么可爱吗？！ 他的红玉也能化出剑灵吗？！ 他看的过于关注, 以至于忽略了那剑灵旁边的主人。 直到墨羽的身影到了他面前，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看剑灵看的有点久。 “师兄方才在看什么？” 墨羽眸子微弯，嘴角含笑，但是眸底却是冷的。 他捏着离镜生的下巴微微俯身：“师兄, 我要伤心了。” 好小子，视力这么好！ 偷看剑灵被主人抓包，离镜生脸颊泛起一层薄红：“没呀，刚在看你的，我最近眼睛不舒服，目光有点虚而已。” 墨羽也不知信没信，闻言只是微微眯起眸子看他。 青年面容俊美，青丝随着动作垂下，有一种说不出的妖异。 离镜生被迫抬头跟对方对视，不自觉咽了下口水。 墨羽看了他一会，随后笑道：“这样啊，师兄眼睛怎么不舒服的？要找枋朽娴长老看看吗？” 离镜生看对方信了，松了口气，随即摆摆手道：“没什么，就是没休息好，不碍事的。” 墨羽闻言点点头坐他旁边，不再追究此事，而是将手中的卷宗拿了出来：“师兄，李玉清长老想让我去历练，本来想让大师兄带我，但是大师兄太忙了。我向他推荐了你，他同意了。” 墨羽将那卷宗摊开放桌上，随后头一歪靠着离镜生的肩膀：“师兄，我们一起去吧。” 离镜生看着这摊在眼前的卷宗，难度系数三颗星，难度不算小，墨羽的实力他是相信的，但是若没有人引导着历练肯定不行。 “行呀，刚好我好久没下过山了。” 离镜生翻看着卷宗，分析这次任务的类别。 从名字来看，应当是妖兽作乱，三颗星的妖兽作乱任务应当是杀害过村民的，其性子应当是残暴的，到时候一定要备点创伤药去。 离镜生自顾自的分析起来，丝毫没有注意到身旁人幽怨的目光。 墨羽在盯着对方看了十秒钟后彻底认清了一个现实——对方根本没注意自己。 他伸手握住对方的手，手指摩挲着对方手背，语气里带着疑惑：“师兄，这个卷宗要怎么看？怎么跟现实事件联系起来？” 离镜生闻言注意力又回到了墨羽身上，他将卷宗往墨羽面前扯了扯，指着卷宗前面的综述道：“这是事件的情况，这次这个说的是河中猛兽，但具体是什么需要我们来猜测一下……” 墨羽抬眸看向认真解释的离镜生，阳光倾洒在青年侧颜，青年神色柔和，有条不紊的讲解着眼前的卷宗。 卷宗上面介绍的很清楚，他不可能看不懂，就算看不懂，他其实也不在乎，但他喜欢师兄将注意力放他身上的感觉。 ＊ 那日后，墨羽对青凌所说的“只有他能看到”产生了强烈的怀疑。 师兄那时的目光确确实实不在他身上，这点他还是可以感受出来的，他甚至可以感受到那个目光是如有实质般看向了青凌。 可是…… 墨羽侧目看向肩头绞着头发的青凌，伸手晃了晃：“你确定只有我能看到你？” 青凌下意识就要点头，但是转念一想现在还有一根羽毛也能看到她来着，于是又摇了摇头。 “现在不是了。” 她这话一出，墨羽眸底渐渐淬上了一层寒霜：“还有谁能看到？” 上次青凌见师兄时就表现的很激动，师兄那日若是真的看到了青凌…… 那他不介意再换把剑。 谁也不能分走师兄那份属于他的关心。 墨羽平日在她面前就冷着一张脸，所以青凌还真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只是自顾自回答着：“是一根羽毛，说来也奇怪，当时第一次被其他东西看到有点激动，都忘了我还没见过羽毛成精呢。” 看来那根羽毛真不简单！ 听到对方是羽毛，墨羽不自觉松了口气：“你确定是一根羽毛？” 说到这里，青凌不可避免的想到了那晚某人的某些骚操作，她阴阳怪气道：“本来我还能再问清楚一些，可惜那晚某人在我交流时横插一脚，还说我折腾，最过分的是竟然想让我睡外面！” 她气呼呼的看向那晚的罪魁祸首“某人”，谁知“某人”却十分不在意的回看了过来：“你不要随便被别人看到。” 哦？这是开始关心她了吗？ 青凌看了看远在东方的太阳，心里嘀咕：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面瘫主人竟然终于说了句人话！ 他一定是终于意识到了她的重要性，怕她被别人觊觎，所以想要宣誓主权！ 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看的话本里都是这么写的！ 想到这里，青凌在心里原谅了“某人”之前的冷漠。 算了，不知者无罪，见识短浅不是他的错，现在知道了就好。 墨羽根本没注意到这边青凌的态度变化，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这就行了，只要师兄看不到，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 去历练要准备的东西不少，考虑到墨羽是第一次去历练，离镜生把能用的，不能用的全带上以防万一。 出发那天，他还特意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手腕处被软甲束缚，方便行动。 他收拾的快，只好拎着东西斜倚在门边等着墨羽出来。 因着墨羽这几年长的太快，之前的衣服都穿不上，只好重新定制，刚好赶在出发前一天做出来。 今日天气不错，他无聊的盯着门外的凤凰木看个不停，终于在数到第一百三十七朵凤凰花时，身后传来了他所期盼的声音。 “师兄，我们走吧。” 离镜生扭头看去，只见青年立于光下，玄色绸面覆身，玄衣暗色花纹凸显，腰间银色挂饰忽闪，宽肩窄腰的身材第一次在他面前具象化。 怪不得大家都喜欢这种身材，这确实看着赏心悦目。 墨羽走过来拎过离镜生手中的东西，又十分自然的牵起他的手，看过来的目光温柔：“师兄，久等了。” 待墨羽走到眼前，离镜生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对方看太久了，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诚心夸赞：“这身衣服很称你。” “那师兄喜欢吗？”墨羽似乎根本不知道脸为何物，见缝插针的打直球：“师兄若是喜欢，我可以天天穿给师兄看。” 离镜生被这记直球打得猝不及防，目光触及墨羽眼底的认真，便知道对方不是在说笑。 这小子怎么闭个关出来攻击力更强了呢？ “好看好看。”离镜生答非所问后赶忙转移话题：“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不然天黑了不好行动。” 墨羽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摩挲了一番残留在掌心的温度，眸底浮现出贪婪的神色。 ＊ 遁地符有距离限制，不能直接到达历练地点，但好在他们现在有了佩剑，御剑飞行的速度不慢，只两个时辰便到达了目的地——长寿村。 长寿村位于两国交界之处，但因位置偏僻，连年的战争竟也没波及到这个桃园隐世般的地方。 山间雾气缭绕，远山青黛，近眼却不见青色，长寿村隐于山林之间，本应清幽宁静，清新淡泊，但落下后却丝毫不见隐世之风，村口甚至还透着一丝阴冷。 离镜生收了红玉，提着剑柄往村口走去。 村口的木牌坊早已腐朽不堪，他走近看去，上面的木桩甚至早已被虫洞贯穿。 头顶牌坊上隐约可见“长寿村”三字，但那字迹模糊，单“寿”一字划痕尤为严重，像是对那字有什么怨气一般。 木牌坊旁立着一块约有一人高的石碑，石碑上的字倒是清晰。 甚至清晰的有点过了头——像是刚刻上去的。 离镜生走近那石碑，看着上面鲜红的字迹，忍不住伸手摸去。 手还未碰上，便被身后传来的呵斥声打断：“你们两个是外来的？” 第57章 离镜生闻言将手收了回来, 扭头看向那声音的来处。 只见老旧的木牌坊前站着一位佝偻着腰的灰白胡子老头，对方面容冷峻，眉头紧蹙，目光中满是不耐, 看他们的眼神像是在看家里不听话惹人烦的小孩。 离镜生抬眸望去, 不知是不是因为那老头冷脸气质的加持, 他莫名觉得对方身后村里的雾气似乎比方才更重了。 墨羽先他一步走向那老头, 银色挂饰在那雾气中颜色也隐晦了下来。 “老爷爷您好, 请问这里是长寿村吗？” 老头横眉竖眼看他, 挥舞着两手，那灰白的髭胡跟着炸起, 不难看出, 他很不喜欢他们这些外人：“不是不是, 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滚！” 第64章 这里的木牌坊虽然被破坏的厉害，但上面的字迹却可以勉强认出, 加之这里还有一块这么醒目的石碑，怎么都否认不了这里就是长寿村的事实。 可是那老头却依然这么义正言辞的赶他们走,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离镜生摸着红玉的剑柄，思索一会走过去弯腰跟那老头对视：“老爷爷您消消气, 我们兄弟俩本是来这里采药的，路过此地，想来讨口水喝, 没想冒犯您。” 青年眉眼弯弯，笑起来时桃花眼亮晶晶的，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那老头再开口时语气果然缓和了一点：“那也不行, 要喝水去别的地方喝去，我们这没水！” ……油盐不进。 墨羽扯过离镜生将对方拉到自己身后，随后垂眼看着那老头，漆黑眸子像是要从那人身上看透些什么，但说出口的话却十分淡漠：“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告辞了。” 离镜生被墨羽这波操作弄懵了，拉着对方的手轻轻扯了扯，压低声音道：“你干什么？这明显就是长寿村，我们不是要进去吗？” 话刚说完，就被对方食指抵住唇，随即便听到墨羽低沉的嗓音落下：“师兄，信我。” 玄衣青年目光柔和，说出来的话带着一丝想要得到认同的乞求，离镜生情不自禁的点点头。 不知是不是为了应和墨羽这番话，他们刚走出去两步，身后就传来挽留的声音：“两位请留步！” 浑厚的嗓音穿透这逐渐浓重的雾气传入他们耳中，接踵而至的脚步声也跟着传来。 有条不紊的脚步声中却能听出一丝急迫与慌乱。 离镜生回眸看去，只见原本冷清的木牌坊此时已站了一排人。 他们的穿着跟那老头差不多，应当都是村中人。为首的那个年纪最长，打眼看去五十岁左右，其余的稍微年轻一些，但也要三十五岁起步。 随着他们的到来，离镜生觉得他们身后村里的雾气似乎更浓郁了几分。 他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人群，谨慎开口：“你们是什么人？” 为首那位年纪稍大的男人和颜悦色看过来，眉眼间尽是和善，说出的话也温和：“我是长寿村的村长，刚听说两位是想找长寿村的，特意带了人来接两位。” 若说这么一大堆人突然出现在村口是为了迎接他们两个，他是不信的，一来，他们历练不会通知当地人。 二来，离镜生看向乌泱泱的一片人，心里嘀咕：这么多人短时间内出现在这里也不太现实。 除非…… 他们是一开始就守在这里的。 他轻咬着下唇思索这种可能性。 可是他们这么多人为什么要守在村口呢？ 思索间，眼前光亮被黑影遮挡，唇上抵来一根微凉手指，他抬眸看去，只见墨羽俯身看来，语气柔和：“师兄，别咬嘴。” “……哦，好。”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先下意识回答了，回答完才发现不对。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不知是不是离镜生的错觉，他觉得那手指轻轻用力将他的牙齿跟嘴唇分开后似乎还在唇上用力按了下。 但他还未来得及思索，墨羽已经收回了手指，转身看向众人，冷眸对上为首那人。 “方才那位老爷爷说了这里不是长寿村，现在你又说你是长寿村村长，我们到底应该相信谁的话？” 听他这么说，为首那人扭头向那早已被手下众人制服的老头看去，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墨羽将那目光收入眼中却并不语，只是目光淡淡看着那人。 只见为首那人扭过头来，对他赔笑道：“这人是我们这出了名的疯子，最爱胡言乱语，平日里他都是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的。今日不知道怎么跑出来了？我们出来就是为了把他抓回去呢。” 墨羽又向老头那瞥了一眼，那老头嘴被捂住，脸憋的紫红，像是急于证明什么，却只能听到“唔唔”的声音。 为首那人似乎是怕他们不信，指着石碑解释：“这不是写着的吗？我们这里确实是长寿村。” 墨羽垂眸轻笑了下，村里的雾气弥漫到村口，他的表情隐在雾气之中，但话里的冷漠却丝毫不差的传了过来。 “哦？你方才不是还说这些人是特意安排来接我们的吗？怎么现在又成来抓人的了？” 村口的雾气不断加重，明明该是山清水秀的一方天地，此时透出的却只有阴冷。 灰蒙蒙一片的雾气遮挡了一切，让所有黑暗隐藏其中。 这里的一切都透着一丝古怪，血红的石碑，怒目相视的老头，突如其来的村长，还有这不断加重的雾气，都加深着这丝古怪。 村长方才的话前言不搭后语，听到墨羽的质问时眼神飘忽，两手在身前摩挲，这无一不在说明一件事——他准备撒谎。 离镜生扯了墨羽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要不我们先走吧，这里太古怪了，等明日雾气淡一点再来查。” 墨羽垂眸看着离镜生扯着的衣袖，弯眸一笑：“师兄放心，我自有安排。” 离镜生眉目间闪出一丝疑惑。 安排？ 什么安排？ 这不是他带着对方来历练的吗？ 怎么现在自己倒像是被带的那个？ 也不知是不是那村长看出了两人欲走的意图，急忙开口挽留：“方才是我说岔了，人老了，记性不太好。”他指了指被抓的老头，讪讪道：“我们其实是来抓他回去的，但是我们村十分欢迎客人到来，所以方才见到二位急于挽留，这才说错了话。” ……这话还能再假点吗？ 这话简直比我作业被我家小狗咬了还假。 但墨羽闻言却表现出一副沉思的模样。 他又扯了扯墨羽的袖子，眼神示意对方：这有什么好考虑的？一眼假。 墨羽沉思被打断，偏头向他看来，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拽着对方衣袖的手。 离镜生本以为对方get到了他的意思，但谁知墨羽下一秒就对那村长笑道：“这样啊，既然村长这么欢迎我们，我们也不好拂了村长的面子，今日我与哥哥就劳烦村长照顾了。” “我们只暂住一晚讨口水吃，明日一早就走，绝不会影响到您。” 他这话一出，村长脸上当即洋溢出笑意，离镜生只觉对方脸上的褶子似乎又加深了几分。 “无妨，来者即是客，你们想住多久都行。” 说着就示意身后人上前来招待他们。 他们没带什么东西过来，唯一需要拿的也就一把佩剑，佩剑当然不方便假手于人——更何况是这处处充满古怪的地方。 离镜生抱着红玉，推辞了村里人的热情服务，扭头看向墨羽，却见对方十分随意的将那把天地间唯一有剑灵的剑抛给了前来招待他们的村民。 ……这样真的好吗？ 他都看到剑灵小姑娘踹墨羽的脸了——虽然后者没什么反应。 墨羽注意到离镜生的目光，微微俯身凑他面前：“师兄怎么了？” 这剑本来跟他是没什么关系的，但是他又实在看不下去剑灵小姑娘委屈那模样，只好开口：“这剑还是我们自己拿着吧？这个村很奇怪。”村民也很奇怪。 闻言墨羽思索片刻笑着点点头：“嗯，师兄说的是。” 青凌向离镜生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目光希冀的看着墨羽，希望自家主人能听点劝，把她从那怨气缠身的村民手里拿回来。 她目光紧盯着墨羽手的去向，只见对方将手伸出，然后伸向了……离镜生手里的红玉？！ 她掰着墨羽的脸往自己的剑身看去。 我在这儿呢！这儿！你拿错剑了！ 奈何墨羽丝毫不受她的影响，将红玉抱在怀中，笑意盈盈的看向离镜生：“师兄的剑这么宝贵，我来拿吧。” 离镜生：……好像你的剑更贵重一些吧？ 他属实是没猜到墨羽这个操作，目光扫到剑灵小姑娘那生气的模样，只好自己拿过墨羽那把剑抱在怀里。 “既然这样，我拿你这把剑吧，你这剑看着也挺重要的。” 墨羽目光落到青凌剑上，眸光冷了一瞬，随即略显勉强的拿了过来：“不用了，我来拿吧。” 青凌本来就喜欢师兄，要是看到师兄拿着她的剑身，还不知道会做什么呢。 离镜生看着被抢走的青凌剑也没强求，毕竟是墨羽的佩剑，肯定比他拿要合适。 只是为什么剑灵小姑娘那脸更臭了呢？ 第58章 青山高远, 雾气缭绕，腐朽的木牌坊摇摇欲坠，被风刮过发出“咯吱咯吱”的磨人声响。 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出现在木牌坊前，阴冷气息吹过, 那黑影紧盯着众人离去的背影不语。不消一瞬, 那黑影又随着阴风消失在原地, 只卷起一片枯叶, 像是从未来过。 但那黑影消失后, 门口石碑上的字迹似乎更加鲜艳了。 ＊ 第65章 长寿村内雾气浓重, 阴冷气息弥漫，一尺之外人畜不分。 他们由村长等人引着走在村道上, 虽说雾气大到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但若是有亮光定是能看到的。 古怪的是, 明明已是傍晚，这里却没有一户亮光透出，走来的一路鬼气森森。 离镜生觉得蹊跷, 偷偷落在队伍后面往旁边房屋处凑，凑到窗前依旧不见亮光, 心中好奇，便想从那窗户缝中往里去看屋内的情况。 只是还没看到, 眼睛就被一只突如其来的手遮住了，离镜生脊背一寒：“谁？” “师兄，这里很古怪, 最好不要乱看。” 听到是墨羽的声音，离镜生松了口气，扒过他的手扭头看他：“我就是觉得这里古怪才想看看的。” “你不觉得这个村子太安静了吗？除了在村口见到的那些人之外，进村里一个人都没再见到过, 不仅如此，连亮灯的人家都没有。” 墨羽目光落在窗缝中透出的那血红双目上，点点头：“嗯，这里很古怪。” 离镜生继续道：“所以我想看看这里到底有没有人，这间屋子没亮灯，刚好有个窗缝能看到里面的情况，我们可以先看这间。” 他说完就要转身继续去看，但还未来得及转过去就被墨羽抱住，对方清冷的声音自头顶落下：“师兄，还是别看了，我们离队太久了，等会要被村长发现了，等明天天亮我们再来看吧。” 这么说来，他们离队时间确实有点长，屋子不会跑，他们明日来看也是一样的，现在最重要的是隐藏身份。 离镜生思索后点点头：“也是，那我们先回去吧。” 墨羽目光冰冷的向那血红双目看去，看到对方缓缓隐去才出声答应：“嗯，走吧。” 墨羽拉着他的手走的仓促，最后他本想再回头看一眼，都被对方强行掰了过来，但是思及这里古怪的现象，他倒是也能理解。 只是一直牵着手是这么回事？！ 是怕他再乱跑吗？ 离镜生眼神时不时看向那交握的双手，看一次耳根的绯红便加深一层。 直到墨羽察觉到他这边的动静，眼角向下看来，眸光似乎都带上了一层水汽：“师兄不喜欢我这么做吗？” 你装这么可怜干什么？！ 我又没说不行！ 他顶着对方委屈巴巴的目光，磕磕绊绊开口：“……没……没不喜欢。” 前面的村民跟他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墨羽嘴角含笑向离镜生看去，旁若无人般牵起离镜生的手吻在了对方手背，目光中的贪婪尽显。 师兄，你怎么这般好？ 好到让我绝不能放手。 ＊ 他们在雾中约摸走了半个小时，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模样别致的房子。 之所以说模样别致，是因为离镜生从没见过这样的房子，上宽下窄，两角的位置凸起，粗略看去，像一个四不像。 但是它的做工又十分精巧，雕梁画栋，木柱上都刻着繁复的花纹。一眼望去，给人的感觉肃穆沉重，散发着与这里不相符的气质。 “你们今晚就先暂住在这里吧，我等会安排人来照顾，你们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千万不要客气。” 村长近乎谄媚的看向两人，离镜生觉得对方的眼神实在奇怪，但是细看又说不上来奇怪在哪里，只好点头应下：“那就先谢过村长了。” 村长满脸堆笑的挥了挥手：“没事没事，我们村特别欢迎外来客人来这里玩，你们放松享受就好。” 不知是不是离镜生的错觉，他觉得村长说这话时，似乎特别加重了“享受”二字。 他又瞥了一眼这怪异的酒楼，心里嘀咕：这也不像是什么好地方吧？有什么好享受的？ 村长安排完他们后就先离开了，留下了三个人来帮他们收拾。 那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跟村长一样的笑容，离镜生本来只觉得这笑容眼熟，看的久了才想起来像什么——像过年杀猪时，村里人脸上幸福的笑容。 不对，简直是一模一样！ 好诡异！ 那三人给他们收拾完房间，准备好热水和饭菜后没多做停留便离开了。 离镜生一想到他们那看猪一般的眼神就心里发毛，眼前卖相俱佳的饭菜也跟着变得诡异起来。 他伸手敲了敲墨羽面前的桌子，身子微微向前，压低声音道：“我怀疑这饭菜有问题，先别吃。” 墨羽抬眸笑意盈盈的看向他，点点头：“嗯，我听师兄的。” 因着离镜生的俯身，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他甚至可以看到自己在墨羽眼中的倒影。 墨羽眼眸深邃，像是要把他吸进去一般，他怔愣片刻后反应过来慌乱后移：“我……我们先找一下看看屋里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吧，我觉得这里的人有问题。” 离镜生说完便起身去查看屋内的情况，墨羽看着对方慌乱的背影，唇角笑意加深，紧随其后起身探查。 离镜生看着这装饰朴素的房间沉思，这里肯定不简单，根据他以往看到的电视剧情节，这里保不齐是做什么黑暗买卖，把他们引诱进来，然后迷晕压走。 离镜生这么想着，身上的汗毛豆不自觉竖起。 果然还是法治社会安全。 屋里的摆设倒是稀松平常，都是普通酒楼会有的东西，两人查看了半天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难道不在屋内？ 离镜生托着下巴思考着这个案子，档案上写的是这里有河兽，可是他们到了这里之后不仅没有看到河，村民们交流中甚至也没有提到河兽一事，只是一味热情的邀请着他们着外来者。 而且还是在不明他们身份的情况下邀请，难道他们真的很喜欢招待外来客人？ 离镜生实在没忍住在心里点了个赞：这简直就是天选的旅游圣地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是离镜生是不信的，这里肯定藏着什么秘密，他推开窗户往外看去，他们在二楼，位置不高，能看的范围本就小，加之现在外面雾气浓重，只能看到漆黑一片。 右肩一沉，离镜生向来人看去，只见墨羽神色认真的看着窗外。 “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墨羽收回目光，想起方才暗色雾气中闪过的那道黑影，睁眼说瞎话：“没有，就是看外面太黑了，有点害怕。” 闻言离镜生赶忙关上窗户：“抱歉，我不知道你还怕黑。” 墨羽眸底闪过一丝偏执，对眼前人的做法毫不意外，却又总是因对方的一些细节心软，师兄总是这样为他着想，让他欲罢不能。 他伸手揽过对方，将头埋进对方颈窝处，十分“善解人意”道：“没事，有师兄陪我就不怕了。” 离镜生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道：“你要是怕黑就抓紧我，我绝对不会丢下你的。” 话语入耳，在墨羽心里化为一片，唇角忍不住勾起，他紧紧抓住离镜生的衣角，低声应道：“嗯，我会紧紧抓住师兄的。” 安抚完墨羽后，两人开始讨论现在的情况，卷宗里给出的资料跟现在的情况明显不相符。 ……或者是他们还没有真正找到这里的关键。 卷宗里写到这里近两年遭到河兽袭击，本靠打渔为生的村民们被这河兽搅的失了生计。 可今日那村长和村民们虽说神色不佳，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苦恼之色，甚至在自己粮食担忧的情况下还乐意接待他们这些外人。 跟卷宗的记载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关。 离镜生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怎么到了主角这里，连历练的难度都直线上升啊？！ 墨羽走到离镜生身后接替过对方的手继续按着，安抚着他的情绪：“师兄别太着急了，我们这才刚来，明天雾气散去，我们就去村里查找一下线索，总能有所发现的。” 离镜生被这么一安抚，倒是想开了一点，反正只要主角在是一定能完成这个历练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索性他也闲来无事，就当度假了。 “嗯，明日我们去村里看看。” 墨羽的按压手法实在太好，离镜生被按的昏昏欲睡，瞌睡间似乎还闻到了一股清香，他好奇问道：“墨羽，你手上抹了什么东西吗？好好闻。” “我没……” 墨羽话说一半顿住，按在太阳穴上手随之一僵，下一刻向下移动捂住了离镜生的口鼻。 “师兄是迷香，别闻！” 屋里确实开始弥漫着一股花草的清香，味道好闻，好闻到让人不自觉便放松了意识。 “……迷……香？” 话音刚落，手上一沉，墨羽低头看去，离镜生已经晕了过去！ 他当即屏住呼吸将离镜生打横抱起放到床榻上，即使屏住呼吸，还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了一点迷香，墨羽意识昏沉的拿出符咒想贴在床角。 手还未伸出，眼前景象加速模糊起来，呼吸控制不住的加重。 第66章 迷香的气味越来越重，墨羽意识到符咒来不及贴出，只好用尽最好的力气紧紧握住离镜生的手。 至少，要护住师兄。 第59章 广袤的草原一望无际, 远处蓝天碧草相接，近处牛羊垂头吃草，大自然的清新感铺面而来。 离镜生睁眼便是这幅画面入目，怔愣片刻。 他不应该在长寿村吗？ 这是哪里？ 看着好像大草原。 身下颠簸, 他垂头看去, 发现自己正骑在一匹马上, 那马毛色黑亮, 是一匹好马。 下一刻, 旁边传来马蹄奔走的声音, 他看到身后一群穿着现代服饰的人从他身旁经过，其中一个还回头笑着唤他。 “走啊！最后一名可是要受惩罚的！” 眼前的场景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 他愣神一瞬才反应过来：难道他回来了？ 他回来了？！ 有人看他愣神太久似乎看不下去, 在他骑的马屁股上拍了一下：“走了！” 身下的黑马一声嘶鸣, 向前奔去，加入那群狂奔的马群。 离镜生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情不自觉跟着舒畅。 他真的回来了吗？ 清新的草原, 欢快的人们，奔跑的马群, 这些场景在眼前交织。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似乎是忘记了什么，忘了什么呢？ 黑马狂奔向前, 带起的风肆意的向身后吹去，他的衣角被风吹起，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师兄”。 这声音像是古寺上沉闷的钟声, 敲击在他的心上。 遗落的记忆被重新忆起，对了，墨羽呢？ 他四下望去，眼前不知何时早已空无一人, 四周的环境剧变，独留他一人站在漆黑中央迷茫无所适从。 “师兄。” 那沉闷声音再次传来，他脚下一转，寻找着声音的来处，然而四下漆黑，他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墨羽！” 离镜生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呼吸急促，浑身冷汗直出，他惊魂未定的睁开双眸，怔愣的看着眼前人。 “师兄，我在。” 墨羽看着自家师兄冒着冷汗，双眼迷茫的模样，心脏泛起麻酥酥的疼意。 他伸手想为对方擦去冷汗，可手还未碰上对方，就被对方紧紧抱住。 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墨羽身体僵了一瞬，师兄还是第一次在清醒状态下这么主动。 不知为何，明明怀里人在颤抖，可他心里却莫名泛起一丝愉悦，他轻轻伸手拢住怀里人，嘴角的笑意加深，细声安慰着：“师兄，没事了，我在。” 我永远都会在的。 离镜生方才被那噩梦吓到，抬眼看到墨羽便下意识想抱住对方，等这会缓过来了才后知后觉到尴尬，他感受着墨羽喷洒在他耳侧的呼吸，感觉脸更热了。 老脸都丢没了。 做噩梦就算了，说梦话还说到当事人面前了。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松开手，试图转移对方的注意力：“那个……我刚才做噩梦了，没吓到你吧？” 墨羽垂眸看了一眼对方抽出的手，复而抬眸笑道：“没有，师兄没事就好。” 离镜生连忙摆手：“我没事，方才就是被噩梦吓到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突然离镜生眼前一晃，身体控制不住的倾斜，打断了离镜生的回答。 他这时才看清他们正在一个轿子中，道路崎岖，轿子也跟着颠簸。 ……怪不得会梦到自己在骑马。 似乎是看出了离镜生的疑惑，墨羽开口为他解释：“昨晚我们被迷香迷晕后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今日睁开眼就被绑着手在这个轿子里了，这里没有窗户，看不到外面的情况。” “但是轿子走一段会停下来一阵，外面会紧接着响起村民们吟唱的声音。” 墨羽说完停顿一瞬，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猜测：“我觉得这像是一种祭祀。” 祭祀？ 好耳熟的名词。 果然电视剧诚不欺我，逢河兽必有祭祀。 像是为了印证墨羽的话，话音刚落，轿子跟着停下来，村民吟唱的声音紧接着响起。 “@&＃%……” …… 这是什么鸟语？ 离镜生本来还想试图理解这歌词的含义，但奈何村民这唱法加密度太高，实在听不出来一点。 他伸手戳了戳墨羽，指了指外面，又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低声问：“你能听懂吗？” 墨羽看着他沉默的摇摇头。 离镜生颇有些失落的垂下头，主角不应该有一些“语言通”之类的金手指吗？ 等等。 他抬手看向自己的衣袖，随后又不可置信的低头看了看。 他的衣服好像被换了？！ 他低头看去，自己正身着一件蓝粉交接的襦裙，裙子样式朴素，但颜色鲜艳，怎么看都像是女孩子的衣服。 这什么祭祀还要他男扮女装？ 本来觉得没什么，不过就是换身衣裳的事，但是离镜生的镇定在低头看到胸前的凸起时瞬间丢盔卸甲。 不是，至于吗？还给他装俩大馒头！ 他下意识就想把那俩大馒头掏出来，抬眸看到身旁的墨羽，当即羞红了脸，自己方才就是这么跟对方说话的吗？ 想起自己刚才被噩梦惊醒的全过程，离镜生直接原地去世：已死，勿扰。 事实证明，人在情急之下确实容易做出一些缺失脑干的事情。 他在意识到自己的情况后，第一反应竟是想捂住墨羽的眼，而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你……你先别看，我……我处……处理一下。” 视线被遮住，眼前漆黑一片，其他的感官知觉被无限放大，脑海中浮现出师兄慌乱的模样，墨羽唇角忍不住勾起。 离镜生一手遮住墨羽双眼，一手处理自己的情况，将那俩大馒头拿出来后，他轻舒一口气，顺便在心里画个圈圈诅咒了一下村长。 这厮办事也太缺德了！ 离镜生抬眸看向被自己捂眼的墨羽，脸颊发烫，他这还真是什么糗事都被对方看过了。 正犹豫着要怎么开口，突然轿子一颠，离镜生陡然失去平衡，慌乱中胡乱找了支点撑住身子，他垂眸看向被自己圈在怀中的墨羽，猛然意识到自己这个姿势好像壁咚。 村民们吟唱结束，四周寂静下来，只能听到人群走路的声响。 离镜生觉得自己今日真是出门没看黄历，不然怎么会出糗到这个地步。 他垂眸跟墨羽对视，略显尴尬的开口：“我不是……”故意的。 话未说完，墨羽猝不及防伸手，大拇指按在他的唇上轻抹了一下。 他明显看到对方盯着他的唇眸光暗了一瞬，但下一刻对方却抬眸对他笑道：“师兄，你这样也很好看。” 墨羽拇指晕开的胭脂染在离镜生的唇侧，使对方莫名带上了一丝妖媚的气质。 他感受着手下的触感，眸底情绪翻涌。 师兄的唇好软，想亲。 ＊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再次停下时，村民终于不再吟唱。 看来是到目的地了。 离镜生有些紧张的攥紧墨羽的袖子，抬眸与墨羽对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抚慰的意味。 墨羽轻轻握住他的手，从对方手里传来的热度莫名让他慌乱的内心镇定下来。 轿子外，村长开始了祭祀流程，他身着红蓝相间的华丽长袍，头戴彩羽长冠，那昨日还友善的面容此时只余下严肃，他手执黑色檀木手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双手合十放在胸前，嘴里念念有词：“河神大人，本月的祭品已备好，愿您继续保佑我族人民长寿安康，佑我长寿村一方水土。” 林间寂静，轿子外村长的声音一字不落的落入两人耳中。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果然是祭祀。 村长的话音刚落，紧接着便响起村民附和的声音：“愿河神保佑我族人民长寿安康，佑我长寿村一方水土。” 离镜生：…… 这是什么邪.教组织？ 村民们重复完又继续吟唱他们听不懂的奇怪歌谣。 歌谣尚未结束，人群中便出现了躁动，不和谐的声音此起彼伏。 “河神现世了！河神听到我们的祈求了！” “河神现世了！” …… 村民们躁动的声音清晰的落入轿子里，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严肃。 河神现世？ 所以之前的祭祀河神并没有出现过？ 既然之前没有出现过，那为何今日却突然出现了？ 难道跟他们的到来有关？ 对危险的敏锐直觉让两人都进入了戒备。 两人的佩剑都被收入在芥子空间中，此时变故陡生，两人不约而同召出佩剑。 离镜生握着红玉的手微紧。 虽然已经参与过多次历练，但他每次遇到历练对手还是会忍不住紧张。 第67章 轿子外，“河神”身着一身黑色外袍，将浑身上下捂了个严实，祂悬空于河流之上，周身围绕着黑色雾气，将祂整人包裹其中。 村长最先镇静下来，毕竟他不是第一次见到河神，反应总归比其他人好些，想当初祭祀这个规定还是河神亲自来跟他说的。 只见村长挥舞着手中的檀木手杖，声音低沉洪亮：“安静！” 因着河神的威压和村长的吆喝，村民们很快就安静了下来。 待村民们安静后，为首的村长才转身对河神恭敬弯腰道：“恭迎河神大人！”他说完便指了指轿子的方向道：“这是我们本月为您准备的祭品，愿您依旧佑我长寿村。” 林子寂静，村长说完这里便彻底没了声音，河流上方黑气浓郁，黑袍人看不清容貌，祂定定的看向轿子的方向，半响后缓缓抬起右手指向了轿子。 声音嘶哑沉闷，说出的话也含着杀气。 “上祭品。” 第60章 轿子里漆黑一片, 门缝透进来的月光照的离镜生脸色惨白，墨羽抬手握住自家师兄的手，低声安慰：“师兄，有我。” 离镜生紧张的思绪稍松, 快速思索他们要怎么解决这个所谓的“河神”。 往往未知的才更加危险。 他们做的准备仅限于对付河兽, 谁知道这河兽直接变成河神了。 离镜生：……下次再也不先入为主了。 思索半响最后还是决定采取最原始的战术——直接上。 河神第一次现身在众人面前, 给了村民们莫大的鼓舞, 仅仅是一句话就让人群快速躁动起来。 村长双手举起手中的檀木手杖举过头顶, 虔诚的声音穿透清风进入他们的耳中。 “上祭品！” 话音刚落, 原本安静的人群瞬间热闹起来，像一滴水落入油锅, 瞬间炸开了花。 “上祭品！” “上祭品！” “上祭品！” …… 村民们按照流程上前打开轿子的木门, 准备将祭品送到河神面前, 然而木门刚被打开，他们本应昏迷的祭品却突然冲了出来。 月光明亮，墨羽刚从轿子里出来便注意到了澄澈河流上方漂浮的那团浓稠黑雾。 细看之下便能看到那黑雾中隐藏的黑袍之人——河神。 墨羽几乎是瞬间便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他在村民的惊呼声中毫不犹豫的出剑，青凌剑身散发出青蓝色的光芒, 剑芒干脆利落的攻击向那黑色人影。 “河神”似乎早有准备，在他出剑的瞬间便快速躲闪, 最后那剑芒只是穿透了对方周身萦绕的微薄黑气。 墨羽嘴角咧出一抹笑，但是眸底却毫无笑意：“跑的倒挺快。” 黑袍定定的看着墨羽，虽然看不到黑袍的表情, 但是却能感受到对方投来的目光，这种感觉异常不舒服，墨羽眉头紧紧皱起，但却在下一秒舒展开, 露出的笑容也加入了一丝甜美。 声音轻轻落下，犹如死神的丧钟。 “不过没什么用。” 黑袍当即意识到危险便要逃脱，但是为时已晚，银白剑尖从后面穿出，祂低头看向那自心口而出的银白。 不知为何，明明看不到那人的表情，但是离镜生却似乎感受到了那人的错愕。 红玉自后方穿出，离镜生目的达成，想要抽剑而退，他奋力一拔却发现……拔不出来？ 不是哥们，你混凝土吗？ 他再次试着拔了一下，但那剑却依旧不能退出来分毫，离镜生敏锐的察觉到危险，心道不好，当即便要退开，但那黑袍周身的黑色雾气却突然缠上了他，令他不能动弹分毫。 明明方才还拔不出丝毫的红玉，此时竟被黑袍缓缓拔出，随着红玉的拔出，离镜生脸上的震惊一点点加深——那剑上竟无半分血迹。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眼看离镜生被雾气纠缠，墨羽毫不犹豫挥起青凌向那黑雾劈去，黑袍似乎并不恋战，侧身躲过那剑芒后便转身将剑抛入河里，随后便紧跟着进入河中。 因着主人进入河里，那些萦绕着的黑雾便紧跟着入了那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河面。 黑色雾气包裹着离镜生往水里猛冲进去，下降速度太快，巨大的失重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这过山车一般的感觉…… 离镜生无声吐槽，却在进入水中的瞬间停止。 因为他意识到一个致命的问题——他不会游泳啊！ 眼前被黑雾笼罩，却在进入水中的刹那看到墨羽极速靠近的身影和对方极力伸出的双手。 本能的求生欲让他尽力伸手去拉住对方，但奈何黑雾下沉的速度太快，两人的手在即将接触的瞬间他便被带入水中。 慌乱中没能控制住呼吸，离镜生进水的瞬间便吸入了一大口水。 窒息的呛咳感让他本能的想要继续呼吸，但在水中这无异于自取灭亡。 不知是不是在水中速度受限的原因，入水后那黑雾拉着他前进的速度便降了下来。 离镜生用仅剩不多的意识想到：难道黑雾在消失？ 但是很快他的意识就开始混沌了，水底深蓝渐黑，窒息感不断涌上心头，他甚至能感受到水流入肺里的疼痛灼感。 这次真的要死了吗…… 离镜生意识消失之际视线里蓦然出现一道蓝青色亮光，随着那亮光而来的还有一道黑色人影。 他们已经熟悉到仅仅是看了那抹人影离镜生便认出来来的人——墨羽。 因着墨羽携青凌剑芒而来，原本萦绕着他的雾气竟识时务的渐渐褪去。 下一刻，亮光行至身前，离镜生在最后一刻感到唇上一软，他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金色的光芒刺透眼皮直达眼球，离镜生即使是闭着眼也感觉被这亮光攻击到了。 他缓缓睁开双眼，入目便是洁白无瑕的天花板，窗外的亮光投射到天花板上，天花板像是镀了层金光。 这是哪里？ 意识渐渐回笼，离镜生深深呼吸一口，确认了一个事实——他的肺没事，在水里的时候差点以为要炸了。 不等他确认完毕，脸上就贴上了一根羽毛，那羽毛不仅黏糊糊的贴着他的脸，还十分讨打的大声哭诉：“宿主，你终于醒了！你睡了好久，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呃……这关心的话听着怎么这么别扭？ 离镜生拉着小羽的羽根将它脱离自己的脸，起身安慰它：“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小羽本就哭不出眼泪，只是一味的抽抽嗒嗒的用绒毛揉眼，闻言又委屈巴巴的看了眼自家宿主，直到看到自家宿主那安慰掺杂嫌弃的眼神，它才止住了哭声。 这情绪多样的眼神是自家宿主没错了！ 离镜生用手指贴了贴小羽以示安慰，看对方缓过来了才问：“现在是什么情况？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他记得自己在水里泡来着。 想到自己在水里的遭遇，离镜生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意识消失前的那一幕。 当时他虽然意识十分淡薄，但是依旧感受到唇上传来的热度以及那随之而来的氧气。 他甚至还感受到墨羽似乎伸了舌头进来。 问：渡气需要伸舌头吗？ 答：……不需要。 所以那绝对是掺杂私货的对吧？！ 离镜生越想脸越热，最令他羞耻的是他并不讨厌对方的侵入。 他这是被彻底攻陷了吗？ 小羽注意到自家宿主越来越红的脸颊，十分关切的在对方额头贴了贴：“宿主，你又发烧了吗？你有没有不舒服？你难受一定要说出来！你千万不能有事！” 小羽说着说着又要哭出来了，离镜生赶忙伸手捂住它的嘴，及时回复：“我没事。”怕小羽继续问下去，他从善如流的转换话题：“所以我们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他扫视了一圈屋内，看着陌生华丽的房间，十分不解。 难道这是河神老家？那墨羽在哪？ 小羽挣脱出离镜生的魔手，给他解释现在的情况：“你掉到河里不久，墨羽就紧接着找了下来。”说到墨羽，小羽的语气还是颇有些咬牙切齿：“本来被青凌剑逼退的黑雾突然之间出现，之后我们就出现在这里了，不过宿主你已经昏迷三天了，期间有一个人来看过你，嘴里还叫着‘徒儿’。” “徒儿？” 难道是奉渊长老？ 可是这里也不像是祁泽山啊…… “哦，对了！宿主你变小了！好可爱！”小羽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对着离镜生叫道，说完又贴过去蹭了蹭对方的脸：“宿主，你现在好可爱！我好喜欢！” 等等，变小？！ 上一个师徒关系还没搞清楚，又突然来个变小，离镜生现在一个头两个大。 他刚才只顾着跟小羽说话，完全没留意自己的变化，他垂首看向自己缩小一半的身高，竟有种既来之则安之的安详。 没办法，女装都穿了，变小似乎也还可以忍受？ 第68章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离镜生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猜测自己现在估计就十岁左右的身体，郁闷非常，也不知道怎么变回去。 小羽闻言沉默片刻，最后说出了自己这几日观察后得出的结论：“我觉得这像是个幻境。” ＊ “墨羽，墨羽醒醒。” 清澈动听的声音入耳，墨羽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映入离镜生甜蜜的笑容。 “师……师兄？” 墨羽刚醒来嗓音沙哑，记忆还停留在他们落入水后。 离镜生拉过墨羽的手将其放在自己脸颊上，微微一笑道：“嗯，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饿不饿？你昏迷了好久。” 墨羽意识渐渐清晰起来，看着这木制的天花板，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他们好像落水了，现在这又是在哪里？ “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闻言离镜生微微皱眉，放下了墨羽的手，反而伸手抚上对方的额头，疑惑道：“没发烧啊？说什么梦话呢？” 他恬淡一笑，但那笑却莫名透着一丝诡异：“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我们的……家？” 墨羽几乎是瞬间察觉到了不对。 这不是师兄，师兄不会这么跟他说话。 他当即起身，飞速从芥子空间中拿出匕首压上眼前人纤细的脖颈。 两人位置瞬间转换，墨羽两膝卡在对方腰侧，看着眼前跟师兄一模一样的人，眸中却丝毫没有怜悯，手下匕首不断下压，声音也透着一丝阴冷：“说，你到底是谁？” 第61章 红衣青年长发微散, 仰躺在床上，红衣绽开，像是盛开的梅花。 然而此时这朵梅花却被狠狠的压制，锋利匕首闪着银光在那白皙的脖颈旁显得尤为明亮。 墨羽眸底冰冷的看着眼前人, 丝毫不为所动, 手下动作狠厉。 离镜生似乎被眼前陡生的变故吓到了, 瞳孔不自觉放大, 眸中满是震惊, 他的声音含着十足十的委屈：“夫君, 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杀了我吗？” “夫君”二字一出，墨羽整个人像是被一锤重击定在了原地, 身下人眼眶通红, 眸中蓄泪的看向他, 虽说他直觉眼前人不是师兄，但是对方却与师兄容貌一般无二。 此时对方委屈十足的看向他，加上那句“夫君”加持, 墨羽手中的匕首不受控制的抖了下。 声音也不自觉放轻了些：“……你到底是谁？” 身下之人眼眶通红，嘴角委屈的一撇, 似乎不想再跟他说话，但是过了片刻, 对方还是开口了：“……我是你的道侣。” “……道侣？” 墨羽的思绪此时已经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混乱了，他跟师兄是道侣？ 不对，眼前人不是师兄！ 可是如果眼前人不是师兄的话, 那又会是谁呢？ 似乎知道他的疑惑，青凌十分及时的落在他的肩膀处，低声道：“这里是幻境。” ＊ “迷罗幻境？” 离镜生满脸疑惑的看向小羽，继续问道：“这是什么阵法？” 小羽思索片刻, 像是在斟酌着怎么解释：“这是独属于魔族的一种技能，迷罗幻境能呈现当事人内心深处的渴望，让其沉迷在幻境之中无法自拔，从而与幻境合为一体，到那时就永远出不去了。” 离镜生听着这美梦存在般的阵法，偏头问小羽：“那这阵法要怎么破？怎么做才能不坠入幻境？” “找到阵眼将其摧毁就能破。”小羽似乎有些为难的思考着后一个问题，沉默半响最后也只道出一句：“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应该就能不坠入幻境了吧？” 人生来便有七情六欲加身，若真能控制住自己的渴望，那便不能称之为人了。 所以他现在只能快点找到阵眼出去了，同时也要尽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渴望——可是他一个十岁的小孩内心能有什么渴望？！ 虽然小羽解释的很清楚，但是离镜生依旧搞不懂自己现在的情况——他内心的渴望就是让自己重归十岁？ 但是话说回来：“阵眼要怎么找？” 这个问题小羽回答的倒是挺快：“阵眼一般都是幻境中最为重要的东西，它要支撑起整个幻境，幻境若是没了它就会自动毁灭，宿主就找幻境中最重要的东西就行。” 离镜生撑起小手托住下巴，神色愁闷的点点头：“行吧。” ＊ “迷罗幻境是在当事人的记忆之上建立的，里面的人物是根据当事人的记忆捏造的，若是与记忆不符，倒是还有一种可能……” 青凌特意在这里卖个关子，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墨羽，嘴角的笑里含着一丝不怀好意。 墨羽食指敲着桌子，眼神凉凉的一瞥，青凌当即说出了下半句：“他这个性格是你所希望的。” “你希望他听命于你，希望你们是道侣，这里是根据你的欲望编织的一场盛大美梦。” 青凌瞥了一眼不远处床角抱膝缩成一团的离镜生，目光又不自觉落到对方白皙脚踝处——那里被黑色玄铁禁锢，玄铁摩擦出红痕，莫名透着一丝色.气。 心里轻啧：自家主人表面看着倒是清心寡欲，没想到内里竟这般狂野！ 还想玩囚.禁！ “那他是师兄吗？” 墨羽眉头紧紧皱起，他关心的只有这一个问题。 青凌收回目光，继续跟他解释。 “他是你心中的‘师兄’，若要真的界定，他当然不是。” 听到否定答案，墨羽眉头皱的更深，他内心竟是希望师兄是这样的吗？ “但是……在迷罗幻境中若是一同进入的人中有人幻境同时出现对方，那两人幻境中的对方会附身对方的一魂一魄，幻境破后魂魄归主，记忆也会随着归入。” “你跟他是同时进来的，那么这幻境之人身上也会附上一魂一魄，这么算起来，他也算是离镜生。” 墨羽闻言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唇角不自觉带上一点笑意。 ＊ 离镜生刚跟小羽讨论完这个幻境，门外就匆匆而来一位鹤发童颜之人，来人表情柔和，看向他时目光关切：“小离，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离镜生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关心，有些无所适从，只得摇摇头道：“……没有。” 这话一出，只见对面人微微舒了口气：“没事就好，都怪为师没看好你，让你落水受凉了，以后对什么好奇不要轻举妄动，要先告诉为师。” 听这语气，眼前人应当是自己的师尊，于是离镜生从善如流道：“是，师尊，弟子知错了。” 鹤发童颜之人看他认错态度这般好，便也没再继续嘱咐，只是让他再多休息休息。 离镜生对此时的情况不太了解，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来，照顾完离镜生，那人便要起身出去，临走时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笑着对离镜生道：“小离，我前两日为你找了个小师弟，你不是经常抱怨无聊吗？为师忙，以后让他陪你好吗？” “他是师弟，你要多照顾照顾他。” 离镜生不知道这突然冒出的师弟是哪来的，但是秉着言多必失的原则，他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该说不说，这幻境的速度就是快，到了下午，离镜生就见到了师尊口中的师弟。 见到师弟的那瞬间，离镜生彻底懵逼了，那鹤发童颜之人他问过小羽，对方并不是他素味蒙面的奉渊师尊，但是对方却拥有着奉渊师尊鹤发童颜的特征。 按理说来他的师弟应当是具有熟悉特征，但是却不认识的人。 但他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瘦骨嶙峋的小孩却瞬间哑口无言——这简直就是跟墨羽小时候一模一样嘛！ 准确说来只跟墨羽有些神似，但因着太过瘦弱，跟墨羽又不太相似。 他那便宜师尊将他带到小师弟面前后便又去闭关了——都爱闭关这点倒是跟奉渊师尊挺像的。 徒留下离镜生跟自家小师弟大眼瞪小眼，小师弟初来乍到，似乎对陌生环境抱有胆怯之心，眼神都不敢乱瞟，只是规规矩矩的站着。 看对方这拘谨的模样，让对方先开口说话时不可能了，离镜生便主动上前，伸出自己的小手，自认为扬起一个明媚的笑容：“你好，我叫离镜生，以后我就是你的师兄了。” 小师弟定定的看了他片刻，薄唇微抿着，小手在衣角隐秘的擦了擦，这才伸出一点。 离镜生看他实在墨迹，直接伸手握上对方的手，因着这动作，两人的距离陡然缩短。 虽然早已猜到对方的身份，但离镜生还是走流程一般问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 小墨羽看着眼前天仙一般的师兄凑近，瞳孔骤缩，呼吸一窒，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我叫……墨羽。” 宫殿之前静谧，微风轻动，七岁时见到的天仙在他此后经久的人生占据了全部。 第69章 ＊ 床榻之上，离镜生抱膝缩在角落里兀自抽泣，他不明白为什么往日待他千般好万般好的人今日竟会对他以匕首相见。 墨羽缓缓走到床榻边，伸手攥住床上之人的白皙脚踝，手下的触感皮肤光滑，宛如丝绸，脚踝处被玄铁摩出的红痕清晰可见。 床上人似乎被他这动作吓到了，此时瞳孔中尽是惊慌，身体不住的往后退去，想要逃出他的桎梏，墨羽心头泛起酸涩的疼痛。 抬眸与对方对视，眸中温柔，低声询问：“疼吗？” 离镜生像是在判断眼前人现在是在闹哪出，半响没有动静，一双琥珀色眼眸如受惊小鹿一般，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人，最后才小声开口：“……不疼。” 墨羽垂眸看着这红痕不语，这怎么会不疼？ 他抬手拿过青凌，挥手就要下手劈断，但剑锋还未碰到玄铁，床上人便如受惊一般疯狂挣扎：“不要！不要劈开！” 墨羽当即收力，丢下青凌慌乱抱住眼前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安慰起来：“嗯，不劈了不劈了。” 怀中人抽泣轻抖，墨羽垂眸看着那深埋地底的玄铁锁链，眸中思绪万千：这锁链为何劈不得？ 待到怀中人彻底镇定下来，墨羽才轻声开口：“对不起，方才都是我的错。” 离镜生听到对方道歉，抬起笼着一层水汽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对方，像是在判断对方是否真的知错了。 墨羽小心翼翼的看着怀中人，诚心道歉：“方才是我思绪混乱了，对不起。”他看着对方白皙无暇的脖颈，心里稍稍放下心来：还好方才没用力。 离镜生看了他半响，似乎是看对方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伸手勾住对方脖颈凑近对方。 温热的唇如蜻蜓点水般相接，离镜生微微向后退开一点，小声道：“没关系，我原谅你了。” 木屋里封闭，只有一扇小窗透着光在屋内留下四四方方的光印，明明周围平静的可怕，但是墨羽的内心却卷起千层风浪。 他怔愣的抚上自己的唇，感受着方才对方留下的温度，脑中迷糊一片。 师兄方才这是……亲他了？ 第62章 因着师尊闭关, 照顾小墨羽的重担自然而然就落在了离镜生身上——虽然他也才只是个十岁的小孩。 好在小墨羽十分听话，平时也就是多张嘴吃饭的事，不需要费什么功夫。 离镜生十分自然的收拾着小墨羽的床铺，两人现在都是小孩, 随便一张床都能放下他俩, 索性他图个方便, 便直接在自己的床上又放了床被子——这就算收拾好了。 小墨羽拘谨的站在一旁, 似乎是怕玷污了这洁白的宫殿, 他只是小小的站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离镜生回头看他，第一眼竟还没找到。 待他发现对方的容身之处后, 十分不解, 走过去牵起对方的手问：“怎么了？站这么远做什么？” 边问还边拉着对方往床边走：“今晚你就睡这里, 这里床够大，绝对能睡下，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 这里是师尊的宫殿, 琉璃神柱直.挺挺立于四周，窗外光华撒入, 闪出斑斓光亮。 墨羽本站在那光亮照不到的阴暗之处，此时被离镜生这么一拉, 阴暗便甩在了身后，绚烂的七彩流光印在眼前，编织成一张华丽璀璨的幕布。 那斑斓幕布最后都集中于一点——眼前人身上。 小墨羽定定的看着眼前人, 垂眸看向那交握的小手，这是他除了娘亲以外第一次这么亲密的跟一个人接触。 在镇上生活那些年，那些人避他如蛇蝎，就算见了也只会欺负他, 说他是杂种，骂他脏。 他起初还想接近跟他们一起玩，每次找他们之前都会把自己的小手洗的干干净净，但是换来的却是那些人变本加厉的嘲笑。 “骨子里脏洗了有什么用啊？” “哈哈哈哈哈，他还真以为自己的脏能洗掉呢？” “我娘说了，你娘是卖的，你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杂种，让我别跟你玩，你赶紧滚吧！” “就是就是，小扫把星再敢来，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 墨羽无助的站在一旁，身上是被烂菜叶泥巴拍打的痕迹，泥巴顺着胳膊往下流去，把原本洗的干干净净的小手此时又被玷污。 墨羽也是那次才知道原来他的脏是刻进骨子里的，洗是洗不掉的。 眸光重新落回眼前人身上。 可是眼前这天仙一般的人却愿意拉过他的手，将他从黑暗中拉出，丝毫不嫌弃。 离镜生自然是不懂小墨羽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的，他只觉得这小孩有点太拘谨了。 但是转念一想，若是自己小时候去陌生人家里一定比对方还拘谨，便也想开了。 随后他便把声音放的更低了，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无害：“今晚我们睡一起，行吗？” 小墨羽被拉过来后继续站在一边不说话，两只小手在身前绞着，随后又紧紧的抓住衣角，脸也渐渐红了起来，好半响才开口，声音小如蚊蚋：“……我……我很脏。” 语气听着颇有点自暴自弃。 离镜生被他这一出打了措手不及，他打量着眼前的小墨羽，衣服是师尊换过的新衣服，自然不脏。虽说对方脸色确实看着有点营养不良的特征，但跟脏也不沾边吧？ 墨羽说完那句话便深深的低着头，像是这样就能逃避什么似的。 离镜生只好用小手捧起对方的小脸，皱着眉头问：“谁说你脏的？” 七岁的小孩对脏应当是没什么概念的，但是对方却这么一味的认为自己脏，八成是背后有人这么说。 小脸被捧起，视线被强迫固定住，眸中尽是天仙白皙可爱的小脸和那略微皱起的眉头，墨羽一时看呆了。 待对方又问一遍，他才反应过来，不知是什么缘故，明明娘亲问时都不曾说出口的真相却在此时脱口而出：“……巷子里那些人。” 这话一出，离镜生脑海中深埋的记忆复苏，那些看过的片段再次闪过脑海。 小时候的墨羽确实是被欺负着长大的，被欺负时那些人说的多难听的话都有，“脏”应该还算是里面不轻不重的话了。 想到这里，离镜生的心脏控制不住的抽疼，这该是被说过多少次才能让自己这样否定自己，觉得自己脏呢？ 那些曾被黑暗笼罩的过往，离镜生无法涉足，但是对方的未来，他却是可以携手共进的，至少现在，他能改变一些。 只见他轻轻环住小墨羽，在对方错愕的眼神中轻轻在对方额头上落下一吻。 “你不脏，谁再说你脏你就打回去。” 考虑到对方现在的实力，离镜生又不动声色的加了一句：“打不过就找我，我帮你打回去。” 微凉的唇贴上额头的那一瞬，墨羽呆愣在原地，脑子里早已成了一团浆糊，心里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本来以为会被嫌弃丢出宫殿的自己不仅留了下来，甚至还收获了天使落下的一吻。 ＊ 墨羽怔愣在原地，方才的事情给他的冲击不亚于他现在境界再提升三层——不对，比那个冲击更甚。 他这么一愣，倒是让离镜生疑惑了起来，只见怀中人揽着他的脖颈，眼眸含水，透着疑惑：“怎么了？现在要做吗？” 离镜生觉得墨羽今天太奇怪，往常对方心情不好他亲一下就能好了，今天他娇也撒了，亲也亲了，可对方却依旧一副神色深重的表情。 好吧，自己的夫君自己宠，他只好继续加大筹码：“是想做了吗？” 看墨羽依旧没什么反应，离镜生只好自己动手脱衣服，现在正位于春夏交际，温度不低，他就穿了个里衣跟单薄外衫。 红色外衫快速脱下，手才刚碰上里衣还未曾有下一步动作就被眼前人制止。 离镜生抬眸看去，墨羽此时表情阴沉的可怕，但是细看下来就能发现对方的耳根早已红透。 “……不……不做！” 这话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一般，仅仅两个字就让墨羽脸红了个彻底，就连目光都不敢向眼前人看去。 对方脸色阴沉，但是细看下来离镜生又觉得对方这像是害羞——他早已对对方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十分不解，明明往日都是这么做的，为什么今日夫君会这般害羞呢？ 他额头贴上对方的，试探了一番温度，疑惑开口：“没发烧啊，夫君你今日这到底是怎么了？” 墨羽此时脑子里早已被搅个天翻地覆，这接二连三的暴击让他实在招架不住了。 他拿过被子将眼前人一裹，防止他有下一步动作，随即起身，声音透露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我……我先出去一趟。” 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徒留离镜生在屋内看着他的背影疑惑。 清凉空气入肺，墨羽稍稍冷静下来一点，青凌十分赶巧的出现，落在墨羽的肩膀上阴阳怪气：“这不是你心中所想吗？你怎么还害羞上了？” 第70章 墨羽此时脑子乱的很，根本没空搭理青凌，只是思考着这幻境。 这里位置偏僻，像是深山老林里的桃花源，还有被囚.禁于此的师兄，若说自己一点不懂，那是不可能的——毕竟这里是他心中所想。 午夜梦回之时，他确实会有这种龌龊的心思，想将师兄关到旁人找不到的地方，只能他一人看得，只能同他一人说话。 可如今真实现这幅画面时，他心中却升起一丝难以名状的情绪。 为转移注意力，他只好问起了青凌：“这幻境要怎么破？” 青凌没调侃成对方，反而还被无视，心里郁闷，对墨羽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态度十分不满，翻个白眼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带着气愤的：“不知道！” 她不说墨羽也不是十分在意，反正对方一定是不会让自己在这里出事的。 他还未冷静下来，现在进屋实在不合适，便只好巡着这深山找线索。 若这里是幻境，总会有破解之法，普通幻境的破解之法便是找到幻境中不寻常的东西——现实与幻境的交界，将其摧毁便可毁了幻境。 墨羽巡视了一圈这深山也没发现什么线索——毕竟这深山这么大，实在不好找。 金乌西垂，暮色渐渐笼罩了这方天地，墨羽搜寻无果，只好返回木屋。 木屋内烛光晃动，微黄光亮映亮这一方天地，墨羽的目光巡着烛光向床榻上望去，床榻之上被褥微微隆起，玄色铁链交缠其上，没入那被褥之中，这么看过去只能看到那人微微露出的白皙额头和微散的头发，丝毫不能窥见里面分毫。 但墨羽却知道那铁链会通往何方，又会缠绕何处。 想起白日里的种种，他的脸又不自觉的发热。 这间屋子只有一张床榻，意思不言而喻，墨羽缓步走过去，垂眸看着熟睡之人，不自觉放轻了呼吸。 若说看到师兄独属于自己他没感觉那是不可能的，这里无人来往，只有他和师兄，师兄又被那条锁链束缚，能依靠的便只有他。 光是这么想想，墨羽就觉得血液翻涌，眸底欲色加深。 可是此时他还是可以分清现实与幻境的，这里有师兄的一魂一魄，在这里经历的一切最终都会被师兄知道，若是他做过火了，到时候吓到师兄就得不偿失了。 第63章 宫殿之上烛光微动, 夜明珠镶嵌在白壁之内，散发着莹莹光泽，墨羽第一次见这些稀奇玩意却并不好奇，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眼前人的侧颜。 天仙肤色白皙, 一双眼睛又大又亮, 比他见过的小孩都漂亮, 嘴巴小小的, 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好看——让他不禁联想到春日的暖阳。 微黄烛光混着莹莹夜明珠照下, 在天仙脸上投下浅黄色淡影, 墨羽屏住呼吸欣赏着眼前这幅景象，怕呼吸太大声惊扰了对方。 微凉夜风吹过窗棂进入室内, 离镜生不太舒服的皱皱眉头, 随后便翻身寻找热源, 这么一翻身，倒是伸手将墨羽抱在了怀里。 似乎是暖和了几分，他舒服的轻声嘟囔：“好舒服……” 他倒是睡舒服了, 独留墨羽一人在那里将呼吸屏的更紧了，看天仙又重新睡去, 他才轻轻吐气。 天仙的胳膊揽过他，搭在他身后, 将他整个圈在怀里，可墨羽却不敢放肆的就这么回抱回去，最后犹豫半响只是伸出手拉过对方的衣角握在手心。 这一点, 就够了。 ＊ 墨羽蹭坐在床边，打量着床榻上熟睡的人，对方肤色瓷白，此时被褥遮了半张脸, 脸上染上一丝红晕，鸦羽般睫毛垂下，烛光映衬下在脸上投下小片阴影。 墨羽抬手虚空描摹着那玉雕一般的面孔，最后一笔落下，他终于是忍耐不住，俯身贴上那额头。 唇瓣柔软像羽毛一般扫过，离镜生睡意本来就浅，此时被这么一扫，悠悠转醒，他睫毛轻眨，看清了眼前人便习惯性伸手抱住对方脖颈小声嘟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墨羽没料到对方醒这么快，但是也没了白日的拘谨，脖颈被勾住，他只得两臂撑在身下人两侧，眉眼带笑：“不小心迷路了，在林子里转了会。” 离镜生此时似乎困的很，脑子根本转不动，这么问只是习惯性罢了，于是得了答复也没细想便直接将对方带的更低道：“那……快休息吧……” 墨羽看着眼前人明明困得要命却还是这么执着的让他睡觉，心里软到不行，眸底欲望加深，虚虚给了对方一个拥抱：“嗯。” ＊ 到了幻境，离镜生依旧要按部就班的去伏庐峰上课，连带着墨羽也要一同前去。 幻境以他的记忆为基础建立，所以伏庐峰的一切倒是跟现实差别不大，这次他不用走剧情，倒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关照墨羽了。 虽然他至今仍不知道这幻境的阵眼在哪里，也不知道他幻境中的欲望到底是什么，但是依照小羽的意思，只要他克制住自己的欲望就没什么大事。 他如今连自己的情况都没搞清楚，更遑论欲望了，所以他对自己的境况倒也不是很担心。 而幻境阵眼这东西，凭他的智商跟实力，一时半会必然是看不出来的，那便只好多接触接触这里的环境，才好发现端倪。 幻境中他跟墨羽依旧不在同一个年级，平时不好见面，但离镜生隔三差五的还是会趁着下课时间跨过桥梁来找墨羽。 这一日离镜生如往常一般提着桃花酥来找墨羽，但是到了地方却看不到墨羽，他以为对方是去如厕了便站在原地等了一会。 可眼见上课时间就要到了，却依旧不见墨羽的身影，他直觉不妙，随手拉住一个人询问：“你知道墨羽去哪里吗？” 被拉住那人神色隐晦的迟疑片刻，随后摇了摇头。 离镜生觉得有些不对劲，又问了几个人，均是摇头不知道，他猛然想起原著墨羽到这里的剧情。 那时他还是一个刚上山的废柴，虽然摆脱了人间巷子的欺负，但是到了这里却依旧不被容纳，时不时要被拉到偏僻地方受一顿欺负。 现在这情况，实在太过眼熟，原著里墨羽被欺负时都没来得及赶上上课。 这么一想，离镜生心头烦躁，一阵焦虑，伏庐峰不小，原著中他们欺负墨羽的地点也不太固定，若是一个一个找来，等找到时墨羽恐怕早已凶多吉少了。 他边走边问小羽：“有办法找到墨羽吗？” 小羽锢在他手上，不好行动，只好就着这姿势回答：“不能。” 它又没安定位器，怎么能找得到？ 离镜生此时可以称的上一句心急火燎，但是却丝毫没有办法，恰好路过桃花林，耳边传来一道骄蛮的声音：“喂，那个谁！”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音的那瞬间离镜生就知道这个人是在叫他，于是他抬眸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青色衣衫，腰间系草木锦囊的孩童向这里看过来，看清这人的那瞬间离镜生脑中只有一个想法——这人还真是从小就这么傲娇。 那孩童跳下树枝向他这里走来，微风吹起对方的衣衫，衬得那张傲娇脸倒是有些不耐——来人正是奚风。 他现在急于找墨羽，没空搭理奚风，只随口留下句：“我现在有急事。”就要转身离开。 才刚转身，就听到背后略带焦急的声音，像是急于引起他的注意力。 “你是要找你那个废柴师弟吧？” 离镜生脚步瞬间停住，扭头看向他，算是应下了：“你知道他在哪？” 奚风闻言眉毛一挑：“当然。” 不待他有下一步反应，对面人就直接过来拉着他走：“人在哪？你带路。” 奚风简直气的不行，他本来就在思考要不要去救那小废柴，但是还未行动就看到那废柴的师兄焦急寻找什么的模样，不消他多想，就知道对方这是在找什么。 于是他本想耍个小帅显示一下自己的，结果这帅没耍成，还成了人形导航。 但是他也知道情况紧急，便忍下那微妙火气，只是带着对方往后山走去。 而另一边小墨羽被一群人围在中央，胸前衣服上赫然是两个脚印！ 为首那个龇牙咧嘴，十分嚣张：“真搞不懂你这么废柴怎么配和我们一起上课？！” “就是就是，离师兄还整日来看你，你这废柴有什么好关注的？” …… 他们一人一句说着辱骂的话语，墨羽对这些并不在意，他本身就是废柴，他们说的没错，甚至他也想不通为何师兄会对他这般好。 他看着胸前的鞋印，脑海中竟只有一个想法——这要怎么跟师兄解释？ 他不想给师兄平添事端，但是若是撒谎，肯定会被师兄看出，这么一来，师兄很可能会生他的气。 他不想师兄生气。 好烦，墨羽抬眸向那群人看去，为什么他到哪里都会遇到这些碍眼的人？ 为首那人似乎看到他方才那不满的眼神，此时正凶神恶煞的向他看来，当即就要抬脚再踹上一脚。 第71章 “小杂碎，还敢瞪我？！” 只是这脚还未落下，就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制止：“住手！” ＊ 远山青黛，雾气萦绕山间，青绿一片，春夏交际多晴天，阳光透过窗户投射到屋内，显出床榻之上两人交错的身影。 墨羽垂眸看着怀中人，虽说现在的情况他还未搞清楚，但是每日这般跟师兄待在一起的感觉实在是很好。 他这几日又查看了一番这里的情况，发现这里离最近的村镇都要半天的行程，可谓是真正的与世隔绝，如非有人特意找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这里。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牢笼。 墨羽眸底眼波流转，唇角不自觉带上点笑意，为师兄打造的天然囚笼。 阳光穿透屋内的空气，离镜生悠悠转醒，他揉着眼睛看着眼前人，抬头吻了吻对方的下巴，随后含糊道：“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墨羽这几日虽然没做到最后一步，但是这种日常亲吻却是早已习惯了，闻言他眸底带笑看向怀中人：“不早了，该用午膳了。” 这几日生活下来，墨羽也算是摸清了这幻境之中他的生存方式。 师兄脚踝处的锁链是他打造的不错，但却是对方自愿带上的。而他自己也甘之如饴的照顾起了对方的生活起居——就像他曾梦到过那般。 这幻境以他龌龊不堪的梦境为基调展开，将他深埋心底不可言说的想法摆到明面上——可这还偏偏得了当事人的应允。 墨羽端着碗筷看向床上之人，床上人依旧迷糊，眼眸带着迷茫，脸颊带上薄红，一呼一吸都牵动着墨羽。 他眸底笑意掺着贪恋——若是能一直这么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可。 “师兄，吃饭了。” 离镜生揉着眼睛向墨羽看来，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含糊：“哦，好。” 他起身下床，牵动脚踝的锁链跟着响动，墨羽看着对方的动作，喉头滚动，眸色越发深邃。 三步并两步走过去，牵过离镜生的手将对方重新压回床上，离镜生被眼前这变故弄得茫然：“怎么了？” 墨羽嗓音被烧的沙哑，一手拉过对方的手腕举过头顶：“师兄，我又‘饿’了，晚点再吃吧。” 密集的吻跟着落下，两人唇齿相接，墨羽经过这几日训练，早日熟练掌握对方的习惯，他舌尖轻轻挑开离镜生的牙齿，在对方虎牙上轻轻舔过。 离镜生纵容着对方的得寸进尺，迎合的姿态极大的取悦了墨羽，他顺势吻上对方脖颈，想在对方的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 …… 情至深处，离镜生紧咬着下唇，而那罪魁祸首伸手掰开他的唇，痴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师兄，别咬。” 离镜生呜咽着咬上了对方的手指。 墨羽手指研磨着自家师兄的牙齿，像是有什么执念一般开口：“师兄，说爱我……” 顶撞随之而来，离镜生紧紧抓着墨羽的胳膊，他不懂为什么这些日子，对方总是喜欢听这句话，但他还是愿意满足对方：“……我……我爱你。” 暖流入体，墨羽喟叹一声，眸底痴迷贪恋带着一丝偏执。 师兄，要永远爱我。 第64章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被这声呵斥吓到, 不约而同的转身看过来，只见红衣少年一脸怒气的走来，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个稍显懒散的青衣少年。 那群人里反应快的已经拱手称呼上了：“离师兄……奚师兄。” 墨羽顺着声音抬眸向来人看去，恰好对上红衣少年关切的目光, 他下意识就想挡住身前的脚印, 但是还未来得及有动作, 红衣少年已经来到了身前。 “墨羽, 你没事吧？” 许是被少年担忧的目光打动, 又许是出于这几日的相处, 墨羽那一刻竟莫名生出一种他可以依靠眼前人的错觉。 明明之前都是一个人抗下所有的，明明早在心里下定过决心不再依靠任何人, 明明也早对任何人死心的。 可此时面对红衣少年的询问, 他竟忍不住想要示弱, 想要将自己的弱点尽数展现给对方。 于是他便这么做了，只见他轻轻抓住离镜生的衣角，眸中闪着水光, 微微抬眸看向自家师兄，指了指胸前的脚印：“师兄, 我这里好疼。” 墨羽这段时间被他养的已经没了初来时面黄肌瘦的营养不良，此时肤色白皙, 面色红润，跟个小面团子一般。 小面团子眸光像是蒙了一层薄雾，委屈巴巴的看向他, 指着自己胸前的脏污，离镜生的火气当即就上来了。 他轻轻拍了拍墨羽身上的污迹，又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止疼丹药递给对方：“先吃点这个止疼，晚点回去我再给你抹点药。” 他眸光一转, 方才的温柔悉数消失，目光森冷的看向那群罪魁祸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你们师尊没教过你们规矩吗？” 离镜生起身向他们走去，他此时虽然没有佩剑，身体也是少年，但是之前练习的功法并未消失，只见他抬手挥下，无声气压瞬间劈头而来，使他们被迫跪了下来。 那些人本来就是些小孩，此时被这威压一吓，瞬间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方才嚣张跋扈的气势直接消失的无影无踪。 离镜生看着这幅模样，怒气也消了一半，刚看到墨羽被欺负实在太过生气，都忘了眼前这些人不过也是些小孩罢了。 话虽是这么说，但教训还是要给的，他居高临下的看着那群人，声音依旧严肃：“给墨羽道歉，并保证以后都不能恃强凌弱，我今日便放过你们。” 这群小孩本来都已经被吓到不行，此时听到这话，便赶忙道歉。 “墨羽……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 “呜呜呜，对不起……” …… 好嘛，这么一搞，离镜生觉得自己倒像是欺负人的那一方了。 他挥挥手解了威压：“记住，以后别再欺负人了，再让我发现我绝不轻饶！” 那群小孩继续附和：“我们……我们知错了……” 离镜生看他们认错态度良好，便挥挥手让他们离开：“好了，既然知错了，今日便放过你们了，走吧。” 没了威压束缚，那群人赶忙抹着眼泪离开。 好吧，自己更像欺负人的那个了。 待他做完这一切，奚风才拍掌而来：“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呀！三两句就把他们吓成这样。” 离镜生此时没空理会他，他转身蹲下看向墨羽轻声问：“怎么样？好点了吗？” 小面团子看了他身后的青衣少年一眼，随后又将目光转了回来：“好多了，已经不疼了。” 奚风又被无视，当即跳到他们面前：“还是我带你来的呢！你就这态度对我？！” 离镜生像是这时才想起对方人形导航的身份，于是朝对方点点头，语气里夹杂了一点诚意：“谢谢。” 索性奚风十分好哄，这有诚意但不多的谢谢就把对方哄好了。 奚风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一身玄衣的小墨羽，朝对方挥了挥手以示友好：“我叫奚风，你叫什么名字？” 墨羽像是十分害羞的模样，目光虽看着奚风，但是手却紧紧的抓着离镜生的衣角，离镜生似乎是看出了墨羽的怯意，他俯身将对方抱在怀里，回头替对方回答奚风的问题：“他叫墨羽，有点害羞，你吓到他了。” 奚风简直不明白自己哪点能吓到对方，但即使离镜生替对方回答了，他还是紧追不舍的问道：“我想亲口听你介绍，我们能交个朋友吗？” 奚风说完还特意凑到墨羽面前，自以为友善的笑了笑，墨羽一听这话，直接将头埋在离镜生颈窝不说话了。 离镜生轻轻拍了拍墨羽的背以示安慰，回头朝奚风道：“你怎么这么执着？都吓到我小师弟了。” 看对方实在害羞，奚风这才将目光转向离镜生：“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十分亲切，感觉我们冥冥之中似有牵连。” 这话从奚风嘴里说出实在太过诡异，离镜生撇撇嘴反驳道：“你们今日才见面，怎么就亲切上了？再说，既然这么亲切，那方才第一时间为什么不来救人？” “你……”奚风被堵的哑口无言，只好闭嘴，跟着离镜生走了一段路后继续道：“你们住哪？下次有空我找你们玩呀。” 话是对着离镜生说的，但是目光却是落在墨羽身上的，墨羽脸埋在离镜生的脖颈，只漏出一双湿漉漉的黑眸。 听到这话，依旧不回复，只是将离镜生抱的更紧了。 他不喜欢有人打破他和师兄的二人世界，破坏他和师兄的独处。 离镜生自然不知墨羽怎么想的，他以为对方害羞才搂紧的，于是又拍了拍对方的背，扭头回答奚风：“清心殿。” “奉渊长老的宫殿……”奚风双眸惊喜的看向离镜生：“你们竟然直接住在奉渊长老的宫殿？！” 第72章 许是离镜生一来便是这么住的，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所以他只是稍感疑惑的点点头：“嗯，怎么了？” “嗯……”奚风卡壳一瞬，随即道：“没什么，我只是太好奇奉渊长老的宫殿长什么样子了。” 奉渊长老是仙界几百年来唯一得道升仙的，但因其弟子稀少，又不参与授课，所以众人对他的了解少之又少。 对强者有仰慕之心是人之常情，奚风也不例外。 离镜生看着奚风这反应，只觉新奇，幻境外是个冷面傲娇，没想到小时候竟是个小话痨，看对方这崇拜的模样，离镜生毫不吝啬的发出邀请：“那你旬假有空就来看看吧，里面有不少师尊的字画。” “真的可以吗？！”奚风惊喜的在原地转了个圈，随后哥俩好的拍了拍离镜生的肩膀，由衷夸赞：“没想到你人还挺好的。” 离镜生听着这格外熟悉的台词，只是微微一笑以示听到了。 这幻境还真是省事，直接把他记忆里的台词拿来用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丝毫没注意到怀中墨羽的眸光越来越阴沉。 他不喜欢师兄跟别人说话。 ＊ 待墨羽“吃”饱时，离镜生已经被折腾的手都抬不起来了。 桌上的粥早已放凉，墨羽热过之后十分自然的拿过勺子喂起了离镜生。 米粥温热，冒着丝丝热气，墨羽一勺一勺喂着，看着师兄小口小口的嗫吮，眸光扫过对方胸膛的大片红晕，心里不动声色被塞了个满满当当。 这种掌控着对方的感觉让墨羽痴迷，几日前的青涩跟计划被旖旎的现实打破。 粥已喂完，墨羽伸手为对方擦去粥渍，拇指抚过对方的唇，无意识的轻轻按压，让那唇再次充上血色。 离镜生看着自家道侣这动静，十分乖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对方停留在自己唇上的指尖。 即使是有过比这更亲密的接触，墨羽依旧被这动作弄得浑身一僵，眸光微异，对上师兄那迷茫的眼神，墨羽喉头滚动，唇角勾起，将头抵在离镜生的肩膀上轻轻舒气。 师兄这样……简直太犯规了。 日子一天天度过，就在墨羽习惯这种生活节奏时，不速之客也跟着到来了。 他本以为照这地形地势和这偏僻的位置，一定不会有人找来。 但是今日门前奚风的出现却像是在诉说着这想法的可笑——将仙界弟子囚禁于此，怎么可能不被发现？ 奚风来势汹汹，看到墨羽的瞬间便想提剑压上墨羽的脖颈，却被对方闪身躲过，那剑便劈在了门扉之上。 那剑没使力，只在门扉上留下浅薄印子。 “墨羽，你到底将离镜生藏到了何处？！” 不知为何，墨羽看到奚风的瞬间，心头竟升气一丝果然如此的感觉。 他知道师兄招人喜欢，是不能被他私藏的，他看向奚风的眸光渐冷，唇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杀气，但那又如何？只要杀了这些碍事的人，那师兄不还是他的吗？ “想知道他在哪吗？” 奚风直觉眼前人有些不对劲，但是转念一想，能将自己师兄掳走私藏的人能有什么对劲的地方？于是便迎面接上话：“在哪？” 他挥手召出青凌剑，声音带着一丝冰冷，随即挥剑而出，青蓝色剑气骤起：“你永远不会知道了。” 奚风直觉不妙，当即提剑格挡，眼看着两剑交锋，战斗序幕即将拉开，但还未有下一步动作，身后传来的一道声音便让两人同时停在了原地。 “奚风？” 这道声音如警钟一般敲在了墨羽头上，他当即身形一僵，停下手中动作，而奚风那挥出的剑虽稍有停顿，但却继续向前，待奚风反应过来时，那剑气已经将墨羽横扫了出去！ 第65章 因着墨羽受伤, 离镜生便早早给墨羽请了假回清心殿上药。 此时正值春夏交际，温度不低，墨羽穿的单薄，只穿了外衫和里衣, 离镜生缓缓拨开对方胸前的衣物, 露出了里面的红痕。 那一脚踹的实在, 墨羽胸前的红痕甚至透着青色。 他倒吸一口凉气, 心头火气又起, 突然觉得自己方才对那些人的惩罚还是太轻了。 每个人屁股上应该再来一下。 离镜生手指沾上药膏, 轻轻往墨羽那红痕上擦拭，药膏微凉, 墨羽下意识一缩, 他当即放轻声音：“怎么了？疼吗？那我再轻点, 你要是疼就告诉我。” 药是一定要抹的，疼也没有办法，所以离镜生能做的只是放轻力度。 墨羽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离镜生, 两只小手紧紧抓着对方的衣角，闻言只是乖巧的点点头。 离镜生擦药的手不自觉放的更轻了些, 墨羽看着对方的动作，抬眸对上对方担忧的神情。 突然觉得这一脚踹的应该。 墨羽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天仙心软, 只需要轻轻示弱就能得到天仙的全部宠爱。 他像个得寸进尺的小人，从起初的一点到现在的不满足，他想占有这全部宠爱。 ＊ 墨羽被那剑气直直扫向屋里, 后背抵上木墙才堪堪停在了离镜生面前。 他单手撑着地，像是不堪重负般吐出一口鲜血。 变故陡生，奚风没想到对方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力抽了个完全，他迎上离镜生讶异的目光, 当即想要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 但离镜生此时早已转身去查看墨羽的情况了，墨羽收力太快，将那剑气接了个彻底，此时胸口痛的厉害，吐出的鲜血沾染衣角。 离镜生被这情况吓到慌乱，只能手足无措的伸手擦去对方唇角的血迹。 “墨羽，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我……我们去看大夫吧？” 墨羽唇角血迹又溢出一点，他伸手死死握住离镜生的手，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握着对方的手却十分用力。 声音是从未有过的虚弱：“师兄……咳……我没事。” 离镜生还是第一次见对方这么虚弱，眸中泛着水光：“你伤的这么严重，我们去看大夫好不好？” 墨羽当然不想下山，他只是继续虚弱的抬手指了指奚风，随即将头埋进自家师兄的怀里：“师兄，我……咳，我……没事，我想安静的休息一下，能……能让他出去吗？” 奚风本来无措的站在一旁，经墨羽这么一提点，倒是成了三人中的焦点。 离镜生的目光无奈的看向奚风，语气带着一丝请求：“奚风你能先出去吗？” “我……”奚风知道是自己做过火了，想要狡辩却无从开口，最后只得幽愤的点点头，不情不愿道：“……行。” 奚风答应完黑着一张脸就要出去，只是在出去的最后一瞬看到了墨羽嘴角的浅淡笑意。 那一刻纵使奚风脑子再怎么短路也将这一切串起来了——那厮根本就是装的！ 他就说自己明明最后也有收力，以对方的本事随便一挡便可全身而退，可对方却实打实迎上了那剑气，果然都是装的！ 但是奈何房门已被关上，奚风再怎么咆哮也不能惊动屋里人分毫。 而屋内，墨羽方才吐血的样子把离镜生吓到不轻，他当即把之前准备的药丸全都拿了出来，能用的不能用的全都让墨羽试了个遍。 其实那剑气的威力墨羽早有预估，方才也早已做好应对措施，演这么一出本就是为了让师兄心疼他罢了，所以他自身伤的并不重。 但是为了不让师兄担心，他看着眼前大大小小的药丸，还是悉数吞下了肚。 药丸下肚，墨羽的脸色确实好上不少，为了让他好好恢复，他被离镜生强行安置在床榻上休息。 若是往日，墨羽必定欣然接受这来自师兄的关心，但是如今想到门外站着的那位，他便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单手紧紧握着离镜生的手腕，像是在守卫自己珍宝的巨龙，死死圈住自己的珍宝不放。 不知哪枚药丸起效，墨羽脑子渐渐浑浊起来，但是手却依旧不放。 “师兄，别让我看不到你。” 离镜生此时关心墨羽伤势关心的很，只是顺着对方：“好，我就待在这里。” 说完似乎为了让墨羽彻底放心，又将那玄铁锁链拿起在他面前晃了晃：“还有这个呢？我不会走的。” 墨羽眸光从那锁链上扫过，最后停在自家师兄的脸上，药丸的药效逐渐生效，他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只来得及说出一句：“师兄，别走……” 时光流转，璀璨繁星划过天际，墨羽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梦到自己幼时被奉渊师尊捡上山，遇到了长相天仙一般的师兄，这些与他的记忆一般无二，但是后面的情景却与他的记忆全然不同。 梦中的师兄待他极好，从上山之时便带着他修炼，即使知道他废灵根体质也没有轻视过他，反而是寻找更加适合他的招式来训练。 他们同吃同住，奉渊师尊经常闭关，便是师兄带着他教导他，教他剑法，教他符咒。 第73章 待他觉醒灵根之日，倒是跟记忆一般无二——师兄留守一夜为他疏通脉络。 阳春三月，灼灼桃花林，红衣少年挥舞手中佩剑卷着桃花而散。 剑气凌厉，气势恢宏，一招一式利落十足，那四散的桃花花瓣便随着这动作萦绕在舞剑之人周身，平添一分仙气。 剑气挥出，花瓣随之而落，像是一场纷纷扬扬的粉色花雨。 师兄负剑而立，身姿在风中如松般站立，挺拔身影屹立，红衣被风吹起，倒是与这桃林般配。 舞剑结束，离镜生便提剑向那亭子走去，面带笑意逗人：“怎么了？方才我舞的剑不好看吗？” 墨羽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闻言思路被打断，但他并不恼，只是笑笑：“好看，师兄舞的剑是最好看的。” 离镜生听惯了对方的吹捧，也熟知对方的心性，知道对方这是有事困扰，伸手将红玉放在一旁，撑着下巴问他：“到底怎么了？眉头皱这么深？” 说着抬手抚上对方眉心，想为对方抹平那道褶皱。 困扰墨羽的事说出来太过小气，他本想埋藏心底不提，可是师兄这般温柔耐心诱导，又使他忍不住想说出来：”师兄，下次可以带我认识一下那个奚风师兄吗？” 带我认识一下那个让你笑的那么开心的人到底怎样。 闻言离镜生很是高兴，自家师弟可算是愿意交朋友了。 如果不出所料，这应当是墨羽交到的第一个除了他之外的朋友，所以他便好奇问了一嘴：“怎么突然想认识奚风了？” 墨羽垂眸紧抿着唇不语，他讨厌任何剥夺走师兄注意力的人。 因着这无厘头的缘由墨羽说不出口，索性便又沉默不语了。 石桌之上，离镜生撑着下巴无奈的叹了口气，循循善诱：“等过几日旬假，我便把他叫来，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行吗？” 墨羽垂眸思索了一会，复而抬眸点点头。 他要将师兄的视线全部夺回来。 许是这股执念的牵引，梦境戛然而止，墨羽缓缓睁眼，意识回笼的瞬间便叫出了声。 “……师兄？” 他意识混沌，抬手便去找师兄的踪迹，视线尚未清明，手下一空，他当即眉心一蹙。 强撑着身子就要起身，他就知道那奚风一来便没好事，他们都觊觎师兄，想将师兄从他身边夺走。 墨羽伤势本来就在承受范围内，又加上吃了那么多药丸，此时早已好了大半。 目光顺着那锁链看去，尽头却直达门外。 那锁链一端虽镶嵌于地底，但是长度却可在屋外转上一圈，说是限制其实也并未限制太多。 再者说来那锁链也就是普通玄铁所制，奚风一剑定可以劈断，他虽说从未想真的限制师兄，但是一想到对方真就这么跟着奚风离开，他心里却如火烧般难受。 对方明明说过不会走的，明明说过爱他的，到头来终究是他的一场黄粱一梦吗？ 眸光落在门口的锁链上，心底黑暗如沼泽溢出，黏腻泛滥，他轻笑出声：果然，还是要牢牢将对方锁住。 “墨羽？你怎么起来了？” 离镜生端着面进来，看到墨羽坐在床边，目光紧紧盯着门口，赶忙将面放下，凑到对方面前：“怎么了？不舒服吗？” 清风顺着屋门吹入房中，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墨羽茫然抬眸，方才眸底的晦涩在看到对方的一刹那丢盔卸甲。 眸中被红衣青年全部占据，金色光华撒下，在他眸底渡上金光。 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墨羽伸手紧紧抱住对方，嗓音艰涩，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我……我以为你走了。” 离镜生觉得莫名，但还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轻声安慰：“我说过不会走的，你还在这，我怎么会走呢？” 话语入耳，墨羽的手无声抓的更紧。 既然这么说了，那就不要走了。 第66章 自那日离镜生恐吓之后, 墨羽倒是没再受过欺负了，甚至还在他的鼓励下交了一些朋友。 奚风也如原著那般跟墨羽交上了朋友——虽然墨羽每次见他都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 幻境内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墨羽觉醒灵根前，眼看着过了这么久, 离镜生却对这幻境阵眼依旧毫无头绪。 红衣少年平躺在床上, 百无聊赖的跟小羽聊天：“小羽, 你好歹也跟我一起待了这么几年, 你有什么破阵的头绪没？” 小羽也是第一次碰上这迷罗幻境, 对其了解也是听来的, 根本不懂这具体的破解之法，闻言只是飘到离镜生面前满脸惆怅：“没有啊。” 这几年来, 离镜生因为年龄跟实力原因, 只在仙界打转, 见过的人，遇到的物也只限于仙界，他们本就对幻境不了解, 再加上他们这浅薄的阅历，要找起这阵眼来简直是难上加难。 不过好在离镜生意志坚定, 至今没有遇到过什么让他沉沦欲望的东西，应当也没怎么被这幻境影响。 最后一人一羽毛只好抱着这最后一点安慰继续静观其变。 因在幻境中不用走剧情, 于是本该墨羽参加的比武大会，鉴于他觉醒灵根前还有一场比试，于是离镜生也没有给他报名, 反而是自己报了个名试试水。 这届比武大会金云皓不参加，现在墨羽也不参加，他又有在幻境外的功力，说不定能混个前三来玩玩。 抱着这种想法, 离镜生十分自信的踏上了太虚之巅比武台。 第一场与幻境外差不多，对手实力一般，他赢得很轻松。 退下比武台，墨羽便紧跟着过来递过手帕并附赠由衷称赞。 “师兄，你好厉害。” 今日天气晴朗，阳光撒在少年眉眼，给少年眸底印上光斑，他此时眉眼弯弯的看着眼前人，像是在看一件让自己愉悦的珍宝。 离镜生看着略高于自己的少年，惊觉原来不知何时少年已经长这么高了。 他接过手帕擦汗，嘴上谦虚：“一般一般，你以后会更厉害的。” 离镜生说的诚心，语气里也带着必然，墨羽看着对方这诚挚的目光，不自觉低下了头。 他是废灵根，本就无修炼可能，从小受过的白眼不计其数，少时更是因这受过欺负，后来也是凭借师兄的威名才免于欺负，并因此收获到朋友——虽然他并不想交那些所谓的朋友。 那些人每次虽然表面是在跟他说话，可内里的意思却多是在打听师兄跟师尊，要不是看到师兄因他交朋友而开心，他才不愿意跟那些人多说一句话。 他明明该是个被众人抛弃的对象，甚至师尊将他领回来后都不曾再教过他什么，但是师兄却无时无刻不在鼓励他。 说他大器晚成，说他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在他无数个想要放弃的夜晚给他鼓励，在他每一个勤加努力的时刻陪伴他。 如今师兄又是这般说，他垂眸看向自己的双手，用看过的凝聚术法的招式又试了一下。 最后无力叹息，还是什么也感受不到。 他看着自己的双手，眉头紧蹙：他真的能如师兄所说的那般变强吗？ 离镜生感受到眼前人低落的情绪，擦完汗将手帕收好，随即抬手便要去揉墨羽的头——这是他这几年养成的习惯，小时候对方一难过，他就忍不住想这么揉一揉，以至于现在对方长大了，他也还是没改了这个习惯。 但离镜生这手刚碰上对方的头就想收回——听说孩大要面，观众席上人不少，墨羽也不再是小时候那个小面团子了，他这时候还这么揉倒是有点不妥了。 但是那手还未收回就被对方又抓了回去，离镜生一怔，抬眸便迎上了墨羽深敛的目光。 好像一只大狗狗。 手指重新触上那柔弱的丝发，离镜生心头一跳，不知是不是对方长高了还是什么原因，总觉得这次摸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他胡乱揉了两把便赶忙收回手，抬眸问墨羽：“怎么了？不高兴吗？” 离镜生的比试结束，两人也没继续看下去的欲望，于是下了比武台便往比武台外走去，此时已经走到了比武场的出口处。 墨羽闻言依旧低着头，好半响才出声问道：“师兄，我真的能变强吗？” 他是废灵根，天生注定无法修炼，他翻过古籍，从未有哪种术法可以重塑灵根的。 他不觉得自己有这种能力可以逆天改命。 闻言离镜生了然：原来是在担心这个。 “当然可以啦，我不是说过嘛，你以后会变得很强很强。” 他知道墨羽心里定然是担忧迟疑的，毕竟此前他并无灵根觉醒的前兆，甚至连之前的古籍中都未曾有提及半路觉醒灵根的事例，有这种疑虑也是人之常情。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离镜生依旧不希望对方情绪太过低迷，索性这里是幻境，也不怕剧透，离镜生便直接给了他具体答复：“几天之后小满你生日那天会有大惊喜的。” 第74章 墨羽垂眸看着面前眉眼弯弯，尽心安慰自己的师兄，眸光不自觉温柔起来，眼前人对他总是这么好，让他欲罢不能。 于是他点点头，十分无耻的向对方讨了个拥抱：“师兄，我信你。” 几年来墨羽每每心情不好就会来他这里求抱抱，如今面对对方突如其来的抱抱，离镜生也只是习惯性的拍了拍对方的背，像哄小孩那般哄着对方：“你以后一定会很厉害的。” ＊ 离镜生直觉墨羽这状态不对，只是一味的拍着对方的背以示安慰，过了半响，墨羽的情绪才稳定下来，抓着他衣服的手也渐渐放松了一点。 他这才试探着开口问：“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觉得我会走呢？” 墨羽闻言放松的手又继续攥紧，眸光也带上点偏执。 不是突然觉得的，是一直都在担心。 但是他抬眸对上对方目光时，却只是扯出一个笑撒谎：“没事，刚做了一个梦，梦到师兄突然走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方才看到师兄不在屋里，这才有点失控了。” 离镜生听后低头吻上对方眉心，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温柔：“我说过我不会走的。” 墨羽抬眸，眸光带上一丝情.欲，当即伸手插.入对方头发，将对方的头按下与自己接吻。 唇舌交缠，方才因误会对方离开的心慌在此刻得到满足，他贪婪的舔过对方的唇舌，舌尖滑过对方牙齿，尤其在那小虎牙上停留，一丝一毫也不曾放过，直到感受到对方呜咽的抽气，这才松手。 声音带上笑意。 “师兄，呼吸。” 因着体会到对方仍在的实感，墨羽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尾音都带上点愉悦：“师兄方才去做什么了？” 离镜生因着方才墨羽猛烈的攻势，此时脸上带着薄红，眸底也因方才呼吸不畅而带上点水光。 闻言他抬眸看向墨羽，那表情简直让墨羽心头一软，想按着对方再来一次，但是对方说出的话却让他愣在了原地。 “今日不是你的生辰吗？” 墨羽似有所觉般看向桌上那碗面，那面平静的摆在那里，碗上冒着白茫茫的热气，两片突出的荷包蛋露出碗顶。 紧接着眼前人的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想：“这是我刚做好的长寿面，生辰吃长寿面，新的一年都会平平安安的。” 离镜生说着便将那面端了过来，金黄的煎蛋躺在香气十足的面条之上，无声的与记忆中的画面重合。 他觉醒灵根那日桌上也摆着一碗面，当时他问楚闻时便觉得蹊跷，明明之前生辰都从未做过的，为何那日偏偏给他做了。 但他当时又实在想不出会做那碗面的第二个人，他那时年少无知，还在躲着师兄，可师兄却不计前嫌，在他生辰这天为他做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欸，墨羽，你怎么还哭了？伤口又疼了吗？哪里疼？让我看看。” 墨羽毫无征兆的落泪，把离镜生吓了一跳，他连忙放下手中的面，伸手就要查看对方的伤势。 可还未触到对方，手腕就被眼前人握住举过头顶，对方欺压上来，额头深埋在他颈窝，温热的呼吸撒在脖颈间，他忍不住想往后退缩。 “怎么了？很难受吗？” 墨羽深吸一口气，感受着独属于对方的气息，一手抚上对方腰侧，搂住对方，闷闷出声：“没事，就是太幸福了。” 离镜生以为是自己今日做了一碗面的缘故，当即有点羞，开始反省自己平日是不是有点太懒了，不然怎么会做一次饭就把墨羽感动成这样。 但是还不及他细想下去，脖颈便感受到一丝柔软——墨羽的唇贴了上来。 离镜生呼吸不自觉加快，手被禁锢在头顶无法反抗，只好任由对方“欺负”，而墨羽却丝毫没有“欺负”人的自觉，一边吻着，一边还要再说上两句话推迟进度：“师兄，你怎么这么好？” 离镜生以为真是自己那碗面的缘故，呼吸略微紊乱着答：“你……你若是喜欢……我……我以后经常给你做。” 墨羽手抚上对方的腰向下，闻言轻声笑着答应：“嗯，我喜欢。” 师兄做什么我都喜欢。 在幻境里的第一个生辰，墨羽不仅吃到了长寿面，还占有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珍宝。 第67章 比武大会第一场结束恰逢小满的前一日, 幻境中离镜生不再受剧情约束，于是便开始操劳起小满那日所需要的东西。 其实按理说是不需要什么的，毕竟现实中那次他们什么也没准备，但是离镜生想起那次墨羽难受的模样就心疼到不行, 这次他能提前准备, 自然不希望对方多受苦。 为此他准备了一大堆止疼的丹药, 但到了小满之夜, 离镜生准备的东西却一样都没用上——倒不是没用上, 只是没什么用罢了。 那普通丹药根本无法抵抗来自灵根觉醒的疼痛, 吃下之后毫无作用。 他看着墨羽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以及对方因为疼痛而蜷缩起来的身体，心疼的用毛巾替对方擦拭。 擦到一半便被墨羽抓住了手腕, 他眸光顺着那青筋暴起的手臂看去, 只见墨羽死死咬紧牙关, 额头冷汗频出，看向他的目光可怜却又带着一丝执拗：“……师兄……我……我好……难受。” 离镜生放下毛巾，反手握住他的手：“再坚持一会儿, 坚持一会儿就好了。” 墨羽闻言不再言语，只是一味的抓着他的手不放。 离镜生焦急的在心里唤小羽：“怎么样了？可以了吗？我可以帮他疏通了吗？” 灵根刚觉醒时灵力尚未充沛发泄, 不需要离镜生帮其疏通，但是那充斥的过程却依旧如焚炼狱。 小羽目光落在床上人身上, 过了片刻才开口：“可以了。” 话音刚落，离镜生便握住墨羽的手腕为对方输入灵力疏通。 墨羽此时身上如千万只蚂蚁啃噬过一般，疼痒难耐, 体内如遭烈火淬炼般，每一处都遭受着钻骨之痛。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了师兄白日里的种种暗示——让他做好心理准备什么的。 他眼前视线模糊，只能看到身旁人的轮廓, 可那模糊的轮廓对他来说却是如救赎一般的存在。 他紧紧抓住自己的神明，祈求得到一点垂怜，泪眼朦胧间，他看到神明轻轻低头落下一吻。 清冷灵力自手腕传来，冲散了体内横冲直撞的猛烈灵力，将那莽撞的灵力四散分解。 体内火灼般的热度随之淡去，紧接着被一股清爽灵力安抚，像是夏日中甘甜清凉的西瓜汁滑过咽喉，这灵力通遍他全身经脉，让他不知觉放松下来。 离镜生看着对方逐渐舒展的眉头，轻舒口气——看来是平复了。 ＊ 那日的长寿面最终是没有吃成，待两人折腾完，那面早已凉透，离镜生本想起身再做一碗，可奈何被墨羽折腾的太久，是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而墨羽丝毫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自觉，按着离镜生继续使坏，咬着对方耳朵呢喃：“师兄，我还想吃面。” 明明面是他自己不吃放凉的，如今又厚颜无耻的再次讨要，当真是得寸进尺。 但这厚脸皮却偏偏遇上一个愿意宠着他的——离镜生抬手便答应下来：“等我起身给你再做一碗。” 闻言墨羽眸中的执念加深，压着对方的动作加大，伸手将对方搂的更紧：“师兄，你怎么这么好？” 离镜生那碗面最后也没有做成，反而被那罪魁祸首拉着又“吃”了一顿。 ＊ 第二日墨羽醒时，浑身如被打断重造了一般，疼痛中又带着一丝舒畅。 联想起昨日种种，他突觉一丝不对，昨日他明明往事照常，为何会突然浑身疼痛呢？ 而师兄又似乎如提前预知一般即使赶到他身边——不对，是早就知道了。 比武大会那日师兄就曾提到过此事，但他不在意，便没放在心上，依昨日的情况来看，师兄当时就猜到了他昨晚会有那么一劫。 可师兄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待墨羽深入思考，红衣少年便推开门扉端着碗面进来了，点点金光投射进来，墨羽眸光跟着转动。 “醒了？饿不饿？今日是你生辰，我特意给你做的长寿面，快来尝尝我厨艺有没有进步。” 闻言墨羽跟着起身，走到木桌旁，盯着那碗面看了一会儿，最后认命般坐下。 师兄每年生辰都会为他做上一碗长寿面来庆生，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许是多年的习惯麻痹了他的思想，他竟都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他从未告诉过师兄自己的生辰。 那师兄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昨晚的那波预测也是，其实细细想来，师兄似乎总是具备一点未卜先知的能力，总是能在关键时刻拯救他于水火。 离镜生在一旁期待的等着墨羽的评价，却见对方神色深重的盯着那长寿面不说话，他当即觉出不对劲，关切的问：“怎么了？不舒服吗？” 第75章 墨羽垂着眸子思考一瞬摇摇头：“没有。”他挑起面条送入口中，食物入腹，由衷称赞：“很好吃。” 离镜生眉眼弯弯，虽说墨羽每次吃他做饭都这么夸，但是不得不说这个夸赞对他来说真的很受用。 他在一旁看着对方将那面吃完才开口问道：“今日醒来有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墨羽闻言抬眸跟对方琥珀色的眸子对视，随即又垂眸摇了摇头：“没有。” 离镜生纳闷了，怎么会没有呢？他伸手握过对方手腕，微微施加灵力，对方经脉畅通，并无堵塞之意。 “要不将灵力汇聚在手心试试？” 墨羽前些日子才试过，自己根本毫无灵力，但许是师兄的目光太过认真，竟使他也隐隐带上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学着之前练习的术法，将灵力运转一个小周天，最后聚于掌心之处。 墨羽眸光落在掌心，瞳孔不自觉放大，只见原本空荡荡的掌心燃起一束红蓝相交的火焰——那是灵力的象征。 墨羽看到那火焰一时呆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拥有灵根，获得灵力。但是眼前这火焰却在无声的诉说着一切——他拥有灵根了。 他当即抬眸看向自家师兄，而离镜生似乎早已预料到一般，向他微微笑道：“恭喜，以后你也有灵根了，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 古籍都尚未记载过的事例，千百年来第一次有人在后天依旧能够觉醒灵根，不管是哪个说法都是惊动仙界的存在。 明明是该高兴的时刻，墨羽却莫名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慌张，师兄知道他的生日，知道他会在哪日觉醒灵根，知道他以后会变得很厉害。 所以师兄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呢？ 少时，墨羽就有过师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荒诞想法，这个想法每每冒尖都会被他强行压下——师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又会来自哪里呢？ 但是如今种种事实摆在眼前，曾经那个荒诞的想法也变得真实可信起来。 若师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他该怎么办呢？他能留住对方吗？ 巨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他最后也只能紧紧抱住对方以求安慰：“师兄，我会努力变强的。” 强大到可以留下你。 离镜生以为对方这是刚体会到灵力时的高兴——就跟他小时候买了新文具盒就想快点开学用上一样。 于是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背，鼓励道：“嗯，我相信你。” ＊ 墨羽身上的伤本就不算严重，再加上离镜生的好生照料，不出三日就好的差不多了。 他本以为碍事的奚风早已经离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能在这偏僻山峦中坚持这么久。 “墨羽，让奚风进来吧，我想让他给你道个歉，我觉得你们之间有误会，你们好好聊一聊，把误会解开，以后不要再针锋相对了。” 离镜生吻了吻墨羽的下巴，眼眸如碧水秋波般看向对方。 墨羽自然是不愿意的，他挣扎着解释：“我不需要他的道歉，我们之间也没什么误会，也不需要聊什么。” 像个赌气的孩子。 听他这么说，离镜生依旧是那副祈求的眼神看向他：“墨羽……” 木屋内环境寂静，落针可闻，离镜生眸光似含着一层雾气般看向墨羽，墨羽无奈，最后败下阵来，吻上那小鹿一般的眼眸：“我让他进来。” 刚好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奚风看见是墨羽来叫自己进屋时，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还特意瞅了眼太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最后确认今天太阳正常后，他也顺带着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今日的墨羽不正常。 然而墨羽只抛下一句话就又转身回了屋内，奚风只得赶紧跟上，万一等会对方恢复正常，又不让自己进了呢？ 然而进屋他就又坚定了意志。 对方绝对不正常！ 谁家正常人把自己师兄用锁链栓起来的？！ 还锁的脚踝？！ 初来那日因着场面混乱，他无暇顾及，但今日冷静下来，才发现离镜生的脚踝处还被玄铁锁链拴着？！ 他当即一个箭步走到离镜生身前，直言：“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放心，我来救你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话没说完，奚风视线向下，愣了一瞬，火气更盛了：“他怎么还咬你脖子？！” 第68章 幻境之中墨羽灵根觉醒虽说平静了些, 但还是被发现了，不过与现实不同的是，这次是被幻境中的师尊发现的。 墨羽灵根觉醒的当天，奉渊师尊毫无征兆出关归来, 像是早已预知那般, 回来便直奔墨羽而去。 不由分说, 挥起衣袖拉着墨羽手腕便御剑离去。 离镜生看着眼前这陡生的变故, 当即放下手中的西瓜起身, 可最后只听到一句：“乖乖徒儿, 为师借你师弟用一会儿，晚点还你。” 这…… 墨羽不也是他徒儿吗？ 再说, 这就算借也不能是跟他借吧？ 离镜生看着已达天际的一抹黑白人影, 最后只是默默的问小羽：“这……没事吧？” 幻境中日子过得惬意, 小羽也不用操心剧情，于是便十分自在的蹭着离镜生，闻言又晃了晃羽尾：“当然没事了, 那可是你师尊，他又不可能害墨羽。” 在幻境里待了这么久, 离镜生大概猜到这个幻境是根据他哪部分记忆来构造的——他脑海中关于原著的记忆。 因为幻境中缺少了楚闻的缘故，墨羽灵根觉醒时疏通脉络的剧情便由他自动补齐了。 所以按照原著剧情, 墨羽灵根觉醒之后，便被奉渊长老拉去测出天灵根，然后闭关修炼五年。 想到还要跟墨羽分开五年, 离镜生心头泛起一阵酸涩的钝疼。 明明现实中分开那么久都熬过了，可是在这里想到会再次分开，他却又莫名难过起来。 为了转移注意力，索性要找些事情做。 “小羽, 你说这次五年咱们去做什么？” 现实中去参加了历练，获得了佩剑，还修炼了一番修为，可是在幻境中他就没必要再进行一次这些了。 那么他这五年的时间就是完全空白的，现实中积累的经验让他不需要再在幻境中努力，这么一想，他接下来倒是显得无所事事起来。 小羽跟着这个问题想了想：“对哦，我们做什么呢？” 清心殿前，菩提树下。 玉石桌面上摆着墨羽切好的西瓜，红衣少年双手支着下巴，冥思苦想着未来五年他要做些什么。 但是还未等他细想下去，小羽突然恍然大悟般叫了一声：“啊！”随即快速飘到他面前，表情严肃认真：“宿主！我们这是在幻境里！” 小羽这话说的莫名又突然，离镜生被吓了一跳：“嗯，我知道。” 小羽看他这依旧迷茫的模样，恨铁不成钢道：“我们在幻境里，当然要想怎么破解幻境了！怎么能想荒废度日的事情呢？！” “再这么下去，我们就要被幻境同化了！被彻底同化后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小羽这番慷慨陈词般的话语如一记重棒敲于顶，离镜生当即大梦初醒，等回过神来，才惊觉不知何时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幻境太可怕了，虽然他仍不知道自己的欲望是什么，但是却已在不知不觉间被这幻境潜移默化的影响了思维。 若他们仍未及时发觉，可能再过一段时间连什么时候被同化都察觉不出，那他们就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离镜生瞬间清醒，他不能被同化，幻境外还有真的墨羽在等着他。 ＊ 偏僻山峦间的木屋，建筑精致，风也只能透过窗户进来。 微风轻柔，窗明屋亮。 木屋内明明有人，此时却依旧寂静。 离镜生后知后觉的随手捂住脖子，脖颈上早已被红痕遍布，他这么一遮，不仅没遮住多少，反而显出一副淫.靡之色。 “这……这不是你想的那样……” 奚风眼睛死死的盯住离镜生脖颈上的红痕，像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但是不等他看出东西，那红痕便被突如其来的白色丝绸挡了个严实。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 嗓音低沉却带着一丝杀气，奚风抬眸跟那声音的主人对视，触及对方眸底的冰冷，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但是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指着墨羽跟离镜生告状：“看到没，他不仅要把你关起来，他还要挖我眼睛，你在这里太危险了，我今天就带你走。” “你敢？” 墨羽闻言依旧死死的从背后拥着他，即使看不到对方的表情，他也知道对方此时心情不好——那阴沉的气息都快把他包严实了。 他颇有些为难的开口：“奚风，不是你想的那样，墨羽他人挺好的，我觉得你们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奚风看了眼墨羽就赶紧把目光移开——这厮视线太吓人了！ 第76章 但是为了好友他不能退缩：“我跟他能有什么误会？我这都是为了救你啊！” 这话一出，倒是让离镜生纳闷了，只见他偏头看向奚风，语气中带着天真的疑惑：“为什么要救我？我没遇到什么危险啊？” 奚风简直要抓狂了，自己都被对方抓在手里当人质了，还在那问为什么要被救！ “师兄在我这里生活的很好，不需要你一个外人插手我们之间的事情。” 都被锁链拴起来了还叫生活的很好？！ 什么叫不需要他一个外人插手？！ 他算外人，那墨羽就是内人了吗？！ 但奚风此时并不想跟墨羽硬碰硬对上，他轻舒一口气，难得的鼓起勇气跟对方对视，沉下脸色，尽量皱眉增强自己的气势：“我想跟离镜生单独说几句话，你能先回避一下吗？” 墨羽自然不会同意，当即就要反驳：“不……” 但话还未说完，手就被身前人握住，话止在喉间，他垂眸看去，自家师兄又眨着那双琥珀色眼睛看他：“墨羽……我现在想吃你做的山药薏米粥，可以吗？” 这是要将他支走。 面对对方这表情，他纵是再不愿意两人独处也没辙了，最后只得无奈轻叹口气：“……那我去做。” 听到他答应，离镜生眼眸弯弯仰头吻上他的唇：“我要加糖。”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不含情欲，只有爱意，明明他们之间接吻过数次，随便拎出来一次都比这次激烈，但是却都不及这个吻给墨羽的冲击大。 这是师兄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跟他这么亲昵——还是在奚风面前。 有种被拉出去当街炫耀的感觉。 他当即愣住，耳根通红的点点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压着师兄接吻，但是有奚风在这里，他不得不收敛一些。 本来心情因着奚风的存在不能放肆而有点不爽，但是当他看到奚风那惊掉下巴的表情时，心头那股郁气也随之散出，甚至路过对方出门时，嘴角弧度还上扬了几分。 待墨羽走出木屋后，奚风才吃惊的指了指方才墨羽走出的方向，又指了指离镜生，结结巴巴道：“他……他……跟你……你……现在是什么关系？！” 离镜生方才那么做也耗费了极大的勇气，现在便有点说不出口了，只含糊道：“就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 仙界长生殿之内置有测灵石，本应只有每年仙门选拔弟子时才会启用，但今日却毫无征兆的再次被打开。 殿门打开的同时，鹤发童颜，身着月牙白长袍的仙人携黑衣少年快步走入。 玉阶绵延，尽头的测灵石依旧散发着那璀璨夺目的光华，将他眸底印上斑驳色彩。 “你将手放上去再测一次，这次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结果。” 墨羽垂眸看着那琉璃般绚烂的测灵石，眸光跟着光影流转，上次这么测时，他是废灵根，手才放上去，那光华便如潮水般尽数退下，只留下一片灰败的阴暗给他。 他脑海中仍然记得当时周围传来的嘲笑话语。 “这就是奉渊新收来的小徒弟？怎么是个废灵根？” “废灵根也配带在仙界？我呸！” “就是，没有灵根是怎么上来的？” …… 他至今仍记得自己当时茫然无助的境况，也记得师兄拯救他于水火的身影。 “没事，废灵根又怎样？你以后一定会变得很厉害很厉害的。” 天仙拥住了他，耳侧传来对方轻柔的安慰声：“不用听他们的话，他们都是目光短浅，没有看到你的潜力。” 他记得自己忍了又忍不想落泪的，最后却还是在天仙面前哭成了泪人：“真……真的吗？” 天仙表情呆愣一瞬，随即便伸手替他拭去眼泪，笑着安慰他：“当然是真的啦。” 思及往日回忆，墨羽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师兄说过他会变得很厉害，他不能让师兄失望。 测灵石依旧夺目，数十年来光华未褪，墨羽垂眸将手放上，像是触摸到了里面的光彩。 手放上的一瞬，测灵石的颜色便开始发生变化，金，青，蓝，赤，橙五种颜色交替变化，整个长生殿周围都散着异动。 测灵石颜色变换极快，像是在进行一场世纪变化，万千色彩收于此，渐渐的，那颜色转换慢了下来，最后竟稳在了……白色？ 看到这颜色的瞬间，墨羽脑子一白，他从未见过这个颜色，仙界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种灵根，对应的便是金，青，蓝，赤，橙五种颜色。 此时冒出的白色着实让墨羽有些不知所措，他明明都感受到灵力了，难道又是他的一场空欢喜吗？ “果然，还真是。” 奉渊看着那测灵石稳定的白色，弯眸对墨羽笑道：“你小子还挺厉害，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 这声音像是从远方传来，却又十分清晰的传入墨羽的耳中。 “天……天灵根？” 第69章 灵泽长生殿之上, 鹤发童颜之人只是耐心的看着怔愣的墨羽，又十分体贴的重复了一遍：“是的，你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天灵根。” 长生殿上玉阶绵延，墨羽怔愣的站在测灵石旁, 垂眸看着双手不语。 他本来对自己有灵力这件事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没有想到自己竟误打误撞的觉醒了世间罕见的天灵根！ 他眸底逐渐亮起光彩, 他变得越强就离师兄越近。 “好了, 既然知道了自己的灵根, 那你应该知道自己现在的实力有多差了吧？接下来五年, 你随我闭关修炼，助你提升修为。” “闭关？” 墨羽的喜悦尚未表露便被这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对, 你现在的修为太低, 不能发挥出天灵根应有的实力。不仅如此, 若你天灵根身份被有心之人发现还会引来灾祸，在你有能力自保之前，最好跟我闭关。” 这话说的确实不错, 他现在刚觉醒灵根，修为实在不够, 若遇到危险，必定如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但…… 墨羽抬手看了眼手心聚集的灵力, 那灵力纯粹，散发出斑斓光泽，他最后偏执开口。 “可是我不想闭关。” 他不想离开师兄, 一刻都不想。 这话一出，本就空荡的长生殿久久没有声音，旁边垂下的白色帷幔随风飘摇，荡起轻薄白影。 殿内安静, 许久才传来一阵叹息：“我就知道，罢了，随你去吧。” ＊ 奚风现在的脑子简直要乱成一锅粥了，他仍在做最后挣扎：“是不是他逼你这么做的？！” “没事，现在他走了，你可以说实话了，是不是他逼你的？我现在就带你走，这个地方不能再待了！” 奚风同手同脚的靠近离镜生，说着就要拉对方走，离镜生不察，被他带着走了两步，脚踝锁链随即发出轻响。 木屋内紧接着陷入了寂静，奚风拉着离镜生的手一顿，随即便召出佩剑，眼神飘忽，口中慌乱说着：“你看我这记性，都忘了你还被拴着呢，我现在就劈了它带你走。” 说着就要挥剑劈下。 “奚风……” 手下被人一拉，奚风握剑的手跟着一抖，声音是从未有过的难过：“你是不是被逼的？” 他跟离镜生身高差不多，抬眸看去时，两人目光相接，离镜生从对方的眸子中看到了一丝希冀。 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但奚风还是自欺欺人般问出了这个问题，似乎只要对方不承认，那他就能一直这么自我欺瞒下去。 离镜生不想瞒对方，他支走墨羽也是真心想跟对方把这件事说清楚。 他对上奚风希冀的目光开口：“我没有被逼，我是自愿的，方才那些都是我自愿做的。” 他指了指脚踝的锁链继续道：“这也是我心甘情愿带上的，跟墨羽无关。” 奚风此时像是三观受到了重创一般，脸上的表情反复变化，最后归于疑惑，他恨铁不成钢道：“不是到底为什么呀？那小子给你灌迷魂汤了？你怎么就这么倒贴他？” 离镜生知道跟对方说不清楚，索性他的目的也不是要说清楚，他只是想让对方改变一点对墨羽的偏见：“墨羽人很好的，你别这么说他。” 奚风意识到跟对方废话不得，直接摆出证据：“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你就说他好！他要是真的对你好，就不会把你从仙界掳到这十里不见人的荒野关起来！也不会把你拴在这里，更不会剥夺你的自由！” 说完这番话，奚风累的在一旁粗喘着气，他稍微冷静下来了一点，偏头看向离镜生，又问了一遍：“你跟不跟我走？” 离镜生被奚风方才那么劈头盖脸的说了一大通，便知道此番说不清楚了，垂眸绞着手指，最后无奈道：“奚风，我不走。” ……得了，白说了。 奚风当即升起一团无名火。 第77章 “你……” “我喜欢墨羽，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教训的话停在嘴边，还未出口便被堵住，最后只得硬生生改了语调：“你……你说什么？！” ＊ 灵山清心殿之上，红衣少年跪.趴在桌子上，右手舞动，在桌子上挥洒着什么，而他的身下压着的是自己方才做好的计划表。 索性有五年空白期，他刚好用来找这幻境的阵眼。 依照他在现世历练的路线，他规划出了这个仙界跟人界的地图，既然要找针眼，自然不能局于一处，五年时间不短，够他将这些地方转个遍。 他看着桌子上自己绘制的地图，心中的目标又明晰了一些，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他似乎快看到自己不久之后出幻境的画面了。 “哇塞，宿主，你好棒啊，这个地图画的好好，把这些地方都去一遍，我们肯定能找到阵眼的！” 小羽飘到那地图面前，十分高兴的看着离镜生这幅“神作”。 小羽的夸赞对离镜生而言依旧十分受用，他闻言用手蹭了蹭小羽，十分高兴的回答：“那是，等着你英明神武的宿主我带你出这鬼幻境吧！” 小羽十分捧场的附和：“宿主好棒！宿主加油！宿主……” “师兄，我回来了！” 小羽话还没说完就被着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它当即变回镯子锢在离镜生手腕。 而离镜生则手忙脚乱的收拾着桌上的东西。 不是要闭关五年吗？怎么突然回来了？难道是来告别的？ 不等离镜生收拾完，墨羽已经先一步踏入清心殿了。 “师兄，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离镜生条件反射就要把地图放身后，但是觉得有些欲盖弥彰，便又缓缓拿了出来。 “没……没什么，这只是我接下来要去历练的地方。” 墨羽今日既觉醒了天灵根，又不用去闭关，此时心情大好，他弯着眸子蹭到离镜生身前，下巴抵在对方的肩膀上便要看那地图上所画的地方：“师兄怎么突然要去历练了？” 仙界有规定，普通修行者不到年龄一般是不会安排历练的，就算安排了也会有年长者带着才行。但是他们这几日毫无历练征兆，师兄这安排委实有些突然了。 离镜生自然不能说出实情，只好随口撒谎：“我下个境界陷入了瓶颈期，听大师兄说去历练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便临时安排了一下。” “对了，师尊方才带你去做什么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被对方这么一转话题，墨羽也就没再纠结历练的事了，而是解释起了自己的情况：“师尊方才带我去测了灵根，师兄，我是天灵根！” 天灵根，跟原著一样。 那接下来就要提闭关的事了。 想到这里，离镜生心里还是不免会有些难过，他扯出一抹笑：“恭喜，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很厉害的。” 相处近十年，离镜生情绪的一点变化都逃不出墨羽的眼睛，他直觉师兄的情绪低落了下来，于是偏头问道：“怎么了？师兄不开心吗？” 离镜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察觉出的，闻言折起地图开始收拾桌子，欲盖弥彰般开口：“怎么可能？我怎么会不开心呢？可能是快要去历练了有点紧张吧？” 墨羽拉过对方的手，强迫对方停下看他，蹙眉道：“可是师兄你现在很不对劲。” 他说着就要伸手抚上离镜生的额头，看着对方愈来愈近的手，离镜生偏头躲开：“我……我没事，你……你还有什么事没？没的话我要休息了。” 都这时候了，应该会说闭关的事了吧？ 墨羽看对方这般抵触询问，压下心下疑惑，扬起一个笑容：“嗯，没事了，师兄今日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找师兄。” 自墨羽十岁之后，他们身形长开了些，不能再挤在一张床上，于是便将清心殿的偏殿收拾了出来给墨羽居住，所以他们现在没住在一起。 “嗯……好，你……”好好照顾自己。 离镜生闻言就要答应，但是随即反应过来。 明日？！ 明日不该去闭关了吗？ 他疑惑便没控制住问了出来：“师尊没跟你提闭关的事吗？” 清心殿明堂敞亮，阳光毫无保留的照入室内，金光撒下，明明该是温暖的，但墨羽此时却只觉遍体生寒。 师兄又知道了。 墨羽脑中一时冲动，握着离镜生的手腕将其向后压下，身后是冰冷的玉石桌面，背部抵上那桌面，激的离镜生一哆嗦，偏偏罪魁祸首又抚上他的后腰。 背上皮肤冰凉，但是腰上温度却又觉得有些灼人。 红衣少年衣衫绽开在白玉石桌面之上，乌发微撒，衬得其肤白如雪。 “师兄是怎么知道师尊会跟我提闭关之事的？” 离镜生因着自己说漏嘴的缘故，都未能及时计较这个姿势问题便先扯了慌圆对方的问题：“呃……那个……对了，师尊他老人家前几日说想带你闭关参悟什么的，想再试试看，能不能有别的方法觉悟。但是他老人家估计也没想到你今日能突然觉醒灵根，我以为他会再跟你提及此事呢。” 这谎话扯得太假，离镜生说完自己都觉得离谱，但是墨羽只看着他沉思片刻便欣然接受了这个理由。 “哦，这样。” 师兄又在骗他。 墨羽答完便伸手圈住离镜生，垂下头将脸埋在对方颈窝。 “师尊跟我说了闭关，但我拒绝了。” 第70章 琉璃清心殿内, 玄衣少年微微弯身将身下的红衣少年遮了个严实，剔透的白玉石桌上，是两人交叠的身影。 “你拒绝了？！为什么？” 这话一出，墨羽又抬眸看向他。 似是注意到自己态度太过惊讶, 离镜生赶忙找补：“我的意思是, 跟着师尊闭关是提升修为的大好机遇, 你怎么拒绝了呢？” 墨羽垂眸不语, 只是一味的看他。 而后不答反问：“师兄觉得我应该同意吗？” 墨羽此时脸上依然带着笑, 但笑意不达眼底, 离镜生莫名感到一股寒气，他闻言笑笑：“我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还是要看你自己的想法的。” 这话又把问题主导权给了墨羽, 墨羽倒是没再继续深问下去, 垂眸看着离镜生深思，最后盯着对方的琥珀色眼眸道：“因为不想跟师兄分开。” 这一记直球打的离镜生措手不及，心道：这小子还真是在哪里都擅长打直球。 但是尚存的理智让他反驳道：“可是你的修为怎么办？跟着师尊闭关修为肯定涨的快。” 墨羽似乎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了, 闻言又继续将头埋在离镜生颈窝，光明正大的转移话题：：“师兄, 你的历练我也要去。” 啊？ 这问题转换的太过突然，离镜生愣了一瞬坚定道：“不行！” 墨羽似乎没想到会被拒绝, 一时愣住了，看向他的眸子满是委屈不解：“为什么？” 离镜生方才完全是出于本能回答，那历练本就是他的借口, 实际目的是寻找阵眼，墨羽此时刚觉醒灵根，修为不足以支撑跟他一起这么乱闯。 但硬要说个理由，他又实在不好找, 于是只好使用自己的惯用伎俩——转移话题。 “这桌子好凉。”离镜生推了推墨羽：“墨羽，你压的我好难受。” 这话其实现在说已经有些晚了，那玉石桌刚贴上时是有些凉，但墨羽的手很快就垫了下来。再说他已经贴了这么久了，早就把那玉石暖热了。 但墨羽闻言还是慌乱的松开他，跟他道歉：“抱歉师兄，我方才太冲动了。” 墨羽随即起身，离镜生也有了喘口气的机会。 要怎么说不让对方去这件事呢？ ＊ 山林小屋，清幽静谧，玄衣青年一手端粥，一手触在门扉上，他静静站立着，山林雾气萦绕在他周围，像是一层薄纱。 他安静的站立在那里，像是一尊玉刻的雕塑。 那玄衣青年站立片刻后不知听到了什么，冷白的脸渐渐渡上一层薄红，随即握拳掩唇，像是在压下什么。 “我喜欢墨羽，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清澈的声音透过木门穿到屋外墨羽的耳中，那话语像是裹了蜜糖一般，只是听听就让墨羽如坠糖罐。 他掩着唇微微低头，强抑着想要进去压着对方亲吻的冲动，将对方方才那句话在脑海中循环播放。 师兄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那种。 只是这么想想都让墨羽欲罢不能，想进去将那人翻来覆去折腾一番。 而木屋之内，奚风面如土色，连方才的恨铁不成钢都没了，只余下一脸的难以置信。 “你你你你你……你喜欢他？！你眼瞎了？你喜欢他！” 离镜生闻言皱眉：墨羽那么好，喜欢他怎么能算眼睛瞎呢？不喜欢他的才算眼睛有问题吧？ 第78章 奚风伸手抚上离镜生额头，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怎么胡言乱语呢？” 离镜生对奚风这自欺欺人的行为属实无语，轻叹口气：“好了，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我不会跟你走的。” “哎呀，你……”奚风简直一个头两个大，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大老远跑来救对方，结果对方还这么不领情。 看离镜生这般坚定，奚风轻叹一口气，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最后不死心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不跟我走？” 离镜生以为对方要死心了，当即回复道：“不走。” 奚风烦躁的挠了挠头，最后看着离镜生轻声说了句：“那没办法了。” 手掌干脆利落劈下，离镜生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劈晕在奚风怀里。 奚风挥剑斩断对方脚踝处的锁链，随即便越窗而出，刚踏上窗棂，屋门却陡然打开。 穿堂风呼啸而过，奚风发丝舞动，他回头瞥了一眼，只见墨羽满脸阴沉，一身玄衣站在门口，衣角暗纹隐隐浮动，那阴冷的气势简直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把师兄还来！” 墨羽说着挥剑而上，青凌剑青丝从剑柄缠绕至剑身，散发出蓝绿色剑芒，直劈奚风而去。 奚风当即毫不犹豫跳下，下一瞬那剑芒将他原本的位置破坏了个彻底。 奚风似乎是早就料到对方会很快察觉，眼神未透露出一丝慌乱，即使抱着离镜生却依旧身形矫健。 木屋后便是入云的林子，只见他越下窗棂，毫不犹豫的向后山奔去。 奚风步伐矫健，迎面的风打在脸上，吹开发丝，他的表情凝重，脚步却丝毫没有一丝迟疑。 墨羽紧随其后，手中青凌剑芒不退，他表情阴沉的可怕，心中懊悔不已，方才就不该走的。 为什么？ 为什么他曾经的噩梦会一点一点的应验？！ 为什么他们总要夺走他唯一的妄想？！ 剑气横冲直撞而来，奚风抱着人勉强躲过，锋利剑气擦身而过，直直打在身后的树干上，那树干瞬间爆裂开来，大树应声倒下。 “轰！” 树干倒地，碰撞发出巨大声响，荡起万千灰尘。 奚风回头瞥了一眼，烟尘四起，看不清身后的情形，他本以为对方会被这大树挡住去路，但是下一瞬，蓝绿剑气呼啸而出！直逼奚风面门！ 他当即弯腰，那剑气擦着他鼻头而过，又在身后发出巨大的撞击声响，这剑气比上次弱了一些，身后大树只是微微晃了晃。 灰蒙烟尘中，墨羽如煞神一般，手执青凌剑缓缓走来，脚踩在枯叶之上，发出细碎响声，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地狱的黄泉路上。 那声音也如鬼魅一般传来：“把师兄还给我！” 奚风心道不好，当即回头继续往后山马不停蹄赶去。 这墨羽也太可怕了吧！ 他垂眸看了眼怀中昏迷的离镜生，越发觉得自己将对方带出的决定简直太正确了！ 要是一直留在这神经病身边，还不知道要受什么罪呢？！ 奚风虽然是修仙之人，体力比普通人好些，但抱着一个人跑终究是有些吃力，跑了这么远，还要时不时躲避来自身后之人可怕的攻击，他此时已开始气喘吁吁起来。 而身后的墨羽却如不知疲倦般，继续挥剑而来，剑气胡乱劈着，数次从他身边擦过。 汗水从他脸颊划过，他实在忍不住大喊一声：“你大爷的疯了？！你再这么劈，干脆把离镜生也给劈了呗！” 林间风呼啸而过，擦过耳朵向后灌去，奚风额头冒出细密汗珠。 不知身后人是不是听到了这句话，奚风明显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攻击变少了。 直到身后剑气动静归于平息，奚风这才敢抽空回头看一眼。 目之所及之处，身后空无一人，林间寂静，鸟兽噤声，树木破败倒地。 奚风脚步渐渐停了下来，难道甩掉他了？ 他已近精疲力竭，抱着离镜生的动作也缓慢下来，他现在需要休息。 “呼，累死我了，终于甩掉了……” 奚风心下庆幸片刻，脚步逐渐停下，然而下一瞬，亡灵般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带着诡异的轻笑：“我觉得你说的对。” 奚风脑中当即拉起一级警报，浑身汗毛耸立，这声音他可太熟悉了——不就是墨羽那神经病吗？！ 他条件反射就要往一旁退去，墨羽的声音还在响起：“所以我决定先把师兄抢回来再杀你。” 不待他有所行动，身形却如被定住一般待在原地。 “你……” “嘘……死人不能说话。” 墨羽声音尤如从远方传来，却又在耳畔清晰响起，如空灵鬼魅之音。 奚风心下慌乱不已，全身的毛孔都在狂喊着危险，但是他却不能动弹分毫。 他只得眼睁睁看着墨羽从自己手中将昏迷的离镜生缓缓抱走，动作轻柔的像对待珍宝一般，他眼眸一转看向对方，只觉对方眸底贪婪呼之欲出。 靠，这人好可怕！ 墨羽将离镜生接过抱在怀里，看着对方的睡颜，这才有了对方还在的实感。 他轻轻在对方眉间落下一吻。 师兄，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抢走你了。 奚风被定住身体，只得看着眼前人动作，他只觉得羞愤不已。 真！真！真是伤风败俗！ 然而还不待他吐槽完，下一瞬墨羽便抬眸向他看去，方才看离镜生时眼底的温存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欲。 “现在……你可以去死了。” 奚风汗毛瞬间耸立，寒气直击天灵盖，他看着对方单手挥剑，眼看着就要向他劈来。 啊啊啊啊啊，奚风在心里狂叫：大师兄，快来啊！我顶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他内心的呼喊，下一瞬预料中的剑气并未劈下，眼前反倒被一片金光遮蔽。 是大师兄的应渊！ 第71章 应渊剑气气势磅礴, 呼啸剑气直逼墨羽面门而去，那剑光明亮耀眼，墨羽不得不闭眼后退。 他一手抱着离镜生，一手执青凌挥剑抵上, 两方剑气对撞, 金色和蓝绿色各据一方, 实力相当, 冲撞出的剑气将旁边的树木吹的跟着摇晃。 “大师兄！” 奚风一脸劫后余生的看向金云皓, 因着身体还不能动弹, 只能眼巴巴看着对方：“大师兄，不知道那小子做了什么, 我现在动不了了。” 剑气冲撞抵达阈值而爆, 威压轻扫四周, 荡起在场众人的衣袍，金云皓缓缓落在两人之间，手指轻点先解了奚风的定身咒, 随后转身看向墨羽，眉间是化不开的忧郁：“墨师弟, 现在交出离师弟还不算晚。” 墨羽死死抱住怀中人，眸底冰冷, 嗓音坚决：“休想！” 一个两个为什么都要来跟他抢师兄？！ 金云皓还想继续劝：“墨师弟，你这么做是不对的，强行拘禁仙门弟子被发现要受三十六根穿骨针。” “待奉渊长老闭关出来你又该如何跟他交代？” 金云皓苦口婆心说了这么一通, 对面的墨羽却只是冷眸看着不语。 奚风此时可以动弹，再加上有金云皓撑腰，胆子更大了几分，他拉过金云皓道：“大师兄, 跟他还废什么话？他是不会听的，直接把离镜生抢过来不就好了。” 金云皓方才的话倒是没挑起墨羽什么兴趣，他不在乎那穿骨针，也不在乎师尊怪罪，他只在乎师兄能不能在他身边。 奚风这话可谓是正正好踩他逆鳞上，他冷笑出声，青凌剑气霎时挥出，蓝绿剑芒比之前气势更甚，直逼两人而去！ 既然都觊觎他的珍宝，那便……都去死吧！ 两人当即提剑挡去，应渊金色剑光挥出抵抗，金云皓轻叹口气，无奈道：“师弟，这就莫怪师兄动粗了。” 墨羽挥剑而上，眸底泛起血红：“要打便打，废话少说。” 因着剑气对决过于危险，墨羽便趁着金云皓说教的功夫将人放在一旁，用灵仙结界将人保护了起来，此时专注投身于战斗，实力比方才提升了数倍。 他挥剑速度极快，一对二也丝毫不落下风，墨羽本就为天灵根，势力本就不容小觑，再加上剑山之祖青凌剑的加持，此时实力着实强悍。 可是再强悍，面对实力同样不凡的两人，终究会有点吃力，墨羽看着对面一金一白交替的身影，十分烦躁，怎么这么麻烦？ 他挥剑抵开金云皓，随即又一剑挥开奚风。 那便只好——只见墨羽执青凌剑置于眼前，直指天穹，薄唇轻启，咒语随之而出：“降天谴！” 这法咒他只在比武大会用过一次，当时因为自身实力弱，再加之没有佩剑，所以并没有发出它应有的实力——而它应有的实力，该是毁天灭地的。 只见随着墨羽话语的落下，方才还晴朗明亮的天穹此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集结来乌云，雷暴闪电以暴虐的风姿奔赴而来，林间瞬间黄昏，宛如灭世前兆。 第79章 奚风也被这架势吓到了，盯着天幕好半响不说话，一开口就对着墨羽骂：“你疯了吧？你想踏平这座山吗？！” 暴风骤雨突至，吹的众人衣袂翻飞，墨羽发丝随风舞动，闻言只是轻笑着。 他早就疯了，疯的彻底。 金云皓看到这场面的第一反应便是带着奚风走，“降天谴”不是他们能对抗的，墨羽此时也不冷静，等对方冷静下来他们才有抢回人的希望。 应渊如巨龙一般载着金云皓和奚风在暴风雷电之间穿梭。 墨羽身居高处，看到两人想逃跑的痕迹，当即欺身而下，想将对方控制在这招式氛围之内。 玄衣青年御剑追去，刚行至一半，脚下青凌陡然生出无数青丝，从四面快速涌上，将他包裹其中。 包裹的刹那，他感受到自己的灵力竟也跟着消散了。 ＊ “你真不再考虑考虑跟着师尊闭关吗？” 离镜生面色稍显凝重的看着对面的墨羽，虽然他也不想跟对方分开，可是感情跟事业哪个更重要他还是分的清的。 五年时间在幻境中不过弹指一挥间，但是修为却是需要实打实练出来的。 墨羽今日已经听到过太多次这个问题了，起初他还回答两下，但此时他一点也不想再说了。 他伸手将西瓜喂入对面人口中，也自顾自问起自己在意的问题：“师兄为什么不带我去历练？” 西瓜入口，甘甜多汁，离镜生一口西瓜汁还没咽下，差点喷出来，这么一番冲撞之下便不小心呛到了：“咳……咳……” 墨羽无奈的拍着对方的背给对方顺气：“师兄若是不让我跟着去，我是不会答应跟师尊闭关的。” 好啊，这新脑子转的就是快，还学会威胁他了。 离镜生脸呛的通红，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几番权衡之下，最后妥协道：“那只能跟一次，一次历练之后你就乖乖跟师尊闭关。” 墨羽闻言眸子先亮起一瞬，听到后半句眉眼又瞬间耷拉下来：“师兄为什么这么想让我闭关？是迫不及待想和我分开吗？” 这话出口，离镜生刚喘过来的气又不顺了：“咳……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我只是想……想让你变强。” 然而墨羽并没有被这话安慰到，依旧可怜兮兮的垂着头，像是一只失落小狗狗。 不对，都比他高了，应该是大狗狗。 离镜生轻叹口气，自家的小狗自己疼，他轻轻揉了揉墨羽的头，安慰道：“我没有想跟你分开，我很喜欢跟你待在一起，但是你要成长，你是天灵根，容易被人觊觎，如果你没有实力保护自己，那到时候摆在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 “我不希望你有事。” 墨羽闻言抬眸，清心殿内明亮，琉璃折射彩光撒下，透过离镜生在墨羽眸底投下斑斓色泽。 墨羽根本无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本来又酸又苦的底色因对方这番话瞬间亮起，仿若被投入蜜罐中香甜。 他紧紧抱住离镜生，像是抱住自己的神明。 ＊ 青丝缠绕成的笼子坚固无比，墨羽从里面捶打了半天也没有丝毫损坏。 青凌此时从下方剑身中飘出，难得的对着墨羽大吼：“你疯了吗？！不是跟你说了这是幻境吗？！你就这么放纵自己的欲望？！你是想被幻境吞噬吗？！” 墨羽此时像只占据自己珍宝的巨龙，只想杀戮抢夺自己珍宝的家伙，完全听不进去青凌讲话。 “放我出去，我要杀了他们！” 因着墨羽灵力被青丝笼子压制，那原本将要倾颓而至的“降天谴”也随之消散。 暴风骤雨停歇，雷电缓缓褪去，连带着乌云也随之消失。 青凌现在只觉得脑瓜子疼，她不过就赌气离开了几天，她家主人就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 她触及对方瞳底血红，当即一怔，心道不好——这是与幻境融为一体的前兆。 但若要让对方从幻境中觉醒出来，只能靠自身，青凌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某种决心般飘进笼子里举起右手。 然后……然后狠狠甩了墨羽一巴掌，随着巴掌来的还有她的大吼声：“这里是幻境，不要被迷惑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这只是你的妄想！外面有真的离镜生在等着你！” 降天谴释放的威力已渐渐消散，此时露出洁白天幕，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墨羽迷茫的脸上。 师兄？ 师兄在等着他？ 对了，这里是幻境！师兄不在这里！ 思绪回笼，墨羽瞳底的猩红渐渐褪去，黑亮的瞳仁随之显露。 对的，这里是幻境，他还要找出去的方法。 眼底猩红褪去，青凌看对方可算缓过来了，松了口气，在对方面前晃悠：“怎么样？清醒过来了？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吗？” 墨羽仿佛此时才注意到她一般抬头，抬头却依旧答非所问：“师兄呢？” ＊ 毕竟披了个历练的外壳，离镜生寻找阵眼的架势也不好过于放肆，便随便自制了些历练内容，将自己要去的地方全部融入了进去。 为了墨羽的安全，去历练前，离镜生特意约法三章，要对方紧紧跟着自己——虽然这好像也没什么强调的必要，毕竟对方以前也是这么黏着自己的。 但墨羽还是十分配合的点点头，随后十分主动的拉着离镜生的衣袖，离镜生垂眸看了眼，放任了对方这行为，毕竟小时候也是这么牵过来的。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便去了要去历练的第一站——临泽镇。 这里传言山上有妖兽，进山的好几位村民都音讯全无，他们这次前来的目的便是捉拿妖兽。 而离镜生之所以选择这里的原因则是因为前世他在这里遇到了一位绝世高人，高人实力不强，但算卦技术一流。 他想试试在幻境中这高人的卦象是否依然有用——能否帮他算出这阵眼所在。 若是可以，那他便捡了个大便宜，若是不行他便继续寻找就是。 两人此时都无佩剑，只好用遁地符来行动。 墨羽紧紧拉着离镜生的衣袖，遁地符生效，眼前一黑一亮，再次睁眼时他们便到了一个集市上——正是临泽镇集市。 第72章 临泽镇依山傍水, 市集环水而聚，热闹非凡，若幻境依照他的记忆来，那妖兽的位置该是一样的。 不过他记忆中那妖兽此时应当还在山洞中休养, 它下一次出来为祸人间应当是在月圆之夜。 想到这离镜生决定先缓一缓再去处理那妖兽, 此刻的当务之急是找到那高人。 临泽镇环水而建, 颇有种江南水乡的既视感, 市集热闹, 商贩叫卖声都透着江南的清新雅丽。 离镜生往前走去, 面前市集布阵与前世一般无二，街角卖米糕的大婶依旧在那里卖力的吆喝, 桥边卖糖人的老爷爷依旧笑眯眯的盘腿而坐, 面前摆着本页面早已发黄的话本。 现实里他跟奚风争过大婶的黄色米糕, 翻过老爷爷发黄的话本，本来以为是什么修身养性的本子，结果是一本凡人武功秘籍。 那老爷爷的糖人卖的还比其他地方贵一文, 他们当初刚想讲价，那老爷爷就伸出胳膊秀了把粗壮的肱二头肌, 那肌肉紧实有力，确实不凡, 他还记得他俩当时那瞬间改口的模样属实好笑。 想起当初种种，离镜生竟莫名升起一丝近乡情怯的感觉，他缓缓停下脚步。 墨羽一直在一旁观察着自家师兄的反应,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历练，但看师兄这模样又不像是第一次。 可是，师兄一直跟他在一起，怎么有机会来这里的呢？ 他垂眸看向身前伫立的红衣少年, 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又出现了，即使对方站在身前，他依然会产生两人不再同一时空的错觉。 这种感觉一旦产生，就会从心口一点一点蔓延，直至吞噬理智，被恐慌包围。 墨羽近乎失控的拉住对方手腕，似乎想从这个动作中汲取对方存在的证明。 离镜生突然被墨羽抓住手腕，吓了一跳，转身看对方表情有些不对，抬手反握住对方，抬眸看去：“怎么了？不舒服吗？” 声音顺清风而来传入耳中，墨羽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即便要松手，谁知离镜生却紧紧握住对方的手，眸中带着关心：“是不是低血糖了？能走路吗？我去给你买糖人。” 临泽镇微风吹过，吹开墨羽额前的碎发，他怔愣一瞬，垂眸看着红衣少年担忧的神色，鬼使神差的点点头。 离镜生看他点头，当即拉着他往卖糖人老爷爷那里去，虽说是拉，可他怕墨羽晕半路上，特意握紧对方的手，微微施力架住对方。 雾气轻盈撒在空中，环绕在两人身旁，红衣少年拉着玄衣少年的手冲破雾气往桥边走去。 “老爷爷，一个糖人。” 离镜生将铜板放桌面上，打断了老爷爷看书的思绪，只见老爷爷抬头看去，眯着眼睛看着桌上的三文钱，伸手将铜板扫入自己掌心。 第80章 他边数着那三文钱边点点头：“随便拿吧。” 离镜生随便挑了个小狗图案的糖人递到墨羽嘴边，眸底依旧是化不开的担忧：“快吃点缓缓。” 墨羽就着对方的手咬下糖人小狗的尾巴，糖块入嘴，味道甘甜，在舌尖化开的浓郁糖汁充斥在唇间。 好甜。 糖人入腹该是好一点，于是离镜生偏头问：“怎么样？好点没？” 墨羽又是顺从的点点头，他本来就没有低血糖，凭着这个借口得到师兄一点关心他已经很满足了。 离镜生看他脸色确实比方才好上一点，这次轻舒一口气：“好点就行。”他伸手将糖人小狗放到墨羽手中：“给，再吃点缓缓。” 墨羽垂眸看着对方抽出的手不语，虽说要再吃点，但是他却没有再将那糖人拿起，只是继续扯过对方衣袖，语气可怜：“师兄，可以带我逛逛这里吗？我觉得你好像很熟悉。” 明明该是第一次来，明明那糖人老爷爷没有摆招牌，可是却知道这糖人的价格。 临仙镇的糖人是两文钱一个，并不是三文钱。 离镜生却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掉入对方挖的坑中，还十分自然的答应：“行呀，我对这可……”他话说一半意识到不对又当即改口：“可……喜欢了，特意做了调查。” 他说完轻轻拍了拍心脏，好险，差点就说漏嘴了。 虽然他及时发现了不对，但通过方才那一系列反应，墨羽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师兄确实不知因何原因对这里很熟悉。 ＊ 墨羽此时虽然像是缓过来了，但是神色却依然透着戾气，青凌只好老实回答：“你问的是哪个？幻境里的还是现实中的？” “幻境里的刚被金云皓他们掳走了，现实中那个我也不知道，不过应当是跟你一起进这幻境里了，就是不知道现在出去了没。” 墨羽背靠青丝笼子而坐，一腿曲起，手紧紧按着眉心，只觉得头痛欲裂。 他脑中的记忆有些混乱，现实的记忆似乎在逐渐消失，而幻境内的却清晰依旧。 这不对劲。 他要出去，他不能被困在这里。 “欸，你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有多险？还好我出来的及时，不然你就等着被这幻境同化，在这幻境中待一辈子吧。” 青凌缓缓落在墨羽肩头。 山间雾气漫起，青丝笼子将他停滞在半空中，倒像是出尘的仙人。 待墨羽眸底猩红完全退去，头疼缓和一点他才抬眸向青凌看去，开口问道：“这幻境要怎么破？” 青凌这才发现原来自己根本没提这幻境的破法，当即干咳一声：“也不算太难，跟其他阵法的破解之法大差不差，只要找到阵眼将其摧毁就好了。” “阵眼一般是什么？”每个阵法对应的针眼要求不尽相同，这个阵法墨羽先前从未见过，自然不清楚其阵眼规则。 青凌回想着自己之前看过的资料，原封不动的把原话复述下来：“阵眼一般是对这幻境起决定作用的东西。” 说完她又自己理解了一番：“可以说是没了他这个幻境就支撑不下去那种吧。” 墨羽闻言思索片刻，若说这幻境中有什么起决定作用的东西，他还真没发现，毕竟他这几日整日荒诞度日，拉着师兄在那小木屋中翻云覆雨。 想到这里，墨羽的耳根不自觉红了起来，若这段记忆随着那一魂一魄回到师兄体内，也不知道师兄会如何想他。 可是……墨羽脑中再次闪过那些记忆。 那样的师兄他真的招架不住啊…… 青凌自然不知道墨羽脑中在想什么，她只是看着自家主人半响不说话，于是重新落在对方肩头：“怎么样？想到什么办法了吗？” 墨羽发散的思绪被打断，掩唇轻咳一声：“还没有。” 青凌坐在他肩头托腮：“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这幻境的阵眼应该需要我们去找吧？” 想到逃离幻境，墨羽的思绪才终于回归一点，对幻境起决定作用的东西…… 支撑这个幻境的存在。 若是物，范围太多广泛，不太可能，可若是人，又该是谁呢？ 青丝笼子散发着蓝绿色微光，林间的雾气不断增大，地上方才被他们破坏的树木也透露着寒气。 墨羽的思绪不断交织缠绕，最后得出一个令他意料不到的答案——离镜生。 从他进来幻境起见到的便只有对方一人，后来找来的奚风跟金云皓无一不是想着抢夺师兄而来——关键是他们还成功了。 想到这里，墨羽心头燃起一丝无名之火，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如焚炼狱。 明明现在知道了这里只是幻境，但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心火难压——早知道当时就不该让奚风进来。 青凌看对方又是沉默半响，急性子实在忍不了一点。 当即又戳了戳自家主人的脸：“你想到什么了？怎么又不说话？” 不知是出于何种居心，墨羽将自己的想法跟青凌简单复述了一遍，青凌听后大为震惊，觉得自家主人真是惊为天人。 这么短的时间内竟然真能找到线索并锁定人物。 好嘛，不愧是她选中的主人，跟她一样厉害。 有了猜测，那下一步就是印证这个猜测了，青凌继续问道：“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 墨羽单手撑地起身，眸中燃起一丝斗志，目光透过青丝缠绕的缝隙看向笼子外，语气是不容否认的坚定：“当然是……” “把师兄夺回来。” 而另一边早已逃出林子的金云皓和奚风带着昏迷的离镜生在山下一家客栈落了脚。 客栈二楼一间客房的窗户禁闭，仅留出一条缝用于窥探外面的情况，屋内昏暗一片，只有阳光透过纸糊窗户印进来的昏黄光线。 目光从窗户内往外看去，街道熙熙攘攘，行人来来往往，但都有条不紊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物出现。 片刻后，那仅存的窗户缝也被严丝合缝的合上，屋内彻底暗了下来。 “大师兄，他没跟来。” 屋内站着的赫然是手持应渊的金云皓，闻言金云皓将手中应渊收起，轻舒口气：“那就好。” 一级警报解除，两人目光齐齐落在床上熟睡之人身上——那人正是昏迷的离镜生。 第73章 临泽镇市集热闹非凡, 因着离镜生是提前下山历练，所以那妖兽尚未为非作歹，镇子也没受什么损害。 如今市集所卖之物比现实中要多的多。 幻境终究跟现实有出入，明明他记忆里没有这些, 可是像是自动补齐一般, 幻境也自动补上了他记忆中的这片空白。 集市热闹, 人群喧哗, 离镜生手中还拿着墨羽方才咬了一口的糖人, 看对方神色缓过来, 他又将糖人放对方面前问了句：“怎么样？还需要再吃点吗？” 墨羽垂眸看着对方手中的糖人，眸光微微向上看了眼举糖之人, 最后一手握上对方拿糖的手凑近对方, 垂头咬下一口, 嘴中含糊道：“我吃。” 面对着对方的猛然凑近，离镜生呆愣一瞬，但下一刻注意力又被对方的话语引走。 “师兄要尝尝吗？” 方才离镜生呆愣的瞬间, 墨羽已将糖人拿了过来，此时角色对调, 糖人被放在了离镜生面前。 糖人不是什么稀罕玩意，他们下山也经常买, 离镜生对糖人也没什么兴趣，但是…… 他抬眸看向对方希冀的目光。 这真的好像可怜大狗狗。 “好。” 他说着咬下一口，甘糖入口, 甜味丝丝缕缕弥漫在唇间。 离镜生情绪价值给满，点赞笑道：“好吃。” 墨羽垂眸看着对方咬下的位置——跟自己方才那一口重合了。 他的耳根渐渐漫上红色。 离镜生安抚完墨羽，便拉着对方继续逛集市，这里毕竟跟现实有些出入, 所以逛起来依旧会被惊喜到。 集市摊位密集，一家挨着一家，商品琳琅满目的排了整条街，离镜生带着墨羽游走其中，又尝了一遍大婶卖的米糕，看了街中心的表演，还顺带着买了些玉石之类的小玩意。 离镜生带着这些小东西走在街上，将买给墨羽的顺手递给对方，眉眼弯弯：“这些是给你的。”说着又顺手拿出自己的那份给对方看：“刚好凑一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墨羽当即便红了脸颊，他掩唇点点头。 离镜生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去，没走两步，手里突然被塞入一个东西，他垂眸看去，是一个绣着荷花的香囊。 他被迫驻足，疑惑抬眸，视线正对上面前身着粉色衣裙，面施粉黛的姑娘，小姑娘约摸跟他差不多的年纪，眉宇间满是娇羞。 那姑娘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身旁还跟着一个跟她差不多打扮穿着蓝裙的女孩。 粉裙女孩似乎有些内向，只是站在他们面前红着脸看离镜生，离镜生疑惑的看过去。 第81章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似是看那粉裙姑娘太不争气，那蓝裙女孩便先开口了，她指着离镜生手中香囊开口：“我朋友想跟你认识一下，这是见面礼。” 嗯…… 要不是他看过电视剧就真的要信了呢。 才怪！ 谁家好人交朋友送香囊啊？ 手中的香囊瞬间成了烫手山芋，似有心灵感应一般，他回头看了墨羽一眼，只见对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手里的东西。 他怎么会猜不到对方的心思。 他伸手将手中香囊递了回去，笑道：“认识可以，礼物就不必送了。”他随后后退一步握上身后人的手，继续对那女孩道：“这礼物太过贵重，姑娘可送给更合适的人。” 那粉裙姑娘抬眸看了一眼他俩交握的手，瞬间将手中的香囊背到身后，而后道：“哦，哦，我知道了。” 随后便拉着蓝裙女孩的手就要走，路过他身旁时似乎还低声说了句：“祝你们幸福。” 墨羽的目光从那香囊出现之后便一直黏在离镜生身上，明明看着师兄拒绝对方，但他心头依旧萦着一层郁闷。 而且明明师兄拒绝了对方，可他分明见对方的脸更红了，这是更喜欢了吗？ 可是他偏偏还没资格说些什么——他们只是师兄弟关系。 他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心里的烦闷稍稍平息一些，嬉笑声穿透人群绕在他们身旁，墨羽轻轻拉了拉对方。 夜幕渐渐笼罩了这片天地，离镜生感受到身后人的拉扯，回头看去，只见墨羽微微垂着头。 “怎么了？” 墨羽很想说他不想师兄继续历练了，但是他也知道这要求太过于无理，于是临开口话又变成了：“师兄，我想买那个。” 离镜生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面具摊位。 嗯？ 为什么突然想买面具？ 虽然不解，但离镜生还是顺着对方来了，他拉着对方的手到那摊位面前：“想买哪个？” 那摊位老板是个能说会道的大娘，看到他俩，瞬间就夸了起来：“哎呦，两位公子长得这般俊呀，戴什么都好看的嘞。” 她随手拿过一个狐狸面具递给离镜生，笑着说：“公子看看这个怎么样？” 离镜生对面具没什么追求，本来也不是他要买的，所以那老板递过来他便伸手接了。 那狐狸面具花纹繁复，图案好看，这么看下来倒是透着一丝媚。 不待离镜生评价，一旁的墨羽也选好了一个面具递了过来：“师兄，这个好看，衬你。” 离镜生目光向墨羽手中的面具看去，那面具也由红白两色组成，但是不同的是，那面具旁粘了两片红色羽毛，看起来倒是透着一丝英气。 那老板眼色极好，当即便夸赞道：“哎呦，没想到这位公子不仅长得俊，眼光也这么好，这款面具是我这里卖的最好的一款，这一下可就让你挑中了。” 离镜生早就对这类话术耳熟能详，却还是免疫不了的升起一阵自豪之情。 没办法，夸自家小孩他真的好骄傲。 他伸手掏钱，十分豪气道：“这个面具买了。” 老板闻言笑得眼睛弯起，一边接钱，一边夸赞：“欸，公子戴这个一定好看。” 他手里拎着方才拿到手的面具，偏头问墨羽：“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墨羽本就是想给师兄买一个，师兄太耀眼了，不加遮挡会被其他人窥见的。 所以他摇了摇头，将离镜生手中的面具接了过来：“师兄，我帮你戴上。” 看着那面具贴过来，离镜生下意识回答：“哦，好。” 墨羽看着被面具遮挡的自家师兄，心头那丝烦躁这才压下去一点——这样就没人能知道这面具之后的真容了。 他眸底终于浮现出笑意：“好了。” 面具材质确实不错，戴在脸上也没什么异物感，他觉得自己应当礼尚往来一番，于是便拿起一个黑色绒边的面具，那面具看着像是狼塑面具，威武霸气之余又不失可爱。 “这个怎么样？” 墨羽垂眸看了一眼那面具便移开了目光，视线继续落在离镜生身上：“师兄挑的我都喜欢。” 这直球打得…… 他真的招架不住啊！ 离镜生突然发现，不管是幻境还是现实，墨羽觉醒灵根后走的好像都是直球路线。 明明之前还跟个闷骚一样，怎么觉醒灵根之后就开窍了呢？ “老板，这个也要了。” 老板眉开眼笑的应下：“欸，好嘞。” 他拿着面具递到墨羽面前：“低头，我帮你戴。” 墨羽弯着眸子低头，像个听话的大狗狗。 黑线缠绕打结，面具被带上。 “好了。” 黑色面具衬的墨羽的肤色更加白皙，同时又显出一丝清冷的气质，像是黑夜中一抹潮湿的雨雾。 但是对上对方的目光，这感觉就又变了——那目光澄澈，这感觉便变成了撕开雨幕的星夜。 离镜生看着墨羽，满意的拍拍手：“嗯，好看。” 墨羽耳根一红，鬼使神差的问：“那师兄喜欢吗？” 这似曾相识的问题——好像现实里墨羽也这么问过。 离镜生实话实说，顺从本心：“喜欢，很喜欢。” 面具摊位来了新的客人，老板便又转去一旁接待新的客人，他俩的对话此时只有两人能听到，明明周围环境嘈杂，可是那话却分毫不差的传入了墨羽耳中。 方才那烦闷一扫而过，心脏像是塞满了棉花一般充盈。 离镜生看对方微微呆滞的表情，心下一乐，牵起对方的手继续往前走：“走吧。” 墨羽这才回过神来，欣喜的偏头问道：“师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离镜生方才只是临时起意想逗逗对方，放在现实中就算了，毕竟墨羽都快及冠了，可幻境中对方才十五岁。 他莫名产生一种负罪感。 “嗯……夸你俊的意思。” 他随口一扯，抬眸看去，却见对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了下去。 “哦，原来是这样。” 对方眼眸垂下，连带着神色都染上一丝忧郁。 不知为何，离镜生觉得负罪感不降反增了。 他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又补了一句：“我喜欢长得俊的。” 这话一出，墨羽垂下的头又扬了起来，想再继续问下去，可对方早已走远。 他连忙抬步追上。 师兄说他长得俊，又说喜欢长得俊的。 所以师兄喜欢他吗？ 离镜生方才说完那句话，羞耻心便后知后觉的上来了，这会脸热的不行，那跟当众表白有什么区别？ 他真是罪孽深重啊！竟然引导十五岁少年早恋！ 他走的急，还没走两步便撞上了人，那人浑身散发着浓重的酒气。 被撞之后声音也带着一丝醉酒的虚浮：“你怎么走路的？没长眼吗？” 离镜生正要道歉，但是看清对方的面容后，先说出口的却是：“高人？！” 第74章 昏暗屋内, 金云皓跟奚风相对而立，静默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方才的经历似乎还在眼前，明明曾经还是兄友弟恭的师兄弟, 但今日却刀剑相向。 金云皓只思索了一刻便做出了决定。 “我们要尽快赶回去, 子规现在太危险了。”他扫了一眼床上昏迷的离镜生, 继续道：“必须要保证镜生的安全。” 闻言奚风十分赞同的点点头：“就是就是, 那人现在简直就是神经病！他……”话说一半, 目光扫到金云皓微皱的眉头, 后半句便自然而然的咽了回去。 好吧，不能对同门出言不逊。 既然已经想好了接下来做什么, 那便只剩下行动了。 深知待的越久越危险, 金云皓跟奚风没多做迟疑, 打量了一下四周并无墨羽跟上来的踪迹便直接带着离镜生赶回去。 ＊ 空荡的客栈早已看不出来一点残留的痕迹，残阳如血，透过窗户缝隙进来只余下一条残影。 “他们好像刚走, 要追吗？我觉得你现在得先休息一段时间，你一靠近离镜生整个人都不正常了。幻境会把你的欲望放大, 你对他的欲望太大了，就容易被吞噬。再说了, 若阵眼真是他，你能下得去手吗？” 青凌坐在墨羽肩膀处，敲了个二郎腿, 又伸手戳了戳墨羽的脸颊，继续道：“欸，你有听我说话吗？” 墨羽侧目扫了青凌一眼不语，青凌当即十分识相的闭上了嘴。 墨羽继续伸手在床上感受了一下温度。 床板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 他们确实没走远。 两个人带一个昏迷的人，行动必定受阻，而他孤身一人，速度只会比他们更快。 但是…… 就算追上了又该如何呢？ 他直起身思索，金乌西垂，阴影笼罩了这方天地。 第82章 其实阵眼也只是他的猜测，若真是是师兄他能下得去手吗？ 不用想也知道，即便是在幻境中他也依旧下不去手。 他轻轻拍了拍手，抖下方才沾上的灰尘。 “嗯，我们休息一段时间吧。” 墨羽说完便直接顺势躺在了还有余温的床上，独留青凌在原地震惊。 “你竟然愿意听我的话了？！那降天谴把你给劈了？不对呀，我及时赶到，那东西也没劈下来呀……” 青凌一个剑灵在那里自说自话，墨羽实在听不下去，便侧身面向里墙阖眼休息。 他现在确实需要理一下情况，按照青凌的意思，阵眼是幻境的支柱，当是推动幻境发展的关键，而如今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师兄。 可若真是师兄，他轻叹了口气，那这幻境对他来说便是无解的。 他重新仰躺回去，缓缓睁开双眼，打断了青凌的碎碎念：“这迷罗幻境会是无解的吗？” 青凌此时心情正好，被他打断也难得的没什么脾气，只是老老实实回答：“当然不是，没有什么幻境会是无解的。” “迷罗幻境的难破解之处在于它的阵眼不好寻找且极具迷惑性，但也不是不可破的。” 墨羽闻言思索片刻又问：“破境必须毁掉阵眼吗？就没其他的办法了吗？” 青凌这时也大概猜到一点对方到底是想问什么了，她飘到墨羽脸前，看了眼对方怎么也遮挡不住的颓丧表情，确认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哎呀，放心了，不会无解的，若阵眼真是离镜生，你不用出手，我帮你解决。再说了，这里只是幻境，你解决了，他的一魂一魄才会归位啊。” 青凌伸手轻轻拍了拍墨羽的脸，继续道：“其实你现在在这里躺平什么也不做也没关系的，我可以帮你破了这幻境。阵眼你都推测出来了，毁个阵眼而已，我自己就可以解决。” 这话一出，室内安静了一瞬，青凌正沉浸在自己此刻浑身散发光芒的想象中，冷不丁被墨羽推开，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不用，我自己解决。” 墨羽说完继续翻身阖眼，青凌在他背后虚打了一套拳才平静下来。 好嘛，好心被当做驴肝肺，不让帮忙就自己解决去吧。 青凌自顾自排解了一腔怨气，随后又跑回剑身里休息去了。 墨羽继续思索着青凌方才说出的话，她说的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是如今最好的解决方法，但是……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 临仙镇脚下，金云皓侧目问不远处的奚风：“怎么样？他追上来了吗？” 奚风在墙角偷偷探出头去，环顾了一下四周，这才回头道：“没有。” 说完又确认了一番，才大步走过来：“大师兄，我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 他们因为带了一个人的缘故，速度慢了不少，虽然一路东躲西藏，但是按照那人的速度，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发现。 可事实确实是这一路上都没发现对方的身影。 难道对方放弃了？ 这么想着，奚风越来越觉得自己猜对了，那人果然是个利用完就抛弃的渣男。 他目光落在昏迷的离镜生身上，越发觉得自己带对方出来是对的。 金云皓也看向离镜生，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怀疑：“我也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子规没跟上来总归是好事，等回去我就将此事禀报师尊，这样镜生才算彻底安全了。” 奚风一想起墨羽那厮所做的事就气血上涌：“墨羽脑子简直不正常，哪有对自己师兄做那事的？！” “不知，慎言！” 金云皓及时开口打断了奚风义正言辞的控诉，奚风只好闭嘴不说话，他烦闷的坐在离镜生旁边休息。 心想：那家伙本来就是个神经病，思想也龌龊。 “墨羽……” 身旁传来呢喃，奚风扭头看去，只见离镜生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的扫了一圈周围。 随后对上奚风，张口就问：“墨羽呢？” 奚风听到这话简直要被气笑了，他伸出食指点了两下离镜生的眉心，气急败坏道：“墨羽！墨羽！你脑子里除了墨羽还会想些什么？！他害怕那三十六根穿骨针都不要你了，你还一张口就找他？！你……你……！你真是气死我了！” 离镜生这才刚醒，又被他这么狂点了两下，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听清对方到底说了什么。 好在一旁的金云皓及时走上前替他解释了一番：“我们带你走后，墨师弟没跟上来，当是害怕了。” 闻言离镜生垂首沉默，此时天色渐晚，他们坐于树荫之下，阴影笼罩半边身影，平添了几分忧郁。 奚风看对方这样又忍不住安慰起来：“哎呀，他那人有什么好的？他在你身边就是居心……”不良。 “我知道了，我们回去吧。” 离镜生说完便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灰，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两人，十分疑惑：“怎么不走？不是要回去吗？” 金云皓跟奚风都没想到对方接受态度如此良好，这下慌的人倒成他们了。 奚风不放心的起身，抓住对方胳膊晃了晃：“你要是实在难受哭出来也行的，我这次保证不笑你，你别在心里憋着，憋出事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金云皓也在旁规劝：“是啊，师弟，要是难受可以跟我们倾诉一下，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说出来总归是要好一些的。” 离镜生看着两人担忧的神情，不免觉得好笑：“大师兄，你们这是做什么？我不难过，我们还是感觉回去吧。” 奚风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了个遍，看对方确实不像在撒谎，这才放下心来：“不难过就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走吧，这次回去我请你喝从师尊那里偷来的桃花酿。” 离镜生闻言只是笑着点点头，因着他的清醒，三人行进的速度明显快了起来，赶在暮色四合之前便回到了祈泽山。 两人安置好离镜生便马不停蹄的回紫阳山跟李玉清汇报此事，离镜生看着往日熟悉的院落，心中难得升起一丝惆怅。 凤凰花依旧灿烂，菩提树枝叶繁茂。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 而另一边，墨羽也在那镇脚的客栈住了五六日，估摸着他们回去了，这才开始收拾收拾动身。 青凌十分不解自家主人这操作，专门等他们有时间回去通风报信，然后防着自己到底图什么呢？ 虽然她不理解，但是她也不在乎，反正那些人再强也打不过她。 虽说开始往仙界赶，但是墨羽却没有一点着急回去的模样，反倒是边走边逛了起来，还格外爱去那些小摊贩处闲逛。原本两三天的路程硬是被他拖了五六天才到，可即便到了山脚，他也没急着上去，反而又在山脚住下了。 青凌看着对方这行动，彻底懵了。 “你这是干什么？不会是退缩了吧？这可是幻境，没必要手软的。” 都到这里了，不应该直接杀上去毁掉阵眼，然后破幻境吗？ 墨羽闻言没搭理她，只是继续扯过被子盖上，阖眼休息。 青凌看对方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抬脚踢了对方的被子两下，看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又气冲冲的回到剑身里休息去了。 待周围都安静下来，墨羽这才缓缓睁开眼，他起身扫视了一遍屋内，这才翻窗出去。 银白月光洒在玄色衣物之上，像渡了层纱。 他行动迅速，目标明确，像是寻找猎物的狩猎者，银白月光投射的眸底依稀可见一丝希冀。 而那毫不更改的方向，正是祈泽山。 第75章 突然被陌生人叫名字, 任谁都会诧异，这“高人”自然也不例外。 只见他微眯起眼，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叫住他的人，酒气迎面扑来, 墨羽不适的蹙起了眉。 但令他更不适的是师兄认识眼前人这件事。 墨羽视线落在这人身上, 对方约莫三十左右的年纪,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打着补丁, 但手上的酒壶看着却十分宝贵。 深红色的壶身上镶嵌着各种璀璨的宝石, 鎏金花纹包裹着壶身, 像是富家子弟会有的东西。 他实在想不到师兄是怎么跟这种人认识上的。 那人似乎打量完了，确认自己没见过对方, 眯起的眼睛舒展开, 但是语气里却带上了一丝戒备：“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这话一出, 离镜生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未卜先知。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墨羽，只见对方直勾勾的看着他，似乎也很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完蛋, 要露馅了。 他头脑风暴一瞬，这才想到一个借口：“你是不是这里最出名的半仙？我听别人说你占卜十分厉害, 特别崇拜，特意找来想请您为我算一卦。” 说完立刻回头跟墨羽解释：“我来之前做了攻略, 他们都说这里有个占卜十分厉害的，所以我留意了一下对方的画像，这才认了出来。” 第83章 这借口自然说服不了墨羽, 但他还是十分配合的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而另一边高人也反应过来，继续醉醺醺的应下：“哦？我的名声已经这么大了吗？“ 离镜生看不出墨羽的心理活动，便以为对方信了, 于是转身继续跟高人聊天：“对呀，您现在可出名了，那现在是否有时间帮小辈算一卦呢？” 那高人此时放下戒备，便又继续恢复那副醉乎乎的模样，手里拿着酒壶晃荡：“算卦啊，可以呀。” 一听有戏，离镜生往高人身前凑了一点，谁知下一刻手里就被抛了个酒壶。 “给我这壶酒添满，满了就给你算。对了，别随便打些烂酒糊弄我，我要醉仙居鼎鼎有名的……嗝女儿红。” “……女儿红。”离镜生跟着他念出那酒的名字，心道这幻境还真是逼真到一比一还原啊。 现实中他们的相遇是在捉拿妖兽的路上，那时这人拿着个酒壶碰瓷，自己突然倒在他们面前，还非说是他们撞的，要他们赔他一壶女儿红。 如今虽然过程全变了，但是这女儿红倒还是一样。 有了现实的打酒经历，这一次离镜生爽快应下。 “行。”他就近将高人拉到一旁站定：“那你先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回来。” 那高人十分顺从的坐到一旁的石凳上，从善如流：“那你快点。” 离镜生知道对方是个想一出是一出的人，怕他趁自己不注意跑了，便顺手将墨羽也拉了过来：“墨羽，你先帮我看会他，我很快就回来。” 墨羽垂眸扫了一眼醉的差不多的高人，点点头：“好。” 离镜生看他答应便拎着酒壶往醉仙居走去。 高人晕乎乎的躺在石凳上，坐没坐样，躺没躺样，他迷瞪的看着头顶的夜空。突然，眼前被黑影遮挡，他迷糊的眯眼看去，了然：“刚才我就注意到你了，你仙运很好，是个好苗子，若勤加修炼，不日便可得道升仙。” 墨羽听他这么说，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将自己的疑问问出：“你是谁？跟师兄什么关系？” 那高人被他这么问，又清醒了几分，眸底一点清亮，向他看来：“刚才那个是你师兄啊？我就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 墨羽闻言并不跟他多做废话，只是继续重复：“你到底是谁？师兄是怎么认识你的？” 那高人挠挠头，眉间闪过一丝烦躁：“方才你那师兄不是说了吗？我叫高人，一个破算卦的，跟他什么关系？我跟他没关系，这不是他刚才撞到我了吗？他怎么认识我你应该去问他而不是问我。” “你就叫高人？”墨羽语气含着一丝惊讶，小声嘟囔：“哪有人这么取名的？” 他这话一出，那高人也算清醒过来一点：“欸，你这话说的，名字都是父母取的，你管我叫什么？” 墨羽没想到对方耳朵这么灵，从善如流：“对不起。” 那高人倒也是个宽宏大量的。 “本来还想眯一会的，这下可好，觉也睡不成了。”他揉了揉眼，叹了口气：“算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一起问了吧。” 他把话题抛出去，这下沉默的倒成墨羽了，只见对方低头不语，但是眉头却高高蹙起。 “你这小子，让你说你又不说了。”高人这脾气也跟着上来一点，就好像别人大费周章将你吵醒，最后却说没什么事，就是想吵醒你。 一股无名火当即就窜上来了。 那高人也是个急性子，看他不说话，就自己把话说了：“你是不是觉得你那师兄跟你距离很远，他知道很多本不应知道的事情，你觉得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 不远处街市的喧闹萦绕在耳边，红色灯光斜斜照射过来，墨羽眸底被印上红色，配上他此时的诧异，倒是有些反差。 “你怎么知道？” 他这反应极大的取悦了高人，高人笑而不语，故作神秘的眯起了眼：“看来我猜中了。” 此时高人已坐直身子，眸中尽是了然，丝毫没有方才醉醺醺的模样。 墨羽抬眸注视着他，蹙眉问：“你到底知道多少？” 闻言高人也不耐的皱了皱眉：“你求教就这副态度？” 墨羽看他那模样，握拳一瞬，随后又松开，轻舒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开口：“你想怎样？” 那高人十分得寸进尺，闻言他也不回答墨羽，只是一味的揉着自己肩膀：“哎呀，你说我这肩膀怎么回事？突然就疼起来了。”揉完肩膀又开始按自己太阳穴：“还有我这头也是，你说怎么突然就疼起来了。” 这人一看就是演的，偏偏墨羽还不能说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帮对方揉肩膀。 他之前经常帮师兄捏肩膀，所以手法还可以，那高人喟叹一声，算是认可了他这技术。 “你到底知道什么？” 对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高人自然也不好再卖什么关子，于是便直接说了出来：“你的猜想是对的。” “他确实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 这话一出，墨羽呼吸不自觉加重，连带着手下动作也加重。 不是一个世界？ 那师兄是来自哪里的呢？ 师兄会走吗？会离开他吗？ “嗷嗷嗷，臭小子，你想疼死我啊？！下手这么重？！” 高人拍开他的手，自己揉着被对方掐疼的地方。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墨羽意识被这声音短暂拉了回来，下意识就要道歉。 但是说完，思绪就又被对方方才的那话吸引去。 可是师兄跟他一起长大，师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又会是来自哪里呢？ 他茫然的抬起头向天上望去。 难道师兄是神吗？ 墨羽这么一想，寒意窜上脊背。 肯定是了，不然师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呢？ “你这臭小子，愣什么呢？这肩膀还没给我按完呢？” 墨羽此时理智丢了大半，他现在只想知道答案：“师兄为什么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那他来自哪里？” 那高人看他这副模样，便知道这按摩是进行不下去了，于是自己揉了揉肩膀，随后继续道：“准确说来，是跟我不一个世界，你跟他倒是有一点相似，都有一种陌生的气息。” 陌生的气息？ 这话说的属实笼统，墨羽实在想不通他跟师兄有什么相似之处，难道是因为他跟师兄相处久了，所以才染上了相似 的气息？ 但不待他继续深想下去，离镜生就出现打断了他的思路。 “墨羽，怎么了？你脸色不太好。” 他一只手里提着高人的酒壶，另一只手抬起贴上墨羽的脸：“怎么了，不舒服吗？” 当事人陡然出现在眼前，墨羽呆愣一瞬，随后便下意识抓住离镜生的那只手：“师兄，你回来了。” 答非所问，眼神飘忽，像是在刻意隐瞒什么。 离镜生直觉对方不太对劲，但是又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因为什么，于是便将问题指向了在场的另一个人：“你欺负我师弟了？” 高人觉得此时该下一场雪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是，你师弟什么事也没有，怎么就成我欺负的了？再说，你师弟的实力你不清楚吗？就算我俩打起来，也一定是他欺负我好吧？！” 离镜生闻言点点头。 也是，那高人也就是算卦强点，武力值还真不一定有墨羽高。 “师兄，我没事。” 感受到袖子被拉扯，离镜生回头看去，墨羽此时正垂眸向他看来。 “我就是有点累了，师兄，我们早点回去休息吧。” 他一说累，离镜生当即就想答应：“哦，行……” “欸，我的酒！把我的酒留下！” 对了，他还要问问题呢！ 离镜生反应过来拍了拍墨羽的手以示安慰：“我去问他一点事，问完我们就回去。” 墨羽自然不会拒绝，于是便顺从的点点头。 离镜生赶忙拉起高人往里面又走了一段路，顺势将酒塞对方怀里：“给你，女儿红，接下来该你帮我算了。” 高人一听女儿红，眼睛都亮了，直接接过酒壶直接打开，浓郁的酒香在鼻尖散开。 是这个味！ 他浅饮一口，酒液入口，他眉毛都舒展开来：“说吧，想问什么？” 离镜生组织着语言，想尽量将问题重点问出来：“假设我现在处于一个幻境之中，我想破幻境就要找阵眼，我想问这个阵眼大概要怎么找？” 那高人闻言蹙眉片刻，伸出手指掐算起来。 离镜生看着对方的动作，竟有些紧张。 这阵眼会在哪里呢？ 片刻后，高人眉心又舒展开来，只留下几个字。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第76章 祈泽山的夜静谧, 临近夏日，微风都带着一丝燥热。 第84章 一道黑影闪过，带动凤凰木枝叶跟着颤动，月光明亮, 透过黑影在窗户上留下轮廓。 下一刻, 窗户被轻轻打开, 月光便顺着缝隙照到屋内, 投下斑驳痕迹。 那黑影犹如探宝的盗贼, 小心翼翼的接近自己想要劫走的宝藏, 生怕惊扰到看护宝藏的守护者，一丝一毫的声音也不敢泄出。 但下一刻盗贼却愣在了原地, 目光紧紧盯着一处, 眸底的贪婪尽显。 他发现了自己要盗取的宝藏。 红衣青年温顺的平躺在床上, 如瀑的乌发倾斜而下，银白的月光撒下，像是展台上璀璨的红宝石。 明明已经发现了宝藏, 但是盗贼却只是愣在原地，远远驻足观望。 明明眸底的渴望早已欲将他焚烧殆尽, 但是他却依旧被钉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知过了多久, 盗贼缓缓环顾一番四周，这才向宝藏的方向踏出一步。 直到到了宝藏身旁，盗贼这才停了下来, 但他却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明明日思夜想之人就在这里，但是墨羽却十分有耐心的打量，丝毫不逾矩一点。 眸光从对方英挺的眉毛再到温顺的眉眼，最后落到红润饱满的唇上。 眸底欲望加深, 深红爬上瞳仁，但又在下一瞬被他眨眨眼压了下去。 不行，不能被欲望控制。 墨羽掌心握紧，指甲陷入肉里，疼痛唤来他暂时清醒。 必须加快进度了。 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内的布置跟他记忆中的一般无二，其实细细想来，这个幻境里的一切，跟他所想的都别无二致。 不管是物，他收回目光，垂眸看向床上躺着的人身上。 还是人。 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跟他所想一样，那就真是…… 该结束了。 下一刻，他缓缓垂下手，拇指压过那让他渴望的红唇，轻轻碾过，让他更加红润。 被按压之人似乎察觉到了不适，当即便有了反应。 只见离镜生微微皱眉，随后轻轻用力，想推开压制自己的东西，但那东西却丝毫没有因为这推动而停止，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按压。 他终于忍不住这不适，缓缓睁开了眼，眼前昏暗，只能看到一片黑影。 待视线渐渐清晰，他这才认出了眼前人：“……墨羽？” 混沌的思绪瞬间清醒，他起身抓住眼前人的衣袖，像是生怕对方溜走：“你怎么来了？” 墨羽此时理智尚存，看着这番温顺的师兄，他心软的一塌糊涂，却又不得不继续自己的计划，他收回手指轻轻摩挲，感受着方才的触感。 “我来结束这一切。” 离镜生显然没听懂这话什么意思，只是重复一遍：“结束……这一切？” “结束什么？” 时间快到了，墨羽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继续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我会带你出去。” 离镜生还想继续问“去哪？” 但是下一刻李玉清携带金云皓和奚风已破门而入，屋内烛火霎时间被点亮。 高强度威压从门外压进来，离镜生当即觉得头晕，但下一瞬身旁一阵风吹过，便散了那威压带来的晕眩感。 李玉清等人来势汹汹，持剑强行闯入，劲风从门外吹进来，带的他们衣袍翻飞。微凉的风打在脸上，离镜生诧异的看着眼前这场面。 他抬眸看向身旁人，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对方微微紧绷的下颌，他紧紧拉着对方的衣袖，小声叫道：“……墨羽。” 墨羽自然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当即垂眸跟离镜生对视，随后微微笑了笑以示安慰。 “墨羽，你可知罪？！” 李玉清沉着脸向墨羽看来，金云皓和奚风则如同守卫一般站在他的身后两侧。 三人如同最稳固的三角关系般站立，墨羽掀起嘴角，这还真是…… 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他缓步往三人走去，周身释放出的威压使他的衣角扬起，玄色衣物倒是让他在黑夜里无端显出几分狠戾。 “所以呢？你们是来抓我的吗？” 他这话说的随意，语调里甚至带着似有若无的嘲讽。 李玉清眉头紧拧，一甩袖袍唤出佩剑：“凌空！” 霎时间，蓝白剑气相互纠缠，在李玉清手中勾勒出一把佩剑的模样。两方气势相冲，扰动屋内烛火乱颤。 但依照现在的局势，要真动起手来，墨羽定是打不过对面的。 都是同门，自然不愿意看到兵刃相向，金云皓还在思索等会怎么劝墨羽，谁知下一刻墨羽又往前走了一步，举起双手。 “我投降。” 表情平静，方才释放出的一点威压也紧跟着消散，本应剑拔弩张的气氛随着他这句“投降”而轰然崩塌。 “什么？” 像是没有料到这番场面，连李玉清那微怒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崩坏。 凌空剑微微释放出剑气，像是平静湖面下潜伏着的巨大猛兽。 墨羽扫过在场的众人，十分平静的重复了一遍：“我投降。” “我连佩剑都没带，不信可以搜身，我绝不反抗。再说长老在这，我也不敢说谎。” 就像是蓄谋已久准备捕猎一只能够毁天灭地的猛兽，一切都准备就绪，甚至动用了自己珍贵且不常用的装备，但是真正面对猛兽时却发现对方只是一只受惊的小白兔。 这种反差感太强了，李玉清眉心紧拧，随手抛出捆仙绳捆住对方，便一甩袖袍出去了，清晰可见其怒气。 守了几天，结果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把他带到受刑台，明日午时受穿骨钉之刑。” 声音自远方传来，但是却清晰的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中，奚风愤懑的看着面前已手无缚鸡之力的墨羽，十分不满。 他本来还想趁着长老在场顺手给这家伙几拳呢，现在可好，对方搞一个投降，他这计划便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另一边金云皓则松了一口气，他往墨羽的方向走了一步，和缓道：“师弟，我会替你在师尊面前求情的，明日的穿骨钉之刑也定会尽力保全你的仙力。” 墨羽对这番言论不置可否，这里总归只是幻境，他现在只想印证自己的猜想。 奚风计划被打断，此时心里正憋着一口气，不客气的拉了墨羽的捆仙绳一把：“大师兄，跟他有什么好说的，赶紧回去交差吧。” 墨羽难得的没出声反驳他，只是顺从的跟着他们走，突然，腰间一紧，身后贴上一具暖热的躯体。 “……墨羽……” 声音委屈，含着一丝不舍，墨羽脑中的欲望再次如藤蔓疯长，眸底猩红隐隐有浮现之势，他晃了晃脑袋，保持住这一点清醒。 “离镜生，你这是干什么？！他都抛弃你了！你抱什么抱？松手！” 奚风看着眼前的场面，手中的捆仙绳也不拉了，直接出手要将离镜生拉开。谁知他这么一拉，对方反而抱的更紧了。 墨羽右手深深掐着自己的胳膊，勉强保持着清醒，声音是难抑的沙哑：“师兄，松手。” 腰上紧紧缚住的双手不甘的用力一瞬，复而松开，奚风看两人松开，立刻想离镜生又往后拉了两步。 屋内烛火明亮，暖黄的烛光打在玄色衣物上，勾勒的暗纹隐隐反射着银色的光泽，墨羽背对着屋门转身，月华亮在他身后。 此时的他跟前几日见到的完全不同，周身的气质平淡，像是在奔赴一场早已预知的结局。 要不是奚风亲眼所见，他简直要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师兄乖，睡一觉，我们现实见。” 又是这没头没尾的话，离镜生直觉今天的墨羽不对劲，但是他却又莫名觉得一丝熟悉 。 金云皓跟奚风看着墨羽这番话只觉得对方是不是被那穿骨钉吓傻了，说出的话也这么奇怪。 “师弟，其实……”不用这么怕的。 金云皓正想出声劝慰，但下一刻离镜生就回答了：“嗯，好，下次见。” 明明眸中还含着泪水，明明心中难受不已，可是当墨羽说出这句话后，他却控制不住的跟着回答。 好奇怪。 之后的事情顺利的超乎奚风想象，他本以为墨羽只是暂时妥协，之后肯定会伺机而动，但是没想到一直到上刑台，墨羽都没有丝毫挣扎的迹象。 没挣扎就算了，甚至还有一丝……从容？ 而离镜生也十分听话的没有跟来，奚风莫名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一些改变，但是他又实在说不上来这种改变具体是什么。 受刑台前，长老们例行宣念着罪行，既能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也是希望其他人引以为戒。 青凌一睁眼看到空荡荡的客房，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果不其然，待她找到自家主人时，自家主人被捆在受刑台上了！ “你这怎么回事啊？我不过睡了一觉，你怎么还被绑了？！” 第85章 墨羽看她来的正好，简短的回答完她的问题，顺便说出了自己的需求：“我想印证一下我的猜想，待会我让你砍时，你帮我把这锁链砍了。” 青凌不理解：“你要逃走吗？不用等待会，我现在就能砍断这锁链。” 墨羽轻轻摇摇头，目光紧紧盯着侍从手里的穿骨针：“不是，我要回去。” “回去？回哪……”青凌猛然反应过来：“哦哦，主人，你终于要回去了？” 墨羽凉凉的看她一眼，青凌当即改口：“怎么回去？” “不是要毁阵眼吗？”她扫视了一圈周围也没看到离镜生的踪影：“阵眼呢？” 上方的宣念结束，李玉清施法将那穿骨针抬到眼前。 那穿骨针整整有小孩一根小拇指粗细，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穿透骨头的瞬间会连带着将周围彻底粉碎，算是仙界顶重的刑具。 那穿骨针呈现出银色的光泽，墨羽看着那银色，眸底竟浮现出一丝向往。 “我觉得……”墨羽缓缓说出自己那让人惊掉下巴的猜测：“我就是阵眼。” 第77章 一直到客栈, 离镜生都还在想高人说出的线索。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难道是他见到过的东西？ 可他自进了幻境之后见过的东西无数，实在想不到能是哪个。 “师兄，在想什么呢？” 离镜生下意识就要回答：：在想线……啊？没什么。” 他及时反应过来, 当即改口。 墨羽倒也不是十分关心他在想什么, 他只是有些好奇：“师兄今日跟那人聊了什么？” 还好离镜生早就想好了借口, 此时便直接拿来用了：“我问了他妖兽的线索, 他说在附近的一个山洞里, 我们明日就可以去寻找了。” 墨羽闻言不语, 只是目光紧紧盯着离镜生，离镜生被他盯得有些发怵, 心道：自己这理由难道不够天衣无缝吗？ 但下一刻墨羽便垂下了头：“哦, 这样啊。” 看对方信了, 离镜生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师兄快休息吧，明日还要早起去找妖兽呢。”墨羽铺好床催促离镜生躺进来。 他们本来是要分开睡的，但是订房间的时候墨羽突然头疼, 为了方便照顾对方，离镜生就订了一间房。 虽说两人小时候一直睡在一起, 可现在终究不是小时候了，再这么睡一起好像有那么点别扭。 尤其是此时, 离镜生看着床上衣衫半遮的墨羽，突然有种干坏事的既视感！ 偏偏床上那人还是个狐狸精，不断的发出邀约：“师兄, 你不来休息吗？” 离镜生忍着诱惑在心里做着决斗。 “师兄，我的头好像又开始痛了。”墨羽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撑着床板：“师兄，好疼啊。” 听他说头疼, 离镜生也顾不上心里所想，直接跨步走到墨羽身旁按上太阳穴：“怎么了？今天怎么一直头疼啊？白天还低血糖，要不我们去找大夫看看？等回去了再让师尊帮忙看看。” “不用了，可能是没休息好，我休息休息就好了。”墨羽本来就是装的，哪用的着看大夫，于是他拉着离镜生的手握了一会又道：“师兄，我们休息吧。” 离镜生此时还在关心他的头疼，他这么一说便自然而然的躺了下去，睡之前还特意叮嘱了一番：“晚上要是头再疼记得叫醒我。” 墨羽闻言眉眼弯弯，轻轻点点头：“嗯。” 劳累了一天，离镜生也确实累了，刚躺下一会就睡着了。 感受到身旁人平稳的呼吸，墨羽缓缓睁开眼，学着小时候的样子，轻轻的握着对方的手腕。 师兄，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会努力追赶上你的。 ＊ 离镜生算着离妖兽作乱的日子还有几日，此时那妖兽应当还在山洞中休养，秉持着将邪恶扼杀在摇篮中的原则，他第二日便带着墨羽上山去寻那妖兽所在地。 那山跟现世记忆中一般无二，如果按照现世的线索，那妖兽便在这山深处的山洞中。 虽说他猜测那妖兽实力必定不强，但是谨慎起见，离镜生还是将墨羽引向了远离妖兽的位置。 他随意指了个相反的方向道：“墨羽，咱们分头行动，你去那边找，我来这边找，这样效率高点。” 墨羽自然不愿意跟他分开，一听他这么说当即就要拒绝：“可是我想跟师兄一起。” 他从昨晚猜想得到印证的那一刻起，心里就时时刻刻被一种恐惧包围——好像师兄一旦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再也找不到对方了。 离镜生抬眸看对方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心当即就软了。 可是我不能答应啊。 于是他拍了拍对方的肩，继续道：“乖，听话，分开找效率高一点，早点解决我们也好早点回去。” 墨羽闻言抬眸看了对方一眼，随即垂眸掩下情绪点点头：“……好。” 看他答应，离镜生将身上带的符咒都递给对方：“给，拿着，以防万一，要是遇到妖兽打不过，随便拿出来一张扔他，我听到动静会立刻赶来的。” 虽然妖兽八成在我这边。 墨羽垂眸看了那袋符咒一眼，伸手接了过来：“是。”随即又抬眸看向离镜生：“师兄也要照顾好自己。” 离镜生点点头应下，两人就这么看似愉快的分开了。 寻找妖兽的路上，离镜生又开始骚扰起了小羽：“你说昨晚高人那话什么意思？” 小羽也是个头脑简单的，连那句话的意思都没搞懂：“不知道，为什么都远在天边了，还能近在眼前呢？” 哦，它要不提这一嘴，离镜生都要忘了这厮是个脑子缺根筋的。 “算了，没你事了，一边玩去吧。” 小羽脑子缺根筋就算了，还偏偏十分热心，它当即凑到离镜生面前：“我可以帮你忙啊，离了我你可怎么办啊？” 好嘛，不仅脑子缺根筋，还是个自恋鬼。 “那你说说阵眼在哪？” 小羽故作深沉的思考一番，最后缓缓道出：“……不知道。” 离镜生：…… 他就知道。 “算了，先解决眼前的事吧，先把这妖兽解决了再说，解决完再去问问那高人。” . 小羽十分赞同自家宿主的观点，高高兴兴的飘在自家宿主身旁。 因着早已知道那妖兽的位置，离镜生没绕弯路直达妖兽巢穴。 山洞漆黑，仅仅是站在洞口就能感受到里面传出的阴冷之气，阴风从山洞内吹出，离镜生不自觉搓了搓胳膊，他从芥子空间中拿出自己找人铸造的佩剑——幻境中他还尚未到选佩剑的年纪。 那佩剑只是由普通玄铁铸造，但是却格外锋利，他自己找了个红宝石让那师傅铸在剑柄处，倒是跟红玉有三分相似。 离镜生拎着佩剑像是充实了一番勇气，跨步走进山洞。 而他走后，山洞的阴风继续向外吹着，吹起了他身后黑衣之人的衣袍。 这山洞不愧是妖兽用以休养的巢穴，外面看着其貌不扬，但是内里却十分“崎岖”。 离镜生凭着记忆在这七拐八绕的洞穴里行走，直到听到一阵打鼾的声音这才缓缓停下脚步。 鼾声如雷，凑近听直击耳膜，离镜生捂着耳朵又往前走近一步，缓缓探出一点头往发出声音的洞穴看去。 里面果然蜷缩着一个巨大的白团——正是那白虎妖兽。 那毛绒团子甚大，身量满满占据了整个洞穴，身上的毛发随着呼吸均匀的起伏。 现世这妖兽不知受何影响出去作乱，他们奉命前来捉拿，那是这妖兽已经近乎疯狂，洞穴里早就被他搞得一团糟，最后他们好一番鏖战这才制服了他。 按他现在的实力单枪匹马定是打不过对方的。 但是…… 离镜生缓缓拿出一个花样繁复的红色袋子，那袋子金丝勾边，隐隐闪着金光。 他现在有法宝，自然不需要舞刀弄枪的硬拼。 他手持乾坤袋，蹑手蹑脚的靠近那白虎。 这乾坤袋的使用方法倒是不难，只用取一点对方的毛发放进去，然后念出咒语就可以将对方收进去了。 可是离镜生找了一路也没看到对方的一点毛发。 不是哥们，你用的什么牌子洗发水？这么固发？ 于是他现在只能蹑手蹑脚的凑近那妖兽准备现取现用。 离镜生观望着妖兽的动静，那妖兽面朝墙壁，恰好方便了他动作。 他动作小心的凑到妖兽的尾巴，看着对方那长长的毛发，他心中一喜，连带着手上的动作都雀跃了不少。 拔自然是不敢拔的，所以只好…… 离镜生收起佩剑，拿出自己准备的剪刀，轻轻的拿起一绺对方的毛发，看着那绺毛发，他眼中升起一丝欣喜。 小白虎，收你的来了。 剪刀还未落下，惊叫倒是先赶来了。 第86章 “宿主，它醒了！快跑！” 小羽的这一声叫喊吓得离镜生手跟着一抖，他脊背生寒的回头看去，只见黑暗中一双金色瞳仁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看，那瞳仁荧亮，像是地狱的探路灯。 那妖兽似乎是为了印证自己的存在，看离镜生看过来，便张口一声大吼：“吼——！” 劲风吹来，把离镜生的丝发，衣袍都往后吹去。 离镜生颇为无语的抹了把脸——你怎么还吐口水啊！ 他手中剪刀一抖落到地上发出清脆声响，随即反应过来快速向出口跑去。 跟这家伙硬碰硬，必死无疑。 但身后那白虎妖兽明显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只见它一个转身便要朝离镜生扑来，轻轻一跃在离镜生身后数米落脚，明明还有那么一大段距离，但是那落下一脚掀起的劲风直直将他震向面前的洞壁上。 洞壁上瞬间绽开一朵红色的花。 我tm…… 离镜生微微施力才不至于脸贴壁上，他双臂用力撑起，感受到身后即将再次袭来的劲风，他用力往旁边一滚避开。 而他身后方才还呆着的地方此时已被那白虎一掌震碎，化为糜粉。 离镜生一惊，这是真下死手啊！ 他此时的求生欲已达到顶峰，虽然是幻境，但是痛感是实打实的啊！ 这山洞四拐八绕，他凭借记忆往外走，想要甩掉那妖兽。 但是不知那条路线出了岔子，离镜生第三次拐弯后两眼一黑——眼前赫然是条死路！ “小羽，在幻境里死了会怎么样？” 小羽看着面前的墙壁也保持着深思：“……可能真的会死吧。” 身后白虎的咆哮已近至耳侧，离镜生眼一闭心一横拿出自己仿制的红玉面向这个唯一的洞口。 算了，万一这白虎此时没那么厉害呢？ 而下一刻，离镜生看着面前比自己大数倍的妖兽，控制不住往后退了一步，咽了咽口水。 这么大，他真的打的过吗？！ 第78章 “什么？” 这消息对青凌的冲击不亚于明天世界崩塌——其实对幻境来说, 明天世界是要崩塌了。 “你之前不是还说是离镜生吗？怎么又变成你了？” 青凌在他面前上蹿下跳：“你别是想替他死吧？不是，你替他死也没用啊！你要不是阵眼，你死了也没用啊！” 墨羽对青凌的智商认知再次有了一个新的认识，颇为无语：“我知道。” 青凌还是没懂他的意思, 便在他面前咆哮着问：“那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穿骨钉眼见着就要落下, 墨羽实在没空给她解释那么多, 简短道：“等会按我说的做, 出去再跟你解释。” 下一霎那, 穿骨钉裹挟着李玉清金色的灵力而来, 瞬间穿透他的腕骨，直直定在他身后的柱子上 。 那原本银亮的穿骨钉在他体内这么走一遭, 出来之后整根针都淋满了鲜血, 墨羽咬牙闷哼一声, 侧目看了一眼被穿透的腕骨，嘴角微微上扬。 “果然……” 青凌早已被这架势吓到，她虽然历经不少战争, 对生死之事早已免疫，可是她还是第一次见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家主人身上。 “果然什么啊？”她都快被急哭了：“我什么时候砍断这锁链啊？” 墨羽此时无瑕顾及她, 他额头冷汗频出，这穿骨针威力着实不小, 现世中没这刑法，他自然不知道这东西钉人的规律，只能现在自己看着琢磨。 下一刻, 第二根刺破长空而来，结结实实的钉在他的大腿骨上，要不是四肢被锁链束缚固定，他此时一定站不住。 紧接着, 像是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第三根，第四根接二连三的穿透他的腿骨。 墨羽看着这规律，大概明白了一点，先是一边腕骨，之后是大小腿骨，冷汗顺着额角流入眼中，模糊了视线。 这穿骨针也是厉害，每一根穿透他身体的时候明明剧痛，但是穿过的瞬间，那些伤口又会像是得到了什么安抚一般，开始自行止血——像是为了确保受刑之人不会因此死去，以便后续审问。 但是这疼痛却是实打实发生过的，本就是幻境，没必要白受这些。 他推测着下一针的钉向，当机立断：“青凌，砍！” 青凌早已在一旁做好准备，听到自家主人吩咐，当即干脆利落落剑，那锁链应声而断。 墨羽拼尽全力向自己算好的地方扑去。 下一刻，本应穿透右边腕骨的穿骨针不偏不倚的钉入墨羽的心脏，本应穿透骨头的针穿透心脏时比其他时候反而更加迅速。 墨羽甚至还未感受到疼痛，眼前视角便开始模糊。 幻境的最后，他似乎听到了周遭的喧哗，听到了青凌在他耳边慌乱的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早已模糊的视线似乎在最后看到了一抹红色人影向他奔来。 不是说了不要来吗？ 也不知道被吓到没有。 终于要结束了。 师兄……现世见。 下一刻，斗转星移，周身景物从眼前略过，墨羽只觉得一阵眩晕，再醒来时，他已经身处长寿村河边了。 他还来不及打量周遭环境，就被青凌挡住了视线。 只见青凌小小一个人影整个扑到他脸上，遮挡住他的视线。 “呜呜呜呜，主人，你吓死我了，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 墨羽内心刚有一点触动，下一秒青凌就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你要是死了，我就又要回到那寂寥无人的山洞里度过了呜呜呜呜，我不想回去！” 墨羽面无表情的揪着青凌的后领将她拉远：“这只是为了破幻境，我不会主动寻死的。” 青凌抽抽嗒嗒的反驳：“万一你猜错呢？你要是猜错了……你要是猜错了我……我不就成……成孤寡老人了吗？” 墨羽对青凌这跳跃的脑回路着实无语，但是看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又不好再开口嘲讽，只好耐着性子解释：“我是有把握才敢这么做的，别哭了，不会让你回去的。” 青凌红着眼眶看他，此时好奇压过难过，吸了吸鼻子，飘到墨羽面前：“你是怎么知道自己是阵眼的？我怎么一点没看出来？” 墨羽打量了一下四周，确保周围没有人窥探，这才找了个位置坐下，他随手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一个圆，又捡过一块石头放在中间，这才偏头看向青凌。 “你不是说阵眼是支撑整个幻境的关键吗？” 青凌突然被点名，茫然的点点头。 “嗯，对呀。” 墨羽拿树枝指了指这个圆，随后又指了指中间那块石头道：“假设这个圆是幻境，这块石头是阵眼，那么整个幻境的一切应该都是围绕这个阵眼展开的。” 青凌看着这地上画的东西，附和的点点头：“对呀，然后呢？” 墨羽又找来几片树叶洒在石头周围：“假设这些都是幻境里的事物，按照设定，他们所做的一切都应当都是围绕着阵眼进行的。” 青凌对墨羽这一直解释早已知道的行为弄的更懵了：“是啊。” 墨羽侧目看她一眼，紧接着做出假设：“最初以为师兄是阵眼，可若他是阵眼，这些其实有不合理的地方。” “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青凌现在对这情况看的云里雾里的：“所有人甚至包括你在内都在争他啊。” 提到这，墨羽不自觉想到幻境里的一切，耳根渐红，但还是耐着性子讲下去：“不是所有人，是只有我，奚风，金云皓三个人。” “不对不对！”青凌急于反驳：“不是还有李玉清吗？” “他的目标从来就不是师兄，”墨羽对青凌的智商颇为无语，都解释到这份上了，还没懂：“他的目标其实是我。” “他们在师兄身上设下符咒，就是为了感应到我的存在，然后将我抓捕。” “所以从我再次碰到师兄的那瞬间，这个幻境的阵眼就已经摆在我们面前了，只等我们去发现了。” 青凌听完这一切，还是觉得头脑发懵：“等等，等等，可是就算阵眼不是离镜生，那你又怎么确认阵眼就是你的呢？” 墨羽继续说着自己的假设，他再次点了点这块石头：“如果阵眼是我，这些反而可以解释清楚。” “幻境中发生的一切跟我曾经做的梦一模一样，甚至里面的人物性格都一般无二，但起初我只以为这个幻境是根据我的记忆所建，所以一样也很正常，但其实不是的，他们都是为了跟我扯上关系。” “幻境中的师兄会坚定的站在我的身后，任我蹂躏，可幻境中那么做是违反规定的，而师兄要做的就是保证我一直违反规定，这样奚风跟大师兄还有那些长老才能一直有理由来抓捕我。” “这样他们就能同时跟我扯上联系，而我察觉到这些的关键在于去祈泽山的路上，我闲逛过的那些市集。” 第87章 “不管去哪个地方，遇到的人总会想办法找关系跟我搭话，虽然大多用的是我之前救过他们，但是这种趋向密度很高。” “而在现世中这些人我根本就没见过。” 现世中他入仙界后就跟师兄下过一次山，当时他灵根尚未觉醒，根本不可能救人，不管是不是幻境中自动补齐的设定，这些巧合摆在一起就是十分可疑。 青凌这时才算是把前因后果弄明白了，她恍然大悟：“所以当时你走那么慢，不是为了偷懒到处闲逛，而是为了找阵眼的线索啊！” ……墨羽实在没忍住按了按突突的太阳穴：“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 “什么叫跟我一样？”青凌十分不服气反驳：“要不是我最后那么及时的砍下那一剑，你现在还在幻境里出不来呢！怎么说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 墨羽十分敷衍的点点头，讲解结束，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但青凌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欸，等等，明明最后都猜到了，为什么你最后还要等那个穿骨钉呢？” 青凌难得一次问到点上，墨羽眸光落在平静的河面上，解释：“因为在幻境里我伤害不了自己。” 说完这句，他唇角无奈的勾起：“不对，是所有人都伤害不了我。” 最开始他因欲望失去理智没有注意到，但是后来等到他清醒时才发现自己好像不会受伤，或者说是受伤后很快就会复原。 只有那些穿骨钉。 囚禁仙人要受穿骨钉之刑，这个规定本就是现世没有的，最开始他神志不清没有注意到不对劲，待他反应过来时，这个刑法竟潜移默化的印在了他的脑海里。 他起初也只是赌一把，若是猜错了，便让青凌斩断枷锁，他才不会白白受那刑法。 但是那钉穿透骨头后却并没有愈合，那瞬间他就明白了这才是破境的关键。 所幸，他察觉的早，没怎么受那非人之痛。 “现在明白了吗？”墨羽三言两语解释了穿骨钉的原因，侧目问青凌。 青凌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下彻底串起来后，她不得不再次感慨：不愧是她选中的主人，就应该这么聪明！ “懂了懂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这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懂呢？你没说完我都懂了！” 方才在那不断提问的人也不知道是谁。 墨羽顺着青凌的话点头：“你知道什么办法能重回幻境吗？” 第79章 那白虎妖兽此时已直逼眼前, 金黄色的瞳仁紧紧的盯着他，像是在看一块垂涎已久的肥肉，它虎躯一震，前掌稳稳落在离镜生面前不足五米的位置, 掀起的掌风吹的离镜生乌发向后飘去。 他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手执仿制的红玉挡在身前, 心里叫苦不迭：早知道问完高人后就把这里甩给奚风他们了！ 只在离镜生跑神这空挡, 那白虎已跃然身前, 挥起前掌向他扑来, 离镜生一秒内就做出反应，收起仿制的红玉闪身躲过。 这仿制品怎么可能敌过这实打实的肉垫啊！ 白虎一掌打在离镜生身后的洞壁上, 洞壁瞬间被击碎, 跟后方的洞穴相互打通。 不是哥们, 我还没收你呢，你不要这么动怒嘛！ 那白虎一击不成，迅速落下第二掌, 因着后面的洞穴被打穿，离镜生有了新的躲避路线, 他迅速转身，向后跑去。 真真应了那句“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身后白虎的咆哮声如雷贯耳，声音在整个洞穴内回荡，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离镜生的耳膜。 在第四次闪过白虎的攻击后, 离镜生突然想到一点：再这么躲下去会把白虎引到镇上的。 幻境中，他们来的早，白虎尚未危及百姓，可若是因为他的缘故将白虎引到镇上, 那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离镜生脚步微顿，握着仿制红玉的手一紧。 他不能再躲了。 他方才左冲右撞，将那白虎甩开了一段距离，此时停步，也有喘息的机会。 短短数秒之内，依照自己这智商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对策。 他现在无非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把白虎永远困在这里，要么把白虎收进乾坤袋中。 不对，还有第三种，就是自己要丧命于此啊！ 离镜生思考着哪种方式的可能性大一点。 白虎闪身扑来，离镜生挥起仿制红玉迎上，趁着白虎下方的空隙滑过，重新将白虎往里引。 白虎屡次攻击不成，双掌同时扑地，洞穴颇有些不堪重负的掉着石子。 第一种将白虎困在这里的方法暂时没有，第三种直接忽略。 那便只余下第二种方法了。 离镜生奔逃途中思考着如何从对方身上取得毛发。 白虎被迫掉头，早已气急，它身躯庞大，在洞穴中转身实属不易，被这么一折腾，金黄的瞳底竟染上一丝红色。 离镜生自然是无暇顾及白虎的眼神，但是凭借对方愈来愈急的攻势以及那狂暴的怒吼也能猜到一二。 得加快速度了。 离镜生躲避居多，偶尔拿出仿制红玉抵挡，但对方攻势太猛，以至于根本无暇取毛发。 这样频繁的闪躲之下，离镜生的体力也渐渐消退，额前不断沁出细密的汗珠，他粗喘着气，实在没办法般将小羽叫了出来：“小羽……你……你能不能去拔一根这白虎的毛下来，我……我帮你吸引他的火力。” 小羽看着面前这庞然大物，几乎没有犹豫的贴上离镜生：“不行啊宿主它这也太大了，一巴掌把我掀飞了怎么办？” 说话间，那白虎的掌风再次袭来，不知是不是为了印证小羽的说辞，那掌风袭来的瞬间，离镜生脸颊微痒，再次睁眼时，原本脸上贴着的小羽早已不见了踪影。 他躲避间隙回头看了一眼，远远看到一抹红色孤独的贴在黑色的石壁之上。 呃……这猜的倒是不错。 他果然还是得靠自己。 离镜生体力告罄，看准时机找了块石块躲起来喘息，长时间高强度的运动让他有点体力不支，手臂控制不住的发抖。 他竭尽全力握住仿制红玉，想要尽力控制住自己发抖的双手，冰凉的石壁贴着后背，离镜生压着呼吸感受着身后白虎的动静。 这样躲下去不是办法。 他握紧仿制红玉，眸底闪过一丝坚毅。 得速战速决！ 虎掌再次袭来，击碎离镜生藏身的石块，好在他早已有所准备，从侧边闪身躲过，挥起仿制红玉向那白虎劈去！ 剑锋直直劈向白虎虎爪，离镜生用尽力气劈下。 大哥给一点就行啊，给一点你的毛吧！ 他在心里不住的祈祷，剑锋与虎爪摩擦出火花，他角度有些歪斜，不好砍下毛发，但因着他用的力大，那虎爪竟真真被他劈下了一点毛。 离镜生看着脱落的一点白毛，心升欢喜，目光被那绺白毛吸引。 终于掉毛了！ 他伸手就要去夺，注意力全在那毛发之上，完全忽略了身后即将袭来的虎掌。 “师兄，小心！” 离镜生在即将拿到白毛的瞬间，虎掌跟着落下，掌风带过离镜生的乌发，本应落下的虎掌停滞半空，他快速拿过白毛回头查看情况。 他本以为方才是他幻听了，这才听到了墨羽的声音，但现在回头看去才知道墨羽不知何时早已行至他的身后替他挡下了这一击。 “墨羽！” 只见墨羽双手高举用灵力撑起一片天地，白虎的前掌正实打实的落在那屏障之上。 “师兄快走！” 离镜生回过神来，赶忙躲远，下一刻，墨羽也跟着抽身而出。 白虎的前掌没了支撑，便直直的落在地上，荡起的劲风直直扫过两人脸颊，离镜生当机立断把白毛塞进乾坤袋中，轻念咒语。 霎时间，罡风四起，在洞穴内掀起风暴之势，墨羽眼疾手快闪身遮住离镜生，耳边白虎的咆哮达到顶峰，手中乾坤袋剧动，随即缓缓归于平静。 风暴骤停，离镜生缓缓睁开双眼，洞穴内早已被白虎凿的四分五裂，此时白虎被收服，四下透风。 原本提着的那口气陡然释放，他一个脱力就要向下倒去，好在墨羽及时拉住了他。 “师兄，你怎么了？” 离镜生此时心力交瘁，方才跟那白虎斗智斗勇实在是太累了，他此时只想好好休息一番，他朝墨羽挥挥手：“没事，就是方才太累了。” 墨羽闻言沉默片刻背对着离镜生蹲下身：“师兄，我背你回去。” 离镜生看着眼前这场景，下意识就想拒绝，但是话还未出口就膝下一软一个踉跄。 他脸颊一热，真有够丢人的。 最后不得不屈服于现实，乖乖趴在了墨羽的肩膀上。 离镜生现存的记忆中，被人背真是为数不多的体验，两人前胸贴后背，距离挨得太近，他莫名觉得一阵尴尬，于是开口找话题。 第88章 “你怎么找来的？不是让你在西边找吗？” 说起这个墨羽就一肚子的火，看师兄那架势明明是早就知道那妖兽的藏身之处，这才故意将自己支走想自己来处理，要不是他多疑跟过来，师兄此时恐怕已经被拍在那白虎的爪下了。 但是这些墨羽自然是不会说的，于是他沉思片刻，随意扯了个谎：“我走一半听到这里有动静，便过来查看情况，刚赶到就看到师兄要被那妖兽袭击，于是就出手帮忙了。” 离镜生此时累的脑子都转不动，听到对方的话甚至没怎么思考就点头应下：“哦，这样啊……” 他的问题问完了，墨羽便开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师兄是怎么找到那妖兽的？” 林间只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背上人久久不言，墨羽感受着来自背后平稳的呼吸，默默叹了口气：他迟早就查明真相的。 ＊ 不知是不是对抗妖兽太过疲惫，离镜生竟又做起了很久之前会做的那些梦。 不过这次梦境的内容没之前那么轻松，整个梦境被铅灰色笼罩，连同众人说话的基调都蒙上一层阴郁。 “这有什么好等的？直接攻上魔界杀了魔尊不就行了，婆婆妈妈的怎么成大事？！” 离镜生莫名觉得这语气耳熟，寻声看去才发现是真熟——说话之人正是李玉清。 “可是这么贸然攻入，万一对方设下陷阱，那我们不就亏了吗？” 一旁的落水天脸上早已没了往日的嬉笑，只余下一片严肃。 砰！ 一旁的桌子上发出一声巨响，闫柳邑拍案而起，一双柳眉微瞪：“大师兄，我跟你去，再任由魔界这么豪横，是嘲讽我们仙界没人吗？！” 落水天看闫柳邑起身，又不得不改变说辞：“你们要是都去的话，那我也去。” 枋朽娴是个炼药的，前线之事跟他本就关系不大，看他们动了便跟着开口：“行，那我为你们炼制丹药。” 悟悬本就是个平心静气的主，每次遇到这种打打杀杀的场面他也都是跟着另外几人，现在大家都要去，那他自然也不能落下。 众长老意见一致，明明该走的，可是目光却又齐齐落在主位之人的身上。 凌霄殿空灵，柱上琉璃异彩，衬得主位之上那人仙气翩然。 离镜生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那主位之上鹤发童颜之人正是自己的师尊奉渊长老万俟殇。 尽管迎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万俟殇却没有丝毫紧迫感，他等众长老安静下来，这才缓缓开口：“你们留在这里看护结界，我一人前去魔界……” 这话似乎对他来说极难出口，他缓了片刻才继续道：“……诛杀魔尊。” 这话一出，李玉清第一个不同意：“不行！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呢？！魔界凶险万分，我们一同前去。” 万俟殇此时也站起身来，走到李玉清面前，右手轻搭在对方肩膀上，微微用力，话语里是认命般的平静：“当今魔尊是我的徒弟，他说的也是我一人前去便可退兵，你们就不要再同我争了。” “可是当年收下他……”李玉清蹙眉反驳，但话语未尽就被万俟殇打断。 “大师兄，算我求你，不要再同我争了。” 高傲如万俟殇，这辈子也没说过什么求人的话，如今却为了去魔界这事求他。 李玉清反驳的话停在嘴边，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离镜生看着眼前这一幕，脑中掀起头脑风暴。 原著中有这段吗？魔尊说的是他吗？可原著中他仅仅是入魔，而且最后也是被墨羽凌迟处死的，跟万俟殇毫不相关。 可他亲口所说魔尊是他的徒弟，他的徒弟就三个人，自然不会是墨羽，现在看来也不像是他…… 难道是楚闻？ 第80章 “知道……” ？ 什么意思？这才刚出来, 怎么又想回去呢？ 青凌头摇成拨浪鼓：“不知道，不知道，幻境出来后怎么可能还能回去呢？” 她左右看了一圈，最后将目标放到了这个河面上：“你说那‘河神’会不会还在这河里啊？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青凌越说越心虚, 越说越小声, 尤其是在感受到身后如有实质的目光后彻底败下阵来。 “你好不容易出来了, 为什么还要回去？还有我是真不知道回去的方法, 只是听过那么一点……” 自觉说漏了嘴, 青凌这下彻底闭嘴不说话了。 “我不是要回我那个幻境, 是要去师兄所在的幻境。” “去哪个幻境都不……”青凌下意识就要反驳：“你去他那个幻境干什么？你去他那个幻境里连个身体都没有。” “这么说是可以去？”墨羽惯会从话里挑重点，他尽量跟青凌打着商量：“我只是进去帮师兄找一下线索, 不然我的一魂一魄不也是不完整的吗？” 青凌捂着耳朵不听, 但不知是不是剑灵跟主人相通的缘故, 那话依旧清晰的传入她的耳朵。 她知道自家主人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找到办法，也知道自己耗不了多久，便索性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中。 “那我们先约法三章, 不管发生什么，你必须先保全自己的性命, 幻境之中离镜生只会比你更加安全，你不用想着先护他。” “你要是没命了, 我就只能继续回那暗无天日的洞穴了，你必须答应我一定保护好自己。” 墨羽话都没听完就点头答应下来，青凌自然是不信的, 于是抱臂在他面前严肃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这太敷衍了，我不信, 除非你发誓。” 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青凌，墨羽无奈的举起右手伸出四根手指：“我发誓，我进幻境之后一定以自己的安危为重，绝不能让青凌回那暗无天日的洞穴。” 青凌目光紧盯着他，看他发完誓，这才算是放下一点心来。 墨羽摊手问她：“这下可以了吧？快告诉我那幻境怎么回去？” 林子寂静，青凌无声的飘到墨羽右手旁，指了指他手背上浮现的红色魂火图案，道：“看到这个图案没，这是离镜生的一魂一魄，因为你破了幻境，所以将它们也带出来了，这是沟通幻境的唯一通道。” “按理来说，离镜生所处的那个幻境中也有你的一魂一魄。”她又点了一下那个魂火标志，道：“你可以通过这个来感知对方的位置，以此来试着联通自己残存在幻境中的身体，然后去侵占融合。” “一旦成功，你就进去了。” 青凌说完又十分不放心的飘到墨羽面前打预防针：“这些都是我听说的，别人试没试过我不知道，反正我是没见过，所以你要是察觉出一点不对就赶紧出来，别白白搭上性命。” 墨羽看着手中的红色魂火久久不语，这就是师兄的一魂一魄吗？ 那里面是不是也藏着自己在幻境中所做一切的记忆？ 若是师兄知道了会原谅他吗？ 他轻轻抚摸着红色魂火的那片肌肤，像是在感受肌肤之下那一魂一魄的存在。 师兄那么容易心软，一定会原谅他的吧？ 他就地盘坐下来，青凌剑立于眼前，青凌为他护镇。 墨羽感受着识海与那魂火标志的联系，红色跃然眼前，他恍然在做一场关于桃花的梦。 梦境之中桃花旖旎，粉色花海萦绕在他们周围。 墨羽看到自己紧紧抱着一人不放，那人只露出一点衣物，但他当即便认了出来——那是师兄。 他看着自己将师兄困在一方石桌范围内，明明动作是极具压迫性的，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十分委屈的：“师兄，你不喜欢我吗？” 离镜生被他围住，此时动弹不了一点，只能迎面对上来自对方的视线：“为……为什么这么问？” 墨羽看着自己将头埋在对方的颈窝，伸手抱的更紧：“可是我都跟你表白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回应。” 离镜生颇为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耐心解释道：“因为你还小，不懂得‘喜欢’到底是什么，你只是跟我相处久了……” 又是这句话，墨羽听到一半就觉得烦躁，为什么师兄老是拿这句话来搪塞他，明明如今的他已近弱冠，早就懂得情爱之事了。 他低头噙住对方翕张的唇，从根源上阻止了那让他讨厌的话的流出。 “师兄，我知道喜欢意味着什么，我喜欢你，我想跟你长相厮守。” 离镜生被墨羽方才的动作惊的愣在原地许久，听到对方再次表白这才回过一点神来：“你……你再容我想想……” 墨羽看着师兄耳根的红润便知道自己赌赢了。 师兄心软的很。 桃花迷眼，在他眼前再次闪过，再次睁眼之时，他已经站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了。 红色入眼，他垂眸看去，面前躺着的正是昏迷的师兄。 ＊ 可是又怎么会是楚闻呢？ 第89章 楚闻可是原著中的主角啊！ 离镜生百思不得其解，这梦境疑点太多，他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原著是从墨羽的视角展开的，一整个就是墨羽的成长史，最后位列仙盟盟主，但是其中却并未过多涉及魔界之事，更没有被魔族围攻的情节。 这梦境的依据到底是什么呢？ “师兄，师兄，你没事吧？” 离镜生耳边传来呼唤声，悠悠转醒。 梦境的迷离扑朔让他头脑有些混乱，他缓缓睁眼，先入目的便是白色的天花板，之后便是墨羽担忧的神色。 “师兄，你没事吧？” 离镜生脑子还不太清醒，他抬手轻轻按了按太阳穴，宽慰墨羽：“我没事，应该是太累了。” 墨羽抬手贴上对方的额头，确认对方没有发烧后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他看着许久不见的师兄，心头一点点漫上酸涩。 幻境之中的终究跟师兄不同，明明早已脱离属于自己的幻境，但是墨羽想跟对方亲昵的欲望却并没有因此减少。 他强忍着吻上去的冲动，最后只是附身抱住离镜生，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 “师兄，我好想你。” 不是一直待在一起吗？ 离镜生虽然不解，但还是顺从的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慰：“我不是在这的吗？” 后知后觉以为对方说的是昨天分开那一小会，于是继续道：“下次一定不跟你分开了。” 墨羽刚到这幻境，还不太了解这幻境的情况，于是只是顺着对方的回答点点头应下：“嗯。” 他正欲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才刚开口，眼前一阵晕眩，闪过白光，再睁眼时入目见到的又是那河边。 他伸手看了看自己手背的魂火标志还在，抬眸向青凌看去，眸光中微微带了点焦躁：“这是怎么回事？” 青凌本来还百无聊赖的在剑柄上坐着，守着墨羽，看着对方出来还好奇的问：“咦？这么快就解决了？” 墨羽看她这模样便知道她还没搞清楚情况，于是大致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又问了一遍：“这是怎么回事？” 林子寂静，他们对面是平静的河流，一阵风吹过，青凌虚影的裙子竟跟着晃动了一下。 她知道的消息本就是道听途说来的，具体的情况她也没见过，所以对自家主人这情况自然不了解，于是只好猜测着解释：“是不是因为一魂一魄的链接太过薄弱，不足以支撑你长时间的进入？” 闻言墨羽摸着那魂火标志沉思，片刻后道：“我再进去一次。” 如果真有时间限制，他要在这时间限制内找到阵眼。 ＊ 幻境之内，“墨羽”觉得脑子恍惚一阵，意识像是在空蒙的海中遨游了一阵子，再睁眼时便看到自己抱着师兄。 他什么时候抱上来的？ “怎么样？还难受吗？” 嗯？ 难受？ 他吗？ “墨羽”脑子一片空白，中间像是残缺了一段记忆，但是他又不知从何找起。 难道是因为初次觉醒灵根使用太多灵力了？ 离镜生看他沉默半响，便又问了一遍：“不舒服吗？” “墨羽”这才反应过来，赶忙松开对方起身：“没有，没有不舒服。” 离镜生直觉对方今日有些奇怪，但是又说不上来哪怪，只当对方是被那白虎吓到了。 距离他们制服白虎已经过去一天一夜了，来临泽镇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没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离镜生收好乾坤袋，临走时突然想到自己好像少了点什么，在客栈里观察了一番，最后才想到自己少了什么——小羽。 他记得小羽当时被白虎打到洞壁上来着，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想到这里，离镜生内心难得升起一丝愧疚之情。 自己平日里对小羽的关心似乎是有点少了。 这么久才发现对方不在。 正想着回去找找对方，就见一片红色晃晃悠悠的向自己扑来，好在现在“墨羽”不在，不然恐怕早就把它当成妖兽收了。 小羽似乎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回来的，一看到离镜生就只扑上来哭诉：“呜呜呜，宿主，我终于找到你了。你为什么要抛弃我？呜呜呜，洞里黑死了，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看到，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这几句话出口，离镜生内心的愧疚直接到达顶峰，他伸出手指安抚小羽：“对不起啊，我当时直接累晕了，还是墨羽给我背回来的。” 这话倒是不假。 “我这也刚醒。” 其实醒了有一阵了。 “正想去找你呢。” 这话也是真的。 离镜生对自己微假的话十分满意，既表达了自己的愧疚，又能安慰到小羽。 “真的？” 小羽紧紧盯着离镜生的脸，似乎想从里面看出是否有撒谎的痕迹。 离镜生咽了口唾沫，尽力保住了自己脸不崩。 小羽盯了片刻后实在看不出什么这才算是勉强原谅了对方。 “好吧，看在你还算有点良心的份上我就跟你说一下我的发现吧。” “什么？”离镜生想不到小羽还能有什么发现。 小羽蹭着离镜生的脸道：“我发现了阵眼的线索。” 第81章 “什么？！” 如果说刚才离镜生还是疑问的话, 那现在就是震惊了。 “发现什么了？” 他拉过小羽缠在手上，尽量让对方舒服一点。 小羽被他这么一弄，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继续道：“还记得我之前说的阵眼是支撑整个幻境的重点吗？” 离镜生闻言点点头：“嗯, 然后呢？” 小羽继续道：“我其实是跟着墨羽回来的。”绝对不是因为我是路痴。 “跟着他回来我发现一件事情。” 离镜生面带疑惑的看向他：“发现了什么？” 他实在想不到墨羽能瞒着他什么。 小羽微微立起来, 严肃且神秘道：“我发现他遇到的摊主对他都十分热情！” 离镜生：…… 老板对顾客热情不是应该的吗？！ 这算哪门子发现啊？！ 他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这句话打败。 他揉着小羽, 抱怨道：“这算什么发现啊？你要是根金羽毛, 那些摊主见了你也会很热情的。” 小羽闻言便知道对方没明白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说的这种热情, 是那种……那种痴迷你懂吗？” “就是阵眼应有的那种吸引人的特质！” 小羽看着离镜生那依旧迷茫的眼神, 说到最后也有些急了，总结性的抛下一句话：“总之我怀疑他就是阵眼。” 离镜生倒不是不相信小羽, 毕竟他对迷罗幻境的了解全部都来自小羽, 但是他记得破幻境的方法是毁掉阵眼, 难道他要杀了墨羽吗？ 可是这些也只是小羽的猜测，万一它猜错了呢？ 那墨羽怎么办？ 即使是在幻境中，离镜生也下不去手伤害对方。 离镜生闻言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这也只是你的猜测啊……” 小羽知道自家宿主一遇上墨羽就心软, 于是也不多做解释：“对，这还只是我的猜测, 你可以再观察观察。” 他飘到离镜生面前，声音比方才又软了几分：“我希望你到时候知道真相后不要心软, 这里的终究是假的，真的在外面呢。” 离镜生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不管在哪里, 他都不想伤害墨羽。 “师兄，收拾好了吗？” “墨羽”在外面等了好一会，看师兄还不出来，以为出了什么事, 这才出声询问。 “好了好了。” 离镜生点了点小羽，后者十分默契的化作红白手镯锢在他手上，他轻轻摸了两下这才开门出去。 打开客栈的门，“墨羽”就站在门外栅栏处，玄衣少年挺身玉立站在那里，下面长街浩荡，喧闹的人声模糊了背景，只余下少年清晰的眉眼。 离镜生鬼使神差的上前走了一步，笑道：“墨羽，我们再逛一次这条街吧。” 明明几天前才逛过，但是离镜生开口说的事，“墨羽”从来不会拒绝。 于是他只愣了一瞬便笑道：“好。” 这条街上次逛时已近黑夜，此时晴日逛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墨羽”带着离镜生在街上闲逛，每走几步就要停一下给他介绍一下。 上次逛时他是导游，此时角色互换，倒是“墨羽”比他更熟悉这条街了。 但离镜生属实没有什么闲逛的心情，他这么做只是带着点那么不甘。 对小羽猜测的不甘——他不希望阵眼是墨羽。 “墨羽”对于跟他一起逛街这件事似乎很高兴，一路上介绍了很多他之前没见过的摊贩，可是逛的越多，离镜生眉头反而拧的越紧。 这跟小羽说的太像了，那些摊主脸上的表情确实不太对劲，如果偏要解释成热情，那这未免有些热情过头了。 第90章 先前在仙界他们接触的人少倒是没留意过，如今细细想来才发现一些端倪。 为什么不管墨羽再怎么怼奚风也赶不走对方？ 为什么墨羽之后遇到的人都会主动提供帮助？ 原来不是因为他记忆中原著剧情的影响，也不是因为他的帮助才使他们改观。 而是因为“墨羽”是阵眼，所以他们才都围着他转。 一切都串起来后，离镜生不仅没有恍然大悟的惊喜，反而脊背生寒。 那这幻境对他来说不就是死局了吗？ “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墨羽”一直观察着身旁人的反应，方才从客栈出来师兄的情绪就不太对劲，明明主动提出逛街，但是却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还总是目光深沉的看向他。 他直觉那眼神不对劲。 “师兄，你……”要是不舒服我们就回去吧。 话还没说完，一股失重感突如袭来，跟昨日他失去记忆前的感觉有些相似，他晃了晃脑袋。 “墨羽，你怎么了？” 离镜生被对方突然的踉跄吓了一跳，赶忙伸手扶住。 只见墨羽晃了晃脑袋后，反应不过片刻便重新站起身来，再起身后，昨日那种熟悉的怪异感又回来了。 还不及离镜生反应，就被墨羽抓住了肩膀。 “师兄，时间紧迫，我长话短说，我是来自现世的墨羽，这里是迷罗幻境，不是真实的世界，阵眼是支撑幻境之物，师兄可以留意留意这里的……” 话未说完，墨羽就被抱了个满怀，他怔愣的看着自己怀里的离镜生，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了。 “我好想你。” 离镜生嗓音微哑，虽然“墨羽”一直陪在他身边，但是并不是他真正相见的。 如今日思夜想的人出现在眼前，他多少有些控制不住。 “我知道，你说的我都知道，我已经找到阵眼了。” 墨羽简直要被自家师兄这温顺的模样给迷晕了，克制的将对方紧紧拥在怀里：“师兄，我也想你。” 但时间紧迫，并不容两人温情太久，他不得不说起正事：“师兄知道的阵眼是什么？” 问到这句，离镜生倒是不说话了，反而顾左右而言他：“我好累，让我再抱一会儿。” 墨羽感到一丝晕眩，意识似乎也跟着变得模糊，不能再拖了。 “师兄，我不能久留，找到阵眼要尽快销毁。”墨羽低头吻了吻对方发顶，温柔道：“我在外面等你。” 离镜生闻言慌乱的抬起头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久留。 像是为了印证墨羽的话一般，下一刻墨羽意识混沌的厉害，出幻境前目光最后落在旁边商贩的身上，他瞳孔骤缩。 离镜生搀扶着半跪在地的“墨羽”，从对方日渐清明的眸中看出了一丝不对劲，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见了，如今的“墨羽”是幻境之中的。 他心里莫名升起一丝惆怅落寞。 “没事吧？还难受吗？” “墨羽”晃了晃脑袋，嗓音有些虚浮：“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离镜生搀扶着“墨羽”起身：“我们先去旁边休息一会儿，今天不逛了，休息完我们就回去吧。” “墨羽”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忙解释：“没事的，师兄，我没什么大碍，我们继续逛街吧。” 小羽的猜想已经得到证实，离镜生也知道了答案，已经没什么继续留下来逛街的必要了。 “不用了，你的身体比较重要，这个街也没什么好逛的。” 离镜生说着就要拉着“墨羽”去找位置休息，谁知“墨羽”却待在原地不动了，他回头看去，就见“墨羽”垂首不语，像是受了什么委屈。 “怎么了？头疼吗？” “墨羽”摇摇头看向他：“师兄，我想让你开心。” 这话一出，倒是让离镜生愣住了，他好笑道：“我很开心啊。” 下一秒“墨羽”的食指便指在离镜生嘴角：“可是师兄脸上明明是不开心。” 离镜生现在确实不开心，他脑子乱的很，但是又没办法解决。 他不想伤害墨羽，但是又不想一直待在幻境里。 但是他不想让“墨羽担心，便强扯出一抹笑意：“没有，可能是最近太累了，所以才想早点回去的。” “墨羽”半信半疑：“是吗？” 离镜生此时担心他的身体，想赶紧带对方去休息：“当然了。” “墨羽”这么盯着看了一会才算勉强相信了这番说辞。 因为师兄今日的神情看起来确实很疲惫。 “墨羽”一松口，离镜生就拉着他去附近的石凳上歇息，虽然“墨羽”一再解释自己没什么事，但是因为方才那灵魂穿越一般的情况，离镜生还是有点担心这会影响到他的身体。 至今虽说还没搞清楚方才那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至少也要保证“墨羽”的安全。 他抬手抚上“墨羽”的额头，探入一丝灵力进入对方的识海。 对方识海平静，丝毫没有被打乱。 离镜生收回那丝灵力，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墨羽”抬眸看离镜生表情疑惑，忍不住开口：“师兄，怎么了？” 虽然方才是有点晕，但是现在已经没感觉了，他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离镜生回神安慰他：“等休息好了我们就回去。” “墨羽”沉默的点点头，总觉得今日的师兄很奇怪，之前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又回来了，而且比之前每一次都要强烈。 ＊ 长寿村河边，墨羽像是从一场巨大的噩梦中醒来。 师兄幻境的阵眼……他好像也知道了。 第82章 可是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都是他呢？ 师兄能狠下心来杀“他”吗？ 所以师兄方才才不愿意说出阵眼的。 因为他根本没想动手！ 墨羽连续两次在幻境与现实之间穿梭，灵力耗损严重，此时又因这个消息，急得额前都是冷汗。 若是师兄不愿, 那就要永远被困在幻境之中无法解脱了。 不行, 墨羽双拳逐渐握紧, 他必须进去了结自己。 因着上一次的突然出来, 这次墨羽再回来时, 青凌已经十分平静了：“怎么了, 又到时间了？” “不对，你怎么这么虚弱？”青凌几乎是瞬间注意到了墨羽的不对劲：“这术法果然有副作用, 你别再用了, 再搞下去你的身体会遭不住的！” 墨羽此时额角沁汗, 唇色苍白，但青凌只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眼里的固执。 她当即飘到墨羽面前，神色严肃道：“你真的不能再进去了, 你要是再进去，离镜生还没出事, 你倒是先出事了。” 墨羽此时连回复她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一味的抚摸着那魂火标志, 目光中带着点那么坚定。 “我必须再进去一次。” 青凌有时候真后悔自己怎么选了个这么不听劝的主人。 “你再去会没命的！” “可我不去师兄就出不来了！” 墨羽本就没力气了，说完这句更是控制不住的呛咳起来。 青凌看着他这模样，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三句话离不开离镜生，他这主人怎么是个恋爱脑啊？！ ＊ 那日休息完，离镜生跟“墨羽”就回去了。 不知是不是“墨羽”的错觉，这几日师兄对他的关注度比之前高了不少。 因着他觉醒天灵根的缘故, 这几日他一直在勤加修炼，往日他画符咒时，师兄会来旁观，但是却不会像如今这般频繁。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师兄每次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都落不到实处，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这个想法刚一滋生，“墨羽”就先自我否定了，师兄整日跟他待在一起，若是真有认识的其他朋友他自然是知道的，可师兄除了仙界认识的人，再无其他朋友。 不对，师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的。 想到这里，“墨羽”下意识就要逃避，他实在想不到跟师兄不在一个世界他要怎么活下去。 可是就连这最后的一层屏障，也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被打个粉碎。 那天他练功练的有些晚，结束时师兄已经趴在石桌上睡着了。 后山寂静，此时已至夏初，林间虫鸣声不绝，月影浅淡的映在红衣少年的眉睫，柔化了对方的轮廓。 “墨羽”附身轻轻捞起对方臂弯，膝弯，将对方抱了起来，但抱起来的瞬间离镜生便醒了过来。 那是他第一次见那么软的师兄，看向他的眼神迷离，说出的话也带着一丝黏糊糊的撒娇：“我们这是在哪？” 往日师兄总是站在他的身前，从未像现在这般，行为语言中都透露着对他满满的依赖。 “清心殿后山，准备回去了。” “墨羽”喜欢这种感觉，连带着声音都透着一丝雀跃，但是下一瞬这感觉就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91章 “哦……清心殿？”离镜生瞬间清醒过来，这不是现实，这是幻境：“放，放我下来。” “墨羽”从来没有违背过离镜生的话，但是今日却难得的失了理智，他闻言将手收的更紧：“师兄累了，我抱你回去。” 离镜生没想到“墨羽”会这么回答，有些诧异：“墨羽，你怎么了？” 后山寂静，此时桃花早已落尽，零落成泥被踩在脚下，“墨羽”一步一步往前走去，每走一步都像是压抑着什么怒气。 “怎么了？又不舒服了吗？”离镜生以为方才他睡着的功夫，现实中的墨羽又来了一趟，对方一来，这边的“墨羽”身体就会难受一阵子。 虽然对方似乎就来过那两次。 “墨羽”垂眸看着关心自己的师兄，心口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难过，又是这种眼神。 明明是在关心他，但是那目光却总像是透过他在看向另一个人。 “师兄是在关心我吗？” “怎么这么问？”离镜生觉得奇怪的很，好笑道：“我不关心你关心谁呀？” “墨羽”掩下眸底难过，语气带着一丝嘲讽：“我以为师兄透过我在关心别人呢。” 林子中恰好吹过一阵不小的微风，吹的离镜生红衣翻飞，闻言他整个人愣了一瞬才打着哈哈回答：“怎么会呢？除了你我还会这么关心谁呀？” 待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背上不知何时已出了冷汗。 可他忘了他此时被墨羽抱在怀里，哪怕只是这么细微的僵硬，也被“墨羽”收入眼底。 哈，果然，师兄在撒谎。 “师兄，不要骗我。” 今夜无云，月色明亮，映的“墨羽”眸底明亮，但是离镜生还是莫名觉得一阵寒意。 眼前人不知道知道些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 “嗯，不骗。”离镜生最后还是昧着良心撒谎了。 当晚“墨羽”便失眠了，那高人说师兄跟他不是一个世界，或者说不是这里的人，往日他不愿相信时还能自欺欺人说一句怎么可能，但是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彻底不能自我欺骗下去了。 师兄总是透过他在看一个人，虽然师兄说没有，但是那目光却实打实的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可是为什么要透过他去看另一个人？ 若不是一个世界，难道那个世界也有跟他一模一样的人存在吗？ 之前看过的古籍中提到过一种叫“转世符”的禁忌符咒，符咒一旦生效便可以带着一定范围内的人“转世”，但所谓的“转世”却并不是复活，而是去往一个所谓的平行世界。 因为是禁忌符咒，所以古籍中的记载不多，但是据说使用符咒之人会因此灵力尽失，修仙之人失去灵力，与凌迟无异，所以这符咒也称得上以命换命了。 可若真是转世符的话，师兄如今该是丧失灵力的，那么施咒之人便一定不是师兄，难道是那个世界的自己吗？ 可是施咒之人也该被一起送入平行世界才对。 那就一定不是他了。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墨羽”烦躁的按着太阳穴，难道真的是他想错了？ 可是想到师兄今晚清醒前那副毫不设防的模样，他心头就堵着一把火，那火从心头烧到大脑。 想到世界上还有另一个人能从师兄那里得到自己都从未得到过的依赖，他就想让那人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回想着师兄不对劲的源头，从今晚往前溯源，最终得出结论是从临泽镇开始的。 更准确一点是最后那次逛街时开始不对劲的。 可那次逛街发生了什么呢？ 他回想着那天的一切，他带着师兄在街上闲逛，给师兄介绍着街上新增的商贩，然后…… 对了，他晕过一阵！ 其实当时算不上是晕，只能算是脑子混乱了一阵，等他彻底清醒过来时已经跪倒在地了。 从那之后师兄的目光就变了，所以他意识混沌的那段时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可是那天的事情现在只有师兄知道。 墨羽目光落在对面那扇隔绝着偏房的门上，像是透过这扇门看向里面的人。 等以后有机会问问师兄吧。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墨羽”便一直想找机会得到答案，但是没想到第二日师兄竟会主动提起此事。 “墨羽”刚刚练习完一个新学的招式，跟离镜生面对面坐着休息，微风和煦，吹在脸上暖洋洋的，后山绿树如荫，遮天蔽日，倒是清净。 离镜生看了看远处的树，又垂头看了看面前的石桌，最后才将目光放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墨羽”。 “墨羽”实在看不下去自家师兄这般为难的模样，只好自己先开口了：“师兄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墨羽”这话也算是给了离镜生一丝勇气，他本来还犹豫着要不要问，但是既然被点破了，那就顺势说出来吧。 “墨羽，我们在临泽镇走那日你头晕前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果然跟那天头晕有关。 “墨羽不自觉攥紧右手，面上却是笑的：“没有啊，师兄怎么会这么问？” 离镜生眼中滑过一丝失落，他本以为凭借一些征兆可以提前预测一下的，但是如今看来，这个方法行不通了。 “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你上次晕的太突然了。” 这倒也不算是说谎，离镜生确实是担心“墨羽”会因此有什么后遗症。 “师兄，我那日头晕后便失去了意识，当时没发生什么事情吧？”墨羽大拇指轻轻摩挲着食指关节处，目光紧紧锁定在离镜生身上。 “为什么这么问？”离镜生只愣了一瞬，紧接着就解释起来：“没有，那日你突然头晕吓我一跳，我扶了你一阵你就醒了，什么事也没发生。” “墨羽”又盯着对方看了一会，随即松开紧握的拳头，用食指轻轻点了点桌面，脸上挂上微笑：“没事就好。” 离镜生迎上对方带笑的眸子，也跟着笑了笑。 “墨羽”看着这笑容，眸底却带上了点凉意。 师兄又在撒谎。 作话； 好吧，不管在哪里，小墨的推理能力都很强哈 第83章 “墨羽”有时候真的搞不懂师兄在想些什么, 难道师兄不知道自己撒谎很明显吗？ 他散开的手又不自觉蜷缩一点，为什么要对他撒谎？ 难道他不值得信任吗？ 还是说有什么他不能知道的事吗？ ＊ 清心殿内，红衣少年一手执笔在纸上画着什么。 小羽凑近看去，只见纸的中间写着幻境两个大字, 左上角写了欲望下边紧跟一个问号, 右上角写了阵眼下边紧跟一个墨羽, 而在这幻境之下, 还紧接着写上现实两个字。 “你写这些做什么？”小羽从那纸中抬头看向一筹莫展的离镜生：“宿主, 你不要再犹豫了, 现在我们都知道墨羽是阵眼了，把他干掉我们就能出去了。” 虽然小羽极其不愿意这么说, 但是为了劝自家宿主还是不得不开口：“现实中还有真的墨羽在等着你呢, 你要是被困在这里了, 那就见不到他了。” 小羽终于忍着恶心把话说完了，它说完就飘去找离镜生蹭蹭，像是为了排解方才说那些话带来的难受。 离镜生闻言难得的没有搭理小羽, 他只是盯着纸上的“幻境”两字出神，小羽说的那些道理他都懂, 但是他毕竟在这个幻境里待了这么久，跟“墨羽”一同长大, 对方对他来说早就不只是幻境中的一部分，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定然是下不了这个手的。 迷罗幻境的两大重点，一个是阵眼, 一个是欲望，可他至今没找到自己在这个幻境之中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他破不了幻境，但是至少希望可以在幻境中多保持一会清醒。 离镜生回顾着自己在幻境中做的一切，实在想不出来有什么是自己特别有欲望做的事情, 如果把范围再细化一点，他也没有遇到什么自己一直坚持在做的事情。 他把毛笔放回去，食指敲着“欲望”两个字，最后还是败下阵来问小羽：“这个欲望的范畴具体指的什么呢？” 小羽知道自家宿主这是根本没听自己方才说的话，登时升起一股无名火，它方才忍着恶心才说了那么一长串话，现在倒好，自家宿主一句也没听进去。 他愤然拿羽根戳了戳离镜生的脸，继续大吼：“宿主，你清醒点！现在欲望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毁掉阵眼！” 离镜生先是揉了揉被小羽戳的生疼的脸，之后又按了按被它吵的生疼的耳朵：“好了，我知道了，我就是好奇行吧？纯好奇？！” 小羽才不会信他的鬼话，继续气冲冲的说：“这又什么好好奇的？毁掉阵眼我们就出去了，根本不需要知道欲望是什么了。” 离镜生掏了掏耳朵，发觉自己现在跟此羽毛越发说不到一块去了，三句话不离毁掉阵眼，它是被洗脑了吗？ 第92章 说起来自己这几日确实不怎么见“墨羽”了，自从上次在后山问过话之后，对方似乎就开始忙起来了，每天都去藏书阁里不出来，但是离镜生也十分理解。 毕竟少了师尊的帮忙，他要自己学起来肯定是很吃力的。 说到闭关…… 离镜生突然站起身把小羽吓了一跳。 “怎么了？” 小羽飘到离镜生面前，看着对方一脸决然的表情，以为对方想通了：“我就知道宿主一定会想通的，是要去毁掉阵眼了吗？” 离镜生扫了一眼小羽，唇角勾起一抹笑：“现在是要找一下阵眼。” ＊ 离镜生找到“墨羽”的时候，对方正拿着一本书坐在藏书阁的小角落里，那里阴暗无光，只有朦朦胧胧从旁透过来的一点光亮。 “墨羽”本就穿着一身玄色衣物，此时更是完美融入阴暗之中。 离镜生远远看去，恍惚之间似乎又看到了他刚到幻境时的那个无助的小孩。 他遇到墨羽之后的一小段时间里，可能是因为他记忆中原著的影响，那段时间“墨羽”并没有阵眼吸引人的特质，他依旧会被这里的一些人欺负。 他记得当时找到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在一个阴暗的小角落里缩着，明明屁大一点的豆包，却学会伪装自己，等他到时，依旧会露出笑对他，告诉他是自己摔倒的，不要他担心。 就像现在这样。 “师兄，你怎么来了？” 离镜生看着墨羽脸上的笑容，只觉得整颗心脏像是被人攥在手里，疼的受不了。 “这里这么暗，你怎么看书？”离镜生蹲下身与“墨羽”对视。 “墨羽”闻言将手中的书合上，不答反问：“师兄来这里做什么？” 离镜生看着对方面色如常后，这才说出来自己此番前来的目的：“你记不记得我们历练前你答应我的话？” “墨羽”不知是真忘了还是故意装傻，总之他没答应反而抬眸看去：“我答应师兄什么了？” 离镜生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准备不认账了，便主动提醒了一下：“你之前说过我带你去历练你就同意闭关的。” “墨羽”将手中的书放在一旁，主动往离镜生面前凑近了一点：“师兄说错了，我的原话是‘师兄若是不让我跟着去，我是不会答应跟师尊闭关的’。” “但是我没说去历练后，我会去闭关。” “你……”离镜生回想着两人那日的说辞，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该说不愧是主角吗，连文字游戏都玩起来了。 “师兄别生气，我错了，你打我吧，我不想去闭关。” 似乎看出来了离镜生微微燃起的怒意，“墨羽”及时认错，握着对方的手抬眸看去，眼眸楚楚可怜。 这是“墨羽”犯错时的惯用伎俩了，但是不得不说次次有用。 离镜生看到他这幅模样，轻叹了口气道：“可是自己训练是很累的，远没有跟着师尊闭关轻松。” 墨羽手指在那本书上轻点了两下：“没事，我不在乎。” 离镜生以为对方是不在乎更累一点，便俯身抱住对方：“别太累了。”总归是幻境，就活的轻松一点吧。 墨羽僵愣一瞬，随即抬手回抱住对方，感受着对方传来的安稳气息，将方才那句话在心里补齐了。 我不在乎成就，总归是黄粱一梦。 那日之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墨羽”修炼的频率又降了下来，每天黏着离镜生的时间倒是更多了。 清心殿内，玄衣少年跨坐在红衣少年身上，他每用一下力，身下人就会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 “师兄，舒服吗？” “墨羽”垂头在离镜生耳边低语。 “舒……舒服……”离镜生满意的给出评价：“往……往右边一点。” “好。” “墨羽”答应之后手便往右边游走，轻轻按压。 “对对对，就那里，这两天酸死了。” 对方按对地方，离镜生赶忙叫住。 也不知道“墨羽”前几天到底在藏书阁看了多少书，竟然连按摩都学会了。 如今这老道的手法都可以在现代开个按摩店了。 “墨羽，你不去修炼吗？” 离镜生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墨羽”手下动作一僵，随后又继续按捏起来：“去，晚点再去。” 离镜生其实也不希望墨羽活的太累，依对方主角的金手指，学这些东西应该也挺快的，于是他听了这话便不再催促：“嗯，行。” 墨羽手下力道加大，离镜生感到一阵酥爽。 “师兄，你知道‘迷罗幻境’吗？” 原本放松的肌肉在一瞬间绷紧，“墨羽”抚摸着手下紧绷的肌肉，竟觉得一丝可爱。 师兄果然不适合撒谎。 “你……你从哪听来的？、离镜生强装镇定：“这个是什么阵法的？我……我没听过。” “墨羽”手下力度加重，在离镜生腰腹处按了下去，那原本紧绷的肌肉又瞬间放松了下来：“我前几日在藏书阁无意间看到的，有点好奇，所以这才想问问师兄。” 离镜生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我没听过，你要是实在好奇可以等师尊出关了问问师尊。” “嗯。”墨羽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想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愿，听离镜生这么一说，便没再继续提了。 气氛又和缓下来，离镜生在心里默默松了口气。 该说不说，不愧是主角吗？这么小众的阵法都能被他发现！ 墨羽本就没指望师兄能够坦诚相待，毕竟之前已经在这件事上骗过他了。 但是他也没有想到真相来的这么早。 当天晚上，他就感受到了来自幻境之外的自己。 其实那天师兄问他头晕前有没有征兆时，他撒谎了。 是有征兆的，他当时先是感受到四肢陡然失力，紧接着失重感席卷全身。 所以这种感觉再次袭来时，“墨羽”当即便认出来了。 那股意识强烈的想要侵占他的身体，但是“墨羽”并不想就此妥协。 他那日在藏书阁看到迷罗幻境时，内心是恐慌的，因为他是假的，他只是幻境中的一个假象，而现实之中会有一个真的他陪伴着师兄，并得到师兄全身心的依赖。 明明早就猜到了对方的存在，但是当真相毫无掩饰的摆在自己面前时还是会忍不住颤栗。 到底要怎么做？ 怎么做才能留住师兄？ 他想不到答案，镜花水月终究是虚影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但是他依旧想抓住这片刻的美好。 可是此时来自现实的压迫使他不得不认清事实。 第84章 墨羽那日出来之后本想继续进入幻境, 但是试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他一时慌了神，逼问青凌才知道可能是因为灵力不够。 这几日他一直在想尽办法休养以重新进入幻境，但是不知是不是灵力不足的缘故, 这次进入幻境要比前两次吃力的多。 本应快速占据身体主导权的他此时却还是如漂浮魂魄一般落不到实处。 “我们谈谈吧。” “谁在说话？”此时还是在幻境之中, 墨羽不免有些警惕。 “你是谁？” 接下来便是长久的沉默, 眼前是白茫茫的荒野, 墨羽想继续进入幻境抢占身体, 但是一股强大的阻力阻止着他进入。 紧接着空灵的声音再次落下。 “我就是你。” 这话如一锤定音, 将墨羽牢牢的钉在了原地，但也只是片刻而已。 下一瞬他便搞清楚了状况。 原来是醒了啊。 那声音继续道：“但我又不是你, 准确来说, 我是幻境中的你。” 墨羽抱手站在原地, 抬眸向空茫的上方看去，唇角扯出那么一点似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嘲讽：“所以呢？你现在想做什么？” 没有人会比自己更了解自己, 所以墨羽紧接着说出了后半句：“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哈……” 那人的声音像是在强撑, 墨羽猜测因着自己的到来对方也不会好受，那么到时候谁杀了谁还说不准呢？ “我们不愧是一个人, 连想法都一样。” 墨羽嗤笑一声，这世上了解自己的当然只有他自己。 “我劝你收了这心思，假的终究是假的。” 空茫白影再次沉默下来, 随即便响起一阵长久但颤栗的笑声。 “哈哈哈……” 待那笑声停止后，交谈便继续了。 “……只要一直将他留在幻境中，那我就是真的。” 这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认真，犹如死亡钟声, 沉闷致命。 “你敢？”墨羽被困在这白茫茫的间隙之地，眸光却似有所感的紧盯着一个地方。 “我有什么不敢的！”幻境中那人似乎失了理智：“不就是比你晚一点接触到师兄吗？不就是因为这是幻境，凭什么你就可以得到师兄全身心的依赖？！” 第93章 “咳……咳……”似乎是情绪过于激动，那人忍不住呛咳起来。 该说不说，不愧是自己，连这吃醋跟占有欲都跟自己一模一样。 既然是自己，墨羽轻笑，那弱点也很明显。 “你知道一直待在幻境中会怎么样吗？”墨羽一字一顿道：“他会死。” 间隙之地再次归于寂静，这里无声无色，墨羽只能凭借对方透出的语气来拿捏对方心理。 若是真和他想的一样，那对方应该也是会以师兄为首位。 他的拳头不自觉握紧，他在赌，他赌对方对迷罗幻境的认知有限，他赌对方不敢冒险。 “若你真是为师兄着想，那你现在就应该自戕破了这幻境。” 墨羽看对方久久不言，继续刺激着。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他赌对了。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墨羽不得不半跪在地。 时间不多了。 “信不信由你，他能待在幻境中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出来，你……” 话语未尽，墨羽便被强行拉出间隙之地，再次睁眼时便又回到了长寿村的河边。 额角冷汗频出，墨羽唇色苍白，眼神阴鹜犹如鬼魅。 哈……有时候真讨厌自己这敏锐的洞察力。 连个幻境中的人也能知道这么多。 ＊ “墨羽”当时也是强撑着屏蔽了自己的识海防止现实中的自己入侵，但是换来的结果便是自己如今虚脱的身体。 他大口喘着气，虽说觉醒了天灵根，但是他却没有正经受过一场训练，操纵灵力的水平实在一般，只靠浑厚灵力来支撑果然还是太勉强了。 “墨羽”目光虚浮没有落点，方才那场交流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精力。 其实不用对方说他也知道幻境终归不是现实，自然不能久留。 他虽然查到了迷罗幻境，但是古籍中的描述却少的可怜，只有如何破境的方法，却未提及留在幻境中的人会怎么样。 看到迷罗幻境的瞬间，他就察觉到这阵法跟自己微末的息息相关之感，直到看到了阵眼的描述，他才彻底将自己与其连接了起来。 所以方才那人说让自己自戕没错，只有自己死了，师兄才能出去。 可是他不甘心，为什么自己就不能是那个长久陪在师兄身旁的人。 但是他又担心，自己会真的成为害死师兄的那个人。 若是不能长久陪伴，离别也许是最好的告白。 ＊ 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太多的原因，离镜生现在反而冷静了下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每天急着寻找阵眼。 既然现在已经知道了阵眼，那何时破境就看他的意愿了。 虽然如今他已不想破了。 不知是不是离镜生的错觉，他总觉得”墨羽”这些日子似乎更黏他了，颇有小时候对方刚接受自己时那股黏人劲。 但是他倒是挺享受这种对方依赖他的感觉，总有种他可以继续保护对方的错觉——虽然对方现在已经比自己厉害的多。 这样的日子大约持续了一周，尽管小羽每天在他的耳旁大吼“破境！破境！”，但他依旧我行我素的滞留在幻境中。 出去后离镜生回想到自己这段日子都一阵后怕，其实此时的他正处于快被幻境同化的阶段，他感知不到此时所处的地方是否真实，他也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的目的，他能做的就是每天顺从自己的内心待在幻境中。 直到一周后，“墨羽”约他在后山见面。 此时正值夏季，后山绿树如荫，远没有春季桃花盛开时美，可是又不缺乏清净。 离镜生安静的待在石凳上等着“墨羽”的出现，此时的他早已习惯了小羽在耳边的大吼，甚至能十分平静的回复两句“知道知道”，然后继续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所幸“墨羽”很快就来了，他也没受小羽太久的吼叫。 “墨羽”今日换了一身新衣裳，是前几日他们一起逛街时买的，那衣服宽袍窄袖，腕带束腰，衣角金线勾勒着云纹，这衣裳与众不同的一点便在于它不是玄色的。 它是青色的。 离镜生看到的第一眼便相中了这身衣服，如今看来，自己的眼光简直不要太好。 “墨羽”肤色白皙，鼻梁高挺，是那种颇具攻击力的长相，往日的玄衣更是加深了这种冲击，以至于让人忽略了他尚未弱冠的年龄。 如今这身青衣倒是柔化了对方身上的锋利，显出他青涩的本质。 “这身衣服很衬你，很好看。”离镜生抬眸看向“墨羽”，由衷夸赞。 “墨羽”垂眸笑了笑，但离镜生却莫名觉得那笑里似乎带着苦涩。 “怎么了？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桃树枝叶茂密，阳光只从枝叶缝隙中投下斑驳亮点。 那亮点模糊了“墨羽”的表情，在离镜生眸底留下光彩。 ”师兄，我都知道了。” 眸中光彩化为震惊，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离镜生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幻境这件事。 果不其然，下一刻“墨羽”继续说着。 “我知道这是幻境，我也知道我是阵眼，师兄是破境者吧？” 虽然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你……你听我说……”离镜生几乎是瞬间慌了神，他像是猜到了墨羽准备做的事情，急忙拉住对方的手：“……你……你猜错了，你……你……” 他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该说“我不出去了？”还是说“你不要做傻事？” 此时一切解释都像是欲盖弥彰，虚假的掩饰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 “墨羽”知道了，他已经知道一切了。 这个认知让离镜生脊背生寒，他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甚至此时的他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墨羽”眸中含着一丝哀伤，声音也跟着柔和下来：“师兄，呼吸。” 此时离镜生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已经难受到停止了呼吸，他呼吸紊乱，目光却紧紧盯着“墨羽”。 “你……你不要……” 他呼吸紊乱，说话也变得艰难。 “墨羽”轻拍着他的背，嗓音温柔：“师兄，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 “不……不要……” “墨羽”难得的再次违背离镜生的意愿，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他微微附身。 本就是一坐一站的姿势，他占据主导，所以贴上唇的瞬间他最先感受到的便是对方的颤栗。 师兄这么心软，怎么可能下得去手呢？ 果然需要他亲自来。 他不是没想过对方是不是在骗他，毕竟他们是同一个人，对方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 但是他不敢赌。 “师兄，我喜欢你，我希望活下去的是你。” 离镜生眼眶通红，声音梗在喉间发不出来，只能紧紧攥住“墨羽”的衣角。 希望对方不要离开他的视线。 他也确实做到了——至少在他昏迷前，“墨羽”是一直在他的视线内的。 幻境里的最后一幕，青衣少年对他笑的明媚，身后绿树如茵勾织成画。 他清晰的听到少年最后的绝唱。 “师兄，我希望你开心。” 第85章 意识混沌漂泊, 离镜生再次睁眼时自己已经身处一间破烂的小屋之中了。 入目是破败的屋顶，眼角酸涩，他眨眨眼，泪水溢出眼眶, 他伸手抹去未掉的泪水。 “师兄, 你觉得怎么样了？” 墨羽一直守在一旁, 他那次出来之后本想继续进去, 但是灵气告罄实在不允许他下一次进入, 他积攒灵力正要下一次进入的时候, 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部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准确来说，是幻境中自己的记忆。 那部分记忆太过庞大, 他花了一个时辰才彻底吸收, 于是他也算是理清了整个幻境的来龙去脉。 回想着幻境中的结局, 他笑意漫上眼底。 真不愧是他自己。 离镜生好半响没有反应，他盯着天花板眨眨眼，随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先是耳根红润，那红色慢慢往上爬, 直到他整张脸都爆红。 他像一个虾米一样将自己蜷缩起来，头深深埋在臂弯中, 一点不露出脸来。 “师兄怎么了？不舒服吗？” 墨羽以为对方这是幻境后遗症，担忧的坐下来想要查看对方的情况。 但是手才刚碰上对方的手臂就被制止：“没……没事！我没事！你……你先别碰我！” 都到这种地步了，墨羽自然是猜到这是因为什么了。 幻境中的记忆。 “师兄, 对不起，那时在幻境里，我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吓到师兄了吧？嘶……” 离镜生正因那段记忆羞耻, 听到这声音，又当即探出头来查看墨羽的情况：“怎么了？” 墨羽抬眸看了一眼自家师兄，随后握着左手腕骨，垂眸道：“可能是幻境中穿骨钉留下的后遗症吧？这几日总是时不时疼一下。” 第94章 青凌落在自家主人肩头翻了个白眼，疼不疼她不知道，反正自家主人回来那么久她都没见对方揉过一次那里。 幻境中的记忆回来的很彻底，所以离镜生自然也是有对方破境的那段记忆，当时穿骨钉穿透对方皮肉的场面似乎还回荡在他的面前。 “现在还疼吗？是不是有后遗症？我这里有药，要不敷一点？”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墨羽的手腕处白皙干净，什么伤痕也没有，这药也不知道应该敷在哪里。 墨羽看着自家师兄担忧的神色，嘴角忍不住上扬。 师兄果然心软。 离镜生随意的将手腕抹了个严实，最后不放心，还特意用纱布包了起来。 看着被自己包的严严实实包括手腕在内的整只手。 他讪讪开口：“我这包的应该还可以吧？” 墨羽十分上道的点点头，随后将头抵在对方肩头，语带笑意：：师兄包的最好了。” 这话听的离镜生脸热，只想赶紧转个话题。 “那个……你没事就好。” “师兄，对不起，幻境中实在是控制不住。” 师兄那么美味，总是让人欲罢不能。 话题又偏向这个方向，今天不说清之后肯定还要被提起，于是他自认为十分大度的开口：“幻境中的事毕竟是被影响的，那也不是你的错，你不用道歉。”随后他忍着脸热道：“我……我只是需要点时间来消化。” 但是话题既然已经偏转到了这个方向，离镜生也确实件事至今没想明白，如果说迷罗幻境的两大重点分别是“欲望”和“阵眼”，那阵眼他知道了，可是欲望呢？ 他至今都没明白自己的欲望到底是什么。 虽然没太搞懂他为什么会有墨羽幻境的记忆，但是不出意外的话，同理可得，墨羽应当也会有他幻境中的记忆。 “墨羽，你脑子里有出现新的记忆吗？就我幻境里的那些。” 墨羽不知道师兄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如实回答：“有。” “那我能问件事吗？”离镜生摸了摸鼻子，总觉得这种事问别人好奇怪。 “师兄想知道什么？”墨羽抬眸跟对方对视。 但是这么一对视，倒是让离镜生不好意思起来，他垂眸躲避视线：“就是……我有点好奇，我幻境中的‘欲望’是什么？” 说完又怕对方觉得奇怪，解释道：“我就是单纯好奇，想着跳出我的视角怪圈应该能看的更清楚一点，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 知道？知道什么？ 是知道他的“欲望”？还是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但是墨羽并没有让他疑惑太久便给出了答案：“我知道师兄的‘欲望’是什么。” 这里是长寿村外一间破败的小屋，屋顶有洞，阳光偏爱从那里钻入，在离镜生眸底留下斑驳光影。 墨羽看着面前被金光笼罩的红衣青年缓缓开口：“是救赎。” 救赎曾经那个小小的无依无靠的他。 救赎那个只敢在黑暗中独自舔舐伤口的他。 所以师兄对他越好反而在幻境中陷得越深，而幻境中的自己发现“迷罗幻境”的资料也绝非偶然。 幻境不能是死局，于是只能制造出一点破绽。 而这些破绽更像是幻境制造者的一场赌局。 赌赢了，盆满钵满，赌输了，不过也就是从头来过罢了。 墨羽扫了一眼自己被包的肿胀的左手，嗤笑：还真是不亏本的买卖。 而一旁的离镜生听完墨羽的分析，只觉得脸更热了。 自己的理想原来这么高大上吗？ 怎么随便进个幻境就搞救赎啊？ 不过这么说好自恋啊…… 墨羽现在看一眼自家师兄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此时看到对方这羞愤欲死的表情就知道对方又在怀疑自己了。 他垂首靠在对方肩头，右手揽住对方的腰，低声哄着：“师兄，你特别好，不管怎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不用否定自己，在我眼里，你就是神祇。 离镜生听到这话，脸还是控制不住的发热，但是暖意也跟着涌上心头。 其实他对墨羽幻境里的那些行为并不讨厌，虽然这在别人看来可能是恋爱脑，可能会不理解，但是对方透来的满腔爱意是他希望拥有的。 他缓缓抬起手拥住对方，默默在心里回答。 我也喜欢你。 ＊ 与此同时，紫阳山凌霄殿之上，落水天手握卷宗风尘仆仆赶来，全然没了平日的松散跟游刃有余的谨慎。 “大师兄，你是不是去我那里拿卷宗了？” 话里带着急切的询问。 李玉清从手上的话本里抬头：“是啊，前阵子拿了个历练的卷宗给墨羽了，怎么了？” 落水天现在只觉得头大：“你是不是拿的我桌子上放的那个？” 李玉清被他这紧追不舍的逼问弄的蹙眉：“是啊，到底怎么了？” 听到肯定答案，落水天心如死灰，他拿着手里“长寿河”的卷宗抱头：“师兄，你没事动我桌子上的东西干什么？那是我调查到的有魔气的地方，我是准备留着跟柳邑一起去的，你倒好，直接把它拿走了。” “什么？”李玉清放下手中话本起身：“你没事把它做的跟历练卷宗一样干嘛？” 落水天也知道这事也怪自己，小声嘟囔：“这不是想搞一下情趣嘛……历练同门师姐弟什么的……” 李玉清面色沉重，一阵无语，他现在真想掰开自己这师弟脑袋看看里面都装的什么。 墨羽去历练已经五天了，也不知道此时情况如何，好在落水天整理卷宗的时候记住了地点，此时两人便即可动身往长寿村赶去。 ＊ 幻境的事暂时告一段落，离镜生开始好奇起了现在的情况。 “咱们还在长寿村吗？” 离镜生起身向外看去，绿树如荫，包围着这破旧草屋，这里已没有浓雾的遮蔽，应当不是在长寿村的附近了。 “这里是长寿村的山下，往上走就能到长寿村了，在村口休息太危险了，所以我就把师兄带下来了。” 墨羽站在离镜生身后跟他一同看向窗外：“师兄有没有觉得这里很眼熟？” “眼熟？”离镜生看着窗户能看到的四方世界，绿树包围小屋，但是这小屋位置选的很巧妙，阳光恰好可以从树叶的缝隙中照射下来。 墨羽未提及前他倒没觉得有什么，但是对方如今提起来，他倒是真看出那么点熟悉感。 在哪见过呢？ 绿树围绕，阳光斑驳，墨羽附身搂住眼前人，看对方还未猜出来，便十分大气的自己给了答案。 “像不像幻境中‘我’对师兄表白的地方？” 话虽是问句，但是语气却是肯定的。 说到这里，离镜生又一阵脸热。 这再强的接受能力也受不住这么猛烈的进攻啊…… “师兄，我喜欢你。” 离镜生闻言直想找个地方像鸵鸟那样把头埋进去——虽然鸵鸟是为了躲避危险，他是为了躲避告白。 “师兄，你不喜欢我吗？”墨羽偏头委屈的看向对方。 离镜生被迫跟对方对视，看着对方可怜兮兮的受伤表情，他抬手捂住对方那炽热的双眸。 太……太耀眼了。 “喜……喜欢……” 闻言墨羽笑着调侃：“原来师兄喜欢这种情趣吗？” 什……什么情趣？ 墨羽指了指自己被蒙住的双眼，笑的一脸无辜。 意识到什么意思后，离镜生当即就要撒开手，但是手还未脱离就被墨羽又拉了回去。 “师兄，我喜欢。” 离镜生的手没合拢，墨羽的目光透过指缝漏出，他微微向前俯身凑空眼前人。 两人唇瓣仅一指的距离。 “师兄，你要是不愿意，现在可以拒绝。” 怕幻境中发生的一切给对方留下阴影，墨羽小心翼翼的求证着。 但下一刻，唇上微凉，覆眼的手微颤。 他的神诋永远都这么心软。 第86章 长寿村河神一事实在蹊跷, 按照卷宗所说，上面说的是里面有猛兽，且猛兽一词被圈了起来，离镜生支着下巴思索, 难道这个“猛兽”只是代指, 实际上说的就是河神一事吗？ 思索无果, 离镜生拍了拍某只在自己腰上作乱的手, 严肃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回长寿村一趟查清真相。” 墨羽闻言点点头, 一本正经的将手收回来, 但目光却依旧紧紧黏在离镜生身上：“嗯，师兄说的对。” “可是咱们都被他们见过了, 而且外人进村太容易被盯上了, 易容也没什么用。” 离镜生起身在屋内走动, 斑驳阳光在他红衣上跳跃，墨羽的目光跟着他而动。 “对了！”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目光希冀的看向墨羽, “还记得我们刚来那天那个老爷爷吗？” 第95章 明媚笑容凑近，墨羽呆愣一瞬, 随后点头：“记得。” “现在想来那个老爷爷当时赶我们走其实是为了我们好。”离镜生继续说，“那就说明他跟村长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所以他可以作为一个切入点。”墨羽接上了他想说的后半句话。 跟小羽那脑子单纯的羽毛说多了, 突然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他还愣了一瞬才点点头：“是。” 依照离镜生看电视剧的经验，一般这种人都是独自居住在村子的边缘, 想要接近并不难。 两人说定便即刻动身往山上走去，准备再次进入长寿村去打探一番消息。 他们位于山脚，虽然绿树遮蔽，有些阴暗, 但并没有雾气萦绕。 但离镜生越往上走，便发现这雾气越发浓郁，后面雾气甚至大到他伸手看不到五指的地步，好在墨羽一直牵着他的手，两人也不至于走散。 雾气太大，已经不知道这是到哪里了，两人只能凭感觉往上走。 林子寂静，雾气灰蒙阴郁，离镜生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 突然，脚下传来一声声响，墨羽偏头看来，离镜生直觉自己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雾气太大，低头并不能看出那是什么。 毕竟是树林，踩到东西并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是他莫名觉得自己脚下的东西不一样，像是被什么蛊惑一般他缓缓低下身，将那东西捡了起来，那东西小小的一片，摸起来是金属质感，但是似乎又有一面平面。 他拿到眼前才看出那是一面镜子。 怕有什么危险，墨羽接过来打量了一眼。 那镜子虽然在这深山老林里掉落，但是镜面却很干净，甚至连旁边繁复的花纹装饰都没有一丝污垢。 不对劲，墨羽几乎是瞬间做出反应将那镜子抛了出去，但是还是没来得及躲避那东西发出的光芒。 明明是雾气浓郁灰暗的林子，但是那光却丝毫不差的穿透雾气直冲他们而来，不过一块巴掌大的镜子，散出的光却笼罩了这片天地。 “师兄，小心！” 几乎是光亮起的瞬间，墨羽就将离镜生护在怀里，但是那光却依旧毫不留情的将两人吞噬。 离镜生只觉得被那光晃了一下眼，随后一阵晕眩，再次睁眼时已是天光大亮。 蝴蝶轻盈的从他眼前飞过，跃入一旁种满油菜花的天地里。 他的目光随着蝴蝶飞舞的踪迹展开，看向眼前这宛如桃花源般和谐的场面。 面前是一片盛开着油菜花的平整土地，黄色的花海里稀稀两两的站着几个村民。 难道又进幻境了？ 他赶忙偏头往旁边看去，直到看到玄色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好在这次不是他一个人。 “怎么了？”看着墨羽一脸愁容，离镜生偏头问：“是发现什么了吗？” 墨羽回神指着旁边的一块石碑：“师兄，你看。” 离镜生顺着墨羽的手指看去，在看清石碑上字的同时不自觉睁大了眼睛。 那石碑上赫然写着“长寿村”三个大字。 ＊ 灰蒙雾气笼罩的深山，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树林，白光闪过之后，那方天地便又恢复了平静。 方才那被遗落的镜子此时却被一人悄无声息拿起。 黑色斗篷之下，只能模糊看到那人唇角微勾，像是嘲笑又像是讽刺的扫了眼镜子，便将那镜子收了起来。 一阵黑影略过，林子依旧静谧。 ＊ 而另一边，魔界的魔都之中，骷髅头堆积的王座之上，青年玩味的看着面前的紫色幽镜中显出的场面，手中把玩着新做好的骨链。 眸底映出紫色的幽火。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呢。 ＊ 这……这是长寿村？！ 离镜生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那石碑，可惜的是，上面的字迹并没有改变，依旧写着“长寿村”三个大字。 不过这石碑跟他之前在外面看的那个倒是完全不同。 之前看到的石碑崭新，上面字迹的红色涂料像是刚刷上去的一般，但是这个石碑经过风吹日晒雨淋，早已破旧不堪，上面的字迹甚至都不是红色的，而是……淡灰色的。 离镜生的目光再次落在村里的景物上，先不论石碑，就这画风就不可能是他见过的那个长寿村吧？！ 这时也有村民注意到了他们的到来，一位穿着朴素，身材微壮的大姐凑上前招呼他们：“哎呦，小伙子哪里人啊？长的好俊啊，怎么到我们这来了？” 身后跟来的满口黄牙的大哥也附和着说：“是啊，俺们村好久没来外人了，你们咋找到这的？” 离镜生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问懵了，身后的墨羽上前将他拉了过来，一并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我们来这里采草药，不小心迷路了，就走到这了。” 离镜生顺势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对对对，我们迷路走到这的。” 这话一出，那大姐也不知道是自己脑补了什么，当即拉住离镜生的手，心疼道：“那孩子你肯定走了很久吧？” 离镜生本来还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但是低头一看自己衣服凌乱，上面还带着在那草屋里的草屑跟尘土。 乍一看，倒是有点落魄。 事情都到这地步了，离镜生便顺势点点头，往大姐那里走了一步：“是啊大姐。”他回头看了一眼墨羽，“我跟我弟弟我俩已经在这山里走了一天一夜了，没吃没喝的，好不容易看到这有点亮光就赶紧过来看看。” 那大姐听完像是更心疼了：“孩子，别说了，跟大姐回家，今晚住大姐家，等你们休息好了大姐送你们回去。” 大姐身后跟上来的几个村民弄清情况后也连声附和：“是啊，是啊，在这住下吧。” 虽说有一点现实中的热情后遗症，但是这里的画风跟那村长完全不一样，再说两人也要查明这里的真相，能住下当然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他回头看了一眼墨羽，看对方轻轻点了点头这才一口答应下来。 “那真是麻烦大姐您了。”离镜生嘴上客气但手却握得更紧，“我跟我弟弟休息完就走。” 那大姐是个豪爽人，闻言爽朗的笑了：“不急不急，你们想住多久都行。” 热闹看完了大家也就跟着散了，现在算不上农忙，村民们也只是来散散步，除除草。 既然要住大姐家，自然要跟着帮点忙，尽管大姐一直推辞，但是两人依旧帮着把草给除了。 日薄西山，夕阳拉出一片红色的残影在山头。 村民们陆陆续续回到村子里，大姐也带着两人回去。 离镜生一路张望，严重怀疑这里只是跟现实中那个“长寿村”同名同姓而已，不然怎么会差距这么大呢？ 这里都盖着矮小的草屋，却收拾的十分干净利落，村里没有雾气，一眼可以望到远方，走在路上，甚至不时有村民探出头来热情的打招呼。 真可谓世外桃源。 跟现实中那个天然鬼屋完全不同。 大姐家离种田的地方不远，一刻钟时间就到了，到家时饭已经做好摆了上来，离镜生看着面前端菜的大哥，莫名觉得一丝熟悉，但是那大哥看过来一笑那种熟悉感瞬间就消失了。 “哎呦，来客人了？”那大哥眼睛扫了一眼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大姐身上，拿过一条湿毛巾帮大姐擦着汗：“我就说不用去折腾嘛，晚一点我去收拾就行，你怎么还是去了。” “哎呀，咱俩谁去不都一样吗？再说，我就是随便转转，哦，对了，”大姐洗好手拉过离镜生两人介绍：“今天多亏了这俩孩子帮我，不然我一个人得弄到天黑。” “哎呦，刚才我觉得他俩面善，快快快，还没吃饭吧，赶紧洗洗手吃饭。” 两人迷茫的被推到水盆边，离镜生看着这一家人，感慨不愧是一家人，连问都不问他俩是什么来历就直接招呼下来吃饭，这大哥也是个豪爽心大的人。 离镜生正想的出神，突然脖子被一块凉冰冰的丝帕触上，抬眸便对上墨羽含着笑意的眸子。 “师兄，我帮你擦擦汗。” “哦……好……”下意识答应下来后，离镜生又想起这里还有大姐他们在，赶忙抓住墨羽的手，扭头往后看了一眼，看到大姐他们没往这边看这才放下心来，回头警告墨羽，“这里还有人呢。” 墨羽闻言不仅没有收回手，反而更加放肆，手下继续擦着，声音压低：“怎么？不过是擦个汗罢了，师兄以为我要做什么？” 离镜生根本没脸说出墨羽可能做的事情，只好红着脸继续低头洗自己的手，可墨羽偏偏不想让他躲避，继续在他耳边低喃：“师兄，有没有觉得我们这很像偷情啊？”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 离镜生脸烫的厉害，正准备继续躲下去，耳边突然传来另一道清脆稚嫩的童声：“偷？偷什么？哥哥你们是小偷吗？” 第96章 第87章 耳边突然传来这么一道声音, 给离镜生吓了一跳，他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八九岁大小的女孩在他们身后一脸天真的看向他们。 墨羽最先反应过来解释：“不是‘偷’，是石头。”他随意指了一块门口的石子说：“我们觉得那块石头挺好看的。” 那小女孩顺着他的指示往门口看去, 确实看到一块漂亮的红白色石头, 她跑过去捡起来, 冲墨羽笑道：“大哥哥, 这个确实好好看哦。” “小茵, 别胡闹, 快过来吃饭。”大姐那里听不到这边发生了什么，只当小孩在闹他们。 被叫小茵的女孩听了大姐的叫喊便转身朝大娘跑去：“娘, 你看, 我捡到一块漂亮的石头。” 原来这孩子是大姐的。 看来是一家三口。 离镜生冷静下来起身, 走到墨羽身旁拍了一下对方的手背，小声道：“让你多嘴。” 墨羽被拍不仅没有丝毫不满，反而笑盈盈的想去牵对方的手, 碍于这是在别人家里，离镜生反手拍开他的手不让牵。 “洗好了？洗好了就来吃饭吧, 晚上我把那客房给你们收拾出来。”大姐看他们洗好手就招呼他们坐下吃饭，“来来来, 小伙子，吃这个，这么半天了我还没问你们俩名字呢。” 离镜生接过大姐夹来的腊肉片, 正要回答，却被墨羽抢先了：“我叫林星，我哥叫林月。” 他抬眸向墨羽看去，对方也笑眯眯的向他看来。 还好自己方才没开口, 差点忘了他们是兄弟了。 大姐是个爽快人，闻言便直接亲热的叫了起来：“来来来，小星你也吃，看你们俩瘦的，多吃点多吃点啊。” “是啊是啊，你们多吃点。”大哥也帮衬着给大姐夹菜，“你也多吃点。” 一旁被冷落的小茵看着面前这热闹的场面，撅嘴看向自家娘亲：“娘，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为什么给哥哥他们夹都不给我夹？” 大姐此时刚好给墨羽夹完菜，闻言夹了一筷子腊肉放小茵碗里：“给给给，小小年纪还学会吃醋了。” 离镜生闻言也赶忙夹了一筷子菜放小茵碗里，小茵这才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 大姐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又继续问起了离镜生他们的情况：“小月啊，你们为啥来这山上采药啊？” 离镜生知道大姐问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的穿着打扮看着不像普通人家，而且若是经常采药也不至于能在这山里迷路，所以肯定是有什么隐情。 离镜生看了墨羽一眼点了点头，示意他来说就好。 “大姐。”他低下头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准备，片刻后才抬头看向大姐：“其实我们不是采药迷路的，我们是逃命逃到这里的。” 大姐似乎没料到是这种结果，皱眉问：“咋回事啊？怎么还逃命呢？” 他这话过于让人惊讶，饭桌上其他人都抬头向他看来。 “大姐，您有所不知，外面现在已经一团乱了。”离镜生偷瞄了一眼众人的反应，“奸臣造反，忠臣蒙冤，我们家是镇上卖布匹的，但是乱臣随意闯入我们家，抢了我们家的布匹，还杀了我们全家，只有我俩通过暗道逃了出来，这才逃到山上迷路了。” 离镜生按照自己看的电视剧剧情随意编了这么一通，毕竟这里这么偏远，他猜测这里应当跟桃花源一般隔世，所以他便往惨了去说，希望能够留下。 他全程垂着头，也不知道效果如何，但是他一讲完，屋里便陷入了寂静。 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看到大姐正拿袖子抹眼泪，大哥也是满脸惆怅的看着大姐，小茵竟然也难得的垂下了头，而墨羽…… 墨羽在直勾勾的盯着他看，脸色阴沉。 不是，他这故事编的这么真吗？ 下一刻大姐一把抓过他的手：“小月，大姐……大姐没想到你们这么惨。没事，逃出来就行，不是有句话吗？”大姐停顿了两秒没想起来那话怎么说，就随意说了两个词：“反正就那什么青山什么柴的，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虽说这就是离镜生想要达到的结果，但是他也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谢谢大姐。” 一旁的小茵将自己碗里方才夹来的腊肉夹到离镜生的碗里，也学着大姐的样子安慰他：“大哥哥，给你吃肉，你别不开心了。” 心脏像是被什么软绵绵的云朵包裹，扑通扑通的往外冒着甜丝丝的热气。 现在这场面对他来说有点太超标了。 以前看电视剧时看到里面的角色因幸福流泪时他只会不解，都感到幸福了为什么还会流泪呢？ 只有痛苦才会流泪吧。 但是现在这场面就让他幸福的想流泪，他抬眸向墨羽看去，只见对方也一脸笑意的看向他。 人间烟火，爱的人在身边，似乎就是最幸福的时刻了吧。 当晚，他俩帮着大姐收拾了客房，忙活到半夜才躺下，这房间是临时收拾出来的，只有一张床，好在床够大，可以够两人躺下。 忙活这么一天，离镜生确实累了，今天经历了太多，心脏现在还是鼓鼓涨涨的。 手被墨羽握住，手心传来让人安心的暖意。 “师兄今日说的是真的吗？”语气里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什么？” 离镜生今天说的话还挺多的，他也不清楚对方说的是哪句话。 “师兄今日说的经历是亲身经历过的吗？” 父母早丧，自己逃跑是真的吗？ 他这话指向性已经很明确了，离镜生自然知道是哪句话。 他当时说完就觉得墨羽像是当真了，没想到还真是。 “当然是…… 墨羽静静聆听着答案，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放轻了。 “……假的了，那些都是编的。” 这话一出，墨羽才舒出一口气。 他轻轻抱住眼前人，像是发自内心的愉悦：“……那就好。” 听到这话，离镜生心脏又像是被什么攥住一样。 回想起墨羽的遭遇，离镜生心道：傻瓜，自己的童年经历不好却还希望他好。 感受着来自身后的平稳呼吸，离镜生转身拥住对方。 “以后都会好的。” ＊ 既然决定留下来，他们自然不能好吃懒做，每天跟着大姐打下手，偶尔去山上捡捡柴，见缝插针的打探这里的情况。 经过一周的了解他们大概懂了这里的生活习俗。 这里确实偏远，全靠自给自足，所以生活方式比较纯朴，人们也很厚道。 这个长寿村跟他们在外面见到的那个可以说是毫不相干，村长甚至都不是他们在外面见到的那个。 他们居住的这家大姐是个爽快人，没什么心眼，大哥也是个老实人，两人很恩爱，他们的女儿小茵很机灵，喜欢跟隔壁比自己小三岁的小娟玩。 因为差异太大，所以他们暂时还没看出来这里跟现实中那个长寿村的联系。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两个村子的地理位置完全一样，所以应当是一个地方。 本以为这个幻境的线索要断在这里，但是没想到很快他们就有了新的线索。 那天村里突然来了一个跟他们差不多的外来人，那人穿着深紫色的衣袍，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优雅，一看就不是一个平常人家长大的，必定是个落寞的贵公子。 村民们对他的到来依旧很热情，但是离镜生总觉得那人给他的感觉很不舒服，那人刚来就被另一家村民接走，听说叫什么“阿沈”，具体哪个shen他不清楚，他们在那之后也没有打过什么交道。 但是自他来了之后，村子里的怪事就开始发生了。 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发展。 先是村子里的人接连失踪，据说都是去后山砍柴的时候失踪的，但是不久却会在绕村的河里被发现。 最初出现一两个的时候，人们以为是不小心溺水的，可是等出现第三个人的时候，大家便意识到这不是简单的溺亡，而是谋杀了。 因为事情都是发生在那个阿沈来之后，所以大家自然都把他当成了首个怀疑对象。 阿沈跳河那天，离镜生也在现场看了事情的全过程。 村里出事，外乡人自然是首要的怀疑对象，但因为离镜生两人自来了之后就时不时帮村里人做事，所以便暂时被排除在怀疑对象之外，他这才有幸能跟村民们混在一起。 那天阿沈被村民们逼至河边，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所以村民们只能采取逼问的方式来得到答案。 离镜生回忆着那天的场景，突然发现那天的大家似乎都被什么牵动着情绪一般，平日里冷静的村民此时却咄咄逼人的质问一个外来人。 明明他们没有任何证据。 但是要说离镜生没怀疑过那个阿沈是不可能的，这个阿沈不管是出现的时机还是他这个人都疑点重重。 第97章 但是事情的走向却超乎他的想象。 那天阿沈被逼问时，最开始还能哭着反驳两句说不是他做的，可是村民们当时的状态奇怪的可怕，像是根本听不到别人说话一般，只是一味的指责跟质问对方承认——那就是你做的。 面对全村人的围攻，阿沈无措的站在那里茫然的看了一圈，发现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在他这边后，便抹了一把眼泪，选择决绝的跳入身后的河里。 河水不算浅，水流也有点急，这么跳下去八成是没命的。 看到当事人跳入河中，离镜生呼吸都跟着停了下来，他没想到对方看着那么孱弱的一个人会做出这么坚决的事情。 “罪魁祸首”跳入河里后，村民像是看到了应有的结果，都又四散着回去做自己的事情。 这事情发展的方向太过奇怪，甚至有点魔幻，但离镜生却找不出一点毛病。 阿沈跳河后，村民们便以为了却了这件事。 本以为噩梦到此为止，不曾想这才是地狱的开始。 第88章 那天离镜生趁村民散开后, 特意往下游一点的位置去找了找看看还能不能看到阿沈，但是走了一里路也没看到，最后只得在离长寿村远一点的地方替对方立了一个墓碑。 其实依照离镜生的手段，想救下一个阿沈并不难, 但是这就意味着要与全村人为敌, 再说, 这里只是幻境, 他还不能轻举妄动。 那天晚上离镜生跟墨羽说了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墨羽沉思片刻也说出了自己今日的发现。 因着今日大家都去河边审问阿沈, 所以村里没人看守，墨羽特意去查看了一番死去那三人的情况, 发现他们身上竟都萦绕着淡淡的魔气。 很明显不是普通溺亡。 这么结合起来太奇怪了, 那阿沈身上并没有一丝魔气。 难道那阿沈真是被冤枉的？ 但是阿沈现在已经投河自尽了, 不管想怎么搜查都没有结果了。 离镜生撑着下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蜡烛：“这里到底算什么？我们是在幻境里吗？” 他如今之所以不能确定这里是不是幻境，是因为他进来之后就跟小羽断联了, 手上的镯子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镯子，所以凭他自己是不能判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墨羽凑到自家师兄身旁坐下, 也同样盯着那摇晃的烛光：“不管这里是哪里，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面前的烛光轻晃, 身后投下的影子也跟着晃动。 ＊ 阿沈死后，村民们本以为此事便尘埃落定了，但是没想到只安生了一日, 之前的怪事又开始发生了。 而且比之前更加变本加厉——这次一天能死两三个。 离镜生偷偷去看过那些尸体，跟之前那些人死法一模一样。 双目圆睁，舌头青黑的吐出，周身散发着隐隐的魔气。 死者不断增加, 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村里每个人的头上。 离镜生慢慢发现村里人看他俩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那眼神他很清楚。 他们当初也是这么看阿沈的。 其实他也理解，毕竟他们是外来人，最先怀疑他们也没什么错，但是这也意味着他们不能再久待了。 不然他们也会落个跟阿沈一样被全村人逼着就范的结果。 虽说幻境还未搞清楚，但是保命要紧，他跟墨羽一商量，准备第二天晚上离开。 可是变故总是来的那么及时。 第二天一早，村民们似乎做了同一个梦——除了他俩。 那梦境的内容传遍大街小巷，离镜生想不知道都难。 听说是阿沈半夜入梦索命，说这是他们冤枉自己的惩罚，如果想要摆脱这种惩罚就每月十五给他送去一男一女。 等听到这里的时候，离镜生跟墨羽相视一眼。 好像知道这里是哪里了。 这里在重现长寿村的历史。 阿沈是那个河神。 所以这就是自己当时穿女装的原因吗？！ 找不到女人就找他来顶替？！ 之后发生的事情像是按下加速键一般，村里开始按照阿沈的要求，每月往河里投人，后来竟慢慢发展成了一种祭祀活动。 更奇怪的是，自从他们意识到这里是哪里之后，离镜生跟墨羽的存在感在就不断降低，现在村民的眼里已经完全没有两人的存在了。 但此时存在感降低对他们来说是百利无一害的好事——起码第一波献祭不会选择他俩了。 那天之后，离镜生记忆中的那个村长就出现了，明明之前没在村民里见过的，但此时却像是早就存在一般，完美的融入了村民中。 他们商量了一天，最后商讨出来的结果就是先献祭老人，再献祭小孩，保留青壮年。 老实说，听到这话的时候，离镜生是震惊的，没想到草菅人命这种事竟然也能通过全村的同意。 但是转念一想，人一旦被灾难裹挟，那边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这么一想，他又理解了村民的做法。 但理解不意味着认同。 他们现在存在感降低，不受村民的限制，应当可以做出点行动。 但是真正做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因为他们根本就碰不到那些村民。 离镜生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手竟成了透明体。 所以后续的剧情只能看着任其发生吗？ 此时的长寿村远没有他们来时那般晴朗，头顶像是永远都有一层阴影笼罩，倒是跟后来那个常年被迷雾笼罩的越来越像了。 离镜生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也没有能够救下所有人的底气，但他确实有点后悔当初没有救下阿沈。 当时的他明明还有能力，如果救下阿沈，这里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之后长寿村每个月照常往河里送人，墨羽有劝过他不让他再来看，但是他跟受虐狂一样，每次都要来。 幻境没有结束，说明这件事还没完，他要从中找出线索。 但是线索没来，变故倒是先来了。 在祭祀河神的第三年，村里的老人都祭祀完了，便轮到小孩来了。 祭祀的第三个月，女孩选中了小茵经常玩的那个小女孩小娟。 谁家祭祀送人都是哭着别离的，小茵也不例外，她当时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眼睛都红成了兔子眼，但是眼泪并不能留下小娟。 小娟依旧被带走了。 小娟走的那天跟所有人一样，被抬在轿子上，穿着自己从未穿过的漂亮裙子，顶着这么个阴天被众人抬到了河边，完成了祭礼。 但是小娟又跟所有人不一样，因为她有小茵。 那天小茵悄悄的跟在祭祀队伍的后面，特意守在下游一点等着小娟下来，事情进展的很顺利，甚至有点太过于顺利了。 那天河流不急，她又准备的充分，看到小娟的瞬间就把手中做的简易版捕鱼网撒下，小娟聪明看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 女孩轻，竟就被这么拉着上来了。 离镜生看到这一幕，这些加速度过日子里被封印的真心渐渐的破开了一个口子。 看着两个小女孩相拥而泣的场面，他也不禁动容。 墨羽轻轻牵过他的手，感受到来自对方手心的热度，离镜生这时才发觉原来自己的手一直这么冷吗？ 小茵趁着夜黑偷偷把小娟带到了自己家里，大姐虽然诧异，但是最后也没说什么，只是将小娟藏在里屋。 离镜生本以为大姐那么豪爽的人，此时竟敢藏下“贡品”，应当是不怕这河神的。 但是当晚他就听到了大姐睡前的默念：“河神，你的贡品要是嫌少了就来找我，不要找我女儿……” 原来不是不怕，只是在女儿面前不敢表露罢了。 在这么一个闭塞的村子里想完完全全藏住一个人自然是不现实的，不到半月，大姐家藏小娟的事就被村里人发现了。 那天仅剩的村里人齐齐围绕在大姐家门口，用当时看阿沈的眼光看着大姐一家。 像是在苛责他们做了什么滔天大罪。 沸反盈天的喧嚣声几乎要惊动河神。 那天他们吵了很久，指责大姐一家破坏规矩，要拉小茵当做赔礼去献祭，大姐当然不允许，拉着小茵的胳膊不松手。 “你们还我闺女！你们这么残害人命是会遭报应的！” “松开吧你！不献祭我们都要遭报应！” 当初那个在村口时还挺和善的满口黄牙的大哥，此时满目狰狞，眼里的红血丝清晰可见。 他一手拍开大姐拉小茵的手，继续道：“你们这是自私！是不想让我们活了吗？！” 大哥想上来帮忙，却被三五个壮汉脸着地压在一旁动弹不得，只能目眦欲裂的看着这边，离镜生想上前推开他们，但是早已成为虚影的手只能穿过他们的身体，落不到实处。 第98章 “娘！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小茵的哭嚎声在空中散开，大姐沉默一瞬便立刻起身反击，明明已经挣扎了那么久，但是大姐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直冲冲的撞开那些人，将小茵夺了过来抱在怀里。 小茵紧紧抓住自家娘亲的衣服哭泣，大姐轻轻拍着自家闺女，嘴里不住的安慰：“小茵别怕，娘在呢，娘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但是大姐这一举动算是彻底激怒了村里人，村里人强行想要分开两人，但是大姐死活抱住不松手，最后他们便直接采取了拳打脚踢的方式来分开她们。 小茵被紧紧的护在怀里，自然看不到外面具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听着自己耳边断断续续的响起自己儿时经常听到的安眠曲。 “小茵……小茵……你永远是娘最爱的闺女。” 此时连续三年不曾见过天光的村子缓缓漏出一丝金光。 直直的照射在大姐的身上，但那金光转瞬即逝。 下一刻，便是永夜。 那天的祭祀照常进行，逃跑的小娟，被护住的小茵都被抬上了轿子。 这一次离镜生彻底看不下去，选择了逃避。 他回到大姐家门口看着仍然是护孩子姿势的大姐，他呆愣片刻终于忍不住俯下身来抱住对方。 泪水低落，却只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触摸不到实体，但他依然想表达自己的敬畏。 大姐爽朗的笑声似乎还回荡在离镜生的耳边，他昏迷前的最后一幕似乎看到大姐牵着小茵在跟他招手。 “小月，以后大姐不在身边也要多吃饭啊！” 第89章 再次醒来时, 离镜生觉得脑子昏沉的厉害，一时间竟分不清这里是在哪里。 “师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哦，想起来了, 还在幻境里。 他们自从开始透明之后就不用再进食了, 所以墨羽此时只是凑过来扶起他。 离镜生按着太阳穴问：“我没事, 外面现在怎么样了？” 墨羽欲言又止, 伸手替对方按着太阳穴道：“河神出现了。” “河神？” 河神不是阿沈吗？ 他怎么现在才出现？ 不对, 离镜生突然反应过来。 他们一直认为河神是阿沈, 是因为阿沈死后，村里开始祭祀河神, 再加上那个梦的加持, 所以他们的潜意识里便认为河神是阿沈。 但是有一点他们没弄清楚, 他们在外面见到的河神是出现了的——虽然披着黑色袍子看不到脸。 而阿沈死后祭祀时，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他们在外面见到的河神。 村民只是简单的将人投入河里，连祭祀歌曲都没有。 “所以, 阿沈不是河神？” “不对，也可能是他现在才修炼出实体。” 虽然不知道他们具体怎么修炼的, 但现在也只能这么想了。 “我觉得他不是河神。” 墨羽继续不轻不重的按着，眼神却盯着窗外, 他附身将声音又压低了一些：“我觉得那个河神是小茵。” 小茵？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太过震惊，离镜生转头的时候太快，墨羽的手便悬在了空中。 他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 随后放了下来：“因为河神是从小茵那次献祭之后出现的。” “可是……可是这也不能说明她就是河神啊，她才……”刚死，怎么就成为河神了呢？ 不对，这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阿沈死后都能直接入梦。 回想起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变成如今的河神，他心头一阵酸涩。 世人负我，那我便负世人。 ＊ 祭祀歌谣回荡在阴森空灵的树林中，伴随着祭品的哭声飘进面前湍流不洗的河水中。 河神应声而出。 这是离镜生第一次在幻境中看对方，此时他才发现这河神原来不高，身形也不大，确实是孩童模样。 想到那黑袍之下可能裹挟着的人，他不禁多看了两眼。 但就在此时，那河神猛然回头跟他对视，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那双犹如蛇蝎般的眼眸却直直的撞入他眼中。 像是跨越幻境隔膜跟他对视了！ 下一瞬，这个猜想便被印证！ “师兄，小心！” 离镜生看的太过入迷，一时没反应过来，那黑影不知何时已闪身而至！ 好在墨羽发现及时，眼疾手快拉着他躲避了攻击。 这不是在幻境中吗？ 那河神怎么能看到他们的？！ 但是那河神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手执黑刃猛冲他们而来。 离镜生携红玉相抵，两锋交错，碰撞出黑红的火花，他试着叫出口：“小茵……？” 对面那黑衣河神像是没有料到对方会这么叫他，愣了一瞬，随后又加紧攻势，墨羽顺势而来，用青凌剑劈出一道青色剑芒直冲河神而去。 那河神也不是傻的，看那剑气劈来，便直接闪身躲开。 墨羽趁机扶过离镜生：“师兄，没事吧？” 离镜生摆手示意没事，目光扫过墨羽，诧异一瞬，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发现不知何时，他们原本透明的身体竟又恢复了实体。 但是那实体仅保留一刻，下一瞬又变回透明。 那河神再一次持黑刃劈来，黑影擦过他透明的衣袍，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难道这是幻境与现实的交界点？ 他出神的片刻，墨羽已经跟河神打了几个回合，看着对方飘荡的黑袍，离镜生执红玉欺身而上，准备从背后袭击。 但是那河神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在他凑近的瞬间躲过了攻击。 这么打下去不是办法，他们体力终将被耗尽，到时候一定处于下风，况且…… 他也不想对对方痛下杀手。 “小茵，我们谈谈吧。” 那黑影愣了片刻，随后放下了兜帽，露出了被黑帽遮住的脸。 那张脸淡漠苍白，了无生机，但确实是小茵。 ”谈？可以呀，只要你们离开，不管长寿村的事，我们就可以谈。” 他们此番前来就是为了解决长寿村的事，小茵就是看准了他们的心声才这么说的。 ”我们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心有不甘才这么做的。” 离镜生知道说什么大道理都太空，但是又不得不说。 墨羽挡在他身前，眸光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小茵。 小茵看着眼前这一幕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俩关系不简单，只是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 离镜生闻言有点脸热，但是此时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从墨羽身后探出头：“只要你停手，我们会让长寿村变回原来的模样的。”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还是可以一试的。 “哈……”小茵这次像是真的被逗笑了，脸上的笑容不断放大，最后笑的眼泪都流出来，“我娘都死了！不对，我也死了！变回原来的模样还有什么用？！” “凭什么我做好事却死不瞑目，他们草菅人命却依旧可以存活至今？！” “哪来的什么河神？不过都是被利用的蠢货罢了！” 小茵像是被激怒了，手中黑刃不断增长，那黑刃尾端原本黑色的火焰此时显出一抹紫色，秾丽的吸附在黑色火焰之后。 此时他们位于现实与幻境的交界处，小羽不被压制，醒了过来，结果这才刚醒就看到自家主人对面那黑紫色的长刃。 它赶忙跑到离镜生耳边叫喊：“宿主，那是魔气，被它割伤会被污染的！” 离镜生看到小羽的出现，倍觉亲切，但又因对方的话回神。 随即将小羽的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墨羽听，墨羽点点头，目光紧紧锁定在小茵身上。 其实一开始就觉得对方肯定跟魔族有关系，只是对方身上并没有一丝魔族的气息，这才将对方跟魔族划分开来。 但现在看来，他们就是一伙的。 只是他很好奇，他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易呢？ 耽误了这么长时间，小茵明显不想跟他们再继续耗下去了，直接挥起黑刃向他们冲来。 黑刃带着紫色的尾焰在两人之间划出一道裂隙，两人被迫分开，小茵目的性极强的快速往离镜生这边劈来，离镜生迅速做出反应以红玉相抵。 墨羽趁机赶来从背后袭击，小茵一个转身躲过了来自青凌的剑气，离镜生顺势提红玉而上，看准时机劈向小茵手臂。 接连不断的进攻让小茵躲闪不及，红玉的剑气扫过手臂，登时便划出了伤口。 本就是黑色外袍，鲜血晕染的位置颜色更加深邃。 小茵倒吸一口凉气，紧按着自己受伤的位置。 好久……好久没体验过受伤的滋味了。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鲜血，像是入迷一般扯起了嘴角。 那人没骗她，她果然越来越像活人了。 离镜生看着她受伤的手臂，微微蹙眉，继续劝道：“小茵，别挣扎了，你打不过我们两个人的。” 第99章 他这话将小茵的思绪重新拉了回来，她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谁说我打不过？” 随即便见她揭开黑袍的带子，霎那间，天昏地暗，鬼哭狼嚎的声音震荡在他们耳边，变化的太快，离镜生只看到那袍子下的东西一眼。 那是无数个骷髅鬼影，狰狞着往外冲去！ “我死的好惨啊……” “还我命来……” “哪来的河神……明明是魔鬼……” “为什么要杀我……” …… 无穷的哭诉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声音凄惨悲凉，像是直接回荡在他们脑海中。 好在那些黑影似乎没有意识，冲出黑袍后倒是没有向他们这里赶来，而是漫步目的的在周围四处飘荡。 “看到了吗？”不远处的小茵手里拎着方才解下的黑袍，目光森冷的向离镜生他们看去：“这就是那些死去的人的冤魂。” 她伸手指着下面幻境中若隐若现的人影：“这些都是被他们的愚昧害死的活生生的人！” “我做的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凭什么劝我放手？！” 黑影荡起的风太过强烈，鬼影带来的阴冷气息吹的离镜生睁不开眼，但是他依然想劝小茵。 “你真正应该恨得是背后教唆你的那人，是他在村里散开的谣言！” 这倒不是为那些村民开脱，若当时没有那个魔族之人来到这里杀害村民，那也就不会有后面的祭祀，更不会有这些无谓的死亡。 如果没猜错，教唆小茵的人也必定是那魔族之人，刚才小茵黑刃上的紫色尾焰恐怕就是对方的手笔。 但小茵此时自然听不得这些，她站在骷髅鬼影的中心，看着下面在阴风中挣扎的两人，扯了扯嘴角，拿出那面镜子准备逃跑。 离镜生拉着墨羽的衣袖，大声道：“墨羽，她想逃跑！” 墨羽当即会意，如果这次放她走了，那之后就很难再抓到对方了。 他拉过自家师兄的手蓄力往上冲去，想要冲破这鬼影组成的屏障。 那镜子拿出后便开始闪着微光，光亮透过鬼影照来，小茵似乎也没料到他们还有力气来夺，拿过镜子便想往更高处躲。 越接近小茵鬼影越密集，他们的行动也越缓慢。 小茵看着两人渐渐慢下来的速度，嘴角扯出轻蔑的笑容。 不自量力。 就在她准备用镜子逃跑的瞬间，上方突然投下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笼罩了这方天地，牢牢的将她罩在其中。 那金光照在身上，她当即就感到一种束缚感，不消片刻，那金光之上的东西便紧随其后。 是一个钟罩！ 第90章 那金钟罩来的迅速, 威力又强，直接将小茵定在了原地，她心道不好，这肯定又是那些仙人的招式。 她不能被抓住。 她尽力旋转着手中的镜子, 希望那镜光能够照到自己, 能让她逃脱。 但是还未转动, 头顶的金钟罩便已经落了下来, 直接将她笼在了其中, 连同手上的镜子也被打落。 离镜生眼疾手快上前接过那面镜子, 那镜子依旧亮着光，他无意间被扫到一点, 下一瞬便失去了意识。 “师兄！” 陡生变故, 墨羽当即打落那面镜子, 抱起昏迷的离镜生。 金钟罩落下的瞬间，落水天的声音也紧随其后而来：“你们没事吧？” “师叔，师兄……师兄他被那个镜子照到了！” 墨羽焦急的看向落水天, 希望对方能给出一点办法。 但是落水天闻言却十分疑惑：“镜子？什么镜子？” 墨羽目光向下看去，示意：“就那面镜子。” 落水天顺着他的目光向下看去, 明明方才还在的镜子，此时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 一点看不到踪迹。 好在落水天也不在乎什么镜子，看了一眼没看到便把目光又落回了离镜生身上：“好了，别管什么镜子, 赶紧带他回去，让你枋师叔看看。” 墨羽点点头，他此时心急如焚，自然也顾不上那镜子。 ＊ 小茵被罩住的瞬间, 远在魔都的幽紫火焰霎时熄灭一盏，擦洗砚台的侍从当即以头抢地：“尊主，尊主饶命啊，我什么也没做，我什么也没做啊！” 骷髅王座上身着紫衣的青年扫了一眼，不仅没有恼怒，反而扯出了一抹微笑。 “慌什么？我又没说怪你。” 那侍从看着自家尊主笑的惬意，以为自己今日能够逃过一劫，谁知下一秒一道紫光闪过，身首分离，目光中满是不可思议。 “为……”什么。 青年摆摆手，转了转手腕，不甚在意道：“但是你吵到我了。” 他目光又重新落到那盏灭掉的灯上。 是时候出去玩玩了。 ＊ 离镜生只觉得自己意识混沌，身上一会热一会冷，思绪像是跟着什么飘向了远方。 梦境像是接着之前的记忆而做，他梦到自己在仙魔大战的战争中。 那梦境太过真实，给他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看着面前不断交错的刀剑，他也被迫提起剑来抵抗，天地黯然失色，黑灰色笼罩了整片天地。 烟火四起，哀嚎遍野，他抬头向上方看去，长老们跟魔族也在厮杀不止。 他扫了一眼周围，看到不远处被包围的墨羽，提剑而去。 其实两人并肩作战的画面早已在他的梦境中出现过多次，但是哪一次都没有这一次真实。 这就像是……他真真切切经历过一般。 每一幕都无比真实。 之后他不知道时间经过了多久，只记得那天的战争持续了很久，到最后他都要筋疲力尽之时，余光扫到墨羽。 不好！墨羽身后有人偷袭！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只是凭借本能反应过去，等回过神时，自己已经被对方抱在怀里。 墨羽的泪水滴落下来，离镜生却没有一点力气去为他擦拭。 “别……别哭了……，这……这都是……”假的。 话还未说完，离镜生眼前画面一转，自己便陷入一片白茫茫的空虚之地。 “这是哪？” 他迷茫的看向四周，但是四周却并没有能够回答他的人。 不消片刻，一抹红光出现在这方白色的天地中。 “你想知道真相吗？” 这声音空灵清澈，上来没有多余废话，只是问出离镜生疑惑的点。 但是离镜生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于是反问：“什么真相？” “不用装了，你不想知道你跟这些记忆的真相吗？” 那红光说着在离镜生面前扫过，之前梦到过的片段一起在眼前放映。 “你想做什么？”都了解到这个地步了，离镜生也不得不警惕的看着眼前这道红光。 这红光虽不知从何而来，但是身份肯定不简单，连他梦境中的记忆都知道。 甚至还知道他好奇的点。 他很早之前就怀疑过自己跟那记忆的联系，当时只当是原主的记忆，但是这么多不符合原著且突如其来的记忆出现在脑海里，这就不容他不多想了。 那红光看他这般警惕，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像是觉得对方不应当这么对待自己：“放心，我不会害你的，相反，我还会帮你。” “醒之后去青涯山，那里会有你想知道的一切。” 离镜生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是那红光说完这句话便消散在了空中。 下一瞬意识回转，他感受到了来自身旁的呼唤。 “师兄，师兄。” 离镜生缓缓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回来了。 明明就是普通的小木屋，但是离镜生此时却有种难言的亲切感。 果然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幻境中富丽堂皇的宫殿也没自己的小木屋舒服。 “师兄，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离镜生转眸看向一旁的墨羽，伸手握住对方的手，一开口，嗓音沙哑的厉害：“我……咳……” 墨羽当即便要起身去拿水，但是离镜生牢牢抓住他的手不让他行动，他回眸看去，只见自家师兄眸光委屈的看向他：：别走……陪我……” “我不走，我只是去拿一下水。”墨羽那瞬间像是回到了幻境之中，但是他必须克制自己：”师兄，乖。” 离镜生嗓子确实的难受，确认对方只是去拿水之后这才松开了手。 他也说不上来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总觉得下一秒对方就要消失在自己眼前一般。 桌子离得不远，墨羽很快便回来了，他扶起自家师兄：“师兄，喝点水。” 离镜生就着墨羽的手抿了一点，随后摆摆手示意不要了。 墨羽这次没离开，而是随意将水放在一边。 “师兄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离镜生继续拉着他的袖子，“小茵怎么样了？” 第100章 “她被师叔们关起来了，她跟魔族有关系，长老们还在审，长寿村的事我告诉落师叔了，他说他们自会考量，不用我们费心了。” “不过听说当初在村口拦住我们的那个老爷爷好像在为小茵求情。” “那个老爷爷？”离镜生觉得奇怪，那个老爷爷为什么要替小茵求情？ 不对，怪不得当初会有熟悉感！ “墨羽，你还记得小茵的父亲那个大哥吗？”离镜生这么一提，墨羽也联想起来，“师兄的意思是，那个老爷爷是小茵的父亲？” “对，身高什么的都对的上，如今他又为小茵求情，我觉得应该是。” 但是就算是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小茵跟魔族私通，不是一句求情就能够放过的。 “算了，师兄这才刚醒，就别想那么多了。” 长寿村的事确实蹊跷，魔族混入已久，可如今才被发现，这藏的未免有些太深了。 但是这终究不是他们该考虑的问题。 “墨羽……”离镜生想起自己方才做的那个梦，他总觉得跟他有什么关联，他甚至想过自己也许是属于这里的，现代经历的那些才是梦呢？ 若记忆属实，那之前墨羽跟自己表白的画面就不是虚无的一场梦，电视剧中还常有前世今生的设定，万一他们也是呢？ “嗯？师兄怎么了？”墨羽疑惑的偏头问。 但是这终究是他的猜想。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我们那历练算完成了吗？”他随意扯了个借口。 想要得到真正的答案就要去那红光所说的青涯山一探究竟了。 说到历练，墨羽可就有的说了：“历练卷宗李师叔拿错了，所以我们才会碰上魔族的。” “我们拿到的卷宗是落师叔用来查找魔族线索的卷宗，而我们真正应该去的地方是长寿河。” “什么？！” 也就是说他们辛辛苦苦遭受了这么多，竟然是因为卷宗搞错了？！ 这是把他们当妖兽耍呢？！ 不过好在也不是全无收获，离镜生心情平静了一点。 “那你接下来还需要历练吗？” 历练是每个弟子都要经历的事情，墨羽这次历练没成也不知道需不需要补上。 “落师叔说让我先休息休息，暂时应该是不会安排历练的。” “这还差不多。” 这么说的话应当短期内是不会安排了。 离镜生醒来的第二天，楚闻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竟然来看他了。 “师兄，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虽然还是那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的模样，但是离镜生此时已经不能再把对方当小白花来看了。 因为那段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了，对方可能就是长老们口中所说的魔尊。 虽然至今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离镜生已经察觉出来这里跟他所读的那本原著不一样了。 所以眼前这人可能不是那个所谓的主角受，而是后面掀起仙魔大战的元凶魔尊。 “嗯，我没事，师弟不要担心了。”离镜生一边说着客套话一边缓缓抽出手。 楚闻扫了一眼对方抽出的手，没说什么，只是继续表达着自己虚伪的关心。 离镜生随口附和着，也算是没有冷场。 就在他快要附和不下去的时候，墨羽恰好端着切好的水果而来：“梦风，师兄需要静养，来吃点水果吧。” 楚闻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影响到离镜生的休息一般，当即便要道歉，离镜生只是摆摆手说没事。 楚闻吃着切好的苹果，冷眼看着面前相处融洽的两人。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历练一遭回来，两人对他的态度似乎同时变冷了。 他今日来本就是走个过场，来探查一下两人的情况罢了。 但是两人如今这情况明显不会对他多说什么，既然套不出来，那就算了。 他吃了两块苹果便起身告别。 “师兄还需要静养，那我就先走了。” 听他说要走，离镜生挥挥手，墨羽起身去送。 他看着两人配合这般默契，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好像想起上一世两人的关系了。 楚闻走后，离镜生也察觉到一点不对劲，于是偏头问墨羽：“你们之前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不多聊一会？” 墨羽拿过自己特意给对方切好的西瓜，伸手喂给对方：“师兄不是也说了吗？那是‘之前’，都过了这么久了，早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早在知道幻境中那碗长寿面真相时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说起这个，墨羽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我觉醒灵根那年生日的长寿面是师兄做的吧？” “啊？”话题突然跳转到几年前，离镜生一时有点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当即捂着脸逃避，“啊……那个呀……那个……”实在不知道怎么圆，他只好认输，“你怎么知道的？” “师兄当时为什么要瞒着我？”墨羽像是想把这其中的疑问全部解开，他不答反问。 “你当时不是正讨厌我来着……”离镜生想起当年的事情，心头还是不免染上一丝酸涩。 当时自己为了走剧情，强行为对方报名，最后惹得对方讨厌。 “什么？”墨羽像是根本不知道对方说的什么，反问：“我什么时候讨厌过师兄？” ”不讨厌你当时躲着我干嘛？” 反正都说出来了，索性破罐子破摔。 “那不是讨厌。”明明现在都已经做过那么多了，但是墨羽还是有些羞涩的开口，“当时刚喜欢上师兄，有点不知所措罢了。” 想起那日自己偷偷洗的裤子，墨羽至今还有些难为情。 事情说开，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好像是在嘲笑当年幼稚的自己。 第91章 离镜生休养的差不多后便开始问小羽青涯山的位置, 小羽也不知是不是在幻境中被压制的久了，如今总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你没事吧！你怎么天天躺平还这么累？” 小羽打着哈欠反驳：“什么叫天天躺平，你知道被压制的时候有多难受吗？一点力气都使不上，好不容易能用力出去了结果还遇到跟魔族有关系的人, 跟着你提心吊胆的。” 反驳完又焉趴趴的倒在桌子上。 离镜生觉得自己此时特别像压榨童工的地主, 但是他又不得不问：“你知道青涯山那里有什么特色吗？” 他指着自己画的简易地图上青涯山的位置。 “就是那种只要人们一想到它就能联想到的东西, 比如有什么封印的妖兽啊, 或者埋藏着什么宝物之类的。” 小羽平躺着想了一会, 最后无力道：”没有, 之前没怎么听过这个地方，怎么了？宿主突然问这个干什么？” 离镜生原原本本的将在幻境中梦到的内容跟小羽原封不动的复述了一遍, 小羽听后十分诧异, 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飘到离镜生眼前：“你这就信了？” “万一他骗你呢？” 离镜生伸手戳戳它：“不然呢？他知道那么多, 有什么骗我的必要吗？” 小羽闻言倒是不再说什么了，只是小声嘀咕：“还以为你不信呢？” 看小羽这般关心，离镜生倒是先问出了自己的疑惑：“我跟这里到底有没有联系？我总觉得那些记忆跟我自己有关系, 如果我的猜想是真的话，那你之前说的就是骗我的。” 离镜生紧盯着小羽, 看对方能有什么反应，谁知小羽十分淡定的沉默片刻, 最后蹦出一句：“宿主，其实你猜的……都是对的……”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跟着放慢了，这还真猜中了？ 但是下一刻小羽便向他做了个鬼脸。 “……才怪！” ”宿主, 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当然是因为后续的剧情跟原著完全不一样啊。 离镜生刚被小羽这么一吓，心情还没有完全平复，小羽继续乘胜追击：“宿主，你好好走剧情, 走完剧情你就可以回去了。” 很奇怪，现在提及回去，离镜生反而没了开始的激情了。 那个世界似乎也没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反观这个世界，有他的朋友，有他喜欢的人，如今看来似乎这个世界更好一点。 小羽看他沉默倒是有些慌了：“宿主，你怎么了？你不想回去了吗？” 离镜生看他那么激动，倒是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是有点。” “宿主，你怎么能这么想呢？！那个世界有电视，有冰箱，有空调，你……”怎么能这么想不开呢？ 但是不等他说完，墨羽却先一步进来了。 小羽只好闪身继续化为那一抹红白相间的手镯。 “师兄在看什么？” 被发现离镜生也就没有藏的必要了。 他直接将自己画的简易版地图摆在墨羽面前，毫无隐瞒道：“我想去一趟青涯山。” 第101章 ”青涯山？”墨羽放下手中的热粥，拿起那张地图看了起来，他走过的地方实在太少，还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师兄想什么时候去？” “你都不问问我去做什么吗？”离镜生看着对方这好不戒备的模样，实在没忍住开口，“万一我是做不好的事情呢？” 墨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他放下地图，重新拿起那碗粥：”那就做呗。” 啊？ 这个问题是这么回答的吗？ 看离镜生震惊的模样，墨羽唇角微勾：”师兄，张嘴。” 离镜生条件反射张嘴，等温热的粥入腹，他这才又问道：“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肯定是有的，但是师兄不想说的话那我就当作不好奇吧。”状似无意的说完，墨羽继续着手里的动作。 闻言离镜生却有点难受，他瞒着对方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虽说不说也是为对方好，可是他之前看视频里都说“不要打着为对方好的名义做对方不喜欢的事。” 他拉过墨羽的衣角，抬眸跟墨羽对视，十分真诚道：“等我搞清楚整件事情我就告诉你。” 不是随意编个理由骗他，而是郑重的给了承诺。 墨羽轻笑着点点头：“嗯，我等师兄亲口告诉我。” ＊ 青涯山的位置偏远，跟长寿村有的一比。 不过距离离得远，离镜生反而更相信这里真的藏有什么秘密。 毕竟离仙界近的地方都被探查几遍了，要真想藏什么东西，可信度反而没那么高。 他们到青涯山的时候接近傍晚，为了晚上能休息好，便在青涯山下的一个市集上落了脚。 客栈的房间开窗刚好能够看到不远处雾气缭绕的青涯山，虽说这青涯山没有他们平常看到的山高，但是林木成森，这么一望，倒是阴沉沉的。 “师兄，该休息了。” “哦，好。”离镜生收回目光，顺手将窗户关上，以至于没看到下方飘过的一道紫影。 那红光只说了来这里找真相，但是却并没有说明具体怎么找，找什么？ 所以现在离镜生也是一头雾水，他也不知道那山上到底藏着什么。 他想要知道的真相又从何而来。 但正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第二日，他们便得到了线索。 翌日他们醒后本想直接去青涯山上查看情况，但是刚从客栈出来便看到一群人围着一个人拳打脚踢，旁边的人只是漠然的看着这一切，像是早已习惯了。 再看地上那人，双手抱头蜷缩在一起，再这么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离镜生走上前制止：“住手！你们做什么？！再打下去他会死的！” 第一次有人来管闲事，那群人似乎也挺诧异，当即愣住回头向离镜生看去。 离镜生趁他们愣神的空挡赶忙走上前隔开了地上那人跟那群人的距离，墨羽紧随其后而来。 离镜生抬眸看向那群人，只见为首这人膘肥体壮，身上围着一个围裙，看着倒像是个厨子：“你们为什么打人？” 为首那人看他俩的服饰像是外来的，于是倒是放和缓了：“小伙子你有所不知啊，这人是我们这出了名的扒手，天天偷我家包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不打他下次还是不长记性。” 说着又恶狠狠的往那人身上淬了一口唾沫。 他这话一出，身后的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他还偷我家烧饼。、 “还有我家的面条，连碗都给我端走了！” …… 离镜生垂头看了一眼地上那人，对方手里确实还拿着没吃完的包子，便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但是放任不管的话，这人很可能会没命的。 离镜生叹了口气，这人偷的都是食物，想必也是为了活命，他从口袋里拿出碎银子递给为首那大哥：“他的钱我替他还了，你们以后不要为难他了。” 那大哥接过银子看看确定是真的便收了起来，这收了钱自然也不好再做什么，便吆喝着弟兄们散了，临走前还特意好心提醒一句：“狗改不了吃屎，你们最好也离他远点，不然多少钱都不够你们还的。” 离镜生闻言没什么反应，那大哥心道是个傻子，也不再多说什么跟着弟兄们走了。 待他们走后，离镜生才转身蹲下查看那人的情况。 “你没事吧？” 那人蜷缩在一起，双手抱头，手里还紧紧的攥住那没吃完的半个包子。 似乎是察觉到危险离开，他不顾离镜生的询问，先将那包子一口塞进嘴里，然后双手紧紧捂住嘴，警惕的看着离镜生。 他头发脏乱的纠缠在一起遮住眼睛，让人看不清面容，身上的衣服看着布料挺厚实，但是污黑一片，早已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离镜生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好笑，这是怕他抢吗？ “放心，我们不跟你抢吃的。你还饿吗？” 那人在嘴里快速咀嚼，直到东西都咽下去，这才放下手看向他们，警惕的问：“你们是什么人？” 看来对方这是还没搞清楚状况。 “刚才我们帮你付了钱，你要是还饿的话我们带你去吃点东西，以后别再偷了。” 看对方依旧警惕的看着他，离镜生轻叹了口气，起身对墨羽道：“你先看着他，我去给他买点东西吃。” 墨羽斜眼看了一眼那人，点点头。 好烦这种夺走师兄注意力的人。 但是离镜生这才刚走两步，衣角就被拉住。 “别，别走，我……我跟你走。” 墨羽当即拉过离镜生分开两人，冷冷道：“别乱碰。” 分走注意力就算了，还动手。 更烦人了。 那人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脏污，像是不好意思的蹭蹭自己衣角，继而抬起目光：“我想跟你走。” 离镜生只当他是听懂他说的话了，想让他去带着吃饭，于是点点头：“行呀，我们走吧。” 离镜生自诩不是什么圣人，也没到想管对方一辈子的地步，于是买完包子就准备分道扬镳。 谁知那人又再一次拉上了他的衣角：“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这次不等离镜生开口，墨羽就直接拒绝了：“不行。” “可是刚才不是都同意了吗？”那人似乎很受打击：“为什么？” 离镜生这才意识到对方刚才那句跟着的意思，但是他确实不能同意对方。 “我们要做的事很危险，保证不了你的安全。”离镜生尽量委婉的劝道。 “你们也是来找那个翡翠簪的吗？” 离镜生抬眸看向他，那人以为自己说对了，继续道：“相传青涯山内有上古朱雀一族留下的翡翠簪，你们也是来找那个东西的吧？我可以帮你们。” 第92章 市集街道上, 一个卖包子的商贩前，一红一黑一乞丐围坐在一张桌子前。 “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会知道那翡翠簪的存在？” 其实离镜生根本不知道自己要找的到底是什么，更不知道这翡翠簪为何物，但是为了勾出点线索, 不得不装成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所幸这人完全没察觉到不对, 一边大口吃着包子, 一边说着：“我……我也是……来找翡翠簪的。” 此时这人头发撩起来, 露出了被掩盖的眼睛, 离镜生看去, 发现对方的眼眸竟是幽紫色的：“那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的？” 提到这个，那人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连嚼包子的速度都放慢了。 “我们本来是一群人来的, 但是现在就剩我一个了……” 他说着猛然抬头：“那翡翠簪真的存在！但是它不在人手中……” 他左右张望了一番, 凑近离镜生压低声音：“而是在鬼身上……” 鬼身上？ 凶煞吗？ 这地方也有凶煞？ 看离镜生沉默，那人有点慌了：“你相信我，我真没骗你, 跟我一起来的都是被那鬼害死的！” 这里蹊跷的事情太多了，离镜生自然不能太武断。 他只是宽慰那人：“你先吃吧, 吃完我们再说。” 墨羽看向他，那眼神像是在问：“师兄相信他说的吗？” 离镜生茫然的摇摇头。 他此时也不知道对方说的是否真实,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否是这翡翠簪。 但是来到这里后就遇到这一个线索，他不想错过。 待那人吃完，离镜生也考虑出了结果。 跟着对方寻找翡翠簪。 青涯山那么大, 找起来太漫无目的了，如今难得有一个线索，那便先试一试。 既然决定跟着对方同行，那自然要收拾一下, 他让墨羽带对方回去换洗，自己去给他买身衣裳。 墨羽虽然很不情愿，但是他更不愿意这人跟着师兄，于是只好领着对方回客栈洗澡。 第102章 那人身量看着跟墨羽差不多，于是离镜生便按墨羽的身量给对方买了身衣服，想到对方的幽紫眼眸，他特意选了一身绛紫色的衣裳。 离镜生回到客栈时，墨羽正趴在屋外的栅栏上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对方一身黑衣垂眸向下看去，周身平白增添一丝忧郁的气质。 “墨羽？”离镜生看对方这模样，心头一酸：“怎么了？” 墨羽扭头看是对方，走上前一步揽住，将头埋在对方颈窝处：“师兄，我后悔了？” ？ 后悔什么？ 后悔跟他出来吗？ 但是还不及离镜生乱想，墨羽便揭晓了答案：“我现在好奇你来这里的目的了。” 连个外人都知道的事，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这感觉太难受了。 “那个翡翠簪有什么用处，师兄要那东西做什么？” 原来是这。 离镜生轻舒一口气，但是这要怎么回答呢？ 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那东西是干什么的，他只是顺着那人的话回答罢了。 “这个暂时不能说……” 他不想骗墨羽，但是自己的猜想还未有答案，他不想这么草率的告诉对方不确定的信息。 墨羽身形僵了一瞬，随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那等师兄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告诉我。” 离镜生抬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安抚，郑重的点点头：“嗯。” “但是，”墨羽直起身跟对方对视，“师兄答应我绝不能做伤害自己的事情。” 微风吹过，离镜生对视上对方幽深的眸光，点点头：”嗯。” 就是查个真相，应该是不会伤害到自己的。 墨羽还想再抱一会，奈何屋内不合时宜的传出一道大声的吼叫：“衣服好了吗？” 这叫声直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寂静，离镜生看着手里拿着的衣服，慌乱的推开墨羽：“我，我去给他送一下衣服。” 说完便推门进去，徒留下墨羽在身后一脸阴沉的看着屋内。 那人已经不是烦人了，而是该死了。 离镜生进去将衣服搭在屏风上不久，那人就穿戴整齐出来了。 出来的一瞬，离镜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人靠衣装马靠鞍诚不欺我。 这只是换身衣裳就从一个小乞丐摇身一变成贵公子了。 那人湿发披散，寻常的紫色衣衫倒是真真穿出几分贵气。 这下倒是有点相信对方说的话了。 可能对方之前还真是个贵公子。 眼前突然一黑，还不等离镜生疑惑，墨羽的声音自上方传来：“有什么好看的？” 这话醋味冲天，离镜生自然听出来了，他当即转身，拿下墨羽遮眼的手，诚心夸赞：“确实，你更好看。” 墨羽对一般人的称赞倒是没什么反应，但是这话从离镜生嘴里说出来就是另当别论了。 他唇角微微勾起：“那师兄多看看我。” 那人一出来就看到两人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擦着头发凑近两人：“你们俩说什么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脸色骤变：“你们不会是想抛弃我吧？！” 他赶忙抓住离镜生的衣角：“不要啊，我真的能带你们去找那翡翠簪！” 此时察觉到来自身后的目光，离镜生十分守男德的挥开那人的手，顺便往后退了一步：“要想抛弃你我们早就走了，还在这等你干什么，你赶紧收拾收拾，收拾完我们就出发。” 那人闻言快速收拾完自己，紧跟着站在离镜生身边。 “好了，我们走吧。” 忙活了这么半天，他们还不知道这人的名字，为了方便称呼，出客栈的路上，离镜生开口问道：“兄弟，你怎么称呼？” 那人愣了一瞬，像是在思考自己的名字，随后灿然一笑：“我叫燕幽。” 烟油？ 好独特名字。 像是知道对方会猜错，燕幽又十分贴心的紧跟着解释：“燕子的燕，幽静的幽。” 离镜生尴尬的笑笑：“那你这名字还挺特别的。” 燕幽听了只是笑笑。 他们本以为燕幽同是仙族人这才知道那么多，但是等御剑时才知道对方只是个普通人。 “你一个普通人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燕幽垂首看着地面，一副黯然落魄的模样。 这熟悉的姿势…… “其实我本是燕国的皇子……” 这熟悉的开场白！ 太对味了！ 经典的落魄公子开场。 故事的内容一般是落魄皇子身肩拯救国家重担，外出寻找宝物拯救国家，但如今宝物没找到，估计国家也没了。 离镜生开口制止：“抱歉，不方便说可以不说的。” 没必要把伤痛再次揭开。 燕幽抬眸看他，有点不理解：“其实也没什么，我听国师说的这有个宝物，太好奇了就带着一群人来了，结果发现那东西不好弄到手，我带来的人也全都没了。本来想回去的，但是我路痴，不知道燕国在哪，所以这才一直没走。” 呃…… 没料到是这个原因，离镜生一时竟不知怎么开口。 “那等我们找到翡翠簪，到时候送你回去。” “真的吗？”燕幽幽紫的眼眸明亮，“太谢谢你了！” 说着就要去拉离镜生的手，还没碰上，身后就传来一股拉力，让他无法上前。 “你过来，我带你。” 墨羽一身黑衣，此时表情更是阴沉的可怕，燕幽有点发怵，他缩了缩脖子，指了指离镜生：“我能不能让他带我啊？” 墨羽漆黑眼眸转向他，语气冰冷：“不行。” 燕幽被他这模样吓了一跳，但是又不敢反抗，只好畏畏缩缩的站在墨羽后面：“好吧。” 看他站好，墨羽抬眸对离镜生笑笑：“师兄，我们走吧。” 看着墨羽这堪称双标的变脸速度，离镜生有些好笑着点点头：“嗯。” 根据燕幽的指示，他们来到了青涯山深处，听燕幽说那鬼只在晚上出没，所以他们到地方后便找了个合适的位置蹲守。 青涯山深处树木高耸入云，到了晚上更是幽静的厉害，微风吹过，平添几分阴冷。 天色早已黑了下来，林子的温度骤降，离镜生搓了搓手，轻声道：“你确定那鬼晚上会来这里？” 燕幽重游故地，同行人惨死的画面似乎还浮现在眼前，他此时精神高度紧绷，离镜生问第一遍他没听到，直到对方又问了一遍他才反应过来：“啊？之前见她就是在这里的。” “嘘。” 墨羽转身跟燕幽比了个闭嘴的手势，眼神却紧紧的盯着前方某一处。 离镜生看墨羽这般警惕的模样，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竟发现不远处有个晃动的身影。 因着林下漆黑，只有几丝影影绰绰的月光，导致他们看不真切，也不知道那是人是鬼。 但是燕幽看到那人影的瞬间便瞬间慌了神：”是她！是她！就是她！她就是那个鬼！” 离镜生跟墨羽对视一眼，当即往那鬼影冲去，两人各拿着束魔网的一端往那鬼身上罩。 那鬼也不知道是反应迟缓还是没发现他们的存在，竟就这么被罩住了。 但是被罩住的瞬间却口吐人言：“谁呀？干嘛呢？” 这鬼已经进化的这么厉害了吗？ 还能说话？！ 不对，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呢？ “离镜生？！”被罩住那“鬼”抬头查看情况，“你怎么在这？” 待离镜生看清这“鬼”的模样，属实也没料到：“奚风？你……你是这的鬼？！” 奚风一听这话就炸了，身上的网也顾不上弄掉就先反驳：“你才是鬼呢！我是人！活生生的人！” 第93章 燕幽看他们成功捕到“鬼”, 赶忙前来查看情况，但是凑近一看又没看到那鬼，当即疑惑：“鬼呢？我刚刚明明看到的。” 离镜生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他：“对呀，我也想说, 鬼呢？你刚不是还看到的呢？” 奚风趁这个空挡早就把身上的网给取了下来, 他现在算是搞清楚状况了, 将那网往臂弯里一放, 看向燕幽：“就是你刚才说我是鬼的？” 燕幽惯会看人眼色, 他此时看这情况不对, 立刻改口：“我看错了，我看错了, 我没说你是鬼。” 奚风也没想为难他, 就是随口这么一说, 于是他又偏头问离镜生：“他是谁？怎么跟你们在一起？” 离镜生三言两语将他们怎么认识的给交代清楚了，但是将那翡翠簪给换成了“路见不平来捉鬼”。 燕幽听完正要反驳，就被墨羽拿剑柄抵着后背：“别多嘴。” 他当即安静如鹌鹑。 怕奚风继续问下去, 离镜生先发制人：“你在这里做什么？大半夜的来这山上找什么？” 说到这个，奚风又是一肚子火：“我跟大师兄接到线索说这里后山经常传来奇怪的声音, 有人在这里看到猛兽杀人，我们来这里看看情况。” 第103章 “结果来了两天, 连根兽毛都没见到，问当地村民都说不清楚，连谁将消息传到仙界的都不知道, 我们只好自己出来找，都找了两晚上了，什么也没看到。” 离镜生闻言沉默片刻，结合奚风这说法, 对方口中的猛兽很可能跟燕幽说的鬼是同一种东西。 所以他要找的线索就是那东西吗？ “怎么就你一个人？”离镜生又往他身后看了一眼，“大师兄呢？” 奚风将那网递给离镜生，从袖中取出微型信号弹往天上一拉。 漆黑天幕之下，信号弹像是微型的烟花绽开五彩缤纷的颜色。 “我跟大师兄分开找，他在南面找，看到信号弹估计一会就来了。” “你们怎么办？”奚风指着燕幽，“他是普通人吧？我们做什么带个他都不方便吧？” 燕幽似乎十分害怕被抛弃，当即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我……我绝对不拖后腿！我会……我会……会……” “会”了这么半天也没说出来了所以然，他着急的去抓离镜生的袖子：“我绝对不拖后腿1你们别抛下我！” 幽紫的眼眸中满含热泪，离镜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你别急，我们没说抛弃你，不是说了还要送你回家的吗？” 奚风看着对方这模样，小声嘀咕：“都多大人了还哭？” 离镜生瞥他一眼，他撇撇嘴不说话了。 墨羽现在真是要被这人烦死了，一个没看住就往师兄身边蹭。 他拎着对方的后领将对方拉回来，语气不耐：“别动手动脚。” 燕幽此时只好松开离镜生，委屈巴巴的看着他，正在墨羽思考要不要把这人现在就送回去的时候，金云皓及时赶了过来。 “镜生？你们怎么也在？、金云皓看向奚风，“抓到那猛兽了吗？” 奚风摇摇头：“没有，遇到他们了。” 顺着奚风的话，金云皓又将目光重新放回到离镜生他们身上：“你们怎么也来了？” 离镜生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是该说不说，金云皓不愧是大师兄，终究不似奚风那么好糊弄，闻言便问：“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青涯山偏僻，如果他们不是得到线索，一般也是不会往这里来的。 这话算是问到离镜生了，他来这里的原因自然不能说，但是又实在没有好的理由来解释。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理由时，一旁的墨羽先替他想到了：“这里是我的故乡，师兄陪我来找东西的。” 金云皓跟墨羽不是一个师门，自然不知道对方的故乡到底是哪里，只是知道一点对方小时候过的很苦。 墨羽垂头看着地面，像是陷入了回忆，金云皓以为对方触景生情，好生宽慰：“子规，都过去了。”随即转移话题：“你们要找的东西是什么？” 墨羽跟离镜生对视一眼，看向金云皓道：“是我娘的遗物，一个翡翠簪子。” 听到这一切的燕幽震惊的长大了嘴巴，但是触及墨羽锋利的视线后又赶紧捂上了。 离镜生此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对方这是在替他打掩护。 心头温暖的同时又不免夹杂着一丝酸涩。 不管在哪段记忆里，墨羽的妈妈似乎都没有留下什么遗物。 生来一人，亲人离世也不曾留下一丝念想。 “这簪子有具体的位置吗？我们可以帮着一起找找。”金云皓老好人设定上线，十分热心肠的提出帮忙。 人多力量大，再说他们的目的一致，墨羽便顺水推舟：“听这人说，他在那猛兽身上看到过，想必是被那猛兽带走了。” 墨羽身世在前，金云皓也不好再问那簪子是怎么跑到那猛兽身上的，只是点点头：“刚好我们也在找那猛兽，到时候一定帮你拿回簪子。” 墨羽闻言点点头：“多谢大师兄。” 大致了解完情况，众人便开始分享信息。 金云皓他们来这里已经有两天了，整体情况跟奚风说的差不多，所以剩下的信息便全部来自燕幽。 但是燕幽又只在这个地方见过那东西。 手头信息实在有限，商量到最后还是决定从村民入手。 一夜过去，黑夜将明，晨起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照射过来，新的一天如约而至。 为了得到更多线索，几人分成两组，分开调查线索。 奚风跟金云皓去调查前两天没问过的人家，而离镜生他们则再调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线索。 他们调查的村庄不是前几日离镜生他们居住的市镇，而是位于青涯山深处的一个小村庄。 这个村庄的地理位置偏僻，离市镇有一段距离，却也形成了一个不小的村庄。 “你之前来过这里吗？”离镜生偏头问燕幽，“这里离青涯山挺近的。” 燕幽点点头如实回答：“来过，当时我们最先找到的就是这里，听说的线索也指的这里，但是线索到了这里也就断了。” “最开始以为国师耍我们，本来都准备回去了，结果就遇到了那东西。也不知道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当时一眼就看到了她头上别着的翡翠簪，但是她不是人，我们也不知道怎么拿到那东西。” “后来有人不怕死动手去抢，眨眼就被那东西杀死了，还好我当时跑的快，不然命也交代那了。” 又让对方提及那段伤心过往，离镜生有点不好意思，伸手拍了拍对方算是宽慰。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燕幽心里早就没什么感觉了，他现在只想赶紧回去，于是面对离镜生的安慰，他还能扯出一抹微笑回应。 不知道是不是离镜生的错觉，燕幽看向他的时候似乎状似无意的扫过他手腕上小羽幻化的镯子。 但是下一瞬思绪又被墨羽带走，“师兄，看路。” 身子被一股拉力拉向一旁，恰好躲过面前的水坑，也拉开了跟燕幽的距离。 “哦，好。”离镜生只当看不出墨羽的小心思，冲对方笑笑。 “昨晚谢谢了。” 指的是在金云皓面前替他掩饰的事。 “我说过，会帮师兄的。”墨羽像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只是伸手牵过对方的手，“所以，师兄也多依赖依赖我吧。” 闻言离镜生抬眸撞上对方幽深眸光，心脏不可控制的停滞一瞬，近乎慌乱的移开视线，“我……我尽量。” 他从小到大独立惯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第一想法就是自己解决，从未想过找其他人，如今突然有人对他说“你可以多依赖依赖我”，倒还真有些让他无所适从。 他隐瞒对方的太多，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只能给出一个模糊的回答。 相处的时间太久，看着对方的反应就知道对方的心情。 墨羽看着师兄这般犹豫的模样，便知道对方并没有把这话太当真。 但是没关系，他垂下眸光，看着两人交握的手，时间还长，他总有办法让对方多依靠他一点。 他们调查的是村西边的人家，这个村子似乎早就见惯了外乡人的到来，对他们的突然来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 想要提高调查效率，当然要去人多的地方，于是他们果断选择了这里的食肆。 这村庄不算大，倒是没有酒楼之类的地方，食肆已经是这里最大的公共场所，因为是早上，所以他们选择了一家生意红火的包子铺。 包子铺的生意火热，外面的桌子都挤满了人。 离镜生买了一笼包子，先是跟老板打听了一番：“老板，你有听过后山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那老板给他递过包子，看他面生，问：“你跟前几日那俩人一伙的吧？他们前两天也这么问，但是我当时回答过了，没有，我都在这住了几十年了从没听说过有什么怪事。” 离镜生看打听不出来什么，道完谢便跟着墨羽他们找了个有人的位置坐下。 一坐下燕幽就拿过包子大口吃了起来，像是把任务跑到了脑后。 离镜生支着下巴思索，这太奇怪了，村民们都不知道，那消息到底是谁传出来的呢？ 看着桌子上另外两个村民，离镜生不信邪，厚着脸皮继续问：“大哥，能跟你们打听个事吗？” 那大哥看他们脸生，警惕的看了他们一眼，但是最后还是妥协道：“问什么？” 为了增加亲切感，离镜生笑着询问：“就是咱们这后山有没有传出过什么怪事啊？” 似乎是知道自己这么问有点奇怪，离镜生又补充道：“我们是下山历练的仙界弟子，听说这里山上有猛兽，特意来调查的。” 那大哥也不知道信不信他这番话，总之回答了他们的问题：“怪事……好像没有，但是那山上前两年……” “老板，一个包子。” 伴随着钱币敲击桌子的声音，场面暂时安静下来。 离镜生寻着声音抬眸看去，刚好跟那少年对上视线。 第104章 只见那少年嘴角青紫，身上穿着的衣服打着好几个补丁，明明是十分狼狈的模样，但是那眼神却透着一股狠劲。 像是蛰伏着注备随时出击的狼。 本来说着话的大哥讪讪的回头看一眼便闭上了嘴继续吃起了包子。 老板很快将包子装好递给那少年，少年拿了包子又往这边看一眼便直接走了。 “那谁呀？眼神那么凶？” 燕幽嘴里还嚼着包子，嘟嘟囔囔的抱不平。 “瞪我们干啥？又没招惹他。” 离镜生这时才从方才那眼神中回神，继续问那大哥：“大哥，您继续说。” 那大哥也不知是嫌晦气还是什么，咬了口包子似乎不想说，但是看到他们希冀的目光最终还是说了出来：“前两年那山上死过人，现在都没找到尸首，刚才那小孩看到没？死的就是他爹。” “当年他跟他爹一起上的山，下山时就他一个了，谁知道是谁害死的。” 闻言离镜生抬眸看向少年离开的方向，随即跟墨羽对视。 从对方眼里看出来了跟自己一样的想法。 那少年八成有问题。 第94章 村口一个破败的小木屋前, 林厌整理了一下被揉皱的衣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这才拿着包子走进屋内。 屋内装饰简单，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角落里堆放着一堆被毁坏的木制品。 他们这屋子采光很好,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精准的照进屋内。 “娘, 我买了包子。” 被叫的女子回过头来, 阳光均匀的洒在她头上, 身上, 像是笼了一层柔和的金光。 头顶的翡翠簪子闪出绿色的晶莹光泽，阳光照射之下, 地上没有阴影。 “小厌, ”林斐在看到林厌的瞬间瞳孔骤缩, 快步走到少年身前蹲下，双手颤抖的抚上对方嘴角，满眼心疼, “那个畜牲又打你了？” 话虽是问句，但语气却是肯定的。 林厌将包子递给对方, 自己摸了摸嘴角，笑道：“我没事, 娘，吃包子吧。” 林斐无奈的叹口气接过包子，将那包子掰成两半, 将大一点那块递给林厌：“小厌，你也吃。” 林厌看了眼包子，对自家娘亲笑笑接了过来：“嗯。” 林斐摸着自家儿子的头，笑容温和。 要是没有那个畜牲, 他们会是很平常幸福的一家人吧？ 叩叩叩。 “有人吗？” 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随后便响起了询问：“有人在吗？” 林厌咬包子的动作一滞，目光顺着声音往外看去。 隐隐约约看到一个红色身影在门口晃悠——是刚才吃包子的外乡人。 “娘，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你不要乱跑。” 林斐安静的点点头，明明是一个大人，但此时却表现的如孩童一般。 林厌叮嘱完这才推开屋门：“你是谁？有什么事？” 离镜生看着对方这凶巴巴的眼神，配上对方嘴角那青紫的伤口，已经自动脑补出一个被众人欺负，但自立自强的少年形象了。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你知道后山有什么怪事吗？” “不知道。”林厌说完就要关门，但是下一刻门却因一股外力被迫往外拉着。 林厌抬眸向上看去，看到是对方的手，继续冷冷道：“松手。” “小弟弟，别这么急嘛，不想聊这个我们也可以聊点别的。” “我跟你没什么好聊的。”林厌急着关门，说完这话再次试着去关门。 离镜生看这天聊不下去，手下力度一松，配着林厌的力气，那门迅速合上，却在即将闭合的瞬间被弹开。 “啊……” 离镜生握着自己被挤压的右手，偷偷抬眼看了林厌一眼。 林厌没想到会挤压到对方，一时慌了神：“你……你没事吧？” 离镜生偷瞄他一眼，看到对方脸上的焦急，心里莫名爬上一点愧疚，这么骗一个小孩倒是有点负罪感。 “没事，就是被夹了一下，没破皮。” 林厌看对方因自己受伤，心里泛上一点愧疚：“那个……你还想问什么问吧。” “问完我就不欠你的了。” 算的还挺清。 离镜生本来就是想接近对方，随便问的问题，此时除了后山的事，好像还真没什么好问的。 不对，还有一个。 “你见过一个翡翠簪吗？” 林厌几乎是瞬间反驳：“没有。”随后不等离镜生反应便直接关上了门。 屋门合上的瞬间，离镜生目光往里扫了一眼。 里面空无一人。 ＊ “那少年应该跟那大哥说的一样，是个孤儿，我看了一眼屋里，确实没其他人。” 离镜生冷静的分析着眼前的情况：“但是我还是觉得他很奇怪，我问他见过翡翠簪没，他立马就把门关上了。” “反应有点太快了，像是应激。” “嘶，疼。” “抱歉。”墨羽嘴上说着抱歉，但是眉宇间的戾气却是实打实的。 “对不起……我这也是迫不得已，你没看那小孩多凶，我要是不这么做他根本不跟我说话……”话说到最后越来越没底气，离镜生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师兄还记得之前答应过我什么吗？”墨羽像是无可奈何的抬眸看去，“你答应过我说不会让自己受伤的。” 离镜生看着自己微微红肿的手指，心道：其实还好吧……起码没破皮…… 但是面上看到墨羽那模样，自然不能那么说：“我错了……我发誓，我下次一定不这么做了，一定保护好自己。” “行吗？”离镜生偷瞄着墨羽的反应，“就原谅我这一次呗。” 墨羽叹口气，最终还是答应下来：“师兄再让自己受伤，我就把你关起来。” 两人眸光相对，离镜生十分不合时宜的想到墨羽幻境里的事，脸上一热，随口应着：“嗯……好……” 墨羽看对方这反应还想再调侃两句，但是一旁的电灯泡十分没眼色的冒出来：“其实我觉得他也不一定是知道什么。” 离镜生抬眸向他看去：“为什么？” 墨羽眸光阴沉的瞥了一眼燕幽，这人真是越来越碍眼了。 燕幽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入墨羽的暗杀名单，只是自顾自的说出自己的猜想：“那小孩看着活的挺累的，你直接这么问，他可能是以为你把他当扒手了，小孩嘛，自尊心很强的，你这么冤枉人家，他自然不愿意跟你交流了。” 离镜生设身处地想了一下，倒是确实有可能，自己上午有点太唐突了。 墨羽全程不参与他们的谈论，只是低头为离镜生做着包扎，此时包扎好了才抬眸提了一嘴。 “万一他就是做贼心虚呢？” 这个可能当然也有。 其实不管是哪种可能，现在那小孩都十分可疑，他们还是需要再深入调查一下的。 “那小孩身上有伤，可能是被村民排斥的边缘人物，村民们总归是知道些什么的，我们可以去问问。” 离镜生提出建议。 “行。燕幽站起身，“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现在线索实在有限，好不容易有一个切入点，他们自然不能放过。 当天下午他们便开始在镇子里询问那小孩的线索。 先是问了一些村民，村民们说的跟那大哥说的差不多，自从前两年他爹死后他就成了孤儿，每日靠上山采草药换钱为生。 但是问及有没有被村里人排斥时，统一的说法都是没有。 “那小孩脾气爆的嘞，再说那么小，没人理他的。”大娘一拍手，又道，“也不对，前两年村长去过他家，给他送吃的，但那小孩不领情的嘞，一点不让村长进屋，东西也宁愿不要，脾气凶的很！” “所以村里没人去过他家吗？”离镜生觉得奇怪，多问一嘴。 “他爹死之前肯定是去过的，但是他爹死之后，大家都觉得那小孩是灾星，克死娘又克死爹的，也就村长好心去过那一次，他那房子在村边，平常还真没人去。” 大娘磕着瓜子，瓜子皮一吐，手一摆凑近离镜生劝他：“欸，要我说，你们还是少靠近那小孩，他可能真不干净，不然怎么会克死双亲的嘞？” 离镜生知道对方是好意，但是这话听得他着实难受，他只是点点头道过谢走了。 他突然有点庆幸还好刚才跟墨羽分开了，这话也不至于传到对方耳朵里。 失去双亲最痛苦的明明是孩子，但是人们却把这莫须有过错都堆给孩子，一个受害者却被当做罪犯。 怪不得早上那个大哥那副表情，还真真应了那句“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临近傍晚，三人在约定的亭子边汇合。 “我去问了村里的小孩，他们根本就不跟那人玩，更不可能会欺负他了。” 第105章 燕幽跟小孩打交道了半天，此时累的直喘气，那群小孩可太能折腾了，不跟他们玩游戏套不出一点话，可是一玩起游戏来就没完没了，可把他累的不轻。 墨羽淡淡扫了一眼燕幽，便把目光放回离镜生身上：“那小孩叫林厌，母亲在他七岁时去世，具体原因不清楚，听说是病死的，他爹是个酒鬼，喝醉后喜欢打人，会打他跟他母亲，但是前两年他爹带着他去上山采药后就没再回来，只有他一个人回来了。” 不愧是墨羽，就是可靠，一个下午就把对方了解的这么清楚。 离镜生笑着给他比了个大拇指，墨羽微笑着牵过对方的手。 离镜生任由对方牵着手，汇报着自己问到的情况：“那小孩，哦，不对，林厌，林厌因为父母双亡的事被村里人视为煞星，所以村里人一般没人理他，他爹死后甚至再没有人去过他家里。” “不对呀？”燕幽提出疑问，“那他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按理来说，没人理会反而更好一点，这样也不会有人因此欺负他。 “也许是我们不知道的人打的呢？” 离镜生支着下巴，“我们调查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也许有人看他不顺眼私下里打也说不准。” “也是，”燕幽站起身，“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明天继续去找那小孩吗？” 离镜生闻言皱着眉头思索。 虽然他们现在把这小孩了解的差不多了，但是关于翡翠簪跟那鬼怪的消息却依旧没有一点线索。 正愁眉苦展之际，金云皓跟奚风脚下生风往这边走来。 “我们调查到一点关于那东西的消息。” 奚风一来便丢出惊人一语。 “那东西上一次出现似乎是在两年前。” 第95章 两年前？ 这跨度未免有点太大了吧？ 看金云皓他们回来, 离镜生赶忙撒开墨羽的手起身：“怎么确定是两年前的？” 墨羽看着空荡荡的手愣了一瞬，随后抬眸看向刚刚起身这人，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其实也不确定，只是依照我们现在打听来的消息, 符合情况的应该就是两年前。” “在一个樵夫那听来的, 两年前他妻子弥月之期, 白天身旁得有人照顾, 所以他只能晚上去山上砍些柴以补家用, 那是他晚上去砍柴的第四天, 他砍完准备回去的时候恰好听到一声惨叫。” “他当时心里害怕，但是好奇心驱使, 他还是顺着声音去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就看到那东西杀人的模样。” “他当时惊吓过度, 没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子，只记得看到一个黑影闪来闪去，不一会那群人就死光了。他说那群人看着面生, 没敢留意，赶紧跑下山, 之后一个月都没上过山，再之后也就忘了这回事。” 这话听着耳熟, 离镜生偏头问燕幽：“你们当时来是两年前吗？” 燕幽也听出来一点熟悉的意味，离镜生这么一问，他当即便反应过来, “是，我觉得那樵夫当晚看到的应该是我们。” “我当时看情况不对就躲起来了，他应该没看到我。” 他这么一说奚风便明白两人的意思了，他颇为震惊：“你的意思是当时那东西杀的是你的人？” “那你看清那东西长什么样吗？” 燕幽之前只说过那东西是鬼, 但是具体长什么样他倒是没有透露过。 看着这么多目光齐齐看向自己，燕幽紧张的咽了口唾沫道：“我当时太害怕了，躲起来之后其实也没怎么敢往外看，跟那樵夫一样，只看到一团黑影，但是我离得比他近，看的更清楚一点。” 他像是斟酌用词，顿了一下才继续道：“我觉得那像一个女鬼。” “女鬼？”金云皓皱着眉头再次询问：“你确定是女鬼吗？” 燕幽本来就紧张，对那晚看到的东西也不是很确定，金云皓这么一问，他还真不敢打包票：“应该是……” 墨羽察觉出金云皓的疑惑，问：“大师兄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看是墨羽询问，金云皓回过神来：“哦，没事，我只是在想现在手头的信息都是女鬼的话，那么猛兽这线索是怎么来的呢？” 怨鬼跟猛兽的级别不是同一级，若早说是怨鬼，来的便应该是长老级别的人物，而不是他们了。 “现在还没确定呢？”奚风倒不是很在乎这区别，“可能是他看错了呢？” 给台阶燕幽就下，“是啊是啊，也许是我看错了也说不准。” 来都来了，此时纠结这些也没什么用了，再说还没确定，也不好惊动长老们。 “按这么说的话，那女鬼两年间都没再出现过？那会不会早就怨气化解消散了？”离镜生适时说出自己的猜测。 “不会。”奚风直接打断他，“怨鬼只能被渡化，不会自己消散，你理论课都干嘛去了？” 说完还不忘附上一句吐槽。 理论课是每个仙门弟子的必修课，但是离镜生半路才来，原主之前上的课他自然是不记得的。 “我理论课都用来睡觉了，”离镜生皮笑肉不笑的看向奚风，“你不是最清楚吗？” 原著中奚风跟离镜生不对付，有一段经常给离镜生下瞌睡粉，一闻就能睡着。 离镜生虽然不知道具体对应的是哪段剧情，但是此时用来回怼奚风还是绰绰有余的。 果不其然，奚风闻言心虚的看他一眼不说话了。 离镜生本来也就是逗逗他，没想计较，但是看对方这吃瘪的表情还是没忍住想笑。 “好了，”金云皓及时制止两人的斗嘴，“那若真是女鬼，此时应当还在青涯山内，只是两年都未曾作乱害人确实有些蹊跷。” “大师兄，你们接到的线索是最近的吗？”墨羽觉得奇怪，明明两年间不曾作乱，那消息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金云皓一秒便理解了墨羽的意思，但是他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是最近的，五日前才送到仙门，隔日我跟不知便下山了。”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蹊跷，但是他们又无从查起，不知来历的消息，消失两年却突然被举报的女鬼，以及那个不知是何东西的翡翠簪。 离镜生整理着青涯山的线索，只觉得越整理越乱，明明线索已经摆在眼前，但是却没有一条具体的线将其具体的串起来的，反而越理越乱。 “对了，子规，你们都查到了什么？”金云皓看向墨羽询问。 墨羽简单的将他们今日调查到的线索跟他们复述了一遍。 “这林厌确实有些蹊跷。”金云皓沉思片刻安排道：“明日我跟不知留下调查那小孩，你们今日被那小孩看到了，他肯定对你们怀有戒备。” “明日你们去后山看看，那小孩的父亲是在后山失踪的，女鬼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后山，那后山可能会留下一些线索。” “嗯。” 众人说定，便一起回到客栈休息。 村里的客栈比不上镇上的，房屋整体看着破破烂烂，看着像是随时要倒塌下来。 不过好在几人都不是什么不能吃苦的性子，也就这样住下了。 因着金云皓跟奚风在场，墨羽跟离镜生当晚只好分开住——虽然墨羽无所谓，但是他得顾及师兄的感受。 当夜寂静，月色柔和，不远处的青涯山似乎也陷入了沉睡，万籁俱寂。 自从来了这里就一直忙的脚不沾地，再加上现在墨羽黏他黏的厉害，小羽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 今日难得一点空闲，离镜生点点手镯：“小羽？小羽还在吗？” “宿主，亏你还记得我。”小羽一出来就为自己抱不平，“都多久了才想起来我？” “真……真……真是见色忘友！” 它想了半天才想出来这么一个成语。 离镜生自觉理亏，也不敢笑它词汇匮乏，“我这两日不是忙嘛，现在一有空不是就找你聊天了吗？” 小羽现在十分清楚自家宿主的心思，也不跟他兜圈子：“你又想知道什么？” “我就知道小羽最好了。”离镜生拍完马屁立刻问出了自己的疑惑：“那个翡翠簪是什么来头你知道吗？” 小羽像是知道他会问这个，沉思片刻道：“一个很重要的法器，相传是朱雀神族留下的。” “那它有什么具体用处吗？”离镜生拿食指蹭着小羽，“就比如当做武器什么的？” “这个……”小羽思索片刻，像是妥协一般开口，“它能寄托亡魂。” “相传翡翠簪的打造者是朱雀一族数一数二的巧匠，他打造翡翠簪的目的便是寄存爱人的魂魄。后来神族灭亡，翡翠簪便跟着流入人世，之后很久都没有这簪子的消息。” “等等，你的意思是它能寄托亡魂？”离镜生抓住重点，“怨鬼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小羽抱着离镜生的手指，“只要是尚未入轮回的灵魂都可以暂存于翡翠簪之中。” 第106章 所以那女鬼会不会就是暂时寄存于翡翠簪之中呢？ 也许他们的推断没有错，那猛兽指的就是这女鬼，翡翠簪之所以在女鬼身上不是因为女鬼拿着翡翠簪什么的，而是因为那女鬼需要翡翠簪来保住自己的魂魄。 女鬼跟翡翠簪的关系捋清了，但是这女鬼跟那小孩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看来整件事跟那小孩都没什么关系。 可是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羽在一旁斟酌许久，下定决心般开口：“宿主，我觉得那个……” 叩叩叩。 “谁？” 小羽警惕的化为手镯继续锢在离镜生手腕。 “师兄，是我。” 离镜生轻舒一口气起身开门，探出头看了眼外面没人赶忙将墨羽拉进来，转身关上门，小声道：“你怎么过来了？” 墨羽一阵委屈，垂下眸光：“师兄不愿意我来吗？” 离镜生背抵着门，抬眸看着对方这委屈的模样，当即心下一软：“怎么会呢？我只是没想到罢了。” 这小客栈破烂的很，隔音效果自然不会好，毕竟只是一晚，离镜生以为墨羽今晚应该不会找来的。 墨羽单手支在门上，垂眸看着被自己圈住的师兄，“师兄，我现在有点急了。” ？ “急什么？”离镜生有些不解。 墨羽将头埋在离镜生颈窝，闷声道：“师兄什么时候给我答复？” 他很早就想问了，但是又怕会吓走对方。 今日手被松开的一瞬，他觉得自己好像都被抛下了。 “啊……这个……” 这个问题其实早就有答案了，但是他怕墨羽后悔，留出的时间其实不是他的思考时间，而是对方的。 墨羽此时直起身来紧盯着对方，期望对方能给我自己想要的答复。 离镜生抬眸跟墨羽对视，看着对方漆黑眸底中自己的倒影，认真问：“你想好了吗？” 墨羽看着对方这认真的神情，嘴角勾起：“师兄，这个问题该我问你。” 离镜生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不是不想给你答复，也不是故意想拖着的。只是你的未来一片璀璨，我可能只是你人生中不起眼的一块过路石。” “而且我们这也比较特殊……”离镜生垂下了头。 “你还太年轻，你以后会经历很多美好的事物，遇见更好的人，我怕你现在太草率的决定，以后会后悔……” “谁说这是草率的决定。” 墨羽本来不想打断的，但是他实在听不下去了。 “师兄怎么会觉得我会后悔呢？” 离镜生闻言抬头，只见墨羽一脸沉郁，盯着他的眸子像是鹰隼。 “我只是怕……” 其实墨羽传递来的爱意不少，他也不是感受不到，他若真是如今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他一定会直接答应下来。 少年本就是该肆意一点。 但偏偏他不是。 他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成年人。 经历过被抛弃，被欺骗的成年人。 什么承诺对他来说都是云烟。 让他相信爱能永恒也是一件需要跨越鸿沟的考验。 不待离镜生继续思索下去，墨羽将他的左手十指相扣抵在耳侧。 “我不会后悔。”墨羽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他甚至能从里面看出一些□□，“师兄该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后悔。” 唇瓣一凉，离镜生眼眸瞬间睁大。 感受到来自对方的温度，他脊背一僵，但是下一瞬就被对方带着软了下去。 墨羽的舌尖滑过他的犬齿，像是食髓知味的吮吸着他的唇舌，大脑传来片刻的缺氧感，下一瞬氧气进入。 “但是，师兄后悔也没用了。” 我不会让你逃跑的。 第96章 月华如练, 平等的落在每一处可以照到的地方。 墨羽小时候很喜欢月亮，因为它太平等，它总是毫不吝啬的撒下自己明亮的光辉。 它不在意自己肮脏的出身，不在意自己褴褛破败的衣服, 只是平等的看待他, 向他散发自己耀眼的光辉。 可现在他又恨月亮, 恨他平等, 恨他对每个人都一样好。 于是这一次月亮再次到来时, 他便抓过月华, 紧紧握在手中，看着神明的颤抖, 他也跟着颤栗。 看, 他的月亮多么美。 月华包裹着他的全身, 他深陷月华的柔软无可自拔。 这么美的月亮，合该被他私藏。 ＊ 月光透过窗子，清浅的照射进屋内, 离镜生刚被里里外外折腾了一番，此时累的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了。 之前在幻境中的记忆终究是虚无缥缈的, 现如今真正感受才算是懂了那段记忆。 这tm是可以天天做的吗？！ 他只是这一次就觉得腰快断了。 “师兄，还难受吗？”墨羽替他擦拭着身体, 用手背贴了贴额头。 没发烧。 离镜生想说难受，但是这又确实不止是难受，其实还有点……爽…… 这么一中和便成了, “还……还行……”。 一开口，嗓音沙哑的不行。 明明他刚才已经很克制了…… “师兄，张嘴。”墨羽拿着水杯递到离镜生唇边，离镜生张口喝了一点。 “师兄这下可以回答我了吗？”墨羽拉过对方的手贴在脸颊, “我喜欢师兄，很喜欢很喜欢。” 他轻轻吻了吻对方手心，“我绝不会后悔的。” 他抬眸看向离镜生，眸中是难抑的渴望，“师兄也不要后悔。” 墨羽情话信口拈来，导致离镜生现在对这情话都免疫了。 他自然不会后悔，他这人之所以谨慎，便是因为他一旦认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 认定的人也一样。 奈何他此时实在太累，没有力气起身，只好拉过墨羽的另一只手贴在脸颊，扬唇一笑，学着墨羽的模样：“我也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 说完还学着墨羽的模样吻了一下对方手心。 明明早就知道答案，也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出现在面前时，墨羽还是宕机了。 脑子里像是开了场烟火盛宴，酥麻感从尾椎骨传上大脑。 “师兄，夜还很长。”墨羽眸底漆黑，看向离镜生的眼神像是狼群看到羔羊。 他附身吻上对方的唇，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继续长驱直入。 离镜生本想拒绝，但是看到对方翘起的眉梢时又心下一软。 算了，就放纵这一次。 而放纵的代价便是当晚直接做晕了过去。 第二天离镜生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回到昨晚，给放纵对方的自己一巴掌。 他到底为什么这么想不开？！ 他怎么敢放纵对方的？！ 明明幻境里的记忆已经给过他提示了，他怎么敢的？！ 但是再怎么后悔也没用了，他此时扶着自己几乎没知觉的腰欲哭无泪。 “嘶……” “师兄别动，我来。”墨羽放下手中的粥赶来，扶着离镜生靠在床头坐好。 外面天光大亮，虽看不出具体时间，但是绝对不早了。 “现……” 离镜生想开口问个时间，却发现嗓子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墨羽十分识相的递过水，眉间挂着抹不去的笑意。 温水入喉，离镜生这才感觉嗓子好了一点，“现在……什么时辰？” “申时了。”墨羽接过水杯，“我跟大师兄他们说师兄生病了，他们嘱咐我好好照顾你。” 墨羽笑的一脸灿然，离镜生脑海中浮现昨晚的一夜云雨，当即有点脸热。 “下次不许这么胡来了。”离镜生试图定规矩，“我……我说停的时候不许再继续了。” 墨羽乖巧的点点头，当即便转移话题，“师兄饿了吧？我刚热了粥，师兄喝点垫垫肚子。” “哦，好。”昨晚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他也确实饿了。 那粥灿黄，是他最爱的小米南瓜粥。 ”师兄，我来喂你。” “哦，好。”反正他现在累的手都抬不起来，有人喂刚好。 那粥煮的软烂，入口即化，温度刚好，顺着肠道到胃，身子瞬间暖和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离镜生的错觉，他总觉得墨羽今天心情似乎很好，感觉整个人都明媚了不少。 “那今天后山怎么办？” 离镜生咽下嘴里的粥，他们今日本该去后山调查的，但是现在两人都待在客栈，那后山岂不是没人去看了。 “燕幽跟着奚风去了。”墨羽继续喂着粥，他现在很不喜欢从师兄嘴里听到其他人的名字，“师兄好好休息就好了。” “倒也没那么严重……”想起昨晚的种种，还是一阵脸热。 墨羽喂粥的手一顿，意味不明的笑笑：“师兄以后还是不要这么说的好。” 第107章 同是男人，离镜生当即反应过来不对劲，“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只是……” “师兄张嘴。”离镜生下意识便跟着墨羽的指示张嘴，紧接着便被投喂了一勺温热香甜的粥，从而堵住了他急于解释的嘴。 “我懂师兄的意思。”最后一勺粥喂完，墨羽看着离镜生咽下才凑近对方耳旁轻声道：“下次一定让师兄满意。” 尽管粥已经咽下，但是离镜生还是条件反射的咳出了声：“你……你别说了……” 叩叩叩。 “离镜生，你好点了没？好了我进去了？” 这话一听就知道是谁——奚风。 “等！等会！”离镜生脑子一蒙，当即拉着墨羽就要让对方躲起来，“你……你怎么办？” “你快躲起来，别被看到了。” 墨羽苦笑出声：“师兄是想跟我偷.情吗？” 离镜生当即捂着墨羽这语出惊人的嘴，“你……你别说了……” 逗的差不多了，墨羽见好就收，握住离镜生的手，将其拿了下来：“我去开门。” 说完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墨羽？你在啊，你们刚才在磨叽什么呢？”奚风说着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一个巨大的电灯泡——燕幽。 “没什么。” 离镜生这次是真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墨羽是来照顾他的，自然不用躲。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还真把他俩当成偷.情的了。 “你们怎么来了？”离镜生强忍着钻地缝的欲望转移话题。 “我们来看看你不行吗？你脸怎么还这么红？还发着烧呢？”奚风说着走过来抬手摸上他额头，“还挺烫，没吃药？” “就是耶，真的好红！”燕幽从奚风身后探出头。 呃…… 怎么说呢？ 他这其实也不是发烧。 离镜生现在是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你们今日不是去后山了吗？查到什么没？” 墨羽及时出现转移话题。 “对呀，你们有查到什么线索吗？”离镜生赶忙附和，“后山有发现什么吗？” 说到正事，奚风倒是不跟他打岔了。 “后山什么也没有，那女鬼若是这两年间真害过什么人，应当会留下线索的，但是奇怪的是，后山一定线索都没有。” 燕幽适时插嘴：“就是就是，我们甚至还去了两年前那女鬼出没的地方，但是那里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两年时间就算尸肉腐化也至少会留下尸骨什么的，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两年时间能改变的太多了，这也不算稀奇。只是后山没有一点痕迹，村里近两年也没有失踪过人，那这女鬼两年间可能真的什么都没做。”墨羽总结道。 其实这种猜想还是很有可能的，但是翡翠簪的事情又不好直接说，离镜生只好跟着点点头。 众人沉默这空隙，房门再次被敲响，金云皓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镜生，好点了吗？” 奚风走过去开门，“大师兄进来吧。” “不知？”他偏头往室内看来，“你们都在啊。” “大师兄，那小孩有问题没？”奚风接过金云皓手中的糕点拿去递给离镜生。 金云皓跟着往室内走，“难说。” 离镜生接过奚风递来的糕点，抬眸问：”怎么个难说法？” “有了你们的经验，我没有直接上去询问情况，而是先跟了他一段时间。他的行动轨迹十分清晰，跟你们昨天说的也大差不差。” “他先是上山采药，到中午回家做饭，再然后整理草药，期间并没有任何不妥。” “那不是挺正常的吗？”奚风看着离镜生打开糕点，便直接伸手拿了一块，他咬下一口继续道：“怎么会难说呢？” 燕幽接过离镜生递来的糕点，两眼放光，“就是啊，不是挺正常的吗？” 离镜生将糕点递给金云皓，金云皓摆摆手拒绝，“这么一听确实挺正常的，奇怪的点在于他中午做饭做了两碗，但是他却只吃一碗，另一碗摆在对面不动。” “以他的经济情况这么做很反常。” 墨羽将剩下的糕点拿过来放到桌上，“会不会是悼念父母之类的，觉得这么做就像是父母还留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 这种想法实在少见，他们一时也拿不准主意。 如果这么说的话，那小孩倒确实是个可怜人。 这话一出，离镜生脑中倒是穿起来一条线。 幼时丧母，父亲家暴且死因蹊跷，翡翠簪。 他好像知道其中的关系了。 第97章 按照目前已有的消息, 总结起来很可能就是他们想要找到的真相。 那个女鬼可能就是林厌的母亲，她一直寄存于翡翠簪之中以此来保住自己的魂魄，当年林厌跟随父亲上山时她可能也跟着上去，趁机杀死了会家暴自己儿子的丈夫。 林厌做两碗饭不是为了悼念, 而是能真真切切的看到对方就坐在自己面前！ 所以当时提到翡翠簪时, 那小孩那么慌张, 如今看来, 他分明就是知道那翡翠簪的下落。 但是这些只是他的猜测, 况且翡翠簪的存在暂时也不能说。 “或许明日可以去村长家问问？”离镜生状似无意道：“之前那个大娘不是说过村长后来去过那小孩家里吗？说不定村长知道些什么呢？” “有道理。”奚风将最后一口糕点吃完, 拍拍手，“明日我跟大师兄去村长家问问, 你好好休息吧。” 现在思路依旧一团乱麻, 有突破点当然是好的, 金云皓点点头。 墨羽意味不明的看了自家师兄一眼，最终选择了沉默。 燕幽难得的看清一回局势，跑到奚风面前道：“那我跟你们一起。” 燕幽一个普通人, 不跟着他们确实有点危险，奚风也不介意多带个人, 便点点头应下：“好啊。” 他们商量完便不打扰离镜生休息，各回各屋了。 待众人走后, 墨羽这才问出自己的疑惑：”师兄是发现什么了吗？” 离镜生点点头，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所以师兄明日想支开大师兄他们去调查那小孩？” “是。”离镜生对着墨羽便不再隐瞒，“我想去诈一下那小孩。” 墨羽坐在离镜生床边, 目光紧盯着对方，“师兄想怎么诈？” 具体怎么诈离镜生还没想好，准备到时候随机应变。 “又想让自己受伤去跟对方说两句话？” 离镜生下意识就要反驳：“没有，我没想……” 墨羽牵过对方依旧有些红肿的手, 语气不容拒绝：“明日我去诈，师兄告诉我怎么做就行。” 看着墨羽这模样，离镜生只好点点头：“……好。” “我当时真不是故意的，情况紧急，所以我才出此下策的。我下次一定不那么做了……” “我知道。”墨羽不反驳，但是也不松口，“所以明天还是我去。” “嗯。”离镜生本来也没想说服对方，只是想为自己开脱一番罢了。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墨羽收拾妥当跟离镜生告别：“师兄今晚好好休息。” “今晚不留下吗？”离镜生看他要走，条件反射的问出这句话，但是话说出去又后知后觉的感觉羞耻，“我……我的意思是你想留下吗？” “不想留下也没关系的……” 这话说的简直是越描越黑，离镜生现在已经不是想找地缝钻进去了，而是想一直待在地缝里不出来。 “我留下。” 离镜生抬眸恰好撞进墨羽带笑的眸子。 对呀，他们现在是恋人，留下是不需要什么理由的，只需要一句话就行。 今晚睡觉墨羽倒是很安分，安分的模样倒是让离镜生想起了他们之前下山捉魅魔时的那晚。 “墨羽，你还记得当年我们下山捉魅魔时那晚吗？” “你说你屋里有东西害怕，非要跑到我房间睡觉，你现在胆子比当时大好多。” 墨羽抱着自家师兄闷笑出声，“当然记得，师兄，你真是……太可爱了。” “你笑什么？不对，”离镜生察觉出不对劲，翻身过来质问墨羽，“你当时是不是骗我的？你那房间里根本就没有东西。” 墨羽不说话，只是一味的看着自家师兄笑。 “不对呀，当时比武大会还没结束……”离镜生想着当时的时间差，“你那么早就……” “师兄现在才明白吗？”墨羽弯着眸子看向对方。 他早就动心了，在还不懂什么是喜欢的时候就动心了。 离镜生自诩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他向来走一步看三步，甚至连退路都会帮自己计算清楚，但是在墨羽面前，他的这些“有备无患”似乎根本派不上用场。 因为对方根本不会给他后悔的机会。 第108章 ＊ 翌日，金云皓他们一走，离镜生跟墨羽便动身前往那小孩家里去。 这天天气不错，林厌趁着这好天气将前几天摘得草药拿出来晒，这才刚铺开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衣服的外来人向自己走来。 “你叫林厌是吧？”墨羽不似离镜生那么好脾气，只是公事公办的看着对方，“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希望你配合一下。” 林厌摆弄着草药抬眸看他一眼——是那天包子铺的外乡人。 “前两天不是才问过？你跟那个红衣服的不是一伙的吗？”他摆弄草药的手不自觉攥紧。 墨羽垂眸看他一眼，继续道：“这次的问题不一样。” 不给对方反驳的机会，墨羽直接问出了口：“你是不是知道那个翡翠簪的下落？” 语气生硬的像是质问。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林厌一听这话直接站起身看着墨羽，“你们为什么老是揪着我不放？！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东西！” 要是现在跟那天一样有门的话，墨羽毫不怀疑自己此刻一定是被关在门外的那个。 “抱歉。”墨羽见好就收，怕再刺激到对方，语气都跟着温和了下来。“村里每个人我都是这么问的，不是故意揪着你不放。” 待林厌的情绪平定了一些，墨羽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银子递给对方，“你这些草药我全买了。”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你这里最好去看看大夫吧。” 对方变脸变的太快，林厌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等冰凉的银子到了手里，他才有了动作。 他将银子推回去，自顾自又蹲下身将草药摆好，“不卖，想要什么自己去药房买吧。” 林厌很不喜欢眼前这个人，不仅是因为对方咄咄逼人的态度，还因为那双像是洞察所有的眼睛。 对视上的那瞬间，他怀疑自己被对方看透了。 他跟那个红衣服的家伙接连问到翡翠簪，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他现在不想跟他们扯上任何关系。 “好吧，”墨羽本就不是个有耐心的人，看他不卖，便将银子给收了回来，“但我还是建议你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吧，不然以后会留疤的。” 说完墨羽便干脆利落的转身走了，林厌摸了下自己脸上的伤，沉默片刻，嘴角竟浮起了一抹微笑。 ＊ 墨羽将方才林厌说的话一五一十的转述给了离镜生，其中自动省略了自己说话的态度。 末了又加一句，“他脸上的伤更重了。” “脸上的伤？”离镜生觉得疑惑，“可是这几天他什么人也没有接触啊？” 这两天他们紧盯着林厌，确实没看到他跟村里人有什么接触，也没见哪个村里人来找过，怎么会伤势加重呢？ 像是看出了离镜生的疑惑，墨羽解释，“我们这几天都是白天来的。” “你的意思是他的伤是晚上弄的？”离镜生几乎是秒懂对方的意思。 墨羽点点头，还是谨慎道：“但这只是猜测。” 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个猜测很可能就是事实。 只是专挑晚上来找事，这会是人吗？ 现在干等也没有什么线索，离镜生索性给出建议，“那我们今晚再来看看吧，总觉得他身上还藏着什么秘密。” 墨羽自然不会反驳。 本来就是为了支走金云皓他们才说去村长家查看的，但是没想到还真问出了点东西。 “村长说那小孩从小就孤僻，情况跟我们之前了解到的差不多，但是村长说后来他晚上去过一次，当时本想偷偷把东西放他门口，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摔东西的声音。他本来敲门看看，但是等他准备敲门的时候那声音又没了，村长年纪大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们今天去问，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事。”奚风说了这么半天，早就口渴了，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才继续道：“那小孩不会真有什么问题吧？” 离镜生跟墨羽对视一眼。 果然是晚上。 “说不定是他心情不好呢？”离镜生试图圆过去：“心情不好摔点东西也是有可能的。” 金云皓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只是沉默着。 还是燕幽这小子上道，“也是，那天早上看他就挺凶的。” “是吗？”奚风没接触过林厌，也不清楚对方的脾性如何，听他们这么一说，便以为对方也是个爆脾气的，“那倒是有可能。” 这几天接连忙活这么久，但是收集到的线索依旧零零散散的，金云皓试图将线索串起来无果，最后只得先这么算了。 “今天也忙了一天了，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他看着离镜生还是有些苍白的脸色道：“镜生要是不舒服就再歇两天，我们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离镜生笑着摆摆手：“大师兄慢走。” 等众人都走了，墨羽才坐到床边，“看来我们的猜想没错。” “晚上确实不对劲。” 听完奚风说的，离镜生有了新的猜想，“我在想晚上会不会是那女鬼在作祟？” “不无可能。”墨羽宽慰道，“等晚上去看看就知道了。” 第98章 待到夜深人静之时, 一红一黑两人影从客栈而出，直奔村口。 此时已至亥时，村子里早已陷入了宁静。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向村口赶去。 等到林厌家时，还是一片寂静。 月色不敢露面, 只是一味的躲在高耸的林子之上。 林厌家里很安静, 甚至能听到林子里传来的风声。 他们躲在房屋的后面, 此时能感受到来自林子里吹来的风。 “师兄, 冷吗？”离镜生这才刚好一点, 墨羽担心这风太冷影响对方身体恢复。 离镜生摆摆手, “没事，还好。” 现在已是夏初, 白天温度不低, 但是到了晚上不可避免的会有些凉意。 尽管离镜生这么说着, 但是墨羽还是将自己备好的外袍拿了出来。 “师兄，先披着吧，暖和一点。” 都准备到这个地步, 离镜生自然不再拒绝，只是透过这些细节突然发现对方其实一直都挺细心的, 但是之前自己太过急躁，只顾着走剧情, 全然没有注意到对方时时刻刻散发出的爱意。 外袍披上，风被隔绝，确实暖和不少。 亥时已过, 屋内依旧没有任何动静，此时温度也比方才降了一些，离镜生偏头跟墨羽小声道：“你要不要也披一点？” 两人蹲守的位置位于迎风口，确实有点凉意, 墨羽紧了紧离镜生身上的外袍，笑着回复：“不用，我不冷。” 咔嚓。 就在这时，原本寂静的环境，突兀的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 两人瞬间警惕的看向声音来源，墨羽手早已握上剑柄，只等着对方出现便拔出青凌。 下一瞬，金明剑光闪过，两人当即起身躲闪。 两人对视一眼，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青凌剑早已拔出握在手中，墨羽轻声道：“来了。” 因着刚才那突如其来的一道剑光，离镜生也早已将红玉握在手中。 他们的目光紧紧盯着方才剑光到来的方向，下一刻，剑光伴随着人影而至。 墨羽提青凌剑而上，先是躲开了那剑光，随后便迎面跟那人影碰上。 离镜生从墨羽身后而出，准备绕到那人身后搞偷袭，但是还未有动作，就见墨羽身形一僵。 “大师兄？” ？ 谁？ 大师兄？ 金云皓？ 像是为了印证离镜生的猜想，下一刻金云皓疑惑的声音传来：“子规？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 见是熟人，双方便各自收了佩剑，方才剑拔弩张的气势瞬间消散。 离镜生从墨羽身后出来，金云皓再一次疑惑：“镜生，你不是还需要休息吗？” 其实休息一天他就好的差不多了，多歇的一天本就是幌子，此时被提出疑问他倒是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墨羽及时开口帮他转移了金云皓的注意力。 “大师兄，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白日里能查到的线索太有限，按照村长给出的线索，林厌家晚上也可能有问题，所以我想先来看看。” “你们呢？你们怎么也在这？” 好嘛，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这问题还是来了。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这两日一直休息有点过意不去，就想着晚上来这看看。”离镜生朝墨羽眨眨眼。 墨羽立刻接上：“是。” 金云皓不愧是老好人，闻言轻轻拍了拍离镜生的肩膀宽慰：“身体更重要，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离镜生本来就是撒谎，被对方这么一宽慰倒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他只能跟着点点头。 不过他这不好意思并没有持续太久，只片刻间，屋内便开始传来巨大的声响。 第109章 凄厉的惨叫穿透耳膜，却并未惊动林间穿梭的鸟群。 离镜生抬头向上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头顶竟然出现了一层闪着荧绿光的隔膜！ 凄厉鬼叫伴随着摔东西的声音传出来，金云皓当即便提着应渊往屋里去。 “你们照顾好自己。” 留下一句这个，金云皓便破门而入。 屋里阴风四起，在金云皓开门的瞬间，阴风便从他破门的缝隙中穿过，将他金色的衣袍带的翻飞。 鬼影横冲直撞，屋里此时空荡一片，像是早有预料般将所有家具都收了起来。 金云皓四下打量了一下屋子。 没有林厌！ 那鬼影此时也注意到了外人的出现，咆哮着向金云皓俯冲而来！ 离镜生跟墨羽跟进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景。 那黑影快如闪电，如有眸子般直直冲向金云皓，金云皓拿应渊出来相抵。 两相交锋，碰撞出黑金色火花。 看到这一幕，两人也提剑上前对抗。 那鬼影倒不是个傻的，看那剑劈来便闪身躲过。 三对一，可谓绰绰有余，只片刻，那黑影便被逼至角落。 鬼影这么一缩，倒还真真想融合出一点女人的模样来。 这八成就是燕幽说的女鬼。 笼罩在女人周身的黑雾渐渐散去，离镜生隐隐看到一点绿色的苗头，但是还不等看清楚，便被突如其来的拉力抱住了腰。 这拉力来的太过突然，离镜生没控制住身形踉跄的向后退去。 “你们不许欺负我娘！” 林厌这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明明刚才还没看到人影，此时这么突然出现，倒是把离镜生吓了一跳。 他这么突然出现，将三人的注意力成功吸引过来，虽然只是一瞬，但那鬼影已成功找到间隙逃走。 身形一闪，便从破开的门里逃了出去。 金云皓蹙眉转身，留下一句“你们先看好他。”便夺门而出去追那鬼影了。 见那鬼影成功逃走，林厌便松开了离镜生，也想趁机跑出去，但是才跑了两步，就被墨羽提着衣领拎到了眼前。 “你刚才说……那女鬼是你娘？”女鬼被放跑，翡翠簪也跟着失踪，墨羽此时的心情不是很好，表情也有些冷。 林厌上次就不喜欢这个冷面黑衣人，此时看对方依旧这副模样，直接不说话了。 离镜生整理了一下刚才被林厌扯乱的衣服，此时颇为无奈。 忙活了一整晚，结果还被放跑了。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离镜生试图跟他讲道理，“就算她是你娘，但是她现在都成鬼了，放出去会害死人的！” “我娘才没有害人！”离镜生这话算是踩中了林厌的雷点。 一踩就炸。 墨羽捏着对方的后脖颈，这样被人捏着很没有安全感，林厌的气势也跟着变小了。 总归是个十几岁的小孩，还是惜命的。 离镜生现在也不想跟他废话，扫了一眼屋内，看到开着的衣柜才反应过来这小孩是从哪来的。 “你一直躲在衣柜里？”离镜生又打量了一下那衣柜，那衣柜不小，里面似乎还零零散散的放着家具。 离镜生蹲下身跟林厌对视，随后毫无征兆的掀开对方的衣服。 林厌下意识就像推开对方拉下衣服，但是下一瞬手就被墨羽握住。 “别动。”冰冷且充满威胁意味的声音传来。 离镜生蹙眉看着对方身上的青紫，“你这样多长时间了？” 话里问的是他受伤的事，但是暗含的却是纵容女鬼的时间。 其实也不难猜，起码两年，但是离镜生此时想要具体时间。 林厌抬眸看了他一眼，眸中的倔强呼之欲出。 目光从他身上到墨羽身上，最后还是沉默不语。 离镜生轻叹口气蹲下身跟林厌对视，语气尽量温和道：“不疼吗？只要你说出来我们才好保护你啊。” 林厌闻言紧抿着唇偏过头不去看离镜生。 “我不需要你们保护。” 声音不大但底气十足。 离镜生实属无奈了，这摆明了不想跟他们沟通。 “你要是不说，我们抓到那女鬼当即就把她给炼化了，你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不仅如此，炼化之后她还入不了轮回，再也不能转世。” 感受到手下人的颤抖，墨羽继续说：“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这话说的实在太严重，离镜生都忍不住偏头看了眼墨羽，但墨羽只是示意他看林厌。 方才还满脸倔强的林厌此时却忍不住颤抖，低着头眼神却在乱瞟，嘴唇紧紧抿着像是在判断对方是不是在骗他。 离镜生看这模样，也跟着添油加醋说了两句：“对，你娘逃不了多久的，外面还有我们的人，你娘靠的是那翡翠簪存活吧，要是没了那翡翠簪，你娘会怎么样不用我们来说吧？” 提到翡翠簪，林厌这才像是被戳中了要害般挣扎起来：“你们别动我娘！我说！我全都说！” 看他答应，离镜生弯着眸子看向他：“只要你说，我们保证不会让你娘魂飞魄散的。” 明明是十五岁的孩子，林厌这心眼子却十分多：“那你们答应我说了之后就放过我娘！” 放肯定是不能放的，那女鬼终究是害过人的。 “我们会保证让她安全的入轮回。”墨羽说的谨慎，顺便又施加了一下压力：“你要是不说她连轮回都入不了。” 林厌目光凶狠的紧紧盯着墨羽，墨羽毫不客气的回看回去，最后林厌像是妥协般开口：“我说。” “你们想知道什么？问吧。” 看对方终于可以沟通，离镜生继续重复道：“还是那个问题，你这样多长时间了？” “你是想问我娘这样多久了吧？”林厌讥笑，扫了两人一眼，“得有好几年了吧？” “哦，对了，这还得从我娘什么时候死的说起。”林厌突然冲离镜生笑了一下，“你们查到我娘的死因应该是病死的吧？” 说完这句，他嘴角的笑逐渐垮了下去，“怎么可能会是病死的呢？” 第99章 不是病死的？ 也是, 都成怨鬼了，总不会是正常死亡的。 可是，离镜生实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这么残酷血腥。 “你们应该也查到我爹了吧？”林厌这次直接将目光放离镜生身上，似乎想从对方身上汲取到一些什么。 对上那目光, 离镜生问, “你想让我们查到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想要的反应, 林厌的目光又垂了下来：”我爹是个酒鬼, 喝醉后会打我和我娘。” “我娘当然不是病死的！”林厌突然抬眸, 目光中满是恨意, “她是被那畜牲打死的！” ＊ 金云皓紧追着那女鬼而出，但此时正是夜深之时, 后山一片漆黑, 那黑影一钻入后山便不见了踪影。 金云皓应渊剑出鞘, 金色的光芒闪耀，后山刹那间亮如白昼。 应渊剑相传是白虎神族锻造，其性纯阳, 只有至善至纯之人才能驾驭。 他所放出的光辉能让世间一切的黑暗无所遁形。 光芒闪出的瞬间，不远处便传来凄厉惨叫！ 是那女鬼！ 金云皓当即提剑而去！ 那女鬼如亡命狂徒一般在林子里左右穿梭, 她本就是虚影，跑的倒也算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应渊剑光芒照射的缘故, 她的速度渐渐缓了下来。 金云皓看准时机出手，应渊剑气如咆哮的金龙向那女鬼冲去，剑气所到之处, 金光闪现，女鬼躲闪不及，被剑气击中一角便瞬间失了方向，踉踉跄跄的调转方向往一旁冲去。 金云皓当然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 当即另一道剑气挥出，紧追那黑影而去。 那女鬼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一直都未曾反抗，她本就受了伤，这道剑气便直直的打向了她。 那鬼影一个趔趄便撞到一棵树旁不动了。 金云皓提着应渊警惕的凑近去看，那黑影渐渐消散，逐渐露出女人的形态来，不过片刻，那黑影便完全消散。 一个中年女子头发稍显凌乱的靠着身后的大树，她按着冒血的肩膀，表情狰狞看向不断靠近的金云皓，那眼神俨然是想将对方吞吃入腹。 但是金云皓最先注意到的不是对方凶神恶煞的表情，而是对方头上的那根翡翠簪子。 看来这就是子规说的那根翡翠簪了。 金云皓自然不会这么贸然去取那簪子，山林间阴风吹过，月光透过层层枝叶缝隙投下，照亮了女鬼肩膀处的黑色血液。 金云皓瞳孔骤缩！ 之前看到的关于怨鬼的资料中只说过怨鬼是怨气组成，所以对方只会以魂魄形式存在，但是如今这鬼竟能留出血液，虽然不是正常的鲜血，但是已十分趋近于活人！ 那女鬼喉间发出“吼吼”的声音，像是想要随时扑过来攻击，但是碍于伤势，只得在原地虚张声势。 第110章 虽然不知道这女鬼是怎么修炼的越来越像人，但是金云皓此时已不想再继续犹豫了。 他本想等拿到簪子再收服女鬼，但是如今这女鬼实力不清，收服的越晚风险越大。 他直接拿出乾坤袋想将那女鬼收服。 绣着金纹的乾坤袋刚拿出来，奚风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大师兄，是你吗？” 金云皓条件反射便要回头去看，只是这一动作给了那女鬼可乘之机！ 只见方才似乎还奄奄一息的女鬼，此时猛然发力反扑，直冲金云皓而去。 黑色身影在金云皓身后膨胀，奚风尚未说出“小心！”一个石子便已直冲那女鬼面门而去！ 那石子虽小，但竟像是含着千吨之重，金云皓只看到一道黑紫影子，那女鬼便已被打出数米之远。 是燕幽！ 看危险解除，奚风难以置信的看向一旁还在发抖的燕幽，“你小子没看出来还挺厉害呀，刚才多亏你了。” 燕幽此时手还固定在弹石子的姿势，被奚风这么一夸才回过神来：“吓死我了，都是小时候打鸟用的哈哈……” 金云皓这时不再耽搁，直接拿出乾坤袋靠近那女鬼准备收服。 这女鬼不知道还有多少后手，还是先收服安全一点。 那石子的威力似乎不小，这女鬼此时头发披散的倒在地上，额头出现一个红色的印子。 看来是被打晕过去了。 奚风跟燕幽往这边赶来，金云皓将乾坤袋抛至空中，嘴里不断念着咒语，金色的梵文从天而降就要束缚住那女鬼。 但是就在那金色梵文触碰到那女鬼的瞬间，她猛然睁开了双眼！ ＊ “那个畜牲！他每次喝完酒都要发酒疯！”林厌双目渐渐变红，“我娘当时是为了保护我被他活活打死的！” 林厌眼前似乎还浮现着那天的场景，本来是母子俩舒适的午后，母亲揉面给他包包子，他拿着一小团面团学着母亲的样子按揉。 橘色的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这一幕大概是很多普通人家的写照——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 那个本应平静的下午却被男人突如其来的闯入打破。 男人是膘肥体壮的个头，一进来像是一头前来觅食的棕熊。 他早上出去的时候还是人模人样的，现在提着酒壶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摊行走的烂泥。 林厌当时年纪小，印象中这个棕熊一样的男人总是大吼大叫，所以每次见到他都很害怕。 那天可能是因为要吃到自己喜欢的包子的缘故，他看着倒在床上的男人，竟然没那么害怕了，还十分开心的跟母亲分享自己的发现：“娘，他长的好像棕熊。” 林斐瞥了眼熟睡中的男人，看他没有醒来的征兆，这次低声跟林厌打趣，“是有点像，而且像那种在冬眠里的棕熊。” 林厌听完直接笑了出来，林斐看着儿子这么高兴也忍不住牵起嘴角。 但是悲剧却紧随其后而来。 男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站在了他们身后。 “你们笑……笑什么呢？！”那男人嗓门很大，只是站在门口，但那声音却像是直接抵达耳膜一样。 林厌当时心情很好，竟没有觉得男人表情可怕，天真的回复着：“说你像棕熊。” 林斐当即便捂住自家儿子的嘴，但是这话早已传入那男人的耳朵。 男人当即踉跄着走过来一只手提起林厌，表情狰狞的像是要杀死对方：“你踏马的才是棕熊呢！老子是……是你爹！” 林斐双手颤抖的托着林厌，想将他从那男人手中拉出，“孩子说着玩呢，他不是故意的。” 林厌在他的手里不住的发着抖，因为衣服就揪住，林厌此时有点呼吸困难，再加上对方冲天的酒气，他实在没忍住捂住了鼻子。 “你踏马捂什么鼻子？！敢嫌弃老子？！”男人说着便要抬手打林厌。 林斐眼疾手快捉住对方的手，“不！不要！别打他！” 那人十分不屑的看了一眼林斐，直接挥手将对方甩开，林斐重心不稳直接被甩到墙角。 林厌看自家娘亲被打，这才慌了起来，也开始用手拍打着那人，“你个大坏蛋！你又打娘……呜呜……你是大坏蛋！” 那男人似乎已经烦躁了跟小孩这么磨叽，直接一巴掌拍下去，这一巴掌威力不小，直接拍的林厌耳朵发鸣。 清脆的巴掌声在不大的木屋内荡开，“你踏马还……还敢打我？！活……活腻了吧！“ 这巴掌来的毫无征兆，直接把林厌吓的浑身发抖，林斐双目赤红的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头难得的升起一丝杀意。 往日对方只会打她，很少拿林厌开刀，但是今日他竟然毫不留情的下手打自己亲儿子！ 看着林厌一直抖个不停却不敢吭声，那男人心里得到了一种异样的满足。 你们瞧不起我又怎么样？还不是要听我的。 可是这异样的满足感只持续了片刻就被喉间冰凉刀片传来的恐惧感取代。 “你放开他！”林斐手里拿着刚才剁菜的菜刀，明明手还在抖，但是声音却异常坚决，“你再不松手，我就砍下去了！” 好在男人虽然喝醉了，但还不至于听不懂人话。 听懂了不代表就要照做，只见他一歪头看向林斐，脸上带着醉酒后的红晕，笑的一脸猥琐，“你敢砍吗？”他指着自己的脖子，“来来来，照这砍！” 林斐手控制不住的发抖，但是看对方这般软硬不吃，抓着林厌的手丝毫没有松懈，她暗暗定了定心神，菜刀往下按了几分，“我说，松手！” 那人膘肥体壮，脖子下的三下巴挨在菜刀上，当即划出一道血丝。 血丝出来的瞬间不止是男人慌了神，林斐也有点慌了，她这还是第一次反抗，此时感觉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在沸腾。 但热血的不止林斐一人，还有酒精上头的男人。 “你个臭娘们！竟敢真下死手！我踏马看你是活腻歪了吧？！” 他一手甩开林厌，当即就要来夺林斐手中的刀，林斐力气终究是比不过对方，直接被对方夺了刀去。 好在林斐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跟他多耗，赶紧从对方旁边穿过去找自家儿子。 林厌右半边脸被扇的红肿，经历了刚才那一幕，他早已被吓得不轻，此时看到林斐来，像是找到了依靠，当即哭的更大声了。 他抬头看着自家娘亲的脸不住的哭诉：“娘，好疼……我好疼……” 林斐心疼的拍着在自己怀里发抖的林厌，只能一个劲的安慰：“别怕，别怕，娘来了，不怕不怕啊。” 黑影逐渐笼罩下来，林厌瞳孔深处被阴影覆盖：“娘！” 血红色弥漫了整张脸，他那天瞳孔中最后投射的便是那人拿着菜刀狂笑的模样。 恶心的让他想吐！ “他当时杀完我娘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直接去睡觉了，酒醒之后倒是慌了。”林厌眸底早已猩红一片，“慌有什么用？！我娘都死了！他还找来村长，办了葬礼，逢人便说是病死的！” 这段过往太过于黑暗，压抑的离镜生直喘不上气来。 他只能轻轻拍拍林厌的背，说一些用处不大，但是希望对对方有用的话：“没事，都过去了。” 第100章 林厌说完那段, 屋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能听到来自对方压抑的喘息声。 缓了一会儿，林厌才继续说：“我娘死后一年有个黑衣人给了我那个翡翠簪，他说里面有我娘的魂魄。最初给我的时候我还不信, 但是直到后来我真的看到了！当天晚上我就看到了！” “只是晚上见到的娘很暴躁, 她像是失去了理智一般, 之后毫无目的的攻击。那个黑夜人说要多吸食魂魄, 我娘才能越来越像个活人。”林厌说到这里像是怕引起误会, “但我没那么做！我娘没吸食几个的。” 没吸食几个, 那说明还是吸食了。 但是离镜生并不打算打断对方，只是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林厌看对方神情没什么变化, 以为对方不追究了, 于是继续说下去：“因为没有魂魄可以吸食, 所以我娘最开始一直处于休眠的状态，直到那个畜牲死之后。” 说到这里，林厌的眸中竟闪过一丝怪异的喜悦：“那天真是一个好天气。” 暴雨如注, 那酒鬼当天喝酒喝蒙了，非要拉着他上山打兔子。 那么大的雨, 把他全身上下都淋透了，他当然不想去, 但是却早就没了反抗的心思，只是任由对方拉着上山。 雨下的太大，林子里路滑的很, 那人走的踉踉跄跄的还非要拉着他，导致他平白摔了好几跤。 这个时候山上怎么还会有兔子，但是那人像是不信邪，非要在山上找到。 兜兜转转间, 便走到了一处悬崖边。 林厌眸光呆滞的看着某处，像是当年凝望那深邃的悬崖深处一样。 第111章 “所以，你把他推下去了？”离镜生看林厌许久不说话，这才开口问道：“还是你娘出来把他弄下去的。” “怎么可能？”林厌回神，“我当时胆子小死了，看到他站在悬崖边我也不敢推。” ”我娘还在簪子里休眠，没有魂魄她只能一直沉睡下去。、 “那畜牲是自己掉下去的。”林厌继续道：“他喝醉后，脑袋晕乎乎的，竟然自己往悬崖边走。” 林厌想起那一幕，感觉身上的血液还在翻涌，那种脑充血的窒息感又涌了上来。 那个男人挂在悬崖边求救的画面似乎还涌现在眼前。 他当时看到那一幕的第一想法竟然是：啊，这也是个魂魄。 但这个想法只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接下来便是被后知后觉的恐惧包围。 他连忙后退，远离了那悬崖边，直到退到了一棵树上，这才停下。 那天雨真的很大，雨水冲刷到他的脸上，他只觉得连眼睛都睁不开。 空中划过一道闪电，映的他的脸惨白，雷声滚滚伴随着一声惨叫落幕。 “他掉下悬崖之后，我才将我娘放出来的，吸食了那人的魂魄后，之后我娘便可以在晚上一直出来了，白天我甚至也可以看到一点影子。” “那之后可能是看我不愿意找魂魄，那黑衣人又找了上来，说动物的也可以，所以我每次上山采药会再看看能不能打到什么猎物。” “有魂魄的情况下，我娘晚上倒是不会那么暴躁。”他看了眼自己手臂上的伤，“这两天只是没有魂魄了，她才这么暴躁的。” “外面那层灰色的薄膜也是那个黑衣人留下的？”离镜生刚才就注意到了，外面那层薄膜不影响人们进出，但是却可以阻隔女鬼的惨叫，这可能也是这么久村民们都没有察觉异样的原因。 “是。”事情都交代完了，林厌便也不再隐瞒，“那个薄膜可以隔声，不会被村里人发现异样。” 闻言离镜生跟墨羽对视一眼，看来事情的真相已经很明显了。 只是本来以为知道事情的真相后，可以帮助他们更好的抓那女鬼。 但是当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他却只有茫然。 那女鬼杀人自然有罪，可是这罪过却又是被人推着犯下的。 “那个黑衣人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听完整个过程，这个黑衣人目前是最可疑的。 但是林厌闻言却摇摇头：“没看清，他披着斗篷，只能看到一些侧影。”他偏头看向墨羽，不大乐意道：“但是身材跟他差不多。” 离镜生也跟着他偏头看向墨羽，跟墨羽身材差不多，那线索还是太模糊了。 “啊啊啊啊！！！” 一声凄厉的长鸣划破长空，直直传入木屋内，林厌几乎是瞬间抬起头来。 他紧紧抓住离镜生的衣袖质问。 “我娘怎么了？！你们不是说不会伤害我娘的吗？！” 那声音太过于痛苦，不用想就知道声音的主人正在经历什么非人的遭遇。 离镜生也被这声音吓一跳，可是金云皓应当是不会对那女鬼下死手的，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厌看对方也一脸茫然，心里当下凉了一半，“我果然就不该相信你们！” 说着推开离镜生直接起身往外跑去，离镜生被对方推了个趔趄，被墨羽眼疾手快扶住。 “师兄，没事吧？” 离镜生这才回神，拉住墨羽的手起身：“我没事，去后山！大师兄他们肯定出事了！” 墨羽面色凝重的点点头。 两人出去便直接御剑而行，才走出一段就看到了往后山奔跑的林厌，离镜生控制着红玉靠近对方，“我带你去！” 林厌此时对他们早已没有信任可言，闻言直接挥开对方伸来的手怒吼：“你现在假惺惺什么？！想着怎么把我带到一边杀死吗？！你们修仙之人还真是虚伪！” 后山口处有风，吹的离镜生衣袍猎猎，林厌眼眶通红边跑边吼，离镜生只得在他身旁紧紧跟着。 “照你这速度，等跑到你娘说不定就没了！” 离镜生也不得不采用激将法，“我发誓你娘这个不是我们做的，你要是想早点看到你娘就跟我走！” 墨羽在一旁打辅助，：我们要是想杀你，刚才就能杀了，还用等到现在？！” 此时林间的风陡然加大，后山中心位置突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黑紫火光互相攀附着往天上冲去，凄厉惨叫随着火光而来。 三人的目光同时被那动静吸引。 那黑紫火光中含着魔气！ 离镜生最先反应过来，“快上来！再不上来真的要晚了！” 林厌眸底倒映着黑紫火光，被离镜生这么一说才回过神来，看了眼离镜生又看了眼那火光，咬咬牙踩上了红玉。 看着林厌上来，离镜生也没有松懈，只留下一句“抓紧了！”就驾驭着红玉往深处走去。 越靠近后山深处，那黑紫火光激荡开的余威便越厉害，那散开的黑紫色火光简直让离镜生睁不开眼。 那惨叫只持续了一阵就消失了，此时仅剩下这冲天的黑紫火光。 离镜生跟墨羽直奔那火光的源地而去，等即将到达之时，那火光又在刹那间消失，但是他们能明显感受到，那东西的散出来的魔气越来越强了！ 离镜生跟墨羽同时加快御剑的速度，终于在片刻后见到了这里的原貌。 只见金云皓单膝跪倒在地，全凭应渊剑支撑着，眉宇间满是疲惫，嘴角不断溢出着鲜血，而另一边奚风跟燕幽倒在一旁，生死不明。 而那女鬼也早就不是他们原本见到的那副模样，此时女鬼的身形已显现出来，身上缠绕着黑紫色的纹身，裸露在外的皮肤都被那纹身包围。 最重要的是，那女鬼身上散发出的魔气太浓烈了！ 墨羽见状当即提着青凌向那女鬼砍去，那女鬼本来正向金云皓扑去，此时见有人来插手，当即转换了方向，抵抗来自墨羽的袭击。 离镜生将林厌放到一棵遮蔽性极强的树后，随后便朝金云皓赶去。 “大师兄，你怎么样？”离镜生扶住金云皓，让对方不至于摔倒，“这里到底经历了什么？奚风他们怎么也来了？” 金云皓强撑着想要起身，但是腿才刚站起来一点就又瘫软了下去，他气喘吁吁，说话都有些困难，“你……你们快带他们走，这……这女鬼跟魔族有关系……” 鲜血浸染了金色的外袍，金云皓原本一丝不苟的发型也在刚才的打斗中凌乱不堪。 离镜生看了一眼，简直不知道要怎么说对方才好，明明自己都这副模样了，还想硬撑给他们争取时间。 “大师兄，我带你先躲起来，你给长老们发送消息。” 他们一般历练都会带两张千里传音符以防万一，因为这千里传音符较为珍贵，所以只要带头的师兄师姐才会有。 按照他们这组合，这千里传音符一定是在金云皓手中。 “我早已将情况传……传给长老们了，但是赶来还……需要时间，你们先走，我还能再撑一会儿。” 金云皓边说着边撑着应渊剑起身，这次起的依旧艰难，但是好歹能够站起来了。 而另一边，那女鬼攻势太猛，墨羽躲闪不及被攻击到肩膀，鲜血浸染了玄衣，加深了上面的纹路。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那女鬼像是不会消耗体力般紧追不放，再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的！ “青凌！”墨羽刚躲过女鬼的攻击，便紧急叫出了青凌。 青凌这几日一直在休眠，现在被叫出来，还有些蒙，“干嘛呀？快死了想起我了？” 青凌剑的蓝色剑气跟黑紫色魔气相冲，迸射出紫蓝色的光。 “你再晚出来一会儿就真要死了！” 第101章 一道黑紫色浓雾迎面而来, 即将到达青凌眼前时被另一道青蓝的剑光挥开。 青凌一晃神，直到那浓雾飘出一段距离才反应过来，“啊啊啊啊，真的要死了！” 她三两下飘到墨羽身后躲着, “你这怎么回事？！怎么还惹上魔修了？！” 墨羽叫青凌出来就是想问她解决方法, 而不是在这里问他原因, 于是也不解释, 只是一边挥开黑雾, 一边问：“有什么解决方法吗？” 解决？ 青凌这才看清眼前的局势, 看着下面东歪西倒的众人，她的心瞬间凉了一半。 “你的意思是, 你想凭自己解决这魔修？！”青凌趴在墨羽耳边大吼。 此时林中风声猎猎, 吹的他们衣袍翻飞, 那女鬼瞳孔漆黑，此时完全一副失去理智的模样。 “不对，她不是魔修！”青凌方才只是凭借对方身上那强大而浓郁的魔气才判断对方是魔修, 但是现在看到对方身上那微微露出的尸斑才发觉不对劲。 “她是鬼修！”青凌思考的空挡，墨羽已经跟那女鬼斗了两个回合了。 第112章 “鬼修要先压制才能收服！但是她现在有魔气傍身, 根本压制不了！”青凌现在简直要慌死了，怎么自家主人每次都遇到这么难对付的对手啊！ 墨羽本就因受伤速度变慢, 方才那几个回合中身上的伤又增添了几处，此时躲避的速度越来越慢。 “所以我才问你怎么对付！有别的方法吗？！”墨羽说完这句继续提剑而上，留下青凌在原地思考。 林子内飘荡着魔气阴冷的气息, 墨羽只觉得随着血液的流出，自己身上的温度似乎也在跟着降低。 那女鬼附着在一棵树上，墨羽挥剑砍去，剑影即将抵达的瞬间, 只见女鬼身形一闪，便躲开了那青蓝剑影。 墨羽正欲提剑再次追去，却突然受到一股莫名的阻力，他低头看去，发现那女鬼方才附着的地方此时竟有一团黑雾，青凌剑正稳稳的插在那黑雾之中。 他又试着拔了一下，但依旧没有拔出。 而他身后，那女鬼已准备进行新一轮的攻击。 只见那女鬼咧嘴一笑，露出里面黑红的口腔，手做利爪状便要冲向墨羽！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红色的剑光闪至墨羽身前隔开了那女鬼伸来的利爪。 是红玉！ 墨羽顺着剑身向剑柄处看，便看到了握着剑柄的离镜生。 “墨羽，你怎么样？”离镜生一剑挥开女鬼伸来的利爪，扭头向墨羽问道。 “我没事，就是青凌剑被黑雾拖住了。” 离镜生刚刚安抚完金云皓便直接赶了过来，他扫了一眼黑雾中的青凌剑，当即提着红玉试图劈开那黑雾。 红色剑光一闪，那缠着青凌剑的黑雾便瞬间消散开了。 离镜生看向墨羽身上的伤，“你的伤怎么样？” 那女鬼转眼间又开来到身前，墨羽拉着离镜生边躲避边回答：“没事，师兄，小心！” 现在的情况实在不允许两人分神，离镜生只好全神贯注的对付那女鬼。 这女鬼也不知道到底经历了什么变化，此时已有实体不说，速度也比方才在屋内快了数倍，攻击力更是直线增长。 墨羽在前面吸引对方的注意，离镜生看准时机在背后搞偷袭，只是这剑尖才刚对上女鬼后背，对方就反应了过来，直接徒手抓住剑尖，带着离镜生往一旁摔去。 全身的力气都在握剑，离镜生此时被带着甩了出去，后背重重的摔在树干上，连带着树都晃了晃。 墨羽绕过女鬼朝离镜生赶来，“师兄，怎么样？” “我……没事。”离镜生晃了晃脑袋，撑着红玉抵着树干起身，随即拉着墨羽往一边闪去：“小心！” 下一瞬，离镜生方才还停留的那棵树在女鬼迅猛有效的攻击下直接断开，而他方才停留的那块直接化为糜粉！ 高大的树木直接断裂开来，窸窸窣窣的向下倒去。 这女鬼似乎加快攻势了。 两人不断躲避来自女鬼的攻击，却总是能被攻击到一点，那散开来的黑紫色雾气像是装了定位一般，总在消散的时候往他们身上扑去。 ＊ 而另一边，金云皓在下边着急却没有力气上前。 方才被那女鬼攻击到了手腕，现在那里仍感受到一股奇异的酥麻感。 握着应渊的手只能勉强握着剑柄，他眉头紧蹙，盯着不远处的战况。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林厌方才被离镜生放到树后躲避，观察了一阵情况后就发现了不对。 他娘根本没有这么暴躁！一定是有人做了什么！ 但是刚才跟出来的只有金云皓，于是他自然而然以为是金云皓做的。 看清是林厌，金云皓抬眸回答：“我什么也没做。” “你没做我娘怎么会变成这样？！”林厌说着快步走到金云皓面前，“肯定是你，刚才就你跟着她！” 金云皓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林厌眸底的深红却止住了。 他背靠着树干，左手手腕处的血窟窿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血，凌厉的阴风从两人之间吹过，金云皓只是垂头不语。 他方才是想收了那女鬼的，只是对方为什么变成这样他真的不知道。 看金云皓不说话，林厌倒是慌了，凑过去去晃金云皓的肩膀，“你怎么不说话？你承认了是吧？” ”一定是你做的！”林厌眼眶通红蓄满泪水，“你做的，你一定知道怎么变回去对吗？” 原来是想问这个。 金云皓眉目间满是怜惜，但是他无能为力，这女鬼早已不在他们能控制的范围内了。 ＊ 约莫半个时辰后，离镜生跟墨羽精力几近耗尽，面对女鬼毫不停歇的进攻，只有两人合力才能勉强应对。 只一个不留神，便让那女鬼找到缝隙，一掌拍在离镜生胸前，直接将他拍出数里之远！ 离镜生整个人都撞在树干上，荡起的尘土有一人多高！ 后背抵着树干，他感觉五脏六腑像是被震碎了一般，一张口便吐出一口血沫！ 墨羽当即追来，架着离镜生便要往一旁躲去，但是还未开始行动，那女鬼便已闪到身前！ 好快！ 离镜生扫了一眼那女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对方身上的紫色纹路在不断加深。 就在那女鬼攻击即将落下的瞬间，他们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娘！” 是林厌的声音。 那女鬼动作当即滞缓一瞬，那一刻离镜生似乎在对方那早已僵硬的脸上看到了一丝疑惑，女鬼就挂着那张略带一点疑惑的脸微微偏过头。 她没有发出声音，但那整张脸似乎都在表达一个意思。 嗯？ 墨羽趁对方愣神，赶忙带着离镜生往一边躲去。 那女鬼此时正茫然的寻找声音的来源，暂时无暇顾及两人，方才追过来时，这里早已形成了一条狭窄但空旷的路途，女鬼的目光扫过一圈周围，最后定在一点上。 林厌依旧是那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只身一人站在道路的尽头，因为离得太远，离镜生他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他整个人站在那里就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还……还有林厌。”离镜生喉间还含着血沫，此时说出的话都有点沙哑 。 墨羽扫了一眼林厌，犹豫一瞬调转方向奔他的位置而去。 “快走！她……咳咳……她早就没有意识了！”离镜生说着便想拉着林厌走，但是林厌一躲躲开了他伸来的手。 “我不信，你们走吧，我不走。”林厌十分倔强的抛下这句话便向那女鬼的方向跑去。 那女鬼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竟开始缓慢的往这边走来。 脸上依旧是那副茫然的表情，但是离镜生似乎看到对方脸上的笑容咧的更大了。 看林厌不听劝，离镜生还想回去将对方强行拉走，但是墨羽回头扫了一眼便直接将离镜生拦腰扛走了。 “那女鬼似乎认得他，不用担心。” “可是……”离镜生还想反驳就被闷头按在灌木丛后面。 “师兄在这里看着，等不对劲我就出去救他。”墨羽边说边给离镜生处理身上的伤口。 离镜生按住对方的手，严肃对视：“你先处理自己的。” 墨羽只对视一瞬便点头同意，他知道自家师兄说一不二，虽然心软，但是在这种事情上却固执的很，这么耗下去对两人都没有好处，他快速处理完自己身上的皮外伤，转头便去处理对方的。 看墨羽处理完，离镜生这才任由对方给自己处理伤口，转而将目光放到林厌身上。 那女鬼的速度比林厌快很多，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林厌身旁。 她像是不认识林厌一般，歪头打量着对方。 林厌看着已被黑紫纹路缠绕全身的母亲，眼眶中蓄着的泪控制不住的流出。 “娘，你还认识我吗？” 女鬼漆黑的瞳孔紧紧盯着林厌，像是想从对方脸上找到一点熟悉的东西，但是到最后也只有茫然。 林间因为停止打斗，而显得有些寂静，要不是地上残损的树木，这里简直就是异常平静且普通的一片小树林。 他们也本应是一对寻常的母子，而不是如今一人一鬼。 “娘，疼吗？”林厌拉过母亲的手握在手中，顺着手而上的肩膀处还在汩汩往外留着黑血。 女鬼茫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异动，漆黑的眼眶也跟着流出血泪来。 林厌自然察觉到了这一变化，“娘，你怎么了？！”他想要伸手去擦，可那血泪却像是擦不干净一般，不停的往外流出。 “小厌……”林斐张张嘴，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小……小厌……” 听到母亲叫自己的名字，林厌有一瞬间的恍惚，再抬眸时，便看到了那个自己记忆中明净温柔的双眸。 第102章 那黑紫纹路虽然还缠绕在林斐身上, 但是她的意识却难得的获得了些许清醒。 第113章 “小厌……”林斐身体有些僵硬，但依然做出怀抱的姿势去拥抱林厌，“小厌……别哭……” 感受着来自母亲的关怀，林厌突然有种回到那天下午的错觉。 当时母亲也是这么抱着他安慰他不要哭的。 但是变故只在瞬间发生！林斐的目光仅恢复半刻清明就又混浊了起来。 那种钻透灵魂的痛觉在脑中蔓延, 头痛欲裂！ “啊啊啊啊啊！！！” 林斐抱着头缩成一团, 林厌被母亲这架势吓了一跳, 赶紧上前询问：“娘, 你怎么了？” 他慌乱的想要替对方揉揉缓解头痛, 却无从下手。 娘亲挣扎的太厉害了！ 但是片刻后, 林斐便停止了惨叫，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说时迟, 那时快, 下一瞬那女鬼便伸出利爪向林厌扑来, 但那利爪尚未碰到林厌的汗毛，后者就被离镜生一只手拽走了！ “她现在不是你娘了！她已经失去理智了！” 离镜生方才一直在关注着这边的动静，看到那女鬼发生异动, 他便赶紧动身前来。 幸好来的及时！ 那女鬼身上的纹路此时紫色更甚，甚至连周身都散发着一团紫色魔气！ 离镜生跟墨羽此时力气尚未恢复完全, 身上的伤口也只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但那女鬼看着力量似乎更强了！ 两人果断地没有选择硬碰硬, 而是先带着林厌逃跑。 林厌方才亲眼看到娘亲的变化，此时心里还没有缓过神来。 之前娘亲晚上虽然暴躁，但是从未真的想要伤害过他, 就算是意外打到也从未下死手，但是刚才那招，他看清了…… 那一招是真的想要他的命！ 到底是什么让娘亲变成了这副模样！ 离镜生带着林厌在一处隐蔽的灌木丛后躲了起来，他先是探出头看了一眼女鬼没追来, 这才关心起林厌的情况。 “怎么了？被吓傻了？” 林厌被他这声问候惊回神，抬眸看他，眼神中没了刚才那股傲劲，但是却多了一丝乞求。 “你们不是说可以帮我娘度化吗？不是说可以帮她入轮回吗？现在就弄吧，我绝不碍事了。” 他也不是傻子，还是能看清现在的局势的，他娘这个情况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走火入魔”了，保不齐最后就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他不要复活他娘了，他现在只希望他娘能够安息。 离镜生看着对方这抓浮木一般的眼神，心下不忍，当时答应是没想到会有如今的变故，现在这情况，他们定然是不能度化了。 看离镜生犹豫，林厌先崩溃了：“你不是仙人吗？你们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到？” 说到最后，林厌的声音都透着无助：“是不是因为我之前误会你们你生气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我求求你救救我娘……” 离镜生看着林厌颤抖的背影，手抬起又放下，他不是不想，而是真的做不到。 “小声点，那女鬼要来了。” 墨羽一来就捂住林厌的嘴，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嘘。” 他的目光紧紧盯着灌木丛外的环境，过了片刻看没有动静，这才松开手，凑近离镜生：“师兄，没事吧？” “没事，那女鬼呢？” 方才两人分头行动，一人吸引女鬼注意力，一人救林厌，此时墨羽回来，那女鬼应当是被引开了。 从刚才被捂住嘴后林厌就停止了哭泣，他现在看墨羽一人回来，也跟着问：“我娘呢？我娘怎么样了？” 墨羽本来就嫌林厌烦，想着随便应付两句，但是看到他通红的眼眶，话到嘴边又改成：“她没事，只是被引到另一边了。” 听到自家娘亲没事，林厌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看着林厌跟方才截然不同的反应，墨羽偏头问离镜生：“他怎么了？刚才被吓到了？” 这话跟刚才离镜生问的一模一样，该说不说，两人还是有点默契在的。 离镜生轻轻摇了摇头，林厌还在这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避开这个话题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墨羽自然看出了他的意思，扫了一眼林厌道：“等会带着他去找大师兄他们，到时候一起想办法拖到长老们来为止。” 这个是理想状态下的安排，依照他们现在的情况，很难拖到长老们到来，但是如果不拖下去，那山脚的村民们就要遭殃了。 离镜生点点头，犹豫片刻还是抬起了手，轻轻拍了拍林厌的后背，“我们会尽量让你娘入轮回的。” 虽然依照现在的情况是他们入轮回的可能性大点…… 林厌说到底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即使经历再多，面对这种事情还是会无措，所以面对离镜生勉强算是安慰的话语，他便没了之前的强硬，而是带着一丝依赖的向离镜生看去。 他们休息的差不多了，便想着去找金云皓。 离镜生探出头向外面看去，林子间依旧是刚才那副模样，阴风轻轻吹动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他转动目光向周围看去，只刚偏头就对视上一双漆黑空洞的眼睛。 是那女鬼！ 离镜生当即收回头，开口：“跑！” 墨羽瞬间反应过来，抓住林厌的后领带着对方撤退，那女鬼出手极快，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的树木霎时间被打了个粉碎。 离镜生跟墨羽对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安排好了。 离镜生吸引女鬼的注意力往另一边引去，墨羽带着林厌先躲起来，为了吸引女鬼的注意力，离镜生特意在那女鬼面前晃悠了一圈，但是奇怪的是，那女鬼竟还是直冲冲的向墨羽追去！ 眼看着女鬼要追上墨羽，离镜生挥起红玉向对方砍去，那女鬼反应极其灵活，没扭头却也闪身躲过了来自离镜生的攻击！ 虽然没砍中，但是效果还是有的——那女鬼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了。 那女鬼躲过离镜生的攻击后，又回头向墨羽的方向看去，显然是没有死心。 但是很快那注意力就又被离镜生吸引了——因为对方又砍来一剑。 这一下像是彻底惹怒了对方，那女鬼不再往墨羽的方向看去，而是专心致志的对付起离镜生来。 不知是不是离镜生的错觉，他总觉得这女鬼好像比方才更厉害了。 但是眼前的情况并不允许他分神太久，下一瞬那女鬼就已行至眼前！ 离镜生还未有做出反应，那女鬼的利爪就已冲了过来，直直的戳中他的肩膀处！ 那利爪的黑长指甲深入皮肉，痛的他忍不住冷嘶一声，血液顺着指甲流出，在女鬼抽出的瞬间迸溅。 来不及顾及肩膀的痛楚，离镜生只是用右手按着伤口，拼命往墨羽的反方向奔去。 那女鬼紧随其后，乘胜追击，肩膀处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在路上留下斑驳血迹，像一条通往地狱的血路。 身上的温度在急剧流失，肩膀处的痛感渐渐麻木，连带着离镜生眼前的画面也跟着模糊起来。 好冷……好累…… 疲惫感如潮水一般涌来，渐渐的要把离镜生给淹没，他脚下的速度越来越慢，那女鬼已近在眼前！ 下一刻利爪就要穿透胸膛！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蓝剑气滑过眼前，剑锋以势如破竹的气势劈来，竟真的劈开了那女鬼周身萦绕的魔气，硬生生看向那女鬼的左肩膀，那位置跟方才离镜生受伤的位置一模一样。 离镜生肩膀处的伤口还在往外冒血，他回头看去，只见一身玄衣的墨羽站在身前，不知是不是月亮被遮住的原因，他总觉得墨羽此时的背影看着格外阴沉。 “林厌呢？”离镜生看了一圈也没看到林厌的踪影，有些担心。 墨羽乘胜追击又劈出一剑，这剑气再次划破魔气，在那肩膀上又砍下一剑。 趁着女鬼反应的间隙，墨羽转身抱起离镜生往一边躲去。 离镜生扫视了这么半天依旧没看到林厌的踪影，又问了一遍，“林厌呢？” 墨羽此时心情差的很，垂眸看到离镜生肩膀处的鲜红色，脸色直接冷了下来，“死了。” “啊？”离镜生此时意识有点模糊，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反驳，“女鬼不是一直在追我吗？” “就是啊，女鬼在这，他能有什么事？”墨羽实在看不下去，继续道，“与其关心别人，还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 离镜生这才低头看向自己快要失去知觉的肩膀，这时才有点反应过来，“你生气了？” 墨羽快速在林子间穿梭，那女鬼暂时没追上来，头顶的乌云被吹开，月光再次露出来，皎洁月光打在墨羽阴沉的脸上。 他垂眸看向怀中人，“我不该生气吗？” “我当然生气，我气我自己为什么每次都保护不好你？师兄，我真想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就i像在幻境里那般，让你只能看到我，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吧？” 第114章 离镜生身上的血就像是墨羽阴暗心情的打火机，看到一分那火便旺一分。 他这话说的毫无道理，任性至极，谁都不想受伤，这伤也不是离镜生自己弄的，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自己太弱，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理智崩溃的瞬间，耳边传来清风般的安慰，“等事情都结束了，就让你关。” 第103章 明明是还在逃命途中, 但是两人此时却像是隔开了一层屏障般。 离镜生方才就觉得墨羽的情绪有点不对，等对方说出这些话时他就确信对方真的不对劲了。 反正顺着对方的话说总没错，墨羽总不能真把他关起来。 但是这话却极大的取悦了墨羽，他周身阴沉的气质瞬间散了, 余下一丝错愕。 “师兄说到做到。” 离镜生点点头, 心道：总不能真给我关起来。 很久之后他想起自己这段话时是真想穿越来捂住此时大言不惭的自己。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林厌的藏身之处, 看着脸色惨白的离镜生, 林厌当即也白了脸色。 看着对方身上的伤口, 不用想也知道是他娘所为。 离镜生因为受伤现在没什么力气说话, 墨羽黑沉着一张脸为对方处理伤口，林厌看着这凝重的氛围一时也不敢开口, 这么寂静下来便只能听到林间呼啸而过的风声。 这么耗下去不是办法, 那女鬼的力气像是用不完一般, 跟她这么耗下去最后死的一定是他们！ 而且这里肯定也躲不了多久，一会那女鬼肯定会追上来。 墨羽拿出伤药撒到伤口处，伤口瞬间跟撒了盐一般, 火辣辣的疼，离镜生忍不住冷嘶一声, 墨羽的脸色当即又黑了一层。 看着气氛过于凝重，离镜生便主动开了话口,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 墨羽目不转睛的继续上药，分神回答：“实在不行把他扔出去，那女鬼似乎挺想要他的。” “不行！” “可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离镜生诧异的看向林厌。 “她现在不是你娘了，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了，去了就是送死！咳咳……”说的过于用力，他现在有点喘不上气来。 墨羽不赞许的看了一眼, 似乎是觉得离镜生太过于在乎林厌了，随后拿出水壶递给他。 离镜生乖巧的接过水壶喝了一口，随后继续将目光放在林厌身上。 林厌垂着头不语，他在心里觉得他娘不会真的伤害他，刚才不是还清醒一刻吗？ 可是……清醒过后的行为又是真的想杀他。 离镜生当然不想将林厌推出去，这女鬼此时神志不清，一点不认人，将林厌推出去无异于送死。 墨羽三两下将离镜生的伤口处理好，这才跟对方并排坐下，像是怕对方生气，解释了一嘴，“不会把他推出去的，把他推出去也没什么用。” 方才本来就是生气随口说的，这人细胳膊细腿的，推出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离镜生偏头看向墨羽，“我们现在怎么办？” 为了引开女鬼，他们选择了跟金云皓他们完全相反的方向，此时要回去跟他们汇合可能会碰上那女鬼。 墨羽垂眸不语，那女鬼周身的魔气实在难搞，虽然他刚才是劈开了一点，但是想要真正杀死对方，他的力量却远远不够。 林厌听到自己不会被推出去的第一想法竟然不是放松，而是愧疚。 这一切都是因他而起，看到离镜生肩膀处的伤口，他之前的误会更像是一场笑话，彻底加重了他心中的愧疚。 明明已接近卯时，但是天色依旧阴暗，死亡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头上。 说曹操曹操到，他们还尚未商量出对策，那女鬼便已行至身前。 离镜生此时颇为无奈，这怎么还成阴魂不散的主了。 他现在身体抱恙，自己单独躲避尚且吃力，自然带不了林厌，他正想让墨羽带着林厌躲避，但还未开口，墨羽已经拖着林厌向他靠近了。 “师兄，走！” 看着墨羽赶来，离镜生紧握着对方伸来的手一起奔逃，那女鬼的肩膀处还在向下滴着黑血，但是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速度丝毫没有减慢。 她的目光紧紧盯着林厌，利爪好几次快要碰上。 墨羽此时两手都被占着，无暇提剑攻击，只得奔走逃命。 树木枝干在身旁炸开，锋利的木屑划过脸颊，在脸上留下血丝，但是墨羽却丝毫不敢懈怠，在林子间左右穿梭。 林厌看着身后狂奔而来的娘亲，心情复杂。 现在三人唯一的支撑便是墨羽，在这林子间奔逃这么久，墨羽也有些吃力，而那女鬼却紧追不舍。 在长久的追击中，那女鬼似乎厌倦了这种你追我赶的进攻，于是加快速度，一个猛冲便抵达了墨羽身前的树杈之上，向墨羽张开她那锋利的爪子。 下一瞬，那女鬼便行至身前，伸出利爪向墨羽冲去，墨羽后退一步躲闪，但是依旧被利爪划伤了手臂！ 因着受伤，墨羽躲闪的速度逐渐变慢，离镜生拉着林厌往一旁冲去，但是却因为牵动伤口速度减慢。 女鬼出击利落干脆，墨羽只抵挡片刻便渐渐吃力起来，只一瞬的空挡便让那女鬼抓住漏洞闪过直冲离镜生而去。 眼看利爪就要接触上离镜生后背，林厌一把将离镜生拉了过来，挡在对方身前！ “娘！” 听到这声呼喊，方才那一幕再现，那女鬼进攻的动作竟真的停滞了下来，本应向前的利爪也停在林厌身前。 林厌也惊讶于对方的这一反应，正想试探着再叫几声。 但是只眨眼间，对方就又开始抱头惨叫，利爪随即伸出，黑色的指甲在林厌面前划过，顺着一股拉力，让他躲过了那致命的一击！ 但是那利爪依旧堪堪划过他的手臂，在地上留下点点血迹。 他扭头看去，是离镜生！ 离镜生拖着他的后衣领向后退去，那女鬼反复在抱头惨叫跟抬手攻击之间挣扎。 林子间本就阴冷，这画面看着倒显得格外诡异。 ＊ 而在林子的另一边，黑发紫眸之人背倚着身后的的树木，看着手中逐渐失控的紫色魂火，轻啧一声，随即起身。 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瞥了一眼旁边依旧昏迷的奚风迈步向外走去。 “燕幽？你没事……太好了。” 哦，忘了，这还有一个人呢。 燕幽转身，看到不远处盘坐在树边的金云皓。 他瞬间恢复之前怯生生的模样，三步并两步跑到金云皓身旁，“仙长，你还活着，太好了，你还活着。” 金云皓看他这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宽慰道：“我没事，就是现在有点使不上力气。” 燕幽垂眸看向他的手腕处，心里冷哼：你当然使不上力气，筋脉都被弄断了还想怎么用力，只怕，之后连剑都拿不起来。 他面上装作一副被安抚的模样，心里考量着要不要将对方赶尽杀绝。 突然，手被握住，“手怎么这么凉？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你现在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会护你周全的。” 哈，还真是个老好人。 燕幽抬眸露出一抹微笑，点点头应下，“嗯。” 那就给你点奖赏吧。 下一瞬，一团紫色的魂火进入金云皓的体内。 火烧火燎的痛觉包围心脏，金云皓忍不住抽搐片刻，等那痛觉过去，再睁眼时，眸底浮现一团紫色火焰，随后又慢慢隐去。 燕幽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新玩具”，嘴角的幅度不断加大，“旧玩具坏掉了，就拿你来代替吧。” ＊ 那女鬼反反复复挣扎一段时间后，竟然平静了下来，眸子中的黑色渐渐褪去，又恢复了林厌熟悉的清明。 几乎是看到林斐眼眸的瞬间，林厌就叫出了声。 “娘！” 他确信，他的娘亲回来了！这一定是他娘！ 林厌叫着就想往那边奔去，离镜生揪住他后衣领劝他：“你先等等，万一她是装的呢！你过去不是送死吗？” 林斐听到这边的动静，竟真的缓缓转过头来，目光清明，神奇的是，连带着她身上的黑紫纹路都在消失。 “小厌……” 林斐这么一开口，林厌算是彻底拦不住了，离镜生肩膀本就有伤，对方这么一挣扎，还真让他挣扎了去。 墨羽此时已经赶到离镜生身旁。 “她好像恢复意识了。” 离镜生自然也看出来了一点不对劲，对方周身萦绕的黑紫魔气正在消散，连着身上的纹路也在慢慢褪去。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伤的深吗？” 女鬼那利爪他亲自经历过自然知道其锋利，即使是被划一下恐怕都不会太轻。 虽然墨羽很想趁机卖个惨，但是此时时机实在不行，于是轻轻握着离镜生的手安慰对方：“伤口不深，无碍的。” 第115章 离镜生想要扒过伤口去看，但是却被墨羽强行抱在怀里：“师兄，真没事，等晚点回去再让你看，行吗？” 离镜生也知道他们现在条件有限，即使看了也解决不了什么，既然对方不想让他看，那他就顺着吧。 林斐看着向自己奔来的儿子，笑着张开手去拥抱对方。 “娘！” 林斐此时还没有搞清楚自己的状况，只是看到自家儿子凌乱的行头跟受伤的手臂，一时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林斐将自家儿子受伤的胳膊拿到眼前看，“怎么受伤了？”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那人的踪影。 “是他干的吗？” 林厌欲言又止不知怎么开口。 “不是，”看到那女鬼彻底清醒，离镜生跟墨羽这才走近，墨羽看着对方已经清明的眸子继续道，“是你干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林斐偏头朝墨羽看去，“你说……是我干的？” 因为林斐每日清醒的时间不长，再加上她的记忆只能维持几天。所以林厌之前一直骗自家娘亲身上的伤是他爹打的，而后者竟然也从没有发现不对。 此时直接告诉她这个真相，她还真没反应过来。 “不是的……”林厌刚想解释，墨羽就打断了他。 “你不是想让我们度化你娘吗？她认识不到自己死亡的真相是不可能被度化的。” 毕竟连自己死了都不知道的鬼怎么可能会心甘情愿被度化呢？ 听墨羽这么说，林厌的话便止在了喉间。 墨羽看他默许了，便继续加大攻势，“你看看你的手上还有尚未干涸的血迹，那就是证据。” 林斐眸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最后还是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竟成了黑色，两支手都沾满了血迹，有干涸的，也有新鲜的。 她的眸光扫过离镜生受伤的肩膀，又看过墨羽玄衣的深色纹路，最后停在林厌的手臂伤口处。 “所以，之前都是我干的？” 林厌看着自家娘亲受伤的神色，一时不敢多言，想反驳都无从说起。 “你早就已经死了，死在了你丈夫的刀下，现在被人强行留在人间，最后会化为不识人的厉鬼，到时候杀死的第一个人就将是你的儿子。” 墨羽这话说的太绝对，林厌实在没忍住反驳：“不会的，我娘不会害我的。” 墨羽闻言也不反驳，反正他这话也不是说给林厌听的。 他抬眸看向满脸震惊的林斐，他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不过好在这话虽狠，但有用。 林斐重新抬眸将林厌浑身上下扫视了一遍，越看越心痛。 其实她也不是没有察觉自己的异样，但是每次一深思就头痛欲裂，如今事实摆在眼前，她竟然莫名松了一口气。 原来那畜生早就死了，只要她消失，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可以伤害林厌的人了。 林斐偏头看向眼前这两个气质出众的陌生人，谨慎开口，“你们是仙长吗？刚才说的度化现在可以进行吗？” “娘……”林厌没想到自家娘亲答应的这么快，甚至连情况都没搞清楚就这么问。 林斐看了自家儿子一眼，“小厌，娘没什么大的愿望，只希望你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她眸光中满是不舍，“现在我成了这个愿望的最大阻力，自然是不能存在了。” 眼眶中蓄着的泪水瞬间决堤，林厌上前拥抱自家娘亲，“娘！” 林斐轻轻拍了拍林厌的背，向小时候安慰对方那样，“别哭……” 安抚完林厌，她转身看向墨羽，脸上竟然微微带着点笑意，“开始吧。” 其实他们根本不会度化，他们只会用乾坤袋先收服对方，再回去带给长老们处置。 但是墨羽并不觉得这是欺骗，这是目前为止最好的解决方法。 乾坤袋缓缓漂浮在空中，随着咒语的轻念缓缓发出金色的光芒。 林斐闭着眼睛感受着最后的时刻。 林厌眼眶通红，却并未进行阻拦，只是在一旁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下一瞬变故陡生！ 一只血色的手从后面贯穿林斐的胸膛！ 变故来的太快，三人几乎是同时抬头向那不速之客看去！ “不听话的玩具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方音色低沉，跟之前和他们说话的语气全然不同，这声音高傲至极。 此时黎明破晓，幽紫眼眸闪烁。 第104章 是燕幽！ 林斐嘴角溢出鲜血, 她虽然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却明显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急速流失。 她垂首看着自胸膛穿出的手，缓缓扭头，跟那紫色眼眸对视。 那瞬间, 瞳孔骤缩！ 下一瞬, 燕幽嘴角挂笑的朝她挥了挥手, 随即便直接将手抽出！ 林斐没了支撑, 无力的瘫倒在地, 倒下的瞬间看到那人自她体内抽出的幽紫火焰, 产生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 她想起来了，她见过这人的, 死后的第一天就见到了。 她当时浑浑噩噩飘在空中, 不知归宿, 这人也是如今这般，掌心凝着一团幽紫火焰而来，问她：“你想亲手杀死他吗？” 她记得自己茫然的看着下面拿着血色菜刀挥舞的丈夫, 明明都已经死了，可是体内的怒火却依旧燃至心肺, 她点点头，“想。” “很好。”幽紫眼眸的人笑起来, “那你就来做我的新玩具吧。” 话落，那紫色魂火便飘向她的头顶，之后的事情她便记不清了。 “娘！”这变故来的太过突然, 当看到林斐倒下后，林厌才反应过来。 “你到底是谁？！”看着对方这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完全不能跟之前那个胆怯弱小的燕幽相比。 燕幽看着自己手中的幽紫火焰渐渐熄灭，做出了一个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动作——他直接将那火焰吞了下去！ “我是谁？”他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 咧开嘴冲离镜生笑道，“我是燕幽啊。” 不用想方才对方吞下的一定是女鬼身上的魔气，对方可吸食魔气，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魔修了！ 搞不好是魔族！ 而另一边林厌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娘！” 离镜生回头看去，那女鬼的身体正在消散！ 魂体化为黑色的粒子飘散在空中——魂飞魄散。 灾难与苦痛交织，他们站在两相为难的境地，无能为力。 离镜生收回目光，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前早已变了气质的燕幽身上。 逝去的无法挽留，现在的要务是保证他们能够活下去。 “别这么看着我，”燕幽看着离镜生这难得生气的表情，嬉笑，“我还是喜欢看你之前带笑的表情。” 看着燕幽的注意力转移到离镜生身上，墨羽上前一步挡在离镜生身前，“你到底是谁？” 燕幽看着他这动作，只是笑笑，随后便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我身份还挺多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 说话间，燕幽的面部发生变化，片刻后竟完全变了一副模样！ 那是阿沈的脸！ “你……你是阿沈？！” 这个信息量太大了，离镜生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是等燕幽重新露出那张笑脸时，他便什么都串起来了：“长寿村的事情是你做的？你才是幕后黑手！” 闻言燕幽笑着摆摆手：“这可就冤枉我了，这些都是你们干的。” “若是你当时捞了‘阿沈’一把，他就不会化为厉鬼迫害全村人民，决定权在你们，可是……”燕幽嘴角弧度加大，“你们选择了让‘阿沈’去死，所以你们也就选择了死亡。” 这话说的过于无理取闹，那明明只是幻境，他们不管做什么都不会改变现实的结果。 但是燕幽却说的毫无心理负担，信口拈来。 “你到底是‘阿沈’，还是‘燕幽’？” 对方现在身上的谜团太多了，离镜生只好将问题问的再明确一些。 “我既是‘阿沈’也是‘燕幽’，‘阿沈’是我的身份。”燕幽的幽紫眼眸看向离镜生，“‘燕幽’是我的姓名，两者并不冲突。” ？ 阿沈是身份？ 阿沈？ shen…… 神？ 阿沈的shen是河神的神！ 眼前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轻松玩弄所有人于股掌之间，还给自己立了神的身份！ 似乎是离镜生脸上震惊的表情极大的愉悦了燕幽。 他自顾自笑起来，“看来你猜到了，接下来就给你讲讲这个身份怎么来的吧。” 燕幽全然一副掌控全场的姿态，游刃有余的看着众人脸上的表情。 离镜生有些焦躁的看向他。 如果他不是燕幽，那女鬼当年在后山杀的人又算怎么回事？ 如果那些是骗人的，那为什么会有村民看到呢？ 难道村民也是他的安排？ 第116章 燕幽笑着突然偏头越过墨羽向离镜生看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会藏事？什么表情都挂在脸上。” 离镜生猛然跟他对视上，愣了一下，但没对视太久就被墨羽隔开了。 “不用你管。” 燕幽看着墨羽回答，这两个人太有意思了……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 “今天我心情不错，就多说两句吧。”燕幽开始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自己手上沾染的黑色血迹。 “我确实是燕幽，后山被杀的人也确实存在，只是那些人里没一个叫燕幽的罢了，而且他们也确实如那个村民所说……”他擦拭着最后一根手指，“全死了。” 晨光熹微，点点红光从林子东边升起，新的一天将要到来。 唯有他们还被困在昨天。 林子间短暂陷入寂静，死亡的阴霾再次笼罩下来。 虽然燕幽此时周围并没有魔气萦绕，但是离镜生却还是敏锐的察觉到对方的身份不简单。 此时的情况对他们十分不利，他跟墨羽都已经跟那女鬼耗了一晚上，体力早已透支，林厌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他抬眼向燕幽看去。 对方此时怕是巅峰体力。 要是真打起来，他们可能会被全灭！ 计划还未形成，身后的林厌便叫喊着冲向燕幽，“你害死了我娘，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离镜生眼疾手快将林厌按在怀里，“冷静，你这么冲过去会死的！” 林厌此时神智已经不清醒了，他眸底猩红，只有杀意。 “呃……”一声轻响，墨羽手起落间，林厌便被劈晕在离镜生怀里了。 燕幽看着面前这如闹剧般的一幕，再次笑出声，他手一伸，便将不远处掉落地上的翡翠簪弄到了手里。 “这东西你想要吧？” 离镜生根本就不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只是听从那红光的指示来到这里罢了。 所以面对燕幽的问话，他还有点懵，“什么意思？” 燕幽看对方丝毫没有反应，也不恼，只是继续道，“再不出来……我就把它毁了。” 这话说的奇怪，在场除了他们几个还有外人？ 但是燕幽这话音落依旧没有人出现，燕幽似乎也等不及了，收了唇角的笑意，“还真是沉得住气。” 下一瞬便要打碎那翡翠簪！ 就在魔气抵达翡翠簪的瞬间，一股红光出现，将那魔气抵消。 红光出现的瞬间，两方人马中间出现了一个身着黑衣之人。 “你敢？！” 那声音粗犷低沉，听着十分奇怪。 “哟，可算愿意出来了？” 这黑衣人出来的毫无征兆，离镜生不禁脊背生寒，这人竟然悄无声息的在他们身边待了不知多久他们都没发现。 “你怎么知道我的存在？” 那黑衣人虽然看不到表情，但是能听出来话里带着怒气。 “因为我跟你一样，”燕幽话说的模糊，“我不仅知道你，我还知道你的计划。” “不用紧张，我是来帮你的。”似乎是看出来对方对他的态度有些紧绷，燕幽宽慰道。 “哈，我就说怎么觉得你那么熟悉……”黑衣人发出轻笑，那声音发出的笑声，听来着实奇怪，“好久不见啊，魔族太子。” “不对，现在该叫你魔尊吧？” 听到这话，离镜生毛骨悚然，对方竟是魔尊！ 燕幽是个不能吃亏的，虽然自己的身份没想隐瞒，但是就这么被人叫出来还是让他很不爽。 “别来无恙啊，凤凰遗脉。” 燕幽说完又自己笑了起来，“也不对，你只是一部分。”随后目光似有若无的向离镜生的方向扫了一眼。 但是在场的人除了那个黑衣人再没有人看到他这个眼神。 可能是有燕幽这个魔尊的身份在前，当听到黑衣人是凤凰遗脉的时候，离镜生竟然也没有很惊讶。 甚至有点庆幸——这凤凰遗脉好歹是神族后人，应当会保护他们的吧？ 看着两人交涉，离镜生跟墨羽拖着林厌缓缓往后面退去。 东方升起的红日使他们在地上拖起长长的影子。 黑衣人此时没了跟他废话的心思，“把翡翠簪给我。” “你们凤凰一族一直都是这么心急吗？几百年前急于设下结界，宁可违背天道牺牲全族也要将我们困在极寒之地，有什么用呢？”燕幽手里转着翡翠簪，慢条斯理开口，“如今不还是让我进来了。” “把那簪子给我。”黑衣人似乎疲于跟他废话，只是一味的强调自己的目的。 看他这么急促，燕幽也不再跟他多耗，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目的，“我说了我是来帮你的，这簪子我拿着也没什么用，只是需要拿它来当筹码罢了。” “我把簪子给你，还可以帮你完成你的计划。”燕幽循循善诱的说出极具诱惑力的话语。 但是黑衣人自然不信他这么好心，果然下一刻燕幽就说出了条件。 “但是你要帮我打开那个结界。” 第105章 那个结界是凤凰一族牺牲全族才铸成的, 怎么能就此打开！ 那黑衣人终于不再忍下去，手握红色利刃向燕幽冲去！ 那利刃带着强大的力量，在空中响起破空之声！ 燕幽慢条斯理的向后退去，每次都能精准的在利刃到达的前一秒躲开。 他手中的翡翠簪随着他躲避的动作在左右手之间不断转换, 可每次都能在黑衣人即将碰到的前一刻重新回到他的手里。 看似是两人打斗, 但更像是黑衣人单方面的殴打, 燕幽单方面的躲避。 但那打架的架势却又十分激烈, 红刃所到之处像是裂开时间与空间, 直直劈开虚空。 “进攻别这么猛, 等下会体力不支的。”燕幽十分关心道。 “闭嘴，把翡翠簪给我！”黑衣人继续欺身而上。 但这次燕幽不再选择后退, 而是直接迎了上去, 手中握着一丝紫色魔气空手接下红刃, 用力将对方按向后方的树木，“看，这不就没力气了。” 黑衣人抬起膝盖就踢, 但是却被燕幽先行预判抬起另一只手挡住。 “冷静一点，仔细想想我的建议, 你也不亏。” “当年转世符把你也带回来了？”黑衣人在刚才打斗的过程中想清了其中的缘由，“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太好奇可不是什么好事。”燕幽语气有些低, 听来含有威胁的意味。 “长老，你们怎么来了？”黑衣人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燕幽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没想到你也会用这么幼稚的方法。” 但是下一瞬, 右肩膀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燕幽受力向前扑下的一瞬，黑衣人踢出刚才没踢出的那一脚，“你踏马才幼稚，老子来真的！” 燕幽倒下的瞬间, 眸底难得的升起一丝征服欲，但是又被理智压了下去。 他用口型说，“送你点小礼物，下次见面，你完了。” 燕幽尚未落地，便化为了一团紫色雾气飘走了，但那紫色雾气又分开了一点飘向离镜生，直击他的额头！ 燕幽带着翡翠簪消失，黑衣人看着不远处赶来的李玉清便要遁逃，但是看到不远处倒下的离镜生，他又改了计划。 当即调转方向向离镜生冲去，赶在墨羽之前接过离镜生将其带走！ 方才燕幽说留下了点“礼物”，他自然不相信会是什么好东西。 而且现在对方知道的太多了，保不齐会做些对他们不利的事情。 这么大摇大摆的在外面太不安全了，他必须带对方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墨羽只晚了一步便亲眼看着离镜生被那黑衣人带走，当即便要追上去，但是追到一半就被落水天堵在了路上。 “墨羽？你怎么也在这？鸿逸他们呢？” 墨羽此时当然没空回答他们，目光透过落水天往后望去，但只是眨眼的功夫，那黑衣人已不见了踪影！ ＊ 极寒魔域之地，燕幽把玩着手中的翡翠簪缓步走入宫殿之内，走过的地方拖着长长的血迹，像是通往地狱的血路，往上看去，右肩膀处还在源源不断的往外冒着鲜血。 这才刚迈入宫殿，右护法寒凌就赶忙走上前来，“怎么回事？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寒凌挥挥手让手下去准备伤药。 燕幽扫了一眼肩膀处的伤口，丝毫不在意，只是自顾自的说道：“终于要好玩起来了。” ＊ 混沌迷茫的梦境，迷离破碎的切影。 这种感觉离镜生太熟悉了——他又开始做梦了。 他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画面是那团紫色的小球向他飘来，之后便彻底失去意识了。 这次的梦跟之前的都不太一样，之前只是一些破碎的片段，但是这次的梦却将之前的片段全部串起来了，甚至再现了一个人的一生——离镜生的一生。 第117章 但不是他在书中看到的那般。 这是全然不同的经历。 梦境中他以第一视角的身份再历了离镜生的一生。 他看到自己被一个仙长带回了祁泽山，仙长待他很好，从不会强求他做自己做不到或者不喜欢的事情，还会经常给他他最爱的桃花酥。 之后过了没多久，仙长开始带他下山去逛，在一个很破败的地方，他看到仙长在残垣断壁之中找到了一个小孩，看到那小孩的第一眼，离镜生就知道了这仙长的身份——奉渊师尊。 因为那小孩是墨羽。 之后发生的一切跟小说中完全不同，“他”没有像小说中那么对待墨羽，没有对对方不好，对方也没有受到那么多来自外界的伤害。 与小说中的描述恰恰相反，“他”对墨羽很好。 可能是在梦境中共用同一个身体的缘故，他甚至可以十分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内心深处的高兴。 “他”把墨羽当作自己的亲弟弟来对待，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对方，对方起初对自己是有一些防备，但是毕竟是小孩子，有戒备心也维持不了多久。 不到一周，墨羽就成了紧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粘人精了。 随后的发展稀松平常，无非就是两人一起训练，一起进步。 十三岁那年，师尊带着两人下山历练增加经验，期间途经楚国，当听到这个国家的时候，离镜生就觉得熟悉，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想的那样——他们在这里遇到了楚闻。 小说中并没有详细介绍楚闻的身世，开局便是同门师兄弟住在一起，除了主角墨羽，其他的角色，包括自己都没有过多着墨，而是直接开始走剧情的。 所以他并不知道楚闻的身世，他想过对方可能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或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但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一国太子——楚国的太子。 得知这一消息时，他想不通一国太子为什么要去走苦哈哈的修仙之路。 若是为了长生倒是大可不必——毕竟能得道成仙获得长生的实在是少数。 古往今来靠修仙得道长生的就一位——奉渊师尊。 而在当时连师尊都没能升仙，所以他实在不理解对方为什么后来能走上修仙这条路。 但是这个问题他并没有疑惑太久就得到了答案。 他们本是来处理楚国城中的狐妖案子——传闻城中出现一狐妖吸食男子精气。 结果最后才发现对方不过只是一只尚未成型的小狐狸，但鉴于对方确实吸□□气导致有人丧命，所以还是将那小狐妖收入乾坤袋带了回去。 本是路过顺手解决，但是楚国皇帝听说此事后非要将他们请入皇宫做客以表感谢之情。 推辞不过便去那皇宫中度过了一晚——便是这一晚让楚闻有了修仙的想法。 当晚皇帝设宴，大臣举杯相庆，皇宫内好不热闹。 奉渊师尊跟皇帝齐坐，他跟墨羽坐在下方，印象中那场宴会称得上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那场宴会过后，楚闻便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内，并且以超高的频率跟师尊一起出现。 而他们原本计划的第二日走也因各种原因一拖再拖，直到……末日降临。 那天的一切太过黑暗，是离镜生完全没有想到的发展走向。 之前小羽跟他讲师尊升仙时曾使一个国家灭亡，原本轻飘飘一句话当真实再现时却是这般压抑无助。 看着天劫劈下，尸骸成山，血流成河，他才真的感受到天道的不可逆——想要获得长生总要付出点代价。 天劫过后，师尊便算是正式的得道成仙，成为了修仙界从古至今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仙人。 而在那之后，楚闻的记忆被封存，他们也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此事。 自此，楚闻正式走上了修仙之路。 之后的一切也跟小说剧情没有一点相似，楚闻失去那段记忆后依旧整日粘着师尊，反倒是他经常带着墨羽，所以在墨羽觉醒灵根之时陪伴在对方身旁的也理所当然是他。 比武大会的一切倒还算跟小说一致，但是仅限于墨羽的部分。 在梦境中他竟然取得了第三名的成绩，而不是只止步于复赛。 之后墨羽跟着师尊去闭关这里倒也是一样。 但是当墨羽出来之后的剧情却是他从未见过的。 墨羽出来后不久，楚闻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得知了自己灭国的那段记忆，气冲冲跑去找师尊质问，他似乎希望师尊否认，但是事实就是那样，于是师尊保持了沉默。 而这沉默直接导致了楚闻之后的入魔之路。 也是从这里离镜生才确信了自己之前的猜测——长老们口中所说的魔尊指的就是楚闻。 楚闻离开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再出现过，而在这期间师尊出现的频率也急速下降。 不过此时他跟墨羽早已及冠，倒也不需要对方再费什么心神了。 当他们再看到楚闻时，就是以梦境里新的身份出现了——魔尊。 这段梦境离镜生倒是熟悉，毕竟之前梦到过片段。 之后便是师尊想要独闯魔界被李玉清长老他们拒绝，仙魔大战一触即发。 没过多久，具体原因离镜生也没搞清楚，总之仙魔大战就这么打响了。 此次大战的惨烈程度比楚国天劫灭国那次还要严重，上一次是毁灭性的打击，楚国的百姓几乎没有反手之力，死亡的过程来的太快倒没有那么痛苦。 但这次不一样，他亲眼看到有人被刺中心肺，但是还残留有气息，便重新爬起来，血流了几里地，却依旧提剑上前，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天空早已被红黑色占据，猛烈的狂风呼啸而过，血腥味弥漫在两厢交界之处。 他站在炼狱之中，无能为力。 第106章 仙魔大战之时, 不管是仙界还是魔界，都乱作一团。 他看到身首分离，看到流血漂橹，看到死不瞑目, 死状惨烈, 阴影笼罩上心头。 他看到自己提着红玉上前, 在仙魔之间穿梭, 墨羽, 金云皓, 奚风也在他的不远处厮战。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天空，金色与紫色交织, 长老跟魔尊在厮斗。 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之后的画面竟跟他梦境中的那段一模一样！ 他为护墨羽替对方挡了致命一击, 之后意识混沌…… 他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一团虚空之中，没有着力点，甚至连意识都不甚清晰。 不知漂浮了多久, 终于在一瞬间，虚空崩塌, 下坠的错觉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呼……”他猛然睁眼，入目便是纯白, 他缓缓眨了眨眼睛，耳边便传来那粗犷的声音。 “醒了感觉怎么样？” 离镜生抬眸去寻找声音的来源，偏头便看到了离自己不远处的黑衣人。 ＊ 林厌被安抚, 金云皓跟奚风也无性命之忧，被带回仙界疗伤，而墨羽在跟落水天他们一五一十的讲完经过之后选择了留下。 虽然长老们保证会派人寻找离镜生，但是现在仙界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 要真找起来还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 再说，他从来相信的都只有自己。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也没料到上一个长寿村的案件还能跟现在青涯山的案件有关联。 落水天他们忙于处理最近发生的案件，无暇顾及墨羽。 这便给了墨羽极大的自由。 他的伤本就不重，敷完药止住血便无大事了。 只是要找那黑衣人的下落属实不易，那黑衣人出现的太过突然，他甚至都没察觉到对方的气息！ 不过好在……他还有后手。 他摩挲着自己的中指，中指摩擦处渐渐浮出丝丝缕缕的金光，那金光慢慢在空中汇聚，竟形成了一个金色的蝴蝶。 蝴蝶翩舞，煽动的翅膀洒下丝丝缕缕的金粉，缓缓的落到墨羽指尖。 这个感知金蝶本是当初闭关之时为了防止师兄身边有别人才种下的，没想到竟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感知金蝶能感知当事人对身边之人的感情，还能感知当事人的位置。 此时金蝶翩翩起舞，煽动着翅膀往远处飞去，墨羽紧跟其上。 ＊ “你是谁？”这里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地方，即便对方是凤凰遗脉，他也有点紧张。 谁知道这个身份是真是假呢？ “我的身份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黑衣人说话很是谨慎，滴水不漏。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那黑衣人仍是固执的问道。 “我没事。”看他问的这么勤快，离镜生便跟着回答了。 但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对方一直不敢扭过头来，只是背对着离镜生说话。 离镜生此时已经坐了起来，盯着黑衣人的背影探究，“凤凰一族不是早已覆灭了吗？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下意识摸向自己手腕，意料之中的红白手镯竟然不在！ 第118章 离镜生一时有些慌神，虽然经历过那番梦境之后他是对小羽所说存疑，但是对方表现出来的情绪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害他。 习惯了对方的陪伴，如今对方就这么消失，他倒是不适应了。 可是小羽是他的系统，自来了这里就从未离开过他。 他抬眸看向背对着自己的黑衣人，难道对方发现了小羽的不同之处，进来时将其收走了？ 思索间，那黑衣人竟然真的回答了他的疑问。 “凤凰一族当时是全都覆灭了，可是当时的‘我’还不是凤凰，我只是一颗尚未孵化的蛋。” “凤凰一族覆灭之时，父母保留了足够的神力用以孵化‘我’，而在他们牺牲后的两百年后，‘我’出生了。” 黑衣人说话的声音还是很奇怪，像是用了现代的变声器那般低哑，但是离镜生却莫名能从其中听出一点伤感。 明明只有那一点伤感，但是却神奇的透过话语飘到了他的心口，让他也跟着伤心。 似乎这段话跟自己达成了某种共鸣。 看离镜生没有回应，那黑衣人便问了，“现在还有疑问吗？” 迄今为止，这黑衣人始终是背对着自己讲话，离镜生觉得十分奇怪，“为什么你不转过来说话？怕我看到你的真实面容吗？” 那黑衣人闻言竟笑了起来，不过那声音倒是不太好听，“我有什么不敢的？” 离镜生本来就是刺激一下对方，没想到对方竟真的转了过来。 黑色斗篷之下是一张眼眶深邃的俊脸，虽然很帅，但是离镜生真的没见过这张脸。 只是对方的发色十分奇怪，竟是红白相间的！ 为什么会觉得有点熟悉呢？ 可能是因为那发色跟小羽有些相配？ 许是离镜生盯着看的太久了，那黑衣人终于忍不住开口，“看够了吗？” 经历了这么多，离镜生的脸皮也渐渐厚了起来，要是之前有人这么问他，他肯定是要先不好意思脸红的，但是现在已经能正常应对了。 他把目光转开，继续问，“这里是哪里？” “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黑衣人这次倒是沉默了一会，估计是知道就算告诉离镜生这个地址，他也猜不到在哪里，所以对方毫不保留的告诉了他地址，“这里是裂隙之地，分裂于三界之间，却又不在三界之内。” 地点是知道了，但是把他带到这里的目的却依旧没有交代。 “那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你想做什么？” 那黑衣人这次犹豫的时间更长了一点，但是最后还是选择说出了真相，“保护你。” “啊？” 这个回答属实在离镜生的猜想之外，他甚至猜到了对方是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给杀了，都没想到这个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要保护我？” 离镜生是真好奇为什么，他也不是什么重点攻击对象，现在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人特别针对他，再说他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仙门子弟，为什么要保护他呢？ 但是黑衣人这次已经不回答他了，只是自顾自的往这片虚空之地加东西。 不知那黑衣人做了什么，随着他手的起落，这片虚空之地不断的出现新的东西。 离镜生自然是没空关注这些的，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骗他的，但是对方给他的感觉确实不像是会伤害他，于是他继续问，“那外面怎么样了？就是跟我一起的那些人怎么样了？”离镜生怕对方不知道，还专门照着自己比划了一下，“就是那个在我旁边穿着玄色衣服的人，他怎么样了？” 闻言那黑衣人的手一顿，随后继续着手下的动作，好半响才冷冰冰道：“死了。” 那语气粗哑低沉，配着这冷冰冰的语气，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味。 是了，对方怎么会跟他开玩笑呢？ 这两个字出来后，离镜生只觉得脑子都不会转了，嘴里喃喃：“怎么可能？” 当时那魔族之人不是已经准备走了吗？ 当时长老们也快赶到了，墨羽怎么会出事呢？ 不对，当时在场还有一人，离镜生双眸血丝遍布，泪水蓄在眼眶将落不落。 小羽虽然被收了，但是红玉却还可以出来。 他直接手握红玉抵在对方脖颈处，“是不是你杀了他？” 那黑衣人猛然被他这么对待，布置的手微顿，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你竟然为了他对我刀剑相向？！” 本来升起来的火气却在看到对方通红的眼眶时止住，犹豫半响才继续开口。 “骗你的，他没事。” 这反转来的太过突然，离镜生一时没反应过来，甚至此时都无法判断对方是不是在骗他。 “他到底有没有事？”离镜生此时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下降。 黑衣人垂眸看了一眼对方的剑，随后颇有些赌气道：“你要是再这么指着我，他说不定就要死了。” 离镜生像是在判断对方话的真实性，“你怎么证明你不是撒谎？” 黑衣人像是极其不悦对方这么怀疑自己，“要我证明？我现在就去把他杀了就不用证明了。” 离镜生当然不会放对方走，看对方这架势，墨羽应当是没事，离镜生方才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一点。 “你刚才骗我做什么？”离镜生收了剑，黑衣人的态度也没方才那股冲劲了。 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给他的感觉很相似，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但是他现在情绪大起大落之后又有些想不起来。 黑衣人这下像是真生气了，彻底不跟他说话，只是自顾自的弄着这里的装饰。 “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离镜生现在脸皮已经厚到了一定程度，刚招惹完对方此时却依旧可以跟对方搭话。 他看着对方所做的屋子渐渐成型，惊讶的发现，这里竟然跟祁泽山他那个小木屋一模一样！ “等安全了自然会放你出去。” “等等，你这个为什么跟我住的地方一模一样？” 离镜生没忍住伸手拉住对方的胳膊，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对方竟然没甩开他。 “你不想一模一样？” 离镜生一时竟有点拿不准对方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是想让自己住的舒服？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之前住的地方长什么样呢？ 难道对方一直跟着他？ 第107章 金蝶翩舞, 墨羽紧跟着金蝶，顺着对方飞舞的足迹来到了一处空地。 这片空地倒是有些讲究，它位于三界交汇之处。 但是不知是何原因，那金蝶到了这片空地之后竟停留在一处虚空之中。 这感知金蝶极耗灵力, 墨羽也是第一次用, 但是按照书中记载, 这金蝶寻人时会直接停留在当事人身上的。 墨羽四下打量一番, 可如今这片虚空怎么看都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金蝶上, 难道是哪里出错了吗？ ＊ 离镜生当然是希望住着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是对方这对他了如指掌的态度属实让他有些慌张。 万一他们日后因为利益分歧成了敌人，以对方这实力属实是有点难搞。 “想……但是你是怎么知道我住的地方长什么样的？” 离镜生还是想知道对方怎么知道的。 黑衣人闻言顿了一下, 说出的话极其敷衍, “我当然知道。” 可能是看对方真的不会对自己做什么, 离镜生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我的镯子是你收起来的吗？” “不是。”那黑衣人几乎是立刻否认，“我没见过什么镯子。” “好了, 时间不早了，你继续休息吧, 我先走了。”说完这话，那黑衣人不给离镜生反应的机会便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他看着对方消失的地方, 莫名有些失落，这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 垂首看向自己空荡荡的手腕，更纳闷了。 小羽难道是自己走的？总不能是怕自己找它算账, 先走了吧？ 可谓说曹操曹操到，黑衣人走后不久他就重新看到了小羽。 小羽一出现就开始哭诉：“宿主，终于找到你了！吓死我了！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了！” 它一来就贴着离镜生，让离镜生措手不及, 整个人都被带着往后仰。 “你跑哪去了？”离镜生将小羽拉离自己的脸，继续追问，“怎么就差点见不到了？” 小羽闻言便开始哭诉，“我被那魔族的人抓走了，要不是我跑的快你就见不到我了。” 燕幽抓走小羽？ 难道对方看出来小羽的不同了？ 对方到底知道多少？为什么连小羽的存在都知道？ 离镜生摸了摸小羽，宽慰对方，“没事就行，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小羽这次答的依旧很快，“我可是系统，宿主你在哪我就能到哪。” 说的颇为自豪，要是往日离镜生肯定会附和着夸对方两句，但是今天他听了这话却只能勉强笑笑。 第119章 说到系统这事，他就想起了不久之前那个梦境。 其实之前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小羽，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但是每次都刚提出不对劲就被小羽反驳。 加之这里发生的事情跟对方所说确实有重合之处，他便也就信了。 但是此时他真的不想再自欺欺人了。 “小羽，”小羽扭头依旧是那副呆呆的模样。 离镜生斟酌着怎么开口，“你是系统这件事是骗我的吧？”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宁静，小羽先是愣了片刻，随后反应过来反驳，“宿主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骗你呢？” “那个魔族人给了我一段记忆，那些记忆里的片段我之前梦到过，之前跟你说时都被你圆过去了，但是这次我梦到了整个过程。” “我觉得这些记忆应当是‘离镜生’的，”离镜生深吸口气，准备说出自己的重大猜想，“……或者说那些记忆是我的。” 闻言小羽呆愣一瞬，瞬间明白了燕幽最后所说的“礼物”是什么了。 它心里把燕幽臭骂一顿，但面上不动声色。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小羽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那些记忆就是原主的，宿主你可是从现代穿来的呀。” 小羽虽然回答的很快，但是离镜生却明显感受到对方底气不足。 其实这也是他疑惑的点，关于现代的记忆他也有，但是他经历那段记忆时却有着强烈的归属感。 但他这次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状似无意道：“辛苦你把这里布置的跟祁泽山那么像。” 甚至连屋外的凤凰木都一样。 小羽下意识应下，“宿主喜欢就好。” 等回答完它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当即试图补救，“宿主说什么呢？这里不是本来就是这样吗？” 方才听完小羽的回答，离镜生的血液都凝固了一瞬。 哈，他的直觉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准确。 从见到黑衣人的瞬间，他就觉得对方熟悉，但是当时脑子太乱了，一时竟然忘了熟悉到哪了。 方才看到小羽的瞬间，他便将这熟悉感对上了号。 对方给他的感觉是很像小羽的，虽然对方是厉害了一点，但是对他的态度，对墨羽的态度跟小羽简直一模一样！ 他更没想到的是会这么顺利，简单的一敲诈小羽可就招了。 “都到这时候了，你还要骗我？”离镜生现在算是懂电视剧里男女主为什么都那么讨厌对方欺骗自己了。 哪怕是善意的谎言，他也不愿意听到。 小羽闻言羽毛瞬间耷拉下来，沉默不语，片刻后才摇身一变成了黑衣人的模样，只是这次开口不再使用那低哑难听的声音了，而是用起了它平时的声音。 自己猜到跟现实摆在眼前，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所以当亲眼看到小羽在自己面前变成黑衣人时，他依旧是震惊的。 “你都猜到了什么？”小羽此时像是彻底妥协了，只是低着头问离镜生。 离镜生此时脑子彻底乱了，像是之前的世界观全部被打碎重组，虽然是窥见了其中一角，但是做好的心理准备却依旧不足以支撑他面对剩下的真相。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什么系统对吗？”离镜生抬眸看向小羽，眸中是难掩的伤心。 自己竟然就这么傻乎乎的被骗了这么久，亏他还那么关心对方，结果全都是骗子。 小羽跟他对视了一瞬，随后便移开了目光，“是。” “哈……”离镜生觉得自己此时有些喘不上气，怪不得之后都没有任务，怪不得剧情偏转也没有什么影响。 原来是根本就不存在这所谓的系统任务！ “那你到底是谁？”因为极大的愤怒跟悲伤，离镜生现在说话都十分费劲，“我又是谁？” “这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羽看着对方这般难受的模样，微微蹙眉，解释：“我的身世不重要，先说你的身世吧。” “刚才跟你说的凤凰遗脉是真的，凤凰一族真的还留有遗脉，但这个遗脉不是我。”小羽说着看向离镜生，“……而是你。” “我……？”离镜生喘着气，“怎么可能是我？” 他可是跟现代有关联的，他想过很多种身份但是从未想过自己会跟凤凰沾边。 小羽点点头，“刚才跟你说的凤凰遗脉能够存在的原因也是真的，当时你的母亲预知那场战役之凶险，所以提前将你托付给奉渊长老，等到你出世之后，让他代为照顾。” “所以之前你做梦梦到的那个雪景里的人便是奉渊长老。” 说起这个，离镜生倒是想起来了，那是他刚开始做梦的时候，他当时什么也不懂，什么都跟小羽说，但是没想到小羽竟然还记得。 “之后，事实确实如你梦中的那般，跟我们所经历的全然不同。” 小羽说到这里沉默了片刻，缓缓将目光放到离镜生身上，“你记得梦境的结局吗？” 梦境的结局？ 梦境是以他的视角展开的，所以梦境的结局便是他帮墨羽挡伤害那里。 难道自己死了吗？ 小羽看他的表情便知道他想到了。 “你为了替墨羽挡刀，最后死于仙魔大战之中。”说到这里，离镜生竟从小羽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悦。 “可是如果我死了，那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自己怎么还能在这里呢？ “凤凰一族经历那场战役之前，每个人都贡献了一点神力用以孵化你，而我是你最后的底牌，也是凤凰一族最后的底牌——凤凰一族的传世翎羽。” “一旦你受到致命伤害，我就会出现，所以你当时濒死时我便出现了。本想用尽神力来救你的，但是恰好碰到奉渊长老启用转世符，神力冲撞了转世符，导致时空扭转，这才将你传到了现世。我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找到时空裂隙将你拉了回来。” 一时接受到的信息太多，离镜生还有些懵，他缓了片刻才缓过来一点，“所以说我原本就是离镜生？” 小羽点点头。 “那小说系统又是怎么回事？”离镜生还是觉得这些太过混乱。 说到这里小羽隐隐又有一丝自豪之情，“穿越时空裂隙需要媒介，那本书就是媒介，说起来，那本书还是我自己编的呢。” 现在事情大致已经清晰了，但是离镜生还有一件事不明白，“那为什么要把我设置成反派？” “为什么还要一直强调我是反派这件事，又为什么要将墨羽设置成主角？” 按理说小羽是他的翎羽，就算设置主角也应该把他设成主角啊。 第108章 说到这里, 小羽倒是沉默了。 “为什么呀？”离镜生依旧不懂对方的操作，他倒也不是在乎主角配角什么的，他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骗他。 小羽耐不住离镜生催促，好半响才道：“我要是不弄这么一出, 你能老老实实远离墨羽吗？” “不对, 你现在也没远离他！” 小羽说着就生气, 原本他是看小说里写的, 主角跟反派是宿敌, 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是水火不容的，这才将两人设置成这样的关系, 谁知道现实跟小说根本就不一样！ 什么宿敌？！都是骗人的！ 所以这一切都只是想他跟墨羽分开吗？ 怪不得小羽一直不喜欢墨羽, 怪不得这里的剧情走向跟小说完全不同。 原来一切都是不完整的拼凑罢了。 “所以你现在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里？” 巨大的信息扑来后, 他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后续发展。 现在魔族出现，不管怎么看都可能会再次开启新一轮的仙魔大战。 而且离镜生总觉得小羽还有话没说完。 “魔族的人想要打开结界必须需要凤凰一族的神力，而你身上有他们需要的神力, 你要是被他抓走了，那结界就真的要被打开了。” 一时间接收这么多消息, 离镜生需要时间来理一下思路，他一沉默, 小羽便也紧跟着沉默了。 其实它还有一些秘密没有说，如果仅仅是想让两人不对付，它没必要把离镜生设置成反派, 但是它希望对方孤立无援，这样成神大阵完成的时候对方才不会心软。 只有“反派”这个身份可以做到这个。 而十分凑巧的是，他们转世而来的这个世界里，因为魂魄残缺的缘故, 之前的“离镜生”确实称得上一个“反派”，这才使他的计划得以进行下去。 离镜生脑中整理着信息。 所以说自己就是“离镜生”，他原本就是属于这里的人，他甚至还有另一个凤凰遗脉的身份，而梦境中展示的那些记忆都是他上一世的记忆。 所以他之前就跟墨羽在一起了吗？ 那墨羽知道这些吗？对方是不是转世而来呢？ ＊ 第120章 空荡的天空之中，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残影在空中掠过，那黑影缓缓落到一旁的树杈上，俯瞰着下面的一切。 这片空地没有阳光的存在，像是被经年不散的尘埃笼罩。 墨羽已经在这里找了两天了，但是却一点线索都没有，明明金蝶停留的位置就是这里，但是却依旧找不到师兄的踪影。 他抬眸看着仍停留在虚空中的金蝶，心下烦躁。 难不成是这金蝶出问题了 金蝶煽动翅膀，洒下金粉，在这片朦胧尘埃中像是唯一的亮色。 但是，变故总是突如其来，出人意料！ 只见瞬息之间，原本金蝶停留的位置便荡然无存！ 那金蝶凭空消散了！ 墨羽赶忙向那金蝶的位置赶去，可赶到时却只有一片虚无。 他紧盯着金蝶消失的地方，眸底渐渐发红。 书上说了，感知金蝶只有两种原因会消失，一种是种在当事人身上的符咒被解除，而另一种则是……当事人身死。 ＊ 离镜生垂眸沉思，小羽怕对方生气也不敢吭声，只是时不时用眼睛瞟着离镜生。 青年红衣倾泻，虽然上面还残留有血污，但这却丝毫没有脏污之感，反而增添了一丝忧郁的气质。 小羽很少这么打量离镜生，它一般更喜欢贴着对方，因为是对方的翎羽，所以贴着对方时它会很舒服。 像这么远距离仔细的打量，它做的很少。 离镜生其实很好看，他完美的继承了凤凰一族的有点，桃花眼含情，看过来时总是带着一点悲天悯人的神性。 一想到自家这么优秀的大白菜被墨羽那臭小子拱了，它就觉得痛心。 但是小羽的目光在落到离镜生脖颈处时却停了下来——那里似乎泛着金光。 它略有些疑惑，便伸出手撩开发丝去看，那散发金光的样子像是一个图案。 待看清图案的瞬间，小羽便想起来了——这是感知金蝶的图案！ “你干什么？”小羽突然凑近，离镜生一时不察，被吓了一跳。 小羽固执的没收回手，而是在对方的后脖颈处拂过。 看着渐渐消失的纹样，它这才收回手，颇有些好心被当作驴肝肺的指责，“你这里有个虫子，我帮你弄一下。” “你知道我不是坏人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凶？我都说了不会伤害你的。” 虽是指责的话，但是话里却无不在透着委屈。 离镜生现在脑子乱的很，没顾及小羽的情绪，只当对方又在无理取闹。 往日还能顺着对方对上两句，但是现在属实没精力配合对方。 “我没那么想，你别多想。” 离镜生说完便起身走到门口探出头去看外面的情况。 木屋之外只有门前那片院子有实物，院子外稍远的地方依旧是白茫茫一片。 “那魔族会向仙界发起攻击吗？” 那魔族既已出现，之前的历史很可能会重新上演，哪怕没有他，对方肯定也会有别的方法达到目的。 而且，现在知道了真相，他真的很想见墨羽。 半响没听到小羽的回复，离镜生回头看去。 小羽这才不情不愿的开口，“说不准。” 好烦，为什么暴露身份之后，离镜生对他的态度更差了呢？ 他们可是一体的！ 关系不应该最好吗？！ “那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既然根本挡不住对方的入侵，那把他关在这里有什么用吗？ 小羽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快，“不放，事情没结束前是不会放你出去的。” “事情？”离镜生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什么事情？” “现在还需要做什么事情？” 小羽当然不会说出成神大阵的事情，离镜生什么性子，它再清楚不过，要是让对方知道它的计划，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一定会阻止它的。 “没什么，你安心待在这里就好，我出去解决一点事情。” 小羽不给离镜生多探究的机会，说完这句便闪身而出。 空荡的虚无之中又剩下离镜生一人。 离镜生直觉整件事没那么简单，但是依他现在知道的信息实在推不出来什么线索。 四下望去，竟颇有种孤立无援的错觉。 而另一边小羽也不得不加快计划，燕幽这么一出来，变数也就出现了，要想尽快完成大阵，现在还缺一个东西——燕幽手里的翡翠簪。 ＊ 墨羽怔怔的看着金蝶消失的方向，眸底染上猩红。 不可能，这一定是假的！师兄怎么可能会出事！ 一定是被对方发现了金蝶的存在，一定是这样的！ “青凌！”墨羽此时已经没有正常思考的能力了，他只想劈开这天地！ 青凌感受到来自墨羽的强大怒气，一时有些讶异，这还是她第一次感受到来自自家主人这么大的怒意！ 虽然自家主人脾气是不太好，但是平日里情绪还是很稳定的。 尤其是离镜生在的情况下。 难道是离镜生出了什么问题？ “怎么回事？”青凌看到墨羽眸底的猩红，心底的不安感持续增加。 “一定就在这里……一定就在这里……肯定是藏起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青凌被墨羽这副模样吓到了，只觉得对方下一瞬就要挥剑砍人了！ “你们怎么在这？” 回答青凌的不是墨羽，而是身后一道低哑粗狂的声音。 青凌当即便扭头看去，只在扭头的瞬间，身旁一道黑影快速闪过！ 几乎是瞬间，身后传来巨大一声闷响！ 待她扭过头去，那黑衣人已经被自家主人掐着脖子抵在身后的树干上了！ “你把师兄藏哪了？！” 墨羽此时脑子一片混乱，眼里只有将对方千刀万剐的杀意。 黑衣人被墨羽狠狠的掼在树上，额角因为缺氧渐渐浮起青筋，但是看着墨羽一脸崩溃的样子，他就发自内心的欢快。 “你说的……是那个红衣裳的？”虽然呼吸有点困难，但这并不能阻挡自己想看对方崩溃的心情。 师兄被提及，墨羽手下的力度持续加大。 黑衣人的脸已经被憋得青红，但看着墨羽生气的表情实在惬意。 他竟然微微勾起了唇角。 那瞬间，青凌是真后悔自己没上前捂住那人的嘴。 她单纯的想到，也许那句话没有被说出来，自家主人就不会成今后的那副模样吧？ 但是此时的她没有料到今后的场景，自然什么都没做。 所以那句话便这么轻飘飘的出来了。 “当然是……杀了啊……” 小羽当然不怕自己的谎言被拆穿，那感知金蝶已经被它摧毁，连离镜生也被它藏到了三界交汇的虚空之地。 除非劈开虚空，否则根本找不到对方。 几乎是在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墨羽手下发力，身后的树干应声裂开！ 但是那黑衣人早有预料，在墨羽施力的瞬间便化身一道红光躲开，所以那攻击竟未伤及他分毫！ 黑衣人十分不悦的揉了揉自己的脖子，不用看也知道那里现在肯定惨不忍睹。 “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人死不能复生，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让你下去陪……”他。 话还未说完，黑影已行至身前！ 第109章 与此同时, 黑衣人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那里赫然插着一柄长剑——青凌剑！ 但他本就是羽毛之身，自然不会有血液，于是这一剑虽然一剑穿胸, 但是对他的伤害却十分有限。 墨羽眸底满含杀意, 看向他的眼神像是要把他碎尸万段, 明明是十分恐怖的场景, 但是他却发自内心的开心。 因为这也意味着一件事情——对方信了他说的话。 对方相信离镜生真的死了。 “你撒谎！” 墨羽此时的状态接近疯魔, 明明是有利的一方, 但是他却被黑衣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 黑衣人一个闪身，再次化为一道红光消失在眼前。 下一瞬, 又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不是在他身上种金蝶了吗？我有什么好撒谎的？” 黑衣人这话说的有恃无恐, 底气十足, 墨羽现在整个人像是被置于烈焰中炙烤一般。 不会的……师兄一定不会有事的·· 师兄说了事情结束之后会跟他坦白一切的，事情已经结束了，真相还没告诉他呢…… 师兄不会骗他的…… 怒火涌上心头, 他好恨！他真的好恨！ 为什么自己还是不够强大？！明明已经是难得一遇的天灵根了，明明已经跟着长老闭关修炼了, 为什么还是不够强？！ 他挥舞着青凌欺身上前，青绿色剑气比以往都要强大, 挥舞出的剑芒直逼黑衣人面前！ 黑衣人闪身躲过，可那剑气却似乎没有休止，只是一个劲的朝他攻击而来。 第121章 小羽本来就是想让对方打消对离镜生的念头, 倒没真想跟对方在这里耗。 奈何墨羽紧追不舍，让他根本找不到空隙逃走！ 剑气劈向大地，激荡起一人高的灰尘，他们从空地追到树林, 黑衣人所到之处，树木皆化为糜粉！ 黑衣人不知道有何感想，但是看到这一幕的青凌只觉得惊心动魄，两人速度不相上下，自家主人的爆发力比在幻境中那次更加强悍！ 那次是因为幻境的加持，这次却仅仅是自身原因，再这么下去，自家主人会走火入魔的！ 青凌虽然着急，但是却丝毫不能干预进两人之间。 两人移动飞快，只见林子间时不时便发出一声巨响，激荡起数米高的尘土！ 小羽现在只想赶紧拿到翡翠簪完成成神大阵，而不是跟他在这里耗费时间。 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紧追不舍的墨羽，心里暗骂：真是阴魂不散！ 但也就是这么一回头的空挡，墨羽已经追上前来，拦在了它身前，只是愣神的瞬间，自己便被青凌剑再次贯穿！ 青凌剑穿过的地方依旧是空虚的一团黑雾，没有实质。 它继续化作红光逃跑。 小羽只觉得搞笑，明明都知道杀不死它，对方也不知道到底在坚持什么。 但是这想法出来的瞬间，小羽便感受到了一丝恐怖的危机卷着压迫感而来。 下一瞬，它便像是被什么束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眼前突然被黑色笼罩，一望无际的黑色之中，只能看到头顶悬着的一个巨大符号——那是灵魂束缚的符号！ 灵魂束缚，顾名思义就是以灵魂献祭，对需要的人进行束缚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因为是以灵魂做媒，所以其可以束缚世间一切物体——自然可以束缚它这根羽毛。 但是使用此招的后果也相当惨烈——毕竟是以灵魂献祭，最后只得落个魂飞魄散，不入轮回的下场。 因其后果惨烈，之后便被列入十大禁术。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从哪看到的？！ 真是找死！ 小羽被束缚也没有失去冷静，它观看着那符咒的纹样，还真让它看出了点东西来。 毕竟是尘封百年的禁术，就算找到残本，也不一定能完全复刻下来，如它所料，那符号还真少了一笔。 但这残缺实在过于渺小，要想通过这里出去并非易事，只得等待那裂隙慢慢变大。 而束缚阵外，墨羽刚做完阵法，此时额角源源不断的落下细密的汗珠。 看着阵法有用，他再一次庆幸当初记住了这个阵法。 这个阵法是当时跟着李玉清长老闭关时在石壁上看到的，那石壁藏得很深，字迹的表面还有一层碎石屑阻挡，当时他像是受到什么蛊惑一般走到了那里，一眼便看到了上面篆刻的字迹。 虽然后续那块石壁被销毁，但是当时看到的字迹却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里。 黑色屏障之内，黑衣人被牢牢钉在了原地。 墨羽提着青凌剑上前。 只要以此为媒，封印下去，管他什么魑魅魍魉，都要付出代价。 只是有点可惜，要是魂飞魄散了，下辈子就碰不上师兄了…… 墨羽的眸光重新落到黑衣人身上，哪怕以灵魂为代价，他也要对方血债血偿！ 青凌剑被抬起，青绿剑光闪烁，却在劈向黑衣人的瞬间被制止！ “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青凌终于找准时机间隔在两人之间，她现在是真后悔选择这么一个多灾多难的主人了，每次出来看到对方不是在送死就是在送死的路上，但凡休息一下呢？ 墨羽此时灵力虽消耗不少，但是内心的怒气却依旧未消，看到青凌挡在对方身前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都杀了吧。” 好在他还有一丝理智尚存。 “滚开！” 青凌好歹是剑祖，存活了几百年，活得久自然见得多。 所以这阵法她虽然不太了解，但是还是看出来了端倪。 那阵法残缺，自然不会要命，但是若继续放任自家主人这么消耗下去，对方一定见不到明日早上的太阳。 同理可得，自己明日也只能看到阴暗潮湿的洞穴了。 这残缺阵法消耗灵力的速度极快，墨羽此时险些拿不住剑柄，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青凌此时是真觉得对方疯了，自己是剑灵，哪是说杀就能杀的。 但是她现在也没空跟对方反驳，她只想赶紧打破这该死的阵法。 青凌剑总归是自己的本体，她抬手指挥着剑身攻击着阵法的那处裂隙。 因着阵法的残缺，小羽虽然被钉住，不适感却并没有很强烈。 它全神贯注的盯着那处裂隙，等着对方一点点破损，终于，一道青绿光芒闪过，那裂隙更大了！ 束缚感瞬间减弱，小羽动了动手腕，化为一缕红光逃脱！ 束缚屏障被打破的瞬间，墨羽也因为超负荷而直接昏迷过去。 小羽看着倒地不起的墨羽，轻哼一声闪身进入魔族领域。 墨羽这么一倒地，倒是把青凌吓了一跳。 自己不过就忤逆这么一次，怎么还把他气晕了呢 等查看了对方的情况，青凌只觉得情况似乎更不妙了！ 只见墨羽额角汗流不止，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脸颊呈现不正常的红色。 活像是陷入了什么梦魇！ 但事实上，墨羽确实处于一场难言的梦境之中。 这场梦境支离破碎，浮景在眼前快速飘过，最后化为一片白茫茫的虚无。 再次睁眼时，他已置身儿时的巷道，眼前是繁华的楼阁，身后是腐臭的居所。 他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幼时的场景了，此时乍然看到这场景，竟然有点恍惚。 幼时的记忆对他来说，固然是痛苦的。 可是再痛苦的记忆，在岁月的风霜洗礼中终将被埋葬，而那记忆也会随着记忆里的风消散。 所以现在再看到这副场景，他没有胆怯，没有近乡情怯，甚至没有悲欢。 此时正值春季，天气将要转暖，但是这升起来的一点温度并不能温暖自己。 墨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破败的麻衣，这衣裳除了夏天，没有一个季节不觉得冷的。 他循着记忆在小巷子之间穿梭，最后停在了一个破败的庙宇前。 明明方才都没有什么感觉的，可是到了这里却开始紧张了起来，一想到等下会看到什么场景，他就莫名开始紧张起来。 自他上次见到母亲，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想到对方病重的身躯，墨羽再一次感到深深的无力，就算重新回来又怎么样呢？ 他终究只是一个乞丐小孩，此时的他……什么也没有。 可是意料中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推开庙宇破旧漏风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蛛网缠绕在残破的神像上，他现在才看清原来这竟是一个普渡众生的观世音菩萨。 生逢乱世，观世音菩萨这种信念依托终究不是首选。 人们在意的只是自己能不能吃饱饭。 他大概猜到现在的时间了，母亲既已过世，那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敌国扫荡占领。 而在鲜血与战火过后，等待他的便是师尊的降临，随之而来的还有对方身旁的师兄。 梦境演变的进度跟墨羽所猜大差不差，时间一晃而过，再次经历战争，依旧让他如临地狱。 看着身边人一个接一个倒下，无助感再次涌上心头。 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了，明明已经成长了，也经历很多了，可是当他继续站在这里的时候，却还是像当年那个小孩一般，心怀恐惧，无能为力。 直到师尊像仙人一般出现救他于水火。 可是与记忆中不同的是，之前初次见面对他恶语相向的师兄这次却笑着对他伸出手：“别害怕，他们已经走了，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他看到自己伸出手，握住对方。 “我叫离镜生，你呢？” 对方红衣压过周边黑暗，他听到自己带着胆怯的声音。 “我……我叫墨羽。” 也许，当年的初见本该如此。 第110章 眼前的场景带出了那段尘封已久的记忆。 梦境的后续发展跟现实中全然不同。 现实中的师兄对他恶语相向, 而他如今再回忆起这段记忆，竟然有些陌生，像是记忆被蒙上纱网，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梦境中的师兄却待他极好, 会主动接近弱小无助的他, 会带着他主动去融入师兄弟, 那种熟悉的感觉从对方的行为中一丝一缕的渗透出来, 温柔的包裹着他。 他们一起度过春夏秋冬, 一起经历酷暑严寒, 花开花落。 心中的萌芽渐渐长大，他清晰的感受着自己感情的变化。 梦境中, 自己对师兄的情感似乎觉醒的更早一点。 第122章 终于在一个桃花盛开的季节, 他告白了, 跟现实中自己的莽撞不同，梦境中他似乎做了很久的准备，终于将那爱意宣之于口。 意料之中的, 师兄没有同意，跟现实中一样, 明明占据有利地位，却依旧将那选择权递交给自己。 可这也同时束缚了自己——这以年龄为借口的拒绝实在太让他讨厌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跟现实也诸多不一致, 比如比武大会的榜首竟然是他，比如梦境中根本没有律人汀其人。 虽然之后他们并没有在一起，但是师兄也没有躲着他, 他们依旧生活在一起。 当这些记忆在眼前浮现后，墨羽脑海里关于现实的记忆却越来越模糊，本就不清晰的记忆此时更像是隔雾赏花，愈发看不真切。 好像这才是他原本的记忆。 梦境中后续的发展比现实中顺利很多, 他跟师尊闭关出来后便紧跟着师兄去历练。 历练内容与现实不同，但是两人的感情发展大同小异。 墨羽虽是第一人称的视角观看着这段记忆，但是事实上他并不能操纵这具身体，只是依照时间顺序走下去。 所以观看记忆的过程中他才能抽空去想这段梦境记忆的来源。 这段梦境出现的突然蹊跷，不合时宜。 但是里面依旧掺杂着他过去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的记忆。 以前那些记忆对他来说太过琐碎，以至于他无法将他们串联起来，更别提察觉其中的异样。 如今看来这些记忆并非凭空出现。 看过过往的记忆，他猛然发现一件被自己忽略的事情。 师兄的性格其实发生过一次极大的变化。 变化的起源是自己能够听到师兄的心声起，在那之前，师兄对他是厌恶的，起码行为上看是算不上喜欢的。 当然自己当时也没多喜欢对方就是了。 但是自能听到对方心声起，对方带给他的感觉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虽然行为有点无理取闹，但是不至于像过去那般对待自己。 甚至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在刻意为自己开脱，那些似有若无的关心也渐渐渗透到他的生活中。 也是从那之后，墨羽才看清了师兄的另一面。 可爱的，心软的，口是心非的师兄。 墨羽下意识摸向自己的心脏，琉璃心还能改变别人的心性吗？ 答案当然是不会，但是墨羽实在想不通缘由。 而且，梦境中的自己并没有琉璃心，可师兄依旧对自己极好。 不待墨羽想通这个问题，美梦就此打破，撕开华丽的外表，紧随其后的噩梦随之来袭。 他看到了自己午夜梦回过无数次的场景——师兄身死之时。 天地失色，红黑色的硝烟弥漫在天际，世界如临地狱。 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当再次亲临这一幕时，他依旧难以接受眼前的场景。 他想要做些什么，但是身体却丝毫不听他使唤，只是一味的按照曾经梦到的轨迹进行。 光怪陆离的记忆在眼前飘过，墨羽此时才缓过一丝神来。 他记得这段记忆，这段记忆的最后一幕是师兄倒在自己面前。 现实与梦境记忆交织，眼前场景不断变化，最后才稳定在梦境的画面之中。 必须做些什么！ 不然师兄会死的！ 目光中尚未出现红色身影，恐惧感蒙上心头。 师兄呢？ 他极力想要获得身体的主动权，却忘了这里只是梦境，尽管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无形的束缚，但依旧只能看着身体不受控制的行动。 梦魇般的场面突如其来，那被铺满红色的画面毫无征兆的袭来。 心肺的压抑感让他几乎不能呼吸。 又一次！ 又一次！ 师兄再一次倒在了他的面前…… 周围的画面飞速在眼前掠过，自己的目光中只能看到那一抹红色。 他跌跌撞撞的往那红色奔去，却在即将碰上对方的一瞬消散。 梦终于醒了。 ＊ 那结界本就是凤凰一族倾尽全族之力所设，小羽想要穿过那结界自然轻而易举。 苍妄边界处，小羽看着金色的屏障微微出神。 其实那天燕幽说的没错，他也不懂为什么凤凰一族要倾尽全族之力打造这么个结界。 魔族自然不能跟神族相抵抗，他实在不懂为什么要为了那群人类做到这个地步。 小羽收回目光，此刻他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迟早还是要死的。 ＊ 墨羽醒来时，还有一瞬间的愣神，梦境的内容太过繁杂，让他一时不能认清眼前的情况。 但是看他睁眼，青凌倒是快速凑了过来。 “你现在怎么样了？不是说了让你别死了吗？你怎么还乱用禁术？！” 青凌简直气的不行，现在这情况简直是乱成一锅粥了，离镜生情况不明，那燕幽竟然还是魔族之人，现在又莫名其妙出现一个不知来历的黑衣人。 最关键的是，自家主人想寻死！ 这不就是想把自己重新关进去吗？！ 虽然自己是吐槽墨羽事多，但是比起那孤独寂寞冷的洞穴，她还是喜欢待在外边。 “黑衣人呢？”墨羽还发着烧，此时嗓音都被烧的沙哑。 青凌自然注意到了对方眸底的红血丝，再开口时态度比方才好了一点：“我瞥见他往魔族的方向去了。” “但是我先说好啊，你别去了，那结界破不开的，就算你进去了也打不过他们的。进去就是送死！” 墨羽晃了晃脑袋，醒来之后梦境的记忆反而更加深刻的印在了脑子里，他虽然还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已经不重要了。 梦境的主人公已经不在了，这还有什么探究的必要吗？ 苍妄边界的夜黑又凉，青凌升起的火光倒映在墨羽的眸底，衬得他像是一尊嗜血的杀神。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想：杀了那个黑衣人，替师兄报仇！ 苍妄边界本就位于三界交汇之处，墨羽提着青凌剑便要往魔界冲去。 青凌深深的叹口气，她就知道会这样！ “我觉得离镜生还没有死！” 夜风呼啸而过，阴冷潮湿，但是墨羽却因为这句话心头回暖。 他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带着濒死之人看到生的希望的意味，怔怔的看向青凌，“你说什么？” ＊ 魔尊的宫殿在魔界是相当于地标的存在，小羽不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 既然是来拿会翡翠簪的，如非必要，他自然是不想碰上魔尊的。 只是不知道那家伙有没有把翡翠簪带在自己身上。 小羽本就是一根羽毛，不费吹灰之力便躲过了守卫，长驱直入宫殿内部。 这宫殿内部七拐八绕，小羽只能凭来往的守卫判断魔尊所在的位置。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第三次拐错之后，小羽找到了燕幽的寝殿。 其实这一世燕幽能做到魔尊的位置他还是挺意外的，上一世因为楚闻九灵尾狐血脉入魔，实力强悍，将他挤了下去，他便一直以为对方依旧会走上一世的老路。 游手好闲的度过一生。 但是没想到转世符竟然将对方也带了过来，因着这一世楚闻尚未入魔，阴差阳错的竟然让燕幽捡了这个便宜成了魔尊。 当然，这些对小羽来说都不重要了。 他只需要完成成神大阵，这些终将覆灭。 ＊ 小羽走后，离镜生又想了一会，还是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 魔族既已出现，仙魔大战随时可能打响，燕幽已经可以自由出入结界，打破结界只是时间问题。 他走出小羽建造的小木屋，看向白茫茫的虚空，莫名一阵心悸。 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 燕幽的寝殿装潢算不上奢靡，但是也称得上华丽。 紫色丝绸织就的床幔遮住床上人的身影，只留下一团看不清的虚影。 殿内铺就了厚厚的地毯，踩在脚下只觉得像踩在棉花上。 小羽轻嗤，该说不说，不愧是魔尊，用什么都极尽奢侈。 寝殿内的装饰倒是一改宫殿内的阴冷骷髅，而是用了幽紫的长明火焰点缀。 小羽打量着屋内，那翡翠簪不大，随意一放就不容易看见。 但毕竟是对方威胁自己的筹码，放置应当也不至于太过随意。 小羽凭借着身形优势，肆无忌惮的打量着屋内，燕幽这屋子虽然装饰华丽，但是一眼就能望到头，实在不像能藏簪子的样子。 待他把柜子角落都搜寻了个遍却依旧无果时，目光便不得不转到了那紫色床幔之后。 幽紫的火焰充斥在整个寝殿之内，将那紫色的幽影映的愈发深邃。 几乎没有犹豫多久，小羽便掀开那床幔进去。 只见燕幽毫无防备的躺在床榻之中，他的枕边露出一丝绿影。 第123章 小羽定睛一看，正是那翡翠簪，他化身一道红光飘往那翡翠簪的方向，轻轻的将那簪子从对方枕下取出。 不消片刻，那簪子便完整的抽了出来，小羽看着手中晶莹剔透的翡翠簪，心下一喜。 成神大阵终于可以开启了。 “等你好久了，你可算来了。” 闻言小羽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他回头看去，只见燕幽正嘴角挂笑的看着他！ ＊ 苍妄边界处寂静非常，只有风声呼啸而过。 青凌顶着墨羽阴沉的目光继续重复，“我觉得离镜生还没有死。” 就像是在沙漠缺水已久的旅人，看到绿洲的第一反应便是生的希望，但是却早已没有力气去尖叫出声。 经历过大悲之后，面对这微弱的希望，他的第一反应只是怔怔的看着青凌，嗓子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生疼但是却再说不出话来。 青凌也没想卖关子就继续道：“这里是苍妄边界，三界交汇之处，力量交汇是存在空间裂隙的。” “那黑衣人虽然不知道是谁，但是从他身上我能察觉到一种熟悉的气息，跟离镜生身上的感觉很像，我总觉得他不会伤害离镜生，所以猜测他可能是被藏起来了。” 说来也奇怪，青凌竟然从黑衣人的身上察觉到一丝离镜生的气息，那气息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染上的，两人之间绝对有某种关系。 ＊ 小羽几乎是瞬间化为红光逃跑，但是才刚到门口就被一张无形的屏障给撞了回来。 他手里紧握着翡翠簪，继续往窗户处跑，但是结果一样。 整个屋子被一股无形的屏障笼罩了！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被我设了结界，专门对付你的神族血脉的。” 燕幽说着从床幔后面走出来，他此时只着寝衣，面容苍白，隐约可见其寝衣里缠绕的布条。 看来长老的那一击，对他伤害不小。 小羽警惕的看向燕幽，翡翠簪被他握住身后。 “你想做什么？”小羽轻哼一声，“我身上可没什么凤凰血脉，解不了这结界。” 燕幽赤足缓步走来，紫色幽火映在他丝绸制的寝衣之上，像是缀满了紫色水晶，倒是衬得他愈发高贵了。 “你怎么知道你解不了？” 燕幽这话像是平地起惊雷，瞬间让小羽有些炸毛。 可能是因为对方这运筹帷幄的表情，也可能是因为对方这自信的神情，小羽竟产生了一瞬间的动摇。 莫非对方真的有什么方法能不用血液将这结界打开？ 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血液是打开结界的钥匙，没有血液，再厉害的阵法也无法将其攻破。 只是愣神的空档，燕幽已经行至身前，小羽没打算跟他浪费时间，看准时机便手持翡翠簪向对方刺去。 “放我出去！” 燕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对方刺来的手，小羽也料到对方必然没那么好对付，于是顺势将簪子转移到了另一只手，而他自己则快速化为红光向另一头跑去。 硬碰硬自己可能不是对方的对手，而且他根本也没想动手，现在能躲一时是一时。 燕幽看着对方逃窜的这么厉害，紫色火焰升于掌心，随后红光一闪，再次弹回原地。 这结界竟然还可以缩小！ 小羽晃了晃被撞得眼冒金星的脑袋，再次睁眼时燕幽已经到了眼前。 “想死我可以成全你，但是别这么急。” 燕幽的话像是死神回响，回荡在小羽耳边。 ＊ 苍妄边界依旧被夜色包裹，璀璨的繁星悬在空中，青绿剑气突兀的出现在这方天地。 发出的光芒映照在墨羽眸底，那原本失去光彩的眸子此时被一丝希冀点亮。 “你所说句句属实？” 青凌疯狂点点头，心道：我哪敢骗你呀？ 墨羽收回目光，看着面前被夜色浇灌的虚无，轻轻舒了口气。 巨大悲伤过后形成的麻痹感还残留在指尖，但是他握着剑柄的手却一丝不抖。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他轻念着口诀，手中挥舞着青凌剑，在广袤夜色之间形成一道靓丽的弧线。 青绿剑气顺着他的动作呼啸而出，直直的劈向虚空之处！ 按照青凌的说法，三界交汇之处在黎明时刻是最不稳固的，可以找准时机试试劈开这裂隙。 青凌剑气一道接一道的奔出，争先恐后的向那虚空涌去。 前几道剑气都毫无意外的奔向远方消失在目光尽头，但是在第四道剑气劈出后，那剑气竟像是撞入什么一般消失了！ 墨羽顺着那剑气消失的方向继续劈出，数十道剑气过后，那地方竟真的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口子！ ＊ 小羽当然不会坐以待毙，手中唤出红刃，刃尖直指燕幽，燕幽仰面躲过，刃锋擦着他的鼻尖而过！ 小羽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另一只手直接朝对方包扎的位置攻击而去。 燕幽这下没来得及躲过，硬生生挨了一拳，闷哼一声，仰倒在地，原本包扎好的位置也渗出丝丝红色。 但是小羽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下一刻，那红刃便紧接着而来。 他翻身滚向一边，那红刃霎时插入厚厚的紫色地毯之中，将那地毯戳了个大洞！ 燕幽不顾伤口裂开的疼痛，快速起身，小羽紧随其后。 空间被缩小，两人能躲闪追击的范围实在太小。 但是燕幽此时似乎也没了继续躲避的心思，只见他手中缓缓出现一个紫色的物什，还不及看清那东西是什么，小羽的攻击便如约而至。 只是拿出物什的功夫，小羽的红刃便直直穿过他的胸膛，将他钉在了地上！ 新伤旧伤叠加，燕幽直接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放我出去，我饶你不死！” 小羽紧紧的盯着对方的动静。 但是燕幽只是缓缓的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笑了笑，随后猝不及防的伸出手，将那物什抵向小羽。 那东西似乎是一节木棍，但是接触到他的瞬间就觉得四肢麻痹用不上力气。 “都说了年轻人不要心急，想死我会成全你的。” 红刃因主人意识涣散而消失，“这是……什么？” 小羽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到的一幕便是燕幽嘴角挂笑的脸庞。 第111章 离开小木屋之后的景色像是复制粘贴一般, 全是白茫茫的一片，离镜生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方向了，他只是漫无目的的走在虚空之中。 不知走了多久，眼前白色的空间内突然泄入一丝黑色的线条, 空间内竟然难得的发生了晃动！ 他有些站不稳的跪坐在地上, 随着晃动的不断加剧, 那黑色竟越来越多, 裂开的口子也越来越大。 直到…… 他看到了墨羽。 ＊ 无尽的黑夜之中, 那白色的光芒像是希望一般逐渐穿透夜色。 青凌看着那白色的口子越来越大, 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还好自己没猜错，不然…… 这目光才刚往自家主人看去, 就只能看到一抹黑色的残影。 再看时对方已经直接钻入那白光之中了。 青凌再一次无语, 万一里面有埋伏呢！ 但在青凌愣神这功夫, 墨羽已经深入裂隙之中了。 猛然从黑暗中进入光明，还有些不适应，但是待看清里面的场景后, 他便彻底失控了。 只见一团雾蒙蒙的白光之中，离镜生赫然跪坐其间, 那抹红色入眼，一时间竟让他有些难以置信。 ＊ 离镜生倒是没想过有人能从外面将其劈开, 像这种奇怪的地方，一般都是从内攻破的，所以当他看到墨羽的刹那还有些失神。 甚至怀疑自己还在梦里。 但是当对方温暖的气息洒在自己耳边时, 他才反应过来，这是真的。 熟悉的檀木香入鼻，温热的呼吸声在身前起伏，感受着对方逐渐抱紧的力度, 离镜生慢一拍的伸出手拥住对方。 “我没事，那人没把我怎么样，他只是把我困在这里，我出不去而已。” 几乎不需要墨羽说什么，离镜生看对方这状态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再加上墨羽这要把他揉入肺腑的力道，他就猜到对方肯定误会什么了。 “师兄，我这次真的要把你关起来了。” 啊？ 墨羽如今已比他高出许多，将他抱在怀里都看不到对方脸上的表情，但不知为何，这压抑的气氛还是毫无阻拦的顺着对方向他冲来。 听到对方这话，离镜生还有些懵，他想抬头看去，头还未抬起就被对方重新按了回去。 “怎么了？外面发生什么了吗？” 墨羽这情况实在不对劲，这里没有时间概念，他也不知道外面到底经历了什么。 感受到肩上的潮湿，离镜生后知后觉的产生一个可怕的猜测。 第124章 这该不会是…… 哭了吧？ “墨羽？” 对方不回应，离镜生便轻轻拍了拍对方。 突然，天旋地转，他失去平衡倒在地上，散开的红色衣裳像是绽开的凤凰花，他一脸迷茫的抬头向墨羽看去。 却在触及对方红色的眸底时愣住。 对方眸底猩红，眼角甚至有未干的泪痕。 这是真哭了？ 离镜生情不自禁的抬手为对方拭去眼角的泪珠，墨羽意识到对方这一目的，偏开头去。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墨羽不答，只是一味的看着他，那目光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个彻底，像是看出他没事之后，这才开口。 “师兄，我真的要死了……” 要是你真的出事，那我也活不下去了。 墨羽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却把离镜生吓了一跳。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不等他问出口，墨羽充满侵略性的吻便落了下来，堵住了他即将开口的唇。 那吻来势汹汹，比以往哪一次都要热烈，对方的舌尖在他口中攻城掠地般扫荡，贪婪的舔过每一颗齿尖。 舌尖被吮的酥麻，他竟有一瞬的窒息感。 “唔……唔……” 对方吻的太凶了，离镜生脑中烟花不断炸开，本来想问的问题也在这酥麻之中渐渐忘却。 对方的吻技配合着手下的动作，让他几乎不能呼吸，只是一味的享受在这欢愉之中。 这真的……太超标了…… 离镜生倒是不讨厌墨羽这些行为，但是莫名的他却从对方的行为里察觉出一丝不安。 不对，是极其不安。 像是为了掌控什么而进行的一场夺回控制权的征战，又像是为了印证什么还存在的探讨。 不管是为了证明什么，离镜生都包容的承受着来自对方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战士的长矛冲入云霄，他也紧跟着陷入绵软的云层，酥麻感充斥在全身。 猛然想起墨羽最后说的那句话，他现在脑中只有一个想法：他才是真的要死了…… ＊ 红白发丝散在深紫色的地毯上倒是尤为显眼。 这是燕幽看到小羽到底的第一个念头。 胸前的旧伤未愈，他低头看去，此时又添了一个新的窟窿。 重伤难以支撑结界的运转，燕幽收起结界，将手中的诅咒之石丢了出去。 结界刚收起，一直候在殿外的寒凌便立刻破门而入，招呼手下人过来包扎，而他本人则站在一旁蹙眉看着。 “你早点把我们都放进来也不用受着罪了，还把唯一的诅咒之石给用了，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么。” 诅咒之石是集魔族至纯之力炼制而成，对于仙族是入魔的法宝，对于神族也能让其神魂受损。 但其数量稀少，还是一次性的，所以格外珍贵。 而他们这几百年来也就得了这么一块。 旧伤叠新伤，都不是好医治的，疼痛感叠加，燕幽没忍住吸了口气。 缓了一会才开口：“不觉得很有意思吗？看着对方苦苦挣扎，拼死抵抗，最后却还是只能落入我的掌控之中，不觉得这个过程很有趣吗？” 寒凌虽然同为魔族，但是时常不能跟自家主上的想法苟同。 对方好想一直在寻找乐子，而他只想以最快的效率解决事情，于是对方说出这句话后，他选择了沉默。 不过好在燕幽脾气虽差，但是对他一直挺包容，他不回复也没理他，只是将目光放在一旁倒地的小羽身上。 目光落在对方黑袍处的深色上，嘴角弧度加大。 这不就有神血了吗？ ＊ 离镜生再次醒来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的，酸麻感遍布全身，甚至连手指头都不想抬起来。 他甚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此时从上到下估计都没一块好肉。 想起昨晚的□□愉，离镜生现在还觉得脸热。 墨羽的精力属实有点……太旺盛了·· 放空过后便是复盘，昨晚的一幕幕在在眼前回放，比起墨羽是怎么找到他的，现在更重要的是对方最后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是“真的要死了”？ 离镜生按了按眉心，他现在实在没有力气起身，于是只好缓缓睁开眼打量着这里。 这里似乎是一个木屋，内里的布置莫名有些眼熟，但是他一时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现在已是白日，阳光丝丝缕缕的照入室内，让他久违的感受到一丝温暖的气息——先前那白茫茫的地方，他真的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抬手想要触摸那阳光，却在伸手的同时听到铁链碰撞的声音。 哗啦啦…… 离镜生垂眸向左手手腕看去，只见那里赫然出现一个黑色手铐，而那手铐往下看去便是未尽的铁链。 他强忍着疼痛起身，看向自己脚踝，那里也安静的平躺着镣铐。 看到这里，他想起来这木屋眼熟在哪了。 这他喵的不就是墨羽幻境中的小木屋吗？！ 这是又进幻境了？ 不等他疑惑太久，木屋的门便从外推开，墨羽一身黑衣站在门口，金光落在他的肩头，却依旧擦拭不去他眉梢的阴沉。 看到离镜生醒来，墨羽三步并两步走到床前，牵起对方的手放在唇边，“师兄现在觉得怎么样？” 离镜生想说：你试试一晚上被进进出出会怎么样？！ 但是在看到墨羽眸底的黑青时，还是将那话咽了下去，“……还好。” “你上次说的‘要死了’是怎么回事？” 墨羽此时虽然看着精神不太好，但还不至于到要死的地步，那话到底从何而来？ 墨羽抬眸看向被金光笼罩的离镜生，伸出手蹭了蹭对方的脸颊。 “师兄要是真出事了，那我就真的要死了。” 若是虔诚的信徒没了信仰的神明，那还有什么活下去的理由吗？ 这话在离镜生听来有些不是滋味，但是仅仅是自己被掳走，应当不会让对方产生这么消极的想法，所以一定是在自己被掳走的期间发生了什么。 但是墨羽似乎并不想再继续多说下去，拿过一旁的水递了过来，“师兄等我把粥端来。” 离镜生总觉得眼前的一切都透着不对劲，墨羽整个人给他一种很颓靡的感觉，但是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格外正常。 当然，除了昨晚那档事…… 他喝下一口水润了润嗓子，手上的锁链碰撞发出轻响，他寻着声音看去。 忘了还有这档子事呢。 等墨羽再次进来，离镜生拿过他的粥放到一旁，墨羽虽然不理解，但是看着对方这动作并没有制止。 等再次回神时，自己已经被对方扑倒在床了。 “师兄这是做什么？” 离镜生忍着身.下的不适，跨坐在墨羽身上，丝毫不给对方思考的机会，“我不在的时候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有……你多久没休息了？” 阳光穿透窗户，将屋内的浮尘照了个彻底。 墨羽看着金色浮尘中一脸严肃的自家师兄，最后无声的笑了出来。 对方根本不懂自己在什么样的炼狱之中度过。 他伸出手将对方拉到自己怀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安心一点。 “那个黑衣人说你死了。” 自头顶落下的声音，离镜生先感受到的却是来自胸腔的共鸣。 不知是不是因为相处的太久了，这句话出来的瞬间，离镜生便理解了墨羽这么做的缘由。 因为太过害怕溜走，所以想用一切方式留住对方。 但是他属实没想到小羽竟然那么损，随意造谣他死了！ 第一个问题回答了，还有第二个。 这个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你到底多久没睡了？” 看眼底的青黑就知道对方肯定好久没有休息过了。 话音落，屋里陷入了诡异的宁静。 离镜生直起身子，垂眸看他，“你不会自那晚之后就没睡过吧？” 面对自家师兄的直视，墨羽此刻竟然难得的有些心虚，他缓缓移开了目光。 看他这反应，离镜生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他直接拉过被子盖在对方身上，自己顺势往旁边一滚。 “睡觉。” 从那晚到现在少说也得有一个礼拜，一周不睡觉，这命真是不想要了。 墨羽也没料到这事情走向，但是依旧妥协的躺下了。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墨羽脑子乱的很，根本无法入眠。 只要一闭眼就是梦境中师兄倒下的画面，还有黑衣人那句犹在耳边的“杀了啊……” 但是这次不一样，还未等梦魇袭上来，身后就被对方拥住。 “安心睡觉，我还在。” 犹如溪流破冰，春风拂岸，脑中纷乱的思绪被扫平，只有耳边的“我还在”。 第125章 墨羽难得的睡了一个安稳觉。 梦中的画面不再是肃杀的血腥，而是春暖花开，回眸一笑的故人。 ＊ 包扎好后，寒凌便让那些下属下去了，此时的寝殿内只有他们三人。 他垂眸看了一眼倒地的那人，继而抬眸看向早已坐在主位的燕幽，“你来还是我来？” 燕幽重新换了个丝绸寝衣穿上，胸前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将匕首拿在手里，笑着向小羽走去，“当然是我来。” 幽紫火光的倒影里，映下了他手起刀落的一幕。 ＊ 那天离镜生让墨羽强行入睡后，自己也跟着睡了一会，但是毕竟已经睡了那么久，所以睡了一会他就醒了。 醒来时已是深夜，他抬眸向上看去，只见墨羽的眉头依旧紧缩，他伸手抚平对方紧缩的眉。 手下的锁链继续发出声响，他立刻顿住。 搞了半天，这玩意还是没问出口。 给他搞这么多这个，想学幻境里玩囚.禁？ 理解归理解，但是这玩意属实没必要吧 看着对方青黑的眼下，离镜生轻叹口气。 算了，等对方醒了再说吧。 ＊ 燕幽手起刀落，将割下的衣角握在手中。 他缓缓发力，紫色魔气将那衣角包裹，过了片刻，那黑色的衣物消失不见，只剩下一滴黑红色的血液。 但是这一滴就够了。 燕幽看着这一滴血液，眸底露出一丝轻蔑。 上一世所有人都不看好他，甚至让一个外来的小子夺了他的魔尊之位。 这一世仙魔大战就由他来打响吧。 ＊ 墨羽醒来时已经到第二天早上了，阳光倾泻进来，形成一团一团的光晕。 睁开眼便见自家师兄看着他，他拉过对方的手吻了吻，“醒了多久了？饿不饿？我去做饭。” 离镜生看着对方缓过来的神色，稍微松了口气。 “还好，对了，”他晃了晃手腕处的镣铐，又起身指了指脚腕处的，“搞这些做什么？” 墨羽看着那镣铐，心里那种不安反而消散了一点。 他将对方拉到自己怀里，这种亲密接触总是让他更有安全感。 “为了安心。” 这话一出，离镜生倒也理解，但是脚上的就算了，手怎么也给拷上了？ 他晃了晃手上的玄铁锁链，十分无语道：“这个没必要吧” 谁知墨羽从他身后探头而来，又在那锁链上加了一道禁制，还顺道握上他的手腕放到唇边，眸底占有欲尽显，语气贪婪，“师兄不乖，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离镜生这下算是彻底没辙了，但他觉得自己属实冤枉，“我也是被抓走的……” “但是这样我才能安心。”墨羽继续重复着，一点不松口。 他这么说，离镜生也属实没辙了，只好自退一步。 “我饿了，吃饭吧。” 墨羽知道对方这是同意了，闻言笑了笑，“好。” ＊ 燕幽拿到血后便要去打开结界，余光扫到被黑衣包裹的小羽，吩咐寒凌，“把他随便找个地方关起来，别让他跑了。” 寒凌点点头，“是。” 这要是上一世，他必然是不知道这结界的打开方法的，毕竟上辈子他只是一个没有实权被压下去的魔尊之子而已。 但是上天给了他再来一次的机会，这一世他自然是要多知道一点的。 他看着身后摩拳擦掌的士兵，心中愉悦感到了顶点。 金色屏障外的世界其实也不是他向往的，要说他为什么这么做，可能只是为了替上一世的自己证明吧。 证明自己也可以。 那滴血液缓缓升到结界上方，燕幽手上掐诀，嘴里不断的念着咒语。 随着咒语的不断输出，那血液竟渐渐向金色转化。 那金色血液臻于至纯之像时，便开始缓缓往上升。 直到升到了结界的顶端。 那金色血液一点点融入结界的顶端，像是雨水碰上糖霜，那结界的顶端竟然开始出现消融！ 燕幽看着那个缺口笑了出来。 终于！ 终于完成了！ 自顶端被打开之后，那结界便像是被冲了桥梁的大桥，轰然倒塌。 金色的屏障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失。 此时已经不止是燕幽了，他身后的魔族士兵都在跟着欢呼。 几百年了，他们终于可以出去了！ 结界崩塌的瞬间，燕幽身后的魔族士兵不约而同的冲了出去，浩浩汤汤，宛如紫色铺就的地毯。 燕幽看着结界外岁月静好的局面，心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第112章 结界被冲破的第一时间, 仙界就收到了信号——苍妄边界埋下的测魔石碎了。 那测魔石是仙界用于检测魔力的法宝，一旦魔力超过一定的界限，它就会因承受不住而碎掉。 因着结界的存在，那测魔石几百年来都未曾出过问题, 残留在仙界的一半只是安稳的放置在那里。 如今突然破碎, 只有一种可能, 结界被破了！ 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之后, 长老们脸色一个赛一个不好看。 但是此时最重要的是抵挡魔族的入侵, 苍妄边界出来的地方都是百姓的居所, 他们必须尽快行动。 所幸前几日那女鬼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此时长老们都在仙界, 李玉清也好发号施令。 “落师弟随我去苍妄边界抵抗魔族, 枋师弟准备好伤药随时开始救援, 悟悬留在仙界护好家，闫师妹在周边布好法器以埋伏魔族。”安排完这些，李玉清沉重道：“仙魔大战可能要打响了。” ＊ 另一边, 刚结束内斗的妖族也感应到了结界崩塌的讯号， 刚刚结束血色的天空, 此时却又被蒙上灰色的阴霾。 律人汀摩挲着手中的骨哨，放在唇边吹响。 还真是一刻也不让他歇息啊。 ＊ 小木屋位置偏僻, 但是依旧受到了魔族破界的影响。 那黑压压的云层像是恶魔来临的前兆，将所有光明全部吞噬。 离镜生喝着墨羽喂来的粥，看着窗外黑云压城的场面, 莫名感到一阵心悸，右眼皮也跟着直跳。 小羽现在不在身边，他也没办法询问对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么一想，倒是有点想念小羽了, 之前在三界裂隙之中太着急了，对他有点凶了。 虽然对方贱嗖嗖的，但是却是真心对他好的。 “师兄在看什么？”墨羽放下碗，拿出手帕为对方擦嘴。 离镜生回过头来，“外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经历过大喜大悲后的墨羽对外面发生的一切都不关心，他只需要看好自己的神明就好。 墨羽朝外面扫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应该是要下雨了。” 外面灰蒙蒙一片，比以往下雨时的天气还要阴沉许多。 离镜生收回视线，可能是山里的雨来的更猛烈吧。 ＊ 结界被冲破的瞬间，小羽便醒了过来，那种来自灵魂深处的震荡让他心悸。 他猛然惊醒，眼前莫名浮现结界被破的一瞬画面。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被关在一个铁制的笼子里，而在笼子外边站着一个蓝衣的魔族之人。 结界怎么会破？ 难道离镜生也被抓了？ 不会吧？自己藏得那么隐蔽…… 直到他看到自己破损的衣角才明白了一切。 草！小羽难得的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早知道就把衣服给换了的！ 但是此刻懊悔早已无用，他只能加快进度了。 他摸了摸身上原本放翡翠簪的位置，让他没想到的是簪子竟然还在！ 他这么大动作的动来动去，笼子外的魔族之人自然注意到了他的动静，此时转过来看他。 “不要白费力气了，这个笼子上下了禁制，你的神力会被压制，逃不出去的。” 这个不用他说，小羽也知道，毕竟凭对方这架势也不像是会让自己轻松逃脱的模样。 但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燕幽既然知道他要做什么，为什么还会把翡翠簪留给他呢？ 但是现实并不允许小羽多想，他现在必须尽快开启成神大阵了。 ＊ 魔族入侵的额速度极快，犹如饥饿已久的蝗虫看到即将丰收的麦田，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破坏力。 所到之处，连野草也随之枯萎。 比上一世更残暴的噩梦来临了。 因着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加之魔族的进攻浩浩汤汤，势力庞大，仙族但凡有一点攻击力的都跟着上了战场。 刚刚痊愈的金云皓和奚风也在其列。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赶往苍妄边界，但是依旧抵挡不住魔族的疯狂入侵。 离边界最近的一个村子已被全部屠戮！ 第126章 李玉清跟落水天各率领一众弟子分开抵抗。 即便身为长老，他们也许久没有见过魔族，所以当看到燕幽时，脸上闪过一丝茫然的神色。 这是新的魔尊？ 虽然他们对燕幽不了解，但是对方能将存在几百年的结界冲破，实力肯定不斐。 其实不是没想过结界会有被攻破的一天，但是当事实真的摆在面前时依旧是这么沉重。 魔族之人疯狂的叫嚣着往外冲去，燕幽居高临下的看着双方拼死殊战的一幕，莫名有些无趣。 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至于后果如何，能否再攻占一方土地，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他喜欢有趣的事物，之所以这么做也只是为了有趣而已，但现在，目的已达到，事情就变得无趣了起来。 正所谓“擒贼先擒王”，李玉清没有思考多久便提剑往燕幽所在的位置攻去。 剑尖凝结成的光芒，直指燕幽脖颈！ ＊ 小羽的手在黑袍之下摩挲着手中的翡翠簪，他已经醒来一刻钟了，但是却依旧没有想到什么逃出去的办法。 笼子上的禁制十分压制他的力量，他现在连化形都不能完成。 要怎么出去呢？ 那魔族之人一看就不是好说话的，就算是个好说话的，也不可能放他出去的，所以他只能靠自己了。 “啊……肚子好疼……” 小羽一脸难受的抱着肚子，蜷缩成一团，红白发丝耷拉在脸上，衬得他更加虚弱。 寒凌扫了一眼没管，犹豫了两秒才开口道：“别装了，再疼我也不会放你出去的。” 小羽瞥他一眼，继续捂着肚子，蜷缩的比方才更加厉害，“是不是……你们对我做了什么……” 具体做了什么，寒凌还真不知道，毕竟全程都不是他动的手。 但是对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也不好交差。 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妥协般的问出口：“具体哪里疼？怎么疼的？” 但是这问话出口后，小羽已经不回话了，只是哼哼唧唧的抱着肚子。 这次只犹豫了片刻，寒凌就打开笼子去探查对方的情况。 作为一个在燕幽身边待了几百年的护法，他毫不怀疑，这人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他也不会好过。 毕竟燕幽是一个对玩具有着严格要求的疯子。 寒凌先是用脚踢了踢对方，他对对方还是有点怀疑，但是看对方依旧没什么反应后，这才蹲下.身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他晃了晃小羽的肩膀，“喂，不会真死了……” 话还没说完，脖颈就被贴上一丝冰凉，“我没死，但是你就说不准了。” ＊ “杀啊！” “杀！” 长相凶残的魔族嘶吼着往前冲去，见人杀人，鲜血泼洒在道路两旁的野草上，衬得那红色越发醒目。 仙魔大战的号角正式打响，天空被灰紫色覆盖，眼前被血红色玷污。 尸山血海再次呈现在眼前，离镜生惊恐的看着面前压抑的画面，只觉得不能呼吸。 突然，一个妇女抱着一个小孩奔逃到自己面前，他刚要伸出手去接，一股血液便喷洒而来，妇女随之倒地，魔族狰狞的身影闪现到眼前。 看着手上温热的血迹，离镜生瞬间惊醒。 “呼……” 胸腔剧烈起伏过后，他才算冷静下来。 又来了，不知是不是天气阴沉的缘故，他这两天做噩梦的频率也跟着上升。 最重要的是，总是重复的做着一个噩梦。 他明明也没有见到燕幽，对方更不可能拿到他的血液，结界应当也是不会破的。 墨羽选的这个位置也不知道是在哪座山头，离仙界多远，在这待了几天，他竟然一点外人都没见到，甚至连声音都只能听到来自房屋后面的虫鸣。 自从那日变天之后，天气一直阴沉沉的，给人一种雨将落不落的错觉。 离镜生摸着心口，他这两天心悸的尤为难受。 但是每次他问墨羽，对方总是回答：什么也没发生。 ＊ 那魔族之人不是善茬，依小羽现在的实力，想要杀死对方多少有点困难，但是对方死不死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重点是他能够逃出去就好了。 所幸，他逃出来了。 更庆幸的是，翡翠簪也拿出来了。 成神大阵可以开始了。 ＊ 仙魔大战顾名思义便是仙族跟魔族的战争，律人汀本来是不想掺和进去的。 但是没办法，仙族里有个自己认识的人。 想到对方那跟小狐狸三分相像的脸，他最终还是妥协了。 死了终归是有点可惜。 ＊ 小羽出来后看到这阴沉的天色竟然没什么感觉，许是之前已经见过了，他只扫了一眼就往祁泽山的后山奔去。 成神大阵需要的道具还有一样——血魇之书。 因着提前做准备，血魇之书早已养足了精神，只待他来使用。 小羽来的猝不及防，不给楚闻一点时间准备。 所以看到对方的那一瞬，他的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成……复活大阵可以开始了。”黑衣人的声音依旧厚重，但此时这声音对楚闻来说却像是天籁。 那黑衣人并没有给他太久的思考时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室内，然后叮嘱，“把他安排好，现在就跟我走。” 离镜生跟墨羽自从待在一起后，就很少跟楚闻有来往，楚闻自然也不屑于上赶着跟他们有交集，于是便天天住在后山。 本来空荡荡的灵犀洞，因为他的布置倒是有那么一点像是人住的意味了。 万俟殇的身子依旧很差，楚闻一直把原因归结到自己身上——因为他提前打断了对方的闭关，导致对方被反噬。 可是每次愧疚心还没上来过久，就又会被对方害死自己全家的惨痛过往压下去。 这是他罪有应得的，他用不着同情一个使自己国破家亡的凶手。 一想到这里，他反而觉得自己对对方还是太好了。 所以，当那个黑衣人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告诉他大阵可以开始的时候，他内心是欢喜的。 他和万俟殇之间一直隔着血海深仇，他不能替死去的家人原谅对方，同时他也不能顺从内心去对对方好。 他是别扭残忍的，他一直都知道。 但是一旦除去这个血海深仇，他想，也许他会正常不少吧？ 楚闻看着在洞中熟睡的万俟殇，莫名有点近乡情怯的意味。 要是没了这层血海深仇，对方可能根本不会这么顺从自己。 他内心是卑鄙的，想要对方顺从自己，又想要复活家人。 于是在黑衣人说出那话之后，他便直接走入了洞中。 不管之后对方怎么对待自己，起码现在的他对自己唯命是从。 万俟殇的内里空虚，楚闻不知道对方之前练的到底是什么，竟能将内力反噬的一点不剩。 但是好歹这么多年在自己的悉心照料下，对方的身体现在不至于经常发病，也不至于动两下就咳血了。 他轻轻的摸上对方纯白的发丝，放在唇边，“下次见面，不许拒绝我。” 他对眼前人的情感实在太过复杂，爱之深，恨之切都算是说的浅了。 正欲起身，身后一个拉扯将他拽了回去。 眼前景物翻转，最终落在白发凤眸的人脸上。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看到对方脸上依旧面无表情的神色，突然就很想让那脸上多点其他表情。 “怎么？今晚想在上面？” 往常这话一出，对方总是恶狠狠的瞪他一眼，白皙的肌肤也会漫上一丝红色。 虽然态度依旧强硬，但是依旧能够满足他那卑鄙的恶趣味。 今日对方却很反常，听到他这话后竟然没有反应，而是一味的盯着他看。 “外面那人找你干什么？” 楚闻的第一反应是对方竟然知道外面有人，但是细想下来又觉得合理，对方灵力空虚又不是废了，毕竟是仙人级别的，不至于连个人都觉察不到。 “没什么，不过是找我聊点事而已。” 不待楚闻继续说下去，万俟殇便给出了警告，“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一定是想利用你达到自己的目的。” 其实万俟殇也不知道洞外的人是谁，也感知不到对方是人是魔，但是凭他的直觉，对方不是什么善茬。 听到万俟殇的话，楚闻只觉得好笑。 “你当时不也是吗？” 利用我，牺牲我全国百姓的性命助你升仙。 他这话说的太过于没头没尾，万俟殇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 想解释，但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解释起来太过无力，于是便止住了。 索性楚闻也不想听他解释，直接打断他，“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假惺惺的在这里替我担心。” 第127章 刚才那话让万俟殇实在无法反驳，两人就着这一躺一坐的姿势相对无言了片刻，最后还是楚闻打破了这诡异的画面。 “我还有事要忙，让开。” 万俟殇自然不想让对方出去，但是又实在没有什么理由挽留，于是便继续维持着这个姿势。 楚闻这下实在等不及了，便就着这个姿势直接起身。 转眼间，两人位置颠倒，楚闻看着对方有些茫然的神色，恶狠狠的开口：“不用你装模做样的管我，这样子实在太虚伪了。” 万俟殇闻言垂下眼眸，他玉雕般的脸上常年没什么表情，要是旁人看来，是看不出来对方此时的不对劲的，奈何楚闻跟他相处了这么久。 对方一垂眸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 他刚才话是说的过分了点，但是他这次是真的烦躁，对方只会在他即将做成一件事的时候给他重重一击。 上一世的魔尊征伐，这一世的拯救楚国。 他一贯看不得对方这委屈的表情，但是这次又实在无心应对，便直接起身走了出去。 他现在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而复活大阵是他唯一的希望了。 ＊ 离镜生晃荡着手里的锁链，习惯性的张口接过墨羽的投喂。 其实这锁链他也不是挣脱不开，只是觉得没有解开的必要。 他是一个很随遇而安的人，因为从小就没有什么归属感，所以他不管到哪里都能很快适应。 对于墨羽的一系列操作，他便也觉得没有深究的必要了。 嘴里的苹果刚咽下去，墨羽便又塞来一块，每天这么不运动，大胃王也吃不下去。 离镜生摇了摇头，那块苹果便进了墨羽的口中。 这么无所事事了几天，离镜生想了很多，想过仙魔大战，想过前世记忆，想过这一世的未来。 但是想到这些的时候时常会感慨，自己身上竟然能发生这么多事情。 想到那些回忆，离镜生便属实有点好奇墨羽有没有上一世的回忆。 虽说按照小羽的说法，对方是不可能拥有记忆的，但是万一呢？ 燕幽都恢复了记忆，说不定墨羽也恢复了呢？ “墨羽……”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怎么了？”墨羽已欺身凑过来，“不舒服吗？” 离镜生摇摇头，最后还是将话问了出来，“……你有梦到一些奇怪的画面吗？就是梦到一些现实中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越说离镜生越没底，这话怎么听怎么奇怪，任谁听了都会觉得自己在胡言乱语。 索性说到最后，离镜生又给自己开脱，“算了，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但是这话一出，墨羽已经握上了他的手腕，“师兄也梦到了吗？” ？ 也？ 难道墨羽也有前世的记忆？ 第113章 墨羽这话给了离镜生莫大的自信, 他抬眸向墨羽看去，“你梦到过？” 墨羽显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有跟自己一样的遭遇，闻言点点头。 不确定对方说的跟自己想的是不是同样的记忆，离镜生将范围再次精确。 “你梦到的也是关于我们之间的记忆吗？” 墨羽眼眸微闪, 盯着离镜生的目光愈发深邃, “师兄也梦到了吗？” 那些记忆总体算的上美梦——除去那个结局的话。 梦境中两人没有误会, 从小一起长大, 甚至连在一起都是顺理成章的。 这当然是个美梦。 而这个美梦若是跟当事人共通的话, 那将是一个宣之于口的爱意。 “所以这是为什么？” 即使能跟师兄梦到同一段记忆很高兴, 但是他不会单纯的到以为这只是一个梦。 对着墨羽，离镜生不需要隐瞒什么, 既然已经确定了对方拥有前世的记忆, 他便直接将事情说开了。 “那是我们前世的记忆。” 离镜生一五一十的将小羽给他的解释说给墨羽听, 顺便还解释了一下自己最初那么对待对方的原因。 越说越发现自己之前对对方确实挺不好的，不管是哪个方面。 一切好像都是在对方的主动下促成的，要是没有对方的主动, 这一世他们可能就要错过了。 “对不起，之前我不知道实情, 对你……”挺不好的。 话还未说完，离镜生就被扑倒在床上, 锁链碰撞发出声响，他一脸茫然的看着墨羽。 墨羽此时的表情说不上是因为什么，总之看起来十分激动, 隐隐含着一丝情欲。 他原本以为那只是一个美梦，是他长年累月积患成瘾的妄想。 此时有个人来告诉他，那些都是真的，是真实发生过的。 这感觉简直太奇妙了, 原来心动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两世缘分。 “师兄，我好开心。” 墨羽的喜悦宣之于眉梢，眸底的欲望呼之欲出。 许是被对方的情绪感染，离镜生一时脑热，竟任由对方动作。 眼前的场景晃了又晃，他感觉山里的雨落下来了。 急促热烈，让他的心情也跟着起伏。 雨大积水，最后漫出来。 明明是他任由雨落下的，可是此时他却希望这雨能够快点停下。 他受不了了。 ＊ 寒凌摸着自己脑袋起身的时候，后脑还隐隐作痛。 看着空荡的笼子，第一想法便是完了。 这是第一次有玩具逃跑。 再被抓回来，对方就真的完了。 他揉了揉脖颈，准备出去。 ＊ 李玉清的剑来的又急又猛，丝毫不给对方反应的时机。 他的剑气如同他这个人一般，锋利而不留情。 但是奈何对上的燕幽也不是吃素的，虽然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但是躲闪的速度却极快，那剑堪堪擦过他的脖颈，留下一丝红痕。 李玉清没给他愣神的机会，下一刻便重新挥剑而来，剑气磅礴，犹如泰山压顶。 方才那一躲牵动了伤口，这一剑又来的这么急，燕幽看着那剑气，心想这一剑是真要落身上了。 但是意外的，剑堪堪停在他身前一点，下一刻又被挥开。 他扭头看去，寒凌竟赶来了！ “我不是让你看住他吗？！” 即使对方来了个帮手，李玉清也丝毫不惧，依旧出剑极快，剑锋杀气毕露。 寒凌继续抵抗着对方快如影的出剑，分神回答：“他装病打晕我跑了。” 言下之意就是：他自己跑的，不管我的事了。 人跑都跑了，燕幽也不可能拿他怎么办。 只是方才才美好一瞬的心情瞬间就被消息给砸了个粉碎。 此时身上的伤也顾不上疼了，燕幽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么不听话的玩具。 ＊ 小羽支开楚闻去准备大阵的地方，自己回来寻找大阵的主角——离镜生。 苍妄边界此时战火纷飞，他看着下面厮杀的众人，重新将目光放在虚空之中。 乱有乱的好处，比如现在，根本没人注意他这边。 他破开虚空闪身进去，目的明确，直奔小木屋。 这地方隐蔽至极，他自然不觉得会有人发现。 但是事实证明，他想的太美好了。 因为木屋中空无一人。 ＊ 离镜生再次醒来的时候，酸痛感再次袭来，他第10086次后悔，昨天真不应该放着墨羽胡来的。 “宿主，你醒了？” 离镜生揉了揉眼睛，随后又睁开，小羽还在眼前。 他一定是没睡醒。 复而他又闭上眼睛休息。 小羽看他这架势，当即拿羽根戳了戳他，“别睡了，你没做梦，我回来了。” 离镜生这下彻底不困了，强撑着身子起身。 “你……”嗓音沙哑，他尴尬的拿过旁边的水喝了一口才继续道：“你怎么回来了？” “又想干什么？” 小羽现在还因为对方被掳走生气，对方这问话更是把他气得不轻。 “我干什么？你怎么出来的？又是怎么跟墨羽在一起的？！” 他明明都跟那家伙说了离镜生已经死了，他自然是不信那家伙能把知道裂隙的事。 所以肯定是自家宿主主动找上的。 这话倒属实往离镜生脸上贴金了，他还真没那实力自己出来。 但是他不想解释那么多，“他也恢复记忆了，外面到底怎么了？你怎么回来了？” 这话犹如平地起惊雷，给小羽炸的不行。 “什么？他也有记忆？！” 怪不得，怪不得怎么甩都甩不掉，原来是也有记忆！ 离镜生不知道小羽脑子里在想什么，只是问着自己好奇的点：“外面天怎么这么暗？” 索性都到这一步了，小羽也不在瞒着离镜生了，“仙魔大战开始了，我那衣服上沾了你的血，找那家伙要东西的时候被他暗算了。” 第128章 “结界被破了。” 离镜生捂着心口，怪不得这两天心口难受的紧，原来是真的出事了。 为什么墨羽要骗他？ 不想让他知道吗？ 小羽这一次来目的不是来说这个的，他是要带对方走的。 “现在有一个办法可以挽救他们，但是需要你的配合。” 小羽当然不会说出实情，依照自家宿主这性子要是说出实情，对方必然不会跟自己走。 “怎么配合？” ＊ 燕幽跟寒凌配合默契，跟李玉清有来有回的打了几个回合。 落水天那边战况也十分焦灼，自然不能分神来这里帮他。 所幸几个回合下来，李玉清也察觉出了一点端倪，比如燕幽似乎有伤，他的反应也相对更加迟缓一点。 再坚固的组合一旦有了短板就不再坚固。 他们也是一样。 李玉清本来就不好对付，此时拿好了主意只朝燕幽攻去，接二连三的剑气呼啸而来。 寒凌手握黑刃飞去抵抗，但是就这空隙便被李玉清拿捏住了把柄。 李玉清手起刀落没有一丝犹豫出剑，剑气穿过黑刃的缝隙直捅寒凌！ 剑出血落，寒凌当即吐出一口鲜血，强撑着挥开那剑。 燕幽趁机将寒凌拉过来，现在两人都身负重伤，想要从李玉清这里获得生机希望渺茫。 他眸光微闪，不远处人群中掠过一抹黄色身影。 倒是把他给忘了。 ＊ 虽说对小羽依旧不是很信任，但是正如之前所想的那样，对方从未伤害过他，所以离镜生倒是不怎么担心对方会骗他。 虽说已经从开始骗到现在了，但是说实话，小羽撒谎的水平跟能力都一般。 能成功骗这么久全靠离镜生好骗。 正绞尽脑汁思考要怎么骗对方时，碍事的人进来了。 “师兄饿了吗？” 房门被打开，外面是依旧黑沉的天空，青年站在身后压抑的黑影里。 此时看到墨羽，离镜生心情有点复杂。 所以为什么不告诉自己真相呢？ 离镜生跑神的须臾，墨羽已经行至身前。 “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话里还带着一点不好意思。 要是放在以前，离镜生还能再挥挥手说一句没事，但是现在他的心思全然不在这里，所以这话他自然也说不出来。 他现在只想知道为什么？ “外面发生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 “为什么骗我？” 墨羽方才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手穿过离镜生的发丝，缓慢的为对方捋着头发，“是谁来告诉师兄的？” 他的一只手缓缓向下，摸上离镜生的手腕，那里安静的锢着一个红白相间的手镯。 墨羽轻轻点了点手镯，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阴骛。 “是他告诉师兄的吗？” 离镜生现在是真有点后悔之前跟墨羽说那么多，把底细交代的太清楚就会像现在这样瞒无可瞒。 既然已经被猜中，离镜生也不打算反驳什么，只是继续问：“所以为什么要骗我？” 墨羽现在是真的无奈了，他顺势将手环在离镜生腰间，头埋在对方颈窝，“师兄记得前世最后发生了什么吗？” 前世？ 最后？ 离镜生刚想到那段记忆，墨羽就开口了，“全都是因为仙魔大战，只要师兄在这里坚持到一切结束，我们就安全了。” 墨羽说完顿了一会儿才继续道：“你就安全了。” 说实话，离镜生是真没想到这一层，毕竟那记忆再怎么说也只是前世的记忆。 且不说现在自己还活着，就单论这一世的诸多改变而言，他觉得自己也不一定就是前世的结局。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是仙界输了怎么办？外面还有那么多无辜的老人小孩！” 离镜生难得的跟墨羽起腔，他倒不是圣母圣父心，只是身处时代之中，没办法不共情其中的人与事。 虽说他的力量也很微小，但是起码可以让战火少波及几个孩童。 但是这话现在落到墨羽的耳中便自动过滤为“我要寻死”。 他当然不会同意，将对方扑倒在床，眸中满是偏执，“我会带你活下去的。” ＊ 后山的灵犀洞内又恢复了冷清，万俟殇现在的身子还是很虚弱，但是因着楚闻这几年的照料，灵力虽然没恢复多少，但是身体好歹是正常了。 他看着自己手腕处浮现出的将要枯竭的灵脉，垂下了眸子。 其实能保住一条命他就很知足了，也没奢求还能再使用灵力。 但是没有灵力，眼前的情况会有点头疼。 他握着自己脖子上的锁链，暗暗施力。 出乎他意料的，那锁链当即便开了。 万俟殇凤眸中闪过一丝震惊，但是在看懂锁链交接处那根丝线后便恍然大悟。 原来这些年对方根本就没真锁着自己。 ＊ “我不会死的，我要出去！” 之前纵着对方是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如今知道外面正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当然不想坐以待毙。 奈何墨羽十分固执，不管他怎么说就是不松口。 两人焦灼之际，还是小羽的出现打破了平衡。 “放开他！” 小羽已经忍到极限了，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来，但是此时墨羽这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计划了。 他手执红刃快速出手，墨羽闪身躲过，也正是闪身这一空档，给了离镜生可乘之机，他眼疾手快斩断锁链。 如非必要，他实在不想跟墨羽站在对立面，但是这事没得商量。 墨羽对于对方的选择只呆愣了一瞬便接受了这个事实。 毕竟…… 他的师兄真的很心软…… ＊ 灰色的天幕之下，银发凤眸之人站在其中。 他看着灰色的天幕紧皱眉头，历史还是无法改变吗？ 这一世的楚闻明明没有入魔，也没有走上魔尊的道路，为什么仙魔大战还是打响了？ ＊ 灵霄山巅，身着靛蓝衣袍的楚闻盘坐在树下，手腕上的血液一点一点向下滴落，落入下方的血色眼睛之上。 血魇之书的完全苏醒还剩最后一步，依旧需要他已鲜血供养。 虽说他对那个黑衣人仍旧存疑，但是对方已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的目光落在那微微开眼的血魇之书上，心里竟升起一丝难言的期待。 这是唯一的机会了。 ＊ 灰蒙天色笼罩大地，整个仙界处于风雨欲来的忧患之中。 银发凤眸之人蹙眉看着这严阵以待的模样，一阵烦闷。 难道历史真的无法改变吗？ 他扫视周围，并没有发现魔族的痕迹。 有眼尖的弟子发现了万俟殇，赶忙上前，“师叔，你出关了？” 万俟殇此时顾不上寒暄，直接问出自己想知道的。 “现在什么情况？” 那弟子看见他就如同看到了救命稻草，说着说着哭了出来：“结界被破了，师尊他们带人去边界了，还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万俟殇咳了一声，继续问：“仙界只有你们吗？” 那弟子抹着眼泪，“不是，悟长老跟闫长老还在。” 万俟殇轻轻拍了拍那弟子的背，“带我去找你们悟长老。” 其实万俟殇现在出现根本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他想了解一下情况，这一世到底发生了什么。 仅凭这么半日楚闻是不可能做到这个地步的，之前对方一直跟他待在一起，这些一定不是他做的。 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万俟殇见到悟悬的时候，对方一脸疲态，他已经很久没在对方脸上见到这副表情了。 印象里对方总是笑眯眯的拨动着手里的佛珠，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改其色的从容。 不过想想现在的情况，万俟殇也就理解了。 悟悬见到万俟殇的瞬间，原本黯淡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但万俟殇却不敢对视上，他将手腕藏在袖子里，丝毫不敢让对方察觉。 “师兄？你出关了？”之前李玉清怕让对方强行出关会走火入魔，便不敢派人前去，还专门找闫柳邑在灵犀洞外加了几个只出不进的法器。 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自己出关了。 有万俟殇在，肯定有办法的。 “嗯，结界是怎么破的？” 说实话，结界怎么破的，悟悬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前阵子大师兄跟落水天他俩去查了一些关于魔族的事情，事情尚未明晰，结界就突然破了。 但是他听到一点情况。 “具体怎么破的我也不太清楚，”悟悬依旧不疾不徐的转动着手里的佛珠，“但是听大师兄说，这届魔族似乎出了一个实力强悍的魔尊，名字好像叫……” 第129章 “燕幽。” ＊ 不知位于何地的小木屋内，离镜生第一次正式站在墨羽的对立面。 面对对方阴沉受伤的表情，离镜生坚持己见。 “我说了，我想出去。” “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我自己出去，第二，我们两个一起出去。” 小羽直接插话：“管他干什么？我们出去不就好了。” 这话一出便收到了屋内另外两人的死亡凝视。 “你先别插嘴。” 离镜生这么一说，小羽便跟着住嘴了。 “怎么样，选哪个？” 墨羽自然哪个都不想选，但是他知道对待自家师兄不能来硬的，于是垂着眸子偷偷看对方，那模样像委屈惨了。 “可我不想师兄出事。” 这话要是放在往日，离镜生可能还会心软一下，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 “那你就跟我一起走。” 墨羽抬眸看去，只觉得十分无奈。 软硬不吃的师兄真的很难搞。 正想着要不要用强的，但是有人已经先他一步行动。 只见小羽眼疾手快从背后劈上离镜生脖颈，劈下的瞬间离镜生便昏倒在他怀里。 “犹豫终会败北，碍眼的家伙。” 第114章 苍妄边界战火四起, 血光冲天，一幅人间地狱的模样。 燕幽扶着一旁受伤的寒凌艰难躲避着李玉清不留缝隙的攻击。 分神看着不远处的黄色身影，手心凝聚出一团幽紫火焰。 玩具当然要有点用才有存在的必要。 下方厮杀声直冲云霄，燕幽跟寒凌此时都身受重伤, 偏李玉清还穷追不舍。 又一击直直将两人击开, 燕幽身子重重的撞到身后的树上, 喉间再次咳出鲜血。 下一瞬, 李玉清的剑便直指眼前！ 千钧一发之际, 燕幽紧握手中紫色火焰！ 噗呲。 一道鲜血划破长空。 ＊ 小羽说完就走, 丝毫不耽误时间。 看到这一幕的墨羽真是要疯了，真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卑鄙！ 早知道他就该用强的！ 之前师兄说的时候, 他以为对方应该是站在师兄那边的。 但是现在的情况来看, 对方是敌是友还尚未可知。 师兄落在对方手里实在是危险了。 小羽早就准备好了万全之策, 他本来想着离镜生要是不愿意，他就直接将对方打晕带走。 所以自然也想了关于如何躲避墨羽追击的方法。 现在的情况跟他想的没差，他直接红刃出手。 一手扛着离镜生, 另一只手紧握红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漆黑裂隙。 随后闪身进入，裂隙合上的最后一秒, 他与裂隙之外一脸阴沉的墨羽对视上了。 任务完成，他心情不错, 难得有心思跟墨羽搭话。 于是他挥挥手，十分挑衅道：“再也不见。” 墨羽提剑而去，却只赶上裂隙合拢前那挑衅的一幕。 他提起青凌剑直直劈向虚空, 青绿剑气扑向虚空，最后消失。 连劈数十下，意料之中的裂隙却并未出现。 这里不是裂隙之地，当然劈不出来什么。 也不知道那家伙到底用了什么术法。 想到对方是神族后裔, 墨羽就心烦的厉害。 对方一定知道自己不知道的术法！ ＊ 鲜血顺着剑尖往下滴落，在黑色的大地上展开朵朵血花。 不远处战火四起，厮杀不止，但那声音此时似乎都被隔绝在外。 李玉清看着自胸前穿出的应渊剑尖，平日里面无表情的一张脸此时却满是震惊。 他缓缓回头，跟一脸无神的金云皓对视。 几乎是看到对方表情的瞬间，李玉清便明白了。 对方被控制了。 而控制之人，他的目光重新落在眼前倒地的燕幽身上。 一定是眼前人了。 他挣脱着将那剑拔出，随后吞下一颗恢复药丸。 继续挥舞着剑向燕幽攻去，有了方才的缓冲，燕幽此时也有了躲闪的力气。 他一边躲避着李玉清的攻击，一边操纵着手中的幽紫火焰。 而金云皓随着那幽紫火焰的晃动也有所行动，不断的阻止着李玉清的攻击。 而李玉清的剑气也因为金云皓的加入而拘谨了起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 万俟殇的灵力薄弱，御剑飞行是做不到的，只好用符咒来抵达目的地。 按照悟悬的说法，这一世的魔尊是燕幽，那结界被破恐怕也是对方的手笔了。 他回想着前世关于此人的记忆，对方好像是上一任魔尊之子。 前世因为楚闻的半道入魔，剥夺了他继任魔尊之位的权利。 这一世因为楚闻没有入魔，反倒是让对方有了机会。 万俟殇微微蹙眉，明明都过了一世，难道重大的时间节点还是无法改变吗？ ＊ 那裂隙消失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墨羽盯着那虚空看了片刻便御剑直接往苍妄边界赶去。 除了这里，他实在想不到他们还能跑到哪里了。 因感受到墨羽的异动，青凌十分赶巧的出来询问情况。 但是一看自家主人这情况便知道离镜生肯定又丢了。 “现在准备去哪？” 墨羽眼皮也不抬一下，语气里尽是怒意：“苍妄边界。” ＊ 小羽此时自然不会往苍妄边界去。 他要完成成神大阵，当然要选择不会被打扰的空旷地带。 于是便选在了一处偏僻的山间。 楚闻早已养着血魇之书候在那里。 目光落在小羽肩头的不明物体上，“这是什么？” 小羽没吭声，而是先将离镜生放了下来，“大阵需要。” 待楚闻看清离镜生后，震惊之情溢于言表，“要他干什么？” 小羽扫了他一眼，“他是凤凰遗脉，身上流着的是神族的血，当然需要他。” 闻言楚闻要说不震惊那是假的。 等回过神后，又不得不感慨万俟殇的眼光真好。 一个天灵根，一个凤凰遗脉，一个…… 那选他是因为什么呢？ 想到自己的处境，楚闻嘴角浮现一抹苦笑。 选自己一定是因为愧疚吧…… ＊ 墨羽赶到苍妄边界时，两方交战正处于水深火热的状态。 上一世最后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鲜血染红双眸，他一时间愣在原地。 一定要快点找到师兄！ 经历过恶战后的苍妄边界早已看不出先前模样，之前劈开裂隙的地点也看不出具体在哪里。 青凌呆坐在墨羽的肩头，望着这番场景，也一阵唏嘘。 身为剑祖，尽管已经见过无数场厮杀的场面，但是见得多不意味着可以适应。 这种场面不管见过多少次都不能适应的。 墨羽穿梭在人群中，希望找到熟悉的红色身影。 仙族的白色衣袍被鲜血染红，魔族之人被一剑贯穿。 尸首在他面前堆积，仙魔大战跟前世一样残酷。 墨羽顺手清除眼前的几个碍眼魔族之后总算遇到了熟悉的人。 但不是离镜生，而是金云皓。 只见对方不知为何跟燕幽站在一起，而他们对面站立的…… 天幕阴沉，血光映在眸底，墨羽眯了眯眼，这才看清了——那人是李玉清。 墨羽当然不会以为是李玉清出了什么问题，看着金云皓身后的燕幽，墨羽想起了林厌的母亲。 想必金云皓跟林厌母亲一样被燕幽控制了。 墨羽本想一走了之，毕竟此时寻找师兄才是第一要务，但是在看到李玉清身上不断向下滴落的鲜血时动摇了。 长老受伤了！ ＊ 耳边传来细碎的讨论声，后脖颈传来的痛感让离镜生倒吸一口凉气。 他缓缓睁开眼睛，脑子晕乎乎的，缓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小羽竟然在背后偷袭他！ 眼前的交谈声再次响起，离镜生循着声源看过去。 他的视角只能看到小羽在跟一人交谈，而那人背对着他。 但是这背影…… 有点熟悉。 仙魔大战的喧嚣并没有影响到这里，只有阴沉的天气笼罩了这方天地。 两人站的位置离他有点远，只能模糊的听到两人在交流，但是具体说的什么，离镜生却听不清。 小羽下手真不轻，后脖颈传来结结实实的痛感，离镜生忍不住转了转脖子。 正是这一动作，让小羽注意到他醒了过来。 ＊ 血红色的天幕之下，墨羽脚尖一转折返回来，还是先解决这边的事吧。 墨羽本就躲在暗处，此时折返回来也没人察觉到他的存在。 第130章 眼前这群人明显刚结束一轮战斗，处于暂时的对峙阶段。 墨羽看准时机提着青凌剑往燕幽刺去。 该说不说，不愧是魔尊，燕幽对周围环境敏锐的感知力再一次救了他。 就在青凌剑即将刺及后背的瞬间，燕幽灵敏的往旁边闪去，那剑堪堪刺着他的胳膊而过。 墨羽这一击像是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平静的局面。 燕幽躲避的下一瞬，李玉清提剑上前，准备给燕幽致命一击。 奈何此时的燕幽已经反应了过来，手中幽紫火焰挥舞。 下一刻，金云皓便挡在了他的身前。 剑锋一转，那剑堪堪擦着金云皓的鼻头而过！ 他不能伤害金云皓，但是失去理智的金云皓却可以伤害他。 只见对方手提应渊，剑尖直指向他，眸中依旧无神，只是麻木的看着他。 下一瞬，应渊剑气如咆哮的金龙向自己袭来。 李玉清此时是真切的体会到了吃苍蝇的错觉。 自己的徒弟用自己教的招式来对付自己。 看来燕幽的招式就是控制别人心智了，此时金云皓由李玉清对付，他便专心去对付起燕幽。 只要将对方手里的火焰熄灭，大师兄应当就能恢复理智了。 青凌剑气如寒冰利刃一道一道向燕幽袭来，他现在身上有伤，躲闪的速度渐渐变慢，而唯一能帮他抵挡的金云皓也被李玉清拖着。 燕幽看着眼前的画面，分神想着处理对策。 也正是他分神的瞬间，青凌的剑气直直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 看到自己醒来，小羽当即噤声，连带着站在他对面的人也闭上了嘴。 他本来还挺好奇那人会是谁，但是下一秒那人便给了他答案。 随着那人的转身，离镜生看到了一个自己万万没想到的人——楚闻！ 看到小羽向自己走来，离镜生先发制人：“这里是哪里？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是说要阻止仙魔大战吗？” 待他问完，小羽也刚好走到了他的身边。 “宿主，你还是那么天真。”小羽蹲下.身跟离镜生平视，“我之所以不想让你靠近墨羽就是不想让你替他去死，你怎么会觉得我还会放你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闻言离镜生有点懵，“所以你根本就没想救人？你全是骗我的？！” 纵使离镜生脾气再好，此时听到这些也快气疯了！ 他难得的反驳墨羽而选择相信小羽，结果到头来依旧被对方耍的团团转！ 两人说话的空档，楚闻已经走了过来，但是对方并没有看离镜生，而是将目光锁定在小羽身上。 随后妥协般将血魇之书拿了出来，“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小羽最后看着离镜生丢下一句“我都是为你好”后起身，看向了楚闻。 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冰冷，“我说了，相信我是你唯一的选择。” ＊ 鲜血自喉间吐出，燕幽五脏六腑再一次感到了重击！ 身上带伤是真的不好玩，他现在根本发挥不出自己的真实实力，手中的幽紫火焰都跟着变弱了。 墨羽现在只想速战速决，下一瞬青凌剑的剑尖便毫不留情的刺来！ 但是剑尖落在燕幽鼻尖一点的位置却停了下来。 一个陌生人的黑刃抵住了剑尖！ 墨羽抬眸看向这个突如其来的陌生人。 很明显，对方跟燕幽是一伙的，都是魔族人。 ＊ 李玉清这边有些难搞，对于金云皓他不能下死手，但是以现在自己身上还有个大窟窿的情况来说，也没有足够的实力能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打晕对方。 虽说现在来了个墨羽，他目光想不远处看去，对方正在对付魔尊，想必也没精力顾及他这里。 眼看着应渊的剑气擦着他的鼻尖而过，正头疼着等会要不要给对方一下，让对方停息一会。 下一瞬那原本紧追不舍的剑气便停了下来，他抬眸看去，金云皓呆滞的站在原地。 刚原本的呆滞不同的是，对方此时眼神正逐渐恢复清明。 ＊ 墨羽本来还头疼对方再来一个会有点难对付，但是在看到对方受伤的腹部时，便有了打算。 两个重伤的人又能撑多久呢？ 寒凌强撑着挥开对方的剑尖，趁着对方缓神的空档将燕幽拉出几米远。 毕竟深受重伤，还拖着一个此时没有攻击力的成年人，终究是比不过墨羽轻快。 所以墨羽几乎是瞬间就追上了他。 但是在剑尖指上的瞬间，一道虚弱的声音传来：“想知道离镜生的下落吗？” ＊ “师尊……”金云皓此时像是恢复了理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是看到李玉清拿着剑站在自己对面，他还是觉出了一点不对。 尤其是在看到李玉清腹上的伤口时，这种不对劲达到了顶峰。 因为他看出了那是应渊的剑痕，他甚至能感受到一点残留的剑气！ “醒了？”李玉清盯着他看了半响，最后才确认般的问了这么一句。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现在这个情况，不用猜也知道问题出在金云皓自己身上，于是他问：“我……做了什么？” 看金云皓彻底清醒，李玉清这才有空隙简单处理一下自身的伤口，他边撕扯布条缠住腹部边跟金云皓解释：“你被魔尊控制了，看到这个伤口没？” 李玉清一点善意的谎言也不说，而是直接道出真相：“你刺的。” 这话一出，金云皓像是被一记棒槌敲打在原地一般，呆愣愣的看着手中的应渊。 他竟然刺伤了师尊…… 他看着自己手上蔓延的紫色纹路，想到了前几日见到的那个女鬼，那女鬼当时失去控制时，脸上弥漫的也是这种纹路！ 所以他还会失去意识吗？ 才这么一思索，金云皓就觉得脊背生寒，他现在简直就是一个不受控制的怪兽。 要是再失去意识，他会做什么呢？ 他会成为魔族人，与仙族为敌吗？ 只是这么一想，金云皓就不能接受。 握着应渊的手止不住的发抖。 脑海中的想法不断的深化，最后只有一个想法…… 但那想法尚未成型，他就失去了意识。 而他身后是垂眸看着的李玉清。 就知道他这徒弟爱瞎想。 ＊ 遁地符速度极快，万俟殇赶来后，先被这冲天的血气给呛到了。 掩唇咳了好几下才算是适应了这难闻的血腥味。 以他现在的实力连提剑都费劲，但是好歹还有一丝自保的灵力。 足够他在这杀人不眨眼的魔族之间勉强度过。 当万俟殇拖着浑身是血的身躯看到墨羽时，眸中闪过一丝希冀。 对方可能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毕竟当时他把琉璃心放到了对方体内。 而琉璃心能窥探人心。 ＊ 离镜生真的很讨厌“为你好”这种说辞，但是自己此时双手被反绑在身后，用灵力也挣不脱。 他目光向前看去，燕幽站在一旁，那本奇怪的红色书籍在小羽的手中展开，以小羽为中心，那书渐渐升起。 红色的光芒笼罩了这方天地，那红光直冲上天，在周边三米之内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环。 小羽口中似乎念着什么咒语，那红色渐渐加重，最后成为能够吞噬天地的血红。 他直觉这东西不对劲，但是看向不远处的楚闻，对方却是一脸痴迷的神色。 离镜生看着这个阵法，心里慌乱的很。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 “我知道他的下落。” 其实这话是燕幽随便说的，按照两人的关系，应当是一起出现才对。 但是现在只有墨羽一人，说明离镜生肯定丢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说不定，那人现在已经开始了呢。 他那话出口后，墨羽确实愣了一瞬，但也仅仅是一瞬。 按照师兄的说辞，黑衣人跟他根本不是一伙的，他不可能会知道师兄的下落。 墨羽笑起来，“下次说谎话之前记得打个草稿。” 剑落的太快，寒凌根本抵抗不了，但是在剑落下的前一瞬，一道红光彻底的覆盖了这片天地！ 墨羽来不及反应，耳边就响起了万俟殇的声音：“墨羽！去红光的方向！” 墨羽扭头看向不远处银发凤眸之人，颇为震惊，“……师尊？” 看到红光的瞬间，燕幽嘴角的笑意不断加大，“终于到了。” 第115章 墨羽直觉这红光不简单, 甚至能感受到里面毫不遮掩的杀意。 眼下无暇顾及燕幽，他转身向万俟殇走去，“师尊怎么出来了？” 他听师兄说了，师尊用了转世符, 这一世的灵力告罄, 身体也十分虚弱, 他实在想不到对方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第131章 但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万俟殇紧蹙着眉头, 重复着：“快去那红光的地方！他们想毁了这个世界！” 尽管没听到万俟殇说的“毁了这个世界”是什么意思, 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情况一定十分紧急。 因着万俟殇身子骨不好，墨羽便直接带着对方往那红光的位置奔去。 ＊ 而另一边, 思考了许久要不要去帮忙的律人汀也感应到了这红光的冲击。 妖兽敏锐的洞察力让他嗅到了一丝其中暗藏的恐怖气息。 这下真的有必要去一趟了。 ＊ 红光弥漫的范围无限延伸, 连仙魔大战未曾波及的种地的农民都察觉到了异样。 “欸, 有没有觉得这天气有点奇怪啊？” 一个老伯擦了擦头顶的汗，继续锄地：“奇怪什么奇怪，别偷懒, 这天我见多了，不过就是下场雨, 还能奇怪到哪去？” 青年又看了看，嘟囔道：“就是很奇怪啊, 下雨明明是黄色的天·” 但这话没说完就被自家老爹踹了一脚，“你没事干管天干什么？锄你的地！” 青年被训斥后便低下了头锄地。 老爹说的没错，再奇怪总不至于天塌吧？ 他最后偷瞄了一眼天空, 不过，这必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雨。 ＊ 离镜生离那红光太近，只觉得眼前全被血红色覆盖，视线之内再看不到其他的东西。 那红光形成的冲击波震的离镜生头皮发麻, 他眯着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燕幽，本以为对方跟他一样受到了冲击，应当会难受。 但是没想到他竟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愉悦的表情，对方痴迷的看着眼前的大阵，衣袂翻飞也不理会。 离镜生直觉不对劲，这大阵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凭大阵传出来的杀意就知道不简单。 吹来的风刺激的他眼泪不断流出来，又被风吹散，他的目光落在大阵中心小羽的身上。 对方到底要做什么？！ ＊ 红光弥漫的速度很快，越靠近红光中心，吹来的风越大，也越让他们难受。 墨羽艰难的睁着眼睛。 头顶原本灰蒙的天空此时呈现出诡异的红色，那血红色像是张开的血口，带着势必要将他们吞吃入腹的决然！ 而他身后的万俟殇则蹙眉看着这一切，眸底闪现出惊恐。 这天象简直太像了。 像极了当年天道降罚的前兆！ ＊ 那红光不禁蔓延的速度快，而且对仙族之人似乎还有一些压制力。 所以当红光蔓延到苍妄边界时，仙族受损的速度便加快了。 墨羽一走，寒凌便扶起燕幽为他疗伤。 李玉清那边丹药的药效实在有限，被捅穿的伤口继续往下流着血，这里混战的厉害，他带着昏迷的金云皓实在有些束手束脚。 就在战况往魔族那边一边倒的时候。 自他们身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仙族长老，需要帮忙吗？” ＊ 那红光看着近，但是实际要过去，却实在算不上近。 墨羽全程以最快的速度前进，终于在一个时辰后抵达了红光附近。 刚到地方，墨羽便疯了似的寻找离镜生的身影，那红光的目标太大，等他真的靠近那红光后，竟真的让他找到了对方！ 万俟殇身子虚弱，这红光带着的压制力让他此时有点喘不上气。 最重要的是，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中心处。 如果他没猜错，这应当是成神大阵。 而且是被强行开启的成神大阵。 ＊ 李玉清属实没有想到妖族竟然会来插手此事，虽然妖族跟仙族的关系一直不错。 但是利益当前，此时帮他们的效果远不如之后坐收渔翁之利方便。 所以当律人汀出现在这里的时候，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你愿意帮忙？”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嘴唇呈现出不自然的苍白。 律人汀眼中闪过精光，“‘唇亡齿寒’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虽然李玉清并不相信对方这番说辞，但是只要对方愿意帮忙，他当然是欢迎的。 ＊ 红光冲击的离镜生全程只能眯着眼睛，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小羽，看着小羽一步步的操作，而随着操作，他能明显感受到那个大阵在变强！ 甚至隐隐有吞噬天地的力量！ 那红光遮蔽视线，所以墨羽靠近的时候离镜生竟无知无觉。 等对方站在自己面前，他才反应过来一点。 眼睛因为长时间看向那红光，此时猛然看到墨羽还觉得有些重影。 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离镜生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本意是想问墨羽怎么找来的，但是落在墨羽的耳朵里却像是他不该来。 于是他没回答，只是一味的解开离镜生手腕上束缚着的麻绳。 最后还是气不过才问了一句：“师兄不愿意我来？”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大阵上，“这就是你们的方法？” 这话里含着嘲讽，离镜生当然听出来了，但是此时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这不是我的方法，是小羽的，但我觉得这个阵法不正常！” 红光散开的冲击波太强，离镜生不得不提高音量。 这个阵法当然不正常，凭借它散出的气息就知道不正常。 墨羽几乎是瞬间就猜到了离镜生的想法，下一瞬便把对方箍在怀里，“不正常也不许靠近！这次说什么也不会放师兄走了！” 离镜生抬眸看向墨羽，不知是不是红光的衬托，青年的眸底竟有些猩红。 小羽那句为他好的话依旧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不用想这阵法跟他应当是有点关系的，不然对方也不会这么大费周章的将他带过来了。 但是目光触及墨羽眸底的偏执，他便知道有点难搞了。 成神大阵的步骤是小羽在古籍中看到的，程序复杂，每一步都要极其小心，他将之前收集到的万华空镜以及翡翠簪依照步骤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法器落下的瞬间，大阵爆发出惊人的杀意！ 天象也不再是简单的血红色，而是逐渐变为黑色，那黑色如墨，天地瞬间进入永夜！ 苍妄边界的人终于察觉出不对劲，黑色渐渐吞噬他们，这太不正常了！ 李玉清原本以为是魔族的手笔，但是燕幽就在他们面前，对方根本没有机会做手脚。 律人汀看着这黑色的天幕，终于回忆起一点。 数十年前，九灵尾狐一族便是这么被灭族的。 那是天道降罚！ ＊ 这暗下来的天色让万俟殇本就冰凉的手心更加寒冷。 真是天道降罚！ 有人在成神！ 他强压下喉间的腥甜，忍着肺部的疼痛往里走去。 当他看到大阵旁边站着的楚闻时，心头莫名升起一丝怒火。 还真是他干的！ 当年升仙已实属意外，还因此导致楚国灭国。 若真要成神，那必定要牵扯进整个三界！ 黑色的光芒带着凌厉的风呼啸而来，万俟殇的嘴角渐渐溢出鲜血。 他逆着风走到楚闻面前，看着对方眸底的希冀与痴迷，火气一下子窜了上来，一巴掌打在楚闻脸上。 “你疯了吗？！” 周遭环境过于嘈杂，楚闻一心在大阵的完成上，自然没有注意到万俟殇的到来。 所以在看到对方时，他的眼神里是错愕的。 “你怎么来了？！” 现在大阵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楚闻也能看出来这里危险至极，这里根本不是万俟殇可以待的地方！ 他说着就要拉着对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万俟殇甩开他的手，他想过对方不干好事，但属实没想到对方会配合着完成成神大阵！ 他这么一说，楚闻的脾气也上来了：“你问我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想复活我的家人！” 这话一出，万俟殇倒是愣在了原地，当年的事不管什么时候说出来都能给他致命的一击。 可是神也不具有复活死物这样罔悖人伦的能力。 万俟殇抬眸跟楚闻对视，眸底的怒气在听到对方的回答变为了怜悯。 “可这是成神大阵，不会复活你的家人，即使成神了也不能复活你的家人的……” 大阵似乎进入了下一个阶段，小羽将万华空镜放在指定的位置上，随后那遮蔽天日的黑光便愈发浓稠了。 冲天的黑光携带着凄凉的冷风呼啸而来。 楚闻只觉得脑子有点混乱。 成神大阵？ 不是的，这是复活大阵，怎么会是成神大阵呢 看到楚闻脸上的茫然，万俟殇便知道对方被骗了。 ＊ 小羽抹了一把嘴角溢出的鲜血，接着将最后的翡翠簪放在指定的位置上。 第132章 尽管大阵的冲击力让他痛苦万分，但是看到大阵终于要完成时，他还是有一股难言的满足感。 终于要完成了。 神族终将归位。 凤凰不会灭亡。 他看着法器渐渐融合，大阵的威力不断加大，心里的愉悦简直达到了顶峰。 现在只剩下最后的步骤了——让神归位。 他眸光向下扫去，往离镜生的方向看去，出乎意料的，看到了墨羽的身影。 他眉头紧蹙，真是阴魂不散。 ＊ 墨羽此时只想带着自家师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里的每一处空气都在叫嚣着危险。 此地绝对不能久留。 正是因为危险，所以当那带着怨气的攻击到来时，墨羽并非全无防备。 他一个闪身躲过背后而来的攻击，扭头时，小羽已经近在眼前。 他此时自然不会再把对方当成自己人，凭对方掳走师兄这个做法就知道对方是敌非友。 墨羽拉过离镜生将其挡在身后，丝毫不让小羽看到一点。 这个动作极大的激怒了小羽，他刚要继续出击，离镜生却出声了。 “你到底在做什么？” 小羽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跟离镜生说过自己的计划。 他看着身后正在融合的大阵，眸光中满是愉悦。 也好，趁这个时间跟对方解释一下。 “你知道成神大阵吗？” ＊ 天黑浓稠如墨色，李玉清他们自然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当年升仙时他未能在场，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关联。 但是在场的燕幽跟律人汀却是知道的。 带着肃杀的阴霾笼罩在他们的头顶，像是死神下达的战书。 ＊ 眼前的大阵依旧释放着旁人无法接触的威压，楚闻脸上血色全无，他不是没有怀疑过黑衣人只是在利用自己。 但是都到了最后一步，再怎么说他也不愿意相信了。 怎么会是成神大阵呢？ 明明都到最后了，这一定不是！ 里面肯定是他的家人，一定是的。 楚闻踉跄着向那大阵走去，里面一定有自己的家人，一定有的！ 越是靠近大阵中心，传来的杀意越发明显。 大阵周围包裹着的黑色旋风依旧将中间围了个彻底，只能看到一点闪烁的绿光。 楚闻不死心的想要冲破那黑色屏障进入中心，被万俟殇一把拉了回来。 雪白的发丝在黑风中舞动，往日平静的表情此时也染上怒意。 “你上赶着去送死吗？！” 这里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万俟殇每说一句话嘴角就要溢出一丝鲜血。 白色的发丝上沾染了一点血红，像极了白雪里的一株红梅。 许是彻底看清了事实，又或是那一抹红色让他回了神。 总是楚闻现在算是冷静下来了。 他失魂落魄的看着地面，脚下的青草随风舞动。 所以一切都没有重来的可能了吗？ ＊ 成神大阵这个概念听着应当就是表面意思，但是离镜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没有听过。 仙界几百年来唯一升仙的便只有万俟殇一人，但是成神的却一个也没有。 所以他下意识便问了出来：“什么？” 墨羽此时虽然想带着师兄离开，但是小羽这个隐患不除去，他们必然走不了，于是便顺着对方的话寻找时机。 “几百年前大战后，神族陨落，自此人间再无神一说。” 他将目光落在离镜生身上，语气尽是惋惜，“虽说你是凤凰遗脉，但终究不是神，你的血液里已经混杂了人族低劣的味道，要想重归神位，必要洗经伐髓。” 感受着周围因大阵而肆虐的风，他语气也跟着愉悦，“这大阵便是洗净污垢，重回神位的唯一途经。” 小羽这话说的明白，但是离镜生却听得糊涂。 大概只能明白一点，这个阵似乎是为他而做的。 虽然离镜生没听明白，但是墨羽却彻底搞懂了现状。 所以师兄神族身份一直没有被发现，便是因为血脉不够纯净，而这个大阵可以洗净血脉。 可是…… “这个大阵会牺牲多少人献祭” 若是上一世的记忆没有出错，那师尊升仙时便是牺牲了整个楚国的百姓。 而支撑成神大阵消耗的必然不在少数。 话说到这份上，离镜生也反应了过来。 修仙之路是残酷的，这个阵法必定也需要出现牺牲。 离镜生表情严肃的看向小羽，小羽触及他的目光，竟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大阵似乎完成了融合，爆发出了吞噬天地的响声。 巨大的黑红火球砸向地面，不远处，人间炼狱。 离镜生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去，最终只是焦急的看向小羽，“快让这个大阵停下！” 小羽看着远处人间绝望的场景，心中竟难得的升起一丝触动。 但是…… 大阵不可停止。 “不可能。” 小羽依旧固执的拒绝。 “你没看到世界在塌陷吗？” 这已经不是牺牲生命了，而是世界都在遭受损毁！ “成神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世界会重塑。” 离镜生看着远处在火光中挣扎的人群，声音颤抖：“那他们呢？你让他们怎么办？！” 火球毫无章法的向地面袭击而来，将毫无防备的人们逼上绝境！ 小羽看着不停躲避的人群，最后艰难开口：“……他们会轮回。” 离镜生万万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此时整个人都有点不知所措。 这次是真的因他而起的牺牲，可他却无能为力。 在他愣神的空隙，一个火球直直的攻击下来，墨羽眼疾手快带着他逃离原地，避开那个黑红炙热的危险物体。 墨羽知道离镜生此时一定很难受，毕竟师兄那么心软，但是此时却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了他的头上。 看着对方眸中的失神，墨羽心疼的掰过对方的脑袋，强迫对方跟自己对视。 “师兄，看着我。”等离镜生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墨羽继续道：“这不是你的错，这都是他的一己之私！是他自己的私欲！与你无关！” 整个世界乱作一团，惨叫与碰撞声不绝于耳，他们好像处于激流中的船只。 面对巨大的灾难，只能任其摆布。 离镜生被墨羽的话吼回了神。 是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重要的是接下来怎么办？ 行动间，不远处的天幕竟然往下坍塌！流着红色的岩浆！ ＊ “爹，这好像不是雨吧？”青年指着远处从天而降的红色瀑布问他爹。 此时天气早已黑了下来，地是锄不成了，他们便收了工具准备回家。 走在漆黑的路上，感受着吹来的冷风，青年不禁想这场雨一定很大。 老伯闻言抬头眯眼看了看那红色的瀑布，最后还是低下了头，不咸不淡的反驳儿子一句，“你管那是什么呢？” “看好你脚下的路！”天色黑的不寻常，青年险些踩空，他摆正身体准备说些什么，就被自家老爹给堵了回去，“关心这些还不如关心你娘今晚做的什么呢！” 这话倒是在理，那青年便将目光专注于脚下，反正是雨总会过去的。 ＊ 复活家人的欣喜在瞬间被粉碎，楚闻自然不可能死心。 这里面寄托的不止有他复活家人的愿望，还有横在他和万俟殇前面的那条填不尽的国破家亡。 他眯眼看着那黑色旋风遮挡起来的大阵，十分不甘。 怎么会是假的？！ 思索间，楚闻脚步不受控制的往大阵的方向走去。 挽救不了家人，成神也未尝不可。 变强之后总会有办法的。 他不甘心！自己明明努力了那么久！ 楚闻近乎痴魔的看着大阵的方向，凌厉的邪风吹过脸颊带出血丝他也无知无觉，只是目光紧紧的盯着大阵中心。 万俟殇仅仅是站在这里就已经用尽了全力，嘴角不断溢出鲜血，随着大风落在他雪白的发丝之上。 像雪地里的点点红梅。 ＊ 此刻变故太多，两人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突然出现的小羽。 直到小羽出声，他们才惊觉回头。 “大阵一旦开始就不会结束，除非有人成神。” “而这个世上，只有你的神族血脉才可以承受住大阵带来的洗髓之力。” 黑色邪风中，小羽竟然镇定了下来，说完之后只是静静的等待着离镜生做出选择。 “师兄，别听他的！他已经骗了你那么久，谁知道他这次说的是真的假的！” 墨羽现在是不信对方说的任何一个字，他想带离镜生直接离开，但是现在这情况又只得在此周旋。 第133章 离镜生看着远处的人间炼狱，又看了看近处的大阵。 脑子乱作一团。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幅模样？ 为什么哪一世都不能给他一个圆满的结局？ ＊ 楚闻不信邪的往大阵中心靠近着，任凭万俟殇在他身后怎么喊都不回头。 就像是被蛊惑了心智，他的眼中只有那黑红色的阵法。 成神大阵自然需要献祭，大阵开始便带着蛊惑人心的作用。 所以楚闻自然没有觉得丝毫不妥，过度的震惊过后，他此刻内心只有对大阵的渴望。 成神吧…… 成神自然会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魂牵梦绕的白色发丝在眼前舞动，那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真的得到了想要的一切。 待疼痛感袭来才猛然惊醒，一把就要推开万俟殇。 “你来干什么？！” 大阵中心已看不到一点光亮，仅凭偶有透进来的一丝绿光照明。 楚闻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脸上血色全无。 最后的想法便是将万俟殇送出去，好久没有感受到的慌乱感再次袭上心头。 他此时脑子一团乱麻！ 他究竟做了什么？！ 邪风暴虐的大阵中心，他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唇上一点冰凉抚慰他慌乱的内心。 “这一次，我陪你。” ＊ 大阵下一刻爆发出惊人的冲击力，将在场的众人推出几米！ 天上红色的岩浆口子加大，地动山摇，远处甚至有无辜百姓被吸上了天！ 小羽眯眼看着大阵半响，嘴角诡异的升起一个弧度。 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是第一个被大阵吞噬的。 不得不说，有仙力之人对大阵的作用确实更大。 离镜生看着生灵涂炭的人间，嗓子几乎干哑到说不出话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泄出几个音节：“我去……” 这次不等墨羽反驳，几乎是瞬间，小羽便将离镜生拉了过来，随后挥出一掌，将墨羽挡在了外面。 “我就知道宿主是个聪明人。” 离镜生只是面色凝重的看着那个大阵，这个大阵在吞噬这个世界。 方才小羽说，只有他能真的成神，那这个大阵便只对他有用。 想要凤凰遗脉，他自然可以满足。 只是死的还是活的就说不准了。 小羽沉浸在离镜生答应他成神的喜悦之中，全然没有察觉对方此时的不对劲，只是将对方送到大阵中心。 “待在大阵中心睡一觉，再次醒来世界会焕然一新。” 离镜生难得扭头看了小羽一眼，他觉得陌生，当年那个天真可爱在自己身边团团转的小羽毛此刻怎么成这幅模样了？ 小羽被他看的难受，问他：“怎么了？” 离镜生只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缓缓往大阵中心靠近。 到中心后看着屏障外气红了眼的墨羽，轻轻朝对方笑了笑。 低不可闻的道歉：“对不起……” 神族血脉归位，大阵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吞噬，只是这次吞噬才刚开始便迎来了结束。 黑色的天幕已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 小羽难以置信的看着这变化，最后将目光落在大阵中离镜生的身上。 只见对方周身散发着红光，原本大阵周围的黑色正源源不断的往对方身体里钻。 这根本就不是在洗髓！ 对方在吸收！吸收成神大阵！ 该死，自己早该知道宿主不会这么听话！ 他几乎是瞬间往离镜生的方向移动，就在即将触碰到离镜生衣角的瞬间，对方毫无征兆的睁开了眼。 “再见……” 岩浆倒流，天空中形成的大洞瞬间消失，原本猛烈的地动山摇只在瞬间停息！ 屏障消失，墨羽几乎是瞬间往离镜生的方向冲去。 快一点，再快一点，师兄千万不能有事！ 世界的异动快速平息，原本诡异的天幕此时竟露出平和的态势。 律人汀看着这诡异的画面，颇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 青年看着恢复清亮的天色，嬉笑着对不远处的老爹说：“看来这雨下完了。” 老伯浑浊的眼球盯着那天色，最后只是模糊的说了句：“嗯，天晴了。” 无人知晓那场大战最后发生了什么，正如无人知晓他心碎的模样。 第116章 “数十年前, 天生异象，魔族突破神族结界出逃……” 话语未尽，就被一道稚嫩的童声接上。 “多亏前任长老带众弟子拼死抵抗，最后制服魔族, 平定三界。” “奚长老, 你这话都说了几百遍了, 你不腻我们都听腻了, 你就不能给我们讲点好玩的吗？” 奚风抬眸往下看去, 目光落在穿着白色衣衫的小弟子身上。 他每次讲这个也只是为了麻痹自己, 倒不是真的要宣扬什么，毕竟真正在大战中做出牺牲的至今未留姓名。 “那你说讲什么？” 他这么一说, 学堂中的弟子便来了兴致。 七嘴八舌的讨论着要听什么, 最后还是由开始的那个小弟子一锤定音。 “给我们讲讲华尘长老的事呗。” “对呀对呀, 华尘长老身边那小孩真是他前妻给他留下的吗？” “长老平日里看着挺高冷的，真想不到竟然还有孩子。” “谁说长老高冷的，我上次见他对那小孩都特别温柔, 笑得可好看了。” 奚风平日里不爱打听八卦，所以这些话还从未进入到他的耳中。 此时他听着下面弟子们你一句我一句, 只觉得脑子涨疼。 这怎么成墨羽的儿子了？ 离镜生那小子要是哪一天恢复了，不得气死？ ＊ “不吃, 这个好难吃。” 身着红衣的雪白奶团子小手一推，将墨羽送到嘴边的胡萝卜给推远了。 而弟子们眼中高冷的华尘长老温声细语的哄着：“吃一口，吃一口我们就吃桃花酥。” 奶团子大眼紧紧盯着不远处的桃花酥, 小嘴一撅，蛮不乐意的妥协，“好吧，只吃一口。” 墨羽看着对方不得不妥协的小模样, 不禁笑了起来。 简直跟师兄一模一样。 囫囵吞枣一般将早已切碎的胡萝卜下肚，奶团子指着粉嫩的桃花酥：“我要吃那个。” 墨羽替他擦了擦嘴，将那桃花酥拿了过来。 奶团子看到那桃花酥直接两眼放光，可爱的紧。 墨羽将饭碗收了下去，看了一眼正津津有味吃着桃花酥的奶团子，轻声叹了口气。 那日发生的一切深深的烙印在脑海中。黑红的天幕褪去之后，留下的便是让他绝望的底色。 红色的光芒浮现在眼前，他明明已经够快了，可是还是赶不到师兄身边。 而那身着黑衣的小羽也不见了踪影。 待一切平定之后，那个风暴中心便只留下了一枚蛋跟一根斑斓的羽毛。 他简直不能想象自己当时是抱着一种什么心情等待着那枚蛋孵化。 若按师兄所说，是凤凰遗脉的话，应当是能涅槃重生。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即将崩溃的前夕，那枚蛋终于有了动静——里面出来了一个小孩。 几乎是一瞬间，墨羽就从那小孩身上看到了师兄的影子。 原本绝望的内心瞬间燃起重生的希望。 师兄虽然失去了记忆，变回了小孩，但是所幸还留在他身边。 ＊ 奶团子抱着桃花酥咬着，外面的阳光照入屋内，一派祥和。 突然不知何处传来的斑斓光彩在眼前晃动了一下。 奶团子对那光彩十分好奇，自己下了床去找那光源的来处。 手中的桃花酥一刻也没有放下，但是眼神却是在认真的找那斑斓色彩的来源。 屋子就那么大，想找到并非什么难事。 只是…… 他抬头看着那距离有些苦恼。 好像有点高。 但是他的字典里就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小小一只奶团子将手中的桃花酥先放在桌上，然后攀着桌腿往上爬。 他肯定，那亮光就在桌上。 奶团子呼哧呼哧扒着那桌腿，但是事实跟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扒了半天也没爬上去。 蓄力爬到一半，他看着那亮光，就差一点了…… 他一个蹬脚，想要去蹬凳子上那根横杠，结果一个没蹬住，顺势就要往下掉，情急之下，随手抓住了个东西。 砰！ 奶团子屁股着地，疼的一双眼睛通红蓄着泪。 他摸了摸摔疼的屁股，气恼的看着自己手中斑斓的羽毛。 都怪它才使自己摔倒的。 这么想着对这根好看的羽毛瞬间就喜欢不起来了。 他一甩手便像将那羽毛丢掉，但是那羽毛却像是粘在他手上一般，死活甩不掉，甚至还十分不讲理的缠上了他的手腕。 第134章 奶团子蓄着泪的大眼睛看着那羽毛，竟忍不住伸手碰去。 好软。 摸起来好舒服。 就在他触碰上那羽毛的瞬间，那羽毛竟迸射出万千华光将他包围！ 墨羽进来看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听到动静便赶忙过来。 抬眼便见一片斑斓华光中，自家师兄回首冲他微微一笑，“子规，好久不见。” 那羽毛耗尽了他最后的作用，此时只是一根普通的红色羽毛，缓缓的飘落在地。 萦绕在离镜生周围的华光也跟着消散。 朦胧的阳光照遍浮尘落在他的身上，像极了神邸。 看着一如初见的笑容，墨羽瞬间红了眼眶，他怔愣一瞬，确认这不是梦后，便猛扑上前。 离镜生被撞了个趔趄，但是又被对方紧紧抱在怀里。 他感受到对方身子传来的微微颤抖，抱着他的手力气大到像是要把他揉进怀里。 墨羽带着哭腔的声音自耳畔传来：“师兄，我好想你。” 外人眼中高冷不近人情的华尘长老，此时却像个孩子一般在另一人怀中哭泣。 当朝思暮想之人再次站在面前，任谁都会控制不住。 离镜生轻轻回抱住对方，“我也想你。” 屋外的凤凰花开了一年又一年，所幸，人亦未变。 ——全文完—— 第117章 离镜生恢复后, 金云皓便带着奚风来了，他之前被魔族控制，还好后来魔族被封禁，他又被李玉清带着闭关三年才将那魔气完全除去。 如今虽然已无魔气, 但是身子却依然有些虚弱。 所以当离镜生再次看到他时, 想的便是：怎么几年不见, 感觉大师兄更加肾虚了呢？ 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过生死的缘故, 奚风这次来竟然稳重了不少。 那深沉的目光看的离镜生倒是有些不适应。 终于在对方向他投来第三次关切的目光时, 他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你看什么呢？” 这话一出，奚风下意识就要反驳, “你自恋什么呢？谁说看你呢？我……我是……我是看你身后的香炉！” 每个门派的香炉都大差不差, 没什么好看的, 所以他这话说出口后就后悔了。 离镜生自然知道他这话的漏洞，但是也没拆穿他，只是道：“喜欢这香炉等会送你。” 奚风才不稀罕他这香炉, 脱口而出：“谁稀罕？” 离镜生这下不放过他了，“你刚才不是还说在看那香炉吗？” 奚风对离镜生从来都是嘴硬心软的, 但是要真戳破他，他也不会狡辩, 于是便破罐子破摔的问出了口：“你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原来是想问这个。 离镜生瞄他一眼，看对方表情竟有些严肃，当即捂着心口, 虚弱的叫出声：“嘶……你这么一问，好像心口是有点疼。” “艹，我不会乌鸦嘴了吧？你怎么疼啊？” 他这么一说，倒是真给奚风吓住了, 瞬间走到离镜生身边扶着他。 “你这是不是突然长大，心脏还没长好啊？” 离镜生此时实在演不下去了，再演一会自己就要变成心脏病了，于是他直起身子，朝奚风一笑：“我心脏好的很。” 这个时候纵是奚风反应再迟钝也知道离镜生是骗他的了。 他本想回怼一句“还不如不好”，但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还是好着吧。 离镜生看他不说话，还有些不适应，偏头凑近问他：“你生气了？” 奚风看了他一眼，不屑道：“谁跟你一样小肚鸡肠。” “我怎么……” 离镜生还想反驳，墨羽跟金云皓端着饭食进来了，这个无聊的话题便无疾而终了。 之后吃饭时奚风又看了他两次，第一次他倒是没搞懂在看什么，但是第二次当他看到奚风盯着墨羽夹来的菜时，他就有点懂了。 他回想了一下，他好像是从来没公开过他俩的关系。 果不其然，刚吃完饭，奚风就拉着他往屋后去。 “你……你们……”这话让奚风说出来实在是在难为情了，他对于情爱一事，开窍甚晚，甚至现在都没太搞明白。 所以离镜生也不为难他，主动接上了对方想说的话。 “没错，我们在一起了，现在是道侣。” 听到此话的奚风说不震惊是假的，但是太震惊倒也没有。 毕竟之前也猜到了一点。 离镜生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只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出来，再说，他们也没想刻意瞒着。 虽然心里觉得没什么，但是当说出来后还是有点担心奚风的反应。 毕竟不管怎么说，奚风都是他在这里为数不多的朋友，他还是希望得到奚风的祝福的。 听到离镜生的回答后，奚风先是垂首深思了一会，就在离镜生以为对方要开口嘲讽他时，对方却直接来了句，“那你保护好自己。” 他虽然开窍晚，但是也是看过一些话本的，虽然话本中关于男人跟男人相关的不多，但是他还是知道一点的。 好像是分什么上下位来着，他看了一眼离镜生，又想了想墨羽那身板，觉得离镜生在下的可能性大一点。 本来都已经做好反驳奚风的话，结果对方这话让他直接愣在了原地。 等反应过来之后，更是羞红了脸。 反观奚风，倒是没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不对。 这让离镜生更开不了口说什么了。 但是这也算是变相的祝福了吧。 ＊ 离镜生恢复记忆后一直待在祁泽山，无聊至极，之前祁泽山还有点人气，但是自仙魔大战之后，这里便只有他跟墨羽了。 他抚摸着手上已无斑斓色彩的羽毛，心里没有触动是假的。 虽然一切均因小羽而起，但是他对自己一直以来都挺好的。 这次能这么快恢复，也是对方将剩余的神力连带着那段时间的记忆全部给了他。 墨羽平日里要去伏庐峰授课，离镜生一个人待在祁泽山实在无聊，便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去。 墨羽自然不会拒绝。 墨羽授课，离镜生实在不想跟着在学堂里坐，于是便在这院子里转悠。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第一次帮墨羽就是自己瞎转转到的。 “你们说华尘长老那个小孩怎么不见了？” “那不是他前妻给他留下的吗？之前看着挺宝贝的。” “是啊，但是这几日都没见到了。” “你们在说什么呢？” 离镜生看这几个小弟子围成一团，讨论着墨羽，心里起了好奇。 看不是长老，这群小弟子便瞬间放心了，见是好看的大哥哥，主动搭话。 “我们在讨论华尘长老的小孩呢，大哥哥，你知道华尘长老吗？” 离镜生没想跟小孩撒谎，于是实话实说，“知道，谁不知道华尘长老啊。” 他这么一回答，那小弟子们也来了兴致，“那你知道华尘长老之前身边的那个小孩吗？” 他看着这群小孩满脸期待的表情，也来了逗人的乐趣，他拖长腔调，“这个嘛……” 等小孩的目光都放在他身上后，他才继续说了下去，“当然知道了。” “大哥哥，那个小孩是华尘长老前妻留下的吗？” 这说法有趣，离镜生毫无心里负担的点点头，“是啊，你们竟然还知道这个？！” 那群小弟子笑了笑，继续问：“大哥哥，那小孩现在去哪了？” 离镜生看着他们求知的眼神，胡乱往墨羽头上扣帽子，“那是华尘长老跟他前妻的风流债，孩子娘亲寻来了，便将那孩子要了回去。” 这群小弟子显然是爱吃瓜但是不敢相信的，闻言惊讶道：“啊？传言都是真的呀？那是他前妻抛弃了华尘长老吗？” 离镜生看着谣言实在好笑，但是还是忍不住附和，“是啊，你们是不知道华尘长老当时哭的有多惨……” 看着面前的孩子都沉默的低下了头，离镜生还觉得奇怪，“怎么都不说话了？” 那小孩中有人偷偷瞄了瞄他背后，他这时才注意到地上慢慢笼上来的影子。 心道不好，正准备回头忽悠墨羽两句，结果墨羽先一步走到他身旁，他这么一扭头倒是跟对方对视上了。 墨羽抬手扶住离镜生的头，低头吻了上去，鉴于小孩还在，这个吻一触即分。 “我没有前妻，这是我的道侣，以后别再乱传了。”说完轻笑了一下回击，“不然我的道侣该吃醋了。” 这群小弟子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墨羽则拉起离镜生就往回走。 离镜生被他这操作弄得脑袋晕乎乎的，直到这句话说完才反应过来，“好啊你学坏了。” 墨羽不甘示弱，“我有前妻？还有孩子？前妻跟孩子都跑了？” 离镜生被反将一军，当即不说话了，嘻嘻一笑，“这不是开个玩笑嘛，我看那小孩都挺好奇的，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嘛。” 第135章 墨羽眸色深深的看向他，离镜生被他看的有些发毛，正欲问怎么了，墨羽才开口，“师兄想要小孩吗？” 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想，一点也不想！”离镜生这话倒不是敷衍，而是他真的不想要小孩，虽然他挺喜欢小孩的，但是他还真不想养。 鉴于自己从小到大不完整的经历，他也没有把握能养好小孩。 墨羽闻言轻轻点点头，“我也不想。” 本来以为此事就这么过去了，到了晚上，离镜生才真正的见识了什么叫做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明明白日里还说不要小孩的男人，此时轻轻咬着他的耳朵在他耳边吹气，“师兄，给我生个小孩吧。” 往日平坦的小腹此时被顶出了形状，墨羽摸着那突起，轻声说着：“师兄看，我们的小孩。” 离镜生再次觉得墨羽绝对学坏了！ 当然，最后小孩肯定是生不出来的，但是离镜生觉得自己的肚子真挺像怀胎几个月的。 夜还很长，他们的未来也很长。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