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你这个直男,保直吗》 第1章 [bl同人] 《(综漫同人)你这个直男,保直吗?》作者:岫夕【完结】 简介: 我叫……姓名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是一名o文里的男主角,日常工作内容主要是被各种各样的男人这样那样。 总之,这是一本没有剧情的纯o文。 自从觉醒自我意识之后,我就在琢磨怎么杀死自我意识。 但是死亡后,我重生了,重生在一个无比正常的新世界,得到了新系统,获得了新身份:某跨国黑衣组织的高级干部lemon gin。 你可以叫我莱蒙。 我非常热爱组织,它业务范围广,工资水平高,福利待遇好。我更爱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的男人,他们居然都是直男! 和金发黑皮勾肩搭背,他不会眼神一暗将我扑倒,只会给我一个过肩摔; 深夜给银发绿眸开门,他不会中了x药将我扑倒,只会拿枪叫我快点从他家滚; 给猫眼青年准备爱心早餐,他不会两口下肚将我扑倒,只会提醒我下次放盐别放糖; 和墨镜卷毛同床共枕,他不会把我囚禁将我扑倒,只会因睡相太差满床乱跑…… 最令人感动的是莱伊,他会自己交往女朋友! ——莱伊呀(哽咽),你一定要幸福啊! 这是一个多么正常的世界。 我决定单方面封他们为我的至亲好友,为了守护他们不惜奉上所有。 直到有一天,我得到一项超能力:心声识别。 装备上这项超能力,我乐滋滋地打算听听好友们都是怎么看我的。 金发黑皮:【……裕树好诱人】 银发绿眸:【上床的时候他应该会叫得很好听吧】 猫眼青年:【知花知道了我的心思的话,会讨厌吗?】 墨镜卷毛:【想日】 啊对,没错,我的名字是知花裕树……不对这不是重点,你们离我远点啊!! 小贴士: 1.除第一章 第一人称外,其余第三人称 2.绝美万人迷类型 3.不买股,每条鱼一个分结局(没有阿卡伊,有hagi和高明哥) 内容标签:综漫 柯南 沙雕 美强惨 万人迷 搜索关键字:主角:知花裕树,好多鱼 配角:苏格兰,gin,松甜甜,波本,阿卡伊 一句话简介: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却想…… 立意:爱是灵魂相惜 第1章 人一旦开始思考哲学,这辈子就完了。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夏日晚上,我被某易感期的攻狂do了7个小时后,累得躺在浴缸里放空自我。 天花板的小水珠里浓缩着无数个我,有个问题就在那个时候顺着掉落的水滴砸进了我的大脑。 我是谁? 我当然有名字,但是名字对我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因为就在我开始思考哲学的时候,我也随之洞悉了这个世界的真相。 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而本人不才正是这本书的男主角。 没错,整个世界都在围绕我而转动。 坏消息:这是一本重口味小簧书,内容涉及np、乱伦、bdsm、强迫、窒息、口交、人外等多种元素。 这本书它没有一点剧情,0帧起手,起承转床,总之就是do啊。 所以说名字并不重要,因为根本无人在意。 我说天真蓝呀。 攻a说我给你定制了天蓝色的新狗链,你戴上真好看。 战绩:窗户、窗户和草坪,6小时不停歇。 我不再感慨大自然的伟大,转而研究精神病学,暗自发誓要治好身边的神经病们。 攻b扔掉我的书,掐着我的腰红了眼,沙哑嘶吼道:“我就知道你还是忘不了他,你还留着他给你写的情书!!” 我:??? 忘不了谁?什么情书? 战绩:书桌、地毯和沙发,整整缠绵8小时。 事实证明,精神病学可以治精神病,但治不了睁眼瞎。 人类的医学是有极限的,我转而开始寻求玄学。 星座、塔罗、mbti、礼拜、修道、再求求佛,主打一个走过路过不容错过。 最后,我成了一名马克思主义者。 世界是唯物的,神仙是骗人的。 别问我怎么知道马克思的,在这癫狂的世界,唯有马克思的真理学说闪耀着人性的光辉。 真理伴我度过黑暗的日夜,但某一天我开始讨厌它。 因为我试图杀死自我意识,它却使我更加清醒。 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我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去他的神经病们,老子向往自由! 我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 从数百米的高空往下跳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原来—— 他爹的我竟然恐高啊!!救命!!!高空坠落好可怕!!!! 啊啪! 我死了。 …… 开玩笑的。 没死成,我又活了。准确地说,我重生了,而且是重生在新的世界。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这是不同的世界,那是因为这个世界的流畅度和真实度明显和我那个粗制滥造的簧文世界不一样。 那感觉就像是从360p来到了4k高清,很难发现不了。 重生的1个小时后。 我按照我侍从(我猜测是我的侍从,但事后发现是判断失误)的要求换上了新衣服。 是一身很漂亮的淡蓝色和服。 在我的世界,攻h也曾送过我一身漂亮和服。 当然,它没能在我身上停留超过十分钟,就被h亲手撕裂了。他喜欢玩强迫play。 我美滋滋地在侍从的引导下进了一个花团锦簇的房间。侍从关上了门。里面的男人转过了身,看到我的瞬间目光便热油油地闪烁了起来。 这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 原来都是一样的腐烂世界,我瞬间觉得无趣。 重生的4个小时后。 我杀了所有人。这座岛的所有人。鉴于哲学家们对人的定义大多与道德、理性和善有关,对他们究竟算不算是人,我姑且持保留意见。 我也深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天空还是那么漂亮的蓝。 我死了。 …… 开玩……也不完全算是开玩笑吧。 我死了,但没死全。 一个自称为系统的生物出现在我的脑海里,给我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系统忍不住吐槽:[你一个经历过重生穿越的人为什么还有唯物主义世界观这种东西?] 谁说重生穿越和唯物主义冲突了,只要相信科学,一切皆有可能。 系统安静了好一会儿,才又接着说:[为什么我只是迟到了一小会儿,你就已经把事情搞成了这个样子,甚至人都死了!] [我没死。] 系统:[你死了,现在是我的能量在维持你的身体机能。] 我恍然大悟。 难怪呢,就说这么重的伤早该死了。 我从地上的血泊里爬起来,随手搜刮了一条干净毛巾把自己腹部那块前后吹穿堂风的洞堵上。 别说,死了就是不一样哈,这都不疼。 [所以呢,接下来该怎么办?] 系统:[你接受能力还挺强。] 那可不,在一群精神病里厮杀出来的唯一一个正常人,精神稳定得可怕。 系统:[先跟你做下自我介绍,我是来自m741星云的寻物系统。我们星云发生了超大型恶性抢劫事件,有一批宝物逸散在了地球,我接到命令要把它们找回来。 但我需要帮手,经过数值匹配,我发现你很适合干这个,于是我找上了你,并帮你重生在了这个世界的这具身体里。] 我听得津津有味,[那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呢?] 系统:[死了。] [??] 系统的语气似乎有些哀怨:[他在你到来前自杀了,我花了大量能量把他的身体恢复到活人状态,又费劲把你塞进来,只是去和朋友道个别的功夫,你居然又把身体弄死了。] [呀,那真的是超级抱歉~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我还是会死吗?] 系统:[我可以用能量维持你身体的基本机能,等我们找到所有宝物,我就可以向主星发信息派人来接,到时候续上能量再帮你把身体修好。也就是说,你必须要在我的能量耗尽之前找到所有宝物。] 能活着,我当然不想死,更何况这个寻宝工作听起来还挺有趣的。 最重要的是系统最后还加了句话。 [当然我也不会让你白干活,根据m741星云的惯例,你每找回一个宝物,就可以抽一次卡。我们的卡池奖励非常丰富,上到超能力,下到充电宝,抽卡全凭天意,绝无暗箱操作。] …… 我就这么和系统达成了苟且。 寻宝第一步,得先想个办法逃出去。 这是一座孤岛,我来到唯一的港口寻找船只,在那里遇到一个银发少年。 第2章 巧了吗这不是,我现在也是银色的头发,长长的,很顺滑;那个少年是短发,还有点炸。 我赢了。 银发少年似乎不是岛上的人。 鉴于我如今寻宝猎人的身份不适合再打打杀杀,要尽快融入普通正常人的社会开展工作,因此我格外礼貌地向少年问好。 “您好,很高兴认识你。你父母还健在吗?” 银发少年辜负了我的热忱,阴沉着脸朝我走近了两步。 我吓得心脏都揪——哦不好意思,忘记死人的心脏很难揪紧了。 我拜托系统帮我模拟了心脏揪紧。 银发少年长得很好看,墨绿色的眼瞳像是黑暗里忽然睁开的黑猫的眼睛。 这很危险,他看起来很有当小簧攻的潜质。 没办法了,为了过上我渴望的平平无奇平平庸庸的普通寻宝猎人生活,我将不得不再造杀孽。 阿弥陀佛,愿玉皇大帝保佑你去往天堂,阿门。 我和银发少年同时举起了枪对准对方。 系统尖叫:[不要再受致命伤了!!地主家也没能量了!!!] 枪声没能响起。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者出现,打断了我们的生死决斗。 老者问我:“岛上的人都是你杀的?” 我谦虚:“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老者上下打量我。我在被血染红了的和服外披了一件干净外套,打扮得相当拟人。 “你看起来一点也没受伤。” 身上的洞已经被系统补好了,我理直气壮点头:“因为我超强。话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老者微笑:“我来找一个老朋友,他已经被你杀死了,不过这样也好……你有兴趣加入我的组织吗?你可以在那里发挥你的才能。” 我犹豫。 “你杀了这么多人,就算离开这里也会很快被警察找到。你已经无路可去了。” 警察?! 对了对了,我在悬疑小说里看过这个,正常的人类社会是有警察的,他们维系着社会的和平与安定,而杀人是要坐牢的。 听起来好神奇。 心动,想试。 系统:[快答应他!!你不可以被抓进去坐牢,那样还怎么寻宝!] 也对哦。 既然得到了新的生命,我也要努力过上我理想的普通而平淡的生活:拥有10个以上的正常的朋友,住豪宅,开豪车。 书上说组织生活有利于人的社会化进程。 我同意了加入老者的组织。 往船上走的路上,我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宣誓,你们的组旗组徽是什么样的,需要几个入组介绍人,多长时间能转正?” 老者一愣,“不,没有这些东西。” 我一下子警惕起来,“什么都没有?你们这个组织到底正不正规?你们如果骗我的话,我会报警的!正义的公安警察将制裁你们!” 老者沉默了一下,登上船后,把银发少年推出来,“黑泽,你给他介绍一下组织。” 名叫黑泽的少年阴沉着脸盯着我看,整整半个小时不发一言。 这不太对劲。 我想了想,还是打算送他归西。 银发少年这时候才姗姗来话,嗓音也是阴沉的。 “你叫什么?” “什么?” “……我说你的名字。” …… 我的名字是知花裕树。 我决定留他一命。 第2章 五年后,组织某据点门口,三个男人分别站了三个方向,每两个人之间都间隔两米以上的距离,谁也不搭理谁,看上去都不熟。 三人都是组织的新人,今天接到了高级成员琴酒的通知,在这里集合。 几分钟后,琴酒从据点走出,男人一身黑色风衣因为大步流星的动作在身后翻飞,银色长发冰冷地拂过冷硬的下颌骨和紧抿的唇瓣,阴鸷不耐的表情透露出他异常不爽的心情。 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位代号为琴酒的组织top killer,也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不太妙的心情,但是此刻没人知道是为什么。 跟在银发男人身边亦步亦趋的另一个高壮男人想必就是那位据说同琴酒形影不离的伏特加。 琴酒不想说话的时候,伏特加就充当了他的喉舌。 “今天带你们去莱蒙那里进行新人登记,另外还要在他那里参加新人考核。考核通过后,莱蒙会根据你们的表现确定你们将来在组织适合的定位,那之后你们才有资格得到代号。莱蒙的住址比较难找,你们开车跟在我身后。” 三人沉默地点头,坐进了组织提供的车辆。 上车的时候,诸伏景光貌似不经意地挡了一下赤井秀一的路,后者慢了半秒,降谷零坐进了驾驶座。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两人一个来自警察厅,一个来自警视厅,并且是要好的幼驯染。两人默契十足,连眼神都没交换便将车辆的掌控权握在了自己手中。 而剩下那位,赤井秀一,fbi探员,同样在执行潜入搜查任务。 三人虽然来自两个组织,此刻却都在想着同一个人—— 莱蒙。 lemon gin。 这是一个非常神秘的人物。无论是日本公安还是fbi,此前都曾有卧底进入过组织的外围。 虽然外围能得到的情报有限,但组织那些常露面的代号成员,比如琴酒、伏特加、基安蒂等都或多或少有信息流出来。 而这位代号为莱蒙的成员非常神秘,有关他的信息非常少,只知道他是位男性,银发。 还有最重要的:莱蒙在前两年成为了组织的代号成员考核者,是他们想要卧底到组织的核心必须要跨过的第一道槛。 …… 车辆一路开到东京郊区,七拐八拐地绕进了深山里,周围的人类活动痕迹逐渐消失,倒是鸟叫声越来越明显。 降谷零不由得怀疑了下琴酒把他们骗来一起杀的可能性……从理性上来讲没有必要,真要杀他们,刚刚在据点就能动手了。 前方的保时捷忽然停住了,两个一身黑的男人下了车。 后车三个男人互相对视一眼,也下了车。 原来前方没路了。 琴酒的脸色阴沉得像是下一秒就要开直升机把这里的树全炸了,擅长察言观色的伏特加压低了声音向三人解释道:“往这边再走个大概十分钟就到了。” 三人往他指的方向一看,竟然还要穿越树林。天色渐晚,林中黑黢黢的,清脆的鸟鸣空悠悠地传出,仿佛呼吸都带着回音。 诸伏景光终于忍不住吐槽:“莱蒙住的地方还挺别致。” 伏特加叹了口气,像是终于有人跟他说话了,他实在是不吐不快:“谁叫他这个人有被害妄想症,就喜欢住这些犄角旮旯。” 走在前面的琴酒忽然一顿,冷脸道:“伏特加,别多话。” “是,大哥!” 伏特加又压低了声音对身后三人道:“你们跟紧了,别乱走,这个树林很危险。” 很危险?降谷零在心里嘀咕着这句话,能让伏特加露出这种如临大敌的表情,应该是确有其事。他环顾四周,试图找到树林里隐藏的危险。 很快,他就知道了危险是什么。 一只鸟撞到了树上,那棵树竟然从中间裂开一道口子,三挺机关枪升了起来,对准了飞鸟,过了一会儿,似乎是发现了对方只是一只鸟,又默默收了回去,恢复平静。 琴酒冷哼了一声。 降谷零大为震撼,并从幼驯染的瞳孔里看到了同样的震惊。 不是,这种东西不是一般应该出现在军事基地里的吗???为什么就这么大剌剌安在了这里?万一有人误入了怎么办?? 树林里又传出沙沙的声音,什么东西在黑暗里探出了脑袋,身上还反射着银白色的光。 三个新人的视力都非常好,看清那东西的真容后三人的动作同时一顿,瞬间呼吸放到最轻。 伏特加注意到他们的动作,回头跟他们说:“不用怕,这是莱蒙养的宠物蛇。” 赤井秀一将声音压得极轻,“这似乎是银环蛇,主要分布在东南亚和兔国南部地区,有剧毒……似乎不是可以被当成宠物蛇饲养的种类。” 而且谁家养宠物蛇是把蛇放在树林里露天养的啊,养蛇的不是最怕一觉醒来,缸里蛇不见了吗! 伏特加小声嘀咕:“谁知道那家伙怎么做到的,他的蛇还挺听话的。” 银环蛇目送几人远去后,一扭身滑溜溜地再度消失在密林深处。 降谷零三人的身体直到银环蛇的身体彻底消失仍是紧绷的。 和前面遇到的危险比起来,后面碰到的不小心踩上去会大叫“注意素质,你踩疼我了!”的假石头,感应到有东西路过会喷水的木桩子,会唱恋爱循环的等人高安娜贝尔八音盒就显得和煦如春风了。 十分钟的路程仿佛走了大半辈子,终于看到别墅大门的时候几人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丝疲惫。 第3章 伏特加按响了门铃,欢快的机械音唱了起来。 “欢迎光临,莱蒙问您父母好~” 大门缓缓打开,一行大字贴在门口正对的墙上:黑衣组织新人组群服务大厅。 和树林里的光怪陆离比起来,大门内部正常得反倒令人生出几分恐惧。 明亮的灯光、柔软的沙发、结实的办公桌,还有一排书柜以及饮水机和一次性茶杯。 在伏特加没有演示前,没人敢往沙发上坐,谁知道坐上去会不会触发什么怪东西——琴酒是单纯不想坐。 房间侧面,靠近走廊那一侧的小门打开了,他们跋山涉水来寻找的主人公终于登场。 第3章 能亲眼看到组织里那位神秘的莱蒙的机会可不多,三个新人都不动声色地朝来人看去,然后又都小心地遮掩住失望的神色。 因为莱蒙并没有露出他的脸,而是戴了张丑童子的面具。童子胖胖的脸被画得雪白,额头加了抬头纹,脸颊晕开两团浓艳的红晕,嘴唇处也血淋淋地糊成一团。 一眼瞥上去会让人下意识觉得恶心,甚至略微反胃。 假如拿这张面具去参加丑面具大赛,它不拿第一都属于有人暗箱操作。 卧底们的心理素质都很强悍,面对这样的精神攻击仍然面不改色。 当然,就算看不到脸,也有很多其他可以观察的信息。 莱蒙个子不矮,估摸着约有将近一米八,身材瘦削,或许是因为穿了黑色的和服,竟显得有些单薄。 他同样生着银色的头发,不长,柔顺地垂落在鬓边,藏在丑童子面具后。 银色的头发并不多见,这间屋子就有两个,而且两人的代号里都有一个gin。 难道莱蒙和琴酒之间有什么关系?降谷零暗暗想。 莱蒙进门后走了两步就停住了,然后站在离众人有一段距离的位置说话。 坦白讲,降谷零、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三人都轻轻松了口气。 那个面具实在是太丑了啊!!离得再近一点真的会把人丑吐的! 话说这个莱蒙到底是从哪里搜刮来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啊? 虽然作风奇怪,但莱蒙的声音听起来却是简单而干净的少年音,和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这么清冽的声音拿去配晨间浪漫爱情校园剧男主角也绰绰有余,可一想到这样的声音是从丑童子背后发出的就令人心有余悸。 莱蒙站在那里朝琴酒和伏特加的方向挥了挥手,“嗨,黑,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很抱歉没有经常联系你,听说你最近又干掉几个卧底,你可真能干,我为你感到开心,哦,顺便提前祝你圣诞快乐!” 语气十分棒读。 降谷零:“……” 诸伏景光:“……” 赤井秀一:“……” 槽点太多了倒是来个人吐槽啊!这一串疑似ai生成的问候语是怎么回事,黑是谁,琴酒吗,还有现在还是夏天,这时候祝圣诞快乐是不是也太提前了啊!!! 琴酒和伏特加竟然都表现得异常平淡,仿佛对方的话没有任何奇怪之处。 继而莱蒙的视线转到降谷零、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三人身上。 他的目光来来回回将三人逡巡了几圈,尤其关注几人的脸,然后两只手揣在袖子里,好像是不经意地又朝刚走进的那扇门的方向退了半步。 “你们三个就是这次的新人?” 三人都目光一凛。 莱蒙宽大衣袖下隐约勾出的轮廓分明是一把枪。 但对方只是在袖子下悄悄把玩着,并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 这似乎是一个警惕性和戒备心都很强的人。 降谷零主动笑了下,表面很有礼貌地介绍道:“是,我是安室透,确实是这次的新人,非常荣幸能在这里和莱蒙先生见面。至于这两位,我也是第一次见。” 他摊了下手。按照他给安室透塑造的人设,这是一个好奇心有点旺盛、喜欢探听秘密的家伙,这类人善于交际,所以主动释放虚伪的善意非常合理。 与他相比,诸伏景光就显得有些沉闷。 “绿川希罗,也是不久前刚刚加入组织。” 赤井秀一则更言简意赅。 “诸星大。” 但莱蒙的目光瞬间落到他身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以至于不由自主往前迈了一步。 就在他要说些什么的时候,琴酒发话了:“新人考核还是和以前一样,有结果了通知我。” 男人阴鸷狠辣的目光从三个新人身上扫过,又看向莱蒙,顿了下,闭了闭眼。 这家伙到底为什么还没把这垃圾面具扔掉。每次见面都带着这个,他都快不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了。 仿佛是为了呼应内心的想法,他脑海中霎时闪过了与对方初见时他的模样。 昏黑压抑的天空下,少年浑身浴血,银色长发随风而动,淡灰的眼眸里像烧着一团火。 他长得很漂亮。最初的一瞬间,琴酒曾短暂怀疑过他到底是男是女。 他既秾丽明艳,又锋利如刀,美得夺魂摄魄,嗜血又疯狂。 知花裕树。 那时候在摇晃的船上,少年说出了他的名字,不过他很快就得到了莱蒙这个代号,所以琴酒从未叫出过那个名字。 再睁开眼的时候,脑海里所有思绪全部消失不见。琴酒看了眼站得那么远的丑童子,心里啧了声。 这个身边两米以内禁止雄性生物出没的烂毛病到底还能不能改了,也没见他多喜欢女人啊。 知道对方并不属于可以正常沟通的人类,琴酒在心里骂完,表面依然冷酷沉稳地说:"boss的要求邮件发给你,我的东西呢?” 莱蒙这边不仅负责代号成员的考核工作,也负责组织成员各种装备用品的维修。琴酒的伯莱塔前段时间准星出了问题,所以送到了莱蒙这里。 要不是为了拿回伯莱塔,他真是半步都不想踏进莱蒙的领地。 以为自己是童话公主吗在树林里整那么多乱七八糟的。 莱蒙遥遥一指:“2号柜,请自取。收货后麻烦结一下尾款,小本生意,经营不易,多谢惠顾,下次再来。” 琴酒也不废话,拿了东西转身就走。伏特加连忙跟上,还不忘给莱蒙指了指沙发。 “给你带的东西放沙发上了。” 莱蒙配合地竖起大拇指,“谢谢,伏特加,你可真是个好人!” 伏特加嘿嘿笑了下。虽然琴酒大哥似乎不太喜欢莱蒙的样子,但他倒觉得莱蒙这人还挺不错的。 莱蒙讨厌男的,连琴酒大哥都不能近他两米以内的身,他却偶尔和莱蒙有过正常社交距离的谈话——虽然说那么近的距离直面丑童子的冲击,丑得他两天吃饭都没胃口。 伏特加还挺好奇莱蒙面具下的那张脸到底长什么样的,组织里据说只有boss见过莱蒙的真容。可能还有贝尔摩德,莱蒙和贝尔摩德关系很不错。 莱蒙常年在这个独属于他的据点深居简出,有时候就会拜托伏特加帮忙带点东西。也不白带,莱蒙会按那东西市场价的三倍给他打钱。 伏特加不缺钱,不过这种态度总是让人受用的。大哥让他帮忙买东西可从没出过钱(小声)。 伏特加还想和莱蒙说两句,琴酒一个冷冷的目光扫过来,他马上噤声了,在门铃机械音唱出的“路上小心,莱蒙祝您一路顺风~”的声音中安安静静地跟着琴酒走远了。 别墅里只剩下莱蒙和三个新人。 戴着面具,身穿和服的青年依然两只手揣在袖子里,颇为客气地说了声“请坐”。 赤井秀一感觉到面具后的那双眼睛在盯着他看,一种好奇而直白的目光,好像他是什么非常有趣的玩具或动物。 明明都是第一次见面的新人,他还刻意保持了低调,但莱蒙似乎从一开始就对他格外有兴趣。 这对一个刚潜入组织的卧底而言实在算不上好事。 似乎是觉得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一直和众人保持距离的银发青年竟然走到了他面前,隔着半米的距离,清澈的少年音从丑童子血淋淋的嘴巴后面传出。 “你叫诸星大?听说你是靠你女朋友上位的?” 第4章 身为代号成员考核者,需要考核的新人资料自然是一早就送到知花裕树这里了。 按照他的要求,递到他这边的资料都整理成了规规矩矩的表格,表格是这样的: 个人信息表: 姓名: 性别: 年龄: 身高: 体重: 血型: 毕业院校: 学历: 专业: 联系方式: 加入组织的方式: 本人签字确认日期 三年前,boss正式将考核新人的工作交给知花裕树时,他设计了这张每个即将进入组织核心的新人必填的表格。 第4章 一开始设计的表格内容更详尽,还包括居住地址、家庭成员、工作经历、入组介绍人什么的,但是boss看完沉默许久,跟知花裕树说干他们这一行的大多不愿意暴露自己的信息,搞个这种表会把大家都劝退。 知花裕树恭恭敬敬地提出反对意见。 “我听闻古人曾说防患于未然。现在组织里有这么多卧底和叛徒,只靠黑抓是抓不完的。如果用了这个表格,就可以提前掌握员工的更多信息,以免我们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上当受骗。而假如他们连这些信息都不愿意告知,又怎么能证明他们是忠诚之士呢?” boss略一思考,觉得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最终决定把表格删一删再让他用。 “……还有,你最近又在读什么书?” “《春秋公羊传》,我觉得里面的人说话都很有意思。” “嗯,是是。”boss连连点头,最后还是忍不住吐槽:“但你能别学他们说话吗?” 比他一个老头子还老头子啊! 知花裕树叹了口气,决定再宠boss一回,用那种语气说:“真拿你没办法,就听你的吧。” boss沉默了一瞬,“这又是哪里学来的,快把那本书扔掉!” 这回轮到知花裕树沉默了。 这是攻d的口头禅,他竟然脱口而出。 觉得自己又脏了的知花裕树回到彼时刚开始打造的裕树小屋自闭了三天。 在诸星大的个人信息表上,加入组织的方式一栏写的是:雪莉引荐。 雪莉是组织的研究员,她还有个姐姐,名叫宫野明美,是组织的外围成员。知花裕树从自己的消息渠道得知那位宫野明美就是诸星大的女友,也是她将诸星大引荐给了雪莉,才让他接触到组织。 由于这几年深居简出,这还是知花裕树人生中第一次碰到会自己交女朋友的男人。 稀奇,且令人感动。 “好好对你女朋友,你们千万要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啊。”知花裕树送上了真诚的祝福。他自以为的真诚。 一个出身危险组织,戴着诡异又丑陋的面具的男人慢悠悠地先是说你靠女朋友上位,又让你好好对女朋友,还说什么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别说赤井秀一,围观的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觉得他在阴阳怪气。 可能莱蒙看不起靠女人上位的人吧,两人在心里分析着。 赤井秀一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但人在屋檐下,他只能淡淡地说:“多谢。” 知花裕树没感觉到这些暗流涌动。看不到丑童子面具的他体会不到这个面具有多大的杀伤力,他只知道这是他平静生活的保护神器。 【绝丑的面具】是知花裕树从系统那里抽到的第一个奖励。 【绝丑的面具】 不知道制作人是在怎么样的精神状态下做出了本面具,因为太过丑陋竟然会导致精神污染。佩戴本面具后,将自动触发退避三舍的效果,精神不够强大的人甚至无法在你身边停留太久。不想被孤立的话,建议快点将本品销毁。 系统:[啊,你手气真差。] 知花裕树:[这个好这个好!] 系统:[?] 打那以后,这个面具就成了知花裕树最爱的时尚单品。只要戴上这顶面具,他就觉得自己充满了安全感。 后来,知花裕树又用抽到的奖励和定制的道具打造了自己的裕树小屋,当年认识boss时许下的想要过普通而平淡的生活的愿望如今已经实现了一半:豪宅和豪车。 至于10个以上的朋友……快了快了。 系统冷笑一声:[天天戴着你那个丑面具来回晃,这辈子也交不到朋友的!] 因为这个面具导致知花裕树越来越不想出门社交,逐渐把自己的生活过得像山顶洞人,严重影响了寻宝进度,导致系统也对此积怨久矣。 知花裕树自动过滤掉脑子里不想听的话。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手机收到了琴酒的短信。 [观察一下三人里有没有混进来卧底。——gin] 知花裕树看着后缀的代号撇了撇嘴。 当年他在那座岛上第一次碰到琴酒时对方还没有代号。不过那次任务就是琴酒的代号任务,离开小岛后,boss很快就给了他代号。 知花裕树因为特殊战绩也在离岛的一个月后就拿到了代号。 boss特别允许他自己挑,他挑了“gin”。他喜欢gin的发音和味道。 boss说不行,这个已经给了黑泽。 知花裕树只好退而求其次,选了“lemon gin”,表示他现在不是纯粹的gin了,他是酸得要命的gin。 因为酸得要命,所以他从来不叫琴酒的代号,只称呼他“黑”。 合上手机,知花裕树又在心里挠了两下抢他代号的黑泽,诅咒他上完厕所才发现没纸,然后对三个新人说:“走吧,跟我来,给你们说一下这次的考核任务。” 知花裕树终于把揣在袖子里的手拿了出来,但依然注意着跟其他人保持距离,尤其是安室透和绿川希罗。 这两个人脸长得一个比一个好看,身高够高,身材也够好,属于五级危险人物。 也就是他只负责考核不负责招聘,不然说什么也不会允许这些长得特别好看的加入组织。 就应该全招伏特加那种,脸上就写着安全可靠。或者诸星大这种,虽然长得比较危险,但行事相当沉稳,一看就前途无量。 知花裕树领着三人穿过一道走廊,拉开门,冷风吹了出来。 屋里的温度比走廊似乎低了不少,诸伏景光走进来时甚至打了小小的寒噤,他是那种稍微有点怕冷的体质。 这间屋子是个卧室。 卧室的构造非常简单,但面积很大,差不多得有60平。一侧放了张大床,旁边摆着一张长沙发。 另一侧又是一道门。 为什么会带他们来卧室?三人心中同时浮现这个疑问。 而银发青年脚步未停,继续带着他们往前走,穿过卧室,到另一扇门前。 “这里就是你们的任务地点。”银发青年抬起手臂推门的时候,宽大的和服袖摆滑落些许,安室透眼尖地发现对方手臂上似乎有一道疤。 手臂很快就垂落了,衣袖再度将身体遮掩。 房门大开,森然的冷气扑出,轻轻的咝咝声在房间黑暗的深处响起。 这竟然是一间太平间。 第5章 不是,谁家好人卧室直通太平间啊? 三个卧底的心声此刻再次无声达成了一致。经过短暂地和莱蒙的交流,他们都发现这个人是个很诡异的人。 是的,奇怪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 甚至可以说,这个人浑身都透着一股子非人感,虽然也有说人话、做人事的时候,但是过不了一会儿就会在细节上显出一种拟人的状态。 好像神鬼故事里的妖怪,只是努力在装得像人。 琴酒跟他比,都算是直白易懂、心思纯澈。 比如说此刻。 卧室直通太平间也就算了,他们之前在树林里见过的那条银环蛇居然从门里悠悠地游了出来——看起来刚刚的丝丝声就是它发出的。 而银发青年居然对着这样一条蛇轻快地叫了声“葡萄酒”,银环蛇又咝咝了两声,加速游到他身边,顺着对方放下的手臂游到青年的脖颈处盘卧下来,美美地蹭了蹭他的下巴。 蛇……什么时候是这么通人性的生物了?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们淡淡的震惊,银发青年对他们解释道:“这是我的宠物蛇,大名叫美蛇丸,小名叫葡萄酒,它很乖吧?” 谁问你它的名字了! 诸伏景光最先回过神,附和道:“确实看起来很乖巧,很少会有蛇这么乖。” 莱蒙不是人的证据再加一。 银发青年似乎很高兴听到有人夸他的蛇,嗓音都高昂了许多,“嗯,葡萄酒确实很乖,它是我最好的朋友!” 知花裕树:[谁说蛇不能做朋友的,朋友+1!] 系统:[呵呵,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把自己骗了。] 葡萄酒同样是知花裕树抽出的卡池奖励。 【通灵玩具蛇】 爱蛇人员的福利来了!某公司最新开发的一款仿生玩具蛇,外表习性一比一仿真,佩戴相应耳钉即可通过意志实现实时操控,万圣节吓人必备! 没错,葡萄酒之所以看上去这么有灵性,那是因为知花裕树在操纵它;他没有操纵它的时候,它就是一条只会傻傻转圈的痴呆蛇。 知花裕树再度发动听不到不想听的话技能,摸了摸葡萄酒的小脑袋,带着三人走入太平间,打开灯,把桌子上一份文件袋交给了离他最近的诸星大。 这种环境下,他脸上那张面具丑陋之余又多了几分恐怖,更何况脸旁还盘踞着一条咝来咝去的毒蛇。 诸星大倒是面色平淡,接过资料时甚至同对方面具后的眼睛对视了一瞬。 知花裕树贴心地为三人说明任务。 第5章 “两天前,组织的研究所研究员白鸟龙太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公寓里。因为房间是个密室,警方最后以自杀结案。但我认为这件案子没那么简单,白鸟龙太过得好好的,朝五晚九地上班,上周六周日也都在研究所勤勤恳恳地加班,黑还去研究所探视慰问了他们,怎么想都没有自杀的理由。” 不,这些理由就很充分了! “所以我怀疑他很可能是被杀害的。案发当天,据说曾有三个人到过白鸟龙太的家,分别是他的邻居、外卖员以及他以前的同事,凶手大概率就在这三个人中。” “文件袋里是白鸟龙太的相关资料,以及一份我让组织研究员写的尸检报告,研究员不是专业人士,尸检报告仅供参考。哦对了,死者的尸体就在3号柜里,你们可以亲自查验一下——这也算在考核范围里。” 三人都沉默了一下。 安室透忍不住说:“这是法医的工作吧?为什么我们还要干这个?” 面具后的眼睛瞥了他一下。 “因为招不到法医。” 安室透:“……” 看到幼驯染吃瘪,诸伏景光忍着笑正经地问:“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杀害白鸟龙太的凶手?” 这其实有点奇怪,一个违法犯罪组织发布的任务既不是杀人抢劫,也不是情报交易,而竟然是调查凶手。 银发青年给出了肯定。 “第一步的任务是这样的。现在是凌晨3点13分,3天后我要得到你们的答案,你们可以选择合作,也可以各干各的。” 知花裕树想了想,要交代的就这些了,于是点了点头,“嗯,就是这样。房门上写有我的联系方式,你们三天后再联系我,我把葡萄酒留给你们,离开的时候叫它,它会给你们带路。” 安室透敏锐地察觉到什么,“这么说的话,莱蒙你现在就要离开这里?” 把他们三个底细不明的新人留在他自己的私人据点,不能吧? 银发青年居然点了点头,歪了一点的脑袋还能看出疑惑,“有问题吗?” “……没问题。” 对方这样的态度,安室透反而更谨慎了。按莱蒙在树林里搞那么多乱七八糟东西的风格来说,他不可能在据点内部什么都没装,也许就等着不长眼的人触发他的机关。 在摸清莱蒙的底细前,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银发青年又拍了拍银环蛇的脑袋,它好像真的听懂了主人的无声的话语,从对方身体上滑下来,在主人离开后,一路滑到房间角落,盘卧下去不动了,一双阴冷的眼静静地瞅着三人。 莱蒙说了这个任务既可以合作也可以单打独斗,两个公安卧底自然很有默契地共同选择了单打独斗,诸星大也跟着颔首——对他而言,也是一个人更方便。 不过前期调查时资料还是要共享的。对尸体的调查也是同样。 太平间里一共放了三个停尸柜。安室透戴上手套拉开3号柜。 与想象中的场景有些不同,死者被特意整理过仪容仪表,身上还放了花圈,花圈里放着张大大的卡片,写着—— 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这是《圣经》里的话。想到白鸟龙太资料里写的那句基督教徒,安室透沉默了下,他不觉得搞这些东西会是组织的要求,那就只能是莱蒙自己的想法。 他果然是个怪人。 …… 知花裕树并不是很想离开裕树小屋。但他摆烂了太久,系统只好拿出杀手锏。 [再不干活就停你能量!] 没有能量,他是真的会死。知花裕树只好打起精神。 去寻宝的时候知花裕树就没办法戴丑童子面具了。毕竟外面不比组织,组织里都是同事,大家看他不爽也只能忍忍算了,出门在外还这个打扮,所有人都会退避三舍,甚至会有人报警。 知花裕树想了个办法,他去找贝尔摩德学了易容。 贝尔摩德也是组织成员,真实身份是大明星莎朗·温亚德,她曾师从著名魔术师黑羽盗一,从他那里学来一手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知花裕树目前的技术虽然比不上贝尔摩德,但也马马虎虎够用了。 有了这个技能后,每次出门寻宝,他都会给自己换上另一张脸——那是一张有着半边烧伤的伤疤,虽然五官平常,但一看就人狠话不多的脸。 披好假皮,接下来就是目标的问题。 一个月前,知花裕树路过警视厅的时候,系统忽然大叫,说在警视厅大楼里面感受到了宝物的波动。 知花裕树[哦]了声,指了指自己,[所以呢?你要我进去拿?我是罪犯欸!你也不想看到我被警察抓到吧?] 系统:[……] 知花裕树抬腿就走,这件事就这么搁置了一个月。系统也在他耳朵边念叨了一个月,最后终于忍无可忍,拿停能量来要挟他。 宝物是可能溜走的,万一溜走,再找就更麻烦。 这也是为什么系统一直催他,甚至等不及让他先处理完新人考核。 该干的活躲是躲不了的,知花裕树决定先想办法混入警视厅进行搜寻,确认宝物到底在什么地方。 他掏出手机,找出某个号码,犹豫了一下又放下手机,打开电脑,在浏览器搜索【许久不见的陌生人该怎么打招呼】。 没有陌生人相关的词条,都是【许久不见的朋友如何问好】。朋友那套话术他对着黑试过了,对方的反应就是没有反应。 可能是因为他们不是朋友。 没有可参考的话术,知花裕树对着信息发送框无比纠结地挠头。 系统给他出主意:[先问个好试试?] 知花裕树手比脑子快地发了个[你好]过去,反应过来后差点把手机摔了。 哪怕是他也知道陌生号码突兀地发个[你好]有多奇怪!手机信息有没有撤回功能?快找找快找找。 叮。 对方回了信息。 [莫非是结城先生?] 第6章 结城珀——这是知花裕树给假皮起的名字。 他第一次使用这个马甲是在大约两年前。 彼时还是冬天,知花裕树的易容技术尚未出师,于是请了贝尔摩德来家里帮他捏脸。 贝尔摩德欣然同意,当天上午就到了他的别墅。 贝尔摩德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脸?有参考吗?” 知花裕树比划道:“想要那种别人一看就知道‘此子断不可留’的感觉。” 贝尔摩德:“……啊?” “就是那种看起来冷酷地杀了十年鱼一样的感觉。” 贝尔摩德懂了,“要琴酒那种类型的脸?” 知花裕树想了想,“差不多吧,但是黑太好看了,要普通一点。” 贝尔摩德点点头,开始在他脸上捣鼓。 少年安静坐着,偶尔眨巴两下眼睛,银白色的睫毛、淡灰的眼瞳、眼角轻轻的一滴泪痣,好似有冰做的蝴蝶颤颤地停在了冬日的枯黑树梢。 贝尔摩德按对方的要求逐渐将手下这张脸变成了一张冷酷地杀了十年鱼的普通男性青年的脸,完工时,她勾起少年的下巴,挑眉,“把那么一张好看的脸盖住真是可惜。” 少年笑了下,微微往后一仰,手臂肌肉发力,从椅子上轻盈跃起,落在了镜子前。 知花裕树看上去身量单薄,实际一身薄肌,站起来的时候在贝尔摩德身前覆下一片阴影。 他皱了皱眉,“会不会还是太好看了?” 镜子里的青年看上去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比他本体要成熟一些,黑发黑眸,五官平平无奇,但左边脸上从额头到颧骨处有一块暗红色的烧伤伤疤。 贝尔摩德让他低头,为他整理了假发的发型。 组织里很多人都知道莱蒙喜欢戴一个丑得令人生理不适的面具,私下不少人吐槽他品味怪异、行事乖张;但贝尔摩德知道,莱蒙戴那顶面具只是为了遮住他的脸。 作为为数不多对莱蒙过往略知一二的人,贝尔摩德能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一只从腐烂之地飞出来的蝴蝶。 “这样就刚好。”贝尔摩德循循善诱,“我给你画了伤疤来增加威慑力,这种状况下如果五官画得太难看,反而会给人留下过深的印象,无论你想做什么都可能给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这种普通大众脸搭配起来就刚好。” 知花裕树觉得贝尔摩德作为专业人士说的肯定有道理,他也确实没办法接受自己顶着一张太过难看的脸到处晃悠,于是不再纠结。 他穿上黑色皮夹克,扣了顶鸭舌帽,出门了。 那个时候知花裕树对寻宝工作还很有热情,每个月至少例行一次,因为系统的宝物雷达只有在宝物距离他们300米范围内才能感知到,且越近越清晰,所以知花裕树不得不在街上四处溜达,往往还一无所获。 那天倒是挺幸运,他刚溜达半个小时,系统就叫道:[小树!有波动!] 第6章 系统检测到的宝物在隔壁街道,似乎是在移动中,信号很不稳定。 如果被它跑了,后面再想追就麻烦了。 知花裕树当机立断,问明系统方向,马上两步攀上了路旁的院墙,落入院子里,对院子里正在晾衣服的主妇鞠了一躬,“对不起,赶时间,借用一下您家的院子,感谢配合,祝您生活愉快。” 然后在主妇懵逼又惊恐的目光下,他沿着窗户和管道三两下翻上屋顶,继而滑跳到另一侧的街道上。 全程不超过1分钟。 m741星云的宝物其实并非一定是实体,有很大一部分只是一团能量,逸散后附着在了别的物体上,这次知花裕树碰到的就是这种情况。 按照系统的判断,宝物是一个路人手里的手机。 那是一个普通的中年男性,穿着土色西装,戴着眼镜,手里捧着手机,表情莫名有些狰狞。 脸长得让人可以非常放心地靠近。 知花裕树打算拿钱买他的手机。 现在的他早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万万做不出拦路抢劫这种事。 但是他刚走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对方就吓得把手机都扔了。 知花裕树眼疾手快地一把捞过手机,发现屏幕上正显示拨打电话中,但本该显示电话号码的地方出现的却是倒计时。 3…… 2…… 1…… 知花裕树挂断了电话,倒计时在变为0前停滞了。黑发青年鸭舌帽下的目光淡淡地浮出一层问号。 加入组织之初,他和琴酒一起出过几次任务,他们用来收尾的炸弹其中一种引爆方式就是使用手机拨打电话。 这种引爆方式隐蔽方便,颇受黑道组织欢迎。 所以说,这人刚刚是在引爆炸弹? 中年男人自己也做贼心虚,更何况知花裕树目前的这副尊容,一看就像杀了十年鱼一样冷酷无情,于是知花裕树才刚瞥过去一眼,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中年男人扭头便跑。 其实知花裕树一开始没打算跟他计较什么,炸弹就炸弹吧,也不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对方这么一跑,知花裕树就感觉不追一下似乎显得不配合,人家跑到一半回头一看没人追,那多尴尬啊! 为了不让人尴尬,他就礼貌性地追了上去,轻轻松松把人按倒了,吸引了不少路人远远驻足围观,小声指指点点。 知花裕树微微蹙眉,他不喜欢被人这样关注的感觉,于是单手拖着中年男人的衣领把人拽到了无人的小巷里。 气氛都到这儿了,知花裕树干脆把人暴揍了一顿,然后干了他很早之前就想干的一件事——报警。 看清他拨打的号码的鼻青脸肿的中年男人暗吸一口气,在通话接通时用恐惧惊慌颤抖的声音大叫:“救命——!杀人了!” 知花裕树看了他一眼,对着手机点点头,“嗯,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人在我手上,你们来吧。” 第7章 警视厅对这通电话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嚣张。 极其嚣张。 搜查一课的警察快速出动,很快就赶到了案发地点。 小巷子的深处被建筑物遮挡得几乎透不进阳光。 阴影里,身穿黑夹克的男人手里拿着psp专心致志地敲,鸭舌帽低低地压下来,挡住了他的眉眼,被他当成椅子坐的土色西装男人看到警察的一瞬间马上呜呜叫了起来,一张红肿的脸写满控诉。 男人低头看了他一眼,他又迅速熄声,安静了下去。 目暮十三不知道男人身上是否藏有凶器,谨慎地说:“你既然愿意报出地址让警察过来,肯定是有什么诉求,你可以告诉我们。” 男人抬起头,被鸭舌帽遮住的地方隐隐露出一块伤疤的痕迹,他收起psp,唔了声,问:“可以让我当一天警察吗?” 目暮十三:“?” …… 人生不如意事果然十之八九,知花裕树的愿望没能实现,不过成功收获了警视厅半日游。 他配合地跟着警察回到了警视厅,把充当引爆器的手机交给了警察,并告诉他们有疑问去问那个男人。 目暮十三满头雾水,不过身为刑警的直觉让他没有忽视知花裕树的话,而是转而去询问“被害者”。 这位“被害者”被打得鼻青脸肿还坚持不用去医院验伤,想赶紧回家,看起来就很有问题。 警察们一开始还很慎重地拿知花裕树当犯罪嫌疑人对待,但慢慢的,目暮十三就在对“被害者”的问讯中先察觉出事情不太对。 知花裕树那边倒是一直很淡定,因为本体的少年音和如今的形象不太吻合,他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主打一个主动跟回警局,但拒不交代犯罪事实。 只在警察问他叫什么的时候,他卡了一会儿壳,现编道:“结城珀。” 结城的发音和裕树一样,至于珀,那是他刚玩的勇者游戏里勇者的名字。 知花裕树心里有谱,先不说罪证确凿,就犯人那个心理素质也不像能在警察手下撑过一轮的,他没必要多说什么,等着就行。 果然没用多久,警察就顾不上他这边了,丢他一个人坐在审讯室望着天花板发呆。 进警局的感觉……也就那样。 体验一把就够了。 警察再一次进来的时候就是在感谢他了。 知花裕树也从警察口中得知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那个男人在某个居民楼里装了炸弹,爆炸物处理班前去处理炸弹的时候他遥控引爆炸弹,使得原本停滞的炸弹再次开始倒计时,幸好他及时停止了引爆器。 “如果再晚一秒,就是十数条警察的性命。结城先生,我要替他们感谢你。” 被人称为目暮的警官严肃而认真地对他鞠了一大躬。 收回前言,进警局的感觉不能算差。 知花裕树矜持地点点头,压低声音道:“不客气。” 目暮十三并没有介意对方有点冷淡的态度,他已经察觉到了,这位结城先生虽然长得像杀了十年鱼一样冷酷,脸上还有一块可怖的烧伤伤疤,但人还是很好的,可能就是社交技能比较差,再加上嗓子似乎有点问题,不太爱说话。 就连刚刚被警察误会,被犯人污蔑也一声不吭。 “不过,虽然很感谢结城先生及时停止炸弹引爆器,但是你那样直接把人拖到巷子里打一顿是绝对不行的!” 目暮十三下意识像训手下那样训起知花裕树。 没上过学的后者从未感受过这种类似教导主任的压迫感,同样下意识坐直了身体,低声辩解:“没监控。” “没监控也不行!” 切。 警局果然还是不行。 话虽如此,目暮十三也不打算真的追究什么,再怎么说也是见义勇为,顶多口头批评一下对方行为过激。比起这个,另一件事更让他在意。 “你是怎么发现犯人手里拿的是引爆器的?” 引爆器被做成了手机的模样,一般人看到别人拿着手机只会觉得对方在打电话吧? 他面前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安静了一会儿,目暮十三还以为他没听到问题,正要重复,他指了指自己,淡淡蹦出两个字,“聪明。” 似乎是觉得不够,又补充道:“绝顶聪明。” 目暮十三:“……” 这要是他手下的警察,说啥也得让他今晚写检查。 又进行了一番安全警示教育,目暮十三看对方那副一声不吭偶尔点头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多少,无奈地一叹气,安排其他警察做完笔录,又记录下对方的联系方式,就和结城珀说他可以回去了。 “我会向上级请示为你申请协助办案奖,结城先生,到时候再联系。” 知花裕树无所谓地点点头。反正他留的假的联系方式,警方不可能再找到他了。 宝物上附着的能量已经被系统回收,这次出门也算是没有空军。知花裕树心满意足地起身,走出警视厅的大楼后,脚步一顿。 他看着门口写着警视厅字样的标示石壁,思考着要不要和它来一张合影。罪犯进出警视厅的机会也不多,挺有纪念意义的,挂在裕树小屋,随机羡慕死一个来家里作客的组织成员。 感觉到右边有人在飞速靠近,沉思中的知花裕树头也不抬地往前迈了一步留出空位,一个人影从他背后风一般擦过,往警视厅的大楼里冲去。 知花裕树瞥了对方一眼,看到一个穿黑西装的背影,还有一头很有特色的黑色卷毛。 什么啊,哪家黑道组织要攻陷警视厅吗?好嚣张…… “小阵平!” 后面又追来一个人。知花裕树下意识顺着声音把余光投过去。 不妙,好耀眼的一张池面脸!五级,不,特级危险! 知花裕树把鸭舌帽又压低些许,当即放弃了和警视厅合照的想法打算溜走,还不等转身,特级危险居然停下了追刚刚那人的脚步,朝他的方向转过身,“等等——” 第7章 等你个头。 “请问您是结城先生吗?”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想要离开的迫切心情,特级危险的话说得很快,“我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我没有恶意,如果您是结城先生的话,请允许我向您表达谢意。” 第8章 炸弹液晶显示屏上再次开始倒计时的时候,萩原研二真的以为自己死定了,他连自己埋……啊不对,他那样被炸死应该连尸体都没有,直接省了入土为安的步骤。 但是他们一群人都跑到楼下了,炸弹也没有要爆炸的迹象。 心有余悸的领导也不敢再让他们进行二次拆弹,请示上级后直接对这颗炸弹进行了引爆处理。 其实通常情况下他们遇到炸弹的主要处理手法就是直接引爆,只是这次的炸弹放置地点在居民楼内,而犯人又比较配合,领导判断安全性比较高,为了减少经济损失才做出了拆除处理的决定。 结果差一点就全军覆没。 凭借自己在警视厅的超好人缘,萩原研二很快就从同事那里问到了事情的真相。 并非是犯人良心发现在最后时刻停止了炸弹,而是一位普通路过的热心群众发现了鬼鬼祟祟的犯人,从他手中勇夺引爆器,及时暂停了引爆计时。 这位同事是晨间剧的忠实爱好者,讲起故事来绘声绘色。 “我们赶到的时候,犯人正跪在结城先生的身前直呼饶命,但是结城先生任他鼻青脸肿痛哭流涕也岿然不动,冷静又郑重地把他交到了我们警察手中。” 萩原研二自动忽略掉那些不重要的形容词,提炼出关键,惊讶地问:“结城先生把犯人揍了一顿吗?” “是啊,牙都打掉了三颗,目暮警官正在教育他呢。”同事小声说,“要我说他一点也没做错,不给人发个见义勇为奖也就算了怎么还教育人呢?” 萩原研二深以为然。 谢过同事提供的信息,挂断电话,萩原研二扭头就被幼驯染松田阵平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刚确认危险警报解除给松田阵平报平安的时候,他还奇怪幼驯染为什么没骂他,只是沉默许久才哑着嗓音低低道“你没事就好”。 没想到对方只是觉得电话里骂着不过瘾,挂了电话就跑到了他这里线下骂。 翻来覆去就是骂他为什么不好好穿防爆衣。 超高的情商让萩原研二意识到这时候绝不能说什么“就算穿了防爆衣也顶多留个全尸”这种话,乖乖站着让人骂就对了。 松田阵平消气了,从差点失去幼驯染那种恐慌里走出来,才想起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萩原研二又跟他说了一遍刚刚从同事那里得来的消息。 松田阵平一推墨镜,露出一张想吃人的凶恶脸来,“这么说,那家伙现在正被关在警视厅?” 萩原研二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松田阵平说的不是见义勇为的结城先生,而是炸弹犯。 炸弹清除只剩下收尾的工作了,眼看松田阵平气势汹汹地坐进车里,一副要去杀人的模样,萩原研二连忙和领导告了假追上去。 松田阵平身上的低气压吓得萩原研二一路都没敢说什么。 车子在警视厅外停下,松田阵平一甩车门就往里面冲。萩原研二叹了口气追上去,就在这时候,他注意到了在警视厅门口站着的人。 那人背对着他们在看门口的石壁,头上戴着顶鸭舌帽,身材瘦削,背影看上去像十七八岁的少年。 等转过去看到脸才意识到他要更成熟一些。普通平淡的五官好像能从大街上每个路过的男性身上找到点相似之处,最大的特征是脸上那道明显的暗红色伤疤。 正是下班高峰期,警视厅的门口人来人往。他明明站在人群里,可萩原研二看过去的时候,又感觉他像是会随时从世界上消失。 鸭舌帽、黑夹克、烧伤伤疤……萩原研二猛然意识到对方就是同事口中的那位结城先生,他的救命恩人。 很明显的特征,他却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大概是男人身上的气质很难让人联想到见义勇为这样的事。 平平无奇的眉眼藏在鸭舌帽下,微微一抬眼的时候,灰亮的眼眸里倒映出远处一抹明明灭灭的天光。 萩原研二很没有道理地想,他应该有一双更漂亮的眼睛才配这样的眸光。 啊不,这么想真是太失礼了,怎么可以以貌取人。 察觉到对方要离开,萩原研二马上叫住了对方,打算当面表达自己的谢意。 男人顿住脚,停了几秒,才扭头看过来。 …… 知花裕树虽然不喜欢和池面脸走太近,但那只是因为怕麻烦,倒不是真的怕了他们,必要的社交他是不会躲的。 社交也是社会化的一部分,著名心理学家知花教授这样说道。 更何况,在警视厅门口被警察叫住却扭头就跑也实在有点冒昧,一看就是有案在身。 既然对方想感谢他,那就给他这个机会。 知花裕树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只手揣在兜里,抬了下眼皮,微微颔首,示意对方可以开始表达感谢了。 萩原研二察觉到对方似乎不喜欢别人靠得太近,于是就保持着将近两米的距离先向他释放了善意的微笑。 通常来说,凭借着天赋般的亲和力,只要是他露出这种笑容,无论对方是男是女都会被感染得放松些许;然而结城先生淡淡瞥了他一眼,目光里竟然微不足道地露出一丝嫌弃。 虽然很不明显,但他甚至又往后退了一点。 萩原研二:“……” 晴、晴天霹雳! 他马上不笑了。 也是。看结城先生这种样子,应该生活里也是那种比较严肃的类型,可能觉得他这样太轻浮。 对方是救命恩人,当然要以他的感受为主。 萩原研二比当初面试警校还要紧张地先报了自己的名字,简短地表明了谢意。 对面的人面无表情地点头。 ……同事刚刚在电话里可没说结城先生是这种性格。 性格不是问题,总之是救命恩人。 “萩原!萩原!不好了!”那位晨间剧同事惊慌失措地跑出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幸好你在这里!不好了,松田他把炸弹犯揍了一顿,一拳打掉了对方两颗牙啊!松本警视要被他气死了!” 知花裕树下意识反应:啊?那他还有牙吗? 萩原研二一阵头疼。 小阵平骂对方一顿就算了,怎么还真在警视厅就动手啊!这下好几页的检查是躲不了了,说不定还得在家蹲两天闭门思过。 他按了两下眉心,再对着知花裕树时又沉稳平静地一笑,“对不起,结城先生,我得先去阻止我的好友。” 他撕下一张便签,在上面写下自己的手机号递过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码,真的万分感谢你救了我的性命,不然的话,我此刻肯定无法再出现在这里。请务必再联系我,让我再正式表达一次谢意。” 对方站直了身体,神情肃穆认真,紫色的眼睛极专注地望过来——递一张纸条递出了国事交接般的态度。 知花裕树:“……” 这样的状况拒绝也令人很有压力,他干脆接了过来。 虽然他现在没打算再打过去,但对方毕竟是警察,万一将来有什么用呢。 …… 还真有用。 确认本次寻宝任务首要步骤是进入警视厅搜寻时,知花裕树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个人。 他可是警察。 警察=有办法进入警视厅。 当然,普通平民也不是不能直接进,只是万一被看出来图谋不轨就不妙了,有警察带着就保险得多。 肯定没人能想到,会有罪犯敢找警察带自己进警视厅。 叮。 对方发来了第二条信息。 [好久不见,结城先生最近还好吗?有时间的话,可以见一面吗?关于那次事件,非常想再好好感谢一下。] 知花裕树没想明白对面那个警察到底怎么这么快就判断出了这个陌生信息是来自结城珀的。 不重要。 能不能成功混入警视厅就看这一下了。知花裕树慎重地翻了翻信息记录,学习了下公认业务能力最强的黑平时都是怎么约人出去的。 这样这样那样那样……嗯,这样说话感觉很不礼貌欸,不过黑本来就不讲礼貌,而且连贝尔摩德都说他办事靠谱,跟着黑学应该没问题。 有了,在黑的基础上加个“请”字就完美了! 知花裕树自信回道:[今天中午十二点,不想死的话,请带上我要的东西来见我。] 忽然想起没说地址,他又赶忙补充了一句。 [在警视厅门口。] 不对。 [请在警视厅门口。(以此条为准)] 第9章 警校毕业进入爆处组工作后,萩原研二就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住,和松田阵平租住的公寓只隔了一条街。 第8章 收到信息后,萩原研二跑去敲开了松田阵平的门,扯着睡眼惺忪的卷毛警官看他的手机屏幕。 松田阵平一个激灵,“萩你被人勒索了?” “不是,是结城先生,就是两年前抓到了炸弹犯那位,我的救命恩人。” 松田阵平满脑袋问号,“他为什么来勒索你?” 萩原研二:“……不是勒索,他用了‘请’。我想只是结城先生不太会说话,才用了这种会让人误解的措辞。” 虽然两年前连话都没能成功说上两句,但萩原研二直觉那个人的话,可能确实会说出这种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松田阵平咬着萩原研二过来时顺便给他带的早餐,仰靠在沙发上对着手机屏幕上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的信息皱眉,“你确定真的是他吗?会不会只是一个想恐吓勒索别人却不长眼地把信息发到了警察手机上的倒霉鬼?” 话是这么说,但松田阵平自己也不觉得会是这个样子。就勒索信而言,信息的措辞太客气了,而且哪个勒索犯会想不开把见面地点定在警视厅门口啊。那跟免费送业绩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也没想通萩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就是那个结城珀。当初那人做完笔录,从警视厅离开后就消失了,警方为他申请了见义勇为奖,但是打了他留下的电话却发现是个空号。 对方又不是什么犯人,既然找不到只能就这么算了。松田阵平还为此可惜过,对这个救了萩的人,他也很想当面表达谢意。 萩原研二把自己的手机从松田阵平手里拿回来,拍板道:“到底是不是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 此刻是早上6点32分,周六。 通过【通灵玩具蛇】的耳钉,知花裕树可以模糊地感觉到葡萄酒的视角。 三人组还在勤勤恳恳地查案。 知花裕树放心地从后门溜走,来到他的车库。他有好几辆豪车,其中最喜欢的那辆是宾利改的,上面涂满了伟大的哲学家海绵宝宝的头像。 遗憾的是,这辆车太过张扬,和结城珀普通内敛的人设不符。 知花裕树开了另一辆。是贝尔摩德帮他选的,不知名品牌的二手车,足够普通,足够朴实无华。 知花裕树把身体塞进小车里,哼哧哼哧地启动了。他一路开到东京市区,眼看时间还早就四处转了一圈,没有发现新的宝物波动。 但是扶老奶奶过了一次马路,救下了一只被困窗台的猫。 11点58分,知花裕树的二手车停在了警视厅对面。正值盛夏,正午的阳光毒辣,明晃晃地打在警视厅的大楼上。 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蝉鸣和热浪一浪高过一浪。 车里没开空调,知花裕树依然穿着长袖卫衣和牛仔裤。 为了节省能量,系统将他不必要的感官都维持在了最低限度,所以他并不会觉得特别热。 隔着车窗,知花裕树看到警视厅大门口站着两个男人,都是身材修长挺拔,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 其中一个正是当年给他电话号码那个警官。 两个人说着什么,其中一个笑起来,把一条手臂搭在了另一人肩膀上,被搭的那个人没好气地拿手肘捅了下对方,但也没挣脱。 知花裕树瞪圆了眼睛。 外面的世界果然还是太过危险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退缩,系统严厉地[嗯?]了声。 知花裕树:[……] 知道了知道了,会好好干活的。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下了车,对面两人马上就发现了他,停止说笑,一起穿过马路走到了他面前。 “果然是你,结城先生。你终于肯联络我了。”特级危险脸上扬起春风般的笑容,随即一顿,又收敛了,神色变得肃穆沉稳起来。 一旁的黑色卷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知花裕树不知道这种时候该说什么好,阿巴了两声,默默“嗯”了下。 他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还不如拦路抢个劫,马上就能被扭送警视厅,效率又高速度又快,无非是离开的时候麻烦点。 萩原研二看了眼知花裕树没什么表情的脸,敏锐地感觉到对方的情绪似乎不高。他看了眼热烈的太阳,建议道:“附近有个咖啡店,不如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 知花裕树同意了。三人来到咖啡店,在靠窗的地方坐下,萩原研二向他介绍起松田阵平,“这位是我的好友,同样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松田阵平。” 在咖啡厅坐下后,松田阵平就把常戴的墨镜拿了下来,乌黑灼亮的眼睛没了遮掩,坦荡地迎合着午后的温暖,黑色的卷发扫过立体感十足的眉骨,在鬓角处又柔软地垂落。 这是知花裕树觉得很舒服的那类长相,仗着假皮掩护,他甚至多瞅了对方两眼。 不过他是警察吗?不是什么黑道组织的打手吗? 啊,是那个吧,他学过的,这叫招安。 “嘛,当年那件事多谢你了,结城先生。”穿着白衬衫的卷毛男人懒懒地曲起一根手肘靠着桌子,犬齿间咬了根烟,但没点燃,“这家伙是我最好的朋友,虽然有时候也很烦,不过幸好没死在那个时候。” “喂喂小阵平这么说好过分。”萩原研二半真半假地抱怨,“我什么时候让你烦了?” 朋友啊。 知花裕树转了下手里的咖啡杯,垂下眼睫。 系统语重心长:[这个世界和你那个不一样,这里是正常人类的世界,同性也可以是普通朋友。] 知花裕树:[我懂,你想说我不正常。] 系统:[……] 你自己知道就好。 系统叹了口气,[你也可以和他们成为朋友的,别怕。] 尽管理智上知道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但知花裕树还是会下意识胆怯。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应该属于ptsd。 好几年过去了,他的ptsd不仅没好,反而有越发严重的倾向。 这样不好。 伟大的哲学家亚里士多德曾经说过:唯有克服了内心的恐惧,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知花裕树深吸一口气,张了张嘴—— “先生,您的咖啡。” 他又闭上了嘴。漏气就像呼吸一样简单。 系统:[啧,瞅你那点出息。] 知花裕树充耳不闻。 萩原研二点的那杯咖啡最先被端上来,男人弯起好看的眼眸向店员小姑娘道谢,不知怎么就哄得对方喜笑颜开。 松田阵平朝知花裕树伸出一只手,“总之,很高兴认识你。” 萩原研二吹开奶沫,先抿了一口。 知花裕树看了下伸到面前的手,手指关节修长,看上去有种很擅长手工活的灵敏感,他快速碰了下对方指尖,点头,“嗯,我也很高兴认识你。” 松田阵平:? 他看了下自己的手,也没有脏东西啊? 萩原研二若有所思地放下咖啡,主动问道:“结城先生,你在信息里说让我带上你要的东西,请问是什么东西呢?” 对面的男人脸上一片空白,似乎是压根不记得自己都发过什么消息。 过了两秒,他沉稳道:“……东西不重要,只要你人到了就行。” 萩原研二笑了笑,猜测道:“结城先生,是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确实有事要帮忙,事情也很简单,就是需要他们两个警察把他带进警视厅溜一圈再完整地送出来,但怎么开这个口,知花裕树还在沉思。 他沉思的时间有点久,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店员把他的咖啡放到了面前也没有任何反应,导致小姑娘甚为狐疑地看了他好几眼,似乎是在判断这是人还是蜡像。 萩原研二张了张嘴,被松田阵平拦住。 卷毛男人俨然高级工程师的做派,对眼前的故障机器下了判断:“等一下,他可能正在上发条。” 第10章 发条上好的知花裕树开口了。他打算以迂回的方式提出请求,先讲点好笑的事情活跃气氛。 “猎人用猎枪打中了一只狐狸,为什么死的却是猎人?” 萩原研二逐渐习惯了对方跳跃性的思维,“因为狐狸其实是某个妖怪?” 松田阵平也提出自己的见解,“是猎枪炸膛了吧?” 知花裕树摇摇头,“因为那是一只反射狐。”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 好冷! 觉得气氛铺垫得差不多了,知花裕树提起正事,“你们能带我去警视厅看看吗?” 萩原研二从冷得要命的气氛里走出来,喝了口咖啡暖暖身子,“只是去看看的话当然没问题,不过结城先生怎么忽然想到要去警视厅?” 知花裕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为工作积累素材。” 萩原研二是真的有点好奇了,“结城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通常来说,一个人长期从事某样工作总会在他身上留下一些痕迹。经验丰富的警察能从这些痕迹中很快判断出对方常做的事情。 第9章 但结城珀身上这样的痕迹就很不明显。从他摆弄咖啡杯的手来看,指节白皙修长,没什么明显的茧子,不像是从事体力劳动的人群;要说脑力劳动……也不是说完全没可能,但肯定不会是那种需要和人有很多交流的工作。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萩原研二觉得最适合对方的画像,应该是深山中的隐居者。 知花裕树顿了顿,肯定道:“吟游诗人。” 萩原研二:“……真是一份小众的职业呢哈哈。” 骗人的吧! 只是去警视厅转一圈对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 三人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萩原研二注意到桌子上结城珀面前的咖啡纹丝未动,他语气抱歉地问:“是不喜欢喝咖啡吗?” 知花裕树倒也不是不喜欢喝咖啡,只是他现在的身体并不靠食物提供能量,消化食物反而还要消耗能量,所以他能不吃东西就不吃东西。 不过和别人一起吃饭却一口不动似乎很不礼貌。 知花裕树纠结了下,在萩原研二惊讶地伸出手阻止时仰头一口把咖啡全灌了下去,吐出一口咖啡沫沫。 “……没有,很喜欢。”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抽了两张餐纸递给他。 “不喜欢的话不要勉强自己啊。” 萩原研二发觉自己对结城珀的性格最大的误解可能就是严肃沉稳。 知花裕树慢慢从萩原研二手里接过纸巾,低头看了两眼,抽出一张放进口袋里,用另一张擦了擦嘴巴。 其实咖啡的味道确实还不错。 “死、死人了——!” 哐啷一声椅子倒地的声音把众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更是蹭地一下就原地消失,速度快得知花裕树只看见一道,啊不,两道残影。 正擦嘴的知花裕树:“……?” 他揉了把脸,踱着步凑到前面去。 两个警察配合默契,一个检查倒地那人的身体,一个控制人群保护现场——和知花裕树在书上看到的处理步骤一模一样。 换了别的时候他倒是挺乐意看警察是如何办案的,只是今天不行,他还等着赶紧拿到警视厅藏着的那件东西。 知花裕树掏出一副银框眼镜戴上。 【真相之镜】 据说是可以看穿真相的眼镜,又被称作福尔摩斯之眼,只要戴上它,真相就将在你面前无所遁形。但是制作者制作本品时品控不严,导致本品出现了小瑕疵,每次使用后,会随机产生小小的debuff,持续时间7天。 在真相之镜的视角,倒在地上没了声息的女人头顶飘出几行字: [姓名:横山百合; 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3分钟; 死因:氰化钾中毒; 杀人凶手:福冈雄一郎; 杀人手法:凶手在自己的杯中下毒,趁死者不注意调换了两人的杯子; 杀人动机:凶手与死者为情侣关系,凶手名下公司破产被死者发现,死者提出分手,百般挽留无果后,认为死者背叛了自己的凶手决定杀掉死者泄愤。] 福冈雄一郎—— 知花裕树的目光逡巡了半圈,在一个满脸悲痛、眼泪哗哗的男人头顶看到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那表示他就是犯人。 正义判官知花裕树抖擞精神,推了下眼镜,一手指向男人,“福冈雄一郎,凶手就是你!” 他把通过真相之镜看到的信息逐字逐句念出来,在最后补充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负责保护现场的松田阵平小声吐槽:“美剧看多了吧……” 不过这小子似乎有点本事,死者才刚倒下,他竟然这么快就摸清了真相。 萩原研二按住了还在叫嚣着“证据呢?你们有证据吗!”的福冈雄一郎,脸上笑容收敛,冰冷的目光刺得犯人下意识卡了壳。 “有更多的话等进了警视厅再说吧。” …… 没想到又以协助者的身份进了警视厅,目暮警官听说是他帮忙破的案,高兴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膀,“真没想到结城先生你原来是个侦探啊!” 知花裕树僵直了身体,“呃……嗯。” 目暮警官还专门找人把两年前没能交到他手上的见义勇为奖找了出来,包括一直封在信封里的奖金。 知花裕树:“其实我只想做好人好事,奖不奖的不重要。” 目暮十三:“……” 你但凡接奖金的速度慢一点我就信了。 知花裕树伸出两只手和目暮十三用力握了几下,大声道:“多谢奖,啊不是,多谢警视厅!” 因为声音太大,搜查一课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目暮十三:“……不用谢。” 做完案件笔录从搜查一课走出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按照原定计划带着知花裕树在警视厅转了一圈。 不过警视厅有将近20层楼高,其中大部分部门是不对外开放的。能开放的那几层则毫无例外地人来人往。 警察与案件相关人员都步履匆匆。 知花裕树假装兴致勃勃的样子踱着步来回看,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陪着,果然没人把他当可疑人员。 他让系统抓紧时间定位目标方位。 萩原研二问他:“刚才结城先生是怎么看出福冈雄一郎是凶手的?” 松田阵平对此也很好奇。 两人第一时间的怀疑对象也是福冈雄一郎,但太过细致的信息很难一眼就全部看穿。而结城珀表现得好像他之前就认识对方,而对方当着他的面制定了杀人计划一样。 吟游诗人停止踱步,扭头看着他们。警视厅的白炽灯灯光明亮,但因为鸭舌帽挡着,他的眉眼总藏在暗处。 “唔……就是那样。” 就是哪样啊!这也太敷衍了!! 三人停在了楼梯口。 系统:[小树,错不了,东西就在这下面。] 知花裕树往下瞥了瞥,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这下面是?” “是档案室,存放着一些旧卷宗。” 知花裕树“唔”了声,抬脚就往下迈,松田阵平拍了他一下,在他疑惑地望过来时笑着说:“这下面不对外开放。” 听起来就像是游戏里的“本区域尚未开放,请以后再来探索吧”。 “这样啊,我知道了。” 知花裕树乖乖地收回脚。 …… 当天深夜,知花裕树从警视厅一楼的厕所悄悄探头,往档案室所在的地下一层摸去。 他在白天和萩原研二与松田阵平告别后,又折返回警视厅藏在了一楼厕所。他倒不担心回头警方会在监控里发现他,反正只是一张假脸,随时能扔。 地下一层有很多间档案室,系统精准定位到目标所在的房间。知花裕树放轻了脚步来到房间门口。门锁用的是指纹加密码锁,无论是指纹还是密码都能开。 “幸好早有准备。”知花裕树嘀嘀咕咕掏出白天和目暮警官握手时悄悄从他手上用胶带沾下来的指纹,打开档案室的门,迈步走了进去。 第11章 档案室里非常黑,知花裕树手中手电筒的光打过去,白光走到哪里,哪里的黑便退后几步。 系统:[这边!] 跟着系统的指示,知花裕树成功找到了这次的目标,是一份档案。 系统迅速把档案上附着的能量回收,就算完成任务了。 知花裕树却没急着走。 档案室由一个个档案柜分隔成了一方方小空间,档案柜的顶端写着编号,形式为xxxxxx-xx。 看上去像是按年月日来区分的。 知花裕树面前这个恰好是五年前的档案柜。 他被boss捡回组织也是五年前。当年那座岛上那么大的案子,死亡人数起码有几十个,冲天火光烧红半边云彩,但boss带他离开的时候也同他说过:“不必担心,事情都会解决。” 知花裕树有些好奇boss后来到底是如何处理的,几年过去,他确实未曾受过这件事的困扰。 那份档案并不难找,知花裕树把文件拿出来,翻看他最关注的信息。 【鼓川岛杀人事件】 案件处理结果:线索不足,仍在侦破中。 犯罪嫌疑人基本情况:暂无。 欸,居然是当悬案封存了啊。 查看档案的时候,知花裕树用嘴巴咬住了手电筒,盘腿坐在了地面上。 因为系统提供的能量非常抠搜,他的感官向来不够敏锐,察觉到外面隐约传来脚步声的时候,他猛地一惊,快速关掉手电筒。 门口传来低低的嘀咕。 “这个档案室的门怎么没关?” 嗯?他进来时没关门吗? 门口的人似乎不放心,手按在了门上,打算进来看看。 完蛋!他要进来的话自己肯定会被发现的!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拉住了他,将他拽到另一侧的档案柜深处,那档案柜微微一转,竟然和旁边的柜子合到了一起。 第10章 两个柜子之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夹角,一具热腾腾的身体紧紧贴在了知花裕树身上。 怕他出声,那人还拿手按住了他的嘴唇。 知花裕树的神色迅速灰败,眼眸冷下来。 是谁? 对方比他要高一点,他的鼻子大概到对方下颌的位置,空气里隐约有股烟味,还有越来越浓的……呃,柠檬味? 系统好心提醒:[你的真相之镜上浮现了本次的debuff提示:您已触发了debuff效果“香味迷情”,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全黑密闭空间”,具体效果为引起人心中最隐秘的情感欲望,情感埋得越深,欲望就越强。] 它顿了下,干巴巴地说:[有时候真的很佩服你的运气。] 【真相之镜】触发的效果是非常随机的,触发的条件也千奇百怪,比如:在照镜子的时候吃番茄会吃出苦瓜味;带粉色雨伞出门会出车祸;喝蜂蜜水的话头顶会长一根草;被蒙住眼的时候身体会变得敏感;等等。 因为debuff的效果虽然有7天,但只有在触发了它奇葩又苛刻的触发条件时,真相之镜才会跳出提醒,所以大多数人使用它好几年都未必能碰见一次,甚至会忘记这玩意儿有debuff。 但知花裕树使用它的每一次都成功触发了。 每一次。 系统:(哽咽)我苦命的花。 知花裕树的脸色由灰转黑。 就在系统小嘴叭叭的时候,门外也传来了别的声音。 “下川警官。” 嗓音含笑,是萩原研二的嗓音。 “萩原警官?你怎么在这里?”门推开一半的声音停住了。 “有份档案想查阅,查到一半去厕所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门是开着的。” 门外是萩原研二的话,他面前这个是谁就不言而喻了。知花裕树拍了拍嘴上捂着的手,示意对方放下来。 松田阵平倒是从善如流地没多纠缠。只是空间太小,两人的身体仍不得不挨得极近,门外的两人还在交谈,他们也不能做太大动作。 空气里的柠檬味越来越浓,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疑惑地“嗯?”了声,微微埋低了脑袋,耸了耸鼻尖。 呼吸的滚烫热气就在知花裕树颈侧,他感觉到对方在嗅闻他身上的味道。因为俯低的动作,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肩膀微微撞在一起。 香味迷情。 知花裕树厌恶地撇了撇嘴,偏偏触发了这样的debuff,而且还是在这种环境,深夜、密闭……令他回想起无数相似的、难以逃脱的情境。 他不打算再等下去了,就算被警视厅发现,扔掉这张脸,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知花裕树一手推开松田阵平,一手推开旁边遮挡的档案柜,另一边萩原研二也恰好推门而入。 他噙着笑,“晚上好,结城先生。” 萩原研二按开了墙上的灯光开关,骤然的明亮映出松田阵平纠结成一团皱抹布似的脸。 他捏了捏鼻子,用变形的嗓音说:“你用柠檬汁泡澡了吗?我鼻子都快酸掉了。” 知花裕树一愣。 松田阵平又捏鼻子又揉脸,瞪过来的目光隐含控诉,嘴里还嘀嘀咕咕:“用柠檬汁泡澡是什么怪毛病……” 萩原研二也在空气里嗅了嗅,“哇,好重的柠檬味,你们刚刚躲在里面吃柠檬了吗?” 完全没有受那个奇怪的debuff的影响,也就是说他们对他没有任何一点情感欲望,纯得不能再纯。 系统整理了一下不存在的领结,[你看,我就说他们是直男吧,这个世界非直男才是少数,你根本不用担心。] 萩原研二似乎理解错了知花裕树呆滞的表情,指了指门外,“别担心,下川警官已经走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三个。” 倒不是在担心这个。 不过这两个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而且知道的这么精准? 知花裕树意识到什么,在身上翻找起来。 “不用找了,我已经回收了。”松田阵平举起手里的东西,那是个发讯器。 应该是在黑暗里被回收的。 知花裕树笑了下,虽然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但他此刻的心情很好,轻飘飘的。 萩原研二倚在门框处,长腿一支,“所以可以告诉我们,你想找什么吗?” 松田阵平捡起地上的档案袋。 那并非是【鼓川岛杀人事件】的卷宗。在黑暗中被拉走的电光火石的刹那,知花裕树将那份档案塞了回去,留下来的是一开始有能量附着其上的那份宝物。 知花裕树垂眸,眼睛骨碌一转。 松田阵平打开档案袋查看的时候,他说:“这就是我的目的,我想知道这起案件的更多细节。” 【米花町3丁目23番地纵火事件】 简要案情:xxxx年xx月xx日下午5时起火,起火原因为人为纵火,被害者一家三口被困屋中,因浓烟堵塞呼吸道导致窒息死亡。 …… 案件处理结果:嫌疑人已入狱,被判无期徒刑。 鸭舌帽压低了,青年孤零零站在那里的身影似乎分外落寞,让人不忍多看。 “那是我养父母的家,当时我刚好在外地,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大火正烧着,我不管不顾地冲进火场,但还是……” “警方怕我伤心过度没有和我透露案件的细节,我当时也浑浑噩噩的,后来清醒过来的时候犯人已经被抓了,但我……还是想要知道更多的细节,直接询问的时候警方不肯多说,我只好想了这个办法。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是名为结城珀的男人迄今为止说过最长的一段话。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对视了一眼,干涩地说:“不,没事,我们也可以理解这种心情。” 松田阵平放下档案资料,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下次别再这么做了,今天幸好有我和萩在。” 而且他看的也并非什么涉密的东西,只是陈年旧案,顶多是偷溜进警视厅的罪过比较大。 知花裕树幽幽地盯着他:“当时进来没关门的是松田警官吧……” 松田阵平:“咳。” 知花裕树知道两位警察会相信他这套说辞的,他额角的烧伤疤痕是他与这起事故有关的最有力的证据,为了避免触及他的伤心事,他们也不可能再询问更多的细节。 至于之后如果他们再去调查,发现这家人根本没有所谓的养子—— 警视厅外。 知花裕树同两位警官告别:“谢谢你们,认识你们令我感到非常开心。” 萩原研二:“真的不用我们送你回去吗?” “不用,我住的地方很近。” 松田阵平:“你的推理能力很强,要不要考虑来当警察?” 知花裕树淡笑:“非常感谢您的推荐,我会考虑的。” “小阵平,你不要看到厉害的人就想拉人家当警察。”萩原研二笑着打了好友一下,又对着知花裕树斟酌着问:“小珀,以后可以这么叫你吗?” 知花裕树略微停顿,“还是叫我结城吧。” “没问题,小结城!”萩原研二自顾自添加了后缀。 知花裕树没有在意这个细节,他的目光逡巡过两人好看的眉眼,瞳孔里闪烁着柔软的光,仿佛有什么尖刺也在这光里退却了。 他小声说:“我走了,再见。” 在两人的目送下,他转身离去。 如果他们发现那家人根本没有养子也无所谓—— 因为他们再也不会见到结城珀了。 …… 但是知花裕树已经单方面将他们视为朋友。 第12章 “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诸伏景光端起杯子,杯子里盛放着碧绿澄澈的茶水。 诸伏景光有个哥哥是品茶的行家,受他影响,诸伏景光对茶叶也略通一二,从色泽和味道上来讲,他手里这杯茶绝对是上品。 但他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喝。 因为这杯水是莱蒙倒给他的。 今天是他们三个新人交接任务的时刻。 当然,就算是组织的人,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他们这些背景干净的新人公开下毒。但问题是,莱蒙用来装茶的水壶实在太怪了。 一进门,诸伏景光的视线就被这奇怪的水壶吸引了。 它就放在办公桌上,不大不小的体积;通体呈类似天空般的蓝白色,只有水壶盖是太阳的形状;明明是个水壶,却给人一种它心情很愉快的感觉。 到这里也还算正常。 不正常的是,它会唱歌。 诸伏景光没看到发声的装置在哪里。 不过莱蒙拿它倒水的时候,它确实在用欢快的语调唱:“快快乐乐喝茶水,美丽的心情传给你~” 它的主人也在跟着哼。 “你们尝尝看,我从boss那里偷来的茶叶,据说是从兔国进口的顶尖茶叶,boss那里也只有三罐。” 第11章 “谢谢,不过boss万一发现了的话,没问题吗?”金发黑皮男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莱蒙仍然戴着那个让人不能直视的面具,但从面具后传来的声音十分雀跃,“没问题,我在现场留下的是黑的指纹。” 降谷零:“……” 诸星大则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他淡淡地瞥了眼茶水,“谢谢,我不喝茶。” 诸伏景光最后一个端起杯子,斟酌着试探,“你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面具都挡不住那股油然而生的开心,诸伏景光很好奇短短三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对方变化这么大。 上次见面的时候,莱蒙压根不愿意让他们靠近他两米范围内,这次却主动拿出珍藏的茶叶招待。 虽然从肢体动作来看,他最偏爱的似乎还是诸星大。 更多试探的话语没有用上,莱蒙兴奋地直接给出了答案。 “我交到朋友了!” 朋友?是什么他不知道的行业黑话吗?莫非是“交易成功”,或者“抓到了叛徒”,再或者“发现了新货源”什么的? 莱蒙两只手按在桌子上,这个动作令他的身体略微前倾,脸上的面具进一步在视线中放大。 三人同时忍不住闭了下眼。 “绿川君、安室君、诸星君,你们有朋友吗?” 这算什么问题? 诸伏景光克制住下意识想往降谷零那边瞥的目光。 另外两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想明白莱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难道这也是新人考核的一部分? 诸伏景光抿了口茶水,争取了两秒思考的时间,放下杯子,他试探着问:“能不能请教一下,你口中这个朋友,是指什么?”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莱蒙顿了下,一种怜悯从面具后透出来。 他拍了拍手,名叫葡萄酒的银环蛇竟然用尾巴卷着一个小白板哼哧哼哧爬了过来。 三个新人:“……” 雇佣蛇工! 莱蒙在白板上边写边说:“朋友,就是指对彼此没有非分之想,而且可以为了守护对方奉上所有,乃至生命的人。” 等等,你说的朋友还真是这个朋友啊! 莱蒙放下白板,似乎是思索了下,肯定性地点了点头,“我和诸星大就是朋友。”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同时看向诸星大。 这家伙怎么做到的?难道这三天他没有去完成任务而是在讨好莱蒙? 呵,不愧是靠女人上位的家伙。 诸星大:“……”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跟莱蒙是朋友了。 金发男人快速回神,似真似假地抱怨道:“这也太不公平了,莱蒙先生,我们差不多是同时进入组织的,为什么只有诸星是你的朋友?” 莱蒙快速说:“不要着急,通过考验的话,你们也是我的朋友!我还有朋友的名额。” 降谷零眸色一深。 考验? 诸星大是已经通过考验了?这里面果然还有他不清楚的内情。 知花裕树:[看到了吗系统!我的10个朋友目标马上就能达成了!] 系统:[你……我……算了……] 自打上次和那两个警察建立单方面朋友关系后,孩子就一直处于兴奋状态,这一点从他抽出的新道具【心情茶壶】上也可见一斑。 【心情茶壶】 原本是废品的茶壶经由本司工程师妙手回春变成了能反映主人心情的神奇茶壶。茶壶外观将随主人心情呈现晴、多云、阴、小雨、大雨、沙尘、冰雹等多种形态,还能一展歌喉,实为居家旅行必备之良品。 又是没什么用的玩意儿,知花裕树自己倒挺喜欢,爱不释手的,为此还专门去偷了boss两罐茶叶。 闲谈完毕,就该干正事了。 三个新人这次是来提交新人任务的,鉴于他们选择了各自为战,所以最终交上来的结果也是三份。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动用了公安的力量,因此提交的结果非常详细,都明明白白记录了两人的推断。 赤井秀一这边因为没有公安能给他开后门,fbi的力量鞭长莫及,因此查到的讯息少了一部分。 他倒是也查出了凶手是谁,只是对于犯案动机不甚明了。 知花裕树表示理解。 “是为了陪女友没时间忙任务对吧?我非常理解,非常理解。很不错,请务必继续保持。” 降谷零和诸伏景光的目光再次瞥向诸星大。 这家伙到底给莱蒙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会是靠完女人上位,还打算靠男人继续上位吧? 诸星大:“……” 决定进入组织卧底的时候,他可从未想过压力是从这种角度来的。莱蒙似乎格外关注他的恋情,他猜不透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不希望宫野明美再因为他的关系招致组织成员的过多关注,从而给她带来危险。 也许他该找个时间和明美分手了。 第13章 有关白鸟龙太的死亡真相,知花裕树早就通过【真相之镜】看穿了。他毕竟要知道答案,才能判断新人们的回答是否准确。 三人全都找出了真凶。 白鸟龙太是被伪装成外卖员的断空组成员石坂勇斗杀害的。 断空组曾和组织进行过某些药物交易,他们眼馋组织的研究成果,于是自己也弄了个研究所,效果却不尽如人意。 毕竟研究这种东西非一朝一夕之功,哪怕是组织,也是经过了漫长的时光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断空组的领导层便想了个歪主意——直接窃取组织这边的研究成果。他们通过自己的情报渠道得到消息,知道了白鸟龙太是组织的核心研究员之一,他手上有个u盘,里面存放着不少组织的重要研究资料,于是就盯上了他。 但是断空组害怕组织的报复又不敢明目张胆,这才设计将白鸟龙太他杀事件伪装成了自杀。 安室透和绿川希罗递交的结果都查到了石坂勇斗是断空组成员,但两人都不知道断空组的真正目的是白鸟龙太手中的u盘。 这也是当然的。 白鸟龙太手里有个装着重要研究资料的u盘这种事哪怕在组织内部也是少数人才知道的秘密。 “第一步任务你们都完成得很好。”知花裕树把石坂勇斗的相片放到桌子上,推到三人面前,“第二步任务,狙杀石坂勇斗——我们要让断空组知道和组织作对的后果。” …… 狙杀石坂勇斗的具体计划是三个新人自己制定的,知花裕树只负责提要求。 一、要搞个大场面,凸显组织的逼格和气质; 二、要搞个大场面,让断空组再也不敢和组织作对; 三、要搞个大场面,因为知花裕树自己喜欢。 三人组听完,耳朵边只有不断回荡的魔音贯耳般的“大场面大场面大场面……”。 丢下只有大纲的要求,这位性格古怪的银发青年就退了两步,在沙发上盘腿坐下。 他今天穿着一身西式幻想轻小说风的衣服,有点像神父的袍子,白色的,腰间松松垮垮束着腰链,脖子上也挂了一串又一串硕大的项链,红的绿的撞到一起,动一下就丁零当啷地响。 衣服领口很宽松,因着他的动作往右侧滑落些许,凹陷的锁骨伶仃弯出一道,盛满头顶水晶吊灯晕黄的光。 他的身材其实很好,紧实的薄肌覆了一层,在他发力时绷出流畅的形状,仿佛一只矫健敏捷的野猫。 只是脸上那副面具委实过于抢镜,叫任何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会下意识克制、忍耐恶心,自然而然地忽视他挺拔匀称的身材,将他和丑陋与狰狞联系在一起。 面具往下掉了一点,被修长干净的手指推上去。 “你们做好计划了再叫我,我有要紧事要忙。”银发青年的嗓音朦朦地从面具后冒出来。 三人组目前还在新人考核期,他们制定的计划要先过了莱蒙这关才能执行。 和另外两人展开讨论前,降谷零暗暗地用余光扫过沙发上的银发青年,他正弯腰从沙发旁的口袋里拿东西。 从降谷零的视角看,能看到他几乎完全转过去的背影,脊背弓起羽毛般的弧度,银色发丝上挂了用作装饰物的缀着红色串珠的链条,用来固定面具的绷带也从后脑勺绕了过去。 那个丑绝人寰的面具暂时从视野中消失了。 所以那张面具后的脸到底是什么样的? 降谷零按捺住好奇心,将目光投注到桌子上堆放的资料上。 知花裕树在忙着玩水晶球。 水晶球是伏特加帮忙买的,据说是从涩谷颇有名气的占卜魔女手里买来的,花了他足足一个月的工资,现在想起来还有点肉疼。 前唯物主义者知花裕树最近再度迷上了占卜,目前正在努力往大师的方向发展。 系统好奇:[你今天在看什么运势?] 知花裕树神情严肃:[朋友运。水晶球说我这辈子很可能至少有一百个朋友。] 第12章 系统:[……你对交朋友这件事还真是执着。] 可能这就是越缺什么越想要什么吧,它贴心地没说出后半句。 知花裕树盯着水晶球认真观察了一会儿那笼在云雾后的变幻莫测的命运,忽然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面具,[我是不是把这东西扔掉再交朋友比较好?] 系统:[清汤大老爷英明,您走失的脑子终于回家啦!] 知花裕树:[呵,对大老爷我一点也不尊重,来人呀,拖下去斩三分钟!] 因为这件事boss那边催得很急,等不及让三个新人慢慢行动,所以知花裕树提前让人查好了石坂勇斗最近的行踪,并整理成资料交给了三人组,帮他们减少工作量。 效果显著。 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三人就定下了最终暗杀计划。 “这周五是断空组老大岛田龙生的小女儿的生日,他很疼爱这个女儿,特意举办了隆重的生日宴会,到时候所有断空组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去给他女儿庆生,假如我们能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杀掉石坂勇斗并全身而退,势必能有力威慑断空组。” “我这两天想办法提前潜入宴会酒店,当天以侍应生的身份参加宴会,诸星大那边则伪装一份请帖,在宴会当天以客人的身份混进去,到时候我们互相配合将目标带到指定地点,然后由绿川进行狙击。如果有其他情况再随机应变。” 计划整体上是没有问题的,剩下的主要看微操。 知花裕树给他们鼓劲:“加油,你们是我带过最好的一届新人,老,咳,莱蒙大人非常看好你们!哦对了,需要我帮你们占卜一下运势吗?” 尽管隔着一层面具,诸伏景光却隐约感觉到了那后面殷切期待的目光。诸星大以他不信这个为理由礼貌拒绝了莱蒙,他的好友降谷零大概也会圆滑地编个借口推回去。 其实这并不是什么要紧事,也许哄一哄莱蒙对未来的卧底工作更有好处。 诸伏景光想好了说辞。 “用水晶球占卜吗?听起来很有趣,那就拜托你了,莱蒙。” 出乎意料的,金发青年顺着莱蒙的指引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似乎对水晶球占卜充满了兴趣。 没想到自己会有猜错好友行动的一天,诸伏景光微微一怔。 知花裕树按照脑子里储存的神秘学知识在水晶球上左摸摸右看看。 “嗯,不太妙……看起来你们这次任务会遇到一些波折……” 知花裕树偷看安室透的表情,因为面具的遮挡,他的视野总会有种被限制的束缚感,这时常会弄得他很难受。 被束缚的视野中,金发青年微微蹙眉,似乎因他的话而产生了些许焦虑,“任务难道会失败?” 知花大师赶忙安抚他,“没事没事,看起来虽然会遇到一些波折,但你们最终会化险为夷、转危为安……而且,看上去安室你还会遇到好事。” 他再次偷瞄安室透的表情。 其实降谷零、诸伏景光和赤井秀一没一个人相信莱蒙这些胡言乱语,不过他们也确实有点好奇莱蒙打算说什么。 没准胡言乱语只是表象,他其实是在暗示或者试探些什么。 “好事?” 知花裕树就等着安室透问出来,马上说:“是桃花运!” 降谷零:“……” 诸伏景光:“……噗……咳……” 赤井秀一:“恭喜。” 银发青年抱着水晶球仿佛在询问什么关系人类生死存亡的重大事件,“所以,安室君,你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 第14章 晃悠的宝石项链反射着水晶吊灯的光。银发青年一副不问到答案誓不罢休的架势。 讨论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这种事还是上学的时候在男生间最流行的,此刻在降谷零身旁不远处表面镇定自若实际偷偷憋笑的某幼驯染也曾问过他类似的问题。 降谷零倒是没想到莱蒙会对这个感兴趣,他想不到对方关注这件事的原因,凭借着卧底的本能半真半假道:“抱歉,我现在一心想得到代号,对女人没什么兴趣。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倒希望能把组织视为恋人,这样也不错。” 这个回答应该天衣无缝了吧?降谷零勾唇一笑。 知花裕树沉思,知花裕树大脑飞速运转,知花裕树疑惑卡壳。 “组织……是男是女?” 降谷零笑容僵住。 诸伏景光帮忙狡辩:“我想安室君说的是一种拟人的手法,意思是他会向boss效忠。” 知花裕树:“!” “你喜欢boss?可是boss都是糟老头子了!” 喜欢男人,但恋老——这个朋友是能交还是不能交? 知花裕树抱着水晶球慎重思考。 诸星大慢悠悠道:“恭喜安室君,靠boss上位指日可待。” 降谷零瞪了他一眼,终于放弃了故弄玄虚,怒而强调:“我喜欢女孩子,不喜欢糟老头子!话说莱蒙你把boss说成糟老头子是不是也太不尊重boss了?!” 无法看到银发青年的表情,但他的肢体动作和语气分明仍透露着狐疑。 “这样啊,我知道了……不过安室君你不要瞎说,我对boss可是发自内心的尊敬。哪怕他是糟老头子也尊敬,这才是下属的终极奥义。安室君,在这方面你还要多学习。” 降谷零:“……” 明明这波意外套出了有关boss的重要情报应该高兴才对,为什么完全笑不出来。 …… 三人组在为周五的行动做准备的时候,知花裕树这边也没闲着。三人组负责杀掉石坂勇斗,他则需要将那个被带走的u盘拿回来。 组织里装着重要资料的u盘都经过了层层加密技术保护,并安装了隐蔽追踪装置。 只要有人打开u盘,追踪装置便会立刻往管理员处发送u盘位置信息,这也是为了防止研究员将资料带到不该带的地方的预防措施。 技术管理员将u盘最后一次发送的定位转发到了知花裕树的手机。 [东京都丰岛区杯户町2丁目23番地:杯户松滁大酒店] [附:实时追踪链接] 这个酒店正是岛田龙生要给女儿举办生日宴会的地方,表面上是一家普通酒店,实际则是断空组名下的重要产业,也是他们的重要据点,组内的日常会议甚至都在该酒店召开,可以算是断空组的核心之一。 相应的,防守也非常严密。 “怎么样,能把它回收吗?”电话里那位糟老头子温声询问。 “请boss放心,莱蒙随时准备好了完成任务!” “嗯,年轻人有活力是好事。”boss在那头抿了口茶,“说起来,我丢了三罐茶叶这件事你有头绪吗?” 什么?!什么人连boss最后一罐茶叶都不放过,太过分了! “不知道,不清楚。不过对于这种不把boss放在眼里,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行窃的行为我认为有必要进行严厉谴责,下一步,要更加抓紧安全防范工作……” “可以了。”boss缓缓又咽下一口茶,“转人工吧。” 知花裕树恭敬地问:“糟,咳,boss大人,您还有什么吩咐?” “断空组的老大也算我的老朋友。” “竟有此事?” “麻烦莱蒙帮我杀了他吧,做得干净点。” boss对于朋友的定义知花裕树向来不敢苟同,不过考虑到boss看上去也没什么文化的样子,知花裕树早早就放弃了纠正boss,这玩意儿叫敌人、对手,实在不行叫对家也可以,就是不叫朋友。 “没问题,boss,不过这算加班,得付125倍工资。”知花裕树强调道。 暗杀这种事情一向是行动组负责的,他这种自定义为人事部的员工干这种事不仅属于加班,还属于跨部门加班。 “加工资这个事你去和朗姆说。”boss轻轻把皮球推了出去,“需要人手帮忙,就找那几个新人,多试试他们的本事。” 还是新人好用啊,什么脏活累活都能扔给他们,还不用付工资。 有时候知花裕树真的很想劝新人们报警,因为自己也不想坐牢,才勉强作罢。 可恶,这不是马上就会变成该被挂路灯的资本家了吗! …… 周五,下午5时,杯户松滁大酒店。 生日宴正式开场是在7点,不过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提前到场以示尊敬。 安室透已经提前两天以侍应生的身份混入了酒店,因为颜值比较出众成功被领班安排到了今天当值。 金发青年白衬衣严实地扣到最后一个扣子,黑马甲束出劲瘦的腰身,嵌了宝石的领带矜贵异常,引来不少贵妇暗送秋波。 他一一不动声色地挡回去。 断空组的宴会不乏商界名流出没,平日里剑拔弩张的同行也堆出笑脸虚与委蛇,觥筹交错,纸醉金迷,只有头顶和舞台上悬挂的白兔气球勉强昭示着这是一个六岁小女孩的生日宴。 安室透的目光逡巡过场内,随后拿起一瓶喝空了的酒放在空托盘上装作要去换酒的样子退到了走廊上,进入消防通道。 第13章 这个地方一般不会有人来。 他放下托盘,按着耳朵上挂着的通讯器在任务行动小组内部通讯频道说:“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嗞啦两声。 诸伏景光:“出什么事了?难道石坂勇斗今天没来?” “不,他倒是在会场……” 知花裕树悄悄从背后靠近金发青年,他搓了搓手,试图对安室透发起一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式的朋友搭肩。 他暗暗给自己鼓劲:没问题的,知花裕树,朋友都是这个样子的,迈过这一步,你就成长啦! 系统也大气不敢出,生怕孩子的勇气一戳就漏。 知花裕树的爪子搭到了波本肩上,下一秒直接天旋地转。 正在通话中忽然被偷袭然后下意识来了个过肩摔的安室透:“……” 凭他的警惕性,通常不会等到被他人近身了才察觉,所以他才会在发觉到有人拍上自己肩膀时反应这么大。 ——莱蒙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厉害,尽管他有时候会表现得不那么靠谱。 懵懵的知花裕树扶正差点被摔掉的面具:“?” 反应过来后的金发青年马上上前扶起了对方,很懂人情世故地道歉:“非常抱歉,莱蒙先生,是我反应过度了。” 安室透至今还没完全摸懂莱蒙的性格,不过这种莫名其妙给前辈一个过肩摔的事情一般人会生气也很正常……只希望莱蒙看在任务还在进行中的份上先别计较。 而知花裕树的反应是——他狗狗祟祟地又伸出爪子搭上安室透的肩膀。 对对方靠得这么近有些不适但强行忍耐的安室透:“?” 这是在干嘛? 对他的过肩摔表示不满试图近距离用面具丑死他吗? 知花裕树期待道:“能不能再来一次?就刚刚那下!” 安室透:“??” 没听过这样的要求。 但能摔领导的机会没人会放过。 安室透再次发起过肩摔,不过有了准备的知花裕树一扭身子,完美落地。 他还自己配音。 “莱蒙选手,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10分!” 银发青年今天还是穿着那身丁零当啷的白袍子,旋身落地时衣角翻飞,好似一只白鸽。 只是没有白鸽会有这么丑一张脸。 安室透朝消防通道外看了眼,确保没人关注这边。 “莱蒙先生,你怎么会在这里?” 身为新人任务考核者,莱蒙没必要亲自到新人任务现场来。 更何况他这副面具实在很难不引人注目,他的出现只会给任务带来麻烦。 安室透心里一动,试探道:“而且你在这边还戴着这个辨识度这么高的面具,万一被看到就麻烦了。” ——如果能让莱蒙就此摘下面具就好了。 “没事,没人看到我进来。”对于已被划入朋友圈范围的人,知花裕树的语气总是更温和一些。 他从安室透耳朵上摘下通讯器戴到自己耳朵上,“摩西摩西~” “是这样的,刚刚安室说得没错,目前的情况确实有变化。简单来说,断空组的二把手吉永太郎不满岛田龙生已久,他联合了支持他的部分手下,打算在今晚动手,逼宫造反。” “这并不影响你们的新人任务,不过boss又新加了一个任务,算是附加题吧,答不出来不扣分。” 刚用伪造请帖混入现场的诸星大:“附加题是?” “杀掉岛田龙生,不过如果吉永太郎成功了的话,就不用你们动手了。” 诸伏景光疑惑道:“一开始杀石坂勇斗的目的只是威慑断空组,为什么现在又要直接杀掉他们的老大?” 关于这件事知花裕树还去咨询过贝尔摩德,对方是这样说的。 “岛田龙生太贪心了,没什么本事,却什么生意都想做,他之前和墨西哥毒贩的交易引起了国际刑警的注意,组织和断空组的交往又都是由岛田龙生负责的,所以boss才想在事态不可控前除掉他。” “我知道了。”诸伏景光在早就选好的狙击点架好狙击枪,他按住耳朵上的通讯器,冷冷道:“我这边没有问题了,等你们将目标人物引入指定地点就可以行动。” 知花裕树把通讯器扔回给金发青年。 安室透把通讯器扣回耳朵上,他瞥了眼莱蒙。或许是看的次数多了,也可能是消防通道灯光晦暗帮了大忙,如今这么近的距离和这副面具面对面,他竟然也不觉得想吐了。 “莱蒙,断空组内部的事情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楚,难道组织在断空组还有卧底?——不方便的话不必回答。” “可以告诉安室君哦。”莱蒙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因而很好说话,“是我勾引了吉永太郎的情妇套到的话。那家伙真的,都快六十岁了竟然还养二十六的情妇——我该夸他养的不是十六的还算有底线吗?” 安室透:“……” 他有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莱蒙说的话。 勾引情妇套到的话?别的不说,莱蒙的身材确实看上去很好,只是戴着那张面具的话。 ——绝对不会有女性能看上他!绝对! 莱蒙忽然对着他歪了下脑袋。 “安室,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长什么样?” 安室透一愣,大脑飞速思考该如何回答。 你误会了,我没有这样想?我确实想知道,但只是情报人员对神秘主义者的天生好奇? “想知道的话可以给你看哦,这是朋友的特权。” 第15章 他什么时候变成莱蒙的朋友了?不是说要经过考验吗? 安室透故作矜持了下,正要说“确实有些好奇”,就听到外面传来隐隐的嘈杂声,似乎是生日宴会要开始了。 知花裕树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朝外面侧耳听了两下,对安室透说:“看起来你们也要抓紧行动了,那就下次再说吧。” 安室透:“……” 到底谁定的开场时间!晚一会儿能怎样! 看到安室透不走,知花裕树还疑惑地挠了挠头,肢体动作写着:你还不走吗? 安室透悻悻离去。 知花裕树朝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祝你们武运昌隆~” …… 把工作都交出去了的知花裕树一身轻松,接下来只要确保岛田龙生死在这里就够了。 根据他的调查,吉永太郎是个有点本事的家伙,他能干掉岛田龙生的概率是很大的。 诸星大被安排在酒店的不同地点安装了炸弹和烟雾弹,等任务结束后引爆制造混乱,既满足了知花裕树大场面的需求,也可以让参与任务的成员趁乱撤离。 这个活几乎没什么危险性。 知花裕树敲定由诸星大来负责这一趴的时候,从另外两人的目光里明晃晃地看出了“偏心!”的控诉。 没办法。 虽然确认这个世界的大部分人都是直男后,三人姑且都算是他单方面认定的朋友了,但朋友也有亲疏远近之分。 会自己交女友的诸星大在知花裕树看来理所应当就是更亲近的朋友。 好朋友当然要给他安排轻松点的任务,万一诸星大在任务过程中受伤了,他女友多心疼。 而且再万一,伤得重了,缺胳膊断腿甚至不举了,他女友不要他了怎么办! 诸星大的幸福由他知花裕树来守护(握拳)!! 就是这样。 知花裕树掏出手机打开u盘的定位链接。发生骚乱的情况下,大家都忙着逃命,无人在意会场里的陌生人打算做什么,正是偷东西的好时候。 u盘被岛田龙生放到了自己位于15层的房间的保险柜里。知花裕树选择用枪暴力开柜。 事情进行得非常顺利。 路上,他还顺带提醒了吉永太郎的二十六岁情妇快点跑。 美丽的情妇姐姐眼眸波光潋滟地望着他,艳丽的红唇泛着玫瑰的色泽:“跟我走吧,我愿意和你一起浪迹天涯!” 知花裕树又把面具套脑袋上,“真的吗?哪怕我长这个样子也可以?” 情妇姐姐迅速冷静,“对不起,我忽然想起来,我的车只剩99%的油了,载不动我们两个人。” 情妇姐姐跑得太快了倒让知花裕树有些郁闷,[这只是一张面具,她不喜欢我又不是不能取下来。] 系统:[你这个面具可是能让人掉san的……现在知道组织的人面对你有多辛苦了吗?] 知花裕树悻悻地摸了摸脑袋。 u盘到手,任务完成,可以收工了。不过知花裕树没急着离开。 他在关心新朋友们的情况,虽然原则上新人任务是不许请外援的,但他是考官,他说了算。 在消防通道碰到安室透的时候,知花裕树在他身上粘了窃听器,此刻对方周身的声音正通过耳机传到他耳边。 听起来,他的新晋友人似乎遇上了什么麻烦。 …… 第14章 石坂勇斗是个蠢人,安室透不费什么力气就把他引到了事先观察好的狙击点。 诸伏景光的枪法很好,一枪毙命。随后诸星大引爆炸弹和烟雾弹。 第一次配合三人就默契十足。 接下来只要趁乱撤退新人任务就算圆满落地,但通讯频道中没人提起撤退的事。 三个卧底都想在组织里往上爬,为此,他们都不愿放过能加分的附加题。 ——杀掉岛田龙生。 宴会厅在十楼。但是在断空组二把手吉永太郎发起“政变”后,岛田龙生带着他的手下从宴会厅突围,目前并不清楚是向上跑还是向下跑了。 简单商议过后,三人组决定由安室透负责从十楼往上搜索,诸星大从十楼往下搜素,刚开过枪的诸伏景光则要快速离开目前的狙击点,开车到后门随时准备接应二人。 十五分钟后,无论有没有找到岛田龙生,三人都必须离开此处。 因为杯户松滁大酒店所在的地点并不偏僻,反而算得上繁华,发生了这么大的动乱,警察肯定马上就会赶到。 在十二楼通向十三楼的楼梯上,安室透遇到了突发情况。 有人从十二楼进入了楼梯间。 来者一共有三人,西装革履,人高马大,非常标准的黑道打扮。 “你是什么人?” 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枪。 安室透举起手,他的眼尾天生有几分下垂,看人的时候眨两下眼便显出几分无辜。 “我是酒店的服务生,怕被波及到才躲在这里。” “你看到岛田龙生了吗?”其中一个人问。 原来他们是吉永太郎的人,他们也在找岛田龙生。 “没有,我什么人都没看见。”安室透说着,一只手悄悄往腰后摸去。 他知道这些人不会放过他。 果然,对视一眼后,中间那个领头人用眼神示意另外两人杀掉他。 而安室透已经在对方交换目光时,拔出腰后藏着的匕首先发制人。 断空组会对进入宴会厅的人进行检查,安室透不像吉永太郎的人那样有自己的内部渠道偷偷送枪,两天的时间不够细细谋划,他最终只带了一把防身匕首。 不过足够了。 金发青年腰腿发力,一跃而起,仗着从上至下的优势瞬息之间来到第一个人面前,一刀封喉后,他顺势接住第一个人手里松掉的枪,没有任何停顿地直接对第二人后颈砸去。 他没有选择开枪,因为枪声会引来更多的人。 可惜的是,混乱中只打中了对方的手臂。 好在他紧接着飞起一脚,重重踹在第二人手腕上,那人手骨90度向后偏折,手枪脱手而出,铛铛铛在第二人疯狂的痛呼声中滚下了楼梯。 安室透也没有给第三人开枪的机会。他在警校时就时常同松田阵平就搏击的相关技术进行亲切友好的互相切磋及学习,这种只有表面块头大的类型在他看来跟伏特加没什么区别。 简称为,不足为惧。 安室透再度踹飞了第三人手里的枪,连带着他本人也被踹得差点嵌进墙里,哇一下吐出一大口血。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了。 十二楼楼梯间的门再次被推开,一个低声啜泣的抱着兔子玩偶的小女孩走了进来,看到面前的一滩血后,她愣住了。 安室透心里暗道不妙,但第三人离小女孩的距离更近,他一把将小女孩箍紧了,匕首抵在她脖子上。 “你是岛田老大的人吧,这可是他女儿,他最疼这个女儿了,你最好赶紧放下枪,不然我就杀了她!” 假如安室透只是黑衣组织的人,这个威胁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但他偏偏还是公安警察,身为警察,他绝不可能放任这么小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被人杀害。 安室透脑海里瞬息闪过许多同人质绑架犯虚与委蛇的招数,然而被逼到极点的犯人经不起任何一点惊吓与恐吓。 安室透能从他的目光中看出深深的恐惧与疯狂。这个人已经理智全无,而失去理智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他怀里的小女孩反倒展现出了不符合年龄的冷静,她停止了低声啜泣,漆黑的眼瞳安静地看着金发青年,仿佛在等待他审判自己的命运,甚至好像在说:没关系,放弃我也可以。 在安室透做出反应前,男人先有了动作。他一咬牙,目光里透出狠意,竟然一扭身,将手里的小女孩从打开的窗户口扔了出去。 ——这可是12楼!! 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安室透的身体已经动了。他本来距离男人就不远,两步一迈,飞身扑出窗口,在迎面扑来的夜风中将小女孩一把搂住,回身却没能抓住窗框。 ——所以这么高的楼,为什么不封窗! 在即将掉落的那千分之一秒,安室透大脑中迅速闪过许多思绪。事先调查过的酒店布局图在他脑海里以3维图像的方式展开。 遍布的空调外机、水管,没有关严的窗户飘出的窗帘,个别楼层设计的小阳台,大楼下被当作噱头卖点的参天大树……并非没有生机。 但在脑海中的一切假设展开、蔓延,直到血色铺陈在黑暗的天幕之下前,一只手抓住了他。 紫灰色的眼眸倒映着眼前的一切。 发现有人救他后,没有放弃的男人又挥着匕首上前,拉住他的那个人微微一偏头,匕首从那人一侧划过,绷带被划断。 面具和一缕银发从安室透身侧坠落,落入脚下不知哪一层燃起的火光中。 救他的人如猫似的蹲在窗框处,一手扒着内墙,一手紧紧抓着他的手。 他出乎意料地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白得像一团溶溶的雪气,身下的团团火光映在他眼底,逐渐在眼角处晕出点点殷红,如同血化开在雪里,最终如烙印般在眼角剜出一滴泪痣。 风吹开了额发和袍角,凉月栖息在他眉梢,他望着他轻笑了一下。 安室透一时间连表情管理都忘了。 ……这人谁? 好,他知道这个人穿着莱蒙的同款白袍,身上还挂着除了莱蒙没人会挂的乱七八糟叮铃咣啷的项链,甚至他还和莱蒙一样是银色短发,头发上也恰好戴了同款红色串珠的发饰,更甚至刚刚掉下去的那张面具都疑似和莱蒙是同款,但他还是要问—— 这人谁? 这个顶着一张堪称绝色的脸的男人到底是谁?! 第16章 没等安室透梳理好自己的惊疑不定,那个男人意识到自己一击落空,很快又一次挥舞着匕首冲上来。 白袍少年一只手扒着内墙,一只手抓着他,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 “小心!” “别人说话你打架,很没礼貌欸!你没有父母吗?”少年的身体像液体的猫似的弓折出不可思议的角度,在毫厘之间避开了这一刀。 在匕首因为惯性无法折返发起第三次攻击的间隙,他手上用力,一把将安室透拽了上来,同时腰部发力,扭身一脚踢向男人拿匕首的手腕。 安室透配合着他的力道,单手抱着小女孩翻进窗子。 等安室透落地一滚卸力稳住身体后,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而白袍少年刚堪堪站稳,两条手臂展开,如白鹤亮翅般做了个平衡身体的动作,腰间的链子、颈间的链子脆生生撞在了一起,余音阵阵回荡。 “侧空翻两周转体360度,莱蒙选手创造了新的历史,十分!” 安室透:“……” 嗯,这回无可辩驳地确认了,确实是莱蒙。 “唔,安室,你还好吗?”刚创造了历史的伟大的莱蒙选手忽然想起来有必要关心一下朋友有没有受伤。 少年的白袍沾了血迹,脸依然是瓷白干净的,灰色眼底仿佛沉睡着星空。 他担忧地看向安室透,目光逡巡了一圈寻找他身上可能的伤势。 但金发青年身上喷洒了许多敌人的血,一时半会儿还真不好分辨。 “……我没事。”安室透下意识隐藏了自己刚刚搏斗时被匕首划破的一点伤,别开目光。 这家伙真是戴不戴面具都在某种意义上令人不能直视。 不,还不如戴面具呢。 差点坠楼,又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救起的经历对一个六岁的小女孩来说还是太刺激了,她被放下来后也不肯离开安室透身边,紧紧抱着他的大腿。 安室透不忍心推开她,又担心自己这种救人的行为会导致立场被组织怀疑。 他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嗓音和表情却冷淡下来。 “这个小女孩是岛田龙生最疼爱的孩子,只要有了她,就能把岛田龙生钓出来。” 知花裕树被安室透的忽然变脸惊了一下。 他刚刚还以为对方是见义勇为,拯救一个无辜小女孩的生命于危急之中,还欣慰于组织新人的道德水准终于狠狠迈上了一个大台阶,可喜可贺。 没想到对方实际上是这样想的。 第15章 “你……”知花裕树鼓起勇气指责朋友,“你好恶毒。” 安室透:“?” 知花裕树一脸凝重,“不过没关系,我会包容。” 朋友不就是这样吗,包容对方所有的一切!就算安室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出轨乱伦骗身骗心,他也会咬牙包容!! 安室透:“……谢谢。” 虽然不知道莱蒙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但似乎不用担心立场被怀疑了。 小女孩听到安室透的危险发言后,抱着他大腿的手便犹豫着松开些许,而在知花裕树试着牵她时,她的小脸迅速涨红,乖乖地飞速扑到了他怀里。 安室透:“……” 他知道莱蒙长得比他好看,但也不必表现得这么明显。 和诸伏景光约定的时限是15分钟,目前还剩最后3分钟。 岛田龙生和吉永太郎的争斗也到了尾声,双方的人马都在不同的楼层间来回奔走,这里也很快会被人发现。 知花裕树拿出了他提前准备好的grigri,专业名称为自动制停保护下降器,这款下降器可以承受最高150kg的重量。 承受两个人问题不大,但要同时运送他们三个就不太够了。 那就只能分两批。 知花裕树直接把绳子缠到了安室透腰上——一开始和对方突破自己2米的舒适防范区时知花裕树还会下意识绷紧身体,但如今肩也搭了,手也拉了,金发青年还是一副没什么反应的反应。 这种反应就很让知花裕树放心。 这什么美好的世界啊,原来过去几年他居然是生活在这么一个全员直男的世界吗!他竟然还一直封闭自己。 可恶,蹉跎青春啊! 系统:[呵,早和你说了你就是不信。] 被套绳子的时候,安室透愣了下,他意识到莱蒙是打算让他先走。 如果此刻是琴酒这么做,安室透丝毫不会怀疑,楼下指定有几十把霰弹枪等着他。不过才刚救了他的莱蒙倒不像是缺德至此的人。 “不,莱蒙……” “我是领导听我的,不听将来就给你穿小鞋。”白袍少年神气十足,一句话将安室透钉在原地,他的手从安室透手臂下探过,将绳子从他背后穿过去,又在身前打结。 这并非专业的用法,但对于他们这些天天和危险打交道的人而言足够了。 安室透的身高要比莱蒙高一些,对方靠近的时候,他的视角自然变成了自上而下。 没了火光的映照,少年的皮肤更好似雪堆成一般,银白色的睫毛恰如扑簌的雪花,而左眼眼角一滴泪痣,黑得触目惊心。 他身上有种令人心悸的美——安室透知道这么形容一个男性有点奇怪,但这确实是第一时间浮上心头的想法。 长成这个样子去当电影明星不好吗,为什么想不开加入组织?而且他看上去才不过十七八岁,竟然已经是组织资历很深的干部了,他什么时候加入组织的?难道是组二代? 安室透抱着小女孩先一步用grigri跳了下去。从第3层到第5层都燃起了火光,穿过去的时候滚烫的热气和浓烟扑鼻而来,好在只有一瞬。 两人平稳落地。 后门口,组织的车处在启动状态,诸伏景光坐在开着窗的驾驶座,诸星大拿枪守在敞开的车门口,看到安室透怀里抱着的小孩子时,他一愣。 “这是岛田龙生的女儿。”简单解释了一句,安室透放下小女孩。 诸星大看了眼小女孩,眸光有些复杂。 警笛声穿破了夜空,数辆警车包围了酒店,消防车也在火势最猛的地方停下,训练有素的消防员迅速拿着消防设备出动。 再不离开连他们也会被堵在这里,但是安室透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反而对另外两人说:“再等一下。” 两人顺着金发青年的目光看向黑暗中遥迢的长空。 那个grigri并没有被回收,或许是时间来不及了。 凭借良好的视力,三人都能清楚地看到,白色的身影冲破12楼的窗户,急速坠落到六七楼又减缓—— 安室透心理一惊,莱蒙竟然选择了无防护措施直接跳,只靠着绳索减缓坠势。 3楼到5楼的火势更猛了。但是白色的身影并没有停顿,如飞蛾般穿透火海,白色衣袂烧起火光,仿佛张开的血色翅膀。 如一支白羽箭穿破火光,少年轻盈落地,匕首利落地划掉燃烧的袍角。他取下手套,抬起手,指尖从眼尾下抹过,手指上的血迹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流云般的红痕。 银发上用作装饰品的红色串珠绷断了一侧的固定物,一颗颗圆润的小珠子缀在少年一侧鬓角,一团雪气里洇开点点红墨。 火光在他身后燃烧,夜风吹开鬓发,被几个人注视着,他竟像是有几分害羞似的抿着唇笑了下。 “我们得快点走了,警察很快就会到这边。” 知花裕树自顾自走到停着的车子旁,竟然被他最好的朋友拦住了。黑色长发男人目光犹疑,沉声道:“……你是谁?” 诸伏景光的疑惑紧随其后:“你是莱蒙?!” 哪怕是在这样紧迫的、空气里还漂浮着浓烟味道的环境下,安室透也不由觉得一阵神清气爽。 ——你们也觉得很离谱吧! “本大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莱蒙是也。”知花裕树没意识到他们在惊疑个什么东西,只是觉得自己的朋友们似乎都不太聪明的样子,明明都认识过了,才过去两天就不记得了,还要他再自我介绍一次,不过没关系啦。 他会包容(严肃)。 “不过其实我一开始想要的代号是琴酒来着……算了,不说这个了。” 不,这个倒是说一说啊! 没有时间再给他们耽搁了,诸星大让开位置,让知花裕树上了车。那小女孩也想跟上来,被知花裕树制止了。 少年低垂眉眼,将小女孩轻轻往后一推,眼角的泪痣在火光里明明灭灭。 他沉声道:“别过来,这边不是你……”安室透跟在他身后上车,把他挤到了车后座,打断了他的吟唱。 知花裕树顽强地伸长了脖子装完这段他从经典警匪电影里学会的话—— “……可以涉足的领域,到此为止吧。” 诸星大体贴地等他说完才关上车门。 不远处的声音混着夜风从打开的车窗飘进来。 “那边好像还有人!” “快点!” “3队带人到后门处!先疏散无关人员,搜寻是否还有被困人员!” 诸伏景光启动了车子,从车子的后视镜可以看到大火的火光正渐渐趋小,满身灰尘血渍的小女孩安静地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着他们的车子。 而小女孩的身后,许多警察和消防员正朝着她的方向跑来。 诸伏景光从里面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瞳孔一缩,快速移开目光。 确实,这种发生了爆炸的现场,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也不足为奇。 …… “岛田龙生被杀了,吉永太郎的叛变成功了。”离开丰岛区的路上,诸星大和最后才冲出酒店的两人分享情报。 岛田龙生是在5楼被杀的,诸星大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那场燃起的大火也和这件事有关。 这个结果也在知花裕树的预料之中,从他前期的调查就能察觉到,吉永太郎各方面的能力都要比他老大强得多,他本人又是那种很有野心的类型,造反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整起事件中,唯一可怜的只有那个才六岁的小女孩。那个年纪,她并不知道父亲在做的是什么样的事情,而母亲又早早过世……从今晚开始,她的人生注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知花裕树没有办法帮她,他只能用这双手尽可能把她推到更干净的地方。 不管怎么说,boss交代的任务算是顺利完成了。 车子里陷入了沉默。 诸伏景光专心开车,诸星大原本就话不多,此刻长腿一支闭目养神,安室透也没什么话好说,拿了车上放的备用医药箱给自己处理伤口。 因为伤在手臂,缠绷带有些不方便。 知花裕树看见了,跃跃欲试地要帮他。 那双极漂亮的眼睛恳切地望过来的时候,这世上想必没几个人能狠心拒绝他的请求。 安室透:“……” 要不他还是帮对方把那张丑面具找回来吧,他现在觉得那玩意儿看习惯了也挺好的,卧底本来就不容易,何必还要再上强度。 知花裕树接过绷带帮安室透处理伤口,他垂下眼睫,目光专注,像是不经意地忽然用闲聊的口吻问:“说起来,你们中谁是卧底?” 第17章 为了避免安室透的伤口因为感染或者别的并发症导致伤势不断恶化最终不得不截肢以至于后半生只能靠右手生活,知花裕树非常认真地在给他包扎。 过了十几秒,他才意识到——欸?为什么大家都安静了? 第16章 他奇怪地抬头,目光在车内逡巡一圈。 绿川希罗的表情看不到,但诸星大和安室透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凝重又防备? 他也没说什么啊,不就问了下谁是卧底吗? 安室透语气沉下来:“你这么问是因为发现了什么吗?我可绝对不是卧底,至于其他两个人……”他的目光警惕又冰冷地掠过其他两人。 “欸?我没有发现什么呀。”绕了三圈后,知花裕树觉得还不够保险,手下的绷带继续绕圈,“只是前些年组织的卧底含量太多了,我让技术组进行了数据分析,发现换算下来,每批代号新人的卧底加叛徒含量高达30%,这样说的话,你们之中应该有一个卧底才对。” 他顿了下,抬头对安室透露出淡笑。他皮肤白,唇瓣的颜色却有些深,这么惬意又得意的一笑冲淡了身上雪一般的冷意,车窗外飞速闪过的霓虹和窗缝里漏进来的夜风一道吹落在他眼底。 莱蒙背对着诸星大,诸伏景光在前方开车,这个笑容只有安室透一个人看到。 “也可能不止一个。”他慢悠悠把话说完。 安室透:“……” 有没有一种可能,组织安排莱蒙考核新人就是想让他用美人计来试探他们这些人,如果有意志不坚定的人,说不定真会迷失在他轻柔的微笑中。 可惜的是,他对男人没有兴趣,而且在卧底前针对蜂蜜陷阱的特训中也拿了满分的成绩。 诸星大:“这种概率问题只能说明整体,似乎不能应用在个人身上。” 知花裕树缠完最后一圈,开始打蝴蝶结,他不忘回头对着黑色长发男人肯定地一点头,“放心,诸星你绝对不会是卧底,这我是知道的。” 诸星大很想问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坦白说,莱蒙这种对他无缘无故的好感也令他非常为难,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不知道原因的话,这种没道理的偏爱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我目前最怀疑的其实是你,绿川。” 安室透一直盯着莱蒙的眼睛瞳孔微微一缩,“这又是为什么,绿川做了什么可疑的事情吗?” 知花裕树理所当然地说:“30%的概率,我总要挑一个人出来。” 驾驶座那里传来略显失落的嗓音,“这么说的话,莱蒙最讨厌的是我?” 知花裕树:“……” 他好像说错话了,绿川希罗会不会觉得他被职场霸凌了啊?这可不行,他看电影的时候最讨厌那些爱霸凌的职场前辈了。 知花裕树还没搜索到合适的道歉台词,安室透又说:“不过这种无凭无据的猜测就算上报,组织也不会当回事的吧。” “我不会上报的。”打包,啊不是,包扎完成,知花裕树抬头对上了安室透的眼眸,对方飞快别开视线,一顿,又移回来。 知花裕树:“?” 这是眼睛不舒服吗? “这么说是希望如果你们之中有卧底的话最好提前告诉我一声。我可不像boss和黑那样对卧底深恶痛绝,我觉得你们最好也不要那样,发现卧底不要急急忙忙就杀掉人家,确认对方没有掌握绝密情报的话,悄悄放掉就行了。把警察都杀掉,谁来维护社会治安,社会如果不安定,我们又怎么安心地违法犯罪?” 知花裕树掏出一副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副资深学者的派头。 “你们不懂,这叫可持续性违法犯罪。” 被这段未曾听闻的可持续性违法犯罪高论震慑到的三个卧底:“……” “先不说那个。”安室透稳了稳心神,举起自己被包成系了蝴蝶结的超绝木乃伊的左手,“我只是划破了一道口子,有必要包成这个样子吗?” 知花裕树正色:“这就是友情的份量。” …… 任务结束,知花裕树一个人回到了裕树小屋。他脱下那身沾了血污的脏衣服,冲了个淋浴,从衣柜里一排熊猫兔子狐狸狼狗猫的连体睡衣里挑了件海豚的,在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摊开信纸。 [亲爱的boss: 见信如晤。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不必为我担心,我还活得好好的。您交代的任务已全部完成,随信附上本次的新人考察报告。 诸星大:当你说世界上没有什么人是完美的时,我会把诸星大的照片拿出来,无论是狙击、情报、个人生活,他都完美到无可挑剔,而且他和黑在某些方面感觉很像,职能也出现了部分重合,我建议速速将黑的封号(划掉)代号褫夺,我愿意勉为其难继承黑的代号,然后慷慨地把自己的代号让给诸星大。至于具体的任务过程……。这样的贤能之士假如不能被boss收入囊中,怎能不算是组织的损失呢? 安室透:别的都可以,只是道德水平有待提高(为人过于缺德!)。 绿川希罗:狙击很快,开车很稳,道德水平不详。 以上三人全部通过新人考核,同意获得代号。 ps:三人都说自己不是卧底。 再ps:请问什么时候涨工资!] 写完报告,知花裕树来到隔壁太平间。3号柜里的尸体已经下葬了,他也让财务组给白鸟龙太的家人发放了抚恤金。 他拉开做得最宽敞的1号柜,躺了进去。 因为身体的能量都是由系统供应的,而系统的储备有限,为了节省能量,知花裕树和系统商量过后,决定在每晚的睡眠时刻,让系统将能量供应降到最低。 这种状态下的知花裕树除了还有呼吸和心跳,其他基本和死了没区别,别人就算在他耳边唱美声他都不会有任何反应;为了避免这种状态下他的身体被别人拉去埋了或者被寻仇的再补上一刀,知花裕树专门为自己打造了这间太平间。 1号柜就是他的专属睡眠舱,躺进去后,能从内部合拢,还可以上锁,同时配备恒温空调,能帮他保持身体的最佳状态。 而且这种看上去非常阴间的睡眠舱也能有效防止不长眼的人来打扰他。 完美。 和系统互道晚安后,知花裕树陷入昏迷。清晨,能量再次开始输送,知花裕树从1号柜里爬出来。 葡萄酒如往常一般盘在他的脖子上,知花裕树装模作样地打着哈欠走出太平间。 太平间外是他的卧室,有两个熟人很不客气地坐在他特制的云朵感软沙发上,两杯热茶散发着袅袅茶香。 晴天茶壶清了清嗓子,站在桌子上唱美声:“jine bells,jingle bells,jingle all the way~” 伏特加上手戳了戳它。 “嘿伙计!你洗手了吗!” “……哦,抱歉。”伏特加连忙捧起茶杯,掩饰性地抿了一口。 “早,伏特加,黑~” “早。”伏特加顺口回应,又忽然愣住,抬头一看,“等、等等……你是谁?你怎么会在莱蒙的家!” 银发的少年个子很高,赤脚踩在地板上,细长的毒蛇盘绕在颈侧。他长着一张极好看的脸,那双淡灰色的眼眸浸在冷白的皮肤里,在银白色的睫毛掀开时,好似流淌着高山雪原般的寒气。 眼角的泪痣深深晕开在一团雪白中,随着少年行走间的动作,令人心悸地晃动着。 少年缓慢地走到离他很近的地方,伏特加被他的眼睛望着,说不准是不敢动还是不想动,只见少年面无表情地扣上了连体睡衣的帽子。 “嗷呜~我是海豚!” 伏特加:“……” 一旁的琴酒瞥向他,微微拧起眉头,“你的面具呢?” 海豚裕树嗷呜着说:“任务里摔坏了。” 伏特加左右瞥了瞥,才终于在大哥如常的态度里确定:这个人就是莱蒙。 大哥原来知道莱蒙长什么样? 莱蒙原来长这个样子?! 琴酒目测了一下伏特加和莱蒙之间的距离。 ……小于两米了,而且小于之前任何一次的距离,对莱蒙来说绝对是他定义下的危险距离。 他不确定地瞥了眼伏特加。 感受到大哥的目光,伏特加:“?” ——大哥看我为何是那种眼神? 琴酒表面不动声色,实际大脑疯狂运转:难道伏特加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现在在莱蒙的人谱里连雄性生物都不算了? 知花裕树拿起书桌上已经塞进信封里的新人考察报告,放到琴酒面前,“这次也麻烦黑带给boss啦!” 知花裕树抬头对上琴酒的目光,一愣。 ——欸?黑看我为何是那种眼神? 话说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地看过黑的眼睛了,果然很像黑猫的眼睛。 好一阵静默之后,那一团漆黑的人影才有些奇怪而纠结似的“嗯”了声。 知花裕树觉得很奇怪。以往这个时候黑应该早就拿起信封收拾走人了,好像他这个地方待久了会有什么脏东西沾身上似的,但是今天他竟然足足静默了好几分钟。 知花裕树疑惑地探头去看,就在这时候,银色长发男人居然突然发起了攻击。 第17章 知花裕树没有防备他,近距离被忽然袭击,一时反应不及,两人的位置瞬间调转,他被男人按在了沙发上,双手被反剪在身后。 男人一条腿支在沙发上,一条腿抵着他的腰,动作间帽子掉落在地,银色长发散开坠下,冰冷地拂过知花裕树颈侧。 葡萄酒弹射而出,一口咬在了长发男人的手腕上,尖利的牙齿深深陷入皮肤,鲜血瞬间涌出。 琴酒微微蹙起眉头,俯下身子,他没有用空着的那只手去掐蛇的七寸,反而在愈加浓烈的血腥味里摸上了身下人脸庞与脖颈的分界处,发出微不可闻的一声“嗯?”。 第18章 知花裕树思绪万千,一会儿是“我果然慧眼如炬”“黑这家伙终于藏不住了”,一会儿是“他就是该死的小簧攻”“光天化日竟打算白日宣淫,可恶!”,一会儿又是“五年前不该心软”“送他归西也算造福世界”。 千头万绪汇成一个念头—— 杀了他。 等黑死后光明正大继承他的代号的景象在知花裕树脑海中疯狂闪动,他暗暗调整姿势,打算拼着折断一条手臂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身后的力道却忽然松了。 知花裕树摔到软软的沙发上,他缓了下神,一只手撑起身体坐起来,看向琴酒。 葡萄酒的尾巴缠上了银色长发男人的手臂,一口尖牙仍然咬在他手腕上,男人面无表情地捏住它的七寸,迫使它松开牙齿,把它扔回了知花裕树怀里。 伏特加被吓得脸色发白,左看看右看看,满脸写着“谁都好快来救救我!”。他身旁的桌子上,心情茶壶的壶身噼里啪啦电闪雷鸣,正在特大暴雨的边缘徘徊。 “……我以为是谁易容成了你的样子。”琴酒随手撕下一截衬衫下摆,咬着一边,将另一边胡乱缠在手腕的伤口上。 “大哥,我来帮您!”伏特加超有眼力见地上前帮大哥缠伤口,同时偷眼去瞧莱蒙的表情。 ……不妙,他超生气啊。 不过,还有比那更要紧的事。“大哥,这条蛇是有剧毒的吧?” 伏特加脸色苍白得就像三天三夜没睡又去跑了一场马拉松一样。 大哥被那条蛇咬了多久了?几十秒?几分钟?天啊,大哥还有没有的救啊!大哥——!! “葡萄酒是无毒的。”知花裕树拿拇指蹭了蹭葡萄酒的小脑袋,往后靠在沙发上,嘲讽似的勾唇,“真死了也是活该。” 葡萄酒本质上只是玩具,哪有玩具是带毒的。葡萄酒没有毒这件事琴酒也知道,所以他在被咬之后才丝毫不慌。 伏特加:“……” 果然超生气的啊! 伏特加偷偷去看大哥的表情,幸好大哥没有在意莱蒙的嘲讽。 深呼吸冷静下来后,知花裕树才想起来疑惑,“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易容的?你又不是没见过我?” 他满脸狐疑,像是在怀疑琴酒还有别的目的。 眼看不回答出这个问题,莱蒙不会轻易放过他们,伏特加也很疑惑,“对啊,大哥为什么会怀疑莱蒙是易容的?” 就连他这个没见过莱蒙真容的人也能看出这就是莱蒙——除了他以外,世界上不可能有第二个这么神经兮兮的人。 沉默了半晌,琴酒才冷硬地说:“你以前不会让男人靠近你,为什么今天变了?” 琴酒记得最开始认识莱蒙的时候他还没这个习惯,后来才逐渐定型,而一个人已经定型的习惯一般不会忽然改变,这才让他产生了怀疑。 虽然事实证明是他弄错了,不过琴酒绝不会为此道歉。 银发少年怔住,陷入深深的沉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在别人的视角,他突然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确实很奇怪。所以黑刚刚那样把他压在沙发上,做出那种看上去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的动作真的只是为了确认他不是别人假冒的? 说起来,他当时确实感觉到对方的手在他下巴边缘摸了一圈。所以那个动作其实也没有任何暧昧倾向?!只是他又一次杯弓蛇影了? 琴酒也不在意他的回答,他用没受伤的手拿起装着新人考察报告的信封——因为莱蒙莫名其妙的仪式感,每次考核完新人都要搞个这种东西,boss竟然也配合他,指派了琴酒负责来他这里取报告。 “走了,伏特加。”琴酒又瞥了眼沾了他血迹的沙发,在桌子上放下一张银行卡,“把那东西处理干净,别留痕迹。这是补偿,密码还是1882。” 银发少年的目光直勾勾地跟着那张银行卡转。 大门处远远传来“路上小心,莱蒙祝您一路顺风~”的声音。周围安静下来后,知花裕树跳下沙发,赤着脚走过去,拿起那张银行卡。 [好,我决定不生气了!] 系统:[你这家伙完全变了副嘴脸啊!] “黑真是个好人啊,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了!”完全不记得十分钟前是谁想杀掉琴酒的知花裕树打开窗户,窗外鸟语花香,窗内桌子上的茶壶又开始唱歌。 …… 贝尔摩德打来电话的时候,知花裕树正坐在刚买的新沙发上给葡萄酒刷牙。 “听说你对新人里那个诸星大评价很高?” “嗯嗯,诸星他很不错!” “琴酒也对他的评价很高,竟然能让你们两个都对他做出这样的评价,我也对这家伙有些兴趣了……” 知花裕树紧张起来,“你还是先不要对他有兴趣,他有女朋友的,他们很恩爱,会幸福一生那种!” “……” 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似乎是对方从浴缸里走了出来。 “啊啦,对组织的人来说稳定的感情生活确实很少见,不过小莱蒙你这么说我会以为你是那家伙的cp粉……你不是吧?” 知花裕树挠挠头,“……也可以这么说?” 诸星大和女友宫野明美是他重生以来真正接触到的第一对异性情侣,自然有着独特的意义,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确实是二人的cp粉。 “……算了,组织里的怪人多了,小莱蒙你只是这样已经算很正常了,不过我作为一个名演员还是要提醒你,追cp千万不可以真情实感,不然的话将来受伤的肯定是你自己。” 知花裕树在心里小声反驳:那不一样,我的cp是真的,不是演的! “嘛,今天和你打电话不是要说这个。我听说那三个人的代号已经定下来了,都是威士忌的酒名,朗姆应该明天就会通知你做好记录了。”贝尔摩德坐在镜子前开始敷面膜。 “再加上前段时间刚得到代号的基尔,组织最近多了四个新的代号成员,boss不会放弃继续给你指派搭档的,你已经推拒过两次了,再拒绝下去就不好了,所以还是想想你想和谁搭档吧。” “你主动要求的话,boss会满足你的。嘛,就是这样,我明天要回美国了,下次再见,sweety。” 组织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除了情报组的成员出于神秘的需要可以做独行侠外,其他部门的成员在临时任务组队外还需要有一个固定搭档。 知花裕树也被安排过几个搭档,第一个文化水平太低,被知花裕树逼着考东大,最终因承受不了学业压力崩溃叛逃出组织(这也是组织多年来唯一一个叛逃被抓回来后教训了一通没杀掉反而发配别的部门的成员); 第二个长得太丑想得太美,唯有一身蛮力还算可圈可点,知花裕树跟boss打了个报告,诚推他转入了清道夫组。 …… 最后一个成为知花裕树搭档的当天晚上就被半夜爬他床上的葡萄酒吓得连夜扛着新干线逃离了东京。 知花裕树承认自己当时有故意为难搭档的成分,那时候的自己毕竟太不成熟。 现在成熟的知花裕树已经不再排斥搭档。 “嗯?你同意接受新搭档了?” “是啊,不过boss你如果觉得不妥的话那我……” boss快速打断,“绝对没有不妥,这几个新人你想让谁做你的搭档?” “boss你还真是特别想让我有个搭档啊,是担心我的安全吗,没事的!我超强!” “……嗯,是啊,我从不怀疑莱蒙你的实力,不过你身边多个搭档总是更让人放心一些。你有人选了吗?” “有了哟……我看看他的代号,唔,我想要苏格兰威士忌。” …… 得到代号后,黑衣组织的潜入搜查工作总算是真正跨过了门槛。 降谷零通过公用电话简短地和上司汇报过工作后,略一犹豫,拨通了诸伏景光的电话。 两人虽然同为卧底,但在组织里表现得互相并不熟悉,而且组织那样的环境,他们也要时刻注意隐藏真实的自我。 不过有了代号,升为高级成员后,他们相对有了些自由。而且降谷零身为情报组成员,和其他组的成员保持联系也并不奇怪。 尽管如此,降谷零还是选择了公共电话这种更保险的方式。 第18章 电话接通后,从听筒上传来三声有规律的敲击声,那代表环境安全,可以通话。 降谷零和对方快速交流沟通了最近的重要情报,在准备挂断前忽然想起什么。 “你们行动组都要配备一个老成员做搭档的吧,你的搭档是谁?” 电话那头沉默的时间有点久,降谷零逐渐觉得不对。 “是谁?” 能让景出现这样的反应,难道是琴酒?他终于受不了伏特加的笨蛋一枪把他干掉了? “……是莱蒙。” 降谷零:? “他没选诸星,不,没选莱伊?”在此之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以为看莱蒙对莱伊的喜爱程度,应该毫无疑问地会选莱伊成为搭档。 但现实就是如此。 他选择了苏格兰。 “……他不会真的在怀疑你是卧底,才要近距离观察确认吧?” 诸伏景光轻轻叹了口气,“这可能是唯一的解释了。”他开了个冷冷的玩笑,“也可能莱蒙喜欢喝苏格兰威士忌?” 降谷零“唔”了声,“是莱蒙的话,也不是不可能?” 考虑到莱蒙那神经兮兮的风格,降谷零觉得不能用理解一般人的思维去理解他。 因为更喜欢喝苏格兰威士忌而选了代号为苏格兰的人做搭档这种事,放在他身上倒也平常。 但是,也不排除他的种种行径只是为了麻痹他们,好让他们在放下戒备后露出破绽和马脚。 “不管莱蒙到底是因为什么选择你成为搭档,总之,千万不能对组织的人掉以轻心。”降谷零向好友强调道,“也不要相信他关于卧底的那番胡言乱语,谁能保证这不是一种让卧底放松的手段。” “我知道的,zero,我会小心。” “还有就是……”降谷零停顿了下,才下了决心般继续往下说:“少看莱蒙那张脸,不要被他蛊惑。”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 “……我知道。” 他想了想,还是咽下了想说的另一番话——他觉得莱蒙那张脸隐约让他觉得有些眼熟,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算了,没有根据的话,还是别说出来让zero更担心了。 …… 组织里的搭档一般都会选择住在临近的地方,而莱蒙在东京郊区有那么大一栋别墅,自然很慷慨地给苏格兰空出了房间。 苏格兰把之前租住的公寓里的东西收拾好准备去莱蒙的别墅时,在楼下遇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第19章 “琴酒?” 已经是黎明时分,天际一道将起的霞光变幻出流动的光彩。 琴酒乌沉沉地站在那里,单手插在风衣口袋,面无表情。 伏特加看了他一眼,主动上前和苏格兰说:“你马上要成为莱蒙的搭档了,有些事情要和你交代一下。” 诸伏景光瞥了眼琴酒,淡笑:“这是琴酒的意思,还是……” 男人表情和语气都很温和,一双眼瞳却毫不掩饰冰冷和淡漠。他的意思也很明显,得说清楚到底是谁交代的任务他才能好好干。 现在的诸伏景光已经是代号成员了,自然可以比起之前更强势。 伏特加:……就知道这些新人没一个省油的灯。 自己也就算了,可不能给大哥丢人。伏特加也冷下脸,“这是那位大人的意思。一是让你好好保护莱蒙的安全,你可以死,他不行;二是及时汇报莱蒙的行踪,他之前神出鬼没的让boss很担心。哦对了,他的行踪直接报给琴酒大哥就行。” “我知道了。” 两人交代完这几句话就走了,诸伏景光坐进车子驾驶座,握住方向盘陷入沉思。 这几句话透露出的消息非常多。首先,组织很在意莱蒙的安全。 他亲眼见过莱蒙的身手,从12层楼单借助绳索跳下几乎毫发无伤,这样厉害的身手一般人根本威胁不到他,但组织还是专门交代了他这个刚拿到代号的人保护他。 而且是那位大人专门交代的……难道莱蒙的身份有什么特殊的? 第二个要求就更显得奇怪。表面上看似乎和第一个要求一样是出自对莱蒙的担心,但是从另一个角度看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监视。 组织对莱蒙展现的态度似乎透着隐约的矛盾和奇怪。 带着隐隐的疑惑,诸伏景光来到了莱蒙的别墅。来过几次后,他已然轻车熟路。 天已经完全亮了,明晃晃的太阳高悬空中。 按响门铃,机械音唱起来。 “欢迎光临,莱蒙问您父母好~” 大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颗脑袋。阳光穿透浮尘给银发勾了金边,少年眼眸微弯,嘴角噙着笑意。 “早,苏格兰!” 像是已经等他多时。 诸伏景光:“……” zero提前交代少看莱蒙的脸还是很有先见之明的。 莱蒙今天走的是嬉皮士风格,浅绿加深绿的两件套叠在身上,像是随时准备出发去海边度假。 “这个是给你的。”两人走进悬挂着“黑衣组织组群服务大厅”字样的房间后,莱蒙把桌子上的一个长木盒和黑色方皮包推给诸伏景光。 “给我的?” 知花裕树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他。 在这种“快点拆开看看喜不喜欢”的目光注视下,诸伏景光慢慢把长木盒打开。 里面是一把狙击步枪,看样子似乎是改装版的雷明顿700 long action系列。这种类型的改装枪通常精度极高,而且莱蒙拿来这把枪还装了目前国际最先进的光学瞄准镜,同时在瞄准镜上方配备了激光测距仪。 额外还有一个消音器在木盒里放着。 至于黑色方皮包,里面是一整套目测价格不菲的枪械保养套装。 “厉害!好齐全的装备,莱蒙你是打算转行做狙击手吗?”诸伏景光有点犹豫,莱蒙转行做狙击手的话,他来干嘛? 还有,这算是职场前辈给的下马威吗?表示你对我来说非常没用? “欸?狙击手吗?我没想过,不过似乎可以试一试的样子,感觉很有趣。”银发少年捏起下巴摩梭了两下,又转而笑开,“所以苏格兰你喜欢我送你的礼物吗?” 苏格兰一愣,“礼物?这些是给我的吗?” “是啊。”知花裕树清了清嗓子,“恭喜绿川先生成功转正,获得代号,愿你在新的工作中取得优异的成绩,实现自己的职业目标,为组织的未来发展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啊?……嗯,我会努力的。……不过这份礼物是不是太贵重了?” “确实花了不少钱,不过关于这一点不必担心,我不久前刚得到一笔横财,用来支付这些绰绰有余。”知花裕树振振有词地说,他让苏格兰先把东西收起来,放到专门为他准备的房间。 “莫非是中彩票了?”苏格兰的房间在二楼,和知花裕树的书房一个在最东,一个在最西。 走在前面引路的知花裕树想了想,连连点头,“差不多就是那回事吧。” 系统忍不住为琴酒发声:[这明明是黑的钱!] 知花裕树:[呵,黑是我的朋友,朋友给我花点钱怎么了?系统你这种没有朋友的统是不会懂我们人类的情感的。] 系统:[?] [不对,他什么时候也变成你朋友了?] [上周!] 作为一个卧室而言,苏格兰的房间不算小,有80平方米左右。知花裕树昨天刚打扫过,此刻干净得一尘不染,所有床上用品也拜托伏伏跑腿买了新的送过来。 趁着清晨空气质量好,知花裕树又一大早特意跑过来把窗户打开,打算通通风。 苏格兰甫一推门进来,一阵对流风吹开鬓发,也带来了树林里独有的那股沾了水汽和泥土芳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单这一个房间差不多就有苏格兰之前住的一整个公寓那么大了,而且设施非常齐全,床铺、衣柜、鞋柜、帽子架、书桌、置物柜,甚至还有一台正在充电中的扫地机器人。 “这个颜色还喜欢吗?”第一次给朋友准备房间的知花裕树心里十分忐忑,他拍了拍床铺,“我按照你眼睛的颜色来挑的。” 此刻阳光从窗外透进了一缕,落在蔚蓝色的床铺和同色地毯上,如同海面泛起了波光粼粼的金色涟漪。 穿着一身绿衣服的、如精灵一般的银发少年站在地毯上,雪白的脸颊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感而晕出一层浅淡的、苹果般的薄红。 窗外清风拂过,林木沙沙作响。 苏格兰沉默许久,才慢慢说:“喜欢,很好看。” 少年霎时笑开,重重地“嗯”了声。 苏格兰别开目光。 莱蒙这边的住宿条件确实比他之前的公寓要好了不知道多少,甚至对于一个危险的卧底任务而言,它有点舒适得像酝酿着更大风暴的温床,某种意义上这远比物理条件的艰苦更令人为难。 苏格兰在心里暗暗提醒自己:不可以掉以轻心。 第19章 他把枪和保养套装放到置物柜里。置物柜靠近窗户,苏格兰一偏头就能看到窗台。 窗台上放了个鸟食盒子,有两只鸟正停在那里吃早饭。 “这是你养……”说话的时候,苏格兰下意识朝莱蒙看去,一回头,却发现少年竟已无声无息地来到了眼前,他瞬间屏息,吞掉了后半句话。 两人的身高差不多,他几乎是一回头就撞进了对方眼眸中,紧随而来的,还有一股极淡的香柠檬的味道。 少年脸上的薄红已尽数退却,皮肤又变成一片冷冷的雪白。 “不是我养的哦,它们都是树林里野生的,因为经常来这个房间的窗台上晒太阳,我就给它们准备了上午茶和下午茶。” 知花裕树只瞥了一眼苏格兰便看向了窗外,他拉开纱窗,拿指腹去蹭小鸟的脑袋。它们竟然也不躲,乖乖任他撸来撸去。 “啊对了,说起上午茶,我还给你准备了……欸?苏格兰你什么时候跑到那边去了?” 刚刚苏格兰明明还站在他旁边的,结果一眨眼就跑到那边的衣柜前了。 “唔……就是感觉这个衣柜还挺好看的。” “是吗?” 这不就是最普通的白色衣柜吗?连花纹都没有,家具城打折买一送一,另一个被他当圣诞礼物送朗姆了。 “你喜欢就好。” 算了,尊重朋友的审美。 “我是想说,我们去吃早饭吧!我还给苏格兰你准备了早饭!” “欸?你还会做饭吗?” 上辈子只会被当成饭惨遭他人爆炒,这辈子不需要吃饭的知花裕树:“……” “差不多吧,就是这么回事。有一位伟大的哲学家曾说过,美食最重要的不是技巧,而是心意。” 哲学家为什么还做上饭了? 苏格兰忽然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种不详的预感在接近厨房的过程中越来越重,终于在看到厨房时到达了顶峰。 莱蒙的厨房是开放式的,和餐厅连在一起。所以靠近之后一眼就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厨房非常干净整洁漂亮,因为整洁过头了,整体上透着一种未被人类污染过的美。 苏格兰的脚步顿住。 “怎么不走了?” 苏格兰语气沉重:“抱歉,我忽然想起来前天杀的尸体忘记处理了,我得回去烧一下。” 第20章 知花裕树挠了挠脑袋,“组织不是有专门的清道夫负责处理吗?” 苏格兰:“……” “难道说是苏格兰你被职场霸凌了?清道夫组故意为难你,不接你的任务订单?”知花裕树的目光逐渐犀利,“不要害怕,如果发生了这种事一定要告诉我,作为组织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室的负责人,我绝不会放任职场霸凌这种事的发生!” 苏格兰连忙拦住气势汹汹撸起袖子就要去干架的银发少年,目光在对方手臂飞快闪过眼前的瞬间捕捉到那雪白皮肤上隐约的伤疤。 ——那看上去并不是刀具造成的伤痕。 思绪一闪而过,苏格兰的注意力又回到当下。 “没有没有,我没有被职场霸凌,话说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室又是什么东西啊!” “那个是我和boss提议设立的,我觉得我们组织这样的工作内容和节奏,员工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大家不能够讳疾忌医,发现问题应当及时治疗,可惜成立至今还没有病人……唔,苏格兰你有精神病吗?” “……真遗憾,没有。” 知花裕树失望透顶,“你真的也没有被职场霸凌?” 苏格兰眯了下眼睛,“莱蒙你听上去好像很希望我有被霸凌?难道是因为被霸凌的人很容易出现精神疾病,你就顺理成章得到病人了?” “绝对没有!”知花裕树的语气掷地有声,半晌,苏格兰终于半信半疑地“好吧”。 结果,苏格兰还是没能逃掉莱蒙精心为他准备的早餐。 白色的长餐桌铺着色彩温馨的淡黄色桌布,花瓶里含着露水的鲜花散发着淡淡的芳香,但依然没能盖过空气里的焦味。 说是早餐,其实只有一颗煎蛋和一杯牛奶。煎蛋正面看似乎没什么大问题,但仔细一瞧就会发现边缘已然焦黑。 苏格兰在对方灼灼的注视下极有压力地在餐桌前坐下。 “你不吃吗?” “我已经吃过了!快尝尝看!” 苏格兰心情沉重地拿起筷子。 算了,莱蒙又不可能下毒,吃一块做焦了的煎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死不了。 苏格兰一口咬下去:“……” “怎么样?”知花裕树期待地看着他。 虽然是第一次做饭,因为手生烧坏了一个锅、一把铲子和十来枚鸡蛋,不过最终的成品还是蛮不错的,只有些许烧焦。 但是饱含心意! 苏格兰端起牛奶灌下一口,表情顿时变得更加扭曲。在犹豫挣扎好一阵后,他艰难地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沙哑着说:“……莱蒙,可以问一下,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 “欸?没有啊。” 苏格兰擦了擦嘴,“那为什么一定要我吃你做的早饭?” “是在道歉呀。”知花裕树站在苏格兰的对面,微微歪了下脑袋,义正言辞地说:“我刚刚才说过,我绝对不会允许职场霸凌这种事发生,所以觉得有必要传达给苏格兰,我没有讨厌你。” 【“这么说的话,莱蒙最讨厌的是我?”】 餐厅安静了一会儿,知花裕树发现苏格兰脸上又出现了一种他看不太懂的表情。 在威士忌三人组中,苏格兰的长相是棱角最温和的类型,搭配上那双蔚蓝色猫眼有时候就会显得过于温柔,不利于干他们这行的开展工作。大概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在下巴留了一圈短短的胡茬。 这让他显得成熟,并且有了距离感。 “所以……刚刚送的枪和保养套装也是为了道歉?”苏格兰尝试理解莱蒙的逻辑。 “不,那个的话还是为了庆祝你转正比较多……毕竟道歉的话还是亲手做的礼物比较真诚,网络上是这么说的。所以你接受我的道歉了吗?” “……你本来也没做错什么。”苏格兰叹了口气,“不过你有必要学一下盐和糖的区别了,真的。”他真诚地说。 放了致死量糖的煎蛋和致死量盐的牛奶他这辈子也是第一次吃。 “看你这个样子刚刚说吃过饭也是骗人的吧?” 知花裕树“唔”了声,“也不能算骗人,只是没说实话。” ……这不就是骗人吗! 苏格兰又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做一点吧。” 苏格兰这样的反应就算是知花裕树也意识到他做出来的这些东西可能是真的很难吃,他还有点不服气,当苏格兰在宛如一片荒漠的冰箱里寻找生存物资时,他悄悄拿起筷子从苏格兰没咬过的另一头咬下一口。 银发少年的脸马上皱成了一团包子褶。 苏格兰出现在他身边,体贴地端起牛奶,“来喝一点吧。” 知花裕树咕咕哝哝地说:“谢谢……唔……” 苏格兰快速拿起垃圾桶接住了少年吐出来的东西,“现在知道是真的很……” 他忽然噤声。 又站得太近了。 银发少年似乎是被呛到了,声音发颤,一边抱怨“好难吃哦”,一边吐出舌头想散散味道。眼尾也被憋红了,逐渐闪烁出星星点点的水光,那颗乌黑的泪痣浸在水光里慢慢变湿了。 “……我去做早饭。” 知花裕树:“?” 做早饭就做早饭,那么着急干什么?冰箱快要打过来了吗? 十分钟后,苏格兰端上来了茶泡饭。 好香! 知花裕树的“我不吃”迅速被吞回口中。 “因为厨房的东西太少了,只好简单做了一点。” “哪里哪里!超级好吃!我觉得我过去的人生都白活了。”知花裕树被这碗茶泡饭好吃到眼泪汪汪,“苏格兰,你已经上升到我第二顺位的挚友了。” 苏格兰表情微妙,“第一顺位莫非是莱伊?” “嗯嗯,我是莱伊的cp粉哦。” “哦……嗯?” 早饭过后,趁着苏格兰收拾厨房的时候,知花裕树悄悄来到卫生间,拿小棍子压住喉咙催吐,把刚刚吃的东西大部分都吐了出来。 系统的能量有限,要尽可能避免浪费在消化食物上。 [下次绝对不会再贪嘴了……]他略微虚脱地往后靠在了洗手台边缘,沾了水的手指将额前的碎发抹到耳后,留下点点湿意。 缓过劲来,知花裕树就准备出门了。 他没忘记和新搭档告别,“苏格兰,我出发了。” 苏格兰迅速擦干最后一个盘子,擦干净手指,“好,等我带上东西。” 知花裕树呆呆的,“欸?你也要一起吗?” “搭档不是要一起行动吗?” 第20章 “这样啊,那好吧。” 知花裕树上一次有搭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而且他和之前的搭档相处都很短暂,很多事并不清楚。 不过苏格兰已经是他的朋友了,知花裕树觉得和朋友一起出门也是不错的体验。 这样看来,他当初许下的人生愿望正在一步一步地走向现实——一股饱满而丰沛的感情充斥在知花裕树胸口,让他看苏格兰越看越顺眼。 “苏格兰,你人真好。” 苏格兰:“?” “谢谢?” 话说黑道狙击手在被人这样夸的时候是该说谢谢吗,还是表现出生气比较好? 没有伪装身份的需要,知花裕树出行自然要选择他最宠爱的海绵宾利宝宝。苏格兰在看到他这辆车时沉默地在原地站了许久,看上去也对他拥有这样豪华的改装车非常羡慕。 知花裕树拍了拍他的肩,沉声道:“输给我你无需自卑。” 苏格兰:“……” 车子的内部还是很正常的,苏格兰暗暗放下心,试探着问:“今天有任务吗?” “没有,要去一趟研究所。不过在那之前还要先去另一个地方。” …… 芙纱绘门店vip客户区。 “知花先生,您预定的货物已经提前给您准备好了,您拿好。”打扮精致,浑身香喷喷的经理搓了搓手,“您真的不考虑一下来给我们当模特吗?老板已经说了,假如您愿意的话,以后给您的内购价还可以再加折上折,最高能打一折!” 知花裕树艰难地用为数不多的理性控制住自己:“……不,不当。” 他用黑卡(黑的银行卡)付了帐,魂不守舍地离开芙纱绘门店。 苏格兰惊讶:“那个折扣那么让你心动吗?” 知花裕树幽幽地说:“他如果不告诉我这件事也就算了,我其实也没有损失什么。但是他让我知道我本可以享受这么优惠的折扣却没能拥有,我就会觉得他把手伸到我的口袋里拿钱了!” 有星探路过,随意抬头瞥了一眼,看到银发少年后顿时惊为天人,两眼几乎冒出火光,正要上前,少年身旁的黑发青年淡淡抬眸望过来,卷起的白衬衫袖口下是绷紧的线条流畅的肌肉。 看起来一个至少能打三个他。 星探望而却步,嘀嘀咕咕:“……哪家的少爷?带的保镖还挺凶。” 听力还挺好的诸伏景光:“……” 重新坐进爱车也没能让觉得自己亏钱了的知花裕树心情好转。他把装包包的袋子交给副驾驶的苏格兰,“先帮我拿一下。” “这是女式包吧?莱蒙是打算送人?” 知花裕树凝重点头,“没错,这是拿来贿赂大粉加站姐的礼物。” “……哦。” 知花裕树忽然转了话题,“苏格兰,你安全带系好了吗?” “嗯,是系好……等等,莱蒙,你打算干什么?” 这令人眼熟的起手架势是—— 知花裕树舔了舔嘴唇,“你想知道飞起来是什么感觉吗?” 苏格兰:“?” 谢谢,不想。 第21章 车辆在研究所停车场停下,因为过快的速度,车辆停稳后,被车轮带起的烟尘还没有降落。 所有的不开心都被甩在了超高速带起的风中,知花裕树捋顺了额前被吹乱的鬓发,神情气爽地看向副驾,“我们到啦……呃,苏、苏格兰你还好吗?” 苏格兰一手捂着脑袋,一只手抬起冲他摆了摆,示意自己没事。 他忍下淡淡的反胃,瞥了眼研究所的大门,冷静地说:“我很好。不过莱蒙,刚刚这一路你至少被拍了几十次超速,这件事你知道吧?组织的原则是隐入黑暗,你这样会被警方注意到的。” “没事的。这辆车的车牌是假的,过两天改个新涂装,再换个新牌子就好了!我有经验的。” 苏格兰:“……” 他开始心疼交通部的同事了。 …… 每个月的月中,知花裕树都会来一趟研究所,倒不是因为喜欢这里,事实上,这是boss的命令。 事情的起因还要说到他刚在这个世界苏醒的时候。那时候他精神状态不太好,睁眼就先把自己搞死了,全靠系统的能量活了下来。 问题就出在这里。 系统的能量只能让他维持活着的状态,但无法再让他的身体继续生长,所以五年过去了,知花裕树依然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boss又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来,而且他早早就看了出来。boss以为这样的结果是因为他在那座岛上被人做了实验。 而据系统所说,那座岛上确实有人在做人体实验,但因为知花裕树拒绝继承这具身体的记忆,所以他并不清楚这具身体到底有没有被做过实验。 而他当时离岛的时候放了把火,岛上的实验室和里面的资料大概也早在那场大火里烧尽了。 不管真相如何,boss认准了知花裕树是实验半成功的作品。 知花裕树怀疑boss一开始是想过直接把他囚禁为实验体的,但或许是考虑到他一言不合单杀全岛的战绩,最终还是选择了怀柔手段。 大概意思就是说“boss我最疼的就是你,现在只是需要你每周去做个小检查,对你的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对于将他带入新世界又给了他安身立命之所的boss,知花裕树是真的挺尊重他的。 正因如此,最初他才对这件事表达了极端的抗拒。 【琴酒守在大门门口,老人坐在床上,搭在被面的干枯手背上青筋道道,吊瓶中的液体通过纤细的透明塑料管道传送到青色的血管,再滴滴进入老人体内。 白金发女人斜倚着窗台,背光的脸上神色莫名。 “不行。”知花裕树坚定地说:“我不要。” 老人语气依然温和:“为什么不要?莱蒙,我说过,这对你不会造成什么伤害,正相反,你作为曾经的实验体,每个月做一次检查正好帮你掌握身体状况,而我所需要的只是一些数据罢了。” 知花裕树:“……” 正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数据根本没用,甚至说如果真拿他的身体数据去搞研究那才是浪费时间误人子弟,所以他才这样说。 boss,我是为你好啊!! 真相又不能直接说出口,知花裕树绞尽脑汁胡编乱造:“……因为我只是残次品,嗯,我是残次品,我的数据不能用的。” 他并不是很会说谎的类型,话讲得磕磕巴巴,很没有底气。 这次是贝尔摩德说话了。 “sweety,相信我,你绝对不是残次品,你是完美的。” 如果换个情境知花裕树听到这种话会很开心,但这样的场合他只想点支烟说没有必要。 boss果然没有轻易放弃,他不说话,只是无声地向知花裕树施加压力。 他知道一无所有的少年只有同意这一个选项,但出于对少年的喜爱,他很乐意将此包装成有选择的温情场面。 片刻后,知花裕树揉了揉脑袋,把柔顺的银发揉得乱糟糟的,“行吧,听boss你的。” 良言难劝该死的鬼,boss一再坚持,他也没有办法。】 从那以后,知花裕树就开始了研究所每月一日游,偶尔数据不需要那么密集,也会延长至两到三个月一次。 其实真的没用。 因为研究员们得到的那些数据都是系统伪造的。具体数值一开始参考了m741星云的生物体,但是知花裕树觉得研究员们看他的目光过于诡异,就拜托系统改得拟人了些许。 持续到如今,知花裕树已经不太确定自己在研究员们心中到底是种怎样的生物了。 于他而言,就是固定在某个时间来研究所睡个觉,顺便打点营养液。 营养液和需要消化的食物不同,属于为数不多能帮系统省些能量的东西。所以一般离开研究所的时候,知花裕树也会顺便顺几袋营养液走。 他在研究所横行好几年,直到代号为雪莉的研究员从美国回来才算碰了壁。 她不认同他这种靠营养液存活的方式,每次瞧见他偷拿营养液都会用目光淡淡地盯着他。 明明今年也才十三岁,却跟传说中名为妈妈的恐怖生物一样。 “哪天你要是快饿死了,别死我的研究室门口。” 被对方这样骂了之后,知花裕树下次再去研究所偷营养液的时候发现那里多了一箱口服营养液,里面装着苹果香蕉橘子梨肯德基麦当劳等多种口味的营养液。 知花裕树搬起箱子抬头,隔着一道玻璃窗,另一侧的茶发少女冷哼了一声,扬起下巴,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知花裕树很喜欢雪莉。她人好,还聪明,才这么点大,没他肩膀高,就已经从美国常青藤博士毕业了。 这就是高级知识分子。 看到这样的人,知花裕树才觉得组织的未来有希望。 和苏格兰一起迈进研究室的门时,知花裕树忽然想起了这茬事,“苏格兰,你想上大学吗?” 第21章 在最开始递到知花裕树这里的个人信息表上,苏格兰的毕业院校是某所高中。 波本和莱伊倒是上过大学的。 苏格兰想起了波本帮忙打听到的,莱蒙让搭档去考东大的壮举,“不,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 “好吧。”知花裕树有些失望。 研究所里的研究员来来往往地忙碌着,苏格兰注意到几乎每个路过莱蒙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看他一眼——他的长相委实太过惹眼。 不过大家都知道能进到这个研究所的人肯定与组织有关,因而所有人都是匆匆一瞥又疾步走远。 苏格兰第一次进入组织的研究所,暗暗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组织到底在进行什么研究?莱蒙到研究所又是为什么? 他落后了莱蒙半步,银发少年提着芙纱绘的购物袋,脚步轻盈雀跃,像来郊游似的。 到一家挂着“休息室”牌子的门口,莱蒙扭头对他说:“苏格兰,你安静在这里等我一会儿,无聊的话可以打会儿游戏,不过不要乱跑,研究所的有些地方很危险。” 莱蒙从休息室门口的柜子里摸出一个psp递给他。 苏格兰神色诡异,为什么感觉自己被当不听话的小孩对待了? 知花裕树没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毛病,他只是复述了雪莉的原话罢了,就连psp都是雪莉买的,虽然她当时疑似是因为实验途中耳朵边一直环绕着他的“雪莉,这是在干什么?”“雪莉,你的数值动了!”“雪莉,这个……”“雪莉”“雪莉”,终于忍受不了又干不掉他才买了个psp打发他。 第一次玩电子游戏的知花裕树迅速沉迷其中,拿回家里不眠不休玩了七天七夜,最终被系统强制断电。 断的是他本人的电。 做完月常检查,知花裕树把衣服穿戴整齐从检查室走出来。茶发少女正在欣赏芙纱绘的新款包包,她是芙纱绘的忠实粉丝。 “还喜欢吗?”知花裕树又忍不住自己的毛病了,每次来雪莉的工作室,都忍不住去看那些瓶瓶罐罐(因为被雪莉教育过不能上手所以只能看)和操作记录本,不过今天他只快速瞥了一眼,便期待地看着雪莉。 雪莉放下芙纱绘的包,“可以了,你今天送我包,是怎么了?” 这家伙真的很好懂,每次送她包包肯定是有什么事。 知花裕树拉过一把椅子在雪莉面前坐下,一脸严肃。 看到他这样的表情,雪莉也跟着认真起来。 知花裕树两手交叠在下巴处撑出三角形,沉重地慢慢说。 “雪莉,我最近听到很多传闻,比如说莱伊其实是个感情骗子,他只想靠你姐姐上位顺带和你玩养成,其实他真正看中的是黑和boss,而且黑已经被他得手,所以他才这么快获得代号,这些事是真的吗?” 第22章 雪莉:“……” 她端起咖啡抿了口。 “其实我这边听到的版本是,你和琴酒都被他得手了,因为他喜欢玩双子play。” 知花裕树大惊失色,“那怎么可能!我不喜欢男的!!” “所以你这不是知道传言很离谱吗!”雪莉气哼哼敲了下他的脑袋。 “那家伙和姐姐认识的过程确实有点可疑,不过他对姐姐挺好的,姐姐也很喜欢他,他们感情很稳定。至于说莱伊为什么这么快得到代号,不是该问你吗?我听说你很欣赏他。” 知花裕树狠狠松了口气,他的cp果然是真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都是在抹黑,尤其是那个怀疑莱伊想傍boss和黑的传言…… 都把他吓得开始怀疑莱伊性取向了! 那可是他的挚友呀!! “话说,他们到底是怎么认识的?” “……你的重点就是这个吗?”看莱蒙确实很感兴趣的样子,再看在芙纱绘最新款全球限量包包的面子上,雪莉还是耐心说了莱伊和姐姐相识的过程。 知花裕树沉思。 老实讲,这个开头似曾相识…… 他上辈子和攻c相识就是因为对方开车的时候不小心把他撞进了医院,然后对方就来医院看他,在病床上偷摸摸地搞一些小动作。 医生护士,甚至于其他病人都是他们play的一环。 而且平时他躺在病床上的时候周围根本没有人,一旦攻c出现,npc就会马上刷新,倾情参与play。 “怎么这样的表情?又想到什么别的传闻了?朗姆真该好好整理一下情报组,他们一天到晚都在散布些什么谣言,连你和琴酒都能传成双子,下一步不会变成你其实是boss私生子吧?” 知花裕树狠狠揉了把脸,“……不是,只是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不然我怕我没办法再直视莱伊。” 话说莱伊才是那个躺在病床上的吧…… 住脑!这样去想挚友真是太失礼了! “比起那个,”雪莉点了点自己的脸,“你现在不戴面具了?” 之前单独和她在封闭空间的时候,莱蒙也会摘下面具,但是在这种随时都会有人进来的地方,他一定会面具不离脸。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那么难看的面具,把她小白鼠都丑死了好几只。 “之前的面具上次做任务的时候弄丢了,所以就不戴了。” 茶发少女盯着他看了一会儿,“你和之前似乎有些不一样了。其实我一开始还觉得假如是你跟我姐姐在一起也挺不错的……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觉得我姐姐配不上你?” 对方一脸“如果你敢说是我就下毒弄死你”的表情,知花裕树把一颗脑袋摇出残影,“绝对没有!我可是莱伊和明美小姐的cp粉,他们两个一定会一生幸福的!在这方面我绝对不会让步。” “……cp粉是什么怪东西,虽然我也很希望姐姐得到幸福,但你这样真的很讨打!快点走吧,我要工作了。” …… 知花裕树又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发现莱伊也在。他和苏格兰分别处在休息室的对角线,一个人抽烟,一个人打游戏,彼此满脸写着“不熟”。 “game over!”游戏机里发出游戏结束的音效,苏格兰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确实没什么玩游戏的天赋,一会儿的功夫,这已经输到第6局了。 他把埋着的脑袋抬起来,单从平稳的脸色看不出丝毫情绪。 “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嗯嗯,我们可以回家了。”银发少年同他说着话,眼睛却瞥向了莱伊。 黑色长发男人靠墙站在房间的角落,缭绕的香烟模糊了他的眉眼。 休息室也是研究所唯一的吸烟室。 知花裕树并不奇怪莱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研究所。他是宫野明美的男友,听说和雪莉的关系也很不错,甚至他能加入组织都有一部分雪莉引荐的功劳。 “莱伊,下个月的3号,你做好安排了吗?” 莱伊掐掉了手头的烟,“没有,有任务安排吗?” 苏格兰眉头微蹙,任务安排?莱蒙没和他提过。 知花裕树惊诧地眨巴两下眼睛:“那天不是明美小姐的生日吗?现在只剩不到半个月了,你还没准备礼物和惊喜?等等,难道说你不去给明美小姐过生日吗?” 银发少年警惕道:“你们感情出问题了?” 不可以! 苏格兰:“……” 莱蒙真的很在意莱伊和他女友的感情啊。 莱伊很想问一句我们感情有没有问题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但高度理性的大脑让他最终只是沉沉呼出一口气,妥协般道:“……没有。不过我真的不觉得我们的感情有什么值得组织关注的,明美她只是组织外围成员,身上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知花裕树感动万分。 天哪,他嘴上说她没有任何价值却还是爱她——只要看到这些他就会感到幸福。 而在莱蒙走后,莱伊从雪莉口中得知莱蒙竟然为了得知他和明美的情报特意买芙纱绘的包送给雪莉。 雪莉:“不用在意他,莱蒙就是这样的,总是对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感兴趣,其实他应该是组织里最好相处的人。” 莱伊觉得雪莉想得太简单了,而他这种卧底不得不多想一些。他自己多受关注无所谓,说不定正好是接近组织秘密的机会,但是明美不行。 原本他和明美维持关系是希望能借此和雪莉保持联系,好探寻组织隐藏在研究所中的秘密,但这样下去说不定会把危险带给明美。 他真的要尽快和她分手了。 想到那个纯真温柔的女孩子,莱伊默默垂下眼睫,微不可闻地轻叹了一声。 …… 组织成员并不是时刻都有任务要做,没有任务的时候,时间是可以由成员们自行支配的。 大部分情报组的成员都会另外选择一个明面上的身份做伪装,比如贝尔摩德、皮斯克等。这些明面上的身份一般都很光鲜亮丽。 行动组的成员则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努力达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效果,如同一尾鱼一扭身便消失在大海。 第22章 不过知花裕树时常怀疑电视中某些难以破获的连环谋杀案的凶手就是由他行动组的同事们客串的,连环杀人魔就是他们的另一层皮肤。 只是他没想清楚这应该算加班还是外快。 而像知花裕树这种新人考核办公室、组织组群服务大厅、心理健康教育工作室、员工规律性涨薪研究可行性研究室等重要部门负责人就很需要一个固定的驻扎点,方便大家有求于他的时候随时登门拜访。 身为知花裕树的搭档,苏格兰自然也留守在了驻扎点。他一开始觉得这样很不错,莱蒙在组织里的地位非同一般,似乎是能和琴酒平起平坐的程度,而他的性格虽然有点怪,但却比琴酒要好很多,也许他能在和对方的日常相处中试探出一些东西来。 但是一周后,苏格兰意识到,莱蒙其实也许是某种不可观察的生物。 自从那天从研究所回来后,莱蒙整整一周都没出过别墅门。每天早上6点,莱蒙会准时在餐厅刷新,和他说一声“早上好”,也不吃饭就直接回自己的卧室,关上门一整天悄无声息,直到第二天早上6点再度在餐厅刷新。 苏格兰一度以为自己是鬼打墙了。 一周的时间,他反而和葡萄酒熟悉了起来,这条诡异的蛇很通人性,每天都定时定点盘在餐桌上陪他吃饭。 明明是来卧底的,却逐渐过上了隐居生活的苏格兰觉得这不行,莱蒙不出来,他得主动,于是他敲开了莱蒙的门。 他也终于看到了莱蒙每天都在房间里捣鼓些什么。 “拼图?” 零零碎碎数千块的蓝天白云看上去就很难拼好。 “是啊,我觉得苏格兰的房间似乎缺了幅装饰画,结果买错了,拆开才发现是拼图。”知花裕树表情凝重,“不过我觉得我已经快成功了。” 确实,看起来只剩收尾的部分了。 苏格兰淡淡的郁气彻底消失。这不是他第一次进莱蒙的卧室,脑子里还留着这间卧室直通太平间的诡异构造。 他左右环顾一圈,再次确认卧室里没有再额外修一个厨房。 “莱蒙,你这几天都是怎么吃饭的?” 这栋别墅单独坐落在山中,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与世隔绝。苏格兰很确定这几天从未看到过有人出门,除了他们两个外也没有别人再来到这里,而且就那天莱蒙展现出的精妙厨艺来看,他大概也做不出什么能吃的东西,所以问题来了,莱蒙这几天都在吃什么? “吃饭?”知花裕树目光飘忽了下,“就这样那样地吃呗。” 苏格兰顺着他飘忽的视线瞥到了桌子上还没扔的包装袋。 知花裕树说不清为什么有点心虚,喝营养液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你就吃这个?” “这个怎么了?”知花裕树不大高兴,“这可是澳洲大龙虾口味的,我也只剩这一包了。” 苏格兰没有因为他的态度生气,而是温和地说:“只吃这些身体的营养会跟不上,我们是搭档,你可以来吃我做的饭。” 知花裕树干巴巴地“哦”了声。 他突然又有点伤心,“苏格兰,你人真好。” ……所以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这死人微活的状态啊! 苏格兰做饭那么好吃,好想狂啃狂啃狂啃旋转跳跃继续狂啃狂啃—— …… 冰箱里的食物储备已经消耗殆尽,知花裕树决定陪苏格兰一起去超市采购。 第一次来采购食材的银发少年看什么都充满好奇心。 “绿川,这个是番茄吗?” “绿川,姜和土豆有什么区别?” “绿川,我要那个西瓜……什么,那个叫苦瓜?是因为很苦才叫这个吗?爱吃这个的人人生也一定很苦吧。” …… 人怎么可以有这么多问题! 苏格兰逐渐感到心累。 更让他心累的还在后面—— “大哥哥你好好看,可以和小春拍照吗?” “嗯?可以哦小妹妹。” “帅哥,我也可以拍照吗?你真的太好看了,简直是卡密撒嘛!” “哪里哪里,要这样拍吗?” “哥、哥哥,我……” “抱歉,男孩子暂且不开放合影服务。” “先生,请问可以做出这样的动作让我拍照吗?” “没问题哦……是这样吗?” “啊啊啊啊啊我此生无憾了!” 被挤出人群外的苏格兰看着身高突兀的银发少年被一群活泼热情的女孩子围在正中,按女孩子们的要求做出各种姿势还津津有味、乐在其中。 苏格兰:“……” 所以那天芙纱绘的经理请你做模特你不愿意难道是因为经理不是漂亮的女子高中生吗?!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莱蒙。 不过,苏格兰凝视着被暖白灯光照耀的莱蒙,银发少年被光环簇拥,宛如不可触碰的神祇。 他却觉得……果然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哪里呢? 似乎有连绵的山一晃而过。 有女高中生撞上来撞散了他的思绪,“抱、抱歉,请问你要拍照吗?不拍的话可以麻烦您往旁边站一点吗?” 苏格兰:“……” 他暗暗咬牙,以后绝不能在女子高中生放学的时候带莱蒙来超市! 第23章 【今天在超市遇到了一生的一期一会】 【可爱猫猫头】 no.0 17:51:55 图片.jpg 你们这辈子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吗,反正我没见过 【像风一样】 no.1 17:52:35 天哪,他像星星一样,好看得让人不忍亵渎,要什么样的人才配拥有他 【太空】 no.2 17:53:46 在现场,我也拍到了,帅得我很不安 图片.jpg 【麦芽糖】 no.3 17:55:24 有没有知道他信息和联系方式的,想认识一下(有偿,确认真实后马上转账一百万円) 【真子酱】 no.4 17:56:30 是富婆姐姐! 【太空】 no.5 17:57:56 围观富婆 …… 【你敢在我面前取下面具吗】 no.63 18:10:23 同求这位先生的相关信息:) 同样有偿,价格两百万;如果信息足够丰富可以加到五百万哟~ 【太空】 no.64 18:11:45 新的富婆已经出现,又怎能停滞不前 【兔国来袭】 no.65 18:12:55 可恶啊!这个世界上有钱人那么多,多我一个又能怎样! …… 【lily】 no.73 18:19:34 oh my gosh,japanese star? …… 【假面骑士】 no.84 18:26:12 前面的人很过分,这位先生好可怜,莫名其妙自己的信息就被当作商品卖,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这就是犯罪!如果真的有提供信息的人,你们也是帮凶! …… 大西洋某岛国,刚起床的某位来自霓虹的网友刚泡上一杯伯爵红茶,袅袅茶香中,他浏览到了论坛中这个帖子。 “欸?”一声低低的惊疑,他放大图片,仔细观察图片中的男人。 五年的岁月似乎没在他身上留下什么痕迹,不,倒也不尽然。他的精神比起那时候紧绷压抑到极致的状态好了许多许多,镜头中的他大部分时候都在笑着,看得出来很放松。 他的头发变短了,但发量依然充足,额发蓬松而随性地散落。 网友摸了下自己因为某岛国糟糕水质而不断后移的发际线,幽幽叹了口气。 不过人生已经没什么不知足了,至少他还活着,而且逃离了那里,没有成为在那上空飘荡的冤魂。 而且他一个杀人犯,也没被通缉,自由自在地活着,除了无法再回到故乡没什么不好的。 他知道,自己还能过上现在的生活全靠照片上的这个男人。 他再度看向照片里的人,几乎尘封的记忆再度苏醒。 【浓重的血腥味堵塞鼻端,他差点无法呼吸了,手里的枪因为沾满血而变得滑溜溜的,他用力握紧。 这是他第一次用枪,不熟练,也不习惯,但这事关他的性命与自由,他必须握紧手里的枪。 当然,杀人这种事他也是第一次做。 以后会怎么样呢?他会从此作为一个杀人犯亡命天涯吗? 他下意识寻找银发少年的身影,一抬眸,却发现他就站在自己眼前。 少年苍白脸颊毫无血色,他面无表情,说话的语调却很温柔,仿佛一道稳定的锚扎进他心里漂浮不定的汪洋大海中。 “结束了,不用害怕。到港口去吧,船已经准备好了,正在等你们。” 少年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腕,从他手里拿走枪,垂下的银白色眼睫映照着赤红的火,星星点点的水光在他眼中一闪而过。 第23章 “记住,从此以后,这件事的犯人只有我一个。人是我杀的,火是我放的,你们从未来过这里。以后——” 他顿了下。 “也永不要再回日本。” “不要那种表情,我本就活不久了。” “到了最后,就当作是废物利用吧。”】 他一直以为银发少年最终死在了鼓川岛上,但看起来后面又发生了一些他不知道的事让少年活了下来。 反正能活下来就是好事。 这位来自大西洋某岛国的网友打算藏匿在茫茫的消息海里跟帖回一句【他看起来很幸福,真好】。 【error 404 not found 】 “啊?怎么没了?手慢无啊!”他抱怨了几句,端起放凉了的红茶喝了一口,将翻滚的情绪压下去。 …… 知花裕树正在接受批评。 “是,我知道错了。”他垂下脑袋,心情就和床外连绵的雨一样蔫蔫的,“我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boss。” 还一句话没说的boss慢悠悠啜了口茶,微微蹙眉。 这味道还是不太对,都没有之前那几罐特意从兔国空运回来的好喝。 可惜被眼前这个小偷拿了。 boss放下杯子,慢慢说:“网上的帖子我已经让朗姆命令技术组处理掉了,莱蒙,你应该知道自己不能被暴露在大众的视线下,那起事件牵扯众多,也许会有相关者注意到你……不过我也清楚,这次不能完全怪你,毕竟你有着这样的长相,算了。” 知花裕树眼睛一亮,“boss,你不生……” “就扣你……”半个月的工资。 一句话刚冒出第一个字,银发少年就闪电般地跳上了窗台,叫着“谢谢boss!你不怪我真是太好了!还有我没听到的话不能作数哦!!”就跃入了绵绵细雨中。 意料之中。 boss闲适地往后靠到椅背上,用苍老的声音说:“年轻的身体就是有活力,真好。” boss的房间在三楼,知花裕树从窗台上跳下来后落入了一个长方形庭院中,穿过这个长方形庭院才是别墅的大门口。 他没急着离开,而是扭头看向建筑物一层的门厅。天色昏暗,细雨斜斜地被吹进大开的门厅,屋子里也没开灯,琴酒站在那里抽烟。 “黑?你怎么在这里?”额前的碎发很快湿透了,黏在眉眼处,知花裕树干脆拿手把它们尽数拢到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他一边朝门厅走去,一边自问自答,“哦,你在等我。你终于想明白了,自己不适合琴酒这个代号,打算把它让给我了吗?” 琴酒抬眸看着他,知花裕树明白了,“嗯,你依然执迷不悟。那你等我干什么?想拿回银行卡?!” 知花裕树停在门厅口,提起戒备。 “有个任务交给你。”琴酒掐灭了烟扔进随身烟灰盒里,“boss安排了别的任务,我没时间去。老样子,任务奖金双倍给你。” 你手里还有钱吗?知花裕强行咽回这句话。 “哦,是什么任务?” “交易,组织从对方手里买了些情报。” “需要事后干掉他吗?” “不用,留着他还有用。” 琴酒又跟他交代了任务的时间和地点,两人之间随后陷入沉默。 知花裕树在脑海里检索同事可用告别语,琴酒瞥了他一眼,“你的新搭档用着习惯吗?” 知花裕树不喜欢他的用词,“苏格兰很好。” 琴酒冷哼,“小心他也是从什么地方钻进来的老鼠,总是对老鼠心慈手软,你迟早有一天会被它们咬死。” 男人转身走入了门厅。 雨渐渐停了。 …… “没事,我已经把房间的底都翻了三遍了,没有窃听器。” 今天莱蒙一早便一个人出门了,而且坚决不让他一起。苏格兰便搜查了一遍别墅。说是搜查,实际上只是将能打开的房间都借着打扫卫生的由头看了一遍。 莱蒙的别墅东西很全,健身房摆满了市面主要的健身器材,能从耗损程度看出主人偏好跑步机; 书房的书架书籍分门别类整齐摆放,被翻阅最多的种类是哲学和心理学,有一本书单独在书桌上放着,似乎是主人近期的最爱,名叫《职业生涯规划》; 还有一间医务室,除了品种齐全的药物,甚至还配备了手术室。也不知道谁能负责做手术。葡萄酒吗? 搜查完,苏格兰回到自己的房间,着重确认了一番没有藏着窃听器这类的东西后,他联系上了好友波本。 两人照例互相沟通情报。 波本作为情报组人员,确实能打听到很多组织里流传的隐秘,比如说—— “欸?莱蒙和琴酒吗?他们长得一点也不像,怎么可能会是兄弟,如果说是表兄弟的话倒是稍微有点可能性。” 波本笑了下,“确实是很离谱的传言,不过倒是可以理解为什么会这么传,两个人都是一样稀有的银发,莱蒙之前又一直以面具示人,其他人不清楚他到底长什么样才会有这样的猜想,甚至还有人说其实莱蒙和琴酒是双生子,有的时候两个人还会互换身份,所以他们有时候看到的琴酒实际上很可能是莱蒙。” “不过虽然传言很离谱,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几乎所有人都说莱蒙和琴酒的关系非同一般,如果惹到琴酒的话,去找莱蒙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 听着波本的话,苏格兰的思绪逐渐发散,想法跑到了另一边。 有没有可能,他时常觉得莱蒙眼熟,也是因为觉得他和琴酒有点像呢? 如果莱蒙也是长头发的话…… “我戴一个黑那样的假发怎么样?然后再戴一顶帽子,这样的话别人应该就不太能看到我的脸了。” 苏格兰回过神,银发少年在沙发上打了个滚,两只手臂交叠着放在沙发扶手上,又把脑袋搭上去,询问性地看着他。 第24章 “哦,哦,是个好主意。”苏格兰答道。 知花裕树觉得今天的苏格兰似乎不太认真。 交易的约定时间在晚7:00,但知花裕树面临着一个问题:该怎么隐藏自己。 做交易这种事一定要隐蔽、不为人知才好,而他那张脸才刚在网络上引发了一些骚乱,万一被凑热闹的人认出就会影响任务进程——在工作上,知花裕树很认真。 他不想被太多人知道自己会易容,所以在有搭档参与任务的情况下,易容这个方法也被排除。 知花裕树忽然想到他可以模仿琴酒的打扮,他那身打扮始终如一亘古不变,但出任务从没被拍下来发到网上过,说明是有一些黑氏玄学在的。 得到苏格兰的认可后,知花裕树马上从沙发上跳起来奔向卧室,“等我——!” 知花裕树的衣帽间里丰富多彩,从dk制服到美国西部牛仔,从科幻未来到清素淡雅,应有尽有。 他套上白色圆领长袖,穿上黑色牛仔裤和同色马丁靴,又在外面加了件白色风衣——这身打扮对于夏天来说似乎有点奇怪,不过琴酒一年到头都这么穿,也没见他热过,说明问题不大。 更何况他的感知本就不如活人灵敏。 知花裕树戴上银色长假发和帽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觉得身上的纯白色太单调,不过能用来做装饰的项链只有上次搭配白色神袍那些,似乎太张扬了。 “啊,对了!” 还有一个。 知花裕树从收纳盒底层找出一条做成了项链的蓝色幸运御守。就制作工艺的粗糙程度来看,这枚御守很像是儿童手工艺制品,但别有一种质朴的美感,用来做装饰也很搭。 知花裕树把御守放到风衣里面,回到起居室。 “怎么样?”他把帽子压低了。 苏格兰有一会儿都没回答,目光落在他身上,焦距却飘到空中。 知花裕树叫了他几声,他才回过神,“嗯,可以,这样就很好。” 苏格兰坐在单人沙发上,知花裕树走到他面前,男人抬眸,目光描摹过他眉眼,又怔怔垂下。 知花裕树摸了摸他额头,“苏格兰,你发烧了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 “不,没事……可能只是没睡好。”苏格兰躲开了他的触碰,起身去拿自己的外套,“我们出发吧。” …… 是在哪里见过的,绝对在哪里见过。 长发的莱蒙给了苏格兰更加明显的这种感觉,当然不是因为莱蒙的长发状态和琴酒像这种理由,他们一点都不像。 是他的长相、偶尔的神态令他觉得熟悉,仿佛记忆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惊起,可等他认真翻阅时又归于平静。 “景——” 苏格兰猛然回过神。 原来是莱蒙在叫“希罗”。 “怎么了?” “绿川希罗,我们该下车了。”驾驶座上的知花裕树忧心忡忡地确认,“你真的没事吗?不舒服的话就在车上待着吧,这种任务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第24章 “抱歉,我真的没事。” 知花裕树半信半疑。 交易进行得非常顺利,苏格兰似乎也恢复了正常。知花裕树提议再在外面玩一会儿。 组织很喜欢把交易地点设定在游乐园一类的场所,知花裕树觉得最初想到这个点子的人真是天才。 工作完毕还可以顺便逛逛游乐园,这跟带薪休假有何区别? “我觉得最初提到这个点子的人应该不是这么想的。”听完莱蒙的高论,苏格兰淡淡吐槽,“想吃那个吗?” 苏格兰注意到莱蒙的目光一直在往路边的文创冰激淋柜上飘。 “不不,我不吃零食。”莱蒙义正言辞,“会长不高。” 苏格兰:“……哦。” 明明超想吃的样子。 “我们去玩疯狂过山车怎么样?” 苏格兰默默看向他的假发和帽子,知花裕树明白了,“好吧。” 别低头,假发会掉。 苏格兰提着交易得来的箱子,看了看天空,“快要下雨了。” 乌云遮住了月光与星光,吹来的风湿漉漉的。盛夏来临,雨也跟着多了。游乐园的广播在提醒游客尽快离开,游乐园将于半小时后闭园。 “好吧,那我们回去。”游乐园下次也可以再来,知花裕树很痛快地说。 风越吹越大,假发糊了知花裕树一脸,他拿手扒拉开,瞥到前方不远处地面上一顶眼熟的帽子。 他对苏格兰笑:“苏格兰你看,那顶帽子和我的好像……等等,我帽子呢?” 知花裕树在空空如也的脑袋上摸了两下。 “幸好我身手好。”知花裕树拍掉拾回来的帽子上的土,重新扣回脑袋上,又被风吹起来,折腾了几下后,他终于彻底放弃。 “苏格兰,你在看什么?”知花裕树回头想招呼苏格兰快点走,却发现对方怔怔地看着他的胸口。 今天苏格兰不对劲的地方太多了,知花裕树已经认定他是生病了。 估计是某种精神类疾病,得治。等回去他要好好劝劝苏格兰,不可以讳疾忌医。 “你在看这个吗?”知花裕树低头,发现御守从风衣里掉出来了,大概是他弯腰捡帽子的时候掉出来的,“你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不用。”苏格兰慢慢说,他走到和知花裕树并排的地方,两人重新一道往园外走,苏格兰侧头看着身边的人,轻声问:“莱蒙,这种御守似乎女孩子更喜欢戴在身上,莫非是你姐姐或妹妹的吗?” “欸?不是哦,我没有姐妹,这是我自己的,不过我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了。”知花裕树捏起下巴冥思苦想,“想要链接的话是不可能的,苏格兰你喜欢的话我真的可以送给你,我们是朋友嘛。” 苏格兰笑了下,“不用,你留着就好。” 知花裕树看了看他,“苏格兰你今天真的好怪。笑得也奇怪。” 天边出现了闷闷的雷声,一声接着一声。 苏格兰沉默地走在莱蒙身侧,回忆和雨一起慢慢落下。 【诸伏景光第一次见到新搬来的邻居家的小女孩的时候也是在一个连绵的雨天。接连下了三天的雨,他身上都差点长霉菌。爸爸妈妈叫他下楼,他噔噔噔跑下去,发现爸爸妈妈和哥哥都在沙发一侧坐着。 另一侧是一个头发花白的婆婆牵着一个小女孩。 诸伏景光从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女孩子,雪白的皮肤、红润的脸颊、樱桃一样的嘴唇,还有淡金色的长发。 妈妈捂着嘴偷笑,小声和哥哥诸伏高明说:“看,小景脸红了。” 诸伏景光同手同脚地走到了沙发边,在哥哥身边坐下,正对面就是那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女孩子。 婆婆介绍了她的名字,诸伏景光一直记得,直到很多年后也记得。 她叫知花裕树。 后来他们一直叫她小树。 小树不是个难相处的人,但也不好相处。她才五岁,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抱着一本书坐在那里看,书名叫《伯恩斯新情绪疗法》,也不知道能看懂多少。 诸伏景光就蹲她旁边看她。 他经常和小树分享趣事,只要他说,她一定会客气地回几句“原来如此”“真有意思”“竟然这样”“哈哈哈哈”。 诸伏景光觉得哪里有点怪,但也不好说。 时间久了,小树终于主动同他说话了。 “我怀疑你是依赖型人格障碍。” 她巴拉巴拉说了一堆,诸伏景光没怎么听懂,但看她目光中隐含期待,他狠狠点头。 然后小树就拉着他的衣袖说要带他出门买药,“感谢你成为我的第一位临床患者。哦对了,你叫什么?” 诸伏景光的脸再次涨红,小声说:“景。叫我景吧。” 两人还没走出门口,就被小树的外婆截住了。外婆轻轻给了小树的脑袋一拳,小树顿了足足三秒才抱住脑袋叫了声“痛!”。 外婆判了小树的非法行医罪,并剥夺了她继续看书的权利,然后柔声拜托诸伏景光多带她出去玩一玩。 “小树没什么朋友,要麻烦小景多照顾一下了。” 小女孩面无表情反驳:“才不是,我有朋友,在我脑子里住着呢。” 外婆:“胡说八道!” 得到旨意的诸伏景光时常带着小树去后山玩,和山村操一起捉甲虫。当然,小树一般是到了地方,自己找棵树爬上去,然后就躺在树杈上睡觉。 她说:“我来到这个世界是有使命的,我的身份非同一般,怎么能和你们凡人一样做这种事?我才不需要朋友。” 诸伏景光自己找了手工教程,熬了一个晚上,做出了一枚幸运御守,送给小树。 御守的颜色同他的眼睛是一样的,这样就好像它能代替他一直陪在小树身边。 “这是送你的小学入学礼物,希望它可以帮你祈求到好运,喜欢吗?” 小树把它带到了脖子上,点头:“嗯,喜欢。” 诸伏景光和她说:“小树,明年要来我的学校上学哦。” 他比小树大两岁,已经是上小学的年纪。而小树,要明年才进入小学。 女孩子叹了口气,“我知道了,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会去的。”】 莱蒙脖子上的御守正是他当年送给小树的那一枚。 虽然说幸运御守到处都是,但诸伏景光不会认错,那毕竟是他曾经亲手制作的,针脚简单粗陋,以他现在的眼光看,实在太过粗糙。 意识到这一点后,很多疑问豁然开朗。 之所以他会觉得莱蒙眼熟,是因为儿时他真的同他当过亲密无间的伙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个星期。 因为就在诸伏景光送小树御守后不久,诸伏家就发生了那起令他失去父母的案件。诸伏景光因此得了失语症,被东京的亲戚接走照顾。 几个月后,浑浑噩噩的他回到长野县同哥哥见面,才知道隔壁的婆婆不久前出了车祸,已经过世,小树也被其他亲戚接走。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从此记忆就渐渐模糊,苏格兰才没有第一时间认出莱蒙。 而且对方也和小时候比起来变化太大了。淡金色长发变成了银色短发,甚至连性别都变了,他也是因此一直没将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等等—— 仔细说起来,那两个星期的时候似乎从来没有人说过小树是个女孩子,而最初婆婆介绍他的时候,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小树身上,只最后听到婆婆说他的名字。 是因为小树长得太好看了,所以他才下意识觉得对方是个女孩子。 这其实也不怪他,莱蒙本来就长得异于常人地好看,儿时男性特征不明显,会被认成女孩子也再正常不过,但糟糕的是—— 那时候他因为小树更喜欢哥哥而非常郁闷,还跑去和哥哥信誓旦旦地说:“哥哥,就算小树更喜欢你我也不会放弃。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苏格兰痛苦面具。 难怪那时候哥哥面色古怪,还差点被水呛到,一向沉稳睿智的少年竟有几分不知所措,沉默许久才道:“勇气可嘉。” 第25章 大雨忽然而至,没带伞的两个人回到别墅都淋成了落汤鸡,直奔浴室而去。一二层各有一间浴室,一层的在莱蒙的房间,二层的在健身房。 苏格兰打开健身房浴室的淋浴,凉水冲下来使得大脑清晰了许多。 就现在的状况看,莱蒙应该并没有认出他。这对他来说是好事,假如对方最初就认了出来,那他的卧底身份一开始就会暴露。 但是同时也会有隐患,因为对方随时可能会认出他。 苏格兰关掉淋浴,擦干净身体,从旁边柜子里拿出未拆封的浴袍换上。 洗漱镜被热气熏出一圈白雾,他抹开水渍,镜子里倒映出男人锋利的眉眼和到了晚上变得略长的胡茬。 除了这双猫眼,现在的他和小时候一点也不像,难怪小……莱蒙没有认出来。 第25章 其实莱蒙也和小时候很不一样。小时候的他总是被外婆打扮得五彩缤纷,皮肤虽然也白,但脸颊红润,像水蜜桃一般。不像现在,冷白的皮肤如同雪水,好像连血管里流动的都是无色的液体。 有时候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简直像一具尸体。 而且小时候的莱蒙哪怕冷着脸也软萌可爱,短腿短手像个洋娃娃,一条街的阿姨没有不喜欢他的。 所以真的不怪他会认错,谁能想到软萌可爱的小妹妹长大了会是身高接近一米八,肌肉结实流畅,一拳下去能干死一片的男人啊! 虽然说凭借御守认出对方后,他再回忆,确实能感觉到两个人五官很像,甚至仔细一想,性格上也仍然有相似之处。 但是小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组织里的代号成员莱蒙,当年离开长野县后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已经17年了。 这17年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 知花裕树舒舒服服地泡完澡,趿拉着拖鞋从房间走出来。苏格兰没回自己房间,也在起居室坐着。窗帘只拉了一半,窗外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苏格兰穿着白色浴袍,一只手放在膝盖上,一只手撑在下巴处,浴袍领口微微敞开,隐约露出狙击手锻炼非常到位的胸肌。 他又在发呆。 “你在cos思想者吗?”知花裕树路过评价道。 他穿着苏格兰的同款白色浴袍,领口规规整整,浴袍带也一丝不苟束起来,头发像阿拉伯人似的包了块白毛巾。刚洗过澡,脸上却也没什么血色。 苏格兰:“……” 一想到儿时在哥哥面前说过的豪言壮语,苏格兰现在就有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莱蒙的感觉。 明明有更多需要思考的事,但只要看到他,脑子里就会循环播放那句振聋发聩的“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救救他。 深呼吸。 没事的没事的,谁还没个童言无忌的时候,小时候的话怎么能当真,更何况看样子莱蒙已经把他这个人彻底从记忆里删除了。 “没有,我先去休息了。”苏格兰起身,神色没有丝毫异样,他看向银发少年,后者看出他有话要说,微微歪了下脑袋。 尽管打扮得有些古怪,却丝毫不减他的美貌,就连时光也仿佛偏爱他。算起来已有22的年纪,却仍如十七八的少年一般。 苏格兰忍不住抬手拍了拍他的阿拉伯造型,“记得吹干头发再去睡。” 知花裕树:“哦。” 苏格兰手刚收回来,门口的门铃忽然唱道:“欢迎光临,莱蒙问您父母好~” 大门缓缓打开,一道漆黑沉郁的人影出现在门口。 是琴酒。 他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的时候滴滴答答往地板上漏水,里面还混着丝丝缕缕的腥红。 屋外大雨瓢泼,屋里的两个人穿着同款浴袍,站得极近,其中一人的领口还松松垮垮,不知道刚刚干了什么。 琴酒狠狠皱眉,他差点忘了苏格兰现在是莱蒙的搭档,所以出现在他的别墅也不奇怪。 “黑,你受伤了!”知花裕树惊讶地说。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黑受伤了。 组织和一些地下诊疗所有合作,成员受伤后一般都会选择去这些诊疗所找医生解决。 知花裕树的身体特殊,他不想让别人给他治伤,就在裕树小屋单独修了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医务室。 后来被黑发现了,他就也开始来。 对于黑,知花裕树是愿意给些优待的。这间医务室就成了两人独用的医务室。 不过近两年琴酒很少再受伤,再加上他很嫌弃莱蒙在树林里搞的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所以除了避不开的情况,就很少再主动来这里。 琴酒闷不吭声,一只手捂着腹部,血从指缝里啪嗒嗒往下掉。医务室在一楼左侧。 他瞥了两人一眼,直接往医务室走去,浑身气压低得像谁刚花了他八百万。 确实刚花了他八百万的知花裕树正打算回房间关机休息,系统在他脑子里压低声音叫道:[我检测到黑身上有剧烈能量波动,他身上很可能携带了宝物,大秘宝那种!] 脑子里的声音也没别人能听见,不知道它压低声音是为了啥。 知花裕树迅速转变主意,抬起的腿也跟着迈往医务室的方向。 “苏格兰你先去睡,我去帮下黑!” 苏格兰看着银发少年追上了黑色的身影,琴酒侧过头去看他,露出的脸色竟然和缓了些许,虽然依旧拧着眉头,但默许了少年走在他身侧,笑眯眯地去拉他袖子,问他需不需要搀扶服务。 【“几乎所有人都说莱蒙和琴酒的关系非同一般……”】 好友波本的话回荡在耳边,苏格兰蹙紧眉头,冷哼了下。 不可能,小树最喜欢有知识有文化的类型,琴酒显然不在此列。 …… 去抓琴酒衣袖的手不出所料被甩开了,知花裕树仍然笑眯眯的,并不介意。 知花裕树:[怎么样,系统,检测到位置了吗?] 系统:[检测到了检测到了,在他裤子口袋里。] [啊?]知花裕树偷瞄了一眼,[这个地方我怎么拿?我把手放进他裤子口袋里,他会直接把我手砍掉吧?而且我也根本做不出这种事。] 系统沉默一会儿,[你别问我,我只是统,又不懂你们人类。] 知花裕树:[……] 两人走进了医务室,琴酒熟门熟路地去翻外伤用药。 之前琴酒来莱蒙的医务室时,莱蒙也跟着进来过一两次。不过他一般都同他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盘腿坐在诊疗床上给他念没用的医书,并进行讨厌的指导。 “不对,黑!书上说要小心清理创口,你这个样子会加重伤势。” “黑,你得用麻醉药……啊,麻醉后谁给你处理伤口,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医生。” “黑,我觉得你可能还存在精神方面的问题,你要把它当回事……我是什么?你可以当我是你的精神科主治医生。” 虽然烦得要死,但莱蒙这里确实是难得可以让他短暂放松神经的地方。就算受了重伤,也不用担心养伤途中被叛徒或者卧底抓住破绽。 他很清楚,莱蒙和他是一类人。 他们都绝不会背叛组织。 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 莱蒙自从莫名其妙治好恐雄性生物症后好像变了许多,比如此刻。 银发少年从他手里夺过生理盐水、绷带等物品,振振有词道:“我来帮忙吧!” 腹部的伤虽然不算很严重,但他淋了雨,衣服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以至于太阳穴都在一凸一凸地跳,琴酒没有拒绝。 知花裕树先把药物和绷带放到桌子上,翻出一条毛巾和一身干净病号服。 “你这样不行,得先把身上的水擦干净。” 或许是受了伤,琴酒竟异常乖巧,闷闷地“嗯”了声。 他并没避着知花裕树,当着他的面把风衣衬衫脱到一边。知花裕树期待地看着他,但琴酒没有继续脱裤子,而是拿起毛巾擦上半身的水。 琴酒的身材非常好,标准的倒三角,宽肩窄腰,腹肌沟壑分明,凸起得恰到好处,就算放在知花裕树原本那个颜值身材被着重提升过的世界也能进入前三。 不过知花裕树不是那个懂得欣赏的观众。他满脑子只有从琴酒的裤子口袋里偷,啊不是,拿东西。 “还是我来吧,你这样会牵动伤口。”知花裕树把手伸到琴酒面前,后者顿了下,把毛巾放到他手里。 琴酒的身高将近190cm,知花裕树比他矮了半个头,帮他擦后背是正好的高度。 知花裕树眼睛转了一圈,手下动作着,嘴里说道:“我给你拿的那套干净衣服有裤子的,你看你这样湿着多难受,不如把裤子也脱下来换掉?” 知花裕树试探着把手伸向他口袋。 琴酒一把抓住他手腕。 医务室的门就在这时候被再度推开。 “我给你们倒了两杯热茶……”苏格兰的声音顿住。 银发男人赤裸着精壮的上半身,腹部的伤已经不再流血,少年几乎贴在他后背,一只手还在往身前人的下半身探,男人攥着他的手腕,抬眸往门口看了眼,才对身后少年哑声道:“别乱动。” 苏格兰很快反应过来,把放着两杯热水的茶盘放在桌子上,淡笑着说:“莱蒙,你是在帮琴酒上药吗?需要帮忙吗?我很擅长做这个。” “苏格兰,谁准你进来的?”琴酒冷冷地眄了他一眼。 苏格兰依然保持着微笑,“我没弄错的话,这里似乎是我和搭档的地方,我出现在这里有什么问题吗?琴酒,你该放开莱蒙的手腕了,他都被你捏红了。” 银发少年皮肤雪白,似乎很容易留下痕迹。琴酒垂眸瞥过被攥在手里的手腕,边缘确实泛着淡淡的红。 第26章 应该会很适合被按在深色床单上。 “不是要给我上药吗?”琴酒淡淡收回目光,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和莱蒙说着话,眼睛却冷冷地和苏格兰对视。 不,或许眼前这个男人知道。 “莱蒙的手腕恐怕不舒服,还是让我来帮忙吧。” 两个人同时看向知花裕树。 知花裕树:? 看我干嘛? 第26章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似乎面临着一道选择题,又不是很确定。 他犹豫着,“那麻烦……” 从琴酒那里投来几乎要把他射穿的目光,知花裕树丝滑改口,“那还是不麻烦苏格兰了。” 知花裕树还惦记着从琴酒身上掏东西,自然得先顺着他来。“没事,我一个人可以的。黑他治伤的时候不喜欢有旁人在场,苏格兰,你先回去休息吧。” 苏格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旁人?他算旁人,莱蒙对琴酒来说就不算旁人吗? 银发男人嗤笑着瞥了他一眼,像是在炫耀与身边人有多亲密无间。就算平时表现得似乎针锋相对,到了这种时候,莱蒙还是会将他的意愿放在首位。 “嗯,我知道了。”苏格兰淡淡道。 医务室的门一开一合,房间再度恢复安静。 琴酒舒服了,心情忽然好了不少。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个zippo打火机,“你想要这个?” 他挑起一侧眉梢,莱蒙的那点小动作根本瞒不过他的感知,而且他实在很不擅长撒谎,一双眼直勾勾地跟着他的手指动,“想要”明明白白写在眼底。 这个打火机是琴酒不久前刚买的,但他没看出它有什么特别的。莱蒙又不抽烟,又不缺钱,为什么对它感兴趣? 不过他的兴趣本就千奇百怪,琴酒心里一想,也没太在意。 “你要就给你。” 打火机在他指间转了一圈,晃过莱蒙眼前又被收回去。 “给我处理好伤口,让我满意了就给你。” “没问题!”反正本来就是要帮他处理伤口,知花裕树答应得很痛快。 琴酒在治疗椅上坐下,两腿分开,后背靠上椅背,将腹部的伤口完全暴露出来。 知花裕树拿了一大瓶生理盐水站在他两腿间,低头先给他冲洗伤口,血污被水冲开,顺着男人的腹肌的沟壑下流,一部分流到皮带以下,一部分被搭在男人大腿上的毛巾吸收。 一幕极具张力的画面落入知花裕树眼底,被他自动全部屏蔽。 知花裕树早已练就后天神技:马赛克之术。此刻在他眼前的就是一团白白的马赛克掺了点红。 琴酒就没有这样的技能。 银发少年低头给他上药的时候靠得很近,额发垂落,眉眼生动。琴酒见过不少长相优越的人,男的女的都有,但没有一个能比得上莱蒙这张脸。 美本是有一定主观性的概念,但他那张脸具有统一审美的魔力,那似乎是一种别的层面的东西。 就算他不想,也不愿,他的美貌本身也在诱人沉沦。 莱蒙自己似乎意识不到这一点,也或许他曾经是意识到了的,但最近不知怎么又意识不到了。 他其实不该取下那张面具。 虽然对于旁人来讲,那张令人掉san的面具看多了很痛苦,但对莱蒙本人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保护。 他取下面具,就像是装满了财宝的箱子被打开,赤裸裸引诱着每一个过路人犯下罪行。 要琴酒说,那个苏格兰看莱蒙的目光就绝对不清白。 都藏着一样的心思,不过是看谁更能装。 过两天他就和朗姆说要严查苏格兰,那家伙闻起来就一股恶心的老鼠味。 要缠绷带了,银发少年靠得更近了些许,呼吸的温热气息洒在男人裸露的胸膛上,不断带来麻痒感。 绷带在腰间绕圈,少年的距离也忽远忽近,他的指尖时常划过他的腹肌,令琴酒浑身绷紧,克制性咬紧牙关。 少年似乎对他造成的一切一无所觉。 琴酒盯着对方的腰,估计着双方的距离,确信只需微微抬起手臂,就能按住他的腰把他压向自己。 然后他就可以咬上对方的嘴唇,掐住他的脖颈迫使他不能呼吸,只能被动承受。 他可以把他扔到床上,医务室的治疗床不够结实,也不软,但晃起来大概会很带劲。 他可以将少年的手反剪到身后,噬咬他的蝴蝶骨,就用这个姿势不停进犯,令他不得不将脸颊贴到皮质的床面摩擦泛红。 他会发出喑哑的高声尖叫,最终被弄上顶峰。 会被莱蒙引诱到,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这不是琴酒第一次被引诱到。 不过如果他真的敢这么做,绝对会被莱蒙追杀到天涯海角,至死方休。就算他死了,也会被对方挖出尸体,反复鞭尸。 琴酒并不想破坏两人如今的状态。他对莱蒙也没有那方面的感情,只是作为男人,本能地被天生绝色勾起欲望。 他会克制。 琴酒闭了下眼,“可以了,别缠那么多圈,你想把我变成熊吗?” “哦。”知花裕树失望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继而期待地看着琴酒,后者把那只打火机扔给他。 知花裕树并不知道刚刚琴酒脑子里都想了些什么恐怖的事情,男人又事先在腿上垫了毛毯,原本是防止血污和水渍乱流,倒正好遮住了他隐秘的生理反应。 琴酒静静地缓和好情绪和身体,才从治疗椅上起来,拿起莱蒙为他准备的病号服到内间换上。 知花裕树美滋滋地把zippo打火机收好,让系统赶紧干活回收能量。 [说起来,你从宝物上回收的能量不能供给自己吗?] 系统一边忙活一边回答:[不行的,这是不同种的能量,就好像你们人类电和油的区别一样,适配的东西不同。不过这些能量被提取出来,回归成宝物形态后,我是有一定权限使用的。] 知花裕树:[原来如此。] 聊了两句,琴酒穿着印有“知花精神病院”字样的病号服从内间出来了。男人似乎懒得为这身衣服生气了,“我今晚睡你这里。” 今晚足不出户就顺利完成一大单,知花裕树心情非常好,很爽快把自己的床让给了琴酒。 反正那张床他也没怎么睡过。 而且琴酒也知道他真正的床在哪里,他无需在对方面前掩饰。 说起来,那还是两年前的事。 某次琴酒来他这里拿东西,他来得太早了,知花裕树还没有开机,他直接打开知花裕树的卧室门,却没有找到他的人影。 琴酒知道莱蒙这个人轻易不会离开别墅范围,把别墅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后,他才犹豫着走进太平间。 当时他心里还想着那家伙再怎么离谱也做不出这么纯神经的事。 然后沉思的琴酒就和1号柜里爬出来的睡眼惺忪的纯神经对上了目光。 那件事的后续是他们两个人狠狠打了一架,莱蒙气得跑去和boss告状说琴酒非法闯入民居,让组织赶紧把他扭送警视厅。 并且莱蒙从此宣告不再允许琴酒进入他的小屋。 boss一摊手,让琴酒自己哄。 冷漠无情的top killer那段时间特别不好惹,狗路过都要被他查一下是不是卧底,组织人人自危,直到贝尔摩德建议他送张银行卡给莱蒙。 琴酒不在意失去一点钱,只希望莱蒙赶紧消停,不要影响组织的正常运转,跟他在一间屋子里说句话还得靠伏特加转述真的很烦。 那是琴酒第一次拿银行卡向莱蒙道歉,效果果然立竿见影,一千万花出去,莱蒙小屋再次向他打开大门。 那之后,琴酒就成了唯一一个知道莱蒙真正的卧室在哪里的人。 系统:[小树,已经弄好啦,你可以抽奖了!] 知花裕树当即按下抽奖之键。 【亲和力光环】 一个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让你获得超乎寻常的亲和力,所有生物都会觉得你好相处,天然想同你亲近。你会发现自己的要求似乎很容易得到满足,大家都很乐意顺着你,为你让路。一旦开启光环无法关闭,持续时间1个月。 知花裕树兴奋地在脑子里叫:[系统,这是不是我第一次抽到超能力?!我差点以为你们卡池是只有道具没有超能力了,莫非是非酋多年终于抽到保底了?还是说我今天戴的幸运御守起作用了?] 系统沉默了一下,才敷衍地[嗯]了两声。 心情超好的知花裕树看琴酒也越看越顺眼,甚至主动跟对方说:“黑,你的衣服我帮你扔洗衣机里洗一下吧,虽然上衣没办法穿了,但是裤子和风衣还好好的,你明天离开总不能穿病号服吧?” 虽然他的衣柜里多的是衣服,但琴酒绝对接受不了他的风格。 穿着病号服的琴酒愣了下,低低地“嗯”了声。 其实他已经和伏特加说了明天带身新衣服来这里接他,不过银发少年陪他走在走廊上,头顶灯光昏暗,窗外雷声轰鸣,两个人静静说着话,顿时生出某种奇异而陌生的感觉,似乎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想点头答应。 第27章 琴酒清楚那只是错觉。 …… 第二天早上,苏格兰起床为莱蒙准备早餐。他觉得对方经常拿营养液代替食物的做法对身体非常不好,又没有理由让对方去检查一下身体,只好抽时间精心设计了营养均衡又好吃的食谱。 莱蒙一般是早上六点出现在餐厅,所以五点十分的时候苏格兰下楼去厨房做饭,没想到刚好碰上莱蒙从洗衣房出来。 “早上好,苏格兰~” “早上好。”苏格兰下意识回应,才意识到不对。 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而且他手里拿着的衣服是黑色的,莱蒙最近根本没穿过黑色的衣服……那是琴酒的衣服。 苏格兰脸色沉下来。 他给琴酒洗衣服? 不,可能只是莱蒙好心,顺带帮琴酒把他的衣服收了。两个人同在组织多年,帮这点小忙也很正常。 “琴酒昨晚是睡在这里了吗?需要连他的早饭一起准备吗?” 知花裕树很乐意看到自己认定的朋友也能和睦相处,“那麻烦苏格兰了!我去把黑的衣服拿给他。” 苏格兰微笑着目送知花裕树走向自己的卧室,等等,自己的卧室? “莱蒙,你是不是走错了?不是要把衣服拿给琴酒吗?那边是你的卧室吧?” 银发少年淡粉色的唇瓣笑开,“因为客房没有收拾过,我就让黑睡我的房间了?” “……但是你的房间不是只有一张床吗?让受伤的琴酒睡沙发不太好吧?会不会显得我们在职场霸凌?” “是的,我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我让黑睡我的床了。苏格兰,你也觉得我对朋友很贴心吧?” “……嗯。” 苏格兰的表情似乎有点奇怪,知花裕树觉得他可能是被自己感动到了,于是骄傲地暗暗挺了挺胸膛。 做知花裕树的朋友,你无需自卑。 知花裕树把被烘干机烘得暖烘烘的衣服放在床上,琴酒已经醒了,晴天茶壶正在桌子上唱早安歌。 “黑,先来换个药吧!” 睡眼惺忪的银发男人懒懒抬眸瞥了他一下,抬脚朝他走了两步又顿住,“把药给我我自己来吧。” 大早上的本来就容易冲动,再和昨晚一样来上一次就不好控制了,更何况……现在还是在卧室。 “哦,好吧。” 莱蒙就这么同意了,没有再尝试争取一下,琴酒又有点不爽。 摆在琴酒面前的那份早饭泛着淡淡的焦糊味,黑发青年满脸抱歉,“刚开始学做饭,手艺不精。” 莱蒙面前那份早餐色香味俱全,蛋饼煎得金黄软嫩,蘑菇烤得出水,甜玉米饱满圆润,红茶飘着丝丝缕缕热气,银发少年狼吞虎咽,吃得一双眼眸闪烁出水渍,“太好吃了,苏格兰你简直是厨神啊厨神!” 苏格兰淡定地同琴酒说:“那是第二份,有经验了。” 这种针对琴酒压根没放在眼里。 离开前,他在莱蒙不在场的时候警告道:“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别把主意打到莱蒙身上。”他冷笑了下,“假如被他发现了,想必你的死状会被莱蒙当作标本珍藏。” 苏格兰微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和莱蒙只是搭档罢了。” 琴酒冷哼一声,“你最好是。” 苏格兰知道自己确实对莱蒙投入了更多的关注,之前是因为觉得莱蒙会成为对付组织的突破口,而在昨晚察觉到莱蒙就是他的儿时玩伴后,这种关注进一步转换为某种偏爱。 他想知道对方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也想拉他一把,让他不至于孤独地坠入黑暗。 他没有别的心思。 没有。 “最近组织里的卧底可得小心了。” 银发少年忽然出现在他身后,将一条手臂曲起搭在他肩膀上,半身的重量都压过来。 苏格兰绷紧身体,想回头看他,又怕稍微一动对方便会收回手臂站直身体。 他偏头掩饰自己的表情,“为什么这么说?” 难道莱蒙发现了什么?会不会他想起了儿时的记忆开始怀疑他的身份了? 苏格兰抿唇,这对一个卧底来说实在是重大隐患,但他一时找不到办法解决。 假如告知上级,他们或许会做出让他终止卧底迅速撤离的决定。但是在组织里安插一个有代号的卧底不容易,他花了两年时间才洗黑自己的履历,又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得到代号,就这样撤退的话,之前所做的工作就都白费了。 而且假如他离开的话,谁来拉住小树? 【“景,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英雄,你长大了要去做英雄吗?” “好,那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我会付钱的……不需要吗?好吧。景,你人怪好的。”】 他必须要留在组织。 “因为黑这次受伤是卧底干的吧。”知花裕树依然半靠在苏格兰身上,这个姿势不用费什么力气,很舒服,“就是那个,断空组的卧底。” 知花裕树懒洋洋地解释道:“白鸟龙太的存在很明显是被卧底透出去的,算算时间朗姆——啊,就是情报组那边的老大,朗姆也差不多该查出卧底是谁了,杀卧底这种事肯定会派给黑,所以他怎么受伤的也很清楚了。那个卧底还真厉害啊,能伤到黑。” 知花裕树直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下厕所。” 莱蒙每次吃完饭都要去厕所刷牙,苏格兰“唔”了声,点点头,揉了下被莱蒙靠得有些发酸的肩膀,似乎指尖也沾上了对方身上的淡淡香味。 …… 知花裕树照例来到厕所。虽然苏格兰做的东西很好吃,但每次吃完都要催吐也很痛苦,甚至让人联想到一些怀孕的地狱笑话。 系统:[关于这个我正要跟你说。昨晚从黑打火机上回收的宝物恰好是一种修复用品,虽然你的身体构造和m741星云的生物体不太一样,不过勉强能用。搭配我的能量供给,应该能把你恢复成微活的状态。这种状态下你的身体就能满足基本的内循环需求,不用每次吃完饭都催吐了。] 上一秒还丧着脸的知花裕树马上支棱起来,[有这种好东西不早说,快来快来!] 系统:[你能不能稳重一点,这么大的人了。修复身体哪有那么快的,从今天开始,起码得一个月吧。] 知花裕树:[申请使用加速器!] 系统:[没有那种东西!!]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看到了活着的希望,知花裕树干活都更有力气了。你不干,我不干,boss何时能上岸。 知花裕树打开【亲和力光环】,去和boss提议开设一个组织的医院。组织这么多行动组成员,谁没个受伤的时候,比起和黑诊所合作,找自家医生不香吗? 而且还可以趁机建立完备的医疗保障体系,到时候再招新人,就可以拿出口号——组织妙组织好,组织有医保,而且管养老。 boss对他的提议其实是心动的。组织名下产业繁多,大多采用的模式是:组织背后出资,然后派一个代号成员作为代理人管理公司,比如皮斯克这种。 boss也想采用同样的方式收购一家医院,但他不想派莱蒙去当这个代理人。 因为莱蒙这个人吧,靠谱,但有时候也挺不靠谱的。 这件事就这么拖了许久,boss最近已经有了想法,他想把宾加派去做这件事。 宾加是个各方面都很均衡的人才,最初他把宾加委任成了莱蒙的第一任搭档,希望他辅助莱蒙的同时也能看住他,毕竟莱蒙是很珍贵的实验数据来源,不能出问题。 但是……不提也罢。 总之,那段时间宾加由一个清秀小伙被莱蒙折磨到形容枯槁,他看了都有点不忍心,于是把宾加指派给了朗姆。 朗姆说小伙子确实很能干。 boss挑医院代理人的时候就想起了宾加。 知花裕树不知道这些事,他以为boss是还没意识到开家自属医院的好处,于是洋洋洒洒准备了一篇万字《谏boss十思书》,准备慷慨陈词痛剖利弊。 结果大概是【亲和力光环】太给力,知花裕树刚说明来意,boss就痛快把事情交给他了。 老得皮都皱巴耷拉了的老头子慈祥地拍着知花裕树的肩膀,“你知道的,莱蒙,整个组织,你最得我心!” 知花裕树感动莫名,擦了把眼角晶莹的泪花,“boss,把事情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等知花裕树走后,boss冷静下来,“……” 他刚刚干了什么? boss迟疑地拨通朗姆的电话,“告诉宾加,医院那件事他不用管了,我交给莱蒙了。” 朗姆:“?” boss也觉得这样办事不太好,但作为上司,低头道歉是不可能的,“要不你问问宾加,愿不愿意给莱蒙当助理?” 朗姆:“……boss,就算莱蒙是你最宠爱的人,也不能这么反复羞辱我的人吧?” boss:“……” 苏格兰被指派成了知花裕树的助理,知花裕树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他们两个本来就是搭档——整个组织最默契的搭档。 第28章 而只有苏格兰知道,他私下收到了琴酒的信息,信息中提及那位大人说莱蒙不太懂人情世故,让他在旁边多看着点,别让莱蒙被人骗了。 苏格兰回:[知道了,是要注意一下成交价格,并确认交易合同没有问题对吧?] 那边回:[不,那些不重要。小心莱蒙别把自己卖了就行。] 苏格兰:“……” 莱蒙平时看起来很靠谱吧?而且也是组织地位很高的成员,甚至是为数不多可以直面boss的成员,boss竟然是这么看他的吗? 苏格兰看向正在为出发做准备的银发少年。 他今天没穿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而是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加黑色马丁靴。白衬衣的扣子开了一颗,伶仃锁骨没入领口下,银环蛇盘在一条手臂上,他垂眸轻笑着戳它的脑袋。 他往日便好看得要命,今天不知道是不是换了正经装束的缘故,以前那种高山雪般高不可攀的感觉消失,多了许多温柔缱绻,令人不由自主想要亲近。 苏格兰忽然又理解了一点boss的想法。 假如小树是他的人,他也会小心珍藏、妥帖照顾,不忍看到这么美好的人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知花裕树把葡萄酒放下,拿起一本《米花中央医院发展战略研究》,冷静睿智地推了下眼镜,“苏格兰,准备好和我一起打下这片江山惊艳所有人吧!……你笑什么?” “抱歉,莱蒙你这样……很可爱?” 也算是夸奖吧。 知花裕树点点头,“谢谢。” 他礼尚往来,“苏格兰你也很可爱。” 苏格兰仍笑着,“这次任务特殊,在外人面前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就叫——” 希罗。 景。 想要再一次听你叫我名字。 他克制住自己,“叫我绿川吧。” 知花裕树“哦”了声,“我叫知花裕树,不过我伪造了一个假身份,名叫结城小五郎。” 苏格兰没有吐槽为什么要叫小五郎,“就这么告诉我名字没关系吗?” “没关系的吧,我也知道绿川你的名字啊。我们是朋友嘛。” 苏格兰沉沉地看着他,点点头。 …… 第一步,先挑选出符合目标,同时满足条件的医院。在这方面,情报组成员给他们提供了不小的帮助。在情报组提供上来的医院名单里,知花裕树挑中了一家。 这家医院经营状况算不上好,院长的年纪又大了,唯一的独生女不想继承家业,便打算举家搬往国外定居。院长本身就有卖医院的想法,省去了组织再搞小动作的时间。 最重要的是,知花裕树看中了这家医院的地理位置,它就在警视厅旁边两条街的地方。 苏格兰提出疑议,“离警视厅会不会太近了?我们毕竟是犯罪分子。” 银发少年捏着下巴,“在警方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不觉得很刺激吗?” 卧底警察苏格兰:“啊?” “不,我是说,有警视厅在附近才好啊。我们买下这个医院后,肯定是要在里世界做宣传的,到时候就会有很多道上的人来看病治伤,这些人都是刀头舔血,不遵纪守法的概率极高。 “警视厅在附近的话,如果他们敢搞事或者不付钱,我们报警,警察马上就能赶到。而且我们把医院设在警视厅附近,也可以给他们一种我们厅里有人的感觉。 综上所述,这里就是最好的选址!苏格兰阁下,您意下如何?” 苏格兰望着他不断开合的唇瓣,莫名感觉喉咙干涩,心头却一片柔软,不管他说什么都想说好。 “嗯,都听你的。”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莱蒙离开他眼前。 苏格兰回过神,缓缓变得凝重——他现在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 【“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好了,别再想这句话了!他们都是男的,小树是他的朋友,做不了他的妻子!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小树到底为什么会加入组织,这件事他不放心交给别人,一定要亲自去查。 不过要耐心地等到他有时间单独行动的时候。 定下目标后,接下来就是展开谈判。 在【亲和力光环】的作用下,知花裕树几乎无往不利。苏格兰发现自己基本上没什么用武之地,boss担心的莱蒙被骗这种事也压根没有发生。 这家医院的院长实在是个温吞的好人,不管莱蒙提出什么要求,他都点头同意。 苏格兰挺理解这种感觉—— 那么漂亮好看的少年沉静地望过来,银白色睫毛翕动,怎么可能拒绝得了他啊!!! 好在莱蒙也没有要坑对方的意思,拟出的收购合同对双方都很公平。 在买卖双方沟通顺畅的情况下,只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们就赶在知花裕树的【亲和力光环】失效前完成了收购合同签订、正式移交等事项。 这家千代田医院从此正式归属于组织了。 boss没有直接用乌丸集团的资金投资,而是转了一手,通过皮斯克投资,所以名义上,千代田医院的投资者是皮斯克的汽车公司。 汽车公司投资医院,也很合理! 知花裕树觉得【亲和力光环】真的非常好用,正如它的描述,在光环作用下,整个世界似乎都在为他让步,他不仅快速拿下了心仪的医院,在boss面前都能横着走,而且苏格兰也对他言听计从。 虽然苏格兰平常对他也挺好的,但有时候和雪莉一样很喜欢管着他。尤其是对方发现他拿营养液当饭吃后,就非常注意他的饮食问题。就算是最近忙着收购医院的问题,也会给他带便当。 知花裕树真的觉得压力很大。 苏格兰做得东西再好吃,只要想到吃完后不得不去催吐,他就会觉得恶心,以至于逐渐发展成看到苏格兰端上来好吃的就想吐。 但是又要强行忍耐避免苏格兰看出不对。 苏格兰是他的朋友,他是关心他才会给他做这些事。知花裕树又不是傻子,他能看出每一餐的搭配苏格兰都很用心,而且他从没被这么用心地对待过。 就算不得不催吐,他也享受着被这样对待的过程。 他只是动用光环的力量让苏格兰把三餐的便当减少成了一餐。 boss那边也没想到莱蒙这次事情办得又快又好——倒也不是说他平时办事不靠谱,而是他那个跳脱的性格,总是会冷不丁地在完成任务目标以外整点事。 比如他有一次陪琴酒去杀任务目标,等人的时候顺手抓了个尾随犯,将他打晕了扔到警视厅门口,差点被警视厅当成挑衅。 再比如有一次让他考核新人,他花了几天时间设置任务考察背景,最后递上报告,判断这个人绝对是mi6卧底,boss派琴酒来抓,结果他说人已经放了,对方说等下次他去英国的时候请他吃饭。 鉴于莱蒙的特殊性,boss不介意多偏爱他几分,而且他知道莱蒙不会做真正危害组织的事情,所以莱蒙平时这点小打小闹boss从不会追究。 既然莱蒙已经把前期比较困难的部分都做好了,医院那边也没必要留太多人负责,本着人尽其用的原则,boss暂且把苏格兰调回了琴酒手下。 行动组最近有几个任务要做,正需要人。而且听琴酒说苏格兰这个人似乎有那么点不对劲,正好让他好好观察下。 知花裕树得知这个消息反倒不太开心,“苏格兰是我的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调走!把他磕了碰了算谁的?” 系统刚完成了他的身体修复,他正准备开始享受苏格兰的美食呢! boss很惊奇,“你不是不喜欢身边有搭档吗?” 知花裕树:“boss大人,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是会成长的,不像宾加,一篇800字的作文三天都写不出来还不肯好好学,笨蛋。” boss:“宾加的才能大概不在这方面。” 知花裕树:“一定要把苏格兰调走吗?” boss:“只是调他去做几个任务,做完就还给你。” 知花裕树:“好吧。” 可惜【亲和力光环】已经失效,就算没有也无法隔着电话线发生作用,知花裕树只能含泪送别挚友。他收起手机,走到二楼苏格兰的房间外。 银发少年扒着门框忧伤叹气,白皙修长的指节没有规律地一敲一敲,敲在苏格兰的心头。 正擦拭枪械的苏格兰无奈,“我做完任务就会回来。” 知花裕树:“……哦。” 怪奇怪的,苏格兰没来的时候,知花裕树从没觉得别墅空荡荡的,他有满书房的书、固定季节来做客的鸟,还有葡萄酒——虽然说某种意义上葡萄酒就是他自己。 但苏格兰一来,只是住了还不到一个月,知花裕树就觉得别墅挤满了,事实上苏格兰明明只占了一个房间,哦,还有厨房和健身房。 他一走,整个别墅都好像变空了。 第29章 可能他当初修房子的时候还是修得太大了。 苏格兰把狙击枪放入用来伪装的吉他包里,“我出发了,莱蒙。” 知花裕树还是不太开心,但他知道此刻该同朋友好好告别,可是张了张嘴,却卡了壳。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说什么。 应该提前查好的。 【和朋友告别该说什么】。 苏格兰也在等着知花裕树说点什么,但银发少年只是点了点头,刚刚还透着不舍的目光此时已淡了下来,前些日子那种柔软的亲和力褪去,凛冬再至,他又变得如高山冰雪般难以触碰。 他始终没有说话。 苏格兰心头浮起淡淡的失望,他垂下脑袋,葡萄酒游到了他身边,这条蛇似乎知道他要走,顺着他的身体爬到他肩膀处绕了一圈,像是一个拥抱。 …… 千代田医院,护士站,中午十二点左右。 一个年轻女护士走进来,脸颊残留着明显的红晕。里面的人见了,眼睛一亮,“美并,是不是结城先生又来了?” 被叫做美并的护士红着脸点点头,“嗯,似乎是交接已经全部结束,以后要称呼他结城院长了。” “又帅又温柔又有钱,结城先、不,结城院长真是完美啊!” 另一位年纪有些大的护士拿记录本拍了拍她的脑袋,“快点干活吧,你确实应该好好感谢一下结城院长,假如不是他注资,恐怕我们都要被裁掉了。” “护士长!”宫田美并连忙向年长的护士问好,后者冲她点了点头。宫田美并拿出药筐整理好给各床的药物,又朝病房区走去。 走廊尽头,阳光从窗口倾泻而下。副院长大芥游丙和银发男人站在一起说话,阳光洒在副院长的地中海脑袋和男人银河般的柔软发丝上,交相映出光辉。 银发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黑裤子,侧脸被柔光勾勒,鼻梁高挺,睫毛纤长,漂亮得如同画中人。 宫田美并觉得医院这两天病人增多绝对有结城院长的功劳,比如说15床的病人,明明得的是感冒,却无论如何要住院。 不过这也不关宫田美并的事,对方愿意花钱,她才有工资拿。 结城院长那样的长相气质,也不怪有人感冒都愿意花钱住院,宫田美并甚至觉得纯花钱不住院都会有大把人愿意。 不过,她隐约觉得今天的结城先生看起来要比前段时间更不好接触。之前对方来医院和前院长谈采购事宜的时候,宫田美并也见过他几次,那时候结城先生的好看像是夏天的风,今天却更像冬天的雪。 大概是因为身份不同了吧,他如今是医院院长,自然要拿出上司的威严。最好好好管管那个讨厌的地中海。 “不好意思,医院禁止拍照。”见到有人试图偷拍结城院长(不会有人愿意偷拍地中海),宫田美并马上上前阻止。 她记得结城先生不喜欢被人拍照,以往的时候都是另一位黑发的先生负责阻止,他似乎是结城院长的保镖,不知为何今天没有一起过来。 拍照的人尴尬地说了句“知道了”,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宫田美并松了口气,一扭头,却发现结城院长正在看着她。 副院长在他身侧满脸谄媚地口若悬河,比对方高了两个头的银发男人却明显没有认真听,他笑了下,张嘴无声地用口型说:“多谢。” 宫田美并马上站直了身体。 护士长说得没错,结城院长的注资帮助她们保住了饭碗,要更加努力地工作才能回报对方! 宫田美并从另一侧楼梯又往上上了一层,她负责的病人在三楼,江崎医生正在三楼查房。 变故忽然发生了。 宫田美并第一时间并没有意识到什么,只觉得眼前闪过寒芒,然后就听到江崎医生大叫一声,“你干什么?” “是你杀了我儿子!你还我儿子的命!” 是医闹! 宫田美并的手一下子发起抖,脚也像不受控制一样根本无法动弹。那是一个已经上了岁数的男人,身强体健,手里还拿着匕首,反应过来的人纷纷四散后撤。 那人拿着匕首往江崎医生身上捅,江崎医生堪堪躲了几下,白大褂被划破了,好在暂且没受伤,她试图让那人冷静一点但根本没有用。 眼见匕首快捅到江崎医生身上了,幸好有另一个男人快速把医生拉开,但他的手臂也因此被划了一道血口。 闹事的人竟然还不肯停。 宫田美并知道自己在这种人面前都不够他捅两下的,她连忙跑去拿走廊的灭火器。 刚跑两步,便看到银发男人两三下翻上楼梯,他并没有看她,如风一般飞过。 宫田美并立马回头。 那个见义勇为的人正把江崎医生严严实实地挡在身后,而闹事者的匕首已到了他胸口,周围没跑掉的人都或高或低地叫起来,光影被匕首扭曲,但是大家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 结城院长徒手抓住了匕首的刃,凶器再不能寸进。 血从指缝溢出,他像是并不觉得疼。淡灰色眼眸上下将闹事者一扫,继而一条长腿踹在他胸口,人直接飞了出去,“咚”的一声,沉沉摔在地上。 然后他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扒拉开额前碎发,朝宫田美并看过来,不耐烦的表情收敛,露出淡笑,“宫田护士,可以麻烦你报个警吗?” …… 实验结果,微活的身体痛觉是要比之前强上很多。 系统:[这不是你放任自己受伤的理由!] 知花裕树:[我才没有!是因为刚刚事情紧急,我再晚一点点那个匕首都要扎进人家心口了!一点小伤换一条命很划算的!!] 系统半信半疑。 被他一脚踹地上的男人直接摔晕了过去,昏迷不醒,被热心群众找了麻绳结结实实绑起来,知花裕树让江崎医生先回值班室休息缓缓神,又安排了医生给那位见义勇为的人处理伤口。 他自己则拒绝了医生的帮助,让人都散开给他留个清净地方。 院长说话还是管用的,他这一圈很快空出来,知花裕树拿生理盐水冲了下手上的伤口,用绷带胡乱缠了上去。 …… “爸爸!你还好吗?” 萩原研二急切地冲进急诊室,看到自己父母正好端端坐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午饭后,他忽然收到妈妈的电话,对方忍着哭腔说爸爸为了救人受伤了,他问清了医院,便连忙请了假过来,连小阵平那边都没来得及说。 和医生确认爸爸只是受了皮外伤,且并不严重,萩原研二的心才彻底放下。 “我儿子女儿都是警察,遇到这种事我怎么能逃跑?”萩原健一郎朝老婆萩原美子抱怨道,“都是你,这种小事干嘛还把研二叫过来,研二他工作很忙的。” 眉目间依然可见年轻时美貌的妇人冷哼一声,“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幸好有那个非常帅非常帅的年轻人救了你,不然我和研二今晚就可以去给你买棺材了!” 萩原健一郎试图反驳,又觉得对方说得有道理,气哼哼地抱起手臂,结果牵动伤口,又嘶了声,“你眼里就只有帅哥!” 萩原美子:“难道不帅吗?而且听说他年纪轻轻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了,真是少年才俊。”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到底是多帅啊能让妈妈反复念叨。 仿佛是听到了他的心声,萩原美子一挑眉,让儿子自己去看。 等等,那个人也在急诊室?那爸爸妈妈你们岂不是当着人家的面在说这些! 萩原研二无奈地一叹气,顺着妈妈的目光看去。 刚刚他进来的时候一心记挂着爸爸的伤势,再加上急诊室人来人往,竟没有注意到那边的窗户前站着一个人。 假如他注意到了,肯定不可能忘记。 无论从身高、长相还是气质都挑不出一丝毛病,难怪能让他挑剔的妈妈不吝赞扬。 萩原美子解释道:“刚刚那把刀都到你爸爸的胸口了,这个非常帅的小伙子直接空手抓住了刀刃,才没让你爸爸被捅穿。” 萩原研二一愣,目光落到对方缠着绷带的右手上。 不知道是哪个医生给他包扎的,简直一团乱,萩原研二狠狠皱了下眉——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那人忽然朝他这边看过来,顿了两秒,又若无其事地收回去。 …… 萩原研二?他怎么会在这里? 啊,刚才那位见义勇为的大叔是他的家人?应该是爸爸吧,仔细一想,确实有点像。 按说是朋友相见的场景,问个最近过得怎么样,再顺便说句圣诞快乐什么的比较礼貌,但目前的情况比较复杂。 和萩原研二认识的是结城珀,现在站在这里的是结城小五郎,是不是还是装不认识更好? 他正犹豫的时候,那位疑似是萩原研二妈妈的女士朝他走过来,另外两位男士也连忙跟了上来。 “院长先生,今天真是谢谢,如果没有你,我丈夫很可能会死在那个人手中。”萩原美子微微仰起脑袋,柔声道。 第30章 知花裕树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和这种温柔的女性长辈说话,紧张得手脚都僵硬了,下意识站直身体,大脑疯狂运转,“嗯,对不起,啊不,我是说……扫除邪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责任,这体现了一个城市的自然风貌。” 萩原美子捂着嘴笑:“你真可爱。” 萩原研二:“……” 不,为什么感觉这种说话风格有点熟悉? 萩原美子:“无论如何,还害得你受伤真是太让人过意不去了。我和外子想要邀请院长先生到寒舍一坐,好好表达谢意,请务必不要推辞。” 萩原健一郎瞥了妻子一眼,张了张嘴,被偷偷踹了一脚,又闭上嘴巴。 萩原研二:“……” 妈妈,你就是看中了这个非常帅的帅哥,想把他介绍给姐姐吧? 第27章 萩原研二很想跟妈妈说放弃吧,姐姐不喜欢这个类型的。 姐姐自从当了警察后,妈妈就一直担心她会找不到男朋友从此孤苦一生,因此热衷于给姐姐介绍帅哥。 但是姐姐她根本不明白妈妈的用意,甚至私底下跟他说:“喂,研二,爸爸妈妈的感情是不是出问题了,虽然我并不介意妈妈找个更年轻的,但她直接往家里带是不是有点过分?” 萩原研二:“……” 萩原千速:“而且还不是同一个。哦对了,她甚至还没和爸爸离婚。” 萩原研二:“……姐姐这些话你不要在爸爸面前说,会影响家庭和谐。” 萩原研二也尝试过和妈妈沟通,不过萩原女士自有她的一番理论。 在不会打扰到别人的情况下,随她也就罢了。 而此时的话。 眼前的银发男人看上去雪一般不能触碰,他微微垂下眼眸,表情平淡,颤动的银白色睫毛和抿紧的唇瓣却泄露了几分真实情绪。 他应该是不擅长拒绝的类型。 萩原研二一瞬间想出了很多办法帮他推掉妈妈的邀请,只是还未开口,对方就小声应下了,“嗯,那就麻烦你们了。” 萩原美子非常开心,“真的?真是太好了,我真怕自己的邀请有些唐突。啊对了,还不知道院长先生该怎么称呼?” “呃……结城小五郎,叫我结城就好。” 萩原研二猛然看向他,盯着他的眉眼。 结城? 他知道银发男人说话风格的熟悉感是哪里来的了。 是结城珀。 那个曾救过他的男人。 那次在警视厅门口分离后,萩原研二再次失去了和结城珀的联系,他和松田阵平去查了米花町3丁目23番地纵火事件,发现那起事件的受害者从来都没有收养过什么养子,而且两人去查台账网络系统,发现系统中也根本没有结城珀这个人。 要么这是他的假身份,要么他因为某种原因无法在官方系统中录入身份……不管是哪种都很可疑。 不过萩原研二相信自己的判断,结城珀绝不是什么坏人,他大概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对救命恩人,总要有点包容心。 结城这个姓氏并不多见,再加上两个人的说话风格非常像,萩原研二差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个人其实就是结城珀了。 但两个人的长相天差地别,就算说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也似乎说不通……莫非是超远房亲戚? 然后他们家所有人因为某种原因都是那个样子的说话风格,比如说因为结城血脉的诅咒什么的。 萩原研二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知花裕树感觉到萩原研二的目光持续地落在他身上,疑惑抬眸,和对方对上目光。 他笑了下,“我是萩原研二,感谢结城先生救了我爸爸。” 上次他说这句话还是感谢结城先生救了自己的命……莫非结城血脉其实还是对萩原家特攻的幸运符? 萩原研二目光微微闪动,瞥了眼银发男人受伤的手,“结城先生,介意我帮忙重新处理一下伤口吗?绷带这样弄恐怕起不到什么保护作用。” 萩原美子连忙把儿子往前推了推,“是啊,让研二帮忙处理下吧。我刚才就想说,结城君你怎么不让医生帮忙处理呢?这么重的伤自己怎么弄得好?要爱惜身体啊。” 萩原健一郎:“……” 老婆,你刚对我都没这么温柔。 萩原美子温柔轻慢的话语含着微弱的指责,这更加是知花裕树不知如何应对的领域,他紧张地抿紧唇瓣,小声道:“对、对不起。” 其实之后系统是会帮他治伤的,但是这种话没办法解释给其他人。 ——哦,多好的孩子啊!萩原美子的母爱彻底被激发了出来。 希望千速那家伙这次争点气,把这孩子骗,不,把这孩子快点变成她女婿。 搜查一课的人赶到医院后先从自发看管闹事者的正义路人群众手里移交了犯罪嫌疑人,相关人员还要跟他们到警视厅做下笔录。 知花裕树也是重要相关人员,只是他的伤还没处理好,萩原研二便同来的搜查一课警察说待会儿处理完伤势,他们两人再单独去警视厅。 萩原美子和老公离开去做笔录的时候还不忘叮嘱儿子,“你手下动作轻一点,别弄疼了小城。” 萩原健一郎:“……” 这就叫上小城了吗老婆。 “知道了。”萩原研二无奈地笑了下,同银发男人温声道:“我妈妈她就是这个样子,她很喜欢你,希望你不要介意……不过介意的话请务必告诉我,你是我爸爸的救命恩人,我和妈妈都不想给你造成不舒服。” 知花裕树摇了摇头,“没有介意。” 男人又垂下了银白色的睫毛,阳光穿过白色的纱制窗帘柔和了他的眉目,这会儿急诊室已经没什么人了,又换了一个值班医生过来,他对着银发男人问了声好,客气地说:“院长,需要帮忙吗?” 银发男人摇了摇头,医生就安静地坐到办公桌后对着电脑处理自己的事情了。 知花裕树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伤口,但是他已经答应了萩原美子,也就乖乖地按捺住不适,把手放在萩原研二眼前,任他动作。 假如他也有妈妈的话,会不会也是像萩原女士那种样子?知花裕树心想。 萩原研二在警校时便时常帮好友处理伤口,在这方面经验十足。他先拆开对方手上缠得乱七八糟的绷带,露出掌心的伤,紧接着眉头深锁。 对方皮肤很白,愈发显得伤口狰狞可怖,甚至嫩红的血肉都微微翻了出来,他刚刚居然直接就这么把绷带勒上去,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比小阵平还胡来。 察觉到萩原研二停顿的时间有点长,知花裕树奇怪地问:“怎么了?” 萩原研二微微手拢手掌,对方的指关节硌在他的掌心,“没事,疼的话就告诉我。” “哦。”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的回答似乎有点冷淡,又补上一句,“谢谢,萩原警官,你人真好。” 萩原研二捧着他的手抬眸,“你知道我是警察?” 知花裕树一顿,“哦,因为刚刚来的警察似乎和你很熟。” 萩原研二笑了下,“是这样啊。” 萩原研二处理伤口处理得又快又好,知花裕树看着手上被重新缠好的绷带,松紧适中、排列整齐,确实要比他给琴酒弄得好很多。 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是警察呢,要是来组织多好,手下都是萩原研二这样的人,boss和朗姆也不用天天发愁了。 去警视厅做笔录的过程也很顺利。 虽然知花裕树那一脚直接踹断了闹事者三根肋骨,但所有在场的人都能证明他是为了救人,所以无需为此承担责任。 至于那人为什么要伤害江崎医生。 “他儿子确实是江崎医生做的手术,不过手术很成功,是他不想花钱,在儿子的身体还需要静养的情况下强行让他出院,又不好好照顾才害死了他。而且儿子死的时候他还在赌博,竟然还怪在医生头上。” 做完笔录送知花裕树走出来的警官悄悄跟他这么说。 知花裕树愤怒——可恶,当时应该多踹他两脚的。 “好!既然做完笔录了,就麻烦把人还给我吧。”萩原研二和搜查一课的警察说着,两手搭住刚迈出门、懵懵抬眸的知花裕树的肩膀,把他拉到了自己这边。 “哦,是你啊,萩原。” 爆炸物处理班的许多案件往往也会牵扯到搜查一课,再加上萩原研二出了名的交际花属性,搜查一课一大半的人都跟他很熟,剩下一小半是非常熟。 不过因为这家伙特别招女警察喜欢(主要是因为佐藤警官也对他另眼相待),搜查一课的男警察对他多少有点意见。 现在更好了。 连案件里见义勇为的路人帅哥他也认识。 真的叫人有点嫉妒了。 搜查一课警察看着萩原研二说说笑笑地带着银发男人走远,一声长叹。 唉,要是能谈个这么好看的,是男的他也不介意啊! 第31章 “冈野警官,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佐藤警官,我没有想背叛你的事情!” 佐藤美和子:“?” …… “刚刚妈妈打电话说她已经在超市买菜了,让我帮她问下小城喜欢吃什么——所以,结城先生,你喜欢吃什么?” 这可问到知花裕树了,他最近都是苏格兰做什么自己吃什么。 萩原研二看出了他的为难,“有忌口吗?” 知花裕树摇头。 “那就把事情交给我们吧,会努力让结城先生满意的。”萩原研二轻快地朝他眨眨眼,“待会儿我姐姐也会回家,所以今晚会是我们五……不,看起来要是六人一起了。” “萩!”松田阵平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你爸爸没事吗?” “别着急小阵平,事情我不是已经在短信里都告诉你了吗?” 松田阵平顿住脚,老实说:“哦,因为太长了,我只看了开头就赶紧过来找你了。” 意料之中。 “放心吧,没事。多亏了这位结城小五郎先生救了他。” 松田阵平这才看向萩原研二身旁站着的那个人。 当然,松田阵平看到萩原研二的第一眼就注意到了他身边的人,对方一个侧影便依稀透出惊人的漂亮,以至于松田阵平下意识把他当成了来报案的明星自动忽视掉了。 “你就是结城小五郎?……没听说过有叫这个名字的艺人。我是松田阵平,是萩原的朋友。”松田阵平不了解娱乐圈,不过这么好看的人应该很火才对。起码得让他走两步就能看见一张广告牌吧? “小阵平,结城先生不是艺人。”萩原研二解释了一句,又说:“我们先上车再说。今晚我妈妈要好好做一顿饭款待结城先生,你也一起来吗?” 松田阵平从小和萩原研二一起长大,没少受对方父母的关照,现在萩原先生受伤,他肯定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去!” 萩原研二帮知花裕树打开车门,叮嘱他:“小心伤口,有需要用手的地方就叫小阵平帮忙。” 手伸到一半去开车门的知花裕树愣愣的,“哦哦。” 萩原研二他人真的好好哦。 车子停在萩原家院子里。萩原家是比较传统的和式风格。院子里有个小小的池塘,还栽种了很多树木。正值盛夏,林荫罩下来,风也带着凉意。 第一次来别人家做客的知花裕树紧张得要命,他左右瞅了瞅,盘算着要不干脆跑路算了。从那棵树攀上房顶的话,最多五秒就能离开。 但是萩原美子女士已经出现在门口迎接他们了。 出逃失败。 知花裕树只好刻意板着脸,假装高冷。 不过让他尴尬到不知所措的场景并没有出现,萩原家的人,再加上松田阵平都很体贴照顾他,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萩原妈妈总是想让他和萩原姐姐交谈的样子,可能是想帮他多交朋友吧。 他确实也很喜欢姐姐。 有妈妈真好啊。 萩原妈妈很关心他的情况。 “小城今年多大了?” 知花裕树算了算,“应该……22岁吧。” “啊,比我们千速小4岁呢。也还好,老公你觉得呢?” “嗯?行,都行。” 萩原研二把剥好的虾放到知花裕树的勺子里,方便他直接用左手吃饭,“妈妈,你放过小城吧。” 松田阵平看了看他,“萩,我也要虾!” “自己剥。” 松田阵平:“?” 挚友怎会如此对他?就因为他手没受伤吗? 萩原美子对儿子的劝告充耳不闻,她实在越看这小伙子越喜欢,恨不得明天就把他变成自家女婿。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和爸爸欢快碰杯的女儿一眼。 萩原千速:“?” 我又怎么了妈? “不过小城才22岁就做了医院的院长,真是了不得。” 知花裕树解释道:“不,其实是公司想要收购一家医院,所以派了我来做这件事……” “那不是正说明小城在公司很受器重吗?” 这个倒是真的。 boss最宠的人就是他知花裕树! “小城的父母呢?他们是做什么的?” 知花裕树又吃了一口萩原研二帮他切成小块放到碗里的天妇罗,“不知道,我没有父母。” 好吃!但他有点吃不下了,而且因为前段时间的催吐反应他现在有点下意识反胃。 等等,怎么这么安静?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脸上有东西吗?为什么都看着我?” “我来看看。”坐在他右手边的松田阵平把他的身体转过来,认认真真打量了一遍他的眉眼,知花裕树正襟危坐。 松田医生下了诊断。 “你长得太好看了,偶尔有人一直盯着你看很正常。下次再有人看你,记得收钱。” “原来如此。”知花裕树恍然大悟。 “松田你别说些奇怪的东西教坏小城!”萩原美子瞪了松田阵平一眼,满脸心疼地又给知花裕树盛了满满一碗咖喱饭。 “乖,多吃点饭,看你瘦的。” 知花裕树含泪接过来。 呜呜妈妈真好,但真的吃不下了啊妈! 萩原美子那双和儿子一样的紫色眼睛里温柔地淌着爱怜。 知花裕树抱着碗目光闪烁。 行吧,就是毒药也吃给你看! 萩原健一郎也来凑热闹,“小城,感谢你救了我的命,你今天在医院制服歹徒那一下真是太帅了!来,为这个干一杯!” 萩原美子本想阻止,但看女儿也端起了杯子要和结城小五郎碰杯,又犹豫着闭上了嘴。 “爸爸你也就算了。”萩原研二帮知花裕树浅浅倒了一点酒,“小城你只能喝这一点哟,酒精不利于伤口恢复。” 知花裕树:“哦。” 撑得不想说话。 知花裕树从没喝过酒。之前的时候,如果喝酒的话,系统还要帮他把酒精排出体外。 不过现在的他应该可以稍微尝试一下。 他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 知花裕树把那一小杯酒灌下去。 味道说不上好,辣辣的,还有点呛鼻子。 “你以前没喝过酒吗?”一直看着他的松田阵平给他递上一杯水,萩原研二把自己那杯放下,拍了拍知花裕树的后背。 “别喝那么急。” 知花裕树又喝了点水。 周围的人还在有说有笑,那些声音却好像从他的大脑里飘渺远去了,胃部开始翻滚揪疼——这是种很陌生的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这么清晰的痛觉了。 似乎又有点熟悉。 萩原研二敏锐地察觉到银发男人的状态不太对。他不明显地微微弓起背,因为衬衫单薄,后背的骨头凸起一道蛇一般的弧度。 放在桌子上抓着勺子的那只左手骨节用力,仿佛即将溺死的人攀着绳索,青筋道道鼓起。 松田阵平也意识到不太对,他又倒了杯温水。 银发男人忽然站起来,他温和地笑着,面上看不出丝毫不对,“抱歉,我得去下厕所。” 萩原研二也跟着起来,“我带你过去。” 萩原家是单独的日式小宅院,空间很是宽敞。萩原研二没把客人带去公用的厕所,而是他自己卧室里那个。 他的卧室在二楼。 起居室的热闹一下子远去,只剩此起彼伏的蝉鸣和月光接连不断地打在窗台上。 萩原研二在前面领路,时不时回头看知花裕树一眼。后者的神色自然,雪白的脸颊却浮起淡淡一层红晕,走几步还会不明显地踉跄一下再稳住身体。 他这是……喝醉了? 一杯倒? 如果只是喝醉了倒还好,但萩原研二看他的状态隐隐地不太放心。 不过他也不能跟着对方进厕所。 “我就在门外,小城你需要帮忙的话随时叫我。” 知花裕树“唔”了声。 镜子里倒映出他雪白的脸,这似乎是某种信号,他把胃里的东西全吐了出来,直到最后没什么可吐的,开始吐酸水。他不停地按冲水键。 怎么会这么难受? 知花裕树拧开水管漱了漱口。 系统:[我才刚把你的身体修复成微活状态,你还不适应,今晚又一下子吃了太多东西……而且你这具身体酒量基本为零。] “谁?”知花裕树莫名其妙地看了看卫生间的天花板,上面只有一盏灯,“你在说话?” 系统:[……] 算了,跟醉鬼计较什么。 还是很难受。知花裕树拧开旁边的花洒,凉水兜头而下,瞬间把他浑身浇了个湿透。 [系统,我现在像不像之前和你一起看的电视剧的男主——“美佳子,我真的爱着你!”] 系统声情并茂:[“城士郎,我也爱你!但是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呜呜呜。”] 第32章 知花裕树警觉:“谁在说话?” 系统:[……] 再理这个精神病它就倒立洗头! …… 萩原研二觉得对方进卫生间的时间有点过长了,他不放心对方刚刚的状态,略微犹豫了下,走进卧室。 卫生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他不会是在洗澡吧? “小城?”他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声,水声仍在哗啦啦地响。 萩原研二更担心了。 反正大家都是男性,就算对方真的在洗澡,顶多是有点冒犯,总比放任他出事要好。 “我进去了。” 卫生间的门并没有反锁。 银发男人背对着他,站在淋浴下,哗啦啦的冷水浸湿了他的白衬衫,衣服贴在身上,一把细腰若隐若现,身子微微弓着,左手按在腹部,缠着绷带的手按在墙面。 伤口一定是裂开了,一道血水从他掌心蜿蜒掉落。 他似乎反应变得有些迟钝,过了两秒才扭头朝门口看过来。 “哦,是你在说话啊。” 额发也湿漉漉地黏在眉眼处,脸颊的晕红直至眼角,水意朦胧。 萩原研二先把淋浴关了,然后扶着银发男人的身体,让他把重量挂在自己身上,紧接着用空着的那只手虚虚地把对方受伤的手握在手心,避免伤口进一步恶化。 “抱歉,不该让你喝酒的。”萩原研二非常自责。 小城很明显是喝醉了,刚刚恐怕还吐了。左手一直死死按在腹部,而且背部弓起,大概率是胃部不舒服。 明明是要感谢对方,却把人弄成这个样子。是他太不细心,居然一直没发现小城有不舒服。 “我先扶你去我房间歇歇,然后帮你拿点胃药。” 怀里的身体忽然发力,萩原研二倒退几步,被他按在墙上。 “小城?” 银发男人靠得很近,萩原研二身上的t恤也被弄湿了大半,腹肌明显地凸起,但他顾不上那么多。 眼前的人看上去很奇怪。 惊人的美貌极具冲击性地在他眼前放大,萩原研二试图移开目光,却被对方染血的手指掐住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 对方比他要矮一点,但这样的姿势恰好方便对视,呼吸纠缠。 萩原研二的目光控制不住掠过对方淡粉色的缀着水珠的唇瓣—— 如果含住…… 如果含住会是什么感觉? 萩原研二克制住这种冒犯的思绪,嗓音沙哑但尽可能冷静,“结城先生,你怎么了?” 对方没有回答他,而是歪了下脑袋,又靠近了几分,灰色的眼瞳凉凉的,脸颊却仍被酒意熏得晕红。 “你来这里是想抱我吗?” 什么? 萩原研二思绪再次变得混乱,一只手往下触碰到了…… “你日了。” 第28章 从萩原研二的视角看,对方皮肤雪白,在湿漉漉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或许是因为冷水刺激,胸口的某些东西微微凸起,成了一片雪意中唯一的异色。 萩原研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令自己将视线只留在对方的脸上。 但这无异于自投罗网。 干净的皮肤凝着水珠,眼角那滴泪痣浸在因酒意而染红的眼角,鼻尖蹭了点血。 叫人想为他细细舔去。 然后顺着往下,放进微张的淡色唇瓣里,直到将他唇色染红。 萩原研二简直要疯,在这种状态下还能没反应,只可能是他不行了。 但是做了,又不代表他一定会做什么!他又不是原始动物只靠本能行动,假如真的对救命恩人(他爸的)做些什么,他爸爸明天绝对会直接拿修理钳清理门户。 看今天的样子,妈妈可能连副棺材都不会买给他。 现在这个状况有点令人进退两难,再不反抗可能真的会发生一些不妙的事情,明天早上他就没办法解释了,但是反抗的话,对方处于醉酒状态,神志不清,萩原研二担心会在过程中伤到他。 他手上的伤刚刚才又一次裂开,还沾了水,应该会很难受。 而这家伙居然用这只受伤的手蹭了他的某些地方,又从t恤下摸上了他的腰,反复摩梭。 (脏话)!要炸了。 萩原研二口中控制不住溢出声音,抓住那只乱动的手的手腕,用力。 身体贴近,在他身下。 短暂的舒爽后是更难耐的灼热。 禁酒。以后绝对要给这家伙禁酒。 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萩原研二喘着粗气,忍耐着想继续往前直到全部进去的冲动,强行分开一段距离,哑声道:“小城,你醒醒。” 对方抬眸,眼底竟透出冰冷的杀气。 萩原研二一愣。 银发男人居然也跟着一愣,杀气转瞬即逝,他凑近看了他两下,又看两下,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遍他的眉眼,接着像是刚看见他一样,自然地把手抽回冲他挥了挥。 “是萩原警官啊,好久不见。” 萩原研二:“……” 现在这种状况是应该说这个吗!所以刚刚他以为自己是谁? 好在……似乎是恢复正常了。 萩原研二深呼吸平复下心跳,“小城,你没事了吗?” 银发男人迷茫地看向他,萩原研二心里一紧。 千万不要再继续考验他了,他的控制力真的没那么好……他宁肯去拆弹。 “萩原警官,我们是朋友吧?我可以信任你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 萩原研二点头,“当然,我们是朋友,你可以信任我。”他的嗓音仍旧沙哑,但语气已经变得平稳,听不出异样,“而且我是警察,你可以信任一个警察。” 银发男人顿了顿,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肋骨往下,胃的位置。 “这里,好难受。想吐,但是已经吐不出来了。” “我知道,我们先出去好吗?” 萩原研二柔和的声音令人有种想无条件听从的感觉,奇异地将身体的不舒服安抚,知花裕树乖乖任他拉着。 外面的房门又响了一下,下一秒,黑发卷毛男人出现在卫生间门口,他端着杯水,皱眉打量了下湿漉漉的两人和浴室。 “你们打架了?” 似乎不是,脸上和身上都没有明显的伤口,只有银发男人本就受伤的右手伤口再度裂开,两人身上的血应该都是因此而来。 不过萩的裤子上怎么也沾了血,而且还是在那个位置……也是不小心蹭上的吗? “小阵平,来帮下忙。” “哦。” 松田阵平没再继续想下去。 两人一起扶着知花裕树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松田阵平把那杯温水递给他,让他先喝口水缓一缓。 萩原研二从衣柜里翻出一身干净衣服,小城的手伤口再度裂开,自己不方便换衣服。他抬眸想让小阵平帮下忙,一眼扫到安静坐在一旁的银发男人。 察觉到他的目光,他微微歪了下脑袋,湿透了的白衬衣几乎没什么遮蔽效果,只是看上去泡得更软了,似乎轻易就能撕开,彻底露出下面挺拔修长的身体。 算了,小阵平不擅长做这样的事情,万一进一步扯到他的伤口就不好了,还是自己来吧。 “我帮你换身睡衣?”是征求的口吻,但是意料之中的,对方很快就点头了。 他现在很信任他。 松田阵平也打算帮忙。 “小阵平,我的柜子里有药箱,麻烦你帮忙找一下胃药,小城的胃不舒服。啊对了,还得帮忙把床铺整理一下,小城这个状态肯定没办法让他自己走,今晚干脆都睡在我家吧~” 嗯,这些事情够小阵平忙一会儿了。 松田阵平没察觉到好友的小心思,很自然地应下来。 萩原研二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我动作轻一点,万一扯到伤口的话就叫出来,别忍着。” 银发男人乖乖点头。 蹲在柜子前找药箱的松田阵平皱眉,扭头,“萩,你说话正常点,你刚刚说的那些很像……” “小阵平,别胡说哦~”萩原研二微笑。 里番台词。 松田阵平把后半句吞进肚子里。 不妙,萩要生气了。 他也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啊,朋友之间聊几句里番不是很正常吗。就算是结城也肯定看过……不,说不定真的没有。 他给人的感觉太干净了。 很巧,上一个带给他类似感觉的人也叫结城。 松田阵平往银发男人那边瞥了一眼,萩的身影将他挡住了大半,只偶尔露出一半低垂的眉眼。 漂亮又干净,仿佛刚拆封的bjd娃娃。 萩原研二把对方身上湿透了的衬衫脱掉,纤瘦有度的身材露出来,一层薄肌恰到好处,显得有力量又不会块头太大,很标准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 只是。 那雪白的皮肤上隐约可见道道伤痕。 第33章 萩原研二一怔,他快速把睡衣给对方披上,扣扣子的时候脑海中却还是那些伤痕。 不同的武器造成的伤痕也是不同的,身为警察,这么近的距离观察,萩原研二不难看出那些伤痕大部分都是鞭痕。 鞭子并不是一种常用的武器,排除掉父母的虐待,再结合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萩原研二心头只浮现一个想法。 ——性。 当一个人拥有惊人的美貌,却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美貌本身就成了危险。 可恶。 可恶! “萩原警官,”银发男人忽然眨了两下眼,疑惑地问,“你生气了?” “欸?生气?萩你生什么气?”干完了活的松田阵平在自己打好的地铺上坐下。他之前来萩原家都是在床侧打地铺睡的。有时候是他睡地上,有时候是萩。 “没有,只是在想事情。”萩原研二快速调整好表情。 换好衣服,知花裕树吃了药,萩原研二又重新帮他手上的伤换了药和绷带。 松田阵平在旁边吐槽:“你的酒量还真是差啊,我第一次见喝一杯酒就能醉成这样子的人。” 知花裕树脑子依然懵懵的,“对不起。” “又没有让你道歉。” 萩原研二找出吹风机扔给松田阵平,“小阵平,你帮忙给小城吹下头发,我去和妈妈他们说一声,他们恐怕也等急了。” “哦,好。” 松田阵平开始帮知花裕树吹头发,他第一次做这种事,不太熟练,好在手下的人很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冷不丁问:“你认识结城珀吗?” 他转到对方身前吹他的额发,暖风吹到眼前时,银发男人会颤颤地闭一下眼再睁开,睫毛翕动,像蝴蝶一样。 很好看。 “你认识结城珀吗?”他又问了一遍。 “唔……认识。”对方点点头,松田阵平的目光沉沉地盯着他看,身体居高临下地将对方笼罩。 他停下吹风机,又转回对方身后,微微俯低身体,这样的距离可以让他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 似乎确实有若隐若现的味道,但不是柠檬。 银发男人忽然抬头,后脑勺微微撞在胸口,松田阵平猛地直起身体,差点退后两步,被他强行克制。 奇怪,他慌什么? 知花裕树侧过一点脑袋,回答他刚刚的问题,“他是《伯卡华布黄金勇者与伙伴们唤醒圣之宝剑的奇幻冒险物语》里的勇者。” 松田阵平:“……” 什么东西? 萩原研二和姐姐一起回来了。 萩原千速把一个暖宝宝贴递给知花裕树,温柔地说:“拿这个在胃那里贴一下会舒服很多,抱歉,是我们照顾不周,都没注意到你在难受。” 知花裕树连忙摇头。 萩原千速拍了拍他的脑袋,“早点休息。” 松田阵平跟看史前巨怪一样看着她。 萩原千速的声线马上变得凌厉,“你那是什么表情?对小城温柔一点,让我知道你欺负他你就死定了。” “啊?我怎么会欺负他?是萩欺负他了吧!” 萩原研二瞬间绷紧身体。 “我弟弟才不会做那种事。”萩原千速哼了声,抱着手臂离开。 知花裕树:“松田警官和姐姐的关系不好吗?” 萩原研二附在他耳边小声说:“别看小阵平这个样子,其实他的初恋是我姐姐哦。” 对方的鬓发被吹乱了,萩原研二看了两眼,终究忍不住帮他轻轻拂在了耳后。 知花裕树侧过脸对他轻轻笑了下。 也太乖了。 松田阵平在那边叫道:“可恶!那种事已经过去了就别再说了!还有,非工作时间别叫我松田警官,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知花裕树最喜欢听别人的恋爱故事了(仅限男女,女女也还可以),当即从善如流地模仿萩原研二的叫法改了称呼。 “小阵平,可以跟我说一下,你喜欢姐姐的经过吗?” “不可以,过来睡觉。” “哦——”知花裕树难掩失望。 洗漱完,怎么分配床铺成了问题。知花裕树作为客人肯定是要睡床的,松田阵平刚刚也把床上的东西都换了套新的。 “床比地铺要宽很多,萩你和结城挤挤不就行了?” “……这好像不太合适。” “啊?大家都是男的,有什么不合适的?算了,要不我和他挤挤。” 萩原研二拽住松田阵平。 “小城是客人,身体又不舒服,你们两个挤到一起,万一压到他受伤的手怎么办?还是我们两个凑合一晚上吧。” 松田阵平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行,那萩你晚上睡觉小心点别乱翻,影响我睡觉的话就算是你我也会揍的。” “是谁睡觉喜欢乱翻啊!” 两人就势闹成一团。 知花裕树眨巴几下眼。 这就是挚友吗? 就算是恢复了微活的状态,知花裕树仍然喜欢在1号柜睡觉,那会让他很有安全感,但是大概是酒意的影响,他今天很快就睡着了。 萩原研二还没睡,他坐在地铺上,凝视着床上的人睡着的侧颜。 他感觉到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大概是在卫生间发生的事情太有冲击性,令他的大脑一时半会儿很难抛开。 睡一觉,明天应该就好了。 晚安。 他在心里说道,然后躺下来和好友背靠背。 黑暗里忽然冒出一句疑问。 “萩,我记得你家不是有客房吗?” …… 早上醒过来的知花裕树完全不记得昨晚都发生了什么,睡醒一看自己居然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差点给他搞应激,直到他看见萩原研二和睡眼惺忪的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一看他这个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完全忘了昨晚发生的事,心里说不上是松了口气,还是有些失望。 松田阵平要赶着去上班,早早就走了。萩原研二昨天直接请了两天假,所以还可以再休息一天。 萩原美子做了一桌丰盛的早餐,都是很养胃的类型。她心疼地摸摸知花裕树的脑袋,“小城,下次不舒服了要及时说出来,千万别再强忍着。” 真奇怪,其实知花裕树并不觉得委屈难过,但萩原美子这样温柔地关照他,他的眼睛马上就泛起了淡淡的湿意。 他眨了几下眼忍下来。 知花裕树不想让萩原美子再叫他的假名字,于是小声道:“萩原夫人,其、其实我叫知花裕树,结城小五郎是我在公司的花名。是裕·树·,不是结·城。” 这个理由实在有点蹩脚,但萩原美子没有多问,快速改口:“那该叫你小树才对喽?这个名字真好听,我喜欢。” 知花裕树有些害羞地“嗯”了声,“我也很喜欢。” 知花裕树。 萩原研二无声呢喃着这个名字,确实是很适合他的名字。 萩原美子又开始念叨。 “千速也真是的,都和她说了让她请半天假把小树送回家,她非急着上班,让研二来送。” 萩原研二:“没事,我来送吧,正好请了假。” 萩原美子瞪了他一眼,暗叹这个家没有人懂她的心。 知花裕树的家可不适合让警察光顾,他以医院还有事要处理为由让萩原研二帮忙将他送去了医院。 今天的萩原研二似乎有点心不在焉,好几次绿灯亮了两三秒他才启动。 分别时,知花裕树担忧地提醒他:“注意安全啊,萩原警官。” 萩原研二抱歉地笑了笑,“抱歉,让你担心了。别叫我警官了,我叫你小树,你也和小阵平一样叫我萩,怎么样?” 互相称呼昵称是友情更进一步的象征,知花裕树眼睛一亮,重重点头,“嗯,萩。” “话说萩,”知花裕树犹豫着问,“我昨晚喝醉以后有给你们添麻烦吗?” 他对于喝醉以后的记忆基本为零,只感觉自己像是吐了,然后衣服湿了——当然这一点早上醒来后通过被换过的衣服得到了验证。他现在穿的这身也是萩原研二的衣服。 但他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问系统,系统说它被一个精神病气晕了,没看见。 知花裕树怀疑它在骂他。 “怎么会?”萩原研二微微弯起眉眼,他柔和清朗的声线总能轻易抚平人的紧张,“没有添麻烦,小树你很好。” 他话锋一转,“昨晚你的衣服湿透了,怕你感冒所以擅自给你换了干衣服,抱歉。” “欸?为什么要道歉?”知花裕树懵懵的。 “……因为不小心看到了一些东西。” “啊,是说我身上的伤吗?”那些是这具身体本来就有的,知花裕树没有接收过身体的记忆,所以他也不清楚那些伤是怎么来的,除了稍微有点难看外,没别的影响,“没事,都是些陈年旧伤,虽然我确实不喜欢被被人看到,不过是萩的话没问题。” 第34章 “我们是朋友嘛!” 他的眉眼在早晨的阳光下闪耀。 萩原研二回到家,萩原美子刚收拾好餐桌,叫住了他。 “研二,你私下也和姐姐说一下嘛,小树这孩子多好,她到底有哪里不喜欢的?你也很喜欢小树吧?” 萩原美子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应,“研二?” “嗯?嗯,小树他确实挺好的。” 萩原美子得到支持,叉起腰,“是吧?我真的很希望小树能成为我的孩子……不行,我要想办法再劝劝千速。” 萩原研二小声:“其实不用非得是姐姐……” 萩原美子没听清,“什么?” “不,没什么。有点困了,妈妈,我再去睡个回笼觉。” 萩原美子心疼地说:“快去吧,你平时工作那么累,好不容易休假,多睡会儿。” 萩原研二回到自己的房间,床铺还没整理,仍有些凌乱,依稀可见一个躺过的人形。 他该把床单被套再换一套新的,然后把这套拿去洗洗。 手指拎起被子放到了鼻端,一股淡淡的香柠檬的味道,和小树身上的味道一样。 萩原研二在对方躺过的地方躺下,被香柠檬的味道包裹,空气也似乎变得湿漉漉的,拉起的窗帘隔绝了窗外起伏的蝉鸣与窗内古怪的喘息。 皮带扣响了下。 那时候他把自己当成了谁才会做出那种事呢? 当时不敢向前的动作在脑海中模拟成型,萩原研二记得他身体十分柔韧,但是薄薄的肌肉又很有爆发力,靠他的腰腹力量绝对能自己攀紧他。 不,他不舍得让他辛苦。 所以还是挂在肩膀上,这样似乎也能更深。 窗外枝头的鸟儿长长地啾鸣一声,快速飞远。 屋里萩原研二看着自己手上的东西怔怔出神。 完了,睡一觉起来也没好……他竟然还做出这种事。 对方雪白皮肤上的伤痕在脑海中闪过,萩原研二越发懊恼。很可能被那样对待过的小树假如知道被他当作朋友的人背地里这样想着他弄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太过分了。 太差劲了。 这个样子怎么对得起樱花纹章! 萩原研二用冷水冲了冲脸,冷静了些许。 自己的状态确实不太对,大概还是昨晚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一时无法疏解,看来他得多参加几次联谊洗洗脑子。 肯定很快就能恢复正常。 …… 另一边,千代田医院院长办公室。 知花裕树拿着手机翻短信。 苏格兰最近在执行一个长期的监视任务,很长时间都无法回来。不过他每天都会给知花裕树发短信,有时候是简单说一下这两天的任务进度,有时候是关心他有没有按时吃饭,还有时候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比如说碰到了一只会打乒乓球的鸽子,他觉得葡萄酒会很喜欢它。 知花裕树每天都看得津津有味。 他翻到昨天还没来得及看的短信。 [监视目标出轨了,他给四号情人买戒指被七号情人抓到了,三个人当街打成一团,被他老婆抓了个正着。 ——苏格兰] 这么牛。 知花裕树瞪大眼,往后翻。 还有第二条信息。 [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出轨,如果能让喜欢的人成为妻子,我绝对会对那个人一生都。 ——苏格兰] 苏格兰,你很守男德。 nice。 知花裕树劈里啪啦敲下回复。 [祝你早日找到喜欢的女孩子! ——莱蒙] 知花裕树放下手机,看着手心的伤,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虽然可以让系统动用能量帮忙治伤,但能量本就不多,能不浪费还是不浪费了。 可是手掌心受伤开车肯定会再裂开,他住的地方又那么偏远,根本不可能走回去。 欸,等等—— 裕树小屋确实是太远了,但有一个近的地方。现在临近中午,他慢悠悠溜达溜达,估计下午一两点也足够能到。 而且还可以顺路碰碰运气,看有没有可能遇到掉落的宝物。 他的寻宝进度已经到54%了。可喜可贺。 下午一点四十,知花裕树按计划到了目标地点。 这是一个独栋小别墅。相比裕树小屋的大小,甚至能用袖珍来形容。而且装修也非常没品,极简风,黑白灰的色调,一年四季都冷得像冬天,跟它的主人一个样子。 没错,这是黑的房子。准确地说,是他其中一个房子。 知花裕树前些年来过这里几次。 几年过去,门锁密码果然没变。 黑似乎会定时叫家政来打扫房间,里面非常干净。 知花裕树最满意这里的地方是它有占据了一整面墙的巨大投影屏幕,用来看电影非常爽。 但是黑似乎从没用过。 那是当然,因为当时是知花裕树悄悄改了装修图纸。黑压根不管这些,等他发现的时候,早就装完了,他也懒得拆。 知花裕树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下,打算把攒的几部影片全部看完。 第一部—— 《dokidoki~青春少男少女的恋爱物语~》。 …… “大哥,接下来去哪儿?”伏特加跟在琴酒身后从巷口走出来。两人刚执行完一次暗杀任务,银发男人身上依然萦绕着淡淡的血腥气。 琴酒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刚刚离得太近,血溅到了身上,他得回去洗洗。 “你自己回据点吧,我回港区的别墅一趟。” “大哥,不用我和你一起吗?” “不用,你先把任务情况报告上去。” 琴酒开着保时捷356a回到自己在港区的别墅,远远地就发现本该漆黑一片的屋子,此刻正从窗口隐隐约约闪出光亮。 第29章 天已经黑透了。 知花裕树拿着抽纸看得眼泪汪汪,太感人了。少男少女青梅竹马本该一起快乐长大顺利结婚,毕业后少女却被黑道大佬看上,而且故意在少男面前对少女这样那样,少男为了解救心爱少女奋起反击,却被枪杀,爱人从此阴阳相隔。 好惨,太惨了。 门口的监控系统发出了提示音,有人在靠近。 黑给房子装了很全面的安保系统,无论从门口还是窗户靠近,监控系统都会发出提示,知花裕树走到监控前看了眼。 欸? 他一开始以为只是路人经过不小心触发了警报,但是在监控中靠近的分明是黑色风衣银色长发的男人。 就黑这身标志性的打扮,还挺难认错的。 监控屏幕右上角显示出绿色对勾,旁边配字“安全人物”。 哪里安全了,人工智障。 啧,怪倒霉的。狡兔三窟,黑起码有十几窟,怎么偏偏今晚来这里了。 深夜、狗吠、大落地窗,这样的搭配……知花裕树很难不联想到一些被猝不及防扑倒,按在玻璃窗前,从背后被进犯的画面。 和黑体型相似的攻a真的这么做过,这家伙特别喜欢搞强制和羞辱,把他手腕按在玻璃上擦红了都不肯停,是他最讨厌的类型。 知花裕树在短暂犹豫后,还是决定去给黑开门。 他要对黑有信心,黑不是那样的人。 “锵锵……呃……”拉开门,伯莱塔直接顶在了脑门上,迎面扑来的还有淡淡的血腥气。 其实黑和那样的人还是有点类似的,都是不爽了就喜欢做人。 琴酒就知道不会有第二个人敢偷偷摸进他家里看电影。 果然是莱蒙。 “谁让你进来的?”琴酒脸色臭得要命,但是这能止小儿夜啼的恐怖压迫感到了莱蒙这里就像撞了墙,他脸色越差,对方态度就越热情,似乎很高兴看见他生气,甚至揍他一顿。 琴酒每次都会因此气消。 不为别的,凭什么顺着他。 “哟!瞧您说的!咱们不是朋友嘛,借宿一晚怎么了?” 这又哪里学来的怪腔怪调。 琴酒收起枪,进屋关门。屋子里没开灯,只有大屏幕亮着光,似乎是在播放什么青春爱情电影,看得琴酒眉头皱得能夹苍蝇。 他瞥了莱蒙一眼。 闪动的光映得那张脸忽明忽暗,灰色眼睛润着水光,眼尾嫣红,似乎是刚哭过,缠着雪白绷带的右手在眼角轻轻抹了下。 他现在真是胆子大了,似乎彻底告别了心理阴影,居然主动勾上他的肩,讨好地说:“你看我来都来了,就让我借宿一晚呗,我手受伤了,真没法开车回家。” 肌肉在放松状态也是软的,温热的气息扑在下颌处,淡色唇瓣在眼角余光一张一合,轻易就激起反应。 面对莱蒙的时候及时压枪这件事琴酒曾经很熟练,毕竟他刚认识莱蒙那会儿正是最容易有反应的年纪。有段时间他几乎天天晚上梦到他。 对方在梦里穿着那身第一次见面时的染血的淡蓝色和服,但是衣领褪到了腰处,他那时还是长发,银色披散在蝴蝶骨上,手指紧紧抓着床单。 第35章 “黑,你再敢加重力道就杀了你!”他偏过头瞪他。 他摸着对方的小腹,确认那里已经完全是他的形状。 他没有拿出来,也没听他的话—— 直到被生物钟叫醒。 琴酒一度因此很讨厌莱蒙,更厌烦在现实中看见他。后来还被boss劝导,让他不要太针对莱蒙。 boss说:“难道你觉得莱蒙会背叛我?” 琴酒马上说:“他不会。” 他从未觉得莱蒙会背叛boss和组织。 在boss劝诫下,琴酒不再在现实里躲着莱蒙,而是学会了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在痛的情况下都能面不改色,然后在梦里加倍发泄。 近些年因为很少见到完全露出自己的莱蒙,这样的状况本来已经不再出现。 但对方忽然转变,又迅速让一切都走向了更糟糕的方向。 没事。 只要别被他看出来。 有时候可以稍微做得过分一点。 他拿起莱蒙受伤的那只手,对方没有躲。于是他微微下滑到手腕处将他掌控。 这样缠着绷带的纤长的手分明和深色床单适配至极。 琴酒语气听不出异样,“怎么受伤的?” 知花裕树马上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他见义勇为的英勇事迹,最后还不忘上价值。 “我是怕那个人行凶成功影响医院的名声才奋不顾身,这都是为了组织的更进一步发展,黑你身为组织的忠义之士,难道要在这个时候拒绝可怜的同伴的求助吗?” 很好,黑似乎是被他的发言震慑住了,对付黑果然要搬出组织才好使。 琴酒沉默了一下后,忽然抬手,冰凉的指腹抹过知花裕树的眼角。 对方常年拿枪,指腹覆盖一层薄茧,薄茧擦过柔软的皮肤,痒得知花裕树禁不住颤动睫毛,眼尾一片红痕又变得微微湿润。 知花裕树正想说你这样摸我眼睛,是不是显得咱俩有点暧昧,对方便收回了手。 算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晚上还能睡一起呢,这对于直男来说应该并不算很亲密的举动。 其实没什么和直男相处经验的知花裕树想道。 琴酒眸色骤然变得更深,周身的气压也沉下来。 “你为这件事哭?” 他的眼泪该全部留到床上才对。 知花裕树对比了一下被刀划伤痛哭和被爱情电影感动哭之间哪个更丢人。 他们可是犯罪分子,被爱情电影感动哭说出去会被全部同行嘲笑的!不,绝对不能承认。 “唔……毕竟是空手接白刃,我的骨头都露出来了,所以流了一点生理性泪水,其实我觉得也不能算是哭了吧。” 知花裕树抬起一只眼看了看琴酒,“你别往外说我哭了哦,我会告你诽谤的。” 黑竟然没有讽刺他这番话,甚至没有再看他,“想住的话随便你,自己收拾客房。” 好耶!黑同意他借住了! 嘛,其实在意料之中。知花裕树得意洋洋。 “黑你去哪里?要一起看电影吗?” 往里走的黑色身影顿了下,嗓音似乎有点哑,“去洗个澡,身上沾了血。” 他忽然想起什么,“你昨晚在哪住的?” 案件是昨天中午发生的,莱蒙今天下午才到他这里来,这中间有一晚的空,他的手没法开车,苏格兰在执行任务也不可能去接他,那他昨晚在哪里? “哦,我跟踪一个警察去了他家,他去找朋友一起睡了,我就霸占了他的床。” 乱七八糟。 琴酒听得一阵头疼,身下也得难受,丢下一句“离警察远点”便进了浴室。 黑洗澡的时间似乎有点久。 知花裕树没太在意,他跑回沙发上,又躺到自己刚刚躺出的窝里,换下一部影片。 啧,要是有个抱枕加薯片就完美了。 …… 知花裕树在琴酒家借住了好一段时间,反正对方不催,他也不急着走。 这边离千代田医院近多了,减少了大量通勤时间。 不过说实话,院长游戏知花裕树有点玩腻了。他一开始那么积极地搞这个其实是打算试着开一间心理诊疗室,嗯,他依然没放弃成为心理医生这个梦想。 但实际操作起来很麻烦,他首先得去考个临床心理士资格证,而要获得考这个证的资格他还得先取得临床心理修士学位。 算了。他虽然喜欢看书,但是讨厌参加考试。 虽然有点腻,但知花裕树对待工作绝对认真,兢兢业业地每天按时打卡上班。现在的他在医院里主要起一个吉祥物的作用。反正只要他在,病人们都特别乖,医生们很有安全感,护士们也全是干劲。 哦对了,任务中的苏格兰没办法再给他做便当,现在给他做便当的人变成了萩原美子。 大部分时候她都会亲自来医院给他送香喷喷的便当,然后顺便分享一些萩原千速的趣事。 知花裕树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讲千速姐姐的趣事,不过还是认真听讲,时不时附和几句“真的吗”“好厉害”“不愧是千速姐姐”。 偶尔来送便当的人会换成萩原研二。 知花裕树感觉萩原研二似乎是有点不喜欢他,不,也不是不喜欢,是和他比较有距离感。 知花裕树常看到他和松田阵平一起说笑打闹,但他靠近的时候,对方就会保持一个克制的有礼貌的距离。 有时候他分明感觉到萩原研二在看他,但当他抬眸望过去,又只会看到对方匆匆收回的目光。 不会是怕他收钱吧? 朋友看两眼他真不至于收钱,但要是朋友非想给……咳,盛情难却,这也是没有办法。 知花裕树明白,就算是朋友也有亲疏之分,他并不介意对研二来说,他没有松田阵平亲近。 就好像他和黑的关系也比他和研二的关系更亲近一样。 黑最近似乎没什么任务,也不去他其他窟巡察,每天都在家里喝酒锻炼看书,最近看的是《颅脑影像解剖图谱》。 知花裕树怀疑他是想把某人的大脑剖开。 这天他回到家,大屏幕居然开着,但是放的不是电影而是新闻。 “日卖电视台报道,日前在千代田医院持刀行凶未果的犯罪嫌疑人大沼直辉于今日下午1时被发现死于拘置所,身上无任何外力伤害,据法医判断,死因是心脏病突发……” 欸?这家伙居然死了吗? 知花裕树抱起沙发上的鲨鱼抱枕躺下去,撕开一包薯片边吃边看。 他嘀咕道:“这算是恶有恶报吗?” 嘶,等等,这会不会把自己也骂了? 翻人脑图谱像在翻菜谱一样的琴酒冷冷道:“那是组织新开发的药物aptx4869的效果,警察根本查不出真正的死因。” 知花裕树惊讶,“黑你怎么知道……你杀了他?你为什么要杀他?” 黑专门去杀这种人跟让米其林三星大厨去卖烤红薯有什么区别? 琴酒淡淡地翻了一页书,“看他的面相,会妨碍组织的发展。” 知花裕树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黑,你终于也觉得《玄学与组织发展》这本书说得有道理了吧!” 两人都在沙发上坐着。琴酒直直地坐在沙发靠近扶手的位置,知花裕树则抱着鲨鱼抱枕歪歪扭扭地窝在他左侧,脑袋差一点就会磕上他肩膀。 琴酒瞥了他一眼,伸出左手,掌心朝上。 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把右手放上去,对方握着他的手腕翻了下,皱眉,“怎么好得这么慢?” 还是让那家伙死得太轻易太舒服了。 “伤口太深了吧。”知花裕树无所谓地答道。 手腕处,又被带着薄茧的指腹磨了过去。 知花裕树又打了几个哈欠,沉沉睡去,系统也像往常那样停了大部分能量供给,进入休眠状态。 以往知花裕树只有躺进1号柜里才敢进入这种状态,不过他最近状态越来越放松,现在的话,身边只有黑这一个直男的情况下,他觉得没什么好怕的。 而且自从发现他睡着后,黑会帮忙把他搬回客房扔床上,知花裕树更加懒癌发作,连几步路都懒得走,倒沙发上就睡。 俗话说得好,只要你够懒,就会有别人帮你把事情都做完。 苏格兰也好,黑也好,都是这个样子。 琴酒也发现了,莱蒙睡觉特别沉。完全没有一点警惕性,就算在他旁边放颗炸弹他都不会有反应。 琴酒对此很不爽,就这种状态被人杀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所以给他点教训也是应该的。 微微侧过点身子,漂亮的银发玩偶就会落到他怀里。对方个子不低,肌肉结实,但相对于他来说就显得有些瘦削。 他的下巴很尖,掐住抬起,淡色的唇瓣就会微微张开,含住、进入……都很简单。 但是要注意力道。 如果留下痕迹,明天他绝对能看出来。 第36章 所以要忍住咬他的冲动,只能浅尝辄止。但是下面有衣料隔着,可以多蹭一蹭。 要是能哭一下就好了。 …… 苏格兰那边的任务快结束了,知花裕树打算在东京市区再买或者租一套房子,他的裕树小屋离千代田医院实在太远了,很不方便他这位举足轻重的院长认真履职尽责。 而且搭档回来的话,两个人都住黑这边就不太好。 太不礼貌了。 还是再买套新别墅为好。 这可是为了工作,所以用组织的经费也很合理。 知花裕树把他想买套新别墅搬出去的想法分享给了黑,想看看他有没有合适的房源推荐。 黑言简意赅地说:“没有。” 然后他就出门忙自己的事了。 行动组和情报组的人都这样,忙得很,又不知道都在干什么。 当天下午,知花裕树就收到苏格兰的电话。 “什么?又有任务?不是刚做完一个吗?” 知花裕树怀疑苏格兰被针对了,但他没有证据。 行动组的任务都是由黑这边统一调度的,知花裕树去问他为什么又给苏格兰安排任务。 琴酒告诉他,因为苏格兰的任务完成得很好,boss器重他,想要着重培养他。 “你别捣乱,会打乱boss的布局。” 听到搭档被夸任务完成得好,知花裕树也与有荣焉。 他确实一早就看出苏格兰是个潜力股。 既然是boss的安排,那就没办法了。 苏格兰在电话里说:“抱歉,看来这段时间又不能回去了。” 知花裕树鼓励他:“你现在受到了boss的器重,加油!你肯定很快就能成为行动组黑之下第一人!千万别让宾加抢先了。” 被别人知道他的现任搭档干不过上上上一任,他会很没有面子的。 那边苏格兰似乎是笑了下,“对了,阳台上的绿萝和吊兰你别忘记浇水。绿萝不要浇得太频繁,吊兰一次要多浇一些。” 已经很久没有回过裕树小屋的知花裕树心虚地点头,“哦,我知道,我知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可以操纵葡萄酒去浇水呢?蛇的尾巴努力一下怎么不能当手臂用呢? 苏格兰一下子察觉到他的心虚,目光变得犀利,“莱蒙你这段时间在自己的据点吗?” “在……在……我在起居室呢。” “哦,起居室新换的米色窗帘你还喜欢吗?我不久前特意挑的。” “哦哦,喜欢,很喜欢。” “我没换过窗帘。” 知花裕树汗流浃背。 苏格兰叹气,“没事的,莱蒙。我没有想指责你,只是身为搭档,不知道你在哪里的话,我会担心你遇到危险,没法及时赶去帮你。但你觉得我无法信任,不能向我透露行踪很正常,毕竟我只是个加入组织不久的新人。” 知花裕树汗如雨下。 他连忙说:“没有,我没有不信任苏格兰。我最近其实是在黑的家里借宿,因为他这边离工作的地点比较近……抱歉,你的绿萝和吊兰可能会受一点小小的挫折,我会试着让葡萄酒去浇水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没事,我再想办法,别虐待动物。”那边慢慢说,“三天。三天后,我一定会去接你。” 苏格兰知道琴酒恐怕有在刻意针对他,这家伙不知道对小树抱着什么心思,睡小树的床,还骗小树住在他家。小树那么单纯,根本玩不过这个心脏的人。 呵,以为能靠任务拖住他? 对卧底而言,越多的任务就意味着越多的情报和向上爬的机会。 苏格兰背上装了狙击枪的吉他包,走出安全屋。 …… 知花裕树觉得寻找新住所的事情不能再拖了。 新的别墅不好找,租一间新公寓倒并不难,而且他还有热心好友的帮助。 感谢全世界最好的阿伏! 伏特加嘿嘿一笑:“我听lemon跟我说他想要搬出大哥的地方,就马上按他的喜好推荐了多款公寓,他两小时内就看中了一个,这下总算能赶紧还大哥一个清净了。” 大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很喜欢港区这边这套别墅,但是莱蒙一直赖在这里,他和大哥同级,大哥也不好发火,想必心里烦得要命。 还得是他伏特加知道为大哥着想。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香烟的烟圈在指间盘旋上升,“枪支交易那边的事情都处理完了?” 伏特加吓得一哆嗦,“没……没,大哥,但这个事不是上周才开始弄吗?” 哪次枪支交易来来回回的不得起码一个月啊?没听说组织最近急缺军火啊? 大哥干嘛这么急。 琴酒狠狠捻灭了烟头,有一瞬间,伏特加差点以为大哥是把那支烟当成了他,“赶紧去弄,少管莱蒙的事。” 哦,原来大哥是因为他给莱蒙办事才生气了,也是,他毕竟是大哥的小弟,总给莱蒙办事算什么。 下次莱蒙再让他帮忙买游戏机,他一定要拒绝! 让大哥看到他的忠心。 …… 知花裕树没让苏格兰到黑的别墅去接他,而是直接给了他新公寓的地址。 黑这个人和情报组的人挺像的,很注重保护自己的隐私,要是被他知道自己把他的住所位置透露出去,下次伯莱塔就不会只是顶着他的脑袋了。 新的公寓并不算大。只有一间厨房,一间浴室,一间起居室,还有两间卧室。 知花裕树觉得还是得赶紧找个新的别墅,把一号柜挪过来,他太想念一号柜了。 知花裕树失去一号柜,就像西方失去了耶路撒冷。 可惜,秋去冬来,街道上的绿化树叶子都落光了,他也没找到合适的新住所。 不过,目前的公寓在苏格兰的悉心打理下住得倒也算舒服。 知花裕树把葡萄酒也接了过来,不过心情茶壶由于发出的声音过于扰民而被留在别墅独守空闺,还有树林里的素质石、喷水桩和八音盒,这些都没办法放到小小的公寓里。 包括他那辆招摇过市的海绵宾利宝宝。 唉,说来说去,他还是最爱自己亲手打造的裕树小屋。 那才是他理想的豪宅生活。 这天,知花裕树照常和系统出门当宝藏猎人。 出门的时候,知花裕树特意选了件平平无奇的黑色夹克,又戴了顶鸭舌帽,围上厚围巾,几乎把脸遮住大半。 冬天这样打扮的人并不少,并不会显得他奇怪。 他成功回收一样宝物,抽中了一块充电宝——这是第四块充电宝了。 今年宾加的圣诞礼物又被充电宝预订了。 给没电的手机充上电,知花裕树找了个僻静的街角咖啡店坐下喝咖啡。 夕光温暖,行人脚步慢慢,手掌心被咖啡一点点烘暖,多么惬意曼妙的时光。 知花裕树隔着玻璃窗上“coffee”的花字看到莱伊在街道转角一闪而过,他身后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漂亮外国女人。 尽管两人之间隔着一段距离,也没有发生任何交谈,但知花裕树敏锐地感觉到两个人似乎是认识的? 知花裕树连忙追出咖啡馆,不过莱伊这家伙很敏锐,直接跟踪的话大概率会被他发现。 这附近刚好有一座比较高的公寓。知花裕树飞速登上公寓的天台,拿出随身携带的望远镜。 系统吐槽:[你要是把这种热情用在寻宝上,我们恐怕早就完成任务了。] 知花裕树义正言辞:[诸星是我的挚友,挚友的事情怎么是区区任务可以与之相提并论的?] 系统:[……我早就想说了,你和莱伊算哪门子挚友啊,他那边承认了吗!] 知花裕树没再打理系统,他在望远镜里再次找到了莱伊和金发美女的身影,可惜的是,这样没办法听到声音。 望远镜呈现的画面中,莱伊竟然和那个金发美女拉拉扯扯,金发美女去抱莱伊,被后者轻轻推开,似乎是拒绝,但他又轻柔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极尽安抚。 远远看去,姿态亲昵自然。 知花裕树瞳孔地震。 莱、莱伊,你个浓眉大眼的,居然当街出轨! 知花裕树神色凝重。 这几个月苏格兰倒是经常跟他说,黑这种类型的人一看就是那种很花心、绝对不专一的类型,而莱伊又是组织里公认的最肖琴酒……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对方出轨的对象依然是女性这一点是唯一让知花裕树感到安慰的地方。 还是直男就依然是他的朋友。 不过鉴于对方出轨这一恶行,他将由挚友降级为普通朋友。 对于朋友,道德低下一点,知花裕树也可以包容。 但莱伊这件事有点复杂。 首先,他和明美小姐是让知花裕树相信这个世界还有直男的第一缕光,意义非凡,知花裕树真的挺希望两人能白头到老、幸福一生。 第37章 其次,宫野明美是雪莉的姐姐,而雪莉可以算得上是他的衣食小父母(多口味营养液供给者),出现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能瞒着雪莉。 这也就是知花裕树和宫野姐妹坐在一起喝茶的原因。 而温柔美丽的宫野明美捧着茶,眉间笼着淡淡的忧愁,“其实……阿大和我分手了。” 第30章 “欸?”两声交叠响起的声音。 知花裕树看了看小雪莉,怎么回事?他震惊也就算了,雪莉你震惊什么啊?你也不知道你姐姐姐夫掰了? 雪莉皱着眉头,小小的人气势十足地问:“姐姐,这是怎么回事?” “抱歉,志保,这件事对我来说也很难突然,所以才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你。”宫野明美苦涩地笑了下,“那是快两个月前的事了,我和阿大去约会,从头到尾都很开心,在要分别的时候他却和我提了分手。” 雪莉:“为什么?” 知花裕树在旁边跟着点头,“对啊,为什么?” “他说……因为组织的任务很危险,自己的性命随时受到威胁,没办法保证我的安全。”宫野明美失落垂眸,微微咬了下嘴唇。 雪莉咬牙切齿:“他说分手就分手?把自己当什么了?” 知花裕树:“就是!把自己当什么了?” 雪莉瞥了他一眼。 黑白配色的小蛇盘在银发男人脖颈处,一人一蛇露出如出一辙的无辜表情。 “其实我知道阿大确实是为我好……”关于这一点,宫野明美并没有骗人。她隐约猜到诸星大应该是某个机构派往组织的卧底,对方大概也确实是出于对她的安全的考虑才会提出分手。 只是关于他身份的猜测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就算是妹妹志保,也不能说。 她能说的只有“但我并不害怕和他一起面对危险,我只希望能陪在他身边”。 “姐姐——”雪莉拉长了尾音,对姐姐的执迷不悟不满又无奈。 宫野明美对妹妹抱歉地笑了下,感情这种东西实在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知花裕树“唔”了声,“既然放不下的话,试试看再追回来呢?金发外国女人和你的话,我会坚定站在你这边的,明美小姐!” 宫野明美有点心动,“但是该怎么追回来呢?阿大他现在都不肯见我。” 雪莉冷哼一声,“让葡萄酒带着我的aptx4869去把他毒死,然后把他的尸体拖回给姐姐。” “反对!”知花裕树提出异议,“正方提出的方案有虐待动物之嫌,葡萄酒也有蛇权!而且这种方案太侮辱尸体了。” 他操纵着葡萄酒咝咝两声以表认同。 知花裕树提出自己的方案,“给他下药吧,下够充足剂量的炸药,他如果不同意复合,明美小姐你就一直晾着他,等他得……唔唔……” 宫野明美顾不上什么礼不礼貌了,她红着脸死死捂住知花裕树的嘴巴,“我妹妹还是未成年,不要乱说!” 真是的!顶着那么好看纯洁的脸怎么能说出这么脏的话! 不过这样的话倒更像是组织成员了,而不是某个误入片场的明星。 雪莉淡定地说:“没事,姐姐。我是搞医学和化学研究的,这种知识早就掌握了。基于莱蒙的意见,我觉得可以直接把莱伊那个东西拿掉,这样他就能一生都只属于姐姐一个人了。” 知花裕树扒拉掉嘴上的手,和宫野明美同时说:“不行!” “这样的话,明美小姐后半生的幸福……唔唔……” 宫野明美崩溃大叫:“我只是想和阿大再见一面,好好聊聊!请不要再说些奇怪的话了!” 知花裕树安静下来,眨巴了下眼睛示意自己不会再乱说了。 宫野明美其实没看懂他的示意,但对方眼睛太漂亮,睫毛稍微一颤,她便晕乎乎地松了手。 知花裕树:“只是想见一面的话那就很简单了,临近新年,我们办一个party,邀请大家来参加吧!” …… 苏格兰等到宫野姐妹离开才从卧室出来。因为他和这对姐妹并不熟悉,如果他在场的话两人想必会很紧张,所以昨晚他就和莱蒙说好了在他们谈话的时候待在卧室里。 不过房间的隔音效果没有那么好,所以大部分对话他都听了个七七八八。 苏格兰忍不住替莱伊感到下身一凉。 听说莱伊因为女友的关系和组织的天才研究员雪莉也走得很近,没想到那个小姑娘是这种性格。 活该。 苏格兰和莱伊一起出过几次任务,对这位组织成员的业务能力没什么话说,但就是很看不惯这人骗女人的手段。 骗女人也就算了,他连男人都骗。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肮脏下作的手段,骗得小树非常喜欢他,几次称他为挚友,还会偷偷动用权力给莱伊安排更轻松的任务。 新人考核的时候就那个样子。 ……小树都没为他做过这些事。 当然,小树没必要为他做这些,他不在意这种小事。 他并没有私心,只是怕单纯的小树被骗。 虽然他不知道小树为什么会成为组织成员,但这么久的相处足以让苏格兰确认,他的底色依然干净温暖,那双眼睛仍然和多年前从树梢上朝他望下来时一样。 会让他的阴霾一扫而空,心脏瞬间变得柔软。 所以他绝对要保护好小树。 他们不仅是搭档,也是朋友。 知花裕树在思考party的邀请名单。 已知本次party的目的是帮明美小姐和莱伊复合,那两个当事人是肯定要邀请的,雪莉的话……如果带上她,她可能会在两人复合失败的情况下给莱伊下毒,莱伊罪不至死,所以姑且排除雪莉,给她两个芙纱绘的包包做补偿。 除此之外,还需要气氛组。 莱伊应该会和同期新人比较熟悉,那么波本可以加上;好朋友黑和伏特加肯定不能漏掉; 老头子们就别参与年轻人的事情了,所以boss、朗姆和皮斯克通通排除; 贝尔摩德还在美国没办法赶回来,但是女方只有明美小姐一个人她可能会不舒服,基安蒂太暴躁排除掉,听说基尔性格不错,那就邀请她吧; 宾加也可以得到一个邀请函,毕竟是他的前前前搭档。 这样子就差不多了,再多的话就会喧宾夺主,主人公可能会不好意思。 最后再加上他和苏格兰。 苏格兰走到他身后,两只手分别搭在他身侧的座椅扶手上,微微弯腰探身看向他正在设计的邀请函。 “是要去滑雪吗?长野县和群马县的交界啊……那里确实很适合滑雪。” …… 知花裕树挑中的滑雪场不仅有滑雪设施,还有配套的温泉汤池,男女混浴那种。滑雪运动后来温泉汤池美美一泡,这感情还能不升温? 知花裕树:怎么会有人有这么聪明的脑袋瓜子? 等莱伊和明美结婚,他要坐主桌。 party当天。 波本和莱伊差不多同时到达了滑雪场,停好车子,两人一前一后走到门口,沉默不语。 大门上扯出巨大横幅:[激情成就梦想,组织铸就辉煌——酒厂新年party筹备组] 这种东西不用想就知道是谁搞的……他还是这么有仪式感。 还有手上精心设计的party邀请函: [亲爱的xx朋友: 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获准参加酒厂本年度新年party,地点在xxxx滑雪山庄。随信附上所需装备一览表。 本次party定于12月31日中午开始,请于当天上午十点前抵达。如若缺席,后果自负。 (这里有番茄酱味道的血手印)(目测是鸡爪子) 顺祝时祺。 酒厂新年party筹备组组长莱蒙谨上] [附: 请携带: 一套完备的滑雪装备,跌打损伤常用药 一份写明银行卡密码的遗嘱(请不要多想,只是以防万一)] 凭借莱蒙在组织里的地位,两个人肯定是要给他这个面子的。而且他们也很好奇莱蒙都邀请了谁来,说不定还能见到没见过的组织成员。 两个人颇为冷淡地对视一眼,客气地点头问了声好,然后在门口工作人员的热情引导下又一前一后走进滑雪场大厅。 因为晚上就要跨年,大部分人都去新年参拜、看烟火了,很少会有人这个时候来滑雪,所以滑雪场大厅相当冷清,除了工作人员,就只有他们这一行人。 两人到达的时间是九点半,不早也不晚,不过大厅里已经有几个人先到了。 莱蒙穿了件橘黄色的滑雪服,厚厚的防护帽扣在脑袋上,上面又戴了个狐狸耳朵样子的头饰。 大厅里前几天圣诞节的装饰还没拆。 狐狸莱蒙站在圣诞老人和麋鹿的雕塑旁边摆pose,苏格兰在给他拍照。 狐狸耳朵一颤一颤,波本感觉自己似乎有点强迫症,很想把它按住,让它别动了。 第38章 拍照的间隙,苏格兰注意到了他,两人微不可见地互相颔首示意了下。 一旁还站着个陌生又莫名有点眼熟的女孩子,女孩子长相温柔,黑发垂在胸前,穿着白粉相间的滑雪服,不知道和组织又有什么关系。 “明美?”他身旁的莱伊深深蹙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原来是宫野明美。安室透眸色沉下来,宫野艾莲娜的女儿,他儿时短暂相处过的玩伴,莱伊的女友。 “阿大,我就是想见见你,想要和你再谈谈……” 莱伊目光沉下。宫野明美不该来到这里,还不知道莱蒙邀请了多少组织成员来,明美暴露在越多的组织成员面前,就意味着越多的危险。 莱伊微微叹了口气,“你先跟我来。” 莱蒙假装和苏格兰一起欣赏刚拍的照片,实际却在悄悄咬耳朵,“你觉得两个人复合的可能性大吗?” 苏格兰用上莱伊的口头禅,“一半一半吧。” 苏格兰用气声问:“莱蒙,你为什么这么希望两人复合?” 莱蒙也用气声答:“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正常吗?苏格兰你如果也有喜欢的女孩子,我也会这样祝福你……说起来,苏格兰你喜欢什么类型的?” 苏格兰躲闪着他的目光,默了几秒,小声道:“大概……那种喜欢读书睡觉的类型吧。” 莱蒙在大脑中检索自己认不认识这样的女孩子。 而波本看着快贴到一起的两人:? 景,你的幼驯染在这边啊?给个眼神可以吗? 第31章 “你们在说什么?我能听听看吗?”波本客气地微笑着说。浅金发青年很会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下垂眼微微弯起,平日的冷厉便尽数消失,显得柔和亲切起来。 正因为他拥有这样的能力才会得到情报组老大朗姆的器重,进而在组织声名鹊起。 苏格兰看着好友刻意伪装的笑容,忽然有那么一点心虚,又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什么。 波本的插入中断了知花裕树和苏格兰的谈话。知花裕树觉得再听听看别人的意见也不错,于是拉着波本加入。 波本顺势站在了两人中间,苏格兰和莱蒙紧挨的肩膀被分开,男人蓝色的猫眼立刻被一层失落和阴霾蒙上。 波本似乎对此一无所知。 “波本,你觉得莱伊和明美复合的可能性有多少?” “欸?他们分手了?什么时候?” “就是……” 苏格兰看着兴致勃勃地和波本说悄悄话的知花裕树,心里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对小树而言,身边站着的是谁似乎不重要。所以是不是在他看来,苏格兰和波本根本没什么区别? 他对谁都能说一样的话,分享一样的东西,和他关系似乎更近,只是因为现在的搭档恰好是他。 还不如就只有两个人待在公寓。 今天是跨年夜,窗外想必会绽放出烟花,小树喜欢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看书,有时候看着看着就会睡着。 银发柔软地散落在额头,纤长的银白色睫毛垂下,两只手拿着倒扣的书放在胸口,睡衣下摆偶尔会掀起,露出腹肌分明的小腹,长腿一条耷拉在沙发下,一条曲起来,姿态放松又惬意。 像一只猫终于肯露出柔软的肚皮。 小树看起来不像琴酒那样阴鸷凶悍难以接近,似乎谁都能好好相处,但苏格兰察觉到他其实防备心非常强,尤其是刚认识的时候,他的卧室甚于他而言都是禁区。 但现在,他已经敢在他面前放松地睡着了。 如果他这次也提前睡着了,他就能把他抱回卧室,为他掖好被角,祝他一场好梦。 假如他没有睡着,他们就能一起度过旧年的最后几秒,然后共同庆贺新的一年到来。 但是小树想要帮宫野明美和莱伊复合,苏格兰也只好陪着他。 苏格兰叹气。 他似乎不知道从哪天起就逐渐失去了拒绝小树的能力。 只要他要,好像什么都能给他。着了魔一样。 可相应的,他也越来越难以忍耐小树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只希望他能看着他,眼里只有他,像小时候那样对他语气不温不热也没关系。 只要看着他就够了。 “苏格兰?” 知花裕树接连叫了两声,苏格兰才回过神。苏格兰经常在他身边这样,望着某个地方便忽然放空了思绪。 知花裕树可以理解。 这种做狙击手的是这样子的,有时候蹲目标,一蹲就是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也没人说话,可不就得发呆吗。黑也会这样。 不过知花裕树还是问了句:“你不舒服吗?” 苏格兰点了点头,“嗯,最近似乎是有点累着了,我待会儿就不去滑雪了,回房间休息一下。” 他小时候在长野县长大,这附近出现能认出他的人的概率比别的地方大很多,所以他当着组织的人的面最好还是少出现在人前。 而且这里离长野县很近,难得有了空闲,他打算趁机溜出去,到小树曾经住过的地方找找线索。 没想到苏格兰真的有点不舒服,知花裕树连忙忧心地安慰:“注意身体,别不舒服。” 苏格兰低笑了声,“我知道。” 波本看着好友的反应,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 现在已经十点多了。除了九点五十的时候,基尔到了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来了。 “可恶,竟然不把我的邀请函当回事,宾加你完蛋了!” 苏格兰提醒他:“黑,啊不是,琴酒和伏特加也没来。” 知花裕树理直气壮:“黑和阿伏肯定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才不能来,宾加他又没什么用,能有什么事?” 苏格兰瞥他一眼,“哦。” 他又在偏袒琴酒。 基尔:“……” 为什么感觉气氛怪怪的? 基尔,本名本堂瑛海,化名水无怜奈,cia成员,被派往黑衣组织执行潜入搜查任务。目前对外的身份是日卖电视台主持人。 其实她收到party邀请函的时候也犹豫过要不要来,毕竟看起来很像诈骗,但落款人是莱蒙的话…… 基尔的新人考核任务就是莱蒙发布的,说实话,那不是一个容易完成的任务,要不是借助cia的帮助,她一个人恐怕无法做到。 而在她去递交任务报告书的时候,那个戴着恶心面具的男人两手揣在袖子里望着她,语带笑意:“借助外力帮助了吗?” 基尔半边身子都凉了,而男人绕过桌子,居高临下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很聪明,不会带团队的话就只能一个人干到死。话说你是卧底吗?” “别害怕,只是例行检查。你的心跳要到200了,小心。” 基尔至今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当时到底发现了什么,或者说有没有怀疑她的身份,总之,最终她还是得到了代号,顺利成为了组织高级成员。 而根据当时短暂相处的经历,她觉得以那男人的性格,确实是会发出这种邀请函的样子。 基尔最终决定来看看情况,身为卧底当然不能错过这么好的了解其他成员情报的机会。 然而等她真的到了之后,什么情报不情报的,她脑子里被一句话刷屏了。 莱蒙长这样? 莱蒙长这样? 莱蒙长这样? …… 不是,这件事一定是哪里出问题了吧? 莱蒙=特别丑难道不是公认的公式吗?虽然大家都知道那是面具,他底下的脸肯定不可能长那个样子,但长成这个样子更离谱吧! 她所在的电视台最近正在筹备一部电视剧,里面有个魅魔角色,公开选角后网上支持的和骂的吵成了一片。 莱蒙这个样子完全可以替换掉现在的魅魔演员,不会有任何人觉得他不合适。 但他居然是组织成员,而且和那个琴酒平起平坐。 今天来的这些人难道之前都见过莱蒙吗?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默默震惊的样子! 不过和女友闹矛盾的莱伊先不说,最近声名鹊起的情报专家波本也暂且不论,那个听说是莱蒙现任搭档的苏格兰…… 已经完全被莱蒙迷住了吧。 持续关注着对方的身影,对方靠近肌肉就会绷紧,对方说话的时候目光总忍不住下移看向唇瓣——那分明是很想亲吻的表现——可是很快就会再挪开,喉结下压,脸上的表情也被抹去。 女性的视角总是对感情更加敏锐,尽管苏格兰似乎是在努力隐藏,但那种压抑不住的占有欲都快飞上天了。 其他人也完全没发现吗?! 基尔郁闷。 她倒是能理解苏格兰。身为搭档,天天面对这样一个人间绝色,很难控制住不起心思,尤其是对于这些在黑色地带游走的人来说,欲望对象是男是女的重要性要比普通人低很多。 没错,只是欲望,她不觉得这些人心里会有爱意。不过是受不住美色的诱惑罢了。 第39章 假如莱蒙不是组织地位很高的成员的话,苏格兰说不定早把人强制性弄到床上去,搞得对方下不了床了。 这样的话,她倒是理解莱蒙为什么会选择加入组织了。对他而言,反而是在这样的地方更安全吧。 说起来,莱蒙换过好几任搭档。 会不会也是因为那些人对莱蒙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被莱蒙看了出来,然后才被莱蒙想方设法清除掉? 以那个人的心思和手段,他完全能做到。 基尔怜悯又讽刺地淡淡看了眼苏格兰。 也不知道这位能坚持多久才被发现。 苏格兰微微察觉到这位代号为基尔的组织成员的目光,他看过去,对方挑眉笑了下,似乎没什么攻击性的样子。 “滑雪两人一组比较合适,我们来抽签吧,抽到的纸片上有相同符号的两人一组!”莱蒙说道。 苏格兰配合地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两个纸盒递给他。 莱蒙正要接着说话,忽然有一个高亢的嗓音震耳欲聋地响在大厅,尾音撞壁,不断回荡。 “真是笨蛋!我都说了要给我带新买的那套装备过来!你是聋子吗!没用的东西。” 一行人走进滑雪场大厅,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小年轻,一身名牌,走路下巴朝天,工作人员毕恭毕敬小心翼翼地跟在他旁边。 身后一个柔柔弱弱,齐刘海,脸颊上长了小雀斑的女孩子跟上来,怯怯地说:“小坂、小坂君,请不要这样对北野君,他并不是你的仆人。” “是啊,小坂勇斗,你别太过分了!”波浪卷发,气势凌厉的女性紧随其后。 最后跟上来的是一个沉默寡言、身材略胖的男生。 那位卷发女性接着说:“我们已经顺着你把社团活动改成了滑雪,还在跨年这样的时间陪你来,小坂勇斗,也请你尊重一下静奈会长和北野君!” 雀斑女孩拉了拉她的袖子,小声说:“我没事的,绫香你别生气。” 堀井绫香柳眉倒竖,“就是因为你总是退让,他才会越来越过分。” 高田静奈默默低头,小声说:“绫香,他家里有钱有势,你不要惹他。” 堀井绫香叹了口气。 而一直被指责的小坂勇斗则像是完全没听见一样,一进滑雪场大厅,他就注意到了另外一行人。 每个人都长得挺好看,尤其是那个戴狐狸耳朵的,看着就在床上很带劲儿。 可惜仔细一看,是个男的。 两个女的,一个帽子压低看不清脸,虽然身材够辣,但一看就是堀井绫香那种不好惹的脾气;还有一个衣服粉白色,气质也温柔,是他喜欢的款。 但身边跟的这几个男的,一个个都身材高大,就连看上去最瘦削文弱的狐狸也像能跟他打个平手的样子。 算了,对方总有落单的时候。 那边安静下来后,知花裕树这边才接着说:“来抽签吧!莱伊你先抽,然后是明美。” 他拿出第一个纸盒给两人抽,等两个人抽完,其他人抽另一个纸盒,这明目张胆的有猫腻行为让基尔看呆了。 莱蒙大人,您真的不稍微掩饰一下吗? 居然真的没人揭穿一下才是最让人震惊的。 莱伊和明美理所当然抽到了一组,然后是莱蒙和波本,基尔和苏格兰。 苏格兰因为身体不舒服(自称的)不能去滑雪,基尔便顺势说:“那我也在房间休息一下吧。” 她觉得自己今天得到的信息量已经不少了,正好借着独处的机会再好好梳理下。 不过苏格兰倒让她觉得有点奇怪。 她还以为这人绝不会放过和莱蒙相处的机会,尤其是滑雪这样的场合,很方便有一些肢体接触。 而他竟然能容忍自己呆在房间,让莱蒙单独和另一个人去滑雪。 是因为知道波本不会喜欢男性吗? 基尔看了眼浅金发男人,确实没察觉到他对莱蒙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苏格兰和基尔根据工作人员的指引分别前往自己的房间,其他几人前往滑雪场地的时候,另外一波人又吵了起来。 知花裕树看了眼跳脚跳得最高的小坂勇斗,悄悄地和身旁的波本说:“他这个样子真的不会被看不惯他的人干掉吗?我感觉霓虹的犯罪率还挺高的。” 波本马上说:“这两年有在降低的……哦,我是说,也不算特别高吧。” 知花裕树挠挠脑袋,点点头,“是啊,感谢警察们的辛勤工作,有力震慑了违法犯罪人员,降低了犯罪率。” 波本:“……” 他竟然看起来真的是认真的。 这合适吗? “波……”想到这是在外面,知花裕树改了称呼,“安室,我们也要努力啊,可不能比警察落后!” 波本:? 你先别努力。 为了不打扰小情侣增进感情,知花裕树当然要选择另外的雪场。 正午的阳光落在雪地,白茫茫地泛起一片光。冷风呼呼吹过,偶尔吹起一阵白沙似的雪。 波本把滑雪板穿戴好,和身边的人说:“我以为你会跟在他们身后观察实时进度。” 知花裕树叹气,他语气忧伤,“我也想的,但是莱伊有点敏锐。波本,你道德水平不高,能想一些没有素质的办法让我观察进度吗?窃听器不行的,我刚刚想往莱伊身上放,被他发现躲开了。” 谁道德水平不高了? “你可以往宫野小姐身上放,她没有警惕性。” 知花裕树瞪大眼睛,“居然想往女性身上装窃听器,波本,你道德水平进一步降低了!” 波本:“……” 这家伙虽然算是救过他一次,但果然还是很讨厌!脸有多好看,性格就多恶劣。 竟然被一个犯罪分子说道德水平不高…… 公安警察深深吸气,吐气。 两人开始滑雪。 自上而下高速俯冲时迎面吹来的凉风吹得大脑清醒又舒爽,波本速度更快一点,到中间段的时候速度慢下来,他发现雪道上倒了一株树枝,一半被埋在雪下。 并不明显,但这样倒在平坦雪道上,万一雪板被绊住,容易出事故。 波本操纵雪板停下,从雪板上下来打算把树枝挪走。 不过他没有马上挪走树枝,而是在旁边等了一下。 知花裕树也滑到了这个地段,速度降下来,他疑惑地看着停下的波本。 要在这里休息吗? 波本笑了下。 啊啪—— 只顾着看奇怪的波本的知花裕树感觉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下,身子猛地往前倒去。 不好!穿戴着滑雪板也没办法来个前空翻调整姿势,这下要结结实实摔—— 波本接住了他。 他的下巴磕在对方肩膀上,自己的肩膀则被对方用手臂圈住。 “唔……谢谢……欸!” 波本稳定住他的身体又忽然松开手,知花裕树摔到地上。 虽然缓冲了一下并不疼,但就很莫名其妙。 知花裕树抹了把脸,抱怨:“波本,你干嘛松手?” 波本淡淡的,“因为我道德水平不高。” 知花裕树抱着手臂看他,“小气鬼,你在我的朋友排行榜上排名下降三名,现在在科恩的后面了。”他小声嘀咕,“苏格兰就绝对不会摔我。” 波本低头看着他,对方银白色的睫毛盛着一捧日光,皮肤与雪色交融,像是一块脆弱的玻璃制品。 只要看见他这张脸,想必不会有几个人真能舍得摔到他。 所以他想要用这张脸骗人的话也很简单吧? 正因如此,波本才清楚而明白,他不能因为这张脸心软,也不能掉进对方的陷阱。 他是卧底。 卧底就是要狠下心去欺骗。就算是此刻亲如兄弟,成为挚友,倘若有一天彼此发现立场相对呢? 对莱蒙好一些,和他搞好关系或许能从他身上得到很多珍贵的情报。但这个人太危险了。 波本脑海中浮现出那天晚上的情景,在12层楼的高度,夜空高悬头顶,银发少年抓着他的手,被他按在怀里的小女孩紧紧闭着眼,身体微微发颤。 死亡和时间被拉长—— 面具从他耳侧掉下,火在身下燃烧。 从那天以后,莱蒙就没再戴过面具。是因为那副面具只有一个吗?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让他不想再藏在面具后?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是唯一一个看到那瞬间的人。 因为剧烈运动和飙升的肾上腺素,他的心脏狂跳。 以至于隔了将近半年,他再次回想当时的场景,依然会出现相同的反应。 雪山安静得死寂,心脏狂跳。 少年又朝他伸出手,这次自下而上。 “波本,能拉我一下吗?” 第32章 摔倒后为了方便动作,知花裕树把手套取了下来。自从系统用道具帮他升级身体后,他的五感比起死人状态下敏锐了很多,被冷风吹一会儿,指尖竟渐渐发红了。 第40章 波本也取下了他的手套,温暖的手掌抓住他,将人拉起来,又迅速放开。 浅金发男人别开目光,一副“我很不爽,别来搭理”的样子,“下不为例。” 知花裕树脑袋上缓缓冒出一排问号。 他失忆了吗?波本刚刚干什么了,怎么就下不为例了?他也没有借钱啊。 而且他有钱着呢! 不够的话,还能再去找黑生个小气,他会给新的卡,压根不需要借钱。 波本真奇怪。 系统在他脑子里发出上线提醒:[小树,好像有能量……啊,又没了。] 偶尔是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它们m741星云的东西似乎品控不严,宝物逸散成能量状态后一个个就像长了腿似的到处跑。 不过据系统说,它身上携带着某种会和宝物能量同性相吸的东西,宝物会不由自主向它靠近,像这种碰到过一次的,这种效应会更明显。 所以知花裕树没急着去追。现在连个方向都捕捉不到,也没办法去追,还是等它自己再出现。 两人继续滑下半程。波本走在前面去穿装备。 知花裕树跟在后面蹦蹦跳跳地把脑袋上的问号顶下来,假装掉落了金币,脑袋上的狐狸耳朵随着他的动作不停颤动,很快收集够金币的知花裕树就决定原谅波本的小小无礼了。 朋友嘛,包容,包容。 两人滑到山下,又坐着缆车回到滑雪山庄。半路的时候,天空飘起小雪。 知花裕树感慨:“这样的天气去泡温泉太舒服了。” 缆车的玻璃窗凝着细小的水珠,太阳落到了半山腰,最后的余晖照着缓慢向上攀爬的缆车,缆车之下是不断绵延的雪白。 波本用余光看到银发男人用手指在玻璃窗上悉悉索索地写了些什么。 下车的时候他特意慢了莱蒙一眼去看窗户—— 现在,开心。 现在很开心吗? 波本看向前方慢悠悠抱着滑雪板往大厅走的银发男人,那对狐狸耳朵又在不停晃悠。 看着这样的人,很难想象他会是黑暗世界的厉害人物。他表面上干净、漂亮,对同伴温和贴心,比琴酒那种类型,不知道好相处多少。 但这正是他对卧底而言最危险的地方。 他拥有那种让任何人都以为他会和你站在一边的魔力。 前段时间,波本去美国执行过一两次任务,在那边和贝尔摩德搭档。他在情报组打探莱蒙消息的时候曾听人说过贝尔摩德和莱蒙的关系不错。 于是波本也在贝尔摩德面前旁敲侧击。 不老魔女看出了他的心思,“想打听莱蒙的情报吗?” 她手下切开一块柠檬,将柠檬汁滴进酒里。 “我还挺喜欢你的,所以可以告诉你。 千万别被莱蒙漂亮得像天使一样的外表迷惑哦。你知道他是怎么加入组织的吗? 他曾经一个人屠杀几十人,犹如地狱爬出的恶鬼一般,那位大人因此非常欣赏他,帮他消除掉那起案件的所有痕迹,并直接赋予了他莱蒙这个代号。 他原本会成为组织的另一位和琴酒齐名的顶尖杀手,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别的原因,他最终负责了更温和的部分。 但是恶鬼无论怎么收敛獠牙都不会变成天使,他会在你放松警惕的时候才来咬上一口。 所以波本,劝你离他远点。” 这段话包含的信息量非常大。 几十人的屠杀事件……波本动用了公安警察的系统进行调查,近十几年间没有一个案件符合要求,看起来组织真的将这件事抹除得非常干净。 这也说明,警察系统内一定有组织的卧底,而且对方具有一定的地位,不然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当然,也不排除这件事只是贝尔摩德胡编乱造的可能性。 但是人做事一定有理由,波本想不到贝尔摩德在这件事上撒谎的好处,所以他倾向于认为这件事是真的。 也就是说,莱蒙这个人的背后还有很多被隐藏起来的东西,他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他必须要找个机会提醒一下景,他今天的状态……不太对。 波本捻去指尖似乎仍残存的触感,快步跟了上去。 …… 知花裕树和波本回到滑雪场大厅,另外两人还没回来。 知花裕树当然是要等他们回来掌握其恋情的最新进展,“波……安室,我们一起去咖啡店坐着等会儿吧。” 波本表示婉拒,“抱歉,我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休息。” 知花裕树惊讶:“才滑了一下午的雪你就累了?安室,虽然你是情报人员,但是体力也太差了,得锻炼。” 波本:“……” 偏偏是他自己说的有点累了。 波本咬牙切齿,“哦。” 不愧是能屠杀几十人的恶鬼,果然可恶至极! “哦对了,你回房间的时候能顺便去看下苏格兰吗?也不知道他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波本原本就打算去找苏格兰,这个请求正中下怀,当即应下。 他来到苏格兰的房间门口,敲了几下门却没人应声。 波本觉得有些奇怪,他的房间就在苏格兰的隔壁。他从阳台翻过去,确认苏格兰的房间里没有人。他又沿着窗台和水管跳到地面,拍了拍身上的雪,走到停车场。 停车场的车子少了一辆。雪地上没有车辙印,说明车子已经开走有一段时间了。 景离开了?难道是有什么急事? …… 等波本离开,系统才又在知花裕树脑子里说:[小树,刚刚检测到的那个宝物的能量波动又出现了,就在这个山庄里。] 这样说的话,应该是被某个滑雪者带回来了,知花裕树沉思。 既然就在山庄里,一时半会儿不会跑掉,知花裕树果断决定先解决莱伊这边的事情。 外面的雪逐渐开始下大了,他没等多久,莱伊和宫野明美便回到了滑雪场大厅。 从两人之间的状态来看,似乎不太好。 莱伊脸色臭臭的,对他点点头,留下一句“回房间休息下”后便离开了大厅。 知花裕树一蹙眉,把在旁边的小咖啡店买的热咖啡递给宫野明美,帮她拍掉头发上沾的雪,“怎么回事,进展不顺利?难道莱伊真的已经和那个金发外国女人在一起了?” 宫野明美抱着咖啡暖手,鼻尖被风吹得发红,“没有,阿大说那个女人是他一个情报上的线人,但是最近他发现她有些不该有的想法,已经决定放弃这条线了,他也和那个女人说清楚了。她似乎很伤心,打算返回美国。” 原来如此。 这样确实可以解释得通他那天遇到的情况。 火辣美女线人爱上黑暗冷酷杀手,求而不得,因爱出走美国……莱伊这家伙,身上的戏真不少。 不过走了好,走了好。 “既然这样,为什么进展会不顺利?” 宫野明美的表情瞬间变得一言难尽,不过看到从拐角走出的人后,她的神色又柔和下来。 来的是社团会长高田静奈。 “那个,不好意思,今天下午……”她胆子很小,走到宫野明美面前的时候还有些怯怯的,幸好对方一直很温柔地看着她,她身边那个好看到不可思议的男人也柔和而鼓励性地对她笑了笑。 “这个蛋糕是我的道歉礼物,今天下午真的很抱歉,影响了你和男友的滑雪体验。” 宫野明美:“这都是那个男人的错,高田小姐,不该由你来道歉的。” “但是我是会长,社团的人做出这种事,我却没有能力约束……对不起,我已经在想办法了。” 高田静奈对宫野明美鞠了一躬,默默离开。 知花裕树倒是听明白了,“是那个大阪什么东西搅合了你们的事?” 宫野明美无奈:“是叫小坂勇斗。” “哦,那是这位小号垃圾先生打扰了你和莱伊共度亲密时光?” “确实是这位垃圾先生做的。只要我一停下来,想去找阿大说话,他就来和我搭讪,还吵着自己是什么什么社长的儿子。一直等到他被忍无可忍的同伴拉走,我才有时间和阿大说几句话。” 知花裕树感到惊奇,“莱伊没直接扭断他脖子丢山下?” 这要换了黑,敢觊觎他的人,十个脖子都给他扭折了。 莱伊类黑,怎么这方面不学着点。 宫野明美担心莱蒙怀疑莱伊的身份,赶忙说:“是我拦着不让他动手的。这里还有高田小姐她们在,他如果死了,肯定会引来警方的注意。” 知花裕树摆了摆手,银白色睫毛垂下又掀开,淡漠的灰色眼瞳闪烁出润泽的光,“没事的,下次这种人渣杀了就杀了,我会帮你们处理干净的。” 宫野明美干巴巴地道谢:“……谢谢。” 知花裕树看了看大厅的时钟,目前是晚上七点十分。 第41章 “没关系,我们定好的行程是八点一起泡温泉。你放心,到时候我会把所有人拦在外面,让你和莱伊拥有绝对的二人世界,温泉这样的地方最适合感情升温了……唔,你真的不需要春药……” “不要!”宫野明美马上打断他,脸颊迅速升温涨红。 知花裕树瞥她一下,用严谨科学的口吻说:“你不用害羞。男人是这样的,让他做得开心了,就会变得听话很多。” 宫野明美瞪了他一眼。 知花裕树很会察言观色,“哦,我不说了。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去温泉汤池那里先看一看,提前清除障碍。” 这一点宫野明美同意了。 知花裕树偶尔觉得自己真是非酋加乌鸦嘴转世,这辈子,哦不对,两辈子碰到的好事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他狠狠揉了揉眉心。 温泉汤池里浮着一具尸体,正是那位小号垃圾。 他小声嘀咕:“我就说参加团建活动要提前准备遗嘱吧。” 宫野明美震惊地捂住嘴,“要……要报警吗?” 按理说是要的,可她旁边这位可是组织里的大人物,住宿区那边也藏着几位高级成员。 比起只是杀了一个人而已的杀人犯,还是他们这边更值得抓一抓吧? “不要。” 是啊,莱蒙果然不会让她报警。 “报警的话,八点你还怎么和莱伊共度二人世界?”银发男人捏着下巴,站在温泉边缘,很认真地说,“这个垃圾已经毁了你们的滑雪之旅,不能再让他毁掉你们的温泉之行。” 宫野明美:啊? “但是这里有尸体的话……怎么泡温泉。” 知花裕树把袖子卷起来,“这个简单,趁现在没人,我把他拖出去扔到山里,回头尸体被发现了,大家就会以为他是泡温泉睡着了,梦游走出去把自己冻死了。” 宫野明美继续试图挣扎,“但、但是温泉水还是被尸体泡过了!我不想泡尸体泡过的水!” 愣住了。她指出这一点后银发男人居然愣住了! 没人会想泡被尸体泡过的温泉这是当然的吧!其实能不能和莱伊复合也没有那么重要的! 为什么要愣住啊!! 漂亮的银发男人又在拿那双眼蛊惑人心,灰色眼瞳里七分震惊还有三分悲伤,“你歧视尸体?” 他试图跟她解释:“我知道你怕脏,不过有的尸体也很爱干净的。” 宫野明美呆呆的,“……哦,是吗?” 她现在cpu有点卡,不知道是自己有问题还是对方有问题。 知花裕树指了指温泉池里那具尸体,“但是这具除外,它是真的脏。”他皱了下鼻子,两只手比划了下,最终放下,“好吧,我也嫌脏,下不去手。” “……那要报警吗?”宫野明美试探着问,看到银发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一副眼镜戴上,一下子变得格外斯文败……咳……斯文。 知花裕树要看看又是谁坏他cp好事。 在我面前显示出你的威力吧,真相之镜! [姓名:小坂勇斗; 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60分钟; 死因:窒息; 杀人凶手:北野浩太; 杀人手法:凶手趁着死者泡温泉时从后方将其勒死,然后将死者拖到温泉装饰石后用冰块压住尸体,延缓尸体被发现时间,从而为自己制造不在场证明; 杀人动机:死者长期被凶手当作仆人呼来喝去,在不断隐忍下心理逐渐扭曲,再加上死者最近试图追求凶手的暗恋对象高田静奈,凶手发现高田静奈偷了化学实验室的药品,似乎打算毒死死者,为了避免暗恋对象成为杀人凶手,凶手决定先下手为强] 跟看了一集电视剧似的,知花裕树有被感动到,惆怅地叹了口气。 然后他就看到真相之镜的画面忽然闪了下,几行字缓缓浮现,纯黑的字体一个一个地跳进温暖舒适的温泉,从他眼前惬意游过。 [debuff提示:您已触发了debuff效果“肉文主角的诅咒”,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看到半裸体男性尸体”,具体效果为引爆百分百疯狂爱意,爱到想要吞噬你的骨血,和你永远交融,生同衾,死同穴。 debuff持续时间:7天 ps:由于肉文主角同时送上了祝福,因此本次debuff只针对一人,且可以指定人选,可供选择的人选头顶将出现感叹号,点亮感叹号即为中选。 提示:肉文主角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去找找好看的人,可以尽快找到可供选择的人选。 选择倒计时:06:00:00 倒计时结束未选中对象,将随机触发debuff] 知花裕树缓缓地:? 这么小众的触发方式都能被他撞上? 还有这位肉文主角,大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宫野明美看着银发男人戴上眼镜后远远地盯着尸体瞧了半天,表情由凝重转为怅然,又转为咬牙切齿,好奇地问:“能看出凶手是谁吗?” “不知道,自杀吧。” 宫野明美:“……” 她难道看起来很像傻子吗?能不能认真敷衍一下。 系统:[小树……] 知花裕树:[我知道,门外有人,我听到声音了。]自从五感变好后,他敏锐了很多,有些细节上的东西无需系统提醒就能注意到。 系统:[不知道是谁,但是宝物的能量波动在他身上。] 还能是谁,这个时候故意放轻脚步靠近,还在门外偷听的人,只能是凶手本人北野浩太。 他还敢来?! 特意给莱伊和明美准备的温泉情侣行泡尸了本来就让知花裕树很不爽了,但是小号垃圾那个人确实挺该死的,知花裕树其实不想再和凶手计较,假如他没有倒霉地触发了这种debuff的话! 你说你杀人关在家里偷摸杀了不得了!干嘛要在公共场合杀人打扰别人!你如果不杀人,他就不会戴上真相之镜,不戴上真相之镜,就不会触发debuff了! 视野右上角的倒计时仿佛催命符。 系统不敢说[小树你这是迁怒]。 知花裕树死死盯着宫野明美,试图从她脑袋顶看出一个感叹号。 快出现啊死感叹号,明美还不够好看吗! 要不再去找基尔试试—— 可万一基尔脑袋上也冒不出来呢? 不可能不可能,绝对有的。基尔可是电视台主持人,听说已经有很多粉丝了,是绝对的大美人。 能被这样的大美人疯狂爱上七天的时间也很不错嘛哈哈哈哈。 知花裕树:[是吧,系统?] 系统不敢吭声,关于另一个更大的可能性……算了,就让孩子暂时逃避一下。 “你去哪里?”看到莱蒙忽然转身,沉着脸往外走,宫野明美连忙问。 “事已至此,先去工作。” 宫野明美一哽,他真的不是打算去把碍事的杀人凶手杀掉吗? 她看了眼依然安静当浮尸的那位,虽然她也很讨厌这个人,但还是姑且报个警吧,不然的话,尸体迟早会被发现,她发现尸体又不报警就会显得嫌疑很大。 等报完警,她就马上去通知组织的人在警察赶到前先离开。 知花裕树确实是要去找杀人凶手,但不是要杀他,而是要拿回宝物能量。 他想了下,反正倒计时有6个小时,完全可以处理完这件事再去找基尔嘛。 北野浩太已经不在门外了,系统帮他搜索了一下对方的位置——他居然离开滑雪山庄了。 外面风雪肆虐,知花裕树跟着系统导航追出去,发现北野浩太在往停车场的方向跑。 要是被他开车离开就麻烦了,系统的追踪距离目前只有300米(系统:我还有升级的机会!),车子一发动,转眼就能跑没影。 停车场距离滑雪场大厅和住宿区有一段距离,知花裕树追了大概十分钟,这家伙忽然又转了个方向。 欸?他不去停车场了? 知花裕树很快就明白了他换方向的原因。天黑透了,大雪之下能见度极差,浅金发男人走近了之后身形才慢慢显现。 当然,他皮肤黑可能也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他看到知花裕树后愣了下,肌肉马上绷紧,开始思考该怎么跟对方解释他没在房间休息,反而出现在这里。 但莱蒙的反应似乎有点奇怪,他没有像以前一样说些奇怪的问候语,也没有质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反而盯着他头顶的地方愣怔了几秒。 他还穿着那身黄狐狸模样的滑雪服,戴了副眼镜,纷扬的大雪拂过银白色额发,失落的精灵一般出现在夜里。 波本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温和没有攻击性的笑容朝他走去,“莱蒙,这么晚了,你也……” “我知道莱蒙亦未寝但是波本你先去寝吧离我远点别过来我怕误触就先走了。”对方一口气没停顿地说完这段话,迅速转身朝着大雪深处跑去。 波本愣住。 第42章 他怎么觉得莱蒙有点落荒而逃? 他也没干什么啊? 他确实什么也没干。 但在知花裕树的视角,缓缓朝他走来的浅金发男人头顶,一个硕大的感叹号高居正中,像妓院里的老鸨一样朝他轻柔地招了招手。 恐怖电影也不过如此啊!! 第33章 逃避虽然可耻但也没有用。 其实在宫野明美的脑袋顶上没有冒出感叹号的时候知花裕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他不了解debuff的运作机制,还能不了解自己的运气吗? 倒计时还有5个小时多一点,总之,先把宝物能量的事情解决。 虽然大雪严重影响了视线,但是有系统导航在不至于跟丢。 北野浩太的体力显然没有他好,知花裕树追了一段时间,终于远远地看见了他的背影,肚子里忍不住嗖嗖冒火。 他叫道:“你跑什么跑!” 他又不会吃了他,只是从他身上拿点东西而已,北野浩太把他坑得这么惨,他才是想跑的那个吧! 知花裕树伸手去抓北野浩太,后者回头看了他一眼,吓得往前一扑。 被追得慌不择路的北野浩太其实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个方向跑,跑着跑着一头扎进树林,天黑雪大看不清,他根本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到了一个巨大斜坡的边缘。 斜坡被一些落满雪的灌木挡着,他虚虚一扑,摔出了灌木丛,下方就是将近60度的大斜坡。 北野浩太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死了,潦草的人生走马灯般从眼前闪过。 不过也没关系,他已经杀了那个男人,以后小静再也不会被他骚扰,这一生也就足够。 然而他的衣领被那个不停追他的长得和妖精似的男人死死揪住了,对方把自己的身体垫在他身下,两人双双从雪坡一路滚到底。 尽管身体大部分都被对方保护着,北野浩太还是被沿途的石头撞了好几下,终于停下的时候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没缓过来,只听男人似乎是在骂他,然后从他口袋里摸了什么东西走。 哦,好像是他下午滑雪时捡的一块漂亮石头。 高田静奈很喜欢收藏漂亮石头,他本打算送给她。 费了这么一大圈事,终于回收了宝物。知花裕树赶紧把宝物上交系统,准备抽卡。 他现在全指望能抽个什么有用的道具或超能力能帮他度过这次debuff危机。 不然的话他只能选中波本后,把他直接打昏,然后以怀疑对方是卧底为由将他关进地下室,七天后再把他放出来。 不知道给波本七张银行卡能不能让他消气。 反正他自己的话是可以的。 知花裕树紧张地抽奖,抽出了一瓶身体乳。 知花裕树:? 裂开。 系统慌忙把孩子拼好,“其、其实这个奖品也非常稀有的。这是m741星云最出名的美容公司出品的身体乳,不仅可以祛疤,帮你把皮肤变得更滑嫩,而且用一次能留香超过半年,这一瓶刚好是小树你最喜欢的香柠檬口味!” 知花裕树气得想踹北野浩太一脚,又怕他弱不禁风,自己一脚就把他踹死了,只能发泄性地踹了一脚雪。 结果脚腕一疼,才发现自己刚刚摔下来的过程中崴了脚,一摸凉飕飕的脑袋,带有狐狸耳朵的防护帽也不见了。 幸好真相之镜已经被他收起来了。 知花裕树彻底灰掉,在一块大石头旁蹲下来长蘑菇。 北野浩太刚刚被他救了一命,这会儿终于不那么怕他了,“你、你是警察还是侦探?” 知花裕树冷冷地,“都不是,我是杀人犯。” 北野浩太以为他在点自己,“是,小坂勇斗确实是我杀的。” “关我什么事?你去暗杀霓虹首相都与我无关,这儿没你事了,你可以走了。” “啊?你真的不是要抓我的侦探啊?那你为什么要追我?” “你不跑我干嘛追你。” 知花裕树总觉得这个对话有点似曾相识,他疲惫地摆摆手,没什么心情去组织更礼貌的措辞,“行了,你赶紧走吧,顺着这个斜坡上去一直往东就能看见滑雪山庄了,你要逃跑还是自首都随便。” 北野浩太不知道他崴了脚,“你不走吗?” “我再等一会儿。” 这个斜坡崴脚状态肯定是上不去的,知花裕树打算等系统用能量帮他修复到可以正常行走的状态再离开。在那之前,还要先等系统把刚回收的宝物能量整理好。 北野浩太等了他一会儿,看他依然蹲在那里不打算动弹,天冷风大,自己的脚都要没知觉了,于是只好说道:“那我先回去,然后叫人来接你。” 知花裕树没搭理他,继续蹲在那里长蘑菇,在脑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系统聊天。 忽然又从身后雪地里传来脚步声,知花裕树头也没回。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让你走吗?”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罩在了他脑袋上。 “你蹲在这里不动是想把自己冻死,然后栽赃嫁祸到我们头上吗?” 知花裕树扯下头上的一团东西,发现是一条灰色的围巾,一双长腿在他身后停下,他扭头向上看,是顶着感叹号的波本。 “是你啊,波本。”知花裕树眼睛一亮,顿了两秒,感慨,“我发现你肤色真的好黑哦,很适合在晚上搞情报工作。” 波本没搭理他的冷幽默,半蹲下来,用他好黑的适合搞情报工作的手将那条灰色围巾在莱蒙脖子上绕了两圈,然后捉住他受伤的脚腕往外一拉。 知花裕树冷不防被他一扯,顺势摔在雪地里,倒也不疼,就是有点突然。 “崴到了吗?”波本捧着他的脚腕,将裤脚往上拉了一点。对方配合地往后仰了些许,两只手撑着雪地。 浅金发男人单膝跪在地上,一条腿支起,将对方的伤脚搁在自己膝盖上。冲锋衣遮掩了劲瘦的腰身,鼻梁高挺,唇瓣微微抿着,垂下的额发扫过眉眼,却没有像往日那样将他变得柔和。 而是充满侵略性,目光似乎要穿透被手指攥住的那只脚腕,进而往上…… 在膝盖处克制性收回。 “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崴到了。”知花裕树觉得这个姿势有点别扭,但波本确实是在专注给他看伤,所以应该没什么。 对方可是直男,没事的。 “有点肿了。”波医生判断道,“先冷敷一下吧,不然之后会有点麻烦。” 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波医生直接从自己贴身的白衬衣上扯下一段,在雪里弄凉了。 “会很凉,你忍着点。” 说完这句话,波本意识到自己有点话多。莱蒙可是组织成员,没必要对他这么小心翼翼。 手下的动作放轻了,他用一只手抬高对方的脚腕。 原来他身上的皮肤也这么白。 小麦色的拇指贴在脚腕的骨头上,近乎黑白分明的对比,让人下意识想要…… “嘶——”尽管早有准备,知花裕树还是被冻得一哆嗦。 五感变得敏锐也是有坏处的。 波本的动作顿住,他抬眸瞥向莱蒙。 银发的精灵脸颊擦破了一块皮,一点血丝藕断丝连地到了唇角,又爬上唇珠,进到嘴巴里。他说话的时候,舌头似乎差一点就会舔到。 波本盯着那里看,直到知花裕树变得疑惑,他脚腕动了动,“波本,你怎么不继续了?” 似乎是冷风吹多了,嗓音变得不如往日清凉,像是在字音间涂了蜂蜜,一个字一个字黏在一起。 波本垂眸,将临时用来冷敷的布条在他脚腕上系好,然后背过身去,“我背你上去吧,在这里呆一晚,明天就冻僵了。” 雪已经停了,但风依然呼啸。 知花裕树一边说“那多不好意思”,一边往人背上趴。 系统的能量多珍贵啊,当然能省则省! 波本将他背起来,两人前胸后背相贴,波本两只手托住他的大腿,又下滑到膝盖弯。 知花裕树配合地调整姿势,好让对方方便发力。幸好波本个子比他高,不然的话他半条腿搭拉到雪地上就尴尬了。 就是趴在对方后背的时候,要小心避开他头顶的感叹号。 这个感叹号真的很像游戏里打算发布任务的npc,知花裕树的手指克制不住地痒痒,怕自己手贱去戳,他只好使劲儿把自己的脑袋往波本的侧颈贴,避免自己看到感叹号,顺便找些话题转移注意力。 “波本,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看到你好像在追什么人,觉得奇怪就跟上来了。”波本一边走一边略重地喘气,将近60度的坡直接背着人爬很难爬上去,两人只能绕路,从更平缓的地方走,但那也很消耗体力。 “刚才又碰到了那位北野先生,他告诉我你们一起摔了下去,但是你不知道为什么不肯离开。”波本笑了下,“他还怕你是想不开。” 第43章 当然,波本看到他可怜兮兮蹲在那里的背影就知道这人大概是受伤了。 如果他没有出现的话,估计是打算歇一会儿缓缓就硬撑着自己回去吧。 “你为什么去追北野先生?”波本一开始以为莱蒙是想杀他,但最后又放了他,奇怪。 “哦,可能是因为我想问下他有没有止咳糖浆。” 波本:? 知花裕树遗憾于波本不能懂他的幽默,他在网上看到这个广告时可是被该死地戳到了笑点,和葡萄酒一起笑了一个小时。 “因为他杀人了,我想劝他自首来着。”仗着波本看不到他的表情,知花裕树胡编乱造,“放下屠刀,回头是岸嘛。” 波本:“……这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吧。” 他自然不会信莱蒙这些话,北野浩太大概真的是杀人了,但莱蒙去追他肯定不是因为这个。但是北野浩太那个人身上也不会有什么组织感兴趣的东西,所以应该是莱蒙的私人原因。 没准儿是莱蒙看上了北野浩太身上的什么挂件,想抢过来。 两人安静地走了一段路。 四周万籁俱寂,连风的声音都因为山和树林的阻隔变小了。只剩下波本的脚踩在雪地里的声音,以及他越来越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知花裕树有点心虚,“波本,我是不是有点重,要不你还是放下我,我自己慢慢走吧。” 波本收紧了托着他膝盖的手,“没事,虽然莱蒙你嫌弃我是情报人员,体力不好,但我不会嫌弃你,会努力背你回去的。” 知花裕树听出来了,他在阴阳怪气。 他丝滑改口:“怎么会呢?波本,我错怪你了,你体力超好的。所以体力这么好的波本,你下午怎么只是滑了雪就累了?” 波本:“……” “在撒谎呢。”知花裕树努力思考原因,“该不会是因为自己单身,所以不想看到莱伊和明美恩爱吧?不用自卑,波本,你其实长得比莱伊好看,虽然道德水平低下了点,但你会找到彼此相爱的女友的。” 知花裕树收紧手臂和大腿,波本松开了手。 “我就知道你要摔我。”预判了对方动作的知花裕树得意洋洋。 “既然能用力,就自己抱紧点,你真的很重。”波本又把手放回去,在腿弯处滑了两下才找到合适的位置。 “……我知道了。” 波本垂下眼眸。 还好是冬天,两人都穿得很厚,不至于只隔着两层布料紧密相贴。他可做不到和组织的人过于亲近。 尤其是莱蒙,绝对不能。 后背的人忽然动了下,波本下意识肌肉紧绷,对方的手臂将什么东西在他身前绕了圈,温暖的气息瞬间隔绝了冷风,鼻尖萦绕着微弱的甜甜的味道,像柠檬,但比那个甜很多。 莱蒙把那条围巾缠在了他脖子上,波本动了下,不,是同时缠在了两个人脖子上。 温热的气息靠得比刚刚更近,洒在他耳垂那里,全身像过了电似的。 波本克制住想回头的冲动,“这是干什么?” “这样会暖和些。” 知花裕树犹豫了很久才决定这么干,他原本担心这么做会不会有点出格,但想到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张床都睡过了也没什么便放下心。 太冷了,要是把波本冻坏了,谁来背他。 动作的过程中,知花裕树不可避免地又看到那个大大的感叹号。 当前倒计时还剩一个小时多一点。 假如到最后还看不到第二个感叹号的话,就只能选波本了。但是波本这么辛苦背他上去,他转头把人锁了是不是有点缺德…… 知花裕树盘算着自己的资产能换算几张一千万的银行卡给波本。 倒是不少。 就是舍不得。 要不就让波本气着吧。多气几次,气也就消了。 “波本。” “又怎么了?” 知花裕树提前安抚对方,“波本你记住一句话,将来会有用的。” “什么?” “别人生气我不气,气出病来无人替。我若气坏谁如意,而且伤神又费力。” “?” “哦,还有,新年快乐。” 在他们听不到的地方,新年的钟声敲响了,或许天空正绽放烟花。 “波本,祝你新的一年天天开心。”知花裕树趴在波本背上说。 “……谢谢。” 波本没想到今年的跨年夜会是这样度过的。 夜幕之下白雪皑皑,他身边只有一个人。他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不要信任他、不要靠近他。 但他们此刻被一条围巾紧密相连,呼吸近在耳畔。 剧烈运动令他心跳紊乱。 好在滑雪山庄出现在了视野尽头,一切马上就会像旧年一样消逝。 波本把背上往下滑的人又往上托了托,淡淡道:“你救了我一次,我救了你一次,莱蒙,我不欠你什么了。” 知花裕树两条手臂挂在对方肩膀两侧,脑袋贴在他左耳处,垂眸就能看到波本高挺的鼻梁和眉眼,以及额头细密的汗珠。 “好呀。”他笑眯眯地说,“波本,把我放下吧,剩下这点路,我可以慢慢走过去。” 已经过了最难的坡路,剩下的路都很平整,而且知花裕树感觉脚腕已经好多了,能慢慢走一下。波本背着他走了起码两个小时,万一把人累得不能用了就麻烦了。 前面有手电筒的光在晃,知花裕树看到那些人都穿着警察制服,猜测明美最后还是报了警,这些人估计是来找他们的。 果然如此。 “你们怎么样!” “只是崴了脚吗,先回去再说。” “通知一下警部,说人已经找到了!” …… 宫野明美报警后,迅速通知了组织成员撤离。基尔的身份最不方便,收到消息后马上就离开了,莱伊选择了留下陪她,苏格兰和波本的房间则无人应声。 莱伊和她一起将发生杀人案的事情通知到另外一行人——目前只剩下高田静奈和堀井绫香——以及留守值班的滑雪场工作人员。 几人共同在大厅等待警方的到来。滑雪山庄归长野县管辖,雪天上山的路不好走,警察要花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能赶到。 高田静奈默默地坐在长椅上,被堀井绫香抱在怀里。莱伊在一旁默默沉思莱蒙、波本和苏格兰三人都去了哪里。 为什么忽然有种被这几个人孤立了的感觉? 其他两个人先不说,莱蒙应该不会吧? 他可是很反对职场霸凌的。 将近三个小时后,警察终于赶到,刚了解完情况,北野浩太就自己从山庄外跑进来自首了。 大和敢助看他一身的伤,感觉非常奇怪,“你这是杀完人心虚逃跑,摔下悬崖后大彻大悟决定回来自首?” “差、差不多是这样。” 上原由衣瞥了他一眼,“你运气不错。这座山有很多隐藏的陡坡,这么黑又下着大雪,滑下去很容易磕到什么地方直接摔死。” 北野浩太连忙说:“我正要说这件事,其实是因为有人救了我。从上面摔下去的时候他一直护着我,我才没什么大事。”他挠了挠头,“但是我回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待在那里不肯走……” 大和敢助:“谁?” 北野浩太指了指莱伊的方向,“是和他们一起来的,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不知道叫什么。” 莱伊几人原本除了报案人的身份外跟案件没太大关系,大和敢助也只是觉得这男人气质过于危险才关注了一下,听到北野浩太这么说,他朝对方瞥去一眼。 “他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大和敢助一愣,话并不是他说的,而是好友诸伏高明。 大和敢助闭上嘴,他知道诸伏高明在寻找一个多年前失踪的人,只要一听到“好看的男人”这几个关键词就会格外关注。 “好看的女人”也会。 大和敢助有时候都闹不明白诸伏高明要找的人到底是男是女。 莱伊:“……” 他还真不知道莱蒙叫什么。 宫野明美忙在旁边说:“结城小五郎。他叫结城小五郎。” 大和敢助目光犀利地看着莱伊,“你女朋友知道他的名字,但你不知道?” 莱伊淡淡的,“我和他不熟,我女朋友和他熟。” 北野浩太又说:“还有一个浅金发的混血儿也在,他好像是去找那个叫结城的人的。” 这么冷的天,在山里待久了怕是要失温,大和敢助安排了警察快点出去搜寻这两人。 这边的取证工作还没忙完,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已经找到了。 “这么快?”上原由衣挺开心,虽然跨年夜发生案件被迫加班很不爽,但案件结束得挺顺利。 “他们人呢?” “有人受了点伤,去滑雪场的医务室了。” 第44章 “这样啊。”犯人已经抓到了,也没必要再去询问这两人案件情况,上原由衣没太在意。 诸伏高明忽然说:“我去医务室看一眼。” …… 滑雪山庄医务室。 知花裕树坐在椅子上,后背抵着椅背,脑袋上搭着白毛巾,他拿手慢悠悠擦拭被雪弄湿的头发。 右脚腕的裤脚卷了上去,露出一截雪白脚腕。 波本在他身前蹲下,将冰袋贴在他脚腕微微肿起来的地方。冰袋一面自带黏性,但是有人帮忙按着不容易掉。 “肿得并不严重,再敷半个小时就可以拿下来了。” “哦。”知花裕树应了声,低头翻看手机,发现苏格兰不久前给他发了信息,说他有点急事,先离开这里了。 知花裕树皱眉。 视野右上角倒计时只剩不到半个小时。 苏格兰不在,排除掉莱伊,知花裕树盯着波本头顶的感叹号,“……” 波本警觉:“你今天怎么一直看我头顶?” 总感觉对方心里没想什么好事。 知花裕树即答:“因为举头三尺有幽灵,波本,你是不是亏心事做多了?我觉得幽灵可能要向你降下惩罚。” 他拿头上的白毛巾盖住脑袋,两只手在身前波浪状摆动,做出幽灵的架势。 波本:“……” 幼稚鬼。 诸伏高明过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幼稚鬼正在作怪,浅金发男人冷着脸蹲在他身前帮他按冰袋,嘴角却压着不明显的笑。 看起来两人关系很好。 愿意在这样的天气和时间深入山林寻找对方自然需要非常好的关系和勇气。 他礼貌地敲了敲敞着的门提醒他们有人来了。 “你好,我是长野县警诸伏高明。” 波本身形一顿。 诸伏高明……是景的哥哥。 他现在忽然庆幸起景不在滑雪山庄,不然目前的情况就麻烦了。 波本松开按着冰袋的手,起身朝着诸伏高明笑了下,“你好,我是安室透。诸伏警官是有案件相关的事情要问吗?” 诸伏高明扫过对方的眉眼。 这就是那个人说的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吗? 虽然是浅金发…… 但是不是。 诸伏高明有些失望。 “嗯,是有点案件的事情……”他忽然顿住,目光朝房间里的另一人望去。 那人穿着橙黄色滑雪服,衣服上有多处划痕和污渍;姿态随意地靠着椅背,两条长腿一条支起,一条悠闲地往前一搭;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脸上的白毛巾扯下来—— 银发散落,脸颊血渍干涸,银白色睫毛颤了颤,如同抖落了满地雪花般,灰色眼瞳朝他望来。 诸伏高明瞳孔微微放大,失了言语。 知花裕树也微微放大了瞳孔,他看着这人的头顶。 最后20分钟,又来了位感叹号。 和他不熟。 还是警察。 案件结束就能天涯海角永不相见。 知花裕树果断按下选择键。 第34章 原来自己也没有倒霉到家嘛。 对方是警察,可以保证他大概率能控制自己的行为,比起波本、苏格兰他们这样的犯罪分子安全很多。 两个人压根不认识,而且等案件解决就能各奔东西,对方就算有百分百的疯狂爱意,也只能对着天空释放,这样的话等七天debuff消除,他清醒过来也不至于尴尬。 完美,完美。 选择完毕后,感叹号消失了。 知花裕树特意放轻了呼吸,微微提起一点身体,随时准备着有什么风吹草动火速丢下波本逃跑,但是警察先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男人一身西装笔挺,凤眼上挑,文质彬彬,西装下的白衬衣扣子严严实实扣到最上面那颗,领带也打得规规整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极为知节守礼矜持克制的气息。 一看就是文化人。 文化人好啊。 文化人讲面子,不会允许自己当做出失态的表现。 比如此刻。 知花裕树完全看不出debuff有在这位警官身上发生作用。 他依然维持着刚刚的姿势,神态、动作都好像没有任何偏移。 唯有一点。 那双刚刚还在观察他的凤眸移开了目光,并且很刻意地避开他,一丝一毫都不再转回。 知花裕树十分心虚。 对不起,七天之后如果还有机会,他会补偿这位警官的! 波本完全没看出诸伏高明有什么异样,虽然对方在看到莱蒙时愣了下,但是看到那家伙稍微愣一愣很正常,没反应才比较不正常。 波本再次问道:“请问是有案件相关的事情要问吗?” 文质彬彬的警官忽然深深蹙眉,“是,不过抱歉,既然有人受伤了,你们今晚先休息,明天再麻烦你们到长野县警察本部做个笔录。” “失礼了。”他退出医务室,还顺带将门掩住了。 波本:? 景的哥哥特意过来一趟只为说这么一句话吗? 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的状态似乎不大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不过赶紧离开也好。 那毕竟是景的哥哥,两人的凤眼十分相像,莱蒙和景是搭档,万一被他看出两人长得很像就麻烦了。 他回头,椅子上那个黄狐狸又舒舒服服地窝回了椅子里,状态比起之前更加放松,嘴里发出喟叹。 “这位警官真是个大好人啊!” 波本再次:? “你还真是喜欢发好人卡。”他记得连伏特加都得到过莱蒙的好人卡。 “哪有?”知花裕树马上反驳,“你就没收到过。” 波本:“……” 知花裕树拍板决定,“波本,你现在送我回去吧。然后明天你自己去警察本部做笔录。” “你不去?” “我怕警察。” “我是坏人,我也怕。” “我是领导,怕也给我去!” …… 诸伏高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退出医务室的。 他感觉到自己现在状态非常不对。 走廊上没有人,他单手松开勒得过紧的领带,快步走到尽头的洗手间,拧开水龙头,将冷水泼到脸上。 水珠沿着下巴滴落,滑至喉结,又跟随滚动的喉结向下,没入被扯开一颗扣子的衣领。 冬日的冷水凉得指尖发颤,但也只是让过热的大脑短暂冷却了一瞬。 诸伏高明垂下眼眸,怔然地看着自己的手。 是因为长达17年的找寻终于有了结果才会反应过度吗…… 那确实是他,是小树。 就算发色变了他也不可能认错,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人长那般模样。 他还活着,还活着。 活着就好。 诸伏高明回头看向卫生间的门,走过去将门关上,在黑暗里又一次将冷水泼到脸上。 太不对劲了。 就在认出小树的那瞬间,他的大脑就像触发了什么开关,浑身的血液再也不受控制,在体内肆意奔走,寻找根本不存在的宣泄口。 他拼命忍耐才没有显露异样。 那时候,他很想……抱住小树。 不只是抱住他,还想要亲吻、噬咬,甚至代替那个和他关系亲近的浅金发男人握住他受伤的脚腕,将他的脚心放在小腹捂热。 他会软软地叫他“高明哥”。 那样的画面只是掠过脑海便带起惊涛骇浪的反应。 诸伏高明察觉到身体的异样,强行止住思绪。 这很不对劲。 他怀疑自己大概是陷入了某种类似于可爱侵犯的情绪。 根据理性来推断,应该是他在这件事上花费了太多精力,经历过一次次失望、挫败,甚至于已经隐约不再相信会有结果,就在这样的状态下,极突然地,发现自己找寻将近二十年的答案就在眼前。 因此前期被自己刻意压制的情绪瞬间全部爆发,以至于大脑难以处理。而他太想要确认小树是真实存在的,是温热的,是会呼吸的,所以才会产生强烈的想要抱住他亲吻他的情绪。 这些都是大脑超负荷运转带来的短暂错觉,只要休息两天就能恢复正常。 他不会真的对小树有那样的心思,他又不是景光,他确确实实清楚小树是男孩子,也是真的拿他当弟弟看待。 可惜的是,这位弟弟似乎完全没有认出他,是因为时间太久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吗?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忘记了那些? 将自己的心理分析透彻后,诸伏高明终于感觉到大脑冷静了许多,身体的反应也被强行压下,他重新整理好仪容。 白衬衫的扣子丢了一颗,但领带还好好的,他慢慢把领带系回去。 只要别去想他,心跳就能维持平和。 诸伏高明回到案发现场。因为凶手已经认罪伏法,警方做完取证工作就可以撤离了,剩下的就是滑雪山庄自己的事情了。 第45章 “怎么回来得这么慢?”大和敢助见他回来,靠墙的身体站直,两只手顺手插进口袋里,“要撤了。” “嗯,你们先走,我还有点事要再确认下,马上就来。” 上原由衣招呼大和敢助,“小敢,要走了。” 大和敢助盯着诸伏高明往愁眉苦脸的滑雪场工作人员处走的背影,露出沉思的表情。 上原由衣:“怎么了,小敢?” “你有没有觉得高明忽然有点奇怪?”大和敢助比划了了下自己凌乱的领口,“他的衬衣扣子掉了一颗,领带也没打好。” 这可不像诸伏高明。 诸伏高明在向工作人员询问今天入住的人员的消息。因为他的警察身份,工作人员不疑有他,连忙把入住登记表拿出来。 表格上载明了入住人员的姓名、联系方式和车牌号。 诸伏高明点了点姓名登记为“结城小五郎”的那一行,“这个人是那个银色短发的男人吗?” 工作人员连忙点头,小心地问:“他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警官的表情似乎严肃过头,本该带来温柔感的凤眼凌厉异常。 “没有。”声音倒仍是温和熨帖的。 他轻声道。 “只是……犹恐相逢是梦中。” …… 这样的状态下,诸伏高明暂时不敢再去见知花裕树,他怕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最终导致自己主动进警局,或者由敢助把他押往警局。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都看出他有些精神不济,劝他回去休息。 今晚的案件并不麻烦,诸伏高明也没坚持同他们回警察本部办公,但他也没有回家,而是一个人来到了知花裕树曾和外婆一起住过的地方。 旁边就是他儿时的家。 两栋房子都空了,但他有时间的时候还是会回来挨个打扫一下。两栋房子之间的树上曾由他和小树共同刻下一句诗。 新字日相催,旧字不相待。 如今早就看不见了,果然不相待矣。 诸伏高明像往常一样,到【知花宅】的门口,从门前花盆的底下拿钥匙。 嗯?怎么会没有? 诸伏高明看向房门的锁芯,意识到有人进了这栋房子。 诸伏高明对这栋房子的结构非常熟悉,他绕到卫生间的地方,从窗户悄悄翻进去。 脚步声放轻,首先朝着知花裕树曾经的卧室走去。 卧室的门开着,那个人就在里面。 诸伏高明从背后将配枪摸出来,闪身进去,那人反应竟也无比迅速,从书桌前的椅子上回身,推倒椅子绊他一下,自己也掏出枪来。 两把手枪几乎同时对准对方,然后两人又同时一愣。 “景光?” “哥哥?” …… 在知花裕树决定选长野县和群马县交界的这座山上的滑雪场作为party场地的时候,诸伏景光便决定要趁机回一躺小树儿时的家里看一下。 这件事他很早之前就想做,只是琴酒有那么点不待见他,给他派的任务几乎没停过,一天到晚试图找出一点他的错处,弄得他根本空不出时间来。 这次恰好是个机会。 诸伏景光借口不舒服回到酒店房间后不久,确认其他人都去滑雪了,便驱车来到了长野县,自己曾经的家。 自从那件事发生后,他便没再来过这里。 一开始是因为精神创伤没办法靠近,警校时解开了心结,但毕业后很快就开始为执行潜入搜查任务做准备,以至于再次踏入这片区域竟隔了这么多年。 诸伏景光深深地压下鸭舌帽。 怕被人发现,他特意将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又刻意等到深夜,街上万籁俱寂,一个人都没了才过来。 虽然很想进自己曾经的家再看一眼,但现在不是时候。诸伏景光直接来到【知花宅】,按照记忆里知花裕树曾做过的那样从花盆底下拿出钥匙开门。 因为外婆的记性不太好,所以特意在花盆下放了备用钥匙。而知花裕树因为懒得带钥匙出门,也经常用这个。 遗憾的是,诸伏景光把房子里里外外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这也在意料之中,他没有因此失望。 要了解当年的那些事情问人比问物更合适,只是他现在的身份很不方便。 不过诸伏景光发现整个家里都很干净,似乎经常有人打扫。 是谁会来打扫? 最终,他坐到了知花裕树卧室的书桌前,翻看小树儿时自己画的漫画。 对一个儿童来讲,他的画工很不错(虽然只是画了一些火柴人,但诸伏景光觉得他画火柴人的线条就是比一般孩子更流畅),就是画的内容奇奇怪怪。 基本都是一些……火柴人之间扭曲诡异的爱情(?)故事。 比如说上一页主角还在向爱人深情告白,试图亲吻对方,下一页爱人就拿刀捅死了主角,说:“离我远点。” 怕读者不知道主角死了,他还在旁边标注:已死透,无任何复活可能。 后面每一页都是爱人的不同死法。 虽然想法有点扭曲,但孩子的字写得多工整漂亮,不愧是小树。 诸伏景光正专心观看《每翻开一页都能看到新死法》,忽然察觉到有人在靠近这个房间。 卧底的每个神经都瞬间绷紧,他握住枪,假装没有意识到危险,等对方冲进来的那一刻才回身将枪对准对方。 没想到会是哥哥。 两人一愣之后,都放松下来。 诸伏景光把椅子扶起来,“哥哥,你怎么会来这里?等等,难道说这栋房子是哥哥在打扫吗?” “是我。” 诸伏高明看着许久未见的弟弟,自从他从警校毕业,两人就渐渐失了联系,诸伏高明猜出弟弟大约是在执行卧底任务,但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遇到他。 偏偏是在他刚刚找到小树后。 心头莫名升起燥热和一丝奇怪的恼怒,诸伏高明垂眸,默默调整呼吸,控制情绪。 两人一个在椅子上坐下,一个在床沿坐下。屋子里只开了书桌上一盏台灯,微弱的光源在深冬散发着寒气。 诸伏景光看了看哥哥,对方看上去依然是那个样子,平静稳定,好像没什么事能让他慌乱失态。 诸伏景光也从未见过哥哥失态的样子。 他有很多话想同哥哥说,但现在身份和时间都不方便,只能先问最重要的那件事。 “哥哥,你知道小树当年是被亲戚带到了哪里吗?” 诸伏高明沉默良久。 诸伏景光的目光逐渐变得探究,“哥哥?” 诸伏高明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亲戚。” …… 【诸伏高明第一次见到知花裕树的时候在上初中,彼时他13岁,堪堪长了那孩子8岁。 外婆牵着他的手领到他面前,说:“小树,这是高明哥哥,是个非常博学多才的人呢。” 博学多才这个称呼对初中生而言属实过誉,诸伏高明赧然。 “我们小树很喜欢看书,以后要麻烦高明哥哥多照顾一下弟弟了。”外婆望着他露出慈爱的笑容。 得知知花裕树是个男孩子,诸伏高明也微微有些惊讶。那孩子粉雕玉琢,像个精致漂亮的娃娃,竟然是男孩子。 而且他性格安静沉稳,比景光还小两岁却像个小大人似的。 那时候是暑期末,诸伏高明大部分时候都待在家里,他便时常跑来听他念书。 诸伏高明把他念睡着了,就把人抱起来送回他自己家。 景光对此大为不满。 那之后很多年诸伏高明都没想明白小树弟弟到底是真的喜欢听他念书还是把他的声音当成了催眠曲。 再后来,那件事发生了。诸伏高明一夜间失去双亲,景光可以崩溃,他身为哥哥却不能。 料理完父母的后事,诸伏高明拒绝了以后负责照顾他的亲戚带他一起回家的请求,说自己想要再回家看一看。 亲戚理解他的心情,只嘱咐他注意身体,不要伤心过度。 景光被东京那边的亲戚带走了,诸伏高明一个人回到充满着曾经幸福美满的回忆的房子,躺在卧室的床上昏昏沉沉地睡着了,半夜似乎发起了烧,他也懒得动弹。 后来迷迷糊糊的,有一双小手试图扶起他。 “高明哥,生病要吃药才能好,请吃药。” 他睁开眼,洋娃娃站在他床前,淡金色长发垂落,灰色眼瞳水润润地望着他。 “小树?”他哑着嗓音叫他。 看他睁眼,知花裕树把手里的药塞到他嘴里,又从床头柜端起一杯水,“大……大哥,该起来吃药了。” 虽然脑袋烧得有点迷糊,诸伏高明还是隐约感觉到这句话不太对,不过水已经递到嘴边了,他顺势咽下去。 诸伏高明看到知花裕树光着脚在地上站着,朝他招招手。“地上凉,小树,我和你说过,不要老是光脚站着。” 第46章 他把孩子抱上床,拿毛巾给他擦了擦脚,然后往他身上兜头盖了条毛毯。 金发的脑袋从毛毯里嗖地冒出来,知花裕树瞅着他,以老学究的口吻说:“高明哥,书上说,哭出来对身体好。一直憋着,情绪就没有宣泄的出口。你要是哭不出来,不然我帮忙把你打哭?” 出于哥哥的责任,自从得知父母的死讯到现在,诸伏高明确实一滴泪都没掉过,只在葬礼上湿润了眼,但很快又调整好忙碌各种需要他去做的事情。 人人都夸他沉稳持重,将来必有成就。 诸伏高明想,他要的并不是这些。 小孩子似乎在纠结什么,纠结了很久后,他终于一叹气,脸上露出“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起身给了他一个拥抱。 诸伏高明回抱着他,心想这也是他的弟弟。父母跟他交代过小树弟弟只有外婆一个亲人,要好好照顾他。 他和景光都是他的弟弟,所以他还有两个家人。 诸伏高明将家人紧紧抱在怀里,默默流了半夜的泪水。 后来诸伏高明搬进了长野县亲戚的家里。那边问他之前的房子要怎么处理,诸伏高明说:“先让它空着吧,我还想多回去看看。” 多回去看看是一方面,小树的家在那里,他回去的时候也可以顺便去看看小树。 那天,他周末休息,去甜点店买了一些小树喜欢的点心去看他和外婆。 到了熟悉的街道,才听到路人唏嘘,说那两家人真倒霉,一户的男女主人被杀,另一户的老人出门买个菜就倒霉得被车撞死,只剩下一个五六岁小孩子。 “啊?那那个小孩儿怎么办?” “听说是被亲戚收养了,刚刚我过来的时候还看到门口停了辆车。” 听到这样的消息,诸伏高明眉头深锁,快步往【知花宅】的方向跑去。 门口确实停着辆车,诸伏高明来到门前,缓了两口气,按响门铃。 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来开门。 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四方脸,下巴上有颗显眼的痣。诸伏高明很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同小树相似的地方。 男人粗声粗气地问他:“你是谁?” 诸伏高明:“我是小树的哥哥。请问您是?” “高明哥!”知花裕树在男人身后,房间的拐角后钻出来,另一个浑身肌肉健硕的男人跟在他身后。 门口的四方脸回头瞪了肌肉男一眼,似乎是在埋怨他怎么回事。 诸伏高明的目光慢慢从这些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到肌肉男攥紧小树细小手臂的那只手上。 四方脸注意到他的目光,忙回头呵斥:“横山,你这家伙干什么!别用那么大劲,小姑娘细皮嫩肉的。” “大哥,但她……”肌肉男微一松劲,知花裕树就甩开他,快速扑到了诸伏高明怀里。 小孩子才只有他腰那么高,闷闷地说:“高明哥,外婆她……她死了。” “没事的,没事的,哥哥在这里。”诸伏高明收拢手臂,拍着他的背安抚他。 肌肉男小声和四方脸嘀咕,“她还有个哥哥?” 诸伏高明敛眸,再抬头客气一笑,“你们就是来接小树的人吧?真是麻烦你们了,要不先坐下歇一歇,我看小树的行李还没备好,外婆还给他留了一大笔财产,我去帮忙找出来。” 诸伏高明看出了这些人不对劲,他们根本不像是要收养小树的亲戚,甚至连小树的性别都能弄错,他刻意提到外婆留下的财产,希望能借此拖延时间,其中那个肌肉男果然神色一动,看了四方脸一眼。 后者打量了诸伏高明一眼,似乎觉得这也是个小孩,掀不起大浪,于是点头:“嗯,是得拿上她外婆留下的东西。” 诸伏高明马上说:“那你们先坐,我帮你们倒杯水。” 他不等这些人答话便忙活起来,一只手拉着小树,让他跟在自己身边。 那两个男人虽然在沙发上坐下了,但目光一直紧盯着他,让他做不出丝毫小动作,更不可能趁机报警。 彼时的诸伏高明只有13岁,纵有万般聪明才智,但在现实的体力差距面前,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太少了。 知花裕树乖乖地跟在他身边,一只手牵住他衣角。 诸伏高明蹲下故意同他高声说:“小树乖,哥哥先把茶端给客人。” 他小声对小树说:“待会儿直接往外跑,跑到交番去。” 水杯里的水都是滚烫的。 假如出其不意,将热水泼到两人眼睛处就能为他们争取几秒的逃跑时间—— 诸伏高明也是这么做的。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对手其实是三个人。 最后一个人从他背后出现,一脚狠狠踹在他身上。 额头一下子磕到桌角,温热的液体流出,划过眉骨,滴在睫毛上,他抬手摸到一片红色的血。 大脑出现眩晕感,耳朵里听到的话也夹杂着回声,模糊不清。 “……直接……杀了……” 他的思维依然是冷静的,知道这些人是打算杀他灭口。 诸伏高明并不害怕死亡,只是担心两个弟弟。 每一个都不能让他放心。 尤其是眼前这个。 他勉强睁开眼去找小树的位置。 眼前一片血色。 他看到小树手里拿着碎玻璃片抵在自己喉咙的位置,在和那几个人对峙。 那个精雕玉琢的洋娃娃目光凶狠,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如果你们杀了他,就得不到我。你们是要抓到我向什么人交差吧?那个人没让你们杀我,就说明他要的是活着的我。” 他冷静得完全不像小孩。 “放过高明哥,我会乖乖的。” 不要。 小树,不要—— 13岁的少年惊慌失措,染血的手指撑在地上,挣扎着爬起来。 那边交易达成。 知花裕树跟两人说:“我和高明哥道个别。” 知花裕树走到他身前站住,蹲下来,小脸露出好看的笑容。 “高明哥,我没事的,别为我担心。” 他敲敲自己脑袋,正色道:“我有快乐和智慧的桨。” “别……”诸伏高明哑声道,“别去,小树。” 知花裕树又露出纠结的神色,在口袋里犹豫地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他。 “事发突然,只有这个能给高明哥你当分别礼物了。不过它真的挺耐用的。” “行了,该走了。” 最后出现的男人掏出沾了迷药的手帕捂住少年的鼻子,看着他渐渐昏迷过去。 等诸伏高明再次醒来已是黄昏,他怔怔地坐起来,额头已经不痛了,给小树带的糕点散落在周身地面。 他低头,手心里抓着一个小充电宝。 第35章 诸伏高明报了警,但在几天后他得到的回复是小树确确实实被亲戚接走了。 当时的警察对他说:“接他走的确实是他家的远房亲戚,而且挺有钱的,已经带他去美国开展新生活了,你别担心。” 诸伏高明没说话。 离开警局的时候,他隐约听到有人在说:“那孩子也挺可怜的,刚失去父母……大概是撞到脑袋产生幻觉了……” 他敛眸。 诸伏高明清楚那不可能是幻觉,但警方的这种反应也让他意识到在没有切实的证据下再去坚持这件事只会使他自己被人当成疯子。 他会自己找回小树。 然而带走小树的那帮人训练有素,离开【知花宅】的时候将所有线索都扫得干干净净。 诸伏高明唯一能倚仗的只有自己的记忆。 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这一找,就是十七年的时间。】 诸伏高明将当年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弟弟诸伏景光。 诸伏景光花了十几秒的时间整理心情和思绪,喃喃:“为什么哥哥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这件事……” 其实诸伏景光知道是为什么。 他当时因为心理创伤得了失语症,自己的状态都不好,哥哥怎么还会再告诉他这种事让他跟着担心却什么都做不到。 诸伏景光忙说:“哥哥,我没有在指责你。” 诸伏高明神色未变,眉目在暗淡的灯光下清隽如墨画,“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景光,我也无法面面俱到。” 诸伏景光思索哥着哥刚刚说出的这些事,冷不防,忽然听诸伏高明问:“你现在所处的地方和小树有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下意识猛地抬眸瞥向哥哥,便看到眼前的哥哥微微眯了下眼。 他马上意识到什么。 “哥哥,你又在诈我。” 不管再过多少年,玩心眼他都玩不过哥哥。 不过关于小树的事情倒是没必要完全瞒着哥哥,哥哥疼小树就和疼他一样,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会一直挂心,偏偏面上还会勉力维持淡定自持的模样。 第47章 “小树是这边的干部,而且很有地位。我并不能肯定当初带走他的那波人是不是这边的人,我之后会再调查。” 诸伏高明点点头,又问:“小树见到你的时候有认出你吗?” 诸伏景光别扭地顿了两秒才摇头,“应该是那时候小树还太小了,所以记不清。” 诸伏高明微不可见地勾了下唇角,照顾弟弟的面子,没有笑出来,“好了,你该离开了,别在这里停留太久。” 诸伏景光确实是要走了,不过离开前,他回头对诸伏高明说:“哥哥,我猜你今天应该也见到了小树,所以才会来这个地方。小树他现在过得很不错,我也会照顾好、保护好他,这边很危险,所以哥哥——” 诸伏景光锐利认真地看向哥哥,“暂且先不要靠近他。” …… 等弟弟走后,诸伏高明也没回现在住的公寓,而是去了隔壁,躺在了以前的卧室的床上。 已经是凌晨三点了,房间里没开灯,不透光窗帘也死死拉着。黑暗里,男人躺在床上,难得丢开了白日的一丝不苟,深绿色家居服前三颗扣子都松着,微微露出肤色白皙的胸肌。 虽然看起来像个文弱书生,但诸伏高明每日的训练从未落下,在警局的搏击比赛中也很少输过。 男人抬起一只手臂搭在眼睛上。 父母去世之后,他就是在这张床上被小裕树抱着安慰的。 黑暗放大了感触,呼吸逐渐变重。 诸伏高明忽然起身,摸黑进入房间的浴室,快速洗了个冷水澡。房间里开着暖气,洗个冷水澡不至于感冒,成功让他清醒了许多。 他又扭开台灯,在靠窗的书桌前写了两遍《清心谱庵咒》,这才再度躺到床上睡觉。 这次心境终于平复下来。 …… 诸伏高明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他放下书抬起头,“怎么了?” 银发男人垂眸,橙黄色的狐狸睡衣翘着耳朵,雪白的脸颊染了薄薄一层红晕。 “高明哥,来看看我画的画吧!” 这是谁? 诸伏高明想起来,这是他的爱人。 他跟着爱人的脚步走进卧室,卧室靠窗的桌子上摊开了宣纸,上面画着简笔的火柴画。 诸伏高明很难对着这幅画夸出口,但爱人期待的目光仍让他柔和了眉眼,“很有新意。小树,你画得很好。” 知花裕树似乎同样深以为然,“景应该会喜欢的。” 诸伏高明疑惑:“为什么要景光喜欢?” 银发男人眨巴两下眼睛,“高明哥你说什么?我是景的妻子,想让他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景的妻子? 不是他的爱人吗? 男人眉头压下,凤眸瞬间显得凌厉,“不是,你是我的爱人。” 漂亮的银发精灵笑起来,诸伏高明干脆地抬手,手指插进他发间,托起他的脑袋,低头吻下去。 对方并没有反抗,而是柔顺地迎合,在换气间隙从唇齿间说:“高明哥……你得快点,景今天会回来。” “……恐怕快不了。” 狐狸睡衣落地,人被放在书桌上。 和诸伏高明想得一样,小狐狸的皮肤白得像玉一般。他一向被人说皮肤白,知花裕树却比他还要更白上几分。 像雪,也像纸。 “高明哥,你在我身上写什么……嗯……” “你能感觉得出来的,说出来,我就给你。” 诸伏高明咬掉自己手上常戴的白手套,慢条斯理地在指尖抹上润滑剂。 银发小狐狸的嗓音清透柔软,“妻子。” 诸伏高明温和地引导他,“什么?” “……写的是妻子。” 手指送了进去,银发脑袋高高向后仰起,诸伏高明用另一只手垫住他的后脑勺,避免他撞上玻璃。 单单手指是不够的,有别的东西更能充满他。 书桌不停晃动,诸伏高明早已将砚台拿远。他的白衬衫依然板正地扣着扣子,领带被银发男人抓在手里。 诸伏高明垂眸观察着对方的神态,确信他被他弄到失神,他吻着自己亲手写下的“妻子”二字。 这是他的小树,他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 胸腔里升出满足,尽管那张文质彬彬的脸上从始至终都未露出失态的表情。 字画逐渐湿透了,白色叠加了白色。 结束后,诸伏高明将对方扭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手掌心涂满膏药,一圈一圈在伤处打磨按压。 小狐狸舒服地往后靠,两只手撑着书桌。 他垂眸看了眼,嗓音因为刚刚哭过而有些沙哑,“高明哥,我的画全被你毁了。” 他轻轻踹了男人一下,诸伏高明捉住对方光着的脚,将它捂在怀里。 “嗯,抱歉。” 外面房门开合,似乎有人回来了。 …… 遮光窗帘的效果似乎太好了,诸伏高明睁开眼的时候房间里还是一片黑。 幸好房间昏暗,无人能看见他此时的狼狈。 君子慎独,他可真是…… 清晨本就是最容易有反应的时候,何况他又做了那样混乱的梦,他竟然在梦里就那样直接将小树进犯,一直弄到人叫得嗓音沙哑。 肩膀上似乎仍残留着他踢了他一下的力道,小树软着嗓音让他不要轻几下重一下,磨得他受不了。 诸伏高明按了按眉心,强迫自己转移思绪,不然这样下去根本冷静不下来。 他看了眼书桌的方向。 而且他现在一时半会儿也没办法再在那张书桌上抄写《清心谱庵咒》了。 幸好昨晚刚破了一个案子,今天除了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可以休息放假,所以不用着急。 诸伏高明默默深呼吸,等终于冷静下来才走出房门。 餐桌上放了一个饭团,下面压了张纸条。 诸伏高明瞬间意识到应该是景光走之前来这里放下的。 ……他来放东西的时候,自己在干什么? 诸伏高明吐出一口气,拿起纸条。 [你看起来似乎精神不太好,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小树那边不用担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 诸伏高明想起小时候弟弟同他说过的话。 【“哥哥,就算小树更喜欢你我也不会放弃。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时隔多年,景光依然这么想吗? 他还是喜欢小树吗? 他再次抬手想暗暗眉心,结果看到手指便想起梦中自己就是在这只手的指尖涂满润滑,然后在那里按压。 真是疯了。 他没办法再拿可爱侵犯这样的理由来骗自己,这种程度的反应不是错觉,也不可能休息两天就恢复正常。 诸伏高明怔怔地看着手心。 原来他竟对自以为视为弟弟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吗? 多年的相隔使得感情暂时封存,一朝相遇,便如大厦崩塌,洪水倾泻。 他竟是将小树视为妻子那样爱着他。 …… 脚腕扭伤起码要养个三五天才能好,知花裕树和医院的院长助理说了一声,便光明正大地窝在家里躺尸,顺便给雪莉打电话说这个月晚几天再去研究所。 两人的关系逐渐亲近,苏格兰便直接问道:“莱蒙,你每个月去研究所是去干什么?” 知花裕树从手上的游戏里分出一丝注意力,“研究所吗?当然是为科学研究做贡献。本莱蒙大人,一向致力于……等等!别死!求你了!” 这个《伯卡华布黄金勇者与伙伴们唤醒圣之宝剑的奇幻冒险物语》好难通关啊!已经在第65关卡了很久了。 他看了眼苏格兰,心想要不要拜托他帮忙打一关。 算了,苏格兰人很好,但很菜。 他快乐地喝了口苏格兰递来的自制饮料,发出满足的喟叹,慢悠悠地说:“苏格兰,糟糕,莱蒙大人要被你养肥了。” “有变胖吗?”苏格兰停下手上的事,认真观察了他几眼,还上手摸了摸他的肚子。“似乎没什么差别。” 知花裕树翻了个身,继续喝。 他当然知道没什么差别,虽然现在在道具和系统能量的双重作用下他看上去和活人几乎一样,但本质上这具身体依然是死的,他压根不会再成长。 知花裕树幸福地感叹:[这不就是长生嘛。] 系统:[停你一天能量就老实了。] 之前纯死人的时候,系统如果彻底停止能量输送,他就会马上变成尸体,但现在的话……知花裕树还真的挺好奇自己现在这种状态停止能量供应会怎么样。 系统不确定地猜测:[单靠道具是支撑不了让你像个普通活人一样运转的,我猜那样的话应该会像卡了太多bug那样cpu过载,烧起来?] 苏格兰拿了药箱过来,“莱蒙,该上药了。” “是,是,苏格兰医生。”知花裕树自觉地卷起裤脚,把脚腕露出来。 第48章 黑发男人在他面前蹲下,抹了药膏的掌心贴在几乎好全了的脚腕处,借着掌心的温度将药膏化开,揉按的力度也恰到好处。 知花裕树觉得苏格兰的手法比波本的好多了。 波本记仇得很,总是想伺机报复他说他道德水平低下。他只是说了实话而已。 而且对犯罪分子而言,说你道德水平低下是在夸你。反正黑听到这种话是不会生气的。 波本竟然因此生气,说不定就是哪里派来的卧底。 看他的肤色,可能是南非派来的。 知花裕树重新拿起游戏机,打算继续攻克65关。一只脚腕被苏格兰抓着,对方又蹲在他身前,那么大一个块头占着地,另一条腿便有些无处可放,怎么都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苏格兰看了眼银发男人轻轻蹙起的眉头,抓起对方另一只脚放在自己一侧肩膀上,“这样会不会舒服点?” 知花裕树眼睛一亮,连忙点头,“确实舒服多了。” 苏格兰,大好人。 苏格兰沉默着没说话,他感受着对方轻轻踩在自己肩膀的力道,很希望能拿着那只脚踩踩别的地方。 上次出监视任务的时候,目标对象男女通吃,在某个酒店,大概以为是高层不会被人窥探,也可能本就是某种趣味,他们没拉窗帘。 情人就是用脚和大腿把目标对象弄到失态。 苏格兰看完了全程,还要关注每一处细节,他要确保目标对象没有借此传递情报。 那个时候他就在想小树的脚是什么样的。 他的皮肤更白,假如被涂上些别的白色…… 苏格兰神色未变,手掌依然轻轻地揉按银发男人的脚腕,只是手背的青色血管根根凸起,暴露出男人正尽力忍耐着什么。 “铛铛铛~是大秘宝!” 游戏里玩家找到宝箱的声音让苏格兰从那种状态抽离出来,他闭了下眼,将知花裕树的脚腕放下去,“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可以走路了。” 嗓音带着轻微的沙哑。 “哦哦。”知花裕树头也没抬,手下飞速在游戏机上操作着。 苏格兰:“我去下卫生间。” “game over!” 结果又死在了同一个怪物手里,知花裕树觉得不是自己的操作有问题,而是尸体的手指灵活性达不到要求,所以是系统的问题! 系统:? 卫生间传来隐隐约约的水声。 知花裕树看了看时钟,这才下午4点,苏格兰怎么这个时候洗澡。他摸了摸葡萄酒的脑袋,操纵着它去卫生间看看苏格兰怎么了。 叮咚—— 手机传来消息声。 [小树,助理说你崴伤了脚,已经三天没来了。现在怎么样?方便去看看你吗?妈妈也很担心你。——萩] 知花裕树忙偷偷摸摸看了眼卫生间的方向,听到水声仍在继续才放下心。 他让葡萄酒停在路上,免得吓到苏格兰让他提前出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是警察,苏格兰则是知名(?)犯罪组织的明日之星,知花裕树一直小心翼翼地不敢让两方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大家都是他的朋友,不管哪一方受伤他都会伤心的! 而且警察这边发现苏格兰的存在最多是把他关进监狱,但苏格兰可是狙击手,胸肌那么大一看技术就很好,他一枪下去,研二和松田不得串成串死掉。 那萩原妈妈该多伤心,知花裕树可看不得妈妈伤心。 这半年多,在知花裕树的努力下,双方果然完全没碰到过对方。知花裕树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见面一般都是在医院,或者是萩原家(萩原妈妈已经特意为他整理了一个专属卧室)。 而苏格兰这边的话。 按理来说,两人身为搭档本该经常一起出任务,但是知花裕树一向只接boss直接指派的任务,而苏格兰又因为工作能力强经常被琴酒抽调和行动组或情报组一起出任务,所以过去半年多,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其实并没有特别长。 而为数不多待在一起的时间基本都是在公寓,或者一起出门买菜、跑步,很少遇见旁人。 知花裕树快速在手机上打字。 [我已经好了,请让妈妈不要担心。] 那边马上回道:[多休息两天,别急着走路,这种伤不完全养好会很麻烦。周末来家里吧,妈妈打算炖鱼,要给你补身体。] [好的,我会去的!] 到时候顺便带上游戏机去好了,松田的手速看起来超级快,应该能帮他通关。 而这种蹭饭的机会,松田绝对会去。 回完消息,苏格兰已经洗完澡从卫生间出来了,他顺手捞起地板上假寐的葡萄酒,把它放在起居室专门给它做的小窝里。 是苏格兰专门做的。 葡萄酒很喜欢。 苏格兰疑惑地嘀咕:“葡萄酒这是终于要冬眠了吗?” 知花裕树沉思,葡萄酒应该没有冬眠的功能吧? 苏格兰也没纠结太久,他起身问沙发上窝成一团,穿着连体狐狸睡衣的银发男人,“晚饭想吃什么?” 知花裕树马上说:“麦当劳!” 麦门永存! 苏格兰无奈,“那你快点换衣服,我们这就出门。” 知花裕树从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柜里挑了身冷酷朋克风的衣服,丁零当啷的铁链和铆钉缀在衣服各处,又在左耳戴了个同样金属风的耳骨夹。 苏格兰照例夸他:“今天的搭配也很好看。” 知花裕树一直觉得苏格兰非常会照顾人,尤其是这次从滑雪山庄回来,苏格兰对他的关照进一步全方位升级,因为他脚腕有伤,苏格兰几乎连一步路都不让他走。 狙击手有的是劲,抱着他一个将近一米八,身上一层薄肌的男人来回走连大气都不喘。 知花裕树甚至小心地确认了下【亲和力光环】是不是再度上线了。 没有。 纯粹苏格兰人好。 他说因为自己那天提前离开滑雪山庄,才没能保护好他,让他受伤,这是搭档的失职,所以很有必要在养伤期间照顾好他。 这样的思想境界……知花裕树真想让苏格兰开个班,好好教教组织那些没有同事爱的家伙。 一个组织如果没有团结的向心力,那还怎么发展? “苏格兰,你现在已经是我第一位的挚友了。”他哽咽道。 苏格兰好奇:“莱伊呢?” 知花裕树冷下脸,“他竟然和明美分手,虽然目前有悔过表现,不过还有待后续观察,所以现在只是普通朋友。” 两人收拾好出门了。 结果还没走到麦当劳,千代田医院那边就传来消息说又有人在闹事。 知花裕树叹气,他明明是院长,结果现在好像变成了保安队长,每次出现这种纠纷大家就会赶快给他打电话,似乎非常相信他解决这种问题的能力。 对于这种信任,知花裕树当然也不想辜负。 苏格兰陪他到了医院门口,知花裕树的肚子已经饿得在叫了。 简直是在虐待尸体。 苏格兰想了下,“我去帮你打包一份汉堡套餐,这样你处理完事情就可以直接在办公室吃了。” 这种事情凭莱蒙的能力很快就能处理好 ,他没必要陪着,而且这边毕竟离警视厅太近,苏格兰也想尽可能减少露面。 他在组织里是狙击手,比情报人员要更注意避开警察。 知花裕树连忙点头: “那就拜托你了!” 知花裕树确实是有那么点处理医闹纠纷的天赋,这次事件的起因是病人怀疑医生故意给他开贵一些的药来赚回扣。 知花裕树两手一揣,“哦,那你报警吧。” 他故意模仿黑平日看卧底嫌疑者的神色和姿态,目光冷漠阴鸷,闹事的人惊疑不定地看了他几眼,再看看周围一群忽然一脸“我们老大来了!”模样的医生护士…… 病人:完了!这是窝点! 警方眼皮子底下的窝点! 他上面肯定有人! 一场纠纷迅速消弭于无形,该看病看病,该结账结账。 知花裕树觉得老是发生这种事也不是个办法,他得想个制度化方案解决这个问题。 不过现在当然是先去吃麦当劳! 知花裕树走出门诊楼大门,顺道和门口已经眼熟的护士宫田美并问了声好,然后他停在医院大门口等苏格兰。 街道上人来人往,他不想被人注视,便微微将身子藏在大树的阴影下。 上一任院长很注重医院的绿化工作,门口院墙下栽满了四季常青的灌木丛和大树。 知花裕树远远地看到穿着连帽衫的苏格兰抱着麦当劳袋子在医院对面等红绿灯,知花裕树连忙朝他招手,可惜对方垂着眼眸,没有看见他。 突然的,知花裕树感觉到令人无法忽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迅速警觉,扭头看到一张熟悉的,却令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的脸。 第49章 那人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带入大树后方,灌木丛和粗壮的树干迅速遮掩了两人的身形。 知花裕树的大脑一时忘了运转,直到转过一个弯,后背被人抵上墙面,那人修长的身形压下,膝盖强硬地顶开他的双腿,呼吸近在咫尺。 另一边绿灯亮起,抬起眼睛的苏格兰忽然一愣。 ……他刚刚好像看到了哥哥? 第36章 路灯在很远的地方,这里是一个死角,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黑暗里,银发男人表情怔怔的。一只耳朵上的耳骨夹反射出一点微弱的月光,两瓣薄唇颜色很淡,此刻因为惊讶微微张着,露出一丝柔软的粉。 叫人想把什么东西塞进去,重重碾出颜色。 “……诸伏警官?” 他记得自己的名字,诸伏高明想。 是的,或许是认出了他警察的身份,他才这么放心,乖乖被他拉进死角,制住手腕,抵住身体。 真是个傻孩子。 还不知道眼前的人都对他起了怎样的心思……都这么大了,竟然还是这么单纯赤诚。 诸伏高明都不知道该不该为此高兴。 从后面看,西装革履的男人几乎整个覆在对方身上,文质彬彬、克制守礼的气质偏偏满溢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诸伏高明感觉到自己这几日躁动不安的心跳终于得以舒缓。 他伏在自己日思夜想控制不住试图靠近的人颈侧,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大脑得以慢慢平静。 从小到大,他最擅长的就是克制情绪。然而这几天,他算是切身体会了一把什么叫情绪汹涌。 物极必反。 或许就是因为他擅长克制,才会在深爱的人面前失了理智。 真是太难看了。 好友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都看出了他的不对,让他请假休息的同时,也好奇地探究:“你这几天总是会走神,你到底在想什么?” 诸伏高明苦笑。 在想他的梦境。 他以为那一晚的梦境只是意外,身体得以释放后情绪就会缓解,然而却是变本加厉。 那之后的梦境越发过分。 他诱哄着小树将腰放低,看着那双手死死抓紧床单,继而俯身吻他的蝴蝶骨。 “……轻、轻点,高明哥。我不想被景听到。” “还在想着他吗?我可以把他叫进来,我了解景光,他会喜欢你现在这副样子。” 他的动作更重。 “你在生气吗,高明哥?”那双漂亮的灰色眼睛眼尾泛红,他转了个身,抱住他,像很多年前的夜里抱住他那样。 诸伏高明回抱他,将他的脑袋按在肩侧,顺着这个姿势再次滑进去,动作开始变得慢条斯理。 他轻吻对方的耳垂,按住他因为不满动作变缓而试图摆动的腰,“小树,我和景光,谁能让你更舒服?” 他反复磨着他,直到对方哑着嗓音叫“高明哥”。 诸伏高明不知道自己在梦里为什么非要和弟弟较劲。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应,难道他潜意识就那么害怕小树会选择弟弟而不是他吗? 而梦醒之后越是尝试克制自己收束思绪,梦境就越是疯狂。 诸伏高明甚至因为这样的状态感觉到恐惧,因为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反应。 梦境里,小树作为他的爱人与他百般温存,反复地说他爱他。 现实中,只有一捧又一捧的冷水逼他清醒。 诸伏高明无法用理性审视自己,他只知道一件事。假如再不能拥抱他的爱人,他就会死去。 要找到知花裕树并不难。他当时留下的姓名和车牌号尽管一半是假的,但仍在警方的系统中有迹可寻,让诸伏高明确认了他可能会在的地点。 诸伏高明在千代田医院等着他。他在暗处看到了弟弟和小树走在一起,小树对着弟弟毫不吝啬笑容,两人走着走着手臂还会撞到一起,显然极为亲密。 两人在医院门口分离,如同夫妻间的暂别。 诸伏高明捏着伪装用的报纸的手指用力,感觉到心跳和思维又开始不受控。 只要一牵连上小树,他就会变得不像自己。 他叹了口气。难怪有人说爱情使人盲目,他这可不是盲目吗……连弟弟的醋都吃。 原本的计划只是看一眼小树,但诸伏高明发现自己再一次高估了自己。 只是看着他远远不够,他要闻到他的呼吸,感受他的心跳。 但人似乎永远都是得陇望蜀,不知满足。现在他就在他怀里,出于对警察身份的信任,连反抗都没有。 凤眼男人面色沉静,仍端的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模样,心下却生出恼怒。 都这个样子了还这么乖,对所有警察都这么信任吗?就算是警察队伍里,也有品行不端的人,假如此刻在这里的人真的心怀不轨,完全能在这个死角把他弄得发颤,他还要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弄出声音被人发现。 他的好友,他的弟弟景光可就在附近。 …… 其实倒不是知花裕树乐意这么乖,此刻敢对他做出这种事的人如果换一个,他早把人削得只剩骨头渣了,但是是面前这位诸伏警官的话—— 默默心虚.jpg 而且他此刻还有点震惊得不能动弹,因为—— 诸伏警官他他他他他他他得好厉害…… 这么近的距离,直接戳在他的小腹,烫得惊人,而且……很大,非常大。 咳,诸伏警官将来的妻子有福了。 知花裕树没有因为对方对着他立了而生气,这实在不能怪他,想必此前诸伏警官也从未想到过他有朝一日会对着一个男人出现这样的反应。 虽然他这边知道七天结束这种感觉就会消失,但对方又不知道。 想必他也很为此困扰。 话虽如此,知花裕树却不打算放任诸伏警官对他做些什么,虽然很抱歉,但他可能不得不先打晕他,度过眼前的危机再说。 刚刚他看到苏格兰已经在过马路了,万一他看不到他,到处找他找到这里来就完蛋了。 被苏格兰看到这样的场景的话,以后大家还怎么做兄弟! 知花裕树活动了下手指。 这附近没什么光,但因为距离过近,知花裕树还是能看清对方的容貌。 能被颜控的debuff选中的男人自然是长得好看的,而且这位诸伏警官的长相和气质在知花裕树认识的帅哥中也是独一份。 哪怕在这样的状态下,身体像是深陷欲求,面色却仍沉稳冷静,上扬的眼尾有几分像狐狸,皮肤很白,看起来像东方古典小说里的文弱书生,但贴过来的身体却有着明显的肌肉起伏。 那双眼睛似乎在哪里见过。 知花裕树盘算着用多大的力道比较妥当,却听眼前的男人哑着嗓音道:“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粗重地喘着气,明明身体还那么具有侵略性地抵得他无处可逃,目光却极温柔地抚过他眉眼,“推开我,然后离开这里。” 他顿了下,“如果你要报警,我也会坦然承认对你做出的这些事。” 他确实爱他爱得快要疯掉,但爱不是伤害的理由。 在小树的视角看来,这就是一个陌生的、道貌岸然的警察在只见过一面的情况下利用他对警察的信任将他带到无人处,用他的气息缓解生理反应。 他哪怕觉得恶心也在情理之中。 诸伏高明现在是真的觉得自己需要被关进监狱里好好冷静一下。他在失控边缘。 知花裕树这边也是真的震惊了。 他再次让系统翻出debuff的描述给他看一眼:[引爆百分百疯狂爱意,爱到想要吞噬你的骨血,和你永远交融,生同衾,死同穴。] debuff的效果从来都是不打折扣的,它说能达成这样的效果,就绝对能达到。 而诸伏警官居然在这样的debuff控制下对他说“推开我”。 他是忍者神龟吗?! 不,不,是卡密啊卡密! 诸伏警官平日里一定是个理性到极点的类型,只是这样也不够,他的道德水平肯定也非常非常高。 知花裕树就知道自己当初选警察的决定是正确的。 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真正有责任心的正义警察自己就能把不该有的心思压下大半。 没事的,诸伏警官,不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直男,等这七天过去,你就会发现自己依然喜欢女孩子。 就当这七天只是突发恶疾。 但是这个样子的话,知花裕树就下不去手把人打昏了。 不过既然对方可以靠自己忍住的话,那他只要默默—— “啦啦啦,我是快乐的小柠檬……” 知花裕树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本想按挂断,却按了接听。 “莱蒙?” 是苏格兰。 诸伏警官依然覆在知花裕树身上,似乎是微微有些累了,他轻轻抱住了他,两人脑袋碰在一处,下面滚烫的东西忽然跳了下。 第50章 诸伏警官加油,你可以忍住的! “是、是我。”知花裕树怀疑苏格兰就在不远处,他死死压低了声音回道。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喘气声似乎有点重。” 知花裕树看了眼喘气声有点重的诸伏警官,对方除了微微抱着他、戳着他外就没有别的动作了,一双凤眸眼睫微微垂下,死死压着眼底的渴求。 顿了一会儿,他像是终于有些受不了了似的,动手松开脖子处的领带,领口敞开,露出的喉结上下一滚。 知花裕树淡定地说:“没事,在和野猫打架。” ………… 高田美并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 不是她想看见这一幕的。 一开始她只是觉得候诊厅的男人有些奇怪,中午十二点多就坐在了那里,手中的报纸换了一张又一张,不去挂号,也不去拿药。 但看他衣着得体气质文雅,一双凤眸上挑,俊美温和,高田美并倒也没怀疑他是什么坏人,只是猜他大概是在等什么人。 后来又出了有人闹事的事情,高田美并就去给院长大人当了会儿助威气氛组,再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 后来又碰到院长,高田美并忽然想起是不是还是跟院长说一下这件事比较好,毕竟前些年还有新闻报道说有炸弹犯专门往医院这种人多的地方装炸弹。 想起来还是怪害怕的。 她连忙追出去找院长大人,结果就看到那个等了一下午人的神秘男人抓着院长大人的手臂往无光的暗处走。 高田美并先是:不好,院长大人被人劫持了! 转念一想,不对啊,就她们院长大人这个身手,谁能劫持他啊?再仔细一看,院长大人似乎是自愿的? 但也不完全像,隔得有点远,只觉得他和平时比起来有点呆呆的。 高田美并不太放心,想到两人去的那个方向只有一处死角,她连忙跑到医院后面的走廊,那里有个小杂物间,杂物间里有扇窗户刚好能看到那个死角。 于是高田美并就看到了不该她看到的一幕。 她们如高山冰雪般不可触碰的院长大人被凤眼男人压在墙角,一个西装革履文雅端方,一个金属朋克肆意张扬,完全不搭的两个人身体却紧紧相贴。 从她的角度难以判断有没有吻上去……但那样的距离吻不吻的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院长大人没有推开他,而是安抚性地摸了摸凤眼男人的头发。而男人身形一顿,进一步收拢了怀抱,从背影都能看出一股爱得忍不了的味道。 和下午在候诊室看报纸的那副冷静高知模样南辕北辙。 高田美并瞬间脑补了一出小情侣吵架,一方苦等一下午终于等到认错机会偷偷道歉的戏码。 院长大人是自愿的就好,她就怕院长大人因为长得太好看被人哄骗。虽然说院长喜欢的原来是男人稍微有点让她惊讶,不过高田美并不会歧视这个。 她放下心来,不再打扰小情侣的独处。 高田美并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可能放心得太早了。 回到大厅的高田美并碰到了绿川希罗先生,这位是院长的保镖,之前院长收购千代田医院时他陪着院长来过几次,不过已经有段时间没再见到他了。 男人抱着麦当劳的袋子,温和地问她:“高田小姐,请问有看到你们院长吗?” 高田美并惊讶于对方居然还记得她的名字,不过这个问题…… “绿川先生找我们院长有什么事吗?他今天不上班,您可以明天再来。” 男人笑了下,“您误会了。我是和他一起来的,刚刚出去买了份汉堡套餐,说好了一起回家吃的,转眼就找不到人了。” 高田美并:“……您说一起回家吃的意思是?” 绿川希罗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们住在一起。” 同同同同居! 怎么回事! 院长带着同居男友出门,然后趁着男友去买饭的时候趁机和第三者幽会吗? 等等,仔细一看,男友和第三者这两个人是不是长得还有点像——替身! 院长你玩得真花!! 不过究竟谁是谁的替身? 比较可能的情况是凤眼男人是前男友,他和院长因为什么事分手,院长找了和他长相相似的绿川先生做保镖以解相思之苦,绿川先生最终上位成为新男友,而这时候前男友幡然醒悟,为爱当三! “高田小姐?”苏格兰觉得这位护士小姐的表情有点奇怪。 高田美并清了清嗓子,淡定地说:“没有,我没见到院长先生。绿川先生,不如你坐在这里等一会儿,院长他事务繁多,可能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没事的,她们院长长那么好看,多谈几个也很正常。 守护全世界最好的院长。 苏格兰点点头,他倒不担心莱蒙是遇到了什么危险,而是有点担心他是背着自己做什么坏事去了。 “谢谢高田小姐,那我和他打个电话问问看。” 什么?打电话?! 不行啊,万一那边正在……那这不就是…… 高田美并想不出阻止对方打电话的理由,紧张地看着电话被接通。 “……你那边发生了什么事吗?你的喘气声似乎有点重。” 是啊,说不定正有人温柔地吻着你男友呢。懂事的正宫这个时候就会装作没听出来挂断电话,只要他还知道回家不就够了要什么自行车。 等等,等等,说起来,不是还有两个男人经常来医院找院长一起吃午饭吗。 她听院长后援会的朋友说过那两个人似乎是警视厅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都长得特别好看,尤其是那个半长发紫色眼睛的男人,半年多的时间不知道勾得多少小姑娘芳心暗许。 高田美并此前一直单纯觉得他们就是和院长关系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也不得不进一步思考。 真的只是朋友吗? 院长长得堪称绝色,又心地善良,而且强大可靠,美好得像童话故事里的人物,会喜欢上他再正常不过。 不过不管那两个警察和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就算真的是院长的小四小五,那也肯定是这些家伙在勾引院长。 这么多人,院长要一个一个瞒着也很累的。 “没事,在和野猫打架。”电话那边语气淡定(高田美并:不愧是院长!),“我马上回去。” 电话挂断,苏格兰有点疑惑,“医院这边有野猫吗?” 半途被野猫吸引跑去和它打架倒确实是莱蒙能做出来的事情。 宫田美并也模仿院长大人的淡定,“是啊,养了很多野猫呢。绿川先生,您还是先坐下等会儿吧,如果乱跑的话,可能会和回来的院长错过。我去给您倒杯水。” 苏格兰笑了笑,“谢谢。” …… 一个电话的功夫,又变大了。 ……这居然还能继续变大就很厉害。 知花裕树有点担心诸伏警官这下会忍不住,但他轻轻推他的时候,对方马上就让开了。 那双眼像是不敢看他般躲避着,可是又像舍不得移开目光,拉扯得眉头深锁,最后狠狠闭上眼,从头到尾都稳重冷静的表情终于有些崩坏。 “……抱歉。” 嗓音在颤抖。 ……太可怜了,诸伏警官。要不是不想火上浇油,知花裕树都想抱抱他安慰一下。 真相之镜,万恶之源!以后再也不要用它了。 诸伏警官这个样子,知花裕树也不放心把他丢在这里。他拿出院长休息室的钥匙塞到对方手里,“这是我的休息室,在5楼,柜子里有一次性的床单被套。” 他怕这个道德感高到离谱的警察不愿意去,特意强调道:“一定要去休息好再离开,不然我会担心的。” 诸伏高明奇异地发现自己竟被这句话安抚了。 他抬眸去看小树,长大以后那张脸愈发好看得惊心动魄,此刻灰色眼眸微微垂下,担忧地望过来。 并没有厌恶或恐惧。 ……这孩子。 明明不记得他了,却还是能在这种时候关心他吗?他那个地方都已经那样抵着他了,再怎么样也该知道面前这个警察在想些什么肮脏的事情了。 警惕性太差了,得好好教训一下。 “那我先走了。”银发男人犹豫道,“如果你实在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想办法。” 诸伏高明闭上眼,感受到小树从身边擦肩而过,他死死克制着想再一次抓住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他直起身子,慢慢整理衣服,从黑暗里走出一点。 银发男人和弟弟并排往医院大门外走,他手里拿着汉堡满足地一口接一口地咬,弟弟含着淡淡笑意看着他。 诸伏高明深深吐出一口气,别开目光。他缓了很长时间,等身体的反应渐渐平息,看向手里的钥匙。 他走进医院大厅,一位鹅蛋脸的漂亮女护士微微瞪大眼睛看着他,脸上写着“你怎么又来了”“你就这么直溜溜进来了?”。 第51章 诸伏高明觉得有些奇怪。 护士小姐很快调整表情,跑到他面前,“您找院长的话,他已经走了。” 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要找院长? 诸伏高明此刻的大脑仍不能像往日那般运转流畅,他吐出一口气,将手里的钥匙递给护士小姐。 “我不找他,只是麻烦帮我把这个钥匙转交给他,请帮我谢谢他的关心……顺便,再说句抱歉。” 虽然小树睡过的房间对此刻的诸伏高明来讲实在太具诱惑力,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能去,如果去了,他绝对会忍不住拿充满了小树气息的东西来抚慰自己,然后弄得到处都是粘腻。 就算能再洗干净恢复如初,他也不能忍受小树的手之后再次拿起那样的亵渎之物。 这次和小树的见面已经很成功地抚慰了他最近焦躁不安的心脏,起码能坚持四五……三四天的时间保持正常。 诸伏高明思考着是不是该去约个心理医生尽快治疗一下,这样下去迟早会吓到小树。 明明是久别重逢,居然被他搞成这个样子。 吃了点安眠药,诸伏高明终于做了一个正常的,没有把什么人弄到失声的梦。 看起来今天可以正常工作了。 门铃响起。 竟然是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来了。 诸伏高明给他们倒了热茶,三人在起居室坐下。 上原由衣环顾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每一个物体都规规矩矩摆放着的房间,感慨:“你的房间还真是不变的风格。不过你这几天倒是很不对劲。” “让你们担心了,我应该……暂时没事了。” 大和敢助说话直接,“到底怎么了?你从那天滑雪山庄回来就很不对。我去问了滑雪山庄的人,那天走之前你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告诉我,你很关注一个叫结城小五郎的人。他是谁?他怎么了?” 诸伏高明有时候也会稍微有点头疼好友的敏锐。不过这次的话,也许他确实需要好友们的帮助,他最近的状态实在不能说没问题。 诸伏高明沉沉吐出一口气,“他就是我在找的那个人。” 大和敢助一愣,反应过来后瞪大了眼睛,“就是你找了快二十年那个人?他竟然……” 上原由衣瞪了他一眼,把“还活着”几个字瞪回去。 上原由衣:“难怪你这几天总是魂不守舍的。既然找到了人,有和他好好聊聊吗?” 上原由衣看着好友漂亮的凤眸微微垂下,脸色有些古怪。 大和敢助继续直接:“好不容易找到失踪的人不是高明你这样的反应吧,你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他犀利的目光看着好友,一直盯到对方无处可逃。 从来运筹帷幄制胜无形的男人闭了闭眼,叹气,“原本就打算告诉你们,只是事情令人有些羞于启齿。” 大和敢助“哈?”,满脸不屑,一副“我见过大世面还能有什么没听过”的样子,“到底能有什么事?” “我想我恐怕是喜欢他,很喜欢。” 大和敢助:“……哦(二声)?” 他一顿。 “喜欢朋友也很正常。” “不是那种喜欢。” 大和敢助挠头,缓缓道:“但你不是说那也是你弟弟吗?” “……不是亲弟弟。” “不是亲的,也是男的吧?” “……是的,这正是问题症结所在。” 大和敢助默了一下,慌乱地一拍桌子:“问、问题不大,我和上原都会支持你,把他那个……” 上原由衣肯定道:“把他掰弯。” 大和敢助再次找回自信。 对,不就是高明喜欢上一个男人吗,不是什么大事,他见过的风浪多了,男的喜欢男的求而不得为此杀人的事件都亲自处理过。 这算什么大事。 诸伏高明沉默,忽然又问:“假如我弟弟,亲弟弟,也喜欢他呢?” 第37章 知花裕树第二天去医院当吉祥物的时候,宫田美并将钥匙还给了他。 知花裕树有点惊讶,“他没去歇一歇吗?” 宫田美并摇头。 都成那个样子了,还可以在不发泄出来的情况下恢复平静正常离开,好厉害。 他都做好休息室会残留对方气息的准备了。 真想按着上辈子那些攻的脑袋好好学学。 诸伏警官,下次再有这种debuff还找你……开玩笑的,再这么玩下去,道德感超高的警官先生就要被玩坏了。 等debuff的时效过去,还是买点礼物送给诸伏警官吧。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知花裕树沉思的时候,宫田美并在一旁吸了口自家院长的美貌,终于鼓足勇气说:“结城院长,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的,哪、哪怕不要底线。” 知花裕树:? “谢谢,不过底线还是要一下吧。” 诸伏警官那边的失控仅此一次,直到debuff的时限过去,效果彻底消失,他都没有再出现在知花裕树的面前过。 真是个好人啊。 泪目.jpg 知花裕树倒是终于想到了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诸伏警官的眼睛很熟悉。 分明是和苏格兰有点像嘛。只不过苏格兰的眼睛更圆一点,像猫,而诸伏警官的眼睛则更狭长,而且眼尾上挑,像只老谋深算的狐狸。 就算说两个人是兄弟他也会相信的。 周末下午三点。 知花裕树踮着脚走到大门口,那里的墙上挂着块状态牌。牌子做成了小房子的形状,第一行写着莱蒙,第二行写着苏格兰,在两人的名字后面挂着几个小木板,上面分别是:外出、工作、睡觉、休息。 除了代表着两人目前状态的小木板是字面朝上外,其他都是拿屁股对着外面。 苏格兰的名字后面此刻正标识着:休息。 两人一般都很有默契,在标识工作的情况下就不会到对方的房间打扰,但是休息状态就说明随时可以敲门进去。 知花裕树“啧”了声,萩原妈妈今晚要炖鱼,他已经答应了要过去,但如果告诉苏格兰自己要出门的话,他肯定会问他要去哪里,甚至很大可能会跟上来。 两人是搭档关系,他都找不到理由拒绝。 悄悄离开也不行,对方已经标识了休息状态,假如他一声不吭就离开,回来肯定也会被苏格兰问。 不是质问。 苏格兰只是会习惯性关心他,假如他表露出不想说的态度,对方就会马上收住,然后避开这个话题,非常贴心。 但是他会在转身后落寞地垂下脑袋,好像是觉得自己不被信任,并因此而悄悄伤心。 知花裕树最受不了这个。 让挚友伤心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但是别的事情也就算了,他连黑卡都不介意和苏格兰分享,然而真的不能让苏格兰知道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存在。 苏格兰虽然对他很好,但也是组织的狙击手,杀人不眨眼,万一他觉得两个警察是有意靠近他,想借此探究组织的事情,真的会一枪崩了他们的。 而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敏锐度,可能也会在一个照面就看出苏格兰大胸肌下的杀手气息。 会出事的,会出大事。 所以不可以让他们碰面! 明明只是正常的交朋友,知花裕树硬生生生出种脚踏很多船的感觉。 该怎么办? 知花裕树盯着状态牌看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背后一道闪电划过。 他伸手把苏格兰名字后的【休息】牌翻回去,把【工作牌】翻过来,然后把自己名字后的【外出】翻过来,再在上面贴上一张小纸条。 [出差,今晚不归。] 知花裕树:这下谁能分得清我和爱因斯坦? 好,出门! …… 爱因斯树熟门熟路地来到萩原宅。 萩原美子现在看到他比看到自己的儿女还亲,先是抱抱又摸摸脑袋,心疼地说:“把我们小树都饿瘦了,怎么会那么不小心崴到脚呢?” 知花裕树慢慢取脖子上缠的围巾,瓮声瓮气道:“雪地太滑了。” 萩原研二站在妈妈身后不远处,倚着玄关的墙看他。 天气渐渐回暖,但风仍是刀子似的,他脸颊被刮出一层红晕,说话的时候嘴边会呼出白雾。 他很喜欢妈妈,每次和妈妈说话,脸上都会露出一点类似于害羞和忐忑的表情,像只被捡回家的刚出生的流浪猫。 真可爱。 萩原美子又捏了捏知花裕树的脸,回头叫道:“千速,快把给小树买的新拖鞋拿来!” 结果却是她儿子笑意盈盈地拎着拖鞋冲他眨眼,满脸无辜,“妈妈,我已经拿过来了。” 萩原美子郁结于心,暗恨这两个孩子一个两个都不听话。 萩原研二提醒她:“妈妈,鱼汤该转小火了。” 还围着围裙的萩原美子低低地惊呼一声,连忙往厨房跑去,玄关只剩下萩原研二和知花裕树两个人。 第52章 萩原研二把新拖鞋放到知花裕树面前,知花裕树眼睛一亮。 是海绵宝宝! 萩原研二轻笑,“妈妈去逛超市的时候看到的,觉得你一定会喜欢就马上买下来了,看起来真的很喜欢啊,我都有点吃醋了……妈妈现在一心只有你呢。” 知花裕树客气地拍了拍萩原研二的肩膀,“没关系,输给知花裕树你无需自卑。”他目光犀利,“而且,萩你差不多已经赢得我们医院上至80岁老太太下至8岁小女孩的芳心了吧,把妈妈让给我又怎样,做人不可以太小气。” 萩原研二抬手戳了下他的脑袋,“行了,你的脚腕刚好,少做下蹲的动作,我帮你换鞋吧。” 这多不好意思。 知花裕树眨巴了下眼的功夫,黑发男人已经在他面前蹲下了,一双手轻柔地帮他换上新拖鞋,然后抬眸对他爽朗一笑,“好了,来洗洗手准备吃饭了。” 松田阵平果然来蹭饭了。他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的矮桌上散落着什么东西的零件,萩原千速凶巴巴地在旁边骂他。 “晚饭前修不好的话就不要吃饭了!” 松田阵平缩了缩脖子。 萩原千速回头看到弟弟和知花裕树,神色柔和下来,“小树,你来了,要先吃点点心吗?” 知花裕树乖乖地说:“谢谢千速姐,我还不饿,等会儿直接吃妈妈做的东西吧。” 萩原千速点点头,再一次给松田阵平划下死线,便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松田阵平长长地叹了口气,萩原研二笑他:“你明知道姐姐会生气,干嘛还要拆她的手表。” 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看到就有点忍不住,安心吧,很快就能装好了。” 松田阵平的手速果然很快。 把手表组装好后,松田阵平终于无法再无视旁边差点闪瞎他的目光,“……怎么了?” 知花裕树土下座状奉上游戏机,“请务必帮我打通65关。” 松田阵平接过游戏机,萩原研二也好奇地凑过来看。卷毛警官手指飞速操作,“切,就这?” 知花裕树:“……” 可恶。 “后面还有很难的解密环节的!” 这可不是单单手速快就能解决的问题。 萩原研二看了眼,“这就是简单的栅栏密码吧,只经过了一层加密而已。” 屏幕上,藏着秘密道具的山洞被巨石堵住,要解开巨石上的谜题,才能移开巨石。 巨石上写着一行字母:avnuedetr。提示是2。 松田阵平直接输入:adventure。 “铛铛铛~是大秘宝!” 松田阵平:“切,就这?” 成功通关,他放下手机,又有点意犹未尽,“还挺好玩的。” 萩原研二看了眼知花裕树呆滞的目光,笑着解释:“栅栏密码很简单的,就是一种通过移动位置来加密的方法。把设定的密码文本按一定字数分为多组——这里提示是2所以就是两组,然后取每组第1个字连起来,再取第2个字连起来,以此类推,最后就能加密文本了。解密的话就是反过来倒推。” 知花裕树听得眼冒金星,“算了,我果然不擅长解密。” 萩原研二马上说:“没错,这不是什么一定要会的东西。” “我虽然不会解密,但我有别的擅长的东西,比如说,”知花裕树托腮深沉道,“我擅长玩弄人心。” 松田阵平:“噗。” 知花裕树犀利的目光投过去,冷哼了一声。 晚饭做好了,萩原千速过来叫他们去餐厅,她拿起被松田阵平重新组装好的手表检查了下,心满意足地离去。 知花裕树跟上了她,另外两个则慢了几步。 松田阵平小声道:“萩,你也注意到了吧。” 萩原研二点点头。 知花裕树拿来玩的这款游戏,主角名叫珀。 这可不是一个常见的名字。 又是结城,又是珀啊,都和他有关系。 …… 晚饭过后,知花裕树回到自己的房间,没错,现在他已经在萩原宅拥有了自己的房间,就连松田阵平都没有。 今日的胜负:知花裕树,胜! 知花裕树洗完澡,把上次雪山抽奖抽出的身体乳拿了出来,别的不说,闻起来确实挺香的。 只是后背抹不到。 在不抹和找人帮忙之间,略有点强迫症的知花裕树选择后者。 同样刚洗完澡的萩原研二刚吹干头发就被他叫了过来,看着手心被塞过来的身体乳,萩原研二感觉它仿佛有千斤重…… 自从那天在房间里想着知花裕树做出那种事后,萩原研二便有意地在调整自己,多参加的那许多次联谊似乎也是有用的,至少现在他已经基本能做到只是将对方当作好友和救命恩人看待。 就算是在玄关握着对方的脚腕帮他穿鞋也能心无杂念。 萩原研二依然会觉得对方可爱好看,但那也只是属于对朋友欣赏的正常范畴。 萩原研二觉得自己本质上和好友松田阵平不同,他其实非常循规蹈矩。他意识到假如放任自己真的对知花裕树动心,之后或许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于是他便快速悬崖勒马,将所有的状态都调整到安全范围,从此不越雷池。 他看着手里的身体乳。 普通好友的话,帮对方抹一下身体乳也很正常。所以他不应该拒绝,拒绝反倒显得奇怪。 粘腻柔滑的乳液被挤到手心,一股很甜的香柠檬的味道,和那天残留在被子上的味道一样。 他就是闻着这样的味道在幻想中把对方的小腿挂在臂弯,进犯到把他完全塞满,外面一点缝隙都不留。 银发男人把睡衣上半身脱了下来,背对着他坐在床上。精瘦的后背发力时肌肉微微绷紧,露出一条清晰的脊沟线,雪白的皮肤残留着隐约的鞭痕,如同厚雪压折了树枝。 萩原研二闭了下眼,把乳液在手心捂热后涂抹到对方后背上。 知花裕树感觉萩原研二在帮他涂抹身体乳的时候顺带按了按后背,他一点也不客气,指指肩膀,“这里也要!” 萩原研二从背后俯了点身子看他,眸光微敛,嘴角勾出笑意,“你还真是不客气。” “好!今天就让尊贵的顾客小树大人感受一下萩原按摩师的手艺~不过你还是先把睡衣穿好,虽然开了暖气,但还是会冷的。小心感冒。” 是的,他就是把小树当作普通朋友。 所以一切都是平常。 仅那一次,他只允许仅那一次的意外发生。 咚咚—— 有人敲门,知花裕树说了声“请进”。 松田阵平扭开门把手,一愣,“萩你也在啊,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按摩吗?” 萩原研二古怪地看着松田阵平怀里的被子,“小阵平,你这又是要干什么?” “我吗?我今晚要和裕树一起睡。” 萩原研二:? “你再说一遍?” 松田阵平理直气壮:“我和朋友一起睡怎么了?平常不也和萩你一起睡过吗,朋友怎么能区别对待。” 萩原研二:“……”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小树他不一样……可是有哪里不一样呢?既然都是朋友的话,都是一样的吧。小阵平说得对,不能区别对待。 萩原研二垂下眼眸,情绪在眼底翻滚。 是的,小树也是普通的朋友,小阵平这样做才是坦荡的表现。 “萩你也和我们一起睡吧,反正裕树这里的床足够宽敞。” 毕竟萩原女士真的是明目张胆偏爱知花裕树,特意把最大的客房收拾出来给他住,还给他买了汤姆猫、杰瑞鼠、海绵宝宝、章鱼哥等乱七八糟的手办,以及一个专门的手办柜。 切,前几年他不小心拆了她的美容仪的时候,她可是大冬天直接把他踹出门了。 母女俩都一个脾气。 总之,萩原女士给她没有血缘关系的亲生儿子准备的床躺下三个成年男人绰绰有余。 按松田阵平对萩原研二的了解,他应该不会拒绝这种三人趁夜一起搞坏事的—— “我就不了,你们睡吧。”萩原研二笑着说。 松田阵平:? 他默默盯着好友寓家vip。 你不对劲。 萩原研二似乎没看见他审视的目光,顺手揪了下知花裕树熊猫睡衣的帽子耳朵,“这个睡衣也很可爱。”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嘿嘿一笑。 “那晚安。”萩原研二淡定地绕开松田阵平,离开房间,缓缓叹了口气。 和小树躺在一张床上这种事……还是饶了他吧,目前这个等级对他而言还是难度太大。 前方的关卡还是以后再来探索吧。 “来打游戏吧!”虽然感觉萩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但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松田阵平把这个小插曲丢到脑后,和知花裕树说起正事。 第53章 “哦!你也觉得《伯卡华布黄金勇者与伙伴们唤醒圣之宝剑的奇幻冒险物语》这个游戏超好玩吧!” 松田阵平吐槽:“你是有什么强迫症吗,为什么每次都要把名字说全……” 松田阵平盘腿坐在床上,把被子摊开,蒙住自己的整个身体,然后拍了拍身旁的空位,“快点上来。” 知花裕树疑惑歪头,“这是干什么?” “用来躲家长的妙招,你以前没……”松田阵平忽然意识到什么,紧急住嘴,但已经晚了,知花裕树自然地接了下去。 “没有欸,我没有家人,所以没有这样过。” “……哦,哦。” 松田阵平真想回到一分钟前把自己的嘴缝上。 知花裕树爬上床,挨着卷毛男人坐下,也把被子拉上来蒙住身体,“是这样吗?” 松田阵平僵住的身体重新开始活动,“嗯,是这样。拿被子蒙住身体,游戏机的光就不会透出去了。” “好有趣!” 学会了,回去就拿这一招对付苏格兰。他总是让他早点休息,不许他半夜打游戏。 “萩平时也不让你半夜打游戏吗?” “萩吗?不,平时都是我们一起这样半夜打游戏,我们是要防止被妈妈,不,被萩的妈妈抓到。” 都怪知花裕树总是直接叫萩原美子妈妈,他差点也跟着叫错。 “好!游戏开始!向66关发起冲击!” 两人蒙头开始打游戏,玩着玩着累了姿势由坐变成趴。由于松田阵平的手速更快,所以他成了掌控游戏机的玩家,知花裕树则趴在他身边给他加油助威,观察隐藏线索。 为了看清游戏机屏幕,知花裕树逐渐趴到了松田阵平的后背上。 宽大的床铺上被子隆起弧度,几乎封闭的狭小空间气流很难流动,松田阵平渐渐闻到一股从身旁的男人身上散发出的味道。 好甜的味道。似乎和柠檬是有点像的,但更甜更清爽。 闻多了让人有点渴。 喉结滚动。 松田阵平操纵着玩家击杀怪物,知花裕树在他耳朵边吐气,“刚刚那里好像有物品掉落,快回去捡。” 为什么靠得这么近…… 银发男人将一条手臂绕过他的背,在另一侧垂下,半边身子压在他身上,下巴枕着他的肩膀。由于身上被子的重量,两人贴得几乎严丝合缝。 松田阵平微微偏头,用余光一扫。 银发男人穿着棉质的熊猫睡衣,额头闷了一层薄汗,脸色潮红,表情认真,目光专注地盯着游戏机界面。 由于陷入沉思而无意识地咬了下下唇瓣。 松田阵平一个激灵。 干、干什么啊! 弄成这种让人想亲的样子! 再咬就红了。 “game over!” 知花裕树茫然抬头,“你为什么要跳下悬崖自杀?不是都快通关了吗?” 松田阵平:“……” 忽然想亲你一口这种话就算将他五马分尸他也不会说的。 一定是因为被子太闷,闷得大脑缺氧了,以后再也不这样玩游戏了。 松田阵平:“困了,想睡觉。” 知花裕树疑惑地看了眼闹钟,“这才一点啊,不是说今晚要通宵吗?” 松田阵平抱起手臂,“我是警察,和你不一样,我要保证充足的睡眠,这样明天才能有精神保护民众。” 知花裕树恍然大悟,“哦哦,那松田警官你快点睡!” 对方不再追问,松田阵平松了口气。 他发现知花裕树这个人对工作还是挺认真的,而且对警察这一职业充满特别的敬意。 两个人在床上躺下。 知花裕树的睡眠质量特别好,一会儿的功夫呼吸便变得绵长。 松田阵平侧过脑袋看着他的侧脸,从眉骨到高挺的鼻梁,然后是淡色的唇瓣。 良久之后,他悄悄往对方的方向挪了一点。 ……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呼吸逐渐变得困难。 他被某个人按在床上,那人看不清脸,拿一条鞭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将他逼至窒息边缘。 身后抵着他的东西越来越烫,几乎快要穿透衣物,把他的皮肤捅穿。 但是并没有真的进来。 知花裕树用力扯着脖子上的东西为自己争取氧气,他试图看清那人的脸,眼前却始终蒙着一层薄雾般,只觉得那人隐在黑暗里。 肩膀上却似乎有樱花纹章闪过。 是警察? 带着薄茧的手指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微微抬头。 知花裕树吸了一口气,曲起手肘猛地朝身后打去—— 他忽然在黑暗里睁开眼。 茫然了一会儿,知花裕树才回过神。 居然做梦了。 他已经很久没做过梦了,而且还是这样的梦。 不过现在知道罪魁祸首是谁了。 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跟八爪鱼似的缠在他身上的松田阵平……难怪萩说松田阵平睡觉很不讲道理! 卷毛男人居然又收拢了一点手臂,隔着一层被子把他严严实实抱在怀里,大冬天捂出一身汗。 堂堂警察竟然趁着月黑风高虐待尸体,可恶。 知花裕树气呼呼地把八爪阵平推下床,床离地面不远,卷毛男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居然美滋滋地接着睡了。 反正也睡不着了,知花裕树就这么抱着手臂坐在床上死死盯着松田阵平,直到闹钟响起。 “呵,你终于醒了啊。” 清晨,迎接松田阵平的就是这么一声冷冷的质问。 他迷迷糊糊地,“?” “身为警察,都从床上摔下去了也没有反应。”知花裕树严厉地指责道,“这样的话遇到危险怎么办?这样的你能承担好保护民众的责任吗?” 松田阵平揉了揉被睡乱的头发,成功把它变得更乱,男人刚睡醒的嗓音有些沙哑。 “抱歉,因为你在身边,所以太过放心了。”他顿了下,露出深刻反省的表情,“下次绝对不会了。” 因为你在身边,所以太过放心了。 所以太过放心了。 太过放心了。 了。 知花裕树严肃的表情瞬间垮掉,他低头左看看,右看看,再摸摸床铺,忽然感觉这床铺也太床铺了。 “是、是啊,我确实是这么可靠,松田你在我身边放松也很正常,嗯,请继续保持!” 松田阵平把两条手臂交叠着放到床沿,下巴搁上去,微微歪头看向银发男人。 他脸上又起了薄红,在一片雪白上,红得人心口发痒。 “不生我气了吗?” 第38章 天色仍是黑的,只有一点稀薄的月光透过窗棱,卷毛警官背着光,脊背微弯,姿态柔软,眼眸里闪烁着碎星般的光。 这个样子还怎么让人生气啊。 “……不气了。” 知花裕树宣布松田阵平将在他的朋友排行榜上再进一名。 早上6:00。 洗漱完毕的松田阵平要和萩原研二一起去晨练,他们这种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动不动就要穿二十几公斤的防爆服工作,没有健康的体魄连路都走不动,自然一天的锻炼都不能落下。 知花裕树拒绝了和他们一起去晨练的邀请,他看了看时间,慢悠悠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家补觉。” 唉,真是想念1号柜,外面的床再怎么舒服都比不上他的白月光1号柜。 可是要挑一个满意的新别墅真的好难。上次好不容易看中一个,结果房主被人杀了,继承遗产的远房侄子不肯再卖,知花裕树又不像波本那么道德低下,还能再把这个远房侄子也杀了,只好不了了之。 知花裕树在回裕树小屋和公寓之间略微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后者……苏格兰一个孤寡老人留守在家太可怜了。 知花裕树输入密码,打开公寓门,发现苏格兰已经起床了。他坐在餐厅,正在吃早饭。 见他回来,男人抬眸看了一眼,淡淡地说:“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知花裕树的脚步缓缓顿住,脑海中顿时浮现松田阵平给他看的萩原爸爸珍藏的杂志开头。 【一脸肾虚的丈夫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貌美妻子愤怒的质问。】 不,这个时候为什么会想到这个? 苏格兰看起来也没生气。 猫眼男人放下筷子,两只手搭成三角状搁在餐桌上,微笑着问他:“莱蒙,关于我挂的【休息】牌子莫名其妙变成了【工作】这件事,你有什么头绪吗?” 知花裕树看向葡萄酒,严厉指责:“葡萄酒,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苏格兰他多寒心啊!” 葡萄酒咝咝两声。 知花裕树:“它说它知道错了,你原谅它吧。” “这么重的锅葡萄酒可背不动。”苏格兰无奈摇头,“算了,先来吃早饭吧。” “欸?居然还有我的早饭吗?”知花裕树惊喜地走到餐桌前。 第54章 “不给你做的话,你又要偷偷喝营养液了吧。” 知花裕树摸摸鼻子,小声嘀咕:“雪莉做的营养液很好喝的,完全能当饮料了。” “那也不能当饭吃。” 苏格兰这关就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似乎是看出了他并不想谈论自己晚上离开是干什么去了,苏格兰也没有问这件事。 组织里一般的搭档除了一起出任务外,很少会在意对方在任务时间之外会做什么,或者说在意的话反而会被认为是别有所图。 但知花裕树不仅把苏格兰当搭档,还把他当朋友,所以总是瞒着朋友也让他感到很抱歉。 苏格兰就从不会瞒他什么,被调去做任务的时候,只要没有要求保密,苏格兰就会和他分享任务过程。 苏格兰人真好。 过了两天,知花裕树去研究所做例行检查,雪莉有些头疼,“你最近的身体数据和之前相比又有了很大变化,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到底还算不算人类……不过研究总算是有些进展了。” 拿着这种数据也能有进展?! 雪莉,牛! 有这么厉害的研究员是boss你的福气。 “说起来,姐姐说她和莱伊复合了。” “欸?真的吗?恭喜!莱伊打算什么时候求婚?” “只是复合而已。”雪莉没好气地说,“姐姐迟早会玩腻他。” 知花裕树摸了摸小雪莉的脑袋,慈爱地说:“乖,不要学这些垃圾话。” “玩腻”这种词到底是谁教会雪莉的,等他知道就把这家伙踩在脚下玩死。 “不过你之前不是还挺喜欢莱伊的吗?你们还是好朋友。” “谁让他居然敢和姐姐提分手!姐姐都没说不喜欢他。” 姐控是这样子的。 知花裕树就知道自己嗑的cp只是会经历些许波折,但必定真得不能再真。两人肯定会白头到老,除非一方先死。 但只要不是卧底叛徒,在组织的生存率还是很高的啦。 boss非常宽容,不犯太严重的错误他不会直接要人性命;而负责处理卧底叛徒的黑就是看着冷漠不好惹,其实有什么事只要多坚持几下,他就会妥协,顶多是面上骂几句,呛两声,左耳进右耳出就是了。 得知自家cp又幸福了后,知花裕树也振奋起来,他原本计划接下来花一段时间搞个比较完备的安保制度,来防止医闹事件的发生,可惜的是,花了一两个月的时间想了好几版方案,又最终被他一一否决,最后也没能捋出个头绪。 也是,医闹这种事有着几千年的传统,哪是那么容易就能控制住的。 事情急不来,倒是春天已经先到了。 医院院子里的早樱鼓起了花骨朵。 看着院子里的春意,知花裕树忽然想起之前被诸伏警官压在墙角的事情,前段时间高田美并还问过他怎么最近都没看到这个男人过来,问他是不是和对方生气了,知花裕树有些奇怪她为什么会得出这种结论,不过这倒是提醒了他。 是时候挑个礼物去拜访一下诸伏警官了。 虽然对方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异样状态和他有关,但他自己心里清楚,所以该有的补偿不能少。 不过没等他挑好礼物,又收到了boss那边发来的任务。 任务内容是要从一个程序员手里拿到他所设计程序的源代码,事成之后将人灭口。 [到时候我会让琴酒配合你。——boss] 知花裕树劈里啪啦敲下回复。 [boss你看不起谁,这种小事我一个人就能做到。]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所以才让其他人配合你,好让他们能跟在你身边好好学习。——boss] 士为知己者死。 他就知道boss是最懂他的。 杀人灭口这件事没什么技术含量,所以暂且不必考虑。这个任务,难的地方在于拿到源代码。 知花裕树以往做任务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程序员,看自己设计出的东西跟看离他远去的头发似的情意绵绵,往往会在自己的私人作品上绑一些“定时炸弹”,一旦有人窃取就会触发自动销毁程序。 组织使用的电脑病毒【暗夜男爵】就是这样的炸弹。 组织也怕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一开始是想要从这个程序员手里买下源代码的,甚至定金都付了,结果这家伙又反悔了,想卖给出价更高的买家。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谁能挡住自己想找死的人。 不过现在这种状况,对付这种人用抢的不行,就算他迫于压力或生命危机而交出东西,也难保他不会往里面加点别的。 得用骗的。 组织技术组找出了这个程序员——他名叫早川贤太郎——在某聊天论坛上的账号,id名叫【落寞的白蔷薇】。 同时早川贤太郎的身高体重长相、从小到大的学校、爱好、xp等也都被技术组整理出来做成文档传给了知花裕树。 苏格兰好奇地问他:“你打算怎么做?” 身为搭档,苏格兰也会参与到这次任务中。 知花裕树:“关爱空巢老宅。” 知花裕树注册新账号,头像选择黑长直清纯美女氛围照(不露脸类型)——早川贤太郎就喜欢这款,id就叫【折下的翅膀】。 主页放一些美胸美腿,不能太直白,要不经意露出那种,整体风格是清爽中带着微妙色气,找不到合适的就让技术组帮忙合成。 然后挑好宅男大概率在线的时间—— 开聊! 苏格兰目瞪口呆地看着知花裕树劈里啪啦打下一段话。 [白蔷薇大人,小花看到了你发的电脑教学帖,好厉害!(星星眼)] 银发男人端起茶喝了一口,修长漂亮的指节如玉一般,“我打赌十分钟内必有回复。” 事实上只用了五分钟而已。 知花裕树扮演着一个大学计算机科学专业的清纯黑长直美女大二学生,同时是超级英雄爱好者,而且虽然貌美如花却无人能懂,一直在寻找命定的知己排遣深夜寂寞。 他和【落寞的白蔷薇】聊了一个多月。 对方发来的话也从一开始的[没有,这不算什么,只是编程最基本的东西,小花你还有别的问题再来问哥哥],逐渐变成[太喜欢小花了,白蔷薇大人会想着小花(的身体)入睡的],最后甚至是[拍给我看,我就帮你做这个作业,你会很轻松得到绩点第一的,你很想要吧?] 一旁看着的苏格兰脸色越来越阴沉,知花裕树被他盯得敲键盘的手都变得迟疑。 “……苏格兰,这都是假的。” 苏格兰每每结束,都会拿着湿纸巾将他的每一根指节都从指根擦到指尖,像是觉得早川贤太郎身上的脏东西会穿过网线弄脏他。 他终于忍受不了,“后面的我来吧。” “好吧,那就先交给你。” 知花裕树一开始还担心苏格兰平日很正经的样子会做不来这种钓鱼的事,没想到对方非常熟练,模仿他设计的清纯寂寞女大学生口吻模仿得惟妙惟肖,甚至更胜一筹。 ……有些骚话知花裕树都不知道苏格兰从哪里学来的。 明明看起来这么正经,脑子里居然也有这些脏脏的东西。 指指点点.jpg 苏格兰坐在电脑桌前,穿着单薄的白衬衣,宽阔的胸膛和肌肉将衬衣轮廓微微撑起,卷起的袖口下手臂紧实有力。到了晚上胡茬变长了些,像两弯刀锋在下颌骨深深划下。 他就这副样子接替了知花裕树和【落寞的白蔷薇】的聊天工作。又骗了早川贤太郎五六天,两人终于图穷匕见。 [白蔷薇大人,上次说的那个程序给小花看看代码好不好嘛,小花什么都能为白蔷薇大人做。] 附着一个情趣酒店的地址。 …… 早川贤太郎上钩了。 知花裕树通知了琴酒,今晚就可以收网。那家情趣酒店是知花裕树和苏格兰早就观察好的行动地点,旁边是几家居酒屋拉面店,下班之后经常有上班族来吃饭,很方便混入其中逃跑;酒店正对面有个正在建设中的公寓楼,堪称绝佳狙击点。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就差找个人伪装女大学生小花去骗人了。 知花裕树打算自己上,被苏格兰阻止。 男人似乎也是作了一番心理建设才下定决心,“莱蒙,还是让我来吧。” 如果让小树来的话,他还要面对面忍受那家伙的骚扰,苏格兰想想那个画面就难受。 他宁肯自己被骚扰。 苏格兰还为此把下巴的胡茬剃干净了。 知花裕树新奇地摸了摸他的下巴,被苏格兰抓住他的手,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下,“别乱摸。” “哦哦,可以啊。” 知花裕树又没有女装癖,自然不会和苏格兰争这个。不过苏格兰为了升职加薪还真拼啊。 ……就是效果不怎么样。 苏格兰虽然性格挺温和,一张脸也没有过分分明的棱角,但很明显就是一张帅哥的脸,而且他一个狙击手,胸肌练那么大,肩膀宽阔,就算一千度近视眼也能看出是个男的。 第55章 知花裕树沉默了。 苏格兰看着镜子也沉默了。 “……还是换我来吧。” 苏格兰妥协性地点了点头。 其实知花裕树虽然长得很好看,但和小时候的他不同,现在的他还是非常明显能看出是个男性的。 他从衣柜里挑了件中性化风格的宽松卫衣,戴了个黑长直假发,嘴唇擦了点口红,眼尾泪痣在雪白里深陷,看起来似男非男,似女非女,主打一个糊弄。 只是凭借过硬的长相,硬生生美到让人忽视了那些有违和感的地方。 知花裕树看到苏格兰在发愣,解释道:“没事,情侣酒店灯光昏暗,我不说话的话应该看不太出来。那个白蔷薇写代码还行,但明显没见过几个女人,他分辨不出的。” 最大的硬伤应该就是身高,但这个真是没有办法。 不过虽然很稀少,但霓虹也不是完全没有将近一米八的女孩子。贝尔摩德就和他差不多高。 苏格兰慢慢找回声音,“嗯,看不出来……不过嘴唇的颜色是不是还是擦掉为好……” 先说好,他真的只是把小树当幼驯染,儿时的童言童语也当不得真。 他们是好朋友,没错,是好朋友。 他甚至愿意为小树牺牲性命。 只是他这个样子,眼波流转,唇瓣嫣红—— 也太让人想压住他咬一口了。 第39章 “擦掉吗?”知花裕树对着镜子看了看,轻轻蹙起眉头。 他的唇色偏淡,嘴唇也很薄,所以他特意用口红将嘴唇化得厚了点,擦掉的话不就更不像女性了吗?早川贤太郎又不是纯傻子。 苏格兰在易容这方面看起来没什么天赋。 知花裕树驳回了他的建议,出门的时候又顺手戴了副墨镜,将略显冷硬的眉眼一遮,这样看上去活脱脱女大明星,贝尔摩德分摩。 在开始最终钓鱼之前,两人还要先在约定地点和琴酒会合,敲定今晚行动的细节。 约定地点正是在被定为狙击点的公寓楼内。 为了避免车辆被人注意到,两人照例将车子停在较远的地方,然后步行过去。 苏格兰将狙击枪放入吉他包,知花裕树也戴上顶帽子遮住大半容貌,两人一道往公寓楼的方向走。 原本这样一段路是不可能出什么意外的,但两人竟然好巧不巧地碰到了飞车偷包贼,更巧的是,系统马上蹦出来说:[小树,不要放过那只包!] 知花裕树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在苏格兰没反应过来前就炮弹般冲了出去。 苏格兰:? 他去干嘛? 知花裕树在飞车贼抢包时略微放缓速度的那一秒飞起一脚踹掉后座的家伙,自己坐上后座,然后手臂绕到驾驶人的脖子上,控制力度微微收紧,摩托疯狂摇摆,即将摔倒前,知花裕树松手跳下车,被对方抢走的包正挂在他手臂上。 那位驾驶人则连人带车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知花裕树留在原地等包包所有者来拿包,顺带给系统争取回收能量的时间。 系统:[这次要马上抽奖吗?] 非酋知花裕树沉思,[等回头我找个神社去去晦气再抽吧。] 再抽出一个充电宝他就能开个充电宝专卖店了。 被抢了包包的小姑娘上来千恩万谢,红着脸对知花裕树说:“姐姐,你太帅了!冒、冒昧地问下,你、你是t吗?” 这个知花裕树知道,是对女同里攻方的表述。他只是因为对方问出了这样的问题而有些惊讶。 对方似乎看出了他的惊讶,慌忙而忐忑地说:“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如果您讨厌这个……” 知花裕树安慰她:“没事,我不讨厌女同,我只讨厌男同。” “欸?姐姐你是男的?” 知花裕树“唔”了声,“有一点吧。” 出来干活还顺带完成了这个月的寻宝指标,知花裕树挺开心,不过看到跟过来的苏格兰,他微微一愣,“苏……绿川,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没事。”苏格兰慢慢说,他看了眼身旁的人,他涂了颜色的唇瓣微微勾起弧度,看得出来心情不错。 刚刚过来时他刚好听到对方最后一句话。 【我只讨厌男同。】 虽然歧视他人的行为不妥,但小树这样说也没有任何问题,这是他的自由。 更何况,这又不关他的事,没必要难受。 是的,没必要难受。 他又不是男同。 附近的交番警察赶到得特别快,知花裕树原本还想悄悄溜走,一回头已经有警察到了。 苏格兰看到赶来的其中一位警察也是一惊。 竟然是班长! 那是他在警校时的同期,鬼冢班的班长,名叫伊达航,非常可靠稳重,一对浓厚的眉毛很有特色。 也对,班长从警校毕业后就去了交番锻炼,会在这里看到他也不奇怪。 没事,班长应该能猜到他在执行特殊任务,所以不会乱说。 知花裕树藏在苏格兰背后悄悄说:“苏格兰,待会儿我就不说话了,我这个样子说话太奇怪了。” 刚刚是看到漂亮的小妹妹露出窘迫的表情才忍不住安慰,这种五大三粗的男人就激不起他的怜惜之情了。 苏格兰默默点头。 伊达航看到同期诸伏景光也是瞳孔默默地震,他当然能猜到毕业后就音讯全无的诸伏景光和降谷零是去执行什么秘密任务了,所以忽然在大街上碰到他才会如此惊讶。 更令人惊讶的是,对方身边还有一位身材高挑的美人。虽然她戴着帽子和墨镜,遮挡了大半的容貌,但乌黑柔顺的长发、一点雪白的下巴尖和红润欲滴的唇瓣足能让人识别出她的漂亮。 景光和她是什么关系?从两人之间的距离来看似乎很亲密。 伊达航把询问受害人的事情交给一起来的同事,“我去询问一下那两个抓住抢劫犯的人。” 非常敬佩伊达航能力的同事不疑有他,连忙点头,“是,伊达前辈!” 伊达航摸了摸鼻子,走到诸伏景光和他的女伴身前,维持着自然的表情和目光。 哇,靠近以后看更漂亮了。 他清了清嗓子,自然地问:“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知花裕树往苏格兰背后又藏了藏,用目光示意他说话。 苏格兰心跳加快,淡淡道:“这是我妻子。” 他快速瞥了莱蒙一眼,见他的表情没有露出不对,心跳才稍微放缓。 都是为了任务,假称为夫妻也很正常,没有人会当真。 知花裕树确实没把这个当回事,这种时候假称为男女朋友是最省事的方式,他只是没想到苏格兰会直接说是夫妻,这其实不太妥当,因为两人的手指上都没有结婚戒指,被问起这件事就很麻烦。 怕对面的警察注意到这个细节,知花裕树刻意抓住苏格兰的一只手,握紧,装作夫妻恩爱的样子用袖子微微遮挡。 苏格兰好不容易放缓的心跳直接飙上高速。 平常也不是没有更亲近过。 他有时候受了伤,小树会在他赤裸着上半身的情况下帮他处理伤口; 做饭的时候,小树会忽然从他肩膀一侧探出脑袋,鼻子一耸一耸地嗅,嘴里说着“好香啊”,距离近到他扭头便似乎能擦过他脸颊; 洗澡忘记带衣服小树也会叫他帮忙送,隔着水汽氤氲的浴帘,他甚至能从影子辨认出他身体的轮廓。 但所有的这些都不及他此刻深深攥紧他的指尖。 苏格兰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他微微低头瞥过衣袖下交握的手掌,好像那下面真的藏着戒指。 好像儿时的祈望真的在这一刻变成现实。 好像他真的成了他的妻子。 假的。 是假的,不必当真,不要当真。 苏格兰深呼吸,调整情绪。 伊达航再度瞳孔地震。 诸伏景光刚说两人是夫妻关系时,他其实持怀疑态度。景光是去执行秘密任务的,和他人伪装夫妻也很正常,他们警察有时候也会这么做。 只是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大对劲。 那个美得不像话的女人的反应先不说,她的表情基本都被帽子和墨镜挡着,但从露出的下半张脸来看整体还挺淡定,但诸伏景光完全不同。 身为对方曾经警校时的同期和班长,伊达航完全能从景光看似平静的表情下看出他此刻的状态和正常情况下不太一样。 更何况他微微瞥向身边人的目光,浓郁的爱意根本无法掩藏。 这不可能演得出来啊! 他看上去都快爱死了。 #救救景光 不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格兰缓和好情绪,继续说:“我妻子她怕生,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警官先生您有什么想问我妻子的,直接问我就好。不过我们有急事,要赶时间,得麻烦警官先生您快点。” 第56章 伊达航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他算是看出来了,称呼对方“我妻子”让你很爽吧景光! 你就是这样执行秘密任务的吗? 执行着执行着就到床上了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伊达航还是清楚不能耽搁景光的正事,何况两人本来就是见义勇为,简单了解一下情况就可以放人走了。 就是问两人名字的时候—— “我叫绿川希罗。” “我妻子叫绿川花。” 伊达航做记录的手指微微一顿,瞥了面无表情的猫眼男人一眼。 又爽了吧,景光。 ……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知花裕树和苏格兰到达约定地点的时间晚了二十分钟。 此刻是下午六点,距离和早川贤太郎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一小时。 组织这边约定的会合点在情趣酒店对面一栋正在建造中的公寓楼六楼,因为施工方和甲方最近由于工程结款问题产生了矛盾,此刻公寓楼正处于停工状态。 楼里空无一人,正好方便他们这些坏人干坏事。 公寓楼还是毛胚房的状态,没有灯光,漆黑一片,整个空间被光秃秃的水泥墙划分成一块一块。约定的见面地点就在六楼楼梯间右转第四块房间。 一进去,第一眼就先看到了琴酒显眼的银色长发。 知花裕树记得他第一次遇到黑的时候对方还是银短炸,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改留长发了,他问过,但对方压根不搭理他,还让他快点滚,别碍眼。 他其实就是想知道黑到底用的什么洗发水,现在头发变这么顺滑。 这可是黑埋藏最深的秘密,连伏特加都不知道。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组织里的人都知道,琴酒最讨厌任务集合的时候迟到。 被他逮到一次,要是没有绝对正当的理由,那就要做好之后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被盯着怀疑是不是卧底的准备。 知花裕树当然不怕这个,不过他还是意思一下想了个狡辩的理由,结果黑居然没生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会儿,冷漠地对苏格兰说:“敢耽误任务,就杀了你。” 虽然还是凶得要死,但比起以往的他已经能算得上温和。伏特加都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刚真怕大哥和莱蒙当场打起来,虽然组织里有“如果惹到琴酒的话,去找莱蒙说不定会有一线生机”这样的传言,甚至有很多人因此以为大哥和莱蒙关系不错,但只有伏特加看透了真相。 私底下提起莱蒙的时候,大哥每次都是蹙紧眉头,气压低沉,一副厌恶得不行的模样,只是因为两人地位相当,大哥也没法随便对人发火,为了打发他,甚至宁肯破财消灾。 那点钱大哥才不在乎,大哥要的是清净。 “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什么任务了吗?”基尔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对着曾经见过一面的苏格兰和莱蒙微微颔首,目光在莱蒙身上微顿。 这是伪装成了女性?唔,还挺好看的。 知花裕树看到基尔后一愣,“基尔?你也参与这次任务?” 基尔疑惑:“嗯,莱蒙你不知道吗?” 伏特加解释道:“呃,莱蒙你的计划最终不是需要一个女人和目标人物见面然后骗走代码吗?所以大哥就把基尔叫来了,本来是想让贝尔摩德易容的,但她在拍电影,所以就……” “等等,等等,伏特加,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告诉我?”知花裕树指指自己,“既然叫了基尔来,我干嘛还要打扮成这个样子?” 因为公寓楼里太黑了,知花裕树把墨镜取了下来,露出的那双灰色眼瞳如银河般璀璨,此刻委屈地一耷拉,又因为恼怒增添了凌厉。 平日色泽偏淡的唇瓣染了润泽的红,从外面拂进来的微凉春风一吹,像樱花落入水中般闪出一点晃动的涟漪。 叫人看得根本移不开眼。 伏特加压根不敢说,是大哥说他会通知莱蒙,他才没有再多事的……谁知道大哥也会有忘掉的事情啊。 琴酒这时候才慢悠悠说:“够了,只是一点小事,任务要紧。” 他再次瞥了眼莱蒙此刻的模样。 和他预想的一样,为了完成任务,他会自己把自己变成这副样子。只是这身衣服太简单普通,黑色的长发他也不太喜欢。 他应该穿一身白色礼服,银色长发散落,矜贵高华,如神殿高高在上的主人。 然后被他扯着脚腕拽下来,在神座下侵犯。 等发泄个够,彻底腻了,他就能把他完全丢开,再也不会被他影响情绪。 想到这里,琴酒又嫌恶地扫过苏格兰。 也不知道莱蒙当初是看中了他什么才会选择他做搭档,这个笨蛋居然完全没看出这个男人脑子里都藏着什么。 那天在莱蒙的医务室处理伤口时,他便从苏格兰的神态动作反应里察觉到了这男人的心思。 他竟然装了这么久都没被莱蒙看出来。 挺能忍。 琴酒暗暗舔过后槽牙。 莱蒙在他的别墅住过,他是知道这家伙睡着以后警惕性有多差的。苏格兰会怎么做? 也会像他一样,在外表看起来仍是少年模样的银发男人熟睡后,含住他的唇瓣,然后分开,进入吗? 还是说这么久的时间足够他做得更过分……放进去的不再只是上面的,还有下面的东西。 看着他含住粘腻,然后在他醒来前清理干净。 呵,等着吧,他马上就会找到这只老鼠是卧底的证据。到时候他会一点点把可能碰过莱蒙的地方全部打穿。 知花裕树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像黑说的那样,这只是一件小事,他不至于真的为此生气,而且考虑到早川贤太郎那家伙在网上就很恶心,现实只会更恶心,让身为女性的基尔去面对这个他也不忍心。 所以知花裕树最后还是说:“算了,已经这样了,还是我去吧,基尔你留在外面接应。” 苏格兰一愣,琴酒马上说:“不行。” 苏格兰看了看基尔,没说话。 知花裕树满脑袋问号,“为什么不行,你在怀疑我的能力吗,黑?”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渐渐冷了。 被怀疑能力是莱蒙绝对会生气的点之一,琴酒想了想自己最近手上的现金流,忍了忍,没吭声。 算了,等任务结束灭口的时候再把那家伙炸得一片人体组织都不剩。 知花裕树敲定了由自己来执行任务,他在领口处别了组织研究员最新研发的发声器。 这是专门给组织成员搭配易容使用的,发出的声音肉耳听不出任何杂音,和真人在耳边发声一样的效果。 这样的话,基尔在后面说话,知花裕树对对口型,【绿川花】不会说话的bug也被解决了。 其实一开始知花裕树是打算用装哑巴这一招扮可怜的。 不过能说话的话确实更能提高任务成功的可能性。 负责和早川贤太郎碰面的只有知花裕树一个人,其他几人都会留在公寓楼这边通过窗户以及窃听器观察房间里的情况,等知花裕树得手,向他们发出信号,就马上送早川贤太郎归西。 情侣酒店414号房间。 早川贤太郎看着对面的美人看直了眼。 在网络上聊天时,这女人一直不肯给他发带脸的照片,他其实是有点怀疑她长得不好看的,但她胸是真的大,皮肤也是真的白,反正关了灯主要看手感,他也不在乎长得好不好看了。 没想到真的见面,他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美上很多很多。 早川贤太郎吞了吞口水,呆呆地走过去就想进入正题,连窗帘还没拉上都不在意了。 怕什么,真被别人看见他在搞这么漂亮的美人,他只会更爽。 瘦得和火柴棍似的男人朝美人伸出手。 基尔顿时觉得自己身后两道想杀人的目光越过她的后背朝对面的酒店刺去。 等等,苏格兰也就算了,琴酒你也…… 伏特加还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吐槽:“这家伙轻易就被莱蒙迷住了啊。” 伏特加你完全不会看气氛的吗? 莱蒙那边完全不知道这边愈加紧绷的形势,竟然还试图去牵早川贤太郎的手……当然这样做是符合任务要求的逻辑的,他总要先稳住对方,将他哄得迷迷糊糊的,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但现在的话。 苏格兰先不说,她怕下一秒,琴酒就会掏枪先把这男人脑壳崩了,顺带把他们这些看见不该看的东西的人也都挨个崩了。 基尔连忙对着话筒娇声说:“讨厌,你离我远点~” 屋里的莱蒙略微一愣,去拉对方的手顺势变成推开。 第40章 早川贤太郎此人在知花裕树看来基本等同于死人,所以对于他的靠近与触碰知花裕树也没有任何感觉,他只想快点骗到代码,然后等着苏格兰一枪爆头。 只要血别溅他身上把衣服弄脏就好。 第57章 按知花裕树的计划,他应该先说几句软话,把早川贤太郎哄得晕头转向,趁着对方迷糊的时候提出要求,拿到东西。 但是基尔似乎和他的想法不太一致,嘴里说的话虽然软乎乎的,但一直拒绝早川贤太郎的靠近,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像是想让对方滚远点。 早川贤太郎目光里渐渐生出狐疑。 知花裕树:? 怎么回事?觉得这任务难度太低给他上强度吗? 那可就小看他了。 语言不行,他用神态动作勾引对方也是一样。 不要小瞧他在肉文里那么多年的经历啊! 拿捏一个从未有过感情经历的死宅程序员还不是轻轻松松。 情趣酒店的房间色彩非常鲜艳,泛着玫红的紫色衬得到处都泛艳色。圆形的大床铺满玫瑰花瓣,廉价的香水味被闷在空气里,天花板一面大镜子映照着屋内的一切。 基尔说话的时候会刻意放慢速度方便知花裕树对口型,这样倒使得原本有些冷硬的话语多了欲迎还拒的味道。 知花裕树配合着坐在圆床的边缘,仿佛不经意地,衣领朝一侧滑落些许,露出雪白的肩膀和一道盛着浓艳紫光的锁骨弯。 露得恰到好处,再多一分都会暴露他覆着肌肉的强健手臂。 黑色长发散落身后,他微微咬着下唇,脸颊飘着云雾似的薄红,含羞带怯地掀开一点眼皮,目光暗示般从男人身下扫过。 男人眼睛顿时发了直,那点微末怀疑尽数消散。 基尔:“……” 琴酒的呼吸是不是变重了?变重了吧?明显变重了吧!感觉苏格兰似乎也有一点。 所以你们不要也被勾引到啊! 还有莱蒙你做这种事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别说其他人,就连她看到他这样的模样都有点心跳加速,那个电视剧的魅魔角色果然应该找莱蒙的。 再这么下去琴酒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基尔果断决定推进进度。 “你答应过我,会把代码给我看的……你给我看了,才能对我……做点别的。” 知花裕树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 还是有点着急了。 不过早川贤太郎段位太低,已经被他勾得找不着北了,问题不大。 然而他毕竟不蠢,也担心这么个大美人只是来骗代码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除了这个以外一无是处,所以他留了个心眼。 “小花,我刚刚点了两杯酒,我们先干一杯,然后我就把代码给你。” 知花裕树在心里冷笑一声。 这酒里要是没额外加点东西他就这辈子只能抽到充电宝。 早川贤太郎是指望着先下药给他,这样的话他就算拿到代码,他那边起码也能爽一次。 不过他这种算盘还真是打错了,就算他真的喝下这杯酒,如果里面装的是迷药可能还起点作用,如果装的是助兴的药,只能说算是碰到对手了。 作为身经百战的肉文男主,这点计量的春药才哪到哪。 发声器迟迟没说话,知花裕树没再等基尔的反应,端起酒杯。 “别喝那个!”长发遮掩的左耳里藏着的通讯器中忽然传出苏格兰略有些焦急的声音。 知花裕树敲了两下通讯器示意自己没事,不过他也不知道那边能不能明白他的意思。 任务途中不该有这样的反应的,苏格兰还是太担心他了,幸好听起来黑没有因此责怪苏格兰。 知花裕树灌下一大口酒,然后抬起闪烁着盈润水光的眼睛,一只手抬起来挡住嘴巴,基尔的配合终于跟了上来。 “可以给我了吧?” 通讯器里隐约传出了些别的声音,知花裕树没有在意,早川贤太郎终于拿出了存放着源代码的u盘。 只要把它插入电脑验证通过,任务就算完成了。 另一边。 琴酒冷冷地对苏格兰说:“准备好收尾。” 他难得贴心,“想折磨那只小虫子也随你,你可以把它弄得半死不活,我会亲自……把它碾碎。” 琴酒朝伏特加瞥去一眼,后者连忙说:“大哥,东西我都准备好了。” 他拎着手提箱就打算和大哥一起走。 琴酒沉默了下,淡淡道:“给我,这次我自己去。” 伏特加一愣,迟疑地把手提箱递出去。 苏格兰瞥了一眼,看箱子的大小估计是收尾用的炸弹。 伏特加看着大哥丢下他一个人提着炸弹箱离开,默默委屈。 怎会如此? 以前收尾都是他和大哥一起去的啊,他负责提箱子、装炸弹,大哥只要确保没有不长眼的路过看到就行。 难道大哥不需要他了吗?还是说大哥觉得只留苏格兰和基尔在这边不靠谱,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盯着点…… 没错,应该是这样。 伏特加墨镜后的目光逐渐犀利。 基尔瞥了他一眼,脑子的一个小角落忽然发散出思维。 伏特加在这么黑的地方戴墨镜到底还能看见什么? …… 源代码到手。 知花裕树将u盘收起,对早川贤太郎露出令人神魂颠倒的笑容。然后他吐出嘴里含着的那口酒,一手扯下假发,歪头轻柔地笑。 “亲爱的,surprise~” 他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做了个wink,“要准备上路了哦。” 早川贤太郎还没反应过来即将到手的美人怎么忽然变成了个男的,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该有什么情绪,只是在对方轻柔的笑容里目眩神迷,随后—— 砰地一声。 正中红心。 知花裕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嗯,一滴也没溅到,完美! 苏格兰好棒!十分! 又等了两分钟,知花裕树打开房门,探出脑袋,果然看到了来收尾的琴酒。 琴酒迈步走进房间,因为扑面而来的廉价香水味而蹙了蹙眉,知花裕树注意到,帮他扇了两下。 “没办法,只有这种比较廉价的酒店查身份查得不严,而且不会令早川贤太郎起疑,因为小花的设定是没钱嘛。” 琴酒知道这个道理,出任务更脏更臭的地方他也待过。他就是不爽,这种气味沾在了莱蒙身上。 这么廉价的东西也配? 琴酒低头看了眼地上的尸体,看起来苏格兰并没有多折磨他几下,真是让他死得太便宜了。 “你先出去。”他淡淡道。 知花裕树也习惯了琴酒人狠话不多的状态,两人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从来都是琴酒和伏特加负责收尾。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跟黑的影子似的伏特加今天竟然没跟来。 “等等。” 还没迈开两步,琴酒又叫住了他,知花裕树疑惑回眸,无奈,“又怎么了,黑大少爷?” 阴沉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低头,眉眼隐在阴影中。他伸手把他歪了的衣领拉正,将雪白的肩膀再度掩住,随即马上丢开手去,嫌恶地说:“衣服上一股臭味。” “有吗?”知花裕树疑惑地抬起两条手臂左右闻了下,“可能是沾上白蔷薇君的气味了。” 黑别过脸去并不搭理他。知花裕树感觉到他好像在生气,又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黑是这样的,总是生不完的气。 他和伏特加就是一对没头脑加不高兴。 这种时候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无视。 “那我先走了……啊对了,炸弹的量要注意,别太大,炸掉一个房间就差不多了,多了会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黑有时候行事会过于肆无忌惮,时常会将组织带到被官方彻底发现的边缘,知花裕树在他身边的时候不得不提醒着点。 “我知道。”琴酒不耐烦地说,“你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知花裕树耸了耸肩,走出房间,关上房门,抬眸往走廊里一看,忽然愣住。 …… 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以及萩原研二约了下班后在居酒屋聚会,为了庆祝他即将离开交番,回到警视厅搜查一课。 这个居酒屋因为便宜,质量也不错,很受上班族喜爱。唯一不太好的一点是隔壁是一家情趣酒店,偶尔会碰到一些让人有点尴尬的场景。 伊达航一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注意到了这一点。 “班长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萩原研二担忧地问,“是我和小阵平可以帮忙的吗?” 伊达航犹豫了下。 诸伏还在卧底,按理来说他的事情不能随便拿来往外说,但松田和萩原又不是别人,而且他俩心里有数,不会告诉其他人,他实在是不吐不快。 伊达航环视四周,往另外两人的方向靠近了点,压低声音,“你们猜我今天在街上碰到谁了?” “会让班长你这么问……”萩原研二眨巴两下漂亮的紫色眼睛,也压低声音,“莫非是小降谷或者小诸伏?” 伊达航并不意外萩原研二能猜出来,对方警校时推理能力便是数一数二的,“是诸伏。” 第58章 “景老爷吗?”松田阵平提起一点兴趣,“他应该是在……对吧?景老爷看起来怎么样?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伊达航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该怎么说呢……除了剃掉胡子外,不仅没有缺胳膊少腿,还多了点什么。” 松田阵平:? 伊达航把他看到诸伏景光带着一位大美人老婆出现在街上的事情说出来,末了发表意见,“诸伏用的还是假名,所以应该不是真的结婚了。但是你们没有看到,诸伏他真的非常喜欢那个女人的样子,不像是演出来的,而且我感觉他好像不想,也可能是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萩原研二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小树的样子,表情微微一变。 【他好像不想,也可能是不敢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心意。】 不,他为什么会想起小树。 他这边的情况又不一样。他确实有不敢让小树知道的事情,但说到底那只是意外,他已经调整好了。 至少现在的他没有什么不敢让小树知道的。 萩原研二不知道的是,身旁的幼驯染脑海中也浮现了同一个人。 欸?怎么会莫名其妙忽然想起裕树? 松田抓了抓脑袋,将莫名其妙的思绪压下。 萩原研二将注意力转回到班长所说的事情上,“这听起来很像蜂蜜陷阱。” 松田阵平无情吐槽:“但看起来景才是踩到陷阱的那个人……他真的没问题吗?” 萩原研二笑道:“相信小诸伏吧,他心里肯定有数的。” 伊达航又说:“她真的非常美,你们见过一次就知道了,如果她真的抱着实行蜂蜜陷阱的目的,应该没有几个人能躲得开,不过我肯定是没问题的哈哈哈哈哈。” 他可是已经有娜塔莉了,这辈子都不会再爱上第二个女人。 松田阵平义正言辞,“我肯定也没问题,什么大美女,我才没兴趣,还不如多拆几颗炸弹。” 伊达航朝他竖起大拇指。 居酒屋里有点闷,吃到一半,松田阵平起身说要出去透透气,他问萩要不要去。 萩原研二从刚才起就似乎有点心事,他晃了晃酒杯,“我还是接着陪班长喝酒吧,说好了要庆祝班长即将回到搜查一课,我们两个都跑了可不好。” “好吧,我只是透透气,很快就会回来。” 松田阵平从居酒屋的后门走出去,靠着墙咬着一支烟,也没点燃,只是发呆吹风。 刚才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裕树呢? 难道是因为裕树最近在外出差,有段时间都没怎么见到他所以有些挂念吗? 他望着黑暗中繁星闪烁的天空,脑海中却是那天银发男人近在咫尺的睡颜。 班长说的那个大美人他想象不出会是怎样的容貌,不过如果是裕树来实行蜂蜜陷阱的话—— 松田阵平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什么,骤然警醒。 是一个男人提着手提箱从后门进入了隔壁的情趣酒店。 情趣酒店里出入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但那个男人莫名给松田阵平一种非常危险的感觉,那个手提箱也让他非常在意。 而且男人还恰好是一头非常罕见的银发。 松田阵平收起烟,悄悄跟了上去。 男人的反侦察能力似乎很强,松田阵平不敢跟得太近,上了四楼,转过一道弯,对方的身影忽然消失了。 这样看的话,应该是进了四楼某个房间。 松田阵平皱眉思索对策。 前面突然又响起开门声,松田阵平下意识抬头。 情侣酒店特意把走廊的灯做得很昏暗,以至于第一时间他还以为自己是想念某个人想出了幻觉,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他。 银发男人看到他也是一愣,然后快步朝他跑来,一把将他推入旁边的房间,将门带上。 骤然降临的黑暗中,松田阵平刚张嘴说话,一具温热的身体便贴上来,柔软的掌心捂住了他的嘴。 第41章 舌尖划过一丝掌心,留下淡淡湿意。 松田阵平刚刚张开的嘴巴马上合上,幸好房间里漆黑一片,没人能看到他耳根发红。 干嘛啊,突然做这种事,也靠得太近了……温热的呼吸都打在了他下颌处,弄得人从脖子到指尖都在痒,想用什么东西缓解一下。 松田阵平忽然想起,这似乎不是两人第一次这样的姿势,只是两人位置和上一次相比恰好对调。 在警视厅的地下档案室,是他将当时是结城珀模样的裕树扯入黑暗,同样的黑暗,同样的距离,他捂着对方的嘴唇让他不要出声。 为什么这次换了他被捂住嘴就这么别扭? 是呼吸有些不通畅的缘故吗? 说起来,那时候他曾在结城珀的身上闻到过酸涩的柠檬味,后来的裕树大概是换了香水或是别的什么,身上的味道变成了更清甜的一种,会让人想到夏日的微雨还有汁水满溢的西瓜。 现在他身上依然是这样的味道,只是还掺杂了许多浓烈的廉价香水味,和房间里的味道有点像。 裕树刚刚就是从里面的房间里走出来的,这种味道应该就是那时候沾上的。 染了这么重的味道,他在里面待了多久? 还有,他来情趣酒店干什么?! 松田阵平暗暗生出一股莫名的恼意,下意识将无处安放的手放在知花裕树的腰上,一层薄肌隔着单薄卫衣贴在掌心,用力,将距离进一步拉近。 现在,比起被压制,更像是他主动揽住了身前的男人,强制性地贴近距离。 对方猝不及防被拉近,身子朝他倒下,另一只空着的手顺势抵住他胸口。 松田阵平微不可闻地闷哼了下,怀疑是对方有点沉,重量压得他闷得慌。 知花裕树以为松田阵平是怕他站不住才这样,忙眨眨眼示意自己没事,两人的双眼都逐渐适应了黑暗,能看清一些东西了,他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对方保持安静。 没注意到松田阵平的不适,知花裕树又将脑袋凑近了他一点,贴在他颈侧,凝神去听门外的声音。 松田阵平将脑袋扭向另一个方向,黑暗中耳根越来越红。 松田阵平的心跳声有点太大了,知花裕树不得不集中注意力排除噪音分辨门外的脚步声。 安装炸弹花不了太长时间,黑大概很快就能结束出来,要是被他撞上松田阵平,百分之两万会崩了他,杀人灭口。 黑很敏锐,一点声音都可能会被他察觉,所以必须要保持绝对安静。 好在松田阵平非常配合,就是身体忽然变得跟僵尸似的,胸肌都不软和了。 隐约听到走廊外有脚步声走远,知花裕树才轻轻松了口气。 唉,什么时候他的朋友们才能和谐相处啊。 系统吐槽:[你现在就像那个古代皇帝,做着后宫和谐的美梦。] 知花裕树无情:[td] 知花裕树撑着松田阵平不软和了的胸肌直起身,可能是刚刚高度紧张,这会儿脑子有点晕乎乎的,“松田,你怎么会在这里?和女友约会吗?” 知花裕树往后靠在另一侧粉色的墙面上,微微歪头,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 谁会不喜欢朋友的八卦啊。 说起来,松田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呢?萩说他的初恋是千速姐,所以应该是那种飒飒的大美女吧。 松田阵平也直起身子,他没去看知花裕树,而是默默抬手擦了擦嘴巴。 刚刚有点沾到裕树手上了吧?是不是得帮他擦擦? 浑身的肌肉依然僵硬着,脑子过了一会儿才处理完知花裕树说的话,松田阵平想也不想就马上反驳,“我没有女友,你别误会。” 大概是呼吸通畅了,松田阵平觉得自己大脑逐渐摆脱了那种有些奇怪的状态,恢复正常运转,“你呢?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又是在干什么,你在躲谁?” 知花裕树刚刚就想到了狡辩的说辞。 “哦,这是情趣酒店欸,我来这里当然是和女友私会啊。” 松田阵平石化了,他又感觉呼吸似乎还是没那么通畅,这酒店怎么回事,都不给房间通风的吗? “你……有女友?” “那当然。她很漂亮,脸比我的手都要小,很有成熟的韵味。”知花裕树不擅长说谎,但他知道谎言要七分真、三分假,所以他其实是照着曾相处过一段的时间的那位断空组前二把手吉永太郎的情妇姐姐描述的,“就是她老公有点烦人。” “啊?”松田阵平处理着知花裕树话里的信息,大脑又一次濒临宕机,“她还有老公?你是第三者?” 靠墙休息的银发男人理直气壮,“对啊,不然我刚刚在躲谁?我正和女友亲热呢她闺蜜就通风报信说她老公要来捉奸,就在楼下,马上就上来了,我怕松田你被她老公误会才拉你一起躲的。不过你说我是第三者不太对,我怀疑我应该是第四者。” 第59章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话,想恋爱完全可以谈个正常的健康的恋爱吧?” 知花裕树沉沉道:“健康的恋爱固然重要,但畸形的恋爱才够刺激。松田警官,和你摊牌了吧,其实我就是喜欢人妻,你不觉得夫目前犯超刺激的吗?” 成功通过一番震撼发言把松田阵平搞得脑袋冒烟,知花裕树才微微放下心。 松田阵平不是和女友约会才来这里的话,那很可能是发现了黑。因为算起来松田阵平和黑基本上是前后脚到了这个地方,刚刚他看到松田阵平的时候对方又是那种像在找什么的状态。 没办法,黑那个样子,简直是在脸上明目张胆写着“我有问题”,警察碰到了,可不得跟上来看看。 不知道黑设定的炸弹倒计时是多久,总之,不能再让松田阵平继续在这里待着。 不过黑、苏格兰、基尔还有伏特加他们都还在这附近,就这么出去的话,很可能会被看到。 知花裕树从卫衣的大口袋里掏出之前伪装用的帽子和墨镜,趁着松田阵平还呆愣着给他套到脑袋上。 松田阵平被他再一次的忽然靠近惊了下,“……你干什么?” 知花裕树满脸无辜,“给你稍微伪装下,万一她老公在外面还没走,看到你还是会怀疑你怎么办,松田警官你长的这个样子看起来就很讨富婆人妻喜欢。” 松田阵平瞪着他,“胡说什么,谁要讨人妻喜欢了?” 知花裕树给他顺毛,“是夸你呢松田警官,你的长相看起来很舒服,恰到好处的帅!” 松田阵平顿了下,“……你喜欢吗?” 他声音有点小,知花裕树脑袋又晕乎乎的,没听清,“什么?” 松田阵平隔着一层墨镜望着他,语气变得有点凶,“我说你喜欢我这种长相吗?” 这副墨镜大概价格不菲,即便在昏暗的环境也没有对视线造成太大阻碍,松田阵平甚至能看到银发男人脸颊一片晕红,嘴唇也比往日红润许多,唇瓣开合间露出柔软的、湿漉漉的淡粉色的舌。 松田阵平喉结滚动,听到他笑着说:“喜欢哦。” “和萩相比呢?”松田阵平继续追问。 这是什么谁是你最好的朋友的问题啊,网上说只有小学生才会在意这个的。 高强度网上冲浪选手知花裕树自然也从网友那里学到过标准答案。 那就是谁问答谁。 他果断道:“毫无疑问是你。” 没有诚意。 松田阵平凑到他身前嗅了嗅,“你不会是喝醉了吧?” 虽然没有闻到明显的酒气,但这家伙酒量很差,恐怕喝两口就能醉。 “没有,我没喝酒。”只是含了一口酒,虽然时间长了点,但最后还吐出来了,怎么可能因此喝醉。 松田阵平把帽子扣到他脑袋上,“你这个样子才是不能被她老公看见。” 一副事后的模样。 【“我正和女友亲热呢……”】 嘴唇是被人狠狠吻过才那么红的吗? 其实也正常,知花裕树说过他也有二十多岁了,这个年纪的成年男性和喜欢的女性有亲热举动非常正常。 所以他在床上会是什么样的?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发散的思绪越来越冒犯朋友,赶忙强行压住。 松田阵平坚持把帽子留给他,知花裕树也没再跟他来回拉扯,有个墨镜挡一下也算有点效果。 知花裕树还要去和其他组织成员会合再离开,肯定不能和松田阵平一起走,他用越来越犯晕的脑袋想了个主意,在靠近情侣酒店后门的时候忽然开口:“我突然想上个厕所,松田你先走吧。” 松田阵平上下扫了他一眼,“我陪你一起去。” “……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大家都是男人。” 知花裕树大脑风暴了一阵,憋出一句:“我怕大小悬殊,你会自卑。” “哈?”松田阵平挑起一侧眉梢,扭头看着他,淡淡道:“是大是小,要不你来试试?” “……”原来松田警官也会在意这个啊,知花裕树自己是不介意的,反正大点的小点的他都见过用过,于是丝滑改口,“我会自卑,我会自卑。所以就让我自己去吧。” 松田阵平沉默了下,“你是想偷偷溜回去找那个……那个已经结婚了的女人吧?” 他叹气,墨镜后隐约透出的眼睛无比认真,“这样不好,你如果真的喜欢她,更不能把她置于这样的境地。假如爱都不能光明正大,还有什么能放在阳光下?爱一个人,是不舍得看她痛苦的。” 知花裕树愣了愣。 松田阵平不愧是警察啊,再次拉高了他朋友圈的道德水平平均值(谁是拖后腿的他不说)。 “放心吧,松田警官,我知道,做第三者的人没有道德和社会功德,对个人和国家都会产生极大危害,非常不利于和谐地球建设,我一定会尽快分手!” 松田阵平:“……” 这家伙还是这样,紧张或者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时候就会突然变成机器人说些胡话。不过最近这种情况已经越来越少了,是不是说明在他面前,裕树也越来越放松了呢? 出于尊重朋友的心理,松田阵平没有强行带知花裕树离开,只是走出情趣酒店,夜风一吹,大脑再次清醒过来后—— 他来这里是干嘛的来着? 等等,那个很危险的男人! 恰好伊达航和萩原研二见他迟迟不归,一起出来找他,就看见卷毛男人在隔壁情趣酒店的后门,目光穿透鼻梁上架着的墨镜直勾勾地朝楼上的窗户看去。 欸?他脸上的墨镜哪儿来的? “小阵平,你这是在干什么?不是说只是出来透透气吗?”萩原研二走过去问。 松田阵平回过神,“班长,萩。” 松田阵平告诉了他们刚刚碰到一个奇怪男人的事,至于裕树……偷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是别告诉其他人了。 既然松田阵平觉得那个奇怪的男人很危险,伊达航和萩原研二自然也相信他的判断。三人正准备再次折返回酒店,松田阵平还在心里盘算着会不会再撞上裕树,便听楼上传来轰隆一声。 身为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松田阵平再清楚不过那是什么声音。 有炸弹! 三个警察原地出警,出示身份证件后赶到四楼发生爆炸的现场。幸好炸弹的威力不大,基本只波及了一个房间。 萩原研二和伊达航上前检查现场,松田阵平则顿住了脚步。 那个房间……他没记错的话正是裕树走出来的地方。 他刚刚出来不久,那里就发生了爆炸,而那个神秘的危险男人也是在这一层消失的,这些可能是巧合吗? …… 和松田阵平分别后,知花裕树转身从正门离开了酒店。 脑袋越来越晕了,怎么回事? 系统:[你醉了,真的。] 它之前和知花裕树说他这具身体酒量基本为零既没有开玩笑,也没有夸张,只是在陈述事实。 知花裕树含着那口酒的时候无法避免地在唇齿间残留了些许,又被带入腹中,好在量非常少,所以应该不至于醉得很厉害。 不过这家伙喝醉之后就是个小精神病,系统决定这次在他酒醒之前都完全不会再理他。 知花裕树乖巧:[原来是醉了啊,谢谢你提醒,系统你真好。] 系统:…… 可恶,孩子怎么会这么可爱! 系统:[没事的小树!喝醉了也要照顾好自己,你现在有什么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想吐……] 系统:[没事,应该是你之前经常吃完东西催吐导致形成了身体记忆,清醒状态下大脑可以压制,醉了之后就有些控制不住,赶紧休息一下就好。] 头晕、想吐。 知花裕树晃晃悠悠地转进酒店旁的小巷中,头顶隐约传来爆炸声,是黑安的炸弹。 “黑……”他喃喃。 黑是谁? 因为酒店发生的爆炸,附近的人都被事故发生点吸引了注意力,而酒店另一侧的小巷环境昏暗,连街灯都没有。 银发男人一只手扶着墙,另一只手捂住嘴,衣领又朝着一侧滑落,走得踉踉跄跄。 他脚下一滑,往前面摔去,跌入另一个黑衣银发男人怀中。 琴酒单手将人揽在怀里,微微垂眸。 凭他的听力,自然听到了对方刚刚在喃喃的是他的名字。 黑,只有他会,也只有他敢这么叫他。 我在。 这两个字当然是给他八辈子都不可能说出口。 “发生了什么?”他支撑着对方身体的重量,低头瞥过他再度露出的雪白肩膀。 刚刚分开的时候莱蒙的状态看起来还很正常。 “谁做的?” 一如既往冷漠阴鸷的嗓音隐含怒意。 “嗯?”怀里的人发出茫然的疑惑,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 第60章 看他这副样子。眼神迷离,浑身无力,脸颊晕红,还时不时发出难耐的哼声,很像是被人狠狠做过的模样。 不过这不可能,两人分开没多少时候,而且真敢有人这么干,他就不会只看到莱蒙一个人,而是连带着看到那人四分五裂的尸体才对。 难道是楼上那个他已经忘了名字的死人下的药? “你没把那口酒吐掉?”琴酒眉头死死蹙着。 莱蒙不会看不出来那杯酒不对劲,他不可能主动喝下去,但有可能意外咽下一部分,因为那男人下的药药效太猛,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而且药效发挥作用需要时间,这样刚好可以解释为什么刚刚还好好的人忽然变了副样子。 如果药效太重,莱蒙真的承受不了需要帮忙,他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帮一把。他可以帮到……药效彻底散去。 琴酒手臂用力,揽着银发少年的那只手青筋道道鼓起。 “我吐了。”知花裕树为自己辩解,他扶着身前人摇摇晃晃直起脑袋,认真说明情况,“但还是喝醉了。还有点想吐。” 喝醉了? 琴酒不太相信,哪有人一口酒就能喝醉,分明是中了春药。 “忍着点,敢吐我身上,就杀了你。” 琴酒揽住连站都站不稳的男人的腰将他搂回怀里,继续支撑他的重量。 莱蒙微微抬头认真看了他一阵,似乎是在辨认他是谁,末了狠狠控诉,“伏特加,你现在变得太坏了。” 琴酒坦然承受了指责,“嗯。” 他低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在控诉的唇瓣抹了颜色,比平时更深一些。 琴酒知道这两瓣唇吻起来有多舒服,但他还从未在对方醒着的时候吻过。 会回应的话,应该更舒服吧。 看他这副样子,就算清醒过来也未必记得这些事。 他微微掐住莱蒙的下巴抬起,低头。 “琴酒!”恼人的小虫子出现在巷口打断他动作。 琴酒抬眸,苏格兰冷冷地看着他。 “该撤退了。” 第42章 目标人物一击毙命,任务完成,苏格兰这边的几人就可以撤退了。 伏特加率先松了口气,似乎早就等不及去和琴酒会合了。 基尔也放松了下肩膀,这个任务不难,但真的是她做过最心累的。莱蒙每一个勾引早川贤太郎的动作,她都觉得离死更进一步的人还有自己。 她真没想到组织的顶尖杀手琴酒居然会有这样的一面,不过仔细一想也很合理。 琴酒那种冷漠无情的男人应该对被划归进自己领域的东西非常有占有欲,他如果将莱蒙视为自己所有,那早川贤太郎的所作所为跟在他头上蹦迪也没什么区别。 他甚至还愿意让苏格兰开枪而不是亲手扭断那人的脖子都挺让基尔惊讶的。 哦,还有苏格兰,这位也是重量级。 有时候基尔真怀疑自己是来卧底的还是来看组织里的男人每天睁眼就雄竞的。 关键是雄竞中心那位压根没意识到。 …… 隔着窗口,苏格兰看着倒在血泊里的男人,暗暗捻了下手指。 那毕竟是一条人命,无论多少次,他都无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仅有的一点神色波动也被尽数压下。 只是不知道u盘里装的到底是个什么程序,值得组织这样费力抢夺,或许之后可以从小树那里试探一下。 想到小树,他心里又升起担忧。 虽然那口酒已经被吐掉了,但是真的没事吗? 从窗口看,琴酒已经进了房间,窗帘随后被拉上。 组织的那位顶尖杀手似乎还警告性地朝他的方向刺了一眼。 苏格兰蹙眉,他早就怀疑琴酒对小树别有所图,也曾旁敲侧击地暗示小树小心他,但小树似乎很信任他,觉得琴酒不会伤害他。 他也许不会伤害小树的性命,但未必不会做些别的什么。 伏特加已经离开了,基尔走了两步,回头叫他:“苏格兰,该走了。” 苏格兰应了声,和她一起转身走下公寓楼。 琴酒的保时捷停在酒店后巷子深处转过一道弯的一条街上,基尔则自己骑了摩托车,摩托和保时捷停在一处。 “奇怪,大哥他们怎么还没回来?”伏特加看了眼时间,他们已经到车边等了一会儿了,按理说大哥也该收好尾撤退了。 再等一会儿,警察到就麻烦了。 基尔靠着摩托瞥了他一眼。 反正该她做的她都做好了,最后如果因为琴酒害得任务出了差错也不关她的事。 而且比起她,有的是人真的坐不住了。 果然,苏格兰马上说:“我去看看。” 基尔看着苏格兰背着装了狙击枪的吉他包离开的背影,在心里盘算他和琴酒打起来的可能性有多大。 伏特加看了她一眼,“基尔,你的表情为什么那么奇怪?” 基尔耸了耸肩,“想起一些有趣的事情。” 苏格兰盘算了下小树可能会在的地方,酒店周围的地图在他大脑中快速展开,他直奔酒店侧边的小巷而去—— 黑暗深处,长发男人单手控着怀中人的腰,一只手掌控欲极强地捏起对方下巴,银白色鬓发挡住了他的眉目,黑风衣立领却恰好露出他缓慢滑动的喉结。 他毫不掩饰想要将怀中人狠狠拆吃入腹的侵略性。 只差些许,就能含住怀里人的唇瓣。 “琴酒!” 他果然。 他果然对小树图谋不轨。 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他马上就会对此刻明显神智不清的小树做出那样冒犯的事情。 这个男人根本不值得小树那般信任维护。 苏格兰克制着怒火,尽可能维持声音的平静。 “该撤退了。” …… 刚刚发生了爆炸,警察很快就会赶到,他们确实需要尽快撤退,苏格兰的提醒并没有错。 但偏偏是这样的时候。 真是烦人的虫子。 虽然心里非常不爽,琴酒还是会以任务为重,而且莱蒙现在的状态也不方便被他人看见,包括苏格兰。 他脱下黑色风衣盖到莱蒙身上,正准备将人打横抱起,苏格兰竟然走过来按住了莱蒙另一侧的肩膀。 猫眼男人淡淡道:“莱蒙是我的搭档,就不麻烦你了,交给我吧。” 琴酒嗤笑一声,“搭档?那又如何?你以为他真的在乎所谓的搭档?” 真是可笑。 搭档而已,莱蒙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 他不过是觉得苏格兰还算好玩,新鲜感尚未褪去罢了。 好吵,头疼。 闭眼压制不断上涌的呕吐感的知花裕树抬眸推开倚靠着的人,哑着嗓子说:“你们干嘛?还不走?” 和上次在萩原家醉得人事不知不同,这次的知花裕树还残余着一丝清明,大概知道自己在哪里,在干什么。 再耽误下去警察就真的要到了,知花裕树坚持可以自己走路,剩下两个男人也就不再争论,只是彼此对视一眼,又各自冷淡瞥开。 谁都知道对方心里藏着什么心思,但又都清楚他们不会让莱蒙知道,于是微妙的平衡达成。 琴酒在心里冷哼一声。 再过一段时间,玛克白兰地那边应该就能传回消息,他相信自己对叛徒和卧底的嗅觉,苏格兰的身份绝对不清白。 等知道了他是卧底,莱蒙肯定会腻了他,说不定还会亲手杀了他。 琴酒很期待那天的到来。 知花裕树捂着胃走到琴酒的保时捷旁边,虽然走得有些晃晃悠悠,但在苏格兰偶尔的搀扶下还算顺利。 看到他这副模样,伏特加和基尔都很惊讶。 基尔:“这是怎么回事?莱蒙受伤了?” 怎么可能?先不说有个琴酒在旁边跟恶犬似的守着,单是莱蒙自己的能力,基尔就很难相信能有人把他搞成这个样子。 “先去最近的安全点。”琴酒冷冷道。 苏格兰和知花裕树的车在隔了两条街道的地方停着,知花裕树现在这个样子自然不可能再去拿车,于是除基尔外的三人都坐进了保时捷。 琴酒负责开车,苏格兰坐副驾驶,伏特加坐在后座照顾状态不好的莱蒙。 伏特加也不太清楚这个座位顺序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他本来是打算去开车的,结果大哥嫌恶地和苏格兰对视了一眼,顿了三秒,两人便好像达成了什么妥协似的一个左一个右地上了驾驶座和副驾驶座。 伏特加:? 他和大哥一起的时候确实偶尔会由大哥负责开车,但苏格兰算什么,他凭什么坐大哥开的车! 伏特加满怀怨气地坐上后座。 不过过了一会儿,伏特加大概就明白了大哥和苏格兰为什么会这样。 莱蒙好像喝醉了,他也不知道一个任务的功夫,莱蒙去哪儿把自己灌醉了,但他确实是神智不大清醒,一直抱着他的手臂语重心长地跟他讲冷笑话,讲一会儿还问他好不好笑,顺便接一句“想吐”。 第61章 要不是后座的位置不够,伏特加都想跪下来求他。 你可能是活够了,他还没有。 他想养两个美女情人的梦想还没有实现呢。 伏特加拼命给莱蒙顺气,承诺下次出新款游戏还会替他连夜排队买,想去当老师就帮他建个新学校,只要他能忍住别吐大哥的爱车上,他什么都会做的。 莱蒙奇异地看了他一会儿,“什么都会做?那你能帮我杀一个人吗?” 伏特加满口答应:“杀杀杀,杀谁?” “唔,忘了,可能已经死了,那算了。”醉鬼压根不讲道理,刚安静一秒又问他,“话说你是谁?” “……伏特加。” “不可能!你是伏特加的话,”知花裕树一指驾驶座的男人,“那他是谁?” 伏特加差点崩溃,他第一次知道莱蒙醉酒后居然这么难缠,“那是大哥!琴酒大哥!” 莱蒙更加不满,他又指指自己,“琴酒明明是我。” 伏特加:“……” 他差点忘了,莱蒙的代号全称是莱蒙琴酒,说他是琴酒倒也不错。 伏特加压低声音,“那是黑。” “哦哦。”知花裕树恍然大悟,他猝不及防从后座起身,两条手臂绕过座椅,环抱住驾驶座上银发男人的肩膀,“我知道,黑是我最好的朋友——” 之一。 刚刚还在暗暗觉得小树真可爱的苏格兰嘴角淡淡的笑容僵住。 琴酒低头看了眼身前落下的手指,指节白皙修长,再适合拿枪不过。迟早有一天,他会让这只手握住他的枪。 伏特加吓得心跳慢了半拍,赶紧把莱蒙拽回来。 但似乎有点晚了,琴酒大哥在后视镜里看过来的目光差点把他冻裂。 莱蒙这家伙也真是的,虽然他平时还挺喜欢他的,但谁让大哥讨厌他,在大哥面前他还是要表明立场的。 “要不你睡会儿吧,算我求你。” “哦。” 莱蒙竟然真的听话地点点头,往后靠在座椅靠枕上,合上了眼睛。 伏特加在心里悄悄感慨,别的不说,莱蒙长得是真好看,当初他一直戴着那个面具,他还以为对方实际上也挺丑的。 他盯着莱蒙睡颜看的时间有点长,驾驶座那里再次通过后视镜刺来无法忽视的目光。 伏特加赶忙端正坐好,直视前方,以此向大哥表明自己绝对没有为莱蒙美色所惑。 安全屋终于到了,伏特加狠狠松了口气。 心累,心好累。 他把闭目养神的莱蒙叫起来,打算扶对方下车。银发男人却对着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浅睡了一会儿,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的状态似乎好些了,但还是有些头疼想吐。 安全屋里有小型医务室,不过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药物,而是好好睡一觉。 “我没事,就是有点醉了。”知花裕树捂着脑袋说,他也没想到自己酒量差到抿一口酒都能醉。 这是个小型安全屋,从外表看是个小别墅。 知花裕树半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灰色眼瞳放空了似的望着天花板。 这边原本没有基尔什么事了,但这种绝佳的探听消息的机会卧底怎么可能错过,所以她果断跟了过来。 琴酒看着这一屋子人一肚子气,偏偏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把这些人全扔出去,尤其是那个苏格兰。 苏格兰给知花裕树倒了杯水,知花裕树按着自己的胃喝了一口。他也挺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的。 “真的,我没事,就让苏格兰留下照顾我就好了。”他再次强调了一遍,希望大家能给他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 苏格兰无视了背后琴酒阴沉的目光,温声问他:“我帮你煮点醒酒汤吧。” 琴酒终于找到机会冷笑一声,“醒酒汤?” 他对着莱蒙说:“这个安全屋的冰箱里放着给你准备的营养液,难受就去喝一点。” 知花裕树没什么精神,蔫蔫地说:“谢谢。” 苏格兰忙说:“你饿的话我帮你做点东西吃,你本来就不舒服,只喝营养液怎么行?” 琴酒又是一声冷笑,“你做了他这么长时间搭档都不知道?他的身体只能喝营养液,吃别的,吃多少吐多少。” 琴酒是在有一次去研究所时发现的这件事。 他到的时候莱蒙正在打吊针,少年窝在小小的沙发上看书,脸上戴着那个生物莫进的面具。 琴酒走近看了眼,发现吊瓶里放着的是营养液。 他低头看了看少年弯起的脊背,很不满他这肌肉单薄的样子。万一出任务累倒在半途,连累的还是组织。 琴酒发消息让伏特加买点饭送到研究所,伏特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诚惶诚恐地送了过来。 琴酒接过饭就让他走了。 伏特加一脸懵地离开。琴酒就满意他这一点,虽然蠢,但听话。 他把饭扔到莱蒙身前的桌子上,冷冷道:“吃点这个。” 少年抬头看了眼,闷闷地说:“我不饿。” 继续看书。 琴酒死死地盯着他,从面具的孔洞处盯他的眼,过了一会儿,莱蒙妥协性地说:“吃,吃,我吃就是了。” 他在琴酒面前取下了面具。 彼时琴酒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面具下的这张脸了,他没有移开目光,看着少年慢条斯理地吃饭,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翻滚,唇瓣沾上轻微水渍。 他的喉结也跟着滚了下。 研究所是不许抽烟的,琴酒在单独的吸烟室抽了根烟,准备走的时候听到走廊深处的厕所有奇怪的声音。 他走过去,直接无视了外面摆放的【正在修理】的牌子。 银发少年在里面对着马桶将刚吃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他看见了他,但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按下冲水键,走出来拧开洗漱台的水龙头,接水漱口。 然后才跟他说:“黑,你还没走吗?” 琴酒胸腔里生出莫名的怒气,他上前想要质问对方这是怎么回事,只是刚动一步,少年审慎的目光便快速投来,犹疑又警觉。 研究所不是适合打起来的地方,琴酒最终停住了脚,问他:“你不能吃这些?” 莱蒙爽快承认了,“嗯,身体受不了,只能靠营养液凑合一下这样子。” “你明知道自己的身体这样,刚刚为什么还吃那些东西?” 这家伙终于变得和伏特加一样蠢了吗? 少年靠着洗漱台,胸口的单薄布料被水打湿,隐隐透出雪白皮肤,他歪了下头,“因为……黑是关心我才特意给我带饭的吧?对他人的好意给予好的回馈是一个优秀的、有道德的人需要拥有的品质之一,书上说……” 琴酒:“闭嘴。” “……哦。” 谁会关心他,自作多情,只是怕他妨碍任务罢了。 就这种破烂身体,谁知道他能活多久。 真是看见他就烦。 这么多年过去,再看见莱蒙这副身体不适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是让人烦得想碾死一两只虫子消气。 还有这个以莱蒙亲密搭档自居的苏格兰。 什么都不知道,以为莱蒙真的很看重他吗? 琴酒看向苏格兰,目光里满是轻蔑,像是在说“你这个搭档也不算什么”。 “伏特加,走。” 他可没空陪着苏格兰在这里玩什么温柔陪伴的游戏,既然确认莱蒙只是醉酒而不是中了春药,就没必要再待下去。 他也不担心苏格兰会趁着莱蒙虚弱状态做点什么,他最好是真的做点什么,那样不用等玛克白兰地的消息,他就可以看到苏格兰的尸体了。 琴酒都走了,基尔自然也没有继续待着的理由,她礼貌地同两人告别。 她最后回头看了靠坐在沙发上的银发男人一眼。似乎是感觉到了她的目光,男人抬起头,温和地对她笑了笑。 他身上似乎总有种有什么快要碎掉的感觉。 如果从琴酒和苏格兰之中选一个的话,基尔觉得还是苏格兰更适合他。 虽然都是组织里的人渣,苏格兰看起来还是比琴酒更通人性一点。 他应该能把莱蒙照顾得很好。 而此刻的苏格兰才是真的要碎了。 刚刚琴酒的话猛然打醒了他,一些曾经令人生出过微末疑惑的细节在脑海中串联成串。 柜子里成箱的口味丰富的营养液,明明远在荒僻郊区不方便外出吃饭厨房却没有使用痕迹,饭后总是第一时间去厕所,偶尔会对食物露出厌倦的表情…… 【“他的身体只能喝营养液,吃别的,吃多少吐多少。”】 【“你做了他这么长时间搭档都不知道……”】 是啊,他什么都不知道。 还自以为是为他好,给他做所谓的营养均衡套餐,每天盯着他吃……小树大概是怕拂了他的好意,才每天都强忍着不适吃下那些东西吧。 第62章 他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敢说爱着他。 …… 知花裕树不知道苏格兰在想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好事,应该是被黑刚刚说的事情吓到了,所以在自责吧。 苏格兰就是人太好了。 他拿手在苏格兰眼前晃了晃,“苏格兰,你别听黑说的。我以前身体是有点毛病,但现在已经好了,一天吃十顿都没问题。你仔细想想就知道,我就是铁打的胃,最近一段时间天天吃你做的东西,全吐出来的话现在也得在医院躺着。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知花裕树也没想到黑竟然会把他没办法吃东西的事情说出来。 太突然了,他根本来不及阻止。 不过倒也不能怪黑,他也是好心提醒苏格兰,只是不知道自己掌握的信息也该更新了。 说起来,难怪之前他在黑那里借宿的时候,黑点外卖从来不点他那份,倒是在家里囤了不少营养液,只给他喝这个。 他试图偷吃还差点被黑按着打。 知花裕树倒是不介意只喝营养液,反正雪莉出品的营养液味道超级棒他也很喜欢喝,只不过当时那种情况他还以为黑是不满意他占着他的房子,故意不给他吃饭呢。 原来还是在关心他呀。 黑和苏格兰都是好人。 知花裕树对好人苏格兰撒了个善意的小谎,“我觉得我的身体就是被苏格兰你养好的,所以你不要自责。” 苏格兰怔怔抬头。他单膝跪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在沙发上的银发男人两腿微微叉开,身体前倾,宽大的卫衣领口坠下,露出一点雪白的胸口,肌肉微微隆起。 他的手掌就放在银发男人曲起的膝盖前端。 向前还是向后,都由对方掌控。 安全屋外夜灯渐灭,苍穹俯瞰大地。屋里一盏浅白吊灯亮在头顶,银发男人冲他一笑。 “苏格兰,现在能帮我煮点醒酒汤吗?我想喝。” 知花裕树也不知道自己的安慰有没有效果,但苏格兰确实乖乖去给他煮醒酒汤了。 可能是头晕导致的错觉。 刚刚的苏格兰像是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会答应的样子,就算是让他马上去死,他说不定也会照做。 但是他才不会让苏格兰死的啦。 这可是他最好的朋友。 之一。 知花裕树靠在沙发上又睡了一小会儿,继而被苏格兰轻轻叫醒,身上多了条小毛毯。 他打了个哈欠,接过苏格兰递来的醒酒汤,温度刚刚好。 苏格兰紧张地看着他,“莱蒙,你真的能喝这个吗?” 他很担心小树是为了安慰他才继续强撑,以他的立场身份又没办法强行带小树去医院做个检查。 小树每个月都去研究所检查身体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安心啦,我不会骗你的,苏格兰。”知花裕树笑了笑,“我们可是朋友,朋友之间是不能有欺骗……” 话说到最后,他逐渐心虚。好在苏格兰似乎有什么心事,没发现他的语气变虚了。 在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的事情上,知花裕树可没少骗苏格兰。 当然,适当的欺骗是有益的。 不过经过今晚这件事,知花裕树觉得总是这样藏来藏去,迟早有一天会翻车。 与其被苏格兰发现,让事情变得更严重,倒不如由他这边主动,只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和警察接近也是能说得通的,比如情报组那边就经常做类似的事情。 还有人当侦探当得都快成警界之星了。 只是行动组这边……大家普遍都有警察厌恶症,只是病情轻重的区别。 不过苏格兰比起黑、基安蒂他们这些人还是好很多,他看起来对警察没有那么深恶痛绝,努力一下还是能做到表面和平相处的。 好,之后要好好计划一下这件事。 喝完醒酒汤,知花裕树又迷迷糊糊地在沙发上躺下,一只温热的手按在了他胃部。 因为知道那是苏格兰的手,他连眼睛都懒得睁,迷迷糊糊地“嗯?”了声。 苏格兰轻声说。 “我帮你按摩一下胃部,会更舒服些。” …… 第二天早上从床上醒来的知花裕树神情气爽。 昨晚回到安全屋前的事情他几乎都记不得了,回到安全屋后的事情倒是模模糊糊记得个七七八八。 清晨的大脑非常清明。 他有了个主意。 他可以循序渐进地让苏格兰接受和警察表面上的和平相处。第一步,带苏格兰一起去拜访诸伏警官。 看到和自己长得比较像的人,应该会更容易觉得亲近吧。 第43章 我真是个天才!知花裕树得意地想。 让苏格兰陪他去拜访诸伏警官并不难,两人本就是搭档,一起行动很正常,而且他算是苏格兰的上级,一定程度上是可以命令苏格兰的。 现在仅剩的问题是给诸伏警官带点什么礼物比较好。 俗话说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对不是这句俗话。 总之,第一次拜访朋友,礼物要用心才可以。 可是他身边大多都是犯罪分子,往些年他给大家送圣诞礼物,除了充电宝,基本都是枪支弹药。 前者太敷衍,后者的话拿去送给警察跟自首有什么区别。 都是警察的话,或许可以问下萩? 不过得挑个松田不在的时候去问,他现在在松田那边的人设还是绝望人妻的第三者,太不光彩了,他不知道该怎么演。 还是等时间足够他走出情伤的时候再去见松田吧。 知花裕树今天醒得有点早,手机显示的时间才凌晨四点半。 以前他还是纯尸体的时候,早上几点能醒都靠系统控制,自从变成微活人后,就是按身体的自然反应来了,大概是昨晚醉了酒,今天才会醒得早。 知花裕树看了看自己的手,这么灵活的状态有时候甚至会让他忘记自己已经死去。 窗外仍是漆黑一片,他在窗口吹了会儿风。 这么久没回裕树小屋,不知道常来他家作客的小鸟们如今过得怎么样了。 冬去春来,如果还活着,差不多又该上门了。 得抽时间回家给它们备点吃的。 现在的话,得先填饱小树的肚子。 知花裕树脚步欢快地走出卧室,路过起居室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苏格兰在沙发上靠着。 天还未明,起居室黑乎乎的。男人像是昨晚太累了,脑袋一歪,就靠在沙发上睡了。身子歪歪地靠着靠背,连帽衫的帽子扣在脑袋上遮住眉眼,两条长腿在身前微曲,手臂交叠着抱在胸前,把胸肌挤得更明显了。 狙击手本来就容易胸肌大,苏格兰大概又是狙击手里比较勤奋的那种,所以就更大。 非常惹眼。 知花裕树站在原地想了想。他没记错的话,昨晚苏格兰误以为伤害到了他非常自责难过,睡前还在体贴地帮他按摩胃部。 这可不行。 让挚友伤心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好,今天就由莱蒙大人来给苏格兰准备爱心早餐! 除了刚刚成为搭档那会儿,他好像再也没有给苏格兰做过饭。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今天,莱蒙大人就要闪耀东京,惊艳苏格兰。 苏格兰是被厨房里发出的动静吵醒的。 昨晚等小树睡着后,他把人抱进卧室,自己坐在沙发上想东想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还做了个梦。 梦到幼时的小树抱着书质问他:“你不是说自己是英雄吗?为什么不来救我反而害得我更难过?” 然后又是长大了的小树,他窝在沙发上,抱着自己最喜欢的柠檬抱枕,懒懒抬眸瞥他一眼,“喜欢我?真恶心。” 苏格兰的手指颤抖着,想要触碰他,却连抬手的勇气都没有。 他再也没办法骗自己。 什么只是当作幼驯染,什么只是好朋友,都是假的。 他确实按捺不住地,在觊觎小树。 梦中景象模糊,但画面一转,分明又是他发现琴酒和小树的那个巷子。 阴鸷冷漠的男人抬眸看见了他,但这次他没有停下动作,而是掐着怀里人的下巴狠狠吻了下去。 苏格兰胸腔中霎时涌上浓烈的杀意。 如同挑衅般,男人慢条斯理地碾磨,故意给他看清细节,含住伸出的东西,把溢出的液体咽下。 小树被他压在墙上,男人单腿强行分开,挤入中间。 苏格兰双眸目光冰冷,举起手中的枪。 银发杀手满脸不屑,眼神轻蔑,他望着他,目光里写着“你在装什么装?你不想对他做这种事?” “你的想法一样会让他恶心。” 不一样。 不一样。 他爱着小树,只希望他能过得好。假如小树会因此觉得恶心—— 那他就一生都将爱意隐藏,不让它摊开在阳光下。 第63章 他和琴酒不一样。 苏格兰扣下扳机,闻到阵阵硝烟味。 他猛地在烟味里惊醒,就看到知花裕树灰头土脸地拿着灭火器从厨房里冲出来。 像一只从烟尘里扑出的白狐狸。 小狐狸看到他后怔了下,然后慢条斯理地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苏格兰早就发现了,小树是个很在意形象和时尚的人,看他满柜子不重样的衣服就知道了。 只是他现在满手的灰,就这么抹了把脸,把整张白皙漂亮的脸都抹上了散碎的灰黑色。 那双眼却更显得干净。 仿佛万米之上的高山深处,湖泊渐渐积蓄。 他望过去的时候,湖泊起了涟漪,倒映出他的身影。 苏格兰整个人都滑进他眼底,怀疑自己有一天或许会在那里溺死。 “早上好,苏格兰。”灰裕树礼貌地朝他颔首问好,不是很确定地说:“再、再稍等一下,马上就可以吃到早饭了。” 苏格兰从湖底爬出,回过神,看了眼还在冒烟的厨房,认真思考拆穿小树的话他恼羞成怒的可能性有多大。 他最终决定装作看不见,“今天还头晕想吐吗?怎么想起来做早餐了?一直不都是我来做吗?” 经历了昨晚琴酒的那波嘲讽加指责,苏格兰正盘算着私下去研究所和雪莉谈谈,请她帮忙改进下他给小树设计的食谱。 雪莉一直负责给小树做身体检查,应该对他的情况最了解。 他还是担心小树为了宽慰他而有所隐瞒。 小树就是这么心软的人。 这么好的人……他怎么能控制住不去爱他? 知花裕树解释道:“《圣经》里说‘以眼还眼,以牙还牙’,苏格兰没有任务的时候每天都会给我做早餐,我非常感动,所以想让苏格兰感受到同样的感动。” 所以不要再自责啦。 感受到他的感动了吗? 知花裕树眼睛亮闪闪的,期待地看着他。 苏格兰沉默了下,“《圣经》里那句话应该不是这么用的……算了,我也很感动,真的。” 今天就算小树做的是毒药,他也会努力吃下去,等走出小树的视线再死掉的。 大话已经夸下,知花裕树拎着灭火器回到厨房,掏出手机火速点了个外卖,加钱选了加急配送,顺便给店家打电话,小声要求对方一定要送到厨房的窗户那里。 二十分钟后,速度很快的外卖小哥到了厨房窗口,超大声道:“您好!您的外卖到了!!” 知花裕树:“……” 他小心地扒着厨房门框往起居室探出一颗脑袋。 苏格兰戴着耳机,专心致志地做俯卧撑。手臂的袖子半卷,露出的手臂肌肉感十足。 好,苏格兰没有听见。知花裕树撤回一颗脑袋,拉开窗户瞪了外面的外卖员一眼,“下次小声点!” 外卖员:? 苏格兰听到知花裕树缩回厨房,停下做俯卧撑的动作,取下刚刚顺手戴上的耳机,呼了口气。 还好他反应快。 终于到了可以吃早饭的时候,苏格兰找到机会,先拿湿纸巾把知花裕树脸上沾的灰尘轻轻擦去,然后两人才在餐桌前坐下。 苏格兰体贴地没有问知花裕树,没有芝士,甚至没有烤箱的情况下他的芝士披萨是怎么做出来的。 “谢谢,莱蒙你的手艺进步很大。” 知花裕树心虚地移开了下目光,清了清嗓子,“嗯,别谢谢,你喜欢就好。对了,过几天,苏格兰你陪我去拜访一个朋友吧。” 苏格兰随口应道:“嗯,好的。” 刚做完任务,他应该能休息一段时间,只要琴酒稍微消停点,别马不停蹄给他找事做。 关于琴酒格外看不惯他这件事,零已经为此疑惑很久了。苏格兰只能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吃完早饭,知花裕树在安全屋的浴室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两人离开前,知花裕树看着被毁了一半的厨房沉默良久。 “咳……没事,这是黑名下的安全屋,我和他说一声,他会找人来修的。” 对不起,黑,又要让你破费了。 知花裕树心头沉重。 他沉闷地和苏格兰回到两人的车子,这种状态弄得苏格兰非常紧张,一直担心他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知花裕树都有点无奈,反复强调自己没事。 看起来苏格兰非要过段时间才能真的相信他没事。 唉,被朋友过度关心有时候也是种小负担呢~ 苏格兰甚至不放心把他一个人丢在房间,往常总要在房间里办公的人这次说什么也要留在他身边陪着他。 该怎么说呢。 真不错(大拇指)。 口渴了刚张嘴水杯就递到嘴边,肩膀酸了马上有人捏肩,阳光刺眼不用说话窗帘就被拉上,隔段时间还有人帮他舒舒服服地揉一揉肚子(据说这种按摩方式对胃部有好处)。 知花裕树发出满足的喟叹:[系统,谁说霓虹天皇只能有一个的?今日起,朕便要加冕为新帝,君临东京!以后请叫我莱蒙陛下。] 和明美闹过分手的莱伊再也不是他第一位的挚友了,从此莱蒙陛下排行榜首位的挚友只有苏格兰! 苏门! 系统:[莱蒙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臣下有一事启奏!] 知花裕树:[爱卿请讲。] 系统:[你还有一次抽奖没抽,要现在抽吗?] 知花裕树打开手机先转发了几条锦鲤和大吉签,又念了几句《圣经》里的祷告词,惹来苏格兰疑惑的视线。 他搓了搓手,[抽!] 【恭喜您抽到了超能力!】 【诱惑光环】 一个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让你极具诱惑力,使用者越好看,效果越强。不要小看本超能力的妙用,努力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吧!它或许可以让你的敌人都匍匐在你脚下晕头转向,祈求你的垂怜。 主动技能。 剩余使用次数:10/10 知花裕树:“……” 无语。 系统:[……] 小树你真是非出了新高度新花样新纪录。 知花裕树木着脸:[能把这东西从我的技能栏删除吗?我怕误触。] 系统:[……陛下息怒。不能。] 苏格兰感觉到刚刚还开开心心的知花裕树忽然就蔫了,他停下手头的工作,把游戏机递给他,“要打会儿游戏吗?” 知花裕树摇了摇头,后面的关卡太难了,没有松田在根本打不过,“苏格兰你在忙什么?” “在写这次的任务报告,要看看吗?” 知花裕树凑近瞅了几眼,苏格兰看着在眼前缓缓眨动的银白色睫毛,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 小树真好看,像雪山上飘落的干净雪花。 他吐出一口气,强行移开目光,用闲聊的口吻说:“说起来,u盘里的程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组织竟然这么感兴趣……已经把u盘上交了吗?” 知花裕树点点头,“昨天拿到手之后就给了黑,这个时候应该已经交给技术组了吧。你想知道内容是什么的话,我可以问问技术组。” “欸?可以直接问吗?” “没什么不能问的,我也有点好奇。” 说干就干。 知花裕树打开自己的电脑,插入一个u盘,打开一个小程序,让苏格兰背过身,输入密钥,然后浏览起来。 得到回头允许的苏格兰看了屏幕一眼,微微瞪大双眼。 那竟然是一个类似内部人员通讯录的东西。 知花裕树像是看到了他的疑惑般解释道:“这是我和技术组的人一起做的,名叫‘直通boss’,很好用哟,要找人很方便。” 苏格兰直勾勾地盯着屏幕看,程序还做了二道加密,【情报组】【行动组】各种分组下的人名都是星号,“这种东西如果落到卧底或者叛徒的手里会很麻烦吧?” 知花裕树沉思了下,“应该不会落到卧底或叛徒手里吧?一开始做这个是为了方便我自己,给boss看了之后,他觉得这个东西有利于他掌握整个组织的情报,所以也要了一份过去,并让技术人员升级了加密。 “现在整个组织只有我和boss有程序和密钥,我这边当然不可能泄露,boss那边的话就更不可能了。 “而且知道这个程序存在的人都很少,连黑都不清楚。我是信任苏格兰,才给你看的哦,我们是搭档嘛,必须要彼此信任才好。” 苏格兰敛眸,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莱蒙,你为什么会加入组织?” 知花裕树盘腿坐在电脑前,偏头看了眼苏格兰,额前的银发微晃。 他笑了笑。 “也没什么特殊原因吧,无处可去,boss又亲自邀请,我觉得在这里或许能找到自己的价值。” 苏格兰看着他,心脏刺痛,满是心疼,差点忍不住将他按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指尖微动,被他强硬地按捺住。 第64章 他很想问一句。 那你找到了吗? …… 知花裕树约了萩原研二一起去玩赛车。 萩的家里以前是开修车厂的,赛车精准戳中他的喜好,所以他肯定不会拒绝。 男人穿着白紫相间的赛车服,修身的衣服勾勒出宽肩窄腰和一双长腿。穿惯了防爆服的男人练出一身精壮结实的肌肉,平日穿着休闲服或者西装并不明显,此刻被赛车服一裹,便显出风一般的力量感和爆发力。 和其他人差不多的赛车服在他身上就像是走秀礼服一般,路过的女性工作人员忍不住偷瞄了好几眼。 萩原研二注意到,单手抱着头盔,对她做了个wink。可爱的女孩子红着脸跑远。 还真是随时不忘对女孩子释放魅力啊,知花裕树偷偷笑了下。 说起来,萩穿着这身衣服他才发现原来萩的胸肌也很大,不过还是比苏格兰差点。 玩了两圈,中场休息的时候,萩原研二拧开运动饮料的瓶口递给知花裕树,弯起眉眼,“该告诉我,找我是有什么事了吧。” 知花裕树惊讶抬眸,“就不能是单纯约朋友出来玩吗?” 萩原研二把额角沾了些汗水的鬓发捋到脑后,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落在高挺的鼻梁上,“你这个大忙人,平时难道不是只有妈妈才能约到你吗?” 萩原研二一直怀疑知花裕树的背后藏着很深的秘密,他的身份也不会是医院院长那么简单,不过他相信对方的正直善良,对朋友的秘密,他无意深究。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他也有。 萩原研二瞥了眼银发男人,凉风吹乱了银发,他露出不太好意思的表情,“下次不会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 知花裕树把他想要给一个警察送道歉礼物的事情告诉萩原研二,“因为萩也是警察,所以想问问看你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萩原研二想了想,“世界上有这么多警察,每个人的性格都不一样,既然你说这个警察看起来文质彬彬,不如送他一本书?推理小说、刑侦技巧、犯罪心理学一类的……他应该会喜欢吧。” 有道理,那待会儿就去书店看看。 萩原研二喝了口饮料,看到知花裕树露出拿定主意的表情,又问:“小知花,你最近和小阵平闹别扭了吗?” 最近松田阵平每次见到他都会问他有没有见到小树,或者小树有没有去他家,他说你有事找小树的话可以直接跟他打电话约时间见面,小阵平又说没事,就是问问。 那个凝重的表情分明是有事。 萩原研二差点怀疑小阵平也喜欢上小树了才这么心神不宁,但仔细观察又不像。 “没有闹别扭。”知花裕树摇摇头,“可能只是警察的良心让他饱受折磨,过段时间就好了。” 过段时间就告诉他自己已经放下了绝望人妻。 萩原研二:“?” 这么一说更奇怪了啊! …… 和萩原研二沟通完的第二天,知花裕树就去书店采购了。 他在悬疑区徘徊许久。 《血雾山庄杀人事件》,看起来太过血腥,不像去道歉的,倒像去杀人的。 《哪个笨蛋炸了东京塔》……感觉像是谁在背后编排黑,这像什么话,回头就给你举报下架。 《连环杀手心理学》,都说了是拿去道歉的,不可以太残暴血腥。 …… 知花裕树在下一列书柜前停下,看起来这本书销量非常好,整排都摆着同一本。 封面是暖调的橘粉,令人心神宁静,漂亮的变体字显示出书名:《她像毒药,不该爱上》。 好,就这个了。 拿起一本书转身朝结账区走的知花裕树没有注意到,这一列书架上的标签已经由【悬疑专区】变成了【爱情专区】。 来来回回一折腾,夏天都要到了,知花裕树计划的拜访诸伏警官之旅终于要成行了。 正好苏格兰这两天没有任务。 因为之前就答应过知花裕树要陪他去拜访一个朋友,苏格兰没有任何疑虑地就跟着出发了。 上了车才问,“要去哪里?” 知花裕树系好安全带,“长野县警察本部。” 苏格兰愣住,感觉到知花裕树的目光朝他投来,他浑身紧绷,“为什么要去那里?你朋友在那里?” 长野县,他长大的地方。 长野县警察本部,他哥哥工作的地方。 知花裕树也很紧张,他故作沉稳,假装一切都在掌控中,“嗯,他是个警察,不过我觉得苏格兰你会喜欢他的。” 长野县警察本部那么多警察,也未必就是他哥哥。 苏格兰让自己冷静下来。 车子停在警察本部对面,知花裕树拿着礼物袋下车,苏格兰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知花裕树偷偷看了他一眼。 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呢…… 苏格兰果然也不喜欢警察,不过能跟来就好,他相信苏格兰看到诸伏警官后一定会喜欢他的。 世界上竟然有毫无关系的人和自己这么像,多神奇啊! 换了他的话一定很喜欢对方,说不定还会想要结为兄弟。 不过他对苏格兰要求没有那么高,只要对方能做到不背着他偷偷把警察弄死就好。 知花裕树和苏格兰在警察本部大门旁停下,已经离下班有段时间了,不过依照萩和松田平时真正的下班时间判断,诸伏警官还没离开警察本部的可能性很大。 就算离开了也不要紧,他早就调查过诸伏警官住在哪里了。 天色渐晚,夕阳在天际甩出一道绵延千万里的璀璨霞光。 等了有一段时间,知花裕树终于看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诸伏警官。 长身玉立的男人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男同事以及一位漂亮的女同事走在一起,依然西装革履,矜贵优雅。 他原本正凝神去听同事和他说的话,忽然一顿,像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抬眸看过来。 知花裕树马上朝他挥手,露出他对着镜子练习过的最好看的笑容。 “好久不见,诸伏警官。” 第44章 “怎么了?”身为好友,诸伏高明微微顿住脚的第一时间,大和敢助就察觉到了他神色间的微微异样。 尽管很不明显,但他这位素来有孔明之称的好友刚刚那瞬间的表情竟像是有些不知所措。 瞳孔微微放大,眉头下压,眨眼间又抹平异样。 上原由衣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她和大和敢助一起顺着诸伏高明的目光看去。 夏日将近,晚风也带着燥意,远处的苍穹一层橙红叠着一层淡紫。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站在警察本部前那条街的街边。 靠前的那个一头银发散落,左耳处挂了个蛇形耳骨夹,穿着长至大腿的白衬衣,腰间挂着黑色腰链,黑裤子下是一双简单的黑色马丁靴,不仅打扮时髦,长得也非常好看。 不算大的一张脸五官轮廓分明,雪白的皮肤被晚霞染了淡淡的颜色,那双灰色的眼含着笑意,如同冬雪化开后乍破的第一缕春光—— 他正看着诸伏高明的方向。 仿佛春光生出私心。 “好久不见,诸伏警官。” 只照一人。 明明这条街也算人来人往,诸伏高明身边更是还站着她和小敢这么大两个大活人,对方却像是看不见似的,闪烁着盈润水光的眼睛只倒映着他口中缓慢吐出的诸伏警官。 而诸伏高明,尽管他面色沉稳冷静,但上原由衣敢拿多年交情打包票,他现在正处在极度震撼,甚至有些慌乱的状态。 上原由衣一下子就意识到,这应该就是把诸伏一家残部全部掰弯了那位。 诸伏啊,真的不怪你会爱上,对方这种段位……谁顶得住啊?! 拿捏男人就像拿捏蚂蚁一样简单。 大和敢助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倒是没有上原由衣那么多心理活动,只是看了看好友高明的状态,再看看那边银发男人那张脸,就迅速得出结论:这就是高明很喜欢的那个男人。 不愧是高明。 喜欢一个不喜欢男人的的直男就很惨了,他还给自己上强度,非要喜欢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而且前十几年他都把这个直男当弟弟看待,就算不是亲的,忽然喜欢上也会有种淡淡的背德感吧? 最绝的是,这还是自己亲弟弟的心上人。 难上加难再加难。 他是真觉得自己的人生太顺风顺水,故意给自己找刺激啊。 大和敢助还记得那天和上原由衣一起在诸伏高明家里聊到最后的场景。 沉稳严肃的军师孔明神色淡淡地扔下炸弹:“假如我弟弟,亲弟弟,也喜欢他呢?” 要不说诸伏高明是军师呢,这些年什么凶残的杀人案都没能把他弄沉默过,但听完这句话,大和敢助大脑直接宕机3分钟。 第65章 最后这个扔完炸弹的男人又淡淡地说:“别在意,我会处理好自己的情绪,不会影响工作。” 还说什么工作的事啊! 就算从小打打闹闹,大和敢助还是认真把诸伏高明当挚友的,现在这可是关系挚友后半生幸福的大事啊! 就算情敌是弟弟,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还是会无条件站诸伏高明这边的。 但那天发生的事情于诸伏高明而言似乎只是一条按部就班行驶在轨道上的列车,极短暂地偏离了轨道,很快便回到了正途,沿着他认为正确的方向继续前进。 大和敢助觉得高明大概隐隐有些后悔因为些许的情绪失控向他和上原由衣袒露了真相。 面对两人让他勇敢追爱,“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掰不弯呢,不要顾及弟弟,你是哥哥,长幼有序,应该你先来才对”这样的支持,诸伏高明无奈地告诉两人,他弟弟目前大概在执行很危险的任务,需要隐藏身份。 “所以要麻烦你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有弟弟的事情。” 大和敢助知道高明弟弟也是警察,一听这话就知道对方大概是卧底去了。他表示理解,但也觉得“那这不正好,等你弟弟回来正好有嫂子……应该是嫂子吧?难不成是哥夫?” 诸伏高明呛了口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根微红,“非礼勿言,不要说这么失礼的事。” 大和敢助看了他一会儿,啧了声,“非礼勿想,高明,你又在想什么?” 能把好友搞到露出一丝狼狈的机会可不多。 不过诸伏高明之后不再主动提及这件事,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也不会上赶着刺激他。 而且两人虽然好奇,但也绝对干不出瞒着诸伏高明去偷偷调查结城小五郎的事情。 也是因此,由于这个名字风格的误导,大和敢助一直误以为诸伏高明喜欢的是个有点颓丧大叔气息的普通青年。 后来的事实证明,大错特错! 冬去春来,眼看着夏日将至,诸伏高明嘴里再也没提过结城小五郎的事,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私下沟通的时候也都觉得这样挺好,高明能放下再好不过。 喜欢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直男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看今天诸伏高明的表现——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对视了一眼。 这根本没放下啊!看起来对方只要勾勾手,就能轻松把高明的魂勾走了! #救救好友 事情到这里居然还没完。 刚刚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过于引人注意的银发男人身上,等稍微压下心头的震惊,目光才又扫到银发男人身后那人的脸上。 男人穿着蓝色连帽衫,黑色短发,蓝色猫眼,下巴留了短短的胡茬。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下颌紧绷,目光虚虚地落在身前的地面上。 这个长相……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再次对视一眼。 如果换了别的情况,两人可能还不会这么快往这边想,但现在哥哥和嫂子都在……不是很容易就想起觊觎嫂子的弟弟了吗! 上原由衣瞳孔不停地震。 难道是弟弟已经成功把人掰弯,来哥哥面前挑衅?弟弟下手好快!可恶,她早和高明说了要主动的! 早听她的,没准早吃上好的了。 大和敢助沉思。 莫非是弟弟觉得卧底任务太危险,特意来把心上人托付给哥哥照看?话说他知道他哥也喜欢他心上人吗? 诸伏高明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好友们脑子里竟然有这么多想法,哪怕是被称为孔明的大脑此刻也有些处理不了眼前的信息。 为什么小树会和弟弟同时出现在长野县警察本部大门前? 通过上次和弟弟的谈话,诸伏高明得以知道,景光现在在卧底的组织和小树身处的组织是同一个,而且小树在那边还是干部的身份。 为了避免给两人带去麻烦,除了那个失控的晚上,诸伏高明一直在刻意避开可能会遇到他们的地方。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有时候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大的帮助。 诸伏高明相信景光会照顾好小树,也会想办法把他带离黑暗。比起他们二人面对的危险,他的这点心意实在是最微末之事。 更何况那天晚上在医院的墙角,他那样抵着曾被他视为弟弟的小树,听着电话里传来的亲弟弟的声音,理智的弦在绷断边缘摇摇欲坠,终于按捺不住地在小树的腹部靠磨蹭稍微舒缓。 就算小树表现得连这样过分的失礼和冒犯都可以不介意,但他又怎能允许自己再主动出现在他面前。 他不会把小树的善良和礼貌当成自己得寸进尺的资本。 但冷静下来后,诸伏高明自己也想不通他当时怎么会失控到那种程度。 像是溺水者一般,无法在这个世界继续呼吸。眼中只能看到深爱的人,想要含住他的柔软,深深埋在他体内,只有这样,噬骨的空虚才能稍缓。 到最后他不得不靠着反复在大脑背诵《清心谱庵咒》才没有对小树做出无法挽回的错事。 这件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当然包括敢助和上原。假如他们知道的话,大概就不会劝他勇敢追爱,而是押着他去看心理医生了。 尽管最近自己的状态已经基本恢复正常,也渐渐不再做那些奇怪的在各种地方占有小树的梦,但谨慎起见,诸伏高明还是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再主动出现在小树面前。 小树竟然会来主动找他实在令他始料未及。 他已经反应那么大了,小树绝对知道他对他抱有怎样的心思,为什么非但不躲开,反而主动靠近,甚至于露出那样的笑容。 冷寂的血液又一次疯狂流动,想要捧着他的脸,温柔地吻过眉眼,将爱意尽数倾注。 花了几个月才找回正轨的列车只需一个笑容就从前方坠落悬崖。 诸伏高明认命般闭了闭眼。 与之相比,在卧底的弟弟居然会出现在警察本部门口都没那么让人惊讶了。 而诸伏景光这边,面上不显,心底的震惊一点也不比其他人加起来少。 他不知道哥哥对小树抱有和他一样的感情。 假如他认真看了此刻哥哥的表情,凭借兄弟间的了解或许还能窥见端倪,然而此刻的诸伏景光满脑子都是—— 小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说他想起来了? 上次和哥哥碰面,猜出对方见过小树后,他向小树询问过当天发生的事情,知道哥哥作为刑警去处理了一桩凶杀案。 但是那应该只是一面之缘才对。小树每天大部分时候都和他待在一起,那之后也没见他再见过哥哥。 为什么突然说要带他一起拜访朋友,最后却把他带到了哥哥面前? 这是警告,还是试探? 诸伏景光并不担心小树会威胁他的性命,他绝对不会那么做,但是他的身份特殊,假如真的被小树发现了他是公安卧底,事情就会变得有些麻烦。 小树确实不会伤他性命,但现在的小树也没有背叛组织的打算。 是因此才借着哥哥来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吗? 在场的几人头脑风暴产生的热量差点加剧全球变暖,只有知花裕树清清爽爽,想法非常单纯—— 看在我笑得这么好看的份上,诸伏警官应该会给些好脸色吧? “好久不见,结城先生。” 看起来虽然不算特别好的脸色,但也不差,基本等于没有脸色。 诸伏警官还是一如既往地沉稳可靠、令人心安啊。 大街上人来人往,几人站在路旁很容易挡路,诸伏高明的视线刻意地没有落在弟弟身上,淡淡地问:“这附近有居酒屋,要去坐一坐吗?” 知花裕树直接问:“可以去你家里吗?” 他的目的可是拉近苏格兰和诸伏警官的距离,那当然是家里的气氛比较合适。 假如苏格兰愿意展现他的高超厨艺,俘获诸伏警官肯定是轻轻松松。 不,不对,是需要诸伏警官反过来俘获苏格兰才对。 加油啊,诸伏警官! 家里? 诸伏高明沉吟。 “可以!”大和敢助拍着他的肩膀痛快地说。 诸伏高明瞥了他一眼,拂掉肩膀上的手,冷冷地一字一句道:“呵,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大和敢助:“啊?” 上原由衣转述:“诸伏说你越俎代庖。” 大和敢助:“我知道!”他看了看疑惑歪头看着他们笑的银发男人,小声说,“我这都是为了谁啊。” …… 诸伏高明的公寓。 自打买下这个公寓后,它就从未容纳过这么多人。 “这个是送给诸伏警官的礼物,是我精挑细选的一本书,希望诸伏警官能喜欢它,并从阅读中找到乐趣。” 银发男人进门后礼貌地双手递上礼物袋,漂亮的脸神色认真,嘴唇开开合合,讲话一本正经。 第66章 大和敢助感觉他好像一个机器人,但看诸伏兄弟都没觉得不对,一个接过礼物袋客气地说谢谢,另一个蹲下帮人换拖鞋。 等等,另一个在干嘛? 大和敢助瞪大眼睛看向高明弟弟。他弯腰俯身把要换的拖鞋摆到了机器人面前。 哦哦,只是帮忙放拖鞋啊。 但他莫名感觉高明弟弟说不定很乐意亲自帮人换拖鞋。 他又看了眼诸伏高明,眼神微妙。 ……你们男同。 诸伏高明:? 虽然不知道大和敢助露出的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会是好事。他看了眼上原由衣,后者马上讨好性地笑了笑。 也没有邀请他们,这两个人居然很自然地就跟上来了。 算了,有他们在中间缓和一下也好。 几人在起居室的榻榻米上坐下,诸伏高明给大家倒了茶。 诸伏高明对茶很有讲究,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都喝不明白,反正能解渴就行……不过今天这个茶的味道似乎和以前来作客的时候明显不太一样。 那位小机器人一样的银发男人抿了口茶,眼睛亮起来,眉目愈发生动,眼底像有星星,也像是雪山湖泊晃起涟漪,“好好喝!” 喝起来竟然有淡淡的花香味,还有蜂蜜一样的甜和枣子的清香,口感非常丰富。 比boss那边的高级茶叶还好喝。 看起来boss的品位还要再提升,他不会是买茶叶的时候被人骗了吧? 老头子是这样的,容易被骗去买保健品。 诸伏高明微不可见地勾起唇角,目光温柔地看着对方,“这是月光白,因为采摘手法独特,且不能见阳光,只在月光下慢慢晾干,所以又名月光美人。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些。” “好!谢谢诸伏警官!”知花裕树眼睛更亮了,诸伏高明和他对视几眼,淡淡移开目光,“没什么,并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再次对视一眼。 他好装。 “希罗你喜欢吗?”知花裕树没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苏格兰也会欣赏诸伏警官的品位吧! 而且现在这个房间可是有三个警察,一下子连脱敏疗法都用上了,nice! 诸伏景光回过神,淡淡笑了下,“嗯,很喜欢。” 这会儿的功夫他也想明白了,不管小树是抱着怎样的目的,此刻的他什么都做不了,但是之后,有些他早就在计划的事该加快进度了。 他低头看到小树的手,白皙指节的前端蹭了点灰,他像在家里那样自然地捉住他的手,拿出纸巾帮他细细擦干净,“手指蹭脏了。” “哦哦,谢谢。” 银发男人只是瞥过一眼,便不太在意转过头。而另一个男人轻柔地捧着他的指尖,微垂双眸,看起来在认真帮他擦手,但眼底微微溢出的侵略性好像在入侵对方的指缝,仿佛下一刻,就会换上别的东西。 大和敢助搓了搓身上的鸡皮疙瘩。 ……你们男同。 反正他这辈子都不会帮高明擦手指,脏就脏着呗。 上原由衣暗暗咬牙:我就说弟弟是来挑衅的吧! 她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对这一幕无动于衷的诸伏高明。 这个平时对什么都成竹在胸,无论何时都能运筹帷幄的男人竟然垂着眼眸装看不见。 你就躲吧,再躲心上人就真成弟媳了。 上原由衣主动代替诸伏高明出击:“结城先生,请问你和绿川先生是什么关系?” 大概是怕她和大和敢助说出不该说的话,弟弟刚刚一见面就马上表明自己名叫绿川希罗,上原由衣和大和敢助也就配合地叫他“绿川先生”。 两人也因此知道弟弟在心上人面前用的并不是原本警察的身份。这样的话,他应该是卧底期间才认识心上人的。 总感觉弟弟那边拿的剧本也够复杂的。 问出这句话后,上原由衣的余光注意到弟弟的动作微微顿住。 银发男人笑起来:“我和希罗吗?是朋友,希罗是我最好的朋友。” 很坦诚地说是朋友呢。 就说明对方其实对弟弟也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他只是无意识地在钓人——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人才最可怕了! 不过弟弟也在暗恋那就好办了。 公平竞争嘛! “结城先生今天带着朋友来拜访我是有什么事吗?”怕好友再说点什么不该说的,诸伏高明主动问。 他确实有些好奇这一点。 上次在滑雪山庄碰到小树的时候他正和那个浅金发男人在一起——诸伏高明后来在对方来警察本部做笔录的时候后知后觉意识到他应该就是自己弟弟的好友,后来同弟弟一起上警校的零。 看起来,这个零也和他弟弟一样进入了某个组织卧底。 回想起当时的状况,诸伏高明本以为小树在组织里和零是更亲密的关系,偏偏他今天是带着弟弟来拜访他。 诸伏高明不觉得这是小树的威胁或警告,他大概是完全没有了儿时的记忆,压根不记得他和景光是兄弟。 那孩子再善良不过,他如果察觉到了,只会帮助他们离得远远的。 抛掉这个可能性的话,就只剩一种更符合小树性格的解法了。 小树大概觉得他和景光长得很像这件事很有意思吧。 知花裕树因为这个问题卡了壳。 怎么办!真正的理由没法说啊!偏偏大家现在都在看着他—— 他硬憋道:“那个……你们不觉得希罗和诸伏警官长得很像吗?我觉得很有缘分,对,百年修得同船渡嘛,长得这么像,多适合义结金兰。” 诸伏高明:果然如此。 其他人:“……” 大和敢助怀疑这个机器人已经出故障了,不过虽然语言乱七八糟,但他竟然直接指出了关键。 人家本来就是亲兄弟,能不像吗? 不过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危险了,诸伏兄弟的关系现在可不是能放到明面上去说的事情。 上原由衣马上解围:“时间不早了,该做点晚饭了。诸……”差点忘了这里有两个诸伏,“高明很擅长做饭,结城先生你一定要尝尝他的手艺。” 努力抓住心上人的胃吧,诸……高明! “还是让我来做吧。”苏格兰也按着榻榻米起身,被大和敢助拉住。 干得好,小敢! 上原由衣配合地说:“怎么能让客人做饭呢!” 苏格兰眨眨眼,总觉得哥哥这两个朋友有点奇怪。 哥哥从没有吃过他做的东西,他挺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哥哥尝尝看。 不过他也没有坚持,因为他也好久没吃过哥哥做的饭了。 看弟弟乖乖坐回来,上原由衣松了口气,看着诸伏高明走进厨房,她又推了把好奇探头的银发男人,“结城先生要去厨房看看吗?高明做饭很有意思的。” 知花裕树疑惑重复,“有意思?” 原来做饭是可以用有意思来形容的吗?涨知识了。 “什么地方有意思?” “……总之就是有意思,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知花裕树被上原由衣推入厨房,和里面的诸伏高明面面相觑。 上原由衣向诸伏高明比了个加油的手势,顺便帮两人拉上厨房门。 诸伏高明:“……” 这两个人真的是…… 都和他们说了自己不打算表明心意,也不打算更进一步。 还要这样有意地创造独处空间。 不知道是在帮他,还是折磨他。 偏偏是在厨房。 偏偏他不能和任何人说自己曾有过的隐秘心思。 在最激烈的梦里,他就是在这个场景下,把小树放到流理台,白衬衣湿透了贴在薄肌上,他勾着他的腰,脖颈如天鹅般仰起。 这个姿势可以完全进去,塞满。 他一只手攀着他的肩,一只手死死捂住嘴,生怕那些奇怪的声音被听到。 窗外的鸟儿在叫,隐约的蝉鸣在响。傍晚时分还有玩闹的孩童嬉笑跑过。 和梦中一样的场景。 银发男人往后靠着大理石做的流理台,白皙修长的手指扒着桌沿,黑白分明。他好奇地四处张望,好像刚出巢的幼兽。 耳边冒出好友的质问—— 非礼勿想,高明,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第45章 苏格兰觉得有点奇怪。 为什么他感觉哥哥的朋友似乎有意把小树往哥哥身边推? 想了想,他又否定这个想法,他们没有理由这样做。 难道是要支开小树,有话和他说? 哥哥和小树待在一起苏格兰倒是不会担心,很安全。 唯一可能出现的危险就是小树又把厨房炸掉,但是有哥哥在,他会看着小树的。 小树很听哥哥的话,小时候就是这样。大概是因为哥哥看上去总是游刃有余,仿佛没什么能难倒他的。 第67章 苏格兰见到过的哥哥表情最不受控的一次,便是那时他和哥哥说将来想要小树做妻子。 ……不知道哥哥听到他那么说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 假如哥哥知道他此刻仍是抱着同样的野望又会如何呢? 哥哥……应该会支持他的吧。 苏格兰的目光情不自禁地投向厨房的方向,厨房的门是有着磨砂质感的玻璃推拉门,隐隐约约映着里面两个人的身影,一个靠着流理台,一个在水池前忙活。 这间小小的厨房,装着他最爱的两个人。 上原由衣从厨房那里走回来,挡住了他的视线。苏格兰笑了下,问道:“请问是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他能感觉到,哥哥的两个好友大概也对他的身份心知肚明。 上原由衣用目光向大和敢助紧急求助:【快说点什么啊小敢!不要让弟弟打扰高明和老婆偷情!】 大和敢助:“……” 好难,还不如去查杀人案。 既然是高明惹出来的事,当然要用他来解决,“我们来说高明小时候的糗事吧。” 诸伏景光瞬间被硬控。 哥哥居然还有糗事?!无论如何也得听听。 …… 厨房里。 知花裕树将各处细节都逡巡了一圈,得出结论:诸伏警官大概是有点强迫症。 厨房里的每一样厨具都分门别类地放在它该待的地方,流理台干净得一尘不染,置物架上的小桌布垂下的边缘与桌沿一丝不苟地呈平行状。 很符合他对诸伏警官的刻板印象。 他又看向另一侧忙碌的男人。回到家后诸伏高明便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此时穿着单薄的白衬衫,袖子弯到臂弯,看上去不像是准备做饭的厨师,更像是准备打官司的律师。 面前摆放着的是原告洋葱、被告番茄,以及陪审团辣椒、香草束、罗勒、土豆等物。 诸伏律师戴上了款式简单的灰色围裙,挡住了那身带来矜贵气质的衬衣西裤。 诸伏高明的身形修长,皮肤又白,气质文雅,很适合穿白衬衫、西装裤。 说起西装裤……现在看不出来了,不过那天晚上隔着西装裤感受到的确实很大,就连知花裕树都被抵到有点腿软。 毕竟也是很多年没有经历过的感受了。当然,怀念是不可能怀念的。 倘若不是知花裕树知道罪魁祸首是【真相之镜】带来的debuff,那东西还没碰到他,诸伏警官就已经变成以具为计量单位的东西了。 但是话又说回来,诸伏警官的意志力是真的非常强悍,连那样的debuff都扛住了。 让我们恭喜诸伏警官保住了身为直男的性取向! 知花裕树乱七八糟地想着。 他进厨房以后,诸伏高明只跟他说了一句话,“累了的话就去外面歇一歇,不必站在这里陪我。” 甚至说话的时候目光都没落在他身上。 debuff消失后,诸伏警官对他的态度都能算有点冷淡了。 好耶! 知花裕树心想对现在的诸伏警官而言,他会不会像是他的黑历史,毕竟他见证了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最失控的那一面。 红豆泥私密马赛! 他看着诸伏高明在炖锅里倒入橄榄油,又将洋葱、葱白和大蒜等配料加进去,动作缓慢而优雅。 知花裕树也不好意思光在一旁站着不干活,时不时帮忙递个搅拌勺、纸巾、调料盒。 过程中总会不小心碰到彼此的手指。 诸伏高明在心底无奈叹气。 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只是碰到手指竟也能让他心头悸动。 而银发男人似乎毫无所觉,他闻到逐渐传出的香味,还伸着鼻子嗅了嗅,无意识舔过唇瓣,留下些许水渍。 继而扭头朝他轻轻笑起来,湿漉漉的唇瓣开合,粉嫩的口腔不知有着怎样的温热触感。 “好香啊。” 要不是足够了解小树,诸伏高明简直会怀疑他是不是有意在借此折磨惩罚他。 看他这个自诩冷静自持的男人因为简单的触碰就乱掉阵脚大概也很有趣吧。 “能帮我看着那边锅里煮的汤,让它不要溢出来吗?” “哦。”知花裕树乖乖地挪去一边盯着锅。 诸伏高明一直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他很清楚自己设置的火候绝不会导致汤汁溢出,只是这样终于算是支开了小树,让他得以安心地继续做饭。 他要做的是普罗旺斯鱼汤,小树以前挺喜欢吃鱼,在梦里…… 不,不可以再想这个。 诸伏高明暗暗呼出一口气,戴上清洁手套,拿纸巾擦掉流理台上的一小摊水渍。 …… 盯着一动不动的汤锅没什么意思,知花裕树又不想出去打扰苏格兰的脱敏进程,他拿出手机看了眼,发现给伏特加的消息有回复了。 [vv,抱歉,苏格兰今天才跟我说原来我那天喝醉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请原谅我,祝你今天拥有好心情:)——可靠的莱蒙] [唉,别提了,我跟着大哥来国外追杀叛徒,所以才没及时回你的消息,喝醉了嘛,我不介意……不过你下次别在琴酒大哥面前喝醉了,大哥好像很讨厌你那个样子,脸色阴沉得吓人——伏特加] [欸?又有叛徒了吗?不会是误判吧?黑看谁都像卧底叛徒——正义判官莱蒙] [不会错的,是那个最近当侦探当得声名鹊起的麦芽威士忌,组织发现他和警察走得特别近,派库拉索去调查了一番,发现他爱上了一个警察,还把组织的情报透露给了那个警察——伏特加] “伏特加,你在干什么?”在狙击点等待的琴酒看到一旁的伏特加拿着手机不停打字,冷冷地问。 天台冰冷的风吹开鬓发,露出一双狼一般幽冷发绿的眼瞳。 任务过程中,最忌讳私自同他人联系。一旦任务失败,这些私联者就是首要的怀疑对象。 伏特加赶忙解释:“大哥,是莱蒙,不是别人。” 琴酒继续冷冷地盯着他看,伏特加感觉自己快被冻死的时候,大哥才终于继续发话,“莱蒙?他找你干什么?” “没什么!他就是关心一下我的心情。” 琴酒眉头下压,目光扫过伏特加手里的手机,语气淬了冰似的,“呵,无聊。目标快出现了,别再分心。” 唉,早知道就不回莱蒙消息了,叛徒逃到国外大哥本来就心情不好,这下更差了。 另一边,知花裕树沉默了。 这年头卧底叛徒也太多了吧! 他前两天还在感慨人家快成为警界之星了,这就变成了叛徒,即将以具为计量单位。 而且这个爱上警察并因此叛逃的设定好不详…… 此刻正和警察共处一窝的知花裕树打了个颤,幸好他不会爱上警察,而且对组织绝对忠心。 但是正因为对组织绝对忠心,知花裕树才越发愁得慌。这个麦芽威士忌他是了解的,当初对方的新人考核也是他来负责的,论能力,麦芽威士忌绝对不输苏格兰。 知花裕树是很看好对方创收能力的,只是爱上了警察而已嘛,直接把警察也策反掉不就好了。 组织这样遇到一个卧底叛徒就打死的作风也太残暴了,这个样子人才都像水土一样流失了,他给boss专门寄的那本《组织职业生涯规划》糟老头子到底看没看啊。 这组织你要是不会管就起开让他管。 知花裕树放下手机后便一脸愁容,一直用余光暗暗关注他的诸伏高明停下切菜的手,“怎么了,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对上那双漂亮的、透着冷静与睿智的凤眸,想了想,问道:“诸伏警官,假如你在玩阵营游戏,比如说三国战争,你作为一国的主君,发现你非常有能力的部下叛逃到其他阵营了,你把他抓回来后,会怎么办?会杀了他吗?” 诸伏高明呼吸微微停了一瞬。 这听起来很像是在描述景光的状况。 他略微思考后,缓声道:“我没有那样的才华能统领一国,但是知道历史上有过类似的状况……魏国的曹操有一位得力部下名叫魏种,曹操曾说‘唯魏种且不弃孤也’,但魏种后来还是在叛乱中背叛了他,曹操将其抓回,但却并没有处置他,而是说‘唯其才也’,参考这样的做法我想我不会杀死非常有能力的部下。” 知花裕树听得瞪大眼睛。 天哪!他好有文化!!原来诸伏警官不只是外表文质彬彬,肚子里也全是墨水!太强了! 诸伏警官,你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莱蒙陛下不知道的? 诸伏高明停下努力为弟弟争取生存空间的话头,便看到知花裕树一双令人完全无法忽视的星星眼。 小时候,他给他解释完书里晦涩难懂的道理,小树也是这么看着他的。 “诸伏警官,你懂得好多!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我毕业于东大。”诸伏高明躲避着知花裕树的目光。 第68章 太烫了。 顿了两秒,又忍不住看回去。 这样望过来的时候,至少此刻,小树的眼里心里应该只有他一个吧? 他想起来,儿时的小树也曾嚷嚷着想上东大。 他的原话是:“高明哥,有没有什么办法不考试就能上东大?” 后来的小树,大概也不再有机会实现这个愿望了。 假如厨房有面镜子,诸伏高明便能看到自己此刻的目光究竟有多温柔缱绻。 但他面前只有个读不懂感情的知花裕树。 “好厉害!” 知花裕树往前走了几步,身上淡淡的香味藏在逐渐浓郁的鱼汤香中扑到诸伏高明鼻端。 诸伏高明垂眸。 修长的手指抓住了他的手臂,他的袖口已经挽了上去,此刻皮肤直接相触,异样的麻痒感电流般过遍全身。 只是抓着他的手臂而已。 他暗暗调整呼吸。 冷静,不可乱生妄念。 诸伏高明抬眸对上知花裕树亮晶晶的眼睛,语气平静,“怎么了?” “诸伏警官,你考虑换工作吗!”知花裕树抓着对方手臂的手指无意识用力,“实不相瞒,我是我们公司的人力资源经理,我们公司正需要诸伏警官你这样的人才!” 诸伏高明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没能抽出来。 他忽然生出淡淡恼意。 “裕树,那天晚上,你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吧?” 仗着裕树和结城的发音相同,诸伏高明光明正大地叫他名字。他压低了声音,以免被厨房外的人听到。 厨房的这扇门隔音效果不算好,起居室的方向偶尔会传来几声笑,还有大和敢助乱编故事时过高的嗓音。 真难为他弟弟会对这些乱编的故事感兴趣。 诸伏高明逼近知花裕树,直到将对方逼到流理台前,身体抵住台面,手指又扒住台沿。 锅里煮的鱼肉在翻滚。 这样的容貌性格,太容易引人觊觎。 他必须要让小树明白,对明显别有所图的人要提起戒备,哪怕对方是警察。 徒善不足以为政,为人也是如此。 假如他不能明白这个道理,诸伏高明便无法放心,他会时刻担忧小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人哄骗。 这是他的弟弟,是他的家人,也是他无论如何都希望他诸事顺遂的心上人。 虽然被诸伏高明的身影逼得步步后退,但知花裕树心里并没有警惕或抵触,只是有些奇怪,怀疑自己是不是挡对方路,妨碍他拿东西了。 毕竟厨房就这么大,两个大男人杵在这里多少有点挤。 听到诸伏高明这么问,知花裕树就更加疑惑。他不明白诸伏高明怎么又提起那天晚上的事,那么尴尬的事情,他以为对方这辈子都不想再想起了,他也打算很配合地假装忘掉呢。 莫非诸伏警官正是想试探他还记不记得那晚的事? 知花裕树犹疑着说:“已经忘了?” 呼吸放缓,周身安静,只有汤锅冒出咕嘟咕嘟的响声。 诸伏高明眉头下压,眼尾飞出凌厉的锋芒,像换了一个人似的释放出迫人的气息,“那我帮你想起来。” 诸伏高明将两人之间最后的距离消除,一只手扣住知花裕树的手掌,强硬地将手指挤入对方五指指缝,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腰,将人托着靠近自己。 露在外面的小臂肌肉绷紧,线条优美,垂下的眼眸晦暗不明,目光贴着唇瓣逡巡,充满侵略性和压迫感地逼近,只等理智的那根弦绷断,允许他吻下去。 然而尽管上半身贴得极近,但诸伏高明仍很小心地避开了别的地方,以免那里再次死死地抵住小树。 他只想吓吓小树,给他点教训,并不打算真的冒犯。 厨房玻璃门逐渐映出两人完全重叠的身影,但因为磨砂的质感,看不出两人的动作,只能看出两个色块逐渐重合在一起,然而模糊的画面更容易放大人的想象力,完全的交叠,黑与白融合,看起来—— 像是一个人将另一个抵在流理台上,按捺不住地亲吻进犯。 大和敢助的视角让他最早看到了这一幕。 这位素来以凶神恶煞闻名的刑警今天不知道第几次表情微微崩坏。 不是高明你进度这么快?!之前是谁说不会表露心意,虽然不表露心意,但该亲还是要亲对吧? 你们玩战术的果然都心脏。 大和敢助的目光在厨房门上顿了两秒,尽管他很快若无其事地收回了目光,但还是被敏锐的弟弟发现了端倪。 诸伏景光也看过去,一愣。然后他从榻榻米起身,“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赶紧想办法拦他。 要是里面真的正进行着那种事,这个时候让弟弟进去看到岂不是全完啦! 诸伏高明你就不能忍一忍,等弟弟走了,再把心上人偷偷约出来亲吗! 到时候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怎么着,难道是觉得有弟弟在场更刺激吗? “不,厨房太小了,再进去一个人会挤的!” “对、对啊!而且高明做饭不喜欢被打扰。” 但是诸伏景光没有理会两人的劝阻,径直走过去,拉开了厨房的门—— 上原由衣:完蛋。 大和敢助:嘿嘿(由紧张担心突然变成幸灾乐祸.jpg)。 两人在诸伏景光的身后探头。 但是厨房里并没有发生想象中的场景。两人衣服都整整齐齐,领口也没有任何混乱,银发男人懒懒地靠着流理台,眼眸轻柔弯起,脸上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像是刚听到了好笑的事情。 他头顶的橱柜开着,诸伏高明刚从里面拿出餐具。 看起来应该是刚刚诸伏高明要从银发男人头顶的橱柜里取东西,两人的身影才会重叠。大概还顺道聊了几句天,诸伏高明甚至把人逗笑了。 大和敢助忽然心虚。 搞了半天,原来是他自己的心太脏吗?! 也是,高明是有名的正人君子,估计喜欢别人也是那种确认恋爱关系后想亲一口也会等人允许才行动的类型,怎么想也不会做出把人压在厨房就亲上去的事情。 今天回去就洗洗脑子。 诸伏景光倒是没像大和敢助那样误会,他不知道哥哥的心思,刚刚看到两人的身影重叠,也只是下意识担心小树会不会又不小心惹了麻烦事。 他哥可没有琴酒那么多钱供人挥霍。 没事就好。 诸伏景光瞥过知花裕树脸上的笑意,微微抿唇。 他差点忘了。 哥哥虽然不会喜欢小树,但小树最喜欢的类型就是哥哥这样的。 虽然哥哥是男性,但万一小树不介意呢? 前所未有的危机感压下来,诸伏景光淡淡地推着知花裕树往外走,“好了,我们就别在厨房打扰诸伏警官了。” 诸伏高明别开目光,拿着餐具回到流理台,低头继续处理事情。 上原由衣在门口叉着腰叹了口气。 她就说嘛,诸伏这个文雅克制到极点的男人怎么可能突然开窍学会了厨房play。 这男人连看人家都不敢看,还亲呢,怕是连拉手都不敢。 …… 知花裕树在榻榻米上再度坐下的时候,指间依然残留着被诸伏高明侵犯的感觉。 几分钟前,诸伏高明扣着他的手指将他压在流理台上 。 以一个专业肉文男主的眼光来看,对方的动作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一片阴影压下来,逃无可逃,避无可避,目光像要慢条斯理地将他拆吃入腹。 仿佛就算哭求不要也不会停下一般。 但他穿着围裙。 对一个穿着围裙帮你煮饭的人,到底谁会害怕啊! 而且当时被debuff影响,诸伏警官最终都没做出什么,知花裕树更不相信现在的他会做什么。 诸伏高明看出知花裕树的不为所动,也有些无奈,他退开些许,“真的不怕我对你做点什么吗?” 知花裕树抱起手臂,“嗐,诸伏警官,我们都是男的,你又是警察,能对我做什么啊?” 诸伏高明的表情变得古怪。 难道小树不知道他那天晚上的反应是因为他? 在他的角度,莫非是觉得一个警察中了阴招才不小心冒犯了他? 这样的话小树迄今为止的态度都得到了解释。 但诸伏高明的心情更复杂了。 这下更没法不操心了。 怎么这么好骗啊。 甚至不需要任何解释,自己就为别人找好了理由。 一定要被按在床上,做到嗓子哑掉,他才能意识到危险吗? 知花裕树忽然福至心灵地领悟了诸伏高明的顾虑,“别担心,诸伏警官,我不是对所有人都没有警惕心的,只是相信你罢了。” 诸伏高明心头一颤,敛眸轻声道:“……还是连我也不要信吧。” 第69章 小树不明真相,他却什么都清楚。 那些令他回想起来也觉得可怖的欲念是切切实实对着小树起来的。 诸伏高明很怕那样的感觉会卷土重来。 他不要摘星逐月,只希望明月永远高悬。 诸伏高明彻底拉开两人的距离,从知花裕树头顶的橱柜取出餐具,“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暂时没有换工作的打算。” 话到此处,厨房门被拉开。继而诸伏景光把知花裕树从厨房推了出去。 诸伏高明背过身,在无人能看见的地方,脸色仍旧沉稳平静。 鱼汤马上就煮好了。 他在心里数着倒计时。 弟弟对小树的爱远比他的更拿得出手。 是时候关火了。 第46章 晚饭过后,知花裕树就和苏格兰一起告辞了。 离开前,他和诸伏高明交换了联系方式,顺便提醒对方:“诸伏警官,我的邀请随时有效哟,你哪天不想再当警察了请随时联系我,我司福利待遇很好的!” 只是偶尔会有死掉的风险。 苏格兰忍到坐上车才问他,“你是邀请了诸伏警官来组织吗?” 知花裕树很惜命,上车第一件事就是系好安全带,“是哦,诸伏警官很聪明,正是组织需要的人才!” “……但他是警察吧?” 唉,只是高中毕业的苏格兰在这方面果然不行。 没办法,这也是行动组成员们的通病。 知花裕树捏起下巴,深沉道:“苏格兰,你听说过‘唯其才也’这句话吗?我们要把组织做大做强,要不拘一格降人才才可以啊。” 他不满地从后视镜瞥向苏格兰,“都说了你不要和黑学那些厌恶警察的坏毛病,没事要多读书。” 苏格兰乖乖的,“哦。” 他当然不会厌恶自己。 知花裕树稍微满意了点,“你觉得诸伏警官怎么样?” “呃……” 这是试探吗? 苏格兰挑了个对莱蒙来说不会出错的回答:“是个好人。” “是吧!你看,和警察相处也没那么难嘛!” 知花裕树心满意足。 苏格兰这边努力一下果然还是有救的。很快,他的朋友们就可以和睦相处了。 在后视镜看到知花裕树脸上的笑,苏格兰也勾了下唇角,又很快敛去。 刚刚分别时,哥哥对他说了一句话。 “系绝于天,不可复结。” 系绝于天,不可复结;坠入深渊,难以复出。 这句话是说一旦陷入困境或者做出错误的决定,便可能将自己至于极危险的境地。 哥哥是发现了什么在提醒他小心吗? 苏格兰继续踩下油门。 车辆朝着东京的方向疾驰,夜风拂窗而过,逐渐消失在车身后浓重的黑暗里。 …… 数天后。 “怎么忽然急着找我?” 降谷零走进公安安全屋。他和同在组织卧底的诸伏景光约了在安全屋见面。 这里外面看只是个普通的带小院的房子,但里面配备有最先进的反窃听装置,还有个小小的武器库和医疗室,专供他们这些潜入搜查人员使用。 诸伏景光已经到了,他坐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两条手臂支在腿上,俯身撑着下巴沉思。 降谷零进来后,他才回过神,直起身子,露出浅笑,“零。” 降谷零取下伪装用的鸭舌帽,单手把被压乱了的金发捋向脑后,柔软的发丝又不听话地从小麦色的指缝间掉下来,扫过骨骼立体的眉骨。 他走到诸伏景光对面的沙发前坐下,看到了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 “这是?” 诸伏景光看向好友,缓缓说:“是我给莱蒙准备的证人保护计划。” 降谷零一愣,“什么?” 他观察着好友的表情,“景,你在开玩笑吧?” 别告诉他,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的幼驯染、挚友兼公安警察诸伏景光被小狐狸精莱蒙给迷惑了。 诸伏景光的表情告诉他,他没有开玩笑。 一股恼怒的情绪从胸腔升起,被降谷零强行压下,他该相信景的判断和决定。 降谷零呼出一口气,“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了这个决定?” 连报告的材料都准备好了,想必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却到这个时候才和他说。 看到好友愿意好好听他说,诸伏景光也放松下一直紧绷的身体,“我以为零你没有那么讨厌莱蒙,他毕竟曾救过你。” “他救的是波本,而不是降谷零。景,你难道不明白这其中的区别吗?” 诸伏景光迎着好友警告性的目光淡淡笑了,“小树的话,不论是波本还是零,他都会救的。” 降谷零嗤笑了一声,刚要骂醒好友的天真,忽然意识到什么,“你叫他什么?” 诸伏景光并不意外降谷零的反应。 “零,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其实我和莱蒙早在很久以前就认识了,甚至比我和你相识还要早。” “……啊?” 降谷零这下是真的震惊了。他和景小学时起就是好友了,比这还要早,景岂不是孩童时就认识莱蒙了?! 诸伏景光慢慢将他和知花裕树相识以及从哥哥那里得知的知花裕树被几个神秘人带走的事情告诉降谷零。 当然,没有说他当时把小裕树当成了女孩子并一见钟情。 “我知道了。”听完这段故事的降谷零面色逐渐凝重,“我明白景你为什么想要为他争取证人保护计划了。” “这份申请如果只由我自己递上去或许力度不够,零,如果你能帮忙的话,长官同意的可能性就会大大增加。” “但是景,”降谷零忍不住说,“莱蒙他是组织的重要成员,甚至能说是核心成员之一,给这样的人申请证人保护计划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作为个人,我相信你说的,莱蒙有被争取到我们这边的可能性。然而要说服上级,只有我们的信任是不够的。” 诸伏景光也考虑到了同样的事情,“零,你可以看下我准备的报告,里面提到了莱蒙手中拥有的一个程序,那个程序才是我真正拿来打动上级的筹码。” 降谷零拆开桌上的文件,快速浏览完毕,随后两手交叠着放在下巴处陷入沉思,诸伏景光安静地等他整理好思绪。 “如果这个程序真的存在,或许长官他真的会同意这份计划。”降谷零叹了口气,“然而还有新的问题。景,你要怎么说服莱蒙同意接受证人保护计划?” 一旦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就要彻底和自己之前的人生告别,从此以全新的身份生活。 而莱蒙现在在组织如鱼得水,他凭什么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重新开始。 而且假如当初贝尔摩德透露给他的情报是真的的话,莱蒙的身份恐怕不是那么容易洗白的。 这件事降谷零还没有调查清楚,他暂时没有说出来,而是提起另一个更现实的问题,“最重要的是,你要怎么向他提出证人保护计划?一旦向莱蒙提起这件事,哪怕不通过你本人提出,他也会很快意识到自己身边有卧底。景,你作为他的搭档,一定是首个怀疑对象。难道你要赌他不会把你的身份说出去吗?” 诸伏景光当然不至于拿卧底事业来冒险。 “我想要先提交申请,这样如果将来有需要用到的一天,就可以省去申请的时间,随时拿来用。” 诸伏景光从认出知花裕树的时候起便有了为对方申请证人保护计划的打算,但正因为没办法向对方提出这个计划,他才一再推迟。 而自从上次收到哥哥的提醒后,诸伏景光一直隐隐有种危险将至的感觉。 做卧底本就是命悬一线,随时都可能在下一秒坠入深渊。诸伏景光深思熟虑后才决定先把给小树的证人保护计划准备好,这样的话,哪怕将来有一天他忽然死去,至少也能给小树留下退路。 他并没有说出这份心情,但降谷零太了解自己的幼驯染了,他敏锐地读出了诸伏景光隐藏在话语后面的意思。 居然可以为莱蒙考虑到这一步吗? 降谷零微微眯了下眼,“景,你老实告诉我,你为什么要为莱蒙做这么多,你不会是……” “因为我喜欢他。”诸伏景光坦然承认,看着好友刚做出的探究表情凝固,继而像被人当头打了一棒似的露出宕机的表情。 如果是之前,诸伏景光一定会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掩饰。 以朋友的名义,以亏欠的名义,想找借口总是可以找到的。 说的多了,连自己都可以骗过。 但是零,或许是他为数不多可以对其坦露自己心意的对象。小树亲口说过他讨厌男同,虽然诸伏景光不太肯定自己能否被归入这个行列,毕竟他只对小树一个人动心,并不在乎对方的性别,但这样的感情肯定在小树讨厌的行列。 第70章 他也早下定决心,一生都将爱意隐藏。 所以,他永远都不会对小树说出这句话。 那在小树看不到的地方,就暂且允许他放纵一次。 看在他的份上,零也会对小树好一些吧?在他看顾不到的地方,能多一个人保护小树,就足够了。 降谷零花了很久才找回自己离家出走的舌头,“但莱、莱蒙是男的吧?” 虽然他是隐隐有怀疑过景可能对莱蒙有好感,但他以为景只是被他那张脸迷惑了,是可以治好的。 结果景居然直接承认说喜欢他!! 他的挚友居然是男同?! 这么惊讶倒和歧视什么的无关,纯粹是不太理解,毕竟两人这么多年的好朋友,他从未觉得景有这方面的倾向,所以景是被莱蒙掰弯了? ……那个小狐狸精。 “我早说了你离他远点,”降谷零愤愤不平,“少看那张脸,别被他蛊惑!” 诸伏景光无奈,“……我又不单是因为长相才喜欢他的。小树真的非常美好,零,你对他有偏见。” 降谷零说不过自带滤镜的人,只能哼了声,“是啊,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道德水平低下。” 诸伏景光:“?” 降谷零依旧隐隐有些生气,只是这股气里似乎又掺杂了些别的东西,他分辨不清,也拒绝分辨。 金发男人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眼前晃过许多场景。 烧着大火的高楼、寂静的雪山,每一次,银发少年都会朝他伸出手。 “零,你会帮我申请这份计划的吧?” 虽然两人早就已经两清,但姑且—— 就朝他伸一次手。 “仅此一次。” 下不为例。 …… 半个月后,东京某公寓里。 知花裕树穿着橘猫睡衣,盘腿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一边看书一边吃苏格兰做的汉堡。 葡萄酒游过来,知花裕树抓住它缠在了自己脖子上。 坐在沙发上一样在看书的苏格兰瞅了他一眼,再看看惬意盘卧的葡萄酒,手下的《霓虹妖怪大全》翻得飞起。 他今天非要弄清楚葡萄酒到底是什么妖怪变的。 知花裕树表面上在看书,实际上正挂着机和系统聊天。 他今天下午刚和系统一起出门完成了这个月的寻宝进度,回收物品+1,此时正准备抽奖。 唉,自从进度超过50%,工作是越来越难做了。 等以后进度提升到80%以上,还没找到的宝物越少,大概就会越难找。 系统:[其实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主星才会开放抽奖系统,希望寻宝员能依靠抽到的道具和超能力的帮助尽快回收完逸散的宝物。] 谁会想到能有人倒霉成这个样子…… 反倒是仓库积压的充电宝快解决完了吧? 知花裕树:[阿统,你相信吗?我感觉这把肯定稳了。] 系统:[阁下何以有此高见?] 知花裕树自信一笑:[因为到了该出保底的时候。] 系统:[……] 遇事不决,追求玄学。 但是这次还真的出了保底。 【npc心愿手环】 一款高级道具。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online游戏,本手环可以捕捉游戏土著npc的心愿,并生成任务发布。佩戴手环的玩家完成任务并提交后,可以向手环内寄居的先知之魂提出一个涉及客观事实的问题,本手环将根据任务难度及完成度做出或详细或粗略的解答。 剩余使用次数10/10 知花裕树瞪大了眼。 虽然说是那么说,但他其实对出保底这件事压根不抱希望。实在是倒霉习惯了。 没想到竟然真的否极泰来。 知花裕树从系统背包那里取出【npc心愿手环】。手环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黑玉手镯,他把它戴上手腕。 [npc心愿手环上线,是否立即为您捕捉npc心愿?] 不知道这个手环的捕捉范围是多大,现在他身边只有苏格兰吧?苏格兰应该也算npc的范畴,这样的话很大概率会捕捉到苏格兰的心愿。 知花裕树很好奇苏格兰会有什么心愿。 [是] [叮,心愿任务已生成,请到npc处查看] 知花裕树回头看向苏格兰,男人放松地靠坐在沙发上,黑发柔软垂落,脑袋顶冒出一个硕大的感叹号。 嘶—— 知花裕树对这个感叹号有点ptsd。 苏格兰感受到他的目光,停下翻书的手,疑惑抬眸,便看见知花裕树神神叨叨地抬起手臂,往他头顶方向的空气里戳了下。 他抬头,疑惑更深。 这什么也没有啊? 一句话没说的知花裕树又神色凝重地扭回去。 苏格兰:“??” [npc绿川希罗:让知花裕树接受证人保护计划] 知花裕树疑惑,知花裕树沉思,知花裕树大脑宕机。 这个心愿是怎么回事?? 证人保护计划他知道,但那个东西不是红方才有吗?他好好一个根正苗黑的人才,苏格兰为什么想让他接受证人保护计划,而且哪里来的证人保护计划? 苏格兰……不会是卧底吧? 知花裕树无意识地咬了口汉堡,里面夹的牛排煎得恰到好处,肉质软嫩又不油腻。 人果然要相信大数据。 大数据早就告诉了他三瓶威士忌里有一瓶是卧底,只是没想到会是苏格兰……更没想到对方会以这种方式暴露。 难怪他带着苏格兰去和警察交朋友他完全没有抗拒就接受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的【相似的脸带来神秘的亲近感】计划大获成功了,可恶。 不过苏格兰虽然身为卧底,但还想着要给他弄证人保护计划,苏格兰好! 知花裕树并不介意苏格兰是卧底,卧底也有卧底的用法,他不会上报给boss,但之后会有意避免苏格兰接触组织的核心秘密,有必要的话,也可以利用苏格兰向敌方势力传递错误信息。 苏格兰是哪个势力的人呢? 他是土生土长的霓虹本地人,大概率是公安警察吧。 知花裕树偷偷看了眼苏格兰,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在英明神武的莱蒙大人面前无所遁形,还在专心地看书。 看来之后还是需要他帮苏格兰稍微遮掩一下。 黑怀疑苏格兰是卧底已经很久了,而且异常执着,闹得大半组织都知道琴酒看不惯苏格兰,知花裕树之前还试着帮苏格兰说过话,得到的是黑阴沉沉像要咬死他般的目光。 “我迟早会让你知道,我是对的。” ……他还真是对的。 黑总是说他能闻出卧底的味道,难不成他真有这种超能力? 手机叮咚一声,跳出来一条消息。 [苏格兰是霓虹公安的卧底。 ——黑] [嗯,我知道了,然后呢?——不高兴的莱蒙] 黑真该多看点书,假如他看过“狼来了”的故事,就会知道话说太多次,就没人信了。 虽然知花裕树是故意不相信的。 过了没一会儿,又跳出来第二条消息。 [是玛克白兰地传回来的讯息,那位大人已经下令,今晚就要让这个浑身臭味的公安警察踏上三途川。——黑] 知花裕树的动作顿住。 玛克白兰地。 一个除了boss和朗姆无人见过的组织成员,他是组织在警察系统中最神秘的暗桩,玛克白兰地发回的消息,boss是不会怀疑的。 叮—— 第三条消息送到。 [苏格兰在你身边吧,杀了他,琴酒会上门回收尸体。——boss] 得。 还以为这次他发现卧底的速度领先99.999%同事,没想到是只领先了1分钟。 知花裕树把最后一块汉堡吃完,擦了擦手,起身。 苏格兰马上从书本里抬头看向他,“吃饱了吗?今天胃有没有不舒服?” “吃饱了,没有不舒服。”知花裕树也看着他。 苏格兰的手机也响了下,他拿起瞅了眼。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他一下就猜到是来自零的消息。 [身份败露,速逃!] 与此同时,知花裕树慢条斯理地问他。 “苏格兰,你有遗言吗?” …… 作为苏格兰的搭档,知花裕树还算了解苏格兰惯用的搏斗技术。他不得不承认对方很厉害,不然他也不会那么快得到代号,又深受倚重。要不是一直被黑针对,早就能在组织更上一层楼。 所以在决定动手的那刻,知花裕树便同时操纵葡萄酒扑了上去。 银环蛇以极快的速度盘上苏格兰的脖子,知花裕树强劲的拳头也紧随而至。苏格兰歪头躲过知花裕树的攻击,葡萄酒便趁这个间隙缠在他的脖子上。 那条平日温顺听话,会乖乖让他摸脑袋的蛇露出狰狞的尖牙,在他脖颈上逐渐缠紧。 苏格兰捏住它的七寸将它甩下来,即将脱手而出砸上墙壁时,又生生忍住动作。 第71章 不行,小树很喜欢葡萄酒,如果它死了,他不知道会多伤心。 苏格兰只好捏着这条蛇和知花裕树对打,二人的肌肉都绷紧到极致,迅疾的拳头甚至擦出风声。身体相撞,连带着桌椅移位,发出一连串巨大声响,惹出楼下一连串的骂声。 苏格兰找准时机将手上不断扑腾试图反攻的葡萄酒扔进蛇柜里——那也是他给葡萄酒做的,里面做了仿真的野生小丛林环境,葡萄酒经常盘在里面睡觉。 蛇柜关上,苏格兰反身抬手试图去挡知花裕树紧随而至的攻击。 但是已经晚了。 顶尖高手的战斗往往一瞬就能分出胜负。 在苏格兰去关葡萄酒的时候,知花裕树已经从他身后逼近,趁机封住了他的动作。他将苏格兰的双手反剪到身后,膝盖抵着他的腰,迫使他半跪在地上。 知花裕树拿出一个小药丸塞进苏格兰嘴里,强迫他咽下去。 那也是他抽奖抽出来的鸡肋道具【安眠神药】,一直压在箱底,没想到会有这样用上的一天。 苏格兰微微扭回脑袋,蔚蓝色的猫眼迷蒙地看着他,里面的情绪晦涩不明。 知花裕树附在他耳边柔声道:“睡吧,苏格兰,睡醒了,你就死了。” 等苏格兰彻底昏过去,知花裕树把他扛到卫生间放进浴缸里,又将他一只手和水管拷在一起。 “呼,苏格兰看着很瘦,搬起来居然这么重。”知花裕树靠在洗手台上喘了口气。 不过刚刚把苏格兰放在背上扛过来的时候倒是能感觉到对方的胸肌确实很有真材实料。 知花裕树看了眼歪倒在浴缸里的苏格兰,终于忍不住罪恶的手指在上面戳了一下。 好了,不玩了。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知花裕树看了眼时间,距离他收到boss的指令过去了5分钟,最多还有15分钟的时间给他易容。 没错。 他打算易容成苏格兰,替他死去。 第47章 苏格兰的身份暴露得非常突然——这件事本身倒是很好理解,组织不可能给卧底时间让人做好准备,再出具一份书面报告正式通知他,你的卧底身份暴露了,我们会在两日后派人追杀你,请尽快料理好后事等死,顺便麻烦在下面签字确认您已收悉。 这样子搞倒是挺人性化,不过知花裕树的提案很早就被boss强硬否决。 所以现在组织处理卧底,基本就是今天上午确认,今天中午就可以参加对方葬礼了。 今日事今日毕,今日的卧底今日杀。 假如知花裕树早点知道苏格兰的卧底身份,他还能为此做些准备,但现在这件事对他而言也一样突然。 太突然了。 明明不久前他还和苏格兰一起在诸伏警官的家里快乐吃鱼,大家还约好了下次再见由苏格兰展露一手厨艺。 他要是不捞苏格兰一把,大家就可以在苏格兰的葬礼相见,对着他的遗像举杯了。 为表对挚友的重视,他说不定会允许苏格兰在1号柜停灵。超先进的冷冻技术管保他尸身不腐,过个百年千年也是传说中的木乃伊一样的存在,身价说不定比活着时候高得多。 但是知花裕树不想让苏格兰死。 作为过来人,他真的觉得当死人没什么意思。 还是活着好。 知花裕树决定救下苏格兰。 如果只是放跑苏格兰倒是不费什么事,只是这样的话,一是无法确保苏格兰一定能逃出组织的追捕,二是组织对待卧底叛徒的态度是赶尽杀绝,就算苏格兰这次逃脱了,只要没确认他的死亡,组织就会天涯海角地继续追杀。 时间紧迫,没有多余的空闲给知花裕树思考。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他便做下决定:由他来替苏格兰死。 在这方面,他比苏格兰有经验得多。 知花裕树回到起居室,捡起苏格兰刚刚掉在地上的手机,手机边缘摔出了裂痕,但屏幕仍然亮着,上面显示着一条信息。 [身份败露,速逃!] 发信人是一串无备注的号码。 知花裕树把手机收起来,快速易容完毕,找了身苏格兰的衣服换上。 他和苏格兰的身高差不多,身材上的差异也好调整,往衣服里塞点棉花就是了。只是易容时间太短,面具做得很粗糙,而且家里没有蓝色美瞳了,只能靠鸭舌帽遮住眉眼。 不过现在是晚上,在黑暗里离得远些也看不出来。 准备完毕。 距离知花裕树收到任务通知刚好过去20分钟。 这种猎杀卧底叛徒的任务一般会交给两个行动小组完成,黑和伏特加是必备的一组,他算是半组,所以应该还有一个小组收到了任务。 黑知道他和苏格兰公寓所在的地点,刚刚boss发的消息也说明黑应该正在往这个方向来。 苏格兰就藏在公寓卫生间,知花裕树不能让黑进入公寓,所以他必须要让黑亲眼看到【苏格兰】从公寓里逃走。 只要黑看到,他就会通知另一个行动小组,这样留在家里的苏格兰才能安全。 知道他会易容的,只有贝尔摩德。现在贝尔摩德远在阿美莉卡,没人能猜到会有两个苏格兰。 保险起见,知花裕树把葡萄酒放在了门口。 万一发生意外,他也能及时通过葡萄酒感知到。 苏格兰歪头靠在浴缸里,黑发因为重力朝一侧垂下,和水管拷在一起的那条手臂高高抬起。 浴缸太硬了,知花裕树拿了个枕头垫在他脑袋后。 唉,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朋友。 知花裕树看向熟睡的苏格兰,轻轻说,“晚安,苏格兰,我一定会保护你。” …… 伏特加开着保时捷疾驰在夜色中,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副驾驶上琴酒的脸色。 刚接到玛克白兰地的消息,确认苏格兰是卧底的时候,大哥还很兴奋来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又变得阴郁了。 难道大哥是担心苏格兰会逃掉? 身为小弟,伏特加很有要为大哥排忧解难的自觉。 “大哥,苏格兰肯定逃不了的。那位大人不是也通知了莱蒙吗?要是苏格兰正好和莱蒙在一起,那他现在估计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确实是这样没错。 琴酒低头又看了眼手机,之前发的第二条确认苏格兰为卧底的消息没有再收到回复。 他将伯莱塔拿在手中,第三次确认子弹已经装满,消音器也严丝合缝。 是正在追杀苏格兰,才没空回消息吧。 那个男人确实有些能力,就算是莱蒙,要杀他也要费点时间。 莱蒙不可能放走苏格兰。 他以前确实因为自以为是的一番理论放走过几个卧底,但那些卧底都是边缘人物,脑子里根本没多少组织情报,放走这些人,跟扔掉一些垃圾一样。 boss也不可能因为莱蒙垃圾分类做得好而生气。 而苏格兰不一样,他是代号成员,而且前前后后负责过组织不少任务,就算是垃圾,也要将他在眼前彻底烧个干净。 “伏特加,”琴酒冷不丁出声,墨绿色眼睛浸在黑深夜色中,语气沉凝,“再开快点。” 保时捷却停了下来。 伏特加咽了口吐沫:“……大哥,红灯。” 伏特加顶着琴酒想杀人的目光手指发抖。 没办法啊!万一闯红灯被交警拦下来或者被监控拍到,后续会更麻烦。莱蒙说得对,该遵纪守法的时候遵纪守法,才能在违法犯罪的时候姿态从容。 绿灯一亮,伏特加飞速踩下油门。 视线里远远地出现莱蒙公寓轮廓时,伏特加狠狠松了口气。 “大哥,我们到了,是直接上去,还是等莱蒙的消息?” 伏特加刚问完,便看到莱蒙的公寓楼下,身穿蓝色连帽衫,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闪身坐进一辆车。 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伏特加不会认错那身衣服。 “大哥……”他看向副驾驶的琴酒。 男人的眉目隐在黑帽子下的阴影中,浑身的气势阴冷得伏特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大哥好生气啊…… 伏特加屏息凝神,生怕因为呼吸节奏不对,而被大哥判决投胎重开。 那双骨节修长有力的手已经握上了伯莱塔,薄唇微微开合吐出一个名字。 “……苏格兰。” 没错,刚刚闪过去的蓝色连帽衫正是苏格兰。 莱蒙竟然没能杀了他?! 是莱蒙今天没和苏格兰在一起,还是他放走了苏格兰,或者被苏格兰反杀了? 最后一个可能性比较小,那就是前两个原因中的一个。 “伏特加,通知波本和莱伊,苏格兰朝着港区的方向逃走了。”琴酒忽然说,“我去追那只该死的老鼠,你下车。” 琴酒并不觉得莱蒙会在和苏格兰的对峙中占下风,更大的可能是他今天有别的事没和苏格兰在一起,才会让苏格兰顺利从公寓离开。 第72章 至于是谁向苏格兰泄密的,等杀掉这只老鼠再找。 不过保险起见,还是得让人去看一眼。 “啊?大哥,我现在下车吗?” 琴酒掀开眼皮冷冷地看向他,“去看看莱蒙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那个没用的家伙受伤了,就马上通知我。” “是,大哥!” 好凶啊。 大哥还是这么看不惯莱蒙。 伏特加连忙滚下车,眼看着大哥的保时捷扬起尾尘,扬长而去。他摸了摸鼻子,朝着莱蒙的公寓走去。 …… 知花裕树从后视镜里确认琴酒的保时捷跟了上来,这才慢慢提速。 组织对于卧底的态度就是宁可错杀,不能放过,而苏格兰现在已经被认定为卧底,那就是非死不可。 所以他今天必须要作为苏格兰死在组织面前,这件事才算结束。 但他的易容面具做得比较粗糙,哪怕是在深夜,离得太近也可能会发现不对。 因此,在知花裕树的计划中,他需要令追杀苏格兰的人知道他就是苏格兰,但又不会靠近。 前者基本已经实现,后者的话,就需要炸弹来帮忙了。 组织成员很多时候完成任务后都需要炸弹来收尾,而知花裕树又是组织各种军火装备的管理者之一,炸弹也属于他的家中常备物品。 知花裕树离开公寓的时候就在身上揣了一个炸弹。 这是组织研究员的最新研究成果——将炸弹尽可能缩小体积,做成可手提的样式方便携带。 知花裕树身上带的这个炸弹,看起来不大,一只手能轻松提着,但真炸起来,威力可不小。 不久前琴酒刚用过一次,所以他肯定能认出这枚炸弹。 假如看到【苏格兰】身上揣着这种炸弹,琴酒肯定不会再靠近。 但是在这种炸弹的威力下,就算知花裕树是个半死人,也会被炸成碎片。到时候就真成地地道道的死人,变成物理意义上的“星星”了。 他只打算替苏格兰死,但可没有真的去死的打算。 所以知花裕树还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合适的舞台,能让自己在炸弹爆炸前退场。 这样的话,港口无疑是最合适的。 在爆炸前跳进东京湾,马上就能水灵灵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总之,计划就是这样子的。 不过执行的过程总是会出现少许偏差。 比如说,知花裕树开着开着,发现身后跟上来的车又多了两辆,一辆是莱伊的雪佛兰,另一辆是波本的马自达。 看起来这两人就是收到任务通知的另一个行动小组。 问题不大,根据知花裕树对两人智商的了解,他们不是看到炸弹不会躲的人。 而且多点人来见证【苏格兰】的盛大死亡更好,目击者越多,事件就会越真实。 虽然说琴酒一个人的证词就能顶十个莱伊加波本。 知花裕树微笑。 黑对卧底叛徒的深恶痛绝在组织里就是这么有公信力。 这是人家多年工作积攒下来的核心竞争力,别人都羡慕不来。 深夜时分,四辆车飞驰在东京黑暗的夜幕下,今天是个阴天,天空没有星星。 盛夏的天闷热又聒噪,空气里水汽不断挤压,像是有一场大暴雨在悄然酝酿。 大概杀死苏格兰真的是个功劳很大的差事,知花裕树从后视镜里发现后面跟着他的三辆车有种快打起来的感觉,甚至互相别车,都想抢个首功。 尤其是波本,马自达的车轮子都快跑冒烟了。有一会儿,知花裕树都被逼到和他并排行驶了,以至于他不得不开枪将波本逼退。 怎么回事,苏格兰和波本的关系不是还算挺不错的吗?!人家刚暴露卧底身份就这么不死不休地追杀……不愧是你啊,波本——组织道德水平永远的低值标杆。 至于莱伊,他和苏格兰又不熟,又有家要养,想要尽快升职加薪可以理解。 可以理解。 临近港口,路上的车渐渐多了起来。 知花裕树靠着高超的车技不断加塞加塞加塞,在窄窄的一条路上快速通过。 渐渐地,波本的马自达稳定在他后方的第一位,琴酒和莱伊交替跟在第二位。 知花裕树把苏格兰的车扔在港口外,压下鸭舌帽,快速朝着没什么人的货品区跑去。 巨大的集装箱隔开一条条小路,拂面而来的风带着海水的咸涩。 盛夏穿着这身连帽衫有点热,里面还塞着伪装用的棉花,知花裕树闷出了一身细密的汗珠。 但是他和苏格兰身材差异还挺明显的,只有这么穿才能做好伪装。 算了,赶紧让【苏格兰】死掉,跳水里凉快一下好了。 再一次怀念冰凉舒适的1号柜,那才是尸体应该待的地方啊可恶! 港口的货品区很适合开展追逐战。 知花裕树盘算着,他以前见过的当卧底的人都很有种,一般被发现的时候也会努力挣扎到最后一刻才被琴酒杀掉或者自杀。都显得很有气性。 别人有的,苏格兰也要有。 所以知花裕树打算起码挣扎个半个小时,再去他选好的最终舞台上演最后一幕。 第一个在货品区找到他的是波本。 两人在一个转角蓦然相遇—— 等等,这种时候是在搞什么浪漫,知花裕树扭头就跑,与此同时听到波本一声压低嗓音的“hiro!” 景。 他在叫谁? 苏格兰吗? 知花裕树敏锐地感觉到有哪里不对,他顿住脚,朝波本看去。 浅金发男人满脸的焦急不似作假,他快速环顾四周确认周围没有人跟上来,才上前两步压低嗓音快速说:“往南跑,那里有从港口往市区去的运输车,藏到其中一辆先离开这里再说,公安的救援已经在路上了。我会试着误导其他人的行动为你争取时间。” 他的语速非常非常快,好在吐字还挺清晰的,知花裕树听得很明白。 波本也是卧底。 还和苏格兰是一窝的。 不是,组织真的不是捅了卧底窝吗? 他早说了组织目前的经营方针有问题吧!! 同一批考核的三个人,苏格兰是卧底,波本是卧底,莱伊呢?他不会也是卧底吧? 应该不是。 他是因为喜欢明美才加入组织的,如果他也是卧底的话,那不是成感情骗子了?他们红方的道德水平应该没有这么低。 ……嗯,波本是例外。 他可能漏网之鱼。 知花裕树只会易容,不会变声。乍然听到这么炸裂的消息,不由微微一愣,还没想出应对办法,波本忽然警觉。 “不对,你不是苏格兰,你是谁?” 毕竟是再亲密不过的幼驯染,一开始关心则乱,再加上附近环境太过昏暗,波本才没有第一时间发觉不对劲。 然而他说了这么长一串话诸伏景光竟然没有什么反应,再加上对方刚刚见到他下意识逃跑的事实马上就让波本察觉到不对。 他知道贝尔摩德擅长易容,难道这是贝尔摩德……不,贝尔摩德的易容和模仿更高明,不会这么快就让他发现端倪。 那这是谁?他有什么目的?是站在组织那边还是公安这边? 波本淡紫色色的眼瞳死死盯着眼前鸭舌帽压低的男人,对方微微抬眸瞥了他一眼,波本一愣。 ……是浅灰色的瞳仁。 只有某个小狐狸精才有这么漂亮剔透的浅灰色眼睛。 “苏格兰”瞥了他一眼,认真严肃地握了握他的手,“尊敬的同伴,感谢你,但你不要多管,我自有我的逃跑节奏。” 波本:“……” 两人在拐角处耽搁了将近两分钟,有别的脚步声不断逼近,从集装箱的转角冲出。 琴酒和莱伊也追了上来。 知花裕树已经甩掉了波本,往前跑去。 就算知道波本也是公安警察卧底对知花裕树的计划也没什么影响,【苏格兰】今天在他的剧本里非死不可。 他也伪装出卧底相认的样子和波本好好沟通过了,过程非常完美,没有丝毫破绽,希望对方聪明点,不要捣乱,妨碍【苏格兰】的死亡进程。 几人又借着集装箱的遮掩展开了枪战,波本尽力在其中摸鱼,展现人体描边大师的高超技术水平,显得好像特别努力积极,然而一看战绩全是零。不过就算他努力摸鱼,但三个打一个,子弹还是不太好躲。 尤其是琴酒那边,他是真想苏格兰死。 知花裕树想不明白,虽然黑平时就很讨厌卧底,杀卧底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日常,但他是不是格外痛恨苏格兰啊? 苏格兰那么好一个人,到底哪里惹到他了? 不理解。 比躲子弹更难的是,知花裕树还得找准时机接几个子弹,要造成那种虽然暂时不致命,但不快点医治肯定会失血过多身亡的效果。 第73章 因为琴酒的疑心病非常重,只是消失在炸弹爆炸中,他未必会相信苏格兰真的死了。 要是再加上重伤可信度就比较高了。 而且知花裕树还找准时机把被子弹打穿的手机掉在了地上,到时候琴酒看到手机,就会更加相信今天死的就是苏格兰。 真是天才脑袋想出的天才计划。 莱蒙选手在卧底大逃杀游戏中成功carry全场,是当之无愧的mvp! 重伤的【苏格兰】逃到了废弃建筑的天台上,天台下方就是东京湾,他停在天台边缘,看起来像是已然穷途末路。 琴酒的脚步也变得慢条斯理,他左手举起伯莱塔,“这种潮湿发霉的角落,最适合埋葬你这种肮脏的老鼠了,对吧?你真是给自己挑了个好墓地。” “等等,琴酒——”波本阻止他。 琴酒冷眼扫过去,“波本,你想救他?” 今天只要有人敢透露丝毫想为苏格兰说情的意思,琴酒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掉。就算是代号成员也没关系,他可以忍受那位大人之后的质疑与惩戒。 但是苏格兰竟敢觊觎他的人,甚至可能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品尝过他的味道,或者想着他哭喊的样子释放…… 那个公安警察就靠着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把莱蒙哄骗得不停对他露出笑意。 那个笨蛋以前还知道离男人远点,现在被骗到床上还以为对方一片好心。 这么诱人的风味,公安警察待在他身边这么久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吃几口。 他非要亲手用伯莱塔将对方打到心脏迸出血花,才能平复这股郁气。 琴酒浑身的燥意和杀意都越来越重,令波本和莱伊都有些心惊。 波本:“不是……” 莱伊接话:“苏格兰刚拿出的那个东西看起来很不妙。” 琴酒的理智回笼,看向【苏格兰】,对方将手里拿的东西扔到面前的地面上,那东西滚了两下,露出液晶屏上的倒计时:6。 琴酒瞳孔微微放大。 【苏格兰】的眉目藏在鸭舌帽下,比出口型:“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三人快速离开天台,扑到楼下。 几秒钟之后,天台轰隆一声。爆炸使得建筑物微微摇晃了下,好在当量不够,在掉落了一些石块和粉尘后,最终颤巍巍停了下来,三人得以平安离开这栋废弃建筑。 波本目光惊疑不定,大脑飞速运转,他快速压下思绪,第一个对琴酒说:“威力这么强的炸弹,苏格兰肯定已经死了,任务就算完成了吧?” 不管莱蒙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真正的景又在哪里,他这样做肯定是希望【苏格兰】今天能在组织这边死亡,他得帮忙将这个结论定下。 琴酒冷哼了一声,没反驳。 虽然没能亲手送苏格兰上三途川,不过他伤成那样,又在这样的爆炸下,不可能再活下来了。 但是莱蒙那边—— 琴酒又蹙起眉。 今晚基本上在偷偷努力划水的莱伊在心底悄悄为苏格兰的自杀惋惜了一会儿,那个男人在最后都没有露出任何惧意,坦然赴死,原本可以成为得力战友的…… 他看到琴酒的表情,眉头微微一动,“琴酒,还有别的事吗?” 琴酒烦躁地说:“你们可以滚了。” 他拿出手机,向伏特加发了条信息。 [莱蒙那边怎么样了?] 第48章 来到莱蒙公寓门口的第一个小时,伏特加一直在门口徘徊。 这栋公寓楼算是高级公寓,一层只有一户,房门上装着猫眼,看起来就是很正常的公寓门。 但伏特加就是不敢伸手。 别人可能不太清楚,但他是知道的——莱蒙这个人有被害妄想症。 之前一个人在东京郊区住的时候,这家伙就在必经之路的树林里搞了很多乱七八糟的防御机制,乱闯的人是真的会被那些机关杀死。 伏特加挺怕死的。 莱蒙最近似乎是因为要忙医院的事才和搭档一起搬到位于东京市区的这栋公寓。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一个人住郊区的时候莱蒙的被害妄想症都已经那么严重了,到了市区人多、更危险的地方,他可能不给自己的新住所多装点机关吗? 不可能。 伏特加怀疑大哥有可能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才派他来查看莱蒙的情况。 不不,怎么能这么想大哥,大哥才不可能怕区区几个机关,大哥就是不想看到莱蒙罢了。 伏特加做了半个小时心理建设,才终于做出了第一个动作——按下门铃。 猫眼眨了两下眼,倏地伸出来,直勾勾地看着他。 旁边的发声器幽幽开口。 “堂下何人,速速报上名来。” 伏特加吞咽了口吐沫,紧张地说: “……伏特加。” 呲—— 猫眼里喷出一根高压水柱,直接冲到伏特加脸上给他洗了把脸。 “抱歉,莱蒙没有听懂。” 伏特加:“……” 没听懂就没听懂呗,你拿水呲他干嘛? 抹了把脸,又做了十分钟心理建设,伏特加拿帽子挡在面前,再次回答:“鱼冢三郎。” 猫眼点了点头。 “哦,是伏特加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敝舍真是蓬荜生辉。” 伏特加耐心回答:“我来找找莱蒙,莱蒙你在家吗?” “哦,是伏特加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敝舍真是蓬荜生辉。” 反复鬼打墙了几次,伏特加受不了了,“其实我是苏格兰,给我开门。” 猫眼上下扫了他一下。 呲—— 伏特加快速拿帽子在前面一挡,这次喷出来的居然是辣眼睛的防狼喷雾! “警告!警告!此地禁止撒谎!!” 伏特加被辣得眼泪直流,“到底怎么才能开门!” 房门正中马上打开了一个小窗口,从里面伸出一台刷卡机,发声器里莱蒙的声音一下子软和下来。 “进门请刷卡~” 进门还得刷卡?他没门卡啊。 伏特加疑惑地探头一看,刷卡机上写着:请将银行卡放在此处,选择刷卡金额并输入密码。 伏特加:“……” 他认命地掏出银行卡,刷了五十万円过去。 “可以开门了吗?” 刷卡机缩回去,小门关上。 “谢谢惠顾,期待您的下次光临,满意的话请给五星好评。” 伏特加:? 你有本事收钱你有本事开门啊! 伏特加鼓起勇气大叫:“开门!” 发声器里的声音变得沉重。 “抱歉,莱蒙现在不在,有事的话,请在哔的一声后留言……哔——” 伏特加:“……” (脏话),退钱! 这么来来回回一折腾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伏特加看了眼时间,感觉十分心累。 其实现在已经知道莱蒙不在家了,是不是可以交差了? 伏特加想走,但伏特加不敢。 要是被大哥知道他连门都没进去……会被杀的吧。 想正常地进去是不可能了,这个机关放在这里明显是骗钱用的。 他的钱可以给女人花,可以给大哥花,但是莱蒙,只能花一点。 伏特加摸了摸身上穿的防弹衣,内心渐渐涌起安全感,他拿出枪,对准门锁。 装了消音器的枪发出闷闷的一声响。 门锁破开。 伏特加连忙往后退了一步,门前水和防狼喷雾乱喷一气,发声器里传来凶恶的骂声。 “谁呀!这么没素质!!” 过了一会儿,动静平息,周围安静下来,伏特加觉得大概是没事了,小心翼翼地往前迈了一步,皮鞋踩进水坑里。 啪嗒—— 天花板上打开一个四方小洞,一个东西掉下来正好砸到伏特加怀里。 他低头一看。 那是一个安娜贝尔玩偶,小老女孩儿穿着血白的裙子,脸颊扯出僵硬的笑,鼓胀的苹果肌飘着嫣红,一双凸出来的大眼睛还在骨碌碌转,嘴巴一开一合地发出诡异机械音。 “你来找我玩吗?一起玩吧,我会永远陪着你~” 伏特加被吓得无声尖叫,反手把玩偶扔出去,玩偶翻滚了几下,头朝下摔在楼梯上。 莱蒙这家伙肯定是有点心理疾病!!没事儿去看看医生吧! 他可以出钱! 平复下剧烈跳动的心脏,伏特加胆战心惊地拉开房门。 “咝咝……” 这下是没什么恐怖的东西了,但莱蒙那条看着就让人感觉脖子会幻痛的银环蛇盘在门口正中间,慢慢直起了身子,做出攻击的预备动作。 没事的,没事的,这条蛇似乎是无毒的。伏特加在心里安慰自己。 不过就算无毒,他也不会再尝试绕过这条蛇进屋了。 谁知道里面还有什么! 第74章 伏特加在门口喊了几句。 “莱蒙,你在吗?” “你确定自己不在是吧?那我走了?” 好,这下确定莱蒙不在家了。 伏特加准备离开,那条银环蛇又咝咝了两声,脑袋往门的方向歪了歪。 伏特加:“……” 该死,他怎么感觉这条蛇在跟他说话。 似乎是不满他的反应,蛇往前游了一点。 伏特加马上说:“知道了知道了,给你关门。” 对方果然满意了。 莱蒙的蛇打包一起去看病。 伏特加关上门,长叹一口气,擦掉额头的汗。 终于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伏特加看到安娜贝尔坐在楼梯上对着他笑。 ……刚刚这只玩偶摔下去的时候是这个姿势吗? 啊哈哈肯定是有什么机关吧? 呜呜呜大哥! 伏特加不敢再在楼道里待着,也不敢走有安娜贝尔镇守的楼梯下去。他打开楼道的窗户,从那里爬了出去,狼狈地沿着窗台和水管操纵略显笨重的身躯跳到公寓楼下。 在马路边怀疑了一段时间人生后,伏特加收到了琴酒发来的消息。 [莱蒙那边怎么样了?] 这种时候收到大哥的消息真是叫人热泪盈眶。 伏特加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琴酒的电话便打进来了。 伏特加接通电话,忍不住哽咽:“大哥,我没事。” 那边的嗓音冷冷的,“莱蒙呢?” “哦,他不在家。” 琴酒沉思了下,又说:“任务已经结束,可以撤退了,你自己想办法离开。” “苏格兰已经死了吗?谁杀……” “嘟嘟……” 电话已经挂了。 不是,大哥!倒是听他说两句啊!!大哥,你不知道小弟我都经历了什么啊! 伏特加委屈巴巴地提起警惕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公寓楼时,公寓浴缸里的黑发男人倏然睁开了蔚蓝色眼眸。 …… 黎明降至,正是最黑的时候。天边响起一声闷雷,酝酿许久的大雨终于来了,雨水落入东京湾,荡开一圈圈涟漪,银发男人从涟漪中冒出一颗脑袋。 银白色睫毛被水黏成了一簇一簇,他单手将额前的湿发尽数拢到脑后,在越来越大的雨中爬上岸。 为了避免被发现,知花裕树特意游了很远才上岸。天公作美,一场大雨正好可以帮他洗去或许未曾注意到的破绽。 【苏格兰】已经死了。 那副面具此刻也沉在了东京湾的某处海底,不久之后就会被鱼咬得干干净净。 计划完美成功,知花裕树放松地勾起唇角。 他身上被打出的枪伤也已经被系统修复得差不多了。 可以受伤的限度是知花裕树在计划开始前就和系统商量好的,【苏格兰】身上的伤既要让琴酒相信他会死,又不会让系统后续修复花费太多能量。 尽管如此,系统的能量本来就紧凑,这么用一下也是不小的损失,接下来还是要加快寻宝速度,同时尽可能节省不必要的能量开支。 苏格兰的车已经丢在了港口那里不能再开了,知花裕树直接走回了公寓。 到公寓楼下时已经七点多了,但因为这场瓢泼大雨天色依然昏暗。 被大雨浇透了的知花裕树回到公寓门前,看到了楼梯上的安娜贝尔玩偶。 他低低笑了几声,因为葡萄酒的视力不好,再加上有房门挡着,他刚刚只知道门外闹出了不少动静,但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现在看到安娜贝尔,他就能想象出几分当时的场景了。 被吓得不清吧,伏伏。 知花裕树抱起可爱的安娜贝尔,在她额头亲了口,“谢谢你帮忙守家哟~” 这个玩偶和裕树小屋前树林里的安娜贝尔八音盒是配套的东西,虽然被系统评价为[不如充电宝],但知花裕树倒觉得用来当镇宅神器刚刚好。 天生我材必有用,好的领导者就是要学会发挥不同员工的妙用。 门锁被打坏了,知花裕树拉开门,摸了摸另一位大功臣葡萄酒的脑袋。 幸好他离家前把和苏格兰打斗过程中弄乱的桌椅简单复原了,也幸好来的是不太聪明还胆子很小的伏特加而不是黑,不然的话一定会被看出不对劲。 知花裕树继续将葡萄酒留着守门,自己推开浴室的门走进去。 手铐和水管碰撞的声音响起,浴缸里的黑发男人猛地直起身子,蔚蓝色的眼睛朝他看过来。 知花裕树一愣,倚着门框笑起来,语气调侃。 “哟,这么快就醒了啊,公安警察苏格兰先生。” 诸伏景光已经醒过来有段时间了。当然,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尝试开锁。 用发卡开锁也算是卧底的必备技能了——不过这一招其实是萩原研二教会了他,他又教给了零。 但是诸伏景光用没被铐住的那只手摸遍全身,都没找到自己随身藏着的工具。 抓住他的人是知花裕树,两人做了这么久的搭档,他现在甚至比零更清楚他会把东西都藏在哪里,所以自然能轻松搜刮走他预留的后手。 诸伏景光不知道知花裕树打算干什么,他看着死死将自己困住的手铐,心里生出一丝恐惧。 这种恐惧并非针对死亡,诸伏景光从不畏惧自己的死亡,他只是恐惧知花裕树会去做什么超出他预料的事情。 是的,诸伏景光不觉得知花裕树铐住他是为了杀他或是将他交给组织,假如对方想要那样做,他就不会在浴缸里醒来,甚至怕他不舒服,后颈还被垫了柔软的枕头。 知花裕树出现在浴室门口的时候,他真是下意识长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因为过于紧绷,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继而他看到知花裕树身上湿透了的属于自己的衣服,以及上面残存的深色血迹。 “你受伤了?”长时间未开口令诸伏景光的声音变得干涩沙哑。 他半跪在浴缸里,膝盖顶着坚硬的底,自下而上地望着知花裕树,哑声问:“疼吗?” 居然不是先关心发生了什么事,而是先关心他的身体吗? 苏格兰人还是这么好。 窗外闷雷阵阵,雨越下越大,哗啦啦打在窗台上。浴室里没有开灯,像蒙了块灰沉沉的幕布,世界被隔绝在幕布之外,狭小的空间放大了呼吸声,墙壁不断往下滴水。 知花裕树在苏格兰面前半蹲下来,与他平视,“我没事哦,这些血迹只是血浆而已。你看,我根本没受伤——” 有一处血迹是在胸口,知花裕树直接脱下湿漉漉的上衣给苏格兰看。 银发上坠下的水珠沿着赤裸的上身往下爬,蜿蜒过不算过分鼓胀的胸肌,最终顺着腹肌沟壑没入腰侧的两道浅沟,最终消失在皮带下。 他皮肤上虽然有血污,但确实没有伤口——没有新的伤口,但是有不少陈年旧伤的痕迹。 诸伏景光知道这些旧伤,只是从不问知花裕树这些伤痕的来历。 假如对方已经忘记,实在没必要再将伤疤揭开。 诸伏景光的目光仔细地逡巡两遍,确认知花裕树确实没受伤后才忽然一顿,耳根后知后觉开始发麻发红。 看着心上人赤裸的身体应该没有人能无动于衷吧? 他怕太快移开目光会令对方觉出不对,只好强忍着将目光转去看他的眼睛。 “嗯,我知道你没有受伤了。”诸伏景光的嗓音愈发哑了,“你还是先去穿一身干净衣服,天气冷,小心感冒。” “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知花裕树随意地扯下一条浴巾披在身上,在浴缸前盘腿坐下顺带擦头发,“我们还是先聊聊你的事吧。” 诸伏景光马上把不该有的思绪尽数抛在脑后,两人目光相对。 知花裕树:“你知道自己身份暴露了吧?” 诸伏景光点头。 “就在昨晚,我把你关在这里后易容成你的样子假死在了琴酒、波本和莱伊的面前,你现在在组织那里是死人了,所以不用担心再被追杀。”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诸伏景光下意识一愣,“什么?” 知花裕树擦头发的手一顿,不明白自己哪里说得不清楚,他想了想,“哦,不跟你商量就关了你一晚上,非常抱歉,请你原谅我。” “你在说什么啊!”诸伏景光听了他这句话忽然生起气来,“你知道这么做多危险吗!” 他就知道自己对小树可能背着自己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情的恐惧不是没有道理。 “你不是不知道组织的手段,一个不小心,你真的会死的!!” 诸伏景光猛然探身向前,能活动的那只手抓着浴巾前端,将知花裕树扯到自己面前,手铐撞在水管上,铁制品的撞击声混在嘈杂的雨声里,像一曲狂乱的协奏曲。 两人的脸庞靠得极近,知花裕树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和自己的纠缠在一起。 第75章 他没空去想这个距离是否过近,因为就在眼前,这双近在咫尺的蔚蓝色眼睛眼尾一层层漫上越来越深的红,在那血色般的红里又闪烁起点点水光。 苏格兰死死咬着下唇,一丝血气渐渐逸散在潮湿的浴室里。 雷声打得人心颤。 诸伏景光虽然不清楚知花裕树具体是怎么做的,但他太清楚组织对卧底和叛徒会采取怎样的手段。 他怎么敢易容成他这个卧底的模样! 琴酒再讨厌他不过,绝对会对他赶尽杀绝,小树竟然还要在他面前假死…… 在开什么玩笑。 有一点偏差,他真的会死。 后怕令诸伏景光的手指不停打颤,恐慌又转换为恼怒,对自己,也对面前这个随意将自己置于危险的人。 “你……你别生气。”知花裕树其实不理解苏格兰为什么会这么生气,他下意识地安抚道歉,“我超厉害的,我做了万无一失的计划,根本没人能识破……” 完了,苏格兰好像更生气了。别咬了,再咬嘴唇都要被咬穿了。 知花裕树承认自己确实不太擅长应付这个场面。他想往后缩,苏格兰被拷着,只要后撤一步就能逃开,但他居然不敢。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苏格兰,就算是做任务的时候面无表情的冷漠,只要看到他,那双蔚蓝色的猫眼都会变得柔和。 苏格兰从不对他生气。 而此刻,那双眼被血色的愠怒侵占,似乎还有些别的令他更害怕的东西混在其中,令他连逃开的念头都不敢升起,怕被看穿。 苏格兰哑着嗓音质问他。 “如果你为了救我而死,知花裕树,你以为我会感激你吗?” 知花裕树只能干巴巴地重复:“我没事的,我不会……” 我不会死。 他想要这么说。 可他确实已经死过一次,知花裕树不想对苏格兰撒谎。 他只好说:“我不需要你的感激,我愿意冒着危险救你,是因为我把你视为挚友,苏格兰。” 他认真地看着苏格兰。 苏格兰抓着浴巾的手指越来越用力,青筋暴起,他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压抑到极点后终于崩出缺口,“挚友?你把我当挚友,我却无法和你一样……” “……我知道。” 苏格兰是他的挚友,但他并非苏格兰的挚友,甚至能否算朋友都存疑。 卧底最会骗人了。 知花裕树一直都清楚这件事,得知苏格兰是公安卧底后更清楚这件事。 只不过这对他没有任何影响,所有的朋友都是他单方面认定,他从来都是自愿为朋友做这些。 但是被苏格兰直接指出这一点……还是令他有一丢丢难过,只是一丢丢而已。 苏格兰一看知花裕树的表情便知道他误会了。只是他无法明说—— 和知花裕树不一样的是,他不仅将对方视为挚友,更将他视为挚爱。 “不,你不知道。小树,”他第一次在对方面前叫出这个名字,终于放软语气,唇舌间生出无限柔软,“你的性命在我看来,远比我自己的更重要。” 攥着浴巾口的手指放松,转而抚过渐渐变干了的银发,手指插入其中,目光里的恼怒渐消。 他轻声说。 “我可以死去,早在我决定成为卧底时就做好了随时赴死的准备,但你不行,小树,我想你长命百岁。” 他顿了下。 “哪怕是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知花裕树好一会儿不知道自己该说点什么,他迫切需要一个ai来帮他组织语言,好在雨声雷声填充了短暂的沉默。 长命百岁啊,如果真能长命百岁就好了。 知花裕树盯着面前的蔚蓝色眼睛看了一会儿,也放轻了声音。 “苏格兰,我知道我做的事很危险。但就算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做。我不可能看着朋友在眼前死去。 “就算真的为了救你而死,我也心甘情愿。” 雨声似乎渐渐小了,在这句话的尾音消失后,诸伏景光分明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雷声还要大,压不下,他也就放弃了。 这时候倒庆幸一只手腕被拷着,甚至拷得有些发麻。 假如他有两条能自由活动的手臂,他或许会控制不住捧起眼前这张过于好看的,每多看一眼便多爱上一分的脸,迎合着这淹没一切的淅沥雨声,在这昏暗的潮湿角落,吻下去。 借此向对方袒露自己的不堪与妄想。 但他早就下定了决心。 会给小树造成困扰的事,他不会做。 能被深爱的人视为可以付出生命保护的挚友,诸伏景光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看出苏格兰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知花裕树也松了口气,“苏格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虽然你现在在组织那边已经是个死人了,但组织肯定还会再派人来这个公寓调查你留下的东西。 “我需要你快速转移到我刚买下的新别墅,地址在米花町2丁目23番地,目前没有人知道那里也是我的地方,我还会帮你易容,你在那里很安全。 “但是我要求你在我允许前都不许出门,我会给你一部手机,你可以用它定日用必需品,让人送到门口,但不许再和任何其他人联络。” 诸伏景光点点头,“我明白。” 知花裕树顿了下,接下来要说的才是真正的重点。 “苏格兰,在给你解开手铐,还你自由前,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做好约定。” “什么?” “虽然我救了你,但我从未打算背叛组织。你知道的东西太多了,我不可能放你回公安,而且公安里有组织的眼线,你如果回去,组织可能很快就会知道你没有死,那我做的就都白费了。 “所以,我要和你约定,至少未来五年的时间,你都要以我为你易容的身份生活,除了你我之外,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你还活着。 “假如你能同意这个约定,我会马上为你解开手铐。” 第49章 五年这个时间点是知花裕树深思熟虑过的。 首先,五年之后,组织就算发现苏格兰还活着,也很难再查出他到底是怎么假死脱身的; 其次,五年的时间足以让苏格兰掌握的大部分情报失去价值,到时候他就算回到公安,也无法对组织造成太大威胁; 最后,五年大概也是一个人伪装成另一个人还能不被他人发现的极限,而且知花裕树救下苏格兰也不是为了让他这辈子都躲躲藏藏地活着。 知花裕树继续说:“假如你不愿意的话——” “我愿意。”诸伏景光说。 要做这个选择没有那么难。 身份忽然暴露,他原本难逃一死,全靠小树才能活着,虽然他很想回到公安和上司沟通情况,也将他还活着的消息告知零……但他也清楚自己此刻的情况按照小树的安排来才是最合适的。 听小树的意思,这次自己的身份暴露和公安里的内鬼脱不了关系,如果他就这么回去,假死的事情被发现,可能会使小树陷入巨大的危险。 只是在伪装下度过五年,比起死亡已经是再好不过的结局。 知花裕树瞥了苏格兰一眼,客气地说:“不用再考虑一下吗?” 其实苏格兰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 那他就会拿波本的卧底身份威胁他同意。 嘿嘿。 这次他的版本是真的领先99.999%的同事了。 不过不用威胁当然最好,建立在威胁与暴力之上的约定总是不稳定的,知花裕树相信苏格兰的人品,他如果自愿应下这个约定的话,那就绝对会信守承诺。 达成约定后,知花裕树收拾了易容用的东西,带着苏格兰一起前往他新买的别墅。 暴雨是最好的掩饰,苏格兰用鸭舌帽和口罩做了伪装,知花裕树开车带他来到新别墅。 东京都米花町2丁目23番地。 知花裕树是一周前刚刚完成这栋别墅的交易的,因为别墅前不久刚发生过残忍的凶杀案,据说案件是被21番地的工藤先生破获的,别墅的原主人害怕住凶宅,急于出手所以价格压得很低。 凶宅好啊,知花裕树最不怕的就是死人和鬼,最舍不得的就是朋友和钱。 他当即就和原主人狼狈为奸,用一下午的时间迅速完成了交易。 原本是打算给苏格兰一个惊喜的……现在也可以算惊喜吧。 这附近别墅都是独栋房屋加院子的格局。22番地的阿笠宅里听说住的是个科学家,房屋风格也非常有科技感,椭圆的构造很像天文馆。 知花裕树买下的23番地则和21番地——据说是著名作家住所的工藤宅风格比较相似,都是西式小洋房的类型。 两人把车子停在院子里的时候,雨已经渐渐小了。 苏格兰撑起一把黑伞遮住两人,两人一起走进屋子里。 …… 第76章 工藤宅。 “老公,你在看什么?”工藤有希子走到端着咖啡站在窗前的丈夫身边。 工藤优作:“我刚刚看到了冈崎宅的新主人。” “那栋房子居然真的卖出去了啊。”工藤有希子感慨道,“发生了那么严重的凶杀藏尸案,如果不是你推理出真相,甚至可能成为悬案……真亏冈崎先生这么快就卖出去了,是什么样的人买下的?” “刚刚看到两个体魄强健的男人走了进去,目前还无法判断谁是别墅的主人。而且因为雨太大了,两人打着伞,也没能看清容貌。” “这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吗?”工藤有希子吐槽。 工藤优作笑了下,“都是邻居,迟早会见面的。” 这两个人都给他一种不妙的气息,令他非常在意,而且看上去不缺钱的人为什么会购买一栋凶宅,据他所知,冈崎先生卖房时并未隐瞒别墅里死过人的事实。 工藤有希子在窗前站了一会儿就失去兴趣离开了,工藤优作则很有耐心,他直接坐在了能看到窗外的地方办公。 大概两个小时后,大雨停歇,天色放晴时,工藤优作终于看到有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是那两个男人中的一个。 工藤优作惊讶地挑了下眉,再度走到窗前。 无他。 只因他很少见,不,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好看的男性。 远远一瞥竟能令他觉得惊艳,甚至有点想把他写进小说里,成为《暗夜男爵》系列的一个角色。 男人走到车子的驾驶座旁,顿了下后忽然朝他这边看来。工藤优作下意识躲到窗帘后。 好敏锐的感觉。 倒是激起他更多灵感了。 过两天和有希子一起准备一份礼物上门拜访一下吧。 …… 知花裕树疑惑地环顾了下四周。 刚刚总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是错觉吗? 他没太在意,坐进驾驶座,开车离开。 两小时前,别墅的卧室里,知花裕树开始了给苏格兰的易容工作。 为了避免他人将易容后的人和苏格兰联系起来,知花裕树尽量给他设计了一张感觉完全相反的脸。 首先,这张脸苏格兰要连续用五年,所以不能太难看。在此基础上,知花裕树进行设计。 带来温和感的猫眼要修出凌厉凶狠的感觉,温柔的蓝瞳用赤红的颜色替换,胡茬的元素删去,下颌线再捏得更清晰一些。 黑发可以保留,但是发型要换换,稍微长一点,萩那种感觉就很好——目前可以戴假发,等苏格兰自己的头发长长就不用了。 调整到最后,整体看上去就是一种“我身上至少背着十条人命,而且是高智商犯罪,警察根本查不到”的感觉。 知花裕树端详了这张新脸一会儿,沉思,“是不是再加点伤疤元素会更凶一点?” 苏格兰摇了摇头,“易容的目的是隐藏身份,这双赤红的眼睛已经很惹眼了,再加上伤疤可能会引起很多不必要的关注。” 知花裕树觉得有道理,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又看了眼苏格兰的胸肌。 总觉得这个胸肌也很有标志性,要不让苏格兰这段时间不要锻炼,等胸肌自然变小? 知花裕树一敲手心,下了决定,“苏格兰你这段时间再多练练胸肌,再练得大一点,好和之前有所区别。” 苏格兰点头,“我知道了。” 正好这栋别墅里也有健身房。 不过只用练胸肌就够吗?是不是其他地方也要练一下? 知花裕树也满意地点头。 最后是新马甲的名字。 绿川希罗这个名字肯定是不能用了。 诸伏景光瞥了眼知花裕树,提议:“要不然,叫……知花光?” 知花裕树想了想,还是否决了。 虽然他的姓氏确实很好听,苏格兰会喜欢也情有可原,但这个姓氏太小众了,叫出来简直明晃晃和他有关系。 同理,结城这个姓氏也可以排除。知花裕树经常用结城小五郎这个化名,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 诸伏警官甚至到现在都以为他叫结城小五郎,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向对方坦白自己的真名。 别问,问就是结城小五郎是公司花名。 最终,苏格兰新马甲被知花裕树命名为圆光树。 他起名是很有逻辑的。 光是苏格兰自己定下的名字,说到光,就会想到迪迦奥特曼,迪迦奥特曼的人间体姓圆,但是人间体已经有个女儿叫圆光了,所以苏格兰也叫圆光就不太合适。 知花裕树便从自己的名字里分了一个树给苏格兰。 毕竟这个马甲能生下来,他这个爸可是出了大力的,要个防伪标志总不过分吧。 反正看起来苏格兰挺乐意的。 和苏格兰告别的时候,知花裕树特意强调道:“我接下来大概会消失几天处理组织那边的事情,这段时间苏……小光你千万不可以离开这里。” 苏格兰又恢复了在他面前温柔的样子,虽然说现在用圆光树的脸做出这种表情很怪异,不过知花裕树在尝试慢慢习惯。 “我知道,我会小心。” 知花裕树放心地离开了。 其实他说消失几天处理组织那边的事并不准确,准确地说,是消失几天被组织处理。 得亏是他反复强调事态紧急,苏格兰来不及问他替他假死的具体经过……但凡他问了,就肯定会意识到其中的漏洞,进而推测出知花裕树会被组织怀疑。 经过之前在浴室那一波,知花裕树哪敢让苏格兰知道他还打算继续涉险。 况且这件事苏格兰知道了,除了跟着担心外,也起不到别的作用。 知花裕树会被组织怀疑的原因也很简单。 因为当时正作为【苏格兰】参与猎杀苏格兰事件的知花裕树根本无法为【莱蒙】的缺席找到合适的能让boss满意的理由。 boss的任务已经发布到了知花裕树的手机上,他却不仅没能及时地亲手杀死苏格兰——这个和他关系亲密的前搭档,而且从头到尾没有出现在猎杀苏格兰的现场。 一组搭档中一人被发现是卧底或叛徒,另一人一定要参与猎杀行动是组织一直以来的惯例,这也是给剩下那人证明自己的机会。 知花裕树没有参与便显得他的立场非常可疑。 最重要的是,苏格兰的提前逃跑明显说明他得到了自己即将被围剿的消息。 这代表着组织这边有人向他通风报信。 而那个时机恰好在猎杀任务发布后不久。 作为苏格兰的搭档,知花裕树自然嫌疑最大。 他也没辩解。 稍微思考一下就能想明白当时苏格兰手机上那个陌生号码发出的提示消息肯定是同样参与任务的波本发的。 一旦辩解就得把波本供出来。 对,还有这个波本。 知花裕树:指指点点.jpg 没想到你个黄毛也是卧底。 虽然波本为人是那个样子,但他姑且也在知花裕树的朋友簿上。 知花裕树为了救苏格兰已经折腾得够呛,要是再把波本暴露出来,他可能就只好含泪选择给波本修个好看点的豪华坟墓了。 不过波本一直待在组织情报组也是个很大的隐患,回头他就跟朗姆说自己看不惯波本,让他多给波本安排点脏活累活。这种活最占时间精力,还得不到什么有用情报,正是最适合安排给卧底的东西。 而且现在他知道波本是卧底,波本又不知道那天晚上他碰到的【苏格兰】其实是【莱蒙】(他的伪装完美无缺,怎么可能被区区波本看出来),也就是说波本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是卧底。 这样的话,之后还可以再故意透给波本一些假情报,把这个卧底玩弄于股掌之间。 计划通√ 天才啊天才。 放跑卧底在组织是很严重的罪名,不过苏格兰毕竟还是被杀死了,这种情况下,疑似泄露消息就没那么要紧了。 而且知花裕树自信自己可是boss最喜欢的员工,肯定不会有什么大事。 最后的处罚比他想象中还轻几分。 他要被关三天的小黑屋。 小黑屋,顾名思义,就是全黑的密闭空间。关小黑屋也是刑讯的一种手段,人处在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也感受不到任何别的存在的黑暗里,很容易就会崩溃。 不过拿这个来关知花裕树——您算是找对人了! 知花裕树进入小黑屋就像回到家一样,别说只关三天,就是关三个月也就是睡得时间长短的区别。 把他关进小黑屋前,boss同他进行了一番语重心长的谈话。 “莱蒙,别再对卧底心软,那些人会将你的心软当成最锋利的刀子,反过来刺破你的心脏。 “就像这次,你心软泄露消息,但你得到了什么?假如苏格兰没死,他转头就会把你的情报透露给公安,公安如果下发对你的逮捕令,你还能继续过现在的生活吗? 第77章 “而现在他死了,你却要承受来自组织的惩罚,你知道,泄露情报这种事,就算是我也无法包庇你。你必须要得到一些惩戒才能让其他人心服口服。你看,没有人会感激你。” 知花裕树默默点头:“boss,我知道,我自愿受罚。” 糟……咳,老人家慈爱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孩子,你知道错了就好。你有一副近乎完美的身体,别被那些人毁掉。” 知花裕树:“我明白,boss,区区卧底,我轻易就能将他们玩弄于股掌之中。” boss:“……” 行,有自信是好事。 “去吧。三天的惩罚结束,琴酒会去接你。”boss抿了口茶。 一般人被关在小黑屋里三天基本就处在崩溃边缘了,出来的时候肯定需要人照应,boss这个安排还挺人性化的。 不过知花裕树到时候肯定是没什么问题的。 等等,被关了三天什么问题都没有会不会有点奇怪? 要不还是稍微伪装一下,像个正常人一点。 可是正常人被关三天会是什么反应啊? 知花裕树纠结得整张脸都皱起来。 boss误解了知花裕树的表情,以为他是担心琴酒会对他不利。两人在组织里到底是竞争关系,就像他们当年对代号的争夺。 莱蒙至今还对当时落于下风耿耿于怀。 手下的相互竞争对boss而言是好事,要是两人关系亲密无间,他反而会忧虑。 “我已经和琴酒交代过了,他会好好照顾你,直到你基本恢复。别担心,琴酒很能分清轻重,苏格兰已经死了,他不会因为对苏格兰的痛恨而迁怒你。” 知花裕树一愣,“哦。” 谁担心这个了? 等进入小黑屋的时候,知花裕树已经不纠结了。 算了,三天后的事三天后再去想吧。 组织的小黑屋惩罚主要针对那些犯了大错又不至于杀掉的成员。不大的房间漆黑一片,屋门下角开了个小窗口。大多数时候关着,偶尔会打开往里面递点水和食物,防止里面的人真的死掉。 当然,万一熬不过去真死了,那就算人倒霉。 知花裕树怕被那个窗口打扰到,特意挑了对角的地方,美美躺下。 为了节省能量,这三天系统会彻底给他断电。 之前他还和系统讨论过,现在这具微活的身体如果全部断电会怎么样,这次就可以实验一下了。 知花裕树抱住自己蜷缩起来:[晚安,阿统。] 系统:[晚安,小树。] …… 距离三天的时间还剩半天的时候,琴酒便来到了组织专门的监禁所外。 这里位于群马县深山中,郁郁葱葱的林木环绕,建筑物藏在树林与山石深处,透出浓厚的古朴气息。 外表看起来完全看不出里面会是阴森的监禁所。 此时是凌晨一点,银发男人表情阴郁地从保时捷上下来,黑色大衣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隐约间露出一双笔直修长的腿,以及充满爆发力的精壮腰腹。 夏夜的山林蝉鸣聒噪,琴酒踩着湿软的土地走进大门。 伏特加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守大门的组织成员一愣,哆哆嗦嗦地从桌子后腾地站起,“琴、琴酒大人!” 虽然他只是外围成员,但谁会不知道组织的顶尖杀手琴酒。他可是在外围成员中享有死神的赫赫威名。 甚至有外围成员吓唬自家小孩都会说“再哭待会儿就让琴酒把你抓走”。 但琴酒其实很少会来监禁所。因为到他手上的人一般都直接死了,压根轮不到监禁这一步。这里关着的人,一部分是犯了点错或者身上背着嫌疑,关两天或者等嫌疑洗清就会放出去;还有一部分,关几天就会被送去研究所充作实验品,发挥人生的最后一点余热。 守门人胆战心惊地看着琴酒的目光直接掠过他,像是眼中压根没看见这儿还有个活人似的。男人迈着长腿,快步走入深处。伏特加紧随其后。 这一层除了大厅外都是组织的禁闭室,最深处的禁闭室前两天关进去了一位大人物莱蒙,听说是和前不久被处死的卧底苏格兰有关。 那位大人下令关了莱蒙三天紧闭,还有大概六个小时才结束。 不知道琴酒大人这会儿过来干什么。 …… 琴酒停在禁闭室门口,对伏特加说:“你在这里等我。” 伏特加惊讶地问:“大哥,你要进去吗?……这是不是……” 违规了啊? 都关小黑屋了,那肯定是不能随便开门的,这种惩罚的精髓就在于长时间的绝对黑暗,一旦开关门就会将惩戒中断……大哥不会不知道这一点啊? 琴酒冷哼了一声,“你以为那位大人真想惩戒莱蒙?他只是为了做给其他人看。” 伏特加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愧是大哥,一下子就猜出了boss的真实想法。 “在这里等着。”琴酒又强调了一遍,随后拉开禁闭室的门,走了进去。 走廊的光像开了闸的水一般涌入房间,琴酒一眼就在房间角落看到了背对着他蜷缩起身体的莱蒙。 从房门漏进来的光无法延伸到那么深的地方,他躺在黑暗又冰凉的深处,一身单薄的白衬衫勾勒出凸起的脊椎线条,银色短发顺着重力垂落,门已经打开了很久,他都一动不动。 琴酒看了他一会儿。 为一个该死的卧底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以前去他家里烦他的时候连沙发不够软都要抱怨三天三夜,娇气得让人想拿枪把他教训到学会乖一点,这会儿竟然就这么躺在硬邦邦的地面睡着了。 果然还是让苏格兰死得太简单了。 “别告诉我关了两天你就受不了了。”琴酒扯着嘴角嘲讽道,“你的紧闭还有六个小时结束,我特意过来看看你是不是已经死了。” 门口的伏特加看了看琴酒。 难怪大哥凌晨刚搜查完苏格兰遗留的东西就赶来禁闭室了,大哥已经迫不及待想当面嘲讽莱蒙了吧。莱蒙一直深受boss宠爱,看他这么倒霉的样子的机会可不多。 “如果你跪着求一求我,说不定我也可以提前带你离开这个黑匣子。” 大哥也太会落井下石了。 伏特加觉得莱蒙还怪可怜的,虽然泄露了情报,但反正苏格兰也死了嘛(多亏靠谱的大哥)。 躺在那里的银发男人迟迟没有反应,终于令琴酒觉得不太对劲。男人快走两步,单膝在莱蒙身侧跪下,翻过他的身体。 好烫。 银白色的睫毛轻轻发颤,眼睛紧紧阖着,雪白的皮肤因为发热而变红,鬓发被汗水弄湿,骨头也像是烧软了,手腕几乎叫人难以抓在手里。 琴酒心里一惊,马上脱下外套将人裹起来,一只手垫在颈后,一只手托起腿弯,打横抱起。 伏特加:“大、大哥?!” “他发烧了,去开车!带他去雪莉那里。” “哦哦,是!” 门口的守门人时不时往里面探探头,想看看琴酒大人到底是来干什么的,然后他就看到银色长发男人怀里抱着一个同样银发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守门人的眼睛都差点瞪出来—— 死神竟然把那个莱蒙公主抱了! 那个说两人是双胞胎的消息不是已经被辟谣了,据说权威相关人士透露两人根本不熟,关系极差吗! 你管这叫差?! 不、不对,莱蒙大人的紧闭期不是还没结束吗! 守门人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眼琴酒阴沉的仿佛有风暴在其中翻卷的目光,愣是没敢吭声。 会死的。 这个时候和他搭话真的会死。 …… 保时捷飞速行驶,伏特加将油门死死踩到底,将车子开出了那晚追杀苏格兰的速度。 他从后视镜看了眼后座将莱蒙抱在怀里的大哥,觉得这个画面怪怪的。 “大哥,莱蒙怎么了?” 琴酒没说话,他试了试怀里人的呼吸,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了,真正的气若游丝,仿佛连下一口气都续不上了。 他皱紧眉头,抬高一点对方的下巴,将自己的唇瓣贴了上去。 第50章 好好的平坦大路,保时捷愣是忽然开出了s型大弯。 后面的车不停在按喇叭,超车路过时驾驶员还降下车窗骂了两句。 伏特加没工夫理会他了,他颤巍巍地看着后视镜。 琴酒分开相贴的唇瓣,抬眸冷冷地、暗含警告地看了他一眼,嗓音微微沾了哑意,“好好开车。” 伏特加吓得一哆嗦,“是!” 琴酒再度垂眸,继续尝试给怀里软软躺倒的人渡气。 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作用,男人始终紧闭双眼,没有任何反应。除了发着高热,其他状态和他平时睡着时一模一样。 乖巧、柔软、任人摆布。 像是会乖乖地努力把一切都吃进去,就算难受也最多溢出一两声闷哼,绝对不会醒过来。 第78章 假如他醒过来,就会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强硬地抵住,温度不比他此刻的体温低。 琴酒的目光沉沉地暗下来,一寸寸扫过怀里人的眉眼。 比起情欲上的满足,琴酒一向更享受杀戮。鲜血和暴力带来的快感远非床上那点事能够比拟——此前他一直这样认为。 唯有在莱蒙身上例外。 他发现,就算亲自拿着狙击枪在800码外将叛徒的头颅击碎,鲜血在眼前染红整面墙,也不及贴上自己日思夜想的这两瓣薄唇的那瞬间带来的战栗。 好在他的理智依然稳稳占据上风,他没有把渡气的过程变成单纯的亲吻,尽管确实会忍不住,湿漉漉地描过对方好看的唇形,强迫对方张开唇瓣,承受他的气息进入。 他近来越来越容易被这个人挑起欲望,这种逐渐失控的感觉令他烦躁。 身为顶尖杀手,容易被挑起情绪,就意味着存在弱点。 琴酒不允许自己有弱点存在。 等真的吃到嘴里,就马上把他杀了。 只是因为还没吃到,他现在才愿意救他。 不过才关了两天而已,就烧成这样,这家伙的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这样怎么干活? 琴酒在他唇瓣上惩罚性地、很轻地、不留痕地咬了下。 伏特加被吓得又是一抖,不过这次他及时稳住了,保时捷依然行驶得非常平稳。 不过他人虽然还在驾驶座,魂已经走了有一段时间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谁能告诉他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是错觉吗?是熬夜熬多了产生的幻觉吗? 大、大哥怎么会亲莱蒙啊!! 一开始他还尝试给自己洗脑说大哥可能就是心地善良,怕莱蒙死了才给他渡气,但越往后越离谱了啊! 大哥的手都插进莱蒙的头发里,托起他的脑袋压向自己了,而且绝对伸舌头了……只是渡气用得着这样吗?! 看大哥那个状态,没有立都算是不行了。 所以为什么会这样啊!!大哥不是最讨厌莱蒙了吗? 这是什么打败对手的新招数吗?这绝对是吧……只是因为他太笨了才理解不到大哥的高度。 “专心开车。”琴酒忽然冷不防开口。 “是!” 伏特加又忍不住瞥了眼后视镜。尽管车内光线昏暗,还是能隐约看出琴酒的唇瓣沾了薄薄的水渍,然后男人漫不经心地舔过,吞咽。 伏特加:“……” 那是莱蒙的吧? 反正他打死也不会吞科恩的这东西。 琴酒又用手擦过莱蒙的唇瓣,刚刚的一番动作将莱蒙身上披着的黑色大衣弄得下滑了些许,琴酒把它拉上来,再次将人裹好按在胸口,拿手背试了试温度,依然眉头深锁。 伏特加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大哥喜欢莱蒙。 大哥居然是男同。 “伏特加,五分钟内开到研究所。” “哦哦,是!” 欧卡桑、欧巴桑敬启: 知道了这么多事的我恐怕是活不过下车了,我们马上就可以在天国团聚了。 三郎绝笔 话说大哥是男同的话,那大哥以前对他…… 研究所到了。 琴酒抱着莱蒙下车,在车上就电话沟通过的雪莉已经等在了研究所医疗室。 琴酒把人放到床上。莱蒙至今都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被放在床上的时候发丝软软地从额前垂落,不久前被吻得水润的唇瓣此刻恢复了原状。 像个睡美人。 雪莉探手试了试他的温度,蹙眉,“怎么这么烫?” 她反手把琴酒和伏特加赶出了医疗室,“不要影响我给他检查身体,莱蒙的身体数据也是组织的机密,这一点琴酒你也清楚吧。” 琴酒没有坚持,“我在外面等着。” 准备好一肚子道理要讲的雪莉:“?” “哦,那好。” 琴酒居然这么听话?雪莉不放心地看着男人走出医疗室,顺带帮她把门关上。 琴酒走到研究所外,靠着外墙点了支烟。那身黑色大衣扔在了医疗室,他现在只穿着白色短t恤,肌肉将衣服撑出鲜明的轮廓,是平日被大衣完全遮挡的景象。 惜命的伏特加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伏特加。”男人忽然叫道。 “……大哥。”伏特加嗫喏道,眼里逐渐泛起泪花。 大、大哥,不要杀他啊! “今天的事不准说出去。”琴酒冰冷的目光穿过香烟缭绕的雾气刺到伏特加身上。 欸?不是要杀他吗?呜呜呜大哥果然还是大哥。 伏特加感动道:“放心吧大哥,我绝对守口如瓶。” 另一边,雪莉深深皱紧眉头,她给莱蒙做了几个检查,血压、心率都维持在一个人类几乎不可能有的水准,普通人这种状态恐怕早就死了。 但这些年莱蒙身上出现过的离谱数据多了,他现在能活蹦乱跳的这件事本身就足够让人匪夷所思。 这种身体状态理所当然会给医生判断他的身体状况造成困扰。因为雪莉根本无法通过数据来确认他的状况究竟糟糕到了哪种程度,只能尽可能和他之前记录下的数据进行比对。 不过不管怎么样,烧得这么高还是要先吃点退烧药,免得把脑子烧坏了。 本来就够笨蛋了。 五个小时后,提前定好程序的知花裕树连上充电器,慢悠悠睁开眼,然后就傻眼了。 这是哪儿? 低头一看,手上还连接着输液管,输的是葡萄糖。 知花裕树懵懵的,他反应了好几秒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地方应该是雪莉研究所的医疗室。他经常来这里。 “醒了?”茶发少女走到医疗床边,拿温度枪在他额头测了下温度,“38.5度,已经在降温了,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呆呆摇头,“我发烧了吗?” 发出的声音干涩得令他自己也吃了一惊。 雪莉递给他一杯水,“先喝点水,别急着说话。几天没发声,直接说话容易导致声带受损,先歇一歇。” 雪莉扶着他在床头靠坐,才向他解释:“你在组织的禁闭室高热昏倒了,琴酒发现了,把你带到了我这里。” “唔……”知花裕树心虚地移开目光。 知花裕树:[系统,这是怎么回事啊?] 系统:[没事,应该就是像我之前推测的那样,这次完全断能量后,你的身体无法靠单一道具维持运转,出现了bug,就进入了高烧状态。] [等你醒过来,能量续上,身体慢慢恢复运转,高热就会自己消退了。原本我们定好了三天后帮你续能,走出小黑屋没人会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谁知道琴酒会提前出现啊,你们组织不是不许提前开禁闭室吗?] 知花裕树茫然:[我不知道啊,可能是黑迟来的叛逆期吧。] [有道理。]系统后怕地说,[幸好是高烧,而不是像之前那样。不然的话,他万一直接把你火化了就完蛋了。] 之前知花裕树就算完全断电也会把自己锁进1号柜里,从未出现过醒来发现换地方了的状况。 知花裕树想了想:[系统,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维持这种发烧状态,但又不会让我失去意识?] 系统不解:[有办法倒是有办法,不过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花裕树:[因为我关了三天小黑屋出来没点反应太不正常了,让我自己去演反应我又演不出来……干脆发两天烧吧,不用演就很真实自然。] 系统:[没问题。我减少一部分能量供应就可以达到这个效果了,正好节能。] 完美! 一人一统在脑子里击了下掌。 雪莉把知花裕树喝完水的水杯拿走,“你再睡一会儿,我出去一下。” 知花裕树乖乖点头。 雪莉走出医疗室,意外地发现琴酒居然还没走,随即意识到大概是boss的命令,那个人对莱蒙的身体可在意得紧。 “雪莉,莱蒙怎么样了?”伏特加看了眼琴酒的脸色,率先问道。 雪莉冷笑了下,“已经醒了,死不了。但是我也排查不出发热的成因,极大可能是在禁闭室中受到了刺激,那种紧闭方式本来就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 伏特加被雪莉训得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不过是个刚满15的小女孩,他记得雪莉刚从美国回来时性格冷傲孤僻,后来有了莱蒙撑腰,就变成了冷傲冷傲。 难搞得很。 惹她不爽了,连大哥都敢怼。 伏特加之前以为大哥忍让雪莉是不想和莱蒙起冲突……嘛,这么想倒也不错,就是不想起冲突背后的理由大概和他之前想的天差地别。 以前以为大哥是懒得和莱蒙争执,争多了心烦,现在意识到大哥可能是舍不得莱蒙生气…… 哽咽。 他跟着大哥这么多年了都没这样的待遇。 第79章 这个该死的看脸的世界。 雪莉还在继续输出:“不要看莱蒙平日里看起来和正常人没差别,琴酒,我猜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之前连正常的食物都吃不下去,只能靠营养液来补充人体必需的物质。最近身体状况有好转,他才终于能像正常人一样吃东西。” 身为负责莱蒙身体的研究员,雪莉对他每个阶段的变化都很清楚。 “他的身体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很难经受刺激,回去告诉那位大人,既然他还想要莱蒙这个唯一接近成功的实验体提供的数据,就少折腾他。” 知花裕树还不知道雪莉那边贴心地帮他补足了设定,他躺回病床上,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反倒是肚子有点饿了。 医疗室的门再度被推开,回来的却不是雪莉,而是琴酒和伏特加。 后者手里拎着一个外卖袋子。 知花裕树眼睛一亮,嗓音仍带着未尽的沙哑,尾音黏糊糊地拉长,“是给我的吗?” 伏特加把刚买的粥放在诊疗床前的桌子上,“是给你的,温度应该刚好。” “伏特加,你人真好!”知花裕树使劲儿拍了拍他的后背——因为他坐在床上拍不到肩膀。 伏特加跟半边身子被猴子咬了一口似的跳出老远,“不是我!是大哥给你买的!!” 琴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伏特加:“……” 好难。 既不能让莱蒙察觉到大哥对他的心思,又不能让大哥吃醋不顺心。 boss不给他涨工资说得过去吗? “哇!黑也好!”一句夸奖而已嘛,知花裕树张口就来,随随便便就能夸一串。 因为葡萄糖还没输完,知花裕树想端起粥喝,用手去拿居然有些拿不稳。 大概是身体烧了三天骨头都烧软了,还没完全缓过来。 知花裕树正思考着该怎么办,琴酒已经走过来,在诊疗床前站住,端起粥,冷冷道:“怎么那么没用……你最好快点给我喝完,别浪费我的时间。” “……哦。” 黑好凶啊。 粥被递到了知花裕树嘴边,知花裕树先抿了一口尝尝味道,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还是烫。” 琴酒啧了声,嗓音颇有咬牙切齿的感觉,“你怎么那么麻烦?” 知花裕树才不怕他,他曲起一条腿放在床上,那只正输液的手搭上膝盖,漫不经心地挑眉,“怎么?要和我这个病人打一架吗?我可以奉陪。” 琴酒看着知花裕树因为这番动作微微下滑的领口,眸光暗下去,喉结滚动下压。 床上的病人因为发烧出了不少汗,丝质的白衬衣微微黏在身上,凸出身材的起伏。 很诱人。 伏特加结结巴巴地插入进去:“要、要不我去找点冰块?” 不等两人答话,伏特加便屁股着火似的叫着“我去找找”跑出了医疗室,正巧碰上回来的雪莉。 那哪能让雪莉进去打扰大哥的好事。 “雪莉,你别进去了,莱蒙刚睡着。” 雪莉没有起疑,把手里的药递给他,“这批实验到了关键阶段,我得去盯着,你帮我把药转交给莱蒙,里面写好了该怎么吃。” “哦哦,好。” 伏特加把药包拿在手里,看了眼紧闭的医疗室的门,在出去绕一圈和留在门口守门之间犹豫了下,选择了后者。 算了,大哥要是不爽了,跟着倒霉的还是他。 莱蒙啊,拜托你一定要让大哥爽一爽。 屋子里,知花裕树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衣服有些湿了,伏特加关门那下产生的对流风吹在身上冷得他微微哆嗦。 很久没生过病了,也算是新奇的体验。 琴酒放下粥,把那身黑色大衣兜头甩在知花裕树身上,用命令的语气说:“自己裹好。” 琴酒的衣服上有点淡淡的松树松针的味道,还混着很浓的香柠檬甜味——是他自己的味道。 知花裕树明白了,大概是他没醒过来前这衣服盖在他身上过。 他把衣服从脑袋上扒拉下来,露出头。 琴酒再一次端起粥,阴鸷的目光冷漠无情地瞅着他,“那位大人让我一直照顾你到你的身体恢复正常。你最好在三天内好起来,不然就杀了你。” 琴酒舀起一勺子粥放在半空冷了冷,让他帮忙吹冷是不可能的,杀了他都不可能。 知花裕树咽下这次味道刚刚好的粥,掀开眼皮瞅了眼面无表情的琴酒。 虽然他知道黑一向是嘴比心狠得多,但也确实没想到对方会喂粥给他喝欸。 还以为苏格兰不在身边,这皇帝算是给他做到头了。 没想到这就来了新的臣下。 虽然是靠着boss的命令才会这样,但这怎么不算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呢? 难道说他的幸运值其实点在了这方面,他就是天生的皇帝命? 黑说三天内不好就杀了他……好!这个病就生四天好了! 喝完粥,葡萄糖也输完了,知花裕树便打算离开医疗室。 这里的床不软和,他已经躺好几天硬地板了,虽然实际上不该有感觉,但大概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腰酸背痛,连嘴唇都有点发麻,所以绝对不要再睡在医疗室。 之前和苏格兰一起住的公寓已经被组织回收了不能再住,新的别墅正藏着英年早逝的苏格兰也不可以去。 知花裕树:“去我郊区的住所吧,黑臣……咳……黑君。” 又在搞什么? 琴酒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知花裕树还在高烧,脸颊红扑扑的,身上披着对他来说有点过大的黑色大衣,怕它滑落,他用修长白净的手指仔细拢好。 琴酒的目光落在他微微发红的唇瓣上,点头,“可以。” 还是伏特加负责开车,琴酒坐副驾驶,知花裕树一个人上了保时捷的后座。 “欸?这不是葡萄酒吗?”他把在后座顶上盘踞的呆滞蠢蛇拎下来,放到手里。 操纵葡萄酒的耳钉知花裕树常年戴着,只是前几天他断了电,和葡萄酒的联系自然也被切开。 伏特加解释:“是大哥特意给你带上的,这条蛇好像是生病了,这两天不怎么理人。” 知花裕树骄傲:“那是因为主人不在身边,你看,现在就活蹦乱跳的!” 葡萄酒咝咝地爬上驾驶座的椅子,缠上伏特加的脖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 保时捷再次开出s型的大弯。 “快把它拿开!!我在开车!” 知花裕树哈哈大笑,葡萄酒本来就是万圣节吓人用的玩具蛇,但这么多年,它还从未完成过这一壮举,因为组织里基本没有胆小的人,谁都吓不住。 这就显得会被吓到的伏特加尤为珍贵。 琴酒从车内后视镜看向知花裕树,他微微弓起一点背,眸子弯起,眼里水光闪烁,一只手抬起来,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笑出的眼泪。 是未曾见过的生动表情。 没想到伏特加还有这个用处。 假如他刚刚跟着进了车后座,此刻或许会忍不住将莱蒙像之前那样按在怀里,托着他的腰,哄他露出粉嫩柔软的内里给他咬。 平日里莱蒙的体温偏凉,但他此刻还在发烧,身体仍是热的,汗发出来,空气里全是甜腻的味道。 那是莱蒙的味道。 他可以在这充盈的味道里狠狠进犯入侵。 车辆的颠簸恰到好处,会爽得人脊背发麻。 越是设想出细节,琴酒便越发烦躁。 只能想只能看,最多趁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吃几口实在憋得人难受,杀几个叛徒都没法缓解。 想按住他软下去的腰全部放进去,一滴不剩地全让他吞下。 但凡对象换一个人,他早就得偿所愿,可他该死地就是执着于莱蒙的味道。试过几口人间绝色,怎么还吃得下其他的。 但莱蒙对这种事的抗拒很麻烦。 如果对方享受不到,做这个就没有意义。 啧。 只能先想办法哄到他自愿。 真是从头到尾都麻烦得要死的男人。 …… 知花裕树已经有段时间没回自己的林中小屋了,他在树林里反复踩那块会大叫“注意素质,你踩疼我了!”的假石头,直到被忍无可忍的琴酒拎走才心满意足。 安娜贝尔八音盒因为没电已经不再唱恋爱循环了,知花裕树顺口说:“伏特加,你如果喜欢的话,我把这个八音盒和安娜贝尔的玩偶一起送给你。” “什么鬼东西我才不要!!” 知花裕树幽幽地吓唬他:“可是小安娜很喜欢你,她好像对你一见钟情了,每晚都在深情地叫‘三郎~’‘三郎~’” “三郎”的发音和树林里呜呜的风声相和,知花裕树最后的声音轻如呢喃,“你看,她在你身后看着你呢。” “哇啊啊啊啊!” 第80章 伏特加被吓得猛然回头,跳出老高,结果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知花裕树憋不住的哈哈大笑。 太恶劣了!这家伙发着烧还不忘捉弄人! 打不过莱蒙(现在也不敢打)的伏特加无能狂怒。 还有大哥! 虽然只是很浅地抬了下唇角但大哥你刚刚绝对是笑了吧!! 知花裕树捂着笑岔气的肚子。 “哈哈哈伏特加你真可爱,我都有点喜欢你了。” 伏特加:“……” 你别瞎说啊!!! 第51章 伏特加的求生欲从未像此刻一样这么强过。 “我有喜欢的女人!” “我知道我知道。”知花裕树觉得还挺好笑,一向都是他害怕男同,没想到还有被别人害怕的一天。 他喜欢伏特加只是像喜欢猫猫狗狗一样。 算了,这个还是别让伏伏知道了,他可能又会受打击。 琴酒倒也不至于因为知花裕树一句玩笑话生气,最多就是冷冷地瞥过伏特加一眼。 他的目光一贯冷漠阴郁,也看不出什么差别。 但是被吓出一身冷汗的伏特加是不敢多待了,将两个活祖宗送进莱蒙的别墅,他便迅速找了个回家给妈扫墓的借口溜了。 他走得是爽快了,知花裕树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不太对。 伏特加走了的话…… 他窝在沙发上抱着抱枕,因为发烧而有些迷离的眼睛抬起来,“黑,你会做饭吗?” 以前没办法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说了,自从可以吃饭,知花裕树一直被超擅长做饭的苏格兰好吃好喝地养着,实不相瞒,已经把这张嘴彻底养刁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琴酒把刚翻出来的薄毛毯扔在莱蒙身上,表情愈加沉郁。 别说,琴酒还真会做饭。 虽然经常和伏特加一起搭档行动,但两人并不像莱蒙和苏格兰一样直接住在同一间公寓——其实组织里大多数搭档都不会做到这一步,大家都需要私人空间。 也就莱蒙这个笨蛋,根本不知道苏格兰对他抱有怎样的心思,才被他骗得同住一屋。 幸亏苏格兰是公安卧底,这些当警察的,都自诩有底线有原则,做不出太过分的事,不然的话……以莱蒙睡着后的警惕性,恐怕早就被人按着灌到肚子鼓起来,两条腿都撑不住了。 就算他事后发觉,把人大卸八块也无济于事。 话说回来。 琴酒因为大多数时候也是独居,又很难忍受让陌生人进入自己的领地,所以久而久之也学会了做饭。 但他不重口腹之欲,做出来的东西只是能填饱肚子不把人饿死,好吃是算不上的。 而且他会做饭这件事只有伏特加隐约知道一些,其他人都不知道。莱蒙之前住他家那次,他吃饭也都是叫的外卖,而莱蒙自己喝营养液。 这次琴酒本来也想回“不会,想吃什么自己点外卖”,转念一想,才意识到莱蒙的这栋别墅位处郊区中的郊区,人迹罕至,外卖压根送不过来。 莱蒙还发着烧,刚量的38.8度,人蔫蔫地窝在沙发上,薄毛毯盖在身上,鬓发微微被汗水打湿,眼尾发红。 琴酒的喉咙又忍不住发紧,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声。 这家伙真是无时无刻不在无意识地勾引人。 这模样也让琴酒很难说“你自己起来去做”。更何况根据这家伙上次炸坏他一个安全屋的厨房的壮举,琴酒还真怕这次他会直接把自己炸死。 啧,果然很麻烦。 琴酒沉默的时间太长,知花裕树还以为他也不会,于是犹豫着说:“要不再把伏特加叫回来?” “不用。”这次琴酒回答得很快,“你想吃什么?” 知花裕树挠了挠头,试探着答了一个不太难的,“番茄肉酱意面?” 结果遇到的第一个阻碍是家里压根没有食材。 知花裕树还怪不好意思的,“好久没住了嘛。” 琴酒又自己开车出去买东西。 知花裕树在家忧心忡忡:[小统,你觉得黑能分清盐和糖吗?] 系统:[你不要以己度人。] 发烧令知花裕树昏昏欲睡,他偏头靠在沙发扶手上,睡了一会儿又忽然惊醒:[完蛋了系统!] 系统:[怎么了?] 知花裕树:[我刚刚梦到黑去超市买东西被当成了抢银行的逮捕入狱,他被苏格兰检察官起诉,最终被邪恶的波本法官判处终身枪毙,执行者是萩警官和松田警官!] 系统:[……你这个梦也太杂了吧!都让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了!] 知花裕树神色忧虑:[不是有种说法是梦和现实都是相关的吗?假如这个梦是现实的映射的话……] 系统点头:[是的,你今天就吃不上番茄肉酱意面了。] 知花裕树:[所以说那种事情不可以啊!!] 将近一个小时后,番茄……不,黑回来了。 知花裕树不太放心地踱步去厨房瞅了眼,“黑……你真的会做饭吗?” 琴酒咬着根未点燃的烟睨了他一眼,扔给他一条围裙,淡淡道:“帮我系上。” “哦。” 知花裕树经常帮苏格兰系围裙,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就是有一点点想笑。 就算是黑,做饭的时候也要乖乖系围裙。 琴酒的那身黑色大衣给了知花裕树后,自己就一直只穿着白色短袖t恤。那身黑色大衣非常宽大,几乎能将他的身材完全隐入其下,此刻没了碍事的大衣,才显出那身极流畅的肌肉线条和精瘦有力的腰腹。 知花裕树从前面将围裙套脖往琴酒脑袋上套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对方的肌肉也练得这么大,尤其是两块胸肌,t恤单薄的布料都快绷不住了。 而且并不是单纯的大,琴酒的肌肉看上去实打实地非常有力,不会因为过大而引人不适,反而恰到好吃地凸显出身体里酝酿积聚的力量感。 最重要的是,琴酒身高将近一米九。这种状况下,他的肩膀很容易更宽,身材也容易更精壮。 知花裕树没忘记,黑同样是个资深狙击手。 嗯,看得出来,黑拿狙击枪比苏格兰更频繁。好,没输给公安警察! 黑选手,优胜! 知花裕树的目光只是快速从琴酒身上划了过去,后者也没觉出什么不对,琴酒垂着眼眸,安静地看着眼前属于莱蒙的银白色长睫毛轻轻眨动。 薄唇又恢复成了淡粉色。 其实还是红一点更适合他,琴酒舔了下嘴唇,强迫自己移开目光。 两人距离太近了,万一起了反应很容易被发现。 他甚至有点后悔让莱蒙给他套围裙了。那双手系腰带的时候不停触碰到他的腰窝,带起的一阵麻痒令人战栗。 他得全力克制,才不至于抓住那双手拉到身前往下放…… 围裙系好后,琴酒平复好呼吸,把知花裕树赶去了餐桌那边。 这栋别墅的厨房是开放式厨房,和餐厅连在一起。 知花裕树打着哈欠往餐桌前的椅子上一坐,随手从旁边书架上拿下一本搞笑漫画,随意翻看。 番茄肉酱意面并不算很难的东西,半个小时后,知花裕树吃上了由黑亲手做的面——他怀疑自己可能是地球online全球通服第一个达成该成就的玩家。 实话说,味道不算好吃,但也不难吃,比苏格兰差远了。 唉,这种心情难道就是皇帝失去忠臣良将时的那种痛心吗? 琴酒看他的表情不太对,问了句:“不好吃吗?” 知花裕树正在发呆,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全凭下意识。“还可以,但没有苏格兰做的好吃。” 呃,他在说什么啊?!卧底可是黑的雷区,苏格兰这个卧底更是黑雷区中的雷区,他居然敢说黑不如苏格兰。 知花裕树小心地吞下一口面条,抬眸瞅了眼琴酒的表情。 风雨欲来般的阴沉,想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的目光。 知花裕树吞了口口水,自知理亏,乖乖地讨好道:“好吃!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番茄肉酱意面,高端的食材搭配了简单的烹饪方式,绝顶美味令人唇齿留香、满口生津……我会努力全部吃完的!” 琴酒的目光重重擦过他的唇瓣,淡淡地说。 “好,那就一滴不剩地吃完。” 知花裕树:“……” 真的吗?好多的哦…… 虽然客观上来说黑的厨艺确实差了苏格兰好远,但对方辛苦做了饭,他却说人家做的东西不如死敌,确实太不礼貌了。 好吧,吃完就吃完。 吃饭的时候,知花裕树瞄到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心愿手环】。系统的能量储备越来越少,他也不能像之前那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干活了。 正好黑在这里,不如看看手环能不能捕捉到他的心愿。 [npc心愿手环上线,是否立即为您捕捉npc心愿?] 第81章 [是] [叮,心愿任务已生成,请到npc处查看] 琴酒的脑袋顶冒出一个感叹号,知花裕树不动声色地戳了下。 [npc黑泽:超过苏格兰的厨艺] 知花裕树:“咳咳咳咳!” 琴酒皱紧眉头给他顺了顺背,隔着单薄的丝质衬衫,指节沿脊椎反复滑落。 “吃饭都能呛到,没用。” 他端起桌上刚热好的牛奶,将杯子递到知花裕树唇边,知花裕树就着他的手微微仰头,牛奶滚进喉咙咽下,不免从唇角溢出些许。 黏腻的白顺着淡粉色唇瓣滚落,琴酒盯着那里看,眸色越来越深。良久,他微微闭了下眼。 知花裕树拿纸巾擦了擦嘴巴,神色复杂地瞅了瞅他。 黑的好胜心还真强啊,连这个也要跟苏格兰比。 其实你在其他方面已经超过苏格兰了(大声)! 认真地说,这个心愿还挺难实现的,毕竟知花裕树知道自己对厨艺实在算不上精通,离大师也有稍许距离,委实是爱莫能助。 那就只能再换个愿望了。 [确认拒接本次npc心愿任务?] [温馨提示:每拒接四次心愿任务,将强制接收一次,当前已拒接一次。] 问题不大,加上这次拒接,也才两次。 [确认] 唉,接着努力吃饭。 琴酒忽然问他:“吃饱了吗?”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老实说:“饱了。” 琴酒忽然靠近,知花裕树疑惑仰头看他。男人朝他伸出手,出于信任,知花裕树没有反抗,那只宽大的手掌便覆在了他肚子上,往下一按。 琴酒嗓音低沉,“嗯,已经够鼓了,别吃了。” 他收回手。 好耶! 黑这些年脾气真是越来越好了,看来人长大了都会变得成熟。 “不过你不吃吗?” 琴酒看了他一会儿,才回道:“已经吃饱了。” 知花裕树以为他是刚刚出门的时候顺便吃了点东西,便不再继续问了。 下午知花裕树继续当皇帝。 他烧得头懵,又不想睡觉,试图看书又看得头晕眼花。 知花裕树看了眼在书桌后翻书的琴酒。 如果他的视力没出问题,黑手里拿的是本《厨艺大全》吧。 恐怖的好胜心。 知花裕树:[系统,把能量再降一些吧,这两天又没办法出门,不要浪费。] 系统:[但是再降,你会烧得更高,又不能像完全停能那样彻底失去感知,你会很难受的。] 知花裕树:[没事,只是发点烧就能让黑乖乖服侍我,超划算!] 系统:[……你别太得寸进尺,小心翻车。] 才不会翻车。 知花裕树已经发现了,黑这家伙嘴硬心软,对发烧状态的他根本狠不下心,基本上有求必应。 知花裕树把琴酒叫了过来,手里的书递给他,“看不进去,帮我念一下吧,黑~” 他靠着靠枕咳嗽了两声,琴酒果然脸色阴沉地接过去,给他念了一下午的书。 别说,黑的嗓音和悬疑小说绝配,那阴沉恐怖的氛围感绝了! 就是晚饭过后,洗漱完毕,知花裕树美美地换上狐狸睡衣,准备听凶手大揭秘的时候,琴酒以到了病人休息时间为理由停了下来。 狐狸裕树求他:“就再多念一页,只要知道凶手的名字就够了。求求你了,黑~” 琴酒悠闲地勾起唇角,淡淡看了他一眼,“不念。” 知花裕树:“……” 这狗男人绝对是故意报复! 苏格兰,苏格兰我好想你啊!离了你谁还把我当皇帝啊! “……那你给我,我自己看。”知花裕树的嗓音被烧得哑哑的,自己都没察觉到这样的嗓音说出这种话就像在撒娇。 不知道别人受不受得了他这样撒娇,琴酒是有点受不了。 这嗓音不知道在床上叫起来得多带劲。 “看什么看,你该睡了。”琴酒的嗓音也跟着哑了,他把书扔到一边,捞起试图去够书的知花裕树,把骨头都烧软了的男人扛在肩上,两步扔上床。 “睡觉。” 知花裕树生气了,“我要去睡1号柜。” “不行。” “凭什么不行!” 区区臣下,竟敢忤逆皇帝! “你现在发着烧,把自己锁进去,是觉得死了刚好直接进棺材吗?这么想死我可以帮你痛快点。” 琴酒掏出伯莱塔居高临下地抵住了知花裕树的腰。 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抱起手臂,冷哼一声,“行啊,你今天要是不告诉我凶手是谁,就杀了我吧。” 两瓣薄唇因为生气而紧抿,银发凌乱地拂过眉眼。 万籁俱寂,只余呼吸。 哦,还有旁边桌子上那只刮起小风骂骂咧咧的茶壶。 琴酒啧了声,恼怒地说:“田坂优介。凶手是死者的哥哥田坂优介,看到一半的时候就能猜出来了。” 无聊透顶的推理小说。 知花裕树满足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哦对了,明天我要听《暗夜男爵》系列。不过家里好像没有这本书,要麻烦黑你去买一下。睡觉!” 他心满意足地裹上被子躺下。 不让睡1号柜就不睡吧,反正有黑当保镖,绝对安全。 身侧的床铺下压,知花裕树疑惑地看过去,发现琴酒也打算在这张床上躺下。 这张床倒是够大,不过家里是有客房的,而且虽然知花裕树不在这里住,组织里的后勤保洁隔段时间还是会来给他打扫房间,所以东西还都是干净的。 大概琴酒是嫌弃那间客房被苏格兰住过吧……两人的关系是真差啊。 现在的知花裕树对和男性睡一张床已经没什么排斥情绪了。据他所知,这个世界同性好友睡一张床还挺常见的,主要参见萩和松田。 而且现在看起来,反倒是琴酒满脸的嫌弃,像是不得不忍着不适睡在他旁边。 男人还在凶巴巴地警告他。 “晚上如果有不舒服就忍着,不许吵醒我。” 呵,等着吧,今晚必吵醒你至少三次! 知花裕树不得不感慨琴酒对boss的忠心,因为boss要求他照顾到他的身体完全康复,这位组织里人尽皆知其冷漠阴鸷的杀手便真的乖乖耐着性子照顾他。 被boss知道肯定感动死。 知花裕树倒也没有真的一晚上把人吵醒三次。 他睡眠质量很好,发着烧就睡得更熟了。 一觉睡到天明,身旁的人已经不在了。他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在泛酸,嘴唇也出现了熟悉的发麻感。 知花陛下践祚的第四天,琴酒臣下感觉不太对。 “怎么还是烧得这么高,雪莉的药到底有没有用?” “没事。”知花裕树依然窝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电影,不过这次的位置变成了健身房。 琴酒刚刚锻炼完,精壮的身体覆了一层薄汗。他拿手又贴在知花裕树脖颈处试了试他的温度。 知花裕树接着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就是这个样子,可能还得烧一段时间才能好呢。” 他才不会说是因为给黑当皇帝太爽了他有点上瘾。 不过为防雪莉被黑迁怒,知花裕树还是让系统慢慢调高了能量输入,准备再使唤黑两天过完瘾就恢复正常。 晚上的时候,琴酒发现知花裕树的烧退了不少。 知花裕树:“你看,我就说没事吧。” 琴酒把碗筷扔进洗碗机,“既然烧退了一点,就去洗个澡。”他的眉头死死拧起来,“你已经三天没洗澡了。” 知花裕树:“……哦。” 就算成为尸体,也要注意卫生。 知花裕树去浴室放好热水,正准备脱衣服洗澡,琴酒走了进来。 知花裕树疑惑:“黑,有什么事吗?” 琴酒理所当然:“帮你洗澡。” 知花裕树:“?” 琴酒:“你那是什么表情?” 知花裕树:“……这不太合适吧?” 琴酒故作疑惑:“都是男人你怕什么?我怕你洗到一半烧昏了,麻烦的还是我。” 知花裕树:“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掩饰住惊惶,把穿着居家服的琴酒推出浴室门,啪嗒上了锁。 依然惊魂未定。 被男人帮忙洗澡对现在的他来说还是太过了啊!! 你们直男偶尔也让人挺害怕的。 知花裕树抬手擦了把额头的汗。 门外,琴酒看了会儿磨砂玻璃上隐隐映出的人影。 尽管看不见,也能想象出那张雪白漂亮的脸上惊慌的表情。 似乎有点吓到他了。 还是太快了。 啧,醒着的时候果然难搞。 琴酒转身离开,回到卧室,书桌上放着的手机亮了下屏幕。他走过去拿起看了眼。 第82章 是boss的消息,要他过去一趟。 琴酒换上外出的衣服,出门驱车来到群马县boss的住所。 伏特加也在这里,看到他后马上迎了上来,“大哥。” 琴酒看向那位拄着拐杖陷在沙发上的老人,老人朝他点点头,“琴酒,你来了,看看桌子上的资料吧。” 琴酒抽出资料一目十行,“cia?” boss:“是朗姆那边查到的资料,基本可以肯定是又混进了虫子。这件事还是交给你处理我比较放心。” “莱蒙那边辛苦你了,我听雪莉说了,没想到他的身体这次会出这么大问题。”老人眉头深深蹙起,表情微微扭曲了一瞬,“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欢莱蒙,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愿意忍让。如果知道他的身体会出问题,我就不会让你去接他。” 伏特加像被人攥住了脖子一样脸憋得发红。 “我已经让波本接手照顾他了,之后不用你费心了。” 伏特加瞪大眼睛,“唔”了声。 boss疑惑地瞥了他一眼,没太在意,继续说:“作为补偿,以后莱蒙负责的那部分军火就交给你了。” 琴酒微微敛眸,“是,boss。不过莱蒙那边……他现在还在生病,这时候交给波本会不会被波本看出他身体的异样?” boss赞赏地点头,“琴酒,你考虑得很全面。不过波本是贝尔摩德推荐的人选,姑且相信她的判断。如果之后出问题……就再解决波本。” “……是。” …… 知花裕树洗完澡走出来,他通过葡萄酒的感知已经知道琴酒离开了,手机里也有对方发来的消息。 [去见那位大人,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往下一拉还有一句[被我发现你熬夜打游戏就把你银行卡停了]。 知花裕树:! 好恶毒的威胁! 刚斥巨资买了一栋新别墅的他可就靠黑的银行卡活着呢。 知花裕树悻悻地回到卧室,转念一想—— 欸,今晚黑不在,那不就可以睡1号柜了! 之前1号柜都是设定的零度恒温,不过现在处于死人微活状态的知花裕树就不适合这个温度了。 他把温度重新设置成25度,美滋滋地躺了进去。 第52章 早上七点,白色马自达停在树林前的小停车场,安室透从车上下来。 停车场旁边修了三个车库,里面都是莱蒙的车。 安室透记得莱蒙有一辆非常张扬的涂了海绵宝宝的宾利,但很少见他开。 七点十五分,安室透按响了门铃。 七点三十分,安室透仍然没能进门。 奇怪,他得到的消息确实是让他来这里找莱蒙,莱蒙生着病,应该不会离开才对。 又等了半个小时,安室透担心莱蒙是因为身体原因昏倒在了屋子里,终于决定想办法自己进去。 要进入别墅并不难,莱蒙的防御装置大多都放在了树林里,别墅这边反倒没装什么奇怪的东西。 安室透从没有上锁的窗户翻了进来,跟随记忆找到莱蒙的卧室,他敲了几下,没有回应。 门没有上锁,安室透缓缓推开,“莱蒙?” 被子整整齐齐叠着,床上没有人,床脚放了个蛇窝,那条大名美蛇丸小名葡萄酒的银环蛇窝在里面睡觉;沙发上躺着本《暗夜男爵》,也没有人。桌子上茶壶的壶身涌起海浪,不知道从哪里发出“呼~呼~”的呼噜声。 莱蒙不在卧室里? 安室透扭头打算去别的房间找找,手刚搭上房门把手,便听到卧室深处传来动静。 安室透又回头看去,那个他曾和景一起在里面验过尸的太平间的门缓缓打开,穿着狐狸睡衣的银发男人睡眼惺忪,一边打哈欠一边走出来。 安室透:“……” 等等,你刚刚从哪里出来的?! …… 琴酒接替了苏格兰位置的这几天,知花裕树之前养出来的生物钟被彻底打乱。 因为高烧不退,琴酒不许他晚上睡太晚,早上起太早,所以他连着几天都是睡到八九点才起。 今天知花裕树依然是八点醒的。 他从1号柜里爬出来,打着哈欠打算去看看琴酒回来了没有。 太平间的门一开,知花裕树竟然看到有个金发黑皮的男人站在自己卧室。 知花裕树揉了揉眼,确认自己不是昨晚洗澡洗中毒了,那儿确实有个金发黑皮的波本。 和琴酒一年四季换多少套衣服都像同一套那种类型不同,波本这个人很讲究穿搭,时常变换不同造型——关于这一点,知花裕树非常认可,因为他也是这个样子。 但是关于波本未经主人许可擅自出现在主人卧室这件事,知花裁判长觉得不行! 呵,公安警察,警察里最没有素质的一群人。 苏格兰除外。 知花裕树脸上的不满太过明显,擅闯树居的安室透心里也有点尴尬,他无奈地笑了下,单手摸了摸后脑勺,朝他走去,“抱歉,因为按门铃没人回应,我担心你有什么事……” 确实很难想到对方是因为身处太平间才没听到门铃。 不过莱蒙这个点为什么会从太平间里出来? 银发男人那个睡眼惺忪的状态很像是刚睡醒,但哪个正常人会睡在太平间啊? 不过莱蒙大概不能算正常人。 安室透忍了忍,终究没忍住,“你晚上是睡在那里面吗?” 公安警察管得好多! “是啊,有意见吗?不满意的话你报警好了。”知花裕树往下拽了拽狐狸睡衣的帽子,感觉自己现在一肚子起床气。 安室透自然能察觉到莱蒙心情很不好。 大概是在生气他没打一声招呼便闯入了他的领地吧。 不过这种状况下只是呛了他两句,既没动手也没掏枪,足以说明莱蒙的脾气已经很好了。 当然,就是之前,安室透也只是觉得他脾气怪,从未觉得他脾气不好过。 不过就算能感觉到莱蒙为人处世自有风格,安室透也未曾想过他会在景暴露身份的情况下选择易容成景这样的方式救他。 完全是赌上了性命。 那时候琴酒的子弹是切切实实打在了他身上,一发打穿肩膀,一发命中手臂……当时看着这一幕的安室透连呼吸都凝固了几秒。 一旦暴露,那莱蒙为景做的一切就都会白费,结局是两个人都要死。 安室透强压下心里的担忧,选择相信莱蒙一定有后手准备。 直到天台上那颗炸弹爆炸,安室透也不知道莱蒙的后手是什么。 炸弹爆炸前的倒计时时限虽然够莱蒙从天台跳进东京湾的水中,但是那么重的伤,不及时处理的话,光是失血就能要了他的命。 他竟然为景做到了这种地步。 为什么他能为景做到这种地步? 组织的人离开后,安室透让公安的人在那附近的水域搜寻了很久,坏消息和好消息都是什么也没找到。 安室透后来从贝尔摩德那里得到了莱蒙的消息。 她告诉安室透,莱蒙因为缺席追杀苏格兰的任务再加上向苏格兰泄露情报而被那位大人关了三天紧闭。 “那位大人最厌恶卧底,平常玩弄几只小老鼠也就算了,那孩子这次真的惹怒那位大人了。竟然给公安卧底通风报信,真是个笨蛋……不过只是三天禁闭,对他来说倒算不上很严重的惩罚。” 安室透听得眉头紧皱。 不是的。 不是莱蒙向景通风报信的。他们后来在现场捡到了景被子弹打穿了的那部手机,里面保存的信息自然是全部消失了,但是既然它在莱蒙易容的苏格兰身上,就说明他大概率看到了他当时发给景的那条信息。 再结合当时两人碰面时他将对方误当成真的景的反应,莱蒙应该不难猜出信息是他发的,但莱蒙竟然连这件事也认了下来。 这也使得boss和朗姆完全没有怀疑当时参与任务的其他人里有泄密者。 可以说,确实帮了安室透大忙。 可是帮忙的人却因此要被关禁闭。 那种惩罚对平时的莱蒙而言大概不算什么,但他刚受了枪伤,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这么被关三天身体恐怕很难受得了。 挂断贝尔摩德的电话后,安室透在公安这边的下属风见裕也问道:“降谷先生,还要继续调查吗?” 没有从东京湾里找到人,安室透又试着让公安私下悄悄调查了各处地下医院。 莱蒙的伤没办法去正经的医院,他要处理的话就只能去地下医院,或者是自行处理。 “不用了,把人收回来吧。”安室透摇了摇头。 当时安室透想着,既然莱蒙能从冰冷的东京湾离开,就姑且相信他有办法处理伤口,也有办法能挺过这三天的禁闭。 他也只能这么想。 安室透深切地认识到,自己必须要更快地往上爬,这样将来再遇到相似的状况,自己才不会继续这么无能为力。 第83章 私自接近一个刚和卧底通风报信的组织成员很容易引人怀疑,安室透虽然很挂念莱蒙的状况,但也只能以一个将来帮忙的承诺在贝尔摩德那边交换莱蒙的情报。 贝尔摩德知道他好奇心旺盛,不会因此起疑。 贝尔摩德后来又向那位大人引荐了他去照顾生病中的莱蒙,代价仍然是一个承诺。 电话里的女人淡笑道:“没想到你对莱蒙的事这么感兴趣,我可是在那位大人面前帮你说了很多好话。” “多谢。我只是有点好奇莱蒙为什么要向苏格兰泄露情报,要是能顺便挖到点别的线索,也许我也能更进一步。”安室透刻意将自己关注莱蒙的理由往情报工作方面引。 “你还真是不遗余力往上爬啊。”贝尔摩德没有怀疑他的说辞,“你答应我的承诺,我现在就要用掉一个。” “什么?”安室透惊讶,“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们说好了,不能超出我的能力范围,也不能有损组织的利益。” “放心,这件事一点也不难。”贝尔摩德笑了下,“只是想让你好好照顾莱蒙。你想从他身上挖情报随意,但要把他的身体照顾好。这对你而言不难吧,波本?” “……你对他还挺好。” “当然,他可是我的sweety。” 贝尔摩德也有自己的私心。 她可怜莱蒙那孩子前半生经历过那么多令人难过的事情,更可怜他如今像个怪物一样永恒地停在十八岁,等待不知哪天就会降临的死亡,再加上这孩子实在乖得很,每逢生日还有圣诞节都少不了她的大宝石项链,她自然偏心莱蒙。 所以贝尔摩德不太想让琴酒离莱蒙太近。 那已经是将近两年前的事了,莱蒙的照片被人拍了发在了论坛上,她当时刚好人在据点,翻阅的时候,琴酒站在她身后也看了会儿,还冷哼了下。 贝尔摩德以为他是看不惯莱蒙这个样子,耸了下肩,便关掉了页面。 电脑屏幕是纯黑的,骤然黑下的屏幕上映出了那一瞬银发绿眸的男人满含控制欲和占有欲的贪恋目光。 只有那一瞬,却令贝尔摩德心中一惊。 她其实早就怀疑琴酒对莱蒙心思不纯,毕竟男人嘛,要是没点想法,怎么可能大把大把地给人花钱,不过琴酒平时没有别的表现,贝尔摩德也只是心里冒了一丝怀疑。 那次的目光证实了她心里的怀疑。 比起危险的琴酒,贝尔摩德自然觉得还是波本好一些。他虽然对莱蒙的事很感兴趣,但情报组的人好奇心旺盛很正常,别有不该有的心思就足够了。 贝尔摩德深深叹了口气。 莱蒙那个容貌性格太容易引起觊觎他的人了,如果觊觎他的只有女性倒也罢了,偏偏他还特别容易招男人。 幸好他自己够强,大部分觊觎他的人也只敢在心里想想,甚至连被他察觉到都不敢。 波本,你可要争点气,别轻易被勾得没了魂啊。 …… 因为双方各怀鬼胎,安室透最终取代琴酒站到了莱蒙的面前。 可惜还没怎么说话,就先把人惹生气了。 “是啊,有意见吗?不满意的话你报警好了。” 这家伙明明已经猜到他是公安警察了吧,还故意在他面前说这种话,也真是够恶趣味的。 安室透乖乖低头道歉:“抱歉,就算是担心你的身体,未经允许擅自闯入的行为也是绝对错误,要得到谴责的,请你原谅我,心胸宽广的莱蒙阁下。” 知花裕树:“……” 这台词怎么有种熟悉感? 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知花裕树被迫咽下一口气,“……黑呢?怎么他没回来反而是你来了?” 安室透跟在知花裕树身边往卧室外走,他打量着对方的脸色判断他现在的身体状况,“琴酒那边我不太清楚,是那位大人让我来照顾你的,听说你已经病了很多天了?” 知花裕树瞥了他一眼,“是让你来照顾我,还是监视我?” 安室透微笑,“自然是照顾。” 信情报人员的嘴,不如相信鬼。个糟老头子,不就是放跑了一个卧底吗,居然还派人监视他。 派人也就算了,还派波本!一个公安警察!让一个公安警察监视他这个组织的忠志之士。 这么下去组织迟早有一天要毁在boss这个笨蛋手里。 越想越气! 而且这么一来,知花裕树原本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他本打算等黑离开后就去找苏格兰,和他好好商量下后续的事情,给苏格兰的新马甲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 现在有波本跟着是肯定不能去了。 波本很明显和苏格兰认识,两人的关系大概还不错,没做好计划前让两人碰上很容易露馅。 波本这个人素质不高,但智商很高,很敏锐。 知花裕树转眼间想好了对策。 既然波本声称自己接到的任务是照顾他,那就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难搞的病人,在这方面,知花裕树之前处理千代田医院的医闹事故可是积累了不少经验。 到时候波本自己受不了他主动请辞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吧? 天才! 没等知花裕树开口,安室透便自觉承担了做饭的工作。 金发男人宛如专业的侍应生,为知花裕树收拾出柔软干净的单人沙发,又给他倒了杯热茶,杯子里插了吸管,这样他不用端起杯子就能喝到温度正好的茶水。 知花裕树都有点被他行云流水的服务动作惊到。 怎么感觉波本在当仆人这方面比苏格兰和黑都专业很多,这家伙平时是怎么当情报人员的,这都学了些什么啊?! 知花裕树吸了口热热的又不烫嘴的茶水,舒舒服服瘫倒在沙发里。 好爽,皇帝体验又续上了,他果然是天生皇帝命。 安室透看他这副懒猫一样的表现笑了下,不过他做得这么细致本来就是希望莱蒙能放松下来,好好休息。 就算是对他前段时间辛苦的奖励吧。 男人被浅金发扫过的眉眼格外柔和,“早餐想吃什么?” 虽然这个波本温柔得让人感觉他不怀好意,但知花裕树丝毫没打算跟他客气,日式早餐、英式早餐、中式早餐、意式早餐……他能想出来的东西都点了个遍。 末了挑衅性地一笑,“抱歉,家里好像没那么多食材,可能还要麻烦波本你跑一趟。” 安室透像是没察觉到他的有意针对,依然轻轻笑着,“没关系,我来之前特意去超市买了很多食材,就在车上放,我去拿过来。放心,绝不会让你饿肚子。” 知花裕树:“……” 可恶,防守好严密。 安室透还真的把他报出来的菜名全做出来了,而且味道很不错,就是和苏格兰的手艺挺像的,都快一比一复刻了…… 所以这两个人果然关系很好吧! 绝对不可以让他们见面,知花裕树暗下决心。 知花裕树顺带又用【心愿手环】捕捉了下安室透的心愿。 [npc安室透:让莱蒙接受证人保护计划] 知花裕树:“……” 等等,他是鬼打墙了吗? 这个任务在苏格兰那里出现过吧,你们公安警察怎么连心愿都共享,将来是不是连老婆都能共享啊?! 证人保护计划到底有什么好的,非要让他接受…… 难道说如果成功让他接受证人保护计划,那个说服他的人就能拿到公安的抽成?这个抽成一定很多吧,居然让两个公安警察都心动了。 安室透希望莱蒙接受证人保护计划自然不是为了什么抽成,他的理由很简单。 一方面,这是景的心愿;另一方面,莱蒙现在同样知道了他的卧底身份,哪怕他现在没有向组织吐露,也存在隐患,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脱离组织。这对他们双方都是一种保护。 安室透的想法对知花裕树来说自然是想得挺美,洗洗睡吧。 [确认拒接本次npc心愿任务?] [温馨提示:每拒接四次心愿任务,将强制接收一次,当前已拒接两次。] 确认确认确认! 做梦去吧!他死也不会接受什么证人保护计划的。 知花裕树凶恶地瞪了眼金发男人。 忽然又被针对的安室透:? 吃完早餐,安室透倒了杯水给知花裕树让他吃药。 知花裕树再次找到搞事的切入点,“我不要吃药,太苦了。” 安室透变魔术似的掏出一把包裹得金灿灿的小圆球,“真的吗?这是费列罗新出的糖果巧克力,是最新口味,听说非常清甜,巧克力的口感也很香醇,原本想等你吃完药给你的,你不想吃药就算了。” 知花裕树丝滑改口,“谁说我不吃药了,我看起来像怕苦的人吗?” 敌人的段位太高,知花裕树觉得强攻很难攻下,他决定转换打法——不理他。 第84章 “我要去睡觉。”吃完早餐,知花裕树丢下这句话便回到卧室,安室透跟在他身后。 “但是刚吃完饭就睡觉对身体不好。” “我就要睡,不行你报警吧。” “……” 明白自己又被针对了的安室透满脸无奈。 裹在狐狸睡衣里的好看得过分的男人做出恼怒的表情,雪白的脸因为红晕而生动,漂亮的眼睛睨过来,眼尾分外凌厉。 他在景面前也会这样吗? 景是因为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生动漂亮的景象才会喜欢上他吗? 但无论再好看,莱蒙也是男性。景怎么会喜欢上男性呢? 而且莱蒙还是组织成员,在卧底期间喜欢上组织成员甚至可以说是卧底失格……景不该犯这样的错误。 应对蜂蜜陷阱的教程在开始执行潜入搜查任务前两人都应该学过。 教程的第一点就反复强调—— 时刻谨记,你面对的是敌人。 在莱蒙彻底站到红方之前,他们都不是同伴。 景那么想让莱蒙接受证人保护计划,就没有这方面的私心吗? 安室透一直跟着知花裕树走进那个熟悉的太平间,里面的温度骤然下降,光亮也忽然消失。 停尸台空着,旁边三个停尸柜也严严实实关着。 安室透眼看着知花裕树拉开其中一个柜子,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要睡了,你还不走吗?” ……他还真的睡这里面啊。 安室透神色不变,“我一个小时后叫你,白天睡多了不好。” …… 一个小时后,安室透来叫知花裕树,意料之中被无视了。 他蹲在对方躺进去的那个停尸柜前,柜门是锁住的,有个显示屏显示:当前温度25度,通风中。 除了闷在里面不会死外,这口柜子看起来和棺材也没差别。 本来就都是用来装死人的。 安室透从来没想过莱蒙原来会把自己关进停尸柜。 当时第一次来外面那间卧室,他就隐约因为里面生活痕迹很少而觉得奇怪过。 太糟糕了。 这种要把自己关在封闭的空间里才能睡觉的行为说明莱蒙心里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的存在很可能还加剧了这种不安全感。 莱蒙以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之后好几天,两人的相处都延续了这种模式。 饭点的时候知花裕树会出来吃点东西,晚上会出来洗个澡,吃完洗完就马上缩回去。一天和安室透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烧是已经退了,但这么下去他的心理问题恐怕会更严重。 安室透觉得他得想个办法。 …… 知花裕树也很郁闷。 他都冷暴力波本好几天了,这家伙怎么还没放弃? 不要把毅力用在这种方面啊! 反正他这边是耗得起的,进了1号柜,就让系统关机,到了饭点和洗澡点就开机出来一下。 至于为什么不干脆不出来——主要他怕波本真的报警,而且邪恶波本做饭还挺好吃的。公安警察既然说要照顾他,当然一日三餐都不能少,不然白让他在裕树小屋享福吗? 这天饭点,活尸裕树从1号柜出来。波本却没在餐厅,而是在起居室。 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个大幕投影,拿着游戏手柄坐在懒人沙发上打游戏。 注意到他出现,安室透头也不回地说:“饭在餐厅。” 知花裕树瞄了一眼屏幕,好大,好爽。 似乎是rpg冒险游戏。 他停了一会儿。 安室透疑惑:“你不去吃饭吗?” “吃,吃。” 知花裕树一步三回头地离开,波本第一次没陪他吃饭。 吃完饭,安室透还在打游戏。 “吃完了?碗筷放在那里我来收拾,你去睡吧。” “……哦,哦。” 知花裕树摸摸鼻子,“其实今天还不困呢,波本你不是说了吗,刚吃完饭就睡对身体不好。” “原来如此。”安室透自然地拍了拍身边另一个懒人沙发,“不小心多买了个手柄,要一起来打一局吗?” 知花裕树犹豫,要是这时候过去不是前功尽弃了? 安室透马上说:“算了,你应该不会玩,这个很难的。” 谁不会了! 知花裕树气呼呼地走过去盘腿坐下来。 欸,这个懒人沙发好软和哦。 安室透递给他一杯插了吸管的饮料。 喔,是清甜的奇异果味道。 最后递上来的是游戏柄。 哇,刚好符合他的手指大小,握起来刚刚好哦。 “那我们一起来一局?”安室透微微勾起唇角,看到这只一直缩起来的小狐狸终于点了点头。 快上钩了,不要着急,接下来顺毛撸几下。 “哇,莱蒙你打游戏原来这么厉害!” “好强!那么高的城墙一下就跳上去了!” “啊,幸亏有你,不然我的角色刚刚就要死掉了。” 知花裕树的嘴角根本压不下去,“一般般吧。” 是波本太菜了,比苏格兰还菜。 但是做游戏搭档还不错。 安室透露出苦恼的表情,“这个地方到底该怎么操作啊?已经卡很久了。” “我知道!”知花裕树大声说。 他伸出手臂试图教波本怎么操作,但对方太笨蛋了,似乎没理解他的意思,迟迟不把游戏柄递给他,他只好挪到波本身边,肩膀贴在波本锁骨处。 “你看,这里先按这个,然后这样,再这样……” 安室透附和着他的话,“原来如此,这样啊……” 一只手自然地从身后搭上对方肩膀,小麦色的指节陷在狐狸睡衣柔软的毛中,如同将他圈在怀里。 金发男人笑了笑。 抓到你了,我的小狐狸。 第53章 长野县[七重八重]温泉旅馆门口。 周围群山连绵,绿意盎然。不远处一道溪谷蜿蜒,山风拂来草木的清香,蝉鸣幽幽,鸟声阵阵,一派安逸闲适。 这么漂亮美好的风景里,知花裕树却重重叹了口气。 因为他根本不想泡什么温泉啊!! 都是那个时候,被波本夸昏了头,对方后来说什么“下次一起试试《超强勇者大战究极恶龙》怎么样?”“《喵尔达传说》似乎也不错?”“莱蒙你技术这么好,能多带带我吗?”……他云里雾里地通通点头。 好不容易从“我莫非在游戏上也是天才”的飘飘然里回过神,波本嘴里说的话就已经变成了“那就定这家温泉旅馆了,已经预约了后天下午两点到。” 知花裕树茫然:“什么温泉旅馆?” 金发男人笑得温柔,“嗯?不是你刚刚答应我的吗?身为组织道德水平标杆的莱蒙难道要出尔反尔?” “……那、那当然不会。”知花裕树奋力挣扎,“但是我最近余额不足,要、要不改……” 金发男人笑容更深,“既然那位大人让我好好照顾你,自然是要花我的钱。出门走走对你的身体好,温泉更是能缓解疲劳,增强免疫力。难道莱蒙你害怕泡温泉?” “……当然不怕。” 于是乎就这么被波本带到温泉旅馆了。 停好车的安室透走过来,正好看到知花裕树在叹气,他感觉有些好笑,“既然这么不想来,还认真地搭配了新衣服?” 知花裕树今天穿了件深蓝色宽松上衣,一条深蓝和黑色做了拼接的工装裤,腰带一勒,渔夫vip 寓。帽一戴,潮得人膝盖疼。 知花裕树不满:“这是我对生活认真的态度,而且安室你不是也很喜欢搞穿搭吗?你穿的上衣是vogel当季的新品,一件就要20万日元,组织的钱就是这么让你挥霍的吗?” 安室透不说话了,他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 因为工作忙碌,他的衣物都是由公安下属风见裕也负责的,这家伙不知道为什么,隔一两个月就要给他买两件新衣服,和他说了几次不用买那么勤都没用。 而且此前安室透都不知道自己的衣服居然这么贵,看来得找个时间再和风见裕也谈谈。 让他下次再买贵的记得留好发票,好去找组织报销。 “好了,进去吧。”安室透推了知花裕树一把。 知花裕树特意绕路先去看了眼风吕的情况。 旅馆的露天风吕正对着溪谷,树影在温泉池面摇曳,环境幽静安宁,令人心旷神怡。 已经有客人先泡上了,两个男人似乎是认识,靠在温泉边缘,一边泡一边小酌。 真惬意啊! 知花裕树忽然又变得期待了起来。 泡温泉本身他并不排斥,只是这种公共浴汤会让他有种和别人一起洗澡,场面随时可能变impart的感觉,还是和波本一起,所以就有些犯怵。 不过他忽然想明白了。 想搞的人在私人浴汤也是一样搞,他就被攻d和攻e一起在私人温泉汤池搞过。这俩人是亲兄弟,经常把默契用在不该用的地方。 第85章 而波本是直男,他到底有什么好担心的。 直男最多互相比比谁更大吧。 波本是直男真好哇! 安室透跟在知花裕树身后一步的距离,看着他明显变得轻快许多的脚步不由失笑。 这又是怎么了,忽然心情又变好了。 安室透只定了一个房间,不过是那种和室的类型,往地上铺个铺子就能睡,睡几个人互相都不会打扰到。 知花裕树拿出衣柜里放的浴衣开始换衣服。 浴衣原本是泡完温泉后才穿的,但是这家温泉旅馆在温泉之外还设置了很多配套的休闲场所。客人们大多都会选择换上宽松舒适的浴衣享受悠闲时光。 知花裕树当然入乡随俗。 安室透在另一边烧水泡茶,借着动作间隙悄悄观察知花裕树的身体。 他不是变态。 只是有一些疑惑。 那天追杀【苏格兰】的时候,他眼看着莱蒙中枪,那么严重的枪伤,他又在东京湾里泡了很久,紧跟着就被关了禁闭,按说他的枪伤只会越发严重,由此导致他连续不断发烧是可以理解的。 但如果莱蒙身上留有明显的枪伤,组织为什么没有起疑?如果组织发现了他的伤,他又无法合理解释枪伤来源,那莱蒙就不可能只被关几天禁闭。 不可能是莱蒙掩饰得好,因为琴酒之后照顾了他好几天也没有发现异常。琴酒不是能被轻易瞒过去的人,而且他也没有包庇莱蒙的理由。 最关键的是,安室透接替了琴酒的位置负责照顾莱蒙后,原本有意地在让他尽量减少手臂用力的情况,然而经过几天的观察,他发觉莱蒙的手臂似乎已经可以正常使用了。 那天的【苏格兰】绝对是莱蒙没错,琴酒的子弹也确实打中了他,他当时肯定受伤了,到底是莱蒙掩藏得太好,还是…… 安室透特意选择温泉旅行,目的就是要弄清楚这件事。 莱蒙背对着他微微弓起一点背把深蓝t恤脱下来扔在床上,下身的黑裤子愈发衬得皮肤雪白,背上横亘着几道陈年旧伤,一点腰窝陷进去,工装裤自带的松紧腰带微微勒出一点红痕。 “花,这里有番茶和粉茶两种类型的茶叶,你想喝哪种?” 知花裕树愣了下才意识到是在叫自己,他扭回头,朝安室透露出了正面的身体。 仍是雪白的肤色,薄薄一层腹肌在顶光下显出沟壑,两道沟没入腰线下。锁骨盛着一汪弯月似的阴影,淡光像化掉的白奶油似的往外蔓延到肩膀处—— 那里干干净净,没有枪伤。 不,安室透仔细看了几秒。 那里只有一个已经形成疤痕的枪伤痕迹。 “番茶吧。”知花裕树没有意识到安室透在观察他肩膀上的伤,报完选择,他开始往身上套浴袍,脱裤子。 “嗯,我知道了。”安室透的目光沉下去。 这是怎么回事?正常人的伤口根本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愈合成这样。 景曾向他透露过莱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研究所检查身体,是和这件事有关吗? 他高烧不断莫非也是因为这个? 换好浴衣的知花裕树瞅了眼还在泡茶的波本。 “波本,你为什么要叫我花?如果是因为在外面不方便叫代号的话,你可以像别人那样叫我小树。” 安室透垂眸晃了晃杯中的茶水,看着被逐渐泡开的茶梗上下翻滚,“别人都叫你小树,我也叫小树的话,你怎么知道是我在叫你?” 他没有什么别的心思。 只是觉得花这个称呼很适合知花裕树,而且昵称更方便拉近两人的距离,莱蒙一直对他有意见的话,他将来无论是想套情报还是劝他接受证人保护计划都会受阻碍。 安室透抬头看向知花裕树,背对着窗外的光淡淡笑了下,“不喜欢这个叫法?” 知花裕树挠了挠头,“喜欢,很好听。” 但是花这种叫法很像是松田阵平称呼萩原研二的方式,知花裕树将此理解为挚友勋章。 波本这样叫他就有点怪。 公安警察好像憋着点坏。 知花裕树疑神疑鬼地端起倒好的茶水抿了口,“你快换浴衣吧,换完我们去泡温泉。” 安室透点点头,从柜子里拿出另一件浴衣。知花裕树百无聊赖地一边喝茶一边看金发黑皮换浴衣。 唔,没想到波本一个情报人员身材居然这么好,平时穿着衣服不明显,脱下来腹肌分明到都能拿来下棋了。就是格子不够。 知花裕树低低笑了下,惹来邪恶波本狐疑的一瞥。 敏锐的波本似乎一下看穿了他的想法,拿手朝他点了点,示意他转过身去别看他。 切,怪小气的,谁乐意看啊,又大不过黑。 看着知花裕树乖乖转过身去,安室透才暗暗松了口气。 被莱蒙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看差点让他没办法正常地换完衣服。 ……哪有他那样在别人换衣服的时候用那种目光盯着看的? 他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吗? 没事,安室透通过深呼吸调整好情绪。 莱蒙是男人,他绝不会像景那样喜欢他;就算退一万步,他是景喜欢的人,他也不可能在景不在的情况下挖墙脚。 试着和莱蒙搞好关系只是为了感谢他,也是在替景照顾一下他,同时为将来的工作创造便利。 现在的莱蒙在他看来就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他得好好哄着他才能把小狐狸撸顺毛。 ——我的小狐狸。 那天将莱蒙半圈在怀里时自然浮出的想法又骤然出现在脑海。 安室透呼吸又是一乱,赶忙扼住思绪。 没事,面对狡猾的小狐狸偶尔冒出一些奇怪的想法很正常,而且他当时很快就清醒了过来,在莱蒙有所察觉之前便放开了他。 是正常的。 他没有真的想将莱蒙据为己有。 …… 知花裕树一个人朝露天风吕走去。 这个波本真是的,明明是他提议来泡温泉的,结果浴衣都换好了,他又说自己接到了紧急任务,然后就从行李里翻出笔记本电脑忙活起来。 知花裕树叹为观止:“你来泡温泉还带电脑?” 安室透竟然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的,“万一组织有什么事需要临时处理,再赶回东京就来不及了。” 他垂下眼眸。 这话其实并不假。 但这次他并没有任务要处理,组织那边也好,公安那边也好,平日总让他忙得很难休息,今天却都像约好了似的悄无声息。 倒是给他来点事也好。 不然他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不愿意和莱蒙一起去泡温泉了。 知花裕树还维持着满脸震撼的表情。 在给组织当牛马这方面,他竟然输给了公安警察。 你们干公安的都这么拼吗?之前苏格兰也是,天天任务不断,为了往上爬所有任务都完成得又快又好,组织里那些只会捅娄子的笨蛋根本没法比。 等等,黑也是天天任务不断,他不会也是公安警察吧? 如果黑也是公安警察,那他真不知道是该担心组织的未来还是霓虹的未来。 “行,你忙,你忙,忙点好。” 组织的建设全靠公安出力了。 知花裕树这才把空间留给牛马波本,一个人前往露天风吕。汤池里之前那两个男人已经走了,不过又来了个新的。 黑色短发,雀斑脸,看起来像个大学生,见到知花裕树后还腼腆地问了声好,怯生生夸他:“你真好看。” 长期和组织同事待在一起的知花裕树很少见到这么清澈单纯的人类,欢快地和他聊起了天。 清澈单纯的人类很快就把自己的情况倒了个底儿掉。 大学生名叫夏目阳平,是和同学一起来泡温泉的。同行的一共有三人,其中一个是女生,名叫三枝成美,正在隔壁泡温泉;还有一个是男生,名叫远山贵之,因为身体忽然不舒服留在了房间休息。 夏目阳平说他们几人每年都会固定一起来这里参拜稻荷神社。 “神社?” 夏目阳平有些惊讶,“知花君不知道吗?这附近有个稻荷神社很有名,经常会有人来参拜,不过近些年,人确实是少了。” 知花裕树好奇:“为什么会变少?” 夏目阳平张了张口,忽然一顿,腼腆的脸上飞速划过一抹厌恶。知花裕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一个脸上有道疤的粗犷男人砰地跳进温泉,溅起大片翻涌的水花,兜头浇得知花裕树缠在脑袋上的毛巾都湿了。 男人哈哈大笑。 夏目阳平气得脸颊微微泛红,“坂井先生,请不要这样!” 坂井亮辅完全无视了他,而是直勾勾地看着知花裕树,压低了声音道:“那是因为这里有妖狐作祟。你进门的时候没看到吗?旅馆前台的桌子上就供奉着一尊狐狸像。” 第86章 哦,看是看到了,不过知花裕树还以为那是因为老板喜欢狐狸。 “妖狐怎么作祟了?”知花裕树饶有兴趣地问。 “有许多人亲眼看到过,山间的狐狸出没时它的身边跟着一团鬼火,如果小孩子跟它说话,它还会以人声回应。不过妖狐厌恶人类踏入它的领地,惹怒了它,它就会夺走你的性命,最近几年每年都有死在妖狐手里的人,而且每个人死状都很恐怖,所以附近的居民都会在家中供奉一尊狐狸像。” “原来如此。” 听起来很像是志怪故事,知花裕树心想。 “你似乎不怕这些?”坂井亮辅看到他平平无奇的反应,感觉十分无趣。 知花裕树骄矜颔首,“我是唯物主义者。” 坂井亮辅打量了他几眼,目光细致划过男人漂亮精致到比女人还好看的眉眼,舔了舔嘴唇,才说道:“是啊,哪有什么妖狐,不然的话我怎么还会好好躺在这里享受温泉?” 看惯了组织成员和公安的好身材,知花裕树有点受不了这男人身上辣眼睛的赘肉,他和夏目阳平说了声“我泡好了,先走了”,便从温泉里爬出来,拿毛巾擦干身体,重新穿上浴衣,往休闲区走去。 半途碰到了安室透,对方手里拿着杯牛奶,唇角露出笑意。 “刚要到温泉那边找你,喝点牛奶吧,温泉泡久了容易缺水。” 知花裕树接过牛奶杯,牛奶温温的,喝起来刚刚好。 他舔过唇边沾着的奶渍,“工作忙完了吗?” “嗯,已经处理完了。” “哦。” 安室透同他并排走着,“怎么了,心情不好?是刚刚泡温泉遇到什么事了吗?” 知花裕树沉沉地说:“嗯,受伤了。” 安室透表情一变,目光骤然变冷,“受伤了?伤在哪里,谁动的手?” “欸——你等等,等等!” 波本这家伙居然不听他说完话,上来就扒他衣领找身上的伤,他里面只穿了内衣也就是几乎全光着啊!而且这又不是在房间,是在走廊,随时可能有人—— “啊啦,抱歉,是不是打扰你们了?”身穿和服的漂亮老板娘转过走廊,微微一怔,惊讶地抬手掩唇慢慢说。 过来看到啊! 安室透的动作骤然一僵,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默默停下手。知花裕树扯回自己的衣领子,剜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走了。 等知花裕树的身影彻底消失,老板娘才含着笑意问留在原地满脸懊恼的金发帅哥:“是惹老婆生气了吗?” 什、什么老婆?!一个男人怎么可能是他老婆! 老板娘一副见多识广的模样劝道:“还不快去哄哄,这么好看的老婆,一不小心就会被人挖墙脚的。” 安室透干巴巴地道谢:“……我、我知道,谢谢。” 算了,解释起来太麻烦了,他自己知道两人不是那种关系就够了。 …… 知花裕树把喝完的牛奶杯扔掉,在休闲区的餐吧点了份定食,挑了个空座位坐下来。 虽然知道波本是误会他真的受伤了才会那样,但、但是…… 啊! 你们直男能不能有点边界感!扒别人衣服怎么能那么顺手的? 甚至都被老板娘误会了。他刚刚吓懵了,也没和老板娘解释,不过波本应该会解释清楚的。 波本这次一定要好好给他道歉,他才会原谅他! 知花裕树一抬头,刚好看到波本走进餐吧区。邪恶波本脸上竟然还有隐约的笑。 可恶,这家伙还有脸笑。 知花裕树目光犀利地盯着他,安室透在他对面坐下,赶紧道歉:“抱歉,我以为你真的受伤了。你发烧刚好,我怕你受伤再引起病症复发。” 知花裕树冷冷解释:“我只是想说眼睛受伤了,因为刚刚在温泉池看到了会让眼睛遭受严重污染的东西。” “抱歉。”安室透再次道歉,他的目光滑过知花裕树敞开的衣领间微微凸起的喉结,那里因为泡久了温泉而被熏出一点不明显的粉,然后是锁骨、肩膀。 他别开目光又移回去,笑着拉了拉自己的衣领示意,“花,衣服还没拉好。” 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将衣襟拢好,抬眸又瞪了波本一下。 不行,他现在看到邪恶波本就生气。 靠cos难缠病人逼走波本的计划已经彻底失败,他得尽快想个别的办法。 苏格兰已经等了他半个月了,波本看他看得太紧,知花裕树根本找不到机会去和苏格兰私会,啊这个词好像不太对,总之就是那个意思。 想发条信息解释一下,尴尬地发现他没存苏格兰新手机的号码。 这么多天过去,万一苏格兰误会他是故意晾着他就不好了。 “服务生,请把我的定食打包,我要回房间吃。”知花裕树拿着打包好的餐食,认真地对波本说:“别跟上来,我要自己一个人待着。” 刚要跟着他起身的安室透只好又坐回去。 看来这次真的是气得很了,恐怕得费点功夫才能哄好。 当时扒开知花裕树的衣领看到白得晃眼的肩膀时,安室透便意识到了对方说的受伤可能不是身体上的那种创伤,而是想开个玩笑。 只是他不久前还在思考莱蒙诡异愈合的枪伤问题,一提到受伤便下意识以为他的身体又出了什么事,这才反应过度。 他叹了口气。 服务生问他:“先生,要点餐吗?” 安室透想了想,“有酒吗?” “有的,您要什么?” “来瓶波本威士忌……不,还是琴酒吧,要柠檬琴酒。” “好的。” 老板娘进来又看到他,环顾左右都没有那个好看得不得了的银发男人,而金发帅哥面前桌子上放着一瓶酒。 她笑道:“没哄好?” 安室透露出苦恼的表情,“非常生气呢,一个人回房间了,不许我跟着。” 老板娘敲了敲他的酒瓶,“那你这是打算借酒助兴,装醉把人骗到床上再哄好?不错的办法。热恋的小情侣嘛,身体相通自然想法也就相通了。” 小麦色的脸颊迅速涨得通红,游刃有余的公安卧底第一次说话都结巴起来。 “我我没有……没有这么想。” 老板娘睨他一眼,“你们这些男人真是,刚刚都那个样子了还说自己没这么想?” 她笑了笑,“算了,不逗你了,我其实有个办法,没准儿能帮你哄好老婆。” “……什么办法?” …… 晚八点,一声尖叫划破夜色。 坂井亮辅被发现死在了房间里,死状非常凄惨,鲜血流了满地,被绘制成了奇怪的图案,死者的身体上还堆着斑驳的白骨,场景非常诡异。 “是、是妖狐作祟!”有客人惊恐地叫道。 原本出门打算再泡一次温泉的知花裕树也凑过去靠墙围观,波本身在现场中央,他是听到尖叫后第一个赶到现场的人。 金发男人气定神闲的气势给了众人安全感,他以侦探的身份安抚了大家,“这是他杀事件,不是什么妖狐作祟,请不要恐慌,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会到,还请大家先去休息区等一等,不要破坏现场。” 他还给被吓哭了的小孩子变出一颗糖,两句话把小女孩儿哄得破涕为笑,乖乖跟着妈妈离开。 自从知花裕树抱怨吃药苦后,安室透就养成了随身带糖或巧克力的习惯。 哄完小孩子,他直起身,对上一双漂亮的灰色眼睛。 小狐狸也朝他伸出一只手,“我的糖呢?” …… 长野县警察本部的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 大和敢助大步流星地走进案发旅馆,然后向连忙迎上来的老板娘询问现场情况,他余光忽然瞥到什么,顿住。 大和敢助拿手肘戳了戳身旁的诸伏高明,压低了声音。 “喔,孔明,你老婆在那边呢。” 第54章 诸伏高明剜了好友一眼,“胡言乱语。” “嗯,我知道。”大和敢助淡定地往好友心口戳,“你只是单相思。” 诸伏高明的目光更冷了。 大和敢助心里暗笑。 虽然好友爱而不得,甚至让人家知道都不敢很可怜,但能看这个淡定从容的军师吃瘪还是很有意思。 点到为止,大和敢助把注意力收回到案子上,抬眸注意到老板娘的表情有点奇怪,似乎是在凝重地思考什么东西。 “怎么了,是想到了案件上的什么情况?” 老板娘回过神,“不,没有,没什么。” 总不能说她刚刚不小心听到了警官先生压低了声音的调侃,又下意识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现在正在头脑风暴警官先生口中的“老婆”会不会是她想的那个人吧? 如果是的话……警官先生知道他老婆其实是别人老婆吗? 第87章 是警官先生知三当三,还是警官先生单纯没有意识到老婆已被黄毛捷足先登,这是个问题。 比起找到杀了那个本来就该死的男人的杀人凶手,她还是对这个问题的答案更感兴趣。 老板娘暗暗瞥了诸伏高明一眼,诸伏高明疑惑地看回去,漂亮的和服女人马上露出公式化的职业笑容。 诸伏高明:“……” 有点奇怪。 知花裕树也觉得有点奇怪,怎么每次和波本一起出来都会碰到杀人案件。 不,准确地说,是波本和温泉同时出现。 波本+温泉=死神来了。 糖果在唇齿间不断翻滚,知花裕树百无聊赖地往后靠在椅子上。 波本在以侦探的身份询问客人们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客人们纷纷摇头,有人说:“我还是觉得像妖狐杀人,现场的血迹不是很像狐狸的图案吗?” 确实。 知花裕树回想现场的状况,那片血迹是很像狐狸的样子。 “而且这附近的人从很久以前就习惯在家里摆狐狸像,这不是说明妖狐已经活了很多年了?” 众人纷纷应和,恐慌的气氛逐渐有人蔓延,不断有人提出自己和案件没有关系,想早点回家。 知花裕树两只脚踩在椅子下的一条横杠上,猫一样操纵着椅子往后倾倒,直到即将失去平衡,一只手忽然抓住椅背,将他扶正。 紧跟着那只手往上揉了揉他的脑袋。 知花裕树仰着脑袋往后看,眼睛忽然一亮。 “《日本书纪》中称稻荷神有‘仓稻魂,保食神’之能,故而人们修建稻荷神社祈祷丰收,同时人们又认为狐狸是稻荷神的神使,因此多在稻荷神社修建口叼稻穗的狐狸像。这座山上有个很大的稻荷神社,所以这附近的古代居民在家里摆放狐狸像也不奇怪,无法借此说明是所谓妖狐作祟。” 诸伏高明淡定从容侃侃而谈的模样有着奇异的镇定作用,刚刚还闹成一团的休息区迅速安静。 “请各位稍安勿躁,等排查过后,没有嫌疑的人自然会让你们离开。” 三言两语安抚好群众,诸伏高明才低下头,对上那双闪烁着万千星光的漂亮眼睛。每次听他说话,小树都会这样看着他,从还是小小一团,被他一条手臂就能捞个满怀起就是如此。 诸伏高明喉咙发痒,嗓音也变得干涩。 “你怎么在这里,来泡温泉?” 上次见面还是对方猝然到访,将他的心境完全扰乱,说着“之后再联系哦”,却在离开之后再也没来过消息。 只剩下被他当作礼物送来的那本书。诸伏高明仔细翻阅过许多遍。 那是本限制级爱情故事书,内容是哥哥爱上了妹妹,在明知不该的情况下依然无法对抗心中的爱恋,努力克制却彻底失败。被爱人近在咫尺却爱而不得的绝望折磨疯了的男主角最终设下爱情陷阱将妹妹骗入彀中。 两人最后发现哥哥原来是被父母领养的,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于是最终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诸伏高明猜测小树在送他这本书之前肯定没有看过内容,大概是觉得这本书包装设计精美漂亮且销量很高,才会选择它。 诸伏高明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现实如何能如小说般,就算经历万般波折也能在结局得以圆满。 知花裕树肃然点头,“嗯,被讨厌的朋友拉来一起泡温泉。” 安室透自觉认领讨厌的朋友这一称呼,他伸手把知花裕树从椅子上拉起来,“抱歉,但我可是认真征求过你的意见。还有,你这样坐着和别人说话很不礼貌哟,说起来,花你和诸伏警官认识吗?” 安室透自然是一早就注意到了诸伏高明。案发地点在长野,诸伏高明身为长野县警会出现在这里也在意料之中。 安室透特意将温泉旅馆的地点选在长野本来是打算试探一下莱蒙的。 莱蒙救下了景,但景并没有回到公安,现在公安那边也和组织一样以为景已经殉职,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安室透也没办法和上司汇报景没有死。他得先找到景在哪里。 既然是莱蒙替换了那晚的苏格兰,那很可能是他把景藏了起来。 因为长野县和景密切相关,安室透才抱着来这里试试看莱蒙的态度的想法。 却意外发现莱蒙似乎和景的哥哥诸伏高明关系很不错。 景同他说过,诸伏家曾和知花裕树做过一段时间邻居,诸伏高明那时候也已经上初中了,能认出知花裕树不奇怪。 但上次在滑雪场对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且那时候知花裕树对诸伏高明也没有这么……这么亲近的感觉。 这中间一定是发生过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安室透很讨厌这种情报缺失重要一角的感觉。明明现在他才是莱蒙的搭档吧,怎么这家伙什么都不肯跟他说? 知花裕树淡淡掀开眼皮瞥了安室透一眼,“是认识呀。诸伏警官是个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尊重他人的正直警察,和某些警察不一样,我认识诸伏警官很奇怪吗?” 安室透:“……” 刚刚问他要糖吃的时候可不是这副嘴脸。 有事的时候乖乖巧巧,没事的时候狠踹一脚是吧? 诸伏高明被知花裕树的一串连环夸弄得有些赧然。 知花裕树越是夸赞,越是将他捧得高高在上,诸伏高明就越是愧疚。 他远没有小树想的那么好,只有一点学识可以卖弄…… 假如小树知道他内心曾有过的那些有关于他的阴暗想法,那些每晚将他弄到站都站不住的梦,他恐怕再也不会用那样的目光看向他了。 是的,就像他上一次所下的决定那样,就让两人的关系停在此处才是最好。 “这位为人正直、心地善良、尊重他人的诸伏警官,能麻烦你来帮下忙吗?”大和敢助走过来,又一次拿手肘怼了怼诸伏高明,继而一手搭在人肩膀上将人推走。 警方确认下死者的死亡时间后,又排查了客人们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和死者的关系,最终确定下三个嫌疑人:夏目阳平、三枝成美、远山贵之。 三人是在大学动物保护协会认识的,是不同系的同学,根据老板娘的说法,三人每年都会一起来这里泡温泉,每次都会和经常来这里的死者碰上。 三人都和死者发生过一些不大不小的矛盾。 不过老板娘也说:“这很正常,那个死掉的家伙讨厌得很,接手旅馆的这三年,我的很多客人都和他吵过架,甚至还有人大打出手过。要不是怕被报复,我都想求他别再来了。而且这家伙还被抓到过偷猎狐狸,说不准是被憎恨偷猎者的人偷偷潜进来杀了。” 出于“死者为大”的想法,老板娘忍下了那句“死了正好”。 不过经过警方的调查,旅馆各处门窗完好,外人入侵作案的可能性很小,而且这三个嫌疑人还都是动物保护协会的,私人矛盾再加上对坂井亮辅偷猎动物的憎恶,基本可以确定是他们中的一人杀掉了坂井亮辅。 而且三人明明是同行者,在死者的死亡时间段居然都没有不在场证明。 被当成嫌疑人的远山贵之不满地指了下知花裕树,“那他呢?他也没有不在场证明吧?他为什么不是嫌疑人?” 诸伏高明刚要开口,大和敢助便急吼吼地说:“他今天才刚和死者认识,没有杀人动机。” “谁说他没有杀人动机的?”远山贵之冷哼一声,“我今天亲耳听到他对坂井那家伙说‘想死我今天就成全你’。” 大和敢助一愣,瞥了眼一点不为老婆着急的诸伏高明,又看看好像没意识到自己马上就要成为嫌疑人的知花裕树,再次确认道:“你没听错?当时是怎样的情况?” 身为刑警,他自然不会徇私。 远山贵之这会儿倒是稍微犹豫了一下,他看了看表情没什么变化的漂亮银发男人,又看了下两个警察,才小声说:“当时我刚好走下楼梯,就看到那个坂井在走廊里试图性骚扰他……等等,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是坂井那家伙又不是我!” 怎么回事啊!突然好几道想杀人一样的目光投过来,你们不是警察吗? 啊,还有那个黄毛……什么侦探,肯定只是伪装的身份,那家伙绝对是什么黑道上的人物吧,身上最少背了几十条人命还会和黑警勾结干坏事的那种。 只有知花裕树没察觉到气氛变化,他点点头。 “确实,我当时踹了他一脚,还说要杀了他。要不是他已经死了,我今晚肯定会杀掉他的。” 夏目阳平咬牙切齿:“那家伙就是该死,竟然还做出这种事!” 安室透蹙眉,轻声询问站在他身旁的知花裕树,“发生这种事,怎么不告诉我?” 知花裕树觉得好笑,也压低了声音问他:“我告诉你,你会替我杀了他吗?” 你会吗,公安警察。 第88章 第55章 知花裕树还以为波本会对这个问题避而不答,没想到金发男人微微叹了口气,望着他轻声道:“我们是搭档,花,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知花裕树一怔,先一步别开目光。 公安警察又开始骗人了。 “既然如此,嫌疑人就有四位。”诸伏高明最后说道。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大和敢助能感觉到好友的怒火已经绷到临界点了。 也是。 心上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被人性骚扰,这人还死了害得心上人成为嫌疑人,有几个男人能不生气的。 不过这下好了。 这种状态下的孔明大概二十分,不,十分钟就可以破案了吧。 啧。 就这种样子孔明怎么好意思跟他和上原说自己会好好克制感情,让它淡下去的? 他好意思说,他都不好意思听。 知花裕树对于自己也成为嫌疑人这点从头到尾都很无所谓,反正他知道自己没杀人,只是想杀人而已。 没听说过想想也犯法的。 而且有诸伏警官在,肯定能查出真相。实在不行还有波本,他不是侦探吗,正是用得着他的时候。 不过说起波本,知花裕树奇怪地问他:“你哪儿来的不在场证明?” 漂亮的女老板娘手肘撑在桌子上,托腮望着他笑:“安室先生当时和我在一起呢。” 知花裕树的目光顿时变得犀利。 好你个波本! 搭档水深火热,你却在和大美女花前月下是吧? 说好的把组织当恋人——哦对,他是公安这个肯定是骗人的,所以波本是喜欢温柔知性漂亮大姐姐? 眼光倒是不错。 安室透连忙解释:“不,当时和森田小姐在一起是因为……” 他一顿,理由现在还真的没法说。 知花裕树一脸“你不必解释”的表情,他靠近安室透,拿手挡住嘴凑过去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安室透微微低下点身子配合他。 知花裕树在他耳边小声说:“加油!你和森田小姐很般配的。” 老板娘的名字叫森田和菜。 安室透看着他鼓励性的表情,“……” 等知花裕树被警察带着踱步离开,老板娘才好奇地问安室透:“怎么样,他吃醋了吗?” 知花裕树挡着嘴巴说的那句话,老板娘并没有听到。 “看你的表情应该是没有。你完了,安室先生,他恐怕已经不喜欢你了。” ……从来也没有喜欢过。 安室透无奈地说:“森田小姐,你的旅馆可是发生了恶性杀人事件,现在犯人还没找到,你怎么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那种人渣死掉谁会在意,我的熟客们知道他死了只会更乐意来。”老板娘不在意地挥挥手,忽然想到什么,“不过安室先生你不是侦探吗?你要是能快点找到凶手,我可以分享给你一个信息哦,是关于小知花的很重要的信息。” 安室透瞥了她一眼,笑了下,“关于凶手,我确实已经有猜测了,现在只差证据。” 另一边,和其他嫌疑人一起待着等候警方单独问询的知花裕树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一直想找机会让波本自己知难而退,放弃做他的搭档。 但其实根本没必要非要这样,只要能让波本给他留出一段时间完全自由的空档,让他有时间去找苏格兰对好口供就够了。 眼下就有一个绝佳的机会。 知花裕树对安室透招了招手,本打算往另一个方向走的金发男人顿了下,转身朝他走来。 “怎么了,有不舒服吗?” “不,安室,我们来打个赌吧。” 安室透没想明白这又是要搞哪出,“打赌?” 知花裕树点点头,“没错,我们就用这起案件打赌,谁先找出凶手就算赢,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件事。” 安室透的表情有些古怪,“可以,说话算话?” “那是自然。” 上次使用【真相之镜】触发那个可怕的debuff后,知花裕树本打算永久封存【真相之镜】,不过今天不一样。 今天诸伏警官在,就算倒霉到又触发同一种debuff,这不是有诸伏警官在吗。 是诸伏警官的话,就算有更不做人的debuff,也绝对没问题。知花裕树就是有这样的迷之自信。 知花裕树戴上【真相之镜】,朝案发现场看了眼。 [姓名:坂井亮辅; 状态:已死亡,死亡时间80分钟; 死因:失血过多; 杀人凶手:夏目阳平; 杀人手法:凶手敲开房门后,以有事相谈为由进入房间,因二人认识,凶手又是学生,死者放松了警惕,再加上死者不久前被他人踹伤,身体仍有些不舒服,在背对着凶手的状况下被凶手一刀捅进身体; 凶手在面前撑了把透明雨伞,匕首穿透伞面充当凶器,因而血迹并未溅到凶手身上。死者失血死亡后,凶手将现场的血迹绘成狐狸模样,并将事前准备好的狐狸骨头放在了死者身上,伪装成妖狐杀人; 杀人动机:死者此前一直在偷猎动物,在这座山上发现红狐的踪迹后,死者便和同伙一起埋伏在山上猎杀狐狸,后来同伙的行踪被警方盯上,死者便杀掉同伙将对方的尸体扔到狐狸洞里,之后偃旗息鼓躲了一阵子,自此不再偷猎; 凶手是动物保护协会的成员,五年前,他和同协会的同学一起在这座山救了一窝狐狸,此后每年都会一起回来看它们,却在两年前发现它们被尽数猎杀,洞穴里只剩骨头; 在泡温泉的时候,凶手和死者起了争执,死者在言语中暴露出他就是两年前的猎狐者,并在语言上多有侮辱,被刺激到的凶手血气上涌,决定杀掉死者。] 案情稍显复杂,真相之镜的字体叠在背景上又不好辨认,知花裕树光是浏览文字就花了一段时间,在其他人看来就是他忽然掏出一副眼镜戴上去,盯着尸体的方向就开始面无表情地发呆。 看起来非常诡异。 三枝成美吞了口口水,“他不会是被妖狐附身了吧?我听说妖狐特别喜欢附身长相好看的美男子。要不要找点油豆腐检验一下,我外婆说被附身的人会突然变得很喜欢吃油豆腐。” 夏目阳平也担心地在知花裕树眼前晃了晃手,“知花君,没事吧?别担心,警察肯定能找出凶手的。” 知花裕树回过神:我当然没事,现在有事的是你啊笨蛋!这种人渣你放着不动晚上他就会把人杀掉了,你说你跟犯罪分子抢什么杀人订单呀。 系统:[那个,小树……] 知花裕树:[我知道肯定又触发debuff,但你等会儿再说。] “我不喜欢吃油豆腐,你不用担心。”知花裕树先安慰了下三枝成美,才转向夏目阳平,压低声音道:“阳平君,自首吧。” 夏目阳平愣住,两只手胡乱摆着,语气也变得慌乱,“不,知花君,你在说什么……” 知花裕树捉住他的手,轻声道:“你主动承认的话算是自首,我再帮你请一个好律师,根本关不了几年。阳平君,你难道想往后余生都生活在黑暗里吗?一旦踏出这一步,就再也无法退回去了,你会被逼着走向越来越黑的地方。那种生活,你想要吗?” …… 安室透看着地上喷溅状的血迹缺失的不规律的一角,勾起唇角。 找到证据了。 夏目阳平在杀人后又特意费力将血迹画成诡异的狐狸,不仅是为了往妖狐杀人上引,也是为了掩盖他不小心踩到血迹的痕迹。 那双鞋很可能已经被他扔进了溪谷,但是时间不久,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安室透走出房间,回到休息区,刚好看到诸伏高明。 “诸伏警官,关于凶手……” 诸伏高明回眸看向他,戴着白手套的食指竖在唇间比了个“嘘——”,“安室先生,关于凶手,我想我们还可以再等等。” 嗯? 安室透顺着诸伏高明的目光看去,知花裕树正抓着夏目阳平的手臂说着什么,银发男人侧对着他们,高挺的鼻梁莹白如玉,银白色的长睫毛微微翘起来。 他仍然穿着那身深蓝色浴衣,微微松开的领口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 晚上气温有点低,刚刚应该拿件外套给他好好盖上的,安室透心想。 过了一会儿,夏目阳平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朝两人走来。 诸伏高明淡淡牵起唇角,朝他露出鼓励性的一笑,“夏目君有什么想说的吗?” 夏目阳平低头,小声道:“警、警官先生,我来自首。” …… 成功劝好了夏目阳平,知花裕树也不太在意和波本的赌约没能赢——反正夏目阳平自首也不能算他输。 比那个更要紧的是查看这次的debuff。 从刚刚系统试图提示他的时候起,知花裕树就隐隐感觉身体有点不舒服,他有些不详的预感,这次的debuff恐怕也会很麻烦。 第89章 [debuff提示:您已触发了debuff效果“皮肤饥渴症”,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泡温泉后喝了牛奶,又吃了甜食”,具体效果为极度渴望与他人皮肤相贴,贴不到会导致皮肤发痒,并且随着时间增加而状况加重。 debuff持续时间:7天] 知花裕树看到那个触发条件都傻眼了。 [系统,这真的不是有意针对吗?] 系统:[呃……节哀?] 要不是亲眼所见,它也不相信有人能倒霉成这个样子。 大概是因为debuff刚刚开始生效,知花裕树只是感觉到稍微有点不舒服,还在可以忍耐的范围。 ……没准儿他能靠意志力扛过去呢?偶尔唯心主义一下也不是不行。 那边夏目阳平的自首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最难以接受的是他两个朋友。 三枝成美:“怎么会这样,虽然那个人确实很讨厌,但他根本不值得阳平你为此背上杀人的罪名。” 远山贵之更是激进,他看了眼知花裕树,“阳平,不可以因为关系好或者对方长得好看就替人顶罪啊。” 知花裕树:? 原来你真觉得我是凶手啊? 夏目阳平哽咽着擦了擦眼角,“抱歉,确实是我。那家伙、那家伙竟然说让我们好好干,等把这座山快死绝的狐狸养回来他再来杀……我、我实在气不过,抱歉,我让你们失望了。” “怎么会?!”远山贵之连忙捉住他的手,“阳平,我永远不会对你失望!你永远是我最喜……最好的兄弟!” 老板娘“唔”了声。 今天到她旅馆来的男同是不是有点多? 至于那些有关妖狐的传说,老板娘则承认是她故意编造放出去的。 “我无意间发现了坂井亮辅是偷猎者,为了把他吓退才编了那些故事出来。所谓的鬼火只是磷火,人声则是我在用发声器说话,至于那些每年都会死人的故事,也只是对一些意外事故进行了添油加醋。可惜完全没吓到他,反而吓到了无辜的客人,真是万分抱歉。”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警察简单教育了她两句就算过去了。 事件圆满解决,安室透刚要去找知花裕树,一抬头却发现刚刚还在座位上的男人不见了。 诸伏高明那边,大和敢助推了他一把。 “今天的案件解决得很顺利,后面没什么需要你忙的,你就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反正你自己也开了车。” 诸伏高明淡淡道:“我为什么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 “你就不想知道那位绿川今天为什么没来,反而是叫安室透的那位跟着?” 大和敢助感觉自家好友在感情上也是够倒霉的。亲弟弟已经很棘手了,这次的安室透看起来也很难搞。无论长相身材还是能力都丝毫不输好友。 啧,还以为高明的主要对手是美女们,没想到男人也这么多。 所以说高明的生活就是太顺利了没有什么波折,才想不开喜欢这么高难度的对象。 难怪他不去考职业组。考职业组的难度和刺激度跟这个比起来可差远了。 诸伏高明依然淡淡的,“和不同的朋友出行非常正常,也许那位绿川最近没时间。” 大和敢助一脸“你就装吧”的表情,“没听人家那边花都叫上了,温泉也泡上了,你呢?他不仅忘了小时候和你认识的事情,也不知道你找了他这么多年,就连真名也是这次不得不告诉你的吧?” 这次知花裕树在温泉旅馆的登记簿上用的是【知花裕树】这个真名。 正好他本来就想和诸伏警官坦白他的真名,在警方询问的时候就干脆说了。至于结城小五郎这个名字,和之前一样,依旧按公司花名处理。 这个理由实在太过敷衍,便被大和敢助当成了【原本不想透露真名但既然被发现了就只好找个理由敷衍一下】。 诸伏高明为他辩解:“他没有敷衍,他很认真地想出了这个理由。而且他也没有不想透露真名,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而且他的身份……有个假名掩护也很正常。” 大和敢助一脸怀疑。 如果是平常,他肯定不会怀疑孔明的判断,但这男人一遇到心上人就满眼都是他,滤镜比他积压的没处理的档案都厚,他很怀疑这是不是孔明的自我pua。 诸伏高明一眼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停止你的想法,不是那样,我很清醒。” “嗯,你很清醒。”大和敢助也没纠结这件事。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个人身上一看就一堆故事,想隐瞒姓名也很正常。重要的是,大和敢助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也相信好友爱人的眼光。 孔明可绝不是仅因一副皮囊就能动心成这个样子的男人。 正因如此,看出好友的退缩后,他才想要帮忙推一把。 他是不知道孔明到底在害怕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这个时候退缩,就是不战而败。 他可不许自己的军师就这么缴械投降。 大和敢助祭出杀手锏,“我刚刚看他好像不太舒服,你如果实在不想留下就算了,那个安室应该会照顾好他。” 诸伏高明:“……” 大和敢助一挑眉,“怎么了?” “敢助,我时常觉得,我真是让你知道的事情太多了。” 大和敢助笑了笑,“是啊,不过哪怕是孔明,也没办法在掩藏感情这种事上做到天衣无缝吧?” 诸伏高明还是留了下来。 敢助不会拿这个事情骗他,所以他刚刚大概真的注意到了小树不舒服,他不能不在意。 知花裕树已经不在刚刚休息的位置了,老板娘在收拾桌子。 看到他进来,原本愁眉苦脸的老板娘一顿,忽然露出笑容,朝他指了一个方向,“往二楼,有个小天台。” 诸伏高明毫不意外被她看穿,点头致谢,“多谢。” 二楼的小天台往外凸出了一块,正对着郁郁葱葱的山林和溪谷。头顶星光灿烂,微凉的山风吹来草木的清香和幽幽蝉鸣。 诸伏高明推开通往天台的门,正好看到坐在木质小台阶上的银发男人的背影。他穿着深蓝色浴衣,弓着背,身体不住地颤抖,几乎要缩成一团。 诸伏高明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在他身前蹲下,两只手按住他的肩膀,“小树,你怎么了?能不能抬头让我看看?” 知花裕树真的听话地抬起了头,“……谁?” 是正义使者诸伏警官。 看清眼前人的瞬间,知花裕树再也忍不住地扑到对方怀里,将猝不及防的诸伏高明猛地撞倒,两人交叠着摔倒在木质天台上。 诸伏高明下意识垫住知花裕树的身体,一只手揽住对方的腰,一只手撑住地板,一条长腿微微曲起,另一条腿被身上人压住。 他感觉到自己的腰也被一双手臂揽住,他的身上人、心上人不停往他颈侧拱,像是恨不得将他揉进骨头里似的用尽全力抱着他。 第56章 事实证明,痒比痛更难忍。 知花裕树使劲儿把脸颊贴在诸伏高明露在外面的脖颈处,狠狠蹭了几下,对方被迫仰着头配合他的动作,一只手撑在地面避免两人彻底摔倒。 喉结在不停地滚动吞咽,沙哑的嗓音试着叫道:“小树?” 知花裕树没有回应,太难受了,要不是理智尚存,他甚至想把诸伏高明身上的衣服扒掉,毫无阻碍地贴上去。 好在他没有做出这种清醒过来后会让他想直接离开地球的事情。 几秒钟之后身上难耐的感觉渐渐淡去,知花裕树逐渐恢复正常,理智彻底回笼后,他感觉目前的状况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如果代入诸伏警官的视角,真的是想大吼一声哪来的变态。 最重要的是,因为两人贴得实在太近了,知花裕树久违地又一次感受到诸伏警官了,还是那么有份量,烫得他脸都红了。 他刚刚那个样子蹭人家,但凡是身体没毛病,肯定都会有欲望。 诸伏警官将来要是性取向不坚定了,知花裕树觉得他要第一个土下座道歉。 下次再有这种debuff说什么也不能再找诸伏警官了,不然的话,对诸伏警官来说,他和自己前世那些攻有什么区别。 他可能还更过分一点,只管点火不管灭火。 知花裕树才不要变成讨厌的人。 ……不过现在该怎么办? 知花裕树好半晌没敢抬头也没敢动,耳边呼吸声重重的,诸伏警官似乎是在深呼吸,过了一会儿,一双手落在他腰上,扶着他微微抬起一点身子远离了抵着他的热量。 诸伏高明嗓音异常沙哑,前几个字几乎不成声调,慢慢才平稳下来,“……抱歉,你怎么样,是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了。”知花裕树撑着对方胸口起身,默默跪坐下来,抬眸瞥了眼诸伏高明。 其实他很想继续抱着,因为对此刻的知花裕树来说真的很需要贴着别人的身体缓解不适,但再抱下去……他怕诸伏警官直接把他逮捕了扔进监狱。 第90章 这行为跟性骚扰有什么区别啊。 他不久前还想杀掉性骚扰自己的人,结果转头就去骚扰诸伏警官了,虽然说是受了debuff的影响,但诸伏警官又不知道。从他的视角看,就挺莫名其妙加无妄之灾的。 知花裕树乖巧道歉:“对不起。” 诸伏高明深深叹气,不知道知花裕树脑子里都在想什么,上一次也是这样,明明是他对着对方失礼地有了反应,小树却反过来向他道歉。 难道小树觉得是自己引起了他的欲望,所以也是有错的吗? “不要这样想,不要道歉。”诸伏高明揉了揉他的脑袋,温柔地说,“你没有任何错。” 漂亮、美好,这永远都不会变成错误。 错的是妄想玷污美好的人。 知花裕树微微红了脸,眼睛又开始亮晶晶的,“你不怪……” 诸伏高明打断他,“嗯?” 他的目光多了丝严厉,像是在说“我刚刚怎么说的?”。 知花裕树赶忙闭嘴,“哦,我知道了,我没有错。” 诸伏高明笑了下,身体反应已被压下,他也撑着地面起身,顺便把知花裕树拉起来,仔细检查了下,“你刚刚看上去很不好,真的没事吗?” 诸伏高明有时候也很无奈。明明他心里非常担忧明显状态不对的小树,可身体一被对方触碰便自顾自起了反应,曾被强行压下的欲望都等着在这一刻触底反弹。 他自认为不是重欲的人,在面对小树的时候却每每都会失控。 这种理智无法控制身体的状况总会让诸伏高明想到即将坠崖的列车,他知道情况万分凶险,却没有什么办法。 又不能不管他。 当初如果不是他没能保护好小树,小树也不会被那些人带走。他甚至至今仍不知道小树在那之后经历过什么,但可以想到他大概吃了很多苦。 诸伏高明总觉得,他对小树的人生是有责任的。他有责任看着他走向幸福。 诸伏警官这时候还关心他,知花裕树万分感动,“我没事。” 诸伏高明不放心地又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我会帮你。” 要是这么说的话…… 知花裕树抬眸看了诸伏高明一眼,诸伏高明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他真是把想法都写在脸上了。 “需要我做什么?” 知花裕树犹豫着,“能再抱抱我吗?” 诸伏高明愣住。 知花裕树马上说:“不方便就算——” 他被对方扯进怀里,两条手臂不断收拢,“是这样吗?” 和知花裕树刚刚强硬地撞到对方摔倒的拥抱不同,这次的拥抱小心而温柔,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像是被当成了一件宝贵的易碎品。 是为了应对debuff才讨要的拥抱,却叫人发自内心地不想要被放开。 知花裕树抽了抽鼻子,小声说:“诸伏警官,你要是我哥哥就好了。” 沉默了一会儿,诸伏高明轻轻地、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脑袋,“你想要的话,我就是。你可以……叫我高明哥。” 就像以前那样。 “真的吗?”知花裕树开心地说,“那高——” 还没叫出来,天台的门又被推开了。房门声吱呀一下,在静谧的夜色里无比清晰。 …… 发现知花裕树不见了之后,安室透先是猜测他是不是回房间休息了,但是房间里并没有人。 他绕了一圈,从行李箱里拿出一件知花裕树的薄外套,山里的晚上还是有些冷的,知花裕树的病刚好,安室透担心他穿着单薄的浴衣会再着凉。 安室透又去露天风吕那边看了眼,也没人。 因为发生了案件,刚刚警方排查后,没有涉案嫌疑的人便都纷纷退了房先行离开;夏目阳平自首后,他的两个朋友也陪着他去警局了。 现在整个温泉旅馆应该只剩下他、老板娘和知花裕树三个人了才对。 这家伙到底跑哪里去了?不会真的是病情又反复了昏倒在某个角落里了吧? 安室透找到了老板娘,有些焦急地问她有没有看到知花裕树。 “哦,你问你老婆吗?” “老婆”这个称呼真是越到后面越难解释,安室透不想耽误时间,无视掉它,直接问:“所以有看到他吗?” “有哦,不过在你来问我之前,那位诸伏警官先来问了,作为专业的前台引路npc,谁来问我都会说。所以不用担心,你老婆有诸伏警官陪着哟。”老板娘温柔一笑,任谁都看不出满肚子坏水。 “诸伏警官?他和花在一起?”安室透疑惑,“他没和长野县警一起走吗?” “虽然犯人最后是自首的,不是安室先生你抓获的,不过我比较支持你这边,所以还是可以把这个情报给你。” “什么情报?” 老板娘弯了眉眼,“那位诸伏警官一样很喜欢你的花呢,你可要小心了。” 安室透愣住,下意识觉得不可能。 但脑海中浮现不久前诸伏高明进门时走到知花裕树身后,自然地为他扶住椅背,又揉了揉他脑袋的动作。 那可以解释为哥哥对弟弟的关爱,自然也可以解释为面对心上人的情难自禁。 但是怎么可能呢? 诸伏高明是景的哥哥啊,他不知道景也喜欢知花裕树吗?兄弟俩难道会喜欢同一个人,而且还是同一个男人吗? “啊啦,看上去很难以置信呢。来吧,我带你去找他们,就在二楼天台呢。那个天台门和卧室门一样,不是老顾客根本不知道那是个天台,所以很难找。” …… 诸伏高明的位置正对着天台门,他一抬眼眸便看到推开天台门顿在那里的浅金发男人。 他弟弟的好友,也是小树的好友。 诸伏高明进一步收拢手臂,感受着怀里非常有存在感的温热身体。 大概很快,就不得不放开了。 男人脸上略显困惑的神色在推开天台门后一顿,转而眉头慢慢下压,变成含着淡淡怒气的表情。 知花裕树也扭头向后看,身体一动,诸伏高明便配合地放松了手臂,任他像一尾抓不住的鱼似的滑出怀抱。 “哦,是安室呀,你怎么来了?” 那点淡淡的怒气也很快从金发男人脸上消失了,转变为浅淡的未达眼底的笑——看见了男人表情变化全过程的诸伏高明也不由暗暗感慨,不愧是能成为公安卧底的人,这样的表情控制恐怕没几个人能做到。 安室透微笑着说:“刚刚把旅馆都翻遍了也没看到你,幸好森田小姐告诉我这里还有个天台。怎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很担心你。” 别的不说,邪恶波本确实有很认真地照顾他的身体,知花裕树该道歉时就道歉,“对不起。” 老板娘森田小姐从安室透身后慢慢探出半个身子,对着知花裕树温柔一笑,“怎么样,这里的风景不错吧?” “嗯,谢谢森田小姐的推荐。”知花裕树认真道谢。 老板娘掩袖一笑。她太喜欢这孩子认认真真的模样了,又乖又好看,难怪把这两个男人勾成这样。 看起来有些人在这方面真是有天赋的。 安室透走到知花裕树身边,将手臂上挂着的一件薄外套披在他身上,“你生病刚好,不要穿这么薄出来吹冷风。” “我没事,你别把我想得太弱了。”话是这么说,知花裕树还是拢了拢衣服,没有拒绝波本的好意。 “我只是怕你给诸伏警官添麻烦。”安室透把他拽到自己身边,望着诸伏高明笑了笑,“如果花有冒犯的地方,我替他道个歉。花他不太懂一些正常的社交规范,有时候会做出出格的行为,但他没有别的意思,希望诸伏警官不要误会。” 对着景的哥哥,安室透说话非常客气,但该讲清楚的也要讲清楚。 刚刚看到的场景倒是让安室透相信了老板娘的话,看来景的哥哥确实对知花裕树抱着一些别样的感情。 他应该不知道景也喜欢他吧? 这件事有些棘手。 感情上的问题倒在其次,重要的是诸伏高明的身份是警察,要是被组织察觉到他和莱蒙走得很近会很危险,尤其是在诸伏高明和苏格兰长相相似的情况下。 景的哥哥身在事外不清楚情况有多严重,他却再明白不过。 他只能多看着点知花裕树,不让他再靠近景的哥哥,也希望哥哥能尽快放下,不要吊在莱蒙这一棵树上。 也许哥哥也只是被莱蒙漂亮好看的皮囊一时迷惑。 根据安室透从诸伏景光口中了解到的哥哥形象来看,诸伏高明一向是理智为先,不是会轻易被感情左右的男人。他应该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只要知花裕树别再无意识地继续勾着他。 知花裕树忽然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道目光瞪了下,他疑惑抬眸,只看到淡淡微笑的波本。 第91章 虽然没有证据,但总觉得就是邪恶波本在作怪。 知花裕树哼了声,“谁不懂正常的社交规范了,我最讲礼貌了,你这瓶没素质的酒最没资格说我。而且高明哥才不会觉得我麻烦!” 安室透眸色顿时一沉。 这才多长时间,就叫上高明哥了? 从安室透出现后,诸伏高明便变得淡然平静的脸终于忍不住露出淡淡笑意。 是啊,就算无法成为恋人,他依然可以退回原地,以哥哥的身份守护着小树得到幸福。 他又一次抬手揉了揉知花裕树的脑袋,后者额前银发因为这番动作而散碎地划过睫毛,眸光像被切碎了的星星似的闪烁。 被皮肤饥渴症困扰的知花裕树下意识往他手心拱了拱,微不可见的动作却逃不过敏锐的触感和目光。 啧,就不能再碰碰别的地方吗? 诸伏高明很快就收回了手,柔声道:“天台风冷,先回房间吧?还有不舒服吗?” “没有。” 经过这番缓解,知花裕树感觉舒服多了,起码能撑到明天吧。 安室透也顾不上什么称呼问题了,“你刚刚不舒服?” 两人左右将银发男人夹在中间往屋内走去,老板娘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 居然没打起来就结束了。 不过就这么看背影的话不挺和谐的,不如三个人一起过得了。 …… 虽然大和敢助说着不让诸伏高明再负责案件后续,但诸伏高明不忙这个案子也有别的案子要忙,所以不便久留,确认知花裕树的身体没问题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知花裕树送他走的时候忍不住又抱了几下,都被好脾气的诸伏警官一一接纳,没有怪罪,也没有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诸伏警官甚至说:“之后还想抱的话,就发信息告诉我,我会去找你。无论你什么时候需要我,我都会去。” 知花裕树都不好意思了,“这样真的不会打扰你吗,高明哥?” 诸伏高明敛眸,像是在安慰他,也像在告诫自己,“弟弟有向哥哥任性的权利,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需求。” “嗯……谢谢高明哥。”知花裕树重重点头。 其实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诸伏警官居然认真地当了回事。所以说怎么会有诸伏警官这么好的人。 很难忍住不在有debuff的时候去找他解决啊! 目送诸伏高明的车离开,知花裕树叹着气扭头回旅馆,走了两步便看到波本站在阴影里。金发男人抱着手臂看着他,脸上依然挂着淡笑,却笑得人浑身发凉。 邪恶金渐层。 知花裕树搓了搓手臂,问他:“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一阵沉默。因为没人了,旅馆玄关处只亮了一盏台灯,周围静谧无声,唯有远处溪水潺潺,蝉鸣阵阵。 波本问他。 “你喜欢诸伏警官吗?” 第57章 知花裕树的“喜”刚发音,波本又补上一句。 “是想成为恋人那种喜欢。” 知花裕树马上拧了拧鼻子,“你这个邪恶金渐层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不要亵渎我和高明哥之间的感情。高明哥从今天开始就是我亲哥。” ……邪恶金渐层又是什么称呼。 安室透叹了口气,“我只是想提醒你,诸伏高明是警察。你和他走得太近被发现的话,先死的一定会是他。” 波本这一点提醒得倒很对,知花裕树点点头,“我会注意的。” 已经很晚了,知花裕树和安室透决定今晚还是按原计划睡在温泉旅馆。两个见尸多广的人都不会因为一起杀人案件就无法入眠。 老板娘坐在前台后叹气,看见两人回来后笑了下,“哟,我还以为你们两个逃单私奔去了,只留我一个人在这里还怪吓人的。” 因为旅馆里的服务生们也都很害怕,老板娘就让他们通通先回家了,旅馆的工作人员只剩她一个。 案发的那个房间里,尸体和骨头已经被警方收拾走了,可地上仍留着一滩血迹,老板娘正发愁该怎么办。 知花裕树:“这个找清道夫来处理一下就好,我给你写几个清道夫公司的联系方式。” 知花裕树左右扭了扭脑袋,安室透从衬衣上方口袋里取出一个小记事本加笔递给他。 “谢谢。” 知花裕树唰唰写了几个号码上去,撕下那一页交给老板娘,顺口交代道:“我比较推荐第一个,虽然速度慢了点,但干活细致、态度认真,价格也不贵;第二个价格高,但速度快效率高,适合应急;第三个的话,他家的清道夫会讲漫才,这一点比较有趣,但是清理质量很一般;第四个比较适合女孩子用,因为他家清道夫都是肌肉帅哥,而且会给女客户打折。” “森田小姐你可以都打电话了解一下,货比三家,有不清楚的地方再来问我。” “谢……谢谢。”老板娘手里拿着那张纸条,微微瞪圆了眼睛看着因为日行一善而心满意足的知花裕树踱着步离开。 她对着安室透:“他怎么这么懂?” 安室透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他家是开医院的,医院这种地方你知道,难免会发生一些……所以就和清道夫公司熟悉起来了。” “原来如此。”老板娘恍然大悟。 …… 知花裕树洗完澡,穿上波本洗过烘干后给他塞进行李箱的狐狸睡衣——是夏季无毛款,由简单的印着狐狸的黄t恤和短裤组成,走出浴室,然后一愣。 “波本,这是什么?” “帐篷。” “我知道这是帐篷,但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顶帐篷?”知花裕树震惊地拿手比划着,波本一脸淡然,好像只有他自己觉得卧室里出现一顶帐篷这件事很奇怪。 “你不是只有在柜子里才能睡着吗,这里没有柜子,我只好带了顶帐篷来,勉强算是封闭空间,你稍微忍耐下。” 知花裕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他深受感动,“波本,我决定未来一周都不在心里叫你邪恶波本或者邪恶金渐层了。” 安室透:“……” 谢谢,你要不说,他都不知道自己已经从道德水平不高变成邪恶势力了。 安室透把自己的床铺也铺好,蹲在地上的时候说:“还有,今天的打赌,是你赢了。” “欸?但是那是夏目阳平自首的。”知花裕树说。 铺好床铺的安室透直起身,抬眸看向他,神情在卧室淡黄的光下显得很柔和。“不,是你赢了。能让凶手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显然比只是找出凶手更重要,所以我承认自己输了。” 他笑了下,“花,你做得很好。” 知花裕树努力压着上翘的嘴角,“只是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不过既然波本你认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件事。” 安室透:“当然,愿赌服输。” 知花裕树点点头,“等我想好让你干什么再告诉你。” 其实知花裕树早就想好了,这件事就是让波本待在家里,不许跟着他,期限的话24小时就行,时间多了他可能会起疑。 这个公安警察不像苏格兰那么听话,得防着他点。 知花裕树的想法这天半夜就破灭了。 没能等到天明,被和诸伏高明的紧密拥抱暂时缓解的皮肤饥渴症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又一次发作到让知花裕树受不了了。 表面上没有任何伤口的皮肤下就像是有一张张小嘴在张口呼吸,不疼,就是一阵阵的麻痒,像是都快要喘不过气了,不停地吸来吸去。 现在摆在知花裕树面前的有三条选择。第一,摸到森田小姐的房间里,用麻药迷昏她后抱着她;第二,马上发消息给高明哥,让他回来再让他抱抱;第三,爬出睡袋,钻波本的被窝。 第一条因为太过变态首先排除,第二条的话对知花裕树的良心提出过大挑战也被排除,那就只剩第三条了。 反正波本本来就被boss要求照顾好他,他又有一次波本使用卡没用。 而且波本一个直男给他抱一晚……抱几天又能怎样,少不了一块肉。 他都帮波本隐瞒卧底身份了,这是波本应该做的。 大不了之后帮波本追老板娘。 知花裕树越想越理直气壮,他从帐篷里爬出来。 安室透的睡眠很浅,知花裕树在帐篷里连着翻了两下的时候他就睁开了眼。 良好的听力让他清晰地捕捉到安静的黑暗里知花裕树不停翻身坐起又躺下的声音。 这是安室透第一次和知花裕树睡在距离这么近的地方,因为不了解对方以前的睡眠习惯,也不好判断这种状态于他而言是否是正常的。 难道帐篷这种环境还是不够封闭,他必须要把自己完全锁死才能睡着吗? 安室透正在犹豫要不要问问知花裕树是不是不舒服,便听到帐篷的拉链被拉开,他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第92章 黑暗里很轻的脚步生靠近他。 知花裕树在他床铺侧边蹲下,小声叫道:“波本。” 现在直接睁眼会显得有些假,安室透打算等他再叫两声,就装作刚醒的样子睁开眼。 可是知花裕树没有再叫下去,安室透只觉得自己的被子被掀开一角,一具温热的身体迅速挤了进来。 安室透:! 他顾不上什么装不装睡,赶忙睁开眼。 那张好看得像久负盛名的画家一笔笔勾勒而出的脸庞极有冲击性地撞到眼前。 一下子便再次勾起安室透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时的回忆。 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砰砰乱跳。 空气里飘出一股甜甜的味道,是知花裕树用的身体乳的香味,安室透在浴室里看见过,也闻到过。 安室透被惊得后仰了些许,心里庆幸自己最近都没有像独居的时候那样保持裸睡的习惯,“你干什么?!” 这个半夜莫名其妙爬别人床铺的银发男人被当场抓包后没有半分不好意思,反而一脸“你醒了啊,醒了正好”的表情。 狐狸睡衣配套的小狐狸耳朵藏在银色发间。他侧躺着,一块脸颊肉被微微挤压。黑暗里浅灰色的眼睛眨巴了几下,淡色的唇瓣开合。 知花裕树说:“我打算以波本使用卡的名义命令你,晚上让我抱着你睡觉。” 安室透将目光从他开合的唇瓣上移开,看着他的眼睛,“……我是答应帮你做一件事,但你确定让我做这个?” “是。”知花裕树点点头,未免波本误会,他坦然承认,“我身体出了点问题,一个人睡不着,所以才想抱着你。我不会半夜忽然掏出一把刀杀了你的,至于其他方面,我们都是直男,有什么好怕的?” 听到知花裕树说自己因为身体原因没办法一个人睡才要抱着他,安室透就不可能再拒绝他。 更何况知花裕树说的也对,两人都是直男,他又不像景那样对知花裕树抱有不可言说的心思,只是抱着一起睡而已,不会出什么事。 安室透看了眼闹钟,“那就快睡吧,再过两三个小时就天明了。” 这就是同意了。 知花裕树点点头,快乐地用手臂抱住波本的腰,舒舒服服地埋在他颈窝,“晚安。” 安室透身体僵住,“……要抱得这么紧吗?” 清甜的味道越来越浓郁地萦绕在鼻尖,温热的气息扑在喉结处,折腾半宿的知花裕树困得不想睁开眼,含含糊糊说:“是呀,你忍忍,实在热就开空调。” 这哪里是热不热的问题,实在是太近了。 就算是和景,安室透也没有在这么近的距离抱在一起睡过觉。 不过如果是景的话,应该很想这样抱着知花裕树睡觉吧?他心里莫名泛出点酸。 安室透慢慢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手臂从肩膀绕过去,把手放在知花裕树的后背,将他往怀里按了按。 “晚安。”他轻声回道。 怀里的小狐狸已经睡熟了。 …… 公安警察习惯了时刻提起警惕,这种状态实在很难进入深睡眠。安室透又不敢乱动,怕吵醒好不容易睡着的知花裕树,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光渐明。 但是现在出现了新的问题,他的身体出现了男性早晨会出现的正常现象。 原本一段时间后就会自然消失的现象这次持续的时间却超乎想象的长。 安室透知道因为什么。 温热的呼吸就洒在锁骨处,一低头是雪白纤长的睫毛,平时总跟他唱反调的小狐狸此刻这么乖顺地窝在怀里,两人的身体贴得几乎严丝合缝。 他感觉到对方的身体也有了反应,不过很快就正常地消退,连呼吸都始终平稳。 安室透试图在对方醒来前压下反应,他尝试着深呼吸调整,但收效甚微。 而且因为距离太近,那里很明显地与对方腹肌紧紧相贴,像要捅穿对方一样。 因为这样的触感,要直接压下就更难了。 他需要去冲个凉水澡。 但是现在一动肯定会惊醒知花裕树,对方一醒就会直接察觉到他的反应。 虽然男性早上有这种反应很正常,但安室透就是不想被知花裕树察觉。 ……总有种辜负了对方信任的感觉。 然而他这边努力许久,额头都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才终于凭借意志力稍稍压下去后,知花裕树似乎感觉不太舒服,抱着安室透的手臂又收拢了些许,甚至抬起一条腿搭在了他身上,将他当长条抱枕一样抱着蹭了蹭。 安室透:“……” 迅速抬头,更加精神。 白努力了。 安室透自暴自弃地看着被他抵得不舒服的知花裕树微微蹙眉,随后缓缓睁开眼。 他先是打了个哈欠,抬眸含糊地对他说了声“早上好”,随后顿了一会儿,表情逐渐变得纠结。 他肯定感觉到了,那里完全没有消停的迹象。 安室透在考虑是直接道歉还是等他骂完再道歉。 上次还没完全哄好,又触发新事件,他觉得自己可能会在知花裕树那里由邪恶波本进化为罪恶波本。 知花裕树纠结完,又抬眸瞥了他一眼,没有骂他,反而安慰道:“没关系,正常的生理现象,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第58章 “咳……什么?”安室透没想到会听到知花裕树说出这种话,直接愣住。 帮忙?怎么帮? 用手吗,还是……? 知花裕树撑着床铺慢慢起身,又好心重复了一遍,“就是帮忙呀,你没自己做过吗?别担心,我技术很好,不会给你弄折。” 早晨醒来就感觉到下面被某个热度很高的东西压迫到的第一时间,知花裕树是有点懵。 不过波本都这个样子了还一动不动躺着,也没对在一旁睡熟的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已经充分证明了直男的自我修养。 这个反应估计也跟他没关系,就是单纯的生理现象。 只要不是对着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知花裕树对朋友的包容心是很强的。 而且不久前他还在网上刷到过一篇帖子,标题是【直男们之间都会做哪些难以想象的离谱事情】。 高赞的第一条就是【会互相帮忙弄出来】。 书上说,要循序渐进地彻底解决自己的心理问题。 如果是几年前的知花裕树,连靠近雄性生物都得捏着鼻子。不过这两年经过不断调理(主要归功于这个周围都是直男的环境),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正常了,是时候面对新的挑战了。 正好拿波本做实……啊不是,正好帮一下波本,看他也怪难受的,万一憋坏了多影响未来老婆的幸福。 “不用了,我会自己解决!”安室透迅速拒绝了他,躲进浴室,上锁。 被拒绝了。 那就算了,知花裕树也没在意。 虽然想要挑战自我,但他还是有点紧张的,多少会担心刺激过度导致自己又犯ptsd。 既然是波本自己拒绝就没办法了。 又不是他不想突破自我。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知花裕树走到门口好心提醒:“波本,不要冲凉水澡,会憋坏的。我出去弄点早餐回来,你慢慢来,不用急。” 浴室里的安室透:“……” 把淋浴调到最凉。 谁要听他的。 可是只冲凉水似乎很难压下去,甚至已经用上了手指,然而脑子里全是知花裕树那句“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冷静。 天光未曾全亮,室内仍然昏暗。香柠檬的甜味混杂着清晨的露水渐渐凝结、蒸发,他歪着脑袋枕在枕头上,银发间藏着有些睡歪了的狐狸耳朵,微微有些狭长的眼睛眼尾弧度上扬,天然几分勾人。 说什么技术很好,难道他给别人弄过吗?是给景弄过吗? 安室透闭上眼,想象着身下那只手是他的。 他记得那只手的模样。 和他的皮肤几乎相反的颜色,白皙得像牛奶一般,指节修长,指甲修得圆润干净,手背淡青色的血管在不用力的时候几乎看不见,一旦用力,青筋就会和骨头一起凸出来。 如果抓着他的……那么鲜明的色彩对比,难以想象会是多么绮丽的景象。 水声越来越大,逐渐掩盖掉一切想象和别的声音。 天光终于大亮,早起的鸟儿停在窗台,摇晃着身体啾鸣了几声。 …… 知花裕树端着老板娘做的早餐回来的时候,安室透已经从浴室出来了。金发男人窝在椅子里,垂下眼眸擦头发,不知道在想什么,他把早餐放到桌子上的时候也没反应。 “波本,你坏了吗?”知花裕树歪着脑袋看他,“要帮你叫个维修工吗?” 安室透把湿乎乎的毛巾扔到他脑袋上,挡住了他的脸,“谢谢,我没事了。” 第93章 知花裕树把毛巾扒拉下来,“你这是在谋杀莱蒙。” 安室透似乎已经恢复正常了,“快点吃饭,吃完带你去看个东西。” 早餐过后,知花裕树换下睡衣,穿着来时那身衣服跟着安室透一起往山里走去。 出门的时候老板娘还递给了安室透一个食盒,并嘱咐他小心些。 两个人眉来眼去的,知花裕树感觉他们像是有什么事一起瞒着自己。 知花裕树直接问安室透:“你和森田小姐恋爱了吗?” “……不要乱想,当然没有。”两个人沿着山间小路在走,安室透牵着知花裕树的手腕。 “但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知花裕树说。 安室透笑了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两人最终停在了一个小坡前,坡下有个洞穴口,穴口并不算很大。 安室透把餐盒打开,将里面放着的肉食、苹果、胡萝卜等物放在洞穴口,然后比了一声“嘘——”,拉着知花裕树在后方的灌木后蹲下来。 知花裕树疑惑地看着他,“这是在干什么?” 安室透附在他耳朵边悄声说:“再等一会儿。” 知花裕树并不介意多等一会儿,正好两人这个姿势贴得很近。 大概十分钟左右,洞穴里传出动静,居然有几只特别小的小狐狸溜达出来,围着他们刚刚放在那里的食物绕了两圈,美滋滋地开饭了。 哇!!太可爱了!! 毛茸茸的几团,怎么会这么可爱! 知花裕树捂住嘴,扭头看着安室透。阳光穿透林木打在两人身上,灌木丛后只看到隐约的金色和银色几乎重叠。 安室透压低了声音道:“昨天发生凶杀案的时候,森田小姐带我来认了路,所以我的不在场证明才是和她一起,你别误会。” 知花裕树:别说了,他懂,他懂。 “这些小狐狸是森田小姐养的吗?”知花裕树用气声说。 “不是。它们都是野生的,之前森田小姐和那几个学生一起救过它们,便偶尔会来送点吃的。森田小姐说这群小狐狸习性比较奇怪,一般的狐狸昼伏夜出,这群小狐狸却喜欢天刚亮的时候出来转一圈再回去。这个时候来洞口附近,一般都能看到它们。” 几团毛茸茸的小狐狸伸着爪子惬意地扒拉着水果,时不时交头接耳几句。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看到这样的画面就会由衷感到幸福。 安室透看他露出笑容,自己也放松下来,“昨天在走廊里那件事很抱歉,你能原谅我了吗?” 早就没有再生气了的知花裕树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才对他矜持地一颔首,慢悠悠道:“嗯,你被赦免了,狐狐波阁下。” 安室透忍不住笑了下,微微歪着脑袋看知花裕树,树影斑驳地映在脸上,金发柔软,紫灰色下垂眼没了往日的攻击性。 他重复道:“狐狐波?在说我?” 知花裕树指指小狐狸,再指指他,点头,“一模一样。” 都是狡猾的黄毛。 安室透依然笑着,把知花裕树从他怀里抽走的手臂又抓回去。 …… 知花裕树和安室透结束温泉旅行回了家,知花裕树没忘记帮夏目阳平请个最好的律师。既然是答应过的事情就肯定要做到。 他对律师届没什么研究,不过安室透是情报专家。问明知花裕树的主要目的是尽可能帮夏目阳平减刑后,安室透向他推荐了律师古美门研介。 安室透:“虽然这个律师做事不择手段,道德水平比我还要低下,但只要给够钱,他就不会败诉。” 安室透其实挺欣赏这个人的,身在灰色面的公安有时候做事也会不择手段,于他们而言达成目的才是最要紧的。当然,做好收尾也很必要。 能让邪……咳……能让波本做出这样的评价,知花裕树是真的对这个古美门律师有些好奇了。 他和安室透一起到事务所拜访了古美门律师。 这位律师见到知花裕树的第一句话就是:“请问您有姐妹吗?我觉得我对您的姐妹一见钟情了……没有姐妹是吗?妈妈呢?妈妈也可以。” 短短一番话的信息量弄得知花裕树大脑直接宕机,还是安室透挡在他身前,露出波本笑,“古美门律师,您想因为性骚扰而身败名裂吗?” 见过古美门研介之后,知花裕树感觉他之前说波本道德水平不高实在太过草率了,人类道德水平低谷还大有人在。 知花裕树评价道:“哪怕古美门那混蛋的业务能力再强,我也不会邀请他加入组织,我决不能让组织的平均道德水准再创新低……不过服部先生可以考虑。” 服部先生是古美门研介的管家,一位头发花白仍然风度翩翩的全能老者——可恶,这才是知花裕树理想中的boss形象啊,退一万步来说,boss就不能照着服部先生整个容吗? 他这个颜控偶尔是真的很想谋朝篡位,推黑上台,然后自己垂帘听政啊! 安室透:“……你主要是喜欢服部先生做的饭吧?” 知花裕树紧紧缠在安室透身上,点头,“这个确实是第一位的。” 安室透被他抱得浑身发热,“你今晚还要抱着我睡吗?” “不可以吗?昨天我提要求的时候可没说只抱一晚,而且波本你之前不是不想让我睡停尸柜吗,这就要反悔?”知花裕树的吐息洒在安室透的下巴处,惹来一声轻轻叹气。 安室透当然很乐意看到知花裕树不再去睡那个诡异的停尸柜,他只是没想到代价是这样的。 把他推回去安室透又不愿。 好不容易才愿意出窝的小狐狸。 而且他并不排斥晚上被知花裕树抱着睡觉,只是如果再发生那样的事会很尴尬。 而安室透觉得,一定会再发生那样的事。 知花裕树看出了他的顾虑,“你需要的话我真的可以帮忙。” 因为身体加心理原因,知花裕树对那方面的事情几乎没什么欲望,一个肉文男主竟然是个性冷淡说出去都有些搞笑,不过他很能理解波本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每天早上都很容易起立的事情。 这说明波本身体健康,功能完善,对他来说是好事,身为朋友很为他开心。 安室透把知花裕树按回怀里,“……好了,你先睡吧。” 安室透学生时期就知道有些男生之间会互相帮助,但他从来不在此行列。 在感情这方面安室透是个很保守的人,进入组织这样的地方更要注意这一点,否则很快就会被同化、沉迷。 在他看来,亲密的事情还是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做。 ……算了,还是想办法在花早上醒过来前离开吧。 知花裕树“哦”了声,闭上眼睡了。 系统依然会在睡觉的时候将能量输送降到最低,使得他睡觉睡得特别沉,所以昨天晚上他居然会被皮肤饥渴症弄醒足以说明这个debuff的可怕之处。 幸好还有波本。 迷迷糊糊间,知花裕树闭着眼含糊道:“波本,你真好,我要和你做一辈子朋友。” 安室透愣住,低头去看的时候知花裕树已经睡着了。他收紧怀抱,将对方的脑袋按在颈窝处,于黑暗里低声应道:“嗯。” …… 波本这个直男还挺害羞,知花裕树第二天在自己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时候,波本已经不在了。 知花裕树根据身体状况和被窝里残余的温度判断,波本应该刚离开没多久。 厨房里放着装在保温箱里的早餐,还有一张便笺,写着:有事出门,午饭在冰箱里,中午用微波炉加热下。 欸? 所以今天波本不在家? 知花裕树的笑容逐渐扩大。 那还等什么,开溜! 知花裕树快速吃完早餐,换好衣服出门,一路驱车来到米花町。 …… “老公,隔壁来了一辆车,有人下来了!”工藤有希子在窗前惊呼,“他长得真好看,是老公你上次和我说的那个人吗?” 工藤优作也来到窗边,点点头,“是他。” 他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这家人很奇怪。上次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离开后,另一个就整日闷在家里,这半个多月从没见他出过门,甚至连院子里都没去过。” 工藤有希子:“哪里奇怪了,老公你闭门写作的时候不是也连着一两个月不出门吗?” 工藤优作无奈,“但我想房子里那个人并不是从事这类工作的人。” 工藤有希子好奇:“那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就算是我,也不能在只远远看过一眼的情况下做出判断。”工藤优作笑了下,他又看了眼窗外,“好奇的话,我们可以准备一点礼物去拜访一下,总要和未来的邻居搞好关系。” “比起工作,我倒是更好奇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工藤优作抿了口茶,和妻子解释,“留在别墅里那个似乎是特意在这里等另一个人。” 第94章 “我知道。”工藤有希子说,“是金主大佬包养金丝雀。” “咳咳……”工藤优作被呛了一口。 工藤有希子顺手给他递了一张纸,沉思道:“但是里面那个得多好看才能让外面这个愿意养他。” 工藤优作:“有希子,你的想象力越来越丰富了。” …… 知花裕树的郊区别墅距离米花町有些距离,等他赶到米花町的时候身体又开始不舒服了,不过还在忍受范围。 知花裕树冒出邪恶的心思,打算待会儿想个办法骗苏格兰给他抱抱。 苏格兰很好骗的,所以他完全不担心。 把车停在院子里,输入指纹开锁,进门—— 苏格兰居然就站在玄关大厅。 过了这么多天,知花裕树都有点记不清苏格兰的新皮长什么样了,乍一看一个黑发红眸的肌肉黑衣男站在玄关,他差点以为是抢劫犯,直接动手杀了他。 知花裕树松了口气,“光,你怎么——” 话语未尽,苏格兰忽然上前抱住了他。比他高一些的男人微微低头将脑袋紧紧贴着他的,手臂手拢。宽阔的肩膀几乎将他完全罩住,知花裕树的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胸肌和对方的撞在了一起。 好软!真的比之前更大了! 看来苏格兰有在好好锻炼。 不愧是苏格兰,“生前死后”都这么贴心,都不用人骗,自己就抱上来了。 那就不客气了! 诸伏景光完全是身体快过大脑地抱上来了。 自从那天分别后,将近二十天的时间,他完全没有任何知花裕树的消息,也同外界没有任何交流。 按照两人当时的约定,苏格兰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没有出门。知花裕树给他的手机,只能打电话发信息,没有上网功能。 他只打电话给超市订购过一些食材,然后就是等着看知花裕树会不会给他发消息。 诸伏景光记得知花裕树的手机号,但他不清楚对方的状况,不敢贸然主动发任何讯息。 假如小树正在接受组织审讯,哪怕只是发过去一个句号都可能害死他。 几乎完全封闭的环境很容易助长焦虑,诸伏景光连续几天失眠,晚上躺在床上一闭上眼就会想到知花裕树被关进审讯室的场景。 银发的漂亮孩子歪着脑袋和他说话:“景,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英雄……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 漂亮孩子迅速长大,银发男人满脸血地朝他伸出手,“hiro,hero,我遇到危险了,来救救我吧。” 诸伏景光想抓住他的手,可那副场景逐渐拉远,最后坠落碎裂在脑海,他猛地睁开眼,眼底映着卧室惨白的天花板。 心跳剧烈到近乎引发心悸,半夜再也睡不着,诸伏景光闷在房间最深处抽了一整夜的烟。 未免被人看到自己,他连窗边都很少去。 在等来知花裕树之前,诸伏景光不能让自己的身体先垮掉。 他强迫自己按时吃饭,睡不着就拼命在健身房做运动,做到力竭就能睡过去。 但还是会被忽然的消息声惊醒。 翻开手机一看,只是运营商和商家发来的垃圾短信。 但诸伏景光还是会认真把每一条都仔细看过去,以防里面夹杂着来自知花裕树的伪装过的消息。 将近二十天的时间说来也不长,可是巨大压力下不知道终点的等待很容易令人对时间和事物的感知变得混乱,一般人甚至可能会因此疯掉。 幸好诸伏景光是专业的卧底,他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样的状况,并能很好地调理自己,所以知花裕树终于来见他的时候,看到的依然是一个表面正常的苏格兰。 唯一的失态就是这个突然的拥抱。 视觉可能欺骗大脑,身体的感触却无比真实。诸伏景光在靠这个确认知花裕树确实好好地回来了。 相贴的脑袋忍不住往下,他埋在知花裕树颈侧,深深吸了口对方身上熟悉的香柠檬味道。 没错,是小树。 好香。 喉咙变得干渴,只是吞咽自己的口水当然不够,还要别的—— 戴着红色美瞳的眼睛似乎连眼尾都开始发红。 唇瓣几乎要贴上白皙脆弱的脖颈时,诸伏景光倏然惊醒。 他在做什么?! 小树会厌恶他的。 诸伏景光连忙松开手臂打算往后退,却被怀里的人揽住腰拉回去。 “再抱一会儿。” 知花裕树抬眸,看到苏格兰有些愣怔,担心对方不想抱,顺口拿早就想好的词哄骗苏格兰,“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见面抱的时间越久,这份友情就越长久。苏……光,你不想和我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他其实不擅长骗人,但苏格兰总会相信他。 苏格兰果然不动了。 幸好有面具遮掩,没人能看到他的脸颊漫上薄红。 两条手臂就圈在腰上,胸口相贴,呼吸落在肩膀,知花裕树在他耳朵边感慨:“光,你抱起来好舒服。” 露在面具外的耳根彻底红透,苏格兰完全不敢有一点反应,全部的注意力都用来控制血液下涌,喉咙越来越紧,越来越渴。 “……那你多抱一会儿,累的话,我抱你去沙发上休息?” 之前知花裕树脚腕受伤,苏格兰就就经常抱着他来回走动。 知花裕树在苏格兰怀里调整了下姿势,抬眸看着他,“你真好。” 他忽然一愣,“光,你眼睛怎么这么红?” 苏格兰微微别开目光,“没事,应该是戴美瞳时间久了。” 美瞳戴的时间久很容易使得眼睛干涩,苏格兰为了避免突发意外,除了晚上睡觉,其他时候一直戴着红色美瞳,这么多天下来难免引起眼睛不适。 因为自己之前的眼睛不会产生这种感觉,知花裕树给苏格兰易容的时候就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我先帮你取出来。” “不,不要道歉。”苏格兰揽着知花裕树腰的那只手下意识用力,“你已经为我做了够多了。” “好,我不道歉。”皮肤饥渴症已经得到暂时压制,知花裕树从苏格兰怀里退出来,笑着推他往沙发上坐,“谁让苏格兰是我的朋友,我乐意为你做这些。” 怀里空了。 苏格兰此刻血色的眼眸瞬间沉下。 他温柔地说:“没事的,我眼睛不难受。” 所以……再抱他一会儿吧。 一会儿就好。 他不会贪心。 第59章 知花裕树还是继续推着苏格兰往沙发那里走。 苏格兰便知道,这个拥抱已经结束。 骗人,明明说抱的时间越长友情就越长久,但是只抱了他5分零43秒。 已经等了他18天,却只抱了5分零43秒。 苏格兰被知花裕树按着在沙发上坐下,知花裕树捏着他的下巴抬起来,低头观察他的眼睛,“眼睛有点红,大概还是戴的时间太长了,我马上就帮你取出来。” 这张脸完全是知花裕树按自己的喜好捏出来的,再加上苏格兰顶好的身材,简直完美。 知花裕树毫不掩饰目光里的喜欢,苏格兰抬手抓住他的手指,温柔地说:“没事,小树喜欢的话,一直戴着也可以。” 如果这样就能被小树一直注视着,他可以忍耐这些不适。 “那怎么行?这可是一双狙击手的眼睛。”知花裕树皱眉反驳,“而且你的眼睛这么好看,难道你想让它坏掉吗?” “不想。”苏格兰乖乖回答。 要是坏掉了,还怎么这样看着小树。 “对吧?”知花裕树很满意对方这么听话。 为了方便帮苏格兰取美瞳,知花裕树一条腿贴着苏格兰的大腿外侧跪坐,另一条腿斜点着地面,上半身前倾,“马上就能取下来。没事,霓虹蓝眼睛的人很多,不会惹人注意。” 他想了想,又说:“待会儿出门给你买一副眼镜戴上。" 苏格兰的睫毛在知花裕树的手指下不停颤动,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嗓音,“嗯。” 距离又一次拉近了。 真的好香。 或许是代号和柠檬有关,小树尤其偏爱香柠檬味道的东西。 苏格兰忍不住深吸了一口。 好想再抱一会儿。 不够,完全不够。 知花裕树的另一条腿不知不觉间也挪了上来,放在苏格兰两腿间。苏格兰的身体骤然绷紧,下意识后倾。 “别动,会戳到你。”知花裕树马上捧住他的脸,警告道。 “小树,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苏格兰哑声道。 “马上就好了,光,稍微忍一下。”知花裕树宽慰他。 苏格兰向后靠在沙发上,脑袋后仰,抵着靠背,知花裕树居高临下地捧着他的脸。 要从眼中取东西不得不尽量睁大眼睛。 第95章 银白色的睫毛映在由红转蓝的眼底,如同白雪落入湖泊般转瞬即逝。 “好了!” 两条腿都放了下去,苏格兰绷到极致的身体缓缓放松。 小树的膝盖……刚刚再往前一点就可以碰到他了。 知花裕树把两片美瞳扔进厕所里冲掉,又拿了一个蒸汽眼罩出来。 “拿蒸汽眼罩敷一下眼睛,会舒服点。” 苏格兰听话地任他摆弄。 热热的蒸汽眼罩覆在眼上,视觉被剥夺后,其他感觉变得更加灵敏。 苏格兰感受到身侧的沙发下陷,应该是知花裕树坐了上来。 随后一侧的肩膀被微微压下去,是小树把手臂搭在了他肩膀上,香气侵入鼻端,有人在盯着他的鼻梁嘴唇看。他吞咽了下,于是目光又被滚动的喉结吸引。 “光,你好像心情不好。是因为眼睛不舒服吗?”知花裕树问。 这次见到苏格兰后他总觉得对方情绪不高,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知花裕树想不明白,就直接问他。 “要说实话哟,不能对朋友撒谎,你之前不告诉我你是卧底已经很过分了!我可是连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你了。” 被眼罩盖住眼睛的苏格兰朝他的方向转了点脑袋,嗓音闷闷的,还有点委屈。 “你一直没来看我。” 像是能隔着眼罩看见他一样。 “我以为我害死了你。” 苏格兰的手指轻轻挠了下知花裕树的掌心。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杀手般冷硬的心肠一下子变得软软的,他抓住苏格兰的手指,安慰道:“你放心,光,钱没花完之前,我绝对不会死的!这是我做人的底线。” 苏格兰低低笑了两声,“这是什么底线……说起来,你之前还问过我,有没有遗言要交代。” “哦,那个啊。因为我想不到你死之前会说什么,所以觉得提前问好台词到时候照着念比较好。”知花裕树控告道,“但是你不肯说。” “抱歉,身为卧底,要考虑的事情很多。”苏格兰很喜欢此刻什么都看不见却能感受到小树就在身边的感觉,身体里连日不消的燥意仿佛都被抚平,舒适惬意到令他隐隐担忧会不会只是一场美梦。 可他能闻到属于小树的香气。 又提起这个话题,知花裕树倒是真的起了好奇心,“所以假如真的马上就会死掉,苏格兰你会说什么呢?比如说——” 知花裕树用手指比了个枪抵在苏格兰胸口,“杀手莱蒙即将取走你的性命,你会说什么?” 苏格兰想了一会儿,“可以再抱我一下吗?” “什么?” “我的遗言。” 知花裕树郁闷,“光,你这个遗言好没出息。你是不是没什么朋友啊?你面前的可是邪恶杀手欸!” “抱歉。”苏格兰不知悔改,“你不是说好朋友要多抱抱,友情才能长久吗?也许死前抱一抱,来生我们也能接着做朋友。” 知花裕树被感动了,苏格兰不愧是他的挚友。 “那你要现在再抱一下吗?”知花裕树说。 苏格兰微微张开手臂,“如果你愿意的话。” 知花裕树靠过去,被苏格兰纳入怀里,戴着眼罩的黑发男人埋在他颈窝,猫似的蹭了两下。 目光被黑色眼罩完全遮掩,神色隐在阴影里,动作倒很温柔,一下下地顺着知花裕树的背脊,指节却用力到近乎发白。 好香。不想放开。 知花裕树说:“其实我有个梦想,就是交到10个以上的朋友。现在差不多已经实现了,光你单独在挚友那一列哦。” 那曾经可是莱伊的位置。 说起来有段时间没见过莱伊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苏格兰手上的动作顿了下,语气温柔地回应:“我的荣幸。” 妄念在黑暗里滋长。 其实不只想要做挚友,还想要更进一步。 但是不行,不想让小树厌恶。 他要好好忍耐下去,不被小树发现端倪。 知花裕树舒舒服服地在苏格兰怀里找了个位置躺着,脑袋搁在对方肩膀处,身下垫着软乎乎的胸膛,浑身的皮肤都像是呼吸特别舒畅。 苏格兰真好哇。 没躺两分钟,门铃忽然响了。 知花裕树疑惑,谁会来这里?不会是某个邪恶金渐层吧? 知花裕树连忙从苏格兰怀里爬起来,摸了摸自己上上下下,松了口气。 对嘛,出门前他特意换了最简单的t恤休闲裤,也仔细检查过,衣服上没有窃听器或是发讯器,手机里也没有多出来的东西。 车子同样谨慎选择了一直被锁在车库,波本见都没见过那辆,路上还特意绕了几圈做反追踪,波本不可能跟得上来。 “我去看看。”知花裕树说,“时间还没到,眼罩不许取下来。” 苏格兰抬起的手又放下去,“……嗯。” 他听着知花裕树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然后是屋门打开、关闭的声音。 小树出去了。 没事,这次他很快就会回来。 但是怎么会忽然有人找到这里?还是在小树时隔这么久第一次回来的时候,难道是组织的人? 小树会不会有危险?! 苏格兰抬手放在眼罩上,又顿住,抿了下唇—— 不行,小树会生气。 …… 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拿着准备好的礼物按响门铃。大门的门牌处仍是空的,还没有挂上新主人的名字。 过了一小会儿,屋门打开,探出一颗银发脑袋。 知花裕树朝门口走去,给两人打开门,“你好,你们是?” 近距离看更好看欸!完全挑不出毛病的长相。 工藤有希子露出甜美的笑容,“你好,我们是你们的邻居,特意来拜访一下,我是工藤有希子,这位是我的丈夫工藤优作。” 知花裕树眼睛一亮,“啊,这位就是工藤作家吗?我是《暗夜男爵》系列的书迷,您的书都非常精彩!” 工藤优作非常有礼貌地一颔首,“承蒙厚爱。” 知花裕树将工藤夫妇请进家里。 “工藤先生,您打算什么时候开始创作《暗夜男爵》的下一部呢?”穿过玄关大厅,走进起居室的时候,知花裕树还在兴致勃勃地提问。 “正在构思。”工藤优作一顿,忽然注意到起居室沙发上的男人。 因为装修的时候这家别墅的原主人经常找工藤优作取经,所以这家的装修和工藤家有点像。 长沙发都是侧对着起居室门口,然后前面放一条长桌,两头是两个两人座的小沙发。 那个男人坐在长沙发上,戴着黑色眼罩,穿着黑色t恤和黑色长裤。黑色t恤绷出的身材非常结实,线条弧度流畅,隐隐地透出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 男人戴着眼罩,却准确捕捉到了他的站位。 “有客人来吗?”苏格兰温声问道。他刻意对自己的声线做了处理,这是他过去十几天练出来的新技能。 知花裕树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微微愣了下才说:“嗯,是我们的邻居工藤先生,工藤先生可是非常优秀的小说家哦!我超喜欢工藤先生的小说。” 知花裕树把“超喜欢”三个字的音调拖得很长来证明自己确实很喜欢,听得苏格兰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 直到他说完后半句。 知花裕树又向工藤夫妇介绍苏格兰,“这是我的朋友圆光树,他眼睛不舒服所以在敷眼睛。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茶。” 知花裕树第一次接待到访的邻居,还是自己喜欢的大作家,整个人都很兴奋,苏格兰听出他语气里的雀跃,表情也和缓下来。 知花裕树冲进厨房,才想起自己对这边这个房子并不熟悉。幸好厨房和起居室挨得很近,他大声问:“光,家里有茶叶吗?” 苏格兰微微叹了口气,蒸汽眼罩的温度差不多消失了,他把眼罩拿下来,对工藤夫妇略微颔首,“失礼了。” 苏格兰去厨房给知花裕树帮忙。 工藤有希子看着他离开起居室的背影略一沉思,小声对工藤优作说:“老公,这个人好像是易容的。” 因为蒸汽眼罩的热度和水汽将苏格兰眼周的面具微微化开了些许,非常小的瑕疵,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但工藤有希子也是易容高手,自然可以看出来。 工藤优作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另一边,知花裕树也注意到了苏格兰面具上的小瑕疵,“待会儿再给你做个防水的,上次时间太急做的不够细致。” 苏格兰把茶叶冲开,点点头,“嗯,那就拜托你了。” 知花裕树把苏格兰泡的茶放到桌子上推到工藤夫妇面前,很自然地被苏格兰拉着坐到了工藤夫妇对面的那张双人沙发上。 双人沙发比长沙发短很多,两个体积都不小的男人坐下去难免陷在一处。 第96章 知花裕树倒挺想继续往苏格兰怀里坐,不过感觉在客人面前这个样子太失礼了,而且这会儿皮肤饥渴症已经被缓解得差不多了,他便规规矩矩收着手脚和工藤夫妇聊天。 两个人都谈吐文雅,见多识广,人也温柔,还是一对相亲相爱的夫妻!知花裕树超喜欢他们的。 工藤优作对谁都温和有礼先不必说,工藤有希子也超喜欢知花裕树,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开始给兴致勃勃的知花裕树讲起了老公当初追她的故事。 工藤优作满脸无奈,但两人都兴致高涨,他便安安静静地托腮笑。 他倒是没想到,这个气质看上去很冷的男人会是这种性格,意外的很好相处,倒是他旁边那个疑似易容的男人,从头到尾只说过两句话,表情一直冰冷淡漠,往后靠在沙发上,目光死死黏在身边人的背影上。 确实非常危险。 工藤优作在考虑是否要暗中提醒一下知花裕树小心这个男人。 但是疏不间亲,由他这个才刚认识一天的邻居来说并不合适。 整个房间此刻只有一个人不开心,苏格兰淡淡敛眸。 才抱了没多久就被打断。 而且小树很喜欢这对夫妇,从坐下后就再也没看过他。 今天不是特意来看他的吗? 漂亮有力的后腰近在咫尺,伸手就能揽回来。 苏格兰也这么做了。 但是他并没有出格,在把人扯到身边后便迅速放手,像任何两个好友之间都可能会出现的动作那样,揽着对方一边肩膀抱怨,“眼睛还是不舒服。” 工藤有希子和工藤优作用眼神交流了一下。 工藤有希子:我就说是金主大佬包养金丝雀!你看金丝雀他超爱的! 工藤优作:……哪有这么强壮的金丝雀? 不过主人家明显有事,两人也不便久留。知花裕树送他们走出玄关,礼貌地完成招待邻居的最后一步,“很高兴成为你们的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希望我们能好好相处,共创和谐友好的邻里关系。最后,谢谢你们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一定会好好珍藏!” 工藤有希子听得一愣一愣,“哦哦,小知花你喜欢就好,不过那个东西不用珍藏,还是物尽其用比较好。” 工藤夫妇送的礼物是一对酒杯,对酒厂员工而言非常实用。 知花裕树打算给夫妇二人的回礼就送琴酒。加一箱柠檬。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送柠檬琴酒,那当然是因为知花裕树还没完全放弃继承琴酒代号的野望。 只要熬到哪天黑被发现是公安卧底或者克格勃卧底,这个代号就是他知花裕树的了! 苏格兰一直跟在知花裕树的身后,因为使用新声线还不习惯,他在工藤夫妇面前很少开口说话。整个人像只沉默寡言的大黑背犬一样贴着知花裕树,从组织里带出的气息不仅没收敛干净,甚至因为主人不停走神而越发外放。 看得工藤有希子汗流浃背。 回到家她就和老公说:“真的不用替小知花报个警吗?我现在觉得确实不是金丝雀,这分明是养了一只狼吧。小知花那么单纯的样子,感觉会被吃得干干净净。” 工藤优作笑了下,“再看看吧,我感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 工藤夫妇走后,知花裕树又看了看苏格兰的眼睛。 还是有点红,恐怕得歇两天才能恢复。 知花裕树把苏格兰的旧面具取下来,重新给他做了一个防水的面具。做面具的时候顺便和他商量了接下来的事情。 “波本现在是我的新搭档,之后难免会在和我一起行动的时候碰到你。”苏格兰现在还不知道他已经掌握了波本的卧底身份,知花裕树也没有主动透露,“他和你一起行动过很多次,我记得你们之前关系不错,所以碰到他的话要小心一些别被他识破身份。” 知花裕树可不能让这两个公安卧底再次搭上线给组织找麻烦,他故意说:“不过也别太担心,要是被波本发现了的话,光,为了你的安全,我会杀了波本。” 苏格兰的神色没有任何异样。 小树会有这样的想法只是因为被组织教坏了,再加上太关心他了,只要他小心不暴露身份就不会让小树做下错事。他会慢慢努力,把小树真正地拉到有光的这边。 他的小树拥有世界上最美好的灵魂,他值得最幸福最光明的生活。一切都是组织的错。 苏格兰说:“嗯,我知道了。” 知花裕树满意地点头,“我待会儿给你几个联系方式,这几个人都很擅长做假身份,你挑一个合适的帮你做个圆光树的身份背景,就做成东大经济学部毕业的高材生。我会让千代田医院放出院长助理的职位招聘,你过两天去应聘,记住,不要刚放出招聘信息就去,要等两天,不然会有点假……怎么这么看着我?” 苏格兰笑了笑,“只是觉得小树考虑得很全面,我以为你会让我一直待在这里不出门。” “在这里待5年吗?人会憋坏的吧?”知花裕树皱眉,不过他尊重朋友的选择,“如果你想要的话……” 苏格兰马上摇头,“我想待在能看到你的地方。” 知花裕树松了口气,继续捣鼓面具,苏格兰在旁边帮忙,忽然问道:“我不在你身边,你吃饭还吃得习惯吗?” “吃饭吗?挺好的。”知花裕树看了苏格兰一眼,“波本做的饭和你做出来的味道差不多。” 苏格兰:“……” 因为零做饭是跟他学的。 还好,幸好是零成了小树的新搭档,他之前特意和零说过小树的事情,还拜托他帮忙申请了证人保护计划,现在他“不在”了,零应该会帮忙照顾好小树。 而且当时零向他请教做法技巧的时候,他正好在给小树琢磨食谱,所以最先教会零的都是小树爱吃的东西。 这样看起来,倒是刚刚好。小树的胃不好,得继续养着才行。 不过零恐怕以为他已经死了,大概会很伤心吧。 “但是波本打游戏的技术比你还差。”知花裕树拿着新面具在苏格兰脸上对比调整,窗帘拉着,头顶的灯光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倾泻而下,苏格兰被他捏着下巴抬起一点脑袋来回看,两瓣淡粉色的唇在他眼前开合。 好香。 小树好像浑身哪里都是香的。 苏格兰脑子里好像已经很难进去别的东西了,只隐约听到知花裕树说什么“身材还不错,腹肌的形状很完美,不知道他是怎么练的,感觉腰腹力量很强”。 苏格兰:等等,不太对。 “什么?谁的腹肌?” 知花裕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波本啊,我们不是在说波本吗?” 苏格兰微笑:“是啊,不过你怎么会知道这个呢?” “我们前两天一起去泡温泉了。” “温泉?” 他都没和小树一起泡过温泉。小树皮肤那么白,要是沾了温泉水,又被熏出淡粉——苏格兰克制住思绪。 不行,再往下想就会冒犯小树了。 他会讨厌的。 “波本说泡泡温泉有利于强身健体。” 这倒确实是,看来零也是在担心小树的身体。 零坦坦荡荡的,和小树一起去泡温泉也不会有特别的想法。 只有他这个对小树怀有别样心思的人才会提到温泉便生出那些过分的想象。 防水面具做起来比较麻烦,做好的时候天都快黑了。 知花裕树本想直接走,不过苏格兰说两人很久没有一起吃饭了,想让他留下吃晚饭。 只是吃一顿饭的时间倒也没关系,知花裕树同意了。 苏格兰问他:“想吃什么?” 知花裕树想了想,“普罗旺斯鱼汤可以吗?” 苏格兰沉默了下,僵硬地牵起唇角,“当然,刚好有食材。” 这是哥哥擅长的,小树只吃过一次就喜欢上了吗? 苏格兰做饭的时候,知花裕树便窝在起居室打了一局游戏,游戏刚结束便跳出来一条信息。 [玩了一天,还不打算回来吗?] 切,摆正你的身份,怎么敢用这种语气和莱蒙大人说话? [给你带了服部先生的特别料理] 懂事的波本臣下总是这么贴心! 那可是服部先生的特!别!料!理! 要不还是和苏格兰商量下明天再来找他一起吃饭吧。 知花裕树蹑手蹑脚走到厨房,扒着门框探出脑袋,“光——” 他忽然顿住。 厨房里。 苏格兰穿着浅灰色的围裙,但是里面的上半身没穿衣服。 他对着流理台,背对着厨房门口。知花裕树一眼便看到了对方线条完美的宽肩窄腰。 背脊一条深线没入皮带下方,因为做饭而出的薄汗凝在皮肤表面,顺着重力下滑。 苏格兰回头看见他,“嗯?小树你怎么过来了。抱歉,有点热就把t恤脱了……你介意吗?” 第97章 第60章 “嗯?哦……嗯……不介意。” 书上说非礼勿视。 但他们两个都是朋友,看两眼又怎么了,反正苏格兰自己都不在意。 “不介意就好。”苏格兰笑了下,“进来坐一会儿吧,鱼汤再有一会儿就好了。” 靠近了之后,看得就更清楚了。 苏格兰你真的好大,说真的,都快包不住了还不如别穿围裙了。 知花裕树看得眼睛都直了,前两年他还有那种双眼自带马赛克的技能,现在随着心理状态的好转,技能栏自动锁死,就会出现这种被打个措手不及的状况。 幸好他身经百战,也不过晃神了两三秒,便回过神。 嗯……他来干嘛来着? 哦对,邪恶金渐层叫他回家。 可是看起来苏格兰都快要把鱼汤煮好了,服部先生的特别料理想吃,鱼汤也想喝。 有位伟大的哲学家说过,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全部都要。 那就等喝完鱼汤再回家吃服部先生的特别料理。 天才! 十分钟后鱼汤被端上餐桌,苏格兰也把灰色围裙取了下来。 知花裕树看了眼碗里的鱼汤,感慨:“这鱼汤真的好大!” 苏格兰目光闪烁,低低地笑了声。 果然,之前他就隐约有所怀疑。现在总算是差不多确定了,小树应该很喜欢他的胸肌吧。 刚刚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也是很喜欢往那里靠。 幸好这十多天没落下锻炼。 趁着知花裕树还迷迷糊糊,苏格兰乘胜追击,“小树。” “嗯?” “已经挺晚了,今晚要不就在这里睡,明天再回去?”苏格兰状似无意地提议,“吃完饭我们还可以在沙发上躺一会儿,你可以枕着我打游戏。” 枕着苏格兰打游戏!——不敢想有多爽。 这就是莱蒙陛下该过的日子。 “不行。”知花裕树沮丧地说。 家里还有个邪恶金渐层在等着,卧底最想往上爬了。万一被波本挑到他的错处报给朗姆或者boss,又会惹一身麻烦。 还是得避过这段时间,等boss气消了再说。 苏格兰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是组织那边在看管你吗?” “没有。”知花裕树迅速说。 苏格兰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道:“骗人。” 小树不愿意告诉他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但是苏格兰心里很清楚,小树肯定因为他受了很多苦。 不然的话,小树也不会拖这么多天才匆匆来见他,急忙安排好后面的事情,又匆匆要走。 “小树,我要你答应我。如果有一天需要出卖我才能活命,你必须迅速马上卖掉我的信息。”离开了组织、又和公安断掉联系的苏格兰完全无法得知知花裕树那边面临着怎样的状况,他只能以自己的方式尽可能保护他。 知花裕树故意顾左右而言他,“就不能先让我多喝几口鱼汤再说吗?” 苏格兰太可恶了,居然挑唆他出卖挚友!这可是道德问题。 苏格兰不容他避开,黑发男人执拗地看着他,尽管容貌大变,知花裕树依然能从蔚蓝色的眼底看出苏格兰的味道。 “拜托了,答应我。” “好吧好吧,答应你。”只要不让那一天出现不就得了,苏格兰有时候就是太容易担心他的安全了,不要小瞧莱蒙大人呀。 知花裕树抬眸瞥了眼苏格兰,“我答应了你,待会儿能再给我抱一下吗?” 他得给回家的路程赚点cd时间。 知花裕树的心态已经由一开始看到这个debuff的慌乱失措变成了如今的毫无波澜。 这debuff放在遍地直男的世界根本没有杀伤力嘛。虽然朋友们会出现一些生理反应,但根本没人对扑倒他有兴趣。 尤其是波本,居然直接拒绝了他的帮助。这就是波本的损失了,他说自己技术好可绝对没撒谎。 苏格兰微微一怔,“你还想抱吗?” 知花裕树也是一愣,“今天没余额了吗?那不抱……” 苏格兰马上说:“可以,你想抱多久都可以。” 结果吃完饭准备兑现承诺的时候苏格兰竟然想穿衣服,知花裕树直接把人扯过来,据理力争,“咱们两个男人,兄弟间的拥抱,非加那一层衣服多见外。” 这次没抱多久知花裕树就放开了,回家的路也不远,cd时间够用就行,抱的时间太久,他怕自己被正直的苏格兰当成馋挚友身子的可恶男同。 他虽然欣赏苏格兰的身材,但可没有半点歪心思。 …… 服部先生的特别料理果然美味,明明就是简单的寿司,不知道哪里就是不一样,吃得人唇齿生香。 知花裕树摸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饱了,多谢款待。” 安室透似笑非笑,“今天出去玩得开心吗?” boss那边虽然有让安室透监视知花裕树行踪的意思,但并没有限制他的自由。 安室透原本计划跟紧知花裕树,好查出景光的下落;不过他昨晚睡不着的时候仔细思索了一番,最终决定改变策略——给知花裕树更多的自由活动空间。 知花裕树现在明显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景在哪里。但他既然救下景,而且是在那么紧急的情况下,那他不再去见景的可能性不大。 所以安室透要给他留出能去找景的时间和空间,于是今天一早他就出门了。 安室透那天离开古美门律师事务所的时候留了服部先生的联系方式。 知花裕树很喜欢服部先生做的饭,正好没有别的事,安室透便约了服部先生向他请教厨艺。 晚上知花裕树吃的那份特别料理其实大部分是出自安室透的手。 只是被他知道的话也许会失望,安室透便没有说出来。 今天知花裕树果然也出门了,回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淡淡的鱼肉味,和某个人见过面的可能性很大。安室透的直觉告诉他那就是景。 知花裕树的警觉性很高,因此安室透这次没有装窃听器一类的东西。而且知花裕树吃软不吃硬,比起强行突破,倒不如交给时间。 只要他一直待在知花裕树身边,总能找出破绽。 所以他现在首要任务是把这个小祖宗服侍好,让他在他身边放松下来,才更容易露出破绽。 睡觉的时候,安室透已经很自觉地在身侧空出了知花裕树的位置。等着他洗漱完躺进来,两条手臂缠上他的腰,没几秒就睡着了。 对知花裕树的睡眠质量,安室透很是佩服。明知道他是公安警察还睡得特别沉,这家伙是真不怕他半夜把他关进监狱啊。 安室透把睡熟的知花裕树推开了点,为了平复大脑中的思绪,睡前又看了会儿《犯罪心理学》——这是知花裕树买回来的书,据他陈述,买书理由是想多了解同事们的想法,好方便开展工作。 安室透还问过他:“有用吗?” 知花裕树回道:“有用呀,之前就是有个成员的行为不符合犯罪心理的一般特征,被我发现是mi6的卧底。” 安室透:“你把他上报组织,立了大功?” 知花裕树:“确实上报组织了,但没立功。” 安室透:“嗯?为什么?” 知花裕树:“因为我等他逃到机场才报给组织的,哈哈,他人很不错,还说回头请我吃饭。已经很多年了,不知道他死掉没有,最好还活着,我还等他请我吃英国名菜仰望星空呢。” 安室透:“……” 一句话实在槽点太多。 他还以为莱蒙放跑景是对他例外,不上报他的身份是对景的爱屋及乌。原来景对莱蒙而言也不是特殊的。 他就是在认真践行当时在新人任务结束后在车上说的那番话——实现可持续性违法犯罪。 组织到底为什么能容忍莱蒙这种存在啊? 安室透很难理解。 唯一的解释就是和他身体的特殊性有关。 安室透放下《犯罪心理学》,身侧的知花裕树已经睡熟了。安室透知道他一旦睡着轻易不会再被吵醒,于是微微拉开对方睡衣的衣领,露出半边肩膀。 知花裕树是半趴着睡的,半边脸压在枕头上,发丝柔顺垂落,侧脸轮廓分明,脖颈纤细修长。 露出的半边肩膀上留了块很明显的子弹造成的伤疤。那是一道贯穿伤,横贯了前后的肩膀。 小麦色的食指轻柔地抚摸着伤疤,一盏昏黄的台灯如烛火般摇曳在紫灰色的眼底。 安室透轻轻叹了口气,慢慢把对方睡衣衣领拉回去,给他好好整理好。 景想让莱蒙接受证人保护计划,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他隐约觉得莱蒙心底大概有个心结,这个心结可能和组织有关也可能无关,但它让他非常依赖组织,甚至真的把组织当成了家一样的存在。 在解开这个心结前,莱蒙都不可能离开组织,也不可能真的背叛组织。 第98章 组织的boss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对屡次放跑卧底的莱蒙这么放心。 怕被影响心神,安室透转了个身,背对着知花裕树躺下。还没躺多久,知花裕树便往这边挪了挪,将被拉开的距离缩小。 安室透感觉自己腰上果然又多了条手臂,温热的脸颊贴在后背蝴蝶骨处。 雪白的色泽紧贴在小麦色皮肤上,好似牛奶即将与咖啡交融。 安室透轻轻将搭在腰上那只手扣在手心,闭上眼睛。 …… 知花裕树又在家里宅了两三天,debuff的时效已经持续了六天,到第七天的时候知花裕树觉得不行。 因为这几天一直宅在家里,隔一两个小时就要找波本抱一下,玩游戏的时候也要和对方贴在一起,虽然关系特别好的挚友这样腻在一起也不奇怪,但他和波本的关系显然还没到这个层次。 知花裕树已经感觉波本看他的目光有点奇怪了,他义正言辞地向对方声明:“我不是男同,不是喜欢你。” 安室透无奈,“我知道。” 知花裕树一开始就跟他说过是因为身体原因才这样,“不过你这个病是不是越来越严重了,之前只有晚上才这样吧,现在白天也离不开人了。” 安室透怀疑知花裕树的病是因为前段时间的小黑屋才被诱发得更严重了。 就算是正常健康的人那样被关几天也很容易出现心理问题,何况知花裕树这种原本就疑似有心理疾病还连发多日高烧的人。 安室透有点担心他,“不用去找雪莉检查下吗?” 他知道莱蒙的身体情况是由雪莉专门负责的。 “没事,没事。这就是阵发性的,过两天就好了。” 知花裕树也感觉自己这样太打扰波本了,一张波本使用卡让他用了差不多六天,波本已经很够意思了。 于是第七天一大早,知花裕树便提出:“我今天要出门。” 他主动向自己半个监视人汇报:“是去千代田医院,我再怎么说也是院长,一段时间没过去,得把积压的事情处理一下。” 出门理由很正当,就算报给组织也不怕。 安室透一愣,随即抿了下唇,“你要出门?你的病好了?” 肯定不会好,不然昨晚也不会又死死抱着他一晚上,不过安室透也渐渐习惯了被他抱着睡,不会再被影响睡眠,只是早上起床的时候难免又起了麻烦的反应。 他甚至差点忍不住拿腰上那只手蹭一蹭。 “已经差不多没事了。”虽然debuff还没消失,不过知花裕树已经想到了完美的应对办法。 真是,他怎么前几天没想到呢! 安室透垂下眼眸又抬起来,温和地说:“还是我陪你去吧,你不舒服的话随时可以抱着我。” 让波本跟着,他还怎么悄摸摸安排苏格兰的事情,知花裕树马上说:“不用不用,波本你不是这两天有任务要做吗?” 波本身为组织得力的情报专家,肯定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照顾监视知花裕树上,更何况知花裕树退烧后在boss那边就是身体已经好了,只是正好他没了搭档,就把波本留给了他做搭档。 但是知花裕树现在还处于观察期,在他的身份立场再次得到确认前,组织暂时不会给他派发任务。而波本那边当然还是任务照旧。 安室透抿了下唇。 组织那边是个调查任务。组织的一名程序员被发现死在家中,存有部分资料的光盘失踪,朗姆要求他在两周内将光盘追回。 他昨天就已经接到任务了,也让公安那边帮忙调来了案件资料。只是这种事情,看纸面资料是永远得不出结果的。 时间很紧,他确实需要马上行动。 原本的计划是,他每天晚上都回来,白天的话中午也回来一趟,虽然来回会辛苦一点,但是景不在,他肯定要好好替景照顾好莱蒙。 安室透思考了下,“既然这样,我中午去千代田医院找你,我的任务地点就在东京市区,离那里还更近一些。” 知花裕树皱眉:“这样也太麻烦了。” 那他特意出门的意义是什么? 安室透很执着:“没事,我不怕麻烦。” “不要。”知花裕树打定主意不能再继续给波本造成困扰,“我是领导,你得听我的。” 其实这句话目前而言是没什么威慑力的,波本现在是他的监视者,完全可以要求跟在他身边。 “好吧。”短暂沉默后,安室透还是退让了一步,“不过你不舒服的话要马上叫我。” 知花裕树好奇:“万一那时候你的任务刚好进行到关键时候呢?” “那就从头再来。”安室透耸了下肩,又重复了遍,“我不怕麻烦。” …… 千代田医院院长办公室。 知花裕树愁眉苦脸地看着眼前小山一样高的文件,“居然有这么多文书要处理吗?” 副院长大芥游丙讪笑着站在他对面,“结城院长,您如果觉得麻烦,可以签一份授权书,把事情交给我,我保证给您把事情处理得妥妥贴贴。” “嗯?”知花裕树疑惑抬眸,“你是想把我架空吗?” 他笑了笑,窗外漏进来的阳光落在眼底,美得晃花人眼,“真敢这么想就杀了你,以为做假账的事没被我发现吗?” 大芥游丙僵硬地扯了两下嘴角,“您真会开玩笑。” 知花裕树冷冷睨了他一眼,“我从不开玩笑。” 知花裕树一开始就很奇怪这家医院地段这么好,病人源源不断,怎么会经营状况不好,所以等情况稳定下来,他逐渐上手后,特意找了组织财务组的成员来悄悄调查,一查就把副院长大芥游丙查出来了。 这家伙这点伎俩在组织那群专业搞经济犯罪的人面前根本不够看。 当时财务组的成员就问过知花裕树要不要直接杀了大芥游丙。 知花裕树选择了按兵不动,千代田医院离警视厅太近了,在这里搞事很容易翻车。 尤其是当时借用千代田医院的医务资源搞出来的地下医院刚刚开始投入使用,万一被警方发现就会惹来麻烦。 而且大芥游丙这人胆子小,换了新院长后就消停了,再加上他在管理医院上确实有点能力,知花裕树便暂且放过了他。 这回他又撞枪口上,知花裕树是真的想好好考虑下要不要干脆杀了得了。 他不喜欢无意义的杀戮,但如果是有利的事情做一下也无妨。 不想被警方察觉到这件事与他有关的话,只要通知黑来做就好,一发狙击弹的事罢了。 大芥游丙这家伙因为胆子小所以对危险的感觉特别敏锐,他真的从对面那个好看得妖怪似的男人身上察觉到了隐隐的杀气,吓得当场腿都软了,“我、我忽然想起家里菜该收了我回去一趟。” 十分钟后,知花裕树收到了大芥游丙的助理帮忙给他递交上来的辞职信。 助理脸上还残留着疑惑,“大芥先生说他爸突发恶疾打算回家照顾爸爸,急得不行,当即就走了,所以拜托我来向您交辞职信。” 但是大芥先生的爸爸不是三年前就死了吗?助理按下疑惑,可能是前两天刚找的后爸吧。 知花裕树:“……” 这家伙溜得还挺快。 算了,小老鼠一样的人也犯不着劳驾黑动手,还是回头让财务组整理一下证据,直接报警得了。 优秀的黑道成员要善于借助警方的力量,这会让你的组织看上去很像上边有人,知名犯罪专家知花教授如是说道。 学会了吗? 正好大芥游丙把副院长的位置空出来了一个,知花裕树便打算把这个岗位留给苏格兰。 招聘的事要单独找个他放心的人来干才行。 千代田医院里,知花裕树最熟悉的就是高田美并小姐。他询问了对方是否愿意来给他做院长助理,对方很开心地答应了,于是这位院长助理上岗的第一件事就是帮自家院长招副院长。 知花裕树提出自己的要求:“要男性,毕业于东京大学经济学部,年龄在25—30岁,身高在180—190cm,体重……体重不是很确定,体脂率在15%以下。” 高田美并建议道:“结城先生,您如果有心仪人选可以直接让他入职的,您有这个权力,没必要再专门发一个招聘信息。” “我怎么会已经有心仪人选了呢?”知花裕树面不改色狡辩,“我只是在等一个有缘人,哦对了,再加一条,黑发蓝眼,戴眼镜。” 昨天制作面具花了太长时间,没来得及去买眼镜,不过苏格兰说这两天他会自己去买。而且知花裕树太惹眼了,两人一起去购置这些东西反而存在隐患。 “大概就是这样吧。” 高田美并在做院长助理这方面也是专业的,她快速记下院长的需求:萝卜坑,但要假装不是萝卜坑。 她完全明白该怎么做了。 “不过,院长,您这是在干什么?” 第99章 知花裕树把买来的玩偶服往身上套,“哦,你听说过拥抱玩偶吗?” “啊我知道,之前在商城里遇到过!” 因为有研究发现,每天几个拥抱有助于人的身心健康,所以就有志愿者特意举办拥抱活动。 在摆放着写有“给你一个美好的拥抱”这样类似标语的牌子后,会有人穿着玩偶服站在那里,每个路过的人走上前都可以得到玩偶的一个拥抱。 所以院长先生是想要—— 已经把身体完全塞到玩偶熊里的知花裕树笑了下,灰色眼眸目光柔软如水,他张开熊爪子。 “要抱抱吗?” 高田美并瞬间涨红了脸,“要!” …… 拥抱玩偶在千代田医院的门口正式开始营业。 来医院看望受伤下属的松田阵平和好友萩原研二提着一袋水果路过,看到拥抱玩偶前小孩子们排起了长队,甚至还有大人也跟着排。 萩原研二笑着说:“看起来很有趣的样子,待会儿我们也来排队吧。”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幼稚。” 第61章 知花裕树特意挑了比较薄的玩偶熊装,除了肚子那里被塞了许多棉花做出了胖胖的肚子外,四肢的布料都比较轻薄。 虽然效果会比直接的皮肤相触差很多,但拥抱熊非常受欢迎,一天下来,知花裕树的客人几乎没停过,而且大部分来抱他的都是可爱的小孩子和更可爱的女孩子。 不知不觉中,七天的debuff时间就快结束了。 玩偶熊从外面是看不到中之人的,不过里面的人隐约可以从熊头套的缝隙里看到外面的景象。 准备收工前,知花裕树看到排队的人里出现了眼熟的身影。 是萩原研二。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黑色长裤,微长的黑发在夕阳下黑得发亮,他弯下腰和排在前面的小女孩儿说话,漂亮的紫色眼眸弯出好看的弧度。 知花裕树转动熊头套往旁边看了眼。 松田阵平没有在排队,他单手插在口袋里,冷着脸杵着,鼻梁上架着副墨镜,是之前知花裕树送他那副。 排队的小孩子们小声交头接耳,吐槽他看起来好凶。萩原研二试着给自家好友说好话。 “他只是看着凶而已,不用怕他。” 松田阵平又“切”了声,表情更凶恶了。 如果不是萩对这个拥抱熊感兴趣,他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两人今天出现在这里是为了探望松田阵平的下属。他前天见义勇为的时候被歹徒捅了一刀,送进了这里,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他们这些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因工伤出现在医院的概率在整个警察系统里都是数一数二地低,因为干他们这行的,很难因公致伤,一般都是直接因公致死。 所以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都是第一次因为探望同事来千代田医院,之前来这里都是因为那个人。 松田阵平想到这里生出一丝烦躁。 那家伙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上次在那个爆炸的情侣酒店分开后就不知道去干什么了,每次萩给他发消息都说在忙,今天来之前又和他发了消息问他在不在,结果到现在都没回复。 什么都瞒着他……和萩,到底有没有把他们当朋友。 队伍排到了萩原研二这里,可爱的棕色玩偶熊对他张开手臂。 萩原研二的个子很高,拥抱的时候还要微微弯一点腰。分开的时候,他笑道:“谢谢,果然拥抱会让人心情舒畅。不过这个天气这样会很热吧,我刚刚买了瓶冰镇饮料,你可以稍微凉快一会儿。” 玩偶熊没有接他的饮料,而是指了指松田阵平。 萩原研二试着猜他的意思,“你在问他要不要抱?” 点头。 “不用在意他,那个笨蛋觉得这些太幼稚,糟糕的大人才理解不了这种乐趣。” 重重点头。 玩偶熊再次张开怀抱,主动地又一次抱住萩原研二,两只熊爪使劲儿在他后背拍了拍,萩原研二被拍得咳嗽了两下,疑惑地瞥了眼这只有些奇怪的熊。 闷得有些变形的声音从熊头套里传出来,“请猜一猜里面是谁,提示:世界第一聪明。” 萩原研二一愣,“小知花?” 居然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bingo!我果然是最聪明的。”知花裕树把玩偶熊头套取下来,对着萩原研二笑了笑。 这个天气穿着玩偶套装果然让他出了不少汗,鬓发被浸湿,汗水顺着眉骨滴落沾湿睫毛,脸颊湿漉漉地泛起潮红,连平日淡色的唇瓣也跟着染红、浸湿。 随着汗水的蒸发,淡淡的香气散出来。 名副其实的,活色生香。 萩原研二喉咙发紧,他从口袋里拿出纸巾给知花裕树擦了擦额头的汗,“你怎么在这里?” “你怎么在这里?!” 两声疑问重叠,萩原研二侧过脑袋看了眼好友松田阵平,后者上下看了看知花裕树湿乎乎的脑袋还有身上的玩偶衣,脸上的表情一会儿是懊悔不已,一会儿是天都塌了,精彩得很。 还没放弃排队的小孩子们又在交头接耳,时不时看他一眼。 萩原研二也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知花裕树疑惑:“这是我的医院,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吗?” 松田阵平没纠缠这个话题,另起了一个话头点评道:“这样不对,中之人不应该在人前取下头套,这样会让孩子们的想象破灭。” 知花裕树看了眼孩子们澄澈的目光,犹豫着说:“那我再戴上?” 他真的又戴上了。 反正还有几个孩子就结束了,等结束了回办公室再摘下来就是了。 不过等等,松田阵平你怎么也排到队伍里去了? 知花裕树大为疑惑,这个酷盖不是觉得这东西幼稚吗? 搞不懂。 #松田阵平每天都在想什么。 萩原研二:“……” 他默默地站在队伍最后,温声阻止后面还要再往上排的人,以免知花裕树还要再累上很久,“抱歉,活动要截止了,下次再来吧~” 另一边,轮到了队尾的松田阵平。他一把将玩偶熊捞进了自己怀里,紧紧抱着,手指陷进玩偶熊软乎乎的毛中,不肯再松手。 到最后知花裕树不得不出声提醒他,“松田警官,你是不是抱的时间也太长了?” 松田阵平回过神,很快放开了他,“哦,我就是想感受下这个拥抱玩偶到底有没有效果。” 知花裕树也很好奇,“所以有吗?” 松田阵平认真思索了下,做出严肃的推理,“应该很有用,我本来心情很不好,还有点烦躁,但是忽然就变得舒畅了,很舒服,神医。” 知花裕树:“欸,居然这么有用!” 萩原研二:“……” 一个敢说,一个敢听。 萩原研二暗暗瞥了眼好友松田阵平,自打发现这只玩偶熊是知花裕树后,好友的目光便黏了上去,撕都撕不下来那种。 前段时间小阵平总是反反复复问小树的消息,而且总是会露出心神不宁的样子,当时萩原研二就怀疑过他是不是喜欢上了小树,但是稍微试探后又暂时搁置了这个想法。 现在看来,他担心的事情是对的,小阵平果然是喜欢上了小树,只是他自己似乎还没意识到。 ……这样也好。 小阵平本来在感情方面就不是很敏锐的类型,这种发生在男性间的感情于他而言更是盲区。 假如一辈子都发现不了,对小阵平来说也不是坏事。 爱而不得,很难受的。 …… 知花裕树这次真的到了办公室才取下头套,夏天还没过去,他就这么穿着玩偶服在室外待了一整天,浑身都被汗水打湿了。 院长休息室有淋浴,知花裕树进去冲了个澡,出来狠狠灌了口萩原研二买给他的饮料,瘫在沙发上感慨:“终于活过来了。” 落座时身体掀起的风吹开了他新换的真丝衬衫的下摆,露出一点水汽未干的腹肌。 松田阵平马上皱眉把他衣服拉下去,“你好歹也是院长,要注意仪容。” 知花裕树震惊地看着这个衬衫扣子从不好好扣、领带从不好好打的卷毛警察,他怎么好意思说的啊?! “很累吗?累的话趴在那里我帮你按一按。”松田阵平的父亲曾经是拳击手,年纪大了经常身体酸痛,松田阵平便自学了一些专业按摩手法。 知花裕树略微犹豫了下,出于信任,还是点了点头,“那拜托你了。” 知花裕树在沙发上趴下,柔软的真丝衬衫因为行动带起的风而鼓起,又在空气逸散时陷下去——仿佛一只蝴蝶短暂地扇动了一下翅膀。 真丝衬衫勾出的腰肢纤瘦有力,腰窝微微塌下去,好似弯月的那点勾。 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看得有点眼热,可能是房间比较闷。 第100章 但是知花裕树刚洗完澡,吹空调容易着凉,他便用手给自己扇了两下风,忍了下去。 松田阵平将按摩的力道控制得刚刚好,知花裕树舒服得昏昏欲睡。 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萩原研二目光古怪地看了会儿越按摩耳根越红的幼驯染,为了防止他晚上做什么不该做的梦,萩原研二随便找了些话题聊起来,让空气不至于太安静。 说起话来,松田阵平的注意力被转移,紧绷的肩膀终于慢慢放松了些许。 过了一会儿,知花裕树拍了拍松田阵平的手,示意可以结束了,自己要起身了。 松田阵平说:“我不累。” 为了能扛得起炸弹,穿得动防爆服,爆处组的警察每天都会进行负重练习,手臂肌肉非常有力,按摩这点消耗对松田阵平来说约等于零。 更何况知花裕树的腰没有一点赘肉,还很软,蝴蝶骨更是会随着略微后仰的动作凸起些许,真丝面料丝滑柔软,仿佛是他皮肤的手感。 真舒服。 完全不觉得累。 松田阵平觉得给他按一晚上他也扛得住。 知花裕树犹豫:“但是这样跟你们说话不会很没有礼貌吗?” “不会。”松田阵平马上说,还寻求了萩原研二的认可,“你也不会介意这个的,对吧,萩?” 萩原研二:“……” 还没认清自己心意的小阵平就已经很可怕了,完全在凭着本能讨知花开心。 ……直觉系啊。 “嗯,不会。”萩原研二还是顺着松田阵平的话说了下去,“你这样站了一整天,还是让小阵平帮你把肌肉放松到位,不然明天会很酸痛。” 两个人都这样说,知花裕树欣然从命。 皮肤饥渴症的debuff终于彻底消失,知花裕树松了口气的同时,马上就记挂起了正事。 组织也好,警察也罢,都不及他的命重要。 正好屋子里现在是两个各方面都很靠谱的警察,知花裕树觉得也许可以再用一次【npc心愿手环】。 他已经拒接了【npc心愿手环】发出的任务三次,这次必须要慎重。如果再拒接一次,下次就要强制接取了。 不过萩和松田两个爆处组警察不可能冒出什么“干掉组织”“接受证人保护计划”一类的心愿,除此之外,哪怕他们想干掉警视总监,知花裕树也能帮忙。 [npc心愿手环上线,是否立即为您捕捉npc心愿?] [是] [叮,心愿任务已生成,请到npc处查看] 任务感叹号是在松田阵平头顶冒出的,知花裕树借口想让他帮忙按按脖颈,于是坐了起来,趁机戳了下感叹号。 [npc松田阵平:想知道知花裕树的生日是哪天] 知花裕树愣住。 唔,还真是完全没想到的心愿。 很容易完成,也很难完成的心愿,因为知花裕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天。 也不明白松田阵平为什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甚至兴趣强烈到能够形成心愿。 总不会是很想给他过生日吧? 这可难办了。 不过知花裕树还是选择了接取,实在完不成,就将此次心愿作废,一共十次能用呢。 松田阵平坐在知花裕树身后,两只手攀在他的肩膀上按压。这个姿势像是后面的人把前面的人圈在了怀里,隐隐透出掌控欲。 松田阵平又一次闻到知花裕树身上的香味。 除了第一次时酸涩得要命的柠檬味,那之后每次见面对方身上都是同一股淡淡的甜里带着些微酸意的味道。 非常好闻。 每次闻到知花裕树身上的味道,松田阵平都会感觉自己的胃口好像变得更好了。 现在回忆起来,松田阵平分明感觉第一次那个味道也很好闻。 他当时怎么会觉得酸呢? 真矫情。 他又想起上次在情侣酒店,黑暗的房间里,知花裕树的身体近在咫尺地压在他身上,鼻尖萦绕的也是这股香气。 当时知花裕树还对他撒谎,说自己在给一个已婚女人当第三者。他当时居然还短暂相信过。 肯定是情侣酒店的通风系统太差,害得他大脑缺氧,才会信这种鬼话。 后来知花裕树从中走出的那个房间发生了爆炸案,波及了一个死者,松田阵平怀疑过知花裕树是不是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但是爆处组只负责拆弹不负责查案,案件转入了搜查一课,后来松田阵平去问过现在在搜查一课任职的班长,得到的回复是这个案件被公安接手了。 因为这件事,松田阵平最近萌生了转去搜查一课的想法。 微微发起了呆,手下的动作也有点开始不受控制,按摩的力道变轻,倒像是近乎于在抚摸。 萩原研二看不下去了,“小阵平,你稍微歇一下,我来吧。” 松田阵平迅速警觉:“我不累,不用你帮忙,萩。” 萩原研二:“……” 明明连自己喜欢人家都不知道,但连防范情敌都学会了。 可惜,防错了。 他确实曾对小知花有过一点好感,但也只是到此为止,那点好感已被他及时遏制。 明知道不会有任何结果的事情,他宁可不去开始。 萩原研二又开始随意地找话题。 “小知花,今天这么热,怎么忽然想到要装扮成玩偶熊呢?” 知花裕树正在脑子里和系统商量松田阵平这个心愿该怎么办,忽然听到萩原研二这么问,来了主意。 他说:“因为今天是我的生日,这是我的庆祝方式。” 知花裕树这么说是有逻辑的。 心愿手环的描述只说松田阵平想知道他的生日是哪天,又没说必须是真实的生日日期。 只要这个日期能过松田阵平的判定应该就可以。 如果随便说一个日期松田阵平可能会怀疑,但今天他特意扮了一天的玩偶熊,解释成以这种方式庆祝生日刚刚好。 完美。天才。 “今天是你的生日?!”松田阵平惊讶地停住手。 因为前段时间知花裕树的半失踪,松田阵平隐隐担心是自己上次见面的时候哪里做的不好惹人生气了,所以一直想找个由头给对方道歉。 生日会是个不错的机会,可他却不知道知花裕树的生日是哪天。 哪有朋友连对方的生日在哪天都不知道。 可松田阵平又不想直接问,无论是问萩还是问知花裕树本人,都觉得哪里输了。 还没等他琢磨明白到底是哪里输了,就猝不及防地得到了这样的讯息。 他下意识看了眼萩。 太好了,萩也不知道,他没输。 但也没赢,生日都快过完了自己才知道,这个朋友当得也太不合格了。 松田阵平紧紧抿了下唇,嘴角绷直成一条线,眉头蹙起。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他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成功了! 居然这么简单就成功了。 松田警官,你人真好。 知花裕树慈爱地看着松田阵平,“是今天哦。” 松田阵平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凶巴巴道:“不准这样看着我。” 这件事没能这么简单就结束,骤然得知知花裕树的生日是在今天的两人无论如何都要好好给他庆祝生日。 “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能只是当了一天拥抱熊就过去了,肯定要好好庆祝一番才行哟。” “而且你居然不告诉我你的生日!如果不是萩刚好问起这件事,你是不是根本不打算说!” 萩原警官好温柔,松田警官也没打他。 很快,萩原一家都知道今天是知花裕树生日了,短短半个小时,知花裕树就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晚上去萩原家过生日,今晚就住在家里了。 能看到萩原妈妈,知花裕树当然心满意足。 他马上给金渐层发了条短信。 [最喜欢的人要给我过生日,今晚不回去了。病症已好,不必担心>vo ps:如果任务很麻烦,我可以让宾加给你帮忙。这家伙虽然有点笨蛋,但是搞电脑的技术还算可以。] 金渐层最近照顾他照顾得很用心,知花裕树当然看在眼里,虽然他平时总吐槽波本道德水平不高,但公安卧底对他是很说得过去的。 有能帮到他的地方,知花裕树也不会吝啬提供帮助。 公安卧底就悄悄感动去吧。 嘿嘿。 离开院长办公室的时候,又刚好碰上整理好招聘内容来给知花裕树汇报的高田美并。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停在一旁等他处理事情,知花裕树随便看了两眼,“这样就可以,来参加招聘又没能录上的人记得帮他们报销来回路费和餐费,最后确定的人选要先给我过目。” 高田美并点头,“我明白,院长。” “嗯,我有点事先走了,有问题你打我电话。”和高田美并交代完,知花裕树回头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第101章 松田阵平笑着揽上他的肩膀,微微低头凑在他耳边说:“院长先生,你越来越专业了。” 他靠得很近,耳鬓厮磨般。 高田美并面无表情地看着,心里无声尖叫。 这两个家伙果然又来勾引院长了!尤其是这个卷毛警察,院长没来医院这段时间,恨不得一天跑三次来看看院长有没有回来。 凭着这份毅力,高田美并也衷心祝愿他能上位成院长的小四。 不过说起来,之前那两个长得有点像的男人也很长时间没见过了,难道说已经失宠了? 那松田警官你可要加油了,这回没准能上位成正牌男友。 松田阵平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目光,疑惑地回头看了眼。 那位长相可爱的院长助理小姐对他露出甜甜的笑,看得他脊背发寒。 …… 萩原宅餐厅。 餐桌的正中央放上了一块巨大的蛋糕,整整三层。如莫奈花园一般的风格,以粉白为底色,每一层都用奶油点缀了大片漂亮的花朵。最底层的外围还绘制了奶油城堡,城堡边靠着一个巧克力小熊。 最顶上插着大大的happy birthday的巧克力牌,还有一个小小的粉色的写着hana的小卡片。 餐厅的背景也用彩色的气球拼出了生日快乐的字样。 萩原健一郎把最后一个气球系上去,狠狠擦了把汗,询问老婆大人的意见,“这样可以了吗?” 忽然接到要给知花裕树办生日会的消息,萩原健一郎跑到相熟的开蛋糕店的朋友那里花了两倍价钱才紧急买回这个现成品的蛋糕。 上面那个hana的小牌子则是萩原美子亲自动手制作的。 “勉勉强强吧。”萩原美子苛刻评价。 时间太急了,但凡多给一天时间,她都不能让自己看好的准女婿可怜地过这么寒酸的生日。 萩原健一郎不敢说话。 老婆都没给他过过这么用心的生日。 当然儿子也没有,他平衡了。 这个家里以前只有女儿有,但是女儿讨厌过生日这么隆重,后来大家就都没有了。 “还缺点什么。”这么说着的萩原美子在女儿回来后往她手里塞了个小礼炮。 被妈妈电话紧急召回的萩原千速还没喘口气就听妈妈命令:“待会儿小树回到家,你要在门口第一个欢迎他。” 萩原千速不是真的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她心累吐槽:“妈妈,你还没放弃吗,认清现实吧,我把小树当弟弟,小树把我当姐姐,我们俩要是在一起那就是伦理问题了。” 萩原美子其实也早认清这一点了,她就是不甘心。 千速不努力,她怎么让小树给她当儿子啊。 “既然你们把彼此当做亲姐弟,要不然,我直接做小树的干妈呢?”萩原美子女士转换思路,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小树那么喜欢我,肯定愿意的。” 她顿住,看向露出古怪表情的女儿,“干嘛那么看着我?” 萩原千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你是不是很恨你儿子。” 萩原美子疑惑,“关研二什么事?你担心研二不愿意吗?” 萩原美子笑着拍拍女儿,“放心吧,研二也很喜欢小树,他肯定也很乐意让小树成为他真正的弟弟的。” 萩原千速“嗯”了声,“他确实挺喜欢小树。” 第62章 为了弟弟的身心健康以及未来的幸福着想,萩原千速努力劝说,终于让妈妈暂时放弃了这个想法。 萩原美子万分遗憾,“好吧好吧,既然你这么反对就算了,哼。” 萩原千速:……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知花裕树一进门,就被礼炮里的礼花炸了满身。萩原父母和姐姐齐声对他说:“生日快乐!” 知花裕树有点眼热。 他第一次听到这句祝福,是专门说给他的。 生日会自然也是第一次,知花裕树局促地站在玄关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你们也快乐。”他小声说。 …… 知花裕树被所有人簇拥在中间,落座的时候,松田阵平坐在他左手边的位置,通常会坐在他右侧的萩原研二这次却坐到了斜对面。 短暂的几秒之后,萩原千速才在那里坐下。 她盯着弟弟看了会儿,萩原研二回给她一个没有任何破绽的微笑,萩原千速冷哼了下。 发生在姐弟俩之间的插曲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切蛋糕之前要先许愿。 蛋糕上插了蜡烛,餐厅的灯被关上。 知花裕树闭上眼许愿,烛火在银白色的眼睫上跳跃,就像他十八岁的时候在鼓川岛上放了一把大火,火光烧灼在冷峻的眼底一样。 七年过去了,他的二十五岁到来了。 他许愿,希望二十六岁也会如期到来。 “算起来,小树也二十五了,”灯光又亮起来后,萩原美子笑着说,“不过看起来还像十七八岁似的。” 知花裕树长得好看,二十五像十八还不至于让人觉得奇怪,顶多是飘过丝丝缕缕的疑惑。 知花裕树抿了抿唇,笑着说:“嗯,听说娃娃脸会比较显小,可能我就是娃娃脸吧。” 松田阵平还上手捏了捏他的脸,点评道:“确实挺像娃娃的,很嫩。” 萩原千速拍掉他的手,“迟早有一天要把你的手给铐上。” 知花裕树偷笑。 生日会离不了酒助兴,知花裕树知道自己酒量不好,但这样的场合,属于他的场合,只在一旁看着多无聊。 知花裕树抱着波本威士忌的酒瓶可怜巴巴地看着提出反对意见的萩原研二,“萩,让我喝一口嘛。” 知花裕树今晚特别兴奋,鼻尖脸颊都红扑扑的,蕴着水色的灰眼睛自下而上望过来,逼得萩原研二只能用面无表情来掩盖差点失控。 萩原美子和萩原健一郎都觉得儿子凶巴巴的,松田阵平在悄悄给知花裕树倒酒,唯有最熟悉弟弟的萩原千速看出了他平静表面下的暗潮汹涌。 唉,她也没想到从小到大都像个花花公子似的弟弟居然猝不及防就弯了。 发现这件事的那一刻她也淡淡地懵了很久。 清醒过来后萩原千速便意识到,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被妈妈发现,不然她绝对会把弟弟洗干净扔小树床上,那弟弟就太可怜了。他会被心上人踹出房门。 萩原千速给弟弟解围,她揉了揉知花裕树的脑袋,“没事,喝吧,醉了也有我们呢。” 知花裕树不出意外地喝醉了。 醉酒人士需要照顾,松田阵平自告奋勇,“放心交给我吧,我一点没醉。” 萩原研二紧抿着唇,“不行。” 有弟弟的前车之鉴,萩原千速现在看对知花裕树特别照顾在意的松田阵平也是怎么看怎么不直。 她在心里感慨,小树这到底是什么体质,这么容易被男人惦记。 松田阵平以前还跟她告白过,明显曾经是直男,居然也这么轻易就弯了。 魅魔啊。 不过小树弟弟确实很讨人喜欢,他又是孤儿,摸爬滚打到这么大不知道吃过多少苦。 萩原千速心疼他,于是把弟弟和松田阵平打包一起送去照顾他。 虽然她对两人身为警察的职业操守很信得过,但人性禁不住考验,还是让两个人互相约束比较好,这样就不必担心有人禁不住诱惑做出不该做的事。 她毕竟是个女人,男女有别,哪怕对知花裕树没有男女之情,也不适合同住一屋。 这个安排非常好。 知花裕树这次喝完酒没再有想吐的感觉,大概是喝得有点多,洗漱完换上睡衣倒在床上便昏昏沉沉睡了。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在他床下打了地铺。 知花裕树抱着薄被子滚到床边,一只手垂在床沿那里。 松田阵平睡在靠床的这一侧,睡不着,便睁眼看着。 知花裕树的床离地面不高,就这么侧躺着也能看清床上人的脸。 他半趴在床上,呼吸沉沉的,像个忘记拧发条的玩具娃娃。 那只从床沿垂下来的手白皙纤长。 松田阵平忍不住挠了挠他的掌心,看他没反应又试探着握住食指,然后又往上。 再往上就可以插进对方的指缝。 “小阵平,你在干什么?”萩原研二在松田阵平身后坐起来,淡淡问他。 松田阵平的手像被烫着了似的收回来,他和萩原研二无声对视了一会儿,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道:“就是觉得他的手指很好玩……我又没吵醒他。” 萩原研二叹气,“算了,我们换个位置,我睡那边。” 理亏的松田阵平:“……哦。” 两人还没开始换,已经滚到床边的知花裕树又开始继续往外滚,松田阵平反应迅速地一把接住他。 知花裕树一个将近一米八还浑身一层薄肌的男人体重不算轻,一下把松田阵平压回地铺。 第102章 罪魁祸首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手臂缠住松田阵平的腰,脑袋枕住胸口,呼吸又一次沉下去。 这实在是习惯使然,七天的debuff已经让知花裕树习惯晚上抱着热乎乎的人体睡觉了。 虽然debuff的效果已经消失,身体也等他抱到人,才发出信号:这就对了。 松田阵平努力压着嘴角,一副“真是没办法,好麻烦”的表情,“是他自己抱上来的。” 萩原研二:“……” 他选择悬崖勒马可不是为了看幼驯染当着他的面以朋友的名义和知花裕树暧昧不明的。 萩原研二甚至生出想法,想直接告诉幼驯染“你喜欢小树”,然后看看他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他最终没有那么做。 反倒是松田阵平被知花裕树抱了一会儿后主动掰开他的手,又将人抱回床上。 他对着萩原研二解释:“地上太硬了,怕他明天睡醒不舒服。” 但是知花裕树仍勾着他的腰不肯放开,掰开还会再缠上来。 松田阵平举起双手,严正申明:“萩原警官,你看到了,是他在耍流氓,明天一定要帮忙证明我的清白。” 没有办法,松田阵平干脆也睡在了床上。 他不是会对朋友厚此薄彼的人,没有两个人睡床,一个人睡地的道理,于是他把萩原研二也拉上床。两人一左一右将知花裕树夹在中间,反正完全能睡得下。 在松田阵平看来,萩和知花裕树都是他的挚友。不过知花裕树这个人其实有点娇气,不比萩皮糙肉厚的,需要他小心护着些。 松田阵平这会儿能睡着了,他闭上眼,鼻端全是淡淡的甜香。 这家伙身上果然很好闻。 他又往前挪了点,脑袋微微埋进怀里人的发间。 唇瓣差一点就能触到对方额头。 第二天醒过来的松田阵平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 “他为什么又去抱你了?” 萩原研二打着哈欠,把自己腰上的手臂拿下去,“可能把我们两个都当成有温度的人形抱枕了。” 他晚上没睡好,凌晨被人抱住的一瞬间就蓦然惊醒,舍不得推开又不敢入睡,就这么生生熬到天亮。 看到太阳出来时表面松了口气,心中却生出一阵隐秘的不舍。 这是最后一次放纵自己。 幸好这一切只有他自己知道。 萩原研二不住苦笑。 踩下油门需要勇气,原来悬崖勒马也这么艰难。 小树只是他的好友和救命恩人——就像是曾做过许多遍那样,他在心中不断重复这句话。 只要重复得多了,不该有的念头总会被全部压下。 萩原研二不喜欢变数,他不想打破此刻的平衡。 …… 知花裕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手腕上多了条银手链,手链上缀着一圈造型可爱的数字,分别是11、99、12、1;除此之外,还有个胖乎乎的3是单独用金子做的。 “喜欢吗?”萩原研二笑着问他,“给你的生日礼物。” 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出门上班了。 整理领带的松田阵平忽然从卫生间探出脑袋,皱着眉头,“生日礼物?萩你准备了生日礼物?我们难道不都是昨天才知道这家伙生日吗?” “不是特意准备的礼物,只是刚好看到这条手链很适合小树就临时拿来当作生日礼物了。”萩原研二抱歉地笑了下,“对不起,有点草率,小树你如果介意的话就等等,我重新准备一个更好的。” 知花裕树连忙护住自己手腕,“我很喜欢。” 他低头摆弄了一下那串手链,嘴角露出笑意,抬眸再次重复道:“我很喜欢。” 这是他人生的第一份生日礼物,喜欢得不得了。 天生带着游离人外的精怪感的银发男人直白地表达喜恶,那双浅灰色的眼睛晶莹剔透地展现出柔软内里。 萩原研二从他的目光中轻易就能识别那些未尽的话语—— 我的朋友真好,我要和他一直做朋友! 于是萩原研二也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手链确实是临时拿来充作生日礼物的,但萩原研二早在很久之前就买了它。 路过的首饰小店,他看到有少年情侣亲昵地挑走了一对戒指,年轻稚嫩的声音向彼此畅想未来。 店主看他感兴趣,诚恳向他推荐:“给女朋友买一个吧,这边的手链款可以定制坠饰,给你的她一份独一无二。” 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哪个字触动,回过神,已经站在了柜台前。 来都来了,那就买一份吧。 “是给朋友买的,不是女朋友。”他解释。 店长:“嗯嗯,我知道,朋友,朋友。” 萩原研二:“……” 银发的精怪自然和银饰分外相配,萩原研二挑了那款可定制坠饰的手链。 店主问他要挂什么样的坠饰时,萩原研二思索许久,脑海中冒出一段记忆。 “帮我做一串数字吧。” 知花裕树举起戴着手链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拿手指不停戳那些摇摇晃晃的数字。 靠在窗口吹风的萩原研二视线越过房间中间的障碍物看向仍盘腿坐在床上的银发男人。 绝对的安全距离。 “萩,”知花裕树偶尔也会这么亲昵地叫他,“这些数字是什么意思?” “买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大概没什么意思,只是装饰品。”萩原研二用随意的语气掩盖真相,“我和小阵平要去上班了,你可以再睡会儿回笼觉。” 是的,他送出了一个秘密。 他知道知花裕树不擅长解密,所以这个秘密大概永远也不会被解开。 这样就好。 在卫生间和领带斗争了半晌的松田阵平终于放弃,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向知花裕树,淡淡道:“怎么弄都弄不好,你帮我弄一下吧。” 还在对人生第一份生日礼物爱不释手的知花裕树茫然抬眸,“哦,好。” 他确实会打领带,是贝尔摩德教他的,还教了很多种不同打法。 贝尔摩德最后还说:“sweety,将来给自己打领带可以,如果有臭男人让你给他打,就一脚踹上去。” 彼时知花裕树还煞有介事地摇头,“不,我选择直接分尸,把人沉东京湾。” 贝尔摩德摸摸他的脑袋表示认可,“对,就这样。” 松田阵平不属于臭男人的行列,他身上偶尔会有淡淡的烟草味,不过大多时候都是和萩原研二同款洗衣液的味道。 以前是最普通的那种没名字的味道,近期两人都换了柠檬味的洗衣液。 有眼光。 跪坐在床上的银发精怪直起身子,身上的海绵宝宝t恤睡衣领口很大,歪歪斜斜地露出半边肩膀,像高山的雪般白。 松田阵平微微弯腰方便他动作,一低头便能看到垂下的银白色睫毛和那片旖旎雪色。 他忽然感觉有点渴。 萩原研二别开目光,把窗户关上,“我去外面等你,小阵平你快点,别迟到了。” “我知道。”松田阵平心不在焉地回答。 雪白手腕上的银色手链在他眼前晃。 旁边还有个黑玉的手镯,不知道又是谁送的。 怎么谁送的都戴? 把手腕累坏了怎么办? 还不是得他来揉。 “我会把生日礼物补给你的。”在心里生了一通莫名其妙闷气的松田阵平闷闷地说,“以后每一年,都再也不会落下。” …… “你是怎么回事?”萩原千速一边吃饭一边压低声音问。 萩原夫妇因为昨晚忙得太晚现在都还在睡,餐厅里只有姐弟两个人,萩原千速觉得她得和弟弟好好谈谈。 “感情的事我本来不想管的,但你现在有点奇怪。”萩原千速说。 萩原研二不意外姐姐能看出他的异常,“没事,我已经调节好了,已经没事了。” 萩原千速:“这么说你应该是准备后退、放弃。” “这样才是最好的吧。”萩原研二淡淡地说,“再往前走对谁都没好处。” 萩原千速认可这个结论,但她对弟弟的状态持怀疑态度,“哦,那我就和妈妈说,她可以认小树做干儿子了。” 萩原研二平稳的神色迅速崩塌,“什么?姐姐你在开玩笑吧?” 萩原千速嗤笑一声,“你觉得呢?既然你已经调节好了,那让小树成为你真正的弟弟,我们变成亲密的家人,不好吗?” 萩原研二捂着脸,“饶了我吧。” 让他从此以后就处在离小树最近也最远的距离,未免太过残忍。 他真的怕自己有一天被逼疯了,会以哥哥的身份哄骗小树做出不该做的事。他可是警察。 萩原千速还是心疼弟弟,放软了声音,“妈妈那边我已经劝她放弃了这个想法,你不用担心这个。你自己的事情还是你自己做主,我只是觉得人生没必要被一些不重要的东西,比如世俗的眼光束缚,跟随自己的内心想做就做,活得畅快些。 第103章 “松田那臭小子看起来心思也不纯,万一他真的把人追到手了,你打算怎么办?真诚地送上祝福?” 她可不觉得弟弟会是那么大方的人。 “与其到了那个时候再后悔,还不如一开始就努力往前冲,就算失败了也没什么好说的。” 沉默了一会儿,萩原研二轻声说:“姐姐,是我自己害怕往前。自从成为拆弹警察后,我好像越来越胆小了。” “现在,甚至开始怕死了。” …… 等两个警察都出门上班,知花裕树才有空处理昨天的战利品。 他得到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知花裕树直接用掉了这次机会,[先知之魂,请您告诉我,我该去哪里找到m741星云丢失的宝物?] 他眼前逐渐浮现一行闪烁着淡淡银光的字迹。 [下个月第2周的周末,下午2点24分32秒,米花商城麦当劳门口] 天哪,居然是这么详细的信息,他还以为能得到一些模糊的线索就很不错了。 先知之魂,真正的卡密! 知花裕树对着空气虔诚地拜了几下。 他算了算时间,距离下个月第2周的周末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他可以用这段时间努力再赚几个提问机会。 【npc心愿手环】捕捉愿望时并非只会捕捉手环佩戴者相识之人的心愿,而是会就近随机捕捉。 如果捕捉到陌生人的心愿,实现起来会有点麻烦,所以知花裕树一般都会选择在自己认识的人身边启动心愿捕捉。 吃饭的时候他顺带试着捕捉了萩原夫妇的心愿。 [npc萩原美子:希望知花裕树多吃点饭,能多叫她几声妈妈] 知花裕树逐渐慢下来的吃饭速度迅速加快,脸颊鼓囊囊地小仓鼠似的叫道:“好好吃!妈妈做的饭天下第一!” 看报纸的萩原健一郎笑着摇摇头,“这次可拍错马屁了,今天早上是研二做的早餐。” 知花裕树迅速改口,“那就是研二深得妈妈真传,天下第二!” 萩原美子被哄得满脸笑,“研二现在比起我还差得远,我之后好好教教他,我不在的时候就让他给小树做好吃的,你这段时间都饿瘦了。” 知花裕树乖巧点头。 萩原美子满足了。 这跟儿子也没什么区别嘛,就差个名头了,不知道千速干嘛阻止她。 她灵机一动。该不会这孩子其实还是喜欢小树的,就是不好意思说?怕小树拒绝她? 哎呀,感情这种事怕什么拒绝啊,先追再说呀。 看来她还是不能放弃。 ……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她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心愿实现判定成功,知花裕树马上使用第二次机会,又得到了第二条信息。 [后天下午3点02分49秒,北海道明石动物园爬行类动物馆门口] 呜呜呜太顺利了,妈妈人真好。 对比起来,苏格兰和波本真是太坏了。 知花裕树试探着再次发动手环。 [真遗憾,npc好像暂时没有心愿,请之后再来或者去别处看看吧] 如果是不够强烈的心愿,似乎不会被手环捕捉到。 不过今天的收获已经足够,知花裕树心满意足。 第二条消息提示的地点在北海道,时间也比较急,知花裕树便买了当天下午的机票。还顺带买了萩原夫妇的。 萩原家以前是开汽车修理厂的,后来因为经济危机倒闭了,萩原健一郎就开始卖一些手工制品,经济好转后生意也逐渐好起来。因为是私人小店,干起来十分自由。 知花裕树要带他们去北海道旅行,两人简单收拾好行李就能跟着走。 飞机降落在北海道后,知花裕树才想起要跟搭档说一声。 他让萩原美子给自己拍了张站在北海道天空下的照片。萩原美子以为他是想留作纪念,乐呵呵地在镜头前比了个耶放在知花裕树头顶,知花裕树理解了她的意思,也笑眯眯地举起一只手放在另一侧头顶。 照片拍出来,一左一右竖起来,像只小兔子。 萩原美子给老公看:“看,小树真可爱。” 萩原健一郎:“老婆的手真好看,嘿嘿。” 萩原美子红着脸打了他一下,“孩子还在呢,乱说什么。” 知花裕树也觉得萩原美子的手好看,虽然年近50,手指依然白皙漂亮,大概是因为萩原健一郎根本不舍得让老婆干活吧。 照片是要发给波本的。 [来北海道玩,过几天再回去,会每天跟你汇报行踪的ono] …… 返程的时候,知花裕树没和萩原夫妇一起返回。他接到任务通知,直接改道美国洛杉矶。 琴酒、伏特加和波本会在机场接他。 第63章 洛杉矶时间晚上7点16分。 知花裕树打着哈欠走出出机口,十小时的航程期间他一直在打游戏,终于攻破了《伯卡华布黄金勇者与伙伴们唤醒圣之宝剑的奇幻冒险物语》第九十九关。 还差一关,就可以唤醒圣之宝剑了。 为了和这次的任务地点相衬,知花裕树今天的打扮非常西部牛仔风,牛仔裤加黑色长皮靴,外套黑色皮衣,还戴着最经典的黑色牛仔帽。 零碎的银发散落在帽子下,一双腿笔直修长,白皙漂亮的一张脸带着明显的东方韵味,搭配这身装扮却并不违和。 知花裕树是第一次来阿美莉卡,感觉这里的人,无论男女,似乎都热情得过了头,久违地令他感到些许窘迫。 他并不是擅长和陌生人相处的类型。 “嘿哥们,你长得很带劲儿!” “帅哥,来洛杉矶旅行吗,有住的地方吗?我家还有空房间,你可以免费来住。” “你好,这朵玫瑰是你刚刚掉的吗?……不是?没事,送你了。” 不知所措的知花裕树只好“谢谢”“不用”“您太客气了”,配合着僵硬的微笑循环播放。 直到一双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将又一个非常自来熟地和他聊起天来的男人扒开。 被打扰到的男人不耐烦地皱眉扭头。 身高将近一米九的银发男人微微低头,冷淡的绿眼睛瞥过来,像在看死人一般冰冷,“滚。” 银发男人身后又走出一个小麦色皮肤的浅金发男人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男人嗫喏了两下,到底没敢说话,默默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快速跑起来。 词库已经穷尽的知花裕树松了口气,惊喜地叫道:“黑,还有波本,好久不见!” 安室透走到他身边接过他的行李箱,目光从他手腕上多出的手链上划过。 上面似乎挂着一串数字,晃得太快很难看得分明。 是那个【最爱的人】送的吗?从那天发来的照片看,应该是个女性。 但是送的这份礼物既不好看,也不贵重,看起来那个【最爱的人】也不过如此。 安室透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并非出于私人原因的好奇,只是如果知道是谁,就相当于他手上也握到了一个莱蒙的把柄。 仅此而已。 安室透若无其事地抬眸,目光幽深,“去北海道玩得开心吗?” “开心!我还给你们带了伴手礼,在行李箱里放。”知花裕树感慨,“洛杉矶的人真热情好客啊,我下飞机以后好多人跟我说可以免费借宿到他家,一开始我还担心是骗子或者图谋不轨呢。” 但是遇到很多人都这么说,知花裕树才感觉自己可能又是因为ptsd误会别人了。 “唉,我真是心脏,肯定是因为和波本成了搭档,耳濡目染。” 安室透还没说什么,琴酒先冷冷地哼了声,上下打量了眼知花裕树。 知花裕树感觉他没安好心,小声和波本吐槽:“你信不信黑现在正在心里骂我。” 安室透:“……” 他也挺想骂的。 这个笨蛋竟然以为那些人是热情好客?他甚至感觉幸好知花裕树是组织成员,不然就这样的性格,被别人骗到床上都灌满了恐怕还以为人家是担心他饿肚子呢。 也太没有警惕心了,难怪让景这么放心不下。 “说起来,伏特加呢?”知花裕树左右看了看,“他没来?” 伏特加正在据点做晚餐。 琴酒和伏特加早在几天前就到了洛杉矶,波本则是昨天到的。今天下午出发来机场接莱蒙的时候,伏特加却被琴酒留在了据点。 伏特加明白,大哥是想自己去接莱蒙,于是他特别贴心地劝波本留下跟他一起等,反正接人一个就够了。 但波本这人特别没有眼力见,说自己目前还是莱蒙的监视人,几天不见,必须要第一时间确认莱蒙的状态。 眼看大哥的脸色越来越黑,伏特加简直气结。 这个波本到底懂不懂啊,大哥心情不好,倒霉的只会是他们。 第104章 但是波本理由充足,琴酒最后也没说什么,两人便一起出发了。 留下的伏特加一寻思,这个点到机场,回到据点后莱蒙肯定饿了,提前做好晚餐,让莱蒙一回来就能吃上饭,他就能心情好点,他心情好了,大哥心情也就能好点。 伏特加前面的想法没错,后面的……和想象中的效果出现了些许偏差。 回到据点的时候,知花裕树确实饿了,他对伏特加的贴心赞不绝口。 “伏特加你太好了,我果然越来越喜欢你了!” 伏特加:“……” 这熟悉的令人窒息的发言。 “你不要瞎说,我说了我有喜欢的女人!”伏特加马上向大哥证明自己的清白。 琴酒这个时候其实还不是很在意,只是敲了下桌子让知花裕树别废话,快点吃,吃完他们还要沟通下任务内容。 结果吃完了之后,知花裕树还要分发给他们带的伴手礼。 琴酒拧着眉头不耐烦地等他。 琴酒没有就此发火,令安室透也暗暗惊讶,他隐约感觉琴酒对知花裕树的态度似乎太好了,要具体去说,又好像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区别不大。 只不过是那时候琴酒似乎不乐意近距离接触莱蒙,不过那时候莱蒙戴着那个让人掉san的面具,谁乐意近距离待在他身边才比较奇怪。 安室透压下心中疑惑,暗暗观察。 知花裕树带的伴手礼其中两个是snow cheese的二世谷枫糖奶油酥,由于每人限购三份,他吃掉了一份,所以只剩下两份。 于是他又买了royce的巧克力礼盒。 因为去买的时候这家店正好在搞情侣活动,他就拜托萩原夫妇去买了一套情侣礼盒。 萩原妈妈还很紧张地问他是不是恋爱了,知花裕树哭笑不得地否认,“只是因为情侣礼盒很划算。” 不过买的时候是划算了,分的时候才感觉不太妥当。 这个巧克力礼盒是粉色心形的,拿这个送直男朋友怪怪的。万一被误会他是要告白就不好了,多影响彼此之间纯洁的感情。 知花裕树稍一纠结,就决定把它送给最好欺负,不是,最好说话的伏特加。 伏特加的话,也不大可能会误会他。 于是知花裕树一边哼唱着“gold martini goddess sips on vodka(金色马天尼女神啜饮着伏特加)~”,一边把巧克力礼盒给了伏特加。 伏特加:“……” 空气骤冷,安室透还在一旁疑惑问他:“你怎么不接?” 什么他怎么不接,波本你这家伙不会看气氛吗! 手都举酸了的知花裕树也疑惑地看过来,安室透从他手里拿过礼盒扔到了伏特加怀里,顺带说道:“这不会是情侣活动买一送一吧?” 知花裕树大为震惊:“你怎么知道?波本你也去北海道了?” 波本淡淡笑了笑,“猜的。另一盒已经被你吃了?”估计还是和那个【最爱的人】一起吃的。 “……嗯。”准确地说,是他和萩原夫妇一起吃的。 琴酒冷冷重复,“情侣活动?你在外面养了女人?” 知花裕树控诉道:“我每天为了组织鞠躬尽瘁,哪里还有时间养漂亮女人。这是我和路人伪装成情侣买到的。这样下来能便宜很多钱呢,我也是为了给组织省经费嘛。” 他肯定不能透露萩原夫妇的存在,只能这么说。 “嗯,没有就没有吧。” 省得他还要费事杀。 琴酒顿了下,又补充:“不用省钱,不够了来找我。” 安室透不动声色瞥了他一眼。 “黑你真好!”知花裕树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和伏特加解释,“伏特加,我没有要敷衍你的意思。虽然为了省钱买了情侣礼盒,但它就是包装比较浮夸,味道很好的。” 感受到大哥想杀了他一样的目光缓和下去,伏特加热泪盈眶:“没有,你敷衍得很好。” 就是麻烦你下次一开始就说清楚啊! 他差点成为大哥的枪下冤魂啊。 …… 分完伴手礼,琴酒开始说明任务情况。 这次的任务是要追捕一个和cia勾结的叛徒。具体说起来,这次的任务还和琴酒上一个负责的任务有所关联。 琴酒被boss从知花裕树身边叫走后,受命开始调查一位受到怀疑的组织成员,琴酒一路查出该成员的cia身份。这个cia卧底名叫伊森·本堂。 察觉自己暴露后,伊森·本堂抓住了组织成员基尔,用吐真剂向她拷问组织情报,基尔顶住了压力,不但什么也没说,反而成功将对方反杀。 boss因为此事对基尔大加赞赏,琴酒看他心情不错,趁机提出解除莱蒙的监视期。 boss说:“莱蒙啊,那孩子的能力虽然很强,但是有时候太过心软,我时常想是不是把他放到别的地方更能发挥他的作用……” 琴酒隐约察觉到boss似乎是想彻底把莱蒙变成实验室的实验体,呼吸乱了一瞬,但很快恢复平静,“正因为莱蒙很重情谊,他才绝对不会背叛您,他有分寸的。无论如何,苏格兰已经死了……至于雪莉那边,我上次去的时候她告诉我药物效果还不稳定,实验品死亡率很高。” 多说只会起反作用,他点到为止。 boss缓了几秒,点头,“再从监禁室那边给她送一些。” 这意思便是暂时不会再动莱蒙,boss也同意,只要莱蒙通过任务考核,便解除他的监视期。 任务目标正是被发现和伊森·本堂有一些不正常来往的组织成员山口高志。 山口高志也是比较倒霉,他是组织里很有潜力的新人,原本有望晋升为高级成员,得到代号,却被金钱诱惑,帮伊森·本堂做了点事。 好巧不巧的,那会儿伊森·本堂已经80%确诊了cia卧底身份,山口高志也因此走入了琴酒的视线,等他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染了一身cia的泥。 组织可不是一个会听人解释的地方,山口高志趁着琴酒忙着处理伊森·本堂,暂时没空搭理他,当机立断出逃美国。 这次的任务目标就是把他找出来。 琴酒说:“组织在洛杉矶的情报人员监听他在洛杉矶好友的电话,确认两人明晚会见面。我们提前埋伏在会面点守株待兔。” …… 据点有充足的房间,打游戏打困了的知花裕树第一个挑了间房间去睡觉了。 “我也有点累了,明天见。”安室透紧跟着进了他隔壁的房间。 十分钟后,刚洗漱完躺上床的知花裕树便迎来一个翻窗而入的不速之客。 头顶的灯已经关了,但小夜灯还亮着,知花裕树疑惑地看向来人,“波本,你怎么来了,干嘛不走门?” 不过公安嘛,不走门很正常,fbi才喜欢open the door。 “来问问你身体的情况,怕你不想被琴酒知道。”波本走到床边,打量了下他的脸色,压低声音问:“一个人睡没问题了?” 原来是关心他。 知花裕树笑起来,朦胧的夜灯映着水般晃荡的眼眸,“我没事了。” “你别逞强。”波本不放心地确认了一遍,“我又不会笑话你。” 知花裕树弯起眼睛,“真的没事了。” 如果心理创伤得到了平复,症状随之消退也很正常。但安室透见过几天前他如何痴缠,一会儿都离不得人的样子。晚上睡觉一定要紧紧缠着他的腰,皮肤热热地贴过来,唇瓣若有似无蹭他的肩膀。 和如今平静到略显冷淡望过来的样子大相径庭。 还是那样,有事的时候乖乖巧巧,没事的时候狠踹一脚。 那个【最爱的人】只花了短短三四天便彻底满足了他,倒果然称得上最爱的份量。 与他无关。 于莱蒙而言,他只是个讨厌的、连生日也没必要知晓的公安警察,因为他的怜悯之心才没有暴露身份;当然,也可能是他还没找到合适的机会透露出来。 毕竟莱蒙没有证据,总不能说是追杀苏格兰的那天晚上亲耳听他说的,那样的话,他易容成苏格兰的事情也会跟着败露。 景喜欢他,但安室透不能动摇。 他必须以最冷静的态度审视他和莱蒙之间的关系,及时清除那些已被他隐约察觉到的不稳定因素。 对降谷零来说,铲除组织,不让这个庞然大物继续在他热爱的这片土地上产生罪孽才是最重要的。 他依然会想要保护莱蒙,不仅因为他救了景,更因为他也是属于这片土地的人。 知花裕树看着在昏黄夜灯下,波本脸上隐约变换的神色,他感觉到这个站在他床边的男人正深陷某种挣扎。 他沉默着留给他思考的空间,直到最终,那张好看的脸上表情逐渐变得平静温柔。 “嗯,没事就好,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随时来隔壁找我。”安室透点了点自己手腕的地方,“手链很好看。” 别人夸朋友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让知花裕树很开心,“我也这么觉得。” 第105章 尾音还没落地,一声很轻的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传入两人耳朵。 …… 琴酒在据点的起居室仔细保养了一遍伯莱塔,其他人都去房间休息了,周围安静得只有自己的呼吸声。 据点的每个房间都带着门锁,但琴酒有所有门锁的钥匙,估摸着莱蒙差不多该睡着了,他找出莱蒙房间的钥匙打开房门。 目光越过朦胧暗淡的暖色光和房间里坐在床上的银发男人对上,琴酒有些惊讶,“你还没睡?” 刚刚回据点的路上,莱蒙就已经在不停打瞌睡了。 “哦,正、正准备睡呢。”知花裕树紧张地捏紧被子。 如果被看到他和本该在自己房间的波本深夜密会,很可能被认为二人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图谋,对他这个还处在监视期的人非常不利,所以波本在听到门锁响动的那刻便藏到了窗帘后。 房间只亮着台昏黄的小夜灯,不细看看不出那里藏着人,但以琴酒的眼力,稍微靠近一点就肯定会露馅。 眼看琴酒试图往里走,知花裕树一下子从床上弹起来,急匆匆冲到他面前。 琴酒愣了下,表情眼看着变得有些狐疑。 知花裕树忙说:“伏特加和波本是不是都已经睡了?黑你和我来,我还有个东西要单独送给你。” 他说着就要拉琴酒往外走。 琴酒低头看着抓住他手腕的那只手。 真白。 “等等。” 知花裕树心里一惊,“怎、怎么了?” 难道还是露馅了? 琴酒淡淡道:“穿上鞋。” “啊?”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自己直接踩在冰冷瓷砖地板上的脚,后知后觉地感到些微凉意,“哦。” 琴酒看着他穿好鞋,跟他走出房间,又回到起居室。 知花裕树的行李箱还在这里放着。 幸好他刚刚没把箱子拿进房间,不然这会儿去哪里找理由把黑带出来。 单独给琴酒额外买的礼物自然是没有的,不过箱子里还有要给别人的礼物,boss的、朗姆的、雪莉的、宾加的……知花裕树从里面挑了一个最适合让给琴酒的。 原本特意选给松田阵平的伴手礼。 对不起了松田警官,你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同事被凶恶犯罪分子切成碎片吧。 琴酒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看知花裕树在行李箱里的一堆东西中扒拉,他背对着他,蹲下去的时候精瘦的腰正好处于视线下方。 不停摆来摆去,晃得人眼热。 琴酒的目光沉下去,落在他的腰窝处反复摩梭。 要是能关起来,想看的时候就摆给他看就好了。 他舔过有些干涩的唇瓣,终于找到东西的知花裕树扭回头,“找到了!” 琴酒看了他手上的东西一眼,并不在意对方要送他什么,他缺的从来不是这些东西,“只有我一个?” “嗯?”知花裕树茫然。 琴酒从他手里拿过小礼品盒,冷着脸嫌弃,“总是搞这些没用的东西,为什么还给我两份?” 知花裕树挠头,“不喜欢的话我收回来好了。” 他也不是很想给。 琴酒已经动手拆开了小礼品盒,脸色更冷了,“我会自己扔进垃圾桶。” 礼品盒打开,里面是一个zippo的打火机。 知花裕树忽然想起来,“啊,对不起,我忘了,黑你好像有一个类似的打火机了,要不——” 琴酒抿了下唇,顺手把打火机装进口袋,“那个前两天刚好坏了。” “是、是吗?哈哈,那太好了。” 得,松田警官的打火机被凶恶的犯罪分子强取豪夺了。 …… 第二天中午,四人便开始在目标地点附近蹲守。四个人四个点,务必要确保山口高志插翅难逃。 晚七点,山口高志的洛杉矶好友走进目标建筑物。那是一栋私人别墅。 晚七点十五分,好友又一个人走出。琴酒安排了伏特加跟上他,剩下三人继续蹲守在别墅附近。 一个小时过去,别墅依然悄无声息,三人都觉得不太对劲,决定进去查看一番。 别墅有两层,三人里里外外查了个遍,没有人。 “难道是情报有误?”波本说。 琴酒摇了摇头,“负责这次情报的情报人员从未出错过,应该不会是情报的问题。” 知花裕树一个人站在客厅的中央盯着天花板看,浅灰色的目光似乎彻底放空了。 琴酒问他:“发现了什么?” 知花裕树回过神,“有点想法,还不确定。黑,你和波本先离开别墅,离远点。” 琴酒沉沉地盯着他,似乎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又想放跑叛徒。 知花裕树无奈,“十,不,五分钟后你们就回来,可以吗?” 琴酒这种人不可能同意这种要求的吧?安室透在心里思索着措辞,打算侧面帮一帮他。 “琴酒——” “好。” 安室透:? 这琴酒别人易容的吧? 琴酒没理会波本狐疑的目光,迈步走出别墅,点了根烟。 他也知道,自己越来越纵容莱蒙了。 不过他懒得改。 反正自己有本事纵容他,最好能把他纵容到只能依赖他。 别墅里,被单独留下的知花裕树启动了【npc心愿手环】。 [npc心愿手环上线,是否立即为您捕捉npc心愿?] [是] [叮,心愿任务已生成,请到npc处查看] 地上出现了箭头为他指引npc的方向,知花裕树顺着箭头指示的方向停在了一面挂着巨大壁画的墙前。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栋别墅露在外面的面积上下两层是无法完全对上的,下层明显少了一处空间,是密室。 知花裕树在壁画上摸到了密室开关,密室里,山口高志看见他,浑身脱力般跪坐在地,苦笑了下。 “要从组织手里逃掉,果然是不可能的吗?” 正好五分钟,他和琴酒打了电话,“回来吧,黑,找到了。” 挂了电话,知花裕树还安慰他:“我听人说了你干的事,老实说,除了笨蛋了点,没犯什么原则性问题,比我犯的错轻多了,顶多关你几天禁闭长长教训。” 山口高志:“真、真的吗?” “真的。” 在知花裕树看来,确实是这样没错。人家主观上一开始又没打算和cia勾结,纯属是倒霉被坑了,关几天意思意思就得了。 然而琴酒回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莱蒙,杀了他。” 知花裕树人傻了,“什么?” 琴酒耐心解释:“杀了他,向那位大人证明自己,你的监视期就结束了。” 知花裕树沉默了一会儿,“我不杀,我不做没有意义的杀戮,他根本没有做非死不可的错事。” 琴酒因为他的反应生起怒气,恼怒地说:“这是那位大人的命令,你又想被关禁闭吗?” 知花裕树也被激起情绪,“那位大人的命令就一定要遵守吗?万一有一天黑你也被发现是卧底,boss同样命令我杀了你呢?” 他咬牙切齿地发狠,“我不要,我死也不会对你下手。” 第64章 早秋时节即将到来,晚上八点多的洛杉矶,天已经全黑了。 别墅里没有亮灯。 知花裕树和琴酒都站在密室的边缘,黑暗笼罩着彼此,唯有一长一短两头银发依然泛着绸缎似的光泽。 知花裕树雪白的脸颊因为气恼而变得薄红,他没有琴酒那么高,也没戴那顶古怪的牛仔帽,过近的距离像是被黑衣的高大男人罩进了怀里。 安室透站在稍靠外的地方看着两人。 他并不意外知花裕树会说出这样的话,假如他不是这样的人,也不可能为了景做到那种程度,只是有点意外琴酒竟然在他心里也有这么重的份量。 安室透很清楚知花裕树绝不是口头说两句,他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会这么做。 他好像无法将人类社会的规则融会贯通,只凭着自己的理解莽撞地活着。 降谷零会因为这样的他而心疼,同时也深刻认识到—— 他没办法在组织的黑暗里永远活下去,如果不快点将他拉出来,他会死在这里。 因为位置的原因,安室透只能看到琴酒的背影,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 他猜测着琴酒可能会采取的行动。 那个琴酒会再次为莱蒙破例吗? 安室透看不到琴酒的表情,知花裕树却能清楚地看到。 男人微微低头,偏长的银白色鬓发滑落,一两缕碎发蹭过眼睫,那双暗绿眼眸投来的目光极为可怖。 知花裕树说不准那是种什么眼神,只觉得自己的怒意像被一捧捧凉水涮去—— 像是要一口一口吃了他,又和那不太一样,有一些别的更可怖的、更具进攻性和侵犯性的东西。 有点,有点像曾经在床上某些偏执到变态的攻彻底释放时的目光。 第106章 令人瑟缩。 知花裕树甚至怀疑琴酒会杀了他。 他又想忤逆boss,琴酒会想杀了他也很正常。但他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想活着,必然要为自己争取活着的机会。 知花裕树下意识的轻微瑟缩令琴酒回过神,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吓到他了。 竟然说出这种话。 如果不是因为地点不对,他现在已经把对方按到床上剥光了,直接进去,将他里里外外全都染上自己的颜色,让他几天都下不了床,也不敢再乱说话了。 琴酒深深吐出一口气,收敛自己过于侵略性的目光。 “你胡说什么,我不会是卧底,用不着你去死。”依然是嘲讽似的语气,语调却很难称得上冰冷。 算了,莱蒙不愿意杀人。 他来。 不过是再纵容他几分。 山口高志看出琴酒起了杀心,却笑了下。能在死前看到琴酒这个样子,也算不亏。 他说:“琴酒,你敢说你现在对组织就绝对忠诚吗?如果……” 琴酒举起枪,没让他说完,干脆利落扣动扳机,砰—— 山口高志死了。 知花裕树惊讶地看过去,他没想到琴酒就这么杀了山口高志。 有boss的命令,黑又追到了这一步,他清楚山口高志今晚是必死无疑,只是他以为黑会再和他纠缠理论一会儿,结果对方这么干脆就出手了。 黑会采取的行动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更令知花裕树惊讶的是,在杀掉山口高志后,琴酒没有继续对他出手,而是附在他耳边哑声道:“记住,山口高志是你开枪杀死的,用我的枪。” 琴酒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插进知花裕树银白色的发间顺了两下,仿佛某种安抚,“先出去等我。” “嗯?哦。”没想到事情会是这种发展的知花裕树最后看了眼山口高志倒在血泊里的尸体,轻轻叹了口气。 扭回头,波本一直沉默地站在转角处的阴影里垂眸沉思,他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也没有抬头。 知花裕树走出别墅。 别墅里只剩下琴酒和安室透两个活人。 琴酒言简意赅:“今晚的事情按莱蒙杀的报上去,我欠你一个人情。” 能得到琴酒一个人情和得到一块免死金牌也差不多了。 安室透看着他略微勾了下唇,“比起那个,我倒是更好奇你和我的搭档到底是什么关系,你是在包庇他吗?” “与你无关。”琴酒冷冷地看向他,“情报人员最擅长权衡利弊,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有利。” 安室透举手做投降状,脸上依然带着未达眼底的笑意,“好好,我知道了,我会这么报上去的。” 他本来就不可能再看着莱蒙被罚,琴酒的做法正和他意。 而且琴酒居然能为了莱蒙忤逆组织boss的意思,不是正好说明莱蒙就是他的弱点。 能发现琴酒的弱点当然是好事,安室透却觉得自己的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沉沉坠了下去。 他忽然想到昨天晚上。 如果不是因为他溜进莱蒙的房间,让他没能按时入睡,琴酒拿钥匙进去的时候莱蒙应该已经睡着了。 就像是某种奇怪病症,莱蒙每次睡觉都很沉,轻易不会被吵醒。 那么琴酒那个时候进去,本来是想做什么? 有什么事非要等人睡着了才能做? …… 知花裕树在玄关那里透过窗户看了会儿外面的风景。 阿美莉卡地广人稀,这个点东京尚且车水马龙,这边却已经渐渐静了。 可能和这里位于郊区有关。 没等多久,琴酒便和波本一起出来了。 看起来,两人已经达成了苟且。 山口高志就这么成了死在莱蒙手里的人。 跟踪山口高志朋友的伏特加被召回,一进别墅便看到神情恹恹的知花裕树。 他心里一惊,这是怎么了?刚刚离开的时候不是心情还不错吗? 伏特加又悄悄看了眼琴酒。 奇怪,大哥的心情倒像是不错。 至于波本,他一直都是几乎一样的表情,很难从那张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心思深沉得很。 琴酒命令道:“目标已经死了,伏特加,烧了这里吧,做得干净点。” “放心吧,大哥。”伏特加说。 琴酒看出知花裕树心情不太好,干脆把原定的回程计划延后了两天,陪他在洛杉矶逛一逛。 莱蒙此前没来过这里,他又好奇心很强,有点事情转移注意力,很快就能把那个已经死掉的人忘了。 琴酒不喜欢他心里记挂着别的男人。 当然,别的女人也不行。 伏特加再次发动【读懂大哥的心】技能,“波本,我们先回日本汇报任务结果吧。” 波本笑了笑,温和道:“我不要。” 伏特加:“……” 波本:“我也第一次来洛杉矶,想跟着逛逛,伏特加你想回去就一个人先走吧。” 伏特加:“……” 这家伙是真的不会读气氛,看不出来大哥想和莱蒙独处吗? 这个样子将来是升不了职的。 伏特加选择性忽略了波本是朗姆手下的事情。 …… 知花裕树在洛杉矶玩了几天,果然心情好多了,他还和贝尔摩德见了一面,将给她准备的北海道伴手礼带了过去。 贝尔摩德得知他和琴酒波本在一起,还冷哼了下,“琴酒那家伙心脏得很,莱蒙你离他远点。” 知花裕树呆呆的,“哦。” 明明是波本心更脏吧,黑人多好啊,贝尔摩德偏心。 回到日本后,知花裕树成功解除了监视期。波本依然是他的搭档,但他之后就无需再向波本汇报自己的行踪了。 更准确地说,他又当回了波本的领导。 虽然管理部分军火的职能被移交给了琴酒,不过经过洛杉矶这一遭,知花裕树敢肯定嘴硬心软的琴酒肯定也早就拿他当朋友看了,这样的话,军火在他这里还是在琴酒那里根本没差别。 相当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只除了搭档由苏格兰换成了波本,都是公安卧底,连做饭的口味都像是一个食堂师傅培养出来的,其实也相当于没差。 顺带一提,回到日本后,知花裕树把伴手礼发出去的同时,又收到了两份新的生日礼物。 一份来自波本,是一整套蟹堡王餐厅小模型,是可活动的,能像抽屉一样拉开内里,布置前台和后厨,另外还有配套的角色人仔,晚上还能开启夜灯模式。 从全英文的说明书来看应该是波本在美国的时候买的。不过他到了之后两人便一直在一起,没看到波本有进过什么商店,这么看,波本大概是第一天到美国的时候就悄悄买了,等两人回国才拿给他。 可爱的金渐层还给他放了生日歌,亲手做了蛋糕,把知花裕树感动得心软软的,蟹堡王餐厅当天就被他放到了手办柜的第一层,每天睁眼就能看见。 前提是他不再睡1号柜。 为了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元气满满的海绵宝宝,知花裕树可以忍痛告别他宝贵的恒温棺材。 反正彻底死掉后还有的是机会躺,他安慰自己。 另一份礼物来自松田阵平。对方连着好几天找不到他,直接把礼物拿给了他的院长助理高田美并。 知花裕树也重新买了更贵的zippo打火机送给松田阵平。是用他自己的钱买的,就算是他,也不可能刷黑的卡给其他朋友买礼物,还是警察。 黑知道的话真的会气死。 知花裕树去千代田医院处理那些不得不由院长签字的文件时,高田美并把松田阵平的礼物拿给了他。 伪装后的苏格兰也成功通过了萝卜岗岗位招聘,成了新的副院长。 高田美并看到苏格兰的第一眼就在心里确认这个长相出众、身材爆好的男人就是院长要塞进来的关系户,同时也在他脑袋上贴上了小五,不不,小六的标签。 小五应该是萩原警官才对。 话说这么多人院长真的吃得消吗,还是要注意身体啊。高田美并忧心忡忡。 知花裕树准备拆礼物的时候,苏格兰刚好进来。 苏格兰愣了下,“要我在外面等会儿吗?” “不用,只是要拆礼物。”知花裕树停下手上的动作,捏了捏下巴,“光你这个温柔的语气和性格要改改,和之前太像了,很容易被看穿。” 苏格兰只在知花裕树面前才是温柔的。 诸伏景光心想。 “好。” 既然知花裕树要求,他自然听从。 “既然如此,结城院长,这些文件请你今天上午签完字,我中午会来取,可以做到吧?” 苏格兰把怀里的一沓文件放到他桌子上,戴上了金丝边框眼镜,身穿缎面西装的男人动作看上去还算恭敬,那双温柔的蔚蓝眼睛却极快速地凝了一层寒冰,淡淡地朝下瞥来。 第107章 知花裕树:“……” 这转变得也太快了,忽然就好有压迫感! 苏格兰缓和了下,“会吓到你吗?” “……那倒不会,只是有点不习惯。不过这样刚刚好可以和之前的你区分开,就这样来。”知花裕树点点头,又看看桌子上的文件,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团,“不过这些文件就算了,签得人手腕疼,光你来做,好不好?” 又在撒娇了。 苏格兰微微叹气,“好。” 好耶! 愉快地把杂事甩出去的知花裕树继续拆礼物。 苏格兰瞥了眼他手腕上多出来的新手链,又看向正在拆的礼盒,“是朋友送的吗?” 知花裕树点头。 礼物是一枚银色尾戒,款式非常简单,上面缀了三颗很小的星星般闪烁的碎钻。 戒指内侧刻着一个字母:m。 还挺好看的。 知花裕树很喜欢戴这些零零碎碎的配饰,拿起来就想往手上戴。 “等等。”苏格兰阻止了他。 “怎么了?”知花裕树疑惑抬眸。 “不要太没有警惕心了,以前有过借送礼物投毒的案件,我帮你检查下。”苏格兰说。 “你也太小心了。”知花裕树把戒指递给苏格兰,等对方拿在手里反复看了几遍,“怎么样?” 谨守新人设的苏格兰没什么表情,“嗯,看起来没问题,我来帮你戴。” 苏格兰握着知花裕树伸过来的手慢慢将戒指套进尾指。 好软。 好想抱。 不行,要忍住,不能让小树讨厌。 苏格兰用手指拨弄知花裕树手腕上的银手链,淡淡开口:“这也是朋友送的吗?和戒指是一个人?” “不,是两个人。”知花裕树想了下要不要告诉苏格兰这是生日礼物,但是这个时候跟他说很像是在讨要礼物,还是别说了,“之后再遇见的话可以介绍光你们认识,我之前就想这么做,只是那时候你的身份不方便。” 早知道苏格兰是警察,他还躲那么久干什么。 苏格兰没说话,他的目光掠过那些数字。 这样的排列像是密码,3这个数字单独做成了金色,应该是类似密钥一样的关键存在。 需要密钥的加密方式就那几种,挨个试过去的话…… 他微微眯了下眼,扯动嘴角,“好,我也很想认识一下这两位送礼物的人。” 用这种方式告白,真可惜,对方太不了解小树了。 他不会发现的。 没有人告诉他,他一辈子都不会发现。还是说,这正是那个人的目的呢? 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昨晚和金渐层过生日闹得有点太晚了,波本陪着他打通了《伯卡华布黄金勇者与伙伴们唤醒圣之宝剑的奇幻冒险物语》的第一百关。 在他的悉心教导下,波本的游戏技术也有了明显的进步,令他非常有成就感。 相比起来,拿到圣之宝剑就没有想象中令他那么开心,反而有点失去目标般的失落。 再想下去就要触及一些人生而为何的哲学命题了,知花裕树不想再跳一次高塔,于是及时扼住思绪。 “困了吗?”苏格兰刻意改变过的声线在耳边轻轻响起,知花裕树逐渐习惯了这个声音,闷闷地“嗯”了声。 “那去沙发上睡会儿?”苏格兰问。 知花裕树皱眉,“沙发躺着不舒服,脖子难受。” 苏格兰知道他会这么说,于是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下一句,“你可以枕着我。” 他微微俯身拉出知花裕树的椅子,“来睡会儿吧,你看起来很累。” 那可就盛情难却了。 知花裕树调整好姿势枕上去,苏格兰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低头轻轻蹭了两下,目光沉沉地暗下去,“睡吧。”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戒指?!” 萩原研二的声音有点大,爆处组办公室的警察都朝他看来,下属疑惑:“队长?” “抱歉抱歉,没事。”萩原研二摆摆手,示意大家继续工作。 他压低声音,“你送了戒指?” “只是尾戒而已,有那么惊讶吗?”松田阵平往后靠到椅背上,姿态放松,“你不是也送了手链吗,都是饰品,有什么区别?裕树喜欢这些,作为朋友当然要送他喜欢的东西。” 虽然他觉得是刻了自己名字首字母的戒指赢了一点,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说了。 “你真是……”萩原研二头疼。 不能再让小阵平这么不管不顾地乱踩油门了,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人都亲上去了,还坚持自己和小树只是朋友。 虽然萩原研二也说不好如果让松田阵平意识到自己的心意会不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但总之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 “下班跟我出去一趟。”萩原研二说。 松田阵平:“哦。” 萩原研二倒也没有直接点破,有些事还是要靠自己想明白。他最多推波助澜一下。 他以“你要多看书增长知识”为由带着幼驯染买了几本书,其中包括一本《同性恋亚文化研究》。 不喜欢看书的松田阵平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看这个?” 萩原研二说:“小树喜欢看书,他应该会希望自己的朋友有相同的爱好吧。” 打算把书放回去的松田阵平顿住手,“哦,那就看看吧。是不是有点少,用不用多买点?” 萩原研二:“……你先把这些看完再说吧。” …… 日历翻开新的一页,总算是到了先知之魂提示的【下个月第2周的周日】 下午2点24分32秒,知花裕树准时在米花商城麦当劳门口蹲到了m741星云的在逃宝物。 这次的在逃宝物居然附在了女子初中生的手作课作业上。 知花裕树对着那一坨不成形状,像是兔子和狗结合体的黏土制品说很喜欢,想买下的时候,女子初中生毫不客气地说:“你喜欢这个,你脑子生病了吗?” 知花裕树客气地说:“稍许。” 女子初中生身旁的朋友尴尬地扯了扯她的袖子,“园子,这么说太失礼了!” 被叫作园子的少女反应过来,微微红了脸,“抱歉,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因为真的很丑嘛。” 知花裕树温柔地笑了下,“怎么会,很可爱。” 近距离被帅哥美绝人寰的笑容冲击,园子的脸更红了,像快要被煮熟了,“你、你喜欢的话送给你好了,不用钱。你需要的话,我家的钱也可以给你。” 朋友猛拽她袖子,“园、园子,清醒一点!” “那就不用了,我并不缺钱。”知花裕树失笑,眉眼都弯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捕梦网,“不能白拿你的东西,我拿这个和你交换,可以吗?” 捕梦网是上次回收宝物后抽到的奖品。 【捕梦网】 成对的道具,包含一个美梦网,一个噩梦网。顾名思义,挂上美梦网就可以捕捉到美梦入睡,另附身心舒畅buff;挂上噩梦网就会捕捉噩梦入眠,另附身心疲惫debuff。 美梦网是粉白色的,噩梦网是深紫色的,不要挂错哦。 知花裕树送了园子粉白色的美梦网,成功拿到在逃宝物。 让系统把能量回收后,他把园子的粘土制品放进口袋。 其实多看几眼还是能感觉到艺术气息的,今年圣诞包装一下送给宾加好了。 系统:[要现在用掉抽奖机会吗?还是要先去求点玄学buff?] 知花裕树:[算了,直接抽吧。最近几次抽奖都是道具和能力,我感觉该到倒霉的时候了,也不用挣扎了,把朕的充电宝呈上来。] 系统高呼:[陛下英明!] 知花裕树按下抽奖之键。 【恭喜您抽到了超能力!】 【心声识别】 一个非常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帮助使用者听到他人心声,察觉对方心中最真实的想法,从此告别不长嘴导致的狗血误会,让使用者的生活更健康。 由于技术落后,本超能力目前可识别的人群仅包括与使用者相识一年以上,交流过百句的人群;且可识别心声仅为与使用者相关的心声。 主动技能。 每次技能持续时间:30分钟。 剩余使用次数:10/10 知花裕树非常惊讶。 #谁拿走了他的充电宝 开玩笑,能抽到超能力,知花裕树当然非常开心:[我就知道前两天去神社抽到的大凶签不灵,可恶的封建迷信。] 系统也跟着高兴:[也许是否极泰来。] 知花裕树揣着超能力,乐滋滋地打算听听好友们心里都是怎么看他的。 第65章 知花裕树到家的时候,波本刚做好晚饭。 可爱金渐层穿着他的海绵宝宝围裙,对着他笑了下,“去洗洗手吧,晚饭煮了你喜欢的鱼汤。” 第108章 心情茶壶从卧室挪到了餐厅,在岛台上圆滚滚站着,身上刮着急促的小风,发声器轻轻唱着“怀着忐忑的心情跳踢踏舞~”。 安室透已经习惯了这只茶壶乱报天气预报,没有在意。 他隐约感觉到知花裕树今晚似乎有点兴奋和紧张。 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打开知花裕树拿回来的背包看了下,里面只有一个抽象得看不出来形状的黏土制品。丑得很有新意。 安室透沉思。 花他不会被无良商家骗了吧? 公安警察的神色严肃起来。 这些经济罪犯越来越放肆了,得找时间和上司提一提,让生活安全部生活经济课和搜查二课的警察抓得更紧些。 知花裕树洗完手,和安室透一起在餐厅落座。葡萄酒盘在餐桌另一头睡觉。 家里只有两个人,除了心情茶壶乱七八糟地唱着歌,没有别的声音。 知花裕树怕茶壶的背景音影响他分辨波本的心声,把茶壶也暂时关闭。 餐厅顿时更安静了。 知花裕树平复了下心情,开启【心声识别】,技能每次发起的持续时间是30分钟。 他没再耽误时间,直截了当地问:“波本,你是怎么看我的?” 这个问法似乎太过宏观,他紧张地补充:“我是你的朋友吗?” 自从确认波本是直男后,知花裕树便单方面将波本当成了朋友,随着时间的推移,对方在他心里的份量也越来越重。要说他完全不在意对方对自己的看法那当然是假的。 只是波本这个情报人员最擅长骗人,再加上他又是公安卧底,很难让人猜出他嘴里到底哪一句是真话。 知花裕树不擅长骗人,自然也不擅长分辨谎言,所以他一直将这些想法压在心底。 现在有了【心声识别】就不一样了。 人是无法欺骗自己内心的,他可以不相信波本的嘴,还能不相信波本的心吗? 波本似乎没料到他会忽然这么问,短暂的愣怔后,夹了两块胡萝卜到他碗里。 “你别挑食的话就是。”他笑了笑,在鱼汤的香气里,略下垂的眼尾柔和又真挚。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在说:[当然,如果不是你救了景,又替我隐瞒身份,我现在的处境大概会很艰难吧。你当然是我的朋友,是我很重要的朋友。] 知花裕树根本压不下去上翘的嘴角。 他是波本很重要的朋友,嘿嘿。 不过景是谁?还有隐瞒身份……等等,波本不会知道苏格兰还没死吧! 他是怎么发现的?!自己的伪装那么好,明明毫无破绽!……算了,不重要,发现就发现吧。 安室透表情无奈,“快点先吃饭吧,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怎么这么开心?] 知花裕树忍不住反复确认。 “波本,我们是好朋友对吧?” “波本,我对你很重要,是吗?” “波本,其实就算我挑食,你也不会把我踢出朋友行列的,是这样吧?” 安室透被他问得哭笑不得,又觉得他这个眼睛亮晶晶追问的模样十分可爱,只能不停“是是是”。 一顿饭吃了快半个小时,知花裕树才喝掉最后一口鱼汤,用舌尖卷走沾在唇上的奶白汤汁,心满意足地说:“我吃饱了。” 安室透的目光落在他水润润的唇上,淡色的唇瓣因为水渍变深了,饱满如樱桃般。 他迅速移开目光,心头却仍然控制不住地划过一闪而逝的想法。 [好润,不知道亲上去会是什么味道。] “我来收拾,你累的话先去洗漱,早点睡。”安室透掩饰般地说。 知花裕树顿住,缓缓看向安室透。浅金发男人没有对上他的目光,他在收拾餐桌,温暖的灯光下,他的神色动作都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心声识别】的时间已经到了,知花裕树听不到波本此刻在想什么。 但他确实在【心声识别】的效果消失前听到了一句话。 是听错了吗?知花裕树紧张地想。 也许波本说的是别的东西。是他又在草木皆兵。 应该是这样的。 波本一个直男,总不可能是想亲他嘴唇吧。 他可能是想吃鱼,馋得了。 都怪自己,吃得太开心,没给波本留几口,都把人馋得开始胡思乱想了。 …… 知花裕树被吓得半个月没敢出门。 千代田医院那边现在有苏格兰负责,苏格兰比他靠谱多了,所以他不去也问题不大;波本似乎察觉到了他有点躲着他,但是还不确定的时候就被朗姆派去做任务了。 纯情报任务是不需要知花裕树这个搭档帮忙的。 知花裕树闭门思考了半个月,经过对自己的反复洗脑,逐渐觉得肯定是自己又犯病了。 恰好boss又发下一个考核新人的任务,知花裕树被派去德意志待了一个月。 回霓虹前刚好赶上德国慕尼黑啤酒节,知花裕树现场感受了一番酒精狂欢下纯兄弟情的震撼洗礼。 没错,这是个直男当道的世界,男同是少数,他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回国后,又赶上夏目阳平的官司结果出来。 在道德水平极其低下、业务能力极其强大的古美门律师的努力下,结果是判五缓三。 知花裕树和波本一起祝贺了夏目阳平,夏目阳平的好友远山贵之和三枝成美也来接他。 两个好朋友勾肩搭背地在三枝成美的吐槽声里走远。 对嘛,这也是模范直男朋友。 知花裕树进一步放下心。 他决定再试一次,还是从波本开始,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这次一定要彻底洗清他和波本纯洁的友谊上蒙的阴影,证明波本的清白。 像上次那样问结果不够直观,知花裕树决定这次下点猛药,一口气治好自己的ptsd。 …… “波本,我先去洗澡了!”知花裕树探头和在起居室对着笔记本电脑办公的波本说道。 “嗯。”安室透回了声,看着知花裕树缩回脖子。 他松了口气。 看起来去了德意志一趟,知花裕树又恢复正常了。前段时间知花裕树忽然把自己关进房间,也不怎么搭理他,安室透一直担心他会再次变成刚见面时那种自闭的样子。 为此他还仔细反省了一番,是不是那天晚上回答知花裕树的问题时说错了什么话,惹他生气了。 现在又愿意跟他说话了,那应该不是。 真是难懂的心理,如果能有人出一本《莱蒙心理学》的书就好了。 桌子上放着知花裕树不久前打开的从德意志带回来的小麦啤酒,安室透喝了一小半。 味道还不错。 当前时间是晚上十点三十五分。夜深了,周围很安静,安室透专心处理公安那边的事情。 他并不担心知花裕树会看到。一方面对方心知肚明他是公安卧底,另一方面知花裕树为人非常有边界感,不会私自窥探他人的隐私。 用他自己的话说,做这种事很不礼貌。 葡萄酒游到他的电脑后盘起身子看了他一会儿,又盘卧下去呼呼睡起来。 这条蛇的作息还是这么古怪,安室透瞥了它一眼。 他一直怀疑这条蛇是组织实验室搞出来的变异蛇,不然不会习性和普通银环蛇差这么多,甚至具备部分智力,非常认主。 组织的实验室到底在研究些什么?这条蛇身上的变异会和莱蒙有关吗? 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下。 [波本,来浴生室] 安室透笑了下。 浴室就浴室,卫生间就卫生间,哪里来的浴生室。 他走到浴室门口。毛玻璃上水汽氤氲,隐隐透出一个人的轮廓。 安室透敲了敲门。 “是忘带什么东西了吗,莱蒙。” 里面含糊地传出声音。 “波本,你进来一下。” 进去吗? 安室透握着门把手犹豫道:“你确定让我进去吗?那我开门了。” 里面没再传出声音,安室透感觉不太对,怕知花裕树出什么事,不再纠结,干脆地拉开门。 眼前的景象令他呼吸一窒。 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酒香。 知花裕树靠着洗漱台垂下脑袋,身上那件轻薄的真丝睡袍沾了水,不,沾了溢出的酒液黏在身上,勾勒出因为呼吸而微微起伏的胸膛轮廓;鬓发黏在额角,鼻尖凝着汗珠,或是别的什么,睫毛轻轻一颤,伴着喉咙里无意识般的一声“唔”。 雪色的皮肤因为酒液变了颜色,浴室顶的白炽灯轻易地穿透满室的潮湿、粘腻……银发男人伸出嫩粉的舌头舔着唇周的液体,一下,又一下。 最后像是终于意识到有人闯入了他的领地,他扭头,歪了下脑袋。 动人的眼眸里像是有春日清泉潺潺而过。 第109章 “波本,我好像把酒弄洒了。”他轻声道。 似乎是醉了,他的嗓音和清醒时有些不同,每一个音调都像是带着把小刷子,在心口一扫,麻痒与战栗便传遍四肢百骸。 要命。 …… 虽然这件事说出来没什么光彩的,但知花裕树毕竟是肉文男主,勾引人的办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系统曾向他解释过,为了提高身体的适配度,他们特意挑出了这具同他原本的模样一般无二的身体把他送进来。 所以没有人比知花裕树自己更清楚怎么样最好地利用这具身体,怎么样展现他最诱人的一面。 不过他不是真的要勾引波本,所以没必要做得太过火。只要稍微露出一点那样的情态——别有所图的人自然禁受不住,但直男最多会觉得这人有发酒疯的危险,很麻烦。 于是知花裕树换上轻薄的睡衣,调好浴室的湿度、温度,以及灯光,最后将酒洒在身上,假装生了醉意。 他的酒量不好琴酒和伏特加都知道,波本事后调查也不会有什么破绽。 万事俱备,他将波本叫到浴室。 以前不是没有过他忘带换洗衣物麻烦波本帮忙送进来的情况,但知花裕树从未这么紧张过。 “波本,我好像把酒弄洒了。”他用这句话来解释这个场景出现的原因,并用黏糊的语调暗示对方自己已经有了醉意。 这样的话,他一切反常的行为都能用醉酒解释。 假如波本没有别的想法,那明天他们还是好朋友。 在波本愣怔的瞬间,知花裕树再次启动【心声识别】。 一声喃喃直接撞上耳廓。 [好诱人] 知花裕树:“……” 没事,他的诱人是客观的,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安室透走进浴室,拿起洗漱台上只剩点底的酒瓶看了眼。 竟然是瓶波本威士忌。 是他的代号酒。 代表着他的代号酒落在了知花裕树的身体上,他的胸口、锁骨、喉结、鼻尖、唇瓣……又被舌头卷入腹中。 安室透缓缓闭了闭眼,哑着嗓音道:“你喝醉了。” [沾了柠檬味的波本威士忌会是什么味道?] [这家伙知道就这么把别人的代号酒洒在身上多危险吗,多少有点自觉啊。] 选择波本威士忌自然也是知花裕树故意的。 直男的话,看到朋友喝自己的代号酒应有的反应不该是“哇,他喝代表着我的酒,有品位!”吗? 反正之前知花裕树看苏格兰喝冰镇柠檬水以及柠檬琴酒就是这种感觉。 会有直男看到好友身上出现自己的代号酒,心里是波本这种反应吗? 危险。 什么危险? 波本在想什么? 身体盛酒的play知花裕树不是没试过,他也确实在暗示这个。 波本所想的危险会和这个有关吗? 只凭这两句心声不能断言。 知花裕树还特意给波本留了打开的小麦啤酒,这点酒不至于让波本喝醉,但能让他放松神经,展露出更多真实想法。 “我帮你擦擦。” 安室透将毛巾用温水浸湿,拧干,“先帮你擦下脸,别乱动。” 知花裕树安静点头,他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靠着洗漱台。波本手里的毛巾落在他鼻尖,他下意识一颤,忍住了想逃走的冲动。 安室透的一只手撑在他身侧的洗漱台,将他困在了洗漱台和身体间。 这个姿势,知花裕树的目光恰好落在对方的下巴和喉结处。 安室透目前的表现似乎没什么大问题。 神色、动作,就连心声也没再出现不该出现的东西,仿佛开门那瞬间受到冲击产生的想法只是错觉般。 公安卧底的自控力确实不得不令人佩服。 可身体的本能反应最难压下。 知花裕树微微垂眸,波本那部分的存在感很强,就算是宽松的裤子也掩盖不住。 男性的那里是很容易有反应的,多蹭几下,没感觉也能硬薅出感觉,甚至还有早晨那种无意识也能起来的情况,所以此前知花裕树从不会将这个作为判断别人是不是直男的根据。 但是这次他完全没有碰波本。 他只是把波本威士忌洒在了身上一部分,靠在洗漱台这里而已。 然而波本立了,这个程度,应该是完全立了。 直男真的会对朋友这样吗? “抱歉。”安室透注意到了知花裕树的视线,他自然清楚身体的反应。 无论理智上如何挣扎,用多少次卧底守则提醒自己,客观上,降谷零承认,知花裕树对他具有致命的吸引力。 确实是这样。 一个男人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必须要控制这种吸引力只停留在身体上。 不可以卧底失格。 也不可以喜欢上景喜欢的人。 “我会处理好的。”安室透的嗓音越来越哑,近乎不成语调,“先把你弄干净,送你去睡觉。” [幸好花喝醉后还算听话,也没有乱动] 公安卧底的防守太严密,连心思想法都严密控制,可知花裕树一头钻进死巷子,一定要弄明白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他是不是对他抱着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 他要冲破公安卧底的防线,彻底挖出他脑中最不堪的隐秘。 或许是空气中的酒气闻多了真带上三分醉意,知花裕树近乎冲动地扯住了公安卧底的黑领带,将人拉向自己。 穿着单薄睡衣的银发男人身体略微后仰,靠着洗漱台,浅金发男人身上的白衬衣也在连番动作里沾了水,隐隐透出小麦色的皮肤。 头顶的白炽灯将光打在背脊,阴影又将身下人笼罩。似乎是想要逃离,却被领带牵制住动作。 浴室里被知花裕树刻意弄出的水汽渐渐散去,气温转冷,洗漱镜上的薄雾一点点在镜面爬远,消失。 重见天日的镜面如实映照出眼前的一切。 精瘦的腰微微后弯,白皙的手指撑在身后,近在咫尺的地方是小麦色的手指,近乎相反的色泽仿佛马上就会交融。 紫灰色的眼眸目光沉下去,风暴翻搅在眼底。 手里的毛巾被丢掉,手指从上抚摸至下,最终克制地留在腰间,托着银发男人身体后仰的重量。 知花裕树的目光自喉结往下,落在那处凸起的地方,黏黏糊糊问:“你想睡我吗,波本?” 好像忽然爆炸了一样,无数的念头闪过。 [好软的唇瓣,分开后把舌头放进去会是什么感觉?] 不行。 [想] 不行。 [在床上他会发出更好听的声音吗?] 不行。 [想像之前那样,抱着他入睡] 不行。 [好喜欢他] 不行。 不行。 …… 冷静,降谷零,你是公安警察。 冷静。 尽管一时间妄念疯长,但公安警察的理智迅速占据上风,他排除掉心中和知花裕树有关的一切念头,用警校时的所学帮助自己维持冷静。 【警察要带着荣誉感和使命感服务国家与国民……】 他缓缓垂下眼睫,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封锁。 他的身体从始至终都和知花裕树保持着距离,即便蹭到有些痛,也克制着没有用照顾醉酒者的借口轻蹭舒缓。 安室透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心声已在他最想要隐瞒的人面前摊开。 而且【心声识别】只会识别和使用者相关的心声,安室透的克制否认被尽数筛选,呈现在知花裕树面前的只有那些与他相关的、染着绮丽色彩的疯狂想象。 知花裕树身体轻颤。 他垂着脑袋,嘶哑着声音道:“滚。” 知花裕树其实清楚,人的想法瞬息万变,【心声识别】捕捉到的可能只是对方万分之一瞬间的闪念,但它既然捕捉到了,就说明波本确实这样想了。 什么直男会对朋友的身体产生这样的想象……波本就是想睡他,就是想把他压在这里不停侵犯。 知花裕树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浑身竖起尖刺,反复重复着“滚”“滚开”“离我远点”,用力将波本远远推开。 近乎神经质的反应。 安室透一惊,顿时抛开所有想法,“花,你怎么了?” 知花裕树抬眸看着他,眼尾像烧起来一样红,怒意不停翻涌,“滚出去!” 安室透意识到,他因为自己的反应生气了。 此前他早上有反应的时候对方甚至还兴致勃勃提议过给他帮忙,那时候知花裕树大概完全没想到自己的反应是因他而起,这次他察觉到了,所以气成这个样子。 无论对谁,这种情况都十分冒犯。换作他自己,恐怕早把人狠狠揍一顿了。 安室透无可辩驳。 “好,我先离开,你记得拿毛巾擦干身体,快点回房间。” 第110章 天气开始转冷了,安室透担心知花裕树穿得这么薄,又被水弄湿,不注意一下很容易感冒。雪莉还特意提醒过他让他看好莱蒙,因为他生病不能像普通人一样用药,很麻烦。 但是也不能多说,不然知花裕树一定会故意跟他反着来。 安室透离开浴室,垂下眼眸,无意识地咬了下下唇。 都是他的错,现在只希望莱蒙明天酒醒能忘记这件事,或者至少清醒过来后愿意听他解释……似乎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确实对莱蒙的身体产生了欲望。 好吧,好吧,放弃挣扎—— 他喜欢他。 他承认。 自己卧底失格了。 还以为能靠理智永远隐藏,没想到被撕开的这一刻,这般狼狈。 安室透转过拐角,靠在墙上,手臂抬起来挡住眼睛。走廊没有开灯,窗户开了一条小缝,晚风拂过浅金色的发尾。 对不起。 他在心里轻声道,尽管知道对方未必愿意听。 无论如何,他要听着知花裕树回到房间才能放心。 至于明天的事,只能听候明天的审判。 …… 知花裕树压根不想再搭理波本。 第二天一早天没亮,他便开车离开了裕树小屋,直奔米花町。 他心里没来由地恐慌,需要什么东西来帮他稳定下来。 邪恶波本就是邪恶波本,是他对这家伙道德水平低下的程度认识不够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他的挚友肯定不会让他失望。 第66章 早上五点四十六分,知花裕树已经坐到了米花町2丁目23番地起居室的沙发上。 因为他的突然到访而紧急起床的诸伏景光倒了杯热茶放在他面前。 “你怎么了?看起来惊魂未定。”诸伏景光担忧地问。 知花裕树喝了两口茶暖了暖胃,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没什么,稍微有点意料之外的事情。” “很为难吗?”诸伏景光在他面前的地毯上半跪下来,看着知花裕树微蹙的眉间,心脏微微揪紧。 他感觉小树不太开心。 他最怕看到小树不开心。 “要吃些甜点放松下吗?上次你说喜欢巧克力蛋糕,我特意给你做了一些。不想吃也没关系,玩游戏、看书,我都可以陪你,想枕在我身上也没问题,时间还早,你可以慢慢放松。” 诸伏景光的嗓音温柔而舒缓,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的烦躁像是被一把毛刷一点点梳顺了,肩膀也逐渐放松下来。 诸伏景光察觉到他的变化,暗暗松了口气。 知花裕树心想,苏格兰是他相处时间最长的朋友,是他的挚友。两人在一栋公寓里同吃同住那么久,亲密无间,苏格兰从未有过越矩的行动,除了隐瞒自己的卧底身份,再没有对他说过别的谎。 苏格兰不可能对他抱有别的心思。 这样安慰着自己,知花裕树启动【心声识别】。 他说:“光,你……” 他停顿住,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问。诸伏景光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 知花裕树眨了两下眼,“哦,是我认识的一个人,他最近天天吃不下睡不着,因为被告白了……对方和他一样是男性,这让他很苦恼。” 诸伏景光的目光有些放空了,他淡淡笑了下,“这样啊,对于介意这个的人而言,这种感情确实令人很苦恼。” 知花裕树点头,“是啊,他们两个原本是很好的朋友,这个人因此变得很讨厌对方。我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对朋友有那么脏的心思,苏格兰你就不会这样,对吧?” 诸伏景光的神色空白了一瞬,嗓音发紧,“……嗯。” 在一阵沉默之后,知花裕树几乎要松了口气,放下心的时候,震耳欲聋的心声忽然响在耳畔。 [所以如果知道我对你的心思,你也会这么讨厌我吗?] [不想要被你讨厌] [我会好好忍耐] [不要讨厌我] 不是,等等,这位尊敬的朋友,你先说清楚什么心思。 [真的好喜欢你] ……不,也没有必要非得说清楚。 撤回撤回,快点撤回! [世界上没有比小树更可爱的人,怎么可能不喜欢你] 你自己听听你这是在忍耐的态度吗骗子! 【心声识别】没有半途关闭的选项,知花裕树忍无可忍地把怀里的抱枕砸向苏格兰,迅疾的动作带起一阵风。 训练有素的公安警察下意识接住抱枕。 连绵不休的[喜欢]终于停止,接续的是一句极其简短的—— [好香] 知花裕树:“……” 草(一种植物)。 变态。 知花裕树:[系统,真的没有可能是【心声识别】这个技能出错吗?] 系统:[不要污蔑我们m741星云的品控,以为我们和你们地球人一样为了利益什么都敢偷工减料吗?] 知花裕树:[不要拉踩。] 好,那就确认了,苏格兰就是纯变态,没有冤枉他。 温和稳重的外表都是假象,他只是比波本更会装。 公安警察,道德低下!通通低下!! 苏格兰拿着抱枕,还疑惑反问:“怎么了?” 知花裕树微笑:“抱歉,扔着玩,砸疼你了吗?” “……没有。”就是感觉哪里不太对。 知花裕树继续微笑:“这样啊,那太遗憾了。” 苏格兰:?? 大概是因为在波本那边第一次受到的冲击过大,被冲过头了的知花裕树现在进入了一种奇妙的状态,他没有因为发现苏格兰的心思而再度应激,反而淡定异常。 就是这个人的心声像卡了bug一样,不停歇的[喜欢]听得知花裕树心烦。 他也没像试探波本那样再次钓鱼执法,没那个必要,这还用钓?恐怕鱼饵还没抛出去呢,鱼就把自己洗干净下锅了。 他甚至没敢再打苏格兰。 怕把他爽到。 淡定的知花裕树沉稳地送走了要去上班的副院长圆光树先生并嘱咐他好好干,多加班,努力榨干自己的剩余价值;又和新认识的邻居阿笠博士认真探讨了一番花园除草技术,顺带问候工藤夫妇,询问何时能看到工藤先生新作。 完成正常社交后,知花裕树发短信询问了琴酒的位置,随后驱车前往。 对方身在他曾去住过一段时间的别墅,就在东京,不过半个小时的车程。 【心声识别】的使用次数还剩7次。知花裕树现在没有别的想法,他就想看看他身边的朋友到底还剩几个真直男。 密码依然是之前那个,知花裕树直接进去,发现伏特加也在。 正好,一次听两个,省得浪费。 伏特加原本正打算离开,被知花裕树叫住:“伏特加,怎么我一过来你就要走,你很讨厌我?” “没有,没有。” [我怎么有那个胆子] “那就是喜欢我?”知花裕树故意说。 “绝对没有!!天地可鉴!” [谁喜欢你啊!莱蒙你怎么老是喜欢这么乱说,非要大哥杀了我才满意吗?!岂可休,是谁熬夜帮你排队买游戏的啊!] 知花裕树连忙道歉:“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乱开玩笑。” 伏特加别扭地说:“道歉就不用了,你别再乱说就行。” [你人挺好,但我真的不喜欢你啊!我有女人的!] “伏特加,你人真好。”知花裕树热泪盈眶。 原来这个世界没有被男同彻底攻占,他的身边还是有直男的。 可惜伏特加就是长相差了点,不够典型。知花裕树曾经所在的肉文世界,男主攻们没有一个是不好看的。 不知道是创世者的偏爱还是诅咒,知花裕树在这一群好看的人中间仍是最好看的。 创世者挥笔创造了这副让无数攻为之疯狂的美色,而知花裕树直到来到这个世界见多了普通人之后才慢慢意识到这张脸究竟有着怎样的冲击性。 倘若以他老家肉文世界的标准来看,伏特加再怎么努力也成为不了男主攻。 尽管如此,知花裕树还是很欣慰他能这么笔直地矗立在那里。 知花裕树那充满欣赏关爱的目光看得伏特加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再好看的脸在他那里都不顶用。 都没有命要紧。 知花裕树还想留伏特加多待会儿,但对方马不停蹄叫着要给妈妈扫墓就离开了。 知花裕树感慨:“伏特加好爱给妈妈扫墓,他好孝顺。” 沙发上的琴酒微微蹙起眉头,“过来。” [总是这么在意伏特加,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鬼故事! 黑你怎么随随便便就在心里念叨一些鬼故事! 抛开别的不说,琴酒平时话很少,知花裕树确实挺好奇他每天心里都在想什么。 沙发上知花裕树之前留下的鲨鱼抱枕还在,他扑上去把脸埋进抱枕里蹭了蹭,呜呜哼了两声。 第111章 还是死物好,死物永远不会有坏心思。 [这么会叫,应该留在床上叫,上床的时候大概能叫得更好听] 知花裕树乱哼的声音顿住,埋在鲨鱼抱枕肚子处的脸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好,这个黑也没用了。 他甚至一句话都没开始问,也没有刻意去做任何暗示性的动作,对方就自爆了个干干净净。这充分说明对方肯定不是第一次这么想他。 这么熟练,这个男人到底这般肖想过他多少次? 好,很好。 这群平时装得道貌岸然的家伙……幸好有【心声识别】,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会被骗到什么时候。 说不准哪天一醒来就会发现手腕脚腕都戴着枷锁,脖子也像狗一样套着项圈,被迫摇尾乞怜。 知花裕树冷笑了下,他没急着离开,甚至还顺着琴酒在他身边坐下。 他借住在琴酒这里的时候经常抱着本书这样半靠在对方身上翻阅。 此时的心情已和那时截然不同。 【心声识别】的效果还有二十分钟,这个时间不够赶去下个人那里,知花裕树觉得不如留下听听琴酒还有什么想法,他也好综合评定,确认将来该对琴酒发起怎样的宣判。 不过没过几分钟,知花裕树就后悔这个决定了。 无他。 这个疯子他想法太黄了!!! 比波本和苏格兰两个人加起来还要黄上几倍。 一开始的时候其实还算正常。 知花裕树坐下之后,琴酒顺着他的脊背撸猫似的摸了两下,看着漂亮极了的眉眼间隐约的怒气,问他:“有什么事,为什么生气?” [我去杀了那个让你生气的人。] 知花裕树一愣。 嘛,top killer嘛,动不动就想杀人,符合人设。不过他要是这么想的话—— “因为你生气。”知花裕树扭头看着他。 琴酒也微微一怔,“我怎么了?” [想把你做哭被发现了?] [那正好] [早就不想装了] 知花裕树:?? 早该意识到琴酒和其他人风格不一样,考虑到单打独斗他未必是top killer的对手,知花裕树的大脑紧急运转,随口胡扯:“你又抽烟!” 知花裕树确实很早之前就和琴酒提过意见,他不喜欢烟味。仔细一想,那之后琴酒是不怎么在他面前抽烟了。 两只修长的手指夹着烟从唇间拿下,缭绕的烟气从唇舌间溢出。琴酒吐出一口烟,把剩下那截没抽完的按灭在烟灰缸里,淡淡道:“你来得太突然了。” [一点烟味都闻不得,娇气得要命] 谁娇气了? 知花裕树给自己挽尊,他想起曾在网上学过的话术,开始吟唱:“不让你抽烟是因为抽烟有害身体健康,医学研究发现,每支烟燃烧时可以释放出4000多种化学物质,几十亿个颗粒,其中含有69种致癌物,长期下去易导致气管炎、肺气肿乃至肺癌等疾病,对男性来说,还会导致性功能受损……” 背得太专注,等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了。 “性功能受损,你担心这个?”琴酒瞥了他一眼,目光氤氲出深意,“不然让你亲自试验一下?” [放心,保证日得你下不了床] 知花裕树麻木地说:“我前面说的那些可能引起的疾病您是一句也没听到吗?看起来你对自己的命也没那么在意。” 知花裕树暗暗握拳,做好了对方可能会强来的准备。 现在和在肉文世界不同,他不会被强制走剧情,自己的一切行为都受自己控制,所以他绝不会坐以待毙,就算不是琴酒的对手,现在的他,也能做到和对方同归于尽。 没有人能再强迫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但琴酒只是“切”了声,不耐烦地说:“我知道了。” [怎么一天到晚都担心我会死] [就这么喜欢我?麻烦] 知花裕树:??? 哥们儿你等一下,这个结论怎么得出来的? 抽烟是琴酒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也能帮他有效舒缓体内的燥意。 但说到底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因为是在家里,琴酒没有穿黑色大衣,也没有戴帽子,银色长发随意散落,身上穿着紧贴身体线条的黑色t恤,腿上摊着本书。 那是知花裕树来之前,他随意从书架上抽出来翻阅的,知花裕树曾推荐他仔细研读的书—— 《如何做一个讨人喜欢的人》。 琴酒翻了几页,实在没什么兴趣。他更想看《如何做到讨人喜欢的人》。 [都这么喜欢我了,为什么不能给我添几下] [啧,什么时候才能解解馋,再憋下去才真是要影响性功能了] [今天的肚子那么平,应该是还没吃东西,灌满了鼓起来才好看] [腰这么细,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完全吞下我的东西] 知花裕树:???? 他表面上拿着平板,假装在上面选电影,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瞥了眼身侧的男人。 他怀里也抱着抱枕,挡住了关键部分。 倒像是欲盖弥彰。 知花裕树抿了下唇,大脑因为被过度的许多年没听见过的黄色信息冲击,一时都有点恍惚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了。 是在新的世界,还是说他自始至终都依然身处肉文世界,那些逃脱的记忆才是一场幻想。 琴酒是混血,身高、体格都远超周围的人,他的心声倒也没错。 他没办法轻易吃下去。 那如果对方要强行进入呢,他真的能反抗成功吗,万一失败了,是不是又会…… 系统:[小树,醒醒!] 琴酒原本正百无聊赖地看知花裕树选电影,注意到他身体一瞬间不正常的僵硬,马上直起身子靠近,“怎么了?” 他曾看过雪莉那里有关莱蒙的身体报告,尽管表面看起来与正常人没有差别,但他身体的各项数值都很奇怪。用雪莉的话说,像是形状奇怪的齿轮刚好吻合,于是就这么运转了下去,然而一旦其中有一个环节锈蚀或者坏掉,那他整个人就会崩塌。 boss说莱蒙是【奇迹的杰作】。 那座岛上死过许许多多的实验体,唯有他一个正常地存活到现在,且至今未被成功复制。 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知花裕树仍是琴酒第一次见到他时,那十七八岁少年的模样。 他的时间被成功凝固,代价是未知。 而琴酒是这些事为数不多的知情者。 “是不是不舒服?”琴酒拧紧眉头,试图将知花裕树的身体扳过来查看他的脸色,试探他的体温。 手指将将触碰到对方的身体,便是一道雪白寒芒划过来。 知花裕树肯定不会毫无准备就来见这个组织里最危险的杀手,枪和匕首他都带了。 划出去的是匕首。 而琴酒没有躲。 顶尖杀手瞬息间便做出判断,确认匕首挥出的弧度要不了他的命。 他放任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血腥气瞬间吞没了香柠檬的甜蜜。 手指沿着既定轨迹落在脊背处,像他常做的那样顺了几下。 是一种安抚。 “冷静,别怕。” 伴随着的是世界的骤然安宁。 【心声识别】的时间到了。 系统忧心忡忡:[小树,你没事吧?] 知花裕树回过神:[嗯,没事。] 琴酒看他划出一刀后便安静了下来,银白色眼睫垂下,像坏掉了的洋娃娃般。 心理状态很不安定,他做出评判。 琴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导致知花裕树忽然这样。 不过雪莉的报告上也早有说明。 心理健康状况为高危。 这是几年前初代研究员为莱蒙做的评估结果。 到了雪莉手上的时候。 排斥心理医生,但本人存在积极自救心理,当前心理健康状况评估为良好。 但存在跌回高危的隐患。 让精神状态不好的人拿着武器是很危险的。 琴酒怕他弄伤自己,强硬地将匕首从他手里拿下。 好在对方并没有多强烈的反抗。 琴酒随手拿桌上的纸巾擦了下手臂上的血,没让血弄脏知花裕树的白衣服。 和贴心或者关照什么的没关系,只是万一血也是什么刺激源,麻烦的还是他。 虽然没做过评估,不过琴酒感觉自己的心理状态估计也和健康正常没什么关系,他自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知花裕树目前的这种状态。 真是麻烦得要命。 用点镇定的药应该没问题。 琴酒起身拿药前警告了句:“好好待着,乱跑就杀了你。” 知花裕树没吭声,也没抬头。他还在疑惑,琴酒刚刚为什么不躲。 反复思考后,知花裕树最终判定:他有病。 疯子。 琴酒拿绷带在手臂上的伤口处简单缠了几下,拿了药又去厨房倒了杯水,回到起居室的时候,知花裕树仍然维持着刚刚的姿势,朝他抬起眼眸。 第112章 “你是第三个。” 什么第三个。 还在犯傻吗? “嗯。”琴酒懒得和精神病人理论,随便应了声,“把药吃了。” “你才有病呢。”知花裕树骂了他一句。 “行,那我和你一起吃。”琴酒拿了一粒药扔进嘴里,抿了口水一饮而尽,继而看着他,“现在能吃了吗?” “要我喂你?”他这么问。 知花裕树:“……” 疯子。 大疯子。 知花裕树忽然感觉他好像一直都没有了解过琴酒。 让系统判断了下,确认应该只是稳定精神的药后,知花裕树把药塞进嘴里干咽了下去。 他才不会用琴酒用过的杯子。 谁知道这男人背后会不会拿粘过他唇印的杯子干别的。 这人家里居然还常备精神类药物,果然是个疯子。 吃完稳定精神的药物果然感觉精神更稳定了。 灵魂仿佛已经被抽离,淡定地俯瞰世界。 还有几个人? 他的朋友并不多,排除掉女性友人,剩下的就更少。 下一个找谁? 知花裕树在心里做着筛选,接了个闹钟,和琴酒告别。 “医院那边有事找我。” 琴酒倒也没拦他,“我和你一起去。” “你会把病人都吓跑的,不要。” 琴酒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说:“你那栋公寓被组织回收了,这里离千代田医院更近。你可以继续住在这里。我接下来要去大阪一段时间,这里会空着。” 知花裕树还是拒绝,“我已经买了新房子,多谢你关心。” 他的态度很好。 但琴酒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伸手去抓知花裕树的手臂,被对方躲开。 漂亮的眼睛近乎嫌恶地瞥了他的手指一眼,但在触及手臂上带血的绷带时又和缓了些许。 “我先走了,回见。” 琴酒感觉到了他目光里的嫌恶,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指,深呼吸。 不能和精神病人较劲。 等过两天他恢复正常了再收拾他。 他点上一支烟,给波本发消息。 [千代田医院。你的搭档状态不太对,看好他。——琴酒] …… 知花裕树没有真的去千代田医院。 系统很担心他:[小树,以你现在拥有的资源能力,你完全可以给自己捏个假身份。不喜欢这些觊觎你的人,我们就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寻宝嘛,在别的地方干也是一样的。] [当初决定把常驻地定在东京不就是因为这里宝物掉率最高吗?]知花裕树说,[没事,我现在心情很平静。] 他翻出朋友登记簿,上面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名字。 他其实需要的也不过是几个朋友。 多吗? 知花裕树:[系统,我就是想弄清楚,被我自顾自当成朋友的人,到底有没有人没想着要上我,哪怕只有一个也好,至少别让我像个笑话。] 系统:[……我知道,小树。别伤心,你还有我。] 知花裕树笑了下:[谢谢你,系统。] 或许是上天最终还是可怜了他一把,没让他倒霉到真成了孤家寡人。 知花裕树试探的第四个朋友,成功存活了一个【心声识别】周期。 第67章 知花裕树穿着新衣服在镜子前忐忑地转了一圈,“怎么样?” 是一件浅白色的风衣,萩原美子送给他的,穿在身上非常合身,显得人挺拔修长又干净温柔。 “小树当然穿什么都好看。”萩原美子自带滤镜。 当然,就算她把滤镜拿下来,凭小树的容貌也能将所有丑衣服都变得好看。 “妈妈说得对,很适合你。”萩原健一郎在旁边无脑帮老婆的腔。 萩原美子:“不过我之前稍微有些担心小树会不喜欢,因为觉得小树对衣服的风格很有自己的想法,但我每次都自作主张地按自己的喜好挑了……如果不喜欢的话要直接说哟,不要迁就我。” 知花裕树红着脸摇头,小声说:“没有,喜欢,很喜欢。” 萩原美子的母爱顿时再一次被激发到顶点。 多可怜的孩子,明明看起来是理当被宠爱着长大的,却连一个亲人都没有,一件衣服就高兴成这样,真恨不得再多疼他一点。 萩原健一郎笑着说:“今天刚接了新的书桌订单,小树要来帮忙吗?” 知花裕树:“要!” 知花裕树把新的风衣脱下来,小心地挂到已经快要满满当当的衣柜里——这不是萩原美子第一次给他买衣服,衣柜里三分之二的衣服都出自她的手笔,打扮知花裕树俨然已成了萩原美子的新爱好。 知花裕树环顾四周,书桌上摆着他带来的书,手办柜里两层已经塞满,置物架上是他的茶杯、雨伞、医药箱、游戏机……不知不觉间,他的痕迹已经充满了整个房间。 尽管只是一间客房,不过对知花裕树而言,最接近家这个概念的地方就是这个小房间。 如果他真的是萩原家的孩子就好了。 知花裕树跟着萩原健一郎去往工作室。 他是中午的时候到的,因为是工作日,萩原千速和萩原研二都在上班,家里只有萩原夫妇。 这样刚好,知花裕树觉得自己也要喘口气。 决定来萩原家的时候倒是很痛快,真的到了他又开始纠结。 万一研二真的也塌房了怎么办?他塌了不要紧,以后要怎么面对萩原妈妈和爸爸啊? 判离的话能把妈妈爸爸判给他吗?实在不行,各退一步,妈妈给他,爸爸给研二,千速姐自己选要跟谁。 这样总公平了吧。 到底怎么样才能合法地把妈妈从别人手里抢走啊? 愁人。 知花裕树唉声叹气地迈进工作室。 工作室里有张很大的办公桌,知花裕树上次去北海道拍的照片被洗了出来,萩原健一郎亲手做了相框装裱起来后放在了这张桌子上,旁边是萩原一家的照片。 再旁边是萩原研二和萩原千速小时候的照片。两个粉雕玉琢的白玉小团子,脸红扑扑的,萩原研二那张还闪着盈盈泪光,可爱得要命。 知花裕树盯着瞧了一会儿,萩原健一郎就忍不住开始炫儿了,“是不是很可爱?那时候小研二才四五岁,给小女孩发糖果被无视了,结果就这么可怜巴巴地哭了。” 他轻易就把儿子的黑历史给抖了个干净。 知花裕树也有点惊讶。他记得萩的异性缘很好的,至少千代田医院里的女性生物都很喜欢他……这么说的话,萩是直男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吧。 仔细一想,之前那几个人就从没见他们对女人表现过特别的兴趣,而萩,他不仅深受女性朋友喜欢,甚至还是一种会主动参加联谊的物种。 知花裕树逐渐有了信心。 知花裕树和萩原健一郎一起做了一下午桌子,晚上天黑了之后,萩原千速和萩原研二先后回了家。 没有松田阵平,就算是幼驯染,他也有自己家,不是每天都会来这里。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知花裕树打开了【心声识别】。 人一多,心声频道一下子变得乱糟糟的。 [今晚的饭不知道合不合小树的口味] [小树在做手工这方面还挺有天赋的,不比研二和松田这两个臭小子差,将来要是不想在医院干下去,也可以来做手工业者] [秋天只添一件风衣是不是有点少呢,说起来那天看到的那件紫色毛衣也很适合小树呢] [每次裕树一来,这两个人就会多做很多菜,对着我和弟弟就是“你们都是成家立业的年纪了,还要爸爸妈妈来管吗”,也太明目张胆地偏心了,小树弟弟你千万要多来几次啊] 与此同时还夹杂着大家嘴上聊天的话,没一会儿知花裕树就头懵了。 能不能……想东西慢一点? 可能不行,毕竟千速姐叫【千】【速】嘛。 呵,好冷。 萩原研二把剥好的虾放到知花裕树的餐盘里,小声问他:“怎么了,你今晚都没怎么说话。” [不会生病了吧?] “我没生病。”知花裕树下意识答,然后才反应过来自己弄错了,直接回答了萩原研二的心声。 不过萩原研二并没有起疑,只是觉得有点巧。 [这么回答更像是在欲盖弥彰了,不过看脸色确实不像是生病了] 萩原美子的话将萩原研二的注意力吸了过去。 “研二你也是,马上都要27岁了,也该认认真真交个女友了,参加了那么多联谊,难道没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妈妈,问得好! 生怕待会儿被殃及池鱼的萩原千速迅速吃掉最后一点东西,放下筷子,“我吃完了,先去洗澡!” [让你想办法追小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迅速!] 第113章 知花裕树:? 这里面怎么还有他的事? 等等,妈妈想让他和千速姐在一起吗……好像也不是不行? 萩原美子瞪了没用的女儿一眼,死死盯着儿子集中火力。 逃无可逃的萩原研二叹气,“妈妈,这就冤枉我了,我最近忙得昏天黑地,已经很久没去过联谊了。” 萩原美子冷笑了下,“借口,都是借口。你这两天应该不太忙了吧,既然你没时间联谊,那我来帮你安排。” 萩原研二不想让妈妈在自己身上浪费时间,只好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萩原美子眼睛一亮,“既然有了,那就把人带回来啊!” [已经在家里了] 草木皆兵的知花裕树:!! 不太对劲。 萩原美子:“她多大了?” 萩原研二条件反射般进行隐藏:“比我大一些。” 萩原美子:“哦,大点也好。” 知花裕树:呼—— 有点对劲。 知花裕树找系统确认了下:[不管以哪个国家的年龄算法,我都不可能比萩大的,对吗?] 系统严谨地帮他算了遍,[没错,不可能。] 萩原美子和萩原研二的对话仍在继续。 萩原美子:“既然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妈妈也不想催你太紧,不过感情稳定了一定要带回家给妈妈看看哟。” 萩原研二低头轻轻嗯了声,手上继续帮知花裕树剥虾。 [可惜,我们大概永无可能。] …… 知花裕树晚上睡在了萩原家。 手机里收到了罪恶波本的短信。 [你还好吗?我知道你生我的气,但是琴酒说你状态不好,我很担心,至少告诉我你现在的情况,可以吗?——波本] 知花裕树无视了这条消息,他盘腿坐在床上,思考着萩原研二的事情。 从今天的对话和心声可知,萩原研二心里有一个爱而不得的人。 这件事原本和他没有关系。 但萩原研二在想这件事的时候被【心声识别】捕捉到了,而这个超能力能捕捉到的心声是和使用者有关的心声。 知花裕树怀疑过这个爱而不得的人会不会是指自己,但是萩原研二又说这个人比他年纪大,这个时候并没有出现与此相悖的心声。 知花裕树觉得应该不会有人厉害到能连自己的心都骗过去,于是根据这条信息将自己排除。 但是萩原研二又说这个人今天在家,而且两个人永无可能,排除掉所有选项后,剩下的选项哪怕再不可能…… 是、是千速姐?! 这样的话,【心声识别】能捕捉到萩原研二的这些心声就可以解释为他知道妈妈在撮合自己和千速姐,所以想到对千速姐的感情自然就会酸涩地连带想起他。 了不得,萩他喜欢自己亲姐姐?!! 紧张了半天,他成萩情敌了。 知花裕树向后倒在床上,绝望得翻来覆去。 虽然他以前是有想过朋友就算乱伦也要包容,但那是针对道德水平不高的波本啊,萩你怎么可以这样,妈妈和爸爸知道一定会受不了的! 这还不如喜欢他呢。喜欢他起码没有什么伦理问题。 实在不行,要不他努努力把萩掰弯? 虽然他极度恐男同,但是为了妈妈的话……就算是刀山火海也没关系!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困难可以想办法克服,把妈妈气死可就没有妈妈了!!妈妈才是最重要的呀。 还好萩还有这个【我们永无可能】的意识,看样子会自己努力克制,不然的话,他今晚就要打电话报警让松田警官来抓他了。 知花裕树忧心忡忡地入睡,大概是受到了过度冲击,因为特殊的身体原因几乎不做梦的他再次久违地做了噩梦。 他梦到萩拜托他帮忙拦住妈妈,好和千速姐私奔。被妈妈发现后,三人一起被扫地出门。 那种事情不可以啊!! 第二天早上,知花裕树起了个大早,暗暗观察萩原研二和姐姐的相处模式。 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不正常。 警报暂且解除,看起来一时半会儿还用不着他出手。能这样平安无事下去最好了,毕竟萩是他比较亲密的朋友中第一个宝贵的直男,虽然喜欢的人惊悚了点,那也是直男。 可以的话,他也不想把好好的直男掰弯。 因为萩原研二带来的冲击,知花裕树都短暂地遗忘了被自认为的朋友接二连三背刺的愤怒,等他稍微缓过来,打算继续试探下一个的时候,boss给他派下了新任务,内容是暗杀阿美莉卡的一个议员,一周内就要和贝尔摩德会和。 莱伊此时也在阿美莉卡。 知花裕树向boss提要求:“我不要波本和我一起去,请帮我换成宾加。” boss感到奇怪:“你不是和波本搭档挺顺利的吗?” 知花裕树:“波本是公安卧底,和他搭档太危险了,我不要。” boss的语气冷下来,“公安卧底?消息确实吗?” 知花裕树:“那当然,他亲口跟我说的。” boss:“……你是说,波本自己跟你说‘我是公安卧底’?” 知花裕树:“没错。” boss:“他最近惹你生气了?” 知花裕树:“没错!!” boss:“行,我知道了。” boss虽然没把波本是公安卧底这么重要的情报当回事,但还是同意了让宾加成为他的临时搭挡前往阿美莉卡。 知花裕树得意:boss最疼的果然还是我。 前往阿美莉卡前,知花裕树又在一个周末和松田阵平见了一面。 他是第一次到松田阵平家作客。和萩原家那种温馨的风格不一样,松田阵平的家里到处摆着机械模型,家具也是以黑白灰为主色,阳光照进来,泛起一层冷意。 令人感动的是,松田阵平的心声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硬要说的话,就是聊天的时候松田阵平一直在和他分享自己最近看的书,而他的心声……嗯,狠狠暴露了松田警官不擅长读书这回事。 其实还挺可爱的。 比如说松田阵平说自己看了《人间失格》。 嘴上说:“这本书非常有文学价值,让我获益良多。” 心里想:[看不懂,不过主角好惨,明明一开始的时候是那么美好的少年。要保护好裕树,他长得这么好看,肯定会有可恶的人想要诱惑他。] 又看了《悲惨世界》。 “故事发人深省地反映了法国大革命前夕社会的悲惨状况,读起来令人唏嘘。” [还是好惨,要保护好裕树,不能让他遇到不好的事情。] 说了一圈书目,都是启承转保护裕树。 知花裕树还以为自己进了《保护裕树大作战》的游戏玩家论坛。 在松田警官那里,他到底是多容易受伤害啊。 知花裕树托着腮,笑意盈盈地看着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被他看得心虚,“怎、怎么了?” [难道裕树不喜欢我说这些?从网上找到的这些读后感还是太死板了吧,可是我真的看完之后也没有任何想法……为什么裕树的爱好是看书,不是机械啊!] 哦?这么说松田警官是因为他喜欢看书,为了贴合朋友的爱好才这样的吗? 真好啊,松田警官。 这就是真正的警察的道德水平,和公安警察就是不一样。 知花裕树的眉眼越发弯起来,手肘撑着桌子,柔和的阳光将人淡淡地映亮了,目光含着笑意看向对面。 “你想吃东西吗?”松田警官忽然凶巴巴地问他。 [别、别看了!!!!] 果然很可爱。 【心声识别】的效果消失前,松田阵平又和他分享了近期着重研读的书目《同性恋亚文化研究》。 “我也是最近研究之后才发现,原来这种现象并不少,只是身为少数群体,很多人都会隐藏起来。” 想到自己最近的经历,知花裕树深以为然,“这些人太可恶了!装成直男骗别人。” “虽然确实有人是在故意骗人,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这样的。”松田阵平摸了摸鼻子,“也许只是怕自己的爱意不能被人接受,才小心隐藏。其实也挺可怜的……我觉得爱意没有高下之分,想要喜欢的人得到幸福的心情是一样的。” 知花裕树无法认同:“松田警官你就是太善良了,不要被这些可恶的男同骗了!” 他们哪有什么爱啊,都只想着上你! 松田阵平不知道为什么,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呼吸都泛着钝痛,“……哦。” ……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真的否极泰来了。 虽然很不幸地在刚开始使用【心声识别】时就精准捕捉到了三个男同,但是迈过这个槛之后,直男又逐渐浮出了水面。 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两个爆处组的伟大警察通过【心声识别】的考验后,知花裕树在飞机上就迫不及待地又试了试宾加。 第114章 这家伙的心声也是真脏啊。 [怎么是和这个¥……#¥%……的烂人一起执行任务!他自己不是有搭档吗!] [这家伙性格恶劣成这个样子,怎么¥%@的就没人揍他一顿,就因为他%¥……&#¥的长得确实有点姿色吗] [这该死的家伙偏偏比我地位高¥#……@#¥%] [%¥#……&好想揍他] [今年圣诞节要是再给我寄充电宝,就#@¥……的把他暗杀了算了] 今年圣诞节不是充电宝了哦,是黏土艺术大作《女子初中生的灵光一闪》。 这人的心声含乱码量真的好高,不过看在他是个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直男的份上,知花裕树决定不与计较。 “不要在心里骂人哟,宾加。”知花裕树好心提醒,“这样很没有素质的。” 正准备靠睡觉避免和莱蒙交流的宾加惊恐睁眼:? [我表现得这么明显吗,还是这家伙有读心术?!] “我没有读心术。”知花裕树安慰他,“只是比较聪明。” 宾加的表情和心声都狠狠沉寂了一会儿。 “是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太差了,我以后会改正的。”知花裕树凝重地承诺。 顿了下,他又补充:“对不起,我不该逼不喜欢学习、脑子也不够用的你考东大。” 宾加:“……” [不对吧,这不是个普通的任务吗,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难道是因为我快死了所以说点好听话,那什么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喂莱蒙,你不是要拿我当什么必死的诱饵吧?] [你要是有读心术就快回答我啊混蛋!] [我他@%$#] [喂你听不到吗!] [你听不到我就开骂了!] 知花裕树拿出小毛毯盖在身上,在宾加令人安心的骂声里美美地入睡。 宾加狠狠骂了一阵子,看莱蒙睡得平稳才慢慢松了口气。 骂成这样都没反应,应该确实不可能有读心术这么离谱的存在。 银发男人呼吸沉沉的,脑袋微微倾向他这边,银白色的睫毛在脸颊投下一片阴影,雪白皮肤透着微薄的粉。 宾加盯着看了一会儿。 他娘的,怎么这么好看。 他把目光转向窗外。 …… 任务进行得并不算顺利。 目标议员非常谨慎,大概是知道自己很招人恨,不仅出行必带一溜保镖,还狡兔三窟滑手得很。 几次埋伏被他逃过去,反而生出了更强的警惕心。 心急的朗姆反复催了许多次。 最后知花裕树想了个办法,根据目标的爱好设下陷阱,才为宾加和贝尔摩德的联手暗杀争取到了行动的机会。 终于解决了这件棘手的任务后,知花裕树才腾出时间散散心,放松紧张的神经。 走到街上,才发现各处已经张灯结彩,小彩灯映亮了寒冷的冬日。 圣诞节到了。 纷扬的大雪中,情侣们牵着手走过大街,小孩子趴在贴了雪花铃铛的橱窗往里看,圣诞树沉甸甸地缀着装饰品,圣诞歌遥渺地回荡在街道上空。 因为一心扑在任务上,今年知花裕树忘记了准备圣诞礼物,就连早被宾加预定的女子初中生大作也在霓虹的家里躺着。 很多日本人并没那么在意圣诞节,相比节日,这更像是商家促销的噱头,知花裕树也只是因为喜欢仪式感才会每年圣诞准备些小礼物送给朋友。 少这一年就少一年吧。 也没办法。 手机里收到了萩原研二、松田阵平和诸伏高明的祝福短信。 前两个人都是简短的[圣诞快乐],诸伏高明的祝福则很有他的风格。 [wishing you all the blessings of a beautiful christmas season ——takaaki] 知花裕树看了一会儿,有些遗憾不是手写的祝福。 假如不是他身在国外,高明哥应该会给他手写贺卡吧。 知花裕树家里的保险柜中已躺了很多张来自诸伏高明的贺卡,从两人相识起,每个节日都会收到。 东大毕业的高材生写得一手好字,笔走龙蛇,力透纸背,每一张都让知花裕树很喜欢。 手写英文贺卡可是圣诞限定。 他回了几个人的消息,又往下翻到雪莉、伏特加和波本的。 波本发的也是[圣诞快乐]。下方留有空白,知花裕树往下拉了很久,到了底。 [对不起。] 或许是此刻环境的影响,知花裕树心软了。 假如波本能改直的话,两人也不是不能回到从前那样的关系。他的问题不是最大的,苏格兰比他变态,琴酒更是该死。 “喂,你发什么呆。”专注着看消息的知花裕树没注意到后方来车,直到被宾加拽了一把,踉跄着半撞到对方怀里。 车子过去,宾加马上像被烫到的鹅似的丢开手,“你小心点!” “哦哦,谢谢。” 知花裕树没想好要怎么回波本的消息,把手机收起来。 还是等回霓虹当面再说吧。 他约了此时仍身在阿美莉卡的莱伊见面,不知道宾加是不是把这误解成了任务,也跟了过来。知花裕树没在意,多他一个不多。 反正宾加已经通过检验了。 知花裕树还是打算先按计划把身边该死的男同全部筛选出来再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不起眼的酒吧。 莱伊孤零零坐在黑暗角落的卡座处,知花裕树远远地便迫不及待打开【心声识别】和他招了招手。 莱伊微微颔首,宾加则轻轻“切”了声。 [靠女人上位的家伙,勾引完女人来勾引男人了。] 第68章 宾加原本已经收到了国际刑警组织的联系,邀请他的假身份加入太平洋浮标的核心团队,只差临门一脚的时候,朗姆告诉他那位大人派他和莱蒙一起到美国执行一个任务。 朗姆:“这件事是莱蒙那边要求的,你可以拒绝,太平洋浮标的事情比这个任务更重要。” 宾加稍加思索后,答应前往美国执行任务。 朗姆倒也没说什么别的,等任务结束再继续太平洋浮标的事情也来得及,适当的犹豫还能让国际刑警组织那边更相信宾加,他只是提醒宾加:“我知道你和莱蒙有点过节,别意气用事,任务要紧。” 组织里资历比较深的成员都知道宾加和莱蒙之间的那点恩怨。组织那两年最有潜力的新人得到代号宾加后成了boss最倚仗的高级成员莱蒙的搭档,本该风头无两,最终传出的消息却是宾加叛逃。 原因只有极少数人有所耳闻,其他人只知道宾加叛逃出组织被抓回来却又没有被追究。 事后宾加和莱蒙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在大部分知情者——比如朗姆看来,宾加极其厌恶莱蒙。 没有人知道,最初的时候,宾加曾喜欢过这个人。 这对宾加本人而言,也是他最想删除的黑历史,他当然不会让任何人知道。 那已经是许多年前的事情。 彼时他刚刚得到代号,得知自己将来的搭档代号为莱蒙。那是他第一次听说这个代号。对组织外围成员而言,大多数代号成员都是神秘而陌生的。 宾加刚刚从外围成员晋升为代号成员,很多事自然算不上清楚。 对于他这样的新手代号成员而言,搭档某种程度上也能算作引路人。一般来说,除非一方死亡,组织里的搭档是不会轻易更换的。 宾加第一次见到莱蒙是在一个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 像他们这样在社会的暗面摸爬滚打的人向往黑暗也惧怕黑暗,在这种没有任何光亮的房间,假如有人埋伏在暗处要做些什么,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应对。 宾加本能地不想进去。 但莱蒙算是宾加的上级,这是对方定下的碰面地点,尽管很不情愿,宾加还是走进了那个黑黢黢的房间。 房门在他走入后自动上锁。 宾加心里一惊,“莱蒙,我来了。” 没有任何声音。 在叫了几声都没有回复后,宾加觉得自己上当了。他在黑暗里盘坐下来,思考对策。 在心里将莱蒙八辈祖宗骂了个遍的时候,房间里的灯忽然亮了。 宾加长时间处于黑暗里的眼睛无法适应光亮,他下意识狠狠闭眼,担心会有人趁机偷袭,他一边在心里发誓以后一定要随身带墨镜,一边强迫自己睁眼,眼睛一下子被刺激出生理性泪水。 水和光模糊了视野。 在朦胧的视线里,他逐渐辨认出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具透明棺材,一个人型生物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似乎是将一条手臂搭在了棺材沿,歪着脑袋枕了上去。 视野受限的时候,听力倒是随之变得更加灵敏。 “你怎么哭了?你也不想要搭档?” 很好听的声音。 眼睛适应了光亮,他看清了棺材里那个人型生物,一个像海妖一样漂亮的男人,淡灰色的眼眸好似薄雾蒙蒙。 第115章 “抱歉,睡过头了,请原谅我。很不高兴认识你,我叫莱蒙,是你的搭档。” 那时候的宾加还没有进化成后来的样子,对莱蒙的外表也没有生出任何抗性。骤然被对方的美貌冲昏脑袋,他一下子连生气都忘了。 他睡过头了嘛,又不是故意的。 “哦,我是宾加。” 宾加那时候心里想着,要是早知道拿到代号的奖励是这样的大美人搭档,他肯定会更加拼命。 莱蒙很讨厌别人靠近,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麻烦离我远点,感谢你的配合”。 连说这种话的时候都很客气的样子,但如果误以为他很好欺负那就大错特错。 如果不小心越过对方划定的安全线,是会被狠揍一顿的。 莱蒙打人还挺疼的。 宾加只能听话地保持距离,唯一一次距离的拉近是对方主动的。 那是他拿到代号后的第一个任务,一个暗杀任务。 简单得很,他轻易就收割掉目标人头,在指定地点和来辅助他的莱蒙会合。 他很得意:“这种家伙弱得要命。” 莱蒙走到他身前,伸手从他后衣领下掏出一枚窃听器,手指一碾便捏碎了,“你被跟踪窃听了,太不小心了,业务能力还需要进一步加强。” 宾加压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太近了,睫毛一颤一颤的。 又香又好看,想亲还想上。 莱蒙还在继续说:“干我们这行的最忌讳浮躁,你明白吗?” “……明白。” 从那天起,宾加就喜欢莱蒙喜欢得要命。每天就等着莱蒙偶尔的主动靠近,趁机闻闻味,解解馋。 一个男人不知道怎么会那么好闻,那么干净。 趁他靠近的时候捻过他的发梢,残留的香气就足够帮宾加在diy的时候到达顶峰。 在此之前,宾加一直以为自己笔直无比,他甚至有过两段露水情缘,都是窈窕有致的美人,其中一个后来死在了他手上。 那是试图对他使用蜂蜜陷阱来潜入组织的卧底,可能来自bnd,也可能来自mi6,他并不在意。 宾加从未想过自己会对男人有兴趣。 他试着点了几个长相尚可的牛郎验证。 恶心想吐,没杀了他们纯属懒得费事。 这种人怎么配和莱蒙沾边。 原来他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莱蒙。 不过他的喜欢没能持续太久。 事情的转折是某天莱蒙让他填写个人信息表,宾加如实填了,莱蒙接过去,眉头一皱,“高中毕业,你没上过大学吗?” 宾加一愣,他们混黑的也搞学历歧视吗?想要学历伪造一个不得了。1万日元左右,东大藤校任人挑选。 “不行,我的搭档怎么可以是文盲!宾加,你年纪还小,正是考东大的时候!!” 宾加:?? 他还以为莱蒙是在开玩笑。结果莱蒙第二天就弄来全套复习资料,信誓旦旦地说:“别的事情我会帮你搞定,宾加你只要认真备考就行了。你的脑子是很聪明的,以前就是没有好好学。” 宾加:??? 从那天起,宾加就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别人在新建的靶场练枪,他在解三角函数; 别人开着新买的机车激情岁月,他在给李华写信; 别人杀人放火拿炸弹炸个痛痛快快,他在被迫进行为期两天的模拟考; …… 无论多好看的脸在这个过程中都会变得狰狞而可恶。 莱蒙尤其可恶。 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天天在宾加耳边念叨“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睡得着的,人家隔壁上杉夏香15岁就上东大了”“这种低级错误你怎么还在犯,你到底用心没有”“今天英语单词背了吗,每天背20个单词,你自己算算半年就能有多少词汇量了,英语的基础就是单词”。 而且他念叨的时候手里还拿着小纸条,明显是从别的地方抄来的话术,硬邦邦地干念,连点感情都不带,让人更生气了。 宾加把莱蒙拉黑了。 在叛逃又被抓回后,宾加就转入了朗姆的情报组,终于恢复了正常的黑道成员生活,不再两眼一睁织田信长,两眼一闭abcd。 不过两人之间的梁子就算是这么结下了。 莱蒙逢年过节有事没事就要恶心宾加一把,宾加也是一提起莱蒙就骂骂咧咧,恨不得找上门去干架。 至于年轻时候不懂事被美色迷惑,回想起来都觉得晦气。 宾加已经决定要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 他以为自己和莱蒙的关系这辈子到死也就是这样了,甚至这次美国任务之行他一开始之所以会答应也是想暗戳戳给莱蒙添点堵。 但情况跟他想象中不太一样。 飞机上那句“是我以前对你的态度太差了,我以后会改正的”他还以为是什么新型整蛊方式,小心防备了很久后,才发现这家伙居然来真的。 两人同住在组织在阿美莉卡的据点,贝尔摩德有自己的住所,所以只会在商讨任务时和他们碰面,其余的时间大多都是宾加和莱蒙两个人在一起。 宾加见到了很多种他以前未曾见过的莱蒙。 哪怕是最纯恨的时期,宾加也没办法对着莱蒙说出难看,不然他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因他改变了取向。 而几年未曾近距离相处,莱蒙的外表似乎和那时候相比没什么变化,甚至好看得更加生动。 他也不再那么排斥他人的靠近。 点早餐外卖的时候莱蒙会记得询问他的口味;执行任务前莱蒙会和他说“注意安全”;任务反复受挫,莱蒙会安慰他“不要心急,会有办法”;外面燃放烟花,莱蒙会叫他一起去阳台欣赏。 他可比烟花好看多了。 宾加一度以为自己肯定是时日无多了,莱蒙才给他这么多好脸色,他甚至悄悄去医院做了个检查,检查结果一切正常。 任务内容也很正常,没有需要他来当诱饵的地方。 莱蒙似乎是纯转性了。 宾加讨厌了莱蒙很多年,发现莱蒙转性的第一天,他发誓绝不会被糖衣炮弹蛊惑,要继续讨厌莱蒙,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发现莱蒙转性的第二天,他看着洗完澡擦头发的银发男人垂着眉眼,脸颊薄红,脑子里砰冒出两个小人。 左边的小人说:真¥#%@#的色,想狠狠操一顿。 右边的小人说:错误!一顿绝对不够,我要把攒的量全部给他。 小人达成共识,连带着说服了宾加。 身为男人就得不拘小节,过去的事就让它尽快过去,人要往前看。 莱蒙逼他考东大甚至差点逼死他固然可恶,但他不是也在心里凶巴巴骂了对方很多年吗? 扯平了。 一切重新开始。 他要重新开始觊觎莱蒙。 …… 宾加似乎不太喜欢莱伊,知花裕树心想。 莱伊是靠着宫野明美和雪莉的这层关系加入组织的,因此尽管他的个人能力很强,组织里还是有一些他是靠女人上位的流言。 知花裕树觉得有失偏颇。 就凭莱伊目前还和宫野明美感情十分稳定这点来说,他就敢担保对方不是那种人。 对于莱伊,知花裕树其实是最放心的,他可是自己所有朋友中唯一一个有女朋友且感情稳定的人。 知花裕树只是想再通过【心声识别】上一层保险,这样就能把莱伊重新放回挚友的位置。 他的十个好友位要经历新一轮的清洗。 知花裕树朝着莱伊所在的卡座走去,宾加落后了他半个身位跟着。 圣诞夜的酒吧多的是来彻夜畅饮的人,有的人在舞池里跟着dj舞曲摇摆身体,有的醉了酒堵在狭窄的走道里横冲直撞。 气质干净清冷的知花裕树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误入狼群的一只小羊,而且是极诱人的肥美小羊。 醉酒者假装不经意地朝他身上撞来,知花裕树的目光淡淡地扫过去,没等落到对方身上就被宾加挡住了视线。 宾加穿着一身黑西装,黑暗的酒吧里还戴着太阳镜,上扬的眉尾凌厉如刀锋般,他攥住对方想趁机作乱的那只手的手腕,压着声音骂:“想死吗?” 从对方心声骂人的词汇量来看这已经很收着了。 宾加将抓着的手腕一把扭脱臼了,乱糟糟的酒吧里一声痛叫也没几个人在意。 人多麻烦,不然就杀掉了。 那人慌不择路地逃掉后,宾加嫌弃地啧了声,掏出手帕擦干净手指,嘴里嫌弃道:“脏死了。” 知花裕树原本还觉得宾加这样子很有趣,嘴角勾起来,还没笑两下,便僵住了。 他听见了宾加的心声。 [老子觊觎的人,自己都没舍得碰,你也敢撞上来找死?] 不对吧大哥。 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这个觊觎的人是谁? 第116章 肯定不是他吧? 您一个月,不,两个月前不还在#¥#@&地骂他吗?!继续骂啊! 这怎么通过检测的人还能再坏掉吗?客服!客服呢!! 思绪纷乱的知花裕树在莱伊的对面落座,他随便点了杯柠檬汁,勉强装出一副没问题的样子,手臂撑在桌子上支撑着脑袋。 宾加在他身旁的位置坐着,两人之间空着半条手臂的距离。 …… 莱伊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和莱蒙见过面了,隐约听说过对方的一点消息,他的前搭档苏格兰死了——他是当场见证过的,又换了新搭档波本。 然而这次和莱蒙一起出现的却是宾加,有意思。 莱伊也是第一次见到代号为宾加的成员,对方似乎对他很有意见,从一照面开始,就隐隐透着想马上转身就走的不耐烦。 但他还是忍耐着落座了,有点偏厚的嘴唇嗫喏了几下,疑似在骂他,但没有出声。 莱伊觉得这一幕更有意思了。 多像被驯服的狗跟在主人身边,绳子攥在主人手里,主人不让他咬人,他就连叫都不叫。 莱伊又看向莱蒙。 他在出神,身体藏在黑暗中,只有一点侧脸染上了酒吧暧昧的紫色浮光,勾出模糊剪影。 莱伊正是考虑到将要会面的人的长相才特意挑了最靠里的卡座,以免引起像刚才已被宾加解决的事件那样的骚乱。 说起来,宾加刚刚护着莱蒙的样子不是更像护主的恶犬了吗? 莱蒙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人。 个人能力的强大只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他很擅长驯服人,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 苏格兰还没出事的时候,莱伊和他搭档出任务,便见到过几次对方悄悄和莱蒙打电话。 说话的嗓音温柔而轻缓,和苏格兰平时面对别人时寡言少语,一开口就是冷淡冰渣的模样大相径庭。 倘若不是话语间出现了莱蒙的称呼,莱伊还以为他在和情人暖语温存。 莱蒙还是代号成员的考核官。 他肚子里不知道装了多少秘密,假如能抓到他,就能掌握组织的大量情报。 而且莱蒙没有生性多疑的毛病,抓他或许要比抓琴酒简单很多。 知花裕树大为震撼。 还没等他捋明白宾加到底在犯什么病,莱伊那边便是塌方般的信息量砸来。 先不说对方在心里狗塑他人的恶趣味,知花裕树自己也觉得宾加这人太狗了,他出尔反尔还不讲武德。 总之,这些暂且放在一边。 莱伊居然想抓他!还想挖出他肚子里的秘密!! 卧底。 莱伊是可恶的卧底! 不是吧?! 威士忌这几年一共就多了苏格兰波本莱伊这三瓶,居然全是卧底?! 数据组的数据该更新了,这下好了,卧底率100%,组织的未来真是逐步向好啊哈哈。 笑不出来。 而且说起来……这还是他的工作失误。 当时boss要求过让他调查三个人中有没有卧底,知花裕树上交的报告上明明白白写着不是。 现在都成了呈堂证供。 人怎么能倒霉到这种程度。 尽管心里翻江倒海,知花裕树还是维持了表面的平稳,他按原计划表达了对朋友的关爱,希望能唤醒这个没良心的家伙仅存的良心。 莱伊礼貌颔首,“我这边的任务很顺利,多谢关心。我明天就会回霓虹那边了。顺便,圣诞快乐。” 他举了下酒杯。 三人表面上还在如常交流,不,主要是知花裕树和莱伊有一搭没一搭地在说话。 莱伊本就话少,知花裕树今天心里乱糟糟的也凑不出几句。宾加更是一句话不说,只是时不时看知花裕树一眼,等着他什么时候愿意走人。 淡淡的安静里,伴着酒吧的背景音乐,心声显得更加清晰。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莱蒙确实对我很关心,虽然他最关心的是我和明美的关系……假如以我和明美的感情出了问题为理由将他约出来,他有99%的可能会上当,到时候提前埋伏好,就能实施抓捕] [莱蒙干嘛对这家伙这么关心,还特意在圣诞来见他……绝对是这个鬼男人在骗他,真他妈的不要脸] 忘了,都没有良心哪里还能搜刮出仅存的良心。 还有宾加你先别捣乱! td! [莱蒙相比其他组织成员还没那么无药可救,如果莱蒙能好好配合,我会想办法为他申请证人保护计划] 又是证人保护计划,你们红方就不能想点新词吗? 不过往好了想,至少莱伊还是直男,而且和明美小姐依然…… [这次行动前就和明美坦白吧,我的fbi搜查官身份,以及一直都在欺骗她的事实。] 依然恩爱个鬼啊你个骗女人感情的家伙! 西内! 知花裕树克制着自己,微微垂下眼眸,让自己的表情隐在黑暗中,抓着柠檬汁杯子的手指用力,青筋暴起。 不行,现在直接抓住莱伊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他是卧底,boss那个愚蠢的糟老头子之前不相信波本是公安卧底,现在也不会相信莱伊是fbi。 而且他没记错的话,糟老头子似乎很满意莱伊的能力,将他视为二号琴酒在培养,很信任莱伊。 虽然boss的信任可能有一小部分原因在于他经常在boss面前给莱伊背书,确保他的忠诚。 但他只是人力员工罢了,糟老头子身为领导自己没意识到问题,还是他的错误更大。 遇事少反思自己,多指责别人,人生就会少很多烦恼。 [别咬嘴唇了,快破了] 被宾加的心声提醒,知花裕树才意识到自己无意识地在咬嘴唇,他缓缓松开。 一点水光润泽了微红的唇瓣。 其实宾加两个月前还很正常,也许还有的…… [好嫩,顶的话一定很爽] 没救了! 西内——!! …… 知花裕树回到了霓虹。 由于宾加的前车之鉴,他决定将之前通过检测的人再试一遍。 【心声识别】的可使用次数还剩三次,此时通过检测的人有两个。 知花裕树提着从阿美莉卡带回来的礼物去了萩原家,在妈妈那里暂时治愈了千疮百孔的心。 萩原研二这次也平稳地度过了【心声识别】的周期,他心里几乎没想什么和知花裕树有关的事情。 这也不奇怪,一方面,很久之前知花裕树就觉得萩对他虽然表面上态度还算亲近,但始终像是隔着一层。这个人就是这样,外热内冷。 另一方面,他喜欢的可是亲姐姐萩原千速!心里想着姐姐自然装不下其他人了。 唉。 知花裕树看着萩原研二对姐姐温柔地笑,还帮姐姐挂新年装饰品就觉得脊背发凉。 他把萩原研二的活都抢了下来,对萩原千速前所未有的热情。 萩原美子心里美滋滋的,[啊啦,小树不会是开窍了,终于开始对千速有感觉了吧?] 妈妈,有感觉的不是我,是你儿子啊! 我都是为了这个家(哽咽)。 唯有萩,他通过了【心声识别】的检测,知花裕树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伤心。 接下来是松田阵平。 为了给对方个惊喜——经知花裕树判断,这种情况下最能听到对方的真实想法,知花裕树提前潜入了松田阵平的公寓。 自从工作后,松田阵平就搬出了家里自己住,不过每周的周末会回家陪陪孤寡老父。 知花裕树叫了外卖,把外卖装盘,扔掉包装,假装是自己做的。 然后蹲守在门口,在松田警官回家的第一时间跳出来。 “surprise,松田警官!” 松田阵平怔住,目光穿过阴黑的墨镜从知花裕树的银发、额头、眉眼、鼻梁、唇瓣、唇瓣、唇瓣、锁骨……滑到底。 [想……] 嗯?想什么? 知花裕树歪歪脑袋。 [想和他做爱] 第69章 虽然并非是阅读爱好者,但在看完几本书目后松田阵平倒是有些理解知花裕树爱看书的那种心情了。 心浮气躁的时候翻阅纸张的声音确实能有效舒缓神经,甚至比香烟还要管用。 阅读不同种类的书还能扩充知识面,这对警察来说是很有必要的。 对于松田阵平而言,他最近最大的收获就是对同性恋这一亚文化群体有了更深入的了解,而且这种了解还对他的工作产生了很大的帮助。 一个多月前,经过松田阵平的努力,他成功从爆炸物处理班转入了搜查一课。 并非是永久转入,而是要进行为期一年的交流学习。 转入搜查一课的第一天,经手的第一个案子,松田阵平就因为对同性恋的深入了解,敏锐地察觉到犯人(男)是出于对死者(男)爱而不得的心理才犯下案件。 第117章 从杀人动机倒推杀人凶手,进而找到足以定罪的证据,松田阵平前后只用了半个小时便解决了案件。 负责引导他的警察佐藤美和子因为他的能力而有了好脸色,“你还挺厉害的,一下子就看出犯人对死者抱有这样的感情。” 毕竟两人都是男性,死者的尸体又饱受凌虐,非常符合仇杀的特征,一般人很少会往同性爱而不得这个方面想。 松田阵平点上一支烟,“哦,因为我最近在研究同性恋亚文化,很容易想到这方面。” 佐藤美和子:? 你一个警察研究这个干什么?怪怪的。 松田阵平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这种长相性格应该很招某一类女同喜欢,要小心了。” 佐藤美和子:“……” 这叫什么话! 而且她要怎么小心这个啊! “我看你这个类型也挺招男同喜欢的。”她小声嘀咕。 萩原研二之前推荐的书都看完了,松田阵平又自觉地去书店买新书。 两人不在同一部门后,要对上空闲的时间就变得很难,不是这个要加班就是那个出外勤,松田阵平干脆自己一个人挑了时间去书店。反正只是买几本书而已。 倘若不是知花裕树此刻身在阿美莉卡,松田阵平觉得约他出来一起挑书也很不错。 书店的气氛好,灯光也恰到好处,肯定很衬他。 如果知花裕树有够不到的书,他还能帮忙。 这种活动非常有益于增进友情。 松田阵平先拿了几本自己喜欢的机械组装类的书目,在挑选其余书目时犯了难。 犹豫了一会儿后,他决定当一回学人精。松田阵平在书店的客人里进行筛选,最终挑中一位女性。 女性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长裙,戴着眼镜,斯文雅致,看起来就很有高知的感觉。 松田阵平记下了对方买的书,然后挨个放入购物车。 结账的时候前台小姑娘看了看他挑的书,又看看他,目光逐渐变得有些兴奋,甚至脸颊都微微泛红。 松田阵平觉得莫名其妙,走的时候还看到对方和另一个同事小姑娘两个人脑袋对脑袋地说悄悄话,目光朝他身上瞥来,很显然在说的事情跟他有关。 松田阵平感到不解,不过很快就丢到脑后。 回到家,他趁着周末难得的空闲开始研读高知女性挑出来的大作。一共三本,都是小说。 松田阵平随手拿的第一本是刑侦题材,主角是个刑警。作者不知道是干过这一行,还是认真做了调查研究,写出的内容非常真实,而且案件扑朔迷离,很有本格风味。 主角在查案的过程中还结识了相反阵营的友人,对方亦正亦邪,两人在一桩桩案件的推进过程以及两方阵营的对抗中关系越来越亲近,逐渐成为可以互相交托后背的生死之交。 在故事的高潮,炸弹引起的大火中,主角吻上了友人。 等等,主角干什么了?! 主角深深地吻上了友人。 ……哦,这是本男同的故事。 虽然自封为同性恋亚文化专家,但这还是松田阵平第一次看与此相关的文学类书籍,和社科类书籍那种客观严谨的风格不同,这种风格……相对而言更超前一些。 松田阵平自认为不是个会搞歧视的人,虽然感觉身为男性看这个有点奇怪,但调整好心态后,他还是继续往下看了。 到了大结局,主角直接进入了友人。 作者还把大概的过程和双方的反应细节都写了出来,给松田阵平狠狠科普了一番男性做这方面事情要注意的重点。 松田阵平:“……” 知识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进入了脑子。 松田阵平这会儿倒是隐约明白了当时那两个店员在悄悄说些什么,觉得有些好笑。 估计是被人当成男同了。 他并不在意这个,书既然都买回来了,而且确实写得很精彩,为了不浪费钱他也会好好看完。 等掌握了足够的知识,捋顺逻辑,他才能想办法纠正知花裕树对同性恋这个群体的不正确态度。 松田阵平用工作之余零零碎碎的时间把剩下两本书也看完了。 同样非常精彩,他甚至把后一本翻来覆去看了三遍,因为那本里其中一方男主设定是拥有了人类感情的机器仿生人,这个机器仿生人的性格和知花裕树非常像,简直像照着他写的。 就是搭配的男主松田阵平很不喜欢。 这是一本强取豪夺的书。男主明明知道机器仿生人不喜欢他,却还是抢走了对方生存必需的能源,迫使他只能从属于他,还在对方明显不情愿的情况下强行改造了他的身体,在他的资料库里植入了奇怪的东西,使得机器仿生人误以为自己爱上了他,乖乖趴着任他予取予求。 松田阵平看完想报警。第二三遍他只看机器仿生人的部分,并在心里反复对攻方进行辱骂。 大概是睡前看得太真情实感,故事情节杂糅着进入了松田阵平的梦。他成了故事主角刑警m先生,在和敌对势力的交锋中救下了一个被囚禁的机器仿生人。 机器仿生人银发灰眸,貌美异常,m先生给他取名为松田裕树。 松田裕树爱上了m先生,资料库里被植入了奇怪东西的松田裕树色诱了m先生。 m先生努力把持了,没把持住。 松田裕树把双腿挂在他的肩膀上,特别的身体构造轻易将下方的布料弄得湿漉漉的。 m先生俯下身,含住了,微微抬眸,继而吞吐。 机器仿生人死死咬住嘴唇,最终还是忍不住溢出声音。 m先生喜欢看机器仿生人因为他而崩掉表情,显露出更贴近人类的那一面。这会让他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 m先生知道机器仿生人身上隐藏着许多秘密,对方不想让他探究,他可以不去深究。 因为他相信机器仿生人是向着人类的,他不可能伤害自己。 m先生从始至终都没有进入对方,但却用各种方式玩遍了机器仿生人全身的每一处细节。 原来机器仿生人的里面也是热的。 m先生说:“我喜欢这种感觉,似乎你和我没有区别。” 他又想了想,咬着机器仿生人柔嫩的嘴唇说:“也可能是喜欢你,裕树。”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松田阵平懵懵的脑子还在不断回味那个梦。 通常而言,睡眠质量不错的人醒来后都会忘掉晚上做的梦,而松田阵平下意识的回味扯断了遗忘的那根线,把这场旖旎梦境永久留在了脑海。 结果是他不得不去浴室洗澡来解决怎么都下不去的生理反应。 解决的时候他还在想着裕树,那个梦里的和现实中的裕树长得一模一样的机器仿生人。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不太对劲,哪有人纾解自己的时候想的是朋友的脸啊,虽然严格来说是梦里顶了朋友脸,而且性格也和朋友很像的仿生人。 松田阵平遇到事情喜欢先往前冲再考虑后果,而最近没少研究同性恋亚文化的他不至于还意识不到自己可能是往哪方面出了问题。 网络上也有人和他面临一样的困扰。 【该怎么确认自己是不是同性恋?以前一直以为自己直直的,但最近隐约感觉不太对劲】 下方有回帖说的很有道理。 【这题我会。辨认自己是不是同性恋最简单的方法就是看自己会不会对同性产生x欲,你闭上眼想象一下自己和同性好友做的场景,感觉如何?感觉很好那肯定就是弯了:)接受不了就是没弯:<】 松田阵平试着想了下自己和萩一起的场景—— 啧,好恶心。 那应该是没事。 彼时正好是圣诞节,知花裕树正在阿美莉卡出差,松田阵平按下心虚,给他发了[圣诞快乐]。 为什么不想一下自己和裕树一起的场景? 那是因为这样子的设想对朋友来说太过冒犯。松田阵平给出了足以自洽的回应。 他把那几本罪恶的书籍放进了书柜最深处,然后坐在书桌前抽了两小时的烟,最后被烟雾报警器的声音惊醒。 松田阵平呛咳了几声,开窗通风,忽然想起以前抽烟的时候,知花裕树就曾像个机器人似的在他旁边捏着鼻子扇风,一板一眼地说:“吸烟有害健康。” 松田阵平解释说是因为尼古丁可以帮自己冷静,他们这种干拆弹的警察最需要冷静思考,因为稍有疏忽就会丢命。 知花裕树向他妥协,又问道:“松田警官,你怕死吗?” 松田阵平:“怕这个干什么?” “我挺怕的,怕自己活不了。”知花裕树惆怅地说,又看了他一眼,“也怕哪天收到你或者萩原警官的死讯。” 松田阵平一想收到萩或者裕树死讯的场景,“那确实挺可怕的。” 松田阵平刻意地没再去想那几本书的事情,他觉得需要给自己的大脑好好冷静思考的时间。 第118章 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绝对能做到设想自己和裕树一起的场景时,他的反应和面对萩时一样。他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幸好这段时间知花裕树恰好身在阿美莉卡,他暂时不用面对对方。 ——直到今天下班回家前,松田阵平都是这么想的。 松田阵平不知道知花裕树已经回国了,钥匙插进门锁的时候,他的思维还在阿美莉卡飘着,猜测知花裕树现在在干什么。 房门打开,想象中的人像忽然长出的蘑菇似的冒出来,夕光浮动,银发晃动着拂过鬓角。 “surprise,松田警官!” 那个刻意被压在脑海角落的问题瞬间不受控地浮上心头。 能想象自己和裕树一起做的场景吗,会因此觉得恶心吗? 只用0.00000001秒就能得出答案。 不会。 他很想和他做爱。 就像m先生和机器仿生人一样,以这种方式将彼此的距离无限贴近。 他真的弯了。 骤然意识到自己弯了带来的冲击令松田阵平懵了下,大脑短路,思维滞涩,于是他也就没有发现知花裕树一瞬间变了的脸色。 知花裕树没有再听下去,再听下去也不过是听眼前这个满脑子想和他做爱的男人如何在心里肖想他,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当场杀了对方。 将现役警察杀死在自家公寓带来的后果会很麻烦。 知花裕树冷笑了声,随便找了个理由匆匆离开。 松田阵平在门口站了许久,大脑才终于慢慢重新和四肢取得了联系。 他意识到知花裕树已经离开了,随后懊恼起来。 裕树怎么走了?他刚刚有露出冒犯的表情,或做出冒犯的动作吗? 那段记忆像是被无形之物抽走了,他完全想不起来。 裕树忽然离开是不是生气了? 餐桌上还摆着热腾腾的饭,是裕树特意为他准备的。 松田阵平赶紧掏出手机和知花裕树打电话,第一遍无人接听,再打过去就是已关机。 完了,他真的惹人生气了。 这、这该怎么哄? 没有经验。 正如机器仿生人一样,知花裕树也有很多秘密。松田阵平尊重他,从未主动探究这些,以至于他甚至连知花裕树具体住在哪里都不知道,只知道是位处东京郊区的别墅,范围太大。 如果不是知花裕树主动来找自己或者萩,松田阵平就只能去千代田医院碰碰运气。 而近来,这个更像是在挂名的院长去医院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医院的高田小姐告诉松田阵平,最近院长的事情都由新招的副院长代劳了。 松田阵平根本想不到生气了的知花裕树会去哪里,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他生气了。 他只能先给知花裕树发短信。 [对不起,我冒犯到你……] 删去。 [对不起,能告诉我你为什么……] 删去。 [真的万分抱歉,我刚刚忽然意识到自己喜欢你,所以无意间……] 删去。 …… 桌上的饭菜由热转凉,手指灵活的松田警官第一次对着手机打字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敲。 没意识到自己心意的时候当然可以随便,但现在面对的可是最喜欢的人,他已经惹人生气了,再有一个字冒犯到对方都属于违法犯罪,是赤裸裸的精神虐待。 他会自己给自己判无妻徒刑。 反复纠结后,松田阵平决定采用知花裕树会比较喜欢的说话风格。 [对不起,别生气,请原谅我。见信请与我回电。——松田] 他盯着变凉的饭菜发了会儿呆,拿起筷子吃起来。警察经常赶不上热饭吃,他倒也习惯了。 而且这是知花裕树给他准备的饭菜,别人有吗? 别人没有。 松田阵平下定决心:我要追他。 就算会失败,被拒绝甚至被讨厌也没关系,他要让裕树知道,他喜欢他,正大光明地喜欢他。 这份爱意绝不比世上任何一种其他的爱轻贱,也必定长远。 夜幕降临,松田阵平一口一口吃着冷饭,心里忽然想到前几日读到的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 他不喜欢这些东西,只是强迫自己耐心看了几行。 却意外的印象深刻—— love alters not with his brief hours and weeks but bears it out even to the edge of doom 朝生暮死,爱亘古不变,直至终焉。 松田阵平嘀嘀咕咕地承认:“……这些写诗的人确实挺厉害。” …… 心情不好的时候,知花裕树就喜欢飙车。他也没什么目的地,裕树小屋可能有波本,新买的别墅里住着苏格兰——话说明明是他的房子,怎么不知不觉被这些可恶至极的伪直男鸠占鹊巢了! 圣诞节对波本的短暂心软彻底消失,知花裕树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上次还好好的人转眼就被发现也开始觊觎他的身体,知花裕树完全不相信波本这种本来就心思不纯的人还能再直回去。 车速飙上了150码,冬日的冷风从大开的车窗灌进来,将知花裕树雪白的脸颊和鼻尖吹得泛红。 他在思考接下来怎么办? 总体上来看,目前的状况总不会比上辈子更差。 这个世界不存在强制他参与的剧情,他的行为动作始终是自由的。 令知花裕树伤心的是来自朋友的背叛。 交到朋友的时候多开心,此刻就有多失望。 他想到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自己穿上和服,被领去见的那个男人。 那时候刚刚脱离上个世界的他远比现在敏锐,一眼就看破了对方眼里肮脏的情欲。 原来世界早就提醒过他,这里没有区别。 这里没有区别。 他那时候杀了那个男人,保护了自己。 现在要同样杀了这些人吗? 车子开到了居民区,被迫慢了下来,知花裕树把手机重新开机,无视新的短信,打开导航确认了自己的位置。 长野县。 下了小雪,冬日寒冷,一排乌鸦停在干枯枝桠上。 这条街的街景似乎有些熟悉。 知花裕树下了车,踱步往前走,路过一家小店,买了份热乎乎的章鱼小丸子,继续往前走。 眼前的景象越来越熟悉,直到知花裕树停在一栋两层的小院前。 小院的木制门牌上写着【知花宅】。 欸?这家人也姓知花吗? 这个门牌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起码有十几年的年龄,只是各处都很干净,像是会有人定时清理。但从房屋整体给人的感觉看,不像是有住人的样子。 知花裕树在门口站了会儿,奇异地感觉心里宁静了不少,他一边吃章鱼小丸子,一边思考那个重要的哲学问题。 要不要把背叛他的“朋友”们都杀了? 咬一口,杀。 咬两口,不杀。 咬三口,杀。 …… 还差最后一口的时候,知花裕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 “小树,你怎么会在这里?”文雅的黑发男人穿着深棕色的大衣,围着围巾,提着一袋东西站在不远处。雪下得大了些,在他的发间肩上都落了层莹白。 哦,是诸伏警官啊。 等等,刚刚说到哪个了?下一个是杀还是不杀? …… 知花裕树被诸伏高明请进了家里,原来【知花宅】旁边那栋房子是诸伏家的。 诸伏高明将手里提着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看着知花裕树在沙发上落座——那正好是很多年前他第一次进入这里时坐的地方,而再次坐到这个位置上的人已经完全不记得那段往事了。 诸伏高明微微垂眸,一边煮茶,一边解释:“我儿时和父母一起住在这里,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就去了亲戚家借住,不过时常还会回到这里打扫一下房间。” “哦。”知花裕树并不太在意这些事,他在纠结别的。 【心声识别】还剩最后一次使用机会,而诸伏高明毫无疑问是知花裕树很重要的朋友,甚至类似于亲人一样的存在,他甚至称呼对方为“高明哥”。按理来说,知花裕树肯定是要好好听听对方心里是怎么看他的。 但是诸伏高明这边的情况太复杂了。 怎么说呢。 就算是对方的心声很不对劲,知花裕树也有种没办法发火的心虚。 总感觉罪魁祸首是自己:) 所以明明长野县离东京也不远,两人还偶尔会通过短信联系,但知花裕树一直没来试探诸伏高明。甚至今天如果不是刚巧遇见,他也会在吃完章鱼小丸子后直接离开。 这可能就是命运吧。 知花裕树深深吸了一口气,打算直面命运。 万一高明哥真的对他有非分之想,他会负起责任,把人掰直回去的! 第119章 勇敢小树,不怕困难! 他启动了最后一次的【心声识别】,然后小心地从沙发上方探出脑袋,“高明哥,我想问一下,你有喜欢的人吗?” 第70章 诸伏高明曾认真思考过自己究竟是何时喜欢上小树的。从最表层的情况来看,毫无疑问是在滑雪场,那场时隔17年的再遇。 就在那一瞬,爱意疯长。 步月如有意,情来不自禁。 在那之前,诸伏高明从未对男性产生过特殊的感情,不过他同时也未曾对女性产生过特殊的感情。 13岁那年,诸伏高明失去父母,亲弟弟被接去东京,被他视为弟弟的知花裕树用他的命换自己的命,几乎是在他眼前被人带走。 从那之后,诸伏高明有一部分自己就被永远困在了那个昏黄夕光浮动的傍晚。 没有任何证据和线索,可以依靠的只有自己的记忆,诸伏高明坚持了17年大海捞针般的寻找。 他将学习工作之余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件事中,为此失去了正常的社交生活,以至于身边只有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两个朋友。 诸伏高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他起码还在安安稳稳活着上学,而那个被带走的人呢? 他在同样的时刻又过着怎样的生活? 大和敢助知道他一直在找一个人,尽管好友表面上从未直说,还会给他提供帮助和隐晦的鼓励,但诸伏高明能从他的态度和目光中识别出那些未尽的话语—— 长久的杳无音讯,诸伏高明,你有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诸伏高明设想过这样的可能,但这无法让他的找寻停下,就像无数个耗尽一生寻找走失儿童的父母一样,是活人也好,是尸体也罢,这个魔咒般的执念只有唯一明确的终点。 他要再看他一眼,再见他一面。 害怕自己会忘掉小树弟弟的长相,诸伏高明每晚睡前的最后一件事和醒来的第一件事都是在脑海中勾勒他的模样,想象他长大后的眉眼。 或许有一天能在街道上擦肩而过,他要第一眼就能认出他。 思念在17年的时间与日俱增。 谁能分得清那些思念是在哪一刻旁生出纠缠的爱意,诸伏高明埋头在找寻他的路上,放任那些感情在未曾注意的阴暗角落生发,等他终于走到终点,抬头望去—— 已经尽是盘根错节的枝桠,和他的躯干生长在一起。 于是在重逢的第一刻,在尚不知对方这些年的经历和如今的境况时,自认为冷静的大脑便被疯涌的爱意淹没,滋长出无法抑制的欲念。 连续数天,他在幻想和梦境里难以压抑地将爱人进犯,厨房里咕嘟嘟的鱼汤、书桌上浸湿的画作、浴缸里蒸腾的水汽……反复的释放并未使欲念偃旗息鼓,反而逼得他失去最后的理智。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他狠狠抱住了想念17年的人。 长大的知花裕树同他想象中非常相似,甚至更加好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味,令人目眩神迷、心跳失控。 他看起来过得还算幸福开心——这再好不过。 而且小树还是和儿时为了救他,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做赌注一样善良。 自己明明做出了那么过分的事,小树却还是会站在他的角度思考,依然那么信任他。 这种信任令诸伏高明更无法原谅自己。 “我没有喜欢的人。”诸伏高明最后说。 这样的他,哪里来的资格说喜欢。 现在他只想以哥哥的身份守护好小树。 知花裕树被诸伏高明接二连三的复杂心声搞得头皮发麻,大脑宕机。 他只是说了一句“高明哥,我想问一下,你有喜欢的人吗?”,诸伏高明就咵咵想这么多。 像是游戏里一个平a把对方大招都骗出来了。 可以确定的是—— 高明哥确实悲哀地喜欢上了他。 而他本人果然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诸伏高明的心声明明白白地展示着:[应该是在滑雪场再遇的那一瞬吧,我第一次察觉到自己喜欢小树,非常非常非常喜欢,那种疯狂的爱意令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感觉自己像是从人类忽然变成了凶兽般,理智全无,只想抱着他,把自己的血都灌给他,从此永远交融。] [那些想法哪怕放在监狱里的犯人身上也会被视为疯狂,而它实际上是出现在一个现役警察的脑海里……令人万分羞愧。] [我一直很害怕,那种状态会再次出现在我身上,最终导致我亲手伤害到小树。] [不,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 知花裕树:笑不出来:< 高明哥你就是道德水平太高了,真应该把某些家伙的无道德往你身上匀一点。 倘若不是【心声识别】,知花裕树都不知道那次debuff给诸伏高明带来了这么大的心理阴影。 把现役警察逼得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警格了。 不要啊!诸伏警官你真的特别好!是最好的警察,没有之一! 怎么说呢,让他知道了高明哥的心病,算是【心声识别】这个超能力问世以来干的最人事的事。 自诩为精神病,不,心理学专家的知花裕树发誓要想办法治好高明哥的心病,知花精神病院即将重出江湖! 知花裕树的高素质不允许他管杀不管埋,既然高明哥的病症真的因他而起,那他一定会负起责任,把高明哥治好,让他不再怀疑自己,顺带直回去。 具体的治疗方案,之后他再仔细思考。 诸伏高明心声中提及的17年和重逢令知花裕树有些在意。他确认自己和对方的初次碰面就是当时在滑雪场。 所以高明哥是和这具身体的原身认识吗? 从高明哥的心声听起来,两个人应该关系非常亲近,高明哥将对方视为弟弟一样的存在,将他当作亲人,以至于无法接受他的失踪,执着地寻找了对方17年之久。 嘶,这样的话,他用debuff刺激得高明哥将这份好好的亲情变质不是很坏了吗? 而且还不是对着高明哥真正在意的人,而是他这个外来者。 心虚.jpg 说起来,诸伏宅的隔壁就是知花宅,莫非正是原身曾经的家? 系统:[你要去看看吗?] 知花裕树迅速拒绝:[不要,那是原身的家,和我无关。我不要去看。我不要。] 系统安抚他:[嗯,我们不去看。] 诸伏高明原本是买了漆桶和工具,打算去知花宅把知花裕树卧室的门重新上一遍漆。 前段时间工作比较忙,他一直没来打扫卫生,或许是受了潮,卧室门下方有些掉漆了。 并不严重,但诸伏高明还是打算尽量将它恢复原状。 将来如果有一天,小树能回想起当初的记忆,就能第一时间看到和记忆里一般无二的景象。 人类本能地会因为时间带来的残破和凋败而伤心。 诸伏高明要避免这样的伤心出现在小树身上。看到自己的家和记忆里没有太大的变化,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安慰,那他这些年所做的努力就算是起了一分作用。 只是没想到会在知花宅门口碰到知花裕树。 但是看起来他并非恢复了记忆,只是无意间走到了这里,发起了呆。 诸伏高明不确定让知花裕树走进去看到熟悉的景象刺激记忆是不是好事,为了避免可能对他精神上造成的伤害,他先将小树带去了自己家。 快到晚饭时间了,诸伏高明干脆给附近能够配送的超市打电话买了些食材,准备在这里做点吃的。 放在几年前,小树会再次出现在这个家和他一起吃饭这样的场景大概只会出现在梦里。 现在的一切已足够令人感到满足。 心虚的知花裕树不好意思什么也不干,只坐在那里等着吃,他主动走进厨房,“我来帮忙吧。” 厨房杀手知花裕树至今没有自觉。 诸伏高明没有拒绝,“那就麻烦小树帮忙切一下蘑菇 ,今天做蘑菇明太子意面。” 这是小时候的知花裕树很爱吃的东西,那时候小树的外婆经常做给他吃,诸伏高明也尝过一两次,后来他自己也在反复尝试后做出了和小树外婆一样的味道,但知花裕树还从未吃过。 知花裕树拿刀对着口蘑来回比划。 杀人他还算小有心得,杀蘑菇确实是第一次,要杀成什么形状比较好? 他偷偷看了诸伏高明一眼,对方马上察觉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心声识别】还剩最后一点时间。 似乎含着笑意。 [不知道该怎么切吗?这个样子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样。] 知花裕树一愣,抿了下唇。 怎么会一样呢?他和那个【知花裕树】是两个人。 “小树,我来教你怎么切。” 诸伏高明试图去拿知花裕树手里的刀,被知花裕树躲开,对方没有看他。 第120章 “不用了,诸伏警官,我自己可以。” 诸伏高明的手顿住,知花裕树已经开始切蘑菇了,前两下切的形状有些奇怪,但很快就找准了方法,每一下下刀都快准狠。 不像在切蘑菇,倒像在发泄情绪。 [这是怎么了,生气了?] [为什么不再叫我高明哥了?] 这是知花裕树听到的诸伏高明最后一句心声。 他没有生气,但是也没办法和诸伏高明解释。 知花裕树只是忽然意识到,既然下定决心负起责任,帮助诸伏高明恢复正常,那他就要改变之前和诸伏高明相处的态度,不能再将对方视为值得信赖的兄长那样看待,对方真正想要的弟弟也不是他。 就以这顿饭为分界线,他要主动划清边界,只要知花裕树不再出现在诸伏高明的面前,对方就不必再担忧自己再出现异状。 明天他就把千代田医院名义上的院长身份转给苏格兰,这样的话之后诸伏警官也不可能再主动找到他。 时间长了,那些错误的感觉自然会淡去,诸伏警官心中保留的,只会是他和【知花裕树】的那些最初的珍贵回忆。 不过之前给诸伏警官造成的伤害、带来的麻烦肯定也不能这么算了,知花裕树没办法给对方别的补偿,只能在金钱方面弥补一些。 他回头就仔细算算自己手上有的资产,留下必要的之后,把能转给诸伏警官的全转给他,考虑到诸伏高明的警察身份,为了避免他被误解成在受贿,这件事要做得隐秘,最好单独给诸伏警官开设一个海外账户。 至于对方因为他弯掉这件事……也许离开刺激源诸伏警官就会自己直回去。 可以观察一段时间,实在没办法,就只能用那一招了。 他易容成漂亮女孩子亲自动手再把诸伏警官掰直,然后再假装得了绝症,成为懂事地死掉的白月光!! 然后再留给诸伏警官一笔丰厚遗产。 有了解决诸伏高明这边问题的思路,知花裕树感觉心头的大石总算少了一块。 既然如此,那就好好享受和高明哥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吧。 知花裕树展示自己切出的规规整整的蘑菇,满脸得意,“看,我就说自己可以吧!” 诸伏高明观察着他的表情,似乎负面情绪已经消失,但总觉得还是有哪里不太对。 诸伏高明无端有些心慌。 “嗯,很厉害。” 应该只是错觉吧,事情是在逐渐往好的方向变化的。 “好好吃!!”知花裕树非常喜欢诸伏高明做的蘑菇明太子意面,想到这就是最后一次吃了,他胃口大开地连吃三碗,还想再来一碗时被诸伏高明拒绝了。 “你今天吃太多了,取之有度,用之有节,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做。” “哦。”知花裕树遗憾地应了声,揉揉圆滚滚的肚子。 他微微垂下眼眸,发出浅浅的呼吸声,一种奇异的孤独感如潮水般涨入白炽灯的光下。 诸伏高明看着他,那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重。 倘若身为哥哥的立场,能被允许在此刻抱抱他吗? 但诸伏高明扪心自问。 此刻想要拥抱小树的这种感觉,是出自哥哥对弟弟的关心疼爱吗? 在拥抱之外,他敢承认,这其中没有夹杂着一分想要吻他的冲动吗? 克制心动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诸伏高明已经在尽可能地做了。 时钟滴答滴答地走过,天已经黑了。 诸伏高明将餐盘收走,换上新买的茶倒了两杯,冷静下来的他寻找新话题打破餐桌上诡异的静谧,“怎么最近一直没见过那位经常和你一起的绿川先生?” 正在想事情的知花裕树回过神,“嗯?哦,诸伏警官你说绿川啊……” 他确实带苏格兰见过一次诸伏警官,没想到诸伏警官还记得苏格兰,可能是因为两人长相相似确实很容易令人印象深刻吧。 “他之前出了意外,已经去世了。”知花裕树说。 为了避免苏格兰的身份暴露,在所有可能会被组织调查的相关人员那里,苏格兰都必须要处于【死亡】状态。 知花裕树现在虽然很生这个变态的气,但对方假死的事情一旦暴露,他自己也不会有好下场,所以只能暂且捏着鼻子先帮对方继续隐瞒。 而且退一步来说,苏格兰在可恶之余,也确实为他做过不少事,两相抵消,姑且能算他一条命。 诸伏高明没再说话,他垂下眼眸,情绪难辨。 但知花裕树察觉到他的心情似乎一下子变得很低落。 唉,所以说诸伏警官就是为人太好了,只是见过一面的人也能让他这么挂念。 知花裕树用诸伏警官大概会比较喜欢的方式安慰他:“人有旦夕祸福嘛,生固欣然,死亦无憾——我是这样想的。” “是啊,”诸伏高明低声喃喃,“人生有死,修短命矣。” 小树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向他开玩笑。 所以景光真的已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道的时候…… 其实早在意识到弟弟明面上辞去警察的工作,实际上是在某处卧底时,诸伏高明就准备好了,或许会有这样的一天出现。 卧底的工作处处凶险,每一步都如临深渊,或许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阴谋和对抗,一处微小的细节就能让一个卧底暴露、身亡。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无人知晓的暗处,像是这个世界平平无奇正在运转的日常。 正像13岁那年他如常推开家门,看到父母倒在血泊中的尸体; 正像同一年的黄昏他从昏迷中醒来,给小树带的糕点散落在周身地面。 人生的重大场景从不会向人类提前发出预警,它是世界平平无奇的某一日,只对某个人自己,天旋地转、天翻地覆。 “他有留下什么遗物吗?”理智上知道不该问出来,但诸伏高明没能控制住自己。 “遗物?”知道苏格兰还活着的知花裕树念出这个词的时候总感觉怪怪的,“留下了一部手机。” 当时他有意留在现场的手机确实被回收了,只是已经被子弹贯穿的手机提取不出任何讯息,就随便放在了组织的仓库里。 诸伏高明沉默了一会儿,“这部手机……可以给我吗?” 知花裕树惊讶:“诸伏警官你想要这个吗?已经坏掉了,就算出二手机也不会有人要的。不过你想要的话我之后寄给你。” “谢谢。” 又是一阵沉默后,诸伏高明忽然问:“为什么忽然叫我诸伏警官?……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从在厨房切蘑菇开始,小树就忽然变了称呼,不再叫他高明哥了。 “没有!”知花裕树连忙说,他摆出认真正经的态度一板一眼地解释:“经过我的认真思考,我深刻认识到自己一直以来给诸伏警官添了非常多的麻烦,做错的其实是我才对。” “诸伏警官你一直包容我,我却在得寸进尺,这非常不对。高明哥这种称呼……”知花裕树顿了下,温和地笑了笑,“还是留给诸伏警官真正的弟弟吧。” “我从未觉得你给我添过麻烦。”诸伏高明皱了皱眉,尽量放柔了声音,“我说过,你想要的话,我可以是你哥哥,一直都可以。” 拜托了,继续叫他高明哥吧。 他只剩小树一个亲人了。 知花裕树叹了口气。 所以他才说诸伏警官就是太好了,太好了,温暖得令他不想放手,甚至会对原本那个【知花裕树】生出几分嫉妒。 诸伏警官好爱他。 他们原本能成为很幸福的兄弟吧? 正因为这份爱意这么珍贵,知花裕树才不想要鸠占鹊巢,更没办法心安理得地享受。 他已经用debuff让这份干净的爱产生了污秽,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再错下去。 “诸伏警官,”知花裕树没有回应诸伏高明的话,转而说道:“我马上要去阿美莉卡了。” 诸伏高明一怔,“又要出差吗?不是刚回来吗?” 知花裕树摇头:“不是出差,是定居,我以后都不会再回霓虹了。” 不辞而别肯定不好,按诸伏高明找了【知花裕树】17年的这种执着来看,他如果忽然消失,对方肯定会继续找他,所以他要给此后的再不相见找到足够合理的理由。 诸伏高明看了他一会儿,略微泛着紫色的眼睛沉静地闪烁着微微光泽。 “我知道了。”他最后说。 比自己想象中接受得更顺畅,知花裕树松了口气。 就是不知道诸伏警官心里在想些什么,啧,偏偏已经没有【心声识别】的次数了,早知道就不在宾加身上浪费了。 说起这个。 “诸伏警官,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诸伏警官可是东大的高材生,应该能给出他可以参考的解决方法吧。 “你说。”诸伏高明淡淡道,攥着茶杯的手指越来越用力。尽管心里乱成一团,他还是在认真听知花裕树的问题。 第121章 “如果一个人,我们叫他a好了,如果a在心里想了非常过分的事情,是可恶的大犯罪那种,这件事是针对b的,而b,他是一个超能力者,他听到了a心中的邪恶计划,这种情况下,”知花裕树抬起眼眸,温和地问,“b要杀掉a吗?” 一开始的说法令诸伏高明紧张起来,担心这是知花裕树所处的那个组织相关的事情,但是后面又说起超能力,他略微放下心,应该不是和现实相关的。 但是保险起见,诸伏高明还是答得很谨慎。 “任何人的心中都有恶念,仅从内心来做判断难免失之偏颇,论迹不论心,比起心里想什么,还是要看他做什么。不过无论如何,杀人是绝对不行的,b如果察觉到危险,要尽快报警,向警察寻求帮助。” 那要是a自己也是警察呢? 知花裕表情古怪,他无视了后半句。 论迹不论心,诸伏警官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这些觊觎他身体的人确实只是在心里想了想,他就算杀了他们,认真说起来并不占理。 知花裕树是个讲理的人。 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他总不能提心吊胆地等着这些人什么时候真的付诸行动。 他会害怕。 因为能保护自己的人只有自己。 论迹不论心。 所以只要这些人真的做了,那他再杀掉他们,就理所当然了吧? 豁然开朗! 天才! …… 知花裕树暖烘烘地喝了几杯茶,又和诸伏高明一起坐在沙发上看了部电影。 时针指到了11。 就算心里有些不舍,知花裕树也觉得是告辞的时候了。诸伏高明送他出门。 深夜的雪下得更大了,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 “诸伏警官,外面冷,送到这里就可以了。”知花裕树在玄关处说。 诸伏高明还是执着地送出小院子,送到大门口。 他忽然说:“小树,今天是跨年夜。” “啊,是哦,我都忘记这回事了。”知花裕树举起手哈了口热气。 街灯打下一圈晕黄的光,白色的大片雪花在灯光下肆意飘舞。 目之所及的家庭都亮着光,偶尔有人影从窗前晃过去。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笑声和犬吠。 近处有踩雪的嘎吱声。 诸伏高明上前一步抱住了他,知花裕树略微一犹豫,微微抬手,将手指放在对方背脊处。 诸伏高明轻声说:“小树,岁聿云暮,新的一年,希望你万事如意。” 高明哥的文化人人设真是屹立不倒,可惜之后再也不能收到他的贺卡和明信片了吧。 知花裕树:“高……诸伏警官你也是,祝你万事如意,心想事成。” 他等着诸伏高明主动放开。可大雪逐渐落了两个人满身,知花裕树银白色的长睫毛也停满晶莹的雪花,黑发的文雅警官却越抱越紧,后背的肌肉渐渐绷紧。 知花裕树听到他的声音一字一句沉沉地响在耳畔,被冷风吹着,又有些缥缈的味道。 “小树,我撒谎了。” “我喜欢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情难自禁、,甚至曾妄想能将你占为己有。敢助时常称我为孔明,说我能洞察世事,但我用尽全力思考,也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做错了,惹你生气。” “你告诉我,我必定有过则改。”他顿了下,“没有过我也会改。” 怀抱进一步收紧,知花裕树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却因此察觉到抱着他的人正轻微发抖。 “我请求你,别抛下我。” 第71章 天空恰在此时燃起了烟花,接连几声砰迎合着擂鼓般的心跳。 跳这么快真的不会出事吗? 知花裕树犹豫着抬手顺着对方脊背抚摸,他记得之前看过的科普,这样的拥抱和抚摸能有效舒缓人的情绪。 他并不想让诸伏高明难受。 黑发的警官比知花裕树高一些,他微微俯低身子埋在银发男人颈侧,感受着温柔的手指触碰他的后背。 告白是一时冲动,但诸伏高明不会后悔。他隐隐有着一种预感,假如就这么放知花裕树离开,那两人很有可能真的此生都不会再相见了。 他不能第二次失去小树,还是在刚刚得知景光死讯后。 他祈求着知花裕树对他的垂怜。 不要再留他一个人身在黄昏。 这一波烟花逐渐停歇,相约去神社祈福的女高中生路过,看到在路边亲昵相拥的两人,相视一笑。 胆大的那个远远叫了声“祝长长久久!”。 知花裕树顺着诸伏高明脊背抚摸的手顿住,脸颊微微红了。 尽管他知道两人之间并非那种关系,但诸伏高明刚刚同他告白,就这样被人误会……稍微令他有些不知所措。 搞黄色他是专业的,一百零八种姿势尽在掌握,但这么纯情的告白该如何应对确实在他的知识盲区。 ——要找些相关书籍加入书单,下次就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诸伏高明察觉到他的窘迫,微微松开一点手臂,直起身子,但依然没放开他,像是很怕自己放开了他马上就会跑。 其实如果知花裕树真的想跑,诸伏高明不可能拦得住他。 但那两条没用上多大力气的手臂确确实实就这么圈住了知花裕树。 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诸伏高明如果用强硬的手段软禁他、控制他,知花裕树有一百种方法让他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但诸伏高明是用颤抖的嗓音对他说:“我请求你,别抛下我。” 他说,求你,别抛下我欸—— 拜托,这样太犯规了。 这种时候还能狠心离开的人这辈子做什么都能成功,然后下辈子下下辈子再也当不了人。 但是—— 银白色的睫毛轻轻一颤,抖落了一点化成水的雪,像是一滴泪般。 知花裕树小声说:“别、别喜欢我。” 但是他对诸伏高明没有那样的对等的爱意。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这辈子大概都很难再接受来自男性的感情,所以诸伏高明在他身上只会是浪费时间。 而且这份感情的初始建立在debuff的基础上,知花裕树觉得诸伏高明比起真的喜欢他,更像是个不小心陷入骗局还无法脱身的倒霉蛋。 他正是想帮助对方脱身才下定决心不再见面的。 但是诸伏高明现在这副样子又让知花裕树不得不思考这个办法是不是不太好。 他现在感觉自己的办法就像俄罗斯人救人质,只要先绑匪一步打死人质,那人质就不会死在绑匪手上了。 第一句话说出来后,后面的话就顺畅多了。“你没有哪里做错了,我也没有生你的气。我不走就是了。” 一把掐死的方式太过激进,看来他得想别的办法。 诸伏高明的直觉告诉他知花裕树应该还对他隐瞒了一些重要的东西,他可能确实没有对他生气,但那些被他隐瞒的东西才是让他忽然改变态度的罪魁祸首。 但是知花裕树不愿意说的话,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答案。 无论如何,知花裕树的反应已经比他预计好上很多,至少对方没有因为他的喜欢露出厌恶和难以接受的表情,甚至答应了他不再离开。 他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苦恼。 诸伏高明没有对那句“别喜欢我”发表意见,他又确认了一遍,“你不会走?” “不会。”知花裕树感觉现在的诸伏高明很像一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可恶,都怪某个喜欢狗塑别人的坏fbi影响了他。 他用承诺般的口吻让诸伏高明安心。 “答应了的事我一定会做到的,我不会走了,我会留在霓虹。” 反正他本来也不是真的要去阿美莉卡定居。 又有路人路过,状似不经意地瞥了两人几眼。 两个男人站这么近,几乎抱在一起大概确实挺奇怪的。得到承诺的诸伏高明终于放开了知花裕树,后退半步到安全距离。 温热的身体忽然离开,灌进满怀的冷风。 知花裕树被冷风吹得一激灵,打了个小小的喷嚏。 诸伏高明马上又想把他抱回怀里,手臂微微一动,被他强行压下。 不可以仗着小树心善就得寸进尺。 “马上要到零点了,晚上冷,明天早上再走怎么样?”诸伏高明轻声询问,又很快补充,“你不愿意的话不必勉强。” 知花裕树心情复杂。 虽然现在没有【心声识别】,诸伏高明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冷静平稳,刚刚的些微颤动彻底消失,但他的表情不管再怎么努力克制,微弱的祈求感也会从眼角眉梢溢出。 就这么喜欢他,这么怕他离开吗? 已经当了这么多年坏人的知花裕树感觉此刻的自己才终于到达坏蛋的巅峰。 “好吧,那就打扰了。”他妥协道。 第122章 知花裕树本来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跨年夜恐怕连旅馆都不好找,他原本是打算在车上休息一晚的。 这么一想,他一个堂堂跨国犯罪组织资深人力资源专家,坐拥两套别墅、一家医院,怎么会沦落到留宿街头的? 波本、苏格兰,你们两个可恶的公安卧底有什么头绪吗? 诸伏高明为知花裕树收拾出了一个房间。 知花裕树一开始是说自己在沙发上凑合一晚就可以的,专门收拾房间太麻烦了。 但诸伏高明说:“为自己喜欢的人做事情,不麻烦。你先去洗漱,洗漱完我就弄好了。” 可能生怕他听不懂或者装听不懂,诸伏高明这次完全没有引经据典,用最朴实的语言摊开内心。 然后不等知花裕树说什么就认真忙活去了。 知花裕树:“……” 尖锐爆鸣.gif 这个男人告白后仿佛打开了什么了不得的开关,而且这种状态有点像那个。 易感期的alpha。 没错,知花裕树以前身处的世界是有abo元素的,不过那好像是if线,抽风似的时不时跳出来一下。 不过诸伏警官经过反复验证的道德水平让知花裕树相信他就算真的是陷入易感期的alpha,也会自己团在床上好好忍耐,说不定就算他坐在对方身上,在他允许前,对方也不会越雷池一步。 确实挺令人安心的。 但诸伏高明人越好,知花裕树就越心虚愧疚。 洗漱的时候,知花裕树顺带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诸伏高明这边的事情。 要解决问题就要尽量将问题简单化,提炼出核心。 那么他的核心诉求是什么? ——让诸伏高明不再喜欢他。 正是为了实现这一点知花裕树才想要彻底与诸伏高明断开,就好像灭山火一样,只要清理出隔离带,山火自然会熄灭。这是最安全最保险的方案。 但这个方案现在被驳回,因为诸伏警官的喜欢比他想象中更强烈,他承受不住这种断崖式的分开方式。 那就温和一点。 讨人喜欢不容易,惹人厌烦还不简单吗? 只要他在诸伏警官面前多表现一些无理取闹、心狠手辣、穷凶极恶、丧心病狂的方面,正义的警官先生难道还会继续喜欢他? 还可以再安排一个原计划中温柔善良的纯洁白月光女孩子做对比,诸伏警官肯定很快就会清醒了。 好,知花裕树,不愧是你!这么快就想出了完美无缺的新计划。 知花裕树拿出超强执行力,今天晚上就开始找茬。 “床单为什么不是白色的?灰色的好难看,而且也没有香味,这要让人怎么睡?我会失眠的。”知花裕树拍了两下床铺,捏着鼻子,用他能想到的最尖酸刻薄的语调抱怨。 屋子里开着暖气,热烘烘的,隔绝了窗外呼啸的冷风。 诸伏高明微微一怔,因为刚刚收拾屋子的一番忙碌,额头沁出一层浅浅的细密汗珠。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这边的房子空置多年,只剩这一套床上用品,现在这个时间也很难马上买到能满足要求的,恐怕要先委屈你一晚上,我以后会注意这一点。”他认真地说。 知花裕树:“……” 诸伏警官,你清醒一点,我在无理取闹啊你看不出来吗,你就算把赤橙黄绿青蓝紫黑白全拿出来我也会找茬说没有彩虹色的!为什么这么一副认真听进去好像还打算尽快改正的—— 哦对,刚刚诸伏警官是说过“有过则改”“没有过也会改”。 这就改上了吗?! 有时候做人真的也没必要那么言出必行。 而且知花裕树竟然感觉诸伏高明被他找茬后居然好像有点欣慰。 高明哥你在欣慰什么啊! 摇晃肩膀.gif 诸伏高明确实很欣慰知花裕树能向他提要求,他也没觉得对方在无理取闹,反而很心疼知花裕树会因为这些小事就失眠。 肯定是之前经历了太多才会这么没有安全感。 而他此前完全不知道这些,为了掩盖控制自己的那点微不足道的心意,甚至刻意避免和小树有过多接触。 就算是作为哥哥也太不称职了。 过则勿惮改,看来他需要改正的地方确实很多。 “担心失眠的话,我在旁边念书给你听,如何?”诸伏高明略显忐忑地问。 小时候的知花裕树很喜欢听着他念书的声音入睡,但诸伏高明并不确定,此时提出这样的建议对对方来说是否太过冒犯。 知花裕树想了下。 从找茬的角度来看那肯定是要拒绝并且嘲讽一番的,但这是诸伏警官的现场睡前播客欸,他的声音特别好听,如果去做声优,一定能拿奖的程度。 这都能拒绝的人这辈子也会干什么都能成功的。 知花裕树没兴趣做成功人士,他慢悠悠点头,矜持道:“可以。” …… 知花裕树睡着了。 诸伏高明合拢书本放在桌子上,起身轻轻帮他掖好被角。 柔软顺滑的银发散在枕头上,扇子般的眼睫细密纤长,脸颊微微陷进枕头里,皮肤因为暖气的热意而微红。 不知梦见了什么,眉头轻轻蹙着。 诸伏高明伸出手指想要为他抚平眉头,指尖将要触及皮肤时却停了下来。 目光转而代替手指抚摸过床上人的眉骨、鼻梁、紧闭的双眼。 许久之后,诸伏高明收回手指。 虽然凭借着将心意剖开的告白留住了容易心软的小树,但诸伏高明未曾奢望过真能得到他的回应。 无论从年岁、容貌、财富、地位,甚至是性别哪方面看,他都不是小树的良配。 能将对方留在能够看到的地方,便可以知足了。 诸伏高明低低地、自嘲式地笑了下。 分明是平庸之人,却偏要喜欢天上明月、海底珍珠,敢助说他“喜欢自己找苦吃”还真是没说错。 诸伏高明环顾四周。 这是他以前的房间,他人生的前十三年是从这里成长起来的。那扇关起来的门可能随时会被人敲响,进门的或许是父母,或许是弟弟,也或许是某个一听说他回家就来串门的小家伙。 现在,这扇门再也不会被人敲响了。 诸伏高明清楚地知道,在失去了景光之后,他绝对没办法再一次承受失去小树的痛苦。 景光的死亡毫无疑问和那个组织相关,而知花裕树现在也身在组织中,随时可能面临危险。 也许某一天,小树面临和景光一样的危险时,他仍旧一无所知。 诸伏高明的目光渐渐沉下去,他不能坐以待毙。 然而他的身边,和那个神秘组织有关的,只有知花裕树一人。 …… 知花裕树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床头的桌子上放着一杯水。 他拿手试了下,是刚刚好的温度,应该是诸伏警官估计好时间放过来的。 他轻轻抿了一口,似乎加了点蜂蜜,甜度也刚好是他喜欢的。 知花裕树捂住心口,眨了几下眼睛。 这杯水,诸伏警官究竟是想给他,还是想给17年——不,加上他和诸伏警官相识的时间,应该已经是20年了——还是想给20年前被弄丢的那个知花裕树呢? 知花裕树吐出一口气,放下水杯。 诸伏高明在厨房做早餐,看见他起床,对方笑了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知花裕树总感觉能从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看到快要满溢出来的爱意。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必须要加快计划进度,不然高明哥这个状态怕不是要把自己溺死。 他靠着厨房岛台,开始早上第一通无理取闹。 灵感来自知名美剧人物——莱纳德的母亲。 “诸伏警官,请帮我做一杯奶茶,要散装茶叶泡出来的红茶茶底,足量牛奶,二者分开加热,稍许细砂糖,温度适宜。” 他故意用模糊的用量,好方便继续找事。 但是诸伏高明居然做出来的刚刚好! 怎么回事,怎么会对他的口味这么了解?! 知花裕树抱着杯子目光放空,怀疑起人生。 诸伏高明温声问道:“哪里不合口味吗?” 知花裕树躲开他看过来的目光,强迫自己冷冷道:“难喝,哪里都不喜欢。” 我好坏!太坏了!! 知花裕树生怕自己太过分,悄悄抬起一边眼,瞟了诸伏高明一下。 对方放下筷子,拿起自己面前的奶茶杯也抿了一口,慎重道:“确实,牛奶不够新鲜,砂糖的味道太腻,红茶似乎也泡得时间太过,对不起,我会想办法改进。” 知花裕树:“……” 这个人没有脾气的吗?!倒是生气,然后厌烦他啊,他可是说对方辛辛苦苦做了至少二十分钟的奶茶难喝哦。 换作知花裕树自己,少说得把人头打掉,灰扬了。 第123章 知花裕树气呼呼的。 “这个煎蛋我也不喜欢!” “我知道了,是不喜欢溏心蛋吗?” “这个香肠也是,黑胡椒太辣了。” “抱歉,我以为你喜欢辣一点的味道。” …… 知花裕树把明明超喜欢的早餐挨个批评了一遍,那个可恶的警察居然乖乖地挨个记下,认真承诺会努力改进。 “还有别的问题吗?”诸伏高明温和地问。 知花裕树郁结于心,“有。” 他狠狠叫道:“你我也不喜欢,最不喜欢!” 诸伏高明顿了下,点头,“我知道。” 诸伏高明定定地望着知花裕树,“但你答应过我,不会抛下我,我知道你不是言而无信之人。” 知花裕树戳着餐盘里的香肠,闷闷地说:“我知道。” 香肠被翻来覆去戳弄,诸伏高明微微皱眉,敏锐地察觉知花裕树的情绪不太对。 他起身绕过餐桌,来到对方身后,微微拉开些椅子,扳过他的肩膀。 知花裕树低着头,别开脸,嗓音依然闷闷的,“我在吃饭,请不要挪动我的椅子。” 他不肯抬头,诸伏高明便半跪下来,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银发由于重力拂过眉骨和鼻梁,那双眼如高山深处的湖泊般清冷而美丽,此刻,在湖泊的边缘泛起了一点水光,仿佛有夕阳坠入湖中,将眼尾烧出一点红。 诸伏高明怔怔地抬起手,抚过知花裕树眼尾,“是我把你弄哭了吗?我……” 知花裕树叹了口气,自己抬手抹了下眼睛,他没有真的哭,只是眼睛有些酸涩,“不是,是我自己……想起一些别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我刚刚是不是很过分?”知花裕树抬眸看了诸伏高明一眼,不过想也知道对方肯定会回答没有、不是,于是又说道,“诸伏警官,你很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但我不可能喜欢上你,永远都不可能,所以我不希望你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诸伏高明笑了下,他温声道:“既然是我的时间,那怎样才叫浪费时间是不是该由我自己来定义?我认为把时间花在你身上值得,就不叫浪费。而且,小树,你弄错了一件事。” “我确实喜欢你,但并没有要求你也要喜欢我。”他轻声道:“你当然可以,永远也不会喜欢我。” 难搞,这个人真的很难搞,他简直是油盐不进。 怎么会有人喜欢别人却什么回应都不需要,甚至可以忍受对方永远不喜欢自己,骗人的吧? 就算是诸伏警官,这么离谱的话知花裕树也不可能相信的。 “先吃早饭吧,诸伏警官你待会儿还要去警察本部上班吧?”知花裕树拉着诸伏高明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虽然是新年第一天,但警察该忙还是要忙。 …… 新年伊始,知花裕树也忙了起来。 千代田医院最初建立是为了让组织成员受伤后有治疗的去处,但大家……都不愿意来这个离警视厅过近的地方,说是有警察的臭味。 可恶。 不过在千代田医院这里容易碰到警察确实是个问题,所以知花裕树用千代田医院的资源额外盘出了一个新的地下医院,目前已经逐步迈入正轨。 所谓千代田医院的资源,主要是指一些家庭健全、幸福美满的医生,他们心地善良,纷纷争取地下医院的工作名额,令知花裕树非常感动,收回了见证着他们家人团聚,温馨快乐的照片。 黑衣组织地下医院落成后,知花裕树干脆真的把千代田医院名义上的院长身份转给了苏格兰。 这样将来万一牵扯出二者的关联,也查不到他头上。 至于说查到苏格兰,活该。 黑衣组织地下医院的地址在东京城市边缘,离知花裕树的别墅距离不远。 说是医院,其实并不大。鉴于组织成员会受的伤主要是外伤,被请来的医生也多是外科医生,医院的部门构成也就非常单一。 除了几个外科手术室外,只额外修了个配套的研究室,是专门给雪莉做的。 “怎么样,喜欢吗?”知花裕树问她。 雪莉看了他一眼,“你应该问问自己喜不喜欢,毕竟你也是常客,不是吗?最近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知花裕树笑着说完,脸色顿时一凝。 怎么了? 雪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医院门口,她最害怕恐惧又讨厌的那个银发男人走了进来,他捂着手臂,似乎是受伤了。 第72章 新年伊始,组织的所有代号成员收到了一条来自莱蒙的消息。 [尊敬的各位成员: 经过数月的精心策划和准备,现郑重宣布,[小树苗]现代国际地下病院将于1月10日开始试运行,提醒您注意以下事项: 一、本院24小时营业,至少有一位医生在值,随时等候为您送上完美服务; 二、本院提供三餐,就餐时间为早餐7:00-9:00,午餐12:00-13:00,晚餐时间5:00-7:00,就餐时间之外谢绝进入餐厅或后厨威胁及殴打厨师; 三、本院主要部门包括:外科、精神科及研究室;外科急救请致电秋山先生、精神问诊请联系莱蒙医生、自愿捐赠身体为研究事业做贡献请到雪莉处报名; 四、组织成员看病享八折优惠; 五、医学不是魔法,管治不管好,请珍惜生命,尽可能避免受伤; 六、禁止以任何形式威胁医生的生命及精神安全,违者灌进水泥沉东京湾。 文明就医·谢绝医闹 本说明最终解释权归本院所有 莱蒙院长敬上] 伏特加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正在狙击训练场里等琴酒。 这是组织最近新建的高科技现场模拟狙击训练场,圆形的顶部是一块巨大的模拟屏幕,可以模拟出任何想要的狙击场景,搭配内部循环系统,连风速天气都能尽可能还原。 琴酒对这个新训练场正是有兴趣的时候,最近每天都会来,一待可能就是一整天。 伏特加深思熟虑后,在琴酒短暂休息的间隙给他看了这条讯息。“看起来莱蒙从阿美莉卡回来后就在忙这个。” 所以才没有时间来找大哥。 他真正要暗示的是这个。希望大哥能因此心情好点。 琴酒看了几眼,一言不发,伏特加拿不准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敢轻举妄动。 伏特加不是狙击手,对这个也兴趣不大,他看大哥暂时没什么用得到他的地方,干脆出去溜了一圈,喝了点无酒精饮料又回来。 琴酒已经停下了练习,他捂着手臂站在那儿,淡淡道:“受伤了,送我去看看。” 伏特加:?? 合格的小弟肯定不能问身为top killer,枪械满点、搏击全能的大哥在训练场究竟是怎么受伤的。 别问,问就是神秘的不可抗力。 …… 论迹不论心。 从诸伏高明那里得到这个回答后,知花裕树确实是打算对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钓鱼执法。 只要他们真的下手,他就有了理由清除掉这些人。 重复一遍,他真的很讲道理。 不过最初的愤怒稍微消退后,知花裕树也冷静地意识到,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事要做,先让自己复活才是最要紧的。 目前的寻宝进度已经到了60%,【npc心愿手环】还有八次可以用,把这个用完说不定能把进度推到70%,甚至70%以上。 至于那些人,他不会主动出击,但如果送上门来,就是自找的了。 知花裕树原本以为最先按捺不住来找他的会是波本。 他和金渐层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面了,但对方这段时间没少给他发消息,最近的一条是新年祝福。 说实话,知花裕树很惊讶波本会给他发新年祝福,因为此前对方给他发了许多消息,他一条也没回过。 按说也该放弃了。波本身为情报人员,肯定知道他依然活跃在任务中,就是故意不搭理他,在冷暴力。他竟然在这种冷暴力里坚持了这么久。 可能当卧底的人就是会比一般人更有耐力吧。 知花裕树听说过,这些卧底人员会接受专门的蜂蜜陷阱教程,既教他们如何使用蜂蜜陷阱,也教他们如何应对蜂蜜陷阱。 知花裕树倒很想和波本比一比,看对方能不能扛住他的蜂蜜陷阱。 决定开展钓鱼执法的当天,也是新年的第一天,知花裕树回了波本那条新年祝福。 [新年快] 还没打完就不小心按了发送,知花裕树又补上[乐],还没发出去,便受到了一条回讯。 [最近葡萄酒总是盘在那里不动,我带它去宠物医院看了,医生也看不出来有什么问题,你要回来看下吗?] 知花裕树没回这条。 公安卧底的心眼就和蜂窝煤一样多,要是一下子态度变得太快,很可能被看出破绽。 第124章 而且葡萄酒不动当然是因为他最近没有操纵它,又不是真的生病了。 葡萄酒的外表可是毒蛇,波本居然带它去看宠物医生,恐怕医生被吓得够呛吧。 邪恶金渐层真的很坏了。 新年开始后,知花裕树一直在忙[小树苗]地下病院的事情,吃住都在病院里,一直到编辑好那条开业讯息发出去,他才算松了口气。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知花裕树慢慢想到,这条讯息其实相当于暴露了他的位置。 作为负责人,起码在试运行这段时间他要一直留在这里看着的。 别的不说,他得确保可爱的医生们不会被组织成员一个不爽,直接爆头。 知花裕树确实要承认,大多数组织成员的脾气算不上多好,目前为止,脾气比较好的苏格兰、波本、莱伊都是卧底。 在[小树苗]干活的危险性太大,知花裕树给医生们开工资都是开得最高档,而且是日结,所以医生们干得倒是挺乐意的。 等之后发展起来了,[小树苗]应该不会只接收组织的病人。知花裕树做过市场调研,整个东京的里世界都很缺这样一个“正规”的地下医院。 现实中是不存在什么[请君勿死]一类的异能力的,各大组织的人受伤还是要乖乖去医院。 这可都是钱。 人会背刺,钱永远忠诚。 不过给雪莉修研究所就和赚钱无关了,那是纯粹想烧钱,以报雪莉帮他改良营养液口味之恩。 顺带一提,知花裕树还打算把雪莉做的营养液改成饮料卖,为了纪念雪莉在其中做出的卓越贡献,就起名为s牌好了。 知花裕树收回乱飘的思绪,目光落在琴酒受伤的手臂处。 大多组织成员都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就算混了血迹也很难认出来,不过从对方的脸色和还能直立行走的情况来判断,应该伤得不重。 由组织外围成员充任的护士小姐战战兢兢地对琴酒说:“您好,先生,外科治疗室在这边。” 组织的代号成员对大多数外围成员而言都是神秘的,护士小姐显然不认得琴酒。 她如果认得,就不可能上去搭话。 琴酒没搭理他,他沉沉地看着知花裕树,如同一头凶兽般。 伏特加看着胆战心惊的护士暗暗摇头。 这人就是不够敏锐,没看出有些男人满眼满脑子都是最近不怎么搭理他了的老婆吗? 这就是她只能做护士,而他能成为大哥最信任的小弟的原因(整理领带)。 知花裕树坦然面对着银发男人的目光,似笑非笑,“好久不见,琴酒。” 伏特加感觉哪里不太对劲。 是哪里? “我过去一下,免得琴酒一个不高兴把我的人全杀了。”知花裕树轻声对雪莉说,“你看看研究室还缺什么就和秋山先生说,他是这边的总负责人。” 雪莉收回看向琴酒的目光,点点头,推开门走进研究室。 知花裕树慢慢走到琴酒那边,拍了拍护士的肩膀柔声道:“忙你的去吧,我带他们过去。” 护士如蒙大赦,被这张伟大的脸迅速治愈恐慌,“是!” 琴酒看到她迅速转换的表情,脸色更臭了。 “琴酒,你怎么受伤了,是谁这么厉害,居然能伤到你?”知花裕树给琴酒引路,这次对方倒是乖乖跟上来了。 他落后了知花裕树一步,目光一直紧盯着对方的背影。 “与你无关。” “哦。” 与他无关那他就不问了。 伏特加看了看琴酒阴沉得滴血似的脸色,在心里擦汗。 大哥你特意受伤不就是想让莱蒙心疼吗,你这么凶他还心疼个鬼啊!对老婆这种态度是追不到人的。 唉,大哥的幸福还是得靠他。 伏特加小声说:“莱蒙,大哥往之前送你的卡里又转了两千万,是送你的新年礼物。” 提到钱果然让知花裕树的态度好转了些许。 “谢谢,也祝你们新年快乐。”他微微抬起下巴,回头笑了笑,又对着伏特加点点头。 伏特加屏住呼吸,别开目光,没敢多看。 能力又强、人长得也帅、有钱有魅力的大哥明明随便招招手,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能有,就算大哥喜欢男的,也肯定多的是男的想扑上来,伏低做小,让大哥为所欲为,但伏特加完全能理解大哥为什么偏偏看上脾气最难搞的莱蒙。 这家伙的那张脸实在好看得不讲道理。刚刚那一瞬间回眸笑的那一下,走廊的顶灯恰好在眼角折出光亮,淡粉色的唇瓣微微勾起,宽松的白色毛衣微微偏了领口,露出一点勾魂摄魄的锁骨。 完全不喜欢男人的伏特加也在那一刻感觉到心脏仿佛漏了一拍。 莱蒙要是个女人,伏特加觉得对方怕是随便笑一笑,自己就能随时起立。 太难顶了。 不愧是大哥,一出手就要搞最难的。 不过大哥应该也只是看上莱蒙那张脸了吧,估计等大哥搞到手,过段时间就会腻了。 唉,希望莱蒙到时候不要迁怒他。 虽然在他心里大哥是第一位的,但莱蒙也是他的朋友。 外科治疗室到了。 知花裕树敲了敲门,里面的医生抬起头。 “江崎医生,有位病人要麻烦您看一下。” 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看到知花裕树的脸后恍惚了下,知花裕树温和地又重复了遍,“江崎医生,要麻烦您了。” 知花裕树并不意外江崎医生会对他出现这种神思恍惚的反应,因为他此时正在使用一个曾以为会永远压在箱底的超能力—— 【诱惑光环】。 第73章 【诱惑光环】 一个神奇的超能力。本超能力可以让你极具诱惑力,使用者越好看,效果越强。不要小看本超能力的妙用,努力发挥它的最大作用吧!它或许可以让你的敌人都匍匐在你脚下晕头转向,祈求你的垂怜。 主动技能。 每次技能持续时间:3小时 剩余使用次数:9/10 知花裕树承认自己有故意的成分,他就是在刺激琴酒。 只是【诱惑光环】是无差别攻击的能力,难免会误伤到无辜者。 知花裕树不太肯定自己使用这个能力的具体效果如何,不过江崎医生在短暂晃神后便恢复清明,看起来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知花裕树心里有了点谱。 江崎医生说:“请病人进来吧。” 知花裕树让开门口的位置,让琴酒先进去。 琴酒瞥了他一眼,“别跟进来。” 嗓音喑哑冰凉。 知花裕树感觉有些奇怪。 反应和想象中不一样,他还以为琴酒会让江崎医生出去。 印象中,琴酒不喜欢被别人看到自己受伤的样子。之前在他那里包扎伤口也基本都是一个人闷在医务室处理,偶尔有自己很难弄到的才会叫他帮个忙。 早知道琴酒对他抱有那样的心思,知花裕树在那时候就会在他药里掺毒。 毒不死他也要把他毒得不能用。 知花裕树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琴酒会拒绝医生的帮助,找他帮忙。 以为他看不出吗,那么点小伤,琴酒居然会特意来医院处理,不就是想趁机占他便宜。 那么现在是怎么回事? 从江崎医生的反应看,【诱惑光环】应该多少是有点作用的,就算没有光环,琴酒这个满脑子想操他的男人也不应该是这样的反应。 这么经典的医院play场所,这男人会没感觉? 他不信。 但琴酒确实说了“别跟进来”,而且嗓音沙哑冷淡。 等等。 知花裕树忽然福至心灵,懂了。 就是因为受的影响太大,琴酒才担心自己会在其他人面前露出异样,所以才不让他跟着。 最冷静理智的顶尖杀手怎么会想被别人看到自己被钓得魂不守舍的一面? 呵,男人。 知花裕树:你不爽了,我就开心了:) 他故意揪住琴酒的一点衣服,在对方顿住脚看过来的时候微微垂眸,咬了下下唇,淡色的唇瓣被他用力咬出点血色,“可是没看到你伤得怎么样,我很担心,你不想让我待在你身边吗?” 江崎医生左右看了看两个银发男人,又看看认真观察门缝的那个墨镜男人,明智地决定不发一言。 琴酒喉咙发紧,血液乱涌。 他当然能听出莱蒙的话有几分故意撒娇找茬的成分。 但他在对他撒娇。 真想操死他。 伏特加那边无所谓,要是这个医生待会儿看到不该看的就干脆杀了她。 然而知花裕树很快善解人意地放开了琴酒,将他推进诊疗室,“不过琴酒你不想被看到的话,我不进去就是了。哦对了,这里禁止医闹,请对我的医生好点。” 他指指门上挂着的投诉面板,淡淡一笑,“态度太差会被医生投诉的,被投诉次数超十次的病人会被永久禁止进入本院。请您知悉。” 第125章 知花裕树体贴地关上门。 琴酒:“……” 他看了江崎医生一眼。 江崎医生马上举起双手,“我不会投诉你!祝你和院长百年好合!” 这个阴鸷冷漠的银色长发男人从喉咙里淡淡哼了声,“在一边待着,别来烦我。” 诊疗室的内部又分内间和外间,由一道布帘隔着。琴酒在内间自己处理伤口。 只是一点小伤,他随便糊弄了两下缠上绷带。 崭新的白炽灯明亮异常,在他身前投下一道黑沉的阴影。 他感觉到有些事正越来越不受控,无论是自己还是莱蒙。 琴酒年纪轻轻就成为令组织里的人闻风丧胆的顶尖杀手,所依靠的当然不是只有枪和暴力,他敏锐而狡诈,不只会杀人,也会设下陷阱,软硬兼施地捕获猎物。 他看着自己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掌,目光沉凝。 这么多年,他想要的从没有不能得到的。 所以莱蒙,也会一样。 …… 诊疗室门外。 知花裕树笑眯眯地说:“伏特加,这边可能还要一段时间,一起去我的办公室坐会儿吧。” 伏特加:“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等大哥。” “谢什么,不用谢。” 伏特加:? 知花裕树无视了伏特加的反抗,强行将对方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什么【诱惑光环】,还说让敌人都晕头转向,结果连个伏特加都骗不过去。 垃圾。 知花裕树当然不知道,比起【诱惑光环】带来的诱惑,对伏特加来说,还是大哥的怒火离得更近,威力更大。 他怎么敢被大哥的老婆诱惑啊(颤音)?! 知花裕树把伏特加压进自己办公室,启动【npc心愿手环】。 [npc心愿手环上线,是否立即为您捕捉npc心愿?] [是] [叮,心愿任务已生成,请到npc处查看] 让他来看看伏特加会有什么心愿,是想发财还是想要美女,最好是想干掉琴酒取而代之…… 知花裕树伸手去戳伏特加头顶冒出的感叹号,把伏特加吓得连退好几步,捂着胸口。 没戳到。 “你干什么?我真的不喜欢男人的!” 知花裕树愣了下,继而露出凶恶脸,“你尽管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哈哈哈哈哈哈伏特加你太好笑了。” 伏特加明白自己又被耍了,“……” 知花裕树笑着说:“别担心,我和你一样恐男同。” 伏特加惊恐脸,“我不是我没有我最敬佩男同了。” 知花裕树:? 你不对劲。 笑够了,知花裕树戳开伏特加头顶的感叹号。 [npc伏特加:希望莱蒙能让大哥爽一下] 知花裕树:??? 伏特加看着那个刚刚还笑意盈盈的漂亮男人忽然冷了脸,朝他骂道:“你神经病吗?” 伏特加:? 他什么也没干啊? …… 知花裕树毫不犹豫选择拒接。 [确认拒接本次npc心愿任务?] [拒接失败] [温馨提示:每拒接四次心愿任务,将强制接收一次,当前已拒接四次,您必须完成或彻底放弃此次任务。] 知花裕树挠挠脑袋,开始回忆此前都拒接过哪些心愿任务。 在阿美莉卡的时候为了找出目标人物一次,回国后在boss那边一次,路边的狗一次(因为实在看不懂狗语而放弃),然后半个小时前雪莉那边一次(雪莉想成为芙纱绘的ceo)。 已经四次了,现在要么接下这个任务,要么放弃这次心愿。 啧。 事关自己的性命,知花裕树肯定不可能轻易放弃。 心愿里说的爽一下非常笼统,也许并不需要真的做到那一步。 那就试试吧,反正他原本就打算钓鱼执法,正好一举两得。 结束后,就杀了他。 知花裕树也没打算放过伏特加。 两人估摸着时间又回到诊疗室外,伏特加摸不准知花裕树又打算发什么疯,小心谨慎地和他隔了一定距离站在屋门另一边。 知花裕树淡笑着,等听到诊疗室的门锁轻轻转动,才惆怅轻叹:“伏特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我会好好珍惜的。” 打开门的琴酒微微低头看着知花裕树。 当知花裕树刻意去摆弄姿势的时候,他很知道自己从什么样的角度做出怎样的表情最好看。 他斜斜抬眼瞥向琴酒,像是刚注意到他似的,轻轻一笑。 “琴酒,你处理好伤口了?” 在后面听到这一切的江崎医生装出一副忙碌的样子进了内间,狠狠拉上隔帘。 伏特加发出尖锐爆鸣:“我没有啊大哥!莱蒙你不要乱说!!造谣要付法律责任的!!!” 琴酒皱眉,“别吵。” 瞬间安静。 仅有的几个工作人员通通避开了这个区域,头顶的灯发出哔啵一声响。 琴酒:“为什么开始叫我的代号了?” 伏特加:对哦!是这里不对劲!莱蒙居然开始老老实实叫大哥的代号了。 知花裕树很遗憾琴酒似乎不打算追究伏特加,看起来伏特加才是他的真爱。他唔了声,“boss说那样不礼貌,也不隐蔽,容易暴露你的身份。他念叨几年了,我决定尊老爱幼,听老人家的话。” 琴酒淡淡的,“不用听他的,他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伏特加瞪大眼睛,左右看了看,确保没人听到大哥说出对boss这么不敬的话。 知花裕树没应下,转而看了眼琴酒缠了好几层绷带的手臂,“你的手臂受伤了,做事情会不会很不方便……不过有伏特加帮忙的话……” 伏特加马上说:“我今晚就有任务要去意大利。” “这么巧吗?那不然,”知花裕树眨巴了几下眼睛,嗓音柔柔的,“我去照顾你,琴酒?” 琴酒在那双灰色眼睛的眼底看到了自己,半晌,从嗓子眼里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啧,还是琴酒。 …… 知花裕树没有照顾过病人,不过他本来也不打算好好照顾琴酒。 他是来钓鱼执法的。 清醒着的琴酒不好对付,于是知花裕树煮了酒,一种德国人喜欢在圣诞节喝的酒,名叫gluehwein。 在红酒里加入肉桂、蜂蜜、柠檬和柳橙汁,怕酒精含量不够,他又兑了烈酒。 不好说味道怎样。 知花裕树知道自己沾酒就倒,也没敢试试。 反正琴酒全喝下去了,还冷冰冰地说“好喝”。 知花裕树又期待地问:“那你喝醉了吗?” 琴酒根据他的表情判断他应该是希望自己喝醉,“醉了。” 琴酒的酒量自然非常好,这点酒再乘三倍也灌不醉他。他本该确信这一点,但此刻竟生出犹疑,也许真是有些醉了。 那张脸仍是少年模样的银发男人盘腿坐在他身前的地毯上,仰头望着他,淡淡的白炽灯的光照出白皙的皮肤和勾人的笑,身上穿着黑色家居服。 那是他的衣服,罩在莱蒙身上有些太大了,松松垮垮地露出半边雪白肩膀。 琴酒怀疑他在勾引自己。 “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吗?”知花裕树问他。 琴酒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两根手指捏住对方的下巴,逼着他不得不直起身子,半跪在地毯上朝前倾身靠近他。 如同主动的投怀送抱般。 白炽灯的冷光照着琴酒俯低的身影,男人宽阔的身躯在身下人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如在吞噬,如在撕咬。 两片嘴唇不断贴近。 淡淡的烟味强势地裹挟着柠檬的香甜。 琴酒的一只手探进了家居服上衣下摆,毫无阻隔地托住知花裕树下坠的腰。 他的体温比知花裕树高,几乎烫得他一哆嗦。 琴酒的唇瓣在咫尺的距离停下。 “想让你叫我黑。” “什么?……唔……” 在知花裕树张嘴的间隙,琴酒吻上了他,把自己全部塞了进去。 第74章 钓鱼执法成功的第一时间,知花裕树心头浮现的情绪既不是兴奋,也不是愤怒,而是诧异。 琴酒的吻横冲直撞,被完全封住的唇瓣使得知花裕树只能被迫吞咽对方渡来的东西,口腔里顿时充斥着淡淡的酒味。 知花裕树由此生出诧异。 ——这酒真难喝,琴酒的味蕾是不是有毛病啊居然能对着这么难喝的东西说好喝。 变态连舌头都一样变态。 在此之外,是令人羞耻而厌恶的隐秘快感。 琴酒的吻技如此娴熟,像是已经这样吻过他般,勾缠着舌尖,牵出喉咙里的闷哼与缺氧而致的呜咽。 与此同时,还有四处作乱的手指,上下都不放过。 第126章 知花裕树回过劲后挣扎着反抗。 琴酒早预料到他所有动作方向,借着由上而下先发制人的优势将他的动作一一封锁,宽大的手掌顺着脊背往上,按住想要逃离的身躯。 手臂上缠绕的绷带落地,结了痂的伤口因为剧烈动作崩开,鲜血蹭到黑色家居服上,隐隐散发出腥气。 位置翻转,知花裕树的腰垫在沙发沿上,被迫后仰。琴酒一条腿贴着他的大腿外侧,一条腿抵在中间,一步步侵犯他的领地。 知花裕树的生理性眼泪被逼出来。 琴酒停住动作,分开唇瓣给他呼吸的余韵,舌尖却舔去了眼角湿咸的泪水。 他盯着两瓣被吻得嫣红的嘴唇,目光沉沉地暗下来。 还是软得要命,像会被挤出水一样。 “混蛋琴酒!”知花裕树先骂了一句,嗓音哑着,像是一时还喘不过气来。 琴酒任他骂,在地毯上坐下,把人捞进怀里,手指落在背脊处,这次隔着家居服给人顺气。“叫我黑。” 知花裕树冷冷瞥他一眼。 “我要杀了你。” 高明哥说论迹不论心,琴酒已经做了,违背他的意愿咬得他唇瓣发痛,那他杀了对方,自然理所应当。 “嗯。”琴酒点点头,调整了姿势让被箍在怀里的人靠得更舒服,手指依然在给他顺气,“刚刚的吻有哪里让你不舒服吗?” 这是什么问题? 因为过于震惊,知花裕树微微瞪大眼睛看着琴酒,甚至忘了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 琴酒在知花裕树面前格外有耐心,“你要告诉我哪里不舒服,下次我才能让你更舒服。” “你还想有下次?!” “我会让你舒服到喜欢做这种事的。” “我永远不会喜欢。”知花裕树冷淡道。 他并非不能从这种事中感受到快乐,恰恰相反,他的身体天生就适合做这种事,所以无论内心如何抗拒,身体都可以在刺激下强制苏醒,被迫一遍遍攀上顶峰,露出难耐的情状。 然后某些把他搞成这样的人会对着无法合拢的他嘲讽。 “真是放荡,看看你这下贱的模样,你就是我的狗罢了。” 知花裕树讨厌这样不堪的自己。 而且狗狗做错了什么,狗狗那么可爱! 知花裕树再次重复,“我会杀了你。” 他不是卑鄙的公安或者fbi卧底,战前理当向对手正式宣战。 琴酒也再次重复,“嗯,我知道。” 知花裕树开始怀疑是不是琴酒的文化水平太低以至于难以理解这句话的含义。 于是他从后腰枪托里拿出一把柯尔特m1911a1,这是知花裕树最喜欢的枪型,火力大,稳定性强。 要杀掉琴酒,只需一发子弹。 他不会什么都不准备就跟着觊觎他的top killer回家。 而另一只手,知花裕树转着一个伯莱塔的弹匣,那是刚刚被琴酒抱在怀里亲的时候他趁机卸下来的。 或许要感谢【诱惑光环】的加持,琴酒也会出现这样疏忽的时刻。 知花裕树将弹匣远远丢开。 他笑了下,【诱惑光环】像是在身上披了一层蜜霜,勾得琴酒喉咙发紧,愈加干渴。 他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还想再度吻下去。 知花裕树嘲讽似的一笑,“看起来,top killer也会有这么没警惕性的时候。” 柯尔特被举起来,知花裕树却微微一怔。 这个重量…… 他打开弹匣。 对面的琴酒也低声笑了下,手里的子弹噼里啪啦落地,“看来你也一样,被我亲迷糊了吗?这么喜欢?” 他用指纹打开一旁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新的装满子弹的弹匣,装进伯莱塔。 攻守异势。 “下次记得夺枪。”琴酒淡淡地说。这是他的房子,到处都藏着武器弹药。 他低头看了眼手里的伯莱塔,继而把它塞到知花裕树手里。 白皙修长的手指攥着黑色枪械,带着微妙的色气。 琴酒的目光暗下去。 这只手拿他的枪果然好看。 知花裕树又是一愣,“你有什么阴谋?” “不是想杀了我吗?”琴酒拿着他的手抬起来,直到伯莱塔的枪筒抵住心口。 知花裕树:? “等等——” 不,你等等,你先别动。 琴酒不在意抵着心口的那把枪,不断逼近他。 顶尖杀手不再收敛自己的危险气息。 他以前见过小孩子捕鸟。拿吃食设下陷阱,等笨鸟自己上钩,但如果鸟已经被惊到要跑,陷阱没有任何用处。这时候能抓住鸟的,只有比它更大的鹰。 他不再隐藏自己,直白地释放渴望和欲求。 十九岁的黑泽阵第一次遇到令他产生渴望的人,顶尖的狙击手用前所未有的耐心等待八年,等他所渴求之人心中的阴影稍退。 二十七岁的黑泽阵觉得此刻就是该扣下扳机的时候。 他要把猎物收入囊中。 至于自己。 “想杀掉我的话尽管动手,要么你现在杀了我,否则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里里外外都变成我的人。” ——生死由命。 琴酒一手揽过知花裕树的腰,再次吻下去,那把枪依然抵在他心口,或许下一秒就会发出子弹射穿他的心脏,也或许不会。 琴酒无法确定这个答案。 俄罗斯轮盘尚有是或否的选择,而此刻他的性命完全掌握在另一个人的一念之间。 这是一场令琴酒兴奋到战栗的赌博。 尽管杀手需要冷静,但里世界没有人不享受疯狂。 人生会有几次拿性命来作赌注,赢者通吃,输者一无所有。 琴酒放肆地吻那两瓣柔软的唇,吃过的地方依然会让他爽得头皮发麻。 知花裕树的手指搭在扳机上。 琴酒的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周围安静得要命,愈发显得咕啾的水声震耳欲聋。 知花裕树被动地被吻得大脑缺氧。 他怀疑自己已经因为一点酒意微微醉了。 为什么琴酒会把自己的枪给他?这真的不是做梦吗?还是琴酒真的疯了? 也许琴酒只是醉得太狠了。 这个疯子似乎完全忘了还有一把枪抵着他,手掌又从衣服下摆钻入,不老实地到处摸。 他明明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男人自己就能越来越兴奋。 知花裕树最讨厌被强迫,但他无法辨认琴酒现在的行为算什么。 他确实无视他的意愿发了疯似的吻他,可又同时在他手中塞下了审判的杀器。 决定权在他手中。 要现在杀了琴酒吗? 只要手指微微扣下去,琴酒必死无疑。他会死在自己的伯莱塔下。 他觊觎他,甚至现在还在掠夺呼吸。 活该。 对,杀了他,杀了他自己就不用心惊胆战了。 琴酒忽然微微停顿了动作,哑着嗓音叫:“知花裕树。” 知花裕树被他叫得一怔。 这是琴酒第二次这么叫他。 上一次是在离开那座岛的船上,他报上名字后,银发少年眉头一蹙,恶狠狠地说。 “知花裕树?好,我记住了。” “你这个样子……”彼时的少年转眼长大成熟,眉眼间愈发凶狠阴鸷,他又埋低了一点脑袋,在知花裕树白皙的侧颈动脉上舔了下,喃喃:“真好看。” 大概真的是有几分醉意,或者兴奋过头,这是琴酒从未说过的直白夸赞。 但无论是谁,看到此刻的知花裕树也只有这句话可说。 白皙的身体被揉红了,眼睛浸着水光,大口喘着气,连唇瓣都闭不上。 这是睡着的时候不会出现的反应。 琴酒被激得发痛,又一次喃喃:“真美。” 想把自己的东西全弄到他身上,只是想想大脑便能兴奋到颤抖。 知花裕树要被他烦死,孤冷高傲的杀手只是假象,贴在他身上的分明是一只撕不下来的黏人狼狗——可恶,又狗塑了。 “你闭嘴。”知花裕树刻意维持冷淡。 琴酒穿着一件很薄的黑色长袖,衣服完全贴着身体线条。他伏在知花裕树身上,额头出了一层薄汗,伯莱塔的枪口微微陷进胸肌里。 他又往下伏了点,令伯莱塔陷得更深。 他没再继续亲眼前诱人的风味,而是微微偏了点脑袋,目光捕捉到知花裕树微红的耳根。 原来喜欢这个时候被夸吗? 里世界的人一天经历的刺激可能就比普通人一辈子经历的都要多,阈值相应便会增高,玩的花样自然也会变多,兴头上都喜欢说点脏的。 琴酒见过不少,也杀过不少。 他自己观摩视频认真学习的时候也喜欢带dirty talk的。 这种东西确实有利于助兴,不过莱蒙讨厌的话他就不说。 第127章 心里想想就行。 他不需要这些东西助兴,面前这人自己就已经是最好的春药。 知花裕树的两瓣嘴唇已经被吮到微微发肿了,颜色好看得很。 琴酒慢慢直起身子,看了眼时间,抓住伯莱塔的枪筒挪开。 “十分钟了,知花裕树,你没有开枪。” “承认吧,你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我对你做这些。” 知花裕树反应了一下,反驳道:“我是怕被boss追究才暂时没杀你。而且本来就是我输了一招,谁要你故作姿态退让?谁知道你在枪里动了什么手脚,说不定它根本不能用,一枪开出去,死的反而是我。” 琴酒不给他任何逃避的可能,他将知花裕树扯入怀里,抓着他握枪的右手举起来。 砰—— 墙角的花瓶应声而碎。 知花裕树:“……” 真的能用。 “……你不怕我刚刚真的开枪杀了你?” 知花裕树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回头对上琴酒的目光,令人心惊胆战的侵略感。 “那也算是我自己选择的命运。”琴酒淡淡道。 知花裕树放软了声音,希冀地看着琴酒, “黑,我们还是像之前那样只做朋友,可以吗?你不要再想这些,我也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 琴酒因为知花裕树的异想天开而发出一声嘲弄般的笑,“之前那样?” 他抓住对方的手放在自己依然未得到释放的欲望上。 太烫了,知花裕树想缩回手,却被紧紧攥住,不容躲避。 “这里只会因你而变成这样,从我十九岁时候起,梦境就全都是你,第一次射出来也是因为你。” “是要像这样吗?” 知花裕树绷不住骂道:“变态!” 他现在开始觉得,决定钓鱼执法根本就是错误。 现在鱼确实是钓上来了,但是是鲨鱼啊! 知花裕树:我好想逃,又无处可逃。 琴酒望着他。 “知花裕树,我会得到你。” 他说这话的语气完全能替换成“我要杀了你”。 像是被某种恐怖的东西锁定了,知花裕树的手指微微颤了下。 琴酒是认真的,不死不休地认真。 恐慌之下升起的是恼怒。 他踹了琴酒一脚,狠狠把他踢开。 琴酒看出知花裕树在害怕。 猎物受惊过度就会逃,优秀的猎人知道该如何软硬兼施,于是他没有反抗,哪怕知花裕树一下就踹断他起码四根肋骨。 对他而言只是小伤。 按知花裕树的力气,如果用了全力,起码得断九根起步。 他还是舍不得。 知花裕树看琴酒这副不躲不避,还在盯着他脚踝看的样子更加生气。 下一脚踹在对方手臂伤口上,用了大力,鲜红血液瞬间涌出。 琴酒闷哼了声,喘息声变重了。 【npc心愿手环】适时跳出提醒。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他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第75章 琴酒的另一只手摸了摸受伤的手臂感受伤势,看样子是脱臼了,他咔嚓一下掰回去,又按住不断流血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滴滴答答地浸入地毯。 灯光自上而下地打过来,在男人极为立体的眉骨下形成一片阴影,将那双绿眸也变得更晦暗不明。 琴酒对于疼痛的阈值很高,即便是这副样子,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受的伤有多严重。 他调整好呼吸,抬眸对上知花裕树复杂的目光。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你……我……算了。” 和精神病有什么好说的呢? 心态平和。 被无语了一下,别的情绪反倒下去了。 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依然握在手里的伯莱塔。他以前听伏特加说过,这是琴酒最宝贝的枪,对杀手而言,趁手的武器就像是第二条命。 知花裕树不知道琴酒把它硬塞到自己手里的时候在想什么,也无法理解自己心头浮现的陌生情绪是什么。 他只是有些累了,不想再思考这些事。 干脆就让一切都回到最初,当作自己从未有过朋友,以前能这样过,没道理现在不能这样过。 琴酒半跪在柔软的地毯上,到底是人不是机器,断掉的肋骨使他一时很难直起身子,绷紧的肌肉将贴身的衣服撑出鼓胀的弧度。 他仰着头,幽冷的目光追着知花裕树的身影和动作,下颌线绷出锐利而清晰的弧度,额头有薄汗顺着鬓角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从嗓子眼里吐出话,语气狠得像在威胁,“打够了吗?” 知花裕树讨厌被威胁,“没打够又怎样?” 琴酒抽了一小口冷气,沉默了下,手指从不再流血的手臂移开,按了按肋骨,仿佛是在估摸还有几根能供他打。 知花裕树:“……” 自己下的脚自己知道轻重,换作一般人,挨了他这一脚起码得躺上几个月,琴酒居然还能如常跟他说话,只有呼吸略显紊乱。 最可怕的是,他爽到了。 伏特加,你知道你大哥会被这样爽到吗? 知花裕树不懂别的,只知道普通平静的生活要从远离疯子变态开始。 他把琴酒的伯莱塔放到一旁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惹得琴酒抬眸看过来。 自下而上的角度,知花裕树的轮廓被头顶的光勾出一道边,唇瓣被弄得红肿,水光闪烁,素来清冷的脸因此生出艳色。 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张银行卡,一起拍在桌子上。 琴酒迅速从地上起身,顾不上肋骨和手臂的伤,按住知花裕树即将收回的手。 “这是干什么?”他咬牙问,冷绿的眼眸投下森然目光。 知花裕树平静地说:“把你的卡还给你。我记不清花过你多少钱,只能尽量还上去,希望你不要介意。” 这些本来是打算还给他当陪葬品的,现在也算是还回去了。 知花裕树不喜欢欠别人东西。 琴酒此时才开始觉得伤口疼了。 “不需要,给你的就是让你花的。”他顿了下,“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这次会再多给你一些,我还有很多现金流。” 知花裕树笑了,“你花钱来享受我的身体,是把我当成男……” “闭嘴。” 琴酒生气了,或者说是愤怒。就算是被追杀的叛徒逃掉,他都没有露出过这么阴沉恐怖的表情。 知花裕树别开目光,“……我不说了。” 他动了动手指,“请你放开我的手指,我没有在生气。” “把卡收回去。”琴酒冷淡道,伤口处传来尖锐的疼痛,提醒身体主人要尽快处理一下,但此刻这些东西显然不能夺回琴酒的注意力。 他紧攥着知花裕树的手腕,虎口被腕骨硌着,传来一种区别于身上伤口的绵延钝痛。 知花裕树再次看向他,语气和目光都平静而冷淡。 “琴酒,我没有生气,我原谅你的冒犯,只是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了,你把伏特加叫回来照顾你吧。” 他垂眸看了眼,“你身上的伤需要人处理。” 知花裕树一点一点强硬地去扯琴酒越来越用力攥住他手腕的手指,像被强力胶粘上了似的,扯不开。 “疼。”他微微皱眉。 这下对方下意识松开一点力气,知花裕树趁机挣开。 皮肤磨红了一片,还沾着琴酒的血。 琴酒看着带着他的血和吻痕的清冷少年最后瞥了他一眼,漠然转身离开。 没有再拦。 他觉得知花裕树肯定是在生气。对知花裕树而言,要接受这种感情确实很困难,琴酒也承认自己今晚做得有些过火。 一开始没打算进行到这样的地步,或许是酒精真的麻痹了几分神经。 这些卡他会再次交到知花裕树手中。 他会把自己所能给的一切都给他。 他知道知花裕树信奉礼尚往来,只要他给得够多,对方就永远还不过来。 别想甩开他,同他划清界限。 他会得到知花裕树。 哪怕是尸体,数十年后,也要和他葬在同一个棺木。 …… 知花裕树躲了起来。 他用假身份开了个房间,昏天黑地地躺了几天,什么也不想,组织那边暂时也没有任务,醒来就看看电影打打游戏。 在先知之魂那里问到的下一个宝物出没时间是下个月,还有十来天,暂时废几天也没有关系。 电脑坏了要重启,人坏了也是一样。 角色被怪物杀死,读档的间隙,知花裕树问系统:[你那里有道具能帮人清除或封锁记忆吗?] 系统停了好一会儿,才像刚睡醒似的回道:[封锁记忆的道具吗?没有,你没有要求我给你用过。] [哦。] 系统说话好奇怪,不过知花裕树本来也是随口一问,不在意地继续新一轮游戏。 第128章 系统忍不住问:[现在的记忆让你很痛苦吗?] 它只是一只统,并不能完全理解人类的感情。 面对系统,知花裕树坦诚道:[我不知道。] [一开始的时候真的非常生气,我把他们当朋友,他们却在想这些事,我真恨不得马上杀了他们。] 系统奇怪:[那你前几天为什么不杀了琴酒?] 知花裕树沉默了下,[我不知道。] 系统:[你舍不得,小树,你总是很容易心软。] 知花裕树:[我没有。] 系统:[嗯,你说没有就没有吧。] 知花裕树:[……] 莫名有点生气。 [无论有没有,反正我已经决定过回孤狼的生活了,以后这些人再怎么样都和我没有关系。] 系统察觉到知花裕树不开心,连忙哄道:[嗯,誓死拥护莱蒙陛下的决定!] 知花裕树高兴了,[好,那就退下吧。] 游戏打到一半又卡关了,知花裕树接到了来自雪莉的对话。 对方开口就问:“你和琴酒怎么了?” 知花裕树装傻,“什么怎么了?我和琴酒先生只是关系一般的普通同事,我们之间没有什么。” 他端起茶杯战略性喝水。 “你居然愿意叫他的代号了?”雪莉从窗户往外探了探头,才想起这里是地下室,看不出来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 她手里拨弄着几张卡,这是被吓得哆哆嗦嗦的安保人员三村凉真送过来的。 “琴酒莫名其妙往地下医院这边扔了几张卡,还让三村先生转告你‘再敢退回去,就把医院里的人都杀了’,我看了下,每张卡里的钱都是千万起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把你睡了,在道歉?” “咳咳……睡……那当然没有,”知花裕树放下茶杯给自己顺气,“雪莉,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知道琴酒在打你主意?很明显吧,我研究多种口味的营养液经费就是他给的……哦,他威胁我不让我告诉你,请你假装没有听到。”雪莉说,“改良营养液根本用不着太多钱,不过我讨厌琴酒,所以故意虚报了很高的价钱,然后拿那笔钱买了几个芙纱绘的包。” “……” 知花裕树沉默了几秒,有那么一点手足无措。 “他、他可能就是钱太多了,乱撒币。” 雪莉忽然意识到什么,“你不会是刚发现琴酒对你有想法吧?” 知花裕树为自己正名,“已经发现很久了!” 好几个月了! 雪莉没有对此做出评价,“那你知道苏格兰喜欢你的事情吗?虽然他已经死了。哦,还有波本。” 知花裕树:“……”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苏格兰的话一两年前吧,波本是最近。这两个人都很关心你的身体健康,细致到令我厌烦。他们如果只把你当作搭档,不会这么用心。” 其实苏格兰死的时候雪莉很是可惜了一番。 知花裕树对自己的身体总是无所谓的态度,身边有个事无巨细的关照者会让雪莉这个医生更放心些。 不过她没想到,苏格兰死掉后,波本迅速填补了这个空缺。 在波本身上感觉到和苏格兰身上相似的感觉后,雪莉忍不住感慨了一晚上。 莱蒙,你真的很容易被男人惦记。 “所以这几张卡怎么处理?”雪莉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回过神似的说:“既然琴酒愿意为[小树苗]医院的发展做出贡献,我们当然没有理由拒绝。而且医院运行初期,正是要钱的时候。” 知花裕树下了决断,“就拿这笔钱给医生们涨工资吧!” 天天生活在黑道成员的重压下,医生们多不容易。 这是在给琴酒积德。 挂了电话,知花裕树躺回床上。夕阳的光落进房间,一点点在白色床铺上偏移。 这房间真小,一点都没有自己的别墅舒服。 知花裕树叹气。 和雪莉的通话让他更加觉得茫然。 和感情有关的事情过于复杂,就算翻遍书本也找不到标准的解法,令他心生烦闷。 想要求助。 下意识想到诸伏高明,但是不行,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喜欢只是debuff导致的错觉,说明哪怕东大毕业生,也有薄弱的环节。 萩? 虽然听说萩很擅长处理感情问题,但对方自己都深陷不伦之恋,比他这边的情况还复杂,恐怕还反过来需要他帮忙。 “算了,不想了。”得放弃时且放弃,人生才能豁然开朗。 既然都决定回到以前的孤狼生活,那还在意这些事干什么? 也许他现在最该做的是向boss申请换搭档,把波本从身边换掉,这样他就能回到裕树小屋,真正回到原点。 知花裕树想看看这么久没回去,自己的房子变成什么样了,他敲了下耳朵上用来控制葡萄酒的耳钉,重新连接上葡萄酒。 裕树小屋的起居室,盘卧的小银环蛇咝咝起身,开始四处游荡。 操纵银环蛇的时候,知花裕树可以共享对方的部分感受,比如视觉。 作为假蛇,葡萄酒是有一定视觉的,能看到大约一两米范围内的东西。 看起来和他离开前似乎没什么变化。 葡萄酒翘起小尾巴,拿尖尖抹了下桌面、花瓶、楼梯底间……嗯,很干净。 看起来波本有认真打扫。 不过波本呢?不在家吗? 葡萄酒转了一圈,最后推开医务室的门。灯光从门内倾泄而出。 银环蛇游进去,在医务室的躺椅前停住。 原来在这里。 男人躺在躺椅上,微微歪着脑袋,浅金发半遮着合拢的眼睛,像是睡着了。皮肤被光照出一层近乎流动的蜜色,一只手从把手处垂下,修长的指节微曲。 葡萄酒拿尾巴尖碰了碰他的手。 ——呀,烫死蛇了。 波本发烧了,看起来烧得很严重。 知花裕树在床上换了个姿势。 波本发烧了关他什么事?他们已经不是朋友了。 安室透被葡萄酒一碰,瞬间睁开眼,目光捕捉到受惊的银环蛇,肩膀才放松下来,用沙哑的嗓音说:“你睡醒了?是饿了吗?我去帮你做点东西。” 病人撑着把手起身,身体微微摇晃了下。 知花裕树:“……” 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与他无关。 …… 半个小时后,知花裕树把车停在树林外。 他和系统强调:[我不是关心波本,只是怕他死我家里。] 第76章 “莱蒙问您父母好~” 已经很久没回这里了,听到门口的语音,知花裕树竟然产生了些微的恍惚。 把自己的人生搞成有家不能回,他可能也是独一份了。 知花裕树推门进去,里面和从葡萄酒的视角所看一样,和他离开前没有什么差别,就连阳台上苏格兰留下的绿萝和吊兰都被波本养得好好的。 如果换他自己来养,可能早就养死了。 姑且给波本记一小功。 借助葡萄酒的眼睛,知花裕树知道波本已经回了自己的房间。他的房间在以前属于苏格兰的那间房间隔壁。 知花裕树上了二楼,小心地推开屋门,没发出一点动静。 屋里没开灯,窗帘也拉着,因此知花裕树没能看到,被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上方,一个深紫色的捕梦网正轻轻摇晃着。 黑暗中,床上隐约隆起一个人影,沉沉的呼吸带了些微不通畅的滞涩感。 知花裕树走过去,轻轻拧亮床头的小夜灯。 一点暖黄的光霎时驱散了浓重的黑暗,将床上男人的脸映出来。 看起来病得不轻,有点风吹草动就会惊醒的公安卧底仍然沉沉睡着。 脑袋陷进枕头里,浅金发分拂两侧,将眉眼和高挺的鼻梁完全露出,额头闷了层细密的薄汗;一只手臂压在乳白色被子上,家居服的袖子微微往上跑了点,一小截小臂哪怕在睡着的状态依然保留着肌肉简单有力的线条。 房间里开着暖气,倒是不冷,不过知花裕树还是小心地拎着波本的手臂扔进了被子里。 吃饱喝足的葡萄酒盘在枕头边,知花裕树把它拿起来,缠到自己身上。这小东西能耗很低,晒一会儿太阳就能用好几个月,吃饭的功能属于它的玩法之一,用来给小孩子过家家。 波本其实没必要拖着生病的身体给它做饭。 笨蛋波本。 知花裕树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波本了,上一次还是几个月前在浴室,他第一次使用【心声识别】,听到了波本对他身体的想象和觊觎。 坏波本。 知花裕树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拿了体温枪回来。 喝水还得哄着他。 “张点嘴,拜托你。” 他掐着波本的下巴,将干涩的唇瓣分开,倒了点水进去。男人似乎真是渴了,自己主动咽下去后,又张嘴抿了些。 第129章 眼睛微微睁开,露出点泛着水光的紫灰色,又迷迷糊糊地闭上了。 公安卧底怎么只有这点警惕性。 知花裕树拿体温枪试了试波本的温度。 39度。 刚刚通过葡萄酒的视野,知花裕树有看到波本自己吃药,应该过段时间就能降下来。 总算不是太笨蛋。 房间里有独立卫生间。知花裕树进去找了条新毛巾,在冷水里浸没,拧干,然后放在了波本额头上。 微凉的毛巾激得波本眉头轻轻蹙了下,从嗓子眼里溢出很轻的一声闷哼。 知花裕树的手顿住,手臂被小夜灯的光照着,在蜜色的皮肤上投下阴影。等了一会儿,波本没有别的反应,他松了口气,慢慢收回手。 毛巾5到10分钟就需要换一次,知花裕树干脆搬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昏黄的光在眼底晃动,他心里冒出很多跳跃性的、碎片化的东西。 比如自己发烧生病时波本给他炖的鱼汤,汤汁嫩滑鲜美,自己喜欢得要命但是怕波本得意忍住了一句没夸; 比如十二层楼的高度,他抓着波本的手,垂眸看着楼下燃起橙红海浪般的大火; 比如他和波本一起打游戏,肩膀挨着肩膀,他走了下神,角色撞树而死,波本还在夸他“不愧是莱蒙,轻易就做到了一般玩家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飘着大雪的深山,波本背着崴了脚的他一下一下地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 再比如波本拉着他,穿过洒满金色的树林,蹲在灌木后偷窥小狐狸吃东西…… 无数个闪烁的画面,连接不成什么有意义的线条,却让知花裕树无意识翘了下唇角。 他意识到以后,又强行压下来,冷哼了下,瞪了眼床上熟睡的病人。 邪恶波本! 都生病睡着了还在用脑电波影响莱蒙大人,太坏了! 大约两个小时后,知花裕树打着哈欠又用体温枪试了试波本的温度。 37.6度。 温度差不多算是降下来了,但波本的状态看起来反倒更差了。男人侧身蜷缩着身体,金发被蹭乱了,唇瓣抿着,眉头蹙出两个小小的山峰,看起来像是做了噩梦。 “波本。”知花裕树试着叫他的名字,没反应。 冷汗都下来了,反而比发烧的时候更严重地浸湿了鬓发。 知花裕树试探着朝波本眉心伸出手。 也许抚平他的眉头会好受点。 大概是终于抵近了人体的危险部位,公安卧底猛然攥住了知花裕树的手。蜜色皮肤与雪白的皮肤交叠,些微汗水黏湿了掌心,氤氲出一种极微妙的危险感。 “波本?”知花裕树以为波本醒了,等了几秒,对方的眼睛依然紧闭。 手被紧紧攥住,倒不是不能强行挣开,只是—— 知花裕树看到波本的眼角有水渍在闪烁。 真的假的? 他不确定地俯低身子仔细观察,确实有一滴泪珠凝在眼角。在灰色眼睛的注视下,那滴泪珠沿着脸颊滑至鼻梁,又顺着滴到小夜灯照不到的枕头上,眨眼间在黑暗中消失不见。 知花裕树好奇波本到底做了什么梦,竟让他露出这么脆弱的一面。 他确实有办法看到波本的梦。 【梦时雨】 外表看起来只是一根普通的红线,实际上隐藏着连接梦境的能力,使用者可以通过本道具进入他人的梦,方法是将红线同时缠绕在使用者和目标的手腕上,两人共同入眠,整个过程被红线缠绕的两只手需始终保持交握状态。使用者要时刻谨记,你在梦中,不在现实。 本公司诚祝使用者梦境旅途愉快。 剩余使用次数3/3 知花裕树几年前就拿到了这个道具。进入他人的梦境听上去很有趣,但是这个使用方法对彼时的知花裕树而言太过困难——又是要握着手,又是要共同入眠,对女性太冒犯,对男性……不可能对着男性做,于是道具便一直被封存。 如果不是看到波本这个样子,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这个东西。 然而这个使用方法对现在的知花裕树来说同样困难。 他是和波本睡过一张床,但那时候他以为两人是纯粹的朋友,现在他知道了,波本不纯粹,很不纯粹。 回想起来,那时候波本和他一起睡还喘得很厉害过,谁知道邪恶金渐层当时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他那时候甚至还提议过帮帮波本,幸好波本不知道为什么拒绝了。 可恶。 处处都是危险。 知花裕树:“……” 但是还是很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也会害死树。 知花裕树想了想,操纵葡萄酒把公安卧底的手铐翻出来,然后一把将波本的另一只手铐到床头上。 这下没问题了。 手依然被波本紧紧抓着,知花裕树拿出道具【梦时雨】,将两人的手腕绕到一起,然后直接侧躺在被子上。 床铺很大,足够在他和波本间再空出一个人的距离。 葡萄酒用尾巴尖将小夜灯关上,房间顿时又被浓重的黑暗一口吞没,知花裕树闭上了眼。 …… 阴沉的天空泼下了大雨,水雾将视野变得朦胧。 知花裕树下意识抱头挡雨,却发现雨丝直接穿身而过,他恍惚了下,才想起自己是进入了波本的梦境。 一个异常潮湿的梦。 穿着灰色西装的浅金发男人撑着把黑伞从雨幕深处走出来,小麦色的修长指节握着伞柄,鞋底踩进水洼,溅起的水沾湿了裤脚。 明知对方看不到,也触碰不到自己,知花裕树还是往旁边避让了下,与他擦肩而过。 视线瞥过的那一瞬,记忆里明亮漂亮的紫灰色眼睛也像是浸多了雨水般晦暗而潮湿。 知花裕树跟着波本往前走,随着脚步的逐步推移,越来越多的场景从氤氲的湿气里浮出来。 原来这里是个墓园。 波本的噩梦和墓园相关,是谁死了吗? 再往前走,出现几个人声。 “降谷警官,迟到了啊。” “zero,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今年是你来得最晚啊。” 金发男人脸上浮起轻笑,快步走上前,“抱歉,稍微处理了点麻烦事。” 知花裕树发现自己无需发力,身体会自动跟着梦境主人飘。 停下的时候,他看见了刚刚发声的几人。 好家伙,都是熟人。 首先是笑容温和、胸肌和现实中一样大的苏格兰,然后是一个眼熟的警察,出任务的时候碰到过,似乎叫伊什么警官,因为眉毛很有特色,令知花裕树印象深刻,继而是松田阵平。 他和现实中相比似乎变化很大。 同样撑着把黑伞,串珠似的雨顺着伞沿坠落,形成一道模糊雨幕。 黑色卷毛的警察穿着黑色西装,认认真真打了领带,胸前的口袋插着副墨镜,干净白皙的手指很快地在手机键盘上敲打。 末了抬头对波本的方向,也是知花裕树的方向浅浅勾起唇角。 笑容干净又寂寥。 “我可是和萩告完状了,你完了,降谷零。” 啪的一声,手机被合上。 降谷零?这莫非是波本的真名?知花裕树捏着下巴想。 没想到进入梦境还有这种意外收获。 而且波本、苏格兰居然和松田、萩是认识的。 好可怕! 这难道是男同间的相互吸引吗? 除了伊警官情况不明外,这一堆人只有萩是直的! 但是乱伦(沉重)。 说起来,怎么没看到萩? 知花裕树转了一圈,在几人开始参拜的时候才发现面前的墓碑上写着—— 萩原家之墓。 第77章 霓虹有一种丧葬习俗是家族合葬,也就是整个家族共用一座坟墓。这种坟墓可以反复打开,待家族中的人死后就可以分别将骨灰葬入。 看起来这个萩原家之墓就是这种情况,所以里面埋的是谁? 里面会有萩的骨灰吗? 萩死了吗? 仿佛是为了回答知花裕树的问题,暴雨瞬间冲垮了场景,切换到了室内。 屋外仍是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这是一个训练室,波本在做单手俯卧撑,汗水顺着蜜色皮肤滴落,在地板上晕开团团水渍。 “33、34、35……” 训练室的墙上挂着显示屏,里面正在播放新闻。 知花裕树在波本旁边坐下来盯着屏幕看,年轻的新闻播报员严肃地注视着镜头。 “紧急播报,上午11时左右,浅井别墅区广场发生爆炸事件,爆炸物处理班六名警察殉职,一名嫌疑犯仍然在逃。” 新闻播报员的镜头缩小,配合着悼念的话语,旁边出现了殉职警察的照片和名字。 第一个就是萩原研二。 因为知道这只是梦,真正的萩还生龙活虎,知花裕树并没有太当回事,甚至还凑近了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番萩的殉职照。 第130章 照片中的帅气警察似乎比现实还更年轻些,估摸着和知花裕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差不多年纪,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在他名字旁括了个括号,里面写着22。 在六个人当中,萩原研二的数字是最小的。 意识到这是在标记萩原研二的年纪时,知花裕树的嘴角搭拉下来。 太不吉利了。 坏波本,做这种梦。 窗外的雨似乎更大了,整面窗户都被雨糊住了,室内阴晦不明。 波本明显比他更震惊。金发男人停下锻炼,从地上爬起来,瞳孔剧烈颤动。 屏幕上的场景变成了爆炸发生时的影像,滚滚黑烟和火光横亘了半个天幕,浅浅映在紫灰色眼底。 几秒钟后,波本朝训练室外跑去,穿透了知花裕树透明的身体。 视野一黑,知花裕树再睁开眼,眼前又变成了萩原家之墓。 还在下雨。 但是这次谁都没打伞,似乎谁都没看到那些雨,那些雨也确实穿身而过,没留下任何痕迹。 只有知花裕树自己觉得身上黏糊糊的,是那种被雨淋湿后,衣服全黏在身上的黏腻感。 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无法再控制身体,在随着身体主人的自然垂眸,瞥见蜜色的皮肤后,才意识到自己是进入了波本的身体,现在所看到的是波本的视角。 仍是四个人在给萩原研二扫墓。 那么大的爆炸,恐怕连骨灰都不会剩下。他们在祭奠的只是一些和萩相似的基因,或者可以说,近乎于空坟。 饶了萩吧,他真的活得好好的。 知花裕树感觉呆在别人身体里也太怪了,他努力往外挣脱,精神像虫子似的蠕动了一会儿,猛然一个踉跄摔出降谷零的身体。 好痛。 欸?居然能感觉到痛吗? 知花裕树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虚虚抓了两下,好似能抓到空气似的,好真实。 那些穿身而过的雨似乎变淡了。 一只手朝他伸来,修长干净的指节,指腹带着经常做工留下的薄茧,“你没事吧?” 知花裕树呆呆仰头,“欸?在和我说话吗?” 松田阵平挑了下眉,拉住他的手腕将人拉起来,“还能行动就离远点,这栋楼里似乎出事了。” 知花裕树歪了下脑袋,看向松田阵平身后。 金发男人仰头看着建筑物上方,眉头微微皱起,神情严肃,似乎在认真评判着什么,过了两秒,他将目光投向松田阵平,“进去看看吧。” 这副模样和知花裕树常见的那副波本形态很不一样,知花裕树觉得,此时的波本大概更贴近松田阵平他们所称呼的——那个降谷零。 松田阵平转身要和波本走进那栋楼,知花裕树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不行,那栋楼里有炸弹。” 欸?他为什么会知道。算了,梦嘛,出现什么都不奇怪。 “总之,你不能上去,你会死的。” 卷毛警官似乎没把他的警告当回事,轻轻拍掉他的手。 “没事,我还有事情没有做完,不会死的。” 他和金发青年一起朝着建筑物内跑去。 眨眼间,知花裕树又出现在波本的身边。 他坐在昏暗的房间翻阅报纸。头版头条的新闻—— 摩天轮上发生爆炸,一名警察因公殉职,享年26岁。 附的是松田阵平的照片。 好好好,又是一个连全尸都没有的。 “zero,你还好吗,是不是没休息好?”苏格兰安慰道。 这里似乎是某个安全屋。 知花裕树看着波本把报纸收起来,慢慢说:“没事,我会处理好。” “要注意休息,别太劳累。”苏格兰背上贝斯包,准备离开,他站在玄关处回头,“zero,最近组织查卧底查得很频繁,安全起见,我们见面的频率还要再降低。” “我知道。”波本点点头,“一切小心,hiro。” “千万要好好活着,zero。”苏格兰温和地笑了下。 像是愿望,也像是祈求。 知花裕树又慢慢被吸进波本的身体里,心头顿时潮水般涌上对苏格兰的担忧。 那是他的幼驯染。 近来,他总有不好的预感,好像窗外隐约会出现闪电和大雨。 不好的预感得到应验。 苏格兰的身份暴露,波本是追踪者之一。 假如他能赶在所有人之前找到hiro,掩护他对接上公安的增援,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hiro绝对不可以死…… 通往天台的楼梯漫长到似乎永无尽头,波本拼尽全力,气喘吁吁。 等待他的是一声枪响。 和胸口破出一个空洞、满身鲜血的苏格兰。 扫墓的人变成了两个。 再后来。 成了一个。 降谷零开始习惯一个人。 …… 开始下暴雨了,知花裕树又下意识抱头。 等等,这个场景是不是似曾相识? “降谷警官,迟到了啊。” “zero,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今年是你来得最晚啊。” 又是你们几个啊! 知花裕树反应过来自己还处在波本的梦里,看样子是循环梦。 波本大概还没睡醒。 应该要等他睡醒了自己才能和他一起出去。 知花裕树又一次和波本一起经历了萩、松田、苏格兰、伊达警官(现在他知道他的名字了)的死亡。 然后是第三次。 第四次。 他受波本情绪的影响越来越大,第四次的最后几乎完全代入了降谷零的身份,一个人扫四个坟,不对,其中一个没有坟,还有两个是空坟,其实只有一个坟。 哈哈,真好笑,四个人只能凑出一个坟。 心口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知花裕树看过很多陷入梦境无法逃脱的电影,他觉得目前的状况很不妙。 他得做点什么。 随着梦境的不断循环,知花裕树的身体逐渐无法再透明化。 在梦境初始的雨中,他便开始逐渐感受到世界的真实。 这更不妙了。 知花裕树记得道具的提醒。 使用者要时刻谨记:你在梦中,不在现实。 知花裕树试着叫醒波本。 第五次循环的一开始,他就迎着大雨跑到波本面前,一张嘴雨水都像是会流进嘴巴里。 “波本,日上三竿了,你该起床了。” 金发男人看到他后愣住了,下意识把伞递到他头顶,遮住连绵的雨,半晌,喃喃:“你不生我气了吗?” 知花裕树一看波本还记得他,感觉有戏,能屈能伸地说:“不生气,不生气,和气才能生财。” “骗人。”波本不相信他,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忽然大脑清晰起来,“你很久都不肯理我,不管我怎么发消息都不愿意回。” “你一定,很讨厌我了。”他轻声说。 知花裕树硬着头皮狡辩:“没有的事,你不要乱想。” 两人对话的时候,瓢泼大雨将墓园和墓碑都隐去了,整个梦境就像是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这种堪称诡异的场景反倒让知花裕树感觉到几分安心。 起码说明这个梦还是有很不真实的一面。 波本微微垂着眼眸,眼尾微微泛出红痕,“花,不要骗我。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把你也弄丢。” 知花裕树惊恐脸:“你不要瞎说啊!我不要当下一个死者!” 谁知道在梦里死了还能不能在现实复活啊!! 不可以这样虐待死人呀! 波本转身朝向雨里走去,他把伞留给了知花裕树,一个人走入大雨,身上转眼间就被雨水浸没了。 周身如同汪洋大海,知花裕树开始担心波本会被溺死。 …… 大部分和梦境有关的电影和理论都认为只要给人足够的刺激,人就会惊醒。 比如大部分人都会在梦到即将坠崖时醒来。 现在没有悬崖能让知花裕树把波本推下去,他得想别的办法。 第六次循环梦。 知花裕树忽然跳出,冲到波本的伞下,劈手夺过伞柄,合拢,狠狠朝着波本的胸口打去。 疼痛也是刺激的一部分。 他没有用全力,但也足够凶狠。 波本被打得一个踉跄,后退两步,半跪在水坑里,抬眸对上他的目光,两人身上都湿透了。 “你要杀了我吗?”波本抬起一只手按住被打的地方,吐出一口血。 在他的视角,世界更加混乱。 此刻的他看不到雨,只是觉得身体潮湿而阴郁。 知花裕树要杀了他。出于想象,那张漂亮的脸理所当然在他的视角里变得冷漠,居高临下的目光轻蔑而嘲讽。 ——好恶心。 谁准你喜欢我的? 第131章 “我现在还不能死。”降谷零喃喃。 至少要为松田和萩原报仇,至少……要实现他和景共同的梦想。 然后就可以把这条性命交给花。 他好累。 不行。 “我不能死在你手上。” 降谷零无法再注视着心上人嘲讽的目光,胸口处尖锐的痛感像一根根针不断游过血管刺向神经,口腔里弥漫着血腥气。 ——我不能再让你的手变脏了。 知花裕树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降谷零的想象中变成了什么模样,他观察着周围。 似乎确实是有效果的,天空传来剧烈的雷鸣,大地在震颤,雨幕倾斜摇摆。 但似乎仍是不够。 知花裕树觉得还需要再加点刺激。 “你要杀了我吗?” 他看向这么问的波本,不,此刻在他面前这个人应该更接近于降谷零。 没有波本身上的危险感,干净又柔软的,像是永远能够对他交付信任。 也许杀了他确实算一种足够的刺激。 但知花裕树伸手将金发男人拉起来,两人的高度差瞬间颠倒。 知花裕树微微仰头注视着近在咫尺的降谷零。 “你想得到我,对吧。” 这不是一个问句。 对方颤动躲避的目光却是最好的答案。 “对……对不起。”降谷零以为这是来自知花裕树新一轮的质问与审判。 而知花裕树拽着他的衣领,狠狠下拉,迫使他低了一点身子,继而仰着脑袋吻上他的唇瓣。 唔,好重的血腥味。 降谷零瞳孔微微放大。 雨珠沉甸甸地砸在身上,狂风肆虐,雷声轰鸣。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又出现了那种被拉进降谷零身体里的症状,他能感受到来自降谷零的情绪。 那些浓烈到要撕破胸腔的情绪。 世界在崩塌。 倾盆的雨如同大海。 降谷零在混乱中感觉到只有怀里的人才是唯一的真实,是他唯一的锚。 他开始意识到这是梦。 这确实是梦。 只有在梦中心上人才会这样吻自己。 既然是梦,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稍微放肆一点? 他将手放在知花裕树的腰间,湿漉漉的衣服让两人贴得几乎没有缝隙。 刚要分离的唇瓣又被拉回,紧密相贴,牙齿嗑到舌头,分不清黏腻的水声是雨还是别的。 知花裕树能听到降谷零的心跳。 也能感受他的想法。 现在,知花裕树觉得快要被溺死的人变成了自己。 真讨厌,这个人这种时候都在想什么啊。 满脑子都是——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好爱你。 第78章 先醒过来的人是降谷零。 在知花裕树进入他的梦境前,这场梦便一直在循环,循环了数十次的梦让公安卧底睁开眼后茫然了许久。 房间里黑乎乎的,不知道是几点了。 梦境与现实在脑海中交叉,一时很难分辨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眼睛习惯黑暗后,降谷零在自己身前看到了知花裕树。两人相对侧躺着,一个在被子里,一个在被子外。 屋子里暖气很足,降谷零身上出了薄汗,额头贴着毛巾,毛巾已经和体温一个温度了。 身上因为汗湿而黏腻,降谷零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梦中大雨的由来。 唇间还残存着柔软又冰凉的触感。 他的视线不由自主偏到对面淡粉色的唇瓣上,顿了两秒,移开。 做了这样的梦已经很冒犯了…… 想到那些混乱的梦,降谷零叹了口气。 为什么会做那样的梦,而且梦境如此真实,就像是一切都曾真正发生过一样,难道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降谷零微微活动了下僵硬的身体,一只手被铐在了床头,另一只手则和知花裕树的手握在一起,被一根红线缠绕。 说是握在一起,其实更贴切一点,是他抓着知花裕树的手不放。对方可能正是因此才迫于无奈这么躺了下来,躺着躺着便也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间里虽然开着暖气,但这么不盖被子躺在这里也很容易感冒。 降谷零轻轻松开了知花裕树的手,又从床头抽屉里拿出黑色发夹将手铐解开。 睡前还特意拿手铐将他铐上,看起来知花裕树现在真的很防备他。 额头上的毛巾早在动作间掉到了枕头上,触及到它,脑子里大概拼凑出事情整个发展过程的降谷零目光变得柔软。 但即便这样防备,知花裕树还是很努力地在照顾生病的他。 原来迷迷糊糊睡着前瞥到的银发身影不是错觉。 降谷零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腕,绕到另一侧的床边。 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一盆水,看起来知花裕树照顾他的时候就是在这里将毛巾反复浸凉的。 床上的银发男人微微蜷缩起身体,是一种无意识防备的姿态。 降谷零站在床边低头看了他几秒,忽然想到,如果不是有花在,那么梦中景的死状就会成为现实。 幸好只是梦。 现实中景活着,花也在他身边,在他眼前。 知花裕树漂亮到不可思议的眉眼间带着淡淡的疲惫,降谷零心想他可能是累着了,心里软得一塌糊涂,手指很小心地伸过去,试图在不惊醒知花裕树的情况下将他放进被子里。 …… 梦境坍塌后,知花裕树并没有马上醒来,意识在一片纯白的海洋中躺了许久,仿佛是一种保护程序。 他渐渐从降谷零那种难过到心脏疼、喜欢到要疯了的情绪里抽离出来,大脑渐渐变得空白。 像是回到了从前。 他趁着无需走剧情的时候,躲在攻豪华大house的图书馆角落里看书。很多时候,他其实根本看不懂那些文字组合起来究竟代表着怎样的意思,只是在反复的阅读中逐渐记了下来。 然后从中窥探想象,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和世界应该是怎样的。 图书馆也是世界设定的情趣场所之一。 到了该走剧情的时候,他被按在地毯上,脸埋进看了一半的书里,眼泪沾湿纸张。 他模模糊糊在心里念这张纸上的字。 【自由不是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而是你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 知花裕树第一次理解【自由】这个概念,就是在他意识到自己没有自由时。 他颤抖着手想去摸那张纸,却被忽然翻了个身。 “给我看清楚是谁在你身体里!你在想谁?!” 声音被剧烈的疼痛弄得破碎而高昂,他恳求对方轻一点,却被当成了某种口是心非,动作反而进一步变重,甚至令他后脑磕在了某个突出的小书柜的角上,血迹滴落。 他下意识抬手捂住脑袋。 失去重量压制,页码哗啦啦落下,书本合上,露出封面上“康德全集”几个大字。知花裕树心想,如果他告诉攻自己刚刚在想康德,不知道他会不会把康德揪出来打一顿。 哈哈,他好坏! 康德也坏坏的,只告诉了他自由是什么,却不告诉他自由该怎么得到。 身上的人揽起他的腰,摸了摸他的伤口,血似乎让他更加兴奋,他咬着他的耳朵轻声道:“乖狗,快点给我夹出来,就给你包扎。” ……那些声音渐渐变小远去,知花裕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就看到黑暗中一个人影即将压到身上。 知花裕树喉咙里低低发出一声呜咽,抬手捂住脑袋,蹬了两下被子往上跑,但是床上空间有限,后背很快抵上了床头的栏杆。 “疼……不要,我不要做了……” 降谷零没想到知花裕树会忽然醒过来,更没想到他醒过来会是这样的反应。 黑暗里无法看清细节,但从声音听起来,知花裕树像是哭了。 降谷零马上轻声道:“是我,花。我是波本。” 他注意到知花裕树的手指捂着后脑勺,嘴里又说疼,担心他是受伤了,便凑近想检查一下。 他的靠近却使知花裕树的反应更大,整个人呜咽着蜷成一团,身体在发抖。 降谷零马上停住动作,转而拧开了旁边的小夜灯。 昏黄的灯光又一次映亮了蜜色的皮肤,降谷零和知花裕树保持了一定距离,轻柔地说:“是做噩梦了吗?别怕,别怕,我在这里,别怕。” 光和熟悉的声音让知花裕树渐渐冷静下来,他放下手,瞥了金发男人一眼,眼圈红得像在滴血。 哦对,这是波本。笨蛋波本。 反应过来的知花裕树觉得有点丢人,他平复呼吸,凶巴巴地说:“我没哭,不许笑!” “嗯,你没哭。”降谷零柔声答应他。 第132章 灯光下,金发男人的脸上确实也没有笑意,只有毫不掩饰的心疼。 知花裕树被他看得脸热,想到梦里吻上去的时候对方疯狂又满涨的噬人爱意。 只是一个吻而已,身经百战的知花裕树压根没把它当回事,谁知道波本怎么会反应那么大。 一个吻就满足了,没出息。 他红着脸,嘴上依然凶巴巴的,“不许把我哭了这件事告诉别人,不然小心领导给你穿小鞋,本领导很坏的!” 波本小心拿手帕擦掉他眼角的些微水渍,“可是你不是本来就没有哭吗?” 知花裕树:“……是。” 波本这家伙做搭档确实还可以,很听话,知花裕树改主意了,还是不换搭档了。 知花裕树撑着床铺打算起身,手按下去,波本下意识上前扶他,手指即将碰到他的时候又停住了。 知花裕树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波本轻声问他:“我扶你起来,可以吗?” 知花裕树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问,茫然点头,“你想扶就扶。” 得到允许的那只手这才落到他手臂上,让他借力起身。 可能是因为波本还发着低热,身上的温度有些高,知花裕树感觉到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热得发烫。 他忽然理解了波本的意思。 他是在问他—— 我能不能碰你? 知花裕树垂下眼睫,看着抓着自己手臂的那只手,心想,如果刚刚他说不可以呢? 波本会怎么做? 安室透注意到他的目光,“怎么了?抓疼你了吗?” 知花裕树已经起身了,他马上放开了手。 知花裕树说起别的掩饰过去,“不,我只是在想你的手铐哪里去了,你会自己开手铐?” 明明是为了保护自己才把波本铐上的,这样的话根本就完全没用嘛! “以前有人教过我。”安室透小心问他,“你生气了吗?” “是的,我超级生气,除非你把这一招教给我。” 狡诈的坏蛋莱蒙趁机提出要求。 …… 知花裕树明白波本为什么会做噩梦了,拉开窗帘后深紫色的噩梦网就在窗户上方摇摇晃晃。 他直接一个大震撼,“这个东西我不是扔垃圾桶了吗?” 当时把美梦网送出去后,手上就只剩了这个噩梦网,据系统介绍,这个噩梦网非常坏,在他们那片星云都是很讨厌的仇家才会互相给对方挂这个。 因为噩梦网捕捉到的梦实际都取材自平行世界,因此制造出来的梦无比真实,甚至层层叠叠,令人深陷其中难以靠自己清醒过来,长期做这种梦,人很容易迷失在梦与现实的边界,最终疯掉。 知花裕树觉得这个道具太不讲道德了,就随手扔掉了。 “不,我是在餐桌桌腿边捡到的,以为是你不小心掉在那里了,本来是想等你回来还给你的。”安室透忐忑地解释,“抱歉,未经允许,擅自挂了你的东西。” 他不好意思说,因为太想他了,又不敢擅自去见他,才翻出属于他的捕梦网挂了上去,希望至少能梦到他。 身为公安卧底,安室透平时不会有这样软弱的想法。大概是因为上次任务受了伤,连番劳累没能好好养伤导致忽然发烧生病,才突然变得脆弱。 知花裕树回想起来,从葡萄酒的视角,他确实注意到波本有在窗户上挂了什么东西,只是葡萄酒的视力不好没能看清,这不能怪蛇。 知花裕树语重心长:“波本,不要什么东西都往家里捡,这个东西不好,它上面带诅咒的。” 安室透:“……哦。” 他倒是觉得这个东西分明很好,虽然让他做了很难受的梦,但也终于把花带了回来。 知花裕树这次把噩梦网剪坏了才扔进垃圾桶,然后回头问正在咨询葡萄酒早餐打算喝橙汁还是可乐的安室透。 “波本,你想见见苏格兰吗?” 第79章 波本当然想。 因为刚刚启动的【npc心愿手环】已经捕捉到了他的愿望。 [npc安室透:想见景,想确认他是否真的还活着] 真好啊,在那个梦里,知花裕树已经清楚地感觉到了波本和苏格兰的关系有多好,大概就和萩、松田阵平间的关系差不多吧。 他们彼此间才是真正的朋友。 知花裕树垂眸。 没关系,孤狼才不需要朋友。 [检测到新的npc心愿,是否刷新?] 知花裕树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手环继续提示。 [刷新后,原心愿将被覆盖,无法找回,请谨慎选择] 该死的好奇心让知花裕树忍不住选了[是]。 [npc安室透:想要知花裕树不再露出这样难过的表情] ……什么?他的表情很难过吗? 知花裕树抬手摸上自己的脸。 安室透意外于知花裕树会主动坦诚地提起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他思索过后,轻声道:“如果会给你带来麻烦甚至威胁你的性命,就不用。” 他分明也没说什么,但那双眼又替他说了很多。 知花裕树已经很熟悉那双眼里的情绪了。共感之下,清晰得如同自己的思想。 在梦境崩塌、瓢泼雨下的时刻,胸腔情绪满涨,舌头每一下扫过他的牙齿都如同告白。 ——我好爱你。 我好过分,但没办法忍住。 好爱你。 知花裕树耳根浅浅地红了。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他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天哪!波本好讨厌!! “是你自己拒绝的!”知花裕树恶狠狠地强调。 …… 知花裕树出现在米花町2丁目23番地。 波本那个梦让他有点在意,噩梦网收集的梦境素材来自平行世界,也就是说那些梦都是曾发生过的真实。 萩、松田、苏格兰,还有那位伊达警官都会在平行世界死去。 那就很难保证他们在这个世界会不会出事。 知花裕树得确认下苏格兰死掉没有。 他先去了医院那边,许久不见的高田美并看到他特别开心,听到他问苏格兰的消息,就告诉他:“圆先生这几天似乎身体不舒服,都没来医院这边。” 怎么都身体不舒服? 知花裕树正要走,高田美并又说:“结城先生,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也来找过您很多次,您如果要去见他们的话,最好不要厚此薄彼啊。” 高田美并认真地说。 脚踏多条船是这样的,一不小心就会翻车,高田美并看过很多小说,区别对待是很容易让人黑化,然后解锁小黑屋的,她得提醒结城先生千万小心。 松田先生和萩原先生都是警察,万一他们要搞小黑屋,岂不是反侦察意识会很强。 说实话,结城先生失踪了这么长时间,高田美并已经在担心这件事会不会成真了。 她忧心了很久要不要找侦探调查一下。 结城先生没事真是太好了。 知花裕树不明所以地“哦”了声,“我知道。” 高田美并又忍不住叮咛:“结城先生,无论如何,您要保护好自己。” 结城先生这个样子,太容易招人觊觎了,唉。 知花裕树谢过高田美并的关心,选择了先来苏格兰这边。他确实已经很久没看到过苏格兰了。 不过几天前苏格兰倒是给他发了讯息说家里有东西坏了,问他能不能来一趟。 知花裕树摸不着头脑,东西坏了找维修工啊,找他干嘛。 他走到23番地的门口,还没进去,只听隔壁22番地一阵轰鸣。 知花裕树惊了一跳,只见浓烟滚滚,飞沙走石。 他小心地扒着墙探出脑袋。 这是爆炸了?要报警还是叫救护车? “天呀!阿笠博士,你的实验又失败了?”从21番地的窗户那里探出了工藤有希子的身子,她在阵阵浓烟里看到了知花裕树,冲他招招手,“知花先生,你回来了!” 知花裕树下意识朝她笑了下,“嗯,好久不见。” 工藤有希子愣了愣,缓缓捂住心口。 工藤优作黑着脸,“工藤夫人,你先生就站在旁边呢。” 工藤有希子吐了下舌头,抱住老公的手臂,“这可是魅魔的笑容呢。” 魅魔本人正在和爆炸受害者阿笠博士交谈。或许是因为手下医院养了一堆研究员再加上雪莉的缘故,知花裕树对研究型人物很有好感。 而且他非常尊老爱幼,阿笠博士正好占了老。 两人相谈甚欢地说了十来分钟,聊到知花裕树都打算投资阿笠博士的伟大发明了,知花裕树一抬眸,发现苏格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屋门口。 他戴着口罩,目光沉沉的,无声无息。 知花裕树心头一跳,下意识躲避他的目光。 第133章 他得承认,经过琴酒和波本两件事,他对这些人对他的感情已经没那么生气了,只是还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 “抱歉,我看你和阿笠博士聊得开心,就没有打扰。”苏格兰朝他走过来,慢慢说,态度就像他们两人昨天才刚见过面一样。 知花裕树的肩膀放松下来。 灰头土脸的阿笠博士:“哦,圆先生,你的感冒还没好吗?” 这段时间苏格兰已经和这位邻居很熟悉了,他经常帮实验出错的阿笠博士打扫房间,“嗯,稍微有点严重。” 阿笠博士:“这段时间确实天气比较冷,要注意身体呀。” 苏格兰又看了眼知花裕树,知花裕树懵懵地眨了两下眼,“对、对,注意身体,别感冒。” 苏格兰无奈叹气,忍了忍,本想一起回家再说,终于没能忍住,口罩后的嗓音闷闷道:“你好久没来看我,六个月零十二天零……” 算了,小时就不说了,会显得他像个痴汉。会吓到小树。 知花裕树还没说什么,他很快又自己解释道:“我知道你最近事情很多,抱歉,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只是能再看到你很开心。”尽管隔着口罩,也能听出来他语气里的笑意。 他真的很开心。非常非常非常开心。 这位更是离谱,只是看到他就满足成这个样子。 知花裕树耳根又开始发热。 插不进去话的阿笠博士感觉这个气氛有点古怪,又说不清哪里古怪。他迷迷糊糊地和两人说了再见,回去打电话请人来修房子。 …… 知花裕树向当地居民工藤有希子咨询了米花町有没有私密性比较强的餐厅。 对方非常热情地向知花裕树推荐了好几个,还顺带推荐了花店。 工藤有希子:“不过我还以为圆先生才是那个需要送花的人,啊抱歉,是我失礼了。” 知花裕树满头雾水,他不懂就问:“请问,请人吃饭需要送花吗?” “天哪!”工藤有希子大叫,“别的时候不用,今天一定要吧!” “原来如此。”知花裕树恍然大悟。 虽然不知道今天有什么特殊的,但工藤夫人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他一个拟人生物还是听人类的比较好。 知花裕树拜访完邻居回来,苏格兰已经把破掉的面具取下来了。 他日前给知花裕树发的那条[家里有东西]坏了的讯息就是在暗示这个,因为知花裕树的手机可能会被别人看到,所以他才没有直说。 可惜知花裕树完全没有理解他的意思。 知花裕树:我讨厌谜语人和暗号人。 但他知道苏格兰这么谨慎也没错。 给苏格兰重制面具的时候,知花裕树顺便说道:“我们今晚去餐厅吃饭,我已经定好位置了。” “今天?”苏格兰一愣,瞥了他一眼,“只有我们两个吗?” “还有一个。”知花裕树头也没抬。还有波本,他已经发讯息通知波本了,只是没告诉对方苏格兰也会去。 看在波本帮他轻松拿到一条新的寻宝线索的份上,知花裕树愿意帮助这对好朋友重新见面。 他也很好奇,如果自己不说,波本到底能不能认出自己的朋友。 苏格兰略微有些失望,“嗯。” 知花裕树:“对了,这个人你也认识。”他狡黠地笑了下,“千万别露出破绽哟,苏格兰。” 明亮的灯光下,淡粉色唇瓣笑开,露出点雪白牙齿和粉嫩舌尖,苏格兰的心脏噼里啪啦乱跳,下意识应下。 过了一会儿,他红了耳根,“抱歉,小树,你刚刚说什么?” 知花裕树看了他几秒,抱起手臂质问:“苏格兰,你刚刚在想什么?” “没、没什么。”苏格兰慌乱地躲闪目光。 知花裕树微微眯起眼。 现在的小树已经不是之前的小树了,现在的小树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知花裕树直接给自己套上一个【诱惑光环】。 本就堪称人间绝色的一张脸愈发动人。 苏格兰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知花裕树原本靠着梳妆台,此刻微微往前走了两步,半跪在苏格兰面前。 这个姿势更方便他观察对方的表情。 “看着我。”他命令道。 顶着原本那张脸的苏格兰强迫自己顺着知花裕树的声音将脑袋扭回去,停顿了几秒后,才慢慢抬眼,看向他。 睫毛轻轻一颤,嗓子瞬间发紧。 这下苏格兰几乎无法再将目光从面前的人身上移开了。 好美。 喉结滚动下压,干渴得要命。 知花裕树又一次问:“景,你刚刚在想什么?” 【诱惑光环】将他的嗓音也变得甜腻而诱人,对苏格兰这种本来就对知花裕树有很多想法的人来说更是超级特攻。 知花裕树有些事想弄清楚,尽管自己也紧张得手指都在发颤,两只腿随时准备逃走。 但如果面对苏格兰都不敢问出来,他不知道自己还敢面对谁这样。 最爱的人在叫自己名字,在问自己话,诸伏景光根本不想拒绝他,想把自己所有的爱意与思念都向他坦白。 但是不行。 他亲耳听到过小树说讨厌男同。 如果被知道的话,会被厌恶。 他哑着嗓音道:“离我远点,求你,小树。” 知花裕树对诸伏景光来说就是天然的诱惑,这世上最好的春药。 他轻轻一个抬眸就足够挑起他的欲望。 知花裕树没有听他的后退或远离,反而在一怔后,视线从他眼睛处下移,喉结、胸口、小腹,然后是…… 好大一团。 诸伏景光绝望地闭了下眼,可是面对这么久不见的心上人,他根本没办法克制自己。 看见他的第一眼,心口就在发烫。 知花裕树说:“景,你想操我,对吧,要现在来吗?” 诸伏景光猛地睁眼,蔚蓝色的眼睛目光沉下去,里面并没有知花裕树设想中的欣喜、急切,或者最乐观的,惊讶。 里面是愤怒。 就像黑听他说【男……】那时候的愤怒一样。 而那愤怒也转瞬即逝,变成了惊惶。 诸伏景光一脚踢开椅子,半蹲下来拉出知花裕树藏在身后的手,血顺着指缝流下,“你受伤了?你什么时候受伤的?!” 知花裕树第一次听苏格兰向他发火,“受伤为什么不说,想捉弄我也要先把伤口处理好!” 知花裕树忽然把脑袋轻轻搁在诸伏景光的肩膀上,后者的怒火瞬间被掐断,变得手足无措。 “我没事,景,我没事。”知花裕树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轻声道,“我好开心,你果然——” “是我最好的朋友。” 第80章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很奇怪。 他本该最讨厌觊觎自己身体的男人了,但现在倚靠在苏格兰怀里,对方身体的某个部分还若有似无地戳着他。 但他并不觉得讨厌,反而非常满足。 苏格兰好在乎他。 他又有朋友了。 知花裕树已经想通了。 他的朋友们和前世的攻根本不一样,就算馋他身子也没关系,朋友就是要无条件包容!!只是馋他身子而已,总比所有人都像萩那样试图乱伦要好。 顶多是他的朋友和普通朋友相比更奇怪一点,多了些不一样的需求,但这又怎么能怪他的朋友呢? 他们只是太喜欢他了。 太好了,他不用真的回到那么孤单的生活,不用再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将一本书反复从头翻到尾,或者闷着几天打同一个早就失去兴趣的游戏。 他真的很害怕那样,他根本不想做什么孤狼。 以前没有朋友的时候他还可以习惯那种孤独,可他已经感受过被朋友包围、被朋友爱护的感觉,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再那样活下去了。 他要留住朋友们,再也、再也不要自己一个人了。 知花裕树又在苏格兰颈窝里蹭了两下,感觉到对方的身体变得更加僵硬,随后后脑勺被一只温热的手拍了两下,对方柔声道:“乖,放开点,我看看你的伤。” 知花裕树极不情愿地放开些许,小声说:“待会儿再让我抱一下,可以吗?” 苏格兰的手颤了下,深深吸气、吐气,难得换上严厉的面孔警告他:“在我给你处理好伤口前,不许乱说话。” 才没有乱说话。 知花裕树怕惹苏格兰生气,乖乖闭嘴了。 但事情还没完。 苏格兰把药箱翻出来,让知花裕树坐在椅子上,蹲在他身前,将他素白干净的手捧在手心。 手背上被狠狠剜掉了一块皮,血肉也翻出来,被白皙的皮肤衬着,触目惊心。 看起来是刚受的伤,不是划伤,像是磕出来的,但是这附近能磕到知花裕树的地方大概只有…… 第134章 苏格兰瞥了眼梳妆台,果然在桌角发现了残留的血渍。 知花裕树注意到他的视线,顿时有点慌地往苏格兰和梳妆台之间挡了挡。 他不挡还好,苏格兰可能还不会多想,觉得他只是不小心磕到了,但这么一挡,就有种欲盖弥彰的味道。 黑发猫眼的警察审视性地望了他一眼。 知花裕树无辜地眨巴着漂亮的眼睛,似乎在努力证明“我没干坏事哦”。 这会儿他摆出再诱人的姿态也没用。 苏格兰警官抓着他的手,让他想躲都没法躲,只能一边被上药,一边听苏格兰的沉声质问。 “你自己故意弄伤的?” 语气很平静,但叫知花裕树心里颤了颤。 干、干嘛呀!他堂堂一瓶黑衣组织资深坏酒,怎么会怕一瓶已经闹腾不起来的假酒! 知花裕树给自己加油鼓劲,语气强硬地说:“是,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 苏格兰叹了口气,他其实并没有生知花裕树的气,他气的是自己。小树就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没注意到他的不安,也没察觉到他在伤害自己,反而还起了不该有的反应。 好差劲,太差劲了。 苏格兰暂且将骂自己的事情放在一边,现在更需要关注的是知花裕树。他小心轻柔地将绷带绕在对方伤口上,生怕弄疼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知花裕树微微垂着脑袋,身上穿着件宽大的白毛衣,喉结和锁骨都露着,一头柔软的银发垂下;他咬着唇,银白色睫毛轻轻发颤。 知花裕树觉得这时候说实话很丢脸,但他又想不出什么合适的理由,苏格兰还逼迫性地“嗯?”了声,他一闭眼,干脆说了实话。 “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很在意我……” 他的声音很小,要不是苏格兰聚精会神,还同时辨认着他的口型,根本听不到。 但却如惊雷炸在心口。 苏格兰呼吸一窒,嗓音越发沙哑,他自下而上看着知花裕树薄红的脸颊,轻轻抓着他的手腕。 真细。 有很多想说的话,最后先冲出胸腔的是一句道歉。 “抱歉,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小树,为什么你面对我这么没有安全感?” 知花裕树看着苏格兰逼近了些许,但天生温柔的猫眼和居下的位置让他看起来并没有会令知花裕树恐慌的攻击性。 正午的阳光越过窗棱洒在室内,在梳妆台上铺陈了一片浅浅的金。 苏格兰秉持着“让小树不开心了一定是自己的错”的原则认真分析自己的错误,他盘点了一通,从做的饭不合胃口到暴露身份给他添了麻烦,一桩桩一件件,数得知花裕树都插不进话打断他,到了最后,才干涩地问: “还是说,小树知道了我对你的心思,所以讨厌我了?” 因为被他猜中了,知花裕树下意识露出隐隐的惊讶,尽管他很快收敛反驳“没有讨厌”,苏格兰还是捕捉到了他一闪而过的情绪,他苦笑着说:“我知道小树你讨厌男同性恋,不用安慰我……” 到了这种时候,明明讨厌这些的小树还在照顾他的情绪,自责和自厌几乎要将苏格兰淹没。 “抱歉,我以后会尽可能不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让你不开心……” 苏格兰脸上的表情让知花裕树手忙脚乱。 怎么可以不出现!他刚找回来的朋友呀——! 这、这个该怎么安慰?! 教、教练——! 小机器树卡了会儿机,最后心一横,低头在苏格兰唇角亲了下,对方马上噤声了,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一片空白。 他松了口气。 看来是有用的,电视剧原来也不是乱演的。 知花裕树认真解释:“是苏格兰的话,可以喜欢我。”他顿了下,下定决心般添了一句,“也可以觊觎我的身体。” 苏格兰倏地抬眸看向他,目光里情绪莫名。 知花裕树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银白色睫毛微微颤了下,眼睛里像包着团水一般潋滟。他别开目光,咬了下嘴唇,像被欺负狠了似的颤声道。 “但、但是不可以强迫我,也不可以弄疼我。” 苏格兰的呼吸和心跳都好像同时停止了。 沉默了数十秒后,苏格兰先是狠狠掐了自己一下,然后才哑得不像话地说:“小树……你能不能先出去下?” 他需要先处理好自己再说别的。 知花裕树垂下眼眸,瞥到对方支起的帐篷。还在【诱惑光环】的时限内,苏格兰出现这么剧烈的反应也在他意料之中。 就这么憋着对身体不好。 “我来帮你。” 知花裕树伸手拉起苏格兰,苏格兰愣怔后,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便想推开他,可知花裕树拉他那只手还受着伤,苏格兰的动作缓了一下,便已经被知花裕树按到床边坐下。 “等等,小树……唔……”诸伏景光发出一声闷哼。 根据他的反应,知花裕树推断,苏格兰肯定是第一次被除自己以外的人这样碰到这个地方。 知花裕树不是第一次给人做这种事,但这确实是第一次,他真切地希望手下的人可以获得快乐。 身为这方面的专家,知花裕树稍微用上些技巧就让诸伏景光再也生不出推开他的想法,大脑完全空白了,甚至意识不到嗓子里有没有发出难听的声音。 诸伏景光紧紧咬住唇瓣,想避免在心上人面前的进一步失态。 太超过了。 一只手受着伤被苏格兰按住了不能用,只有一只手就有很多地方照顾不到,知花裕树想了想,半跪下去,打算手口并用。 却被诸伏景光一把拉起来。 一副难耐的模样,猫眼青年还是坚持说:“这个不行……哈……会弄脏你……” 心脏像被柔软的羽毛挠了下,知花裕树脸颊红润,软着嗓音说:“但我想让你舒服。” 手下的东西更大了,这个样子很难只靠手弄出来。 诸伏景光还是摇头,“那就亲我下吧。” 知花裕树犹豫了下,还是听话地亲上来,柔软的唇瓣轻轻碾磨。 这样的场景如果放在昨天,哪怕是做梦,诸伏景光都会觉得自己想得真美,而此刻竟然成为现实。 一只手微微撑着诸伏景光的胸肌,知花裕树自以为不会被注意到地悄悄捏了两下。 诸伏景光浅浅勾起唇角。 比起被照顾的地方,反而是小树这样的反应让他更开心。或者说,只要小树开心,他就会开心。 借着此刻的欢喜,诸伏景光终于感觉到快要结束,他迅速拉开知花裕树的手,避免弄脏他。 知花裕树被拉开手怔了下,感觉到苏格兰已经释放,他才放松下来。 猫眼青年气喘吁吁,露出像猫一样魇足的表情,继而清理自己的身体。知花裕树看着他,却忽然想到波本的梦里——平行时空的那个世界,苏格兰胸口露出血洞,了无声息地倒在那里的模样。 他不满地撇了下嘴巴,微微低头,贴在苏格兰胸口听着对方的心跳。 刚把自己弄干净的诸伏景光下意识揽住他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知花裕树听了一会儿,仰起脑袋,水润的唇瓣一开一合,“景,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许死掉。” 诸伏景光低头看着他,因为做手工做了很久,知花裕树也出了一层薄汗,空气里都是甜腻的柠檬香……当然,还有些别的,属于他的味道。 诸伏景光不知道知花裕树为何生出这样的担心,但还是认真安抚他:“嗯,我不会死的。” “不过,”释放后的大脑终于重新找回了理性,“小树怎么知道我叫景,难道……” 他希冀地想,难道小树已经想起以前的事情了。 “哦,是波本在梦里这样叫你,我听到了,觉得很好听。”知花裕树忽然想起什么,紧张地观察苏格兰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说,“难道这个只能波本叫吗,抱、抱歉……” 诸伏景光愣了下,还没来得及细想幼驯染的卧底身份也已经在小树这边暴露的事情,就被对方小心翼翼怕惹他生气的表情弄得心脏揪紧,恨不得马上给自己一耳光,“不,你当然可以这么叫!小树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你想的话,叫我小猫小狗小桌子小椅子也没问题。” 知花裕树被他逗得笑了下,眉眼微微放松下来,眼睫垂下,“小猫小狗当然不行啦,景有自己的名字。” 诸伏景光心头一动,“小树,你想知道我的本名吗?” 并不是他不想告诉小树,只是以前在卧底,后来事情又接连不断,一直没有合适的机会,就连景这个称呼也是小树从零那里听来的。 想到零,诸伏景光心里又是一叹。 零还不知道自己依然活着,竟然会在梦里叫出自己的名字……他一定很想自己吧。 真想快点和零相认。 第135章 知花裕树想了想,虽然确实有点好奇苏格兰的本名,不过—— “暂时还是不要了。等再过两年,危险基本消除后再告诉我,可以吗?” 诸伏景光默默揽紧了他的腰,轻声“嗯”了下。 知花裕树勾起唇角。 计划通√ 这样的话,就算为了实现这个承诺,苏格兰这两年也要一直给他作朋友。 知花裕树看了下时间,“今晚还要出门去餐厅,我们快点做面具吧!” 诸伏景光放开他,让他起身,重新坐回梳妆台前弄面具。沉思了一会儿,诸伏景光觉得有件事还是要和知花裕树好好说清楚。 “小树,刚刚那样的事,以后不许再做了。”他知道知花裕树有时候不太理解正常人类社会的默认规则,为了让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诸伏景光刻意板起脸。 知花裕树看着他的表情,忽然慌乱起来,还有一点委屈,“景你不喜欢吗?……不要不喜欢我,我如果用嘴巴,会更舒服的。” 诸伏景光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他莫名感觉知花裕树今天非常脆弱,以往天不怕地不怕谁都要听他的的小霸王却好像一直在讨好他。 诸伏景光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心疼得要命。 如果是哥哥,这时候会怎么做? ……他脑子里可没有那么多古文储备。 诸伏景光只好将人再次拉进怀里,一下一下顺他的背,“我很喜欢,小树你做得很好。” 知花裕树小心地看着他:“那为什么不让我做了?” 诸伏景光叹气,“小树,这种事要两情相悦才能做,但你现在对我并没有那种喜欢,对吗?”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好像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规矩,没听说过”。 他小声嘀咕:“好过分,太为难树了。” 他只是想让朋友开心,好难。 要怎么喜欢一个人,他根本不会呀。他只会在床上怎么让人舒服。 诸伏景光捏着知花裕树的下颌,让他扭头看着自己,温柔地说:“别怕,你不会的话,我慢慢教你。” 第81章 知花裕树和重新戴好面具的苏格兰出现在米花町的街道上。 知花裕树对着手心哈了口气,在一团白雾里嘟嘟囔囔道:“怎么街上人这么多?” 苏格兰拉过他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帮他取暖,“今天是情人节,小树不知道吗?” 欸?情人节? 知花裕树脑袋一转,这才明白过来工藤夫人为什么会说今天需要买花。 但是苏格兰喜欢花吗? 想到家里的绿植,知花裕树认真思考着是不是买点盆栽更投其所好。 他还没想好,口袋里就被苏格兰放了个小盒子进去。 知花裕树疑惑地打开,是枚小王子拿着玫瑰花的胸针。 苏格兰有点不好意思,“是今天的礼物,喜欢吗?” 因为知花裕树平时很喜欢戴些小配饰,又很喜欢《小王子》这本书,他才买了材料,自己做了这枚胸针,但又担心不符合对方的审美。 是早就做好的,还以为没机会送出去了。 知花裕树抱住苏格兰的手臂,开心地说:“喜欢!” 是朋友送的礼物,而且一看就是非常用心准备的礼物,他怎么会不喜欢!超喜欢! 可是他没有准备礼物。 知花裕树有点伤心:“要我再亲你一下吗?是不是不够?” “确实不够。”苏格兰严肃地说,“如果你能开心地笑笑就够了。” 苏格兰捏了捏知花裕树的脸,“小树,学会喜欢别人的第一步,要先喜欢自己。而且我才是追求者,应该是我讨好你,不是你讨好我,知道吗?如果我哪里让你不开心,对我凶一点也没关系。” 知花裕树呆呆的,“哦。” 真的可以吗?不会被讨厌吗? 苏格兰又把知花裕树拿出来的手塞回暖烘烘的口袋。 为了私密性,知花裕树预定的餐厅房间是个包间,位于14层楼高,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东京夜景。 高端餐厅的服务生看到两个男人在情人节挽着手臂亲昵出现也非常淡定,一路将两人引到房间,“先生,祝您情人节快乐,用餐愉快!” 苏格兰耳根微红,微微颔首道谢。 服务生离开后,知花裕树先对整个房间做了窃听器搜索,又装上反窃听装置。 苏格兰看着他忙活,疑惑道:“今晚到底是要见谁?” 房间里还有个小套间,知花裕树神秘兮兮地把苏格兰推进去,“你待会儿就知道了。” 苏格兰看着他得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下,“这么神秘吗?” 小套间和大房间之间有个推拉门,没什么隔音效果,苏格兰在小套间里能听到外面的声音。 他好笑地等着知花裕树邀请的神秘嘉宾出场。 其实苏格兰隐约有点猜想了,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样就太好了——虽然情人节他还是想和小树单独过。 不过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隐隐让他感觉小树的心理状态不太对,但他和对方几个月没有见,又不知道在他身上都发生了什么事。 如果来的真是零,或许能试探着问下小树到底怎么了。 零知道他喜欢小树,在以为他已经死了的情况下,应该会帮忙照顾下小树的。那样的话,他可能会知道小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 降谷零惊讶于知花裕树会在情人节这天邀请自己,收到他发来的讯息时,他正坐在白色马自达的驾驶座上。 瞥了眼信息后,他收起手机。 “这些就是全部的资料?” 副驾驶的白金发女人手指间夹着烟,袅袅吐出一口白雾,“这些资料已经很难弄到了,想知道更多,恐怕只能去问琴酒了。” “琴酒?”降谷零装作不太在意的样子, “他为什么会知道?” “那位大人很倚重琴酒,出门的时候经常只带琴酒一个人保护他,把莱蒙捡回组织的时候琴酒也在那位大人身边,不过当时的具体情况只有他们三个人知道了。给你个提示,莱蒙是八年前被那位大人捡回组织的,其余情况你可以自己根据资料推理,至于我的事情……” 降谷零露出标准的波本笑,“放心,会为你保密的。” “那就最好。”贝尔摩德打开车门,临下车之前,她又瞥了波本一眼,警告道:“我不管你对莱蒙的兴趣来自哪方面,他不是那种愿意和你逢场作戏的类型,要是想捉弄他,就做好被他弄死的准备。” 降谷零一愣,车门已经关上了。 贝尔摩德……似乎还挺关心莱蒙的。 他看着手里的资料,轻轻叹了口气。如果莱蒙真是那种被捉弄就会把人弄死的性格他反倒不担心了。 看起来关心莱蒙的贝尔摩德也没有那么了解他。 那家伙看起来一身尖刺,实际上内里都是软的,你把手凑过去,他反而害怕弄伤你自己主动团起来,把自己戳得鲜血淋漓也无知无觉。 这样的人应该被家人、朋友和爱人宠得无法无天,根本不适合待在黑暗里。 谁知道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那天在半梦半醒间知花裕树脱口而出的那句“疼,不要,我不要做了……”让降谷零非常在意,只是知花裕树的精神状态看起来没那么稳定,在没有搞清楚事情的全貌前,他不想贸然提及,反而给人造成二次伤害。 有关知花裕树的过去,降谷零一直在调查,只是关于他的情报非常少,对他的过去有所了解的只有三个人:组织的boss、琴酒,以及贝尔摩德。 想从前两个人那里得到情报暂时是不可能了,降谷零只能从贝尔摩德那里入手,但对方对和莱蒙有关的事情也讳莫如深,提供给他的零零散散的信息难辨真假,直到前段时间,他意外发现了贝尔摩德的秘密,事情才出现转机。 降谷零看着手里的资料,距离知花裕树约他的时间还有两小时,足够他看完了。 他不想再等,他要搞清楚,到底是什么构成了知花裕树的噩梦,害他露出那样可怜的表情。 ——我不要做了。 那不像是不想做组织的任务,至少目前看起来,知花裕树很乐意给组织做事情,只要不是滥杀无辜。 假如是他猜的那样……降谷零的目光变得冷厉,他一定会让伤害知花裕树的人付出代价。 降谷零闭了下眼睛,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表面的平静,他翻开资料。 大部分资料是一些零零碎碎的实验记录,是复印件,看起来原件似乎被火烧过,以至于字句断断续续。 降谷零大概拼凑出主要内容。 这是一些人体实验的记录,实验点在一个名叫鼓川岛的地方。只看这些零散的记录无法判断实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过组织也在进行实验,降谷零猜测组织的实验或许和鼓川岛上进行的实验有某种关联。 第136章 贝尔摩德将这些试验记录放进来,是想说知花裕树曾是这座岛上的实验体吗? 降谷零的猜测在最后一份实验记录上得到了验证。这是一份完整的备案记录,看样子出自组织研究员之手。 降谷零的目光快速浏览,定格在关键的那行。 【aptx4869】 莱蒙·实验母本 当前情况:依然维持18岁身体状态;数据紊乱,但整体状况良好;建议继续维持固定身体检查 记录:xxxx年xx月xx日,药物分析,第5076次,失败。 再往后是一则新闻报道,在一块小版面上报道了鼓川岛发生杀人事件,案件仍在侦破中。时间是八年前。 综合从各个方面掌握到的信息,降谷零大概拼凑出知花裕树过去的轨迹。 童年时代,他搬到长野县成了景的邻居,(很可能后来发生了某些事让他忘记了这段记忆);然后,他被人掳走,成为鼓川岛的实验体,在那里成长到18岁;再然后,可能是他,也可能是别人在鼓川岛上展开了屠杀,他被组织的boss带走,成为黑衣组织的一员,直到现在。 而因为实验的原因,他目前的身体状态一直停留在18岁。 降谷零眉头紧锁。 因为知花裕树实在生得好看,就算那张脸几年过去没什么变化也没人觉得奇怪,以至于降谷零看到这份记录才意识到这件事。 青春永驻是多少人的梦想,但依靠实验强行催出的结果真的没有任何危害吗? 降谷零越想越心疼。 最关键的是,有关鼓川岛的资料还是太少,他只能从只言片语里去浮光掠影地猜测知花裕树曾在那里经历过什么。 他那时候才多大,离开的时候也不过十八岁。会做人体实验的地方能是什么好地方,就算他喊疼,也不会有人安慰。 而且知花裕树长得那副相貌,降谷零身为情报人员,这些年没少出入那样的场所,他知道没底线的人能有多没底线。 更何况前段时间知花裕树因为他在浴室里对着他操起来而情绪激烈的事情,以及那句半梦半醒间的呓语都说明他已经出现了ptsd。 降谷零现在觉得,知花裕树倒不如被组织掳走,在组织长大,起码琴酒会护着他。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时光机这种东西就好了。 降谷零往后靠向椅背,轻轻叹了口气。 …… “您好,请问知花先生预订的房间是哪个?” 安室透出现在餐厅前台。 男人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抱着一捧花,两条腿挺拔修长,一张帅脸在前台的死亡顶光下也无可挑剔,嘴角勾起的笑容更是带着种令人很难拒绝的味道。 前台心里一咯噔。 知花先生,不用翻看记录他也知道在说哪位,长得那样好看的人一生也不会见上几次,自然令人印象深刻。 但前台清楚地记得那位知花先生分明是挽着另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的手臂进去的,两人态度亲昵,男人看他的目光满是爱意,很明显是小情侣。 那面前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怀里那捧花倒不是玫瑰,而且还是绿色的,前台对花的种类知之甚少,认不出品种,只觉得很漂亮。 是小三登门?还是正室捉奸? 高端餐厅的前台对豪门恩怨也算见多识广,面上不显,冷静地说:“先生,请稍等,我电话核实一下,请问您的姓名是……安室先生是吧?好的。” 电话向知花先生确认这位安室先生确实是他的同伴后,前台淡定地领着金发男人到了预订的包间,敲门。 漂亮的银发脑袋探出来,眸光如水般荡漾,雪白的脸颊被暖光照得微微泛红,眉眼弯弯地笑了,“透,你来啦!” 前台:啊啊啊啊啊啊! 好漂亮好可爱!!!!! 这么美好的人就算出轨又怎样给我原谅他啊男人!得到他一个笑还不赶紧感恩戴德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客人,您如果需要帮助,请随时按呼叫铃,我们会第一时间赶到!”尽管内心疯狂尖叫,前台脸上依然稳重严肃。 离开前,前台瞥了眼房间里,之前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没见他出去,大概是藏进了套间里。 知花先生还愿意骗骗金毛先生,他人真好。 知花裕树不明所以,和安室透感慨:“这家店的人好好。” 安室透没太在意,笑着和他一起走进房间,把花递过去,柔声道:“花,节日快乐。” 虽然是在情人节这天被邀请的,但安室透觉得知花裕树很大可能对情人节没有概念,约他估计是有别的事,不过他还是特意去买了花。 别人有的,知花裕树也要有。 花店推荐的是大束红玫瑰,安室透却特意选了绿色洋桔梗。 以两人的关系送玫瑰太冒犯,而洋桔梗又被称为无刺玫瑰,用来替代刚好。 至于选择绿色,则是因为绿色代表健康平安。这是他对花的期望和祝福。 知花裕树第一次收到别人送的花,连忙抱在怀里使劲儿闻了几下。 好香,好漂亮。 银发的少年雪白皮肤透着薄红,比花更好看。 看着这样的他,安室透目光却黯淡了几分。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他? 他连爱都怕吓着他。 “是特意买给我的吗?”知花裕树闻够了,抱着花小声问。 真奇怪。 他以前单方面把波本他们当朋友的时候,从来不在乎他们会不会给自己回报,反正只要自己单方面对他们好就可以了。有回报的话就是意外之喜;就算没有回报,也是他自己不想要。 可是现在,他好像变得有点贪心了。 完蛋,真的要变成坏树了。 都怪苏格兰,是苏格兰教坏他了。 安室透失笑,“难道我还能买花送给别人?当然只有你。” 知花裕树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我也有礼物给你哟。” …… 小套间里。 诸伏景光的表情从一开始听到幼驯染声音的欣喜逐渐变得疑惑、凝重。 帮忙照顾幼驯染的心上人需要连情人节的花都买吗? 还有那句心思昭然若揭的“当然只有你”。 不对劲。 zero你很不对劲。 第82章 八百米外,另一栋建筑的顶楼。 2月的风仍然带着冷意,琴酒架着狙击枪,蛰伏在黑暗的苍穹下,静等猎物的出现。 目标是组织之前的交易对象,今晚他要将对方灭口。 然而此刻,狙击枪的瞄准镜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人。 十字线交叉的中心,银发少年脸颊薄红,眉眼生动漂亮,不知道听到了什么,表情呆呆的,一只讨厌的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琴酒冷静地调整了焦距,瞄准镜将那只手的主人也框了进来。 琴酒隐约记得这张脸。 他关注着莱蒙的一切,自然知道他把千代田医院的事情都扔给了这个男人处理,叫圆还是方什么的他不记得了。莱蒙并不在意这个男人,所以他也只是简单看过了男人的资料,确认他背景干净就放到了一遍。 应该那时候就杀了他的。 今天是情人节。 莱蒙没回他的消息,没刷他的卡,但陪着另一个男人出来逛街。 还主动挽着他的手臂。 这男人肯定是给莱蒙下药了。 暴烈的妒火烧灼胸口,琴酒并未压制杀意,觉得周围气温骤降的伏特加察觉到不对,默默举起望远镜顺着大哥的狙击枪方向看去。 虽然情人节的大街上人来人往,但莱蒙那么惹眼一个人,伏特加还是一下子就找到了他。 这一看,后背的冷汗就唰地冒出来了。 琴酒在任务中从来不会感情用事,冷峻得就像那头天生银发的色泽般,安静地在黑暗中蛰伏,然后在猎物出没时轻易咬杀,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 但今天,伏特加忍不住怀疑,大哥会在任务之外先把那个胆敢勾引莱蒙的男人杀了。 现在的人怎么这么没有道德!连别人老婆都勾引! 伏特加哆哆嗦嗦地提醒:“大哥,现在杀了他会惊了目标。” 琴酒冷淡地瞥了他一眼,伏特加迅速噤声。 琴酒懒得和伏特加解释。他当然不会现在开枪杀了这个男人,但不是怕惊了目标这种愚蠢的理由。目标今晚的死亡在他这里已经是既定事实,最多不过是实现方式的改变。 他不杀这男人只是因为莱蒙此刻在他身边。这个笨蛋一向心软,不管这男人现在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只要他因他而死,还是死在自己眼前,他必定会记这男人一辈子。 琴酒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优秀的杀手最擅长蛰伏,就算要杀,他也会挑个莱蒙注意不到的时间地点悄无声息地把这男人解决。 两人进入了这栋商业大厦,身影双双消失在狙击镜中。 第137章 目标今晚会出没的地点也在这座大厦内部,琴酒因此提前做了调查,如果按莱蒙的喜好,他毫无疑问会选择14层那个拥有整面落地窗的餐厅。 他喜欢亮闪闪的东西,也会喜欢夜晚灯光闪烁的东京。 十分钟后,狙击镜再次捕捉到莱蒙的身影。他特意打开窗户朝外面看去,夜风拂过鬓发还有柔软含笑的唇角。 琴酒奇异地感觉到躁动不安的心跳霎时得到缓解,但喉咙又开始干渴,肋骨生疼。 他知道那两瓣唇含起来的感觉,软得像即将化掉的冰激凌,微微发凉,轻轻咬还像是会爆出点柠檬味的汁水,舔过去,舌尖发麻。 今天晚上似乎谁都想来凑个热闹。 琴酒又在狙击镜里捕捉到波本,喉咙里溢出声冷哼。 好,很好。 谁都能见他。 组织的精英情报人员对狙击异常敏感,狙击镜的十字线刚扫过波本没几秒,他便敏锐地朝窗外看来。这么远的距离,又是在夜里,他自然捕捉不到。 又过了两秒,波本和坐在窗户边的莱蒙换了位置,看得出来银发少年不太情愿,但满肚子坏水的情报人员两句话就又哄得他露出笑。 琴酒啧了声,刚压下去的烦躁又冲上胸腔。 理智上知道不能开枪,可指节在扳机处打磨,总有些克制不住的冲动。 都杀了算了,实在碍眼。 他还敢对着这两个男人笑,真是欠操。 情报人员最擅长蜂蜜陷阱,而莱蒙再好骗不过。谁的话都敢信,给点好话就眼巴巴跟上来,谁能忍住不把他吃干抹净。 这次无论如何得给他点教训。 目标即将出现在商业大厦的第9层,琴酒将狙击枪对准的方向下移,决定让他比计划中更早上路。 …… 餐厅包间,安室透含着笑看知花裕树神秘兮兮地拉开套间的门,然后从里面拉出一个男人。 安室透的笑容顿住,目光沉沉地在知花裕树抓着对方手臂的手指上停了一会儿,随后若无其事抬眸,看向男人的脸。 一张不认识的脸,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看起来和伏特加似的,安室透心里冷哼了下,温声问:“花,这位是?” 知花裕树想看看波本什么时候能认出自己的挚友,故意没有直接说实话,但语气里的兴奋藏也藏不住,“这位是我的朋友,千代田医院的副院长圆先生,他很厉害,我觉得透你会喜欢他,所以才想介绍你们认识。” “原来如此。”居然特意这样正式地介绍,这个人有什么特别的吗? 安室透牵着嘴角,“圆先生你好,我是安室透,是花的搭档。” 他故意用了搭档,这个在组织外的人听起来或许会显得暧昧的词语。 “您好,安室先生,我是圆光树。”诸伏景光遵守和知花裕树之间的承诺,哪怕幼驯染就在眼前,也小心掩饰着身份,用越来越娴熟的技巧改变自己的声线。 原来zero现在是小树的搭档。 花……连昵称都有了啊。 诸伏景光感受到了幼驯染对自己的敌意。这也正常,zero又不知道自己还活着,也不可能认出他,对一个出现在知花裕树身边的陌生男人有敌意也很正常…… 这不正常吧! 根本就是在吃醋。 诸伏景光心情复杂。 一方面有种淡淡的赢了的感觉:zero,你看,我就说没人能不喜欢小树;另一方面就很难用语言形容:我明明是相信你才拜托你帮忙照顾小树的,你就是这样对待我的信任的吗? 最后是一种无奈:幼驯染可能是这样的,口味相似,所以连喜欢的人都一样。 仔细想想,这样也好。zero喜欢小树的话,一定会很用心地照顾他,他的幼驯染是个比他还要细心的人。 而且zero还不知道自己没有死,会喜欢上小树,说不定也有移情的因素在里面。 诸伏景光觉得自己不能太苛责zero,剩他一个人在组织里面对危机四伏的环境已经很辛苦了。 调整好心态的诸伏景光看着金发幼驯染不动声色地把知花裕树的手指从他手臂上拿下去,似乎是想牵在自己手里,略犹豫了下,却还是放下去,只是隔着些许距离和知花裕树一起走到桌边坐下。 诸伏景光:“……”(痛苦面具) 怎么办,幼驯染他也超爱的。 长年卧底养出的警惕性让安室透对危险格外敏感。刚坐下不久,他便朝窗外看了眼。 什么都没有,虽然有只是自己多疑的可能性,安室透还是和知花裕树交换了座位。 他不太开心,他就哄他:“在这边的位置更方便看到窗外的夜景,听说今晚这附近会放烟花,不想看看吗?” “想!” 转眼就哄好了。 还是和小动物一样,顺毛撸几下,就乖乖来蹭脑袋。 安室透感觉到那个陌生男人在看他,反光墨镜令人看不到他的眼神,只直觉他的目光怪怪的。 “圆先生吃饭还戴着墨镜,不会不方便吗?”他夹枪带棒地问。 诸伏景光:“……抱歉,眼睛受伤了,不方便见人。” 两人太熟悉了,如果被看到眼睛zero一定会认出他,所以诸伏景光才紧急戴上墨镜。 第一次被zero这样针对,感觉怪怪的。 知花裕树也感觉怪怪的。 两人不是好朋友吗?怎么感觉不熟呢?电视剧里不是演一个照面就能认出对方的灵魂吗? 结果坐下来之后一共没说几句话,反倒是他面前的盘子堆成了小山。 肚子都吃鼓了,快撑死树了。 知花裕树愁眉苦脸地放下筷子,左看看,右看看。 诸伏景光温声问:“是吃太多了吗?要不要揉揉肚子?我来帮你。” 知花裕树确实吃得有点不舒服,都怪两人一直给他夹菜,还都是他喜欢吃的。 以前还是搭档的时候,他吃完东西,苏格兰也会给他揉揉肚子促进消化。 知花裕树正要点头,便听到波本咬牙切齿的声音。 “请你有点边界感!” 知花裕树一愣,转而滑跪道歉:“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原来这样做很没有边界感吗?幸好波本及时教训了他。 安室透瞬间火气全消,卡壳了。他只是担心知花裕树会被揉肚子这样狎昵的动作冒犯到,进而触及不好的回忆。 难道对他来说,这个名叫圆光树的男人对他做出这种动作是可以被允许的吗? 花肯定是被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骗了。 诸伏景光看了幼驯染一眼,体贴地解释:“小树,安室先生是在教训我,你没做错什么,不用道歉。” 他的体贴没能让金发青年对他态度缓和,反而惹来轻飘飘带着些讽刺性的一眼,仿佛在点评一杯绿茶。 诸伏景光:“……” 虽然对zero生不起气,但他现在确实有点期待zero将来知道他还活着,而圆光树就是他的表情了。 他会提前准备好录像机录下来的。 知花裕树还是呆呆的,“哦。” 他觉得现在的情况有点奇怪。他对正常人类之间的情绪表达算不上敏感,只是隐约感觉波本似乎不喜欢苏格兰。 为什么? 知花裕树头脑风暴。 波本小声和他道歉,发誓自己刚刚绝对没在凶他。 知花裕树茫然。 那你凶苏格兰,这个事也不太对啊? 在他的设想里,应该是:波本看到苏格兰,波本在十秒内认出了挚友,不久前梦到挚友死去并因此痛苦的波本和苏格兰相拥而泣,终于朋友相见的波本和苏格兰对莱蒙万分感激,甚至决定将所有财产的二分之一,不,四分之一好了,四分之一献出,并宣布会永远将莱蒙视为朋友,就算他做错了事情也不会抛弃他。 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第一步就卡住了。 知花裕树进行了反思。 他觉得问题可能出在自己身上,一定是因为他身上的黑暗气息(也就是组织气息)太强了,让两个人没办法完全放松。 而且苏格兰的伪装未免也太到位了,你倒是给朋友放放水呀!等等—— 好像是他要求苏格兰好好伪装不可以被别人发现自己还活着的。 他那时候好像还拿波本的性命威胁了。 天呀,那在苏格兰看来,他真的很坏了。 苏格兰这样也能喜欢上他,一定是那个吧。他在书上学到过,斯德哥尔摩症(严肃)。 他以后一定会对苏格兰好点的,不然万一苏格兰治好了病,就不喜欢他了。 “我去上个厕所。”知花裕树凝重地说,并拒绝了陪同。 他打算把空间留给这对幼驯染。 出门后,知花裕树打算给苏格兰发信息,告诉他他可以在波本面前“活”过来。 他皱着眉头努力措辞。 高端餐厅环境安静,走廊里没有人,也几乎没有一点声音。 第138章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袭来,捞过知花裕树的腰将他拉进旁边的房间。 知花裕树目光一凛,条件反射地向后肘击,被另一只手按住。 “是我。”低沉的嗓音沿着耳廓向上,钻进耳朵里。 知花裕树顿住动作,“黑?” “嗯。”男人低低地应了声,在黑暗的房间里微微弓起脊背,将放松下来的知花裕树完全包进怀里。银色长发滑下肩头,垂到知花裕树身前,一下下蹭着他的手指。 琴酒轻轻按了按怀里人鼓起的肚子,冷哼了下, “看来是我没喂饱你,还要找别的男人吃?” 第83章 知花裕树感觉这话听起来哪里怪怪的,又觉得可能是自己多想了。 那只手绕着他的肚子打了几圈,又带着热烘烘的温度往下走。知花裕树慌忙按住他的手,小声地说:“不要。” 嗓音又轻又软,琴酒顿时立得更加笔直。他不意外知花裕树会拒绝,这样的拒绝已经出乎他意料地软化,但琴酒并不开心。 杀手的直觉格外敏锐,他觉得知花裕树的这种态度上的软化并不是因为他。 难道是因为隔壁房间那两个男人? 黑暗中,银发杀手的绿眼睛幽冷如翡翠,他慢条斯理地垂眸,盯着已经被锁在怀里的猎物,听着他又说。 “……会被听到。” 他的目光进一步沉下去。 不被听到就可以了吗? “你还没回答我。”琴酒一只手从知花裕树身前穿过抓住他另一侧肩膀,将他禁锢在自己怀里,下巴蹭着他的鬓发,另一只手继续在吃得鼓起来的肚子上打转,“这么久不理我,却有时间来见别的男人?” 知花裕树郁闷又紧张。 他也没想到琴酒今晚居然会出现在这附近,不知道他到底看到听到了多少,要是被他认出苏格兰的身份,就完蛋了。 “不说话?”知花裕树只是沉思了一会儿,琴酒就带了点咬牙切齿的味道,故意威胁性地顶弄了他一下。 知花裕树哪敢乱说话,怕哪个字没说对琴酒转头就去隔壁把波本和苏格兰都开枪崩了,他憋了一会儿,破罐子破摔地控诉:“黑你明明也有别的男人陪着,为什么不许我来见朋友?” 他靠在琴酒软乎乎的大胸肌上,回头瞪了他一眼。 琴酒被他弄得一愣,认真思考了下自己最近有没有和什么人过从甚密,“什么别的男人?” 知花裕树信誓旦旦:“伏特加。” 琴酒:“……” “对不起。”知花裕树使出转移注意力大法,主动软声道歉,但这歉意确实也出自真心,“前段时间是我反应过激了,你的伤还疼吗?” 知花裕树微微侧了点身子,摸上琴酒的肋骨处,雪白的指节轻轻触碰纯黑色的大衣。 他的力道很轻,又隔了两层衣物,传到人身上只余轻微的麻痒和绵延的疼痛余韵。 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琴酒断了这么多肋骨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好。只是top killer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受伤的事情,就连伏特加都不知道。 短暂地休息了几天,他便比往常更频繁地做任务、做训练,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偶尔停歇时泛疼的肋骨才会提醒他,那些事情发生过,莱蒙也是真的不愿意再理会他。 他重新给他的那些钱都被他扔给了自己的医院。 琴酒近两次在任务中受伤——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再去地下医院找他,一次也没再见过他。 那个隐隐藏着对他的惧意的雪莉见到他都敢摇摇头啧两声嘴了。 以为莱蒙在意她,他就不敢杀她吗? 他只是不在乎罢了。意识到莱蒙近期不会再去地下医院,琴酒也就不再受伤了。因为连日奔波,肋骨处的伤好得很慢,不过也无所谓,他并没觉得疼。 正如他也不是很在乎莱蒙这种躲避式的态度。他知道自己吓到了他,所以愿意给他一点时间让他冷静。 但他最终还是会将知花裕树抢回来、骗回来,无论什么手段,他总归要得到他。 很多年前,为了跟踪目标,刚成为杀手不久的黑泽阵曾在教堂停留。教堂的牧师向他传教,说上帝取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夏娃,你要找回你的肋骨。黑泽阵听了嗤笑。 而今的琴酒觉得,肋骨处的伤迟迟不好,也许正因为缺了根肋骨尚未寻回。 杀手最怕拥有软肋。 那是弱者的言语。 “一点小伤而已。” 琴酒观察着知花裕树的表情,确信知花裕树是真心实意地关心他,可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得这么厉害,知花裕树不会看不到,感受不到,他居然没有气到再打他一顿。 到底是谁,做了什么,让他变了这么多。 琴酒警觉:“你和别人做了?” “欸?没有。”琴酒忽然发问,知花裕树下意识回答。 虽然那个时候苏格兰如果真的要求和他做,他也不会拒绝,但事实上就是没有。而且知花裕树隐约觉得,那时候他如果真的要和苏格兰做到最后,苏格兰说不定会很生气。 知花裕树依然没能完全理解,苏格兰明明很喜欢他的身体,【心声识别】下只要他靠近就会触发[好香]的想法,为什么又不愿意进行到最后一步? 是苏格兰的话,他愿意为他服务的。 知花裕树的回答令琴酒的目光缓和些许,他抓住知花裕树缠着绷带的那只手搭到自己肩膀上,说:“房间用了隔音棉,不会被听到;我买了这个房间一整晚,屋门也上了锁,也不会有人进来。” 知花裕树一愣,从这些话里捕捉到了琴酒真正想说的话。 ——他早知道他害怕被听到、被看到,于是在他感到害怕前就做好了准备。 “要亲你,不想要就拒绝。” 虽然给出了预告,但唇瓣在知花裕树处理好话语中的信息前就贴了上来。 知花裕树整个人又被琴酒包在怀里,两只手被举起来挂在琴酒的脖子上。男人微微俯身,有力的手臂圈着他,像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琴酒在亲吻的间隙断断续续问:“手怎么受伤了?” “不小心……磕到了……” 没有拒绝,知花裕树在放松身体迎合他。 在因为苏格兰的举动转变态度后,知花裕树也顺势思考了自己和琴酒之间的关系。 虽然说琴酒在心声还有行动上都是最过分的那个,但认真说起来,两人其实才是相识最久的朋友。 在多年以前,知花裕树刚刚加入组织,刚刚步入这个陌生的人类世界时,彼时还算是少年的琴酒每天都有一半的时间陪在他身边,尽管少年黑反复强调那只是boss的任务。 那时候黑明明知道他的名字却只叫他莱蒙,知花裕树将此视为他对自己在代号之争中败下阵来的挑衅,于是既不正经叫他名字也不正经叫他代号,而是叫他黑。 琴酒一直不知道,最初这样叫他,其实是因为知花裕树误将他的名字当成了黑泽。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姓黑泽,名阵。 知花裕树决定要将这件丢人的事当成永远的秘密。 他并不想和琴酒决裂。 如果完全否定琴酒,就像是要把他迄今为止的人生都撕下一半,就好像要他承认,自己又一次从最初就走上了错误的道路。 所以想通之后,想要和琴酒和好的念头自然产生。 知花裕树觉得既然自己打算和琴酒和好,那就要做出些补偿。 黑给了他太多东西,雪莉的营养液研究经费、数不清多少钱的银行卡,boss那里无声的保护,还有被他打断的几根肋骨……礼尚往来,等价交换,知花裕树知道人类社会的交友准则,没道理能给苏格兰做,不能给黑做。 不过苏格兰上次教训他说这种事要两情相悦……不管了,反正不让苏格兰知道就行了,黑这里肯定没有那么多规矩。 其实如果不是今天意外碰面,他应该会在准备好礼物后正式地去拜访黑。 知花裕树的迎合没能取悦琴酒。 银发男人单手托着他的腰,另一只手插进和他如出一辙的银发间,将人压向自己,粗鲁地吻了几下,他开始恼怒。 “我把你咬痛了,为什么不生气,反而忍着?” 这不是他的莱蒙,莱蒙那么娇气,把他弄疼一点应该早抬脚踹过来才对,他睡*他的时候都不敢用力,怕这家伙第二天起来有一点不舒服,就得花好一阵子才能哄好。 怎么会像现在这样,近乎小心翼翼地顺从他。 男人语气冷得掉冰渣,字句在牙齿间咬出来,像是把话当成人狠狠发泄了一通。 知花裕树不明白琴酒为什么会生气。 难道连他的技术都不能让黑满意吗?那他也太难搞了。 琴酒阴沉着脸将手往下探,察觉到知花裕树也不是毫无反应脸色才好上几分。 房间很大,靠墙的一侧摆着一条长桌,琴酒把知花裕树抱起来,后者下意识攀着他的身体稳住自己,琴酒单手将长桌上的餐厅宣传册扫在地上。 第139章 将知花裕树放到桌子上之前,琴酒又停住动作,哑着嗓音哄他。 “把我的外套脱下来。” 知花裕树在犹豫,琴酒没有催他,男人的手稳稳托着他的身体。 浅灰色的眼睛抬了抬,知花裕树对上琴酒的目光,恍惚竟从素来冷淡阴鸷的绿眼睛里看到一丝带了温度的光闪动,知花裕树感觉自己浑身的皮肤都被看得烫了。 “你别看我。”他小声说。 琴酒显然不会听,知花裕树只好自己别开目光。 但他并没有为此生气,因为能够感觉到。 黑好喜欢好喜欢他。 知花裕树默默在心里为当初骂黑是变态道歉,但客观来说,被他踹断肋骨却觉得爽真的有点变态。 只是作为多年的朋友,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对黑的容忍度应该更高一点。变态就变态点吧,至少黑不会伤害他。 知花裕树相信这一点,黑的伯莱塔宁肯对准自己,也不会对着他。 琴酒托他的手很稳,知花裕树就用这个姿势将他的外套脱了下来。里面是一件灰色薄毛衣,被紧实的肌肉撑出弧度。 知花裕树偷偷瞟了几眼。 看起来黑就算受伤,也有在坚持锻炼身体,很好。 琴酒单手抱着知花裕树,另一只手把衣服铺在桌子上,这才把知花裕树放上去。 价值不菲的大衣材质柔软,还带着男人热乎乎的体温,知花裕树把手撑上去也没觉得凉,很舒服。 但糟糕的是,这面墙的后面就是波本和苏格兰在的房间。 他已经出来了有段时间了,知花裕树摸不准波本和苏格兰现在是在外面找他,还是在房间里聊天。 仿佛为了回答他的疑问,手机铃声响了。 琴酒从他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嗤笑,屏幕上显示着波本的名字,直接挂断。随后又很快响起来,这次是圆光树的名字,琴酒又想直接挂断,但一双手伸到了面前。 “给我。” 琴酒抬眸,看出知花裕树有点生气了。 刚刚被他按着亲都没生气,现在因为他挂别人电话生气,琴酒也生出些恼怒。 但他还是把手机扔回给他,知花裕树接住,接通电话。 “光……我没事,枪杀事件吗?”知花裕树听电话里苏格兰说楼下发生了枪杀案,瞥了琴酒一眼,猜测这就是琴酒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出门吃饭正赶上黑的任务现场,自己的运气还真是一如既往。 “我真的没事,刚刚遇到了点事情先离开了,抱歉,应该先和你们说一声的……” 在哄琴酒离开和骗波本、苏格兰离开之间,知花裕树觉得还是后者实现的可能性更大,他一边在心里为欺骗朋友道歉,一边忐忑不安地撒谎。 无论如何,不能让琴酒和苏格兰正面碰上。 黑暗里,知花裕树的注意力专注在手机通话上,一只手按着铺了衣物的桌子撑住身体,两条腿顺着桌沿垂落。 琴酒盯了他一会儿,实在无法再忍受知花裕树在他面前对别人温声软语,哪怕只是一通电话。 他做出行动。 于是知花裕树在电话里的声音变了调。 苏格兰马上警觉:“怎么了,小树?” 知花裕树瞪大了眼睛,看着琴酒脱掉了他的鞋,将他两条腿架在了自己肩膀上。 “没、没事。” 保持着这个姿势,他低头隔着布料吻他。银色长发落到他指间,柔软而冰凉。 落地窗的窗帘拉着,黑暗放大了感触。知花裕树空不出手去按他的脑袋制止他,只能在一片黑暗里感受隔靴搔痒的吻。 苏格兰还在电话里温柔地问他:“如果有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好吗?” “真、真的没事!你们好好聊,我先回家了,下次再见!” 知花裕树快速挂了电话,终于被琴酒逼得忍不住,一脚踹在他肩膀处,“你干什么?!” 琴酒这下反倒低笑了声,把他的手机远远地扔到一边,慢条斯理地舔了舔嘴唇,目光紧紧锁定着他。 “在让你爽。” 他不清楚知花裕树刚刚自顾自在忍什么,这种事当然要两个人都能爽,不然他为什么等这么多年都不下手,难道在知花裕树看来,他是那种只顾自己爽的男人吗? 那他今天可要好好纠正他一下。 说好的教训,一点也别想逃。 他暗示性地按了按知花裕树微鼓的肚子, “在你开口求我前,我不会进去的。” 第84章 餐厅的包间为了情人节特意装饰过,墙上挂着玫瑰花篮,桌上点着蜡烛,玫瑰色的桌布和精致的餐盘被烛光映照着,摇曳出如水波般晃动的光影。 在这样暧昧的气氛里,房间里的两个男人有五分钟一句话也没说。 安室透专注地吃饭,在对面的男人刚张嘴冒出一声“安室先生”时,淡淡道:“吃饭的时候请不要随便说话。” 诸伏景光:“……嗯。” 反复被幼驯染针对的感觉确实很新鲜。 和降谷零共处一室,诸伏景光永远也不会觉得尴尬。他乖乖闭上嘴,也安静地吃饭。刚刚只顾着看知花裕树吃饭,他确实也没吃几口,稍微有点饿了。一滴汤汁溅在了唇角。 安室透瞥了他一眼,目光掠过对方的身体,继而抽了张餐纸递过去。正要伸手自己抽纸的诸伏景光一顿,墨镜后目光莫名,他淡淡笑了下,说了声“谢谢”,接过餐巾纸。 安室透瞥过他的手指,也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不客气,我一向乐于助人。” 安室透做出判断。 手臂肌肉和胸肌非常发达,右手食指、中指、小指的第一指节都有明显的茧。一个常年坐办公室的文职人员或许能练出这样的肌肉,但不会形成这样的茧。 狙击手? 莱蒙物色的组织新人? 因为知花裕树那种性格,安室透时常会忘记他也是组织的人,而且很是忠心。组织近两年都没再出现新的代号成员,他会物色新人也说得过去。 还是说…… 安室透又暗暗瞥了男人一眼。 不,不可能。就算脸能让贝尔摩德帮忙易容,声音也不对。而且如果真的是hiro,花都特意带他来见他了,hiro没必要现在还对他隐瞒身份。 自己大概是太想念hiro了。 他有点头疼地按了按太阳穴,将来真的见到hiro,他该怎么告诉幼驯染自己也对他的心上人动心了…… 其实幼驯染喜欢上同一个人,也很合理吧? hiro应、应该能理解的。 十分钟过去了,知花裕树还是没回来。 安室透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巴,“花可能是迷路了,我出去找找他,圆先生你慢慢吃。” 诸伏景光马上跟着起身,“我和你一起。” 腿长在别人身上,安室透也不可能把人按回去。 穿过走廊,走向大厅的路上,两人随便聊了几句。 “圆先生和花似乎很熟悉?”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地问。 诸伏景光虽然不会真的和幼驯染生气,而且还是一个不知道他是谁的幼驯染,但反复被针对也让他起了些和幼驯染对着干的心思。 他笑了下,“嗯,我正在努力追求他。” 金发男人目光沉沉地看了他一眼,嘴角依然挂着笑,"是吗?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比较好。" 两人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人在哪里,去问前台也说没见他出来,不过餐厅走廊深处有扇消防门,消防门后是楼梯间,如果是从那里离开,前台确实不会注意到。 诸伏景光站在落地窗前,发现楼下来了几辆警车。他微微蹙眉,看向和前台沟通的幼驯染,“安室先生,你来看。” 安室透和前台道了谢,走过来,也看到楼下的警车,如出一辙地皱眉,“发生案件了?” 知花裕树不会被牵扯进案子里了吧? 案件发生在第9层,同样是一家餐厅。安室透远远地看到来调查案件的搜查一课警察是伊达航和松田阵平,后者对视线很敏感,回头即将看到他的时候诸伏景光不动声色地挡了下,结果换来安室透饱含警惕性的一瞥。 不想给幼驯染增加不必要的压力,诸伏景光动用精湛的演技做出茫然疑惑的表情,“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找到小花了?” 安室透警告:“别叫他小花。” 松田阵平没发现那个如有实质的目光来源,扭回头继续和伊达航一起听服务生讲发现尸体的经过。 安室透和诸伏景光一起退到了无人的走廊上。 安室透:“我和花打电话试试看。” 之所以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是因为知花裕树不太喜欢用电话,他更喜欢信息那种文字型的沟通形式,电话这种即时通信似乎会给他带来些许压力。 大概是因为打电话的话,他卡壳的时候就没办法切换页面去搜索应对的话术了。 第140章 这也是他很可爱的一点。 安室透拨通电话,电话铃声响完后也没有被接通,他摇摇头,“可能是不想接。” “也许刚刚是没听到,我也试一下。”诸伏景光说。 安室透心里冷哼一声,嘲笑他一点都不了解知花裕树,面上好整以暇地微笑,“嗯,麻烦你也试一下。” 诸伏景光看了眼他嘴角的笑容。心里生出好笑的感觉,他真是越来越期待zero知道他就是圆光树的反应了。 铃声在响了一阵子后,通话接通了,听筒里传出知花裕树柔软好听的嗓音。 诸伏景光一边回应,一边看了眼安室透的表情。 很可怕呢,这个幼驯染好像坏了。 诸伏景光将通话音量调大了,这样的话,安室透也能听到对面在说什么。 听起来知花裕树那边似乎没什么事,说话虽然语气急了点,但不像是有遇到什么危险,考虑到9层的狙击案很像是组织的手笔,说不定是临时接到了什么来自组织的任务,才匆匆离开。 诸伏景光知道知花裕树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只是他关心则乱。 挂断电话,诸伏景光看到幼驯染露出沉思的表情,“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安室透回过神,客气地假笑了下,“既然小花已经走了,我就也先离开了。下次再见,圆先生。” “下次见。”戴着假皮的诸伏景光笑容便真挚许多,他又起了逗弄幼驯染的心思,“虽然安室先生似乎对我有些偏见,不过我倒是很喜欢安室先生,有种一见如故之感,非常期盼下次再会。” 他越发忍俊不禁。 因为zero看起来真的被他恶心得够呛。 zero竟然偷偷喜欢好友的心上人,也要让他发点小脾气吧。 …… 与此同时,另一边黑暗的房间里,知花裕树几乎说不出话了。 桌子的高度对琴酒来说刚刚好,男人将近两米的身高将桌上的人罩得严严实实,两只手攀着大腿,分开。屋子里有暖气,露出来也不会冷。 更何况,露出的部分早被更温暖的口腔包裹。 这也是琴酒第一次做这种事。刚开始很不习惯,但他学什么都很快,做这个也一样。 倘若几年前有人告诉他他会给别人含这个东西,琴酒会把敢说这个和敢想这个的人全杀了,挫骨扬灰。 但事实上,前段时间他特意去找了红灯区的男性服务者,没让对方给自己服务,而是让对方教了他让别人爽的技巧。那人显然是把他当成了某人的下位情人,琴酒本打算学会了技巧就把人杀了。 结束后,那人哆哆嗦嗦地说:“您的爱人肯定很爱您,您才愿意为他做这些。” 琴酒在心里嗤笑,什么爱人?他和莱蒙的关系根本不需要被世俗的概念框定。 他扔了一沓钱让人滚,那人拿了钱三秒钟内滚出了房间,琴酒也就懒得再杀他。 对琴酒来说,他更喜欢在做的时候抛弃任何技巧,横冲直撞,将疼痛和愉悦一并施与,不断突破阈值上限,直到连叫都叫不出来。 他在脑海里想象过将莱蒙搞成这样的画面,白得像雪一样的人浑身泛粉,吐着红艳艳的舌尖叫他的名字,不把人弄到再也容纳不下根本不可能停下。 遗憾的是,现实中他无法横冲直撞。恐怕他还没开始,莱蒙就会和他不死不休。 对莱蒙,唯一的解法是温水煮青蛙。 杀手将能蹲守几日几夜等待目标出现的耐心也用在此处。 直接用后面会令人应激,那就先用前面。 琴酒自下而上地观察着知花裕树的表情。 银发少年脸颊薄红,咬着下唇,水汽氤氲的眼睛迷蒙地和他对上目光,过了好一会儿,才害羞似的移开。 嘴里呜呜地发出声音,像是想抗拒,又太过舒服。 撑着桌子的手在发颤。 即将到达最后时,知花裕树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呜咽着拿受伤的那只手推拒,“不……不要,快停下,会弄脏……” 不会脏。 他全身哪里都是白的。 或许是过多的人体实验影响了身体构造,他的味道异常干净,甚至有着淡淡的柠檬味。 知花裕树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被吻了上来,说不清是谁咽下的更多,一点也没外漏。 浅灰色的眼睛慢慢找回焦距,知花裕树哑着嗓子、颤着声音说:“都怪你……” 黑肯定是有过了很多人,说什么只对着他这样绝对是骗人的,不然他怎么技巧这么娴熟,害他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 “衣服……衣服都弄脏了……”知花裕树抓着手下的大衣,语气崩溃。 琴酒觉得他的反应不太对,将他抱在怀里,摸了下大衣。 好多柠檬汁。 他一下下顺他的脊背,哄道:“不脏。” 都是没有颜色的水,只是洇湿了大衣,那是知花裕树有感觉的证明。 要是能永远固定,琴酒说不定会裁下那块布料做成书签,放到知花裕树最喜欢的书里,让他每次翻开都会想起。 他是怎样因他情动。 等知花裕树靠着他的胸膛稳定了些情绪,琴酒又掐着他的下巴微微抬起,窗外炸起了烟花。五光十色的烟花隔着窗帘将房间里映照得明明灭灭。 银色的绸缎般的长发半盖在知花裕树身上,琴酒低头舔掉他眼角的泪,又一次把伯莱塔塞到他手里,“有人说你脏,你该拿枪杀了他,哭什么?” 知花裕树的手指颤了下,他垂下眼眸,停了数十秒,才慢慢说:“可那时候我没有枪。” 都是那么久远的事情了,除了上次受噩梦捕梦网的影响又梦到了当时的事情,知花裕树以为自己都把那些事忘了。 可能噩梦的余音尚未结束。 手指抓着明显价值不菲的昂贵衣物布料,居然又触动他的回忆。 【“自己就……了啊,你看你……弄得到处脏兮兮的,舔干净? 明明是他故意把西装布料蹭过来的。 却要求他爬过去。给他处理干净。】 琴酒没说话,这时候说什么都没有必要。 那些属于知花裕树一个人的过去在两人之间铸了一道墙。 现在,那道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 这是知花裕树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有关过去的只言片语。 琴酒无意深挖。 过去无法改变,正如他不会去记死人的名字。 他也不许知花裕树还记着那些早死在他手下的死人。 他会亲自将那些记忆覆盖。 他把知花裕树拿着枪的手包在掌心,另一只手插入发间托着脑袋压向自己,“你现在有了。” “我会成为你的枪。” 他又开始吻他。 从未有过的,极轻柔的吻。 然后他感觉到了微弱的、没有忍耐感的回应。 琴酒的肌肉瞬间绷得更紧,一吻结束,他咬着知花裕树的耳朵说:“礼尚往来,现在该我了。” 知花裕树垂眸看他,蒙着水光的唇瓣柔软动人,喉咙里很轻地发声,“嗯。” 淹没在烟花的声音里,琴酒依然清晰捕捉到。 伯莱塔被放到了身侧。 琴酒没有做得太过分。 正如他所说,在知花裕树开口求他前,他不会真的进去。 只是并住了银发少年的双腿。 烟花的光让知花裕树隐约看清了两人的状态。 他身上衬衫的扣子都被解开,琴酒的衣服却还穿得好好的。 这种状态搭配他过去遇到过,今天却生出不满。 ——凭什么只有我这样? 琴酒察觉到了他别扭的情绪,在知花裕树没想好到底该不该生气前便顿住动作,三两下脱了黑色薄毛衣。确实很热,他身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他拿着愣住了的知花裕树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胸口,又托住他的腰免得他失去支撑。 “随便玩,你不是喜欢这个吗?” 发力状态下不软了,手感很特别。 知花裕树狡辩:“没有喜欢。” 他命令道:“你快点,我腿酸了。” …… 烟花停止的时候,琴酒也结束了。 房间里有个自带的小卫生间,琴酒把知花裕树抱进去,给他清理身体,重新穿好衣服。 知花裕树试着走了两步,眉头一拧,瞥了琴酒一眼,观察了下他的表情,下巴一抬开始提要求,“你抱着我走。” 琴酒挑了下眉,将他打横抱起,知花裕树把脑袋贴在他胸口猫似的蹭了蹭。 那身黑色大衣被琴酒扔到了知花裕树身上,“帮我拿着。” 知花裕树手指触碰到微微的湿意,耳根红了些许。 “我不走电梯那边。”知花裕树强调。那边人多,苏格兰还说9层发生了命案,他现在这副样子完全不想被人看到。 那就要走楼梯。 第141章 得抱着一个人走14层楼。 知花裕树的体重并不算轻,肋骨的伤也还没好全,但琴酒却低声笑了下,“好。” 知花裕树还是怕碰到人,干脆拿琴酒的大衣蒙住自己脑袋。 琴酒低头看了下,在鼓起的脑袋那里找准地方,隔着衣服吻了他的额头。 知花裕树拍了他一下,声音瓮瓮的,“不许偷亲。” 事实证明,知花裕树蒙住脑袋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琴酒抱着他走到9层和10层间的楼梯转弯处时,知花裕树听到了防火门的开合声,有人走进了楼梯间。 安静了几秒后,一个熟悉的嗓音传入耳朵。 “您好,搜查一课警察,在调查一起枪杀案。” 第85章 从案发现场的情况以及死者尸体上的伤口看,凶手毫无疑问是从对面的建筑物进行的狙击。鉴于死者的死亡时间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之间,凶手还留在狙击点的可能性不大,案件的调查还是要从死者这边入手。 不过警察不能放过任何一条线索,伊达航依然安排了手下的警员去狙击点现场勘察,看是否有凶手不小心遗漏的蛛丝马迹。 至于他自己,则留下和松田阵平一起勘察了案发现场。 现场没留下什么有用的线索,两人准备回警视厅的时候,咬着根烟站在窗前的松田阵平忽然说:“班长,不妙,下面好像来媒体了。” “都说不要再叫我班长了,松田警官。”伊达航无奈地说,也走到窗边看了眼,“他们消息还真灵通。” 枪击和爆炸最容易引来媒体的关注,要是被逮到就有段时间回不了警视厅了。 剩下的事情就得交给现场取证人员了,两人向服务生问明了后门的位置,决定走楼梯从后门避开媒体。 “说起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主动申请来搜查一课,虽然只是交流学习,不过我以为对这个感兴趣的会是萩原。”伊达航随口扯起话题,“你不是最喜欢拆东西了吗?” “稍微有点事情想调查。”松田阵平没有就这个话题深入,反而好奇地问:“为什么会觉得萩对这个感兴趣?” 伊达航挠了挠头,“说实话,我一直觉得萩原当时之所以选择爆处组,最大的原因不是自己喜欢,而是你在那里。区别不大的选择,自然就选有你的那边了。但萩原的性格,其实更适合搜查一课吧?” 松田阵平对伊达航的话表示认可,萩那种和谁都能轻易交好的能力是更适合来搜查一课,萩也确实不像他那样对拆东西那么感兴趣。 说起这个话题,松田阵平又想起五年前的事情。 “前几年,萩其实差点死在爆炸案里。” 推开防火门前,松田阵平正和伊达航说这句话。 两人都没想到楼梯间里会有人。 楼梯间的照明灯很暗。身材非常高大的银发男人抱着一个身上盖了黑色大衣的人,停在两人上一层的楼梯转弯平台,正要往下走。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身为经验丰富的警察,在一个照面间便都感觉到了,从银发男人身上散发的浓烈的冷漠与杀气。这绝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最重要的是,松田阵平清楚地记得,自己见过他。 因为事关知花裕树,他记得非常清楚。 大约一年前,他亲眼看着这个男人提着奇怪的手提箱走进了一家情侣酒店,后来他被知花裕树困在房间里,出来后不久情侣酒店就发生了爆炸案。那起案件后来被公安接手了。 而今天,这栋楼出现了枪杀案。 松田阵平感觉很多零零碎碎的画面逐渐在脑海里拼凑到一起,只差一根能将它们串起来的线。 选择来搜查一课果然是正确的。 伊达航默默将手挪到后腰枪托处的时候,松田阵平则上前一步,拿出警察证展示,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您好,搜查一课警察,在调查一起枪杀案,请您配合。” 琴酒感觉到怀里的人缩了下身体,把自己更严实地藏进了衣服里。 啧,还是那个娇气到烦人的样子。 他收拢手臂,将人揽得更紧。 “你怀里的人怎么了?”虽然心里有很多猜想,但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松田阵平还是拿出了普通的态度对待面前的人。 当然,他的普通态度在琴酒看来就已经够挑衅的了。 松田阵平全部的礼貌都用在了那句开场白——在伊达航和佐藤美和子的联手压制和强迫下硬背下来的开场白中。 伊达航的手依然按在枪托处,不忘帮松田阵平找补:“我们的意思是,如果您的同伴受伤了,我们可以帮忙送他去医院。” 卷毛警官的目光扫过黑色大衣勾勒的弧度和露在大衣外的双腿和双脚。是个男性,脚踝皮肤很白,白得像雪。松田阵平只在一个男人身上见过这么白却很漂亮的肤色。 “不是在偷运尸体?”他淡淡道。 松田阵平话音刚落,那团人类就蠕动了两下,似乎在极力证明自己是活的。 伊达航:“……” 松田你不然闭嘴吧,你还笑! 对面的脸色愈加阴沉,伊达航都不知道如果对方真的动手,到时候报上去会不会算松田先拱火。 松田阵平勾了下唇角,又敛起,直视银发男人幽冷的绿眸,“能把衣服掀开给我们看一眼吗?别担心,只是例行检查,还是说,这下面的人有什么理由不能被我看见吗?” 话刚说完,松田阵平就抿了下唇瓣,意识到自己还是有点冲动了。 班长还在身边,他拿自己的性命冒险没关系,但不能将班长牵扯进来。 伊达航继续替他找补:“不,我们的意思是……嗯……他真的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琴酒起了杀心。 虽然杀掉两个警察后续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但这两个人实在太聒噪。在无关人等身上,琴酒一向没有耐心。 知花裕树太了解琴酒会在什么时候失去耐心了,但他听出了松田阵平的声音,肯定不能让琴酒动手杀了他。 于是他拽了拽琴酒的衣襟。 琴酒感受到胸前微弱拉扯的力度,冷静下来。 知花裕树今晚在这栋楼的餐厅留下了消费记录,如果在这里杀掉两个警察,会让他也进入警方视线。 琴酒不是一个有勇无谋只知道闷头干活的杀人工具,当需要他使用计谋或者依靠欺骗达成目的的时候,他同样能做得很好。只是此刻并未被他归入需要迂回遮掩的时候,正好相反,他准备直白地表达怒意。 他极端讨厌卷毛警察看着他怀里人的目光。 琴酒在昏暗的光线下抱着知花裕树又往下走了几步,接近了两个警察。 他拧了拧眉,仿佛从两人身上闻到了浓重的臭味。 “我老婆累了,我想抱着他,有问题?” 伊达航眼睁睁看着松田阵平的脸色沉下去,要是能拧一拧,起码能拧出来三斤乌云。 他担心松田阵平彻底把人惹怒,然后使得场面更加不好收拾,但还没来得及开口,男人怀里抱的那一团又动了动,似乎是打了他一下。 松田阵平的表情迅速和缓。 伊达航左右看了看,脑袋顶冒出问号。 松田似乎很在意那团人,错觉吗? “抱歉,因为这栋楼刚发生了案件,我们只是比较谨慎。既然没有问题,你们可以走了。”松田阵平主动让出位置。 伊达航更加惊讶,他以为松田阵平和他一样,是想先套问几句,然后顺便请这个看起来就不对劲的男人去警视厅坐坐。 就这么放走吗? 伊达航觉得奇怪,但他相信松田阵平的判断。 警察主动后退一步,琴酒自然也不会再多生事端,他抱着知花裕树继续往下走。 知花裕树一只手攀着他的后背。 擦肩而过的瞬间,松田阵平垂眸,雪白的手腕倒映在黑色的眼底。 银色手链晃动出微弱的、闪烁的光。 在某个晨光熹微的时刻,松田阵平曾见过这条手链的主人对着灯光摆弄它。 察觉到他的目光,对方朝他笑了下。 宛如春光葳蕤。 那是萩送他的生日礼物。 果然是他。 时隔多日的再会,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场景。 一语不发,擦肩而过。彼此仿佛最熟悉的陌生人。 脚步声在楼梯间传来的回响越来越小,伊达航心有余悸,察觉背后已出了一层冷汗。 在他平生见过的罪犯中,银发男人身上那种阴狠感也是绝无仅有。他毫不怀疑男人可能随时会掏出把枪对他和松田发起攻击。 还有一件让他在意的事,“那人怀里的人不是男人吗,怎么会是他老婆?” 正在走神的松田阵平听到了这句话,思绪被抽回一部分,他对伊达航发表自己的见解:“他怀里的人可能暂时无法说话,关系还不是随便这个人编,应该不会是老婆。” 第142章 伊达航还没搞清楚松田阵平想表达的重点,“是啊,两个男人嘛,就算敷衍我们也认真一点。” 松田阵平马上反驳:“两个男人怎么了?班长你在搞歧视。” “欸?抱歉。”伊达航道歉得很快,觉得松田阵平教训得很对,他身为警察不应该有这方面的偏见,不过他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位同期兼好友一样看着他,“不过松田你居然会有这样的觉悟!” 松田阵平顿了顿,用平平无奇的语气扔下一颗炸弹,“嗯,因为我喜欢的人也是男人。” “哦哦,原来……你说什么?!”伊达航捂了下眼睛,怕把眼球瞪出去。 他沉思,试探:“难道是……” 松田阵平眉头深深蹙死,“不是萩。” “哦,当然不是。”伊达航松了口气,这样就不用担心自己无意间成为过电灯泡了。 继景光之后,松田也有喜欢的人了啊。 伊达航觉得这事还挺神奇,他以为松田会想和机械过一辈子,没想到他已经暗自有了喜欢的人。还是男人。 两人开始顺着楼梯往下走。 松田阵平:“班长,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一个有恋爱经历的人。有件事想问你。” 伊达航有点小得意,“你说。” “如果你还没向娜塔莉小姐告白的时候就发现她有了喜欢的人,已经和对方在一起了,怎么办?” 伊达航想了想,“我应该会祝福她吧。只要娜塔莉觉得幸福就够了。”他爽朗一笑,“至于是谁让她幸福的不重要。” “不行,”松田阵平皱眉,“那个人一看就不是他的良配。” 伊达航明白过来,“……那松田你是他的良配吗?” 松田阵平正色道:“我会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成为他的良配。” 伊达航:“……” 你加油。 伊达航重新把话题拉回正事,“刚刚那个男人就这么把他放走吗?他看起来很危险,说不定和这起枪杀案有关。” “我们没有证据证明他和案件有关,只是抱着人走在楼梯间无论如何也说不上是犯罪。还是从死者查起吧。”松田阵平没有完全说实话。 真正的原因是,那个男人的事背后很可能牵扯到了公安,能让公安在意的东西不会那么简单,贸然深入可能会给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都带来危险。 松田阵平不愿意让班长牵扯其中。 在这件事上,松田阵平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如同排爆一般,他要先搞清楚炸弹每一处的构造,再下手拆弹。 切忌心浮气躁。 伊达航感觉到了松田阵平似乎在隐瞒什么,不过他相信自己的好友,于是不再追问。 又下了两层,伊达航忽然回过味儿来。 “松田,你知道在别人已经是一对的情况下,还在旁边努力挖墙脚的人,我们一般叫他第三者吧?” …… 伏特加在寒风中等待着。 他将保时捷开到了大哥要求的地方,在车里坐得闷,便出来吹吹风。 大哥今天真的非常生气。 伏特加作为跟在琴酒身边最久的人,自认为很了解大哥。琴酒最厌恶背叛与不忠诚,无论是对组织还是对他自己。而莱蒙的行为与背叛无异。 就算莱蒙没有接受大哥的求爱也一样,被大哥看上的人哪里还有逃脱的可能性,从一开始他就是大哥的囊中之物。早点臣服还能过得好受些。 唉。 伏特加叹了口气,他在担心大哥会不会一怒之下把莱蒙杀了……最好还是不要,稍微教训一下就好了。 倒不是他很关心莱蒙。 主要是万一杀了他,大哥很可能也会受罚。boss很看重莱蒙。 保时捷停留的地方在商业大厦的后门,环境幽静,极偶尔才有一两个像是背着家长出来约会的高中生情侣悄悄走过,或者藏在阴影里交换一个浅浅的吻。 青春啊,伏特加忍不住想。 许久之后,看到大哥怀里抱着一个人出现的时候,伏特加心里一咯噔。 “是……是尸体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怀里那个人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衣服,一张脸被闷出浅浅的红晕。 “不是尸体。”知花裕树拍拍琴酒让他把自己放下来,然后把手放在伏特加手上,认真说:“你看,有温度。不是尸体,不要造谣。” 伏特加吓得赶紧把手甩开,“你不要动手动脚!” 夜色昏暗,离得近了伏特加才看清。 知花裕树的唇瓣破了一点,红艳艳的,露在空气里的脖颈上还留着可疑的红痕,锁骨处更是有微弱的牙印,脸颊薄红,眼睛里水光氤氲……一副、一副被狠狠弄过的样子。 他自己似乎没意识到。 大哥更是。 脸上哪还有什么生气啊。 伏特加第一次想用一个词形容大哥——满面春风。 ……这个词和大哥连在一起好可怕!! 结果他们两个爽去了,只有他一个人在寒风里担惊受怕。 可恶的男同。 知花裕树依然觉得捉弄伏特加很有意思,他把手一摆,慷慨地说:“我原谅你了。” 他原谅伏特加偷偷地在心里帮琴酒觊觎他了。 伏特加:? 我做错什么了就原谅我?是我原谅你们这对…… 对上琴酒的视线,伏特加乖乖噤声。 情况好像和他想得不一样。 伏特加设想中:血流成河、极限拉扯,大哥可能会带回一个被他折腾到伤痕累累的莱蒙,为了防止他逃跑搞囚禁、控制、洗脑,直到莱蒙彻底变成大哥的形状。 而实际上,伏特加看了看两个可恶的男同。 莱蒙在小声说话,大哥站在他身后微微低头盯着他唇瓣开合倾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莱蒙还伸出手指戳了戳大哥的胸口。 大哥居然没给他一枪。 因为大哥的伯莱塔居然在莱蒙手中出现了! “你的枪,还给你。”莱蒙说。 “送你了。”琴酒低头瞥了一眼,好像不认识那把枪似的。 伏特加:“……” 完了,这个大哥已经变成莱蒙的形状了。 这么听话的大哥是真实存在的吗? 那他这些年挨的骂、受的苦算什么? 第86章 “谁要你的枪了?”话是这么说,知花裕树的手却诚实地把伯莱塔放进了衣服口袋里,心口熨帖又踏实。 ——我会成为你的枪。 琴酒在用这种方式无声地告诉知花裕树,这句话不是兴头上的哄骗。 知花裕树收好枪,盘算着该怎么回去。他的车在米花町的别墅院子里停着。他和苏格兰是步行来的,两个地方距离不远,再走回去开车本来不算麻烦事。 但他试着活动了两下。 好酸,布料擦过皮肤还有点疼。 身为混血儿,琴酒的身高就将近两米了,身体各处都比旁人大些,甚至比肉文里天赋异禀的攻更天赋异禀。没有直接进入的情况下,结束得更加艰难。大腿刚刚就被磨红了,现在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样。 都说了让他快一点,长那么大干嘛,知花裕树哼了声。 琴酒注意到了知花裕树试图走动又顿住的动作,内心隐秘的恶劣得到极大的满足。 面上不显,反而体贴地又把人抱起来放在了副驾上,“我送你回去。” 伏特加:……没眼看。 难怪刚刚也是抱着走过来的,说不定都肿了,不愧是大哥。 “但我坐在这里的话,伏特加不就只能坐后面了?他不是在陪黑你过情人节吗?这么冷落他的话,伏特加好可怜。” 琴酒被他的话恶心得快吐出来了。 伏特加则大叫:“我忽然想起来要去给我妈扫墓大哥我先走了!!” 知花裕树笑出了声。 琴酒撑着车框边缘,背对着溶溶月光的高大身躯在知花裕树身上投下足以将他全身覆盖的阴影。他伸手在知花裕树脸颊上磨了下,“捉弄伏特加那个笨蛋有什么好玩的?” 他不喜欢知花裕树的注意力在别人身上,尤其是他还在场的情况下。 知花裕弯着眉眼在琴酒手心蹭了蹭,“就是很好玩嘛,不知道伏特加为什么这么怕你,你很可怕吗?” 水润的灰眼睛抬起来,眼底映着随夜风摆动的银白色鬓发。 也就只有知花裕树从来不觉得琴酒是个什么可怕的人。 琴酒的目光沉下来,喉结上下一滚,低声道:“不想挨*,就别再乱说话。” …… 树林外的停车场停着波本的白色马自达。 琴酒将保时捷停在马自达的屁股后面,不耐地冷哼了下。他是想将知花裕树带回自己的地方的,但知花裕树不愿意,他又不能将人强绑了回去。 好不容易软化的态度,他要是这么干了,恐怕又有几年得哄。 第143章 “把波本从你这里赶走,他没自己的地方住吗?”琴酒嫌弃地“啧”了声。 就算是搭档,也没有一定住在一起的要求。把苏格兰弄死,又来一个波本。情报人员的心脏组织公认,没有一分真情,但蜂蜜技巧娴熟,波本又不知道知花裕树的过去,更没有顶尖杀手的耐心,行为随时都可能踩雷。 不过这样也好。 到时候无非两个结果。要么知花裕树生气到把波本宰了,要么知花裕树被波本骗惨了,那他就可以适时出现,用妥帖的温情和保护将人彻底哄到自己怀里。 知花裕树没说话。 好不容易不用在外漂泊,又可以过上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日子,把波本赶走,又不能把苏格兰接回来,那还去哪里找这么好用的仆……咳……尊敬的搭档先生? 幸好琴酒只是提了一句,就把这个话题放了过去。 他把车门打开,“能走了吗?” 知花裕树认真感受了下,乖乖回答:“还是有点痛,不过走路应该没问题了。”他用有点抱怨的语气说,“黑,你太大了。” 知花裕树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他的身体和前世是不是同一个? 印象里自己的容貌和前世从镜子里看到的应该没有太大差别,只是发色瞳色不一样;但要说是一具身体的话,前世他可没有这么娇气。 为了方便进行各种超出的play,前世他的身体素质非常变态而奇怪。过程中非常娇嫩,能轻易留下各种痕迹,但不管被搞成什么样,剧情点一刷新,身体就会恢复初始设定。 相比起来,现在的他倒是会像个正常人一样,受了伤要养养才能好。 但鉴于他目前半死不活的状态,知花裕树也不好说自己真的就是个正常人。 琴酒也有点无奈,只听人抱怨小的,没听过抱怨大的。 怕把人吓太狠,他今天已经很收敛了。 “不大。”他开始哄人,睁着眼说瞎话,“我们刚好适配。” 知花裕树身材远不算瘦小的类型,但和琴酒比起来依然小了一圈,琴酒心知肚明自己如果全部进去,绝对会让对方肚子鼓起来,但这种话他现在肯定不会说。 知花裕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根据过往的经验,对此持保留意见。 琴酒转移话题,“过两天我又要出国,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他按着知花裕树放着伯莱塔的地方交代,“遇到让你不爽的人就直接杀了,别什么都忍着。” 他需要忍的只有他的东西。 “拿出揍我的力气。” “我知道,黑,我是大人了,我会保护自己。”知花裕树撇了撇嘴,“我可是未来的犯罪之星,少小瞧我。我比你坏多了。” 琴酒挑了下眉,对此不做评价。 知花裕树强调:“真的,我擅长玩弄人心。” 幸好习惯了冷着一张脸,琴酒才没当场笑出来,把未来的犯罪之星惹怒。他看着知花裕树下车,和他乖乖说了再见后往树林里走去。唇角和锁骨还留着薄红痕迹,步子迈得不大,还是能看出被狠狠弄过的痕迹。 琴酒故意没有提醒知花裕树,他就是要让波本看到。 知花裕树走了几步,又停下,回头。月光洒在身上,夜风吹得睫毛发颤,一身乱七八糟的坠饰闪闪发光。 “黑。”他叫他的名字,又沉默。 琴酒等了一会儿,看他便向前一步,“想让我c了就直说。” 被他这么一激,知花裕树果然忘了犹豫,“我只是想说,请小心出任务,别受伤。”他小声说,“雪莉告诉我,你前段时间经常受伤,我很担心你,有时候也别那么听boss的话嘛,糟老头子糊弄一下就好了……我没有让你背叛组织的意思哦,我对组织的忠心天地可鉴。” 知花裕树并着手指发誓,增加自己话语的可信度。 琴酒缓缓吐出一口气。 有时候他真怀疑知花裕树是不是故意的,每次在他好不容易忍下来的时候就又故意勾引他,真是永远学不乖。 知花裕树一下子从琴酒望过来的目光里察觉到危险,后退一步凶巴巴地控诉:“黑,你不要太过分,请你脑子里装些干净的东西。就算我们是朋友,我、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对于从相识之初就经常打架的琴酒,知花裕树反而更容易对他不客气。或许是过去早就反复向他证明,无论他怎么对待琴酒,对方都不可能真正离开他。 只要他不会背叛组织。 但相应的,琴酒也永远不会顺从他。 就如此刻。 银发男人点了支烟放在唇间,嗤笑,一副死不悔改、绝不认错的模样。 …… [阿统],往别墅走的路上,知花裕树叫了声系统。 为了节省能量,最近一段时间,系统大部分时候都保持着休眠待机状态,只有知花裕树叫它的时候才会上线。 [怎么了,小树?] 知花裕树把自己关于身体的疑问告诉了系统,[我进入这具身体的时候,他已经18岁了,所以我应该算是……]知花裕树从看过的小说里找到合适的用语,[身穿?] [不过为什么这具身体刚好和我长得这么像?] 系统紧张地用随意的口吻说:[宇宙中的事情是很神奇的,当时把你投到这具身体里就是因为他和你各方面都很适配,可以完美容纳你的灵魂,这很合理,对吧?] [也是。]知花裕树接受了这个回答,他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 系统看了下目前的寻宝进度条,[等你把这两次先知之魂提示的宝物拿到手,进度条就接近80%了,说不定这两年就可以完成任务了,小树加油!] 进度条越靠后越难增长,因为剩的在逃宝物不多了,再用碰运气的方法很难找到,只能借助道具的帮助。 想到知花裕树的强大霉运,系统捏了把冷汗,实在不行就去贿赂下卡池系统,它这么多年,也算有点积蓄。不然的话,它就算任务失败也能回母星换个工作,小树就太可怜了。 系统:[小树,我继续休眠了,有问题及时叫我。你知道,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想到这几次被叫起来感受到的知花裕树的心理状态,系统忧心忡忡地交代,[不要被那些坏男人骗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它不是很懂人类的感情,所以最近紧急往数据库里导入了很多小说。 男人最坏了。小树除外。 …… 系统下线后,周围一下子安静下来。 就连安娜贝尔八音盒都因为没电不再唱恋爱循环了,知花裕树路过的时候,还安慰了她一句,“没事的,你还是很可爱。” 太安静了,知花裕树就连上了葡萄酒,想看看波本在干嘛。 葡萄酒游到大厅,听见外面有动静,于是滑了出去。 门口有一处空地,安室透蹲在那里捣鼓着什么,身边摆着一个大纸箱。 坏心眼的金渐层不会又想干坏事吧? 葡萄酒游过去,仰起脑袋往箱子里看,小脑袋一愣。 是一箱烟花。 安室透也看到了葡萄酒,他伸出手臂,让这条懒蛇盘在自己身上休息,摸了摸它的脑袋,笑了下,“稍等,待会儿你主人可能就回来了,我们一起给他个惊喜怎么样?” 葡萄酒当然不可能回答他。 安室透继续埋头摆烟花。这些都是他刚刚特意去买的,知花裕树很喜欢这些闪闪发光的、五光十色的东西,但今晚放烟花那会儿他已经不在他身边了,安室透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烟花,看到的话当然很好,如果没看到,他肯定会失望,但不会说出来。 他过去的人生遇到的让人失望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安室透希望他以后都不会再失望。 他叹了口气,对着唯一的听众说:“我现在也只能做到这些小事了。” 烟花都准备好了,安室透又犹豫起来。 “葡萄酒,你主人会不会不喜欢这种小烟花?或者——” 他顿了顿,垂下眼眸,摸着葡萄酒冰凉的脑袋,感受着小东西轻轻蹭他手心的力度轻声道。 “会不会其实很讨厌我?” 第87章 安室透当然会有这样的担心。 数月前他在浴室里的生理反应无疑给存在心理创伤的知花裕树造成了伤害,对方长达数月对他的不理不睬足以说明他的气愤。 这场单方面的冷暴力终结于他的一次高热。 别墅里被安室透反复检查过,没有监视器和窃听器的存在,安室透不知道知花裕树是怎么知道他发烧的,可能只是恰好回去看到了,而骨子里的善良让他没办法对此视而不见。 于是浴室事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翻了篇,安室透没能为此事正式道歉,如今再提及又怕再将人伤口揭开一遍。 安室透这几天总是疑心知花裕树现在是讨厌他的,只是他那样的性格,就算讨厌别人也做不到太过分。 第144章 安室透倒宁可知花裕树劈头盖脸地将他骂一顿、打一顿,他越是平静地将事情翻篇,安室透就越心疼他,甚至担心这会不会也是对方心理创伤的一种表现。 受到创伤后一段时间大脑自动将其屏蔽,就当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恢复如常,或者从更科学的角度来讲,创伤事件引起肾上腺素、去甲肾上腺素和皮质醇的大量分泌,影响海马体的记忆功能,从而导致创伤性失忆。 安室透的这种担心并非无中生有。 当时浴室事件发生的时候,知花裕树明显对他的靠近和触碰都表现出了应激状态,“和好”之后他却像是忽然治好了自己,不仅能接受他的靠近,甚至在餐厅的时候主动去拉那个男人的手臂——他没有因此吃醋。 而且安室透由此想到了hiro曾向他提及的事情:他和哥哥都是小时候就认识了知花裕树,而知花裕树现在已经不记得他们了,hiro因此怀疑过知花裕树会不会是失忆了。 hiro可能至今还不清楚知花裕树过去经历过什么,安室透却知道,假如真的和他设想的一样……知花裕树会因此痛苦到大脑自动放弃那段记忆也完全说得通。 ……但是这样,越发显得当时对着对方有了那么明显的反应的自己像个禽兽了。 公安警察抱着小蛇陷入深深的自责与内疚。 …… 知花裕树通过葡萄酒听到了波本的话。 他都不知道波本在担心自己讨厌他,要不是系统刚休眠,他都想把统再叫起来好好掰扯掰扯波本为什么会觉得他讨厌他。 这可是污蔑!纯属污蔑! 金渐层怎么偷偷和葡萄酒造他的谣。 他明明就很喜欢金渐层。 唉。 可能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喜欢一个人,才会让波本产生这种误会。 这时候知花裕树甚至觉得,如果波本和上辈子那些攻一样,做爽了就能开心就好了,那样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但如果波本是那样的程序生物,他也不会将波本当成朋友了。 唉—— 真的好难。 知花裕树只能用葡萄酒的脑袋蹭蹭波本,希望能给他一点安慰。以前他不开心的时候,就经常让葡萄酒这么做。 还有,波本准备的烟花他也很喜欢。 知花裕树把想不明白的事情抛到脑后,高高兴兴地回去找波本放烟花。要不是现在……他肯定会快点跑回去。 “波本,我回来了!” 安室透摸葡萄酒小脑袋的手指顿住,抬眸对着知花裕树露出笑容,却忽然一怔。 脸色瞬间一变。 知花裕树被波本的表情吓一跳。 怎么了?有鬼吗?他是不怕这个的。波本退下! 知花裕树猛地回头一看,树林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声呼呼。 这也没鬼啊? 知花裕树疑惑地又把脑袋移回来,脸色十分不好的波本已经到了他面前,只隔着半个手臂的距离。男人微微低头审视着他的唇瓣、锁骨,眉头拧起来,吐出一口气,“先进去再说。” 嗯?不放烟花了吗? 葡萄酒又蹭了蹭安室透的下巴,后者这会儿却没那个心情再陪它玩。知花裕树只好跟着安室透先往家里走,迈了两步,金发男人又顿住,脸色更差了。 情报人员对人的身体信息特征异常敏感,走路姿势也属于其中之一,哪怕只有稍许不对劲,也能轻易捕捉。 “我抱你进去。” 安室透的手臂在知花裕树腿弯处停了下,见对方没有露出排斥反感的表情才打横抱起来,三两步走进屋里,将人在起居室的沙发上放下来。 深呼吸了两下,安室透先道歉,“抱歉,我的表情刚刚是不是吓到你了?” 知花裕树摇头,比起被吓到,他倒是更疑惑波本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安室透似乎在斟酌语言,他在他面前半跪着,两人四目相对。葡萄酒游到桌子上卧下去不动了。 “你今晚……是和琴酒在一起吗?” 9层餐厅的事件太像组织手笔了,知花裕树电话挂断后,安室透马上询问了贝尔摩德,在对方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琴酒在那附近有个暗杀任务。 这样就存在两种可能性:一是知花裕树特意把会面点选在琴酒的任务地点附近,就是想事情结束后和琴酒见一面;二是知花裕树恰好碰到了琴酒,然后被他带走了。 情人节到处都有活动,孩子贪玩很正常,反正知花裕树答应过他晚上回别墅休息,他一向说到做到。安室透觉得琴酒至少不会伤害知花裕树,便没有深究。 是他大意了。 竟然相信没有底线的组织成员会有底线。 “我确实碰到黑了,不过波本,你到底怎么了?”知花裕树觉得今晚的波本真的有点奇怪,他认真思索,“是没钱花了吗?” 安室透觉得知花裕树的状态也很奇怪。 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事,知花裕树应该是现在这样的反应吗?但如果说没发生的话,他唇瓣的伤、锁骨的咬痕,以及略滞涩的走路姿势是怎么回事? 安室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要问清楚,但又担心由自己来问会太有压迫感。也许应该找知花裕树相熟的女性朋友……不然拜托雪莉来一趟? 知花裕树拿手在安室透眼前晃了晃,“摩西摩西?波本你坏了吗?” 安室透抬起眼眸,觉得再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更不好。 算了,就让他来当这个坏人吧。如果花本来就在讨厌他,也不过是变得更讨厌他一点。 “花,今天晚上……琴酒是不是欺负你了?”他还是选择了比较迂回的说法。 知花裕树想了想,“没有吧?”他掏出口袋里的伯莱塔,“他还把这个送给我了。” 安室透心里冷哼一声,一把枪就想把人骗走,琴酒还真是会做划算买卖。 “我是想问……”安室透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知花裕树微微破掉的唇瓣,“他是不是和你做了?” 知花裕树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嘴唇,脸颊渐渐弥漫上淡淡薄红,他的反应令安室透心里一沉。 看起来真的做了。 虽然喜欢知花裕树,但安室透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把他占为己有。他是个成年人,他有权决定自己的人生应该怎样过,如果他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用新的幸福覆盖过往的不幸,安室透一定会为他开心并且祝福他。 但是先不论琴酒为人如何,安室透不觉得知花裕树是喜欢他的。甚至现在的知花裕树有没有喜欢别人的能力都还是两说。 “他强迫你了吗?” “欸?没有。”知花裕树下意识回答,然后赶紧解释,“我们没有真的做。” 波本明显没相信他的话。 其实自己做过什么事没必要汇报给波本知道,但知花裕树看波本一副气狠了,想把琴酒活剥的状态,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真的没有,只、只用了嘴巴和腿。” 安室透快气炸了。 “他敢让你给他口?那个脏男人!” 这不就是把花当工具用吗?琴酒明明知道花经历过什么,还干出这种事,该死! 知花裕树快哭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这么清楚,又似乎不得不解释得更清楚,“没有……是反过来。” 安室透愣了下,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他确实没想到那个琴酒会愿意给别人做这种事,“那也不行!” “他真的没有强迫你?”安室透再次观察知花裕树的表情确认。有些受害者会在受到侵害后自动对受害经历进行美化,甚至觉得自己是自愿的,以此来减轻内心的痛苦,他担心知花裕树也会这样。 知花裕树被安室透仿佛透视般的目光看得脸颊越来越红。 他小声说:“没有。”意识到今天不说清楚波本不会放过自己,他又说,“是黑先弄得我很舒服,我才愿意用腿帮他的。这个叫礼尚往来,懂礼貌的人都知道。” 这种想法倒很像是知花裕树会有的思路,安室透低声骂了句:“你这个……笨蛋。” 到底没舍得用重词。 但安室透还是觉得有说不通的地方,尽管银发少年浑身的皮肤都快烧红了,安室透依然决定继续问下去。 知花裕树明显有着很严重的心理问题,既然进行到这一步了,他要把问题挖出来,先挖出问题,才能去解决。 “他一开始给你……的时候,为什么不拒绝?” 知花裕树这下沉默了很久。安室透等待着,没有催促。他抓住对方的手,小心避开绷带处捂在手心,一点点将人微凉的手捂热了。 知花裕树看了看被握住的手,勾起唇角,用欢快的语气说:“嘛,就是太舒服了所以才不想拒绝,还能有什么别的——” 他顿住。 干嘛啊。 那种表情。 有什么好难过的。 安室透用异常轻柔的语气问他:“我能抱抱你吗?” 第145章 知花裕树点点头。 安室透抱住了他,修长的手指插入银白色发间,将人按向自己的肩膀。 嗓音轻轻的。 “抱歉,不想说的话就不说。”安室透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他,“是我的错。” 知花裕树嗫喏了下,想抬起脑袋说点什么,又被波本按回去。 “我未经允许擅自调查了你的过去。”安室透觉得如果想要对方坦诚,起码自己也要做到坦诚。反正他干的坏事够多了,让知花裕树再多知道一件也没什么。 知花裕树愣住。 这是什么意思?什么过去? “我知道那肯定是一段你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过往,甚至很多事情只是基于我的猜测。”安室透微微后退些许,看着知花裕树有些懵懵的脸,“但是如果我的猜测是真的,花,你曾经经历过吧。” 安室透顿了下,声音放得更轻,“男性间的强迫性性行为。” “你怎么……”知花裕树瞪大了眼睛。 不是,这不是他上辈子的事吗?波本怎么猜到的?他也有读心术? 情报人员,恐怖如斯。 知花裕树的表情告诉安室透,猜中了。 第一次,真相尘埃落定,身为侦探的安室透却并没有感到开心,只有深深的无力。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安室透的手又一次安抚性地顺着知花裕树的脊背,“在我面前,不开心的话,不要强颜欢笑。” “无论你因为什么没有拒绝琴酒,不想说就可以不说,但是不要再把自己当成礼物。” 担心知花裕树难以理解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天生就明白的概念,安室透一顿,转而用对方能理解的表达。 “因为你是无价之宝,没有什么能与你相配。把自己当成礼物送出去的话,花,你可要亏大了。” 知花裕树揪紧了安室透衬衫的后背,布料被抓出褶皱,隐隐露出小麦色的后腰。 无价之宝。波本说他是无价之宝。 真好。 每一个人都好好。 他现在开心到都开始害怕了。 知花裕树将脑袋搁在安室透肩膀上,感觉脑子和心里都乱乱的。 安室透感觉到肩膀处的布料有轻微的濡湿,他轻轻拍着知花裕树的脑袋,等着对方呼吸渐渐稳定,才慢慢松开怀抱。 他不再提那些事情,转而把药箱翻出来,“不舒服的地方还是要处理一下,把红肿揉开了明天才不会疼,这里我不方便帮你,只能你自己处理。” 知花裕树犹豫着瞥了他一眼。 本打算把空间留给知花裕树的安室透试探着说:“我不走?” 知花裕树微微点头。 安室透感受到一个讯号,对方没有因为他的不断逾矩、揭开伤疤而讨厌他。这让他开心又心疼。 安室透温柔地说:“我就在这里背对着你,不会离开,如果遇到问题马上叫我。” “哦。”知花裕树小声应道。 安室透背过身去坐在一张椅子上,随后拿了桌上一本书翻看。当然是看不进去的,只是他觉得这样能让知花裕树减少压力。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安室透能听出来到了哪一步。 大概还是有点痛,上药的时候发出了些轻微闷哼声,但是可以判断出并不严重。安室透终于放下心。 又是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安室透随后感觉自己的衣角被拽了拽,回头。 知花裕树笑了下。 “波本,我们去放烟花吧。” …… 天气还是有点凉,安室透拽住想去撒欢的知花裕树,把外套和围巾都给他套上。 知花裕树抱怨:“我才没那么弱,波本你到底是我爸还是我妈?” 安室透敲了他的脑袋一下,“少胡说,你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意。” 烟花筒长出了烟花树,安室透又拿了两根仙女棒放在他手里点燃。哔啵的烟花声响在安静的山间,惊起了鸟鸣。 知花裕树的心情很平静。 “我有段时间很喜欢在晚上一个人放烟花,这么多漂亮的颜色看起来会给我一种很热闹的感觉。” 说起来,知花裕树其实并不恨上辈子遇到的那些攻abcdefg,倒不是因为什么想通了、放下了,而是没必要。恨一个人的前提,对方首先要是人。 不好说人的定义是怎样的。 但无论按照哪个哲学家的定义来看,知花裕树前世遇到的那些生物都很难被称为人。或许叫他们程序更合适。 知花裕树第一次发出“我是谁”这个疑问的晚上,在剧情结束后,他的攻退场,被弄得满身伤的知花裕树从浴缸里爬起来,随便披了件浴袍向外走去。 黑沉沉的夜向他展现了一个静止的世界。 街上偶尔的行人没有呼吸也没有动作,门卫室的门卫端着一杯茶望着窗口微笑,小狗的吼叫凝固在喉咙里,知花裕树疾步走过去,跑起来,穿过一条条静止的街道,直到跑得双脚血淋淋的,而太阳升了起来。 剧情点被刷新,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攻a的家,攻a向他展示给他定制的新项圈的图案,问他喜不喜欢。 知花裕树颤抖着说喜欢,换来攻a难得的轻笑。 知花裕树问他:“为什么晚上的时候大家都不动了?” 攻a没搭理他,像是没听见。 那之后没几天,知花裕树洞悉了世界的真相,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只是一本书。而那些凝固的时间都属于剧情之外。在剧情不需要的时候,世界自然没有运转的必要。 身为男主,知花裕树无法逃脱剧情的牵引,他唯一可以拥有的短暂自由就在那些凝固的时间里。 只有他一个人。 有段时间,他在攻g的地下室发现了几桶烟花。他就每天晚上都在剧情结束后一个人放烟花看,噼里啪啦地响个七八分钟,就能驱散那些只属于一个人的无边孤寂。 后来,知花裕树喜欢上了看书,日子就好过了许多。但也难过了许多。 实在不好说,剧情之外世界只剩一人的孤独和剧情之内被按着做到身体扭曲哪个更令人难受……知花裕树还是觉得后者更难受。 后来他连前者也忍受不下去,就从高塔之下一跃而下。 坦白说,知花裕树那个时候很担心自己死不了,一刷新又全须全尾地来到下个剧情点。 知花裕树一直觉得和系统、boss以及琴酒相遇的那天,是命运第一次眷顾自己。 当然,这些话他从未和人说过,因为那些只属于他的过去无人能够触及。 知花裕树不知道波本对他的事情了解了多少,姑且就当他都知道吧,他忽然有了说点什么的冲动。 “波本,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一开始的时候boss让我加入组织是想把我培养成比黑更优秀的杀手的,我也确实有这样的潜力。” 安室透揉揉他的脑袋,“那当然,花最厉害了。” 知花裕树红着脸继续说:“也没那么厉害,后来boss想把我放到更安全的地方,我就主动和boss提议想负责新人考核。想亲自为组织发展更优秀的人才当然是主要原因,但也有一小点点原因是,我很想交朋友……” 他顿了下。 “因为以前的经历,最开始的时候我很怕和人接触,但又不想真的只剩自己一个人,就想出了这样的办法。负责考核新人的话,我就可以既能拥有正常的社交活动,又不用和他们真的建立长久的关系……我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不健康,所以我努力看了很多书,努力往前走。只敢缩在过去的是懦夫,我不是,虽然花了数年的时间,但我几乎成功了。” “你看,波本,我现在不是有很多朋友了吗?” 听着知花裕树的话,安室透心尖发颤,仿佛能想象出那时候的知花裕树是怎么戴着面具伪装自我,掩盖其下伤痕累累的灵魂。又是怎么坚强地咬着牙,一个人将自己救出深渊。 安室透迫切地,想要将他抱进怀里,永远保护起来,再不让任何人间的风雨侵蚀他。 烟花已经停了。 安室透抬手轻轻抚摸着那张瓷白的脸。 “所以你没有拒绝琴酒,是怕再次失去朋友?……笨蛋,真正的朋友怎么会因为被拒绝了这个就离开你?” 安室透实在没办法苛责他。 那样的成长经历……他怎么会知道真正的朋友应该是怎样的。 “我知道,我知道这样很笨蛋。”知花裕树低落地说,“但我不知道怎么做是对的。” 如果朋友们不对他这么好他或许还不会这样患得患失,渣滓的话杀了就行,东京湾又不是沉不下,但是他们太好了,好到知花裕树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以为朋友们喜欢他的身体的话,会因为他这样做而开心的,但似乎苏格兰、黑和波本都不喜欢他的讨好。这么看的话,说不定松田警官也不会喜欢。 第146章 高明哥他甚至都不用试就知道会被骂。 安室透叹气,“你什么都不用做,花,坦然享受别人的爱吧。这是命运亏欠你的。” 知花裕树犹豫了下,“波本,真的不能用自己来作回报吗?” “你关心我,我很开心,想亲吻你来回报你,也不行吗?” 第88章 这个头摇得很艰难,摇完之后人都灰了。 安室透一瞬间在脑子里把警察守则、公安守则和卧底条例全过了遍,让理智占据上风。 刚和知花裕树讲了那么一大通道理,假如他自己都做不到,就全成了笑话。 公安警察以身作则,“……不行。等你真正想要回应我的心意的时候,再来吻我吧。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一顿,他快速补充,“但抱一下可以。”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抱了他一下,把人又抱成了彩色的,“不过什么是真正想要回应你的时候?” 安室透揉揉他的脑袋,“等到那个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 知花裕树洗漱完被安室透监督着躺在床上。他盖着被子嘟嘟囔囔:“都说了我不会偷偷去睡1号柜。” “嗯,我知道,你一向说话算数,最看重信誉问题。”安室透顺着他的话说。 知花裕树一噎。 “你不走吗?” “我在旁边看着你,等你睡着了再走。”安室透把床头小夜灯打开,灯光调到最暗,然后关了大灯。 喜欢在封闭狭小的空间入睡也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但是一直睡在那种棺材似的地方人的精神状态只会越来越差,安室透想试试看用陪伴的方式来缓解知花裕树的不安全感。 他还记得有段时间知花裕树精神状态特别差,已经出现了躯体化症状,晚上必须抱着人才能睡。 他有点担心对方再出现类似的症状会自己悄悄忍着。 知花裕树把人缩在被子里,露出两双眼睛,看着安室透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怀里放着笔记本电脑办公。 公安真是可恶,他们组织都不会让人加班加得这么累。 将来等他有钱到把公安都买下来,看谁还敢让波本加班。 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 也不知道苏格兰和波本聊得怎么样了,明天问问看吧。 早上起床的时候,安室透已经不在了,餐厅放着早餐和一张便笺,说是临时接了任务要出国,催得很急来不及跟他告别。 好突然。 知花裕树当即给boss打电话问好:“boss早上好!好久不见您身体可还健朗?希望您还是那么风韵犹存……没什么,我就是想问下为什么忽然把我的搭档派出国了,他不是我的搭档吗……欸?黑吗?黑需要助手的话就没办法了,伏特加的能力和波本比确实差多了。” “什么,公安卧底?波本吗?啊对,我确实这么说过。他确实是公安卧底,不过已经被我策反了。boss,看到了吗,这就是我玩弄人心的……” 挂断了。 可恶,不听莱蒙大人把话说完,下次把糟老头子茶叶全偷完。 知花裕树昨天把车停在了米花町的别墅那里,这边的车库就只剩下那辆自从加了海绵宝宝涂装后就因为太过张扬几乎没开出门过的宾利。 今天要去的地方依然不适合开这辆,知花裕树发信息让苏格兰来接他。 苏格兰很久没来过这里,看到他留下的绿植还长得好好的,一脸惊喜,“居然长得这么好,我还以为早就……不,抱歉。” 知花裕树诚实地说:“如果我自己来养的话确实早就死了,这是波本的功劳。” 苏格兰点头。 啊对,zero现在是小树的搭档,自然会住在这里。 zero真是把他的绿植和心上人都养得很好。 啧,微妙的不爽。 …… 知花裕树先让苏格兰载着他去了先知之魂的预告地点,不费吹灰之力地回收了宝物。刚好是个商场,知花裕树便顺便去买了份礼物。 一顶女式帽子。 看着知花裕树挑礼物无比用心的模样,苏格兰升起淡淡的警惕,“小树是在给谁挑礼物?” 知花裕树神秘兮兮地说:“你马上就知道了。” 他点了下自己的手链,苏格兰一愣,更加警惕:“送你手链那个人?” 这不就是那个暗含了告白意味的手链吗? 一直没见过这个人出现在知花裕树身边,苏格兰还以为只是某个不重要的路人,没想到对方依然和小树保持着联系,看样子关系还很好。 “不是,是送我手链那个人的妈妈。” 苏格兰:? “……这样吗?” 知花裕树看着苏格兰在大脑风暴的样子偷笑。 在波本的梦里,苏格兰和萩、松田都是同期生,据系统说,平行世界存在无数种可能性,有时候两个世界的走向几乎一样,只有极细微的差异;也有时候两个世界大相径庭,完全走了相反的路。 也就是说,有很大的可能,这边的苏格兰和两人也是认识的。 认不认识都好,别像那个坏坏的平行世界一样都死掉就好。不过有他在,肯定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苏格兰都好好活下来了。 “说起来,光,你昨天有和波本好好聊聊吗?他很想念你呢。” 苏格兰回忆了下昨天幼驯染对他一个接一个的冷脸,“……” 知花裕树看到他的表情,“欸?难道他到最后也没有认出你吗?” 苏格兰用现在已经使用得炉火纯青的假声说:“看起来变装很成功。答应小树的事,我有好好做到哦。” 知花裕树挠了挠头,“谢谢,不过也不用做得那么好。波本的话,可以让他知道,你们是挚友吧?我可不要做阻拦挚友相认的坏人。” 苏格兰的目光柔软下来,他的小树就是这么善良又可爱,又香又甜。 真是没办法更喜欢他了。 “谢谢,不过我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对你来说就越安全,能不能相认并不重要,虽然出于私心,我也想至少让他知道我还活着。” “这个的话,他应该早就知道了。”把礼物往后座放的知花裕树动作一顿,“虽然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我怀疑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 绝不可能是他的易容有问题,一定是情报人员太恐怖! 苏格兰沉默。 “原来如此。” 男人温柔的猫眼微微弯起,“那就更没必要特意让他知道了,我们是挚友,就算不说,他也能很快认出来,小树你也不要告诉他。” 知花裕树迟疑地在副驾坐好,看着苏格兰绕过车头,在驾驶座落座。 是错觉吗? 苏格兰的笑容好像在冒黑气。 知花裕树已经提前和萩原妈妈说了今天会带朋友一起上门。刚好是周末,家里的现役警察们也能抽出时间回家吃饭。 知花裕树也很长时间没和他们见面了。前段时间他整个人都乱糟糟的,脑子和精神都处在不怎么正常的边缘,如果被萩原爸爸妈妈看到的话肯定一下就能意识到不对,知花裕树也就一直没敢见他们,但有通过手机保持联系。 情人节经历了一连串的事情,又和波本将压在心里许久许久的事情吐露了出来,知花裕树感觉身上压得人喘不过气的东西终于松动,目前的状态好多了。 所以第一件事就是赶来见妈妈,不,萩的妈妈。 嘛,反正大家都是朋友,是谁的妈妈也没必要分那么清。 “妈妈,好想你!!” 知花裕树先扑上去抱了下。 萩原美子站在玄关处笑嘻嘻地拍了拍他的后背,“先进门再说。” 苏格兰慢了一步跟在知花裕树身后,略显讶异地看着对方兴奋的背影。 看起来真的很喜欢这家人呢。 不知道问什么,他感觉这对夫妇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吗? 萩原健一郎看向他:“你就是小树的朋友吧,欢迎来做客。” “打扰了。”苏格兰温和客套地笑了下。 几人刚走进玄关,嗡嗡的机车声便由远及近地停在了院子里。 英姿飒爽的金发美人从摩托上下来,取下头盔。 萩原千速最近从家里搬了出去,在神奈川县住,今天特意骑摩托回来。 “那两个也马上到,我刚才看到他们了。”萩原千速吐槽,“本来在我前面的,但是遇到了抢劫犯,两人开着车就冲上去了。爸爸,做好修车的准备吧。” 萩原健一郎哈哈一笑,“这两个臭小子真是的,千速你先进来。” 知花裕树小声和苏格兰介绍,“这是千速姐,萩原千速。” 诸伏景光瞳孔微微放大。 萩原?难道——! 几人先到起居室坐下,诸伏景光还有些懵,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子,在桌子上看到一张全家福。 第147章 真……真的是萩。 和同期再遇的方式又意想不到地增加了。 诸伏景光目光诡异地在知花裕树手腕上停了下。 所以这是姐姐给的,还是弟弟给的? 现在都不好说哪个答案更糟糕了。 他清清嗓子,装作不经意地问:“说起来,小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这一下子打开了萩原健一郎的话匣子,他从自己如何见义勇为绘声绘色地讲到知花裕树又是怎么神兵天降般救了他一命。 “小树的身手太厉害了,我看不比那两个当警察的臭小子差。” 知花裕树被夸得脸颊一红。 沉思的诸伏景光不忘顺着萩原健一郎的话说:“当然,小树是完美的。” 知花裕树脸颊爆红。 萩原美子被他可爱得笑了几下,萩原千速则略显凝重地瞥了眼这个跟着知花裕树来做客的陌生男人。 诸伏景光在想他在千代田医院工作的这段时间的事,其实这期间他远远地从窗口看见过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几次。 但是因为那里本来就经常会有警察来,诸伏景光并未在意,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还特意避开了和两人可能的会面。 现在想来,那不会是萩想去见小树,所以才让松田陪他一起去吧? 诸伏景光逐渐表情凝重。 松田应该没有别的想法吧? 第89章 大约二十分钟后,玄关处再次传来屋门开合的声音。 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一起回来的还有伊达航。 “打扰了。”眉毛很有特色的警察笑容爽朗,很能感染人。 自从回到警视厅搜查一课任职后,伊达航偶尔也会来萩原家做客,不过知花裕树在这里碰见他,还是第一次。 这下好了,波本梦里的同期生只差他一个就到齐了。 不知道波本会不会觉得自己被排挤了,梦里死得只剩他一个,现实聚会不带他。 他会帮金渐层悄悄记一笔的。 知花裕树抬眸,对上了松田阵平的目光。明明周围还有那么多人,对方眼里却像是看不到其他人,他动动手指目光也跟着。 知花裕树心里叹气,对着松田阵平笑了笑,对方低沉的神色骤然明朗了些许。 真好哄。 萩原研二互相向双方做了介绍。 伊达航的目光转向知花裕树,在他的脸上顿住了,三秒后,诸伏景光拉着知花裕树的手臂将他扯到身后,松田阵平则挡在伊达航的视线前面,“班长,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娜塔莉小姐求婚?” 伊达航彻底放弃了纠正班长这个称呼,脸颊一点点变红了,“已经在准备中了。” “是吗?那提前祝你成功。” 伊达航一开始没意识到松田阵平是在故意遮挡自己的视线,直到松田阵平走开,他看到萩原研二复杂的神色以及那个被名叫圆光树的男人拉走的漂亮男人,琢磨出不对劲来。 来的路上,萩原研二就简单地提前和他介绍过即将见到的这个男人。他有个很好听的名字,知花裕树。 已知特点:萩的救命恩人,长得很好看。 确实很好看。 伊达航上一次见到这么好看的人还是景光身边那个“妻子”,大概是好看的人多少都有点相似的地方,他觉得两人似乎有点像,所以不由多看了几眼。 彼此都是男人,伊达航就没那么注意距离感。 直到他想起自己的同期现在是个男同,才反应过来,松田阵平和那位圆先生怕是都吃醋了。 天地可鉴,他没有那种想法! 不过……伊达航又瞄了眼知花裕树,原来松田喜欢的那个男人就是他? 看到真人倒是能理解松田为什么会喜欢上了,对方完全是长了一张讨所有人类喜欢的脸。 这么说的话,圆先生应该就是那位被知花裕树喜欢的人,两人目前是情侣关系。 话说萩原知道这些事吗,知道他的幼驯染、搜查一课警察松田阵平准备挖别人墙角,付出十二万分的努力成为第三者吗? 还没开始吃饭,伊达航就感觉有点胃痛了。 …… 知花裕树这边也在忧心忡忡。他和伊达航忧心的当然不一样。 他在担心萩和千速姐的感情现在进展到什么地步了。 自从上次发现萩有乱那个什么的倾向后又发生了很多事情,混乱的知花裕树虽然一直挂念着这件事,但也没时间来处理。就算有时间,要解决这件事也没那么简单,又不能一天24小时看着不让两个人靠近。 人家可是亲姐弟,打断骨头连着血,想让人家没有任何交流也不可能。 而且,心理学家说过,过度的打压势必会引起叛逆。 知花裕树只能选择相信警察的道德底线。 萩一定在努力和命运作斗争! 相信归相信,萩原美子说家里的食材不够,有些调味料也缺,让萩原姐弟出门采购的时候,知花裕树还是马上跳出来大叫:“我去!我也一起去!” 妈妈,糊涂啊!怎么还能让这两个人单独在一起呢?萩已经很难了,就不要再拿这种事考验他了。 萩原研二一顿,没说话,萩原千速瞥了弟弟一眼,轻轻哼了声。 松田阵平也从榻榻米上起身,“我也跟着去吧。” 诸伏景光紧随其后,“我当然也和小树一起。” 只剩下伊达航沉默半晌,“……我也?” 萩原美子疑惑,买一点蔬菜和几包调味料需要这么多人吗? 萩原研二马上说:“这样的话,我就留在家里……” “怎么能让客人做这种事?”萩原千速打断了弟弟的话,眼风扫过去,用姐姐血脉进行压制,“研二和小树两个人去吧。不用太着急,我们可以先做其他的。” 安静了一瞬。 成功把姐弟拆散的坏树第一个表示认同,“我听千速姐的。” 松田阵平没说话。 诸伏景光有些犹豫,但身为客人不好多说,也沉默着认同了安排。 伊达航本来就是凑热闹,只要看着别让松田阵平真的上赶着去当拆散别人的第三者就行。 他看了眼易容后的诸伏景光,对着这个“陌生人”莫名地心虚。 怎么回事,想干坏事的又不是他。 就这么下了决定。 萩原千速钦点的某个牌子的调味料要涩谷的某家特定超市才有,萩原研二和知花裕树两人便多花了点时间开车过去。 采购的过程还算顺利,只是有点沉默。 知花裕树疯狂头脑风暴,思考怎么样才能不动声色地问出萩现在对千速姐到底是怎样的感情。 如果能再抽到一次没有条件限制的【心声识别】就好了。 最新抽到的奖品是一个超能力【伤害回避】。 【伤害回避】 一次性超能力。 免疫一次伤害50%~100%的冲击,具体可免除程度随机。 虽然也是很有用的能力,但似乎暂时派不上什么用场。 知花裕树看了眼自己斜前方推着购物车的半长发男人。两人隔了大约半米的距离。 对方还是老样子,对他态度温柔,从不生气,好像提什么要求都能满足,但又始终保持一定的距离。 知花裕树倒是习惯了萩这种外热内冷的样子。 人类嘛,多种多样很正常,只要他确定两个人是朋友就够了。 不过知花裕树还是有在意到不得不问的问题。 “萩你换洗衣液了?” 之前萩原研二明明和松田阵平一起用了柠檬味洗衣液,知花裕树有点伤心,“不喜欢柠檬味的洗衣液了吗?” 萩原研二一顿,微微低头看着他柔声道:“没有,很喜欢。就是因为很喜欢,才不想再用了。” “哦。”知花裕树尝试理解但失败。人类果然还是太复杂了。 因为商场这边人多,两人把车停在了隔了一条街的地方,买完东西还要走过去。靠近之后发现停车的地方响起了警笛声,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 萩原研二把东西放到车上,拧眉思索了下,转头对知花裕树温柔地说:“小知花你先在车上稍微等我下,警官先生要去看看发生什么了事,很快就回来啦~” 知花裕树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天气有些阴沉,像是要下雨,浓黑乌云沉沉地压在头顶。 “小知花?”萩原研二看了眼他白皙修长的指节。 “不可以去,楼里有炸弹,你会死的。” 听到警笛声的时候,知花裕树想起了这个地方。 他曾在波本的梦里见过这里,只是梦中来到楼下的是波本和松田。现在却变成了萩和他自己。 波本的梦并没有关于这栋楼内的细节,知花裕树只记得里面有炸弹,然后松田阵平死在了爆炸中。 虽然爆炸的地点是摩天轮,但平行世界的细节有差异很正常,万一这次爆炸的就是这里呢。何况萩本来就有在平行世界死于炸弹的前科。 第148章 抓着萩原研二的手逐渐收紧,知花裕树感觉到微薄的暖意透过掌心传来,那是还活着的萩原研二的体温。还有一下一下,正有力跳动的脉搏。 “小树,我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有炸弹的话,我才更应该去。这里既有商店也有住户,炸弹如果爆炸,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破碎,我不能只是站在这里看着。”萩原研二柔声道,“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只说自己会小心,却没有保证自己不会死。 知花裕树意识到自己不可能劝得住他,于是松口,“那你去吧。” 他答应得这么痛快反倒让萩原研二犹疑了一会儿,“小树你在车里等着我,别跑远,也别跟上来。” 知花裕树笑了下,“放心,我会小心的。” 萩原研二一噎。 等看着萩原研二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处,知花裕树直接走到建筑物下,在守卫的警员的视野盲区,从二层窗口翻了进去,从腰后掏出伯莱塔。 他平时来萩原家的时候身上都不会带武器,但琴酒前两天狠狠威胁了他一番,让他24小时带着武器保护好自己,知花裕树今天出门的时候就乖乖藏了把伯莱塔。 刚好用上。 落点是一个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知花裕树悄悄走出去在楼内搜寻。 转过一个转角后,他停下来观察环境,一只手从他背后袭来,知花裕树的耳朵捕捉到轻微的声响,特意等人靠近才回身一个横踢。 对方反应迅速,避开横踢,然而下一秒伯莱塔就顶在了额头上。 成功制敌的知花裕树反而愣住,僵着手指缓缓把手放下来,又欲盖弥彰地藏到身后。 “研二警官,晚上好。”他乖乖问好。 萩原研二挑眉,“小树果然好厉害。”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灰色眼眸转瞬间变得水润润的,可怜兮兮地说:“研二警官,我一个人在下面好害怕,我是一个胆子很小的小树。” 萩原研二的表情渐渐淡去。 知花裕树有点拿不准了,难道说对心有所属的人来说装可怜没用吗?贝尔摩德明明说用他这张脸装可怜绝对有用的。 他把【诱惑光环】加上,又扯了扯萩原研二的衣袖,“研二警官,请让我跟在你身边,让我保护你。” 银白色睫毛轻颤,眸光勾魂摄魄。萩原研二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看着那两瓣柔软嘴唇一开一合。 “求求你。” 第90章 要命。 只是很平常地被发现做坏事后的耍赖以及对朋友的关心,在萩原研二看来,却横看竖看都像在勾引。 皮肤是白的,唇瓣是粉的,腰细腿长,还散发着甜甜的香柠檬味道,勾得人血液乱涌。 肯定不可能是知花裕树有问题,那就是自己有问题。 是自己脑子和心都太脏了。 从察觉到自己喜欢上知花裕树后就脏了。 打开淋浴会想起对方湿着白衬衫,一只手撑着墙,微微弓起身子的模样;躺在床上会想到自己如何在幻想里将他挂在肩膀上……然后不得不再去一趟浴室。 最初的时候他还挣扎着试图用多去几次联谊会来摆脱这种心情,直到有一次,他在联谊会上喝多了,迷迷糊糊回了家,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在茶水间被某位女同事神秘兮兮地问:“萩原君,你是恋爱了吗?” 萩原研二自然赶忙否认,对方却一脸“你别装了”,小声笑话他。 “我都听到了,你抱着沙发抱枕小声地叫‘花,好喜欢你’。所以那个女孩子是叫花吗?” 萩原研二浑身僵住,血液凝固,反应过来后软声拜托同事千万别说出去,“因为是暗恋者,不想被他知道。” “欸?连萩原君也会吃暗恋的苦吗?”女同事异常惊讶。 萩原研二苦笑。 若能正大光明地拥有,谁又想将心意永藏暗处? 这件事幸好没有被松田阵平知道,萩原研二此后就告别了酒精和联谊会。 喜欢知花裕树当然不是错误的事,只是如果只是像喜欢小阵平那样纯粹对待挚友的心情自然很好,可他看着知花裕树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想亲想抱。萩原研二很怕被知花裕树知道这样的心情,到最后连朋友的资格都失去。 他没有松田阵平那样一往无前的勇气——要么得到,要么永远出局。 比起赌上所有追求那个几乎不可能实现的不确定性,还不如维持原状,永远做一步之外的友人。 他一直是这么劝告自己的。 被那双灰色眼睛盯着,萩原研二最终还是妥协了,“好吧,你可以跟着我。” 在知花裕树叫了声“好耶”后又补充,“不过你要答应我,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时必须丢下我,马上跑。” 知花裕树满口答应:“嗯嗯,遇到我无法解决的危险我肯定会跑的,我最惜命了。” 萩原研二没有追究知花裕树手里拿着枪的事,现在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而且或许是早对知花裕树背后隐藏的身份有所察觉,萩原研二竟也没有太吃惊。 比起那个,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才更可怕。 明知道知花裕树很不简单,明知道太过靠近不会有好下场,明明反复劝告自己止步于友人,可是目光还是忍不住贴近,长时间不见面会猜测他在做什么,羡慕好友那么坦然就能面对自己的心意,而自己,只能在心脏狂跳的时刻浅淡地吐出“好吧”。 然后克制性地移开一步。 以免自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忽然抱上去,咬着对方的唇瓣诉说爱意。 他已经告过白了,那条手链还在知花裕树手腕上挂着。 到此为止吧。 求你了,到此为止吧。 还有正事要做,萩原研二闭了下眼,平复了所有情绪。 两人在五六层楼的某间空荡荡的办公室救下了一个俄罗斯人,然后办公室内间传来响动。萩原研二还没来得及拦一下,知花裕树便一脚踹开了门,伯莱塔对准了屋子里的神秘人。 那是一个戴着中世纪鸟嘴面具的黑袍人。 萩原研二在门口侧墙后对知花裕树小声说:“里面那个是炸弹,要小心,走火的话很容易引爆,看这个量,恐怕整栋楼都能炸飞。”他笑了下,“不过别担心,我能拆掉。” 楼里的电力系统似乎已经瘫痪了,很黑。微长的刘海从男人鬓角滑落,局势紧张,他的表情却很柔软,嗓音也是轻柔的,令人不由自主地感到安心。 “那就暂且拜托小树保护我了。” 知花裕树一直盯着屋子里的黑袍人,耳朵却在认真听萩原研二说话,他紧了下握着枪的手,承诺:“我会保护好你,绝对不会让你死。” 黑袍人手上也有一把枪,知花裕树不怕这个人,却有些怕擦枪走火,真的把炸弹引爆了。他倒是不怕死,就是不太想和这个鸟嘴面具死在一起。 好丑。 以前他戴面具的时候别人看他也是这种感觉吗? 难怪黑那时候对他这么不耐烦。 担心走火,知花裕树没有主动攻击,在对方射击的时候,也选择了暂且躲避。 鸟嘴人并不恋战,趁着他躲起来的空隙,从另一边逃了,知花裕树在追人和留下帮萩原研二拆弹之间没有任何犹豫,果断选择后者。 人丢了可以再追,在这颗炸弹完全停止前,他绝对不会让萩原研二离开自己的视线。 知花裕树:盯…… 正在拆弹的萩原研二:“……” 咬着手电筒的半长发男人朝身边看了眼。一脸严肃的知花裕树抬眸,对上他的目光,拧了拧鼻子,小声说:“怎么了,很难拆?别、别紧张,萩最厉害了。” 萩原研二又闭了下眼。 怎么会这么可爱?!!!!!!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大家只是朋友,难道就不能让他亲一口吗? 知花裕树看他的表情不太妙,担心自己还是给他太大压力了,又斟酌道:“没关系,就算真的爆炸也没关系。我有钱,我会请大师来超度亡魂,不会有人,啊不,有鬼怪你。” 至于他和萩的安危,就只能指望【伤害回避】足够有用了。 萩原研二被逗笑了,炸弹的拆除进行得很顺利,他也有心思拿下唇间的手电筒开两句玩笑,“我如果真的失败了,小树,你可就要跟我一起变成鬼了,不害怕吗?” 知花裕树没听出来是在开玩笑,他认真地将此当成一种可能的设想。 他没在这个世界见过鬼,不好说到底有没有鬼的存在。但如果是像上一世那种情况,有萩在身边陪着的话,好像就没那么难熬了。 “和萩一起的话,没关系。” 萩原研二呼吸一窒,感觉自己好不容易建起的那面墙正摇摇欲坠。 知花裕树又补充:“不过最好还是不要变成鬼,如果我死掉的话,会有朋友伤心的。嗯,应该会有的。” 第149章 萩原研二轻声道:“我也不会让你死的。” 又是一番艰难的心理建设,萩原研二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炸弹上。 静悄悄的,谁都没再说话。呼吸声像海潮般此起彼伏地相和。 知花裕树安静地看着萩原研二拆弹。 背负了一栋楼的性命令萩原研二压力巨大,白皙修长的手指进行着极精密的操作,细小的手电筒又被放到了唇间咬住。时间一秒一秒过去,额头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也空不出手去擦。 他感觉到一滴汗顺着额头滑落,即将抵达眉骨,在皮肤表面传递着绵延的痒意,就像是旁边一直未曾移开的目光。 随后一只手拿袖子轻轻擦去了他额头的汗珠,浓郁的甜味萦绕在鼻端。 为了避免影响萩原研二的视线,知花裕树半贴在他侧面,身体的温度和呼吸都近在咫尺。 这么近的距离,萩原研二却感觉心脏前所未有的平静。 真的可以接受就到此为止,此后一生只做友人吗? 他问自己。 “好了。” 炸弹计时停止。 萩原研二缓缓放松下来,在地上盘腿坐下。他抬头朝知花裕树看过来,侧脸被液体炸弹的光浅浅映亮,紫色的眼眸中波动着温柔的水光。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 知花裕树翻出一块口香糖给他,“你做得很棒,萩。”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这是奖励?” 知花裕树认真点头。 萩原研二停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说:“既然是奖励,是不是应该帮我剥开?” 知花裕树第一次听萩原研二说这种近似于撒娇的话,很乐意满足他。 他把口香糖剥开,萩原研二已经微微张开嘴等着了。 自上而下的角度,那双紫色眼睛眼尾下垂,无辜的眼型却生出些暗含侵略性的目光。 他盯住了他的指尖。 知花裕树把口香糖放到对方唇边,手指触碰到温软的瞬间,舌头扫过,将糖卷了进去。 含糊不清的“谢谢”。 指尖留了些许湿意。 似乎没什么奇怪的地方,又哪里怪怪的。 知花裕树从这个动作里感觉到了淡淡的……色情。 但他并没有想要勾引萩。 肯定是错觉,都是黑把他带坏了,看什么都戴着有色眼镜。 不过这倒是个好时机,除了他和萩外没有别人 ,他可以趁机旁敲侧击地问一下。 还没想好措辞,炸弹的倒计时又开始了。 知花裕树瞳孔放大。 两种不同颜色的液体飞快在管道中上涌,一旦在正中汇聚,瞬间就会发生大爆炸。 脑子里没有任何想法,知花裕树凭着本能扑倒了萩原研二。 两双长腿交叠,手臂揽着肩膀。 【伤害回避】发动,知花裕树甚至还能分出一缕思绪去想,好大块的肌肉,不愧是要穿几十公斤防爆服的男人。 萩原研二将手放在了他的后腰上,温热的气息隔着布料传递。 他单手将扑上来的知花裕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将口香糖塞进了管道里,堵住了液体汇合的地方。 十几秒过去,知花裕树微微抬起一点身子,又被萩原研二按回去。 相贴的胸口传来对方震耳欲聋的心跳。 这么剧烈。 得有200了吧? 萩好怕死哦。 知花裕树没办法看到萩原研二的表情,他把下巴搁在对方肩膀上,犹豫地问:“怎么还没炸?还要等很久吗?” “不会炸了。”萩原研二低笑了下,轻声说,“我用口香糖堵住了管道。” 他还是没松开怀抱,甚至越抱越紧。知花裕树两只膝盖抵着地面,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笨蛋。”萩原研二轻轻蹭了蹭他。 能把整栋楼都炸掉的炸弹,冲上来护着他也没用。 但这是知花裕树下意识的反应。 他在意他。 萩原研二忽然想到。 假如真的爆炸了,这样是不是也算血肉交融。在万分之一的瞬间,难分彼此。 指节摩挲着怀里人的腰。 萩原研二压下那些可怕的想法。 “小花,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关于我送你的手链。” 他知道了。 那个问题的答案是,无法接受。 炸弹的倒计时让他再次想起五年前,在那栋大厦里,液晶屏上的数字开始倒数时,他的心跳也是这么剧烈。 数不清第几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做拆弹的警察就是这样,明天和死亡,谁也不知道谁会先来。 假如真的死去,他不会甘心从未亲口向喜欢的人诉说心意。 就算会失败,起码要让他知道。 萩原研二曾喜欢过他。 可能这份喜欢实在没什么用,无钱无权,可供献上的,只有真心。 但想要,让他知道。 知花裕树语气凝重,“我也有件事想问你……你先说。” “你先问吧。”萩原研二慢慢松开怀抱,望着知花裕树的眼睛,开了个玩笑, “我担心我说完你就不想跟我说话了。”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才是应该担心这个问题的人。 他微微撑着萩原研二的胸膛,斟酌着小心问:“萩,你是不是喜欢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 萩原研二的笑一下子僵住。 “你……知道了?” 人还在他怀里,指尖却一点点变凉。 虽然做好了面对这种情况的准备,心脏还是会不由自主收紧泛疼。 也许他该先道声歉。 小知花最容易心软,好好道歉,或许很快就会原谅他的冒犯。 知花裕树却沉沉地叹了口气,对他摇了摇头,“放弃吧,萩。” 如宣判一般。 “她永远不会喜欢你。” 第91章 知花裕树手上的伤还没好,波本在离开前,趁着他还在熟睡给他换了药,缠了新的绷带。 雪白的绷带下是微微起伏的胸口,处在发力状态的肌肉硬硬的。 但不妨碍知花裕树感受掌心下跃动的心跳。 心跳在变慢。 像是河面一点点结了冰。 如同萩原研二一点点垂下去的眼睫。 他脸上柔软的笑忽然被抹去了。 勾了下唇角,却像是有某种嘲讽性的意味。 知花裕树就知道这个话题过于沉重,但伤口就是这样的,只有将那些溃烂的地方全部挖去,才有痊愈的那天。 像他自己,也像萩。 身为过来人的知花裕树继续语重心长地劝:“而且你这样下去的话,也会伤害到妈妈。” 这个可绝对不允许。 “反正如果你们要私奔的话,我绝对不会帮忙的。” “……私奔?”萩原研二像是终于重新连上网络的机器人一样重新一卡一卡地抬起眼眸。 这个词对吗? 大脑重新开始运作,萩原研二察觉到违和的地方。 知花裕树刚刚用的是“ka no jyo”(她),不是“ka re”(他),假设他的性别认知没有忽然出问题的话,这不太对吧? “花,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知花裕树疑惑:“哪里?” 他摆出一副“我倒要看看你打算怎么狡辩”的样子。 萩原研二刚张了张嘴,那扇关起来的门便被猛地推开,带起的凉风从身后袭来,萩原研二下意识将知花裕树拽到怀里护住。 他以为是那个神秘鸟嘴人发现炸弹没有爆炸,又绕了回来。 但是回头一看,是班长。他松了口气。 他是松了口气,伊达航的气吊在了胸口。 伊达航看了眼停止运转的炸弹,再看看炸弹前面倒在地上的两个人。他的好同期紧紧把人箍在怀里,动作毫不掩饰地带着某种强制性和占有欲,而他怀里的人从他肩膀上方探出颗脑袋,漂亮的脸上表情单纯,像是没搞懂目前的状况,朝他微微颔首,“晚上好,伊达先生。您吃饭了吗?” “晚上好,还没吃……等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伊达航吐出一口气,狠狠抹了把脸。 这应该只是危急状态下出现的意外画面。 没错,是意外。 萩不可能和松田一起喜欢同一个已经有恋爱对象的人,就算从概率学的角度—— 萩原研二把试图起身的知花裕树按回怀里,手指搭在他的后腰上,轻声道:“你先别动。” 昏暗场所、身体交叠、揉腰、抵着、别动…… 伊达航:“……” 他有女朋友,他知道对男人来说这是什么情况。 所以这对吗? 这能对吗?! …… 知花裕树和萩原研二出门采买后,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松田阵平说要上厕所,消失在了起居室。伊达航还能不了解自家同期在想什么吗,马上也找借口溜了出来,果然在车库堵到了某个卷毛。 第150章 “啊,不愧是班长。”松田阵平完全没有被抓包的羞愧,反而在伊达航询问知花裕树是不是就是他喜欢的那个人时,大方承认:“没错,就是他。是不是很可爱?” 刚炫耀了两句的松田阵平又提起警惕,“不过班长你已经有娜塔莉小姐了,对感情不忠诚的男人会被雪女吃掉。” “我对娜塔莉当然一心一意!……而且没有这样的说法。” 松田阵平不在意地说:“那就是被河童吃掉。” 伊达航肯定不能放任松田阵平自己追出去,然后在成为第三者的路上越走越远。身为班长,就算毕业了,也要为警察队伍的道德水平负起责任。 还没等出门,人家的正经男友也追了出来。 男人长了一双和诸伏景光很像的蔚蓝猫眼,嗓音却是截然相反的冷淡低沉,话也不多,看起来很难接近。 这会儿倒是很客气地说:“请带我一起去,我也有点担心小树。” “你是他爸吗,看人看这么紧。”松田阵平切了声,想拒绝。 伊达航哪能让他一个第三者在正牌男友面前这么嚣张,连忙捂住他的嘴,点头哈腰地同意加道歉,惹来正牌男友惊疑不定的目光。 伊达航:“……” 可恶的同期让他在陌生人面前难以抬头,只能伏低做小。 一路沉默地到了涩谷的商超,没发现人,倒是听说附近一栋建筑似乎出了事,有警察守在那里。这听起来就像是萩原研二绝对要去看看什么情况的地方。 三人二话不说赶了过去。 在门口遇到了徘徊的俄罗斯人,诸伏景光向情报大师幼驯染学过几句俄语,大概能听明白对方的意思。 “里面有炸弹,还有一个危险人物。而且他说刚刚在里面遇到了一个警察和一个长得很好看的男人,应该就是小树和萩原先生。” 三人走进建筑物里,良好的听力让他们都听到了从上方传来的有人往上跑的声响。 诸伏景光马上说:“我上去看看,你们先去找小树和萩原先生。炸弹应该是在某一层藏着,我听说松田先生以前是爆炸物处理班的警察,处理一个小小的炸弹应该没问题?” 语气还是那么冷淡,说出来的味道便有些夹枪带棒。 伊达航一个头三个大,还是赶紧打圆场,“圆先生,可以理解您担心……嗯……朋友的心情,不过您还是在这里等着吧,太危险了,这种事交给我们警察就好。” “没事。”松田阵平拍了拍伊达航,“我和他一起行动,班长你去找小树和萩。拆弹那种事就算只有萩也绝对没问题。” 松田阵平既然已经知道了知花裕树暗中的身份不简单,自然能猜到跟在他身边的人也不简单。 这正好是了解对方实力的好机会。 伊达航即便有些忧心也没有办法,时间紧迫,没空留给他们来回拉扯,他还是相信自家同期不会趁机对情敌使坏的。 不会的。 对吧(微笑)? 这时候的伊达航还不知道自己即将经历什么。 自家同期或许不会对情敌使坏,但不会放过他这个班长。 …… 楼里的房间很多,伊达航花了点时间才找到萩原研二和知花裕树所在的地方。 结果就看到了这个画面。 伊达航暗示性地对萩原研二说:“萩,需要我先回避一下吗?” 他当然不是真的想回避,只是借此提醒萩,这样做很不合适啊!! 快清醒一点,那是别人老婆! 而自家同期丝毫没有把人放开的打算,反而顺着他的话说:“嗯,麻烦班长了。” 伊达航:? 沉默闭眼。 这旁边还有这么大个炸弹呢,虽然看起来暂时没危险了,但你们就在这旁边谈情说爱心里不发毛吗?还是说在这种地方偷情更刺激? 不敢睁开眼,怕一切都不是幻觉。 伊达航提醒:“圆先生和松田也来了,可能很快就会找过来。” 所以麻烦你们偷情也看看时间地点啊! 而且偷情真的不对……不对。 “抱歉,班长,有个问题,我无论如何要先和花确认清楚。”萩原研二微微松开了些许手臂的力道,低头看着知花裕树,液体炸弹暗紫色的流光在他脸上明明灭灭,那双眼惊人的亮,不容躲避地抓着知花裕树的身影。 “班长,要麻烦你稍微回避一下了,这是我和花两个人的问题。”虽然在和伊达航说话,萩原研二的目光却一刻也没有从知花裕树身上移开。 知花裕树倒是微微偏了点脑袋看了眼伊达航,目光里写着“确实,这个不方便被别人听到呢”。 伊达航:轻轻裂成两半。 有什么是尊贵的搜查一课警察,你们的班长不能听的? 丧失了所有力气的伊达航沉默了一会儿,妥协,“……嗯,行,我先回避。回避一下。萩,你只是要问个问题,对吧?” 听到萩原研二的“嗯”,伊达航才忐忑地关上门,后背靠着墙长出一口气。 ……所以这两人之间的情况松田知道吗? 那位圆先生,知道吗? 伊达航感觉到自己的脊背更弯了。 这下彻底抬不起头了。 …… 房门掩上后,萩原研二放开了知花裕树,两人一起起身。 知花裕树拍了拍身上的灰,偷瞄萩原研二的表情。 好严肃。 萩很少会露出这种甚至能算得上有点凶的表情。 但萩原研二很快察觉到了自己表情不对,慢慢放松下来,露出和往常无异的温柔微笑。 “花,你说我喜欢上了一个不该喜欢的人,是在说谁?” 知花裕树犹豫了下,小声说:“萩,我们自己知道在说谁就好了,干嘛还说出来。” 主要是这事儿萩好意思干,他都不好意思说。 “就是不知道,才要问清楚。感觉花好像误会了什么,让我有点苦恼。”萩原研二微微耷拉着眉眼,手指抬起,轻轻擦掉知花裕树脸颊上沾的一抹灰。 手指的温度弄得人有点痒。 而且这个动作似乎过于亲昵。 知花裕树并不能确定,但他还是往后退了一点,萩原研二低头看了眼。 顿了下,又漫不经心地抬眸,嗓音凉了些许,“是谁?你以为我喜欢谁?” 知花裕树不明白他在硬气什么。 现在明明是他在辛苦维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他抛掉那些感觉萩有点怪的情绪,压低声音控诉:“你怎么还好意思问!你喜欢千速姐这种事一定要我说出来吗?” 空气安静了好一会儿,萩原研二才歪了下脖子,“啊?” “我听力似乎变差了,知花裕树你能再重复一遍吗?” 知花裕树挠了挠脑袋,感觉到事情似乎有点不对,萩原研二在生气。 但是转念一想。 他怕什么,做错的又不是他。 知花裕树理直气壮:“你喜欢千速姐就是不对!” “呵。”萩原研二气笑了。 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想堵住那张胡说八道的嘴,狠狠教训一番,直到他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他在想的到底是谁才停下。 善良的知花裕树还在安慰萩原研二:“不过没事的,这种感情的产生也有其科学依据,我不会歧视你。就是觉得不太好。” 萩原研二深深吐出一口气,喃喃:“……这么久以来,我到底在忍些什么。” 知花裕树犹豫,扯扯萩原研二的袖子, “这里需要夸一下你吗?” …… 门外的伊达航来回踱步。 4分12秒过去了,一个问题而已,还没问完吗? 他清了清嗓子,“萩,问题问完了吗?” 没人回应他。 他凝神听了下。 可恶,听不到任何声音……不过其实也不好说,听到声音和听不到声音哪个更糟糕。 房门就在眼前,伊达航却已经失去了再次推开它的勇气。 很想相信同期的。 但那可是萩。 他真的不会做什么糟糕的事吗? 1分钟后,伊达航确定了,还是听到声音更糟糕。 但这声音不是来自屋里,而是来自楼上。 两个人下楼的声音。 正牌男友和第三者在往下走。 伊达航缓缓裂成三瓣,不,四瓣。 他嗓音颤抖:“萩,我听到圆先生和松田在往下走了,你们结束了吗……” 求你了萩,不管你在干什么,这不是持久的时候——! 第92章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在第11层和那个戴着鸟嘴面具的男人打了一场遭遇战。 两人手上都没有枪,使得情况很是被动。好在哪怕隔着面具,同期的默契依然在,只是对视了一眼,便明白了彼此的打算。一人吸引鸟嘴人的注意力,另一人则从别的房间翻窗绕过去从后偷袭。 第151章 借着松田阵平的掩护,诸伏景光成功从背后偷袭缴械。 松田阵平的目光盯着他这一连串熟悉的动作。 这是警校实践课上教的标准缴械流程,在他们这一批里,景是最擅长这个的。 手枪在空中划过的时间空隙,鸟嘴人当机立断地放弃和两人纠缠,逃向天台。 在追上去之前,诸伏景光先看了眼松田阵平。枪弹无眼,他刚刚看着流弹擦过了松田阵平的手臂,黑色西装的袖子裂开一道口,鲜血浸湿了一圈布料。 “还能撑住吗?”他轻声问。 松田阵平拿另一只手按住伤口,“我没事,继续追。” “别老是逞强。”诸伏景光忍不住抱怨了句。 他这些同期里,松田阵平是最喜欢不要命地横冲直撞的。别人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是撞了南墙也永不回头。 “哈?谁在逞强了?不要说得好像我们很熟。圆——先——生——”最后的称呼,松田阵平故意拖长了口型。 两人跟着追上天台。头顶是黑沉沉的乌云,天台上空荡荡的,长风吹得衣袖猎猎作响。 诸伏景光两手持枪在身前压低,低声道:“小心,应该还在这附近才对。” 一扭头,松田阵平已经大咧咧地在四处搜寻了,手臂上不再流血,看起来伤得并不严重。 诸伏景光:“……” 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他打晕,手上没武器还不老实点。 不知道是不是受松田阵平的影响,进入组织后,zero也变得越来越不要命,诸伏景光总疑心是松田阵平带坏了他的幼驯染。 松田阵平对上诸伏景光指责性的目光,“……” 挠挠头,挠挠脸。 人在尴尬的时候手指就会乱动。 诸伏景光忽然瞳孔放大,“小心!!” 消失的神秘鸟嘴人从松田阵平身后探出来,朝他扔了一个什么东西。 刹那间忘记了伪装声线,手枪举起,子弹破空而去,砰砰两声,一下打在墙壁上,一下打在鸟嘴人的肩膀上。鸟嘴人手里的东西脱手而出。 短暂的一瞬被无限延长。 诸伏景光看出那是一个手榴弹,尽管因为那一枪,抛物线变低,投掷距离缩短,但松田阵平依然处在波及范围。松田阵平虽然不知道背后是什么,但身体快过大脑相信了好友的判断,往前扑去。 诸伏景光及时扯了他一把,两人双双摔在地上,在最后关头,避开了冲击波的中心。 烟尘散去,松田阵平咳了几声,“喂,景老爷你没事吧?” 诸伏景光已然持枪起身,目光逡巡过周围,意识到鸟嘴人已经趁机逃走无法再追捕后才把目光又落回到松田阵平身上,换回圆光树的声线,“松田先生,我似乎和你不熟吧?请叫我圆先生。” 松田阵平被诸伏景光拉起来,低低地笑了声。 无论是能看到因为执行危险任务而杳无音讯不知死活的同期,还是发现知花裕树身边的危险人物其实是公安警察,都让松田阵平由衷地开心。 起身的时候扯动了伤口,他毫不客气地抱怨:“圆先生,你小心一点,我可是伤患。” 诸伏景光微笑:“这样吗?抱歉,那松田警官你好像有点没用呢。” 松田阵平嘟嘟囔囔地摇头,“……学坏了学坏了,肯定是和金毛混蛋学坏了。” 鸟嘴人已经不见了,两人也没必要留在天台。余下的事只能交给其他警察,希望能靠设卡抓到鸟嘴人。不过两人都清楚希望不大,那人只需要把面具取下来,换身衣服就能马上淹没于人群,消失无踪。 “伤口真的没事吗?”往下走的时候诸伏景光又一次确认。 松田阵平摇摇头,语气随意,“小伤,养两天就好了。” 诸伏景光自己又观察了下,确认问题不大,便不再说话。 松田阵平好奇:“小树知道你是谁吗?” 诸伏景光:“不明白松田警官在说什么,我当然是圆光树。” 松田阵平:“……” 行吧,圆老爷。 虽然马甲基本已经碎了,但诸伏景光还是试图挣扎了一下。这毕竟还关系到自己对知花裕树的承诺。 他在和好友相关的事情上确实容易因情绪起伏伪装不到位,而且脱离组织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更容易露出破绽。 现在一想,幸好和zero见面的时候只是在餐厅吃饭,他才能游刃有余。 “班长,你怎么站在这里?没找到小树和萩吗?” “哈哈。”伊达航尴尬一笑,“这里风景好。松田你受伤了?” 松田阵平抬了下手臂,“没什么大事。” 这个伊达航就不认同了,“不要不把小伤当回事,快点先去处理一下。” 诸伏景光的目光落到伊达航背后的门上。 错觉吗?班长似乎不想让他们进去。 诸伏景光往前走了两步,伊达航默默堵住他,汗流浃背地说:“萩还在拆弹,现在不方便打扰,麻烦圆先生先陪松田去处理下伤口?” 伊达航在心里给对方土下座。 对不起!我也是为你好!你也不想看到自己老婆和别人卿卿我我吧? 松田阵平:“萩还没忙完吗?我去帮他。” 伊达航心里大叫:你就别添乱了!现在是第四者的事情。 房门终于打开,萩原研二和知花裕树从里面走出来。 “哟,你们都来了啊。”萩原研二的嗓音依然带着往日调侃式的轻松,“小阵平怎么受伤了,抓到那个人了吗?” 在松田阵平说着“没事,被他跑了”的背景音下,伊达航咔嚓咔嚓地扭过脑袋,确认萩原研二和知花裕树露在外面的皮肤和嘴唇都没有留下什么不该有的痕迹才缓缓放下心。 幸好还算年轻,不然这心率忽上忽下的,娜塔莉很容易看不到明天的他。 知花裕树脸上还残留着茫然。 1分钟前,萩原研二轻轻敲了下他的脑袋,低声道:“不管你是怎么产生了这种离谱的误会,我正式告诉你,我对我姐姐是纯粹的亲情,我绝对肯定一定明确地对她没有爱恋的情绪……敢问为什么的话我就在这里教训你。” 彼时两人都听到了伊达航提醒他们另外两人马上就要过来的声音。 萩原研二:“就算被他们看到也没关系吗?” 知花裕树:呆滞.jpg 不是很确定,但这番话似乎好像带了颜色。 “你现在只需要记住我不喜欢姐姐就够了。”萩原研二咬牙切齿,“剩下的待会儿再和你算账。” 知花裕树一肚子的话被迫憋了回去。 大脑风暴也没风暴出个结果,知花裕树回过神,也看到了松田阵平手臂上的伤。 他担心地问了句:“伤口还疼吗?” 已经是第四个人问松田阵平这个问题了,说实话,再不赶紧去包扎,伤口都要愈合了。 于是松田阵平抬起另一只手慢慢捂住手臂,用淡然的口吻说:“很严重,可能需要人扶着才能走路。” 伊达航:“……” 诸伏景光:“……” 萩原研二:“……” 知花裕树更加茫然:“但你伤的不是手臂吗,为什么会影响走路?” 松田阵平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所以是需要我帮忙吗?” 伊达航震惊:这也信?也太容易心软了……这很容易被骗啊! 诸伏景光:“小树,松田警官只是在开玩笑,对吧,松田警官?” 诸伏景光的笑容又开始冒黑气。 伊达航开始头大。 完了,正牌男友开始发现端倪了。 给松田阵平的伤包扎好,又将现场的情况和来增援的警察交接完毕,一行人才启程回到家。 已经提前和家里交代过了,几人的忽然消失并未引起慌乱。萩原夫妇也逐渐习惯了自家儿子和好友的事故体质。 萩原美子忧心:“小树,你不要老是和他们一起玩,可能会被传染。” 知花裕树乖乖点头。 萩原美子又补充:“不过千速的话应该没事。” 萩原千速:“……饶了我吧。” 她还是给自家弟弟加油吧。 情敌居然这么多,她可怜的弟弟。 …… 吃过晚饭后例行会在萩原家过夜。 一行人在榻榻米上盘坐下来,边喝水边聊天,讨论房间的分配问题。 萩原家目前只剩一间空客房。 一般情况下,松田阵平留宿的话会直接在幼驯染的房间打地铺,所以可以把松田阵平排除在房间安排之外。 剩下这间客房来住伊达航和诸伏景光。 但是在诸伏景光易容成圆光树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个是陌生人。 这就不太妥当。 虽然两人都表示没关系,但不想让客人留下不好的感受的萩原美子还是微微蹙起了眉头。 第152章 知花裕树提议:“让光住到我的房间好了,我的床很大。” 这是最好的解法,这间屋子里表面上看只有他和苏格兰是朋友。 萩原美子也觉得可以。伊达航更是松了一口气。 他也不想把人家小情侣拆开,自己做硕大一只电灯泡。 萩原研二抱起手臂没说话,但是抬眸看了眼幼驯染。 他知道自家幼驯染一定会说—— “不行!” 没错,就是这样。 伊达航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劝你们这些做第三者第四者的夹起尾巴,不要那么嚣张。 萩原美子疑惑:“欸?” 萩原千速小声嘀咕:“别问,妈,千万别问。” 萩原美子看了眼奇怪的女儿,依然坚持问:“为什么不行?” 知花裕树也觉得很奇怪,“对啊,为什么?” 松田阵平就坐在他旁边,一偏头就对上了凫青色的眼睛。 那双眼像是有吸力似的,知花裕树被看得全身僵硬,好像衣服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扒下来了。 他敢打赌可恶的松田警官没想好事。 难道是想控制他的自由? 这可不行! 知花裕树的目光逐渐变得犀利。 现在的知花裕树是自由的,他可是波本的无价之宝。 波本说过,不许任何人私藏。 诸伏景光觉得不太妙,他可太知道自己这位同期能干出什么事了。 伊达航更是恨不得马上消失在原地,这样就不用再面对令人眼前一黑的未来。 其实只有一瞬的安静。 在知花裕树的注视下,松田阵平把指间一直把玩的墨镜收起,镜腿勾着锁骨滑入衣领,露出一星半遮半掩的白皙肌肉。 “因为我很想你,我想和你一起睡。” 第93章 回答超出了知花裕树的预想,胸口憋的一股气一下子被戳散了,他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轻轻“哦”了声。 周围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尤其是身边那个,要把他盯穿了似的,知花裕树低头盯着木制桌面,忽然感觉这木头的纹理真好看。 过于大胆的发言令所有人都陷入了短暂的失语。尤其是萩原美子和伊达航两个人,前者脸上一片空白,后者灵魂已然出窍。最淡定的是萩原千速,冷静稳重的女警抿了口热乎乎的茶,瞥了自家妈妈一眼。 你看,都说了不让你问。 造成这种凝滞气氛的罪魁祸首没有半点自觉,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 松田阵平就是这样,眼里只有自己在乎的人和事,现在,此时此刻,他只想让知花裕树知道这份本该早让他知道的心意。 他真的很想他。 松田阵平又上手戳了下知花裕树的脸,当着长辈的面到底没做出太过分的动作。 知花裕树感觉到炙热的呼吸喷洒在耳畔,卷毛警官轻声问他:“你一点也不想我吗?” 话里有些委屈。 他在等他的答案。 “咳咳咳!”伊达航实在听不下去,猛地咳嗽了几声,“那个……我去上厕所,你们继续、继续。” 他试图通过眼神和松田阵平沟通——你别太过分了,没看到人家正牌男友在冒黑气了吗!给我收敛一点啊臭小子!! 完全对牛弹琴。这头牛甚至压根没看他,只顾盯着自己的草。 没救了。 伊达航开始期待在下一秒世界就马上毁灭,他又瞟了眼正牌男友。出乎意料的是,虽然表情很糟糕,这个男人却没有马上生气,暴揍松田阵平一顿,或者至少发出一句警告。 诸伏景光在等。 无论是从情敌还是好友的角度来看,松田阵平都是很优秀的类型,这样直白的表达心意也很有松田式的那种勇往直前的风格。坦诚地说,诸伏景光很佩服他的勇气,至少对他来说,若非心意被知花裕树自己察觉到,诸伏景光或许永远都不会主动告白。 他不希望自己的心意会给知花裕树造成任何的困扰,所以宁可忍耐。 而他的同期,在感情上也和面对别的事情一样,先把油门轰到底,再去想明天。 这种方式换了别人或许会很有用。但知花裕树不一样,他处理不了这些。而当他意识到自己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时候—— 知花裕树朝他看过来,微微咬了下下唇,留下一点浅淡的齿印。 他会向他求助。 因为他曾经告诉过他,别怕,我会教你。 诸伏景光当然不会让知花裕树为难,在对方发出求助信号的第一时间便说:“小树最珍惜朋友了,他当然会想念朋友,对吧?” 知花裕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诸伏景光抬起一只手放在知花裕树脑袋顶,看着他贴上来蹭了两下,唇线翘起一点,目光移向松田阵平。隔着中间的知花裕树,两人目光撞在半空,擦出微弱的火药味。 诸伏景光继续说:“不过住宿的话,我想还是让小树自己睡吧。松田先生你还受着伤,应该需要人照顾吧,我很乐意效劳。” 松田阵平看了眼知花裕树无意识在诸伏景光手心蹭的脑袋,撇了撇嘴角,没再坚持。 他其实知道这并不是告白的好时候,知花裕树值得更精心的、更浪漫的场景,或者说他值得更美好的一切。 只是世事难料,谁知道明天和意外谁先来。 所以要在还有机会的此刻让他知道。 松田阵平退后一步让诸伏景光也稍微松了口气,他确实有点担心对方又在这里使出那招不撞南墙不回头,那他就算和松田打上一场也不会让他把小树带走。 某些方面,小树很好骗,借着他对朋友近乎无条件的包容,真有人想骗他,一晚上就足够把人吃干抹净。 虽然诸伏景光觉得松田阵平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 没错。 松田阵平这种坦坦荡荡的直球类型反而不会让人担心。 全程一言不发的萩原研二端着杯渐渐凉了的茶水慢慢抿着喝,淡下来的表情透着浅浅的寒意,他掀开眼皮瞧了他一眼,轻轻勾了勾唇角,依然没说什么。 诸伏景光心里一突。 他真正担心的是这位。 在几位同期里,萩原研二是那个表面上最好说话、最容易接近的人,但他的内核其实是最冷的那个。如果不是因为松田阵平拉近了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他们不会那么快熟悉起来,又变得关系那么好。 像现在,面对圆光树,萩原研二便毫不掩饰地展现出了他本质上很冷的那一面。 如果不是那串手链,诸伏景光都没有意识到萩原研二也喜欢着知花裕树。 正因为这样,诸伏景光才会担心。压抑会导致什么结果,他本人再清楚不过。 …… 最终的房间分配就这么敲定了下来,知花裕树自己睡一间,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睡一间,萩原研二和伊达航睡一间。 定下来后,知花裕树逃也似的率先跑回了房间,萩原千速紧随其后,打着哈欠说要去睡觉。 说着要去厕所结果一下也没动弹的伊达航则短暂地担忧了下明天一早起床收到松田阵平死讯的可能性,随后又用“是松田活该”的理由说服了自己。他只是一个班长,他不该承受太多。 客人们都离开后,萩原美子在起居室多留了一会儿,收拾榻榻米上留下的茶具。一边收拾,一边发呆。萩原研二在旁边帮忙。 萩原美子不是那种严肃古板的类型,对同性恋接受良好,只是乍然的冲击之下需要反应时间,等反应过来,她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扔,开始生气:“松田那个臭小子居然敢打小树的主意!要是被他得手那还得了,不行,我要拆散他们。” 萩原研二被妈妈忽然的动作和声音惊了一下,“小阵平和小花还没有在一起,妈妈,这里用拆散这个词不合适吧?” 萩原美子眉头一拧,转头看向自己儿子,上下打量。 萩原研二被她看得毛毛的,“……怎么了?” 萩原美子眼睛咕噜一转,“唔……没什么。” 萩原研二:“……” …… 知花裕树洗完澡,吹干头发,换上真丝的浅蓝色睡衣。屋里的空调开着暖风,并不会冷。窗外电闪雷鸣,傍晚时压下的那团云终于形成了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台。 时间还早,他找出游戏机,窝在沙发上,把香蕉抱枕抱在怀里。 游戏启动的声音响起,知花裕树的脑子却还飘在下午萩原研二最后说的那番话上。 他说自己没有喜欢千速姐。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这个结论可是他亲自推理出来的,凭他的聪明才智,怎么可能出错嘛。 唉,系统说了没有要紧事尽量不要把它叫出来,知花裕树只能自己纠结。 会不会是萩不想承认,才故意骗他?这是那个吧,恼羞成怒。 第153章 知花裕树听到了轻轻的敲门声,他收回思绪,跑去开门。 “萩?” 刚刚被他诊断为恼羞成怒的萩原研二端了杯热牛奶站在门口,“今晚下雨,天气凉,给你热了杯牛奶。” 他低头看了眼,“怎么又不穿鞋?” 雪白的脚踩在地板上,像一团雪水刚刚化开。虽然开了暖气,地板却还是凉的,萩原研二蹙起眉头,手指动了动,又按捺下去。 以两人目前的关系,做得太多就成了冒犯,他并不想让知花裕树觉得被冒犯,但还是忍不住指责:“不能仗着年纪小就不在意身体。” “开门急,就忘了。我会注意的。”知花裕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把人让进来。 牛奶灌进肚子里,确实暖烘烘的。萩原研二和知花裕树一起在沙发上坐下,拿起游戏机把玩了下,“在玩游戏吗?” “嗯。”知花裕树放下喝空了的牛奶杯,应了声,唇角忽然一热。萩原研二拿手帕擦去了他嘴巴周围沾的些许奶渍。 拆弹警察的手指微微带着薄茧,隔着手帕在皮肤上摩挲,有种奇怪的感觉。 在知花裕树躲避前,那只手收了回去。 “萩,你找我是有话要说吗?”知花裕树记得下午的时候萩原研二是说过还有别的话想说。 大概是别的狡辩,他已经做好应对的准备了。 萩原家的幸福,务必要由他亲自守护到底! “那个啊,不重要。”萩原研二掏出一个小本子,“说起来,花,我记得我教过你栅栏密码的解法,你还记得吗?”他笑了下,“看我在问什么,小花那么聪明,肯定记得。”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又闭上,凝重点头。 “既然这样,我们来玩解谜游戏吧,这是一个解密游戏本,里面有专门的栅栏密码篇,在这里——” 知花裕树骑虎难下,默默地拿起笔陪着兴致盎然的萩原研二玩。 没办法,自己的朋友,当然要自己宠。 “这里有新手教学。”本子拿在知花裕树手上,萩原研二同时要看,便只能半贴在他后背,看上去就像把他拥在了怀里。 身后的体温滚烫,知花裕树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的本子上。 新手教学给了几个数字:123456,key是2。 加密的过程就是将数字分为12、34、56三组,每组取第一个数字135,再取第二个数字246,加密后就变成了135246。要解密就是反过来走一遍。 什么啊,这不是很简单嘛! 知花裕树很快就上手了,学会方法后,这个东西还挺好玩的。 萩原研二笑着夸他,“哇,花好厉害!太聪明了!” 知花裕树,一种只要被夸就会晕乎乎飘起来的生物。他主动又玩了几个,除了对数字进行加密,栅栏密码也可以用来给英文加密,当时他玩勇者游戏的时候,那个关卡就是用栅栏密码对adventure进行了加密。 掌握了技巧后就变得很简单。 知花裕树开始理解了为什么会有人爱玩这种解密游戏。在下雨的晚上和朋友一起窝在沙发上解密确实很有意思,但是同一类型的谜题玩多了就有些失去兴趣。 “再来最后一个吧。”萩原研二这样说着,却将本子合上了。 知花裕树疑惑地看向萩原研二,忽然一顿。 太近了。他忘了两人都在沙发上,因为重力朝一处陷落,所以挨得很紧。忽然的转头令他差点擦到萩的脸颊。 “抱歉。”知花裕树连忙往旁边挪了点,拉开距离。 萩原研二低头看了眼彼此间的空隙。 第二次了,一旦距离太近,他就会后退。 “没关系,我不会生气。”萩原研二温柔地笑了笑。 他轻轻拿起知花裕树的手腕,上面轻晃着由他亲手戴上的那串手链,银制的坠饰在手心泛出冷光,“试试这串数字怎么样?” 知花裕树惊讶:“欸?这个也能用栅栏密码解密吗?” “试试看呢?”萩原研二做了个很轻快的wink,像是引诱冒险者往森林最深处行进的巫师,“解开谜题的话会有奖励哟。” 勇者游戏玩家知花裕树难逃诱惑。 他试着解密。 手链上坠着的数字是1199121,有个3是单独的金色,应该就是解密的key,解密后的数字是1921119,看不出这串数字有什么特别的。 “是要提醒我19年后2月1号那天打119吗?”知花裕树一脸茫然,“萩你都会预言了?” 萩原研二笑着拨弄了下他手腕上的手链,这次手指的薄茧没有阻碍地磨着皮肤,知花裕树有点想收回手,萩原研二又转而开始帮他揉按筋脉。很舒服,他又不动了。 “你试试换成英文?” 换成英文?这怎么换? 知花裕树又看了眼手腕上的手链,发现这几个数字并不是合在一起坠着的,而是11、99、12、1这样的分布,如果这样的划分是有意义的,那解密后的数字其实应该是19、21、11、9。 这样确实能转换成英文字母。 知花裕树一个一个在心里数,萩原研二也不催他,只是盯着他垂下的纤长卷翘的银色睫毛看。 真好看。 知花裕树数出来了,却不敢动了。但是异样的沉默马上被萩原研二捕捉到。 他低笑了下,知花裕树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从短促的嗓音里听出些许苦涩的意味,这让他跟着变得难受。 “解出来了吗,名侦探花?” 解出来了。 19对应着s,21对应着u,11对应着k,9对应着i。 suki。 喜欢。 “萩,你喜欢我。”知花裕树轻声道。 漫长的沉默。 知花裕树最终听到萩原研二在他身侧轻轻叹气,哑声道。 “做得很好,玩家花,满分通关。” 第94章 雨渐渐小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变小,潮湿的水汽里,心跳声却在加重。 那是萩原研二的心跳。也掺杂着知花裕树的心跳。 近在咫尺,又缥缈得如同飘在云端。 “现在还觉得我喜欢姐姐吗?”提起这个话题萩原研二还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无奈。 知花裕树有点不好意思,他曾经怀疑过萩是不是喜欢他,但是明明是萩自己否认了。知花裕树小声控诉:“是萩自己说你喜欢的人比你大的……” 萩原研二想起来自己刻意压抑感情的时候是撒过这样的谎,但假如他知道这样会被知花裕树误会成这个样子,那还不如选择当场告白。何必兜兜转转绕这么大的圈,耽误那么多的时间。 “抱歉,是我的错。”意识到自己才是坑到自己的罪魁祸首,萩原研二迅速认错,他微微压低一点身子,侧着脑袋从下往上看着知花裕树,又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你误会这么久,一定很提心吊胆吧,小花能原谅研二酱吗?” 一米九的男人撒起娇来得心应手,在知花裕树掌心轻轻蹭了蹭,脸颊柔嫩的皮肤微微发凉。 知花裕树微微往后倾倒了些许,避开萩原研二过于炙热灼烫的目光。银白色短发下的耳根微微红了。 “……不,我没生气。” 本来就没脾气的知花裕树更加没脾气。 虽然事情又一次出乎意料,但知花裕树现在有种债多了不愁的感觉。而且他也是真的松了口气。 太好了,萩原家有救了!他不会因为帮千速姐和萩私奔而被妈妈扫地出门了!! 这么想的话,萩喜欢的是他真是太好了。 甚至他原本的计划之一就是如果萩实在放不下就想办法扳弯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可真是有先见之明。 天才! 没有系统的应和令知花裕树稍感寂寞。 萩原研二观察着知花裕树的表情,衡量着他对至今发生的一切的接受程度,随时准备在他露出任何一丝的排斥时停止。他知道知花裕树本性善良又温柔,而且很重感情,是那种会为了照顾朋友的心情而委屈自己的类型。 萩原研二可不想看到这样的事发生。 两人的距离从未这么近过,萩原研二用目光代替手指摩挲着对方的眉眼,察觉到知花裕树在走神。带着热度的呼吸轻柔地拂过脸颊,应和着轻飘飘的雨声和香柠檬的甜。 萩原研二的喉结不由自主地吞咽了下。 浅灰色的眼睛找回了焦距,唇瓣一开一合地说着什么,萩原研二一个字都没能听见。他太高估自己了,这样近的距离,轻易就被蛊惑,拼尽全力只能克制自己不会莽撞地吻上去。 直到知花裕树顿住,疑惑地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萩,你着凉了吗?脸色看上去很不好。” 萩原研二回过神,“……抱歉,我没事。” 怎么又道歉? 萩原研二狠狠甩了甩脑袋。 知花裕树一愣,“萩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 第154章 只是要把脑子里不由自主出现的脏东西甩干净。 “对了,这个,”萩原研二用手指拨弄了两下被他用来告白的手链,“抱歉,当时未经同意就擅自给你带上了,你不喜欢的话……” 知花裕树迅速收回手,另一只手圈住戴了手链的手腕,警惕道:“这是我的生日礼物,是我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你想收回去吗?” 萩原研二无奈,“当然不是。我只是怕你知道了它代表的意思会觉得别扭。” 知花裕树垂下眼睫,沉默了一会儿,“不会……”他轻声道,“因为萩比我想的更用心准备了我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他眨巴两下眼睛,看着萩原研二,“抱歉,萩,过了这么长时间,才解开你想要告诉我的话。让你久等了。” 萩原研二的心跳速度又一次飙升。 真是个笨蛋,怎么还反过来道歉呢?明明是他这个送礼物的人太胆小,又太贪心……再这个样子,他怕是这辈子也无法停下喜欢他了。 知花裕树又一顿,纠结地问:“萩,我是不是个很奇怪的人?”因为和普通人不一样,才总是会察觉不到很多事情。 萩原研二拿指节轻轻敲了下他的额头,“这么说的话,喜欢奇怪的花的研二酱岂不是更奇怪的人?” 知花裕树抱住脑袋,“不是!谁敢说萩奇怪我就揍他!我打人很厉害的。” 萩原研二顿了下,拿手抹了把脸。 救命,怎么会这么可爱!! 想亲想亲想亲想亲想亲想亲想亲想亲好想亲好想亲好想亲…… 警察的道德正在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时间已经不早了,萩原研二深呼吸了下,压下满脑子不能示人的东西。他在知花裕树的面前单膝跪地,将对方一只手抓在手心,用轻松温柔的语气说。 “别紧张,小花,向你告白并不是为了要一个答案,所以不要因此觉得背负了什么。” 萩原研二和幼驯染是不同的类型,他没那么无畏,所以也是鼓起勇气才敢奉上真心,和以往那些轻飘飘的习惯性的社交性讨好与亲昵不同。他奉上真心,也做好准备会被弃如敝履。 浅灰色的眼睛闪烁着润泽的水光,眼前的人漂亮到胜过他所见最美的风景。雪白的手指和颤动的睫毛无一不令人口干舌燥。 萩原研二想要得到他,但是审判权被他交到对方手上。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你所给的一切……” “我都会甘之如饴。” “所以,能勉强让研二酱成为你的追求者吗?” 他只求,允许爱他的权利。 …… 说实话,要追求别人还要先申请许可对知花裕树也是一件新鲜事。他从中感觉到无与伦比的尊重,就算是再缺乏常识的人,也完全可以意识到,萩原研二有多重视他,多在意他。 知花裕树第一次从中微妙地感觉到对待朋友和对待心上人的差别。 萩原研二在更小心翼翼地爱他。 因为这个请求恰到好处,完全不会让知花裕树为难,所以无需求助苏格兰,知花裕树也可以给出答案。 他同意了萩原研二的请求。 其实如果不是苏格兰和波本的警告在先,这时候萩原研二无论提出什么要求,说不定知花裕树都会同意。 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请把洗衣液换回柠檬味吧,柠檬味真的很香。”知花裕树表情严肃。 萩原研二笑了下,点点头,“嗯,但是我买不到像小花那么香的味道,以后可以拜托小花买给我吗?我会付账的。” 柠檬味洗衣液推广大使知花裕树凝重点头。 美滋滋地睡到第二天早上,知花裕树碰到早起的伊达航。 “伊达先生你怎么了,晚上没睡好?” 黑眼圈明显的伊达航深沉叹气,“我在思考人生。” 他在思考昨晚萩原研二消失的那一个多小时是去干什么了。 ……真应该一开始就拒绝聚会的。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两个人也打着哈欠出门,两个人昨晚互相防备对方偷偷跑去找知花裕树又顺带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分享近况,都是临近天明才睡。 黑眼圈+2。 相比之下,萩原研二精神矍铄。他是最早起床的,把所有人的早餐都做好了,殷勤地推着知花裕树入座,两只手搭在他椅背上,低头轻声道:“有做得不好的地方记得告诉我,我正在努力精进厨艺。” 伊达航的评价是:像个开屏的孔雀。 随便吧,毁灭吧。 他看了眼松田阵平,这位正有些疑惑地看着萩原研二的举动。 伊达航:“……” 吃饭,吃饭。 离开的时候,坐在车上,诸伏景光问道:“小树,昨晚萩原警官向你告白了吗?” “……嗯。”知花裕树在诸伏景光的询问下,把昨晚发生的事倒了个底掉,“因为萩只是在请求追求我,我就同意了。光,我有做错吗?” “没有,小树很聪明,你做得很好。”诸伏景光温柔地说,“小树只需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先把我们都当普通的朋友就好,怎么追求你是我们该发愁的事情。” 得到苏格兰的肯定,知花裕树才终于放下心。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那张雪白的脸颊映着柔软的晨光,仿佛冬日未尽的雪一般。 他在心里轻轻叹气,心情复杂。 这么好的小树自然值得更多的人喜欢。 但还是会觉得讨厌。 这种珍宝被人觊觎的感觉。 真是的,萩那家伙警校的时候不是最喜欢参加女孩子的联谊了吗,继续喜欢女孩子啊!! 花花公子段位那么高,小树很容易就被骗得晕头转向……最应该担心的果然是萩。 一个两个三个的,就算大家既是同期又是挚友,也没必要口味这么一致吧! 副驾驶的知花裕树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暗暗瞥了一眼驾驶座的苏格兰。 又出现了!苏格兰身上的神秘黑气! …… 天气转暖的时候,知花裕树拿到了另一个先知之魂提示的宝物,抽卡得到了新的超能力【短暂强化】。 【短暂强化】 一种神奇超能力,使用本超能力可以短暂将使用者的身体素质增幅到人类极限,变身一拳超人,持续时间半小时。副作用是使用时间结束后,使用者会进入三天的虚弱期。 剩余使用次数5/5 很长时间没再抽到充电宝,知花裕树都有点不习惯了。 不过这个能力其实对寻宝工作也起不到什么帮助作用,好在心愿手环还有六次可以用。 手机响了下,正在泡澡的知花裕树拿起来看了眼。 是高明哥的短信。 上次分别前知花裕树答应过诸伏高明不让他担心,所以每周都会给对方发一条[jump最新一期,拜托了]的短信,表示自己很好。 这样的话,就算他的手机被组织的人看到,而他没来得及删除信息,组织也不会怀疑对面人的身份,这样就不会给诸伏高明带去危险。 诸伏高明一般会回一句[好的。] 他很少会主动发消息。 所以看到是诸伏高明的短信,知花裕树甚至有点惊讶。 短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 [我下周二会去东京,能见一面吗?] 知花裕树趴在浴缸壁上想了想,水珠沿着雪白的脸颊滚落。 见面肯定没有问题,但是周末琴酒和波本就会回来了。虽然波本是公安警察,被他知道自己和刑警有联系也没关系,但知花裕树觉得还是要慎重,波本的身份也很危险。 算了,还是让高明哥去米花町的别墅吧,正好可以拜托苏格兰帮忙招待一下。 知花裕树手上沾着水,不方便打字,便打算打电话和诸伏高明沟通,这样其实更不容易留下沟通痕迹。 但是手一滑,他按了视频通话。 第95章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长野县警察本部依然有办公室亮着灯。刚刚抓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在争执该由谁来写报告。 隔了一两米的距离,诸伏高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刚刚发出一条短信。 [我下周二会去东京,能见一面吗?] 诸伏高明不愿给知花裕树带去压力,尽管长野与东京相隔不远,他也未曾主动前往。他体贴对方的胆怯与退缩,并反复告诫自己:不可贪惏无餍,忿纇无期。 虽然这会带来另一种忧虑。 每次知花裕树的短信迟到,都会让他生出更多的焦躁不安。但诸伏高明从来不会表现出来,至少他的两位好友并未发现。 他其实很想见他,只看文字哪里知道他到底好不好。以知花裕树的性格,受伤了恐怕也不会告诉他,只会自己默默舔舐伤口,然后假装一切都没有发生。所以只凭那一行文字,他如何去想象对方此刻的模样。 第155章 下周二的东京行程其实是出于公务,而非私人行程。 于是诸伏高明终于找到理由,这只是公务之余的短暂会面,或许算不上打扰。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仍在争执,诸伏高明听着那些略微激昂的音调,微微垂下眼眸,没人能看到黑发下藏着的薄红耳根。 好吧,他承认。 公务是假,私心是真。这是他特意找了上司主动接下的工作。 他忍耐不住地,想见他。 诸伏高明在等待回复。好友们的争执眼看马上就要烧到他这里,诸伏高明默默起身,去隔壁会议室躲清净。在走廊里碰到了同样还没下班的同事。 对方友好地打了招呼,“诸伏警官,还没忙完吗?我听说犯人已经抓到了?” “嗯,是大和警官堵到了他。”诸伏高明回应着对方的话,眼睛却不由自主地做出了平时不会做的失礼举动。 他又一次看向手机屏幕,恰好看到一通打进来的视频通话。为了蹲守犯人,手机被调成了静音模式。若非刚好垂下一眼,或许就会错过。 比起语音或视频通话,知花裕树更喜欢文字沟通的模式,所以看到这通视频电话的第一秒,诸伏高明便意识到恐怕是知花裕树按错了。 他应该等知花裕树自己挂断,然后向他解释:[抱歉,刚刚按错了:<]。 他能从对方习惯性加的小表情中想象他此刻的可爱模样。 但诸伏高明手指快过大脑地按下了接听键,随后呼吸一窒。 视频画面晃了两下才稳定下来,像是主人刚刚拿稳手机,随后镜头里出现了沾满水汽的一点尖瘦下巴、微微凸起的锁骨、晃动的水面,以及水面之下若隐若现的白皙皮肤。 他在泡澡。 诸伏高明大脑微微轰地一下,瞬间变得口干舌燥。 过了几秒,诸伏高明才意识到同事还在和他说话。 “是有人来电话了吗?” 诸伏高明马上拿手挡住屏幕。 同事注意到了他的动作,并没有介意,注重隐私是很正常的事,“诸伏警官,你发烧了吗,脸忽然很红。” “多谢关心,我……没事。” 诸伏高明生出窘迫,一向把礼节挂在嘴边的他此刻却在做最失礼的事。 手掌遮掩着屏幕,银白色泽若隐若现。 知花裕树没有挂断电话。 一语不发便挂掉电话于他而言是不礼貌的,他当然不会这样做,诸伏高明心想。 幸好同事并未纠缠,客套地嘱咐了句“注意身体”便渐渐走远。诸伏高明略慌乱地推开了会议室的门,后背抵着门板,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手机。 同为男性,诸伏高明理智上知道两人的身体差别不大,他所看到的景象在自己身上也看过,但那是他的心上人。一旦沾上这三个字,一切就都变了味道。 他的身体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恒星吸引行星那样理所当然。 但是第一眼是意外,继续下去就是冒犯了。 诸伏高明动了动手指,只是先调高了音量,让他能听到对方的声音。 …… 知花裕树慌忙接住差点掉进浴缸里的手机后,看着已经被接通的视频通话也是一愣。 莫名的羞窘。 他把自己埋进水里,咕嘟嘟吐了几下泡泡。那边似乎出了点问题,画面被遮挡,声音也断断续续的,只听到“诸伏警官……发烧……”什么的。 过了一会儿,画面转成一间会议室的模样,镜头里依然没出现诸伏高明的身影,沙哑的声音响起。 “小树,你要不要先穿上衣服?” 知花裕树红着脸点点头,想到对方可能没在看手机屏幕,又赶紧出声,“要,高明哥,你等一下。” 诸伏高明那边听见轻轻的一声“啪”,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走路声,擦拭身体的声音。 诸伏高明意识到只听声音也是另一种折磨,他开始想些别的转移注意力,比如连环杀人案的案情报告。 三人组里,诸伏高明无疑是最擅长写报告的,如何起笔、叙述、收尾在脑海中一气呵成。 知花裕树擦干净身体,换上浴袍,又拿起手机,“高明哥,我穿好衣服了。” 等屏幕里出现诸伏高明神色平静的脸,他相当认真地强调,“对不起,刚刚手滑才不小心拨成视频通话,我没有想要性骚扰高明哥。” “……我知道。”他倒宁愿他是真想这么做。 诸伏高明认真听知花裕树说话,视线却忍不住飘移。 穿上浴袍也没有比泡在浴缸里好到哪里去,比平日更润的皮肤泛着粉色,淡色唇瓣柔软又盈润,湿漉漉的银发散落在眉眼处,雪洗过的眼睛纯澈得像一片安静的、却荡漾出水波的湖水。 诸伏高明再次看得口干舌燥,他一边和知花裕树说话,一边在脑内优化案情报告。 罪魁祸首不知道自己又惹了什么麻烦,却察觉到诸伏高明的心不在焉。 “高明哥,你发烧了吗?”他想了想,找了个理由。 诸伏高明却摇了摇头,“没事,是同事误会了,我很好。” 没有生病当然很好,知花裕树没去纠结这点心不在焉,“那就周二再见吧,高明哥,拜拜。” 视频通话断掉,手机黑了屏幕,会议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孔明,你一个人在会议室干什么?” 会这样叫他的自然是好友大和敢助。 换作平时,诸伏高明肯定要呛声两句,可此刻他的大脑一半是空白的,另一半被案情报告塞满。 大和敢助没等来呛声,疑惑:“你怎么了?不太对劲。” 诸伏高明迅速调整好状态,瞥了他一眼,“看起来是输了,案情报告落到你手里了?” 大和敢助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转移,痛苦地拧了拧眉头,“犯人都抓到了,到底还写案情报告做什么?” “不想写的话,交给我吧。”反正都构思好了,诸伏高明不介意帮好友一把。 大和敢助马上多云转晴,“不愧是孔明,真是我的好兄弟!”他拍了拍诸伏高明的肩膀,“这么善良,肯定马上能抱得美人归!” 诸伏高明冷冷地白他一眼,“胡言乱语。” 那篇案情报告,后来成了长野县警察本部的优秀范本。 …… [小树苗]地下医院研究室,知花裕树刚刚做完身体检查。 他窝在沙发上等雪莉出结果。宫野明美也在这里。 以前两姐妹见面从来都不会选择组织的研究所,不过这里是知花裕树的地盘,相对安全很多,宫野明美偶尔便会来看看任务繁忙的妹妹。不过次数并不多,因为她听相识的护士说琴酒很爱往这边跑。 宫野明美担心被琴酒撞见两姐妹见面会给妹妹带来麻烦。 不过听到她的担忧后,一向很害怕琴酒的妹妹这次的表情却非常奇怪而复杂,最后只是说:“没事,不用在意那个人,他没胆子在莱蒙的地方杀人。” 宫野明美万分惊讶,“琴酒这么害怕莱蒙吗?” 她知道莱蒙很厉害,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 “嗯,怕得很。” 宫野明美听了妹妹的话半信半疑,不过确实往这边跑的次数变多了。 屋里只剩两个人,知花裕树一边和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一边启动了【npc心愿手环】。他默默祈祷善良的明美小姐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心愿。 [npc宫野明美:希望阿大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不要那么危险,不会被组织杀死] 知花裕树的表情逐渐凝重。 阿大,也就是诸星大,莱伊,他曾经的挚友。 莱伊想做什么? 知花裕树很快就知道了,因为他当晚就收到了来自莱伊的消息。对方声称自己和宫野明美的感情出现了危机,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些许帮助,他准备了最新款游戏机作为谢礼。 知花裕树一下子就想到了当时在阿美莉卡和宾加一起的时候听到的莱伊的心声。 回国后,宾加被派去执行秘密任务销声匿迹,莱伊那边也没有动静,知花裕树几乎都把这件事忘了,没想到对方竟然贼心不死。 亏他一直把对方当朋友!!竟然想把朋友抓起来,邪恶莱伊! 知花裕树眼睛咕噜一转,有了主意。 他同意了莱伊的见面请求,将时间定在了和高明哥见面后的第二天——他才不会让这种事影响自己和高明哥难得的会面。 然后知花裕树发短信给琴酒,问他下周三有没有时间。琴酒和波本都已经在几天前回国了。 这次换成琴酒的视频电话甩了过来。 知花裕树探头看了眼在厨房做晚饭的波本,窸窸窣窣地拿着手机藏进卧室,才按下接通,然后一愣。 风水轮流转。 这次在泡澡的变成了另一边。 而且知花裕树百分百肯定,琴酒肯定没有手滑,他是故意的。 第156章 镜头对准了线条锋利的下巴,以及沾满水汽、黏着丝缕银色长发半遮半掩的紧实胸肌(真的好大),在知花裕树隔着镜头的注视下,男人喉结上下一滚,唇线轻缓挑起。 “看够了吗?想不想再摸摸?” 第96章 知花裕树朝镜头里映出的画面瞥了一眼,移开,再瞥回去。 白皙的皮肤上凝着细小的水珠。他上手摸过,手感也很好,软的时候像柔韧的面团,硬的时候就像一块铁板,但是温度是炙热的。 知花裕树脸颊微红,下了结论:“黑,你在勾引我。” 琴酒点头,“还不算笨。” 琴酒点到为止,人不在眼前,逗得狠了挂断电话抓都没法抓回来。镜头微微往上,将他的脸完整露出来,浴室氤氲的水汽让画面显得有些朦胧,银色长发湿漉漉地垂下,露出额头和眉眼,令他显得比平时更年轻了几分。 “找我什么事?” “黑,你下周三有时间吗?”知花裕树先确认道。 琴酒挑眉:“想见我?” 知花裕树点点头,“嗯,想见你。”他补充,“你这次回国还没有给你接风洗尘,哦,还有伏特加。” 温软的嗓音和雪白漂亮的脸形成了某种反差,被逗弄出的薄红还未完全消散,令琴酒回想起不久前将他抱在桌子上来回弄的模样。 指尖被他弄得滴水。一个男人不知道怎么能挤出那么多汁。 滑溜溜的,几乎令人把不住他的腿。 只那一次,食髓知味,又开始新一轮的欲壑难填。 琴酒自动过滤了知花裕树的后半句话,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 啧。 没勾引成功反被勾引了。 他用银色长发的发丝缠住手指探入水下抚弄自己,同样的色泽更便于想象那是来自另一个人的抚触。 当时决定留长发果然是对的。 “有时间,要来我这里吗?”气息有些稳不住了。 “不不,我已经预订好地点了,等一会儿发信息告诉你。”撒谎的知花裕树稍微有点心虚,没听出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可以带上伏特加一起来。” 目击者当然要越多越好。 这句话却有些惹恼了琴酒,他顿住动作。 “别告诉我你连伏特加也想。” 伏特加也是知花裕树的朋友,他当然会想念伏特加。而且伏特加还会熬夜帮他抢购东西,伏特加是好人。 但哪怕是知花裕树,也意识到不能说实话。伏特加会死的。 “没有,我一点也不在乎伏特加。”知花裕树正色道。 过了一会儿,镜头那边脸颊蒙了潮气和薄红的男人才开口,嗓音愈发哑了,“再说一遍想我。” “哦。”不明白怎么又绕回了这里,不过知花裕树习惯了琴酒这个样子,乖乖听话,“想你。” “嗯……”一声几乎不成调的闷哼,琴酒不再掩饰,牙齿深深咬住下唇。 知花裕树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你……” 他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琴酒这里面对的冲击太多太过,知花裕树的神经都有些麻木了,甚至有种“嗯,认证成功,这确实是黑本人,不可能有人易容假冒”的感觉。 “注意身体,小心纵欲过度。”最后只是干巴巴的开口,带了些微责怪的味道。 琴酒低笑了下,气息凌乱地说:“下周见,你自己挂断电话吧。” “那你……” “要帮我吗?你知道我不会轻易……”结束。 “再见。”知花裕树果断说。 感谢琴酒,又让知花裕树回忆起自己红了好几天的大腿。 果然还是大得过分了! 他悄悄打了个哆嗦。 …… 和诸伏高明见面的那天,知花裕树本打算让苏格兰帮忙招待一下,结果医院那边有事情需要他,只好作罢。 其实也可以随便找个餐馆会面,但是诸伏高明身为刑警,身份敏感,如果被组织的人看到两个人在一起会很麻烦,虽然可以用收集情报一类的借口搪塞过去,但只要暴露在组织的视线下,就存在一定的危险。 谨慎起见,知花裕树还是选择了在自己家见面。 他去超市买了菜打算自己做,回来的时候碰到了工藤夫妇。 工藤夫人还是那么热情,“小知花好久不见!怎么没看见圆先生?” “他还在工作。”知花裕树客气地说。 工藤优作看了眼他手里提的东西,“今天有客人来?” “嗯嗯,”知花裕树点头,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是哥哥。我要回去做饭了,再见。” 工藤有希子看着他透着雀跃的背影感慨:“兄弟的感情真好啊!”又有些疑惑,“不过这还是第一次听到小知花提到自己有个哥哥,哥哥上门还要这样特意做准备吗?” 工藤优作想了想,“可能兄弟两人因为种种原因很难经常见面,所以偶尔一次的会面就显得异常珍贵,这种事也很常见。” 工藤有希子生出好奇,“小知花的哥哥也会和他长得一样好看吗?” “假如不是双胞胎的话,长相上会有差别的。” 工藤有希子好奇地趴在窗口看了会儿,直到看见诸伏高明来按门铃。男人长身玉立,有种很少见的清贵感。 工藤有希子回头和正在苦思小说情节的工藤优作说:“小知花的哥哥也长得很好看,不过和小知花比还是差一些。” 工藤优作头也不抬,“像知花先生那种长相的人如果有很多才奇怪吧,就算是兄弟也会有差异。” 工藤有希子表示认可,“确实,不过小知花的哥哥气质真好,和老公你一样,看起来就像是满肚子墨水的人。” 温和儒雅,和知花裕树那种冷白玫瑰似的又清冷又艳丽的感觉完全不同。倘若不是知花裕树自己说这个人是他哥哥,工藤有希子绝对猜不到。 她又把脑袋扭回窗外,正好看到知花裕树扑到哥哥身上抱住了他。后者缓缓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低头说了些什么。虽然听不到声音,可肢体语言已清晰明白地展示出亲昵与爱怜。 等等,等等。 亲昵与爱怜? 身为曾经的演员,工藤有希子很擅长从肢体语言分析人物要表达的感情。 那个很有清贵感的男人手臂完全拢住了知花裕树,严丝合缝地将他纳进怀里,一只手落在腰窝,手掌覆盖住腰线微微托着——那是非常有占有欲的姿态。 这应该是哥哥抱弟弟的方式吗? 顿了两秒,工藤有希子在心里发出尖锐爆鸣。 …… 知花裕树先给诸伏高明倒了杯茶,请他坐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说:“午饭马上就好。” 他回到厨房,对着锅里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把脸皱成橘子皮。 怎么会这样!!明明看苏格兰和波本做起来都很简单,而且也是按照步骤来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知花裕树咬住手指沉思,不然还是偷偷叫个外卖,假装是自己做的算了。但是怎么在不被高明哥发现的情况下拿到外卖是个问题。 他拿起铲子又试探着戳了戳那坨不明黑色物体。 凝固了! 感觉拍个照能把萩这个爆处组警察都惊动。 知花裕树拿起水杯抿了口水压压惊,一回头愣在当场。 诸伏高明倚着门框含着笑意看向他,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知花裕树脸上的热度一点点升腾,小声说:“不可以嘲笑我,我会伤心。” 诸伏高明走过去揉了揉他的脑袋,柔声道。 “没有嘲笑你。术业有专攻,不擅长做饭也很正常,让我来吧。” 知花裕树从善如流地把厨房交给对方,在旁边像个冰箱似的立着看诸伏高明熟练地处理他留下的满屋子烂摊子。 感到淡淡的尴尬的冰箱裕树不动声色地寻找话题:“高明哥,你来东京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是为了公务,发现了一起杀人案犯人的踪迹,需要东京警视厅这边的配合。” “哦。” 房间安静了一会儿。 知花裕树低头看着厨房的白色瓷砖地板。他刚刚弄洒了黑芝麻,零零碎碎地散了半个地面。 他试着打扫了,但很难完全弄干净。 都快忘了,高明哥是刑警来着。 知花裕树的身边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这对警察,也有苏格兰和波本这对公安。公安本就行走在灰色地带自然不必说,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身为爆处组的警察主要工作也大多是和炸弹相关,很少直接和犯人接触。 虽然松田阵平现在也转入了搜查一课,但对知花裕树而言,依然没有那么真切地感受警察的概念。 此刻他才忽然意识到,其实警察和罪犯是天然站在对立面的。 诸伏高明心里的那个知花裕树善良、单纯,是他少年时代的邻居弟弟,是雪白干净不染纤尘的白色瓷砖,而真正的知花裕树是个坏人,是那些黑芝麻。 第157章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也是一双会杀人的手。 知花裕树并不为此后悔。黑芝麻又能怎样,他会好好藏起来的。 不要被高明哥发现那一面,也不要被他发现自己不是他所以为的那个知花裕树就好了。 骗人当然不好。但这不是欺骗,只是隐藏。是高明哥自己没有问。 保险起见,知花裕树打算再给自己打个补丁。 先套一层【诱惑光环】的buff。 诸伏高明在认真地煮味噌汤。终于又见到小树的满足感令他放松了警惕,因此直到一双手揽住他的腰,他才怔怔地意识到不对。 微微低头,知花裕树直接从他臂弯间拱出来,自己把自己困在流理台和他的身体之间。 淡色唇瓣噙着笑,浑身散发着蜜糖般的香味。 像一块冰镇的奶酪蛋糕。 诸伏高明忍不住拿大拇指指节压在了他的唇瓣上。为了做饭,他没戴常戴的那双白手套。 知花裕树躲了下,又主动凑回来,甚至伸出嫩红的舌尖舔了他的指腹。 诸伏高明的目光瞬间沉下来,盯着那双水光氤氲的灰色眼眸。 锅里煮沸的水咕嘟嘟冒泡,但这次,诸伏高明无暇再去关火。 他在故意招惹他。 也许他平日表现得太过克制守礼,才让对方误以为招惹不出什么可怕的后果。 诸伏高明身上忽然改变的气质令知花裕树一惊,继而有些腿软。 怎么回事,这种压制感……他打不过黑还能打不过高明哥吗?! 干嘛要害怕……不、不怕。 没问题,高明哥不可能伤害他。 那双凌厉的凤眸似乎把他看穿了,指节慢慢从他唇上松开,转而抬起他的下巴摩挲。 知花裕树可怜兮兮地抬眸看着他。 “高、高明哥,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做了不好的事,可以原谅我吗?” 软得滴水的嗓音刺激着耳鼓膜。 “及溺呼船,悔之无及。”诸伏高明轻声叹息。 “什么?”知花裕树发出文盲的声音。 “我说,既然做了,便不要后悔。” 诸伏高明掐着他的下巴,低头吻了上去。 第97章 “唔……嗯……” 玩、玩脱了。 原来就算是高明哥也是有极限的。 极细密温柔的吻,带着清冽的甜。诸伏高明本想浅尝辄止,给这个总是乱点火的孩子一点小小的教训,可知花裕树回应了他。那双手本来落在他胸口似要推开,诸伏高明也做好了准备顺着他的力道后退。 可是一顿,像是改变了主意,又顺着他的肋骨下滑,落在腰侧。袖子卷起了些许,雪白的皮肤和黑色的西装,对比强烈的颜色刺激着视觉。 嘴巴也张开了些,方便他深入。 【诱惑光环】将本就带着绯红色的动作变得色到极致。 诸伏高明的内心从惊诧慢慢转向狂喜。 他在回应他。 年长的警官将怀里的人托向自己,另一只手将煮汤的火关小了,然后手指插入银白色的发间。 有可能吗?小树也会喜欢他。 他的进攻没有受到任何阻碍,顺利得不可思议。予取予求的姿态令诸伏高明最后的理智都在控制自己不能太用力,不能弄疼眼前银白色的漂亮少年——他恨不得揉进骨子里的爱人。 白皙的喉结翻滚,吞咽,但仍有水渍沿着唇角溢出。诸伏高明细细舔去,不让这些东西弄脏他。 “唔……高明哥,”知花裕树在喘息间歇断断续续地说,“你得快点,这栋别墅还有人在借住……我怕他会提前回来。” 诸伏高明听到知花裕树这么说,反而停下了动作。 像是有一捧凉水浇了下来。 他从这句话和语气里听到了顺从和体贴,但没有他想要的爱意。 小树只是不想拒绝他。 诸伏高明心里叹了口气,实在不忍苛责他。这孩子只是太乖太善良了。 知花裕树感觉到他从自己身前抽离,有些疑惑,“高明哥,不继续了吗?” 那里可还鼓着一大团,不像是能就这么结束的样子。 一开始的时候,知花裕树确实是打算推开诸伏高明,可是手掌抵上胸口又软了下去。 这次确实是他这边的错更多,他只是想仗着【诱惑光环】撒娇,哄着诸伏高明迷迷糊糊地答应他将来不会怪他。人确实是迷糊了,方向却和预想中出现了偏差。 知花裕树肯定不可能怪对方没忍住……他相信以高明哥的道德水平,他肯定尽力了。 这充分说明自己做得有多过分。他也没想到【诱惑光环】的效果居然这么强,他还以为这东西属于劣质产品,一直把它当装饰用。 诸伏高明可是连【肉文男主的诅咒】都扛过去了。 如果他推开高明哥,等会儿对方清醒过来肯定会非常自责。他不想让高明哥自责。 知花裕树总觉得诸伏高明会对他感情变质的罪魁祸首是自己,而且他也没法将真正的干净单纯的小树还给对方,所以面对诸伏高明,知花裕树比对其他人有着更高的容忍度。 当然,没有推开对方还有最重要的原因。 诸伏高明亲得他很舒服。 和知花裕树感受过的任何一个吻都不一样,极其细密又温柔,而且有种淡淡的清冽的香气,让他非常放松,像是泡在了温泉水里一般,骨头都软了。 想再来一次。 又因为这个想法觉得有些丢人。 他明明因为肉文世界的经历很排斥男性间的性行为,虽然这段时间已经大幅度脱敏,但基本都是半推半就地顺了下来,这还是第一次,他有了想主动亲吻别人的想法。 太羞耻了。 幸好心里的想法不会被别人知道。要是被苏格兰和波本听到,肯定会教训他一顿;要是被黑听到,画面大概会变成马赛克;松田和萩的话可能是最好的结果,毕竟两人是警察嘛。 知花裕树现在愿意承认,【心声识别】是坏东西! 知花裕树问诸伏高明为什么不继续的时候,看似淡定,其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尽量用平淡的口吻说:“高明哥想再亲一次也可以哟。” 如果是高明哥主动亲,那就和他没有关系了。 手指悄悄蜷缩着扒住流理台的边缘。 知花裕树知道自己怎么样看上去更诱人,嗓音放得更软,带着淡淡的呜咽感和充满湿意的喘息,睫毛轻颤,沾了水汽,露出点舌尖舔过唇瓣。目光从上往下移动,他分明看到诸伏高明喉结滚动过后,鼓起的东西变得更高。 只瞥过一眼,眼睛就被一只手蒙上了。 诸伏高明的手指干净修长,指腹没有被薄茧覆盖,因而异常柔软。 “别看。”近乎窘迫而难耐的声音,“……太难看了,会吓到你。” 不会吓到。 在小瞧谁呢? 又是清冽的味道萦绕在鼻端,知花裕树微微分开唇瓣,露出嫩红的内里,“不会,因为是高明哥。” 他还在叫高明哥,可是哪有哥哥会对弟弟做这种事? 诸伏高明甚至还能想起小小的裕树窝在怀里的场景,越发的羞愧之外,他*得更厉害了。 知花裕树还在等第二个吻,却只等来一声轻叹。诸伏高明把他往外推了一步,“去餐厅等着,午饭马上就好。” 知花裕树愣住,这时候不应该吃他吗,吃什么饭。 肚子咕噜一叫,他确实饿了。 好吧,还是饭比较重要。 而且高明哥明显又清醒了过来,道德水平再次占领高地,不可能再对他做任何逾越的动作了。 知花裕树忽然觉得道德水平太高也有不好的地方。比如在肉文世界,攻们都很乐意一起分享他,要吃醋也是吃无辜工具人们的醋。而这边目前就他所知的这些对他抱有特别感情的人里面……似乎从没有人考虑过和他人一起拥有他这个选项。 知花裕树也开始叹气。 喜欢和爱果然是件麻烦事。 …… 千代田医院那边的会议其实并不重要,不过就是听一群老头说废话。做代院长的时间长了,诸伏景光偶尔会觉得和这些人交流还不如跟琴酒交流,至少后者话不多,只是爱用奇怪的比喻。 之所以说要参加会议没有时间,是因为知花裕树告诉了他今天要招待的人是诸伏高明,他的哥哥。 还顶着苏格兰的身份时,他就曾陪着知花裕树拜访哥哥。小树小时候就很喜欢哥哥,诸伏景光还因此吃过不少醋,把哥哥当成头号情敌。 后来家里发生巨变,他去往东京,听哥哥说过小树搬走了……那时他还想过小树会不会早就有了恋人,甚至谈婚论嫁。 谁能想到世事无常,居然又在组织这样的地方遇到他。 长大了的小树依然对满肚子墨水的类型好感度很高也没让诸伏景光惊讶。他只能庆幸,哥哥对小树的感情很纯粹,只是单纯的把人当弟弟。不然就太可怕了,哥哥很轻易就能让小树喜欢上他。 第158章 诸伏景光挺想和哥哥见面,但他很怀疑自己能在哥哥面前坚持多久不被识破身份,一旦被识破,哥哥免不了又要担心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权衡之下,诸伏景光只好找借口躲一躲。 但实在很想念哥哥,于是诸伏景光掐准了时间,估摸着午餐时间差不多结束了,才开车回到家里。 他在路口停了一会儿,看着哥哥走出家门,和知花裕树告别。 都是很正常的流程。朋友要离开,送到门口,说两句闲话,简单的拥抱。 可诸伏景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莫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 送走诸伏高明后,知花裕树一边收拾屋子,一边盘算明天和莱伊见面的事情。莱伊想抓他肯定会出动不少fbi,要实现明美小姐的心愿,不让莱伊死掉的话,他这边带的人就不能太多。但只有黑的话又让人不放心,黑那个暴脾气,明天说不准会追杀莱伊到和他不死不休,还是把波本也叫上吧。 得再好好想想,怎么样既能教训到莱伊,又不至于让他真的丢命。 把清洗完的碗筷归位,知花裕树取下橡胶手套,一回头又是一惊。 苏格兰正倚着厨房门框看他。 怎么一个两个都爱这样。 知花裕树抱怨:“苏格兰你怎么不出声,吓到我了。” “抱歉,不小心看你看得入迷了。”黑发青年笑了下。 诸伏景光这会儿没有戴易容面具。 担心再出现上次那样的易容出现问题却无计可施的情况,知花裕树特意整理了一份易容学习资料交给他,现在他已经能够自己给自己易容了。 偶尔在家里,环境安全的情况下,他会暂时取下面具。 此刻,他想用自己本来的这张脸面对知花裕树。 进厨房之前,他还特意回房间换了紧身的打底衣,黑色的修身薄长袖将鼓鼓胀胀的肌肉勾勒得异常清晰,但知花裕树只顾着发呆,根本没看他。 诸伏景光更加焦虑。 这样也不行吗?小树不是最喜欢胸肌了吗……他可以随便给他玩的。 是在想哥哥吗? 哥哥又没有胸肌能给小树玩,而且哥哥那么正经的性格,他不会喜欢同性,小树要是真的喜欢上哥哥肯定会伤心的。 不行,不行,这样不行。他不能让小树伤心,也不会把小树让给任何人。 …… 因为明天和莱伊约定的地点离米花町更近一些,知花裕树便和波本发了短信说晚上不会回去了,顺便和他也约定了明天的会面时间,理由是组织团建。 知道他爱搞这些乱七八糟东西的波本半点也没怀疑,很爽快地应下了。 好波本。 晚上的时候,知花裕树先洗完澡,穿着浴袍在浴室外间擦头发,苏格兰在他之后进了浴室内间。 别墅的浴室很大。内间外间由一道门隔开,彼此互不打扰。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苏格兰的声音。 “小树,能帮我把沐浴露拿进来吗?里面的瓶子空了。” 不知为何,声音显得有些紧张。 知花裕树没有在意。外间的洗漱台上确实放着一瓶沐浴露,他拿到内间门口,正要放下去,让苏格兰待会儿自己拿,便听到对方说:“直接开门吧,没关系。” 倒也是,都是男性,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 知花裕树拉开门,一句“给你”僵在嘴角。 黑发青年就站在门口,穿着黑裤子、白衬衣,脸颊红得像要滴血,垂着眼睫不敢看他,浑身被水湿透了,衬衣紧紧黏在身上,肌肉和粉色的东西若隐若现,除此之外,还有黑色的条状物。 知花裕树敢拿自己多年的肉文生存经验打赌,那是束缚带,通常是被用在他自己身上的。 用在他身上显然和用在苏格兰身上完全是不同的效果。 ……肌肉更饱满了,快要撑破了的感觉。 到底谁能忍住不埋进去?! 可、可能是开门的方式不对,知花裕树啪一下把门关上。 顿了十几秒。 再拉开。 第98章 内间的门上嵌了一大块浴室常用的毛玻璃,看不清人,只能看见模糊的色块。 关门的震动令毛玻璃上的水珠轻颤,缓缓滴落在地。 诸伏景光微微蜷缩了下手指,满是落寞地垂下眼睫。 是不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如果是哥哥肯定不会把事情弄成这个样子。难怪小树总是更喜欢哥哥。 漫长的十几秒,诸伏景光几乎肯定知花裕树是讨厌他拙劣的引诱手段,生气了。 果然不该这么着急,应该多找几种不同的方法提前试验对比一下的。浴室内间没有镜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是什么模样,会不会太难看了? 黑发青年抬手隔着白衬衫挑起一根带子调整位置,虽然近来不再拿狙击枪,胸肌和背肌依然可观,到了腰的部分却往里一收,标准的宽肩窄腰,最顶级的模特也不过如此。 白皙的指节挑起若隐若现的黑,啪嗒一下,带子绷回去,带起肌肉的轻颤。 知花裕树第二次拉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这浴室里的水真大。 黑发青年一怔,抬眸看过来,蔚蓝的漂亮眼睛有种和身体状态完全不同的清透干净,如同一片宁静温柔的海。脸颊和耳根依然烧红了,像傍晚时的霞光。 睫毛在发颤。 但看到知花裕树眼中并没有讨厌厌恶,反而有点看直了眼,他确实松了口气。 情爱相关的事情上,诸伏景光无论如何都称不上老手。因为父母早亡,他的很多教导都由哥哥完成,诸伏高明又是那种正经的性格,以至于进入警视厅警察学校的时候,诸伏景光连那种片子都没看过。 松田阵平拜托他帮忙买《热气缭绕的温泉旅行》dvd时他甚至以为是单纯的旅行片,直到发现降谷零因此又和松田阵平打了一架才意识到不对。 后来加入警视厅公安部进行卧底培训的时候,诸伏景光又被狠狠刷新了一波三观,但也仅限于纸上谈兵。 加入组织后,因为定位是狙击手,诸伏景光并不像身为情报人员的好友降谷零那样经常需要出入一些特殊场所,对于这方面事情的了解,依然停留在书面知识以及幼驯染偶尔忍不住向他抱怨的一两句似是而非,但信息量巨大的吐槽中。 为了保护幼驯染干净的大脑和心灵,降谷零并不会说那些太超过的事情。所以尽管身在里世界那么久,诸伏景光在这方面依然算是很单纯的类型。 做这样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甚至连东西都是他下午临时出门买回来的。 黑发青年忍耐着羞耻,用卧底的演技装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脸颊的红潮褪去,略微上挑的猫眼沾着水汽,炙热的手指攥住知花裕树的手腕将人拉进浴室内间,屋门在身后合上。 他把看起来完全呆住的漂亮男人抵在墙壁上,拿起他的手放在柔软的胸肌上,蛊惑般地说。 “要来玩我吗?” …… 第二天早上,知花裕树是在苏格兰的床上醒来的,更准确地说,是苏格兰的怀里。 阳光照到床尾,苏格兰还在睡着。知花裕树盯着眼前裸露的胸膛,认真回忆自己昨晚有没有干坏事。 他明明掩藏得很好,不知道苏格兰到底怎么发现了他很喜欢大胸肌的手感。拿这个引诱他,那跟拿棒棒糖骗小孩有什么区别,他当然迷迷糊糊就上了当。 而且知花裕树居然有点理解肉文世界的攻为什么会喜欢给他用束缚带了。 束起来的手感真的不一样。 玩了两下,苏格兰就彻底立了。知花裕树想了想,打算帮忙,但被苏格兰拒绝了。 “今晚是想让你玩得开心,不用在意我。你玩够了,我会自己处理。” 苏格兰的嗓音平日便非常好听,在这种时候带着微弱的沙哑感,更是像酒一样。 知花裕树酒量不好,被他迷得晕晕乎乎,但依然有自己的逻辑,“我不是只顾自己爽快的坏人。” 那是他最讨厌的人,知花裕树不要变成自己最讨厌的类型。 后来从浴室转到床上,知花裕树伏在因为发力而不再软乎乎的胸口,用手帮苏格兰弄了出来。 那把嗓音克制不住发出奇怪声音的时候更好听了。 束缚带取下来后,皮肤上留下了红印,用手指抚过,声音会进一步变调。 结束之后,胸肌放松,又软了下来。苏格兰说他可以躺在他胸口睡觉。 这当然很好,软软的,枕着肯定能做美梦。但是知花裕树没吭声,因为他还没释放。苏格兰和高明哥一样体贴过了头,说好让他玩弄他,对方果然一晚上对他都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所以没有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也是理所当然。 不知道这种对他不会有特殊感觉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第159章 就算是之前对男性间性行为还有大片阴影的时候,知花裕树被逗弄也会产生反应,这是生理特征决定的,只不过经历得多了,哪怕深陷欲望,他也能强行控制自己的行为。 不过今天有点特别,他不是在被玩弄而是在玩弄别人的过程中有了感觉。 苏格兰看出他的犹豫,还问道:“想再玩会儿吗?” ——你能不能也玩一玩我? 这种以前随便就能脱口而出的话此刻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好羞耻。 苏格兰和高明哥怎么不仅长得像,连做出的事情都这么像,这两人真的不是亲兄弟吗?还是单纯心有灵犀,在同一天让他产生类似的羞耻。 “……不了,睡吧。”算了,忍一会儿就好了。 诸伏景光慷慨地贡献出柔软的怀抱,放任知花裕树将脑袋放在他胸口蹭了几下,温柔地挑起唇线,嗓音仍带着沙哑的感觉,“喜欢的话,小树下次还可以玩。” 虽然不擅长做这种事,不过诸伏景光还是决定多多学习,努力开发更多玩法,争取让小树对他上瘾,直到有一天也对他产生别的感觉。那样就可以…… 诸伏景光的手放在了知花裕树的腰窝上,克制着没有往下探进更柔软温暖,甚至湿润的地方。 想到了不该想的东西,他耳根再次红透了。 听到这句话,知花裕树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复杂。 ……还是别有下次了。 美色误树! …… 知花裕树和莱伊约定的见面地点不在东京市区,而在偏郊区的地方。一家位于四层小楼天台的露天餐厅,摆了几排木制桌椅,围栏前种了一排绿植,不远处是起伏的山,正是暖春时节,楼下街边一排樱花树开得正盛,风一吹,落下阵阵粉雨。 天渐渐黑了,街上几乎不见行人,相比东京市区的热闹,周围宁静到有些荒僻。 知花裕树特意选了这样的地方,又包了这家餐厅一整晚,这样的话,待会儿万一打起来,不至于殃及无辜者。 毕竟对手是全球知名道德水平极其低下的fbi,谁能保证他们不会对霓虹平民下手。 知花裕树站在围栏前,两只手搭在栏杆上,低头往下看,低领长袖衫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腰间束着银制镶钻的腰链,那枚蓝色幸运御守缠在腰链上,在腰间来回晃。 银白色长发被风吹开时,露出耳朵上蛇形的耳钉,和白皙脖颈上的黑色chocker上缠绕的金属蛇一同反射着冷月的光。 这个地方视野很好,能看到隔了两条街的地方。 路口的风衣男已经等了两个红绿灯,樱花树下的情侣状似亲昵却连一个吻都没有,隔壁街道打着双闪的车至少停了有十分钟,他甚至还看到了曾和莱伊拉拉扯扯过的金发美女…… 呵,漏洞百出的fbi。 知花裕树暗暗咬了咬牙。他自认为对莱伊很不错,对方还是新人的时候,他特意把困难危险的事情留给苏格兰和波本,在boss那边也一直在夸他能力很强,虽然两人很少一起出任务,但是之前他还负责管理组织部分军火的时候,答复莱伊的申请也都很痛快。 所以为什么还要抓他? 可恶的fbi。 无论是为了组织,还是为了自己,知花裕树都不会再让莱伊有机会继续卧底下去。 …… “晚上好。”赤井秀一推开天台的门,对着靠在围栏处的男人问好。服务生跟在他身后将已经做好的餐点端上来,按照那位包场客人的吩咐,上完菜他们就可以都离开了,不用留下来提供服务。 拿钱不干活,那再好不过。 服务生麻利地放好餐点,扯下去。 知花裕树回头,神色已然恢复平静,“晚上好。” 赤井秀一不由感慨,这家伙还是这么好看,几乎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什么变化。 两人面对面落座,知花裕树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还有十分钟。”他笑了下,对露出疑惑目光的莱伊解释,“是我们剩下的可以吃东西的时间,你来得有点晚,莱伊。” 点的东西都是知花裕树自己爱吃的,他拿起叉子把酥脆的炸虾送入口中。 “抱歉,地点有点偏远,找过来花了点时间。” 知花裕树把炸虾全扔进嘴里,又灌下一大口柠檬茶,“那你真是好笨蛋哦。” 赤井秀一被他一噎,有些无奈地挑了下眉梢,“听起来你在生气。” 知花裕树又开始吃披萨,“我从来不跟笨蛋生气。”他瞥了对方一眼,“你不吃东西?怕我下毒?” 赤井秀一拿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子,长发通常会让人气质柔和,放在他身上却没有这样的效果,反而将轮廓分明的脸衬得多了几分阴郁。 “来这里的路上,我看到了同事们的伪装,原本担心这些伪装太拙劣,恐怕很难骗过你。但现在看来,你恐怕早就发现了,所以才会选择这么荒僻的地点。” 看到莱蒙最后定下的地址是这里的时候,赤井秀一便隐隐觉得不对。按他对莱蒙为数不多的了解,他是个很喜欢热闹的人,选市区的高档餐厅更符合他的爱好才对。 只是箭在弦上,他的一点怀疑不能成为行动取消的理由。 “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不对的,既然察觉到了不对,为什么还要来赴约?” 吃饱了的知花裕树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巴,“莱伊,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知道明美小姐在担心你吗?她很怕你会死。” 赤井秀一没想到会忽然在知花裕树口中听到宫野明美的名字,怔了下。 “哦,对了,为了避免你误会明美小姐,我有必要澄清一下,你的身份不是她透露给我的,只是因为你的伪装和你同事的一样,在我眼中都很好识破。我都说你是笨蛋了。” 好看得像幅画一般的银发少年笑了下,仿佛云破月来,漂亮得极为晃眼。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和苏格兰都是卧底,只是不想告诉组织。”知花裕树开始胡编乱造,他垂下眼睫,既自然地显出可怜,又不会被发现目光里的虚伪,“你们都是我很喜欢的朋友,直到此刻也是。所以我不想让你们被组织发现,然后追杀。” 这话如果换了别的组织成员来说,赤井秀一只会冷笑一声。但是莱蒙的话……他知道对方一直对他很好,去阿美莉卡出任务还特意约了他一起庆祝圣诞,组织也有传言说卧底只有碰上莱蒙勉强还有一线生机,也是因此,赤井秀一才会把这次行动的目标定为莱蒙。 他并不希望这个本性还不错的人继续在组织泥足深陷,直到有一天再也无法逃脱。 看到莱蒙此刻伤心的模样,赤井秀一心头也是一软。 对方明明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是愿意赴约,是不是也有想要脱离组织的想法? “莱蒙,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合作,我保证,我们会为你准备证人保护计划。你可以脱离组织,去过你真正想要的生活。” 差不多到时间了,手机震动了下。 知花裕树低头看了眼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机屏幕。 刚刚收到了波本的信息:[马上要到了,可以把具体的地址发给我了吗(ps:这附近似乎不太对劲,你要小心)] 又是一阵震动,是琴酒的电话。 他还是那么不乐意发信息。 知花裕树眼睛咕噜一转,又有了新主意。他把电话接通了,但是并没有放在耳边,而是拿在手里。 “脱离组织?莱伊,你在胡说什么!”知花裕树大声叫道,义正辞严,“我可能会背叛组织,但我绝对不会背叛黑!你一个fbi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我不会喜欢你的!” 赤井秀一缓缓:?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银发少年抬眸又是令人心悸地动人一笑,他把桌椅掀翻,后退两步,嘴巴一瘪,嗓音软软地带上哭腔,像是被狠狠欺负了似的。 “你、你不要靠近……唔……不要……黑……救我……” 第99章 缠绵的尾音掐断最后一个音节,还在通话中的手机脱手而出,飞出天台,摔得四分五裂。 知花裕树特意准备的演员机完成了它最后的使命。 天台的风很大,银白发凌乱地纠缠出香柠檬的味道,蛇形耳钉盘在白皙的耳垂上,偶尔闪烁的银光如同蛇信一般。腰间束起的银色腰链随着他的动作不断碰撞,发出散碎的余音。 装模作样地演了出柔弱不能承受的戏码,那张美到近乎诡谲的脸仍带着温和礼貌的笑容以及浅淡的红晕,仿佛在因为给人添了麻烦而感到些微的不好意思。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赤井秀一真想点支烟狠狠抽一口,“我没想到你和琴酒会是这种关系。” 他觉得自己不会再碰到比这更让人惊讶的消息了。 对面的脸颊更红了,银白色的睫毛合上又掀开,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脸颊。 第160章 “谢谢,我也没办法,黑非要喜欢我,和他说不行也没用。” 是轻微炫耀的语气。 赤井秀一:“……” 没在夸你。 这确实出乎赤井秀一的预料,因为很少和莱蒙一起搭档出任务,他的印象还停留在琴酒似乎很讨厌他的阶段,倒是那位已经死去的公安卧底苏格兰对莱蒙的态度很不一般。 当时追杀苏格兰的时候对方提前逃走听说就是莱蒙向他透露的消息。 也是那个时候,泄露消息的莱蒙竟然没有被组织直接杀掉,才让赤井秀一意识到这个人在组织里的地位或许比他想象中更加非同一般。 知花裕树掀开上衣衣摆,在覆着薄肌的白皙腰肢一闪而过后,手里出现了一把枪。 一把伯莱塔。 世界上自然不止一把伯莱塔,但它出现在此刻,就不由让人联想更多。 赤井秀一表情复杂,“琴酒竟然连这个都给你了吗?” 爱枪对杀手而言就像是第二条性命,对琴酒那样的人来说,交出自己的枪或许是比世俗意义上在无名指套上戒指更郑重的承诺。 更令人惊讶的消息出现了。 那个琴酒居然不是在逢场作戏,而是动了真格的……真的不是整蛊游戏吗? 组织知道这件事吗? 组织知不知道这件事先不说,刚刚那通电话肯定是让琴酒知道fbi想要对莱蒙下手了,以top killer往日的性格来看,对自己的爱人恐怕控制欲占有欲保护欲都是顶级的,哪怕那通电话细究起来不是没有漏洞,赤井秀一也毫不怀疑自己现在一定荣登琴酒最想杀的人第一名的宝座。 这无疑也是莱蒙的目的。 既然莱蒙早在见面前就识破了他的身份,想必琴酒的那通电话也在对方预料之中,恐怕top killer就在这附近。 事情变得十分棘手。 对fbi来说,这个夺走莱蒙的计划在它由暗转明的那一刻便接近于失败了。和日本公安不一样,fbi没办法在霓虹境内大张旗鼓地展开行动,而且和莱蒙这种本性还算善良的人不一样,一旦琴酒加入进来,这家伙可不是会在意他人死活的类型,附近虽然人少,但依然有很多平民活动,每个人都能成为琴酒的人质。 破局之法只有一个。 赤井秀一定定地看向对面的银发男人。 无论如何,得抓住莱蒙。 知花裕树对上莱伊的目光,那双方才还算温和的眼睛骤然变得锐利,像一把锋利的刀沿着冷风直直地刺过来。如果胆子小一点,说不定会被这样的目光吓得腿软。 组织里同时见过莱伊和琴酒的人都说两人很像,倒不是没有根据。两人无论是气质还是能力,都难分上下。 知花裕树暗暗提起警惕,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确实不是黑的对手,恐怕也打不过莱伊。 然而他有外挂。 ——嘿嘿,莱伊,想不到吧,我有超能力! 知花裕树使用了超能力【短暂强化】。【短暂强化】可以将他的身体素质短暂增幅到人类极限,持续时间为半个小时,应该足够用了。 埋伏好的fbi探员们按照计划冲上天台的时候,他们的探员赤井秀一正和组织成员莱蒙打得难舍难分——在知花裕树的努力放水下。 毕竟他还要把莱伊放走,真把人打伤到逃不了就尴尬了。 “秀!”举着枪的朱蒂担忧地叫了声,两人缠斗得太紧,她很难瞄准开枪。 知花裕树朝她瞥了一眼。 哦,那个金发美女。 挡下莱伊的拳头时,他好奇地歪了下脑袋 ,“她是你女友?” 赤井秀一否认,“不。” 混血儿眉眼深邃,幽绿的眼眸自带别样的韵味。当他认真望着谁的时候,会给人一种眼里只有那个人的错觉。 “你面前的对手现在是我,我希望你至少能专注在我身上。”fbi用他自知十分蛊惑的嗓音吸引莱蒙的注意力。 莱蒙的能力比他想象中更强,朱蒂不是他的对手,赤井秀一并不希望莱蒙注意到她。 知花裕树和莱伊缠斗的身体短暂分开了些许,fbi探员抓住机会朝银发男人的四肢射击,被他一一躲开或者拿桌板挡下。同时伯莱塔上膛,啪啪甩出几发子弹,两发打空了,其余几发分别打中了几个fbi探员的肩膀、手臂以及大腿。 飞踢和拳头紧随而上,除了朱蒂外,谁的枪也没剩下,通通被知花裕树踢到楼下。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的知花裕树落在围栏上,两只脚踩着细细的铁制栏杆,蹲下来,腰链叮铃铛铛响了几下,银色碎发随风拂动。 这一连串动作太快了,连赤井秀一都没跟上。 这下他切切实实地又一次吃惊了。赤井秀一意识到,刚刚和他打得难舍难分的那个莱蒙并没有用全力,因为无论再来几个人一起上,他似乎都能打得难舍难分。 不,不是难舍难分,而是稳据上风。 他完全有那个能力在fbi的增援到来前杀了他。 但是他没有。 为什么? 赤井秀一看不透莱蒙在想什么。 知花裕树余光瞥到波本的马自达和琴酒的保时捷离这里都只剩一条街的距离了。他当时同两人约定的地点就在不远处的十字路口,只要他们靠近就一定会注意到这边闹出的动静。 预估一下的话,大概只剩五分钟,他们之中的至少一位就会抵达天台。 知花裕树确实是打算放走莱伊,但是也不想让对方离开得太舒心。他都想把他抓去fbi那种地方了,他只是给他小小添点儿堵,不过分吧? 添堵第一式: 知花裕树对金发美女露出极有心机的璀璨笑容。 他使用了【诱惑光环】。没错,这才应该是【诱惑光环】的正确用法。 “姐姐,刚刚好像不小心蹭到你了,你没受伤吧?” 谁能顶得住漂亮的银白色少年软软叫姐姐,温柔地关心你。 反正朱蒂不太行。 枪筒下放了些许,“我……我没事。” “姐姐,我刚刚问莱伊你是不是他的女朋友,他说不是,真的不是吗?姐姐这么漂亮他也不喜欢吗?” 朱蒂呆呆的,“啊……现在确实不是。” “这样啊。”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水润润地看着金发美女,“那姐姐要不要和我约会?” 受伤的fbi们也顾不上疼了,惊诧地看向朱蒂。离她最近的卡梅隆小声,“不要看他的眼睛!朱蒂,快拒绝他!” 朱蒂犹豫,枪筒几乎完全放下,也小声说:“可是感觉拒绝他的话,他会哭的。” 旁边有别的fbi捂着受伤的肩膀连连点头。 赤井秀一:“……” 又一次低估了莱蒙,男人确实长着一张得天独厚的脸,他刻意想引诱谁的话恐怕没人能躲得过去,难怪连那个琴酒也栽在他手上。 但赤井秀一没从莱蒙身上感觉到对琴酒的爱意。 尽管口口声声“不会背叛黑”,可那话轻飘飘的就像此刻对着朱蒂的约会请求。 银发男人像只猫似的蹲在围栏上,浅灰色的眼睛闪烁着柔润光芒,表面看起来那么无害,但才刚和他交过手的赤井秀一知道无害的表面下还潜藏着锋利的爪牙,被他踹过的侧腰还在隐隐生疼。 赤井秀一忽然意识到,莱蒙恐怕确实对琴酒没有爱,或许是好玩,或许是习惯使然,他只是骗得琴酒喜欢上了他。 赤井秀一的表情变得复杂。 骗得琴酒喜欢上了他。 这句话听起来有够可怕的,但放在莱蒙身上的话,他确实可能将之变成现实。 或许他不该以常理来理解莱蒙的行为。 知花裕树不知道这些fbi心里都在想什么,完成挑拨离间第一式后,是添堵第二式: 他从围栏上跃下来,朝莱伊发起第二轮攻击。他的速度太快,那些远不如莱伊的fbi探员更无法捕捉他的动作。 但他知道莱伊可以。 知花裕树得承认,这个男人确实非常厉害。 唉,怎么厉害的人都是卧底!!组织真的不会被卧底驻空吗? 耳朵捕捉到有人往楼上跑的声音,知花裕树虚晃一招,重重踢上莱伊的手腕,对方手里的枪脱手而出,莱伊用另一只手去捡的时候,知花裕树却趁机将伯莱塔塞到他手里,然后两人一起因为冲击的惯性倒退两步。 赤井秀一听到近在咫尺的细小声音。 “拿我当人质。” 赤井秀一愣了下,后背抵住围栏停下,手臂却顺着知花裕树推了他一把的力道抬起,将那把伯莱塔对准了怀里人的脑袋。 动作是在身体交错间完成的。 在所有人看来,都是赤井秀一略胜一筹,成功绞了莱蒙的械,并彻底制住了他。 fbi探员们都松了口气。在没有枪的情况下,受伤的他们只会是累赘,要是连赤井秀一都失败,他们这次可能真的会达成“被莱蒙一个人包围并剿灭”的成就。 第161章 赤井秀一低头看向莱蒙。这个姿势和视角令他无法看到那张脸的全貌,只能看到一点侧脸。高挺的鼻梁上因为剧烈动作凝了细小的汗珠,白皙的肤色像流动的温热牛奶。 银发遮掩下的耳根,或许是被他的凝视冒犯,一点点红了。 天台的门在这时候打开。 先来的是波本。 金发男人先是一愣,等看明白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浮现出剧烈的愠怒,他举起枪,“放开他!” 赤井秀一自然也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他只是没想到来的不是琴酒,而是波本。 他表情更加古怪地看了波本一眼。 对这个曾经经常一起出任务,而且和苏格兰关系耐人寻味的男人的身份,赤井秀一略微有些猜测。 所以才更…… 真的吗?连波本也? 知花裕树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 没错,这就是添堵第二式。由他来做人质的话,可以保证莱伊今晚绝对能离开这里,但是之后,琴酒和波本都不会给他好果子吃的!! 哼,根本不需要莱蒙大人亲自追踪,自然有人帮忙找茬,让莱伊以后觉都睡不好。 太坏啦太坏啦!嘿嘿。 知花裕树一边装作害怕的模样,一边用余光朝楼下瞥了眼。 很好,黑的保时捷也到了。从车上下来的男人脸色阴沉得仿佛酝酿着狂风暴雨。 知花裕树正要收回目光,忽然觉察到不对,又往旁边瞥了眼。 他瞪大眼睛,这下真的有点慌了。 不对,高明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对方明显也看到了他这边的情况,飞快朝这边跑过来。 距离有些远,知花裕树很难看清他的表情,但能从肢体动作体会到对方的紧张与担忧。 不行,不可以过来! 知花裕树暗暗握拳,在决定终止添堵行动之前,另一个人拉住了诸伏高明。 是苏格兰。 第100章 诸伏高明儿时长大的那条街栽了一棵樱花树,每次回家路过那里时他都会驻足看上一会儿。 初春时节,樱花全开的时候,闪烁的金色阳光在粉嫩的花瓣间跳跃、流转,然后在逐渐变得久远的记忆里拉长、变幻、凋零,直到花瓣落下,绿芽新长,变成夏日的满目翠绿和聒噪蝉鸣。 他在夏日茂盛而葳蕤的繁绿间看到了知花裕树。 因为贪玩或者是别的什么原因,小小的一团人窝在树干上,淡金发纠缠在一起,脸颊肉被木头挤得鼓起轻微的圆润弧度。 怕把孩子吓到摔下来,诸伏高明很小心地把他叫醒,在树下张开手臂,接住睡眼朦胧往下跳的小男孩。 如果是自家弟弟,诸伏高明免不了要好好教训一顿,但知花裕树打小就很会察言观色,往往在他开口前就耷拉下脑袋,软软地说:“小树知道错了。” 再偷偷看他一眼,小声补充:“小孩子被骂会长不高。” 于是什么气都消了,哭笑不得,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 诸伏高明担心这样迟早会把孩子惯坏,暗暗在心里发誓“下不为例”,他得好好教教对方什么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而彼时他只是牵着知花裕树的一只手往家走,听他软着小孩子独特的嗓音说:“高明哥,我想看樱花,等明年樱花再开的时候,能陪我看樱花吗?” 诸伏高明回应他:“嗯,一言为定。” 那时候诸伏高明其实不太明白知花裕树为什么会这么喜欢他,他很清楚自己并不是那种很讨人喜欢的哥哥类型。 因为喜欢研究兔子国的历史和古文,他的性格也不免掺杂了过多的严谨和正经,有时近乎无趣。但似乎知花裕树偏好的,正是他这份严谨到近乎无趣,以至于引得亲弟弟诸伏景光也忍不住吃醋。 既醋小树更喜欢他,也醋他对小树更温柔,两个人的醋都要吃,弄得诸伏高明也很是无奈。 和小孩子较什么劲呢。 追寻杀人犯踪迹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诸伏高明在东京警视厅警察的陪同下找到了犯人在东京停留过的地方,将找到的线索传回长野县警察本部。 结束之后,借着地势,远远看到几条街外一排樱花树,诸伏高明短暂思索了下,和警视厅的警察就此分别。 少年时的约定又浮上心头,诸伏高明想去给樱花树拍几张照片或者找好合适的地方,等明日将知花裕树约出来一起看樱花。 尽管知花裕树已经不记得那个约定,诸伏高明还是想在迟到了十几年后满足他。 只是这次,不是以哥哥的身份。 在许下约定的当时,诸伏高明不会想到那之后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他对曾被视为弟弟的孩子生出令自己胆战心惊的别样情感,以至于在33岁的年纪,再次看到满树的樱花,想到当年未能实现的约定,竟像是被一面镜子照了过来,无所遁形。 原本未曾想过要再进一步,可是自从得知景光的死讯,他便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 昨天更是那样将那孩子压在厨房流理台上,吻得他颤颤地只能靠着台子和他的手站稳。和曾经的梦一般无二的场景,甚至令他不由自主地将眼前所见与梦境重叠。 一样的白衣被层层剥开,盘着他的腰,一点点全部吃进去,在亲吻的时候刻意留出空隙听那些溢出的忍耐不住的声音。 诸伏高明知道,出于对他的信任,知花裕树不会拒绝。 但他还是选择停下。 总会有更合适的时候,在双方心意相通时,再满足彼此。 …… 结果在看到樱花树之前,先看到了知花裕树。 一晃眼看到像猫一样蹲在围栏上的银发男人时,诸伏高明差点以为是自己思念过度产生的错觉。 他倒宁肯是生了错觉。四层楼的高度,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地蹲在围栏上,简直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小时候爬树,长大了爬围栏,诸伏高明生出难以抑制的恼意。 把人抓下来,这次无论如何得好好教训一顿。 过了没两分钟,画面又变成一个陌生的,戴着针织帽的黑发男人拿枪顶着知花裕树的脑袋。哪怕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极为危险的气息。 这绝对是那个夺走景光性命的组织中的人。 诸伏高明呼吸几乎停滞。 他已经失去景光了,不能再失去小树。 再冷静理智的人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继续保持平稳,诸伏高明的眼睛里只剩下天台上被困在黑暗里的银白色,满脑子只想着快点赶到他身边。如果什么都做不到,那就同他死在一处。 他不能再一无所知地等待,这次甚至不会再有人通告他爱人的死讯。 狂乱的心跳声中,诸伏高明感觉到一只手腕被人抓住,力气很大,他条件反射般朝身后看去。 一个陌生的男人,发出了他永远不会忘记的声线。 “别过去,哥哥。” …… 诸伏景光是跟踪知花裕树来到这里的。 一整天,知花裕树几乎把“我有大事要搞”写在了脸上,从早上起床吃饭迷迷糊糊把辣酱当成番茄酱填进嘴里,到饭后诸伏景光哄着他一起洗碗,在洗碗池前亲得人满身是水也不恼不骂,再到将近傍晚时越来越兴奋,悄悄检查枪里的子弹……一切都很不对劲。 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他的枪居然变成了伯莱塔。 诸伏景光记得这并不是知花裕树偏好的枪械型号,而是琴酒的。 呵,那个男人,他以前就觉得不对劲。恐怕早就在觊觎小树。 为了避免单纯的小树被坏男人骗,诸伏景光在他开车离开后悄悄跟了上去。直到越开越偏,路上车辆减少,跟得太近过于明显,才慢慢拉开距离。 车子开得慢了,诸伏景光有余裕关注街道两边,这便察觉到些许不对劲。有些行人似乎不是单纯的行人,更像是警方的伪装。 警方在附近有行动吗? 念头升起的一刻,他瞥到前方zero的车子驶过。 诸伏景光马上跟上去,zero的警惕性比小树高得多,他没敢跟太近。在察觉到目的地就在附近后,诸伏景光将车子停在街旁,追过去的时候也看到了天台上那一幕。 只是还来不及担忧,便看到了更令人心悸的画面——他的哥哥在街道对面,也在去往天台的方向。 他可是看到了莱伊和琴酒都在那边。 诸伏景光差点心跳骤停,顿时顾不上别的,快速穿过马路抓住哥哥的手腕。 事情紧急,他只能用自己的声线叫了“哥哥”,以求最快取信于他。 哥哥的反应稍微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男人顿住动作,回头的时候瞳孔紧缩了下,目光一点点打量过他的眉眼和身体,两瓣薄唇张开又合上了好几下,才用发颤的嗓音问。 “是景光吗?” …… 第162章 余光瞥到苏格兰拉住了诸伏高明,知花裕树这才放下心,把注意力放回这边。 他的戏还没演完呢。 现场的形势目前并不利于安室透。知花裕树被莱伊拿枪抵着脑袋,朱蒂将枪口调转对准安室透,剩余的fbi探员虽然手里没有枪,还都或多或少挂着伤,但毕竟占了人数优势,一起上也是不小的麻烦。 但是一时间谁都没有轻举妄动,金发男人身上的气息过于可怖而危险,冷厉的眼睛似乎能将所有人的小动作都收入眼中,随时给出一枪。 “冷静,波本。”赤井秀一说道,又觉得自己似乎说早了。 另一道脚步声刺破了安静的空气。 穿着黑色长风衣的银发男人迈上天台后,气氛变得更加凝固。 现场的fbi探员除了赤井秀一,没人见过琴酒,但参与这次任务的人都对组织有着基本的了解,也听说过琴酒的代号。组织里有两个银发男人,其中一个正被他们的探员挟持着,剩下这个自然很好代号入座。 意识到这位就是组织那位top killer后,众人额头纷纷渗出冷汗。 这是和还会和人开玩笑,开枪也避开要害的莱蒙完全不同的类型。比前面这位金发男人更加可怖,那双绿眼睛的目光扫了一圈,就好像目之所及都是死人。 “来得真慢啊,琴酒。”安室透瞥了他一眼。 说起来非常诡异,这还是头一次,琴酒的出现令他略微松了口气。往日恩怨和来日纠葛都可暂且抛下,至少他们两人谁都见不得知花裕树受伤,遑论看着他的性命被别人捏在手里。 琴酒的脸色沉得能拧出水。 从接到那通电话起就开始烦躁。 电话里的内容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莱伊在对他的人下手,他会把莱伊挫骨扬灰;如果是假的,那就说明是莱蒙讨厌莱伊,想让他杀了莱伊,这么拐弯抹角的撒娇,他也会满足他。 到此为止的时候,琴酒勉强还能控制自己的情绪。 直到他看见天台上的这一切。 莱蒙的脑袋被属于他的伯莱塔抵着,银灰色眼睛可怜兮兮,下巴被迫微微仰起,一只该死的手扣着他的肩膀,白色的上衣被鲜血染红一片(fbi的血),不知道到底伤到了哪里(其实没有受伤)。 那个该死的男人竟敢把他弄成这样! 这家伙娇气起来,连被他磨红一点腿都要抱怨不能走路,这群人竟敢把他伤得这么重?! “黑、波本,这家伙是坏fbi!”知花裕树凶巴巴地告状。 赤井秀一皱皱眉,又低头瞥他一眼。 到底谁坏? 琴酒盯着黑发男人,咬牙切齿地叫:“莱、伊——” “冷静,琴酒。”赤井秀一再次重复同样的话,他晃了下手里的伯莱塔,“你应该再清楚不过,这么近的距离,要夺走一个人的性命可以多快。先让我们离开,不然,莱蒙很快就会死在我手中。当然,你也可以赌,我身为fbi,不会对一个组织成员下手。” 琴酒脸色更黑了,却忍耐住了,没有先杀一两个泄愤。 赤井秀一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莱蒙自愿给他当人质,今天要想带着自家同事们全身而退基本不可能。要是只有波本,还能赌一下这个很大概率是公安的男人会对fbi留些情面,但是加上琴酒的话—— 这男人已经气疯了,恐怕已经在心里将他剥皮抽筋。 就算已经知道了琴酒被莱蒙骗得动了真格,此刻看着这个桀骜不驯、对卧底叛徒任务目标都说杀就杀的男人真的因为自己手里这个人质而不得不忍耐杀意,赤井秀一还是感觉牙疼加胃疼。 莱蒙如果是fbi的人,对付组织哪还用得着这么麻烦。今天派他去卧底,明天就可以收尾了。 原来长得好看成这个样子真的能当武器。 天台上有额外的通往楼下的观光电梯,靠着挟持莱蒙,赤井秀一成功和同事们先转移到了楼下。 因为一开始就隐约觉察到不对,赤井秀一提前将参与任务的人分成了两拨,另一拨得到通知,开了几辆车等在楼下,正好接到他们。 但是赤井秀一没有上车。 “你们先走。”他沉声道。 “秀……”朱蒂明白赤井秀一是想给他们殿后,但忍不住担心对方的安全。 “快点,没有那么多时间。”赤井秀一打断了她的话,冷静陈述。 四层楼的高度,以那两个人的速度,坐电梯和走楼梯之间最多能争取一两秒的时间,再加上位置的区别,最多延长到五秒,看琴酒和波本的样子就不会轻易让他们把莱蒙带走,而受伤的人还需要尽快治疗,现场遗留的枪支也需要回收,由部分人带着莱蒙引开那两个人是最稳妥的办法。 赤井秀一将知花裕树扔进雪佛兰里,让卡梅隆坐在后座负责用枪指着他。 知花裕树叹气,“还以为我们能独处呢,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莱伊,你应该知道,如果不是我配合的话,刚刚乘坐电梯的过程我就有很多机会逃掉。” 卡梅隆因为这句话里的信息量惊讶地瞪大眼睛,一想,居然觉得很合理。 银发男人刚刚显露出那样的实力,就这么被赤井先生轻易制住还不做任何反抗,确实有点奇怪。 赤井秀一当然清楚。 波本和琴酒拼命用眼色暗示莱蒙做出反应给两人创造救他的机会,他都不为所动,想必那两个男人又把这笔账算在了自己身上。 这家伙还真是拼命往他身上扔黑锅。 但要说讨厌他,莱蒙这样的行为又分明是在帮他、救他。 赤井秀一放弃了思考莱蒙到底想干什么。 雪佛兰飞驰在几乎没有车辆的街道上,在它身后,白色马自达和黑色保时捷紧追不舍。在更后面的地方,另一辆马自达也紧随其后。 【短暂强化】的时限已经过去了,知花裕树感觉到四肢变得酸软,看起来已经进入了使用时间结束后的虚弱期。 比他想象中来得更厉害,拳头攥起来也软绵绵的,还有点头晕。 为了甩开后面的车,雪佛兰的车轮都差点飞起来,更是搅得知花裕树胃里难受。 他确实喜欢飙车,但只喜欢坐在驾驶座飙车。 不过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知花裕树觉得到了收尾的时候。他可没打算真的被fbi抓回去。 知花裕树使用了另一个超能力【伤害回避】。 这是一次性超能力,上一次因为那颗炸弹并未爆炸,所以能力没有被消耗。如果不是有这个能力兜底,知花裕树也不会选择这么大胆的计划。 但是真的很好玩。 卡梅隆看着副驾驶那个漂亮男人解开安全带,紧张地说:“你想干什么!停下!不然我就开枪了!” 知花裕树抬眸瞥了他一眼,瘪了瘪嘴,委屈地说:“你好凶啊,我会害怕的。” 卡梅隆红着脸:“……啊,抱歉。” 赤井秀一:“……” 有点出息。 知花裕树哈哈一笑,“骗你的!你太好骗了,比伏特加还好玩。” 卡梅隆:“……” 魔鬼,这个男人是魔鬼! 魔鬼打开了车门。 这下赤井秀一的脸色也变了,“关上门,这么高的速度你会死的!” 知花裕树眼睛骨碌一转,戏瘾又上来了。他垂下眼睫,在呼啸的风声里,嗓音低得微不可闻。没有刻意的哭腔,反而更显得可怜。 “但是不这样的话,他们不会停的,而且我也不想被你抓回fbi,你们也会拿我做实验的。” 组织会拿莱蒙做实验? 赤井秀一摸不准他是不是又在骗人,但还是劝道:“不会的,我向你保证。我会保护你。” fbi会这么说倒确实有些让知花裕树惊讶。 莱伊其实……不不,不能信莱伊,他能骗明美,就也能骗他。 但是他才不像明美那么好骗! fbi接招吧! “莱伊,谢谢……你知道吗?你曾经是我心里第一位的挚友。”这是实话,因而无比诚恳。 车门被进一步拉开。 知花裕树听到追得最紧的马自达在不停鸣笛。 “祝我们都好运。”他笑了下。 “等等——”赤井秀一的语气带了焦急,“卡梅隆,抓住他!” 但是卡梅隆因为刹车而不受控制地歪了下身体,再去抓人已经来不及了。 速度太快的情况下不能急刹,只能靠点刹降速,但过快的速度很难快速下降。赤井秀一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去抓副驾驶的人。 只抓到腰链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蓝色御守。 银发男人摔出了车门,在地上几个翻滚后,不再动弹。 第101章 雪佛兰的速度在减缓了一瞬后又再次提了上来,赤井秀一的目光通过后视镜瞥向远远被甩在身后的白色身影。 如同残破的娃娃一般。 马自达和保时捷都停在了那人的身边,没再追上来。 第163章 卡梅隆胆战心惊地透过后车窗看去,夜色深沉,视野受限,其实也看不出什么。 “赤井先生,他……不会被摔死了吧?” 赤井秀一:“不会。刚刚车子的速度已经降了下来,他跳下去的时候也有护住自己的要害翻滚泄力,不会死。” 但重伤是逃不了了。 这算什么?特意装成人质帮他撤退就是为了把自己搞成重伤吗? 卡梅隆斟酌了下,犹豫着问:“赤井先生,那个人……是喜欢你吗?” 这个猜测很合理啊!! 如果不是喜欢,为什么又是在打斗中手下留情,又是自愿当人质,还说什么“第一位的挚友”(这话他都对赤井先生说不出口),甚至冒着可能会死的风险帮赤井先生截停追击者(虽然有部分原因是他不想被fbi抓走,但卡梅隆自问他无论如何做不到这种程度)。 这很爱了啊! 赤井秀一沉默了,他竟然找不到反驳卡梅隆的理由。这个原因确实能解释莱蒙这一系列的反常举动。 因为想见他,才会在明知这次会面很可能是个陷阱的情况下依然赴约;为了确保自己不被抓走,叫了被骗到爱慕自己的琴酒和波本来支援,但又怕他真的受伤而自愿成为人质。 或许是心有不甘,才会故意在和琴酒的通话里做出和他的暧昧模样,像小猫伸出爪子挠两下那样给他添点儿不痛不痒的堵。 再往前细究,莱蒙从一开始就对他的态度最特别,那些隐秘的偏爱赤井秀一不是没有注意到。 而且莱蒙格外在意他和明美的关系,总是说些希望两人能白头偕老的怪话。 那时候只当他是个怪人,未曾深想。赤井秀一真的没想到,于莱蒙而言,自己竟是他第一位的挚友。 那时的神色,在那么危急、生死攸关的时刻,谎言没有必要。 所以是因为知道他不会喜欢同性,才后退一步,默默祝福吗? 赤井秀一表情复杂,他默默把刚刚意外拽下来的蓝色御守收进口袋。 ……等下次见面,再好好还给他吧。 唉,真是一份令人感到棘手的感情。 在道路转弯处,雪佛兰一个大漂移,车身倾倒,被打开的车门顺着突然的力道关上。赤井秀一通过后视镜看到了另一辆马自达。 这辆车……是不是跟了他有一阵了? “卡梅隆,坐好。” …… 给圆光树这个身份购置车辆时,诸伏景光一下子想到了警校时的事情。 那时候受鬼冢教官所托,几人帮忙停放他人寄存在警校的车,就是一辆马自达rx-7fd3s,他的幼驯染zero特别喜欢,后来去组织卧底时,zero便添置了同款车型。 诸伏景光也很喜欢这款马自达,但是为了避免被组织察觉到他和幼驯染有太多相似之处,他最终选择了另外的车型。 后来假死离开组织,那辆车大概也早被组织回收,变成了废品。 无端想起那时候的事,等回过神,诸伏景光已经下了订单。一辆黑色的马自达rx-7fd3s。 他确实仍然喜欢这款车型。 无论是诸伏景光还是诸伏高明的身份,都没有在看到知花裕树受伤时停下的资格。诸伏景光看到幼驯染的车子停在了那里,他相信zero会照顾好小树,没有犹豫,将油门一踩到底追在莱伊那辆车的后面。 那个男人竟然把小树害成那个样子,不可饶恕! 诸伏景光狠狠咬牙,在组织里练出的车技此时派上了用场,车窗外景色飞速闪过,车轮几乎和柏油路擦出火花。 副驾驶的诸伏高明看向此刻顶着一张陌生的脸生气的弟弟,微微叹气,“景光,冷静,穷寇莫追。” 听到哥哥的声音,诸伏景光暴起的情绪渐渐降下来。 对,哥哥还在车上,他不能把哥哥牵扯进这些事。 黑色马自达慢慢在街边停下,诸伏景光看着那辆雪佛兰逐渐驶远,两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朝身边看去。 “抱歉,哥哥,一碰到小树的事情我就容易失去理智。”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 和本以为已经死去的弟弟再次见面,初时的巨大喜悦退去后,只剩下那些不堪的想法像被潮水抛上岸的鱼一样在阳光下暴晒。 ——我当然感同身受。 他一样如此。 弟弟就在身边坐着,诸伏高明却满脑子都是刚刚看到的那一幕。 白衣服沾满血迹的银发少年软软地倒在马路上,一截雪白的手腕盛着流动的月光,像玻璃般脆弱易碎。 他又一次看着他在自己眼前受伤,却什么都不能做。就好像他能带给对方的只有噩运。 “景光。”诸伏高明叫了弟弟的名字,却没想好该说些什么。 诸伏景光微微趴在方向盘上,看着哥哥。 “我之后会去确认一下小树的状况,无论怎样都会告诉哥哥的。我知道对高明哥来说,小树也像弟弟一样,你一定会担心他。”他顿了下,随后若无其事地别开目光,“哥哥,时至今日,我依然很喜欢小树。如果有一天小树愿意和我在一起——” “哥哥会祝福我们的吧?” …… [【伤害回避】已生效,已为使用者免除80%的伤害冲击。] 听到技能生效的声音,知花裕树很是惊喜。 【伤害回避】可随机免除使用者受到的50%~100%的伤害冲击,按照他一贯的运气,知花裕树原本做好了50%的准备,没想到居然是80%! 所以说人真的不会一直倒霉。 80%的伤害冲击被免除,知花裕树跳车滚了一圈只是蹭破了一些皮,看着流了不少血,其实并没有伤筋动骨,要不了几天就能好。 之所以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半是演的,一半是【短暂强化】的副作用。 不过这个身体虚弱的副作用也就是让他有点腿软脚软,问题不大。 知花裕树还想着等琴酒和波本过来的时候做个鬼脸逗他们一下,让他们知道自己只是在耍fbi玩。 但是等两人真的下了车靠近他的时候,半趴在地上的知花裕树微微抬眸看了眼两人的脸色。 知花裕树:“……” 背后忽然就起了冷汗。 有种偷boss东西,刚进对方房间就被逮个正着的感觉。 好难看的脸色。 这时候做鬼脸会死的。 知花裕树轻缓地移回目光,叫起系统,让懵懵的阿统迅速帮他切断能量供应,如愿昏睡过去。 #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 按照约定,三个小时后,系统给知花裕树接上了能量供应。 系统:[一段时间不见,你又在作什么死?] 刚被敲醒就看到孩子满身血,系统差点cpu报废,一不小心就回忆起一些知花裕树过去的丰功伟绩。 果然还是得看着他。 好在它和母星提交的申请已经通过,接下来就可以不用那么节省能量了。 不过这个消息还是等等再告诉知花裕树,不然这小崽子还不知道要接着作什么大死。 知花裕树不高兴了,[我才没有作死,我很认真地在寻宝。] 只要等莱伊成功逃脱的消息传到宫野明美的耳朵里,这个任务就算完成了。他超努力的好吧。 知花裕树正躺在[小树苗]医院的病房里,他睁开眼,先看到了雪莉。 穿着白大褂的少女手里拿着记录本,瞥了他一眼,神色十分复杂,似乎有些……怜悯? “你醒了啊。” 这句话的语气听起来怜悯的味道更重了。 他醒过来不好吗?知花裕树感到奇怪。 雪莉按住试图起身的知花裕树,“躺着别动,待会儿给你上药——哦,不是我给你上,是他们。” 他们应该是指琴酒和波本。 知花裕树偷瞄了一眼,琴酒的脸色还是阴沉得可怕,波本稍微好一些。金发男人还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那是自然,接上能量供应,烧很快就能退去。 不过都三个小时过去了这两个人怎么还在! 知花裕树颤着嗓音小声说:“雪、雪莉,我自己上药也可以的。” 雪莉的目光更加怜悯,摊了下手,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知花裕树快哭了,“雪莉你才是医生吧,要不……” “我不要!”不想死的雪莉快速说,“我还有别的事,有情况你们再叫我。哦对了,病房隔音很好,如果要叫我,记得按床头的铃。” 茶发少女对两个男人点了点头,无情地走出了病房。 知花裕树欲哭无泪。 怎么连可靠的雪莉小妈妈都放弃他了,再抢救一下啊!而且这时候为什么要强调病房隔音好?!——虽然这是当时改装医院的时候他特别要求过的。 琴酒冷笑了一声,“这时候知道怕了,刚刚怎么敢直接跳下车?” 看到莱蒙就那么没有生气地倒在地上时,琴酒真的气到差点吐血,幸好波本稍微检查了一下,确认他没有受重伤。 第164章 看起来是凭借高超的技巧和运气避开了要害。 尽管如此,琴酒也气得够呛。 有机会救下他的时候装看不见,偏偏选择最孤立无援的时候自杀式地逃脱。 就算真的被fbi抓回去又怎样,还怕他找不到办法把他救回来吗? 竟然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还不如牢牢地锁起来,看他还敢不敢这么做。 知花裕树被琴酒可怕的目光吓得一哆嗦,咬住下唇,又被波本掐住下巴迫使他松口。 金发男人语气温柔,“别咬。别担心,只是给你上点药。你身上的擦伤都处理过了,但是还有一些淤伤得好好揉开才行。” 知花裕树稍稍被安抚住。 琴酒在心里对装模作样的波本一阵嗤笑,明明心里和他一样怒火中烧,想把人狠狠教训到下不来床,却还是能压着怒火,人模狗样地哄着人放下戒备。 心脏的情报人员。 鉴于两人都清楚现在最紧要的是给知花裕树处理伤,顺便吓吓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尽管互相看不顺眼,也短暂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琴酒忍住了没把波本直接扔出去,波本也忍住了,让琴酒来主导这场教训。 知花裕树身上那身被血弄脏的衣服已经换成了病号服,也不知道是谁换的。 现在那身病号服的上衣被剥了下来。知花裕树软着手脚只能让人为所欲为。 雪白的皮肤上红痕和淤青淤紫纵横交错,一部分是跳车导致的擦伤,还有一部分是和莱伊的战斗中被对方打出来的。 知花裕树的痛觉阈值很高,除掉他有意无意想撒娇的时候,一般的伤很少会让他觉得疼,但他皮肤白,很容易留下痕迹。 红红紫紫的底下还有些久远的淡色伤疤。那是属于原本的知花裕树的伤痕。 知花裕树抽取的奖励【香柠檬身体乳】是有祛疤功效的,但因为那款身体乳留香特别持久,用一次能抵将近一年,知花裕树用了几年也才用了一丢丢,身上的疤几乎一点也没淡下去。 不过知花裕树自己并不在意这个。 但琴酒用药油给他揉开淤青的时候,手指似乎总有意无意碰过那些痕迹。 大手滑过腰窝,力道加重。 那里也有伤吗? 知花裕树捂住嘴,挡住差点脱口而出的嘤咛。他觉得不太对劲,这真的只是在上药吗? [阿、阿统——] 系统:[我知道,非礼勿视,我先下了。] 它也觉得老是不好好爱惜身体的知花裕树得被好好教训一下,它没有那个功能,只能让人类来了。 [不是,阿统!] 银发少年呜咽了下,脸颊升起薄红,因为知道琴酒在生他气,自知理亏不敢反抗,也没有力气反抗,只能伸手去抓好像更好说话的波本的手求救。 “波、波本,我知道错了。” 波本温柔地抓着他的手,浅金发被白炽灯的光照着,柔顺地在眉眼间垂下弧度。蜜色皮肤天然带着温暖的颜色,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落入男人早就铺设好的陷阱。 “但是你当时听到我在鸣笛示警了吧?为什么还是跳下去了?” 在琴酒揉开淤伤造成的疼痛中,波本只轻柔地拂开知花裕树被汗水沾湿的鬓发。琴酒古怪地看了这男人一眼,越发觉得情报人员恶心了。 “别担心,只是问问你,我不会生气。” 知花裕树晕乎乎地被引导着说了实话。 “因为我很厉害,不会有事的。” 第102章 银发的单纯小狐狸还不知道已经踩中了猎人的陷阱,依然振振有词。 “事实胜于雄辩。厉害的莱蒙选手成功逃离了fbi的魔掌,只是擦破了点皮。”趴在床上任琴酒在他背部上药的知花裕树作出深沉脸,“些许风霜罢了。” 知花裕树真情实感地觉得自己很厉害,视野所限,完全没看见背后两人表情的变化。 安室透被他气笑了,眼前人雪白的皮肤上遍布可怜的红痕和青紫,他这边心疼得要命,而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刚刚还软着嗓音说“知道错了”,此刻就一副“我真厉害”的模样,一口气梗在喉间。 他哪里是知道错了,分明是趋利避害,先潦草地认个错,以为事情翻篇了就马上原形毕露。 恐怕还在洋洋得意。 以为他们看不出来,他是故意想放走fbi吗?以他往日的性格,被挟持的时候怎么可能那么乖,不把fbi手咬掉都算是他今天吃太饱。 还有那个可恶的fbi!知花裕树都帮他们到这个地步了,他居然还眼睁睁看着他跳车。 是,就算是知花裕树自己要跳,他那么厉害一个男人难道就想不出阻止的办法吗?! 一肚子鼓胀无法发泄的气被压在海面之下,面上安室透仍然是一脸的似笑非笑。 降谷零可以在这时候骂知花裕树不懂得爱惜自己,波本却不能如此,何况是在琴酒面前。 但波本自然有波本的处理办法。 安室透瞥了眼琴酒,见对方脸色沉得可怕,却没有要说话的样子,只坐在另一侧床沿慢条斯理地给知花裕树揉按腰侧的淤青。 呵,装模作样。 好在病床够大,并不显得拥挤。 目光重新落回床上,安室透拎起知花裕树纤细的手腕。完全使不上力气的手腕软软垂落,好似被狠狠蹂躏过的模样。 安室透冷哼一声,“只是擦破点皮?” 他微微俯身,知花裕树感觉到热烫的气息从身后覆上来,一只蜜色皮肤的手落在脸侧,这个姿势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男人身下。 背肌舒展,满是强势的压迫感。 明明只是被抓住了一只手的手腕,知花裕树却感觉浑身过了电一样,更软了。也使得揉按到小腿的那只属于黑的手更明显。 他不敢被安室透发现自己走神了,咬牙将注意力拉回手腕。 男人大拇指的指腹重重碾过他手腕内侧,“那你自己动一下试试?” 身下的人瞥过来不服输的目光,手指微微攥起,抖了抖手腕,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去。 “嗯?你刚刚动了吗?” 知花裕树:“……” 可恶金渐层! 知花裕树觉得委屈,他本来就没有受很重的伤,用不上力气只是因为【短暂强化】的副作用,但又没办法说,搞得好像是他的错一样。 而且就算受伤又怎样,他都算好了,死不了的。 安室透垂眸,刚刚他便隐隐察觉到知花裕树似乎四肢使不上力气,如今果然得到验证。 这不像是受伤所致,更像是被下了药。 “你中了fbi的药?” 知花裕树一愣,果断点头,“没错,都是坏fbi!” 对不起莱伊,反正你已经背很多黑锅了,再多背一个也没什么……两清了两清了! 只要你能活着,下次见面还是好朋友! 他跟着骂了fbi反倒让安室透更加生气。 “fbi这么对你,你还帮他逃走?!”撑在脸侧的手掐住了下巴,降谷零的恼怒和关心在嘴边转了一圈,吐出的是波本阴狠沉郁的怒气。 “知花裕树,谁允许你又在身上留下别人的印记?” 比起爱意和珍惜,这话听起来更像是自己所有物被染指的愤怒。 而降谷零真正想问的,是你能不能好好爱惜自己——在琴酒和知花裕树两个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垂下的浅金发遮掩下,眼眸里才泄露出几分真实情绪。 他应该等到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好好和知花裕树沟通,可看着他这副样子,实在忍不住骂几句。 而一直皱眉忍耐等波本做完恶人的琴酒听到这番话,唇线微微勾起了一下。 别人的印记。 情人节那天他也刻意在莱蒙身上留下了印记,波本一定看到了吧。 手下揉开淤青的力道忽然没能控制好。 他当然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是揉到了哪里,床上正和波本对峙的人微微哆嗦了下,快速扭头捂住嘴闷下低吟,又装作是想打哈欠的样子,以为没人能发现他的敏感。 安室透:“……” 他瞪了琴酒一眼,警告:“你下手轻一点。” 知花裕树看不到的目光里传达出更复杂的意味——我知道你在偷偷摸摸干什么,收敛点。 琴酒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 琴酒也烦得要死,原本以为的两人约会变得奇奇怪怪,迟早会被他弄死的莱伊先不说,这个波本也赖着不走。 琴酒头一回这么希望一个组织成员是卧底或者叛徒,这样他就有了理由直接崩了。 但波本心这么脏一个情报人员,控制欲比他还强,说他是卧底实在不像。 啧,麻烦。 琴酒的这个回复反倒提醒了知花裕树。银发少年苦巴巴皱在一起的眉头忽然舒展。 对哦,他明明是波本的前辈,和黑同级,黑都不怕波本,他干嘛要怕他! 第165章 浑身酸软的知花裕树强撑着支起一点身体,回眸看向刚刚还骗他说不会生气的可恶金渐层。 “黑说的对,波本,这关你什么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想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又不怕疼,我就算把自己折腾死——啊!” 知花裕树呆住,震惊地睁圆了眼睛,仿佛水洗过的灰色眼瞳有点茫然,似乎不敢相信刚刚发生了什么。 波本掌掴了他。 从车上跳下来滚了一圈后,知花裕树身上到处都是蹭伤,没几处特别完好的皮肤,屁股那里算一处。 现在那里也不完好了。 只隔了一层薄薄的病号服裤子布料,突兀地痛了下,然后是微微的热度上升的感觉。 并不算重的力道,但他皮肤白容易留下痕迹,那里肯定浮起了指印。 安室透一怔,也没想到自己会打下去,实在是被气昏了头。 被当做无价之宝看待的人轻易把“死”字挂在嘴边,就像他不管不顾从车上跳下来时一样。 如果不是运气好,他完全有可能脖颈折断、头骨碎裂……他明知道当时他就在后面不远处看着。 看着他如何摔出来,如何没有声息地倒在那里。 这个没良心的家伙根本不知道他去检查他的身体状况时是如何逼迫自己冷静下来的。 光是想象可能会失去他这件事都足够将他逼疯。 但安室透并不后悔打这一下。 他知道,因为过往的经历,知花裕树其实不清楚到底怎么正确地爱自己、爱别人。他想教会他,而教导,有时候很难和惩罚脱离开。 如果不让他记得疼,这个胆大包天的人下次绝对还敢继续玩命。 安室透调整呼吸,看上去就好像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冷哼了下,说了句“不是不怕疼吗?”,完美扮演着一个掌控欲过高的……变态形象。 安室透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被琴酒嘲讽似的瞥来一眼。 ——下手轻一点? 管好你自己吧,控制狂。 知花裕树缓了一阵子,大脑才完全理解了“波本刚刚掌掴了他”这个事实。 因为从相识以来,波本在他面前都很温柔,尽管他老是吐槽波本道德水平不高,但那些从来不会针对知花裕树,所以他才没有防备波本会对他这样。 虽然以他目前的状况,就算防备也还是会被打吧。 而且更要命的是,他应该委屈、生气的,但是对上波本那双狗狗般的紫灰色下垂眼,他只觉得心虚、胆怯。 甚至想趴下去,翘高一点,让他再打几下,直到他消气。 不对不对,好可怕!这是什么公安新开发的精神控制类招数吗? 邪恶金渐层恐怖如斯! 而邪恶金渐层默默地将衬衣袖子一点点挽了起来,看起来像是准备大干一场。 不是吧?真的还要打? 知花裕树惊恐地捂住屁股。 ——我不要屁股开花!! 知花裕树捞住琴酒的手臂扑到他怀里,眨巴几下眼睛,可怜兮兮地告状,“黑,他打我。” 琴酒从刚才起就在等着这一刻,和他很久以前的料想一样,有波本这种心黑的情报人员做对比,莱蒙一定会自己走到他的怀里,要不是莱蒙现在四肢用不上力气,说不定今天还能看到波本血溅当场。 那他一定会把今天列为纪念日。 知花裕树将近一米八的身高,骨架却不算大,腰窝更是恰到好处地凹进去,琴酒不止一次地想过做的时候,两只手掐住他的腰,等他颤颤巍巍想逃的时候再捞回来猛地进犯得多爽。 琴酒的身体比知花裕树大了一圈,他轻松把人圈在怀里,手指扣在腰上,哑着嗓音道:“别怕。” 他的目光往下,停在病号服的裤腰处,往下是刚刚被打过的地方,此刻贴着他的腿,似乎是还有点疼,知花裕树没有完全把重量压下来,一半的重量落在他胸口。 琴酒眸色变深。 打下去的感觉应该更爽。他早就想试试,不过早就知道莱蒙会因此生气。让情报人员当坏人,他来安抚的感觉也不错。 他揉了揉知花裕树的脑袋。 真乖。 挽起袖子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真的伤到知花裕树的安室透:“……” 所以说这家伙真的欠教训! 抬头看看抱着你那个人的表情啊笨蛋!!怎么能把琴酒当成好人?!! 琴酒瞥了努力压抑火气的金发男人一眼,贴在知花裕树耳边问:“要不要我帮你杀了他?” 虽然杀掉波本,后续会非常麻烦,但如果莱蒙想要,他会为他实现。 他手里拿着伯莱塔,那是最后跳车的时候知花裕树从名叫卡梅隆的fbi手里抢回来的——知花裕树肯定不能让黑送他的东西被fbi拿走。 知花裕树心头一跳,微微偏头躲了点,“不、不用了。等我好了,我会自己报仇。” “但他下手太重了。”大手不满地将脑袋按回来,嗓音低沉,“疼吗?” 安室透忍不住了,“琴酒,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我只是让他长长记性。” 琴酒还是一副令人作呕的好人样,“你弄疼他了。” 安室透骂道:“呵,你是他妈吗,这么惯着他。” 掐在腰上的手骤然用力,触及了被莱伊踢出的淤伤,知花裕树闷哼了下,悄悄忍下去。 琴酒和安室透顿时停下来,看向他。 安室透顾不上再骂琴酒,“还在疼吗?”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又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控制欲太强。 孩子不懂得爱惜自己可以慢慢教,也没必要一定靠疼痛长记性。 这种事如果被hiro知道肯定要骂死他。 安室透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但知花裕树已经很了解他了,一看就知道这个人在后悔反省。 他一下子又可以了。 不再忍痛,故意让眼泪啪嗒嗒往下掉。人还往琴酒怀里又缩了缩。 “好痛,波本太坏了。不要看见你。” 第103章 闹腾了一阵子,知花裕树也困了,琴酒和安室透没再折腾他,放他躺回病床上休息。 真是累极了,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今晚莱伊叛逃的事情还没完,琴酒还得去找boss汇报这件事。 莱伊很受boss看中,是近几年最出色的组织成员之一,结果居然是fbi的狗,boss绝不会轻易饶了他,接下来估计会持续下令追杀莱伊。 琴酒当然乐见其成。 “boss之后可能还会派人向你询问情况,你知道怎么说吧。”今晚的事情组织这边一共只有三个参与者,boss不会只听他一面之言,大概率会再从波本这边了解信息。 就像当时在洛杉矶追杀山口高志的任务一样。 任务要求原本是需要莱蒙亲手杀掉山口高志,但最后是由琴酒代劳的。琴酒觉得这并不能说明莱蒙就对组织不忠心,他不过是有些没用的善良而已,他亲自找出了山口高志的位置已经足够了,只是boss太敏感。 年纪大了的人就是容易想的多。 那时候琴酒还是靠一个人情才换得波本替莱蒙隐瞒,结果一段时间过去,善用蜂蜜陷阱的情报人员自己也掉进了莱蒙的彀中,这回倒是不用再欠人情了。 但更让琴酒觉得头疼。 仿佛藏在最深处保险柜里的珍宝被入室抢劫犯盯上了。 杀也没法杀,只能看着他在眼前晃悠。情报人员就是人品低劣,明知道是别人的东西也想抢。 琴酒冷冷地瞥了波本一眼。后者对上他的目光,脸上依然挂着那个烦得人想撕开的假笑。 “放心,我知道怎么说,不会让莱蒙被牵扯进去。”金发男人似乎有意挑衅他,“谁让我很喜欢他呢。” 恶心。 琴酒挑起嘴角,“是吗,但他刚刚可是说了,不·要·看·见·你。” 波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琴酒舒服了。 …… 知花裕树一口气睡到了日上三竿。 【短暂强化】的副作用要持续三天,身体还是软软的使不上什么力气。而且过度劳累的肌肉这时候才开始后知后觉地变酸,光是从床上坐起来这个动作就难受得他眼泛泪花。 屁股上被打的那一下其实只是当时轻轻痛了下,就算是气急,波本也不可能真的伤到他。 他的目的是教训他,而不是弄疼他。 但知花裕树才不管那些,他说还在痛就是在痛。 知花裕树也没有真的生波本的气,身为组织最聪明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波本只是关心则乱。但是,只要抓住了这个道德制高点,波本就不敢再教训他不顾自己安危的事情。 计划通! 而且他当时也是真的稍微有被吓到。虽然力道不重,但一下子就勾起了一些bdsm的回忆。 那时候挨的巴掌才是真痛,能把屁股打到红肿热烫。 第166章 所以就算心底相信波本有分寸,不会舍得弄疼他,也会害怕的啊! 总之,就是金渐层太坏了! 从早起就不给波本好脸色。 虽然把波本特意给他做的西班牙马铃薯蛋饼吃完,热红茶也喝得一滴不剩,但是一句话也不和他说。 这是非常残忍的冷暴力。 雪莉面无表情地给他检查身体,“外伤不是问题,养几天就好。但是你的身体数据一直都很混乱,很难分析出来fbi到底给你用了什么药。考虑到那个该被放干净血做成干尸的男人的目的,大概率是安眠药那类,只是因为你的特殊情况才出现了特别反应。目前看来没有大碍,观察两天看看会不会被代谢干净。” 她最后顿了下,瞥了眼杵在旁边认真听讲的金发男人,强调:“这几天注意不要有任何性行为。” 波本愣了下,随后轻笑着点头:“不愧是hell angel的女儿,真是细心,多谢提醒。我会注意的。” 知花裕树:? 是错觉吗,金发男人每次进入波本状态的时候人格底线就会进一步降低,好像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 这家伙该不会私下真是喜欢玩bdsm的d/om吧? 又一次对上紫灰色的眼睛,知花裕树默默捂住了自己的屁股。 安室透:“……” 这个变态的标签在知花裕树那里暂时是别想撕下来了。 安室透将他特意开车回别墅那边拿过来的游戏机放到知花裕树的枕头边,“别光躺着睡觉,有力气了就起来玩会儿游戏。” 还是不搭理他,但眼神忍不住地偷偷往游戏机上飘。 发现他在看,又冷哼一下转到另一边。 意识到这样又把屁股暴露给了他,又连忙捂住,凶巴巴地转回来。 可爱得过分了。 安室透微微松开点领口透气,觉得自己在这里他还要生闷气,便拿上了吃干净的餐盘出去。 他们所处的地方是研究室,和旁边的小型医院由一道门隔开。研究室有单独的厨房,研究员们平日想自己做饭的话就可以使用。 安室透就是借用研究室的厨房给知花裕树做了早饭。 他端着餐盘进去的时候,雪莉正在里面煮咖啡。 看着那位以神秘莫测名声在外的情报人员安安静静地清洗餐盘,感觉还有点乐在其中,雪莉的表情有些古怪。 “你知道hell angel?”雪莉问道。 hell angel,那是她妈妈曾在组织里流传的称谓,如今已经很少有人再提及。 不过波本作为情报人员,知道这个也不奇怪。 “嗯,不仅知道,我还见过她。是位很温柔漂亮的女士,令我印象深刻。”波本停下手里的动作,对她勾了勾唇角。 雪莉冷哼了下。 这男人长着一张格外显年轻的脸,看不出年纪,但估计不会超过三十岁,怎么会见过她妈妈? 估计只是想讨好她,指望她在莱蒙那里帮他说点好话。 但不得不承认,波本夸得她心情很舒畅。 而且光从表面看,波本这家伙总比琴酒要好一些。 雪莉总感觉琴酒会是那种玩腻了就把人杀了的类型。 现在他还在兴头上问题不大,但他那种男人怎么可能长情,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逐渐失去兴趣。 莱蒙可不是那个变态男人的对手,她得帮莱蒙找个后手。 “少在我这里来这套。”雪莉将煮好的咖啡倒进量杯,端起来抿了口,“所以呢?你怎么惹他生气了?” 古怪的表情转移到了安室透的脸上,他等着少女咽下这口咖啡才说:“把他屁股弄疼了。” “咳咳!”雪莉放下量杯,呛咳着骂道:“你们竟敢在我的研究室……” 不对,昨晚琴酒也在这里,以那个男人的脾气,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看上的人在眼前被人…… 三个人一起也不可能,雪莉不会小看组织里这些男人的占有欲。 那就是在这之前的事情。 看来她之前的强调果然有必要。现在琴酒不在了,谁知道波本会不会在病房里继续。 她知道有些情报人员私下玩得最脏最花了。 波本的人品先不说,人是长得真好看,肯定少不了往他身上扑的。 雪莉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top killer和情报人员,莱蒙就不能招惹几个正常的吗? 哦,组织里没有正常人,那没事了。 唯一正常那个苏格兰还死了。 安室透诚恳求教:“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别那么生气吗?” 态度很好,雪莉的表情慢慢软化。 她从冰箱里拿出一瓶饮料。 有时候雪莉觉得莱蒙这个人是有点骗钱的本身在身上的。 隔壁的地下医院成立后,迅速在里世界打响了名声,因为私密性强、安全度高、设备专业、医生靠谱,很多里世界的人慕名而来。 莱蒙便趁机在隔壁卖起了她以前研制出的多口味营养液。 成本并不高的营养液装进瓶子和易拉罐变成了s牌特供能量饮料,因为口味丰富(且奇怪)而大受欢迎。 雪莉身为技术股东也得到了大笔分红,于是闲得没事的时候她就对饮料进行了新的改良。 其中一款是专门为莱蒙做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特制饮料柠檬茶。 但雪莉摸不准莱蒙在饮料上的偏好,一直没有拿给他。 “尝尝看这个。” 谨慎的情报人员略微犹豫后稍微抿了口。 “怎么样,符合他的口味吗?” 安室透想了想,“他应该喜欢更甜一点的口感。” 雪莉:“那加点糖?” 安室透摇摇头,“单纯的甜会破坏已有的口感,有蜂蜜吗?那种绵密的甜或许更合适。” 雪莉找出一罐蜂蜜,看着蜜色肤色的金发男人皱着眉头认真地在那里一点点试验甜度。 如同面对着能改变人类世界的科学研究一般,而目的只是找出那个人或许会喜欢的分界线。 莱蒙又看不到,他没必要演戏。 雪莉慢慢放下心。 至少此刻。 他超爱的。 …… 另一边,知花裕树正在和终于鬼混回来了的系统生气。 知花裕树:[哼,你还知道回来啊,我以为你另有新欢,不要我了呢。] 系统大呼冤枉:[莱蒙大人明鉴,小统对大人的忠心天地可鉴!] 知花裕树又哼了声,操纵手下的小人狠狠吃下一串金币。 系统:[其实我这次真的是有正事。] 知花裕树嗯哼了声表示自己在听。 [我前段时间将我们已经找回的宝物做好了清单,发回给向母星的时候附带提交了申请,说明了我们这边的情况,希望母星那边能提供一些支援。] [所以申请通过了吗?] [嘿嘿,当然!谁会忤逆莱蒙陛下?] 系统也不知道这个申请能不能通过,怕空欢喜一场,所以直到申请通过才敢和知花裕树说起这件事。 知花裕树知道系统在哄自己,还是忍不住笑了下,停下游戏,[所以那边提供了什么援助?] 系统卖了个关子,直到知花裕树忍不住开始催促,才说:[小树,你可以提前复活啦!] 游戏机从手心掉了下去,知花裕树愣住了。 [小树?]半晌没等来反应,系统疑惑地叫了声。 床上的人终于回神,猛地弹起来,像条鱼似的来回扑腾,伴着呜哩哇啦的傻叫和傻笑。 [小树小树冷静啊!!] 完了!孩子乐傻了! 扑腾的鱼完全听不见了,直到乐极生悲,发软的四肢支撑不住,翻出了床沿,啪地摔到地上。 知花裕树愣了一会儿,才慢慢反应过来,捂住发痛的屁股。 ——我、我的尾椎骨啊! 系统:[呵。] …… 安室透端着特调蜂蜜柠檬茶回到病房,推开门,一怔。 本以为会在打游戏的银发少年趴在床上,腰肢塌下去,屁股尖微微翘起。 听到声音抬眸看过来一眼,又把脑袋埋回枕头里。 蔫搭搭的。 安室透把柠檬茶放在床边桌子上,犹豫着问:“还在痛吗?” 过了一会儿,以为又要被无视时,发出闷闷的声音。 “痛死了。” 安室透抿了下唇,“……能让我看一眼吗?” 已经过了一晚上还在痛,他实在有点担心。 没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知花裕树的羞耻阈值迅速拔高,经历的事情多了就这点好处。 他趴在枕头上,生无可恋,“你看吧。” 安室透走回门口把门锁好,又走回来,“失礼了。” 他按住纤瘦的腰肢,手下的肌肉蓦地一紧,又缓缓放松下来。 这是一种信任的表现,安室透心里变得一片柔软。 他往下扯掉一点衣服,露出软肉,雪白的皮肤上红彤彤的痕迹刺得人眼疼。 第167章 安室透开始怀疑人生。 原来他昨晚那一下打得这么重吗? 银发少年委屈巴巴地扭头叫了他一声“波本”,咬着嘴唇说:“好疼。” 安室透瞳孔地震。 花明明这么乖—— 他还是人吗?!! 第104章 知花裕树是故意撒娇的。 他知道自己长得好看,波本又喜欢他,这么可怜巴巴地看过去,不信邪恶金渐层还能狠得下心继续责怪他。 似乎效果太好了,金渐层满脸自责,看上去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其实那倒也没有必要。 知花裕树盯着波本的手,生怕他真的打上去。 “……抱歉,是我没控制好力道,不,是我不该用这种方式……花,你打回来吧。” 知花裕树:嗯? 他往上一看,眼珠子转了转,明白过来。 波本不知道他刚刚摔下了床,恐怕还以为是他昨晚打出来的,难怪看到他又摔到屁股居然没有继续教训他。 他现在手根本用不上多少力气,肯定不可能打回去。 知花裕树自然有别的诡计,他垂下挂水珠的眼睫毛,装模作样地说:“波本是坏人,我不是,我不会让波本痛。” 哼,愧疚死了吧波本! 可怜的波本被莱蒙大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知花裕树把脑袋闷回枕头遮住控制不住翘起的嘴角,颤着肩膀呜呜咽咽地说:“都怪波本,波本太坏了。” 安室透被他哭得心颤,顾不上再回忆自己究竟用了几分力道,“……嗯,都怪我。花,先给你上点药?能好得快些。” 知花裕树马上拒绝:“不要,我自己来。不要波本帮忙!” 开什么玩笑!此刻裤子只被拉下来一点,露出了点屁股边缘,要是全拉下去,被波本发现这是新伤痕就完啦! 现在还用不上力气的莱蒙大人只能变成案板上的鱼肉被可怕的金渐层翻来覆去爆炒! 太恐怖了。 安室透没有坚持,伤在这种地方不想被别人碰很正常,更何况他还是罪魁祸首。他把药放在知花裕树手边,背过身让他自己弄。 刚刚那一下摔得很结实,知花裕树碰到的时候还是觉得有点疼。 不过他心情很好,这点疼也完全不影响。而且还借此小小报复了波本,一点点痛直接忽略不计。 系统:[冷静下来了?刚刚你太兴奋了,我话还没说完呢。] 知花裕树:[嗯嗯,阿统,你说。] 系统:[我刚刚说你可以提前复活,是因为母星那边支援了一个治疗仪器。你可以将仪器戴在身上,等仪器慢慢将你的身体机能完全修复就可以重新变回健康的,和许许多多普通人一般无二的正常小树了,但是——] 知花裕树的心提起来,一般来说,这种“但是”后面的话才是真正的重点,而且通常不太妙。 [但是仪器修复身体需要时间,在这个过程中你会陷入类似植物人一样的昏迷状态,直到身体完全恢复才能醒过来。根据我对你身体的评估,恐怕需要1到2年的时间。] 一两年的时间以m741星云的时间维度来看不过是眨了下眼,但放在地球人类的身上可算得上不短的时间。 系统沉沉地说:[小树,你要自己决定要不要用这个,什么时候用这个。] 知花裕树等了一会儿,没听见系统继续往下说,他惊讶:[然后呢?就这?] 他还以为怎么了呢,比起能够重新拥有活着的健康的身体,这点阻碍算什么啊?还没有组织的任务难。 系统小声嘀咕:[什么叫就这,变成植物人两年很麻烦的好吧。] 它倒毫不意外知花裕树会选择使用这个仪器,尽管嘴上不说,但它知道知花裕树一直都在悄悄期盼着活过来的那天。 既然知花裕树决定要提前复活,它这边就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地节省能量了。 看着孩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系统心疼地顺手帮他修复了。 感觉到身体各处隐隐约约的疼痛全部消失,知花裕树一下子就猜到了是系统在帮他,[阿统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系统忸怩地应了声[嗯。] 知花裕树这边太过安静,听不到声音的安室透渐渐地升起担忧,“花,你还好吗?” 伤口虽然好了,但【短暂强化】的副作用还没消失,知花裕树穿好衣服,翻了个身坐起来,“没事啦!” 安室透回头就看到知花裕树在朝着他笑,像是忘了刚刚还在和他生气,兴奋地扑腾了两下,“波本,你看,我全好啦!” 安室透却莫名心里一沉,走过去轻轻抓住他的手撸开袖子,发现昨天那些擦伤都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 就像当时他易容成苏格兰时身上中的枪伤一样。 诡异的恢复能力,安室透并不觉得这是好事。明明刚刚屁股还痛成那样,眨眼居然就好了。 但知花裕树正开心,他没有泼冷水。 金发男人端起床头的蜂蜜柠檬茶递给他,“这是雪莉为你做的特制饮料,尝尝看?” 知花裕树接过来尝了一口,眼睛刷地亮了。 甜丝丝的,真好喝! 呜呜雪莉真好啊。 安室透也笑了下。 不管怎么说,能开心就好。他实在见不得对方无精打采的模样。 至于昨天的事,虽然知花裕树拿自己冒险有错,但要不是fbi想对他动手,他也不会出此下策……可恶的fbi! 安室透揉了揉知花裕树的脑袋,银发少年咬着柠檬茶的吸管抬眼看向他,漂亮的眼睛有一丝疑惑,“怎么了?” “刚刚收到了朗姆的消息,在问我昨晚发生的事情。我得先离开一下,晚上再来看你。” 知花裕树点点头,“嗯,你去吧。” 安室透忍不住低头吻了下他的眉心,哑声道:“等我回来。” …… 知花裕树躺回床上,拿被子闷住脑袋,掏出手机。 在苏格兰和诸伏高明的手机号之间反复犹豫了一会儿,点开苏格兰的号码,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我没事,别担心。如果诸伏警官还在你旁边,请也告诉他我没事,也许他会相信昨晚只是我和朋友在演戏,都是假的,我只是演技太好太逼真o-o——莱蒙] 刚发出去没一会儿就收到了回复。 [诸伏警官那边不要担心,我会处理好,好好养伤,我很心疼。——光] 知花裕树的目光在“心疼”两个字上顿了好一会儿,感觉眼眶涌起一点热意。 哪怕是在看不见的地方也有人在悄悄关心他,他再也不会是孤单一人了。 苏格兰真好。 诸伏警官也会心疼他吗?他会相信演戏的说辞吗?诸伏警官很聪明,知花裕树觉得这样骗不过他。那诸伏警官意识到他这个人混乱、黑暗又麻烦后,是不是就会讨厌他了? 知花裕树叹了口气,正要放下手机,忽然又有一条短信传进来。是诸伏高明的消息。 [不可以因为我看到了你真实的一面,就又一次想抛下我。] 欸? 知花裕树赶紧拿起手机,激情打字。 [我没有!!] 青天在上,这是诽谤! 等了十几秒也没等到新的回信,知花裕树按捺不住,又一次打出视频电话。 …… 放弃追踪莱伊后,诸伏景光开车将诸伏高明送回了长野县的公寓。天色已晚,诸伏景光干脆也在公寓里留了一晚。 以前身为苏格兰的时候怕被组织的人注意到,他连长野县都很少靠近。如今变成圆光树,基本已经远离和组织有关的一切,也就不必再小心谨慎到那种程度。 出于和知花裕树的约定,诸伏景光本不打算向哥哥透露太多细节。 结果刚一进门,诸伏高明便问道:“景光,你是从那个组织假死脱身了吗?” “……哥哥你连这个也知道?!” 虽然从小就知道哥哥料事如神,但轻轻松松又被看破仍旧让诸伏景光十分无奈,总有种无论他多少岁,在哥哥面前都是长不大的弟弟的感觉。 诸伏高明一下子就看穿了弟弟在想什么,不过他不打算解释太多。 假如让景光知道他之前因他的“死”非常伤心,景光肯定免不了自责内疚——这没有必要。 比起过去的事情,他更关心现在。 “今晚挟持小树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那个……”诸伏景光在犹豫是否该让哥哥知道和组织有关的事情。 诸伏高明叹气,“景光,就算你不肯告诉我,这件事牵扯到小树,我也一定会去查的。” 诸伏景光:“……哥哥真的很关心小树。” 没事,没事,哥哥关心弟弟嘛,很正常。 “我知道了,我会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哥哥的。” 为了避免哥哥将来无意中被卷入组织相关的事情,诸伏景光着重挑拣了对已知的组织成员的描述,尤其强调:“哥哥以后如果看到今晚开着保时捷的那个银色长发的男人,一定要绕着他走!他是组织里最顶尖的杀手,代号为琴酒,为人非常冷血残忍。” 第168章 诸伏高明沉思,“但那个人看起来似乎和小树关系很亲近。” 诸伏景光顿了下,艰难地说:“嗯,他……喜欢小树,而且和小树已经相识很多年了,小树很信任他。” 诸伏高明俊秀儒雅的脸上蹙起眉峰,“我明白了,你继续说。” 诸伏景光花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和哥哥一起梳理了关于组织的已知信息。 临近天明的时候,诸伏高明忽然说:“这么说的话,小树最开始被抓走,并不是被直接抓去了你卧底的那个组织。” 从时间线来看,中间存在一定的时间差。这说明知花裕树是后来才加入了那个组织。 “嗯,我以前试着旁敲侧击地问过小树他加入组织之前的事。但他说自己不记得了,因为我在组织里的定位是狙击手而不是情报人员,也不好再去找其他人打探,所以我也不知道在加入组织之前小树到底在哪里……zero或许知道,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问他。” 诸伏高明暗暗把这件事记在心里。 临近中午的时候,诸伏景光终于收到了知花裕树报平安的消息。 他松了口气,把短信和回复都给哥哥看了眼,“高明哥,你也不用再担心了,不过看样子,小树恐怕不希望高明哥知道这些……” 诸伏高明又没说话。 诸伏景光心里生出忐忑。 当时在车里那个问题,哥哥并没有回应他。 ——如果有一天他足够幸运到能得心上人青睐,哥哥会祝福他们吗? 诸伏景光默默地端起茶抿了一口,没意识到茶水太烫,舌头顿时麻了一下,然后听到哥哥的手机忽然响起来。 是有人拨进了视频电话。 诸伏景光心里顿时生出极端不妙的预感,上次有这种感觉的第二天,他的卧底身份暴露了。 诸伏景光抬眸看向哥哥,后者垂着眼眸,像是在刻意避开他的目光,音乐自顾自响了几秒后电话终于被接通。 他的心上人软着嗓音叫哥哥的名字。 “高明哥,我冤枉呀——” “我最喜欢高明哥了!” 第105章 一句话脱口而出,电话那头还没什么反应,系统先古里古怪地重复了遍:[最喜欢?] 呵,不是最喜欢阿统了吗? 知花裕树哄它:[系统,你又不是人,干嘛跟人类比,我最喜欢的人类有很多,但最喜欢的统只有你一个!] 系统觉得他得好好学学“最”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这话倒说得不错。它和小树每天朝夕相伴,这些人类怎么比得了。 他们只是小树的玩具罢了。 [系统,高明哥怎么不回我?]电话安静的事情有点久,视频上显示出的那边的画面只对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知花裕树心里有些忐忑,[是我不该这么说吗?] 《十个小妙招帮你经营朋友圈》上是这么教的呀:爱说喜欢的人才讨人喜欢。 难道他不讨高明哥喜欢了吗? 诸伏高明那边手机的画面上,银发少年不安地垂下了眼睫。 诸伏高明看着他,把翻转的镜头切回来,屏幕上映出自己的脸。他感觉到弟弟景光望过来的目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变得有些……幽怨,和小时候发现小树更喜欢他的时候一样的眼神。 诸伏高明平静地说:“我知道,我是你最喜欢的哥哥,对吧?” 知花裕树连连点头,“是啊!最喜欢高明哥了!” 诸伏高明叹气,又浅浅笑了下,“算了,小树,好好养伤,剩下的事情等你养好身体再说,好吗?” 知花裕树乖乖的,“高明哥,我真的已经没事了,你看——” 知花裕树扒下领口给对方看。镜头忽然靠近一片雪白,还有一点粉色凸起闪过去。 昨晚诸伏景光驾驶的马自达并未紧紧跟着前面行驶的车辆,所以车里的两人都没有看到知花裕树跳车那一幕,只看到了他昏倒在地上的场景。诸伏高明也拿不准知花裕树到底伤势如何,只是从对方视频中透出的精神来看似乎伤得不重。 镜头拉近了后,能看到雪白的皮肤上有一些浅浅的血痂,确实并无大碍。 安下心的同时,诸伏高明不由喉咙一紧。 那些雪白的皮肤映在眼底,变了味道。 ……小树似乎总会忘记他面对的不是单纯的哥哥,这个人也会对他产生那些不可言说的想法。就算男性的身体大同小异,可心上人裸露的皮肤无疑会在心理层面带来强烈的刺激,进而引起生理层面的反应。 爱一个人,理所当然会想要更亲密的接触——这本身即是人类表达爱意最浪漫的方式之一。 诸伏景光也坐不住了。 说什么呢?! 小树在给高明哥看什么? “好了,小树。”诸伏高明哑着嗓音道,“把衣服穿好。” “哦。” 知花裕树莫名其妙地低头看了眼,他就只露了个胸口而已,怎么感觉高明哥一副看不下去的样子。 去游泳大家还只穿条裤衩呢,而且上次误触视频通话他甚至连裤衩都没穿。 不过上次是个意外,高明哥这种文化人的类型大概很保守,恐怕受不了他这种不拘小节的风格。 懂了,以后见高明哥多穿点。 诸伏高明看着知花裕树慢慢把领口整理好,松了口气,“等我下次去东京,再去见你。不要躲着我,好吗?” 知花裕树被他这么温柔地询问,迷迷糊糊地就点头应了好。 知花裕树觉得诸伏高明真是太倒霉了。被道具的debuff骗得喜欢上了他,小心翼翼反反复复地怕被他抛下,一句《十个小妙招帮你经营朋友圈》教的“喜欢”就能轻松哄好。 碰到他这么个大坏人的高明哥真的太倒霉了。 贪心的大坏人肯定不会放过送到嘴边的猎物,“那到时候见,高明哥。” 视频通话被切断,房间又陷入安静。 诸伏景光掩饰性地灌了一大口茶,“……小树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哥哥呀,嗯,真好。” 他垂下眼眸盯着桌子看,无意识地数着桌布上的花纹个数。 诸伏高明:“但我对他的感情已经和少年时不一样了。” 诸伏高明不想再隐瞒弟弟。 假如弟弟已经和小树在一起了,他自然会将这些心思藏在心底,一生都不让其他人知晓;然而小树对他也并非全无感觉,尽管那种感情离他想要的还存在许多距离,但只凭着这些许光亮,无论接下来还要走多少步,他也会坚定地走下去。 他深爱那个人……那份感情不会比弟弟来得少。 诸伏景光:“……”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小树……要不你还是继续讨厌男同吧?!这情敌也太多了! 他忍不住控诉:“哥哥以前不喜欢男性的吧?!明明第一次听我说长大了想要小树做妻子的时候很惊讶,怎么可以……” 怎么可以转眼自己也这样了! 诸伏高明表情古怪:“那时候小树才多大,我如果那时候就有了这种感情,你就该把我抓进监狱了。” 诸伏景光没被哥哥这个并不好笑的笑话逗笑,闷闷地说:“我不会把小树让给哥哥的。 诸伏高明蹙了下眉头,“他不是任何人的所有物,景光,慎言。” 诸伏景光低声喃喃:“……所以说哥哥最可怕了。” 完全是小树最喜欢的那个类型啊! 东大毕业生,头脑聪明,学识渊博,为人知节守礼、正直善良,没有一点被黑色污染的痕迹,长相身材也都是一等一的……诸伏景光都想不到哥哥能有什么地方不讨人喜欢。 诸伏景光:喜欢哥哥和喜欢小树都是一件非常丝滑自然的事情。 他现在的心情就和前两天在千代田医院走廊上遇到的护士小姑娘差不多。 护士小姑娘:“不好了,我喜欢的演员a和演员b被狗仔拍到一起约会了!不要啊!我是他们各自的唯粉,但没办法接受他们组cp啊!!” 他现在只能庆幸哥哥文质彬彬,没有健身的爱好,所以没有小树喜欢的柔软大胸肌,而且哥哥还不知道—— 他要面对的情敌可不只是弟弟…… 从这个角度看,他和哥哥之间的争抢某种程度上来看也能算内讧了。 …… 诸伏景光不便在诸伏高明身边久留,中午的时候便离开了长野。诸伏高明下午来到警察本部。 大和敢助打量了他一会儿,“不对劲。很不对劲。” 诸伏高明淡然地任他打量。 上原由衣脚下一推,装了滑轮的椅子往后滑了些许,她仰着脑袋打量了两人几眼,小声问:“哪里不对劲了?” 大和敢助:“他今天一直在笑。” 大和敢助一手搭上诸伏高明肩膀,“看来这次去东京收获很丰富啊。” 上原由衣眼睛一亮:“是告白成功了吗?把人骗……不,追到手了?” 第169章 诸伏高明无奈:“那还差得远,只是感觉到了……在他心里,我很重要。” 大和敢助迅速放下手搓了搓手臂。 太肉麻了! 孔明坠入爱河居然是这种样子的!! 诸伏高明冷冷地白了他一眼。 上原由衣:“……” 虽然早猜到诸伏警官是那种纯爱派,但没想到他谈个恋爱这么纯情。这都多久了,居然才只到了这种地步。哪怕是换高中生来,这会儿也亲上了! “诸伏警官,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务必告诉我。”上原由衣真的很担心按这个慢吞吞的进度,诸伏高明在躺进坟墓前能不能尝到心上人的味道。 诸伏高明面对上原由衣的时候态度和缓了许多,“多谢。我确实有件事想请教你。我过几天还要再去一趟东京和他见面,打算带点礼物去,你有什么推荐吗?” 大和敢助在一边沉思了一会儿,“不对,孔明,我觉得你没说实话。这么开心真的只是因为这个?” 他这句话说得嗓音有点大,惹得办公室的其他人也看过来。 大和敢助微微眯起眼,拿出审犯人的架势。 诸伏高明不想被更多人关注,在大和敢助咄咄逼人的目光下近乎羞窘地承认。 “我发现他比起弟弟,似乎更喜欢我,够了吗?” “啧,恭喜啊。”大和敢助装模作样地摇了摇头,目光里写着:你小子整得真花。 诸伏高明额头暴起青筋。 大和敢助还在继续点火:“我听说有些男人,喜欢的人只是笑了下,他就连孩子名字都起好了,孔明,你对此怎么看?” 上原由衣实事求是地说:“他生不了,诸伏警官不会有这个烦恼。” 诸伏高明:“……” 连上原都被敢助这家伙带坏了!! …… 另一边,研究所病房。 知花裕树放下手机,跟系统商量使用修复仪器的具体时机。 所谓的仪器其实只是一枚戒指,戴到手上就能自动锁死,不用担心昏睡中被人取下。但即便如此,长达一两年的昏迷也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不过幸好有系统在。 如果有万不得已的情况,系统可以帮忙关掉仪器,把他叫醒。 但这个修复进程一旦被打断就没办法再接上了,所以最好还是不要让这种情况发生。 一人一统讨论着讨论着,话题拐到了今晚吃什么上。 决定了晚上要吃意面后,【npc心愿手环】又蹦出提示。 [太好了!您帮助npc实现了她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看来是莱伊成功逃脱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宫野明美的耳朵里。 知花裕树当即消耗了这次提问机会,向先知之魂询问了下一个宝物的出没地点。 [今天下午8点04分8秒,东京多罗碧加乐园门口西边第三棵树上。] 居然就是今天! 现在是下午1点多,距离预告时间还有6个小时,从这边赶到多罗碧加需要1个小时左右。虽然四肢用不上大力气,开车还是没问题的,知花裕树在脑海里删除掉了把黑或者波本叫来陪他的选项。 至于雪莉,她还是不能开车的未成年。 知花裕树又睡了一觉,下午5点的时候爬起来换衣服,之前那身衣服染了血没法穿了,波本从家里给他带了别的衣服。 但是那个幸运御守也找不到了。 知花裕树来回翻了好几遍,不得不放弃。 他心情有点低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求来的御守,但他很喜欢,就这么忽然丢了实在有些不舍。 可也没有办法,他一向倒霉,或许就是因此才留不住幸运御守。御守大概是去找更靠谱的主人了。 嘛,那祝它好运(恶狠狠)! 知花裕树顺利地从多罗碧加乐园门口找到了目标宝物,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研究所的研究员们今天很早就下班了,屋子里灯都关了,但走廊里灯还亮着。 知花裕树推开病房门,耳朵敏锐地捕捉到黑暗中传来的呼吸声—— 屋里有人。 第106章 知花裕树按下门口的开关,啪嗒一下,骤然亮起的灯光驱散了一室黑暗。 他愣了下。 会在这时候来病房找他的,他以为不是波本就是黑,在开灯前就计划好要怎么为自己没有好好休息狡辩了。 来的人确实是黑,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老人靠在沙发上闭眼假寐,等灯光亮起了一会儿,才缓缓睁开眼。 是组织的boss。 知花裕树心底升出些许惊讶。 因为身体原因,boss常年需要输液,专业的医疗团队一直守在别墅为他检查身体,用各种方法为他延缓衰老,他近几年已经很少出门了。 距离知花裕树上次见他,也隔了不短的一段时间。 知花裕树暗暗瞥去几眼,明显感觉到boss比上次见面更苍老了许多,甚至眼球都浑浊了。 算了,糟老头子年纪都这么大了,恐怕没几年好活,以后不偷他茶叶了。 “boss大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老人两手搭在拐杖上,慢腾腾地说:“听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你知道,我一向最疼你。” 知花裕树马上叉起腰,得意洋洋地看向安静站在老人身边的琴酒,试图用目光让这瓶落后一步的酒感到羞愧和拜服。 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后者也不为所动,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地挑了下眉梢。 “你眼睛不舒服?” 知花裕树:“……” 讨厌的黑。 他悻悻地收回目光,眨眼间又收拾好情绪。 “我知道boss最喜欢我!我又听话又能打,还会赚钱抓卧底,组织离了我还怎么转?boss,什么时候让朗姆退休,我来当二把手,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一定会带领组织做大做强,走向辉煌!” boss:“……这个事我们之后再说。” 他摩挲了下拐杖把手,忽然看了眼身旁银色长发的冷酷杀手,“你和琴酒的关系似乎变好了。” 琴酒心里一紧,淡淡垂眸,"我只是懒得理会笨蛋。" boss咳嗽了两下,耷拉着眼皮,用老年人特有的腔调慢慢说:“是吗?” “不是。”知花裕树马上接话,“黑在撒谎,他明明很喜欢我。喜欢得无法自拔了。” 琴酒:“……” 想反驳,但没开口。他瞥了眼boss的脸色。 boss:“……” 都产生臆想了,得赶紧给这孩子看看脑子了。 被打断了一下,boss把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话题转入今天要说的正事。 “我看了雪莉交上来的报告,说你中了fbi的药,这两天身体用不上力气。我非常忧心,害怕组织未来的肱骨之才就这么被阴险狡诈的fbi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特意让阿美莉卡那边的研究团队联系了顶级的医生为你做一次全面检查。” 老头子一边说话一边咳嗽,混浊的眼球微微一转,盯着白净漂亮的少年露出慈爱的表情,但因为那酷似乌鸦的长相而显得分外诡异。 “医生那边时间很紧,你今晚就和琴酒一起过去吧,机票我已经让琴酒买好了。” “这么急吗?”知花裕树一愣。 boss笑了下,“朗姆总说时间就是金钱,这话确实有点道理……留给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 15小时后,知花裕树和琴酒一起降落在阿美莉卡纽约的机场。阿美莉卡的研究人员已经在机场等着了,接上两人直接到了组织位于纽约的研究所。 知花裕树的手腕戴上了智能监测手环,实时显示着他的心率、血压、血糖等数据,无论是时而30时而130的心率,还是时而40时而260的血压都昭示着这具身体的不同寻常。 第一次遇见这种数据的医生啧啧称奇:“嘿伙计,你依然是个活人对吗?这太神奇了!” 知花裕树脸色白了一白,“呃,嗯。” 琴酒在旁边冷冷道:“少说废话。” top killer的杀气不是盖的,好奇的研究员和医生们顿时噤了声,安静地准备检查仪器。 知花裕树暗暗松了口气。 他心知肚明再怎么检查也只能检查出一些虚假的数据,可boss坚持不懈地让研究员们以他为标准进行研究。 难怪银色子弹项目这么多年几乎毫无寸进。 知花裕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看了眼手环上乱跳的数据,多亏系统无微不至的帮忙与照顾,虽然死了这么多年,但自从变成微活状态后,知花裕树其实经常会忘记这件事,他可以像普通人一样又跑又跳又吃又喝,晚上也不必把自己关在恒温棺材里(尽管他挺喜欢那个),表面上看和活人也没什么区别。 但紊乱的数据提醒他,他确实不是个正常人。 一只手忽然盖住了手环的屏幕,知花裕树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对上了琴酒微微蹙起的眉头和冷冰冰的绿眼睛。 第170章 “这有什么好看的?”在来来回回匆忙而过的研究员和医生们偶尔投来的注视下,他压低声音威胁般地说,“再看,我就在这里亲你。” 知花裕树愣住。 一位普通路过的研究员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 将近两米的黑衣男人紧紧攥着漂亮银发少年的手腕,从她的视角看不到男人的表情,只觉得那个背影凌厉得像一道撕开空间的裂缝,将白炽灯的光都吸了进去,周身两米自动形成真空带。 该去通知检查可以开始的医生抬头瞄了一眼,便假装有事要忙的样子匆忙离开。 银发少年是那位大人下了直接命令要重点关注的对象,但看目前的状况,没有人会怀疑他可能马上会死在黑衣男人的手上。 研究员听说过琴酒的大名,但这是第一次见他。 男人比想象中更恐怖,不知道那个少年怎么招惹了他。 无论如何,要是少年死了,他们这些人也活不了,研究员鼓起勇气走上前,正好听到少年清冷温柔的喃喃。 “……我的唇瓣亲起来的感觉和你亲过的其他人一样吗?” 研究员:?? 这是在干什么?你们两位到底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身体僵住了,光从背影就能看出来他绝对是生气了啊!! 她开始后悔上前了。 就算少年死了,他们这些人也活不了,但起码不是今天就死啊! “黑,等我做完检查,你再亲我一次,然后回答我这个问题。”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少年以一种机器人一般的口吻这样说道。 然后他歪了下脑袋,研究员对上一双温暖的灰色眼瞳。 “身体检查就麻烦你们了。” “嗯?哦哦,不麻烦,不麻烦。” 研究员在他的笑容里晕乎乎地想:他也太好看了,像银白色的……蝴蝶一般。 目光偏移,又对上想杀人一般的绿眼睛,她打了个颤,大脑迅速降温。 那双绿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研究员感觉他似乎像是在思考要不要顺手杀了她这个听到太多的人。 不要不要!她上有五个乙游老公要养,下有三个女儿待哺,不要杀她啊。 关键时刻,飙升的肾上腺素让她张开嘴。 “你们两个的银发一长一短,看起来好般配。” 少年已经跟着别的引路的研究员离开了,没有听到她这句话,剩下的只有琴酒。 他淡淡瞥来一眼,又收回目光,抬脚跟上了少年。 研究员松了口气。 …… 想要尽快复活的念头变得前所未有地强烈。 知花裕树想要活过来,想要作为真正活着的人重新去感受这个世界。 和千千万万普普通通的人一样,他也不会有什么差别。 或许那正是他一直期盼着的由无数平淡日常所组成的,奇迹般的未来。 检查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血液检查、尿液检查、影像学检查、心脏检查……都是一些常规检查。 这些检查在霓虹那边也能做,知花裕树没看出有什么特意来阿美莉卡做这些的必要。 难道boss在怀疑雪莉没有记录真实数据?那个多疑的糟老头子确实可能这么想。 在等待最后一项检查的间隙,知花裕树朝琴酒问道:“黑,你知道boss为什么这么急着让我来这边做检查吗?” “不知道。” 骤然得知boss这个决定时,琴酒也有些惊讶。 不过boss做下的决定向来不容忤逆,而且他也担心阴险的fbi在莱蒙身上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脚,所以虽然惊讶,他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反正做些检查又不是坏事。 最后一项检查是神经系统检查,包括脑电图和神经传导测试。 知花裕树坐在等候区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坐了这么久的飞机又直接赶来做检查,他真是有些困了。 琴酒心底暗暗啧了声。 还是那么娇气。 他正要把人按到自己肩膀上休息会儿,知花裕树忽然朝他看过来。 “黑,boss最疼的是我。” 琴酒:这话你也信?怎么偏偏往床上骗就这么难。 “……嗯。” 知花裕树垂下银白色的睫毛。 “那个时候,boss把我捡回组织,我真的很感谢他。我有时候会想,如果你和boss没有出现,我现在又会怎样呢?就算侥幸没有死透,大概也会很孤独。我喜欢组织……” 琴酒无言以对。 “最后一项检查准备好了,莱蒙先生,请这边来。” 知花裕树回过神,起身跟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和研究员一起走入检查室。 虽然并非这方面的专业人员,但常年做检查,知花裕树不会认不出来,检查室里的仪器并非是脑电图和神经传导测试要用的仪器。 系统做出判断:[这好像是脑机接口设备,设备本身没有危害,但……] 知花裕树按照研究员的指示往床上躺。 系统惊讶:[欸,小树,你都察觉到不对了还要做吗?] 知花裕树:[当然要做。这是boss的要求,我自然要满足他,我是boss最看重的实验体,他肯定不会让我死的。] 研究员在对仪器进行最后一轮检查。 知花裕树看到仪器上印着一个小logo,显示该设备属于辛多拉公司。 他隐约听说过这家公司,似乎是阿美莉卡很有名的it公司。 这么说的话,这台设备属于脑机接口设备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系统:[可是……] 唉,它家小树还是太单纯太善良了。 知花裕树阴险一笑。 [等接口接上就启动修复程序,让我来给boss好好上一课!] 系统:[……] 孩、孩子长心眼了是好事。 [但是你变成植物人后不担心boss会直接放弃你吗?] 知花裕树:[根据我对老头子的了解,他不会的,他在我身上花了太多时间精力,他一定会更想搞清楚我身上发生了什么,更何况我不是真的变成了植物人,恰恰相反,在身体修复过程中我的身体数据应该会逐渐接近正常数值,他恐怕会觉得这次是歪打正着推进了研究进程……两年的时间应该在他的耐心范围内。] 知花裕树考虑得很全面,系统放下心。 [而且黑就在外面,他会保护好我的身体的……应该吧。] 系统挠了挠不存在的头,[但是你变植物人之前不用和他、还有你其他朋友说一声吗?] 知花裕树惊讶,[这个不能说吧?] 系统想了,[那倒也是。] 知花裕树:[反正最多两年我就醒了,到时候再和他们解释。我的朋友们都很好很好,他们肯定不会怪我的ov<] 系统被知花裕树说服了,[好,堂堂莱蒙大人,复活进程——启动!] 第107章 切斯特顿·艾迪是辛多拉公司的技术人员,这台名为butterfly的脑机接口设备便是他所在的小组研发的成果。它拥有极高的时间和空间分辨率,能实时记录大脑的神经元活动,进而完成对大脑数据的采集。 经过反复实验,设备的成功率已经稳定在了99%以上,搭配功能性磁共振成像技术,他们可以实现对人类大脑的深度探索。 在社长的安排下,他来到这家研究所辅助这里的研究员们使用这台设备,来采集某个人的大脑数据。 至于这些数据被采集后要被如何应用,切斯特顿并不关心。 这本该是很轻松的工作,花上一个小时就能完成。 然而设备连接上之后,从未想过的意外发生了。 “艾迪先生,没有检测到任何神经元活动!” 切斯特顿:“不要慌,检查一下设备连接是否有误。” “已经检查过了,没有问题!” “我来看看。”合作的医生相川佑介绕过仪器走到床前,检查了受检者的心跳和瞳孔,“心跳很乱,考虑到他既往的情况,应该属于正常范畴,但瞳孔涣散,可以判断他失去了意识。是你们仪器的效果吗?” 切斯特顿有些茫然,“我们以前从未碰到过这种状况,一般来说在受检者保持清醒的状态下数据才更准确。” 相川佑介转向助手,“给他点刺激,看看能不能把人弄醒。” 他面色沉凝,心脏重重地坠下去。此刻身处这间屋子的都是他的人,而他们都清楚,自己是在执行那位大人非常重视的一次私密任务,万一出了差错……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 无论他们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没办法将银发少年唤醒,就好像他的意识在仪器启动的那一刻被黑洞吸走了一般。 相川佑介下了命令:“重新给他检查一遍身体,确认一下除了失去意识外有没有别的问题。” “是!” …… 检查室外的走廊上,随着时间一点一点逝去,琴酒的内心逐渐生出些许烦闷。 第171章 怎么这项检查需要这么久? 足足两个小时后,紧闭的门才打开,相川佑介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门口守着的银发男人,他愣了下,随后露出客套的笑容,“琴酒先生,您可以先去酒店等着,这边的事情没那么快结束。” boss给出的命令只是让琴酒把莱蒙送进研究所,他没必要一直等着。 琴酒没有理会这个问题,他瞥了眼相川佑介的身后。银发少年安静地躺在床上,几个医生手忙脚乱地推出一架轮床,正要把人挪上去。 琴酒绕过相川佑介迈进去,“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医生们被银发杀手的凌厉杀气震在当场,没人敢吭声。 相川佑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暗暗在心里抱怨那位大人干嘛派琴酒过来,这男人太难相处了。 “是这样的。莱蒙先生忽然出现了不明原因的昏迷,我们正打算重新给他做一遍检查。” 不明原因的昏迷? 琴酒的眉头皱得越来越死。 银发男人靠近轮床,几个医生迅速后撤几步,互相对视了了几眼,谁也不吭声。 琴酒低头将莱蒙打横抱起,轻轻放在轮床上。 “行了,快点去检查。” 相川佑介松了口气。 吓死人了,他还以为琴酒要趁莱蒙昏迷直接把人杀了,而且他居然从对方抱起人的动作里感觉到了些许温情? 他真是疯了。 …… 相川佑介确实是要疯了。 病床上的银发少年和三天前的状态一样,沉沉地睡在那里,对外界的刺激没有任何反应。 年迈的老人拄着拐杖站在窗前,混浊的眼球转动,垂下去盯着床上的人看。 相川佑介默默屏息。 这是他的大老板,国际跨国犯罪组织的boss乌丸莲耶,给钱大方,要命也大方。 相川佑介觉得很冤枉,他几个月前才拿到莱蒙的资料,这次也是第一次接触他,检查身体的时候还好好的,谁知道怎么会忽然变成这个样子。 辛多拉公司那边也连夜对设备进行了好几轮的测试,确定设备没有什么问题。 经过反复研讨,大家一致认为是莱蒙身体的特殊情况连接上脑机接口设备后产生了特别反应,这才导致他的意识暂时消失。 这其实怪不到他们身上。 就怕大老板不这么想。 良久之后,老人操着苍老而沙哑的嗓音慢慢说:“既然他的大脑里已经没有了自己的意识,那之前的计划……是不是能提前进行了?” 相川佑介早猜到了大老板会有这个想法,装模作样地沉默了一会儿表现自己很重视地思考过,才说出早就准备好的答案。 “乌丸先生,恐怕不行。他现在的状态近似于持续性植物状态,也就是通常所说的植物人。根据pet扫描结果来看,他的大脑并未受到损伤,目前还无法肯定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他的昏迷,也无法确认他的意识能否回来。 “那个计划的前提是一具健康的、做好了承接准备的身体……他现在这样的状态肯定不行。要确保万无一失,最好还是等他醒来,按原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 乌丸莲耶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他什么时候能醒?” 相川佑介擦了下额头的冷汗,苦着脸说:“……这个还有待观察。” 气氛冷了下去。 相川佑介小心翼翼地提议:“您如果着急的话也可以退而求其次,先换个身体……” 被老人浸着寒意的目光一瞥,相川佑介噤了声。 “别人怎么能比得上他。”老人感慨般轻声道,“我最疼爱的就是他。” 相川佑介:“……” 那他还怪倒霉的。 不过相川佑介不管这些,钱给到位,他什么都敢干。 乌丸莲耶叹了口气,“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或许可以尝试把能够提前的部分提前……” …… 昏迷的知花裕树被秘密关在了研究所的最深处,层层门禁加持,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只有零星几个研究员在来回走动。 一身黑衣的银发男人靠在走廊的墙上,垂着眼眸。哪怕是放在阿美莉卡也足够高大的身材和阴鸷的气息照旧令人退避三舍,妮可拉·唐却在稍作犹豫后走上前去。 “琴酒先生,这是今天早上给莱蒙先生做检查的数据结果。” 琴酒微微抬了下眼皮,发现是前几天那个被他放了一马的亚裔研究员。 妮可拉·唐见他有反应且没有生气才敢继续说:“今天的数据比前几天有规律了许多,身上的几处外伤也好得很快,目前的状况还算稳定,您不用太担心。” “谁担心了?”银发男人冷着脸反驳,手上却诚实地接过检查单,一点一点认真地看过去。 妮可拉·唐:“……” 男人,天塌下来都有你嘴顶着。 里面的门响了下,妮可拉·唐惊了一下,快速装作有事的样子转身离开。 琴酒抬了抬眼眸。 乌丸莲耶在相川佑介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琴酒敛起眸子站直了身体,“boss。” 乌丸莲耶看了他几眼,“琴酒,待会儿陪我回霓虹吧,这边已经不需要你了。”他顿了下,“有问题吗?” 琴酒马上说:“没有。” 老人扯动嘴角的皱纹,露出近似于笑的表情,“我还以为你和莱蒙吵得时间久了,真的产生感情了。” 琴酒面无表情,淡淡地说:“您说笑了。” 乌丸莲耶点点头,“那就好。琴酒,你知道,我最欣赏你的地方,就是你从不会被感情这种可笑的东西左右情绪。别让我失望。” 他又转向相川佑介,“莱蒙这边有情况的话随时通知我。” “放心吧,乌丸先生。” 琴酒又朝关上门的房间暗暗瞥了一眼,才跟上boss的步伐。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以为莱蒙只是短暂昏迷一阵子,既然身体状况很稳定,大概要不了多久就会醒过来。 这个要不了多久,一等就是20个月。 …… 一年半后,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研究所最深处的房间里。 屋子里没开灯,黑暗中仪器运转的声音滴滴答答,操作台上偶尔闪烁几下提示灯的光芒,忽明忽暗地映出少年浅淡的一点轮廓。 沉睡的银发少年微微动了下指尖,紧接着银白色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掀开、合上,再掀开。 呼吸沉沉地吐了出来。 他怔怔地望向黑暗中的天花板,好半天没有再动弹。 监控室里的研究员竹田俊太通过夜视监控仪器注意到了这一幕,他没当回事。 植物人存在睡眠-觉醒周期,在觉醒期,植物人偶尔会睁开眼,但那不代表他们恢复了意识,只是一种生理上的无意识反射。 之前也出现过这种状况,竹田俊太以为这次也是一样。 他是几年前加入研究所的,一年前加入了这个项目,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和另一个人轮班监测屋里那个少年的状态,在对方出现异状时及时通知负责人,也是他的上司,雪莉。 其实挺无聊的,因为少年大部分时候就那么沉沉地睡着,毫无反应。 他不知道少年为什么这么受重视,但不得不承认少年确实是个顶顶好看的人。 躺在那里,仿佛昏倒在海岸边的漂亮人鱼,有时候他看着监控画面都能看入迷,然后心里就会有点伤感。 不知道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身体的各项指标由紊乱逐渐变得越来越正常,气色也和一般的昏迷这么久的植物人不一样,红润而有光泽,偏偏就是醒不过来。 简直真的像童话故事里中了坏巫师魔咒的公主了。 而且还是很招男人惦记那种公主。 这一年多的时间,经常有一个银色长发的男人和浅金发的男人来看他。两人代号分别是琴酒和波本。 竹田俊太不关心也不在乎他们的名字,身为研究所普普通通的研究员,他离研究所背后那个组织的距离很远。 为了性命着想,他也不想离太近。保持距离挺好的。 但竹田俊太敢拿自己的屁股担保,这两个男人绝对在惦记里面那个少年的屁股。可不是嘛,每次给少年清洗身体,都是这两人轮流亲力亲为。 谁知道他们把监控头挡住之后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如果两人都来不了,就会由他的上司雪莉代劳。 女孩子就文明多了,只是拿湿毛巾轻轻地帮人擦擦露在外面的皮肤。 看得多了,竹田俊太的脸上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和年龄不符的慈爱笑容。 这才对嘛,臭男人离漂亮人鱼远一点!! 竹田俊太叹了口气,继续盯着监控屏幕看,看着看着,眼睛越瞪越大。 不、不对,睡美鱼怎么在动?他还下床了!等等,等等,睡美鱼醒了! 第172章 竹田俊太手忙脚乱地跑出去,狂拍雪莉的门。 “雪莉小姐!雪莉小姐!” 里面正在等实验结果的雪莉拉开门,蹙眉,“怎么了,这么慌?外星人终于入侵地球了?” “不、不是!那、那个人醒了!” 雪莉一顿,马上说:“去看看!” 她拿上手机,和竹田俊太交代,“小声点,别声张。” 竹田俊太也压低声音:“您放心,我懂的,我一看见他有动作,马上先来通知您了。” 茶发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一只手先快速给波本发了条消息,然后拨出一个号码。 莱蒙所在的观察室在最深处,两人花了点时间才走到。开门的时候,电话也接通了。 雪莉看着屋里的景象愣了下。 电话里传出琴酒冰冷的声音,“什么事?” 雪莉清了清嗓子,“咳,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她顿了下。 “好消息是莱蒙醒了。 “坏消息是他不见了。” 第108章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漫长而黑暗的梦境,梦境里黑雾弥漫,他在雾里走了很远很远,远到令他逐渐感到有些疲惫。 然后他听到了系统叫他的声音。 雾气逐渐散去,他被声音吸引,轻盈地向上飘去。 在睁开眼的前几秒,他整个人还是懵然的,大脑一片空白。 那种感觉很奇妙,眼前的世界浸没在黑暗中,他能够感觉到一具热腾腾的、充满活力的身体。 他能够意识到那是自己的身体,却没想好该如何掌控它。 系统的声音很兴奋:[小树,修复进程总共花了20个月,比预计的最晚时间早了4个月,还不错嘛,对不对?] [嗯……]知花裕树无意识地应了下。 随着意识的逐渐回归,大脑中的空白被他过往经历的一切一点点填满,这让他的指尖不由自主地颤了几下。 好像是对身体发出的第一道指令,他慢慢移动目光,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开始观察四周。 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景象,这里是实验室。 崭新的胃应该不会有任何毛病,知花裕树却生出淡淡的反胃的错觉。 他摇摇晃晃地起身,手臂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又跌回去了一下。 系统连忙解释:[别着急,这是正常现象。刚修好的新身体还很脆皮,等你的精神和它磨合好就行了。你先好好养一段时间。] 知花裕树缓了一下,再次撑着床板起身,细瘦的手腕仿佛一截玉似的。随着他的动作,病号服的领子朝一侧滑落些许,骨骼分明的锁骨在雪白的尖下巴下若隐若现。 赤裸的脚踩在地板上。 好凉。 知花裕树微微瞪大了眼睛。 和以前的感触有着很明显的不同,仿佛横亘在他和世界之间的那层薄雾终于被抽走了,他实实在在地踩在了这个真实的世界之上。 好奇地踩了好几下。 然后摇摇晃晃地起身,摸索着走到了门口。 实验室的门从外向内打开需要指纹和瞳孔密码验证,从内向外则不需要。这让知花裕树的离开变得很简单。 只需要按照系统的指示避开监控,很轻易就离开了研究所。 研究所位处深山,初夏时节的傍晚温度很凉,冷风吹得银发少年打了个寒噤。 他趿拉着从研究所翻出的一次性拖鞋朝深林里走去。 系统不解:[小树,你干嘛偷偷跑走啊?你刚复活,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 知花裕树叉起腰,[忽然醒过来,肯定要被当成珍稀动物围观,少不了又要来回做检查,太烦了,先让我自己玩会儿再说。] 系统:[但是……] 知花裕树呜呜哭起来,[连最爱我的阿统都不让我自己玩了!小树太伤心了!!] 系统马上改口:[没有,玩!必须好好玩!让你复活就是让你好好玩的!] 知花裕树轻轻勾起唇角,擦掉眼角的眼泪,笑着说:[好耶!] 系统:[……] 它是不是有点太惯着孩子了? [你根本没有在哭,对吧?] 知花裕树顿了下,大声嘲笑:[没错,阿统被骗啦!] 系统大叫:[坏小树!] 坏小树一步一步地走在密林里,有系统这个绝对靠谱的导航在倒不用担心迷路,只是天太黑了,不得不一点点辨认脚下的路。 令知花裕树稍显惊讶的是,他是在纽约的研究所昏迷的,却是在东京的研究所醒过来的。 系统把自己知道的情报告诉他:[你昏迷两个月后,组织就秘密将你转移回了东京,负责你的研究员也从相川佑介变成了他和雪莉两个人。] [原来如此。] 过了一会儿,知花裕树疑惑:[相川佑介是谁?] 系统:[……就是你昏迷前最后给你做检查那个医生。] 夜越来越深,也越来越冷,打第三个喷嚏的时候,知花裕树开始后悔没有从研究所多顺件衣服出来了。 这身体现在也太脆皮了,这么点冷居然就受不了了。 可恶,一定要让这具身体明白现在到底谁才是它的主人! 知花裕树抽了抽鼻子,[离市区还有多远?] [按你目前的脚程,大概再走2个小时吧。你要到东京去找谁吗?] 知花裕树想了想,[去找苏格兰吧,很久没吃他做的饭了。]他兴奋起来,忍不住打了喷嚏,[我现在可是活人了,说不定再吃他做的东西味道也会不一样呢!] 系统沉默了。 他现在就希望苏格兰能狠下心好好教训一下这个不爱惜身体的树,都是活人了还敢这么折腾自己! 它冷着压根不存在的脸说:[是啊,可能会不一样。天气预报说今晚东京有雨,你最好快点走。] …… 研究所那边,雪莉冷静地对着电话说:“这件事瞒不了多久,明天早上相川佑介过来就会发现。” 琴酒吐出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杀意与恼怒,“是谁带走了他?” 雪莉:“我们正在看监控录像。” 竹田俊太苦着脸,手指摇摇晃晃地拖进度条,一边想该把自己的坟墓买在哪儿,一边颤着嗓音说:“是、是他自己离开的。” 昏迷了快两年的植物人晃了两下身体居然就能自己走路了,这合理吗,这科学吗! 要不把坟买在北海道吧,那里便宜点。 竹田俊太的声音同样透过听筒传到了另一边,琴酒在短暂沉默后冷笑了下。 昏迷了快两年,刚醒过来就敢偷溜,他最好祈祷自己别太快被他逮到。 雪莉还在火上浇油:“他刻意避开了监控,不知道是往哪个方向走了。” 琴酒狠狠咬了咬牙,深呼吸压下翻腾的想把人马上抓回来爆炒一顿的怒意,冷静地说:“我还在阿美莉卡,回去需要时间,你先把这件事告诉波本,让他去找人。你也安排几个人沿着研究所周围找找看,两个小时后找不回来就把事情报告给那位大人,拖得时间太久他会生疑。” 琴酒现在还没弄明白boss到底想从莱蒙身上得到什么。 长生不老。 没错,这正是组织追求的终极目标。而莱蒙确实是组织迄今为止得到的最接近成功的实验体,但严格来说,他并不是组织实验的成果,没人知道他在那座岛上是经历过什么才得到了现在的结果。 这完全有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的特例与奇迹。 这么多年来,组织尝试复制出第二个案例,但从未成功过。 但boss依然没有放弃莱蒙这条线。 琴酒不懂这些研究上的事情,只是杀手敏锐的直觉告诉他boss对莱蒙的态度似乎有一些说不明的微妙变化。 他和波本互相配合,将雪莉送回了研究莱蒙的项目组,就是想借雪莉的手搞明白boss到底想干什么。 但因为莱蒙一直处于昏迷之中,boss那边也没有别的动作。 而莱蒙一旦醒来,boss肯定会有反应。 琴酒特意将研究所一半多的人慢慢换成自己的人,就是希望能在莱蒙醒来后抢占先机,免得他不明不白被拿去搞什么危险的实验,没想到这个笨蛋竟然自己偷偷跑了! 昏迷了这么久,肌肉都萎缩了,还敢一个人大晚上的往山林里跑,他是真不怕自己不小心摔在哪里,摔断了胳膊腿,昏倒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直到被树林里的野兽吃得一干二净。 就应该把他锁在床上,屁股打肿,看他还敢不敢再这么干!! 男人气得手背青筋暴起,烦躁地将手机扔到一旁。 现在是纽约时间早上5点13分。 他去隔壁把伏特加薅起来,冷冷道:“马上回国。” 硬被人从美梦里薅醒的伏特加:“啊?现在吗大哥?” 琴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不行?” 伏特加:“……马上!” 这股仿佛老婆带着孩子跟人跑了还把家里房子都炸掉一般的怨气是怎么回事啊?莱蒙昏迷时间太久大哥终于欲求不满了? 第173章 …… 晚上十点的时候,伴着一声闷雷炸响,哗啦啦的雨从天际落下。 松田阵平终于写完了案情报告,穿上外套,拿起门口的雨伞,关门走人。他已经结束了在搜查一课的交流学习,回到了爆炸物处理班,生活逐渐回到了它曾经该有的模样。 就像……就像那个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松田阵平撑开雨伞,噼里啪啦的雨滴瞬间砸向漆黑的伞面。他迈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久前松田阵平刚买了车,只是今早出门前下了小雨,他忽然有了雨中漫步的兴致,所以今天便没有开车。 下班的时间太晚,街上只剩下零星几个步履匆匆的行人,偶尔有车辆驶过,车灯打出细密的雨丝,又伴着车轮甩出的飞溅的水花转瞬即逝。 衣服难免溅上些许泥泞,松田阵平没有在意。 黑色的鞋子踩进聚成一洼的小水坑,离开后水面荡起涟漪,又被淅淅沥沥的雨水溅花,倒映在水面中的这座城市微小的缩影也随之如同镜面般破碎。 在那难以弥合的破碎镜面中,黑伞停住了。 昏黄的路灯灯光和雨水一起落在伞面上,伴着冰凉的夜风摇摇晃晃。 伞面之下,擎着伞柄的白皙手指指节紧紧用力,手背青筋鼓起。 在哗啦啦的雨声下,是被掩盖的、骤然变得剧烈的心跳。狂乱更胜天边雷鸣。 黑卷发男人的目光隔着层层雨幕落在街道的另一边。 银发少年浑身湿漉漉地蹲在街边,一只手将一只脏兮兮的小猫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举着一把透明雨伞。 昏黄的路灯同样打在他身上,和雨丝一起勾出一道朦胧的光边。 路灯似乎出了问题,一闪一闪,少年也因此忽明忽暗。 这绝对又是一场梦,松田阵平心想。 他不会来见他。 第109章 雨越下越大。 一辆浅绿色的出租车快速驶过,飞溅起的水花落下后,街对面的少年和猫都不见了,只剩下街灯仍像卡住的机器般一闪一闪。 松田阵平回过神,自嘲似的笑了下。 果然是梦啊。 自从上次在萩原家分别后,已经有近两年没有见过他了。无论是他还是萩的消息,甚至是萩妈妈的消息,都没有收到过回复。 倘若只是换了号码还好,但松田阵平很清楚知花裕树不是那样说不联系朋友就忽然一声不吭消失的类型。 就算真的是不想理会他和萩,他也不可能对萩的妈妈那么狠心。 一开始察觉到联系不上他时,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试着找了他一阵子,但这家伙往日便神出鬼没,唯一和他有联系的千代田医院也说他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现在的事情都是代院长在处理。 两人实在是担心他的安危,准备将他的事情当作失踪案件上报时,收到了一封信。 没有地址邮戳和寄信人,但里面的字迹很眼熟,来自他们那位毕业后就消失无踪的同期——诸伏景光。 信的内容很简单,告诉了他们知花裕树没有事,只是近期都无法和外界联系,让他们不要担心,也不要插手,安全为上。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都没有相信知花裕树没事那句话,只是既然来信的是诸伏景光,他们至少知道公安在关注这件事,知花裕树不是孤立无援的。 那之后两人就放弃了继续寻找。 也是没有办法,身为爆处组的警察,他们能做到的事情太少了。稍有不注意,还可能会牵扯到无辜的人。 成年人,无论有多不情愿,都得故作成熟。 松田阵平捏着伞柄转身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抬了两下脚,又顿住。颀长的黑色身影在淅淅沥沥的雨幕中投下一道阴影。 阴影的尽头停着一只小灰猫。 “喵~” 嗯?这只猫不是……等等,难道那不是梦? 松田阵平猛地抬头,在雨幕里四处寻找。 “喵喵~”小猫又叫了两声。 “你在叫我吗?”从没养过猫的松田阵平犹豫着问。 小灰猫往前走,走两步就回头看他一眼,松田阵平跟上去,被小灰猫带着在前面转了个弯。 这是条小巷,一户人家的屋檐凸出了一截,银发少年坐在屋檐下的台阶上,那把透明雨伞滚在一旁。 他浑身都湿透了,身上的病号服紧紧贴着身体,赤裸的两只脚沾了泥泞,身子微微发着抖。后背弓起了点弧度,两条手臂抱着膝盖,脸埋了进去。 松田阵平顿时想起了当时为了贴合知花裕树的爱好而强迫自己看的那些书里的形容。 ——心脏像被绵密的针碾了过去。 身体的行动快过了大脑,松田阵平三两步走过去,迅速脱下外套包住了他,将人紧紧抱在怀里。 发着颤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心口贴上来的有力心跳声让松田阵平终于确认。 这不是梦。 …… 透明雨伞是路过某个地铁站时好心大哥送的。 没错,溜出来的时候忘拿钱包了。 知花裕树看着街上来来回回的出租车,心里那叫一个馋。不过就算有钱,其实他也不能坐出租。 因为他的特征太明显了,绝对会被记下来,要不了两天就会被组织的情报人员找到。 知花裕树按照系统导航的路线,专门挑人烟稀少的路走。这场大雨虽然带来了刺骨的寒意,但也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雨天人少,视线还容易被雨伞遮挡,有效降低了他被人目击的概率。 就是真的好冷啊…… 系统有点生气:[都说你现在还在脆皮期,还敢这么折腾自己,生病了就老实了。] “阿……阿嚏!”知花裕树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 那双一次性拖鞋早在半路就报废了,现在脚又凉又痛,难受归难受,也挺新奇,毕竟活着才能感觉到这么真实的痛感。 这话知花裕树当然没敢和逐渐骂骂咧咧的系统说。 忍不住逗猫的时候又因为操纵新身体不熟练把脚崴了。 系统马上在脑海里大哭大叫:[呜呜呜呜好痛好痛,小树你崴得厉不厉害,呜呜呜这该死的雨把我的树淋成什么样了!小树要不然我们借个电话,打给苏格兰让他来接你吧。] 崴脚的时候知花裕树自己没感觉很疼,但系统哭得太凄惨了,让他觉得自己不跟着哭两下好像很没良心。 于是知花裕树也把脑袋埋下去呜呜哭了几声。 系统哭得更大声了。 知花裕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死了。 系统的提议肯定是不行的。 借电话也会被人记住,都走到这里了,实在没有必要。歇一会儿,他再坚持一下就能到米花町了。 知花裕树打算等系统哭够了再跟着停下。雨声太大了,他没听到混在其中的脚步声,直到一阵温暖的气息兜头包裹住了他。 是柠檬的味道。 谁这么有品味,用柠檬味的洗衣液香水。 知花裕树晃了晃脑袋,从那团衣服里把眼睛鼻子下巴都拔出来。 那个人正紧紧抱着他。 知花裕树挣了几下,对方微微松开些许,让他看到了他的脸。 知花裕树呆呆地哑着嗓音说:“松田警官?” 银白色的浓密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眼尾晕开鱼尾巴似的一片红。 松田阵平用大拇指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抹掉那点泪渍。男人的手很热,指腹有着常年拆弹形成的薄茧。 银白色睫毛不堪承受般颤了颤。 “哪里受伤了?”他沉声问。 知花裕树下意识答:“崴脚了。” 松田阵平的手指往下,捏住他的脚腕来回晃了晃。 又湿又凉。 脚腕处只有轻微肿胀,踝关节活动范围基本正常,看起来不算严重。 “痛吗?” 知花裕树摇头。 松田阵平点点头,“虽然不严重,也得尽快处理。先回家再说,我来背你。” 黑卷发男人背过身去,蹲在地上,黑色西装外套套在了知花裕树的身上,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衬衫下结实的肌肉隐隐约约透出来。 他微微侧过脸来看着他,“快上来。” 是命令式的语气,知花裕树下意识听从,伏在了男人的背上。 后知后觉地说:“抱歉,松田警官,把你衣服都弄湿了。” 带着湿气的吐息喷洒在脖颈,松田阵平颠了颠背后的人,将他的姿势调整好。 “笨蛋,你要道歉的事情多了,但这个可不算在内。” …… 松田阵平把知花裕树和那只小灰猫一起带回了家。 他背着知花裕树,腾不出手来抱猫,但这猫很有灵性,他说了声“跟上来”便乖乖地自己跟上了。 知花裕树是第二次来松田阵平的这栋公寓,它看起来比上次更加冷冰冰了,起居室几乎找不到什么人类生活的痕迹。 第174章 沙发是皮质的不怕被水弄湿,松田阵平先把知花裕树放下去,“稍等,我去给你放热水洗澡,很快就好。” 走进卫生间前,卷发男人又顿住,看过来,凶巴巴道:“乖乖待在那里,不许消失不见。” “哦。”知花裕树乖乖的,“我又没有任意门,不会消失的。” 虽然一开始的计划是去苏格兰那里,不过这边也没差别。最主要的是,他刚刚差点就冻迷糊了! 刚要冻迷糊就碰到了靠谱的松田警官,没准儿复活后他的幸运e属性也跟着刷新了! 以后就是幸运树了,嘿嘿。 “阿嚏!”知花裕树禁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松田阵平马上从卫生间出来,打横将他抱起。 浴缸里放了一池热水,松田阵平直接把人放了进去,但是将受伤的那只脚的脚踝搁在了外面,单独拿浸了凉水的毛巾缠了几圈。 “今晚这里先别碰热水,不然会肿得更厉害。” 一只脚搭在浴缸沿上,为了避免整个人倒进水里,知花裕树不得不拿两只手撑住浴缸底。 “可是这样我怎么洗澡呀?”那身病号服还穿在身上,这样子他连衣服都没法脱。 “我来帮你。”松田阵平毫不犹豫地说。 那多不好意思啊。 “那就拜托你了,松田警官。”知花裕树沉声道。 浴室里热气蒸腾,洗手池上的镜子逐渐被氤氲的水汽糊上一层白雾。 松田阵平看了眼水下的那身病号服,上面没有任何表明所属的文字,动手去解扣子前,黑发警官抿了下唇。 “如果你需要我蒙上眼的话,我可以戴着眼罩帮你洗。” 知花裕树:“没事,我相信松田警官的人品。” 松田阵平无奈,“这和人品没有关系。”他不想知花裕树稀里糊涂地被冒犯,认真解释,“小树,我喜欢你,很喜欢你。” 卷发男人在浴缸前半跪下来,一只手轻轻捏着脚跟固定动作,另一只手拿毛巾细致地将脚上沾的泥泞擦去。 浓密的黑色睫毛垂下,凫青的眼瞳中透出的目光沿着脚踝一点点爬到被水汽熏热的脸庞上。 将近两年未见,银发少年似乎更加好看了,仿佛明珠上的灰尘被彻底擦去,在浴室朦胧的光下漂亮得惊人。 颤动的眼睫如同一只只振翅欲飞的银色蝴蝶。 松田阵平的呼吸被蝴蝶翅膀搅乱了,心跳也跟着紊乱不堪。 “这么久没见,我对你的喜欢与日俱增,就像是炸弹的倒计时即将来到最后一秒,只差一线就会被引爆。被这样的我看到你的身体,只要我还没坏,就一定会有反应。” 比两年前更成熟许多的警官冷静地将自己摊开,嗓音沙哑。 “我不想吓到你,也不想……让你觉得恶心。” 第110章 知花裕树的身子又往温热的水下没了些许,撑着浴缸底的手微微发颤。热乎乎的水把身体都泡软了,脑袋也有些发胀,知花裕树甚至都没太听清松田阵平在说什么。 他咕嘟嘟吐出两口气泡,挣扎道:“松、松田警官,撑不住了……” 松田阵平连忙跨进来一条腿捞起他,人倒进他怀里。成年男性的重量砸下来,卷发警官也支撑不住往后一倒,跌坐在浴缸里,两只手不忘将怀里的人稳稳固定。 稳定下身体后,松田阵平连忙抬眸一看,松了口气。 那只受伤的脚依然稳稳地搭在浴缸沿上,没被热水冲到。 但这个姿势…… 银发少年的上半身被他两条手臂圈在怀里,肩膀贴着锁骨,后背严丝合缝地抵着前胸,柔软的两瓣正好贴在那里,水汽里包裹着淡淡的甜香。 “唔……”活动中难免碰到伤处的知花裕树低吟了声。 松田阵平的身体完全僵住,“……” 身体力行地证明了自己绝对所言非虚。 还没习惯新身体传来的敏锐痛意的知花裕树注意力都在受伤的脚踝上,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身下的变化,只是下意识扭了扭被抵得不太舒服的身体。 “松田警官你把什么东西带进浴缸了?警棍吗?好硬……” 知花裕树都要伸手把硌人的警棍拿出来了,被卷发警官一把攥住手腕。 “……别动。” 知花裕树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是那个了。 “抱歉,我缓一下就好……” 声音还算平稳,但黑色卷发下耳根已然通红。 没有人想在心上人面前这样失态。 这该死的身体也太不争气了!是让你立起来的时候吗?呼,下去,下去……话说小树的身体也太软了,这个样子就能被他完全圈住,往下一点就能掐住腰,而且好香……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睛,从松田阵平怀里抬起点脑袋,实事求是地说:“松田警官,真的能好吗?你好像更大了。” 松田阵平现在想把自己埋进水里清醒一下。 “咳咳!”知花裕树喉咙痒痒的,没忍住咳了几下,他再次提出那个被拒绝过很多次的提议,“要我帮忙先弄出来吗?” 不出所料又被拒绝了。 多稀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上赶着要和人做。 这个世界的好人含量实在太高了,知花裕树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听到心声的时候干嘛那么慌。 这群家伙根本就是只敢心里想想。 说不定他做好扩*,戴着道具,把自己打包好送人床上,都会被擦干净,重新穿好衣服再被教训一顿。 黑那家伙例外,他绝对是那种会直接进来的类型。 松田阵平微微蹙起眉头,“我先快点帮你洗干净,不然你会感冒的。” 反正人已经跌进浴缸了,这样动作更方便,松田阵平也就没再出去,直接在浴缸里帮知花裕树简单洗了洗。 过程中,知花裕树一直不被允许扭回头看他,双方的肢体接触被减少到最少。 身为拆弹专家的松田阵平很擅长做各种手工活,知花裕树觉得帮人洗澡大概也算一种手工活。 他被洗得很舒服,那双手轻柔地帮他揉按过肩膀、脊背,连着走了几个小时的疲惫被尽数消解,知花裕树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慢慢往后靠着松田阵平手臂的力道放松了身体,眼皮越来越重,直到再也睁不开。 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松田阵平哭笑不得。 明明都知道他立成那样子了还敢就这么睡过去,到底是太相信警察还是太相信他? 快速帮人洗完,松田阵平试着叫了几声“小树”,怀里人也没什么反应。 大概是太累了,脚底都擦破了,也不知道那样走了多远。 卷发男人脸上露出一个被爆处组的下属看到会发出尖锐爆鸣甚至请人驱邪的柔和混杂着心疼的表情。 看到被扔在浴缸外的那件没有标志的病号服,松田阵平的眉头又再度蹙起,收拢了抱着人的手臂。 拿浴巾裹起来抱进房间里,松田阵平找了件自己的睡衣给他换上,换了下脚踝的毛巾,又把那头柔软的银发吹干。 所有的事情弄完,已经将近凌晨两点。 松田阵平垂眸将知花裕树额前的碎发拨开,安静看了一会儿。 睡梦中的知花裕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微微睁开一点眼,视野里黑发男人神色温柔地将掉下去些许的被子拉上来。 “晚安。”知花裕树嘟嘟囔囔地说。 黑发男人俯下身,传到知花裕树耳朵里的声音有点含糊。 “……收点利息。” 他感到额头被什么湿软温热的东西很轻地碰了下。 …… 第二天早上天没亮,知花裕树便从梦中惊醒了。他缓了会儿神,起来试了试脚踝,崴得不严重,已经基本没什么感觉了。 知花裕树不想过多打扰松田阵平,自己可是大坏蛋,又是从实验室偷跑出来的,无论是被红方发现他和松田阵平在一起,还是被黑方发现都很麻烦,确认脚踝没有什么问题后,他做贼似的从衣柜里拿了件松田阵平的衣服换上,打算悄悄溜走。 刚摸到玄关就被松田警官逮个正着。 明明天还没亮,卷发男人却莫名其妙洗了个澡。浑身只围了条浴巾,结实的胸肌和腹肌上水珠滚落,没入腰间束着的浴巾下。 一只手正拿着毛巾擦头发,或许是热气熏的,脸颊薄红,更衬得眼瞳乌黑。 男人愣了下,继而表情沉下去。 明明是个警察,松田阵平那身气质却非常黑道大佬。知花裕树觉得至少是比他看起来更像跨国犯罪组织的邪恶犯罪分子。 波本在松田警官面前都要退避三舍,或可一战的只有黑。 很久之前,知花裕树有一次和松田阵平一起出去的时候,碰到过朝中学生收保护费的小混混。 松田阵平只是瞥过去一眼,对方便迅速滑跪,“饶命啊大哥!我不知道这是您的地盘!” 第175章 穿着黑西装,两手插兜的松田阵平顿时一蹙眉,“哈?” 小混混吓得浑身一抖,转向一旁憋笑的知花裕树,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这、这位一定是大嫂吧!大哥眼光真好,二位真是太配了,百年好合、百年好合……!” 知花裕树愣了下,小混混扭头就跑。 两人谁都没去追,那时候还不知道松田警官对他抱着怎样心思的知花裕树没将小混混的话放在心上,只是扭头提议:“松田警官,微笑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这样有利于警察工作的开展,是每一个从事服务工作的人应该掌握的技能,你最好学一下,微笑服务。” 他拿两只食指戳住脸颊往上摆了个笑脸演示给松田阵平看,后者却只瞥了一眼,便凶巴巴地拿帽子扣住了他的脸,直到去扶老奶奶过完马路的萩原研二赶来阻止了幼驯染辣手摧树。 知花裕树觉得松田警官应该是至今也没学会微笑服务,在对方可怕的表情下,他定住身体不敢动弹,眼睛却不由自主往对方胸口瞟了眼。 经常穿防爆服果然很锻炼身体。 松田阵平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先是说:“你发烧了。”又问他,“又想一声不吭地消失?” 知花裕树哪敢说话。 他被抱回床上,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生病了。 知花裕树:[居然是生病了!我还以为活人就是这样热气腾腾的呢。] 系统心累:[小祖宗你先别折腾了,好好休息一阵子吧。] 知花裕树晕乎乎地说:[我知道了,阿统,我会好好休息,你不要讨厌我哟,我最喜欢你了。] 系统哼了声,开始怀疑这个“最”里到底有多少水分。 松田阵平拿了退烧药喂给知花裕树,又端了杯热牛奶让他喝下去。 “就算要走,也先把病养好。” 知花裕树昏昏沉沉地说:“松田警官,你怎么不问我这两年去干什么了?你把我留在家里,会给你自己添麻烦的。” 松田阵平把被角严严实实掖好,银发少年像春卷似的被卷起来,因为发烧脸颊红红的。 春卷树拔出一只手攥住松田阵平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指指节,认认真真地警告:“我是个大坏蛋,我很坏很坏,你应该讨厌我,而不是喜欢我。” 松田阵平回握住他的手,轻轻摩挲。 “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会听。不麻烦。我偏要喜欢大坏蛋。早饭想吃什么?” 生病的脑袋转得不太快,知花裕树呆呆地怔了下,不明白话题怎么忽然拐到了这个方向,“三明治吧。” “那就乖乖再睡一会儿,等会儿睡醒就能吃了。” …… 知花裕树这一病就病了一星期,松田阵平任劳任怨地照顾他。 知花裕树心里特别愧疚,爆处组的工作特别忙,松田阵平为了照顾他,不停压缩睡眠时间,黑眼圈都出来了。 他倒是想悄悄溜走,但松田阵平仿佛有读心术,只要他冒出这个想法,卷发警官就会直勾勾盯着他看。 也不说话,但满眼都是:又要不辞而别? 知花裕树良心作痛! 他实在很怕给松田阵平添麻烦,又怕直接离开伤害到对方,两边拉扯不出个结果,直接把人急得眼泪汪汪。 “松田警官好坏……” 松田阵平将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放在大腿上,先试了试体温,才慢慢说:“笨蛋,我愿意照顾你,你好好享受就是了。我喜欢你,我乐意成为你的依靠。别说只是照顾生病的你,就算真的为你而死……” 知花裕树忽然抬头,拿唇瓣堵住了他的话,牙齿撞上了柔软的唇。 停顿了一下又分开,知花裕树垂下眼眸,轻声道:“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松田阵平的喉结滚了滚,舌头舔过已被濡湿的唇瓣。 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他把人按在床上,两只手拉高举在头顶,低头狠狠吻下去。 一旁的手机铃声响了,“萩原研二”的字样显示在屏幕上。 第111章 直到电话自动挂断也没有接通,萩原研二深深蹙起眉头。办公室最后一个离开的下属对他说了声“队长再见”,萩原研二无意识应了声。 他的幼驯染这段时间有点不对劲。 两人现在在爆处组各有一个小队,平时工作时间并不会经常碰在一起,但午饭和晚饭一般都是一起吃的,下了班偶尔还会和班长一起约着去一趟居酒屋。 但是最近这一周,他都没怎么见过幼驯染的面。 中午的时候去对方办公室,结果被下属告知松田阵平不在警视厅食堂用餐,急匆匆地离开了,似乎是要回家。 晚上想约着一起去放松也是支支吾吾地说想早点回家下次再聚。 这很不对劲。 松田阵平的妈妈很早就过世了,爸爸也在一年前因为身体旧疾撒手人寰,他的幼驯染又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他的家里到底还有谁这么勾着他往家跑? 偷偷恋爱了? 虽然很希望这种事真的发生,但萩原研二太了解自己幼驯染了。松田阵平是个执拗到可怕的人,在知花裕树那边的事情没有定论的当下,他绝不可能忽然移情别恋。 更何况就自家幼驯染的情商……萩原研二很怀疑他能不能靠自己骗回一个恋人。 事出反常必有妖。 萩原研二心想是不是该去幼驯染家里看看,别是中了什么邪。 正想着这件事,手机响了起来,是松田阵平回拨了电话,萩原研二接起来。 “摩西摩西?” 尽管手机会使得声音失真,但也能明显听出来嗓音和平时有些不一样,似乎有点太哑了。 萩原研二迟疑着问:“小阵平,你感冒了吗?” “没……不,稍微吧……” …… 知花裕树抱着枕头看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打电话,眼睛慢慢失了焦距。 他在等【npc心愿手环】心愿完成的提醒。 没错,作为有超绝事业心的寻宝专家,知花裕树当然是身体好得差不多就开始工作了!时隔近两年,再次被心愿手环捕捉心愿的幸运npc自然是松田阵平。 [npc松田阵平:小树太诱人了,想……,不,想亲他] 这种心愿以前的知花裕树会觉得麻烦可怕,现在的知花裕树只会说:简单,送分题ov< 为了堵住对方差点脱口而出的不吉利的话语,也为了完成npc心愿,知花裕树没有犹豫地亲了上去,原本想要一触即分,却猝不及防被按倒。 松田警官很明显没怎么亲过人,横冲直撞又小心翼翼,忍不住轻轻咬上一下紧跟着便要小心舔舐安抚,不会给人留换气的余地,唇瓣封死了去掠夺。 知花裕树差点因为一个吻憋晕过去。 可是都亲成这样了,手环居然一直没有弹出心愿完成的提醒。 知花裕树眨巴两下眼,灰色眼瞳里映着黑卷发警官讲电话时一开一合的唇瓣。 有些濡湿,比平时红润很多。 是没亲够吗? 知花裕树扔掉怀里的枕头,揽住黑发男人的脖颈又吻上去,一点一点地试探能够完成心愿的深度。 松田阵平猝不及防地“唔”了声,手机差点没拿稳。 “怎么了?”萩原研二马上问,“是发烧了吗?我去看看你吧。” 松田阵平单手掐住知花裕树的后腰让他不能再乱动,唇瓣分开,急促地喘了两下。 “不、不用,萩你不用来,休息一晚应该就没事了。” 他瞪了眼忽然袭击的知花裕树,比出口型,“老!实!点!” 后者无辜地眨眨眼。 到底是谁不老实啊?下面贴着的那里都快硌死人了。 [太好了!您帮助npc 实现了他的心愿,获得了一次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 啧,明明很满足。 松田警官也学会口是心非了。 “真的不用我过去吗?”萩原研二还是很担心幼驯染,“小阵平,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绝对要告诉我呀,要是担心会麻烦我就不说研二酱可是会伤心的。” 松田阵平看了眼怀里人被自己吻得微微发肿的唇瓣,心里阵阵发虚,“真的不用。”他发誓般地说,“再等两天绝对就好了!回头见,萩!”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萩原研二看着黑掉屏幕的手机微微皱眉。 他还是觉得幼驯染有些不对劲,不过既然对方说了暂时不需要帮忙,那就尊重他的想法,再等等看吧。 另一边。 知花裕树其实不太理解,“松田警官,为什么不告诉萩我在你这里?” 他撑着松田阵平的胸口坐直身体,松田阵平报复性地又把人按回去,闷闷地说:“因为我想单独和你在一起,你这个笨蛋,到底要说几次才能明白我喜欢你的意思啊。” 知花裕树似懂非懂,“哦。”沉默了几秒,他补充,“松田警官,你的身体比你更好懂。” 第176章 快把他捅破了啊!!而且别以为他没注意到,按着他的腰悄悄挪了位置往中间蹭了几下吧!! 虽然嘴上拒绝了帮忙,但还是没忍住偷吃了几口呢。 各个方面都很口是心非。 松田阵平抬起一只手,以一种狂乱的手法揉乱了知花裕树银白色的头发。将近两年的时间没剪过头发,他现在头发长了不少,垂在耳边,显得轮廓更加柔软。 好看得要命。 喉结上下一滚,松田阵平捏了捏他的鼻子,“明明都警告过你了,还敢直接亲过来,你这家伙能不能有点常识?” 被捏住鼻子的知花裕树瓮瓮地说:“因为我是坏蛋,专干坏事。松田警官你胆敢喜欢坏蛋,就要做好被做坏事的准备!” 松田阵平:“……” 他并不是喜欢甜食的人,但像知花裕树这么又甜又漂亮的蛋糕他能一口吃三个。 不能再待下去了,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 “早点睡觉,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别的。”松田阵平凶巴巴地把人按回床上,裹好被子。 …… 松田阵平去浴室洗澡的时候,知花裕树从先知之魂那里得到了下一个宝物的出没地点。 [本周六下午6点07分18秒,东京米花商场一楼23号抓娃娃店1号娃娃机] 本周六也就是后天,知花裕树默默将这件事记到日程表上,然后拿起桌子上的手机。 从实验室离开的时候他身上什么也没带,这部手机是松田阵平买给他的。 原本是打算在外面玩几天就回去的,没想到脆皮身体反反复复发了一周的烧,今天才算痊愈。知花裕树担心boss会觉得自己叛逃了或者迁怒研究所的人,决定先给boss发封邮件解释一下。 boss的邮箱是首儿歌的调子,很好记。 关于邮件内容,知花裕树斟酌了很久。 邮件主题:莱蒙健康状况异常报告及延迟复工请示信 发件人:lemon gin [boss: 见信如唔。 当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不必为我担心,我还活得好好的。顺请注意,身为组织的忠志之士,短暂的离岗只是因为对自由的向往,假如您因此怀疑我的立场,那将是对在下的莫大伤害。像boss您这样知人善任的领导,想必不会听信谗言而导致组织出现动乱吧? ps:请不要对其他人撒火,我回去的时候会给您带伴手礼! 敬祝时祺。 全世界最可爱最忠心的莱蒙] 邮件发出去,出人意料地飞快收到了回复。 [你忽然从实验室消失真是吓坏我了,听到你没事我就放心多了。前几日有老朋友从兔子国给我带回来几罐新茶叶,不过这次的品种保质期很短,你要是想尝尝味道得快点回来。——boss] 是boss的新茶叶! 知花裕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虽然喜欢喝茶,但算不上痴迷,可是每次听说boss那里来了新货,就有点控制不住这双手,想去偷两罐。 刚升起兴致的知花裕树看到床头柜上堆着的封皮写着警视厅的本子,又生出淡淡的心虚。 “其、其实也不能说是偷,我都给他打工了,拿两罐茶叶怎么了?” 洗了一个多小时的澡终于出来的松田阵平:“你在嘀嘀咕咕什么?” 知花裕树马上跪在床上,乖巧转身,“我知道错了,松田警官,是茶叶先勾引的我!” 松田阵平:? 他犹豫着说:“天太晚了,想喝茶等明天再说。” …… 周六的时候,因为松田阵平要陪他一起出门,知花裕树特意在出门前做了一番伪装。 虽然有易容的技能,但只是出门一趟,没必要弄得那么麻烦。他戴上拜托松田阵平帮忙买的黑长直假发,再压上一顶鸭舌帽,刻意换上宽松版的卫衣裤子,一下子就变得雌雄莫辨了,说是女性也不会有人怀疑。 出门前松田阵平将自己的墨镜扣在他的鼻梁上。 “这样更不容易被认出来。” 知花裕树笑了下,“这还是我送给你的那副墨镜吗?” 松田阵平点点头,“因为你也没给过我别的东西,所以我很珍惜这个。” 知花裕树:“……” 松田阵平看了眼他的手指,“我送你的生日礼物你也没戴过,但萩送的还在你手腕上。” 知花裕树倒吸一口凉气。 他记得松田阵平送过他一枚戒指,戴过一阵子,后来忘记是因为什么取了下来。 “我有好好放着的!”知花裕树赶忙解释,“你不要生我的气……” 松田阵平一脸疑惑,“我为什么要生气?不是因为我做得还不够好才会这样吗?啧,我确实没追过人,萩也总是说我情商低,我在想办法努力了。” 知花裕树的手被他拉住。 松田阵平认真地说:“绝对会做得更好的。” …… 这次的宝物附在了一只娃娃上,知花裕树不太擅长玩抓娃娃机,好在身边还有松田阵平这个大神级玩家。 连拆弹都稳稳当当的手抓出指定的娃娃也是轻轻松松。 松田阵平把知花裕树指定的海豚玩偶放到他怀里,“还要别的吗?” 今天不用上班的松田阵平换下了那身常穿的黑西装,转而和知花裕树穿了同款不同色的卫衣。 卷发微微凌乱,显得格外年轻。 但还是莫名一身的黑社会气质,显得跟在他身边的知花裕树就像是被黑道大佬包养的美丽柔弱金丝雀。走在路上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忍不住偷偷看几眼。 知花裕树又指了指一只白色小狐狸玩偶,小声:“还想要那个。” “等着。” 三分钟后,白色小狐狸也到了知花裕树怀里。他满足了,“我们走吧。” 看见他露出餍足的表情,松田阵平翘起一线唇角,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我订了餐厅,今天吃完饭再回家。” “欸?”知花裕树呆呆地被松田阵平抓住手腕往餐厅走,身后传来抓娃娃店里的埋怨声。 “你看,人家男朋友就能抓到!!” 松田阵平的唇角翘得更高了,直到他听见熟悉的小孩儿声。 “松田警官!柯南,是松田警官!” 第112章 知花裕树很久没逛过商场,两只眼睛瞅什么都新奇。 他有着多次一声不吭就消失的前科,周末的米花商场人很多,松田阵平一秒也不敢松开他的手腕,知花裕树也就乖乖被他抓着。 人声嘈杂,第二次听到有小孩子的声音在叫“松田警官”的时候,知花裕树拽了拽松田阵平的衣角,凑过去说:“松田警官,两年不见,你都有孩子啦?” 他又往那边瞅了一眼,惊讶地压低嗓音:“一二三四,还是四个,儿女双全!”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不轻不重挨了下。 知花裕树一只手抱着脑袋抱怨:“干嘛打我,又不是我给你生的。” 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逗他,松田阵平还是被无语住了,眼睛却不由自主往对方小腹处瞥了下。 卫衣宽松,在肚子那里撑出了一圈空余,倒真有点像是…… “别想了,我没有那个功能。”知花裕树残忍地指出事实。 松田阵平一脸正气,“我只是看看你是不是瘦了。”拿手虚虚比划了下,“真的瘦了,得多吃点。” 两人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脚步,商场里人又多,几个小孩很快就被淹没了。 知花裕树:“真的不用和他们打招呼吗?” 好奇怪,只是几个小孩子,松田警官怎么好像见鬼了一样。 松田阵平生硬地说:“不用。以后你看见他们,也记得绕远点,不然很容易被卷进各种案件。” “哦。”知花裕树点点头。 懂了,这几个小孩就是游戏里的人物npc,靠近就会自动触发副本任务! …… “欸?不见了。”吉田步美疑惑地挠了下脑袋,“刚才明明有看到松田警官。” 江户川柯南:“应该是人多看错了吧。” 圆谷光彦马上说:“我也看到了!松田警官还牵着一个漂亮大姐姐的手!” 小岛元太肯定道:“是约会!” “真的吗,在哪里在哪里?”最爱八卦的铃木园子瞪大眼睛四面看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骗人的吧?” “说起来,我刚才好像也隐约看到了,不过松田警官看上去和平时不太一样,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毛利兰犹豫着说。 她的父亲是知名侦探毛利小五郎,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事件,其中不乏各类爆炸案,她也因此时常见到去现场出拆弹任务的松田阵平。 黑卷发警官因为那身气质经常被她的好友铃木园子调侃为黑道大佬,一身冷酷气息非常生人勿近,而她刚刚看到的松田警官却比起平日温和了不少,简直像是从良了。 说不定真的是恋爱了。 第177章 “啊啊啊啊可恶,怎么就我没看到!”铃木园子深深为没能吃到一手瓜而懊悔不已。 十分钟后。 “哦豁。” 铃木园子和少年侦探团排成一排跪在椅子上,悄悄从长排装饰花篮的上方探出眼睛观察十几米外的另一张桌子。 “园子……”身后的毛利兰满脸无奈。 江户川柯南死鱼眼:“呵呵。” 但前不久刚和松田警官打配合拆过弹的伪小孩终究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看过去。 刚刚被几人错过的松田阵平背对着他们在十几米外的那张桌子前落座,他对面坐着一个戴鸭舌帽和墨镜的女人。 两人穿着同款不同色的卫衣,很明显是情侣装。 铃木园子小声说:“松田警官居然真的恋爱了!可恶,又一个大帅哥名草有主!!” 江户川柯南才是最惊讶的那个。 虽然刚刚听到了几人的调侃,但他可是坚信绝对是误会的,这可是那个松田警官啊!! 他亲眼见证过这个男人对着向他发出暧昧申请的身材火辣的漂亮女人说出了“抱歉,我对女人没兴趣”这样的话! 这个男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啊? 江户川柯南沉思:“小兰姐姐,我们要不要提醒一下松田警官对面的女人,如果她是被绑架的就眨眨眼?” 毛利兰:“……也、也没那么严重吧,没准儿是在萩原警官的帮助下追到人的呢?” 这倒有可能。萩原警官和松田警官这对好朋友的情商完全是相反的两极。要是没有萩原警官在旁边打圆场,松田警官都不知道要被揍多少次了。 戴鸭舌帽的黑发女人把脸上的墨镜取了下来,露出一张白皙漂亮的脸。脸部轮廓分明,鼻梁高挺,显得英气十足,但又因白皙的肤色,水光氤氲的眼睛而恰到好处地柔和下来。 无论如何,那张脸令人无法否认地漂亮,仿佛是在深山跋涉多日终于得见的一泓清泉,美得令人移不开眼。 江户川柯南瞪大眼。 不,这不可能!松田警官怎么可能能骗到这么漂亮的大美人!这中间一定有问题! …… 变回活人后第一次在外面的餐厅吃饭,知花裕树整个人都有些按捺不住的兴奋。 这一个星期都病着,松田阵平压根不许他吃太油腻的东西,每天都是些清淡到没味的营养餐,这哪里是活人过的日子啊! 知花裕树忍不住鼓了鼓脸颊,在心里暗戳戳说了某个一直对他严加看管的独裁警察的坏话。 对面的松田阵平“啧”了声。 有点后悔选择这么坐了,应该坐他身边才对,露出这么可爱的表情谁能忍住不上手戳一戳? 他强迫自己收敛思绪介绍这里的特色餐点,“这家餐厅的香煎鳕鱼很好吃,外酥里嫩,配上柠檬莳萝酱,口感又鲜嫩又清新。我记得你很喜欢柠檬的味道。” “嗯嗯,因为我就是柠檬嘛。” 松田阵平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服务生来点单,知花裕树悄悄指了指酒水单里的“蜜蜂的膝盖(bee’s knees)”。 这是一款以琴酒为基酒,加了鲜榨柠檬汁以及蜂蜜糖浆制成的鸡尾酒。 松田阵平:“不要酒。” 在装女人的知花裕树没办法说话,只能可怜巴巴地咬着下唇,祈求地看着对方,漂亮的眼睛眨巴两下,看得一旁的服务生腿都软了,狠狠瞥了对面男人一眼。 一瓶酒而已,她都这样了!是男人就给我点啊!!要实在没钱记我账上! 松田阵平:“……” 他知道知花裕树长得好看,但确实很难理解怎么会有人只被一张脸就迷得晕头转向。他喜欢小树,可是从对方还顶着“结城小五郎”那张残破的脸时就隐约开始心动了。 小树真的很好很好。 那张漂亮的脸只是他最微不足道的优点之一。 他叹了口气,“你酒量不好,会醉的。” 知花裕树还是眼巴巴看着他。 远处的铃木园子小声尖叫:“在撒娇了!让我们来看看松田警官能坚持多久。” 少年侦探团跟着屏息凝神,虽然隔得很远根本听不见那边在说什么,但一个个都代入了进去跟着紧张起来。 毛利兰不好意思地和在旁边努力压抑震惊脸的服务生说:“抱歉,还是让我来点吧……” 江户川柯南还在掐着下巴努力沉思,时不时抬头往那边瞥一眼,然后露出更加惊愕的表情。 松田警官没能坚持过三秒。 那三秒的时间是留给他自己克制住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人拉到怀里亲。 “好吧。” 算了,反正有他在旁边看着,喝醉就喝醉吧。 知花裕树无声地:“好耶!” 知花裕树早就注意到了不远处的那几个人。餐厅里人不少,每张桌子之间又由绿植和花篮隔开,但这几个人完全没想着认真隐藏,很难不注意到。 幸好只是几个孩子加女高中生的组合,不然这会儿估计餐厅服务生都已经报警了。 知花裕树认得那个女孩子,几年前他曾经拿一个捕梦网从对方手里换来过一个很有艺术感的黏土制品,那时候她就是和同桌的另一个少女在一起。 几年过去了,两人关系还是这么好。像松田和萩一样。 真好啊。 “你笑什么?”松田阵平顺着知花裕树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顿时一黑,凶巴巴地瞪了他们一眼。 被逮到的几个人讪讪地把身子转回去。 圆谷光彦心有余悸:“松田警官……还是那么可怕。” “这就是为什么他长得那么帅却一直没有女朋友,连佐藤警官脾气那么好的人有时候都会被他气到。”铃木园子发表犀利点评,“我还以为他最后会不得不和萩原警官成为一对呢。” “园子!”毛利兰紧急叫停好友的虎狼之词。 这种信息对小孩子们来说还是太早了!! 她赶紧转移话题,“萩原警官的话,他好像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欸?” 好几双眼睛嗖地凑过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毛利兰:“……” 现在的小孩子对八卦也太在意了! “只是有一次听他简单提过一句,对方差不多两年前忽然杳无音讯,他一直在等那个人回来。” 毛利兰回想起当时因为迟迟无法见到工藤新一而生出怅惘,被注意到了的温柔警察关心的场景。 那时候明月映照出的黑发警察的表情让她真的感受到了他有多爱那个人,又多么想念那个人。 “萩原警官告诉我,想念会让等待变得漫长,但也会让重逢更值得期待。” “哇哦。”铃木园子挤眉弄眼地凑过来,“那个时候小兰又在想谁呢?” …… “我们快点吃。”松田阵平忽然说。 知花裕树塞了一大口鳕鱼进嘴里,一脸疑惑地鼓着脸颊嘟嘟囔囔:“油辣麻阔怕嘛(有那么可怕吗?)” 话音还没散干净,空气里便爆出一声“啊——!” 松田阵平:“啧。” 有人死了。 “你在这儿等着。”虽然恨不得每时每刻都把知花裕树栓裤腰带上,松田阵平还是不得不先去履行警察的职责,“不许乱跑!” “哦。”死个人倒不影响知花裕树的胃口,他继续往嘴巴里扒饭,配上几口“蜜蜂的膝盖”,看着松田警官在案发现场忙活。 等等,怎么那个小男孩也在那里跑来跑去?让这么小的小孩近距离接触尸体真的没问题吗?你们米花培养小孩的方法还挺特别的。 为了避免太引人注意,快速吃饱喝足后,知花裕树重新戴上墨镜,将鸭舌帽尽可能压低,等着松田警官解决完事件带他回家。 脑袋有点沉,感觉有些醉了。 看起来变成活人也没能让他酒量变好。 知花裕树昏昏沉沉地靠坐在椅子上,鸭舌帽挡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一点雪白的鼻尖和下巴露在外面。 十分钟后,搜查一课的警察到了,负责这起案件的是伊达航和佐藤美和子。 “松田你在这里啊。”看到松田阵平在这里,伊达航放松了下来,“你和萩一起出来玩吗?” 松田阵平:“……唔。” 伊达航环顾四周没看见萩原研二的身影,正准备收回目光,角落里一个身影忽然抓住了他的眼球。 这个人…… 他绞尽脑汁地回忆。 啊,这不是景光的“妻子”——绿川花吗?她怎么会在这里?! 铃木园子注意到他的目光,嘿嘿笑着小声说:“伊达警官,那是松田警官的女朋友!” 伊达航:“……啊?” 第113章 伊达航又看了眼角落里那人,确认了一遍。 没错,确实是当时被景光介绍为绿川花的女人。哪怕只露出一点下巴也非常惹眼,他不会认错。 第178章 虽然伊达航之前便猜测过这个名字应该只是假名,她和景光也只是在伪装夫妻,但当时景光眼里的感情不似作伪,景光真的很喜欢这个人,两个人就算不是夫妻,也肯定有点不清不楚的关系。 和萩原研二、松田阵平一起聚餐的时候伊达航还提起过这件事,萩原研二说这很像针对景光的蜂蜜陷阱。 让他想想松田当时说了什么。 哦对,他说什么大美女,不如多拆几颗炸弹。 伊达航:“呵呵。” 说起来,这个女人似乎还和知花裕树长得有些像,或许是好看的人总有相似之处……等等,松田没有在把人当替身吧? 伊达航的表情逐渐凝重。 自从上次在萩原家见过一面后,那个人就失去了踪迹。伊达航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眼看着两个同期都变得消沉。 其实伊达航倒觉得这样也不错,没准儿人家是去国外和男友结婚了,两个同期能因此清醒过来也挺好,当小三小四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将近两年的时间,虽然伊达航能看出来松田和萩原都还没放下,但总算是没再搞出什么让他心脏骤停的事情,原来是放心早了,在这里等着他呢! 他虽然很希望松田能别再执着于知花裕树,从他身上走出来,但找替身可是绝对不行啊! 更何况这个替身还和景光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总不能连在替身那里都当小三吧!! 伊达航的眼神犀利起来。 松田阵平那边还一无所觉,他一心只想快点解决案件,不让知花裕树一个人等他太久。 万一热了冷了无聊了怎么办? 直到伊达航拎开江户川柯南,在他旁边凑过来小声又严肃地问他:“松田你怎么回事?” 松田阵平:“哈?什么怎么回事?” 伊达航冷笑了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景光的‘妻子’吗?” …… 餐厅已经被警方封锁了,无关人等都被请出了餐厅,只剩下三个嫌疑人、案件发现者少年侦探团及监护人,还有知花裕树这个警方“家属”。 佐藤美和子和同事一起问询嫌疑人的时候,江户川柯南悄悄走到了角落里假寐的知花裕树面前。 他差不多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在揭开真相前,他想先弄清楚松田阵平和这个女人之间是怎么回事。 “姐姐……姐姐……” 知花裕树都快睡着了,被小男孩的声音弄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帽檐上拉,露出一双水洗过的灰色眼睛。 ……唔,这不是让松田警官以为自己见鬼了的那个小男孩吗?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又闭上。虽然不记得为什么了,但他现在的设定好像是不能说话来着。 他安安静静笑了下,歪了歪脑袋,用目光询问:“怎么了?” 对面的小男孩愣了下,抱住脑袋沉思了几秒,忽然把手搭在他的膝盖上认真地说:“如果松田警官用了什么手段胁迫你,就眨眨眼。” 知花裕树没理解他的意思,只听到说让眨眼,就乖巧地眨了两下眼。 江户川柯南:“!” 我就知道! “姐姐,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 知花裕树还是没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他捕捉到了关键词——这孩子说会救他。 要救他…… 是因为他整日整夜被攻abcdefg轮番压着玩,玩到遍体鳞伤吗? 还是因为在剧情之外,他没有一个朋友,甚至连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只能一个人放着看了千百遍的烟花? 或者是再后来在那座岛的实验室里……那时候发生了什么来着?好像有液体被注射进身体……然后怎么样了?头好疼,为什么想不起来了…… [小树,醒醒,你喝醉了!]系统紧张地叫了两声。 知花裕树回过神,马上反驳:“我没醉!” 他一把把听到他的声音后愣住的小男孩捞进怀里,放在腿上,脑袋贴上去,使劲儿蹭来蹭去,“你真好,喜欢你。” 江户川柯南石化了。 等等,你不是个大美女吗!为什么能发出这么男性化的声音……不,倒不是说声音粗犷什么的,但很明显是男孩子的声音啊! 而且这么坐在怀里,贴着胸口,也完全感受不到应该有的东西,倒是感觉到了不应该有的东西。 怎么回事,你不是松田警官的女朋友(疑似被迫)吗?! 知花裕树蹭够了,又扳过江户川柯南软乎乎的脸亲了一下。 微微的酒气散开,“啾~” 江户川柯南:裂开.gif 我不干净了。 另一边,松田阵平刚听伊达航说完他以前见过的景光的“妻子”和他的女朋友是一个人以及他怀疑他在找替身的事情。 黑卷发男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因为之前就收到过诸伏景光的信,他倒是不意外景光和知花裕树是认识的。但是对于对方也喜欢知花裕树这件事确实有点惊讶。 好好的景老爷怎么就想不开变成男同了呢,就算变成男同也可以去骚扰自己的幼驯染——某个金发大老师啊,干嘛来惦记别人的? “什么原来如此!松田,你可是警察,注意道德素养!” 松田阵平还是点头,但也没想着要解释一下没有替身,都是一个人。小树今天既然特意乔装打扮应该是不想被别人发现。 “放心吧,班长,我有分寸。” 伊达航:“……” 你最好真的有。 毕竟还在案发现场,伊达航也不好说太多,只是恨铁不成钢地剜了没出息的同期一眼,却看到自家同期身上忽然开始冒黑气。 他顺着同期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那个女人亲了江户川柯南的脸颊一下。 嘶。 伊达航:“小孩子的醋你不会也吃吧?” 把别人老婆(虽然不是真的)当替身女友这种事能你都做出来了,还吃这点醋? 松田阵平:“班长,犯人是谁你只要看一眼那几个人带的随身物品就知道了。嘛,反正我也不是搜查一课的警察,先带我……咳,先带我女朋友回家了。” 受害者是在餐厅卫生间里遭重物击打遇害的,有犯罪嫌疑的只有和他差不多同时间段进去的三人,因为现场封锁得及时,犯人绝对来不及处理凶器,所以凶器就在三人随身携带的物品中隐藏,只要想通关窍,犯人是谁自然就会浮出水面。 松田阵平相信以伊达航的能力,要不了两分钟就能找出犯人。 现在,他要先把另一个可恶的小鬼处理了。 松田阵平黑着脸把江户川柯南从知花裕树怀里拎出来。 虽然这小鬼表面上只有六七岁,但平日的表现太早熟了,松田阵平很难把他当真正的小孩看待。 “抱歉,松田警官!”毛利兰追上来,窘迫地接住了被松田阵平扔过来的江户川柯南,后者还是浑身石化的状态。 铃木园子在一旁吐槽:“一会儿没看住这小鬼就跑别人怀里了,被大美人亲了一口是不是爽过头了?” 圆谷光彦小声地跟着吐槽:“柯南一直都很喜欢大姐姐的类型呢。” 江户川柯南出窍的灵魂终于回归身体,大叫:“我没有!这家伙也……总之没有!” 他到底没有当众帮松田警官出柜。 酒劲越来越上来了,知花裕树按了按太阳穴,感觉到脸颊被一双温热的手贴了贴。 声音无奈。 “都说不让你喝酒了。” 知花裕树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松田阵平叹了口气,“算了,先回家再说。” 知花裕树被松田阵平打横抱起,他隐约记得自己还在伪装,便把脑袋往人怀里埋了埋。 好软。 胸腔震动,似乎是笑了下。 笑什么呢? 黑卷发警官霸道强势的公主抱让现场响起一片低低的抽气声。 松田阵平曾经在搜查一课工作过一段时间,在场的有不少人都认识他,他那身臭脾气更是声名远播。 有人小声说:“是有路人不舒服要送去医院吗?” 另一个人接话茬:“……不,刚刚好像听到说那是松田的女朋友。” 第三人肯定道:“不可能,应该是萩原的女友,松田帮忙送回去吧。” 大家纷纷认可了这个猜测。 伊达航:“……” 连佐藤美和子都扭头看了一眼,皱眉,“这样抱萩原的女友是不是太亲密了?” 伊达航:“…………” 松田阵平抱着人没好气地骂了句:“乱说什么!这是我的!” 虽然现在还不是,但将来绝对会是的! 他转身离开了餐厅。 众人安静了一瞬,又开始窃窃私语。 “骗人的吧?” “不可能,松田怎么可能能找到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是啊,他虽然长得好看,但怎么可能有大美女能受得了他的脾气?” 第179章 “但是那个大美人很安静地让他抱呢?” “松田那么聪明,用了什么手段吧?” “原来如此。” 几个被留下的犯罪嫌疑人:“?” 那个人不是警察吗?你们警察私下是这样的吗? 忍无可忍的伊达航大叫:“认真工作,别乱说!!” 虽然他知道自家同期的道德水平越来越堪忧,但身为班长,还是要努力帮一把,不能让他的风评彻底败坏啊! 娜塔莉,人生好难! 伊达航又扭头转向几个犯罪嫌疑人,淡淡道:“那家伙是爆炸物处理班的,不是我们搜查一课的。好了,让我们来说说你是怎么犯下这桩案件的吧,土间先生。” 铃木园子叹气:“唉,看来今天又轮不到推理女王出场了。” 毛利兰放下江户川柯南笑了笑,“不过松田警官和女友看起来真的很恩爱呢。” “是啊,好浪漫的公主抱!”铃木园子捧着脸颊感慨,“要是有一天我喝醉了,阿真也能这样唯美地把我抱起来就好了。松田警官也真是的,有这么漂亮的女友居然还藏着不给人看!……等等,难道就是因为太好看了才格外有占有欲吗?” 铃木园子觉得自己真相了。 松田警官虽然是个警察,但那身气质就给人一种占有欲强到令人为难的感觉。 自认为是现场唯一一个看破所有真相的人的江户川柯南:“呵。” 什么大美女,那是个男人!虽然长得很好看,但确实是个男人没错。 难怪松田警官之前会说自己对女人没兴趣,原来确实是没兴趣,他喜欢的是男人啊! 话说这件事萩原警官知道吗? …… 伊达航正在给萩原研二打电话。 虽然处理完案件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但和娜塔莉商量后,他还是决定得好好和萩原研二聊聊。 有些事幼驯染比他这个班长更有立场干涉。 ……尽管他这个同期之前也在上赶着当小四,但伊达航觉得,在感情方面,萩原研二应该还是比松田阵平靠谱许多的。 电话接通了。 “摩西摩西,班长晚上好~忽然打电话,是小阵平那边有事吗?” 第114章 伊达航:“……” 一听到这个懒散的声音就想起之前的事情,忽然就开始气了。 告诉萩原真的有用吗?他会不会把事情搞得更糟糕,甚至也去当替身女友的小四? 电话那端的沉默让萩原研二提起警觉,他清了清嗓子,声音稳重下来,“班长,到底有什么事?” 声音这么一稳下来,人忽然就变得靠谱多了。 伊达航对萩原研二的信任度又涨回去,把晚上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末了语重心长地劝,“萩,我们做警察的一定要守住道德底线,你说对吧?” 娜塔莉拍了拍伊达航的膝盖,给了他一个肯定又鼓励的眼神。 “当然。”萩原研二笑了下,“不过以我对小阵平的了解,他不会干出找替身这种事的,班长你大可以放心,这中间应该是有什么误会,我会找他聊聊的。” 伊达航对此将信将疑,“嘛,你看着点他就行。” 萩原研二是真的相信自家幼驯染不会干出找替身女友这种没品的事情,但对方这段时间的异常他看在眼里,班长又说他身边出现的女人和知花裕树长得有点像…… 萩原研二不得不生出某种猜想。 他冷笑了下,决定马上就去突袭验证。 …… 此刻的组织某据点。 相川佑介正在研究莱蒙近些年身体数据的变化。 过去的一年,他一直和雪莉轮流负责对莱蒙身体状况的监测,前一段时间,莱蒙的身体数据越来越稳定,并且趋于正常,两人其实都隐隐猜到了对方会在近期醒来,并做好了会有一番明争暗斗的准备。 相川佑介是乌丸莲耶的私人医生,他没有代号,其实和那个组织并没有直接的关系。 作为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相川佑介只想赚钱,对组织里那些事一点也不感兴趣。但即便如此,身处漩涡中心,就算他不去刻意打探,也能感觉到 ,自从那位大人……他对这个组织的掌控力就在逐渐变弱。 莱蒙的事情原本是他一个人负责,后来雪莉才加入进来。名义上都是在为那位大人工作,但实际上,相川佑介知道雪莉和琴酒的联系才更紧密。 那位大人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在莱蒙消失在研究所后马上以此为借口扣押了雪莉,将她关在这个据点的地下室。 因为雪莉是非常重要的研究人员,没有她,组织的另一项研究任务“银色子弹”便无法进行下去,而且她也是对莱蒙的身体状况最了解的人,所以那位大人只是关着她,没有要了她的命。 负责看管雪莉的自然有其他人,那些事情与相川佑介无关,他只要做好那位大人布置给他的任务就好,至于别的,那些可是另外的价钱。 相川佑介伸了个懒腰,正打算去休息,忽然听到门外的警报声。 他推门出去溜了一圈,得知地下室的雪莉不见了。 哦豁。 再说一遍,与他无关。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似乎马上要下雨了。 …… 雪莉靠着吃下aptx4869导致的身体变小的效果离开了关押她的研究所。 在aptx4869的实验中,曾出现过成功使得小白鼠返老还童的案例,在某个人的身上似乎也获得过成功。 即便如此,雪莉在吃下aptx4869的时候也是抱着必死的心态,因为成功的概率实在太低了。 但她不得不赌。 莱蒙在实验室的失踪只是借口,她知道自己被关起来的真正原因是那位大人对她不满已久,因为她迟迟不肯让aptx4869进入大规模人体实验的阶段。 以前莱蒙还活蹦乱跳的时候,总是拿“在我身上实验不就好了,那些脆皮实验体一百个也比不了我一个,boss你不让雪莉拿我实验是不是看不起我!”这样的话堵回那位大人对她的责问。 之后他陷入昏迷,她的一半精力都放在他身上,boss也一时没再分出心神给别的研究项目,这才使得“银色子弹”的研发一拖再拖。 现在已经没有再拖下去的借口了。 而且再留在那里,她对莱蒙身体情况的了解很可能会被boss利用对他做出不好的事情。 换做之前的雪莉还会因为担心姐姐而畏首畏尾,但是自从她和波本做了交易,拿情报换取对方对姐姐的保护后,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上天也终于站在了她这边一次。 aptx4869没有要了她的命,而是将她的身体变成了小孩子的样子,她藏在运输车里成功逃离了研究所。 下雨了,她拢了拢身上过于宽大的白大褂。 她知道两个分别属于琴酒和波本的安全点的位置,两人都曾对她说过如果遇到危险可以先藏在那里,但雪莉并不打算去。 她的目的地在别处——她想去看看在她之前的,另一位成功案例。 …… 诸伏景光正在超市里买菜。 因为哥哥这两天在东京出差,他便邀请了对方来他这里坐一坐。 哥哥并不知道他的假死脱身是瞒着公安那边的,以为他还在任务中,这些都属于计划的一环,上次还因为他总是联系他而小小地指责了他一番。 大意就是要他更小心谨慎一点,不要和他这个警察走得太近,以免给自己惹来麻烦。 把那些死板的古文翻译成柔软的关心可费了他不少事。 他又费心和哥哥解释,自己易容后的身份和那个组织无关,和哥哥见几次面也没关系。 诸伏景光笑了下,想起什么,笑容又淡下去。 不是他想黏着哥哥,实在是哥哥的状态很令人担心。 那时候迟迟联系不上知花裕树,诸伏景光担惊受怕了一个多月,终于忍不住在知花裕树的郊区别墅堵到了幼驯染。 他当时把脸上“圆光树”的面具揭下来时,幼驯染脸上的表情可真是异彩纷呈。 不过诸伏景光没时间和对方算这笔“帮忙照顾幼驯染的心上人结果照顾成了自己的心上人”的账,一心只想知道知花裕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就联系不上了。 就是那个时候,诸伏景光从安室透的口中得知了知花裕树陷入昏迷,成为植物人的事情。 他向哥哥转述说小树没事,只是因为组织的任务出国了,在一个没信号的地方,联系不上外界。 哥哥没信他的话。 当晚就出现在他的别墅外。 诸伏景光第一次看到那个总是游刃有余,喜怒不形于色的哥哥露出一丝慌乱,就好像手里的风筝线断了,他只能眼看着属于自己的风筝坠落到看不见的地方。 诸伏景光本来就不好受的心情跟着变得更加难过。 “他不是言而无信的人,答应了不会躲着我就一定不会,就算离开霓虹也会和我说的,h……光,他到底怎么了?” 第180章 那一刻,诸伏景光便明白,哥哥对小树的感情恐怕比他想的还要深。 他们都一样爱着他。 诸伏景光知道自己瞒不过哥哥,便把人让进屋里,和对方说明了真相。 他安慰哥哥:“组织的医疗研究水平在全世界都是顶级的,有zero在照看小树,他会没事的。等小树醒了,我马上告诉哥哥。” 诸伏高明当时没说什么,但诸伏景光看出他精神不太好,强行把人留了下来借宿,结果当天半夜诸伏高明就发起了高烧,把诸伏景光吓得够呛。 照顾好哥哥后,诸伏景光又写了封信安抚两个同期。 幸好他身体素质够好,才没有也折腾出病来。 有他这样的吗,担心心上人不够,还得担心觊觎自己心上人的情敌。 等小树醒过来不让他亲几下这事儿可没法翻篇。 买好菜走出超市的时候下雨了,诸伏景光撑着伞往家里走,临近家里那条街时恰好碰到同样撑着伞的哥哥。 兄弟两人一人提了一袋东西往回走,顺便聊着天,雨声淅淅沥沥地充当背景音。 “哥……咳,诸伏先生不是申请了一个常驻东京的项目吗?什么时候来?” “应该是下周。”诸伏高明瞥了眼正要露出欣喜表情的弟弟,“我已经找好了住处。” 诸伏景光的表情垮下来,“为什么不能住我这里?” 诸伏高明叹气,“你已经是个大人了。” 别老是黏着哥哥。 诸伏景光:“……” 他都是为了谁啊!他从警校毕业后就不黏哥哥了!! 诸伏高明忽然皱眉,“前面好像有人昏倒了。” 两人加快了脚步,在瓢泼大雨里捡到一个昏倒在路边的,穿着不合身白大褂的小女孩。 莫名的,诸伏景光觉得这小女孩有点眼熟。 …… 晕乎乎的知花裕树喝了一碗松田阵平煮的醒酒汤,又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才慢慢清醒了些许。 他正靠在松田阵平怀里,被对方两只手臂揽着,一旁的电视在放悬疑推理剧集《神探伽利略》。 “醒了?还难受吗?”松田阵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温度刚刚好。 知花裕树缓缓吐出一口气,“我们不是在凶案现场吗?怎么回来了?” 出门时候伪装用的假发和帽子都已经被取了下来,扔在一边,他身上倒仍穿着出门时那件卫衣。 松田阵平看了他一会儿,“醉酒之后果然什么都不记得啊……那你是想耍赖不负责吗?” 知花裕树懵懵的,“耍什么赖?负什么责?” “啧。”松田阵平往下扯了扯卫衣领口,微微仰起下巴,露出锁骨上的一排牙印。 知花裕树呆住,“这、这是我咬的吗?” 松田阵平轻轻挑眉,“你觉得这个地方我能自己咬吗?” 他盯住了知花裕树的唇瓣,又下滑至锁骨,“说好了等你清醒过来就让我咬回来,知花先生不会是想不认账吧?” 知花裕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门铃忽然“叮咚”响了一声。 第115章 松田阵平想无视门铃先咬回来再说。 他当然不舍得太用力,但知花裕树醉酒那会儿可是抱着他当一块儿蛋糕似的狠狠咬了一大口。 疼自然是疼的,可因为是喜欢的人咬的,比起疼,更多的是一种湿痒感。 他掐着对方雪白的下巴小心地让他松口时还有津液留在锁骨处,银白色的睫毛在眼前轻轻扫开,张开的唇齿间,鲜红的舌头微微吐出,像是忘了怎么收回去似的。 身上也软得像没有骨头,无力地靠着他,摆成什么样就保持着什么样的姿势。 要不是理智反复提醒自己对方喝醉了不清醒,不能趁人之危,松田阵平还真不好说自己会干出什么。 这也是件挺神奇的事情。 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和千千万万别的男人一样,到了合适的年纪,会碰到一个喜欢的女孩子,然后结婚生子。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男人,更没想过自己会对男人产生欲望。 但是从意识到喜欢这个人后,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看到那两瓣淡色的唇自然而然就想吻,想把他在怀里揉软了,像梦里一样俯下身含住他,逼出平时不会听到的嗓音。 但这种事不能发生在对方神志不清的时候。 松田阵平强行忍耐下来,叹着气和对方商量:“你是小狗吗这么会咬?等清醒了得让我咬回来。” 醉树懵懵地慢慢收回舌头,点了点头。 松田阵平怀疑自己刚刚就算是趁机求婚他说不定也会答应。 他可是好不容易才忍到了知花裕树恢复清醒。看在他一点坏事也没趁机做的份上,这一口是他应得的。 知花裕树看起来也没有排斥他的动作。 唇瓣还没落下去,门铃又不知死活地响了。 而且莫名其妙的,松田阵平从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的门铃声里听出了几分急躁和恼怒。 “说不定是有什么急事呢。”知花裕树这会儿特别乖巧。 他刚刚从系统嘴里问出来,对松田警官的锁骨做出不轨之事的真凶确实是他本人,罪证确凿,辩无可辩。 他只能寄希望于犯人认罪态度良好,能让松田大法官从轻发落。 “我去看看。” 知花裕树看着松田阵平起身,走到玄关,对着猫眼看了眼,再扭回头时脸色忽然变得很奇怪。 他以前骗苏格兰自己在睡觉了,其实悄悄闷着打游戏被抓包的时候从镜子里看起来就是这种表情。 知花裕树被松田阵平拉起来,一路推进卧室。 “小树你先藏起来一下,别出声!” 他的假发和帽子也被扔了进来。 知花裕树懵懵地接住。 …… “萩,这么晚还下着雨,找我有什么事吗?”松田阵平打开门,故作淡定地解释,“我已经睡了,刚刚没听到门铃。” 萩原研二的目光在对方露出的锁骨处停留了一会儿,松田阵平连忙拉起衣服,“……不小心蹭伤了。” “是吗,原来是蹭·伤·啊!小阵平如果不解释我真是认不出来。”萩原研二笑了下,“因为小阵平好像感冒好几天了,我实在很担心,所以忍不住来看看,难道这里不欢迎我了吗?” “咳咳,当然欢迎。”松田阵平硬着头皮说。 萩原研二还是笑着。 进屋转了一圈。 “小阵平,一段时间不见,你的习惯变了很多嘛,家里多了很多成套的东西。”他点了点桌子,“连喝水都要用两个杯子了。” 松田阵平:“……” 他在欲盖弥彰地收走一个杯子和干脆狡辩说自己忽然变成了双重人格就爱自己和自己对酌之间犹豫了一下,最后深深吸了口气,“萩,我……” “嗯?你要说什么?”萩原研二笑眯眯的,手指又点了点锁骨处,“要和我解释一下自己是怎么咬到这里的吗?” “……我、这、其实……我错了。” 伴着松田阵平屈服的认错声,卧室里传来啪啦一声。 “小树!” 松田阵平顾不得别的,连忙冲过去推开门。萩原研二跟在他身后朝屋子里看去。 …… 松田阵平的卧室隔音还不错,知花裕树能听见外面传来模模糊糊的谈话声,但是听不清在说什么。 知花裕树很有身为客人的自觉,主人不让出门出声,他就很乖地屏住呼吸放轻声音。 这段时间在松田家住,一直都是他睡床,松田阵平睡沙发或者打地铺。 知花裕树提议过两人可以一起睡,但被松田阵平坚决并严肃地否决了,他说自己天生就是喜欢睡沙发。 知花裕树没听说过这种癖好,但决定尊重,也就没再提第二次。 虽然在卧室床上睡,但出于礼貌,知花裕树一点也没翻过屋子里的东西。 不过被关在卧室里等着太无聊了,盘坐在地上的知花裕树玩了会儿鸭舌帽,忽然注意到床底下露出的箱子一角。 就是看一眼,他保证不乱翻。 心里虚伪地找着借口,礼貌让位于好奇心的知花裕树悄悄把箱子拉出来。 不算大的纸箱子,也没封口,那这不就是给人看的意思嘛! 知花裕树扒拉开瞅了眼,最顶上大喇喇躺着本成人向杂志,纸页已经有点发黄了,封面上的漂亮大美女身上只挂了一点聊胜于无的衣料。 欸? 松田警官居然还放着这种……但他不是男同吗? 知花裕树惊讶地拿起第一本,下面还有第二本第三本,除了杂志,还有dvd,比如什么《热气缭绕的温泉旅行》。 光从名字倒看不出来内容是什么方面的。 把东西放回去准备消灭罪证的时候,知花裕树不小心踢了一脚,箱子倾倒,他连忙伸手去扶,却把怀里的东西啪啦一下全掉在了地上。 第181章 他呆住了一下,下一秒,房间门就被推开了。 知花裕树去捡书的手转了个弯,拍了拍地上不存在的灰,哈哈一笑,“晚、晚上好啊,松田警官。唔,还有好久不见,萩原警官。” 确认知花裕树没事,松田阵平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看见掉在对方身前的杂志心里又是一紧。 他连忙过去把知花裕树面前的东西拨到一边,萩原研二把知花裕树拉了起来,知花裕树咬了下嘴唇,垂头丧气,“……抱歉,松田,我乱翻了你的东西,我太没有礼貌了。” 萩原研二看了眼他身上和自家幼驯染同款不同色的卫衣——当时还是他陪着松田阵平买的衣服,温柔地笑了下,捏了捏知花裕树雪白的脸颊,把他的唇瓣从齿间救出来。 “用不着道歉。是小阵平没有把这些东西藏好,弄脏了你的眼睛,是他应该道歉,对吧,小阵平?” 松田阵平:“……” “……嗯,是我的错。萩你先带小树出去吧。” 松田阵平把散落的东西扔回箱子里,确认都是年轻时候买的那些才又再次放松。 被小树看到这些不要紧,别被他看到近几年买的那些就好…… 准确地说,是在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小树后买的那些。也在床底放,不过箱子是上了锁的。 倒不是松田阵平对此的需求很大,主要是因为此前一直以为自己喜欢女性的松田阵平对男性间行为最初的了解和知识储备都来自那几本小说。 就实战而言肯定不够。 松田阵平本着虚心学习的态度买回了很多学习资料,然后仿照着拿自己做实验。 他听说承受方如果不好好注意的话在过程中很容易受伤。 只有亲身验证,他才能确保如果将来有一天真的能和知花裕树一起做这件事,自己不会伤到他,还能让他感到舒服。 事实上,哪怕他的手指很灵活,一开始不熟练的时候也很容易弄得很痛,不过他学习能力强,很快就不会再伤到自己了。 ……这些事只有松田阵平一个人知道,他将此视为要带进坟墓里的秘密。 就算是被萩发现,也不能被小树发现。 他自己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是小树如果看到他放着那么多“学习资料”,绝对会吓到的!说不定还会被误会成变态。 …… 回到起居室,知花裕树和松田阵平双双在萩原研二面前跪坐下来。 知花裕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也要加入,但萩原研二一个眼刀扫去松田阵平那边时,余风都差点把他刮伤了,本着“我先认错就不能骂我了哦”的原则,知花裕树连忙表现出了良好的认错态度。 萩原研二一愣,把他拽起来,“没事,小花,我没生你气。” “是啊,萩心胸宽广,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生气。”松田阵平殷勤地凑过来,膝盖刚离开地面,萩原研二的眼刀就又飞了过来。 “你给我好好反省。” 松田阵平又悻悻地回到原地,蔫头耷脑,“萩,我知道错了。” 萩原研二收回目光,又看向知花裕树,后者以为自己又被点名了,无辜地眨了眨眼,跟着说:“萩,松田说他知道错了。” 银白色睫毛像刷子似的在心口蹭过去。 萩原研二抹了把脸。 时隔近两年,小花居然更可爱了!这就更显得某个人把人藏起来的行为极其可恶! 安静跪坐认错的松田阵平又被幼驯染甩了一眼刀。 松田阵平:“……” 好好好,他现在呼吸都是错。 当了这么多年幼驯染,还是第一次被萩这么凶。 松田阵平想了下,如果是萩把小树藏起来结果被他发现……嗯,这么一想,萩都没有揍他,对他还是很好的。 松田阵平悄悄抬眸又瞥了眼幼驯染和小树,看着前者拉着后者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他也悄悄蹭过去。 萩原研二看见了,没说什么。 窗外哗啦啦的雨声依然没有停歇。 萩原研二问:“小花,你来小阵平家几天了?” “两天!” “一周多吧?”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萩原研二冷笑了下,看了松田阵平一眼,“呵,小阵平你很喜欢抢答啊?” 松田阵平连忙摇头,乖乖地给自己的嘴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知花裕树也被冷得搓了搓手臂,打了个寒噤。 “所以能告诉我这两年发生了什么吗?小阵平、我,还有爸爸妈妈和姐姐都很担心你……不过如果是不方便说的理由,不说也没关系。” 不再说话的松田阵平悄悄竖起耳朵。 这当然也是他想知道的问题,但是一见面知花裕树就发烧了,养了一星期才养好,错过了合适的时机,他就没再开口。 知花裕树本以为萩原研二要继续教训松田阵平,结果话题又绕回到自己身上,愣了下。 怎么说呢。 生气的萩确实有点可怕。 知花裕树小声说:“……没有不能说的理由,就是……就是我昏过去了而已。” 眼看着萩原研二怔住。 怕下一个挨骂的就是自己,知花裕树连忙指天发誓:“我纯粹就是在生死边缘挣扎,绝对没有故意不理你们!” 第116章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因为知花裕树的这番话而表情一变,松田阵平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地把沙发上的知花裕树夹在中间。 松田阵平是一个人住,家里的沙发并不大,而两个爆处组的警察都是将近一米九的身高,肌肉结实,格外有份量,银发少年被挤得小小缩成一团。 两只手的手腕都被攥住,动弹不得。 知花裕树:? “怎么回事,你受伤了?”萩原研二说着,就要检查他身上有没有残余的伤。 松田阵平在另一边说:“唔,现在身上应该没有伤口,上次给他洗澡的时候我特意检查过……干嘛那么看我!那时候他发着烧还崴了脚,我只能帮一下忙,别的什么也没做!” 虽然有想过,还想得很放肆。 以至于第二天一大早就睡不着去浴室里花了快一个小时才解决。 知花裕树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萩原研二没有生他的气后,晃了下两只手的手腕,开朗道:“你们在担心我吗?我没事的!我现在生龙活虎,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听听我的心跳,超活泼的!” 松田阵平皱眉,“那你这两年到底是怎么回事?” 知花裕树继续开朗:“就是普通地变成了植物人而已,从体验感来说,好像和睡了一个长觉没什么差别。” 他抽出一只手捏着下巴沉思了下,“就是醒过来后有时候总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而且很容易困,睡眠不足。” 系统说这是他的精神和身体在进行最后的融合,很正常。知花裕树相信系统。 他说的倒是轻松,没注意到身边两个人越听表情越沉下去,直到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 松田阵平眉头皱得更紧,“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茫然,“没有,就是困了。” 萩原研二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自责道:“抱歉,是我来得太晚,打扰你休息了……不过你也有错。” 萩原研二不忍心责怪知花裕树,又有些气他不把身体当回事的样子,昏睡了两年,又发了烧,还敢这样熬夜。 “不舒服要马上说出来。”萩原研二指了下幼驯染,“小阵平摆在这里就是给你随便使唤的。” 松田阵平:? “欸?真的可以吗?”知花裕树挠了挠脑袋,期待地看过去。 松田阵平:“……啊,嗯。” 根本没办法拒绝这个表情啊。 知花裕树拍手,“哇,松田你太好了!不愧是警察!!” 松田阵平皱了皱鼻子。 跟是不是警察才没有关系,他愿意这么做只是因为喜欢他。 已经这么晚了,萩原研二肯定不能再回自己的公寓。这两年他也在外单独租了公寓,不过为了方便照顾家里,公寓的位置在警视厅和自己家连线的中间点,离松田阵平的公寓有些距离。 知花裕树又打了个哈欠,用困倦的嗓音嘟嘟囔囔道:“萩你晚上和我一起睡床吧,松田他喜欢睡沙发,不要和他抢。” 松田阵平:?? “哦,小阵平喜欢睡沙发啊,真不错。”萩原研二笑了下,又很快收敛。 知花裕树轻飘飘的几句话却令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胃里。 假如小花是从失联的时候起就进入了植物人状态,那距今已经有将近两年了。一般植物人状态持续1年,医生就可以下判断几乎没有苏醒可能了。 他却昏睡了近两年。 小花他是真的在生死边缘走了一圈,而且只差一点就回不来了。 第182章 可那个时候,他却一无所知。 甚至于假如小花真的就那么无声无息离开的话,他也会一无所知。 萩原研二能理解景光为什么选择瞒着他和松田阵平,换了他也会这么选,可一旦得知真相,就是阵阵涌上来的后怕。 他倒宁肯是小花自己故意不理他们。 萩原研二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很糟糕,他深呼吸了几下,平缓下来。 无论如何,至少小花活下来了,从他目前的状态来看,生病期间应该也有人把他照顾得很好。 只是后遗症肯定是免不了的,这家伙又是那种对自己的身体很不上心的类型,以后一定得多看着点他。 萩原研二知道自家幼驯染肯定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沉闷,都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的知花裕树又顿住脚,倚着门框回头,打着哈欠拉下一点衣领领口。 皮肤又白又嫩,一弯勾人的锁骨横过去。 “说起来,松田警官,还要咬我吗?”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的喉结明显地滑动了下。 萩原研二:?? 他笑眯眯地对知花裕树说:“小花你先去休息,我还有点事想和小阵平说。” “哦。”知花裕无辜地应了声,关上门,隐约听见外面传来松田阵平挨训的声音。 唔,这才对嘛,干嘛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伟大的莱蒙大人才不会让自己的朋友伤心。 …… 关爱孤寡老人,人人有责。 知花裕树仔细想了下,算上他【埋头复活】这段时间,已经挺久没见过boss了,上次见面的时候boss都苍老得皮包骨头了。 老实说,他以为自己复活后会直接看到boss的墓碑。 墓志铭他都帮boss想好了。 ——黄金广告位招租。 他是有逻辑的。 boss生前最爱杀朋友,肯定有不少朋友之后等着要他的命,听说他死了怎么着不得来墓前看看——喏,多好的广告位。 哪怕死了也能继续为组织做贡献,不愧是boss。 畅想多么美好,就是没想到老不……咳……老人家依然健在。 知花裕树心想,自己能顺利复活离不开组织的倾力支持,但凡换个正常点的地方都不能让他一个植物人安安静静躺两年。 他喜欢组织。 醒过来后在外面也玩了不少时间,是时候回去关心一下孤寡老人了。 自从萩原研二发现了知花裕树的存在后,松田阵平就看他看得更严了。更要命的是,萩原研二也暂时搬进了松田家。 他只是伸个懒腰,就能得到两双嗖地看过来的眼睛,好像他是什么极为易碎的娃娃似的。 保护欲也太过了。 两人下班一起吃完饭,他还会被两个警察带着强制运动一番,都是些简单的,不会累到身体的运动,他们说这样有助于恢复身体机能。 知花裕树懒得多做辩驳。 呵,根本没有人知道,他现在这具身体有多棒!活力满满、热气腾腾,还能健步如飞! 两个爆处组警察不在家的时候,知花裕树就会在楼梯间悄悄进行超高强度锻炼。这些锻炼方式还是他刚进组织那一年,boss专门给他请的搏击教练教他的。 知花裕树记得那时候教练还说他特别有天赋,学什么都很快。 知花裕树想快点恢复到巅峰状态,不过就算一时半会儿恢复不到也没关系。只要一想到自己现在是活人,他就很开心了! 他今年是18岁,明年就可以19岁了。不是一个数字的变化,而是切切实实地长大。 知花裕树等真正的19岁的到来已经等了很多很多年了。 糟老头子老想着长生不死,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的。他就喜欢和朋友们一起慢慢变老。 两个警察看他看得再严也是要上班的,知花裕树就趁着这个时候回到了boss的别墅。 别墅里的安保人员都不见了,只剩下零星几个打扫的女仆。知花裕树觉得有些奇怪,绕开女仆来到boss的房间,按流程敲了敲门,没听到回音,偷偷撬锁开门,探头。 “boss大人?……不在吗?” 知花裕树走进去,跟回自己家一样,转了一圈,然后坐在boss的转椅上晃悠。 转椅前的桌子上堆着boss的书,什么《货币银行学》《金融分析师》《新自由主义解构》……一看就是老头子看的。 提不起兴趣。 知花裕树勉强扒拉出一本《弗洛伊德解梦》,刚看了两页就打了个哈欠。 找出一次性茶杯,又翻出boss的新茶叶泡上,喝了几口就真的睡着了。 …… “莱蒙先生,莱蒙先生……” 银色睫毛颤了几下,知花裕树睁开眼,“唔,你是谁?” 眼前的人看起来有点眼熟。 个子看起来和他差不多,黑色短发,皮肤有些病态的苍白,鼻梁上架着副眼镜,眼睛笑眯眯的,气质温和,却让人觉得不太舒服。 “莱蒙先生,我是相川佑介。” 知花裕树想起来了,这就是他昏睡前给他做检查那个倒霉医生。系统说过他和雪莉就是昏迷期间负责关照他的研究员。 知花裕树看了眼时间,微微瞪大眼睛。 他是上午10点左右到的这里,此刻居然已将近晚上12点了。 手机上没有萩原研二或者松田阵平询问他在哪或者催他回去的消息,知花裕树本该松一口气,却莫名更慌了。 没事没事,可能他们两个今晚加班,没发现他不见了。 大概是睡太多了,知花裕树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已经不在睡前的位置了,而是被挪到了一把躺椅上。 相川佑介向知花裕树解释说是boss让他来的,boss从房间监控里看到他在这里睡着了,担心是什么后遗症,特意派了他过来看看。 “非常抱歉,刚刚趁着您睡着,我给您简单检查了下身体。您可以放心,您现在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但我现在头有点昏。”知花裕树下意识说。 “您放心,应该就是今天睡太多了。毕竟昏迷了快两年,身体机能一时半会儿不会完全恢复。事实上,您现在的恢复程度已经非常惊人了,真的是非常优质的身体。”相川佑介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斯斯文文地说。 “那当然。” 知花裕树就乐意听别人夸他身体好。 “雪莉呢?你知道她最近怎么样吗?” 知花裕树是后来和系统聊天才知道自己逃出研究所那天在值班的恰好是雪莉,他有些担心自己会给对方带去麻烦,这也是他今天回来找boss的原因之一。 “这就不太清楚了,我最近没有见过她。” “这样啊。” 相川佑介又问知花裕树要不要留在别墅等boss回来,得知boss归期不定,知花裕树马上拒绝了,表示自己过段时间再来。 走出别墅,知花裕树思考了一下要不要顺便去研究所看看雪莉。 但他不能肯定对方到底在哪个研究所,电话的话他之前也试过。 可能是换了号码,打不通。 而且这个时间了,要是再不赶紧回去,那两个过保护的警察说不定会报警来抓他…… 知花裕树坐进租的车子里,发动前想到之前提起雪莉时相川佑介有些微妙的表情,还是放心不下地再次拿起手机。 找人这种事,还是得联系情报人员。 [波本,我是花,好久不见,希望你万事如意,身体健康owo ps:你知道雪莉在哪里吗?一直联系不上她,我很担心] 第117章 东京某处街道停着一辆白色马自达,坐在驾驶座的浅金发男人看了眼手机屏幕,顿了几秒,又放下去。 副驾驶的贝尔摩德挑了下眉,“是有莱蒙的消息了吗?” 安室透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和你没有关系。” 贝尔摩德耸了耸肩,“没准儿就是你和琴酒太惹人嫌了,他才会一醒过来就跑掉了。” 尽管波本和琴酒都将情报封锁得很好,但贝尔摩德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知道这两个人在莱蒙昏迷期间时常去看望他。 她仍旧不相信这种腐烂之地会有真心,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烂人确实在很用心地对待莱蒙。 不知道这对莱蒙而言到底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过说到底和她没有关系,贝尔摩德虽然挺喜欢莱蒙,但不会为了他引火烧身,琴酒和波本这两个人沾上谁都有够麻烦的。 “你和琴酒要做的事最好不要牵连到他。”下车前,贝尔摩德最后警告了一句。 车门关上,安室透确认人已经走远,才发了条信息给自己的下属。 [风见,查一下这个手机号的号主。] 对于公安而言,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安室透没等多久就收到了风见裕也的回复。 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忽然前倾,安室透惊讶地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第183章 这个手机号关联的号主居然是他的警校同期,松田阵平。 …… 知花裕树将手里的药瓶对着光举起来。这是昨天离开研究所的时候,相川佑介给他的,说是有助于他的身体恢复。 在还是死活人的时候,知花裕树也经常吃药。那些药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效果,既不会让他变好,也不会让他变坏。 为了配合研究,他每次都乖乖吃了,权当是吃饭。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是个活人了。知花裕树很珍惜这具新身体,肯定不能乱吃药。 而且那个相川佑介给他的感觉很奇怪,他本能地不太信任这种总是笑眯眯的人。 但是对方给他开药也是好心,相川佑介又不知道他可是背负着系统的开挂者,现在身体短暂的不舒服只是融合期的反应。 知花裕树把药收了起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去上班了,昨晚他回来得很晚,还以为会被骂,结果两个人只是松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还让他早点休息。 起床的时候两人已经走了,知花裕树在冰箱上看到了他们留的便签。 [早饭在冰箱里,记得热一热再吃,桌子上还有洗过的水果,多补充点维生素对你的身体有好处ov<] 最后的表情肯定是萩画的,松田发消息从来不用表情。 知花裕树站在冰箱前笑了好一会儿,又有点难过。 他打开手机,看了眼位置坐标。 知花裕树知道自己的手机里被装了定位装置,可能是萩装的,也可能是松田装的,无论是谁,都是因为他们担心他的安全。 昨天出发去boss那里的时候,他特意在身上带了屏蔽装置,避免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注意到他的目的地而被牵连进组织有关的事情中。 在知花裕树原本的计划里,来来回回不会超过三小时,如果两个人工作忙的话,甚至压根不会注意到信号消失了一段时间。 没想到他竟然在boss那里睡着了。 知花裕树差点就因为不想挨骂干脆不回来了,但不辞而别太不礼貌,会让朋友伤心,他又鼓起勇气悄悄溜回家。 想要假装早就回来了混过去。 结果两个人就在楼下满头大汗等着他,似乎是刚找了他一拨。 知花裕树很愧疚,没有被骂更愧疚。 萩和松田肯定知道他瞒了他们很多事,但他们很体贴地没有问。 知花裕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不想惹朋友伤心,但组织……组织也是给了他容身之地的地方,他没办法离开那里,或许唯一的办法就是把组织变得好一些,起码变成一个合法的黑道组织。 知花裕树就等着老头子驾鹤西去,好赶紧鸠占鹊巢。 至于现在,得先帮系统干活,系统都帮他复活了,他也得努力工作才行! 知花裕树又看了眼手机,昨晚发给波本的消息现在也没有回复,可能情报人员又去打工了。 忙,忙点好。 上一次的抽奖环节抽出了一个【宝物探测仪】,知花裕树终于不用只逮着先知之魂一株独苗薅了。 知花裕树:[感觉我抽奖的运气真的有变好欸,还是你们仓库没充电宝了?] 系统:呵。 知花裕树装备上探测仪出门工作,刚走出公寓楼,就被人拉着按进了车里。 被攥住手腕(怎么都爱攥他手腕?)的第一秒,知花裕树是打算反抗的,不过看清抓住他的人是谁后又卸去了反抗的力道,但直到被塞进车里还是懵懵的。 “波本?你怎么会在这里?” 和他一起坐进车里的波本咬牙切齿,“这话不该我来问你吗?醒过来后为什么跑了?” 知花裕树斟酌着回答:“因为我向往自由?” 其实要他自己来说跑掉的原因也没办法说得很清楚,只是醒过来那一瞬间,他心中莫名地升腾起强烈的对周边环境的厌恶和恐惧,于是就跑了。 但是等冷静下来,恢复平静后,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出现那种反应。 不过正常人偶尔情绪失常是很正常的事。如果有人觉得自己情绪从未失常,那他一定是个精神病。 知花裕树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琴酒和波本都为他做了什么,也不知道那个研究所一半都是琴酒的人,更不知道最先得到自己从研究所失踪的消息的并不是boss,而是波本和琴酒。 在他看来,自己醒过来后很快就和boss报备了,现在是正当的自由时间, 所以他有些奇怪,“波本,你为什么生气?” 不过知花裕树相信波本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生气,肯定是他无意间又做了错事。知花裕悄悄拉了拉波本的衣袖,“如果我惹你生气了,我向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波本,我醒过来了欸,我现在感觉很好,你能为我开心一下吗?” 安室透一下子火气全消。 本来也没多少火气,更多的是担忧。 安室透叹气,俯身抱了知花裕树一下,“嗯,恭喜你醒过来。我当然为你开心,从你昏睡的那天起,我就在等你醒过来。花,你睡了好久……” 知花裕树笑起来,在安室透肩窝处蹭了蹭,“让你担心了,以后都不会再睡这么久了。” 既然人没事,安室透也不想再说别的惹人不开心。 虽然还不知道知花裕树是怎么和自家同期认识的,但根据他今早观察的情况看,萩现在似乎也和松田住在一起,这就比只有松田和知花裕树独处让人放心多了。 考虑到他正借着琴酒的力打朗姆,最近这段时间,知花裕树离组织那边的事情远一点也更安全,安室透没提让知花裕树住回自己那里的事情。 不过他倒是带了一个礼物。 安室透从后座底下拿起一个小笼子递给知花裕树:“打开看看。” “哇!是葡萄酒!”知花裕树立马抱起小蛇蹭了蹭。 就知道知花裕树会为此开心,安室透也跟着笑了下。他昨晚猜测知花裕树现在是和松田阵平在一起,很有可能就在对方家里借宿后,马上回了一趟郊区的别墅把葡萄酒带上了。 知花裕树昏迷的这两年,这条小蛇也忽然失去了灵性,一天到晚睡觉,只偶尔动一下去晒太阳——话说哪有蛇喜欢晒太阳的? 真是和主人一样古怪。 比如说现在,刚刚还半死不活的蛇一看到主人马上就活泼起来了,甚至专门滑到他这里蹭了蹭他的下巴。 这两年给它喂了那么多好吃的也没见它这么殷勤过。 安室透看着知花裕树和葡萄酒玩了会儿。 他知道琴酒这几天找知花裕树也快找疯了,不过他没打算和琴酒共享情报,当时知花裕树在研究所昏迷期间对方也没想过和他共享情报,是他自己私下和雪莉做了交易。 想到雪莉的事情,安室透的表情沉了下去。 “花,”他斟酌着说,“关于雪莉的事情,我不想骗你。她前段时间被关进了组织的一个研究所里,但不久前从那里失踪了,这件事被组织认为是她已经叛逃的表现,派了人追杀她。” 知花裕树皱眉,“是派了黑去追杀她吗?” “不,是别的代号成员,具体是谁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关于雪莉的行踪,朗姆倒是也让我去找了,如果我找到她,会马上告诉你的。” 刚刚重新见到波本和葡萄酒的喜悦被冲淡,知花裕树的情绪低落下去。 都是他的错,如果不是他从研究所里逃掉的话,雪莉也不会被关起来。 安室透捧起他的脸,揉了几下,“别难过,这不是你的错,雪莉肯定也会因为你能醒过来而开心,她不会想看到你苦着脸的。” “嗯。”知花裕树轻轻点了点头,“那明美呢?雪莉叛逃的话,明美她……” “别担心,她已经被我的人保护起来了。” 又抱着蔫蔫的树安慰了一下,安室透最后交代道:“最近自己在外面玩一会儿,尽量远离组织。” 知花裕树一怔,点点头,“哦。” 这次醒过来,他感觉大家似乎都变得有些不一样了,说不清这些变化是好是坏……他下意识地有点慌乱。 为了掩盖慌乱,他抬头往车窗外看了眼,正好对上一双暗绿的眼睛。 第118章 似乎是看错了,知花裕树眨了下眼,发现那人戴着眼镜,一直眯着眼笑,看不出眼睛到底是什么颜色。那一闪而逝的绿色似乎只是错觉。 粉褐色头发,陌生的脸,是不认识的人。 安室透伸手揽住知花裕树的腰,将人带回怀里,降下一点车窗笑了下,“有什么事吗?” “啊抱歉,刚才有个流浪猫跑到了车底。”粉发男人弯腰拎起一只小橘猫,笑眯眯地说,“我担心车子发动会碾到它,所以想提醒你们一下,打扰你们了很抱歉。” 这人文质彬彬的,还很有礼貌,知花裕树对他的第一印象很不错,就是不大喜欢他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 第184章 粉发男人救起流浪猫便离开了。 无论如何,多亏了这个小插曲,知花裕树又放松下来。 “你刚刚要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安室透也收回观察粉发男人的目光。 “唔,没什么目的地,我就想在米花町随便逛逛。”探测仪提示的方向是在米花町没错。 “你现在身体没问题吗?”这两年安室透每次见到的都是知花裕树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无声无息的模样,虽然雪莉说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都很稳定,并没有出现危险的肌肉萎缩,但安室透还是忍不住会担心。 如果可以,他更想24小时陪在他身边,而不是交给别人来照顾刚从昏睡中醒过来的他。 “花,我……” 安室透几乎要说出口了。 但是理智告诉他只有把自己要做的事情做完,他才能帮花真正脱离那里,获得自由,而不是只能在他或者琴酒的保护下在组织里艰难生存。 于是他又忍了下来。 不过知花裕树如果一直在松田阵平这边住的话,接下来他们或许有正当的理由见面了。 他接到朗姆那边的任务,即将潜伏到毛利小五郎身边做调查。 而毛利小五郎的事务所正好在米花町。 知花裕树疑惑波本怎么话说一半又不说了,“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想提醒你一声,接下来我要去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的波洛咖啡厅做服务生,到时候如果看到我别觉得奇怪,还有记得在外面叫我透。” 情报人员经常混进各种地方当服务生,知花裕树也习惯了。他老觉得波本要是有一天不想当公安,还可以开间万事屋。 正好他道德水平比较低下的形象和万事屋还挺搭的。 安室透看着知花裕树偷笑了下,总觉得他心里没想什么好话。 无奈地揉了下长长了不少的银发,“之后如果有什么事可以去那里找我,我随时等着你。” 安室透想了想,总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事忘了。 不过想不起来应该是不重要。 …… 在【宝物探测仪】的帮助下,知花裕树短短一个月就找回了三个宝物,并且在抽奖环节久违地抽取到了充电宝。 太好了,充电宝君,又见面了! 这一个月来,每隔一周,他都会到boss那里去一趟,每次都是只有相川佑介在,唯有最后一次,boss本人虽然不在,但是留了个穿西装的黑乌鸦机器人在自己的位子上。 合理怀疑糟老头子是不想让他玩他的转椅。 借着黑乌鸦机器人身上的发声器,boss操着一口变调的机械音和他说了些话,和往常差不多,几句关心,几句责备。 知花裕树问了下最近有没有需要他来做的任务。 boss说:“你刚醒过来不久,养好身体就是你的任务。等你彻底恢复,确实有任务等着你。” 知花裕树模仿相川佑介一直笑。 boss:“……你笑什么?正常点。” 知花裕树凑近了乌鸦机器人的脑袋,睫毛忽闪了几下,“原来这个眼睛真的是摄像头啊,真有趣~” 他戳戳乌鸦机器人,“boss,你能操纵它跳芭蕾吗?我觉得如果拍下来发到网上,一定会成为爆款视频的!” “不会。” “唱歌呢?如果能一展歌喉说不定也会被邀请去参加红白歌会。听说最近流行大老板亲自出道,boss,我们组织作为国际一霸,也不能落后呀。” “……没事你赶紧走吧。” 被赶走了。 偷偷去见boss的事情知花裕树并没有告诉波本。 知花裕树知道波本在担心自己,也知道boss似乎在酝酿什么事情,这正是他一次次去见boss的理由。 过去的经验早就让知花裕树明白,等待和退缩不会让他的生活平平稳稳地幸福下去。他得往前走,不停往前走才行。而且他也想用自己的方式来保护别人。 糟老头子特别喜欢这栋完全按照自己心意建造的别墅,这么久都没回到这里太奇怪了,还有那个黑乌鸦机器人。 要不是人无法易容成那个样子,知花裕树真的会怀疑那个就是boss本人。 也没准儿,万一他真的老到成精怪了呢。 暂时想不明白,系统也说不出个所以然,知花裕树暂时将此放到脑后,打算回家前去一趟超市买点菜。 虽然他做饭的技术依然有所欠缺,但只吃白食是不对的,帮忙买买菜总是没问题。 而且因为他长得好看,拿鸡蛋打折券去买鸡蛋的时候好心的大妈们还会专门给他让一条路,甚至拦着别人不和他抢。 大家人都好好哦! 米花町真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 哦,对了,还可以叫上波本帮忙,他在如何挑选新鲜蔬菜上很有心得,而且他现在打工的地方离米花超市也不远,过去很方便。 …… 在诸伏景光的反复努力之下,诸伏高明因工作暂留东京的时候终于没去住自己额外找的公寓,而是住到了诸伏景光的家里,准确地说,是知花裕树家里。 虽然知花裕树自从买了这栋别墅就没怎么来住过,这里还是始终都有一个他的房间,诸伏景光会按时打扫,确保它一直干干净净的。 按说屋子里住进新的住户需要屋主的同意才行,但根据诸伏景光上次和幼驯染联络的情况,屋主现在还在昏睡中,没法征求他的意见,而且知花裕树的话,不会不同意让诸伏高明借宿。 诸伏景光便大胆地、越俎代庖地替他同意了。 而在这条街,诸伏高明并不是最近搬入的唯一一个新住户。 首先是隔壁的阿笠博士家。 前段时间,诸伏景光和哥哥在雨夜里捡到一个小女孩,因为两个年青男人照顾小女孩不方便,工藤夫妇又不在家,两人便拜托了隔壁的阿笠博士一起帮忙。 小女孩当晚睡在了阿笠博士家。 第二天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再来问,想把女孩子送回自己家的时候,却得知这孩子居然刚好是阿笠博士家的亲戚,名叫灰原哀。 她这次就是专门来找阿笠博士的,没想到半路下雨,发了烧没走到家里就昏过去了。 倘若不是诸伏景光了解阿笠博士的为人,真的会以为这是什么人贩子的新话术。 那之后,名叫灰原哀的小女孩就开始去帝丹小学上学了,还交了一群好朋友,成了少年侦探团的一员。 出于那天捡到了她的缘故,再加上觉得这个小女孩很面熟,诸伏景光不由得对她投入了许多关注。 但说来也奇怪,明明他和哥哥救了小女孩,她却好像很怕他们,尤其是他。 两人第二天去阿笠博士家拜访的时候,她就一个劲儿往阿笠博士身后躲。不过得知是他们两个救了她后,还是很小声地说了谢谢。 诸伏高明觉得小姑娘害怕成年男人也很正常,诸伏景光却感觉没那么简单。 有一天,他出门的时候恰好碰到少年侦探团来阿笠博士家玩,灰原哀一看见他就又开始往江户川柯南身后躲。 就在那一低头的瞬间,诸伏景光知道她像谁了。 她像雪莉。 就如同雪莉的缩小版。 诸伏景光吓了一跳,连忙心算了一下,觉得雪莉的年纪应该生不出这么大的女儿,松了口气。 难道是遗落在外的妹妹? 而在诸伏景光悄悄关注灰原哀的时候,这条街又住进了一个新邻居。 名叫冲矢昴,东大研究生,借住在工藤家。 对方搬进来的时候,来送了伴手礼。那时候正好诸伏高明也刚刚搬进来。 开门的时候冲矢昴还在诸伏高明的脸上顿了几秒,随后表达疑惑:“既然两位一位姓圆,一位姓诸伏,为什么这栋别墅的门牌会是知花?” 诸伏高明解释:“我们两个也是借住在这里。” 冲矢昴笑了下,“原来如此,这么说这栋房子的原主人姓知花?真是个少见的姓氏。” 诸伏景光在屋里帮哥哥整理房间,诸伏高明便在门口和冲矢昴又聊了几句,听说对方是东大在读研究生,诸伏高明这个东大校友还打算将对方请进门聊几句,反倒是冲矢昴表示自己还要收拾房间,不多打扰了。 那之后冲矢昴就没再来过知花宅。 但诸伏景光在暗戳戳关注灰原哀的时候却意外发现另一边的冲矢昴也在这么干。 诸伏景光心里一惊,“哥哥,这家伙不会是变态吧?” 诸伏高明很淡定,当刑警多年,他差不多还是能判断出一个人身上有没有恶意的,他感觉冲矢昴虽然有点奇怪,但人挺好的。不过他也理解弟弟的想法,卧底见过的恶意远比刑警还要更多。 “也许他和你一样觉得那个小女孩很眼熟。” 诸伏景光顿了下,“……那就更可怕了。” 这天傍晚,冲矢昴要陪同少年侦探团一起出门采购时,诸伏景光马上戴上伪装用的平光眼镜跟了上去。 第185章 “是要去超市吗?正好我也想去买东西,一起吧。” 冲矢昴顿住脚,看了他一眼。 八眼相对,双方同时扯了扯唇角。 第119章 一行人开车来到超市。 下车之后,灰原哀又往江户川柯南的身后藏了藏,顺便将连帽衫的帽子扣上,但依然能感觉到那两个人偶尔投注到她身上的目光。 还有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一个比一个浓烈的组织气息。 如果不是江户川柯南向她保证不必担心,她说不定早就电话通知琴酒救命了。 说起来,导致工藤新一变小的那颗药还是琴酒给他喂下去的,那段时间莱蒙的情况不太稳定,时常出现条件反射性的睁眼和手指弹动。 一次次以为他会马上醒来又被验证为错觉,失望累加让琴酒的脾气变得更差。 工藤新一刚刚好撞在他的枪口上。 在阿笠博士这边稳定下来后,灰原哀用邮件告知过琴酒自己没事。 过去的两年,以莱蒙为桥梁,两人暂时算是形成了微妙的合作关系,灰原哀确信琴酒会想办法保护自己的安全,而她则会对莱蒙的身体健康负起责任,同时以研究员的身份帮琴酒做一些必要的事情。 不过灰原哀仍然始终觉得自己和琴酒不是一路人,她有自己的目的想要达成。 关于工藤新一的事情,她并没有告知琴酒。琴酒也没有问她现在在哪里,只是告诉她组织已经下发了对她的追杀令,让她藏得严实点,如果有看到莱蒙的踪迹及时通知他。 邮件的末尾说了她最关心的事情:[你那个没用的姐姐应该是被波本藏起来了,组织派去找她的人扑了空。] 灰原哀这才真正放下心。 谁说姐姐没用的,没姐姐的男人,诅咒你这辈子得不到莱蒙的心。 得知姐姐没事,灰原哀就没再和波本联系。 说到底,她并没有真正信任琴酒和波本,而且情报人员太厉害了,一封邮件发过去说不定马上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灰原哀不想将阿笠博士和江户川柯南牵扯进来。 波本这个人别的不说,倒是很言而有信。对方答应过帮她保护好姐姐就一定会做到。所以她暂且不必担心姐姐的安全。 她现在倒是更担心自己……以及怀疑江户川柯南到底是个什么体质。 这段时间跟在他身边,走到哪里都能碰到凶杀案也就算了,为什么小小一条街左右邻居都住着一个散发组织气息的男人?! 灰原哀觉得自己肯定没有那么强的吸引力,这绝对是江户川柯南的锅! 江户川柯南:灰原为何那样看我?……我明明在掩护你吧,为什么会露出嫌弃的表情!! 借住在工藤家的冲矢昴,其实正是江户川柯南自己安排的,他的真实身份是fbi搜查官赤井秀一,假死后在工藤有希子的帮助下易容成了东大研究生冲矢昴。 因为赤井秀一曾在黑衣组织中卧底,灰原哀说他身上有组织的气息时江户川柯南还觉得很正常,但是被告知隔壁另一家的邻居圆光树身上也有组织的气息,只是比较淡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就真的懵了。 不是说这个组织神秘莫测吗,一条街就能碰见俩还叫什么神秘莫测。 知花宅里住着的人几年前就在那里住了,江户川柯南还是工藤新一的时候那个人就在。 工藤新一虽然没见过圆光树,但听父母提起过他。听说他有个长得很好看的男朋友,两人感情很不错。 不过中间好像还有什么别的隐情,工藤有希子说“未成年人不可以听”,就略了过去。 他父亲工藤优作《暗夜男爵》系列里有个新登场的明星人物据说就是以邻居圆光树的漂亮男友为原型的。 工藤新一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好像是—— “知花裕树!” 安室透再次把知花裕树从碳酸饮料区拔出来。 一张漂亮得夺目的脸露出来,眼睛懵懵地眨巴了几下。他穿着拼色的连帽运动衫,帽子扣在头顶,几缕银发从帽子下露出点尾巴,下身搭配晕染渐变的美式工装裤,乱七八糟的银链子挂了满身。 瘪了下嘴巴,“早知道不叫你一起来了。知道了,安室老婆婆。” 现在是阴阳怪气模式。 安室透没对这声老婆婆做出特别反应,只是低头弯腰从知花裕树宽大的工装裤里把一瓶罐装可乐搜捕出来,放回了商品架。 知花裕树眼睛瞪大,“一瓶也不行吗?安室大老爷!” “不行。你现在是补充营养的时候,不可以喝这些,想喝饮料的话我给你打果汁。” 知花裕树生气了。 他就是想吃垃圾食品。知道什么叫垃圾食品吗?首先要是垃圾才有资格成为垃圾食品啊!! 可乐和薯片的搭配就是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垃圾! 眼咕噜一转,知花裕树计上心头。 安室透心道不妙。 晚了。 漂亮少年取下帽子,方才被小心遮掩的美貌尽数暴露在人前,浑身仿佛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般,周围买东西的人纷纷顿住动作看过来。 少年咬了下下唇,扭头看着金发男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可乐货架,眼里波荡着盈润水光。 “安室哥哥,想喝这个——” 周围很安静,安室透却如芒在背,感觉无数声音在耳边叫道:“可恶,快买给他——!!” 知花裕树知道自己长得好看,在需要的时候他也知道如何利用这份好看达成目的。 虽然他能打得过情报人员,不过波本毕竟是为他好,动手打人也太不礼貌了。再说,能靠脸解决的问题就没必要动手了。 屡试不爽的招式今天似乎遇到了些许的阻碍。 “这么大的哥哥还会耍赖让家长买零食吗?”小岛元太小声说,“怎么和我一样?” 这声音有点耳熟,知花裕树收敛表情,扭头看过去。 周围的人也跟着收回目光,有几个人最后还剜了金发男人一眼。 安室透:“……” 不过他这会儿已经没工夫管这些了。 商品架尽头的转角,围过来凑热闹的是安室透已经眼熟的少年侦探团,另外多了个被帽子半遮着脸、看不清容貌的小女孩; 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个是大约一个月前曾见过的捡流浪猫的粉褐发男人,另一个男人则是他那易容后的幼驯染诸伏景光。 安室透终于想起来自己到底把什么事忘了—— 他·忘·记·把·花·醒·过·来·的·事·情·告·诉·hiro·了! 安室透至今还记得一年多前在别墅里看到圆光树时的场景。 彼时他因为知花裕树被诊断进入持续性植物状态心情很不好,做事也比平时更急躁些,在家里发现圆光树的时候他以为这个觊觎知花裕树的男人别有所图,差点就先打一顿再说了。 直到对方主动撕下面具,他愣在当场,磕磕绊绊地才叫出那声“……hiro”。 别有所图的男人竟是我自己。 回想起自己是怎么在圆光树面前对知花裕树表达心意的,安室透恨不得把自己扔回警校回炉重造。 他明明知道hiro有多喜欢小树,一开始也明明是想着替hiro关照一下喜欢的人。 结果就变成自己喜欢的人了。 而且。 他还打算死不悔改。 出于强烈的愧疚心理,安室透当时信誓旦旦地向幼驯染保证会及时告知他知花裕树的情况,过去一年多他也确实是这么做的。 一个多月前,知花裕树醒来从研究所消失的时候,安室透想过要不要告诉幼驯染这件事。但情况未明,告诉幼驯染也只是平添担忧,他便按捺下来,打算等先把人找回来再说。 结果找回来后,他连轴转着忙公安、咖啡店、组织以及和琴酒合作给朗姆设套的事情,居然忘了和hiro说这个! 不知道现在装作刚刚和花在超市遇见来不来得及…… 知花裕树可不知道邪恶波本一瞬间脑子里转了多少邪恶想法,他的目光从上次在餐厅见过一次的可爱小孩子们身上掠过,在同样有过一面之缘的善良捡猫大学生身上停了一秒,最后抵达圆光树的身上。 安室透只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伴着叮铃当啷的响声,知花裕树已经扑到了圆光树面前,结结实实抱了他一下。 “光,好久不见!看我看我,我是不是更好看了?” 他在原地转了一圈,得意地挑了下眉。身上的链条差点打到小孩子的脑袋,被冲矢昴伸手护了下,甩在了他手上。 知花裕树又匆匆忙忙道歉,冲矢昴温和地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安室透心说知花裕树确实是更好看了,虽然在床上昏睡了近两年,可醒过来不过一个多月就活力满满的。 好像早晨的霞光,如烧不尽似的绽放光彩。 令人目眩神迷。 根本移不开目光。 第186章 多亏如此,诸伏景光现在根本分不出心神去和幼驯染算账。 安室透盘算了下,自己顺利活过今天应该是没问题了。 “嗯,更好看了。”诸伏景光慢慢轻轻地说,紧绷的眉眼缓缓放松。 得到诸伏景光的肯定,知花裕树的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安室透还是觉得他很多方面都像只小狐狸,以前像,现在越来越滑不留手的感觉更像。 小狐狸眼睛一转,注意到扣着帽子的灰原哀。 后者沉默又无语地望着他,又看了眼那边被迷得神魂颠倒的波本,以及这边这个也差不多魂魄出窍的男人。 现在她倒是确信这男人绝对和组织脱不了干系了。 知花裕树看了戴着小红帽的灰原哀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般敲了下手心,“原来如此,是s……” 灰原哀踮起脚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声警告:“闭嘴。” 知花裕树眨了几下眼,表示自己会听话,等灰原哀放开手又把目光落到江户川柯南身上。 小侦探刚刚还在猜测这个忽然冒出的漂亮男人是不是就是妈妈口中那位隔壁邻居的男朋友——知花裕树。 听妈妈说自家邻居对男友的喜欢已经有点属于痴迷了。如果男友长得这么好看,倒是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到痴迷了。 不过江户川柯南听来听去总觉得这位知花裕树的声音有点耳熟。 是在哪里听过? 正冥思苦想的江户川柯南看到对方和灰原哀近乎熟稔的互动又是新一波的惊讶,不过这点惊讶还没到心口,他就对上了那双漂亮璀璨的灰色眼睛。 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危险不妙。 快逃! 知花裕树一把将想跑的江户川柯南捞进怀里抱起来,一只手猛戳他的脸颊,“是柯南对吧?真可爱~” 江户川柯南:“!” 他想起来这家伙是谁了! 这不是松田警官的“女朋友”吗?!! 你的“女朋友”和他的男朋友是一个人?? 第120章 知花裕树打从第一眼看到江户川柯南时,就很喜欢这个小孩。 小小一个,跟个小大人似的,逗起来很好玩。 察觉到对方身体微微的僵硬他才把人放下来,弯着腰拍了拍圆圆的小脑袋。 江户川柯南还沉浸在他的男朋友和他的“女朋友”是一个人的震撼里久久无法回神,没意识到自己的呆毛都被揉翘了。 在他朴素的价值观里,这是不对的。 灰原哀并不知道江户川柯南已经和伪装版的知花裕树见过一面,并且从父母那里得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信息,见他反应这么奇怪,疑惑地看了他几眼。 “你们也是来买菜吗?”知花裕树收回魔爪后又将注意力转向别处,眼睛瞅瞅左边,再瞅瞅右边,有点好奇苏格兰怎么会和流浪猫拯救者一起带孩子。 他掉线这两年真的发生了好多事哦。 和大家都快有代沟了。 “因为博士发明了新的做饭机器,所以我们一起出来采购食材,拿回去做实验!”少年侦探团你一句我一句地回答了知花裕树的问题。 吉田步美:“哥哥和圆哥哥是朋友吗?” 知花裕树很快点头,“当然!” 因为时常去阿笠博士家里玩,对圆光树这个邻居,少年侦探团也很熟悉了。而波洛咖啡馆的安室透,几个孩子也见过一两次。 圆谷光彦:“哥哥和安室哥哥也是朋友?” 知花裕树叉起腰,“没错!我超多朋友的!” 灰原哀在旁边冷哼了下,瞥了眼依然神游天外的江户川柯南。 有点奇怪。 她压低声音问:“你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眼神放空了喃喃道:“很多朋友……不,不可能是那样,哈,是我想太多了……” 自言自语地迈步跟上前面的大人。 灰原哀:“……” aptx4869以前的实验没出现过随着时间推移影响智商的情况啊? 都是要买菜,几人便顺便同行了。安室透和圆光树各自推着一辆购物车,知花裕树走在两个人中间,冲矢昴走在另一边。 几个孩子叽叽喳喳地在前面开路,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则落后了一步跟在后面。 奇怪的搭配非常惹眼,其中最惹眼的那个这会儿又没了自己很惹眼的自觉,不管谁看过来都笑着摆摆手,晃晃脑袋,问两声好。 一副跟谁都特别熟的社交恐怖分子模样。 安室透尝试着和诸伏景光搭句话,购物车慢了一步,“圆先生,好久不见。” 平光眼镜后的蓝眼睛淡淡瞥了他一下,“哦。” 安室透:“……” 完了!hiro真的好生气! 冲矢昴若有所思地看了这两人一眼,走快了几步跟上知花裕树。 他主动做了自我介绍,继而客客气气地说:“没想到又见面了,知花君,介意我这么叫你吗?” 知花裕树捏了捏几只番茄的脸,把它们通通扔进购物车。他最近很喜欢吃番茄。 “唔,随便啦。冲矢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冲矢师傅是个什么称呼?这家伙果然还是那么怪。 “……我是东都大学研究生。” “哦?”知花裕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正要仔细问两句,视线忽然被金发加黑发,另加两辆购物车挡住了。 安室透淡笑着和他说:“那边好像上了西瓜,要去挑几块吗?” 知花裕树马上:“要!” 另一边,诸伏景光也淡笑着看向冲矢昴,“冲矢先生身为东都大学的研究生,好像还挺清闲的,东大还有这么轻松的专业真好啊。” 冲矢昴也笑了下,“嗯,因为刚完成了一个项目,导师稍微放了点假,所以最近比较轻松。圆先生和知花君的关系也真好啊,看起来认识很久了呢。” 诸伏景光没有回应这句话。 知花裕树一边听安室透跟他讲挑选新鲜蔬菜的特别技巧,一边偷偷观察江户川柯南。 虽然这才是他第二次和这孩子见面,但对方的大名可真是如雷贯耳。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跟他聊起工作的时候时常会提起江户川柯南的名字,有时候是他们两个在拆弹现场碰到柯南的事情,有时候是伊达航在案发现场碰到柯南的事情。 知花裕树听得一愣一愣的。 “米花町这么危险吗?” 怎么感觉时时刻刻都处在危机之中。 两个爆处组警察说江户川柯南身上一定携带着某种因果律武器,案件会自动朝他身边聚集。 知花裕树作出点评:“这么说的话,柯南很像是一本推理小说的男主角?” 萩原研二笑了下,“哪有推理小说会让小孩子做主角。” 松田阵平支起下巴,沉沉道:“那可未必,万一是子供向呢?” 知花裕树在等着看这位子供向男主角今天能不能照常发挥他的威力,身为曾短暂研究过玄学的非专业研究者,知花裕树很好奇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运作机制。 柯南有察觉到自己是个倒霉的事故体质吗? 他身上不会也有一个系统吧? 系统马上说:[本大人是独一无二的!就像天下只有一个小树一样!] 呀,系统真可爱。 采购差不多进行完了,一行人开始往收银台走。 诸伏景光注意到了知花裕树似乎对江户川柯南格外关注,“小树很喜欢柯南?” 他没有吃醋。 多大人了,怎么会连小孩子的醋都吃。 没有。 明明早就醒过来了却没有来找他这种事,他也没有很在意。小树一见面就抱了他一下说明对方也很想念他,没来见他肯定是有别的理由。 暗暗瞪一眼幼驯染。 安室透:? 我这会儿可什么都没做! 但在景大老爷面前哪敢吭声。 知花裕树:“欸?柯南确实挺可爱的,不过……” “不许动!!” 几个裹得严严实实、戴着脸基尼,手里还拿着枪的危险人物忽然冲进了这家不大的超市。一个指挥全场,一个关门,剩下三个拿着枪对准超市里的人,大叫着让人马上到指定位置蹲下。 哇,真的出现了。 知花裕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苏格兰,“好神奇哦。” 安室透和冲矢昴也听见了这句话。 三个人脑袋上同时冒出一串问号。 在说抢劫吗?用神奇来形容抢劫也是挺神奇的。 没摸清状况的前提下,几人都没有轻举妄动,听话地在指定地点蹲下。除了他们一行人外,超市还有另外十几个顾客,都垂头丧气地蹲了下来。 虽然有人惊慌失措,但没有人情绪崩溃,俨然都已身经百战,不会轻易被这小小的意外抢劫打倒。 完美体现了米花人在危急面前不怕危险镇定自若的优秀精神风貌。 第187章 知花裕树就是觉得有点奇怪。 是因为他睡了两年不太懂道上规矩了吗?这年头不抢银行改抢超市了? 超市有什么好抢的?劫匪是喜欢西红柿还是喜欢西瓜啊? “这家超市的后门和一家银行的后门对着,只隔着一条小路。我想劫匪们的真正目标大概是那家银行。”安室透小声说。 太好了,西红柿和西瓜都有救了! “不愧是安室,就像犯罪分子肚子里的蛔虫。”知花裕树竖起大拇指夸赞道。 “喂,你干什么呢!” 知花裕树的动作引起了劫匪的注意。 劫匪们原本正分散着挨个儿将人质的手绑在身后,在一众安静听话的人群里知花裕树的动作并不大,却因为过于惹眼的长相而显得突兀。 “抱歉。”知花裕树迅速道歉,把手收回来,手腕上的链子轻轻晃了晃。 劫匪a君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掠过,停留在那条链子的金饰上。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和抢银行的总收入不同,这种从人质身上搜刮来的东西他们是可以私吞的。 除了劫匪a君之外,其他几个人也都在干同样的事。先到先得,谁先从人质身上扒下来就是谁的。 “手链取下来!” 几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安室透蹙起眉头暗暗压住自己想揍上去的冲动,诸伏景光也握紧拳头,有些担心地看着知花裕树。 虽然这是情敌送的东西,但他知道小树有多宝贝这个礼物。 知花裕树顿了下,他确实很喜欢萩送他这份生日礼物,从戴在手腕上起就从没取下来过。 灰色眼瞳中闪过一丝冷意。 一共五个劫匪,就算手里有枪也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这里还有波本和苏格兰在。但问题是人质太多了,如果处理不好,就会将无辜的人卷入其中。 知花裕树听话地将手链递了出去,笑了笑。 “这个东西很贵重的,麻烦你收好了。” 待会儿我就从你尸体上扒下来。 五个劫匪现在分散在人质间,得想个办法让这五个人集中一点,或者将他们的注意力暂时转移开……这样他和波本苏格兰同时出手的话,就可以迅速结束战斗,避免伤及无辜。 知花裕树和江户川柯南对上了目光。 后者对着他凝重地点点头。 知花裕树:?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也回了个凝重的点头。 似乎有什么根本不存在的默契交流在这两个点头间发生了,江户川柯南忽然指着收银台后面叫道:“啊咧咧,这是什么?好像有一袋钱?” 什么? 几个劫匪听到声音都看过来。 江户川柯南早就注意到了这群劫匪行动模式的奇怪之处。虽然一开始有一个指挥者,但从处理人质开始,所有人就都一窝蜂涌了上来,从人质身上抢东西。 很明显是一个拼凑出来的,各有各的利益的团队。 收银台后正好在所有人的视线死角,那里当然没有一袋钱,但这种说法肯定能吸引这群人的注意力。 因为没有人会怀疑一个小孩子会忽然说谎。 就在劫匪们的注意力从人质身上移开,往收银台后走的时候—— 知花裕树、安室透、诸伏景光还有冲矢昴同时动了。 一人解决了一个,劫匪根本没有给枪上膛的机会。 诸伏景光还抽空喊了声:“小树,注意力道,太重会把人的脖子扭断!” 啧,公安警察。 本想装成不小心防卫过当的知花裕树只好收了点力气。 只剩最后一个站立的劫匪,没有意外的话,事情本该很顺利的结束。 然后意外就发生了。 “不许动,不然我就杀了她!” 知花裕树愣住。 劫匪劫持了吉田步美做人质。小女孩被他勒在怀里,两条腿在半空中胡乱扑腾。 但是怎么可能的啊? 那小姑娘刚刚不是蹲在人群的最中心吗!劫匪的胳膊有那么长吗居然能捞到她……橡胶果实能力者吗? 这时候知花裕树还不清楚有种因果律武器名叫—— 百分百被劫持。 第121章 “救命!” 步美惊慌失措地叫道。 枪筒正抵着太阳穴,小女孩遇到这种事情自然是害怕的,几人怕刺激到绑匪,都顿住了动作。 几道冰冷的目光投来,硬是将劫持人质的犯人吓得咬了下舌头,嚣张的气势也弱下来,威胁的话说得颤颤巍巍。 “总、总之,你们不许动!” 知花裕树冷哼了下。 搞威胁? 好人才会被威胁,像他们这种坏蛋根本不吃这一招。 【短暂强化】技能开启。 挟持吉田步美的劫匪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长相过于引人注目的漂亮男人居然消失在了原地! 他连忙抬手揉了揉眼,目光左右逡巡。 声音忽然从耳后传来。 “我在这儿呢,你在看哪里?” 伴着嘲讽似的轻笑,知花裕树劈下一记手刀。 完事儿,收工! 昏过去的劫匪两手一松,另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接住了往下掉的吉田步美,原地颠了两下。 “锵锵!知花选手和吉田选手配合完美,去掉一个最高分,去掉一个最低分,十分!冠军!” 吉田步美呆呆地眨巴了几下眼睛,知花裕树对她做了个wink,小女孩儿终于破涕为笑。 知花裕树这一番动作速度太快,两个公安警察和fbi还能跟上他的动作,吃瓜群众们却是一颗心刚提起来,又摇摇摆摆地放了回去。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一个年轻人犹豫着鼓了下掌,其他人也如梦初醒般跟着噼里啪啦鼓掌,伴着几句此起彼伏的“好厉害”“是警察吗”“太厉害了”“看到刚刚那一招了吗,好帅啊”。 刚刚还大叫着“冠军”的知花裕树这会儿却慢慢红了脸,抱着吉田步美挪了两下,藏在离他最近的冲矢昴身后,低下头小声说:“不、不客气……” 瓷白的少年皮肤晕出薄薄的浅红,像只刚出笼的热气腾腾的虾饺。 冲矢昴一下子就感觉到一左一右朝他射来的冷淡目光,分别来自他的前同事波本以及奇怪的邻居圆光树(很明显是假名)。 冲矢昴:“……” 不要因为自己是男同,就看谁都像男同。 自从两年前身份败露后,冲矢昴——也就是赤井秀一,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很难得到组织的消息,他对莱蒙以及围绕着莱蒙展开的各种混乱关系的印象还停留在离开组织那时候。 也是在离开组织那个晚上,赤井秀一才意识到,原来琴酒和波本都对莱蒙抱着那样的心思。 波本有那种心思倒是不奇怪,琴酒居然也会这样确实让赤井秀一结结实实惊讶了一番。 那个男人居然也会有爱人的能力吗? 当然,当时卡梅隆猜测莱蒙喜欢他也把赤井秀一吓了一跳。深受美国文化影响,赤井秀一倒没有对同性恋有什么偏见,他只是不想卷入那些一看就很混乱的关系。 不过脱离当时的场景仔细思考,赤井秀一便意识到是卡梅隆想多了。 莱蒙这家伙确实有很多奇怪的不知所谓的想法,但赤井秀一能肯定,莱蒙面对他所表现出的感情肯定不会是爱。 他确实对他很不错,但如果硬要形容,赤井秀一会觉得,最初莱蒙看着他的时候,眼里的情绪更像是—— 渴望。 他那时候在渴望什么呢? 几个月前,fbi和cia达成合作的时候,赤井秀一从基尔口中得知,莱蒙陷入了昏迷,被组织藏了起来。 这次忽然在超市见到他,赤井秀一还挺惊讶的。 至于说同时又碰到了莱蒙的追求者波本,以及疑似追求者神秘邻居,就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了。 这男人确实长着一副魅惑人心的相貌,他叛逃的那天晚上,几个fbi同事只是那么惊鸿一瞥,便不停歇地念叨了几个月。 尽管他们声称只是为了了解敌人。 呵。 冲矢昴很识时务地往旁边挪了几步,以免自己被牵扯进追求者们的明争暗斗。 不过都这么多年了波本居然还没追到人,看来公安警察的蜂蜜陷阱课似乎学得很一般。 还是说,公安警察已经陷入别人的蜂蜜陷阱,跳不出来了呢? 安室透看着粉褐发男人嘴角露出的浅淡笑容狠狠蹙了蹙眉。 这家伙身上有一股极其令人讨厌的味道,得和小花好好聊聊,让他离这家伙远一点。 不过现在有一件别的事情要做。 安室透回忆了下刚刚是哪个劫匪拿走了知花裕树的项链,朝那人走过去。 起完哄的吃瓜群众们这会儿很有经验地开始了分工合作,一部分人帮忙守住现场,一部分人合作绑起劫匪,一个人打电话报警,一个人略微犹豫后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个别劫匪似乎伤得很重)。 第188章 还有人凑过来问了知花裕树一句有没有受伤。 知花裕树连忙摇头。 那人又问他怀里的吉田步美有没有受伤。 一大一小一起摇头。 知花裕树脸上的热度褪去,把吉田步美放到地上,和小姑娘说了几句话。 事件到此姑且算是完美解决,但知花裕树总觉得还缺点什么。 他捏着下巴沉思。 直到看见少年侦探团凑上去关心吉田步美。 知花裕树敲了下手心。 对了,是那个啊! 是缺了萩和松田说的那个柯南的神奇飞天气球!据说连导弹都能接住的神奇气球!! 小小一个少年侦探团真是卧虎藏龙。 好想把柯南偷走玩几天呀! 忽然后背发凉的江户川柯南:“?” 注意到他表情变化的圆谷光彦:“怎么了,柯南?” “没什么。” 江户川柯南疑惑地朝投来目光的方向看过去,对上一双漂亮的宝石般的灰色眼睛。 下一秒,浅金发男人走了过去,灰色眼睛的目光移开,落到男人身上。眼睛微微弯了下。 金发男人低头轻轻捏起他的手腕,将一串手链为他戴上。 那是不久前被劫匪抢走的手链。 金发男人垂下的目光温柔得仿佛能滴水,小麦色和雪白的皮肤交叠,爱意毫不遮掩,江户川柯南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人已经麻了。 第三个确诊患者。 他麻木地拽了拽灰原哀的衣袖,“喂,灰原,你能不能告诉我,知花……” “不能。” 江户川柯南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锲而不舍,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更是能一个劲儿地刨根究底。 “拜托了!要不然告诉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也可以,他是那个组织的人吗?” 被纠缠了好一会儿,灰原哀烦不胜烦,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行啊,可以告诉你,我是他妈。” 曾经的衣食父母怎么就不能算妈了? 江户川柯南豆豆眼:“欸?” 他震惊地发现灰原哀看起来居然挺认真,“……灰原你到底多少岁了?” “60岁整。”灰原哀抱起手臂,“江户川,麻烦你以后记得尊老爱幼。” 她指了下自己,浅浅一笑,“既老又幼,杀人也没关系,别再烦我了,明白了吗?” 江户川柯南:“……嗯。” 他又往知花裕树那边瞥了一眼,银发少年被金发男人和黑发男人夹在中间,有些茫然地听他们说话,好像一只懵懵懂懂马上要被抓住的小兔子。 江户川柯南脑海里又浮现出那天打扮成女性的少年被松田警官公主抱抱在怀里的场景…… 他现在很庆幸松田警官是爆炸物处理班的,不是搜查一课的,这个场面不会再变得更加混乱。 等等。 现在知花裕树疑似也是组织成员,而赤井先生也曾在组织卧底,而且从刚刚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也认得对方,难道—— “啊,我们不熟。”冲矢昴严肃强调道。 伊达航抹了把脸,“哦,嗯,我知道了。” 接到报警电话,得知这边的超市发生了抢劫案,伊达航就赶紧拉上非常看好的优秀后辈高木涉一起出警了。 赶到现场后,伊达航平生第一次恨自己干嘛做什么都这么积极,明明刚刚目暮警官都说他有空了,完全可以交给目暮警官的! 谁能想到会在这里忽然碰到老熟人。 那张脸只要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更何况对方一看见他便很热情地叫着“伊达警官”。 身旁还跟着那位“原配男友”,另一边则是许久不见的同期——许久不见的眼睛快黏人家身上的金发同期。 很遗憾时隔多年的重逢是在这样的场景。 降谷零,你个金发紫眼的家伙也去当小三了? 知花裕树,一款对他的同期特攻。 从一开始的接连震惊,到现在已然麻木。 #白月光他回来了 #替身情缘你别跑 #我要你把肾换给他 ……最近不该陪娜塔莉看那么多剧,脑子都看杂了。 总之,景,身为家里唯一的独苗,你千万要撑住啊。 伊达航忽然神色凝重,左右环视全场,试图确认诸伏景光不会忽然从某个犄角旮旯忽然冒出来,也加入抢男友豪华套餐。 景光没找到,倒是对上了那个粉褐发男人的眼睛……镜片。 然后对方就说了那句话。 伊达航莫名地感到欣慰。 …… 因为这起意外事件,原本半个小时就能完成的采购硬生生拖到了两个小时。 等简单做完笔录,搜查一课的警察们将犯人带走,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几十分钟前,知花裕树已经向萩和松田发了短信,简单说明了情况,所以倒不必担心晚归的事情。 不过,知花裕树没有说的是,他其实在考虑尽快搬出松田家。 一开始借住在那里只是意外,总不能一直住下去。将来万一自己高级犯罪分子的身份暴露,两个警察可是会跟着倒霉的。 知花裕树在心里盘算着这些事,提起购物袋。 转过身,发现小雪莉、苏格兰和波本都看着他。 每个人都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第122章 这个场景似乎很像玩游戏时候会遇到的状况。面前摆着三条线,每条线都会通往不同的未来。 可惜现实并非游戏,知花选手还在沉思,诸伏景光已经主动走了过来,弯腰把他手里的袋子拎过去。 波本也紧跟着过来了,把他手里另一部分袋子也拎过去。 只剩下小雪莉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一把薅住江户川柯南的后衣领子,和少年侦探团一起跟着冲矢昴离开了。 也不知道她刚刚到底是想说什么。 “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从刚刚开始就脸色不太好。” 额头处贴上一只温热的手。 知花裕树掀开眼皮,对上一双关切的蓝色猫眼。 这张脸的易容是他亲自设计的,和苏格兰本人的温和气质截然相反,唯有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框出几分和他本人相似的温柔。 此刻眉头微微蹙着,目光里盛着担忧。 安室透也注意到知花裕树从刚刚开始神色便有些疲惫,只是提了两个购物袋都有些晃晃悠悠站不稳。 “难道是有什么后遗症吗?”金发男人扶了知花裕树一把。 知花裕树摇了摇头,“有点累了而已。” 是【短暂强化】的后遗症罢了,除了身体用不上什么力气外,没有别的问题。 诸伏景光提议道:“累的话就先休息一下吧,这里离你的别墅很近,你也很久没去过了,要不要去那里休息?”担心知花裕树会拒绝,诸伏景光小声补上一句,“诸伏警官最近也住在这里。” 他记得小树还不知道自己和高明哥是兄弟,所以用了诸伏警官这个称呼。 安室透也听见了这几个字。 他十分疑惑。 能让hiro用诸伏警官称呼的肯定不会是自己,那就只剩一个人了——hiro的哥哥,长野县警察诸伏高明。 安室透倒是记得hiro曾和他说过,知花裕树很小的时候在诸伏家隔壁住,所以和兄弟两个都认识,当年知花裕树被几个神秘人掳走时hiro的哥哥也在现场。 但hiro也说过,小花应该已经失去了那段记忆才对。 那他为什么还会认识hiro的哥哥? 从hiro的语气推断,两个人关系似乎还很亲近。 甚至于知花裕树在听到hiro这么说后很快就点了点头,“好呀,就去那里休息吧。” 安室透隐隐有种不妙的感觉。 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无精打采地看向金发男人:“安室你呢?也要一起去光家里吗?” 说起来,波本现在知道圆光树就是苏格兰了吗?应该知道了吧? 情报人员不可以那么笨蛋。 安室透看了眼幼驯染的表情,轻咳了下,“……我就不去了,小花你好好休息。” 知花裕树感觉他的反应有些奇怪,疑惑地瞥了他一眼,“哦。” 发生了抢劫事件,超市也要提前关门。三人走出超市大门,知花裕树冲安室透摆摆手,目送他走远,然后和苏格兰并排一起往别墅那边走。 苏格兰将两袋东西提在手中,又空出一只手扶着走路有些晃悠的知花裕树。 “真的没事吗?” 知花裕树把一部分重量压在他身上,摇摇头,露出一丁点儿笑来。 “没事的,光,你也太小心了。” 唉,光怎么会这么担心他呀,真是让人没办法。 天已经黑了,眼前的路月色蜿蜒。 黑发男人忽然停在知花裕树身前,蹲下去。 “我背着你走吧。” 第189章 知花裕树一愣,“欸?不用,我很重的,还是——” “没事。”两条腿被手一勾,知花裕树软倒在人后背,银发垂下,蹭过男人脖颈。 诸伏景光也露出点笑,微微偏头柔声道。 “以前经常背着狙击枪来回走,你这点重量不算什么,这样走快一些。” 他顿了下,“诸伏警官说不定马上要休息了,你不想早点看到他吗?” 知花裕树这下没了别的意见,乖乖趴了下去,揽住苏格兰的脖子。 …… 诸伏高明放下手里的书,轻轻往后靠在了椅背上。 台灯在桌子上照出一圈亮白的光,将书本边缘也映出毛茸茸的感触。 他拿手轻轻刮了下纸张边缘的细小毛边。 成年人皮肤厚,轻轻刮一下只会留下一道一闪而逝的印记,可小孩子的皮肤嫩,一不小心就会划出血痕。 小时候的知花裕树就算是放在小孩子堆里也是格外嫩的那个。 诸伏高明微微摩挲着手指。 知花裕树从小就格外讨人喜欢,认识还不到一小时,他的父母便俨然已把小不点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对他千叮咛万嘱咐,要他照顾好嫩生生的弟弟。 而负责照顾弟弟的第一天,诸伏高明便眼睁睁看着脆皮弟弟一头冲进书架里,被一堆倒下来的书砸了个晕头转向,胡乱扒拉的时候一根指头又被纸张边缘划破,渗出一滴滴鲜红的血珠。 人倒是很坚强,一声没哭。 起来拍了拍灰,对着他一下子把脑袋弯到膝盖处软软地开口:“哥哥,对不起,小树给你添麻烦了,我知道错了。” 诸伏高明当然不会因此责怪他。 哪怕那句话说出了股“我下次还敢”的味道。 他找出医药箱,给人清洗了伤口,小心贴上创可贴,又交代:“小孩子皮肤嫩,容易受伤,你得离锋利的东西远一点,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诸伏高明没有因为孩子小就改变自己的说话风格,但他等着小树像景光一样吐槽希望哥哥说话正常点。 不过出人意料的,小不点树仰着脑袋看了他一会儿,一字一句道:“高明哥,我喜欢读书,我不觉得痛。我想变得像高明哥一样厉害。” 小小一团孩子还没有他腰高,诸伏高明没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 “喜欢读书是好事。” 小孩子不仅容易受伤,伤口也比成人好得慢一些。 那道被纸张边缘浅浅划出的伤口过了足足三四天才淡下去。 诸伏高明每天都要看一眼,直到痕迹消失才放心。 他的弟弟景光也注意到了好朋友的伤口,每天他给小树涂药换创可贴的时候都要在旁边守着,绞尽脑汁地做些鬼脸哄人开心。 小树也很配合,每次都张着嘴巴笑两下,等景光走开才叹气。 “真是小孩子,太幼稚了。” 那时候诸伏高明只觉得好笑。 在他看来,小树和小景光都是一样的,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 都是他的弟弟。 可这个需要人照顾的小孩子最终却为了救他,在他面前被人掳走,从此杳无音讯那么多年。 诸伏高明拉开抽屉,抽屉里放着一个小充电宝——是那个时候小树送给他的临别礼物。 他身边没有什么和他相关的东西,只剩这么个有些好笑的礼物在漫长的岁月里聊以慰藉。 他把充电宝拿出来和桌子上的书并排放在一起,盯着它们出了神。 诸伏高明至今也不知道,在失踪的那些年月,小树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那想必不会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身为刑警,诸伏高明见过的案件很多,其中不乏因为经历太过惨痛而使受害人出现记忆障碍的情况。 诸伏高明无法想象小树也会经历那些类似的事情。 只是一想,便心口胀痛。 他连被纸蹭一下都能划伤,怎么能经受更多的伤害呢? 上天怎么忍心让那么好的人经受更多的伤害呢? 诸伏高明本想着,既然小树已经忘掉那些过去,那就无论好坏,从头再来。 可偏偏就在他下定决心勇往直前,不计后果、不会后悔地爱他时,却从弟弟那里得知,小树陷入了原因不明的昏迷。 仿佛一盆凉水兜头浇下。 诸伏高明心想,似乎他带给知花裕树的永远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从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是这样。 那道被纸张划出的伤口仿佛过了二十多年也未能真正愈合。 他总是在让他受伤。 他告诉小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但倘若他便是他的危墙呢? 诸伏高明并不迷信,但十多年找不到小树的踪迹时,他也曾向霓虹的八百万神明许愿,希望能给他抛下些许蛛丝马迹。 在这偌大的世界,那虚无的神明终于又将他的心爱之人送回眼前。 本已够了。 是他贪得无厌,竟忍不住想要摘下明月。 或许不要贪心就好了。 比起自己的那些心思,他更希望小树一切都好、诸事顺遂,希望他的人生不会再遭受任何苦难,或者至少能让他代他受过。 哪怕此后再也无法相见。 “愿保兹善,千载为常。”诸伏高明轻声喃喃,“小树,你还好吗……” 闭了闭眼,将小充电宝放回抽屉,关上台灯。 诸伏高明起身看了眼墙上挂的钟表,时针即将指向9,那一行人还没回来。 景光不是会领着一群孩子贪玩的人,诸伏高明有些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他走出卧室,拿起落在起居室桌子上的手机看了眼。 十几分钟前景光刚发过一条消息。 [遇到了一起抢劫案,稍微耽误了时间,马上就回去了。——光] 东京的犯罪率确实比别的地方高一些,尤其是米花町。 诸伏高明披上外套,打算出门接一下弟弟。 拉开门,正对上外面刚要开门的人。 微凉的月光照下来,不够明亮,却刚好够人看清眼前。 比梦境更清晰。 更突然。 仿佛虚无的神明再次施舍下一丝怜悯,又让他窥到不可得的一角。 在记忆里生根发芽的银发少年伏在自家弟弟的背上,微微歪着脑袋,从诸伏高明的视角,只能看到柔软的银发,合拢的银色睫毛,以及高挺的鼻梁。 合着眼的时候那么安静漂亮又乖巧。 ——你从哪儿把人偷出来的? 诸伏高明想问。 好在他的弟弟没有放任他的思维继续发散。 “高明哥,”诸伏景光压低声音说,“他睡着了,我们先进去吧。” 第123章 【短暂强化】的副作用是会让人进入三天的虚弱期。 受副作用的影响,知花裕树在半路便趴在诸伏景光的后背睡着了。 不知道是何时到了目的地,也不知是何时被人放在了床上,只是沉沉地陷入了黑色的梦境。 梦里一片血色,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心里蓦然生出几分茫然无措和浓重的恐惧。 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吗? “喂,往这边!”有人在说话,手里拿着一把枪。 一晃眼,那把枪到了他的手里。 他对着人说:“你走吧,我会死在这里。” 死亡。 哲学家们在书本里探讨这个概念,从苏格拉底到列维纳斯……知花裕树最喜欢的有关死亡的论述,来自兔国的古哲学家。 ——方生方死,方死方生。 他并不十分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最初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时,脑海里浮现的正是这一行字。 他死了,然后又活了。 黑暗中,知花裕树倏然睁开眼,沉沉地喘了几口气。 花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米花町别墅的卧室。不知道此刻是几点,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知花裕树有些不习惯这样。 以前还在当死活人的时候,晚上系统把能量供应降到最低,就算地震来了也没法把他惊醒,几乎没有这种在夜深人静时忽然醒过来的体验。 附近远离主干道,连车辆的声音都没有,安静得可怕,仿佛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一般。 知花裕树揉了把脸,自言自语道:“去喝点水好了。” 气候好像有点奇怪,夏日的夜晚居然有几分冷意。 知花裕树随便披了件外套开门,木门微弱地发出了吱呀声。通往厨房的路会路过起居室,知花裕树惊讶地发现起居室里透出了微弱的光线。 似乎是有人。 好奇心驱使,他推开一点门缝。 茶几上亮着一盏装饰用的小夜灯,黑发男人坐在沙发上,两只手搭在膝盖处,微微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他抬头朝门口看过来,随即一怔。 第190章 短暂的沉默后,他叫了他的名字。 “小树。” 几个音节在唇舌间轻咬而过,似乎有几分缱绻的味道。 “高明哥,你还没睡吗?”知花裕树推开门走进去。 他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见诸伏高明,没想到居然半路睡着了,太丢人了。 他停在诸伏高明身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颊,“好、好久不见,高明哥。” 嗓音紧张得微微绷了起来。 诸伏高明眸色深沉地看着他,轻声道:“好久不见。” 知花裕树不想自己一个人回到黑暗里,看诸伏高明没有反对的意思,慢慢试探着在对方身边坐下。 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微动,诸伏高明克制住动作,敛眸低低地问:“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知花裕树愣了一下,没想到诸伏高明也知道他之前昏迷的事情。 大概是苏格兰告诉他的吧。 这样也好,就不用特意找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没有联系对方了。 “也才醒过来了一个月多一点点而已。” 知花裕树做好了会被诸伏高明质问为什么醒过来却没有第一时间来找他的准备,狡辩……不是,解释的话早就准备好了。 只是贪玩而已,他绝对没有忘记高明哥。 这不一听苏格兰说他在这里,马上就过来见他了……半途睡着那也是意外罢了! 出乎意料的,诸伏高明只是“嗯”了声,便抛开了这件事,转而问他:“是不是睡得不好,怎么这个时候醒了?” 知花裕树不想让他担心,赶紧摇头,“没有,睡得时间太多了而已!” 小夜灯照在灰色眼眸的眼底,乖得不得了。 诸伏高明叹气,“做噩梦了吗?” 知花裕树:“!” 高明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会读心术吗? “好像是,我其实记不得梦到什么了。”知花裕树捂着心口,表情茫然。这倒不是在说假话,他确实不记得都梦到什么了。 “现在还不到两点,时间还早,你还能再睡会儿。不介意的话,我坐在旁边陪着你。” 诸伏高明不知道导致知花裕树昏迷近两年的原因是什么,也不确定这是否是自己可以探究的领域,只是凭着质朴的想法,知花裕树在他眼里还是大病初愈的病人,得好好休息才行。 知花裕树这会儿确实很不想自己一个人,忙不迭地点头。 等躺回还带着余温的床上,知花裕树拍了拍身旁的空位,一截雪白的手腕晃来晃去,“高明哥要一起睡吗?” 说着这样的话,那双眼还无辜地眨巴着。 好像……对可能会导致的那些后果缺乏概念。 诸伏高明很是无奈。 这孩子到底什么时候能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就不是他的哥哥,而是会对他产生最不堪的欲望,想要将他不留一丝缝隙地占有的男人。 竟然就这么不设防备地发出邀请。 这样的念头刚刚冒起,诸伏高明又想起那声对自己的质问。 倘若他便是他的危墙呢? 假如他的靠近确实会给小树带来不幸呢? 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说出来怕是会成为大和敢助三年的笑柄,可放在小树身上,他有些不敢去赌那个万中有一的可能性。 自己怎么样都好,可他再不想让小树受到一点伤害了。 小树是他这么多年的人生里唯一喜欢的,而且正在爱着的人,再怎么珍惜都仍觉不够。 诸伏高明起身给知花裕树掖了掖被角,微微沙哑着嗓音说:“我不困,在旁边陪着你就好。” 知花裕树的一只手还露在外面,掌心向上,微微摊开。 诸伏高明的目光落上去,出了神。 这只手正是小时候在书架前被划破的那只手,那道曾被纸张留下的血痕自然早就消失不见,可看上一会儿,又会错觉血珠正再次汩汩冒出。 诸伏高明忽然想到。 他还没问过小树,疼不疼? 在那些他不曾参与过的岁月,做噩梦惊醒的时候,会有人陪着他吗? 诸伏高明的目光太过专注,令人无法忽视,知花裕树奇怪地跟着看了眼自己的手。 一只手有什么好看的? 知花裕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又开始起效果,他打了个哈欠,合上眼,迷迷糊糊地说了声“晚安”。 循着声音,诸伏高明的目光终于从手心上移,落到知花裕树的脸上。床头的夜灯浅浅映亮了他的轮廓。 银发柔软地垂落,雪白里透着一丝薄红的脸颊被枕头挤得微微鼓起来。 就这么看着,想要吻下去的冲动便烧得人心口疼。 指尖掐住掌心,疼痛带来清醒。 偏偏这时候知花裕树又忽然睁开了眼。 闪烁着淡淡微光般,漂亮得更胜星空。 他微微抬起一点脑袋看着他的方向,小声询问。 “高明哥,我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吗?” 诸伏高明以前曾和自家弟弟说过“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以此劝诫他要懂得克制与节制的道理。 身为哥哥,他自然也一直都在以身作则。 可原来在喜欢的人面前。 越是努力克制,爱越是肆意疯长。 诸伏高明强迫自己深呼吸了几下,平复下杂乱的心跳,关上了床头的夜灯。 骤然的黑暗剥夺了视线,知花裕树以为这就代表了拒绝。 有些失望地合上眼。 温热的感触却准确地捕捉到额头,手指也被捕获,彼此交叉相扣。 知花裕树怕惊走这个极轻的吻,忍耐住想动弹的冲动。 于是这个吻真的如他所愿,停了很久。 久到眼睛逐渐适应黑暗,能捕捉到些许模糊的轮廓。 嗓音喑哑地贴着耳廓响起。 “晚安,做个好梦。” …… 出于卧底时养成的习惯,诸伏景光的睡眠很浅。门外出现微弱的响动时,他便醒了。 诸伏景光的卧室和知花裕树的卧室离得很近,他听出那是知花裕树的方向传来的声音。 拉开房门,恰好看到银发少年的背影。 诸伏景光跟上去,看着知花裕树进了亮着灯的起居室。 走廊没有灯,仅有窗口透进的月光映出些许光亮。诸伏景光站在黑暗里,盯着那道没有合上的门出了神。 隐隐约约的交谈声从门里传出来。 门里门外,仿佛遥远的两个世界。 诸伏景光心想,会在这时候待在起居室的只有哥哥了。 回来的路上,发现小树在自己后背睡着的时候,第一时间浮现在诸伏景光心头的,其实是一种很微妙的窃喜。 这实在没有道理。 他拿哥哥做诱饵哄着小树回到这里,可心底里,他原来并不想让小树见到哥哥。 哪怕只是晚上一会儿也好。 至少今天,是只属于他的重逢。 诸伏景光想不明白。 哥哥明明知道自己从小就很喜欢小树,在误以为他是女孩子的时候还一心想要让他做妻子,为什么还会喜欢上小树呢? 那样理智冷静的哥哥,难道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吗? 他故意给哥哥看安静趴在自己后背睡觉的小树,故意在哥哥面前展示小树对他的信任和亲昵…… 那么聪明的哥哥肯定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哥哥会生他的气吗? 现在这样做,是在生气吗? 不,是哥哥的话,就算生气也不会将小树牵扯进来。 哥哥这么做,只是因为他喜欢小树。 像他一样,他们都喜欢小树。 这样广阔的世界,偏偏喜欢上一个人。 诸伏景光微微垂眸,黑发从额前滑落,扫出一片淡淡的阴影。 里面的人要出来了,他下意识闪身躲在一旁,藏在黑暗里,又失了魂一般跟到卧室门外,看着两人进去,关门。 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没有人再从里面出来。 蔚蓝澄澈的眼底逐渐翻涌起深沉的墨色,诸伏景光忽然有些恼恨自己过于敏锐的听力。 要是没有听见声响就不会跟出来看了。 那样。 就不会翻涌起这样剧烈的,快要将他溺毙的—— 嫉妒。 第124章 知花裕树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直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依然很清晰地残留在脑海中。 梦里的他是个小孩子,和诸伏一家是邻居,他很喜欢邻居家的哥哥诸伏高明,每天巴巴地跑到对方家里找他玩。 有时候还会等在路口翠生生的还未开花的樱花树上。 知花裕树没有经历过这段事情,可这些梦境清楚得好像回忆一般,太过真实。 或许正是这具身体的记忆,来自原本的那个早就死去的知花裕树,因为他的精神正逐渐和新的修复好的身体彻底融为一体,才逐渐触发了这些原本并未被系统开放给他的记忆。 第191章 这就解释得通了。 不过如果梦境里的内容是真实的,那岂不是说高明哥真的有一个弟弟? 知花裕树绞尽脑汁回忆了一番,他记得梦里高明哥的弟弟好像叫什么光……叫景光来着…… 是很可爱的小男孩。 长着一双漂亮的蔚蓝色猫眼。 等等,蔚蓝色猫眼? 那不就是苏格兰的等比例缩小版吗? 知花裕树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惊醒了靠在旁边沙发上支着脑袋闭目养神的黑发男人。 诸伏高明一晚上都没睡,就坐在知花裕树身边安静守着他,感觉到他被梦境困扰的时候就低头吻一下他的额头。 意外的很有用,紧绷的身体总是会很快放松下来。 临天明的时候,诸伏高明才挪到沙发上,合着眼睛养了会儿精神。 虽然一夜没能休息,一睁开眼,黑发男人的眼睛仍旧清明冷静,不见一丝疲态,玉一般的皮肤被朝霞映着,格外白皙。 知花裕树自己就是个很白的人,不管和谁站在一起都会将对方衬得黑上几分。诸伏高明是难得的与他肤色比较相近的人。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没想到诸伏高明就这么守了自己一晚上,怔了下,“没事。” 对方不放心,来来回回将他看了几遍,确认他确实没什么事才放松下来。 知花裕树忽然产生了一个问题。 高明哥对他这么好,到底是因为原本那个知花裕树,还是现在这个知花裕树呢? 这不是他第一次产生这个疑问,却是头一次,有些害怕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白皙光洁。 而梦境里,小知花裕树的手似乎曾受过伤。昨天晚上,高明哥看着他的手时,是在想这件事吗? “到底怎么了?”诸伏高明轻轻捧起了他的脸,“心情不好吗?” “没有。”知花裕树马上回答,他笑了笑,“是在想一些无聊的问题啦。” 房门被敲了两下,传来模糊的苏格兰的声音。 “小树,起床了吗?早饭已经好了。” 知花裕树连忙应了一声,“起床啦!” “介意我进来吗?” 问是这么问,苏格兰却没等他回答便拉开了门,随后顿了下,“原来高明哥也在啊。” 诸伏高明很淡地蹙了下眉头。 知花裕树从床上下来,左右看了看,对着苏格兰摇摇头。 “不介意。” …… 苏格兰也称诸伏高明为高明哥欸,他该不会真的是对方的弟弟景光吧? 知花裕树捏着下巴沉思。 虽然早就识破了苏格兰的卧底身份,但他从来没想过要询问对方的真实姓名。如果他问的话,苏格兰大概会愿意告诉他。 只是没有必要。 他毕竟是组织成员,如果他知道了苏格兰的真名,难保不会因为什么意外将这个名字泄露出去,给对方带来更多麻烦。 不过在波本的梦里,他记得波本确实这样称呼过苏格兰—— “景。” 所以苏格兰果然就是诸伏景光吧。 名侦探树真是太聪明啦! 嘿嘿。 忽然发现这个秘密提醒了知花裕树一件事。 早饭过后,诸伏高明要去警视厅工作,家里只剩下知花裕树和苏格兰两个人。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知花裕树感觉苏格兰一早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他叫了两声“光”,对方都没什么反应。 “hiro。”知花裕树拿出杀手锏。 诸伏景光蓦然回神,愣住了,“小树,你……” 恢复记忆了吗? 知花裕树两手托着下巴,弯起眉眼笑了笑,又一本正经地说:“没想到被我识破了你的真实身份吧,苏格兰,这就是推理。这双眼已经看破了隐藏在重重迷雾后的真相,你就是高明哥的弟弟景光!” 诸伏景光:“……” 其实他也没有非常刻意地在小树面前隐藏自己和哥哥的关系,但也没想到时至今日小树才发现两人是兄弟。 原来没有恢复记忆啊。 算了,这样也好。有了那段记忆,小树说不定会更喜欢哥哥。 只是很短地沉默了下,诸伏景光马上收回思绪,说:“不愧是组织的未来新星莱蒙,果然深不可测。” 知花裕树:“……” 明明推理出了这么了不得的真相,也被很捧场地夸了,怎么会毫无爽感? 知花裕树挠了挠脑袋,“算了,我是忽然想起一件事,想和你说——” “光,你可以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了!” 这下诸伏景光是真的愣住了。 “当初约定的时间是五年,现在虽然还没到,但已经没有必要了。其实这件事在我昏迷前就想要告诉你的,结果又耽误了这么久,对不起。” 知花裕树的目光描摹着诸伏景光易容后的模样,轻声感慨:“虽然是我亲自设计的脸,但果然还是更喜欢苏格兰本来的样子。” 骤然得到这样的消息,诸伏景光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知花裕树问他:“做回公安警察的话,我们还是朋友吗?” 诸伏景光没有一丝犹豫,甚至没给他生出忐忑的时间。 “当然是。这一生我都会是你的……朋友。” 倘若爱人不能够。 便当作朋友。 …… 说要恢复身份,却也不是让诸伏景光撕下面具,跑到警视厅的楼下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就能简单结束的事情。 公安警察出了名的心黑,诸伏景光这三年的空白如果解释不清,轻则一辈子再难升职,重则会被当作背叛扔进监狱。 这一点早在当初提起这个易容计划时,知花裕树就考虑到了。 他把苏格兰当作挚友看待,无论如何也不会救了他的命,却毁掉他的前途。 早在三年前苏格兰“死”去的时候,知花裕树就安排了自己信得过的医生开始按时间半真半假地伪造数据。 这样公安如果去查,就会发现苏格兰当年只是受了重伤,被组织秘密安排在地下医院养伤,因为伤势过重,持续昏迷了两年多,近几个月才开始逐渐恢复。 然后在他这个有药可救的组织成员帮助下成功逃了出去。 苏格兰在他的医院给他打了三年工,对那里很了解,公安问起细节也不用怕。 完美! 知花裕树先去了趟医院,和当初负责此事的医生重新对接了一下,确认该伪造好的东西都伪造好了,放在不会被轻易找到,但也不会找不出来的地方。 这些东西不能直接递给公安看,得让公安自己发现,这样那些心眼像蜂窝煤一样的公安警察才会相信。 准备万全,只要公安警察不是每个都像波本那么难对付就不会有问题。 晚上回到家,知花裕树详细地和诸伏景光分享了他的计划。 而如果不是亲耳听着知花裕树同他交代这些事情,诸伏景光都没想到他居然悄悄地为他考虑了这么多这么细,甚至是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诸伏景光成为公安警察并不是为了什么前途,他只为自己心中的正义。 对于可能会接受的层层审查,他早有准备。 可他不在乎的前途,知花裕树替他在乎了。 诸伏景光没忍住将银发少年紧紧抱在怀里,脑袋低下去贴着颈窝轻蹭。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小树……” 知花裕树被过于用力的怀抱勒得有些肋骨疼,副作用还没过去,他使不上力气,也挣不开,小小地蹭出一点呼吸的余地。 话说苏格兰的胸肌还是这么软呀。 稍微走了下神后,他茫然开口:“按、按我说的办?是我说的不够清楚吗?” 湿漉漉的气息贴着耳后,手指插进发间,一声很轻的叹息烫得耳廓发软。 诸伏高明刚好在这个时候回家了。 知花裕树正对着玄关,看着黑发男人开门,进来,顿住脚,安静地看过来。 “光……景光……”知花裕树拍了拍诸伏景光的后背,试图让对方松开他。 诸伏景光应该有听到开关门的声音才对。 但他还是更紧地收拢了怀抱,像是要把他揉进骨头里。 “小树,我是想说——” “喜欢你,喜欢得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知花裕树隐隐感觉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上辈子在肉文世界他曾有过被兄弟俩同时占有的经历,但那些扭曲的经历显然无法为现实的世界提供帮助。 他有点慌。 看着哥哥忐忑地叫了声“高明哥”。 诸伏景光这时候放开了他,揉了揉他的脑袋,轻声说:“谢谢你为我做这些。” 知花裕树又把目光移到弟弟身上,摇摇头,“不用客气,我们是朋友嘛。” 第192章 诸伏高明没有对两人刚刚紧紧抱在一起的动作做出任何反应,如常地走进来,询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兄弟两个的目光都落在知花裕树身上,并没有侵略性,却让他无端生出一种正被两道目光一点点剥开的错觉。 身体本来就发软,这下更是有点颤了。 太奇怪了。 “让光给高明哥解释吧,我困了,先去睡了!” #逃避虽然可耻,但一定有用! 知花裕树也不确定苏格兰是否想让自己哥哥接触到有关组织的部分真相,站在他的角度,自然是希望高明哥离得越远越好,所以才刻意挑了高明哥不在的时候和苏格兰解释这些。 至于苏格兰要不要选择告诉哥哥,这就是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了。 知花裕树逃回自己的卧室。 萩和松田那边他已经说过最近要回家住了,没有问题,手机里的定位也已移除,不过还得再挑个时间去把葡萄酒接走。 知花裕树换上睡衣,窸窸窣窣上了床。 睁着眼。 睡不着。 沾床就睡的人竟然也会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的时候。 他有点怕继续做梦。 和系统聊了会儿天,系统犹豫着建议道:[要我在你的脑子里多加一道防护吗?那样就不会再做梦了。] 知花裕树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不用了,会做噩梦也挺好的。] 只有活人才会做噩梦,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奢侈的享受了。 [阿统,能念书给我听吗?] 梦里,诸伏高明就会给那个知花裕树念书。 绝对没有嫉妒的意思,只是有点羡慕而已。 房门响了两下。 正在等系统挑书的知花裕树抬眸看了眼,微微支起身子。 “请进。” 诸伏高明端着茶盘走进来。 “怕你睡不好,给你煮了杯安神茶,喝点再睡。” 安神茶里放了玫瑰百合和桑葚,喝起来甜甜的。 知花裕树端着水杯喝茶,诸伏高明便在旁边垂眸看着他。 银发长了不少,低头的时候会滑落,他抬手帮人拢到耳后,如同水一般的触感,不由顿了会儿。 手下的耳朵慢慢染红了些许。 银发少年掀开眼皮看了看他,眼底藏着千千万万闪烁的星辰,“我喝完了。” 唇瓣润了一层水渍,饱满欲滴。 像熟透了的樱桃,仿佛咬一口就能爆出甜甜的汁水。 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目光逐渐染上浓重的墨色,直到眼前的银色睫毛忽然颤动了一下。 诸伏高明倏然惊醒,别开目光。 心里有些懊恼。 又在小树面前失态了。 他身体刚好,还不知道有没有残留什么后遗症,自己却尽是想些这种东西。 知花裕树被诸伏高明看得有些害羞,但并不讨厌这样的目光,对方忽然移开,反倒有些失望。 他看着诸伏高明又从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茶盘里拿起什么东西。 是一本书。 知花裕树呆住了。 诸伏高明同他解释道:“我想试试看,在旁边念书给你听,你会不会能睡得更好些。” 喜欢听书助眠,这是知花裕树小时候的习惯。尤其是他的声音,对于小裕树来讲,已经和安眠药的功效没什么区别了。 少年时的诸伏高明也曾为此万般无奈。 可现在想来,要是能让小树睡得好点,自己也算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了。 不过人毕竟长大了,诸伏高明不确定这一招是否依然有用。 也许习惯早就变了。 相隔的时光漫长,足够变得不再了解对方。 知花裕树好久都没说话。 诸伏高明没敢再看他,只是微微垂眸,冷静地说:“如果你觉得会被吵到……” 银发少年忽然从床上跳下来,到了他面前,拉住了那只拿书的手。 雪白的双脚踩在地上,颇有些不管不顾的冲动意气。 “高明哥,我们做吧。” 第125章 知花裕树没办法告诉诸伏高明自己并不是他少年时就认识的那个知花裕树。 从对方的视角来看,他们确实是一个人没错。 长着同一张脸怎么会不是一个人呢? 没有关系,他不会因此怪罪高明哥。 那个知花裕树已经消失了,现在站在高明哥面前的就是他,听到高明哥告白的也是他。 他可以重新和高明哥一起创造更多更多的记忆,然后把以前的那些全部覆盖掉。 知花裕树才不会做别人的替身,哪怕那个别人某种意义上也是他自己。 高明哥那么喜欢他,只要他们做了,一定能成为高明哥新的印象最深的回忆。而且身为肉文男主,他所掌握的技巧足够让高明哥舒服到想忘都忘不掉。 睡前读几句书算什么,根本不值一提,高明哥会爽到根本不再记得那些。 所以—— “高明哥,我们做吧。” 他沉沉地重复道。 诸伏高明被知花裕树忽然冒出的暴言吓了一跳,好在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稳住了神情,没有进一步失态。 终于又将目光上移,落到那张极好看的脸上。 知花裕树自己大概是不知道的,说着大胆而奔放的话,他眼睛里透出的目光却摇晃着轻柔的悲伤与难过。 他惹他伤心了吗? 诸伏高明肯定不会同意这种明显非冷静状态下的邀请,可是发出邀请的是知花裕树,拒绝或许会让他多想、忐忑。 尤其是在他情绪似乎不太对的情况下。 甚至可能会让他误会他没有那么喜欢他。 做出这种邀请,哪怕是冲动之下的邀请,对小树而言,一定也很需要勇气。 他正在小心翼翼、可怜兮兮地藏匿他的恐惧。 诸伏高明在心底轻声叹气。 小树其实远比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更敏感,他能看到世界上最微小的善意与温暖,同样的,一点小小的刺也能让他受伤。 虽然没想明白是哪里做错了,可他已经惹他伤心了,不能再让这双眼真的蓄起泪水。 他永远不会推开他的。 他想要的一切,他都会给他。 于是诸伏高明把手里的书放回桌子上,把银发少年微微抱起,让他踩着自己的脚,继而一只手搭在他腰上压向自己,另一只手轻轻掐着下巴抬起来,低头吻上去。 “唔……” 感觉到怀里人的顺从与配合,那只手缓缓下移,贴着脖颈、脊椎往下,一点点安抚性地抚摸后背。 夏天的睡衣薄,隔着一层布料,手指的热度几乎没有阻碍地传递到皮肤上。 一下一下。 知花裕树的身体被揉软了,靠着腰间那只仿佛早就有所预料的手支撑身体。 口腔被温柔地填充、塞满……玫瑰和百合的香气缭绕在交换气息的间隙,从嘴角溢出的水渍很快被卷走,吞咽。 “去……去床上……” 腿软得站不稳,从唇齿间挤出几个字,音调黏糊糊地搅在一起。 亲吻的动作停了下,知花裕树似乎听见一声很轻的叹气,随后被抱起来,放在床上,吻紧接着又落在鼻梁、唇瓣、下巴、锁骨…… 身上几乎被吻了个遍。 ……还好没有被拒绝。 发出邀请之后,知花裕树很担心诸伏高明也会用他还不懂得爱,还没有真的爱上他这样的道理拒绝他。 那太犯规了。 干嘛总是对肉文男主提这么高的要求嘛!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现在不再排斥这种事,还敢主动邀请已经很了不得了,总是被拒绝,他也是要面子的。 不过后续的进展和他的计划有些许不同。 知花裕树忘了【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尚未消失,本来手脚便不大能用上力气,被亲了之后更是软得动弹不得。 还说什么要让高明哥爽到根本不记得那些,他现在被吻得呼吸紊乱,浑身都湿漉漉的,从眼睫到指尖都在发颤。 真不妙啊…… 他好像变得敏感了。 “唔……高明哥……” 诸伏高明明显对这种事也并不熟练,吻得深入时箍住他腰的手不小心力道重了些许,微弱的疼痛从腰侧传到四肢百骸。 竟带来几分熟悉感。 比起那种被吻得轻飘飘如同飘在云端随时等着坠落的奇妙感触,纯粹的痛和激烈的爽更符合知花裕树记忆里的床上体验。 他的忍耐度很高,不想表现出来的时候,是不会被看出来自己在痛的。 可诸伏高明仿佛确实有读心术,很快就放轻了,继而安抚性地吻过被捏青了的地方。 雪白的皮肤太容易留下痕迹了。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很没出息地前前后后都湿了。 他身上有些历史性遗留的旧伤痕,修复身体并不包含祛疤这么一项,抽奖池里抽出的身体乳倒是能祛疤,可他一年也用不上几次。 第193章 那些伤痕也就一直留着。 主要集中在后背。 诸伏高明伏在他身上吻那些伤疤。 这些伤疤也是属于那个小树的,知花裕树不想让高明哥亲这些,微微扭头看过去,“不要亲……” 眼眶有些微红,很委屈的样子。 诸伏高明喉结滚动,放过了那些伤疤,将他抱起来放在自己怀里。 知花裕树惊了一下。 好大,好烫。 高明哥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还以为他没有太大的感觉,毕竟和预想的不太一样……他全程都没怎么服务对方,只是躺在那里被人亲得哼哼唧唧。 所以只是亲他也能动情成这样吗? 高明哥果然很喜欢他。更喜欢他。最喜欢他。 还以为这个姿势会被直接挤进来,知花裕树也做好了承受的准备,虽然有点大,但努努力可以全部吃下去……身后的人却按住了他的动作,低头轻轻亲吻他的肩膀。 “哈……” 身体过了电一般,他能承受住强势的直接侵入,却似乎受不住落在肩头的轻柔啄吻。 伴着湿黏的吻,掐着腰的手落到前方。 雪白的脖颈不由自主仰了起来,好像是迫不及待要把自己送入狼口的小羊羔。 诸伏高明从善如流地含住了他的喉结,感觉到掌下的身体一阵阵的颤动、哀鸣。 他确信,知花裕树这会儿早把伤心忘到了脑后。 勾了勾唇角,眸光温柔地看着怀里的爱人,汹涌的动作变得平稳,最后安抚性地吻了下逐渐受不住、耷拉下去的眼皮,沙哑着嗓音道。 “晚安,今天也做个好梦。” 知花裕树累得睁不开眼,邀请没有被拒绝,却全程失控,说是做了,可又没有真的做到那一步,完全没有他发挥的余地,只是被弄得很舒服。 ……可没有进来,又感觉差了点什么,依然在云端飘着,落不到地上。 所以这对吗?? 累得没法再去细想,脑子里只剩最后一个念头。 *成那个样子,高明哥真的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 虽然知花裕树已经把大半的事情处理好了,但要顺利恢复身份,需要诸伏景光亲自处理的事情也有不少。 接下来一段时间有的要忙,还要和圆光树这个身份彻底切割开,诸伏景光一时半会儿都没法再待在米花町这边了。 离开前,他想和知花裕树简单道个别。 一向喜欢早起的人偏偏睡了个懒觉。 诸伏景光等到了十点,人还没起床。担心是出了什么事情,终究是轻轻拉开了房门。 床上的人好端端躺着,睡得很熟。 有点热,额头的汗浸湿了鬓角的银发,身上的薄被子却仍捂得严严实实,热成这样也不知道掀开一点。 诸伏景光失笑,坐在床沿轻轻地把闷得人脸颊快要熟透了的被子往下拉了拉。 动作忽然一顿,蔚蓝的猫眼里顿时染上一层浓重深沉的墨色。 手指轻轻触碰着锁骨处留下的红痕。 睡衣的领口偏大,稍微翻了一点身子便歪下去,将一边的肩膀露出一半,那连绵的红痕也半遮半掩地露出一半。 诸伏景光都能想到这些痕迹是如何被留下来的。 又嫩又软的皮肤,亲吻的时候很难停下来吧。 难怪哥哥今早出门前看着他的目光那么奇怪。他还以为哥哥是担心他会遇到麻烦。 出于谨慎,诸伏景光没有将接下来要做的事全部告诉哥哥,但是也透露了自己要恢复身份的打算。 哥哥怎么可以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他把小树带回来的,怎么可以…… 他们已经做了吗? 身上的皮肤被薄被和睡衣严严实实挡着,看不到下面的景象。 睡到了这个时间很可能是累坏了,哥哥就算再喜欢小树,也不了解他的身体情况,说不定有什么地方没有注意到就伤到了小树。 他应该好好给小树检查一下才对。 有没有做都无所谓,不能让小树受伤才是最重要的。 “……光?”知花裕树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从床上坐起来。 最近总是做些乱七八糟的梦,害得他睡不好。昨晚上终于一夜无梦,不由得多睡了会儿。 结果一醒来就看到苏格兰脸色沉沉地站在床侧,被他一叫如梦初醒般抬眸,表情显出一丝懊恼与窘迫。 顿了下,朝他看过来,又变成有点控诉和委屈的模样。 这是怎么了? 知花裕树努力想了个比喻。 仿佛中年男人发现自己早就欲求不满的妻子终于出轨然后捉奸在床的表情。 他刚刚好真的还在床上。 然后昨晚还真的和高明哥…… 知花裕树有点心虚,挠了挠鼻尖,“有什么事吗?光,你今天不是该去处理恢复身份的事情了吗?” 苏格兰今天没有戴易容面具,露出了原本属于他的那张脸。 这么一看,兄弟两个果然长得很像。只是哥哥的皮肤更白些,而弟弟因为工作的原因身材更强劲。 “小树,我想……或许我可以……” 继续作为圆光树陪在你身边。 知花裕树眨巴了几下眼睛等着下文。 看着这样的目光,后面的话就没办法说出口了。 小树为他做了这么多,考虑了这么多。公安那边的工作也耽误了这么久,如果这时候后退,连他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没什么,只是想来跟你告个别,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会忙得没时间来看你。如果需要帮忙,就去找……” 诸伏景光思考了一圈,越想表情越扭曲。 没一个靠谱的! 哥哥最不靠谱!! “就去找伊达警官。” 万幸万幸。 “伊达警官成熟稳重,有什么事交给他都能放心。真是太好了。” 知花裕树感觉苏格兰好像哪里怪怪的,不过根据见过几次的印象,伊达警官确实很靠谱。他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格兰俯下身子抱了他一下。 薄薄的睡衣布料依旧没什么阻隔作用。 好软,好大,好舒服! 送上门的福利,哪有不收的道理。知花裕树悄悄地、自以为不会被发现地蹭了几下。 却被苏格兰捉住手按在胸口。 对方轻轻地向他耳语。 “哥哥喜欢看书,对健身锻炼的兴趣不大,如果选择哥哥的话,以后就玩不到这个了。” 第126章 什、什么?! 知花裕树压根没捕捉到前面的话,只听到最后一句没得玩了。 天都塌了!! 可是也没再给他补救或者狡辩的机会,苏格兰马上松开了他,像刚刚没说那句话似的揉了揉他的脑袋。 “回见,等处理完公安那边的事情再来找你。小树,有关证人保护计划的事情一直都是有效的,你可以再好好考虑一下。” 知花裕树懵懵的,等人走了,房间恢复安静,他慢慢清醒过来,甩掉乱七八糟的思绪,起床洗漱。 身上很干净,应该是睡着后被高明哥处理过。 但是镜子里露在睡衣外的雪白皮肤上残余着显眼的红痕。 他刚刚居然就是这个样子在和苏格兰说话…… 雪白的脸瞬间烧红了。 难怪苏格兰的反应会有点奇怪。 夏天的衣服露肤度高,脖子和锁骨处的痕迹便有些麻烦,虽然很浅,但有经验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那是什么痕迹。 系统贴心地说:[需要身体乳吗?] 知花裕树修复身体的这两年,系统也浅浅给自己完成了一次小小的升级,现在有了个异次空间的小背包,可以帮知花裕树装点小东西。 [谢谢,很需要!] 知花裕树对着镜子抹身体乳,脑子里还在想昨天晚上的事。 肉文男主的大败北啊!! 结果计划想做的事情根本没能做到,太丢人了太丢人了太丢人了。 不过堂堂莱蒙陛下可不会就这样轻易认输。 知花裕树握紧拳头,背后燃起熊熊火焰。 系统:[?] 怎么忽然燃起来了? 【短暂强化】的副作用已经过去了,他不会再只是被亲一亲就手脚发软了,等着吧,绝对会找回场子的! 知花裕树换上方便外出的衣服,先去松田家把葡萄酒接了回来。 松田家没有人,他留了张便利贴在冰箱上说明情况。 自从这次苏醒后,boss似乎彻底对他采用了放养的手段,没再安排组织的任务给他。知花裕树也用按时去boss那里点卯的方法向boss传达他对组织依然忠心的信息。 双方颇有点心照不宣的味道。 知花裕树知道糟老头子正憋着点坏,只要对方别太过分,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起码送他寿终正寝。 第194章 但是也不妨碍他偶尔给人添点堵。 整天陪百旬老人演戏,偶尔没素质也很正常。 既然组织那边没有工作要忙,知花裕树便全身心地投入了寻宝事业。 寻宝进度已经93%了! 太不容易了! 回想当初,第一次听到系统说它来自m741星云,要他帮忙寻宝的时候,他还以为是某种邪恶骗局。 系统:[欸?你当时可没说。] 知花裕树叉起腰,[那当然,第一次见面就说别统是骗子,多不礼貌。] 系统山呼万岁:[莱蒙大人真是太体恤我们统了!太善良啦!] 真是的,奸臣统的嘴巴还是这么甜。 因为最近抽奖的手气变好了,宝物探测仪的使用次数刚刚耗完,知花裕树又抽出一个【搜寻罗盘】。 是一个可以戴在手腕上的小东西,检测到有宝物出现在一定范围内后,小罗盘里的指针就会一直指向宝物所在的方向。 连着抽出专门用来寻宝的奖品,知花裕树心道自己的运气果然变好了。 他特意去买了两张彩票,中了一瓶醋回来。 这可是知花裕树第一次买彩票中奖,诸伏高明晚上回家的时候就看到银发少年跪坐在起居室的地毯上对着一瓶醋虔诚许愿。 “无上酸醋大神,请保佑我日进斗金!阿弥陀佛!” 然后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诸伏高明神色复杂地在玄关看了他一会儿。 深深反思。 为什么哪怕这个样子他也只觉得对方可爱得不行? 知花裕树抬眸看见了他,眼睛倏然亮了。诸伏高明心道不妙。 这时候再找什么加班的借口逃走已经不可能了。 两分钟后,诸伏高明跪坐下来陪着知花裕树一起参拜无上酸醋大神。 根本没办法拒绝。 “因为是会感到幸福的事,所以想和高明哥一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高明哥会觉得为难吗?” 确实很为难。 因为已经没办法再进一步地心动了。 …… 【搜寻罗盘】很快便开始发挥作用了。 刚好是个周末,知花裕树要出门寻宝,诸伏高明也跟了上来,陪他出门。 通常,知花裕树在处理系统这边的事情时都是独行侠,因为没办法解释自己做一些奇怪事情的逻辑,再加上万一在脑海里和系统说话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 会被当成精神病的! 不过这次知花裕树没有拒绝,因为对方是高明哥。 他觉得这个……姑且也算是在一起创造共同的回忆吧? 诸伏高明开车,知花裕树对着手腕上的罗盘指路。诸伏高明没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甚至连疑问都没有,只是开得比平常慢了些许,好给知花裕树留出指路的时间。 路程很顺利,直到他们拐进山里,遇上了半路抛锚的甲壳虫。 知花裕树从副驾驶探出脑袋,“博士?这是怎么了?” “啊,原来是知花先生啊,太好了!” 阿笠博士趁着周末带着少年侦探团一起来山上野营,不巧车辆半路抛锚了,只好等在路旁,恰好碰上路过的诸伏高明和知花裕树。 事情就是这样。 小柯南还真是超绝事故体质呢。 曾饱受非酋基因折磨的知花裕树目露同情地看了眼江户川柯南。 江户川柯南:“……” 其实他这边也不是很想碰到这个男人。 前两天他和妈妈通电话的时候还简单聊起过这个人,妈妈对他的核心评价就两个字—— 魅魔。 “听圆先生说,小魅魔前两年去国外发展了,没想到又回霓虹了。啊对了,小新,如果碰到了小知花的哥哥,千万要替他小心一些!” “小心什么,小心哥哥吗?哈,哥哥有什么好小心……等等,等我想想……” “小新,就是你想的那样子。” 那个女人随便扔下一道惊雷,居然就这么挂掉电话了,一点没有考虑到自己儿子会是什么心情。 江户川柯南甚至暂时没敢再和灰原哀或者冲矢昴打听知花裕树在组织里的具体身份或者代号。 太害怕再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了。 不过也许是他杞人忧天。 总不可能连琴酒那家伙都和这个男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吧? 哈哈,不可能。 他宁肯相信福尔摩斯出了新续集也不相信琴酒那个男人也会对某个人动心。 ooc了。 总之,先普通平常地度过这个周末再说。 虽然不想掺和进魅魔先生周身的事件中,但是眼看天色渐晚,还是安全为上。 诸伏高明的车还算宽敞,挤一挤勉强能塞下阿笠博士和几个孩子。为了让后座稍微宽敞些,吉田步美坐到了副驾驶知花裕树的怀里。 一上车,江户川柯南就听知花裕树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哥哥高明,他超厉害的!是东大法学院的毕业生哟!现在是长野县的警察,不过最近在东京这边出差。” 介绍的时候,知花裕树略微纠结了下该怎么说明自己和诸伏高明的关系。 没有爱人那么亲密,朋友又不够恰当,果然还是用哥哥来形容比较合适吧。 虽然是把他亲了个遍的哥哥。 原身裕树也把高明哥当哥哥看呢,但是没关系,高明哥从此以后就是他现身裕树一个人的哥哥! 哦,还有苏格兰两个人的! 系统:[?] 怎么忽然又燃起来了? 阿笠博士说:“知花先生不用特意介绍,诸伏先生已经在我家隔壁住了一段时间了,我们都见过他,对吧,孩子们?” 圆谷光彦附和着说:“嗯!而且我们之前在长野县遇到案件的时候解决案件的警察就是诸伏警官,是吧,柯南?……柯南?你怎么了?” 江户川柯南正在灵魂出窍。 他自然是认识诸伏警官的,在曾经的死亡之馆案件里江户川柯南可是对这位说话很喜欢引经据典的清秀警察印象深刻。 万万没想到再见会是这种状况。 “哥哥……” 他叫他哥哥啊! 天塌了。 灰原哀满脑袋问号地看了江户川柯南一眼。 aptx4869真的不会影响智商吗? …… 虽然有了少年侦探团这么个插曲,知花裕树也没打算停止原计划。 顺着【搜寻罗盘】的指引,他们最终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城堡前,【搜寻罗盘】的指针开始小幅度的摆动,那代表目标物已经在附近了。 摆动停止后,指针最终对准了城堡的里面。 这就有点麻烦了,不知道主人会不会愿意让他们进去。 而且这会儿天色变阴,空气里的湿度也明显增加,看样子马上会有一场大雨。山里一下雨,道路湿滑不说,还会有塌方的可能性。 这时候再开车下山会很危险。 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在城堡这里借宿一晚。 就是不知道城堡的主人会不会愿意。忽然来几个陌生人要借宿也挺奇怪的。 知花裕树还在思考的时候,少年侦探团已经轻车熟路地去按门铃了,还在那里小声讨论这次见到的城堡和以前的有什么不一样。 知花裕树:? 你们见过很多城堡吗?为什么这么熟练? 来开门的人是城堡的管家,年纪不小了,两鬓斑白,但看起来还算有精神。听众人说明来意后,管家咨询了自家主人的意见,随后将这一行不速之客放入了城堡。 城堡看起来非常古朴,已经有些年头了,外墙尽是斑驳的痕迹。 来迎接一行人的主人却意外地很年轻,看起来最多四十岁出头,名叫角田秀真。 在交谈中,角田秀真透露出,这个城堡实际上是他祖父的产业,他的父亲在他儿时不久便过世了,母亲随后改嫁,他跟在祖父身边长大,十几年前祖父死后,这栋城堡便到了他手里。 不过打理城堡花销太大,支撑了这么久,角田秀真也有些撑不下去了,大概这两年就会想办法将城堡出手。 到底是从小居住的地方,叙述这些的时候,角田秀真脸上隐隐透露出不舍。 “抱歉,不该在客人面前说这些的。”大概是实在忍不住想要倾吐吧,“中井,你先把客人们安置到客房,让他们稍微休息一下。晚饭时间在大概一个半小时后,客人们可以估摸着时间到餐厅去。” 中井悠成,这是那位管家的名字。 城堡的客房分散在不同的楼层。小孩子们自然要和阿笠博士睡在一个房间,所以安排在了三楼最大的一间客房。 里面放着一张大床,足够躺下三四个阿笠博士。 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的房间在四楼,看着孩子们把自己安顿好,两人跟着管家离开。 江户川柯南望着他们的背影纠结了一番。 按照他妈妈给出的信息,知花裕树那位哥哥和他长得并不像,气质清贵,看起来像是同父异母或者同母异父的样子。 第195章 而且他隐约记得,长野县的上原警官确实提过一句诸伏警官有弟弟,不过两人因为家庭变故多年分离,弟弟在东京。 这也能解释两人为什么会姓氏不一样。 全对上了! 有多少别人也就算了,哥哥……真的不行啊!话说知花先生知道他的哥哥也对他……根据妈妈透露出的信息来看,似乎是不知道的啊!! 诸伏警官这么优秀的警察怎么会是这种人! 霓虹的未来…… 江户川柯南痛苦抱头。 吉田步美疑惑:“柯南怎么了?刚才开始就怪怪的。” 灰原哀瞥了他一眼,“没事,少见多怪罢了,呵,小孩子。” 吉田步美:? 江户川柯南没工夫理会灰原哀的冷嘲热讽,他下定决心,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第127章 管家的年纪大了,折腾一会儿便有些喘不上气。知花裕树问明了两人的房间号,便让老管家先行离开了。 两人也没那么急着到房间去,难得住进这么有历史感的城堡,当然要稍微逛一逛。 透过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山里的景色。天色阴沉得如同团团浓墨,知花裕树在窗边站了会儿,雨滴开始坠下,噼里啪啦地砸进黑黢黢的山林里。 “哇,高明哥,此情此景,你有没有想要赋诗一首?” 诸伏高明把一直挂在手臂的西装外套披在银发少年身上,仔细地拢了拢,确保风吹不进,“小心着凉。” 【短暂强化】副作用导致的效果让诸伏高明误以为现在的知花裕树成了脆皮,他微微蹙着眉头,只恨不能把人卷一卷塞进怀里。 被担心的知花裕树乐呵呵的,银发被湿漉漉的冷风拂开,清润的眼睛里水波荡漾,像一朵只在夜间开放的素白昙花。 放在淡蓝色的床单上的时候,皮肤更是像融化的雪一般。 诸伏高明清晰地记得那晚的景色。 他们没有拉窗帘,融化的雪躺在他怀里,他一点点把他的衣服弄乱了,先是露出腰肢,然后是胸膛和锁骨,雪地里逐渐开出一朵朵轻巧的梅花。 手脚发软的小树硬撑着热情地缠在他身上。 浑身血液汇聚,他差点按捺不住真的挤进去。 主动提议的小树不会拒绝他的动作,但诸伏高明告诫自己不该失了分寸。 不知道小树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他忽然这样,但他清楚,小树对他还没有他想要的那种喜欢和爱。 他只是在寻找安全感。从被他视作兄长的人身上寻找安全感。 小孩子会错将情欲操纵下的紧密连接当成恒久的桥梁,年长者却不能仗着对方不懂便哄他交付自己。 安抚是必须的,可是真的跨越那道边界便不同了。 小树现在不懂,但他将来总有一天会懂——诸伏高明不希望等他懂了的时候,再想起此事会对他失望。 他可以忍耐。 为了不让小树委屈,他可以忍耐。 但到底没能完美控制好动作的力道,稍微重了些,小树仰起脑袋,抵在他颈窝,呜呜地发出高昂的声音。 小树的房间和景光宇未岩的房间离得很近。 声音太大会被听到。 他低头堵住了小树的唇瓣,难得露出强势的一面迫使对方将呜咽吞回去。 拉扯着舌尖让他无法合拢,再吞掉溢出的津液。 很甜。 这么做,只是因为被弟弟听到事情会变得更混乱,所以才要好好堵住。 但他也承认,哪怕他再怎么大度,也不可能容忍心上人这样的一面被他人看到、听到…… 是的,小树总觉得他光风霁月,品德高尚得没有瑕疵,可诸伏高明最清楚自己心底那些暗自生发的淤泥一般的卑劣。 担忧着自己会给小树带来危险,却还是在靠近。 知道弟弟从小到大的心意,还是在近乎一墙之隔的地方唇舌纠缠。 他卑劣地、阴暗地想亲手弄脏自己的明月。 他其实糟糕得要命。 不想要再听小树唇齿间断断续续地叫他—— “高明哥~” 知花裕树笑眯眯地又叫了声。 “什么事?” 诸伏高明顿了半拍才慢慢回应,把那些阴暗潮湿的想法一点点压回心底,看向知花裕树的时候眼底一如往日清明,看不出丝毫异状。 “没什么,就是想叫叫你。” 就是很喜欢这种叫一声一定会有回应的感觉,好幼稚。知花裕树摸摸鼻子,没好意思说出来。 诸伏高明把走廊开着的窗户都关上了,知花裕树在旁边看着,总觉得对方似乎有心事,有点心不在焉。 他又瞥了眼楼梯转角处,那里刚刚露出了一点蓝色的衣角。虽然一闪而逝,但逃不过资深组织成员这双善于找茬的眼睛。 那个高度的话…… 小柯南真是喜欢探险呢,这么阴森古怪的城堡也敢乱跑。 不过小孩子嘛,有活力四处闯祸是好事。 知花裕树把注意力从江户川柯南身上收回来,继续在旁边骚扰诸伏高明。 “高明哥~” “嗯。” “高明哥!” “我在。” 乐此不疲地很多次。 这其实是知花裕树的阴谋!他将此取名为“代替疗法”,只要叫得次数足够多,以后诸伏高明再想起知花裕树叫他哥哥的场景就只会是现在的他的模样了。 知花裕树:呵,怎么会有我这么聪明的家伙? 天才! “哥哥~” 最后这么叫了之后,诸伏高明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回应。 最后一扇窗户也被关上了,风雨被隔绝在外,无比安静。城堡的走廊采用了传统的照明方式,没有电灯,而是在墙上挂了装饰烛台。 昏黄的光刚刚好够照出脚下的路和眼前的人。 “高明哥?”知花裕树拽了拽诸伏高明的衣角,歪着脑袋看他,“怎么了?” 黑发男人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眸在摇晃的烛火下有种异于往常的淡淡压迫感。不会令人太不舒服,但恰好会使得心脏揪紧、心跳加速。 明明并没有挨骂,知花裕树却下意识开始思考自己有没有做错什么。 “小树,”诸伏高明没让他等太久,“我并不想做你的兄长。” 诸伏高明是个很敏锐的人,他能感觉到知花裕树对他一直有种对兄长的依赖,小时候就是如此。 他没有别的心思的时候,自然很乐意给小树当个好兄长。 可他现在不想。 他不想再演什么兄友弟恭的戏码。 “也不希望你再将我当作兄长看待。” 无论何时,诸伏高明的嗓音语调始终都是平稳的,好像永远不会有什么事会令他失控般游刃有余。 知花裕树一直很佩服对方这一点。算起来也不过只年长他七八岁,倘若把他前世的日子也算上姑且也能说年龄相仿。 对比起来,他好像就有点幼稚。 可能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把对方当作可靠成熟的兄长看待。 乍然听到诸伏高明这样说,知花裕树有点慌了。 “欸?为什么?高明哥是觉得我不听话吗?我很乖的!” 做坏事的时候都小心藏起来了。 城堡的走廊很容易产生回音,因而知花裕树把声音压得很低。 但周围安静得落针可闻,藏在拐角后的江户川柯南还是一个字不剩地全听见了。 他简直……恨铁不成钢啊!! 虽然知花裕树似乎和组织存在一定的关系,但对方当时在超市里面对绑匪的表现给柯南留下了很正向的印象。 他觉得组织成员应该不大可能会这么乐意做善事,而且交流中也能感觉到这个人为人真挚单纯,是很好的人。 除了在感情方面实在有点一言难尽。 不过考虑到对方长得那么好看,可能有些事情也不受他控制,柯南整体上表示理解。 但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弟真的不行啊!! 跟上来之前,江户川柯南心底还在期盼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根据为数不多的几次接触,他感觉诸伏警官为人非常正派,是他见过最适合用“君子”来形容的人,虽然喜欢说一些很难听懂的话,但应该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而他的母亲,工藤有希子女士就不一样了。 她完全有可能在胡说八道! 江户川柯南抱着找出证明妈妈在胡说八道的证据的心情跟了上来,结果听到了什么! 什么叫“不希望你再将我当作兄长看待”啊! 不,冷静,工藤新一,仔细想想,这句话也可以有别的…… “小树,你知道我对你抱着怎样的感情,我把你当心上人,而不是弟弟。亲情和爱情是不同的。” 诸伏高明循循善诱。 “还记得我对你做过的事吗?” 江户川柯南:! 第196章 什么事?你身为警察对弟弟做过什么?! 江户川柯南探出一双愤怒的眼睛,藏在黑暗的角落阴暗观察。 “我这样触碰过你。” 修长的指节点过腰肢、胸膛和锁骨。 “这样吻过你。” 唇瓣轻触,咬了下,又分开。 “如果这些你都能接受,要不要试试看,像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 窗户被冷雨吹得哐啷响了几声。 诸伏高明的拇指摩挲着知花裕树光滑白皙的脸颊,轻声道。 “男友比哥哥能做的事情会更多,所以你不会失去哥哥,只会得到更多。如果你不知道要如何爱人,我也会一点点教你。不必急着给我答复,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 他理所当然拥有选择权。 知花裕树张了下嘴巴,温热的手指又抵住了唇瓣。 凤眸自上而下看过来,眸光晦暗不明。 “如果你依然只希望我做你的兄长,我也会如你所愿。不过以后,就不能再做任何亲密举动了。我会只是你的兄长。” 感情被放置在天平两端,他要赌的是对小树而言—— 他不只是兄长。 或许那感觉只有万分之一。但善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只要给出那万分之一,他就会死死抓住,再不放开。 诸伏高明微微垂下眼睫,烛火跃动着,在脸颊上投下阴影。 所以,小树,你看,你面前的所谓兄长,多么卑劣。 抵在唇瓣上的手挪开了,又被知花裕树抓在手里。 “高明……”诸伏高明不让他再叫哥哥,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声哥被知花裕树忍下去,忽然就卡了壳。 叫习惯了高明哥,这么光秃秃的便显出些怪异和冒犯。 可他这么停下来,气氛忽然就变得有些不对。眼前的喉结滚动,仿佛马上要吻过来,但又按捺着归于平静。 知花裕树心想,不愧是高明哥,永远这么冷静理智。 那他呢? 他到底是想要让对方做他的兄长,还是男友,甚至是更亲密的关系呢? “不必着急,慢慢想,我们先回房间吧。” “高……诸……” 叹气。 “不习惯的话继续叫我高明哥也没关系。” 知花裕树马上借坡下驴,“高明哥,我们晚上可以睡一个房间吗?” 城堡里客房很多,管家帮忙安排了两个房间。 诸伏高明:“……” “知花哥哥!” 江户川柯南的声音打断了诸伏高明的沉默。知花裕树看向小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孩子。 “柯南,你怎么红成小龙虾了?” “没、没事。”江户川柯南大喘着气,拽住知花裕树的衣角,“我晚上想和知花哥哥一起睡!” 这个大笨蛋!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怎么还有人上赶着把自己往狼嘴里送的! 难怪妈妈提起他语气那么担忧,这太好骗了吧? “欸?但是……” “就要嘛就要嘛!” 仗着自己是小孩子,江户川柯南开始耍无赖撒娇,知花裕树果然很吃这一招。 “柯南原来这么喜欢我呀!那就没办法了。” 知花裕树把小柯南抱起来蹭了蹭。 江户川柯南暗暗松了口气,晚上他一定要好好叮嘱一下这个大笨蛋远离可怕的所谓哥哥! 这么想着的江户川柯南一抬头,却发现诸伏高明的目光在他和抱着他的银发少年之间逡巡了一圈,神色变得异常复杂而凝重。 江户川柯南:??? 第128章 江户川柯南:不要因为自己变态就觉得别人都是变态啊肮脏的大人! 他现在的身体可还只是小学生啊(沉重)。 对江户川柯南的请求,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都没有提出异议。前者只是不想晚上自己睡,再加上还挺喜欢可爱的小柯南的,后者则是有点怕了知花裕树。 晚上再来一次那样的事情,他可真没有自信还能克制住自己了。 将东西放进房间里,差不多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带着江户川柯南来到餐厅的时候,里面的气氛似乎不太对。 城堡的主人角田秀真叹着气说:“妈,这件事我们过两天再说,今天还有客人在这里。” 一位两鬓已然斑白,但精神矍铄、目光锐利的老太太冷哼一声,“你怕在外人面前提这些,我可不怕,这栋城堡也有一部分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谁也别想卖它。” 在老太太的旁边,还坐着一个年轻男人,长相和角田秀真有几分相像,正是他的儿子角田良太。 他似乎对发生在自己爸爸和奶奶之间的争吵没有兴趣,伸长了脖子问门边的女仆,“木本小姐,什么时候可以吃饭啊,好饿!” 女仆名叫木本慧子,看起来也年纪不小了。 “马上就好了,小少爷。” 阿笠博士和少年侦探团已经收拾好坐在餐厅了。 “柯南,你跑到哪里去了?”小岛元太说。 圆谷光彦:“是啊,柯南,小孩子不可以不和大人说就偷偷跑的,这样很危险。” 江户川柯南狡辩道:“我有和阿笠博士说的。” 落座的时候,诸伏高明本习惯性打算坐在知花裕树身边,好方便照顾他。 然而戴眼镜的小男孩儿像道闪电似的插了进来。 “我、我要和知花哥哥坐一起!” 诸伏高明:“……” 他对小树这种全辐射一般的魅力有些无奈,不过小孩子心思单纯,可能只是天然地喜欢好看的事物和人,等长大了再回头看,或许还有些好笑。 不,对普通小孩子来说是这样,但对这个小男孩儿来说却未必。 诸伏高明印象里,江户川柯南成熟得都不像个孩子了,他未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他明明记得—— 圆谷光彦小声嘀咕:“柯南还是这样,只喜欢漂亮的大哥哥大姐姐,以前爱黏着小兰姐姐,现在喜欢黏着知花哥哥,真过分。” 对,他记得这孩子很喜欢毛利侦探家那个女孩子。 早熟的孩子喜欢成熟的哥哥姐姐可以理解,但多情可不好。 对上诸伏高明隐含指责的目光,江户川柯南:“……?” 唯独不想被你这样看! 然后江户川柯南眼睁睁看着诸伏警官在知花裕树的另一侧落座。 可恶。 诡计多端的大人! 闹腾了一会儿,晚饭被女仆和管家送了上来。不是那位已然老态龙钟的管家,而是一位年轻许多的管家。 角田秀真介绍说这是他请来接替老管家工作的新管家,名叫远山庆一。 知花裕树察觉到这位新管家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并未感受到恶意,他看回去,抿唇笑了笑。 雪白脸颊晕着暖光,眉眼微弯的刹那仿佛明珠忽然生光。 管家的呼吸和动作同时一顿。 因为长得好看,知花裕树习惯了被人投注目光,也并未觉得奇怪。桌子下的手指却忽然被捉住,他一顿,低头顺着看过去。 诸伏高明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表面上看正专注地和城堡主人以及阿笠博士你一句我一句地认真交流。 手指微微用了力道,蹭过掌心,似乎是在表达微弱的不满。 干、干什么!这么多人呢!! 知花裕树紧张地偷看四周,观察有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好在大家吃饭的吃饭、聊天的聊天,似乎没人注意到这里。除了一直关注他的新管家远山庆一。 “客人,怎么了,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手指又碾了过去。 “没、没有,很好吃!” “那是不舒服吗,您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远山庆一说着,还特意走近了些许。 知花裕树的身体顿时绷紧了,把相牵的手又往里塞了塞,借着桌布挡住。 “我真的没事!远山先生,您不必这么关照我。” 远山庆一顿了下,“这是我应该做的,客人您不必客气。” 没有跟你客气啊! 幸好管家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真的一直守在他这边。 诸伏高明那边却忽然停止了交谈,微微瞥过来目光,“确实脸色不太好,怎么了,不舒服吗?” 面上端的正经,桌子下却已侵入他的指缝,同他十指相扣。 知花裕树微微瞪大了眼睛。 高明哥居然也有这种耍无赖的时候! 扣住他的力道并不大,可如果要挣开还是需要不小的动作幅度,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看到他们在干什么,于是他只能忍耐着让高明哥为所欲为。 知花裕树委屈巴巴地小声说:“高明哥,你欺负我。” “抱歉,你不愿意被我欺负?”诸伏高明一本正经地问。 知花裕树耳根红了。 第197章 什什什什什么欺负…… 这叫什么问题嘛!像他这种脸皮薄的人怎么好意思回答。 高明哥怎么这样子,越说越欺负他。 两人的交谈终于引起了被少年侦探团纠缠着问东问西的江户川柯南的警觉。他探出脑袋,目光狐疑地在两人之间绕了圈。 “知花哥哥。” 知花裕树浑身一凛,有种被小孩子捉奸在床的错觉,“怎么了,柯南?” 在江户川柯南开口前,先传来了杯盘摔了一地的声音。知花裕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反握住诸伏高明的手,看过去。 原来是老太太又和角田秀真吵了起来,摔了杯盘后,便气势汹汹地离开了餐厅,只留下一句“只要我老太太还活着,你们就别想卖掉这栋城堡”。 听到这话,知花裕树表情怪异地看了眼柯南。 老太太,在柯南面前,这flag可不能乱立啊。 角田秀真苦笑着和大家解释,因为据传这栋城堡里藏着先祖留下的宝藏,他母亲便说什么都不同意卖了它。 虽然他母亲多年前便已经改嫁,但当初祖父留下的遗嘱里确实也将他母亲列为了城堡继承者之一,所以得不到母亲的同意,卖城堡的事确实很让人为难。 “其实哪里有什么宝藏,不过都是谣言罢了,我妈妈偏偏对此深信不疑。”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儿子角田良太这时候慢悠悠开口,“我也听说过这个宝藏的传说,据说有恶灵在守护这个宝藏,凡是觊觎宝藏的人都会被恶灵杀死。” 角田秀真脸色一变,“胡说什么!” 角田良太还是没太睡醒的样子慢悠悠反驳,“我哪里胡说了,十几年前不是就有人死在恶灵手里吗?听说死的是个女仆,好像还和木本小姐关系很好,是吗,木本小姐?” 木本慧子笑呵呵地,“没想到小少爷还知道这个,确实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是死于意外,和宝藏没关系。” 角田秀真:“好了,过去这么久的事就别再提了。” 知花裕树心说,完了,这一番操作下来,flag感觉已经高高挂起了。 他小心地在心底给老太太祈了几遍福,还是老样子,认识的神仙都求了。 这下死掉也不能怪他了哦。 晚饭一结束,知花裕树火急火燎地拎着柯南回到客房,换睡衣、洗漱,上床裹好被子。外面的雨还在下,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 等他做完这一整套动作,柯南的牙膏还没挤到牙刷上。 小男孩站在客房自带的卫生间里,隔着门框和床上穿着海豚睡衣的银发少年面面相觑。 床上那位终于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身份是哥哥,于是端端正正在床上跪坐好,两只手放在膝盖上,模仿着诸伏高明的模样沉声道:“柯南,需要帮助否?” 柯南把牙膏挤好,呆呆摇头,“没关系,知花哥哥,我自己会。” 他就是没想明白。 这家伙从哪里掏出来的海豚睡衣啊?!会有人出门随身带睡衣的吗? 知花裕树第一次陪小孩儿睡觉,有点兴奋。 “柯南,要听睡前故事吗?” 他就很喜欢睡前故事。 “不用了,知花哥哥。” 柯南拒绝了,但知花裕树有自己的节奏。 “想听什么故事?龟兔赛跑、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还是罗密欧与忽必烈?” “……” “难道柯南更想听爱情故事?那我可以讲情人节杀人事件、白色情人节杀人事件,还有婚礼前夕杀人事件。” 江户川柯南生无可恋,他随便点了一个婚礼前夕杀人事件。 这个故事是知花裕树从波本嘴里听到的,相爱的两人婚前发现两人居然是亲兄妹,无法接受的新娘选择了离开人世,十分令人唏嘘。 知花裕树不知道柯南也是这件事的亲历者。 “所以知花哥哥也知道的吧,亲生的兄弟姐妹在一起是不会幸福的。”柯南凝重开口,“知花哥哥,有这么多人喜欢你,你不可以被诸伏警官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喜欢上他啊。这个人明知道你们是亲兄弟,还勾……还那个样子,太可恶太过分了,就该把他抓到监狱的!” 柯南掷地有声地说:“总之,哥哥就是哥哥,是不可以成为男友的!” 知花裕树差点笑出声。 难怪他觉得今天小柯南哪里怪怪的,原来是误会了他和高明哥的关系啊。 小柯南好善良好可爱,还为他忧心忡忡的,那他当然要好好宽慰小柯南啦—— “但是柯南,你搞错了一点哦。”知花裕树温柔一笑,“真正勾引对方的其实是我哦。” 面对着震惊到褪色的小孩子,漂亮得像幅画一般的银发少年狡黠地做了个wink。 “优秀的猎人会把自己伪装成猎物,哥哥还以为他是掌控者,但其实绝对没办法逃掉的,是他哦。” 第129章 深夜时分,雨渐渐小了。确认身旁的小柯南睡得很熟,知花裕树便鬼鬼祟祟地溜出了房间。 他没忘记来这栋城堡最重要的目的——给m741星云打工。 顺着【搜寻罗盘】的指引,知花裕树一路走到挂着一幅巨大壁画的墙面前。手腕上的指针显示,还要继续往前。 再往前可就要走进墙里了。 但是道具不会出错,知花裕树在画上来回摸索、反复试探,大约十分钟后,咔哒一声,一条密道打开了。 嘶,怎么回事,这栋城堡里不会真的有宝藏吧? 被好奇心驱使,知花裕树打着小手电走入密道,在他身后,墙壁上的入口悄然合拢。 密道内有一条盘旋的楼梯不断向下,走到最底层后,越过两道破烂的门,【搜寻罗盘】显示他到地方了。 知花裕树顺利回收宝物,看着寻宝进度涨到96%,系统说大概只剩最后一两个东西了,马上就能完成任务,向母星交差了。 知花裕树现在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是原路返回,回房间接着睡觉,二是继续往前走,看看密道深处到底有什么。 根本不用选,来都来了,肯定要看看里面有什么。 知花裕树继续往深处走,他身上还穿着那件海豚睡衣,是夏天的款式,在房间里刚刚好,在阴冷的密道里便有些单薄。 过了这么久,知花裕树还是没完全习惯活人所感受到的温度。 太娇气了,他当死人那会儿哪有嫌冷的条件。 “阿嚏——” 小小地打了个喷嚏,知花裕树终于走到了头,他因为眼前看到的场景而惊讶地顿住脚。 他设想过可能会看到的种种场景,甚至都想好如果发现一座金矿该怎么偷偷摸摸地把金子运走花掉了,结果展露在他眼前的东西还是那么出人意料。 在密道尽头的房间看起来像一个废弃的实验室。 知花裕树是组织实验室的常客,他认得实验室可能会有的模样。不过自他复活后,便莫名地对实验室这种地方产生了一种古怪的生理性厌恶,所以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再靠近过实验室了。 但不妨碍这鬼地方化成灰也能被他认出来。 胃里升腾起翻滚的感觉,知花裕树努力深呼吸,压下那种想吐的感觉。 头晕目眩中,他踉跄了一下,手掌按到了什么东西,又打开一扇门。 这次是个柜门,柜子里存放着一摞摞纸质材料。 知花裕树忍着恶心随手抽出一份。 封面上写着【编号35125 实验档案】,旁边盖着黄戳,标记着:已死亡。 是黄戳不是红戳,说明35125不是死于实验,而是死于其他事故。 欸?他为什么会知道这个? 头好痛。 [……树……醒……] 谁在叫他? 知花裕树扶着桌子边缘缓缓滑坐在地上,昏过去的前一秒,模糊地看到有第二个人走进了这间废弃实验室。 他隐约辨认出,那似乎是城堡的年轻管家远山庆一。 …… 知花裕树又开始做梦。 这次的梦是由许许多多混乱而零碎的片段组成的。 梦的开始是一片黑暗,有人在黑暗里问他:“你不和我们一起逃走吗?” 他似乎是摇了摇头。 “我受了重伤,已经活不下去了,而且这里也需要有人善后。你们离开这里后就把这些事都忘了吧,当作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再见。” 画面一晃。 他躺到了实验室的床上,四肢被紧紧束缚,穿着防护服的研究人员在往他的身体里注射什么东西。 系统在脑子里跟他说不用担心,药效和往常一样帮他截断了,然后又问他今天想听什么笑话。 系统很会讲冷笑话。 [猎人用猎枪打中了一只狐狸,为什么死的却是猎人?] 研究人员都把药剂注射完将他赶出去了,他也没猜出来。 [笨蛋,因为那是一只反射弧!] 第198章 他哈哈大笑,被研究人员在实验报告的注意事项上补了句:注意54316号的精神状态。 呵,他的精神状态怎么了?他的精神状态好得很。 再然后,他面前出现了一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他身上穿着警服,给人的感觉却非常不妙。 男人对他说:“你再好好考虑清楚,只要点点头,愿意以后乖乖跟着我,我就能把你救出这里。这里的主人会卖给我这个面子。” 梦里的知花裕树很不爽。 他很不爽地拿刀扎进了试图压在他身上的男人的脖子,鲜血汩汩地、不停歇地冒出来,血色染红了他的梦。 汇聚的血渐渐上涌,没过脚尖、小腿、膝盖、大腿、腰腹、胸口……直至口鼻。 知花裕树挣扎着试图往上浮,却怎么也喘不上气。 直到一个面容慈祥的老人拍了拍他的脑袋,一口空气猛地灌进肺腑。 “小树怎么了,不喜欢今天的点心吗?” “喜欢哦。”知花裕树甜甜地说。 心里期盼着能再多看她几眼。 老人敲了敲后背,“喜欢的话就太好了,趁着外婆还能忙活得动,多给我们小树做点好吃的。” 知花裕树眼巴巴地仰头看着外婆,紧紧地贴在老人家身后,走了两步,又顿住脚,他偏过头,在不远处看到了另一个外婆。 这个外婆不会动也不会笑,身上没有任何的色彩,只是又冷又温柔地看着他。 前面的外婆在叫他,“小树,快跟上来。” 心底一个声音在说。 是的,他的外婆已经死了。 他亲眼看到了的,就在他的眼前,大卡车飞驰而过,人的身体在钢铁巨物前是那么渺小又脆弱,连一句道别的时间都没能留下。 眼睛持久地盯着没有色彩的外婆看,脚下却忍不住朝前迈步,跟上了前面的外婆。 就再看两眼。 外婆拿着《圣经》读书,她是基督教徒,但没上过几年学,总会遇到不认识的字,遇到了,便停下来,知花裕树便会啪哒哒跑过去,帮她认字。 窗外的阳光透过彩窗玻璃照进来,斑白的纸张被映出绚烂的光芒。 知花裕树试着用手去抓那些光芒,雪白的光芒散去后,外婆和她的《圣经》都消失了。 难受得心脏疼,又不知道在疼些什么。 外婆呢?她去哪里了?为什么不带上他? 他很乖很听话的。 不要丢下他。 “小树,我在。”手腕被攥住,拉扯进一个将他完全包裹的宽大怀抱。 “……高明哥?” 他埋在少年的怀里,方才还能忍耐的委屈忽然忍不住了,继而痛哭出声。 盼星星盼月亮,把自己盼进了正常的世界,可才长到五六岁,他再一次没有家了。 …… 清晨是被一声尖叫唤醒的。昨晚还中气十足的老太太被人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初步判断是他杀。 报了警,但因为昨夜持续了一整晚的大雨造成了滑坡,一段上山的道路被堵,警察无法那么快地赶到城堡。 与此同时,诸伏高明发现知花裕树也消失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醒来就发现知花哥哥不见了。”江户川柯南痛苦抱头。 因为少年临睡前那段发言,备受震撼的柯南睁着眼睛思考了两个小时人生才睡着,梦里也是乱七八糟的。 一开始是伪装成女性的知花裕树挽着松田警官的手臂,给其他人发婚礼请柬,等到新郎新娘相吻的时候他一把扯下伪装,对松田警官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他其实是个男人,而且还偷偷养了圆光树和安室透两个情人。 松田警官满脸沉痛,生了足足三秒的气才勉为其难原谅他,并大方表示大家可以一起生活。 柯南大叫“不可以!”,然而周围人都在鼓掌,祝贺这一群新人。 只有角落里的诸伏警官没有表示,冷淡地看着一切的发生。 柯南感到欣慰,原来除了他以外,还有正常人。 结果画面一转,穿着白色西装的银发少年被冷淡的诸伏警官压在走廊墙上亲,嘴里呜呜咽咽叫着“哥哥……高明哥……” 看起来、听上去都恨可怜。 柯南试图救人于水火,对上目光后,却看到银发少年邪笑着wink了下,比出口型—— 上钩了。 继而面前的人变成了满脸沉痛和歉疚的小兰。 “对不起,新一,我想我可能是喜欢上园子了。” 什么?!不可以啊! 至此,这场工藤新一有生以来最恶劣梦境终于结束,醒过来的柯南出了一身的冷汗。 身旁的床铺已经凉了,柯南意识到知花裕树不在房间很久了,但混乱梦境作祟,他完全没注意到身边的人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因为对方的衣服还在房间里放着,他身上穿的应该还是睡衣,不可能这样子离开城堡,柯南便以为知花裕树是睡醒了后觉得无聊想在城堡里逛一逛。 然而直到老太太的尸体被发现,知花裕树也没有再出现。 “可能只是被恶灵抓走了,别太担心。”角田良太安慰道。 少年侦探团吓得抱成一团。 “或许是在城堡里迷路了,我去找找吧。”远山庆一说。 诸伏高明拦住了他。刚刚发生杀人案,城堡里的所有人都是嫌疑者,这时候不能让相关人员单独行动。 “还是我去找吧。” 于是在江户川柯南奔走在案发现场调查案件真相,山里的警察忙着疏通道路时,诸伏高明开始在城堡里寻找知花裕树的踪迹。 虽然心内焦急得几乎快要引出剧烈的生理反应,但诸伏高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让大脑处于最高速运转的状态。 他不能每一次都让小树等着他,又一直等不来他。 楼上楼下转了几圈,诸伏高明逐渐在大脑里拼凑出整栋城堡的构造图。外部和内部对比重叠,似乎有一部分空间不见了。 一个小时后,当城堡内第二件凶杀案悄然发生时,诸伏高明的手指摸到了曾被知花裕树打开的那个机关。 上面理所当然不会残留余温,但是几分钟后,他确确实实触碰到了昏睡在一张破旧沙发上的银发少年热腾腾的温度。 少年背对着他,身上搭着一件不属于他的外套。 诸伏高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因为过于紧张焦躁,他的指尖变得冰凉。 放在怀里捂热了,他才轻轻把知花裕树扶起来,抱进怀里,让他的后背抵着自己胸口。 银发少年翻了个面,露出雪白漂亮的脸。 他在哭,一点声音也没发出,只是轻轻颤着身体,排斥着他人的接近与拥抱。 “小树,是我,是我。” 颤抖的牙齿咬住了唇瓣,殷红的血珠像泡泡似的被挤出来。 诸伏高明心疼得要命,怕他再弄伤自己,只好强硬地分开唇瓣和牙齿,拿虎口抵住,眨眼间,虎口的皮肤便被牙齿磨开。 骨头都快被咬断的力道。 唇瓣上的血和虎口的血混在了一起,滑进指缝里。 诸伏高明垂下眼眸,将另一只手臂从知花裕树身前圈过,将人完全包裹进怀里。他咬得越紧,他就抱得越紧。 “小树,没事,我是……哥哥。你的高明哥。” 高度的自控力让他完全压住了嗓音可能会有的轻颤,冷静有力的音调如往常般给怀里的人带来安稳。 “这里只有我们,你可以哭出来。” 第130章 第二具尸体是那位年迈的老管家,同样被发现死在了自己的房间。 路障尚未清除,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察依旧没有到来。 江户川柯南努力寻找线索破案的同时,城堡的地下,密道深处,诸伏高明正轻轻地顺着怀里银发少年的脊背。 像只被捡回家的流浪猫终于确认此刻的环境是安全的,尖利的牙齿缓缓收回去,还无意识地伸出舌尖卷去了虎口一点血珠。 真可怜。 修长的手指抹掉眼角的泪水,喉咙里低低的呜咽缓缓停歇,呼吸慢慢平静。 诸伏高明低头轻柔地吻了他的额头,将人护在怀中,朝黑暗里投去目光。 “凡人之所以贵于禽兽者,以有礼也。远山先生,一直躲在暗处窥探,是否太过失礼?” 几秒钟后,远山庆一从黑暗里走出来,在距离两人三四米的地方停下来。 “诸伏先生怎么知道是我?” “从小树身上盖着的衣服推理出来的。那件外套是男款,而且不像是年轻人会喜欢的类型,会穿这种外套的人只有角田先生和你,而从衣服的质量和材质来看,明显不会是角田先生会穿的类型。” 远山庆一点点头,表情平静,“你很聪明。” 诸伏高明打量着他,“你就是杀了角田先生母亲的凶手?” 虽然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第199章 远山庆一的目光落到男人怀里的银发少年身上。 他在这间实验室里装了一次性的催眠瓦斯机关,出气口并不明显,气体一点点放进来,等人发现的时候便足够头昏脑涨。 但没想到少年直接昏了过去。 远山庆一没想伤害他,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放在沙发上,看着对方痛苦挣扎的神色才意识到他很可能是触景生情,做噩梦了。 还有一个人等着杀的远山庆一没有别的办法,只好随便给他披了件外套防寒,等忙活完回来,便发现实验室里进了第二个人。 已经没有第二个催眠瓦斯机关能把人放倒了。 更令远山庆一惊讶的是,刚刚在噩梦中挣扎的、令他没有办法的少年此刻安心地窝在男人胸口,情绪被一点点安抚,紧蹙的眉头慢慢舒展。 这是非常依赖信任的姿态。 远山庆一:“诸伏先生,冒昧地问一下,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双方一个是犯罪嫌疑人,一个是警察,诸伏高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义务和必要。 但从刚刚看到小树时他的状态来看,应该是这个人发现了小树,把他放到了沙发上,又给他盖上了外套,而且他看小树的目光似乎还透着些许怀念。 身为刑警的直觉让诸伏高明在思索过后谨慎反问:“你认识小树?” 远山庆一的目光从银发少年身上挪开,短暂沉默后,浅浅笑了笑,“小树?那时候我们不这么叫他,我们叫他16。很巧,我是他的邻居15。” 15、16……诸伏高明本能地因这种仿佛不把人当人看一般的称呼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这么叫?” 远山庆一也用反问回答他,“诸伏先生,你喜欢他吗?” 黑发男人顿了下,点头。 “同是男人,我原本觉得所谓喜欢这种感情是最不靠谱的,但如果是你的话,却意外地让我觉得很有可信度。” 诸伏高明谨慎地说:“我的荣幸。” “能被知花喜欢确实是你的荣幸。”远山庆一说话很不客气。 诸伏高明有些窘迫,“……小树他对我不是那种喜欢。” “随便哪种喜欢吧。”远山庆一并不在意这个,他环视了一圈这间并不大的实验室,“54015和54316是我和知花的实验编号。” “你是说小树也在这间实验室……” “不不,知花并没有在这个实验室待过,这里太小了,怎么塞得下那么多人?我和知花最初相遇在一个名叫鼓川岛的地方。如果你去搜索新闻,就会发现这座岛多年前就被一场大火给烧干净了。” 不过那是事情的终局,而非事情的开头。 和知花裕树不同,远山庆一一开始被当成实验体参与实验正是在这间位于城堡之下的地下实验室中。 实验的目的是恒久的青春与生命。 这几个字光是念出来就对人类充满了吸引力。 尤其是对于上位者而言,权力、金钱全都唾手可得,会对他们一视同仁的东西只有死亡和衰老,于是他们便想要逆天而行。 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怀揣着这种野心,参与了一个已悄悄进行多年的实验计划。 地下室便是在那个时候被改造成了秘密实验室。 远山庆一是这间实验室最初的实验体,或者说,这间实验室本就是为他而建。 远山庆一原本并不叫这个名字,他随母性,名叫夏目优介。他的生物学父亲正是这栋城堡的上一任主人角田贵志。 他是城堡里的女仆被角田贵志强女干后所产生的结果。 尽管有着这样不光彩的出身,但远山庆一模糊的记忆里仍残留着母亲温柔的面容。她生性善良,哪怕遭遇了那样的对待,也依然爱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 远山庆一也爱着自己的母亲,那是他的生命里最初最温暖的光,是他拼尽一切也想守护的家人。 所以当他的生物学父亲告知他,他的母亲患了罕见病,需要他的帮助时,远山庆一毫不犹豫站了出来,成为了实验体。 他们告诉他,因为他和母亲基因相近,所以在他身上做实验,可以最快地研发出治疗母亲的特效药。 一个听话的实验体大概可以大大加快实验的进度。那时候的远山庆一还太小,不足以勘破大人们拙劣又虚伪的谎言,而当他成长到足够识破这些谎言的时候,他已经彻底变成了54015号。 城堡的地下实验室太小,设备不全,远山庆一最终被转送去了鼓川岛新建的实验室。 岛上时不时会被送来一些新的实验体,都是些四五六岁的小孩子,无父无母的孤儿,丢了也不会有人找。 远山庆一反倒是里面最大的那个。 大概过了几个月,他在那座岛上第一次碰到小小的知花裕树,那会儿他还是一头金发,粉雕玉琢,远山庆一还以为是个小姑娘。 但真正让远山庆一记住他的不是那张漂亮的小脸蛋,而是那个……嗯……神奇的性格。 小孩子们不懂事,面对危险本能就会哭闹,没少让研究员们头疼,知花裕树就从来不哭也不闹,让打针打针,让吃药吃药。 过程中还会和研究员们聊天。 有时候问问工资待遇,有时候问问礼品福利。 大部分研究员都懒得搭理他,但偶尔有几个会悄悄和他聊聊天,给他带些糖果。 知花裕树似乎不爱吃糖果,每次拿到手的糖果都会全部分给别人。远山庆一是他的“邻居”,也得到过不少。 两个人因此熟悉起来。 虽然身为实验体,他们却不是每天只要躺在床上被注射一些奇怪的药剂等死就可以了。 安静地等死其实也是奢侈品。 大概是因为实验体更需要强健的体魄,他们必须要按照计划要求每天锻炼身体。锻炼的强度很大,小孩子免不了怨声载道。 知花裕树还是独一份的画风。 刚开始跑步、做俯卧撑也是气喘吁吁,没多久就开始提意见。 “这个强度不够,教练,我想学打拳。” “谁是你教练!”负责他的研究员狠狠戳了他的脑袋一下。 但过了几天,他们确实又多了几项搏击、柔道一类的训练项目。 学呗,总比无所事事有意思些。 后来远山庆一才知道,当时添加这些新项目并不是因为知花裕树提的要求,而是因为实验分成了两个项目组,一个研究长生不老永葆青春,另一个则逐渐演化成突破人体潜力,开发体能极限。 年岁渐长后,实验体中的一部分被带离了实验室。 远山庆一偷听研究员们的谈话,得知他们是被不同的黑道组织买了去,充当人形兵器,听说这款商品相当受欢迎,被药物控制的人只能听话忠诚,能力又强,唯一的缺点是耗损率比较高。 远山庆一心想,大概就跟被药物催熟的蔬菜不好吃是一样的道理。 还有一部分实验体因为身体里经年积累的药效爆发,死在了实验中。他们的数据会被封存进档案袋,戳上红色的代表死亡的标签戳。 远山庆一差点成为其中的一员。 他那几天高烧不断,研究员也分析不出原因,只能给他吃退烧药,让他听天由命。 迷迷糊糊中,远山庆一听见知花裕树在他耳朵边哭。 他问:“16,你哭什么?” “呜呜呜,15,你要是死了,就没有人和我连号了,这也太悲惨了!” 确实,17早几年就死掉了,他要是死了,16就变成孤零零的16了。实验体就是消耗品,无论是他还是16,都见证了太多的死亡。 他们只是暂时存活于世的幸运儿。 远山庆一活了下来,他在走廊上听到知花裕树又在骚扰研究员。 他说:“既然在我身上实验得出的数据是最有用的,那么先在我身上实验出最优效果,再应用到别人身上,这样才更有利于降低实验成本,维持本岛的和谐安定,对吧?” 那时候岛上很少再有新的实验体进来了,大概是随着社会的发展,有一些事情被越来越深地藏在了黑暗里,比如人体实验。 在没有新的实验体的情况下,知花裕树所提出的建议也正是研究员们所考虑的。 这么多的实验体,他是最成功的,但研究员们还没搞明白他身上到底有哪些特殊的地方让他与众不同。 私下聊天的时候,知花裕树一板一眼地对远山庆一说:“因为我是开挂玩家,是故事的男主角,男主角当然是不一样的,这是故事的一般定律。” 又在胡说八道了。 远山庆一很好奇:“16,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有活力,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不会难过吗?” 对方认真思考了一阵子,“因为有比这更难过的时候,现在有你们在,就变得还不算坏了。” 远山庆一惊讶得好一阵子说不出话。 这人到底经历过什么,连这种生活都能觉得不算坏。 第200章 “优介,我是你的朋友吗?” 很长时间没听到过自己的名字,远山庆一恍惚了下,点头:“当然是。” “优介,千万不要死。我讨厌死亡和离别。” 这时候知花裕树的头发已经因为药物作用渐渐褪成了银色,银发少年在远山庆一面前露出脆弱而悲伤的表情,眼尾泡在水渍里,晕出惊心动魄的红。 他掉了一滴泪。 那是远山庆一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知花裕树的负面情绪。 呜呜哇哇装哭的时候不算。 原来他也会这么难过。 岛上拆除了一部分实验室,那部分地方被改造成了极为富丽堂皇的娱乐场所。来的客人并不多,因为只有得到岛主邀请的少部分人才可能登岛。 那些客人非富即贵,共同构成了一张大网,笼罩在鼓川岛的上空,让这座罪恶之岛得以继续存在。 原实验体远山庆一被废物利用,成了娱乐场所的服务人员。 多少比继续当实验体要好很多,起码不用担心哪一天忽然就因为药物作用醒不过来了。 知花裕树就从不担心这些,对可能到来的死亡坦然无比。对这个比自己小很多的后辈,远山庆一暗暗钦佩着。 虽然知花裕树暂时没办法摆脱实验体的身份,但在娱乐场所待了一阵子后,远山庆一又觉得,这对他来说,没准是好事。 或许真的是男主角的身体构造特殊,实验并未对知花裕树的身体造成损伤。要说唯一可能的副作用,大概是让他变得越来越好看了。 小时候像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慢慢长开了,棱角变得分明,俊俏得像冬日的雪。 远山庆一没离开过鼓川岛,但岛上也会有外面的杂志和书流传,他看过杂志上明星们的羊毛,觉得没有人比知花裕树更好看。 这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可不是好事。 在实验室里,研究员们只在意实验结果,要是放在别的地方,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觊觎他的身体。 璀璨的明珠是藏不住的。 因为娱乐区域和实验室并不互通,远山庆一有一年多的时间没见过知花裕树。再见的时候,是在娱乐区域的卧室。 少年神色间有些疲惫,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迸发出异常夺目的光彩。 远山庆一忍不住想,这么漂亮干净的人如果能在家人身边长大,不知道要被家人如何疼爱。 要是就这么不为人知地凋零在这种地方,那也太可惜了。 可他救不了他,就像他救不了自己的妈妈。 他看着这朵漂亮的雪花在阳光到来前慢慢融化,作为观众,见证着一场漫长的悲剧。 第131章 “你怎么会在这边?” 岛上的娱乐区域和实验区向来是不互通的,知花裕树出现在这里很奇怪,远山庆一很为他感到担忧。 越发长开的少年光彩夺目,在这种地方注定会成为鬣狗争相啃食的对象。 “随手捏死了一只讨厌的想要趴在我身上吸血的虫子,就被发配到这里了。”少年耸了耸肩,眉宇间的疲惫里生出藏不住的兴奋,“不过我要感谢这只虫子,它终于把我一直期盼的东西带给我了。” 远山庆一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看少年神采奕奕,不像是遇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微微放下心。 学习搏击和柔道的时候,少年一直是进度最快的那个,没有武器的情况下,想对他做点什么确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它带给你了什么东西?” 少年叉着腰,嘿嘿一笑,“优介,你想离开这里吗?” 远山庆一失笑,“那当然想,不过除非有超能力者出现,不然没办法的吧。” 是开玩笑的口吻,远山庆一并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超能力者,但少年没有笑,目光像火一样烧灼着。 “没准儿真的有超能力者呢。” 那天晚上,鼓川岛上发生了一场动乱。 远山庆一不知道动乱是如何发生的,他从睡梦中被吵醒,听到了哭声和叫喊,也闻到了空气里的血腥味。 他的门口倒着一具尸体,他认得那张脸。是岛上的常客,位高权重的议员,被人捅了十几刀,血和肠子流了满地。 远山庆一绕过尸体,匆匆忙忙去找知花裕树。 “花!花——!” 跑过一道道充斥着血腥气的走廊,远山庆一在一个富丽堂皇的房间里找到了他。 那晚格外明亮的月光透过高高的彩色窗户落入房间,银发少年背对着他沐浴在冰冷月色中抬头看着窗户,像正待融化的冬雪,也像正欲展翅的蝴蝶。 少年的脚边同样是一滩血泊,倒着一个上了年纪的、两鬓斑白的老人。 “这就是鼓川岛背后的主人。”知花裕树同他介绍。 远山庆一又往尸体身上看了几眼。 原来带给他这么漫长又巨大的痛苦的幕后凶手看起来也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也一样脆弱,也一样会死。 而一切结束、自由重来的一天居然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到来了。 远山庆一的心里没有想象中会有的兴奋,反而是一片空白的茫然。他知道自己的母亲已经过世了,害他到如此地步的生物学父亲也早埋在了黄土之下。 没有亲人,也没有仇人,无处可去。 “花,离开了这里你想去哪儿?” 银发少年垂眸,看了看手里捏着的一只蓝色幸运御守。远山庆一经常看到他拿着这枚御守看,怕触到他的伤心事,从来也不敢问。 此刻终于能够问出,“是朋友送的吗?” 少年点点头,唇角勾起,“嗯,是个有点傻乎乎的朋友,他一直以为我是女孩子。” “那就出现在他面前,吓他一跳吧。” 笑意慢慢收敛。 “算了,这么多年他肯定早就不记得我了……这样也好。” 时间确实足够令一切物是人非,远山庆一想安慰他,又觉得不管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 那就丢开这一切吧。 “花,离开这里后要和我一起吗?我们可以离开霓虹,去国外开始新的生活。” “听起来很不错,不过……我恐怕去不了了。” 银发少年扔掉了披在身上的外套,露出腹部汩汩流血的伤口。 常年做实验体的经历让远山庆一只需一眼就认识到,这么大的出血量,又得不到救治,活不下来的。 “唉,就知道你会露出这种表情,还不如不给你看。”银发少年拿手聊胜于无地捂住伤口,“没事的,我不怕死。而且在最后的时刻,有优介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他没有说谎,少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次,我一点也不孤独。” 转而又流露出些许纠结。 “就是稍微有点担心,他会不会还在找我,高明哥那种人太有责任心了,会找我一辈子也说不定……” 远山庆一听着他说话,一个个音节钻进耳朵,又钻出去。大脑没办法分析那些字词的意思,只剩下唯一那条反复循环的信息。 ——花要死了。 雪花要在阳光到来前融化了。 “我一直以为他死在了那里。”远山庆一用这句话作为故事的终结。 “直到这次再度与他见面。”远山庆一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些年我做过几次整容手术改变了自己的容貌,他没有认出我。” “不,我想不是小树没有认出你。他失忆了,忘掉了很多事。” 远山庆一怔了下,“原来如此,忘了也好。” 他确实未曾往失忆这方面想过。 得知黑发男人的名字名叫诸伏高明时,他倏然便想起了最后那天晚上知花裕树口中的“高明哥”。 那无疑是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 远山庆一自然地认为,知花裕树后来因为种种他不知道的原因活了下来,也离开那里,回到了自己重要的人身边开启了新生活。 他并不了解诸伏高明这个人,但知花裕树这么依赖信任他,他就肯定是个靠得住的人。 “那些年的实验说不准会给他留下后遗症,他这个人对自己的身体一向不上心,总是活一天算一天,我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所以才和你说这些,希望你能好好对他。” 知花裕树无意识地哼了两声,黑发男人连忙安抚性地拍了几下他的后背,低声道:“别怕,我在。” 安抚好怀里的人,诸伏高明抬起头,“谢谢你告知我这些事情。” 他终于知道了,当年的分离之后,小树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倘若不是这个人告诉他,恐怕就算小树恢复记忆,也一辈子不会向他提起。 他的小树怎么会经历这么多的苦难,命运怎么舍得让这么好的人经历这么多的难过与悲伤? 诸伏高明抱着他的手臂轻轻颤着。 他还是出现得太晚了,太晚了。 要是那时候被带走的是他就好了,或者至少把他一起带走,让他能陪在他身边。 第201章 诸伏高明将怀里人的脸颊贴上自己胸口,轻轻闭了闭眼。 远山庆一不想再打扰他们,反正他要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离开那座岛后,他辗转去了国外定居,那些过去的事情原本已被强行压在了心底最深处,不去想也能浑浑噩噩地活。 然而几个月前,他回到霓虹给母亲扫墓,意外得知当年的母亲的死亡事件中也有老管家和那个女人的参与。 远山庆一这才决定复仇,给一切做一个真正的了结。 会和知花裕树再次重逢是个意外,这个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也有了可靠的人照顾,也就没什么可以担心的了。 “远山先生。” 诸伏高明忽然开口叫住了他。 “有句话说‘朋友有信’,意思是说朋友之间应当守信。你是小树珍贵的朋友,你答应过他,会好好活着。小树他刚刚一直在说梦话,似乎有恢复记忆的倾向,等他醒过来,一定想要再见到你。” 远山庆一顿住脚,无奈叹气,“你这个人太聪明了,也不好。” …… 伴着乱七八糟的梦境,汹涌的记忆被灌入脑海。 知花裕树想起了一切。 原来并没有另一个知花裕树的存在,一直都只有他一个。 在肉文世界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后,他就被系统绑定了。系统将他带入现实,还仿照原本的身体给他捏了个新身体。 要一比一捏出原版所需的能量太大,最终退而求其次捏了个小孩版。 小孩被外婆捡回了家,才有了知花裕树这个名字。 知花裕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系统打工,只是小孩子能跑的地方非常有限,直到儿时的那起意外发生,知花裕树的业务都非常惨淡。 到了封闭的岛上就更别提打工这茬事了。 直到那个胆敢对他动手动脚的男人上岛,最大的逆鳞就是被强迫的知花裕树二话不说直接把人刀了,从男人尸体身上搜出一件宝物。 知花裕树攥着幸运御守虔诚许愿,一发抽出了超能力奖励。 本以为能靠着超能力顺利逃脱鼓川岛,结果马失前蹄,在和boss的大战里中了弹。 他那时候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是系统第二次救了他,还帮他封锁了过去的记忆。 记忆是有重量的。知花裕树自己无知无觉,可他被能量勉强修补支撑的身体无法托起这么多沉重的过往。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 该杀的人都已经杀干净了,知花裕树痛快地决定扔下一切过去,重新开始。 人总不会一直倒霉下去! 于是系统将他以前的记忆锁在大脑深处,又调整修改了关于那天晚上的部分记忆,唤醒了新的知花裕树。 记忆封锁的效果很好,这么多年知花裕树都没有出现过记忆松动,一直到进行身体修复的时候,这把记忆的锁也被当成异物进行了清理,出现松动。 在这栋城堡的地下被熟悉的场景刺激后,记忆之锁彻底脱落,尘封的过去再次露出水面。 像是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时隔多年再想起那些事,知花裕树的心情已然变得平静。 他不是会被困在过去的人,也讨厌自怨自艾。 他承认自己的人生是比一般人倒霉了一些,但那又怎么样?那么多的荆棘他也硬闯了过来,纵然满身伤痕,可他还是成长为了现在这样的知花裕树。 他长得漂亮,又勇敢强大,有好多人喜欢他呢! 他超级幸福,其他人就悄悄羡慕去吧。 口亨。 知花裕树迷迷糊糊地从梦境和混乱的记忆里醒来,脸颊贴着的温热而柔软的东西下传来沉稳有力的跳动声。 被记忆冲击,还未恢复正常运转的大脑像生了锈的机器人似的卡住了,没能分辨出这是什么声音。 可是很令人安心。 又往怀里缩了缩,慢慢恢复运转的大脑开始传递信息。 ——是心跳。 是高明哥的心跳。 他蹭了蹭,从对方怀里抬起头,银白色睫毛掀开,灰色的眼瞳像两颗带着吸力的宝石。 远山庆一已经离开了,这间废弃的陈旧实验室只剩下两个人。 银发少年脸上带着刚睡醒的淡淡红晕和浅浅薄汗,浑身散发着清爽的香柠檬味道。黑发男人将他裹在怀里,两条长腿微屈,呼吸沉沉的。 知花裕树伸手抹了下他的眼角。 “高明哥,你怎么哭了?很难过吗?” 诸伏高明手臂肌肉紧绷,深深地看着他,眼角几滴泪浸润得一双凤眸勾魂摄魄,看得知花裕树喉咙发紧,本就发软的身体更软了。 “小树,我欠你一声迟到的抱歉。”他极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对不起,花了这么久才找到你。” 知花裕树歪了歪脑袋。 “嗯,我确实有点生气,我要惩罚高明哥。” 他戳了戳黑发男人的胸口,感受到身下的肌肉绷得更紧,又改戳为摸,逼得男人不得不有些狼狈地哑声阻止,“小树。” 一下子就石更了呢。 这个姿势藏都没法藏,只能被一览无余地摊开。 知花裕树满意地看着诸伏高明脸上歉疚难过的神色褪去大半,染上对他的情欲,气息微喘地忍耐着,眼神无法控制地冒出些许侵略性。 明明是最为冷静理智、知节守礼的男人,却会因为被触摸几下就露出暗含攻击性和占有欲的一面。 “就罚高明哥这一生都要喜欢我、爱我。” 黑发男人怔了下,缓和了些许气息,轻声应允,“好。” 知花裕树在他腹部摸到了领带尾端,拽住,进一步拉近距离。 诸伏高明的目光深深沉下去,垂眸看着眼前开合的淡色唇瓣,一点点描摹它的边缘。 “高明哥,我现在可以给你答案了。” 滚烫的呼吸近在咫尺,更加炙热的那部分也强势得无法忽视,好像马上会戳破衣服,狠狠捅进来。 知花裕树不确定这是否是合适的时机,但他想让诸伏高明听到这句话。 他颤着嗓音轻声道:“我愿意。” 我愿意被你欺负。 第132章 升入大二的时候,知花裕树终于松口同意了邻家哥哥诸伏景光的交往请求。这个傻乎乎的青年一开始以为又一次被拒绝,沮丧的表情都已经浮了出来,又生生顿住。 “小树,你刚刚说什么?” “你要是没听见就算了,当我没说。” “我听见了!”诸伏景光急急忙忙地把自己喜欢了很多年的心上人抱进怀里,“你不能反悔。” 他抱得太用力,知花裕树被勒得呼吸不畅、眼冒金星。为了不成为史上第一个被拥抱勒死的受害者,他积极展开自救,卯足了劲在黑发青年腰上掐了一把。 他的手劲可不小,曾在小学拔河比赛中带领全队夺得全面优胜。 而诸伏景光感受到腰间尖锐的疼痛,乐呵呵笑了。 太好了,原来不是梦! 就是这样,知花裕树大二、诸伏景光大四的时候,两人成了一对情侣。 那时候正处于樱花季,粉嫩嫩的花朵把东京的天空都熏出了红晕。 书上说,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正适合动物发情。知花裕树觉得自己之所以头脑一热便答应了诸伏景光的交往请求,其中少不了这燥热春天的功劳。 当然,他确实也很喜欢他。 两人交往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牵手,也不是亲吻,而是向诸伏景光的哥哥诸伏高明正式汇报恋情进展。 电话打过去,那头沉默了很久。 “景光,你和谁交往没有必要让我知道。” “抱歉哥哥,我太高兴了,所以迫不及待想和你分享。” 要说这个世界上谁对诸伏景光对知花裕树的感情了解得最深,那必然是他的哥哥诸伏高明。 打从孩童时,诸伏景光误以为知花裕树是个女孩子,发出想让他做自己妻子这样振聋发聩的声音起,到他终于发现对方是个男孩子,于是天都塌了,再到他琢磨明白无论小树是男是女,他都一样喜欢对方为止,每一段心路历程,诸伏高明都被迫清清楚楚。 “祝贺你得偿所愿,景光。” 身为哥哥,这个时候自当表达祝贺。无关哥哥本身的情绪,这是基本的礼貌。 在知节守礼这方面,诸伏高明从不让人失望。 对于知花裕树而言,恋情让不让诸伏高明知道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对旁人来说,这或许至少意味着某种称呼上的转变。而知花裕树,之前和之后,他一样称呼对方“高明哥”。 在知花裕树小时候,诸伏家发生过一起案件。诸伏夫妇双双死在那起事件中,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孩子。 那之后,得了失语症的诸伏景光被亲戚接去了东京,诸伏高明则仍旧留在长野。他拒绝了亲戚的照料,一个人生活在曾经热热闹闹的家里。 第202章 外婆可怜他,经常招呼诸伏高明来知花宅做客,甚至还给他单独收拾了一个房间,就在知花裕树的卧室隔壁。 反正照顾一个孩子是照顾,照顾两个也是照顾。这个大的还能帮她管教小的。 外婆常跟知花裕树说,高明为人沉稳,要多听哥哥的话。 所以知花裕树从小就很崇拜这个年长他八岁的哥哥。对方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比在任何人面前都乖。 对知花裕树来说,诸伏高明和亲哥哥也没什么两样。 而他自己,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弟弟。 那个时候,比起人在东京,只能偶尔见面的诸伏景光,知花裕树对诸伏高明更熟悉得多。 直到他大学考入了诸伏景光所在的学校。 变天了。 诸伏景光就像一种入侵了知花裕树个人世界的变异植株,随时能在他视野中的任何地方长出来,给他排忧解难,讲些甜言蜜语。 知花裕树最受不了甜言蜜语,拿糖衣炮弹去打他,一打一个准儿。 所以他最终会喜欢上诸伏景光并答应同他交往也没什么奇怪的。 交往的第一个学期,两人的相处模式似乎和交往前没什么变化。一起吃饭、锻炼身体、逛街、看电影……哦,还有牵手和接吻。 第一次接吻是在教学楼后的树底下。 下课的时候知花裕树和同班的男同学说了几句话,收下了对方递过来的情书,礼貌拒绝,转了个弯就被黑发青年拽进黑暗里,按在树干上亲了下来。 吻技一般,都不给他换气的余地。 但景光在吃醋,知花裕树决定只要别把他憋死,就随便景光亲,但不妨碍他呜呜咽咽、哼哼唧唧地表达不满。 在知花裕树差点因缺氧窒息而死前,诸伏景光放开了他。 不是因为良心发现,而是因为某个人意外闯入。 “hiro,你在这……啊,抱歉!” 某个人是诸伏景光的好友,名叫降谷零的金发混血儿。 他是诸伏景光来到东京后认识的好友,就是他治好了景光的失语症。 诸伏景光第一次把降谷零介绍给知花裕树认识的时候,他因为学生社团的事情被临时叫走,剩下一金一银两个人在咖啡馆气氛僵硬地坐了半个多小时。 知花裕树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试图让场面不要那么尴尬,但降谷零虽然每句话都有回应,却几乎不曾抬头看过他。 诸伏高明曾经教过知花裕树,和人说话的时候要看着对方的眼睛才比较礼貌。 知花裕树看降谷零和咖啡馆服务生以及别的同学说话都很讲礼貌,唯独对他不讲。于是他断定,这个金发男人不喜欢他。 这也没关系,知花裕树从不指望能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他甚至能理解降谷零为什么不喜欢他,大抵是因为他是那个抢走了对方挚友关注度的狐狸精吧。 没关系,无所谓,知花裕树很大度。 顶多是故意在降谷零面前秀秀和男友之间有多恩爱。 这次也是一样,被吻到缺氧的知花裕树瞥见降谷零来了,咬咬后槽牙,捧起诸伏景光的脸吻回去,热情得令诸伏景光招架不住。 第二个吻结束的时候,降谷零不见了。 诸伏景光石更了。 黑发青年慌张得恨不得以死谢罪。 “小树,对对对对对对不起 !” 知花裕树不知道他在慌什么,他对他石更不起来才需要道歉吧。这么精神还这么大有什么好道歉的? 对于这种事,知花裕树不是态度保守的类型。喜欢一个人,当然会想要和对方一起做快乐的事。 男欢男爱,理所应当。 虽然知花裕树没和人做过,但他有种迷之自信,感觉自己会超擅长这个。 两人之间第一次尝试是在交往后的第三个月,学校边的情侣酒店。 诸伏景光紧张得吻和手都在发颤,生怕弄疼了身下的人,知花裕树稍微哼一声,他都要停下来仔细观察一下。 拉长了的感觉更加磨人,知花裕树暗自怀疑这家伙其实就是故意的。 好不容易快要进来的时候,诸伏景光手机铃声响了。 是降谷零的来电。 知花裕树伸手给挂断。 没等几秒又响了。 诸伏景光居然把进去了的一部分撤出来,哑着嗓音犹豫道:“可能是有什么要紧事。” 什么要紧事,就算明天是小组作业的ddl,今晚也要等他先吃到肉。 知花裕树恶狠狠地拿起手机,看也没看地接通电话,“我们要做ai,请你两……不,三个小时后再打过来。” 那边沉默了许久,知花裕树正要挂断,却听到低缓磁性的嗓音从听筒传出。 电话会使声音失真,但这嗓音知花裕树从小到大听了无数遍,以至于很难认错。 “是我,小树。” 是诸伏高明。 知花裕树被吓到褪色,弟弟的东西抵在那里差一点就能挤进来,居然这时候接到了哥哥的电话。 阿巴了好一阵儿才找回声音,“高、高明哥,有什么事吗……” “不是要紧事,明天再说也一样。”诸伏高明顿了下,“记得做好保护措施,别弄太久,会受伤。” 知花裕树没有开免提,但房间这么安静,足够让两个人都能听到通话。 诸伏高明的威力对两个人来说都是致命的,对方明明没有责怪或劝阻,但达摩克利斯之剑已然高悬头顶。 “景光,还做吗……” “……下次吧。” “嗯。” 最终两人只是互相帮忙用手弄了出来。 第一次尝试,大失败。 知花裕树进行复盘反思,觉得这件事都怪降谷零。 可恶金毛。 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持续了一个多月,直到暑假到来,腾腾热浪席卷,夏日的蝉鸣声浪不歇,知花裕树终于重振旗鼓,打算第二次勾引男友,和他一起做爱做的事。 学校放假后,知花裕树和诸伏景光双双回到了长野。诸伏高明工作后,为了更方便,在长野县警察本部附近另租了一间公寓。因为工作繁忙,很少再回诸伏宅这边。 知花裕树家里还有外婆在,很多事不方便当着长辈的面做,诸伏宅就成了小情侣偷偷做坏事的地方。 放假的第一周,知花裕树就被按在沙发上吻了个遍,结果因为家里缺少某个必需品没能做到最后。 知花裕树知道男友第二天就买回了全部必需品。 他们都一样渴望着对方,只差一道引线点燃。 知花裕树自愿成为引线。 诸伏景光被朋友约出了门,短信上说大概晚上九点会回来。 知花裕树看好时间,提前把自己洗干净,做好准备,穿上特别的衣服后又在外面套上普通睡衣。 为了助兴,他还准备了酒,一瓶波本威士忌。 知花裕树长这么大从来没喝过酒。他拿出玻璃杯倒了一杯,澄黄的酒液看起来和饮料也没什么不一样。 初生牛犊不怕虎,他猛灌了一大口。 “咳咳!” 好呛,好辣,在嘴巴里含了很久才咽下去。 知花裕树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一种人叫一口倒。 一点酒精便足够令他晕头转向。 人类出台禁止酒驾的法令自有其道理。醉酒者不讲道理,最擅长指鹿为马。 知花裕树摇摇晃晃地闯进男友的房间,缩进男友的被子里,等着男友回来拆开他这个香喷喷的礼物。 勾引计划到这里都很顺利,除了莫名的头晕目眩外,一切正常。 知花裕树迷迷糊糊地盯着床头柜看。 上面摆着两张照片,一个是景光的,一个是他的。是两人儿时的照片。 知花裕树还记得,他的那张,摄影师正是高明哥。 是景光特意找哥哥要的照片吗? 他窝在被子里笑了笑。 被子上有种很清淡的木调香,沉稳又清爽,和景光平时的味道不太一样,但知花裕树同样喜欢。 时针将将指向九点时,外面传来了开门声。 第133章 为了查清一桩连环杀人案,诸伏高明连轴转了大半个月,终于将凶手缉拿归案那天,上司给他放了几天假,让他回家好好休息。 假期很长,诸伏高明没有回那间单独租住的公寓,而是回了自己真正的家。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朝知花宅看了一眼。 知花裕树的房间在二楼西侧,推开窗刚好能看到诸伏家的大门。上学的时候,诸伏高明回家总会在门口稍微停留一会儿。 知花裕树要是看到了他,一定会拉开窗户冲他摆摆手,大叫:“高明哥!” 从孩童时代到少年时期,一声声这样叫着他长大。 放了暑假,那孩子应该会回长野,但房间此刻熄着灯,大概已经睡下了,也可能不在家,和景光在外面玩。 第203章 大学正是贪玩的年纪,热恋期的情侣自然每时每刻都想腻在一起。 诸伏高明绷紧唇角,收回思绪,开锁,进门。 连日的工作让他十分疲惫,不想再思考别的事情,只想快点洗漱睡觉。 家里有两间浴室,一个在走廊尽头,一个在诸伏高明自己的卧室。 推开卧室门,没有开灯,在黑暗里厌倦地扯下领带,随意地扔在椅子上。诸伏高明觉察到自己情绪上的不同寻常,他将此完全归咎于工作的繁忙,而没有任何别的缘由。 脱掉衬衫,打开淋浴。 或许是精神过于紧绷导致的错觉,空气里漂浮着淡淡的香柠檬味道。 那是知花裕树最喜欢的身体乳的味道,这么多年都未曾变过。 诸伏高明蹙起眉头,将淋浴扭向凉水。 真是昏了头了。 哗啦啦的水声打破了夜色的静谧。 晕乎乎的知花裕树从睡梦中醒来,睁开眼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 九点十分。 他懊恼地用手臂撑着床铺坐起来,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喝醉了,唇齿间还残留着翻涌的酒气,好在没影响到原定计划。 景光还在洗澡。 知花裕树搓了几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悄悄用手机前置摄像头确认此刻的状态。 很好,非常好看,而且那点翻涌上来的酒意将他平日雪一样又白又冷的脸染上了浅浅的红晕,桃子似的可口。 景光能顶得住? 必然不能。 知花裕树又灌了一大口波本威士忌。再醉一点也不要紧,他喜欢自己脸颊上的红晕。 可惜景光没开灯。 他怎么不开灯呢?有这么好看的男友,不开灯怎么欣赏得到。 知花裕树悄悄缩在被子里。 浴室里的水声停了,过了一会儿,浴室门拉开,男人走了出来,在床边坐下。 卧室的遮光窗帘效果太好,知花裕树只能极勉强地通过一点模糊的轮廓和声音判断景光的位置。 他在擦头发,动作太慢了。 担心自己再睡过去的知花裕树主动出击,从背后抱住了男人的腰,亲昵地先凑上去吻了吻耳垂,含糊着说:“欢迎回来。” 男人的身体僵住了,浑身的肌肉骤然紧绷。 黑暗中,知花裕树勾起唇角。 每次亲亲都是这样的反应,他的景光真可爱啊。 他把男人拽到床上,翻身挤到他怀里,手臂缠住脖颈,捕捉到柔软的唇瓣。 耳畔的呼吸声骤然乱了。 男人一手掐住他的腰,另一只手顺着脊椎往上,插进发间按住脑袋,停了一会儿后,微微用了些许力道压向自己。 男人身上穿着的浴袍系得一丝不苟——也不知道马上都要睡觉了把浴袍穿得这么正经有什么意义。 但这无疑增添了知花裕树的乐趣。 手指顺着脖颈下滑,落到腰带处轻轻勾开。男人的肌肉紧实得恰到好处,当然,要是胸肌再练得大一点就更好了。 他的手还要再往下,却忽然被捉住。 凶狠的吻也随之停下。 “……小树,你喝醉了。”男人的嗓音哑得变了调。 “我是喝了一点酒。”知花裕树大方承认,“听说这样会更有兴致,做起来更顺畅更舒服。景光,我还做了别的哦。” “小树,我……” 没给对方继续说话的机会,知花裕树轻轻啄着他的下唇吻,带着对方的手解开自己本就松松垮垮的睡衣。 没有灯光,只能靠摸的。 他带着男人摸自己身上缠绕的丝带。 “这是给你准备的礼物,你真的不要吗?” 黑暗中不能视物,却更方便了一切遐想。雪白的礼物打着丝带,正等着爱人亲手拆开。 知花裕树不信景光会不想要。他是有一点点喝醉了,可是脑袋清醒得很。 耳朵也非常灵光。 耳畔难耐的喘息和吞咽说明了一切,更何况炙热的那部分还在不断变大。 知花裕树含住了对方的喉结。像是最后一根弦也被强硬扯断,男人将他按倒在柔软的床铺上,吻疾风骤雨般落下。 从唇瓣到锁骨,再到胸膛……比往日凶狠粗暴得多,带着些许发泄的味道,可是很快就停止了,试图分开。 知花裕树:? 诸伏景光你怎么回事!是不是不行? 知花裕树今天说什么也不会再让这件事失败,勾住打算远离的身体,双腿主动盘着腰,拿着对方的手指触碰那处所在。 湿滑的液体浸湿了手指。 是润滑剂。 “我做好准备了,可以直接进来的。” …… 理智告诉诸伏高明,绝对不可以再错下去。可大概是连日加班导致的头昏脑涨让他失了控,他鬼使神差地探进了一个指节。 准备工作很到位,非常顺利。 他转动角度,听着知花裕树毫不掩饰地发出声音。 真好听。 小树喝醉了。他小时候偷酒喝,也这么醉过一次,清醒过来后把醉酒时的事情忘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连自己喝过酒都不记得了,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一口就倒的体质。 从那以后,诸伏高明就没让他再碰过酒。 大概率这次也是一样,等明天早上酒醒他什么也不会记得。只要轻一点、仔细清理干净,或者不完全放进去,谁都不会发现。 不会发现的。 诸伏高明忍耐地闭了下眼,抽出手指。 啵地一声。 “景光?”知花裕树疑惑地叫了声,“怎么不继续了?” 诸伏高明苦笑了下。 自己这到底是在干什么?这可是自己亲弟弟喜欢的人,也是把自己当亲哥哥看待的人,要是真的做下去,自己还算个人吗? 那么多书,真是白读了。 他擦干净手指,摸索着给知花裕树穿睡衣。对方不肯配合,委屈地质问:“景光,我都这样了你居然停下来,你是不是外面有别的人了。” 诸伏高明的动作顿了下。 他不能承认自己不是景光,而是他的哥哥,那样的话,假如知花裕树醒了酒还记得这个事情,就会变得很麻烦,这件事最好就终结在这个晚上,让一切都回归正轨。 他也不能放任小树误会景光,他们真心喜欢彼此,不该因他这个不称职的哥哥产生误会。 “没有,小树。我只喜欢你,这一生都只会喜欢你。” 知花裕树感觉到一只手温柔而留恋地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那样的珍惜,充满爱意。 今晚的景光似乎和平时不太一样,无论是亲吻的力道还是说话的语调都不太一样。可知花裕树的脑袋被酒精冲昏了,分辨不出那些明显的细节。 “好吧,”他主动贴了贴那只手,“我相信你。” 这个时候,外面再次传来屋门开合声,两人的身体同时一僵。 知花裕树用气声说:“是高明哥回来了吗?” “……嗯,大概。” “原来如此,景光你是因为知道高明哥今晚要回来才停下的吗?”知花裕树趴到对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我们可以小声一点,我会好好忍耐,不会打扰到高明哥的。” 然而男人还是继续给他穿睡衣,知花裕树继续挣扎。 “景光!”抱怨又委屈的语气。 沉默了一会儿。 男人哑声道:“听话。” 知花裕树也有过调皮捣蛋的叛逆期,天不怕地不怕,但只要诸伏高明说一句“听话”,他就会乖乖偃旗息鼓。 这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哪怕醉了酒,也下意识听从。 过了一会儿才迷迷糊糊回过神,意识到这是景光不是高明哥,他没必要这么听话。 “景光,我还想要……” 知花裕树的手指划过腹部肌肉,抓住了炙热灼人的部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在这样近的距离终于捕捉到对方些许面部表情。 在一声压抑不住的闷哼后,眸底的欲望如一场风暴席卷。 银发青年得意洋洋。 “你分明想要我想得快疯了吧?” 一时得意忘形,发出的声音有些大。 男人将他按进怀里,狠狠捂住嘴,知花裕树呜呜着挣扎,弄出了更大的动静,逼得男人不得不哑声警告。 “食不言寝不语,还想被我睡,就别说话。” 知花裕树乖乖闭上嘴,安分了一会儿。 这个景光好霸道,说话好像高明哥。 屋外又一次传来模糊的水声,有人在用走廊尽头的浴室洗澡。 必须得趁这个时间赶紧把小树送回自己的房间。 就像诸伏高明在知花宅有间卧室一样,诸伏家也有一个单独的房间属于知花裕树,就在诸伏高明房间的对面。 诸伏高明把安分下来的知花裕树最后一颗睡衣扣子扣好,顿了顿,低声道。 第204章 “小树,我们来玩个游戏。你闭上眼,在我说结束之前,能做到不睁眼不出声的话,我们就继续做。” 哇,景光学坏了,玩得好花。 知花裕树靠在他胸口亲昵地蹭了蹭,点点头。 外面的走廊亮了灯,诸伏高明拿了件衣服盖住知花裕树的脑袋,将人打横抱起。 穿过走廊,走进知花裕树的房间,香柠檬的味道更重了。 把人放在床上,诸伏高明取下盖住脑袋的衣服。 知花裕树很听话,没睁眼也没出声。 这个房间的窗帘没有拉,月光落进来,终于让诸伏高明看清了对方此刻的模样。 醉酒的红晕在雪白的皮肤上点缀出艳丽的色彩,银白色睫毛轻颤,努力控制着不睁开眼;两瓣淡色嘴唇被吮得像涂了一层糖霜,微微开合了一下,似乎是想说话,又忍住了。 好乖。 怎么会这么乖。 黑发男人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过那张漂亮的脸。 这样的错误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所以他也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看到这样的知花裕树。 他是他弟弟的男友,他是他自小就很崇拜的哥哥——这就是他们的关系。 以前如此,以后也会如此。 小树喝醉了才会走错房间,好似一辆列车短暂偏离了轨道。 但是很快就会回到正轨。 如同此刻。 诸伏高明收回手,直起身子。 与此同时,屋外的水声也停了。 第134章 九点四十分,屋门一开一合,晚归的诸伏景光回到了家中。 玄关处挂着哥哥的外套。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没有,哥哥今天是回家了吗? 屋里没亮灯,大概是睡了。 原本答应了小树九点会回来的,结果为了帮丢东西的老奶奶找回失物耽搁了时间,不知道小树是睡在了这边,还是回了自己家。 诸伏景光在知花裕树房间门口停了一会儿,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一眼,又怕把已经睡着的人吵醒。 一旁哥哥的房间忽然传来隐约响动。 似乎是……说话声? 这么晚了哥哥在和谁说话? 那声音又消失了。 算了,可能是太累了,有点幻听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诸伏景光回房间拿上睡衣进入浴室,打算简单冲个澡。 只花了不到十分钟便洗完了。他换上睡衣,一边拿毛巾擦头发,一边拉开浴室门。 疑惑地顿住脚,“哥哥?” 他的哥哥站在卧室门口,穿着浴袍,手臂上挂着一件外套。看起来是刚从卧室里出来。 “哥哥,你还没睡?” “口渴了,起来喝点水。” 诸伏高明转身朝厨房走去。 诸伏景光觉得有点奇怪。 起床喝水干嘛还要在手臂上挂件外套? 他跟去厨房,“高明哥,你的声音好像有点哑,是生病了吗?” 诸伏高明背对着他接水,“可能是有点吹了冷风。” 一杯水满,诸伏高明回过身看向他,凤眸一如往日冷静沉稳,“还有什么事吗,景光?” 诸伏景光看哥哥精神还算可以,不像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放下心来。 “高明哥,今晚小树是在我们家睡吗?” 诸伏高明抿了口水,嗓音平淡,“不知道,我有点累,回来洗了个澡就睡了,没听见别的声音。” 可我刚刚好像有听到你房间有说话声——诸伏景光心想,但这很可能是他的幻听,太捕风捉影的事情,没凭没据。 “哥哥没听到的话,他应该是不在吧。” 不然以小树的性格,肯定会闹腾得哥哥想不注意到都难。 诸伏高明淡淡点头,“嗯,放了假,他可能也想多陪陪外婆。” “说起来,我们三个也好久没有一起了,高明哥,要不明天一起吃饭吧?”诸伏景光微微撑着厨房岛台,隔着一个台面的距离和哥哥对视,笑了笑,“我和小树还没有以情侣的身份和哥哥进行过正式会面呢。” 诸伏高明表情不动,继续慢条斯理地喝水,“你们都是我的弟弟,不会因为你们的关系改变而改变,景光,别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还真是哥哥会说出的话。 “只是明天一起吃顿饭也不行吗?” “我有时间的话会参与的。”诸伏高明依然端着水杯,神色平静地说,“现在你该去休息了。” 诸伏景光耸了耸肩,忽然注意到什么。 “等等,高明哥,你这里好像有点红——” 黑发凤眸的男人做什么都一丝不苟,连浴袍都束得规规矩矩,而在那规整的浴袍领口下,靠近锁骨的皮肤隐隐约约露出些许红痕。 他下意识伸过手,想拉开看看是什么。 隔着岛台的男人后退一步,修长的手指进一步收拢浴袍领口,挡住了那点红色。 “没事,刚刚房间里有蚊子。” 毕竟是盛夏,有蚊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诸伏景光顿了下,收回手,“那我明天去超市买点蚊香回来。晚安,高明哥。” 诸伏景光没再打扰哥哥,他转身往房间走,余光瞥过那件被随意扔在椅背上的外套,心里的疑虑依然没有散尽。 哥哥到底为什么喝水还要带着件外套出来?也没有穿,只是在手臂上挂着,倒像在遮掩什么。 …… 第二次做喜欢做的事情的尝试,完全失败! 知花裕树从睡梦中醒过来,看到自己衣着完好地躺在自己卧室的床上,脑子里只有几个大字。 喝!酒!误!事! 有关昨天的晚上的记忆,他只能记起到自己喝了一口波本酒为止的事情,那之后的记忆就消失了。 可能他喝完酒就直接上床睡觉了吧:) 知花裕树使劲儿回忆,也最多只能模糊地想起景光好像在房间里洗澡,然后男人微微压在他身上,浴袍的软毛磨得他皮肤发痒。 鉴于他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再排除掉景光不行(他那么大那么石更怎么可能不行!)的选项,破案了。 这叫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嘶,原来他竟然是个涩鬼吗? 知花裕树表情凝重,唉声叹气地换了衣服走出卧室,正好碰上同样走出来的诸伏景光。 “欸,小树,你昨晚是在这里睡的吗?” 知花裕树郁闷点头。 诸伏景光笑了下,“昨晚哥哥说没听到你的声音,我就以为你不在。” 知花裕树没好意思说自己踌躇满志结果一通白忙活的事情,“哦,因为我昨晚很早就睡了。不过高明哥也回来了吗?” 等等,昨晚他的梦里是不是高明哥也出现了?好像是他和景光正在探索时,高明哥忽然回到家,把他和景光捉奸在床了……好可怕,知花裕树打了个冷颤。 看来上次半路接到高明哥电话真的给他带来了过重的心理阴影。 “我和高明哥约了今天中午一起吃饭。”诸伏景光说。 “哦哦,好,确实很久没和高明哥一起吃饭了。” 结果厨房里贴着诸伏高明留下的便利贴,上面说他昨天半夜接到了紧急通知,有突发案件需要他马上回警察本部。 “做警察真辛苦啊。”知花裕树感慨。 诸伏景光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说:“小树,其实等毕业后,我也想去读警校。” “那很好啊!”知花裕树眼睛一亮。 他知道景光的顾虑,无非是担心无论是读警校还是当警察,能陪着他的时间都会变少。但知花裕树喜欢的并不是能够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景光,而是那个和高明哥一样善良正直、乐于助人的景光。 “距离和时间不会把我们分开的。”知花裕树说,“只要我们彼此喜欢,那就什么都无法把我们分开。景光只管去做警察,将来成为保护我的英雄吧。” 诸伏景光目光闪动,把银发青年抱起来,放到岛台上吻。 昨玉文盐天晚上,他的哥哥就是站在这个地方喝水的。 或许会有动作重叠的时刻。 唯一的不同在于,他的手里捧着自己的心上人。 那张笔锋凌厉的便签纸被两人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吹开,打着旋落到地上,洇湿了笔墨。 如同某种无声的注视。 …… “喂,孔明,你怎么在办公室睡了?” 大和敢助把随便披了件外套躺在沙发上睡的男人叫醒,又扒拉着日历看了几眼。 “你不是放了三天假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么连轴转地忙,不怕猝死吗?” 诸伏高明按了按发涨的太阳穴,冷淡地说:“我热爱工作,很乐意为此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和敢助保持着扒拉日历的姿势,看向好友,“你是不是失恋了?” 诸伏高明:“……” “没有,别瞎说。” 第205章 大和敢助仔细思索了下,“也是,得先恋爱才能失恋,你要是恋爱了不可能瞒得过我。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哪个女孩子表现过独特的好感……嘶,孔明,你不会喜欢的是男孩子吧?” 诸伏高明冷冷地看着他。 大和敢助举手投降,“好好,我不说了。不过最近怎么没见过你那个长得很好看的邻家弟弟,以前你忙得没时间回家,他都会来给你送便当的。吵架了?” 说完后盯着诸伏高明等回复。 看起来不得到一个答案不会罢休,诸伏高明平静地说:“他恋爱了,没有多余的时间留给我。” 大和敢助恍然大悟,“所以不是失恋了,是失弟了。可怜的孔明变成了空巢老哥。” 忍无可忍的诸伏高明额头冒出“井”字,“闭嘴吧。” 大和敢助笑呵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理解你的心情,不过作为长辈还是要学会接受和放手。你只是他的哥哥,能陪着他长大,但不能陪着他老去,他会有自己的生活的。” 诸伏高明自然明白这些道理。 昨天深夜,万籁俱寂,唯有蝉鸣声此起彼伏的时刻,他躺在床上难以入眠。 走进浴室,对着镜子查看锁骨处遗留的痕迹。 知花裕树的每一个吻都用尽了力气,大胆而热烈地留下属于他的印记;而他的每一个吻,无论动作再如何剧烈,落下的力道都保留着清醒的克制。 他没有留下痕迹的资格。 甚至不再有继续做兄长的资格。 这世上没有哪个兄长,性幻想的对象是弟弟。 虽然他们事实上没有血缘关系,但他同时还是自己亲弟弟的爱人。 无论是哪种关系,都见不得光。 他甚至不敢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对小树抱有的心思。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触碰身上这些残余罪证,诸伏高明看着镜中的黑发男人,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在演的只是一场有些可笑的独角戏。 他自然可以哄得弟弟误以为小树不在家里,让他错过这个像熟透了的桃子一般诱人的小树。 可那又怎样。 他们是恋人。 他亲手给小树穿好的睡衣迟早会经由对方允许,由他的弟弟再亲手剥下来。 在他看不到、听不见的地方,他们会做尽一切亲密事。 他们是恋人。 ……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眨眼间大半年过去,再过大半个月,等到樱花再次盛开之时,诸伏景光就要进入警校,成为一名警校生了。 这段时间,知花裕树和对方的感情非常稳定、持续升温。 一定要说问题的话…… 在第三次的尝试终于大功告成后,他那食髓知味的男友便有点不知节制,时不时就弄得他腰酸背痛,最过分的那次直接在床上躺了两天才有力气下床。 知花裕树进行复盘,觉得主要原因在于男友为了进入警校提前开始了训练,体质大幅增强——这方面的有力佐证就是对方越来越发达的肌肉。 他能靠手臂的力量完全支撑住他,从酒店床上走到浴室。 ……甚至直到洗完澡。 像只精力永远消耗不干净的大型阿拉斯加。 知花裕树(主要是他的腰)是真的有点吃不消了。 但这充其量不过是甜蜜的小问题,而且认真说起来,这也是两人身体合拍的有力证明。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看,他们都能算得上模范情侣。 知花裕树的烦恼在别处。 在他和景光感情逐渐升温的同时,他和高明哥的关系却逐渐疏远了。 要说疏远具体开始于哪一刻也很难说清,不过是回家的时候很难见着面,去电的时候大多都在忙,一次次地积攒下来,等回过神,彼此之间已划下了一道隐隐约约的楚河汉界。 知花裕树再迟钝也感觉到,高明哥似乎是有意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知花裕树无法接受,他选择直接去问。 为什么? 诸伏高明的回答是:“你已经长大了,我们都该有自己的生活。裕树,我并非你真正的血缘上的哥哥,你现在是景光的男友,不该再这么依赖我。” 这话说得该死的有道理,知花裕树研究了一个通宵也没找出可以反驳的漏洞。 这件事到此时也只是令人十分沮丧,还算不上多么糟糕。 随着年龄增长人总是要成长的,知花裕树要做的就是像到了一定年纪要控糖控油一样,视死如归地摆脱对高明哥的依赖。 直到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春梦。 梦的对象,不是他的男友,而是他的哥哥。 第135章 大早上醒来,知花裕树尴尬地先出门绕着房子跑了五圈冷静一下。 他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难道他心里其实对高明哥别有所图吗? 可他已经有景光了啊! 是个涩鬼也就算了,怎么还冒出海王的倾向了! 而且那可是高明哥,那么干净温雅的人,平时有点垃圾在他眼前知花裕树都怕脏了他的眼,结果居然梦到对方那种状态的模样,未免太过亵渎。 知花裕树狠狠唾弃自己。 五圈跑完,在家门口碰到了同样刚运动完回来的诸伏兄弟俩。 当着男友的面,碰到了春梦对象——再稍微一加工就可以当某种片的标题了。 标签打一个大大的ntr。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尴尬卷土重来,知花裕树怕自己的目光会泄露心虚,没敢看两人的眼睛。他微微放低了视线,将目光停留在胸膛的位置。 他的男友胸肌练得很漂亮。 相比起来,高明哥的肌肉更薄一点,但是梦里感觉到的手感也很不错,没有景光那么强的压迫感,身上淡淡的木调香很令人安心……等等,等等,知花裕树你在想什么!怎么还比较上了?! “小树,你没事吧?”诸伏景光摸了摸他的脸,语气担忧。 诸伏高明也停住了脚步,隔了些许距离观察知花裕树的状态。 他的目光灼烧着知花裕树的皮肤,让后者浑身都不自在。 他抬眸看着男友,悲哀地感觉可怜的景光现在就像x片里熟睡的丈夫。 幸好现实不是电影。 知花裕树一言不发,微微踮起脚,勾住诸伏景光的脖子吻了上去。 这是他们第一次大胆地在人前接吻(被降谷零意外撞见那次不算),还是当着两人共同的兄长的面。 只有几秒钟的当面。 诸伏高明显然对观看他们接吻没有兴趣,冷淡地收回目光,进了家门。 分开的时候两人都气喘吁吁。 知花裕树靠在诸伏景光胸口平复呼吸,听到对方问:“怎么忽然当着哥哥的面吻我?” 知花裕树环住他的腰轻声道:“因为很喜欢景光,一刻也不能等地想吻你。” 诸伏景光听石更了。 和他身体紧贴的知花裕树自然能感觉到,他噗嗤笑了,“要去我的房间吗?外婆参加了老年旅行团,这一周都不在家。” 知花裕树相信自己对景光的感情,会梦到高明哥大概是切割依赖造成的过度反噬。 归根到底,只是意外。 …… 诸伏景光进入警校后,知花裕树和他联系、见面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警校管理严格,手机不能时刻带在身上,每周也只有半天的时间能外出活动。要是不巧赶上知花裕树那半天没时间,两人便至少两周不能见面。 能见面的时候,知花裕树便会准时准点守在警校门口等着他。 诸伏景光在警校新结识了几个好友。知花裕树第一次认识这几个人,是在和诸伏景光约会的时候,从两人身后的灌木丛里揪出来的。 几人慌里慌张地道歉,说他们只是想确认一下景光嘴里的恋人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类。 一个假装不经意路过的降谷零得意洋洋:“我都告诉你们了,hiro不会撒谎,他就是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恋人。” 知花裕树很惊讶降谷零居然知道他长什么样,这家伙从来没看他的脸超过三秒钟过。 伊达航尴尬地挠了下后脑勺,“因为景光把他形容得太好看了……” 还是个男性,这让他们很难相信啊。 见了真人才知道,真的有人能长得这么好看。干净利落的棱角能明显看出男性特征,可五官太过漂亮,又平添些许雌雄莫辨的韵味。 难怪能把景光迷成那个样子。 总之,知花裕树就这样结识了伊达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三个人。 得知自家男友在警校里也生龙活虎、惹是生非,知花裕树就放心了。 景光这家伙就是脾气太好、太温柔,知花裕树总担心他会被人欺负。但凡景光生活中也能拿出床上欺负他那个劲儿,知花裕树也就不必担心了。 “小知花真的很喜欢景光啊。”萩原研二感慨,“景光是小知花的初恋吗?” 第206章 “是喔。” “哇,这么说,小知花只喜欢过景光一个人了?” 本该毫不犹豫点头的,可知花裕树居然卡了一下,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和景光六分相像的脸。 在诸伏高明留胡子之前,两人甚至能达到八分相像。 天黑了要是不开灯,都可能分辨不出来。 知花裕树的停顿被萩原研二抓住了漏洞。 “看起来有过别的喜欢的人呢。”温柔的黑发男人wink了下,瞥了眼不远处正和降谷零说话的诸伏景光,小声说,“别担心,我会为你保密的。” “不,萩原君你误会了。”知花裕树马上说,“我没有喜欢过别人。” 他对诸伏高明不是喜欢,而是崇拜。 他从很小的时候起就很崇拜他。诸伏高明是知花裕树最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学识渊博、沉稳冷静,从头发丝到脚趾尖,没有哪一处是不好的。 诸伏高明在他心里完美到连做春梦梦到他都觉得亵渎。 知花裕树也很难想象会有什么人能得到高明哥。当然,假如高明哥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他也会真诚地送上祝福,希望他们一生幸福。 景光在警校奋斗拼搏的时候,知花裕树也在不懈努力。 在这份不懈努力下,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的关系终于又恢复了几分往日的亲近。 原因在于知花裕树在萩原研二的倾情帮助下,找到了诸伏高明那番话的漏洞。 他提着便当盒送到警察本部,在诸伏高明看过来时掷地有声地据理力争。 “我今天的身份可不是弟弟,而是弟妹,不,弟媳,还是说弟夫……总之就是那么个东西,我是替男友来关心哥哥的!” 诸伏高明头疼得捂了捂脑袋。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听得目瞪口呆。 上原由衣:“等等,小裕树,你说慢点,我有点捋不清。” 大和敢助起码早从诸伏高明那里知道了知花裕树在和人恋爱,他做出简单推理,“知花你的恋人是孔明的那个亲弟弟?” “欸?大和警官和上原警官不知道吗?高明哥没和你们说过?”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像看犯人一样审视着好友。 诸伏高明尝试辩解:“你们没有问过,我认为没有必要特意提及。” 大和敢助说:“难怪你那几天那么低沉,原来是两个弟弟背着你谈恋爱了,感觉被抛弃了吧?” “欸?欸?”知花裕树又叫了两声,微微瞪大了眼睛问:“原来高明哥因为我和景光恋爱不高兴了吗?” 大和敢助还想继续拆好友的台,被诸伏高明打了下手。黑发男人冷淡道:“食不言,寝不语。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 知花裕树一愣,莫名感觉这句话有点耳熟。 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结果晚上又做了梦。 身上的人在黑暗里看不清面容,但他就是觉得那是高明哥。 刚洗完澡的皮肤带着清透的水汽,木质香调弥漫,伴着吻细密地落下来。 “唔,轻一点……高明哥,我想抱着你……” 梦里的人强势得过分,他被翻了个身,脸埋进柔软的枕头,腰被掐住,即将被进入的感觉令人战栗又期待。 那人贴着他的耳廓冷淡道。 “食不言,寝不语。被我c的时候,不要说话。” 知花裕树捂住脸欲哭无泪。 怎么又做了这种梦? 知花裕树敢发誓,他在清醒的状态下从未对高明哥有过任何冒犯的想法。那是他尊敬崇拜的哥哥,无论对方的态度如何变化,他的心里都不该有动摇才对。 知花裕树研究了几本心理学的书籍。 书上说梦中的情节和人物都是大脑的随意排列组合,人物本身只代表某种意象,而同现实并无关联。 很多人都会梦到和禁忌之人做ai,这可能只是某种压力或焦虑的表现。梦境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出现,于是大脑从你相熟之人中进行了随意抓取。 这就对了嘛,他怎么可能真的对高明哥有非分之想;而且真的高明哥又怎么会在床上说那么……的话,他应该很温柔,连进入都要反复询问才对。 于是第二次泛起的涟漪又被知花裕树找到合适的理由压下去。 这件事造成的最大后果就是便宜了诸伏景光。 因为那个周末警校放了两天假,知花裕树直接拉着他去了酒店,无比热情地缠着他,就连体力不支时也没有叫停。 诸伏景光觉得可能是因为见面的时间太少让知花裕树产生了不安全感,他为冷落了恋人而感到愧疚。 结束后,浴缸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 重新打开水龙头,在汩汩热流里,他把力竭的银发青年圈在怀里,低头吻了发顶,哑着嗓子承诺:“小树,我会一直喜欢你。” 知花裕树一惊。 “我真的没办法再来一次了!” 诸伏景光哭笑不得。 “不是那个意思,不过小树你确实需要多做运动,加强体质了。” “嗯嗯,下次一定。” 还加强什么,现在景光还会看在他被累得不能动弹的份上有所节制,再加强体质,还不得被干死在床上。 诸伏景光看出了知花裕树的敷衍,轻轻掐了把他腰上的软肉。 “多运动对你的身体有好处,我会监督你好好运动的。不要以为我在警校就没办法,我可以拜托哥哥帮忙。” 知花裕树:“!” 不要了吧! 诸伏景光,让你的恋人和哥哥一起做运动,这合适吗?! “不行吗?”诸伏景光掰过他的脸笑着说,语气温和,“以前不是常和哥哥一起锻炼吗?我记得哥哥还陪小树参加过高中的小型马拉松比赛。” 知花裕树无言以对。 是啊,为什么以前可以,现在就不行了呢? 知花裕树想不明白,他抱住恋人。动作激出一道道荡漾的水波和涟漪。 “景光,别说这些了,今晚你就要回警校了,我们再来一次吧。” 诸伏景光叹气,“你真的撑得住吗?不是靠我捞着,现在跪都跪不住了吧。” 明知道他很容易对他石更起来,还总是想办法勾引他。爱玩得很,体力又跟不上。 随便弄几下便叫着受不住了。 今天弄了这么多次,刚刚他看到都有些肿了,两分钟前还叫着没办法再来了,一转眼又忘了疼。 虽然有逃避运动……或者是逃避哥哥的嫌疑。 不管怎么说,为了他的身体着想,诸伏景光也不可能再…… “没事,景光,我可以用别的地方。” 淡色唇瓣暗示性地开合。 “好吧,那做最后一次。”诸伏景光严肃地说。 第136章 如果要问知花裕树,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诸伏景光的,他也说不好。 因为长得好看,在知花裕树的成长过程中,向来不缺对他告白的男男女女。不过有高明哥这么一个榜样在前,他看谁都觉得幼稚。 对一般人的告白,他一般当场就会拒绝。 景光是那个例外。 从小到大从景光嘴里听到过喜欢他,听得习惯了,甚至能当成背景音。 知花裕树一度并不清楚怎么算是喜欢一个人,耳边环绕的喜欢太多,得到的喜欢太轻易,于是便显得轻于鸿毛。 答应景光告白的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刚运动完的诸伏景光拿着饮料朝他走过来,白色的球鞋不知道被谁踩得灰了一角,修长的双腿轻盈地越过栏杆,笑容干净爽朗,他弯腰把冰镇饮料扔到他怀里,在明媚的春光里,一滴汗水打湿了睫毛。 他下意识闭了闭眼,又睁开。 眼睛的颜色和身后蔚蓝的天空重合,仿佛有飞鸟跃过苍穹。 知花裕树听到了自己极速加快的心跳。 他觉得这就是喜欢,于是当天晚上,诸伏景光在樱花树下日行告白的时候,知花裕树点了点头。 “好啊,那我们做情侣吧。” 然后欣喜若狂的诸伏景光差点将他勒死当场。 有人说,真心瞬息万变,没有什么爱是恒久如初的。 知花裕树认可这句话,但他不在乎。他同景光在一起的时候就做好了两人可能不会走到白首的准备。 那也没关系。 至少当他喜欢对方的时候,对方也深深喜欢着他,他们没有交错,也没有错过,这就足够了。 等需要分开的时候,再去考虑分离的事情。 而这个时刻,在进入深秋的某一天到来了。 坦白地说,有点突然。 景光刚从警校毕业不久,因为刚毕业要处理很多事情,两人有一个月没能见面,结果好不容易见面,对方一开口居然便是想要分手。 知花裕树不明白,他以为这正是两人对彼此的爱意最巅峰的时刻,景光没有任何道理在这个时候提分手。 第207章 “你得癌症了吗?”知花裕树小心谨慎地询问。 电视剧中有许多前车之鉴。要是景光真的得了癌症,他一定要好好劝对方不要放弃治疗,大不了他出道成为爱抖露,努力赚钱给景光治病。 “……不是,和那个无关。” “不是这个,那你不喜欢我了?不,这个不可能。”知花裕树自己否认了这个说法,“你爱我爱得要命。” 没有让知花裕树继续漫无边际地猜下去,“是因为工作 。” 两人特意挑了隔音很好的单间会面,诸伏景光还是刻意把声音压得很低。 “是比较麻烦的工作,我需要常年在外,归期不定。” 从警校毕业后,诸伏景光因为优异的成绩被警视厅公安部挑中成了公安,又因为身份比较干净,被挑中执行潜入搜查任务。 具体的细节当然不能向外人透露,但上司也说过,对家人的适当暗示在允许的范围,至少要确保,当他明面上辞去警察工作,“失踪”之后,他的家人亲友不会四处寻找他。 诸伏景光没办法向知花裕树撒谎说自己不再喜欢他——别的都可以假装,喜欢是藏不住的。 这种时候说清楚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快的话可能只需要一两年就会结束,但如果情况复杂,可能七八年,甚至更久都没办法回来。小树,你愿意等我这么久吗?” “那必然不可能。”知花裕树严肃地说,“我绝对会在第二年就出轨的,快的话,可能第一年就出了。” 这样看的话,确实赶快分手是最好的选择,知花裕树可不想经受道德的考验。 梦到高明哥那两次他已经很羞愧了。 “……其实可以稍微哄我一下的。” “你都要和我分手了,还要我哄你,连门带窗户都没有。” “抱歉,是我的错。”诸伏景光垂下眼眸,嗓音干涩,“你生气是应该的。”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就是心太软。既然是景光提的分手,是他在自己和更伟大的正义间选择了后者,那他完全可以看着对方就这么自责下去。 但他有点舍不得。 “我没有生气。”他戳了戳诸伏景光放在桌面上的手指,对方抬眸看着他,“我大概能猜到你要做什么。我不会生气。” “当时景光要去警校我也是支持的。既然我喜欢的就是这样正直善良的景光,又怎么能因为你要去做对的事情就生气呢?” 诸伏景光怔住了,喉咙愈发干涩。 景光看起来很想抱他,知花裕树心想。 不过他也没有心软到那个地步。 “我同意分手了。”知花裕树垂眸避开了诸伏景光的目光。 地面上光影晃动,两人的影子头挨着头,像是另一对藏在黑暗里的密友。随着知花裕树起身的动作,它们也随之分开。 “景光,无论如何,注意安全。” …… 知花裕树全程都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地说完那番话,平静地告辞,平静地离开,平静地在马路边坐了一会儿,拒绝了两个搭讪的。 他其实很伤心。 要是景光做错了什么,他还能狠狠骂他几句,甚至打他一顿,从此把他列入讨厌者的名单。 可他知道景光一定也很难过,做出这样的决定同样不是他想要的。 知花裕树允许自己伤心一晚上。 他去了一间酒吧,考虑到自己那不太拿得出手的酒量,只点了一杯酒,尝试性抿了口,后面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再度清醒的时候人已经在家了。太阳挂在正当头,时钟指着12点。 幸好是周末。 洗了把脸,知花裕树在起居室碰到了诸伏高明。 “高明哥,你今天不上班?”宿醉的嗓音有些哑。 诸伏高明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打量他的神色,“你和景光怎么了?” “嗯?” 诸伏高明淡淡地说:“昨晚一直抱着我不放,哭着喊景光。” 还闹着非要他亲亲他,不亲就不松开,诸伏高明隐瞒了这个并不重要还会让两人都觉得尴尬的细节。 知花裕树震惊,狠狠揉了把脸。 啊!他喝醉了之后做了那么丢脸的事吗? “没什么,就是分手了而已。”知花裕树尽可能假装没那么在乎的样子,“我昨晚喝了点酒就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了,是高明哥把我带回来的吗?” 诸伏高明顿了下,脑海里浮现出弟弟祈求的、难过的目光。 “哥哥,别告诉小树是我把他送回来的。” 知花裕树在等他的回答。 “嗯,是我。”他别开目光。 这就是知花裕树和诸伏景光分手的全过程。 大三下学期的课业繁忙,知花裕树很快就把失恋的悲伤忘到了脑后,全身心地投入学习。 诸伏景光和降谷零双双彻底失联,倒是都在东京警视厅的伊达航、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知花裕树还和他们保持了联系,偶尔见面。 知花裕树甚至帮两个爆处组的警察抓过爆炸犯,那次可真是凶险,再晚一步,犯人可能就会提前引爆炸弹,把萩原研二炸死。 从那以后,萩原研二就将他当成了救命恩人,发誓要好好报答他。 知花裕树也没什么需要他报答的,不过萩原研二是个很擅长吃喝玩乐的人,不知道该玩什么的时候找他准没错。 一来二去,两人倒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 关系变好了之后,萩原研二也开始说些以前不会涉及的话题。 “话说,小知花你也和景光分手这么久了,没想过去谈新的恋爱吗?” 摇头。 “没有喜欢的人。” “欸?那个景光之外喜欢的人呢?现在不喜欢他了吗?” “萩——”知花裕树无奈地拉长了语调,“都说了我没有喜欢他。” 知花裕树后来觉得,可能至少到这一刻,在他的主观意识里,他确实是不喜欢高明哥的。 或者说,他在下意识逃避自己可能会喜欢上高明哥这个可能性。 升入大四的时候,课程已经基本结束,身边的同学都在忙着升学或者实习,知花裕树则请了长假回到了长野。 外婆年纪大了,生了一场病需要人照料。知花裕树是被外婆带大的,也只有外婆一个亲人,当然什么都没有她重要。 为了赚钱,知花裕树成了一名游戏主播。 虽然技术菜菜的,但奈何一张脸实在好看,多的是粉丝愿意溺爱,甚至有很多星探想方设法地联系他。 知花裕树通通拒绝了。 游戏主播就很适合他,他可以有大把时间陪着外婆、照顾外婆。 当然,也存在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问题,比如说知花裕树至今还没学会做饭。 上帝给你打开一扇门,就会关上一扇窗。在做饭这方面,知花裕树确实没什么天赋,他买回来的做饭技能书最后都进了景光的肚子,所以他的前男友倒是有一手好厨艺。 诸伏高明也很擅长做饭。 在知花裕树差点把厨房烧了后,诸伏高明就担负起了做饭的重任,哪怕第二天要加班,也会提前一天晚上把三餐做好,这样知花裕树只需要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 知花裕树心里很愧疚,高明哥本来工作就忙,还要分心做这些琐事。 诸伏高明注意到了他的情绪,解下围裙,揉了揉他的脑袋。 “没关系,能为外婆做点事,我也很开心。” 在浓郁的饭香里,知花裕树却准确地捕捉到了一丝木调香,正是那两段旖旎的梦境里高明哥身上的味道。 这梦还挺写实。 男人白皙修长的指节在眼前晃过,知花裕树浑身都烧了起来,梦里吃过那根手指的感觉不受控制地浮上来。 双腿发软。 他再一次听到自己急速加快的心跳,被掩盖在汤锅的咕嘟声下。 如同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借着厨房的暖光,知花裕树注意到诸伏高明的眉眼处其实和景光有很大差别。男人年长几岁,更加沉稳,眉尾斜飞入鬓,又多了几分意气风发的张扬。 在看人的时候,那双眼会透出点冷峻理智的光。 好像一切都会被他看穿。 所以他看穿了他此刻的异常吗? “小树,饭好了吗?你不会做饭就别总是在厨房打扰哥哥——” 外婆的声音让知花裕树回过神来。 “哦哦,来了,外婆!” 知花裕树感觉到诸伏高明在看着他离开厨房。那道落在后背令他脊椎发麻的目光又出现在了他当晚的梦境里,伴着一下下黑暗里看不清脸的冲撞。 早上醒来的知花裕树有点淡淡的崩溃。 都说再一再二不再三,他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真的喜欢高明哥吗? 不要啊,先后喜欢兄弟两个,那也太怪了! 第208章 而且高明哥和景光不一样。高明哥的性取向应该和大部分男人一样是女性,他不会喜欢身为男性的他。无论他长得有多好看。 要是能喜欢上,早就喜欢上了,也不至于等这么多年。 要说喜欢完弟弟喜欢哥哥勉强还算能接受的话(可能他的审美就是这种口味),那知花裕树的底线就是绝对不能喜欢一个不会喜欢自己的人。 那太惨了。 可老是偷偷摸摸梦到高明哥也不是办法,他现在都不敢看高明哥了,每次都躲着对方走,恐怕对方已经隐隐察觉到不对。 万一被高明哥发现他对他有非分之想,那他就不活辣! 知花裕树思前想后,还是坚信自己对高明哥并不是喜欢。 心理学书都说了,春梦对象没有那么大意义。 他可能就是很久没做了,高明哥客观上来说又是他的理想型,所以才老是会幻想他。 也许只要做过一次,吃到了就不会再惦记。 但话是这么说,他又不能真的和高明哥做。 知花裕树发动自己绝顶聪明的脑袋瓜,想了个迂回的办法。 趁着某天诸伏高明加班不在家,他悄悄地溜进了对方的卧室,带着小道具躺在了充满高明哥味道的床上。 这和同高明哥本人做也差别不大。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假如那天诸伏高明没有提前结束工作回来的话。 第137章 这次的案件解决的速度异乎寻常地快,为了犒劳连轴工作的下属,刑事课的课长自掏腰包请大家去居酒屋吃饭。 在案件侦破过程中出了大力的诸伏高明自然也不能缺席。 这样的场合他不喜欢,但骨子里的教养让他不必多加思考就能妥善应对。 一杯杯酒下肚,等散场的时候终于有了醉意。 和同事们一一告别,诸伏高明按了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略微思考后,选择了打车回家。 居酒屋离家并不远,只花了十几分钟便到了门口。 诸伏高明看了眼时间。 晚上十一点半。 下意识地又朝小树的房间看了眼,当然已经熄灯了。诸伏高明莫名生出几分烦躁,也许是因为喝醉了,理智无法像往日那样完全掌控大脑。 他现在需要尽快洗个澡,睡一觉。课长给组员都放了假,他可以放松神经,好好地睡个长觉。 推开屋门,扯掉领带,将外套挂在玄关,诸伏高明忍耐着令人不适的醉意往卧室走。 手指搭在门把上,隐隐听到里面似乎有声音。 刑警相信直觉,凤眸凌厉地抬起,他控制住动作,很轻地打开了房门。 屋子里没开灯,但好在窗帘只拉上了一半,一点隐约的月光从未被遮住的那一半窗户照进来,银霜似的铺了半张床。 银发的漂亮青年躺在月光铺就的银霜上,眼睛难耐地合着,唇瓣微张,皮肤白皙又盈润,脸颊飞着两片薄红,鬓发被汗水濡湿,纤瘦但有力的腰肢随着自己手上的动作而弓起一道桥拱似的弧度。 耳畔是他的喘息。 被酒精腐蚀的大脑足足运转了十几秒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合理的答案。 他又梦到了小树。 …… 诸伏高明并非一个重欲的人,甚至恰恰相反,每一个认识他的人或许都会说“诸伏高明是一个绝不会被欲望控制的人”。 然而只要是人,就总会产生生理性的欲望。 诸伏高明也有需要自我疏解的时刻。并不频繁,就像是定期排毒一样,他会按固定的频率做这件事,如果在计划之外产生了突兀的感觉或想法,他就会通过理性压制。 阅读或者写字……有很多办法可以让他冷静。 至少在人生的前二十多年,诸伏高明都未曾有过失控的时刻。 直到知花裕树成年后的某个夏夜,刚洗完澡的少年热腾腾地穿着短袖短裤,带着一身的柠檬香扑进家里,大叫着:“热死了热死了,夏天空调坏了跟要杀人有什么差别!” 少年出了一头热汗,张开嘴,像小狗似的把红艳艳的舌头吐出来散热。 诸伏高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上面。 当晚他就做了一个绮丽的、满是柠檬香的梦境。 梦境里的诸伏高明一反现实温文尔雅的姿态,他将自己视为弟弟般疼爱的少年狠狠压在起居室的沙发上……疼爱。 现实中听不得一点的哭叫成了梦里的助推剂。 他掐住湿漉漉的红嫩舌尖,看着因无法合拢而产生的津液顺着下巴滑落。 恶劣得该被扭送监狱。 清晨醒过来的时候身体还残留着兴奋的余韵,往常的办法不再起效,诸伏高明不得已破了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则。 他在计划之外给自己纾解,半个小时徒劳无功,最终不得不想着银发少年吐舌的模样,才得以结束。 诸伏高明不是笨蛋,到了这种地步,他不至于还意识不到自己对知花裕树的感情已然变质。 他产生了浓烈的自我厌弃。 八年的差距,十数年一声声累加的“哥哥”……一道道无形的枷锁绑住他的手脚,让他得以在清醒时继续扮演一个好哥哥的形象。 现实越压抑,梦就越过分。 但诸伏高明能很好地区分现实与梦境。那些梦境里的阴暗与疯狂一点也不会被知花裕树窥探。 他是那么好一个哥哥,发自内心地希望小树和弟弟景光得到幸福。 少年诚挚热烈,最最相配。 而他只抱着那个意外偷来的晚上,一次次在梦境里做尽下流事。 他也是那么坏的哥哥。 …… 被感官刺激着的知花裕树没有注意到诸伏高明回家时弄出的动静,他错过了最佳的掩饰机会,甚至直到有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才被吓了一跳,猛然睁开眼。 月色并不算特别明亮,只刚好够模糊地看到脸。 兄弟两个的长相确实相似,但知花裕树不可能认错他们。 诸伏高明的眼尾要上挑得更高些,气质也比弟弟更加清冷。就这么垂着眼眸望下来,好似从眼底落下一片雪。 知花裕树吓得道具都掉了。 “哥、哥哥?!” 他不是说今晚要加班吗!!班呢?已经加死了吗? 完了,这下全完辣! 知花裕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道歉,还是先穿衣服,或者是随便拉条被子先盖住自己……这世界上还能有比在哥哥床上想着他zw,还被哥哥本人逮到更尴尬的事吗? 有。 这个哥哥同时还是他前男友的哥哥。 不活了,死了算了。 “小树。”诸伏高明按住了知花裕树乱扑腾不知道想干什么的手臂,另一只手掐住他的下巴。 月色恰被云层隐去,黑发男人的脸藏入暗处,眸光深深地沉下去。 “你今天很热情,看来已经做好准备等着我了。盛情难却,我就不客气地收下了。” 知花裕树:? 这个发展方向似乎跟他想的不太一样,高明哥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又是他没听过的古文暗喻吗? “转人工。”他试探道。 诸伏高明俯下身,手臂撑在知花裕树身体两侧,知花裕树闻到了酒气。 “高明哥,你喝醉了?” 难怪看起来怪怪的。 太好了!高明哥要是和他一样会把醉了之后发生的事情都忘掉的话,那今晚的事情就可以假装没发生了! 知花裕树美滋滋地想着,手腕这时候被诸伏高明捉住,带着往他身下探。 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凭着对哥哥的信任,知花裕树乖乖的,没有任何反抗,然后手指就被烫了下。 “喝了一点。别担心,石更得起来,会满足你的。” 哪怕在说这种话,诸伏高明的语气依然是温和平静的。关上音量键,或许会被当成正在对古文做出讲解。 知花裕树迟钝的大脑终于转过了弯—— 高明哥似乎好像可能是打算和他酒后乱性。 没等他梳理好思绪,身上的男人拾起了刚刚掉落在床的小道具,垂着眼眸观察,小小的东西上面还沾着知花裕树的水。 他拿手指捻了下。 知花裕树瞬间红透了脸颊,尴尬直冲脑袋顶。 他想夺回来,伸手去拿,却被男人捞住腰将他翻了个身。 脸埋进枕头里,后面被轻轻地拍了下。 “抬高一点。” 知花裕树僵住了没动。 男人把手里的东西扔到一旁,俯下身,带着酒意的气息洒在后背,嗓音不再那么平稳,含混着溢出的沙哑,但语调非常温柔。 “乖,你很好看,再抬高一点让我看看,好吗?” 知花裕树死死拿枕头蒙住脸,听话地配合。藏在银发下的耳根都烧红了。 然后。 他被贯穿了。 没有任何停滞地全吃了进去。 第209章 动作来得太过突然,知花裕树埋在枕头里闷哼了声,懵了,他抱着枕头回头,结结巴巴地说:“啊?不是说看看吗?” 他尚且来不及思考这一切是如何发生,也没梳理清楚怎样才是应对这件事的最佳选择,就这么突兀地被按着腰彻底侵入。 最后一根线的绷断来得毫无预警。就算此刻撤出,也无济于事,他们已经成了这样的关系。 更何况,那个东西没有任何退出的打算,甚至又往里探了探。 什么?不是全进来了吗?怎么还能更深?! 会坏掉的。 黑暗里,身后的男人低笑了下。声带的震颤传到了掐着腰的手上,知花裕树也跟着颤了下。 “今天的感觉很真实。”低头亲吻着微微凸起的蝴蝶骨,嗓音喑哑低沉,“简直……栩栩如生。” 像是一幅画活了过来。 一点淡淡的月光恰好落在银发上,弯下去的腰窝仿佛美丽的盖朗厄尔峡湾,汩汩冰川水从在峡湾边缘泄出,成了举世闻名的瀑布。 世人称之为“新娘的面纱”。 手指拨弄着湿淋淋的面纱。 这个梦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真实,被包裹的感觉甚至是有温度的。 知花裕树默默又把脸埋下去,脸颊的温度变得灼烫。 高明哥的声音真好听,他心想。 然后又想到,他现在是真的和高明哥彻底结合在了一起。 从小到大,崇拜了那么多年的高明哥。 身为景光哥哥的高明哥。 那么清冷温雅的男人现在居然在他身上做着这种事。 像是被他扯下了神坛。 很快,就想不到别的了。 诸伏高明纵然看起来温和,但做刑警的男人没有体力不好的。 醉酒的人还有些不讲道理,远不像平日那样温柔,对知花裕树的要求近乎百依百顺。 知花裕树被要求摆出各种姿势,然后保持,维持不住就会被加重的力道惩罚。 做得好了就能得到安抚的亲吻和动听的夸奖。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做过的那几个梦还是太不懂高明哥了。 他比梦境里更过分。 往日的他也太不懂高明哥了。 他比景光还不知餍足,也没有想象中那么温柔怜惜。 才第一次,就要求他用了嘴巴。 知花裕树也只给景光这样做过一次,技术并不熟练,难免磕碰。 景光那次到一半就忍不住退出,并住了他的腿挤进去。 诸伏高明则异常有耐心,一点点教他怎么做,一边沉沉呼吸,一边一字一句指导。 到了最后发出一声极满足的喟叹。 “全吃下去了,真乖。” 知花裕树被撑得说不出话,眼角溢出泪珠。 应该是难受的,可胸腔却相反地升起奇异的满足。 看,那个清冷温雅的高明哥因他变成了这种样子。 这天晚上,他们一共做了四次。到最后,知花裕树已经彻底没了力气,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停下来的。 肚子鼓鼓的,床单这里湿一片,那里湿一片……太累了,他只想睡觉。 “……我再也不要做了。”他有气无力地喃喃。 不知道高明哥听到没有,他被男人抱在怀里,后背贴着前胸。 发顶落下轻柔的吻。 “抱歉,累到你了。” 知花裕树反倒开始不好意思,“也没有那么累。” 他又不是主要负责出力的那个。 他主要是负责爽的那个。 现在确认了,道具完全不能代替高明哥,成熟男人太会了。 身后的人收拢手臂,将他完全裹进怀里。 逐渐沉入梦乡的知花裕树隐约听到对方轻轻说了一句话,听得太不真切,像是幻听。 “这个梦我很喜欢,谢谢你,小树。我……” …… 第二天清晨,第一缕霞光落入房间,黑发男人颤了颤睫毛,先睁开了眼。 第138章 诸伏高明醒过来的时候其实还不甚清醒。 或许是因为宿醉,也或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太阳穴隐隐作痛。昨夜混乱荒唐的梦境在大脑中一点点缓慢地划过去—— 他深夜归家,撞见了在床上自我抚慰的小树,之后的事情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他一次次抵着深处释放,在结束后抱着小树入眠。 那些感觉比任何一次梦境都来得真实,以至于清晨醒来时依然错觉小树在自己怀里。 直到他睁开眼。 诸伏高明愣住了。 窗帘有一半没拉上,阳光从那里落进来,刚好照在黑发男人脸上,将他脸上愣怔得近乎呆滞的神情照得一览无余、无处遁形。 他低头朝自己怀里看去。 先是看到了银发的发顶,柔软得像一面绸缎,再往下是被发尾遮掩的后颈,雪白的皮肤上隐隐露出点点红梅似的痕迹。 再往下便看不到了,可是能感觉到微微弓起的脊背紧贴他的胸口,鼻端也萦绕着浓郁的香柠檬味道。 诸伏高明沉着脸撑着床铺微微起身,将银发青年翻了过来,脑袋陷进柔软的枕头,露出一张极为漂亮的熟悉的脸。 脸颊红晕未消,银白色的睫毛盛着淡金的晨光,尚未干透的泪水将几根睫毛黏在一起,连往日淡色的唇瓣也被吮得微微红月中,看起来完全就是一副被欺负狠了的可怜模样。 再往下,身上一件衣服也没穿,皮肤上布满吻痕,还有被掐着月退根留下的些许青紫。 他太白了,皮肤也嫩,稍微用点力道就容易留下痕迹。但恢复能力好,通常过不了两天就会恢复如初。 这都是诸伏高明照顾小时候的知花裕树得到的经验。 那时候的他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在这种场合应用这份经验。 还有更重要的地方没有检查。 诸伏高明在心里说了声“冒犯了”,又觉得好笑——这时候才觉得冒犯了吗? 视线继续往下,有些地方这样子不容易看到,他用手抬起来再掰开,没等检查就有白色的东西滴落,连平躺的姿势肚子都微微鼓着。 或许是累坏了,银发青年睡得很熟,这样的动作都没将他弄醒。 诸伏高明感觉到太阳穴更痛了,他又不是笨蛋,再怎么样也意识到了,那不是梦。 他真的把小树给…… 得偿所愿本该是最快乐的事,但诸伏高明此刻只想报警把自己抓了。 误将这一切当成梦境,昨晚他都做了什么…… 强迫小树摆出他喜欢的姿势,做不好就被毫不留情地进一步侵犯,小树都已经哭着求饶了,而他只是用轻巧的夸赞哄着他把腰落得更低。 小树信任崇拜他这个哥哥才会这么听话,他却利用这份信任做尽了下流事。 他甚至还强迫小树用嘴帮他! ……所以肚子才会这么鼓? 不想用什么喝醉了酒做借口。如果不是自己心里想要,酒精根本无法控制他的行动。 他就是渴望着小树,甚至到了此刻,想到昨晚的种种,再看着眼前的景象,无论理智和心理多么排斥,食髓知味的地方也在难以控制地躁动。 自厌的情绪再度到达顶峰,诸伏高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生理反应不受控,但至少让理智接管身体。 现在别的事情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先给小树清理干净。那些东西在身体里留得久了,可能会引起发烧。 诸伏高明先去浴室放好热水,然后回到床畔,试图把人抱起来。 两条手臂一个放在腿窝,一个放在脖颈下。微微被托起来的时候,一直熟睡的银发青年终于有了反应。 他含糊不清地呜咽了下,叫了声“景光,别……” 诸伏高明的动作顿住,眼睫垂下,神色莫名。 怀里人的呜咽进一步变了调,委屈地再次叫道:“景光……轻点……” 诸伏高明没有出声,神色平静地继续将人抱起,动作温柔,慢慢走进浴室,将人放入盛满水的浴缸里,卷起袖子,一只手扶着,另一只手探进去清理。 热水的温度和身下的异样让银发青年微微蹙起眉。 诸伏高明又顿了下,抽出手指,看着两扇银色睫毛忽闪了几下,慢慢睁开了眼。 “唔,高明哥?” 昨晚叫了太多,嗓音还没恢复,但没叫错人,这很好。 知花裕树懵懵地环视了下四周,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出现在浴室,还泡在浴缸里。 难道他还没和高明哥结束吗?睡觉的记忆是梦吗?! 想到睡醒前下半身隐约感觉到的异物感,知花裕树脸色一白:“我真的做不下去了哥!饶了我吧,牛郎都有下班时间呢,也让我的屁股睡会儿觉吧!” 诸伏高明:“……” 他有点尴尬,自己昨晚确实是太过分了。因为把一切都当成是梦境,动作异常粗暴。 第210章 “不做了,小树,别担心。”他温声安抚慌乱的知花裕树,“……只是里面的东西还没清理,不能继续含着了。” 这种暗示性的话语让诸伏高明更加窘迫。 他无法控制地想,眼前这个被他当亲弟弟般照顾了十多年的漂亮青年此刻里里外外都含着他的东西。 这是罪证。 却不受控地因此神经兴奋。 知花裕树心里便没有那么多想法。自我安慰被发现的那一刹那他确实挺想死的,但后来高明哥也加入了进来,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虽然高明哥肯定不是喜欢他,只是酒后乱性,但做都做了,总不能还揪着他自我安慰那点小事不放吧? 而且要不是他前面diy了,直接捅进来那下绝对会受伤的。 知花裕树没有半点窘迫,他探手试了下,确实还有很多残留物。 诸伏高明看着他的动作别开脸,顿了顿,又再度移回来,“得全部弄出来才行,小心点别弄伤自己。” “嗯?”知花裕树懵懵地抬眸,“高明哥你不帮我弄吗?” 这地方自己又看不到,当然不太好弄,以前和景光做都是对方帮忙清理的。 知花裕树有很好的被服务意识。 “要善始善终呀。”他模仿哥哥的口吻感慨。 诸伏高明:“……” 他是担心小树会尴尬才想着让他自己弄。既然对方需要帮忙,他自然愿意代劳。毕竟是他犯下的错。 知花裕树两条手臂撑在浴缸沿上,享受诸伏高明动作极其温柔的清理服务。 想到景光,知花裕树忽然想起,刚刚醒来前他似乎做了个梦。 梦里有高明哥,也有景光。 一开始是他和高明哥在做,然后被突然回来的景光发现了,对方异常生气,也拉着他狠狠爆炒了一顿,无论他怎么哭求都不肯停。 知花裕树看了眼微微垂眸的诸伏高明,心底略微有点心虚。不过转念一想,他都和景光分手了,爱跟谁睡跟谁睡。 诸伏高明小心翼翼地做着清理,里面的东西太多了,周围的皮肤也青紫交加,还有各种红痕交错,每一处痕迹都能让诸伏高明回忆起昨晚的某处细节。 真是做得太过分了。 花了半个小时才彻底弄干净。知花裕树腿抖着,站都站不稳,只能再由诸伏高明帮他穿上衣服,抱出去。 床上的东西得换掉,这张床暂时没法用了。 诸伏高明把人抱出房间,放到了知花裕树自己的床上。这是第二次了,把人从自己的房间送回他的房间。 上一次,对方将他错认成了景光;这次呢,小树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和他做了这样亲密的事,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在梦里叫着景光的名字…… “小树,”不管对方是怎样想的,该由自己承担的责任诸伏高明不会逃避,“抱歉,昨晚我喝醉了——这不是犯错的借口,但我确实因此丧失理智,对你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把你弄得……我感到非常抱歉,我……” “等等,高明哥——”知花裕树打断了他。 他知道诸伏高明的道德感一向高得离谱,对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完全不出意料,所以他也早准备好了应对的答案。 知花裕树跪坐在床上,轻松地笑了笑,“没事的,我没有怪高明哥。酒后嘛,我完全理解的,而且我没有醉酒,是在清醒状态下自愿和高明哥做的……就是普通的一夜情嘛,高明哥和我又没有血缘关系,这样做不犯法的。而且——” 脸颊再度弥漫上浓烈的红晕,虽然很害羞,知花裕树还是努力说完了。 “高明哥你技术很好,我很舒服。嗯,是很好的体验,给满分好评!” 一夜情。 诸伏高明在心里咀嚼着这几个字眼。这确实是最稳妥的处理办法,用这个定义将这晚抹去,重新划定两人关系的界限,只要小心谨慎,此后不越雷池,一切就能表面上恢复从前。 可他闭了闭眼,看着知花裕树锁骨上由自己印下的吻痕,脱口而出。 “小树,我喜欢你。” 带着一种撕裂般的痛感,将多年来从不敢示人的感情摊开在炽热的阳光下。 “虽然这个晚上只是意外,但我并不想将它当作一夜情。” 这大概并非告白的合适时机,但诸伏高明隐约意识到,情见势竭,必将有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假如放任这个机会溜掉,他大概不会再有表明心意的可能了。 这一生,他就只能在近在咫尺的地方看着深爱的人有一天等回景光,或者爱上别人。 他没有大度到能第二次祝他幸福。 既然已经打破了不该打破的界限,为什么这个别人不能是他? 诸伏高明垂下眼睫,心想,接下来他应该顺势询问小树对他的感情,既然愿意和他做,是不是也有那么一点同样喜欢着他。 话到嘴边,变了说法。 “我能让你更舒服,如果还想和我做的话,要不要考虑一下,”因为紧张,嗓音变得干涩,他不得不顿了顿,“成为我的恋人?” 第139章 和诸伏景光分手的时候,知花裕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会在一年后躺在高明哥的床上zw,被对方逮到,真刀真枪地做完,又被询问能否成为他的恋人。 知花裕树询问自己是否喜欢诸伏高明。 自然是喜欢的,这种喜欢和对景光的喜欢似乎有点不一样。但倘若以是否想跟对方上床为标准来评判,那他真是喜欢高明哥喜欢得不得了。 要不是身体实在吃不消,他今天早上绝对要和高明哥再来一次。 只花了一秒钟时间思考,知花裕树马上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机不可失,万一给高明哥一点清醒的时间,他反悔了,以后可就吃不到肉了。 知花裕树心里没把诸伏高明的告白特别当回事。他倒不怀疑高明哥对他的喜爱,只是那单纯是哥哥对弟弟的,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要说只是酒后乱性一晚,感情就变了质,知花裕树是不相信的。 高明哥就是道德感太高。知花裕树早知道一夜情那套理论没办法被这个男人接受。 做了就要负责,这种想法虽然有些古板老套,但放在高明哥身上就会叫人觉得: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所以高明哥口中的喜欢,比起爱意,更像是责任。 从这个层面来看的话,要是完全不让对方负责,他难免要耿耿于怀自责上许久;倒不如大大方方给对方负责的机会,等过段时间,他这边吃够了肉,高明哥那边也不再内疚,他们再和平地结束这段关系。 谁都不会因此受伤。 完美。 知花裕树,你真是个天才。 基于这套理论,知花裕树提议:“高明哥,我们就悄悄地恋爱,不要被其他人知道就好,这样比较方便。” 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复杂,再套上情侣这层身份,公开要解释,过不了多久分手还要解释,太麻烦了,不如直接地下恋爱。 诸伏高明因为他的点头而微微勾起的唇角再次抹平,他表情平静地看了知花裕树一会儿,“嗯,既然你这样想,那就如你所愿。” …… 和诸伏高明的恋爱同和景光的恋爱很不一样。 和景光刚确定恋爱关系那时候,对方变得比之前更黏人,无时无刻不想着和他亲亲贴贴,与之相比,高明哥实在稳重得多。 稳重得知花裕树都察觉不出来自己又恋爱了。 每天的生活大概是这样的:晚起,吃早饭,陪外婆出门走走,尝试锻炼厨艺,吃午饭,尝试锻炼厨艺,和外婆一起看书,给外婆做全身按摩,吃晚饭,开始游戏直播,下播睡觉。 诸伏高明的工作很忙,白天通常见不到人,但知花裕树时常会在直播下播后扭回头发现诸伏高明坐在屋里的沙发上看他。 那时候一般来说已经很晚了,几次过后,知花裕树担心对方积劳成疾,忍不住劝道:“高明哥,你下班可以直接去休息,不用来看我,这不是男友的义务。” 虽然年长了八岁,这却是诸伏高明第一次恋爱。比起推理、文学种种,恋爱并不是诸伏高明擅长的领域。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因为工作繁忙,只是想着起码每天要来看看小树,和他说几句话。 几句话就足够扫除一天的疲惫,如果听不到恋人的声音,甚至会引起生理性的心慌反应。 诸伏高明惊觉自己对小树的感情竟然深到了这种令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地步。 未曾得到的时候似乎还可以忍耐,得到了,就难免患得患失,生怕会被抛下。 “没事,我不累。”他最终说道,“不用担心。” 他顿了下,“看不见你的话,我会想你。” “啊?”知花裕树惊讶,“高明哥你从哪本书上看到的土味情话,别乱学,没有必要。” 诸伏高明:“……” 第211章 知花裕树体贴地再次强调:“高明哥不需要履行这种男友义务的。” 知花裕树对诸伏高明对自己不是真的喜欢这件事有种迷之自信,因而对方的一切努力都被他归为责任感太高。 对此,他能找到进一步的佐证。 比如说,高明哥从不主动和他上床,每次做那件事,都是知花裕树先开始。高明哥每一次都不会拒绝他,而且也做到了当初承诺的那样,带给了他更舒服的体验,他再也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失控过,总是妥帖得恰到好处。 就算是出于责任感和男友的义务,也没有什么可指摘的,知花裕树觉得自己应该满意和知足。 是的,他应该满足了。 …… 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最近觉得诸伏高明似乎不太对劲,那个被称作孔明的军师一样的人几次被两人发现在发呆。 有时候会按着太阳穴,眉头紧锁,像是遇到了无法解决的难事;有时候又会忽然看一下手机,露出转瞬即逝的笑意。 两人碰了个头,开了一次紧急研讨会,最终一致认定,诸伏高明大概是恋爱了。 大和敢助莽了上去。 “孔明,你是不是恋爱了?” “没有。” 诸伏高明否认了,可否认前那略显漫长的诡异沉默让他的否认的真实性大打折扣。 大和敢助不明白了,身为对方最好的朋友,恋爱了而已,有什么不能让他知道的。遮遮掩掩,必有猫腻。 他可不能看着挚友误入歧途。 于是某次三人组同时休假,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约好了共同到诸伏家登门拜访,势必要蹲到对方的恋爱对象才肯罢休。 他们知道为了照顾邻居家在养病的外婆,诸伏高明最近一直都在原本那个家里住。 登门拜访,按响门铃。 等了好一会儿,黑发男人才来开门。 “上原,敢助?你们怎么来了?”他面露讶然。 大和敢助看了眼表,都已经快九点了,这可不是诸伏高明平日起床的时间。这么多年了,就算是周末,他也从不会睡懒觉的。 而且虽然已近夏末,天气却还是十分炎热,诸伏高明居然把白衬衣的扣子严严实实扣到了最上面,仿佛在遮掩什么。 大和敢助的目光越发犀利。 诸伏高明知道自己拦不住他们,只能先让两个好友在起居室坐一会儿。 他需要去提醒一下卧室里那个小懒虫家里来客人了。 事实上,诸伏高明确实没有睡懒觉,他早上六点准时醒来,正要去晨练,起床的动作惊醒了身旁的恋人。 他缠了上来,闹着要做,诸伏高明只好把运动改在了床上。 十分钟前,两人才刚结束。 “唔……高明哥,谁来了?”知花裕树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身上穿着刚刚诸伏高明亲自给他套上的白色短袖短裤睡衣。 雪白修长的脖颈和锁骨上是被衬得更加惹眼的嫣红吻痕。放下手指后,被水洗过的漂亮眼睛和绯红眼尾也无一不是被狠狠蹂躏过的鲜明证据。 好了,这下没有提醒的必要了。 “欸?大和警官,上原警官,你们怎么来了,是有工作找高明哥吗?”醒来后还没照过镜子的知花裕树明显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模样,开心地朝两人挥了挥手。 两个人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最后双双瞪着诸伏高明,用目光谴责。 ——好你个孔明,难怪你不肯承认自己恋爱了,原来对邻居家小弟弟下手了,还是你亲弟弟的男友,你对得起自己弟弟和邻居婆婆吗? ——诸伏警官,虽然说恋爱自由,但做小三,还是自己亲弟弟的小三,是不是也太不道德了,你可是警察啊! 诸伏高明先拿了件外套披在知花裕树身上,遮住那些惹眼的痕迹,才冷静解释:“别误会,小树已经和景光分手了。” 大和敢助心直口快、义愤填膺:“啊?这就是你和人家小孩子上床的理由吗?你还说自己没有恋爱,不会是不想负责任吧?!” 知花裕树举手:“我不小啦!我都21岁了,是成熟的大人了。” 大和敢助更加痛心疾首:“听见了吗,诸伏高明,你一个都快30的男人,怎么忍心对自己看着长大的弟弟下手的?” 诸伏高明感到一阵阵头疼,但又确实没什么可辩解的。他没有做声,知花裕树却不乐意了。 他往前走了几步,试图将高明哥护在身后,两条被过度使用开发的腿却微微一颤,差点丢脸地跪在地上,幸好诸伏高明及时捞了他一把,让他靠在怀里。 银发青年瞬间红了脸颊,微微偏过头埋在黑发男人颈侧。额前碎发随着低头的动作滑落,却难以遮掩逐渐弥漫上耳尖的薄红。 “不……不要这么说高明哥,他很好,他没有对我下手,是我先……先的……” 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连带着脖颈浮起的淡青血管都染了薄粉。 诸伏高明其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哪怕是被好友误会也没关系,可是他怀里的人在乎。 真是犯规。 叫他忍不住生出想永远占有他的妄念。 诸伏高明借着给知花裕树拨弄发丝的动作垂眸,遮掩自己充斥着可怕的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目光。 他觉察到自己正在逐渐失控。 也许他确实需要好友们好好骂一顿。 五分钟后。 知花裕树和大和敢助、上原由衣面对面坐在起居室聊天,诸伏高明被后两者联手赶去了厨房,他们要单独和小树弟弟聊聊。 知花裕树反复向两人强调,他没有被高明哥骗,他是自愿和对方在一起的。对于诸伏高明为什么不说他在恋爱的疑问,他也解释了。 “和高明哥无关,是我不想要公开的。高明哥只是在配合我。” 被问及为什么不想公开时,他却卡了壳。这更加引起两位刑警的怀疑。 他们并非不相信诸伏高明的人品,只是身为刑警,就得抱着怀疑一切的态度。当事情牵连到好友,更要小心谨慎。 哪怕概率只有万分之一,他们也要排除好友利用身份和对方的信任感哄骗对方上床的可能。 知花裕树被两人逼得没办法。 他长得太漂亮,又年纪小,还打小就很听诸伏高明的话,在这场叙事中处于天然的绝对劣势,导致他越是向着诸伏高明说话,听起来就越像是被骗得死死的。 这样下去,高明哥的名声就全完辣! 高明哥不喜欢他还要满足他吃肉的需求已经很不容易了,饶了可怜的高明哥吧! 迫于无奈,知花裕树只好下了狠招。 “我实话实说吧,之所以不公开,是因为其实是我骗了高明哥。” 对面两个愣了下。 “什么?就你还能骗到孔明?” “小树,要和姐姐说实话哦,不可以一味包庇诸伏警官。” “是这样的——”知花裕树先气呼呼地瞪了大和敢助一眼,才压低声音开始胡说八道。 “大和警官、上原警官,你们都知道我很喜欢高明哥的弟弟景光……其实我和他分手不是自愿的,是他离开了我。但我对他一直念念不忘,所以我才勾引了高明哥,因为我把高明哥当成了景光的替代。我不想被别人察觉到,才拜托高明哥不要透露我们的恋情。甚至这件事连高明哥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也是受害者,我知道这样不对,对不起,我只是太想念景光了,我不想被高明哥知道这些,你们能帮我保密吗?” 在学校剧院参演的经历让知花裕树游刃有余地演着一个伤心无措的失恋者,看对面的表情,应该效果不错。 反正这下总不能再怪到高明哥头上了吧,知花裕树心里洋洋自得。 而起居室通向厨房的转角处,诸伏高明端着刚煮好的茶,垂着眼眸安静听着。 第140章 胡说八道的效果是显著的,那之后大和敢助和上原由衣就没再对诸伏高明表示不满,但还是私下告诫了知花裕树,希望他对待感情再认真一点,这样做无论对他自己,还是对诸伏两兄弟都不好。 知花裕树虚心接受,觉得等过段时间和高明哥分手了再和两位警官说自己已经放下了这些爱恨情仇就好了。 感谢学校爱情话剧给他提供的灵感。 ——计划就是这样的。 当天晚上,知花裕树照常直播,12点的时候下播,电脑屏幕刚黑下去,他坐着的转椅就被转了半圈,一个带着些微酒气的吻贴上来。 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白衬衣衣袖半卷,手臂用力,白皙的皮肤上鼓起道道青筋,恨不得将人按进骨头里一般的力道。 知花裕树被迫仰起头,唇瓣被撬开承受侵入,唇齿间断断续续地叫着:“高……哥……” 似乎是察觉到这个姿势会令他难受,男人将他抱起放在桌子上,挤开膝盖,按住他的腰压向他,知花裕树因此被狠狠硌到。 第212章 两层衣物都拦不住。 这也太超过了,高明哥在身后看了他多久,又忍了多久? 亲吻的间隙,知花裕树大口喘着气问:“高明哥,你又喝酒了吗?” “只是尝了几口,没有多喝。”诸伏高明哑着嗓音解释。 知花裕树感觉哪里不太对,他伸出手捧起诸伏高明的脸,“哥哥,你不开心吗?” 诸伏高明垂下眼睫,黑暗中神色莫名,没说话,呼吸声很重。 知花裕树主动勾住他的脖颈,将身体贴得更近,咬了咬他的唇瓣,“那让我来吃掉高明哥的不开心吧。” 他拉着诸伏高明的手摸了摸自己瘪瘪的肚子。 “今晚没吃饭,还能装很多。” …… 这个晚上两人折腾得比第一次还激烈。 因为是在自己家的卧室,外婆还在隔壁休息,知花裕树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实在忍不住,只能咬着枕头或者诸伏高明的肩膀。 偏偏作乱的那个人非要不停问他他是谁。 知花裕树含着泪叫对方“哥哥”“高明哥”“老公”。 显然,称呼不能乱叫,第一次喊出最后这个称呼的威力巨大,场面一度失控。 诸伏高明的肩膀因此被咬出血来。 等大脑中的空白散去,知花裕树察觉到唇齿间的血腥味,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舌尖舔了舔。 这是两人确认情侣关系后,诸伏高明第一次主动和知花裕树做这个。知花裕树本以为这又是酒精的作用,但是自那以后,诸伏高明就变了许多。 仿佛突然开了窍似的,他不再吝啬在任何时间向知花裕树表达亲近。 第一次当着外婆的面被诸伏高明吻了唇角时,知花裕树吓得手忙脚乱,扭头便看到外婆笑得满脸慈爱。 外婆感慨:“小时候小树就爱黏着高明,长大了还是这样子呢。” 爱黏人的明明是高明哥。 诸伏高明频繁地出现在知花裕树的生活中,只要是不上班的时候,必定会待在他身边,哪怕临时被案件叫走,也会先抱抱他、亲亲他,安慰没觉得这件事有什么问题的知花裕树:“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不知道是不是该委屈一下意思意思。 外婆的身体状况逐渐稳定好转后,知花裕树也会回几趟学校忙毕业季的事情,有空的时候,诸伏高明同样会陪着他。 碰到同学或朋友就得介绍,这种场合知花裕树总不好再搞什么保密,乖乖地说:“这是我男友。” 诸伏高明温和有礼的气质很容易让人如沐春风,轻易就获得他人好感。 有见证过知花裕树上一段恋爱的朋友会私下问知花裕树,为什么新任男友和上一任长得有点像。 “哦,这个啊,因为他们是兄弟,亲兄弟。” “……牛。” “不愧是你,求教程,我也想吃完弟弟吃哥哥。” “弟媳文学,啊不对,在小树身上是弟夫文学好欸!” “请你们快滚。” 在诸伏高明的建议下,知花裕树的下播时间改成了最晚到11点。结束直播后,还是时常会看到诸伏高明在房间的沙发上等他,有时候在办公,有时候在看书。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等电脑一黑屏,他就会把他抱起来吻,永远也亲不够似的。 完美的哥哥逐渐变成了完美的男友。 唯一不太妙的是,主动起来的男人不再掩饰他的不知餍足。一到床上就会展示出骨子里略带强势的一面。 每一次都会在过程中逼他说出来是谁在他身体里。 “哥哥”和“老公”会让对方兴奋,但带着名字的“高明哥”则能换来温柔的奖励性的亲吻,和一句令知花裕树腿软的—— “乖孩子。” 最后就是例行公事般在结束时将他抱在怀里,对他耳语:“小树,我喜欢你。” 有一次,知花裕树被炒得狠了,迷迷糊糊地脱口回应:“我也喜欢你。” 那边顿了下,“喜欢谁?” “哥哥,老公,”在他怀里蹭了蹭,“我的高明哥。” 又被揪起来来了个返场,那天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差点被做死在床上。 知花裕树就算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他的高明哥对他的感情恐怕不是责任,他是真的喜欢他。 很喜欢很喜欢。 好吧,他也喜欢高明哥。 于是原计划的分手就此封存箱底,付之一炬。 …… 四年后。 十二月中旬,长野县迎来了今年的初雪。 没有发生案件,难得可以按时下班。诸伏高明和大和敢助一起走出长野县警察本部的大门。 大和敢助:“哟,小树来接你了。” 银发青年站在门口,左耳挂着的蛇形耳链折射出雪地的微光,发梢和肩膀落着未化的雪,鼻子冻得微微红了,呼吸的白雾将漂亮的眉眼间或变得模糊。 诸伏高明快步走过去,取下自己的围巾裹住银发青年,语气微微责怪:“这么冷还出来干什么,你感冒刚好。” 知花裕树抬起眼睛笑了笑,“因为下雪了,很想你。” 诸伏高明轻声叹气,拿他没有任何办法,他看向好友,原本两人约了今晚一起去吃烧烤。 大和敢助冲他们摆摆手,“我先走了。” 不想被这两个人继续秀恩爱,大和敢助走得飞快。 他的思绪回到大概四年前的时候。 那时候他刚得知知花裕树和好友在一起是拿他当前男友的替代品。因为对这个弟弟的印象很好,在对方保证会认真对待感情,尽快和高明说清楚并分手的时候,大和敢助选择了相信他。 但是一段时间过去,两人非但没有分手,大和敢助看好友还一副越陷越深的模样,思前想后,终于小心谨慎地把知花裕树说过的话转述给了好友。 原汁原味,没有丝毫添油加醋。 而他这位好友听完之后,表情平静地点头:“谢谢你为我着想,敢助,不过这些话我听到了,当时我就在拐角处。” 大和敢助震惊了,“你听到了还不和他分手?” 诸伏高明无奈地轻声叹了口气,“你不了解小树,他这个人嘴里的话不能全信。他确实喜欢我的弟弟景光,但绝没有他嘴里说的那样念念不忘。” 大和敢助懵了,“啊?” “他撒谎的时候尾音会不自觉地上扬些许。那会儿应该是被你和上原逼急了才会胡说八道,他不希望你们误会我,宁可你们误会他,因为你们是我的好友。” 大和敢助呼出一口气,头一回发现自己的好友似乎是个恋爱脑。 他确实完全不担心好友骗不懂事的弟弟跟他上床了,这家伙不管怎么看都是被骗的那个,完全被吃得死死的。 大和敢助不了解知花裕树,虽然觉得这孩子就算感情上渣一点也不可能是坏孩子,但看好友这副善解树意的模样还是一阵牙疼。 “你听到他这么说完全不生气吗?” “当时确实有点生气,不过我已经亲自从他那里加倍收回了补偿,因此不气了。” 大和敢助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给了你什么补偿,你居然连这个都不气,你别被骗了呀,高明。” 诸伏高明沉默了一会儿,“你不懂。” 这个角度说不通,大和敢助抹了把脸,换了个方向接着问:“你就这么确信他喜欢你喜欢到能为你考虑这么多?” 诸伏高明停顿了一会儿,居然说:“他撒谎不是因为喜欢我,而是因为他很善良,不想让我被人误解,尤其是被好友误解。” “等等,”大和敢助发挥刑警的推理能力,“你的意思是他不喜欢你?” 诸伏高明语气平静,“我说了,他确实喜欢我的弟弟景光。”在好友面前,诸伏高明异常坦诚,他的确需要有一个人能听他说这些,“如果不是因为一次意外,他不会成为我的恋人。” “但物之生也,若骤若驰,无动而不变,无时而不移。万事万物都会变化,他现在还不够喜欢我或者只喜欢我的某些方面没关系,会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愿意和我朝夕相对、无刻不共。” 大和敢助决定更换评价,不是似乎是个恋爱脑,是个没救了的究极恋爱脑。 他快爱死了。 用诸伏高明自己说过的话来讲:良言难劝该死鬼。 说到底,也就是一场恋爱,大和敢助不管了。 他真的没想到,四年过去,诸伏高明居然真的做到了,该说不愧是军师吗,连恋爱都能步步为营。作为观众,大和敢助眼看着小弟弟一步步落入诸伏高明的温柔陷阱,最终也变得满眼爱意。 ……他都不知道到底该同情哪一边了。 两个人看起来都乐在其中,他还是同情自己得了。 该死的情侣。 …… 知花裕树从下午飘下第一朵雪花时就开始想念恋人,听说在初雪时接吻两人就能一起到白头,他按捺不住,一早就跑到了警察本部附近的咖啡店等恋人下班。 第213章 回去的路上闹着要亲他。 诸伏高明不习惯在大街上做这种亲密事,只能无奈又亲昵地锁住知花裕树的腰,“乖,回去就给你。” 一进家门,攻守易势。 灯没开,外套也没脱下,知花裕树就带着一身雪意被放到鞋柜上揽着腰索吻,这个姿势令他比诸伏高明高了些许,刚刚好能轻松地将手臂搭在对方脖颈上,也刚刚好能轻松地越过对方肩膀看见起居室。 吻到气喘吁吁的间隙,知花裕树抬了下眼。 黑暗隐约勾勒出沙发和人的轮廓,他心里一惊。 最里面的沙发上,黑发猫眼的青年不知道何时坐在了那里,也不知道那样看了多久。 第141章 大约一个月前,诸伏景光接到了来自上司的临时指令,根据可靠情报,他的身份有极大可能暴露在了组织面前,上司要求他马上终结潜入任务,撤出组织。 在公安的配合下,苏格兰的身份死去,诸伏景光回到公安。 安全起见,他被严密地保护了一个月,顺带接受了几轮检查,确认暂且解除危机后,上司给他放了半年的假。 一方面,他执行潜入搜查任务这么久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另一方面,苏格兰消失在一场爆炸中,组织未必彻底信了这场戏,最近这段时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所以诸伏景光暂时还不能恢复正常的公安工作。 虽然放了假,但诸伏景光也被要求尽量减少外出,随时和公安保持联络。 对于这一点,诸伏景光接受良好。 不让外出,求之不得。 时隔近四年的时间,诸伏景光再次回到了自己家。 他的房间很干净,显然有人会定期打扫;小树的房间也很干净,干净到都没什么他的个人物品。 倒也是,他的东西都在哥哥的房间放着。 诸伏景光拿起哥哥床头的照片看,那里原本放着他和小树儿时的照片,现在变成了哥哥和小树的合照,两人站在雪地里,围着同一条围巾,手揽着腰,亲密无间。 诸伏景光垂下眼眸,眉眼隐在渐浓的暮色下,手指摩挲着照片表面,像是即将捅破相框,触碰到真实的温度。 他心想,哥哥把他的照片收起来,到底是出于对他安全的担忧,还是不想面对内心的审判感呢? 虽然他这个提出分手的前男友无权干涉小树的新恋情,但哥哥又是抱着什么心情和小树在一起的呢? 在这张床上和小树做的时候,看见他的照片又会是什么心情? 哥哥再清楚不过,他有多喜欢小树,甚至和小树分手的那天晚上,将对方送回家时,他还拜托了哥哥帮忙好好照顾小树。 哦,所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才对。 …… 得知小树和哥哥成了恋人是一年前的事情。 某次任务结束后,诸伏景光心情非常低落,好友zero推给了他一个账号,让他晚上看。 账号在晚上开始了游戏直播,屏幕的右下角,银发青年戴着黑色耳机出现,笑着先和粉丝互动了一会儿,介绍晚上要玩的游戏。 是一款休闲种田游戏,银发青年一边慢悠悠说话,一边玩游戏。 诸伏景光看了一晚上,连日燥郁的心情被抚平,只剩下思念疯狂生长。 理智上,他从不后悔正在做的事情,可作为人这样一种感性生物,他难免会想,如果那时候没有加入公安,没有和小树分手会怎样。 小树以前就喜欢打游戏,常常拉着他一起,可是水平又算不上很好,耐心更是没有,卡上几次关,就会把游戏手柄丢到一旁,趴到他身上看他玩。 老老实实看也就算了,这家伙看不了两分钟就摸来摸去,声称要好好检查一下男友的健身成果。 气血方刚的男人哪经得起恋人撩拨,每每都是以滚到床上,小树大叫着“我再也不敢了”为结局。 卧底期间,他不该过多关注小树。可想念占了上风,诸伏景光在心里定下规则,就看三天。 第三天的时候,知花裕树被粉丝怂恿着玩了一款乙女游戏。游戏其中一条线的男主是女主角异父异母的兄长,知花裕树卡在了他这里没法通关。 那张漂亮的脸露出苦闷的表情,闪过的弹幕在笑话他。 [哥哥大人是恃美行凶的阿树也攻略不下的男人哈哈] “哼,等着瞧!”转椅一晃,屏幕被椅背挡住,只剩下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 “哥哥,快帮我看看怎么通过这里!……我自己过不去才要帮忙的……这……” 后面的声音逐渐变小了。 [打不过去就摇人是吧] [哥哥今天晚上又来监督老婆工作啦] [不是哥哥吗?怎么还老婆] [不是亲哥哥,是情哥哥] [前面是新粉吧,阿树有个谈了很久的男友,他一直叫他哥哥,哥哥经常陪阿树直播,不过从不露脸,要不是有几次说话暴露都不知道他在那里看着] [哥哥的占有欲好强] [我有个这么好看的宝贝老婆我也天天看着] 诸伏景光脸上的笑慢慢收敛,唇角一点点抹平。 银发青年又坐回转椅上,身旁跟着穿衬衣的男人,确实没露脸,只露出劲瘦有力的腰和一只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 再熟悉不过。 银发青年的唇瓣色泽深了些许。 同样再熟悉不过,那是他刚被含着吻过的模样。 …… 知花裕树坐在沙发上,一会儿揪一下衣服上的线头,一会儿数数杯子里的茶叶梗,忙得不可开交。 在他身侧,诸伏高明和诸伏景光正在交谈。 再往前数十分钟,就是可以竞争知花裕树。 诸伏景光对两人的行为没有做出任何激烈反应,只对着他们温柔颔首:“我回来了,哥哥、小树。抱歉,原本想给你们个惊喜才没开灯的,小树,有吓到你吗?” 有。 作为被分手的一方,面对前男友,知花裕树是没有任何心虚的;但他扭头交往了对方的哥哥,这事情多少有点不地道。 “小树。” 被点了名,知花裕树仓皇抬头。 “啊?” 诸伏景光无奈道:“没在听吗?我说我的工作任务结束了。” 对方对那个亲吻没什么反应的态度让知花裕树慢慢放下了惊慌,像是小猫逐渐放下戒备。 “嗯嗯,恭喜!” 黑发青年含着笑微微弯起眼眸,“我很想念你,小树,你想我吗?” 啊,问我吗?就这么直接问吗? 知花裕树小心地瞥了眼现任男友的表情,很平静——一般很少有事会让他露出失控的表情,除了在床上。 “不用那么小心,小树。”诸伏景光说:“我知道你现在和哥哥是恋人,我们几年前就分手了,你和哥哥在一起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依然将小树视为朋友——” 他顿了下,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微微垂眸,语气低了些许,“抱歉,如果小树……” “是朋友的,是朋友的。”知花裕树赶紧说。 诸伏景光的笑容更加温柔……就是身后好像隐隐约约在冒黑气。 知花裕树揉了揉眼。 似乎只是错觉。 诸伏高明叹气,抬手按了下太阳穴。 …… 深夜,诸伏高明来到弟弟的卧室,诸伏景光正靠坐在椅子上,面对着书桌发呆。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哥哥?” 诸伏高明走进去,停在弟弟身前,“你也没睡,景光。” “在想事情,所以睡不着。”诸伏景光微微仰头,直视着哥哥的眼睛,多年卧底的历练确实让他改变了许多,哪怕刻意收敛,气势也带着几年前不能比拟的冷峻。 他比那时候的诸伏景光更加冷静,更加谋定而后动。 诸伏高明心想,如果是几年前的景光,看见他和小树接吻,一定会气得像个受伤的小兽一样狠狠把两人分开。 而现在的景光从头到尾都很冷静,直到此刻才在哥哥面前露出一点锋芒。 “哥哥,谢谢你帮我照顾小树。”他的表情和语气依然是温和的。 但话里的内容无疑是一种挑衅。 “小树是我的恋人,我出于爱意照顾他,不需要你的感谢,景光。”诸伏高明平静地回敬,“你们早就分手了。” “哥哥,你还真是连哄哄我都不愿意啊。明明如果不是我……离开小树,哥哥根本没有机会的吧。” 诸伏景光忽然问:“哥哥是不是其实早就喜欢上小树了?” 诸伏高明没有说话,但骤然被戳中而下意识躲闪了下的目光说明了一切答案。 诸伏景光曾隐约怀疑过这一点,但直到此刻才尘埃落定般确信。 他叹气:“所以拜托哥哥照顾小树的我真是笨蛋,居然把羊往狼的嘴里送。” “小树是独立的个体,愿意喜欢谁是他的自由。”诸伏高明终于开口。 第214章 诸伏景光似乎早就等着哥哥这句话,他知道哥哥一定会说出这句话。 “这可是哥哥说的,小树喜欢谁是他的自由。” 刚和小树确认恋爱关系那会儿,诸伏景光时常会觉得可惜。霓虹并没有开放同性婚姻,所以他这辈子都没办法实现儿时的心愿,把小树变成他的妻子。 而现在他又开始庆幸。 因为哥哥也做不到。 哥哥是正人君子,小树有恋人的时候,再难受也能隐秘地藏起爱意。 而在组织中待了这么多年的诸伏景光已然没有那样高尚的道德。 哥哥能将小树抢走,他也能将小树抢回来,大家各凭本事。 …… 知花裕树被放在桌面上,身下流了一片。两条腿挂在身前人的臂弯上,不得不后仰些许,撑住自己的身体。 “慢……唔……慢点哥哥,景、景光在看……” “别咬这么紧,放松一点。” 另一个人从背后抱住他,咬住他的耳垂,“我来帮哥哥给小树放松吧。” 不、不可以同时来啊!! 知花裕树猛然惊醒,吓出了一身冷汗。 呼,还好是梦。就景光和哥哥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厉害的体力,他真的会死的,不是累死就是撑死,太可怕了。 知花裕树起床洗漱,他晚上睡在了自己家。 走出房间,迎来温柔元气的问好。 “早上好,小树。” 知花裕树揉了揉眼,“景光,你怎么在这里?” “习惯早起了,来帮忙做点早饭,哥哥他还要上班,很累的。” 知花裕树有点不好意思,因为他的厨艺太差,高明哥才这么累,“对不起。” 诸伏景光微微俯身,蔚蓝色的猫眼紧盯着他,含着笑意,“说什么呢,无论是哥哥还是我,都很乐意为小树做所有事。小树用不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小树的一直是我才对。” 凑得有点近,可是像一条大狗狗似的,叫人不忍心责怪。 在知花裕树感到不适炸毛前,诸伏景光已经直起身子。 “能帮我系一下围裙吗?” 举手之劳,自然没什么好推辞的。 眼睛忍不住乱瞟——实在没办法,好大!景光的胸肌变得好大!!而且看起来好软好软。 “要检查一下我这几年的健身成果吗?”蔚蓝色的眼睛熠熠生光,还是像一条大狗狗等着被撸毛,“现在的我应该一只手就能把小树举起来,很好玩的,要试试吗?” 知花裕树即将被蛊惑。 “小树。”他听到了哥哥的声音,“不要打扰景光做早饭。” …… 情况越变越怪异。 诸伏高明的工作忙,白天通常不在家。而诸伏景光则因为公安的要求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家里。 于是知花裕树白天的时间也就大半都被诸伏景光占去。 后者帮他照顾外婆、照顾花草,陪他健身和打游戏,比几年前恋爱期间更加有求必应。 毕竟已经不再是情侣,现在的身份又有点尴尬,知花裕树一开始很过意不去。 “哥哥工作忙,我答应了他会帮忙好好照顾小树,所以小树不用有压力,好好享受我的照顾吧。” “所以景光,这就是你现在抱我的理由吗?”知花裕树木着脸。 诸伏景光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是小树自己说累了,我才抱着你的。这样不是会轻松些吗?” 几年的卧底时间不知道都教会了景光什么,知花裕树真的有点招架不住,时常晕乎乎就被骗到了怀里。 不敢动手,因为对方会因此石更起来。 别管是怎么知道的。 “你在勾引我。” “哇,不愧是小树,好聪明。那有被我勾引到吗?” 就是因为有被勾引到才可怕! 白天陪景光玩,晚上就会被哥哥玩。 “还是很喜欢景光吗?” “没有!”尾音上扬得变了调。 “是吗?撒谎的孩子可要受罚的。”哥哥低声轻笑,动作重得要命,变本加厉地要求他喊名字。 有时候景光就在隔壁,房间隔音又没那么好,知花裕树哪敢大声喊,他真的怕会像梦里那样被闯进来。 哥哥留下的痕迹越多,白天景光也会更过分。 甚至有一次呜呜咽咽哭着被哄得抹了药。 因为前一晚哥哥太过分,早上又走得急。 “我只是帮哥哥照顾小树。” 听听,这话自己相信吗? 手都戳进去了啊! …… 第三次做被两人同时玩弄的梦之后,知花裕树淡淡崩溃了。 再不采取措施,梦真的有可能变成他可怜的悲惨的未来。 于是召开家庭会议。 知花裕树含着泪请求:“无论如何,一张床上不可以出现三个人啊!会坏的!!你们也替床考虑一下呀!” 第142章 睡了一觉的功夫,事情就全然变了个模样,失去的记忆全部被找了回来,虽然有令人不开心的地方,但也不全是坏事。 比如说想起了曾与自己患难与共的友人,再比如他意识到并没有另一个小树的存在,高明哥喜欢的一直只有他一个。 顺理成章的,知花裕树接受了诸伏高明的告白。 “高明哥,那我们现在算是情侣了吗?”知花裕树没谈过恋爱,对此很有些茫然。 诸伏高明的回应是一个落在额头处的亲吻。 知花裕树觉得那是肯定的答案。 远山庆一在和诸伏高明沟通过后选择了自首,知花裕树拥抱了这个多年未见的友人,并表示他会请最好的最不要脸的律师帮他辩护,让他尽早出来。 远山庆一:“最不要脸是什么……算了,你果然还是这样子。不管怎么说,看到你现在很幸福我由衷为你感到开心。” 犯人伏法,堵塞的交通也已经恢复,一行人顺利回到东京米花。 知花裕树倒在床上就发起了烧。 系统说这是他短期内猛然恢复全部记忆再加上在阴冷的地下室睡了一晚导致的,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区区小病,知花裕树压根没当回事,诸伏高明却特意请了假在家照顾他。 银发少年被强行按着吃了药,躺在床上休息。 知花裕树委屈:“我说高明哥可以欺负我,可不是这种欺负,不让打游戏,就这么干躺着多无聊啊。” 想到这里,倒是提醒了知花裕树。 他有点好奇,和喜欢的人做ai到底和纯粹因为欲望有什么不一样。会更爽吗? 于是在诸伏高明无奈提议“我读书给你听?”时,他摇了摇头,斩钉截铁,梅开二度,“高明哥,我们做吧!” 诸伏高明:“……” 结果和上次一样,他被弄得湿漉漉的,一大半是自己身上榨出的汁,一小部分属于高明哥;还是没做到最后。 黑发男人安抚他:“等你身体好了再说,万一累到了会加重病情。” 知花裕树为自己正名:“高明哥,你不要瞧不起我,我体力比你好,做三天三夜我都没问题。” 诸伏高明一阵头疼。 确定关系后,小树真是越来越令他难以招架。 喜欢了这么久,又分离了两年才得以再见的心上人就在怀里,他也忍得很辛苦,但小树都烧到快39度了,这时候还能按着对方做下去他得多不是个人。 诸伏高明只当他在说胡话。 别的可能是在说胡话,体力好这一点倒是真的。说起来还是拜鼓川岛上的实验所赐,大脑失去了记忆,身体却依然保留着,无论是身上的伤疤,还是那些训练的结果。 刚加入组织的时候,boss给知花裕树请过训练教练,知花裕树那会儿学的特别快,他还以为自己是个杀戮天才,boss也这么觉得。 现在,这个杀戮天才要去杀boss了。 知花裕树原本是打算只要boss别太过分,他就也按兵不动的。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已经不是以前的知花裕树了,他现在有恋人、家人和朋友。 他得考虑更多。 他的高明哥是警察。 知花裕树看过不少电视剧和小说,警察和犯罪分子的故事通常很难迎来美好的结局,幸好现实不是故事,他可以自己拿笔写出自己想要的结局。 boss那么疼爱他,肯定愿意为他去死的。 boss真好。 知花裕树靠着完成诸伏高明的愿望拿到了向先知之魂提问的机会,他向先知之魂询问了boss 的本体所在。 没错,本体。 自从知花裕树修复身体完毕,从昏迷中醒来后,每次去boss那里,不是人不在,就是只有一个机器人在那里说话。 于是知花裕树假装没发现boss背后的小动作,还是按时乖乖地去点卯,几次之后基本就摸清了事情的真相,那之后再去纯粹就是在逗糟老头子玩。 现在可能不能叫人家糟老头子了。 第215章 boss的身体在他昏迷的那两年已经死去了,在肉体消亡前,boss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云端,等医生相川佑介为他准备好新的身体——知花裕树知道自己就是这具新身体,再转移意识。 具体怎么个转移法知花裕树还没调查清楚。 算了,有哲学家说,人生难得糊涂。 先把boss变成鬼,再拜托他托梦招供好了。 知花裕树没有直接杀掉boss,他根据先知之魂提供的结果找到了存放boss意识数据的u盘,警报被触发,他动用【短暂强化】的能力才逃出生天。 然后他找到了琴酒,把u盘交给了他。 他们很久没见了,琴酒看起来恨不得先杀了他。 知花裕树不明所以:“黑,你干嘛生气?……算了,你不想看见我的话,我走就是了,不过这个u盘你收好,里面装着boss。” 琴酒脸上震怒的表情凝固,“里面装着什么?” “我们可亲可敬的boss大人呀。” 于是知花裕树又同他解释了一番,最后语重心长地伸长手拍拍肩,“把boss控制在手里,再将朗姆解决掉,组织就是你的了,黑。” “你想让我成为组织新的boss,那你呢?”琴酒从交谈中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分离的趋势,他抓住银发少年的手腕将他扯进怀里,不管不顾地低头吻下去。 知花裕树下意识躲避挣扎,只磕到了唇角。琴酒把人扯回来,压在墙上,丁页开膝盖,身体完全覆盖上来。 银发少年仰头看着他,神色间有些失望,他没再继续反抗,“黑,你要强迫我吗?” 琴酒瞬间偃旗息鼓,咬牙切齿地骂:“你是不是在耍我?”顿了下,他找出反击措施,“知花裕树,做人要信守承诺,你还记得你在昏迷前答应过我什么吗?” 知花裕树茫然地思索,时间久远,记忆确实已模糊不清。 琴酒提醒他:“你说等做完检查,就让我再亲一次。” 知花裕树想起来了,他好像确实说过。辩驳不了,他放弃了,引颈就戮,“那你亲吧。” 琴酒看了他一会儿,直起身子,放开了他,“不急,先留着。你可以走了。” 两年不见,黑居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 知花裕树乐呵呵地回家,天已经晚了,漆黑如墨的夜空洒着繁星点点,恋人在家门口等着他。 诸伏高明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病刚好就穿这么薄出去玩。” 身为潮人,知花裕树的打扮一向走在时尚最前沿,破洞从南开到北,银制的配饰光泽幽冷。 不想挨教训,知花裕树狡辩:“其实一点都不冷,因为我的身体被对高明哥的爱熏得火热滚烫。” 诸伏高明:“……” “我今天其实还迷路了。” 诸伏高明配合道:“怎么迷路了?” “迷失在了通往高明哥心里的道路。” “……” 《土味情话100句》,你值得拥有。 知花裕树沉迷在和诸伏高明说土味情话中,没意识到一双幽冷的眼睛在身后注视了他许久。 诸伏高明先看到了这个一身黑的危险男人,“这位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琴酒没搭理他,直接攥住知花裕树的手将人扯到自己身边,愤怒地盯着他质问:“难怪你这段时间消失不见,原来……你喜欢上这个人了?” 这打哪儿冒出来的莫名其妙的人?! “黑?”知花裕树惊讶,继而也变得恼怒,“你跟踪我?” “先回答我。” “是又怎么样?我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我想和他做一辈子的恋人。” 琴酒露出受伤的表情,转瞬即逝,然后是杀意,对准了诸伏高明。 知花裕树拦在他身前,“黑,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这个世界上我最信任的人。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也不能让你对他动手……” “别伤害我,好吗?求求你。” 灰色的眼底闪烁水光,可怜得心颤。 琴酒压根没办法忍受知花裕树露出这样脆弱受伤,像是要哭出来一般的表情,更无法忍受这些表情是因他而起——除非是在床上,于是第二次偃旗息鼓。 他觉得自己真是无可救药。 还不如把两个人一起杀了,眼不见为净。 最后却只是揽过知花裕树的腰,低头咬破了他的唇瓣。 凶狠而血腥的。 “这是你欠我的吻。” 原本打算伴着这个吻告诉他的。 他只吻过他一个。 …… 离开的时候琴酒抬眸看了眼旁边那栋别墅二层的窗户,冷哼了一声。 窗户里侧面的墙上,工藤有希子拍拍胸口,惊魂未定地吐出一口气。 她也没想到因为和老公生气偶然回家休息就能看到这么劲爆的一幕,那个黑衣服的男人气势也太强了! 和小树那位温柔俊雅的哥哥完全是两个极端的类型。 类似正义警察和冷酷杀手这样的极端。 显得被夹在中间的漂亮少年好可怜哦。 工藤有希子已经脑补出了一出恨海情天的大戏,涉及标签:兄弟骨科、宿敌、你逃我追、修罗场、夫目前犯、三批(啊不对,混进了奇怪的东西)…… 灵感长出来了,要不干脆写小说吧,又不是只有优作他一个人会写! 多年后,成功转职成为世界知名的恋爱小说作家的工藤有希子说到自己成为小说家的契机,总会提起那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这是后话。 …… 在这个月黑风高的当晚。 知花裕树忽然被亲了一下,懵懵的,看诸伏高明神色平静,以为对方没有生气,于是放下心。 被恋人牵着手腕回家,在浴室放了一浴缸热水,要他先洗去一身寒气。 知花裕树乖乖听话。家里只有他和诸伏高明,浴室的门便没有锁,热水刚淹没身体,黑发男人便跟着进来了。 知花裕树吓得结巴了,“高、高明哥?!” 还以为要狠狠挨一顿教训,知花裕树已然暗自做好准备,结果诸伏高明只是在一旁帮忙。 “你好像身体用不上力气,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短暂强化】的副作用,高明哥也太敏锐了。 “没事的,已经解决了。这只是一些类似药物副作用的表现,等两天就好了。高明哥不用担心。” 知花裕树以为危机度过,万事大吉,放松身体被诸伏高明照顾。擦干净以后披上睡袍,打横抱起,被扔到了床上。 然后情况就变了。 “不……轻、轻点,哥哥,高明哥……我知道错了……” 这是一次带着些微惩罚性质的x爱,反复的贯穿毫不留情,似乎是要知花裕树认清在他身上的人是谁。可又伴着极致的温柔,眼角的泪水被轻轻舔去。 知花裕树被带着摸自己鼓起的肚子。 “小树,这里是我。我是你的了,不能再抛下我。” 混乱而颠倒的感触。 被欺负得泣不成声的明明是自己,反倒是身上的人更加难过。 他咬牙抱住对方。 “没、没关系,还能再深一点,我吃得下……” 原来和喜欢的人做确实是不太一样的。也会有轻微的疼痛,但因为想到里面的人是谁,疼痛也变成满足,想忍耐着不适,让他全部进来,被他完全占有。 不知道最后弄了几次,到底是刑警,诸伏高明的体力比知花裕树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向来理智的人因吃醋失了控。 短暂的停歇令知花裕树以为惩罚已经结束,又被捞着腰揽回来,一坐到底,叫都叫不出。 “呜呜……真的没力气了,哥哥。” 被咬了下耳朵,哥哥颇有些气定神闲,“怎么会?不是能做三天三夜吗?” 知花裕树:“……” 年轻时打出的子弹此刻终于正中眉心。 “言出必行啊,小树。” …… 把u盘交给琴酒后,组织那边的事情知花裕树就没再管了。 他跟着结束交流学习的诸伏高明回到长野,每天过上了养养花养养草钓钓鱼逗逗猫的咸鱼生活。 除了偶尔会被炒得有点狠外,生活幸福美满。 知花裕树来到长野的时期没告诉任何人,他每天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在屋子里待着不出门,只有恢复了公安职位和身份的诸伏景光来看哥哥的时候见过他一面。 那时候知花裕树正挂在诸伏高明身上(穿着衣服),进门的诸伏景光脸都黑了。 “哥!” 知花裕树头一次听到“哥”这个称呼能散发出这么庞大的黑气。 知花裕树还在一边添乱。 “景光你好,以后我就是你性别为男的嫂子了。” 皮了一下,晚上差点被炒死。 大概三个多月后,琴酒也来找了他一次。 知花裕树没敢让他再看见诸伏高明,单独约了见面地点。 第216章 琴酒告诉他,他已经全面接手了组织,因为对长生不老不感兴趣,他把相关的项目全切了;被公安盯上那些黑色产业也全部做了切割,丢给了上一任和朗姆背锅。 现在的组织不说是清清白白,至少也是人模人样了。 “那boss你怎么处理了?” 琴酒观察了下知花裕树的表情,拿不准他对boss是个什么态度,考虑到以前的情况,他轻咳了下,别开目光,“你就当他寿终正寝了吧。” 这次琴酒来找知花裕树主要是想告诉他,他把组织的几家公司都挂在了知花裕树的名下。 要说好话对琴酒来说显然比较难,知花裕树从他那些拐弯抹角含沙射影里提炼出中心。 黑想告诉他,组织是属于他们的。 谁叫他们都是gin呢。 “黑,你真好。”知花裕树感动得热泪盈眶。 啥也没干,居然还能发笔横财,他有钱养老公了。 他要把高明哥打扮成方圆百里最靓最潮的刑警。 琴酒本能地觉得知花裕树脑子里没想好事,“闭嘴,我快吐了。” 讨论到组织未来的发展方向。 知花裕树提议:“我们叫上雪莉一起开奢侈品店吧!” “啊?” “不行吗?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 琴酒挑眉,语气狐疑,“一直以来?” “好好,上周以来,可以了吧。” …… 虽然霓虹没有通过同性婚姻制度,不过诸伏高明和知花裕树两个人还是打算简单办一个小型婚礼,请几个朋友来聚会。 一开始是诸伏高明提议的这件事。知花裕树怀疑高明哥是受够了经常有男人试图来挖他墙角,所以想暗暗宣誓主权;正好他也有点受不住吃醋的高明哥炒人的力度,两人一拍即合。 婚礼请柬是一起写的。 四舍五入也能算好友的伊达航同样收到了寄来的请柬。 他和女友娜塔莉最近也在筹备婚礼。 “有段时间没见知花了,都要结婚了,是要和谁结婚啊?那几个人挺能藏,前两天聚会都能忍住不炫耀。” 伊达航和娜塔莉一起猜了下另一位新郎是谁,两人各执己见,很难分出胜负。 反正肯定是四个同期里的一个吧。 打开请柬。 “啊?” 你们四个没用的东西。 伊达航合上请柬,“娜塔莉,要不我们还是找借口别去了。” 娜塔莉满脑袋问号。 伊达航满脸凝重:“我怕有人抢婚。” 追人的时候折磨他这个可怜的班长就算了,人家都要结婚了,就饶了他吧!! …… 长野的知花裕树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不舒服吗?” 知花裕树揉揉鼻子,“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吧。” 得意起来:“哎呀,太受喜欢真是——” 不妙,高明哥的眼神不太对。 “不行,高明哥,锅里还有鱼汤在煮……唔……” 水管被打开了,水流声哗哗的。 知花裕树欲哭无泪。 以前高明哥不是很能忍吗,怎么现在连装都不装了!! 报警,他要报警! 第143章 在雪莉、苏格兰和波本之间,知花裕树选择了雪莉进行对话。 选择对话框【雪莉】。 他走过去,先对着苏格兰和波本摆摆手,示意他们稍等一下,然后蹲下来,和雪莉平视,“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缩小版的高冷雪莉点点头,微微靠近他,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现在在米花町2丁目22番地阿笠博士家住,明天有空来我这里一下。” 江户川柯南见两人在说悄悄话,假装不经意地路过,试图插入偷听,雪莉快速说完话,瞥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身酷酷离开。 知花裕树拿手揉乱了柯南的小脑袋,语重心长,“小柯南,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你看,灰原妈妈生气了吧。” 江户川柯南:“……” 你还真管她叫妈啊? 江户川柯南一步三回头地被少年侦探团揪走了,知花裕树直起身子捏着下巴沉思。 雪莉说米花町2丁目22番地,那不就是他的别墅旁边吗?难怪苏格兰会和雪莉一起出现在这里。 正这么想着的知花裕树就听到苏格兰向他发出邀请。对方请他今晚去别墅那边住,说是诸伏警官也在那里。 听到诸伏这个关键词,安室透瞥了瞥好友,眼底浮现淡淡的疑惑。 知花裕树十分心动,他想了想,说:“今天太匆忙了,还是算了,我明天去吧。” 正好明天顺路去找一下雪莉,看看她有什么事。 而且今晚也得留出一点时间和萩原、松田他们说一声自己要搬出去的事情,同时好好道谢。这段时间多亏两位警察收留照顾,他才不至于露宿街头。 警察们的品格真是太高尚啦!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当然舍不得让知花裕树搬走,不过劝了几句,听知花裕树说是要回自己之前买的别墅住,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两人打算第二天请假陪知花裕树搬走的计划也被否决。 “我全部的行李也只有一个包,你们就没必要陪着我搬空气了。”知花裕树摆摆手,承诺道:“等我安顿好,请你们来做客。” …… 第二天一早,知花裕树拎着他唯一的包裹先去了阿笠博士家。 阿笠博士还记得他,热情地给了他一个拥抱,像以前一样试图推销自己研发出的产品,被雪莉无情赶走。 在已经是老人家的阿笠博士前依然妈感十足,雪莉真是一款全自动当妈机器。 知花裕树忍住了,没敢真的笑出声。 阿笠博士不愧是搞研究的,家里还给雪莉整了一间小型实验室,不过比起他送给雪莉的实验室还是差远了。 知花裕树被雪莉按在实验室里,做了一遍简易的身体检查。 很健康。 雪莉的脸色终于好了些许。 “你醒过来后为什么直接从研究所跑了?” 知花裕树惊讶:“雪莉你连这个都知道?” 雪莉冷冷地,“我是你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当天晚上值班的人就是我。” 知花裕树冷汗下来了,“啊?……那雪莉你变成这样,不会就是因为我偷跑,所以才……” “与你无关,别乱想。”雪莉打断了他,“要说起来,是和琴酒有关。” “欸?黑吗?他又怎么了?”知花裕树满脑袋雾水。昏迷了两年,现在有种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老年人感。 雪莉叹气,“你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她简单解释了一番,“琴酒怀疑你的昏迷和boss那边在进行的计划有关,所以他想办法将我安插了进去,随时关注你的状态。boss这一年来更加神出鬼没,很多事情都交由朗姆代为处理,他好像不那么信任琴酒了,而我又被视为琴酒的派别,所以才被杀鸡儆猴。” 知花裕树听得一愣一愣的,“雪莉你不是很讨厌黑吗,怎么会变成他的派别?” 雪莉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是因为谁?” 知花裕树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又转而理直气壮起来,“变成黑的派别也没什么不好嘛。黑他很好的,善良正义、热情开朗……” 雪莉的表情逐渐扭曲。 “都和他没什么关系,”知花裕树一个急刹车,“不过黑有他独特的温柔。” 雪莉冷哼一声,“他对你确实挺上心。除你之外,还是算了吧——” 能给人一个痛快死法就已经是琴酒的最大仁慈了。 “说起来,雪莉,你能帮我查一下这两瓶药的成分,识别它们的作用吗?” 知花裕树从口袋里掏出两瓶药,药瓶上都标识着普通的维生素名称。不过他猜测肯定不会那么简单,这都是去boss那里的时候,名为相川佑介的医生给他用的药——甭管是什么药效,都已经被系统阻隔了。 知花裕树很珍惜现在这条新命的。 但如果能搞明白具体药效的话,对后续的事情说不定会有帮助。 雪莉接了过去,表示她没别的事,马上就能帮他做分析,不过出结果需要时间,让他下午再过来。 …… 知花裕树又拎着包裹回了自己自打买回来就没怎么住过的别墅,先把葡萄酒掏出来透了透气。 这可怜的玩具蛇,这些年跟着他真是没少吃苦。 因为是工作日,诸伏高明去上班了,家里只剩下工作时间比较自由的苏格兰。知花裕树到的时候,苏格兰正在准备午餐。 围裙的那点布料差点兜不住硕大的胸肌。 这次围裙里面居然穿了衣服! 这不是把他当外人吗可恶。 知花裕树默默在心里作法:夏天啊夏天,快来吧! “不过话说回来,诸伏警官怎么会住在你这里,你们现在很熟吗?” 第217章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苏格兰沉默许久才开口。 “小树,事到如今,我觉得也不该再瞒着你。其实诸伏警官是我的哥哥。抱歉,一直以来都瞒着你。” 知花裕树惊愕震怒:“什么?我也要和你们做兄弟!桃园三结义怎么能少了我?” 苏格兰:“……不,我的意思是,诸伏警官是我的亲哥哥,我的本名叫诸伏景光。” 知花裕树花了三秒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然后丝滑地接受了。 难怪他一直觉得两个人长得像。 这倒是又提醒了知花裕树一件事,他清清嗓子说道:“苏格兰,我们的约定提前结束吧,是时候让你恢复自己原本的身份了。” 一开始是为了保护苏格兰,也为了不泄露组织的机密才让苏格兰易容成圆光树的身份生活,过去了这么多年,再继续这样做已经意义不大了。 还是让苏格兰早点做回自己比较好。 知花裕树一早就为苏格兰有朝一日的回归做了准备,在他的剧本里,苏格兰没有死在当年那场爆炸中,而是受了重伤,被组织秘密保护起来,昏迷了三年才终于醒过来。 这样的话,在公安那边,苏格兰也能有个交代。 天才啊天才! …… 下午,知花裕树如约来到隔壁阿笠博士家取结果。 缩小版的雪莉穿着缩小版的白大褂,神情严肃地拿着检测结果,“这两瓶药都是加强版的精神类药物,一个是苯二氮卓类药物,有镇静、催眠这一类的功效,另一个是含有裸盖菇素的致幻剂;长期吃这两个东西,不仅会扰乱人的思维和感知,使精神状态更加脆弱,还会对药物本身产生一定的依赖性,很危险的。” “你从哪里拿到的这两瓶药?”雪莉原本只是随口一问,但看知花裕树下意识表现出躲闪的目光,她微微眯起眼,“你没吃过这两种药吧?” “没、没有,当然没有哈哈哈哈。”知花裕树尾音上扬,堆起真挚的笑脸,“总之,谢谢你了,雪莉。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也尽管和我说。” 雪莉审视着知花裕树的表情,等看得对方冷汗都要下来了,才慢慢颔首,“不用谢。” 两人离开地下实验室往上走。 雪莉:“你接下来是要住隔壁那间别墅吗?我听博士说,那栋房子是你的。” 知花裕树点头,笑了笑,“接下来就可以经常见面了,你这种小小的样子还挺有意思的。” 茶发小女孩儿也温柔一笑,“啊啦,你也想变小吗?” “不了不了!”连忙摆手。 “不过接下来确实会经常见面了。”雪莉意有所指地说。 目送知花裕树出门,阿笠博士一回头便看到家里的小姑娘冷酷地抱着手臂。 他疯狂思索是不是自己偷吃蛋糕被发现了,“怎、怎么了,小哀?” “博士,最近别让江户川和那群孩子们来这边。” “啊,为什么?” “我要把琴酒叫过来给某些不爱惜身体的人一个教训。” “哦哦,原来……欸——?!小哀你说叫谁?” …… 北海道某处。 天空飘落了纷纷扬扬的雪花,银发男人靠在路灯下,黑色大衣的肩膀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白,手指间的香烟即将燃尽,掉落的一点烟灰眨眼间被冷风吹散。 路过的行人脚步匆匆,没一个敢在他周身几米的范围内停留。 琴酒现在心情很不好。 他和朗姆之间的斗争,已经逐渐摊在了明面上。他从合作者波本那里拿到了宾加的情报,得知对方最近有在北海道这边出没。 宾加是朗姆的得力下属,要是能干掉他,朗姆也会大伤元气。 他给了宾加一枪,但还是被人跑了。 啧,命硬的老鼠。 手机忽然响了下。 [有时间通话吗?——s] 琴酒直起身子,盯着手机屏幕的眼睛眸色渐深。 是雪莉。他和她交代过,如果发现莱蒙的踪影,哪怕只是一点可能的线索都要马上联系他,所以这是发现他了? 想到那个昏迷两年,醒来的当晚就失踪的银发少年,琴酒就气得咬牙切齿。 喜欢失踪喜欢跑是吧,被他逮到,就马上弄死他,变成一座坟就老实了。 琴酒给雪莉打过去电话,那边很快接通了。 “找到他了?” “嗯,找到了。不过你先到我这里来一趟吧,有些事要当面和你说。” 后面的话压根没怎么进琴酒的耳朵,他脑子里只飘着前半句——找到了。 呵,终于找到了。 top killer一生中为数不多的体贴和忍耐全给了某个银发少年。 他忍耐他的害怕,涨得发疼也只是并着腿磨出来; 他忍耐他的退缩,用狙击手的耐心等着他放松警惕自己靠近; 他甚至该死地忍耐着他了无声息地躺在病床上像快死了一样睡了两年。 杀手第一次尝试为人筑下温暖而庇护的巢。 那个人却头也不回地弃如敝履。 那他也没什么好继续忍耐的了。 在把他c死在床上前,无论如何,这次他都不会再停。 殊死反抗他也奉陪。能死在一张床上,后来人也会觉得—— 他们真是天生一对。 …… 等伏特加做完收尾工作,到达约定的会和点时,看到的就是琴酒大哥站在路灯下,脸上露出放肆而冷酷的笑。 那通常是大哥杀爽了的表情。 又要收尾善后了吗?伏特加谨慎观察四周,寻找尸体可能的所在。 “伏特加,你在那儿发什么呆,滚过来,该走了。” “来了,大哥!”伏特加赶紧回神。 路灯打下的暖光也没能驱散银发男人周身的寒冷,冷白的皮肤泛着寒气四溢的雪色。 但伏特加跟随琴酒多年,早就学会了从细枝末节处识别对方的真正情绪。他敏锐地感觉到大哥这会儿的心情其实还不错。 不,考虑到刚被宾加逃走,他们白跑一趟的背景,这种心情好得已经有些诡异了。 看来有人要倒大霉了。 “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里?”伏特加小心地问。 “回东京,坐最近的航班。” …… 刚刚爬上床躺好的知花裕树猛然打了个喷嚏。 他揉揉鼻子,嘟嘟囔囔:“谁在想我啊?” 可能性过多,想不出来。嘿嘿,太受欢迎真是没办法。 给自己盖好被子,知花裕树美美地进入了黑沉的梦乡。 第144章 知花裕树按照约定,在安顿好自己后,向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发出了做客的邀请。 两人欣然同意,不过因为白天还要上班,做客的时间只能定在晚饭的时候。 苏格兰要为恢复身份做准备,一早就离开了家,在公安那边完成对他的审查前应该有段时间不能见面了;但家里还有诸伏高明在。 他最近在东京警视厅这边交流学习,所以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 诸伏高明否决了知花裕树外卖订餐的提议,表示:“交给我来做吧,既然有客人要来,怎么能只给客人吃买来的成品。” “好耶!高明哥最好了!”知花裕树就等着这句话呢,殷勤地跑去给诸伏高明揉揉胳膊捏捏肩,好不谄媚。 诸伏高明和苏格兰不愧是亲兄弟,两人做饭都特别好吃。实不相瞒,自打知花裕树醒过来后,就一直惦记着吃两人做的饭。 诸伏高明无奈,揉了揉他的脑袋,“喜欢的话,我可以一直做给你。你身体刚好没多久,去起居室休息一会儿吧。” “没事的高明哥!我已经完全好了,现在身强体壮,健康得不得了。” 知花裕树的保证没能取信于诸伏高明,他被强硬地推出厨房。 黑发男人神色平静地解释:“小树,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没办法专心做饭。” “欸?”知花裕树伤心委屈,“我知道我不擅长这个,但我很乖,不会捣乱的。” 诸伏高明闭了闭眼,叹气,不得不说得更明白。 “小树,不是在责怪你。”哪怕已在知花裕树面前失态过很多次,要明白无误地说清楚这件事还是让成熟稳重的黑发男人感到一丝窘迫,“我很想你,会忍不住想吻你。” 再多的话不能细说。 诸伏高明总不能再告诉对方,在曾经的梦里,他是如何将他架在流理台上,弄得满厨房都是水。 无论是说还是想,都太过冒犯。 “哦……哦。”知花裕树不吭声了,耳垂爬上薄红,僵着手脚,机器人似的挪回起居室。 也不能闲着什么都不做,知花裕树看了看时间,先把起居室打扫整理了一下,又拿着除草机清理了庭院里的杂草。 阿笠博士也在除草,满脸凝重,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知花裕树和他打招呼的时候,吓了对方一大跳。 第218章 真的是一大跳——以阿笠博士的体重,能跳那么高真的是很害怕了。 “啊是知花啊,抱歉,因为你也是银发,我还以为……呼……太可怕了,要不然我还是去外地躲一躲好了。”阿笠博士心有余悸地喃喃自语。 知花裕树:? “阿笠博士你没事吧?要是遇到危险的话要赶快报警啊,警察会保护我们的。”知花裕树满脸正气,“博士你要是觉得去警视厅麻烦,可以今晚到我家来,有好几个警察会来踩点碰头,你可以直接跟他们说。” “啊哈哈,谢谢,没事,小哀说没事,不会死的。” 知花裕树:?? 他没太当回事,只叮嘱阿笠博士注意身体,不然小哀又要唠唠叨叨了。 他应该当回事的。 …… 晚上八点左右,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到了。 太阳已经落山,天气阴沉,月光也被遮蔽,空气里透着隐隐的水汽,天气预报说晚上会有一场大雨。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知花裕树老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他看了眼餐厅旁的窗户。屋里亮堂,外面漆黑一片,导致窗玻璃上都是餐厅内景象的反光,看不到外面有什么。 他记得餐厅的窗户正对着阿笠博士家,阿笠博士家就只有阿笠博士和小哀而已,他为什么会感觉有一双眼睛正在那里死死盯着他看? 是错觉吗? 知花裕树搓了搓手臂。 “冷吗?”萩原研二把自己搭在座椅靠背上的外套动作温柔地披在他身上。 餐桌上另外两个男人顿时一起抬眸看过来,那道窗外的可能存在的目光也瞬间变成了尖刺般,刺得知花裕树下意识一颤,躲开了萩原研二为他收拢领口的动作。 “我、我自己来就行。” 萩原研二也没强求,收回手指,对着另外两人笑了笑。松田阵平小声吐槽幼驯染:“太会装了……” 知花裕树又用余光偷瞄了眼窗户,还是什么都看不到,但他依然能感觉到有什么无形的东西在身上缠绕,掐着他的脖子,抚触他的身体,似乎正一点点将他剥开。 其他人都没有反应,难道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感觉吗? 所以真的是错觉? 知花裕树又打了个颤,将身上的衣服紧了紧。 一顿饭没少吃,却多少有点食不知味。眼看着要下大雨,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也没多留,吃完晚饭便告辞了。 临别的时候,萩原研二顺便邀请知花裕树有空回家看看。 “妈妈很想你。”温柔的紫眸男人这样说道。 知花裕树也很想萩原妈妈,连忙点头应下。 萩原研二摸摸他的脑袋,又笑眯眯地对诸伏高明说:“诸伏警官是我和小阵平同期好友的哥哥,就也是我们的哥哥。哥哥在这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随时来找我和小阵平,小知花他稍微有点没常识,如果有冒犯哥哥的地方,希望哥哥不要生他的气。” 松田阵平像是被提醒了什么,“这家伙晚上睡觉总是睡得特别死,万一突发地震什么的,哥哥你记得把他薅起来。” 知花裕树头顶冒出小火苗:“诽谤,你们这是诽谤!我从不惹高明哥生气,而且睡得死是因为我睡眠质量好,真的地震我会自己醒的!” 一对幼驯染忍着笑一唱一和地顺毛撸了两下,知花裕树还是气鼓鼓的。 诸伏高明没说话,微微垂眸看着在同龄友人面前异常有活力的银发少年。 小树本就长得极好看,受上天偏爱,这许多年过去一张脸仍是副少年模样,而他却已经三十多岁了;从外表看起来,他们的差距越来越大。 漂亮的花总不缺愿意为它衔蜜的蜂,知花裕树的身边也总不缺喜欢他的人。 小树那么好那么善良可爱,诸伏高明想不到会有什么人能忍心不喜欢他。 他的弟弟,今天遇到的两位弟弟的朋友,大概率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人……总有人比他这个哥哥更与他相配。 他陪着少年回到别墅,落后了一步看着少年的背影。而对方并没有察觉身边人的消失,像一只雀跃的蝴蝶,振翅飞入房间。 …… 洗完澡,把自己擦干净,知花裕树躺到床上,盖好被子。和系统聊了会儿天,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再次进入沉沉的梦乡。 松田阵平的话说得没错,知花裕树晚上睡觉确实睡得很死。 以前是因为系统会断电,他会直接失去对外界的感知;现在身体变得健康了,却还是保留了之前的习惯,一般只有很大的声响和动作才会弄醒他。 所以知花裕树在自己之前的住所都装了大量的安全装置。只有这栋住着苏格兰的别墅里什么也没装。 通常来说,只要隔壁的阿笠博士不作死,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波及到这里。 这天晚上,知花裕树依然睡得很熟。夜半时分,降落的暴雨和电闪雷鸣是很好的助眠物,少年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呼吸均匀。 可是今晚的梦似乎并不安稳。 梦中黑压压的天幕压下来,他被一头看不见脸的野兽拖回了巢穴。野兽的身体是他的两倍大,压在身上舔他仰起的脖颈。 知花裕树含着泪推搡,控制不住地战栗。空无一物的黑暗里,那种被某人冰冷的目光注视的感觉再次出现。 他想反抗,却发觉自己的四肢用不上力气。 像是曾经历过的那样,只能无力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不知是谁毫不留情毫无怜惜的侵犯。恐慌在心头蔓延,迫切地希望有谁能来救救他。 “黑……”睡梦中的少年呜呜咽咽小声哭叫,“救我……” 坐在床沿的银发男人垂眸看着他,拇指重重碾过眼角的泪痕,不爽地啧了声。 他还什么都没干呢,就哭成这样。外面的雨都没他水多。 “不是把我的枪给你了吗?”他咬着他的耳朵问,得不到答案就加重了力道,继续问。 银发少年被他锁在怀里,躲也躲不开,无力地微微摇头,一点泪珠从紧阖的双目下溢出,将银白色睫毛一缕缕地沾湿了。 “……不、不知道。” 睡了近两年,知花裕树当然不知道昏迷前放在身上的伯莱塔是被谁拿走了。 琴酒知道,因为就是被他自己收起来的。 但他用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摸了摸银发少年漂亮的薄红脸颊,哑着声音冷哼了下,“不知道?那我该怎么惩罚你?” 他并没有等少年的回复,也不需要。该如何发泄心头积攒的磅礴怒火,他早有计划。 做错了事情就得付出代价,他会让莱蒙明白这个道理。 被子被掀开,东京的气温高,并不会冷。衣物被扒掉,手腕也被绑住。 力道很重,熟睡的银发少年终于迷迷糊糊醒来。 这也正是琴酒想要的。水煎固然有乐趣,但这次他要莱蒙亲眼看着他的怒气,亲眼看着自己如何被惩罚。 “……黑?”知花裕树模糊地看见眼前的男人,对方的银色长发顺着肩膀垂落到身侧,同他的头发纠缠在一起。 一只戴着手套的手撑在他耳侧。 残余的梦境景象令知花裕树无意识地先往琴酒手上贴了贴,然后才注意到自己被绑住的手腕和只剩一点小布料的身体。 他茫然:“这是要干什么?” 琴酒冷哼一声,“干死你。” 哈?怎么可能,你才舍不得呢哈哈。 银发男人的眸色骤然变得更深,冷冷地牵了下唇角。 知花裕树表情僵住。 完蛋了完蛋了,不小心真的笑出声了!怎么办?救、救命啊!! 第145章 窗外暴雨淋漓,伴着时不时的电闪雷鸣,屋内的景象也被短暂映照出来。 床头的小夜灯被扭开,散发出微黄的光晕。 银发少年的两只手被缚在身后,含着泪跪伏在床上,肚子下垫了枕头,面前摆着一摞文件,标题字号加大加粗,一眼就能瞥到。 [xxxx年xx月xx日 第x次身体检查记录] 是他昏迷期间的身体记录,他不明白琴酒为什么要拿出这些。 戴着皮质手套的手从他弯下的腰窝划过,琴酒注视着他的侧脸,手指刮掉眼角的泪珠,冷酷无情,“省点水吧,待会儿还有的要流。” 知花裕树僵住。 不是吧,这么狠心!他都很刻意地做出可怜兮兮的姿态了,还以为黑看他这样子会心软的。 可恶,万策尽了。 琴酒如果知道他的想法只会嗤笑一声,看他这个样子还能软,他怕不是已经不行了。 微凉的手套贴在了下巴处,脑袋被微微抬起,银发男人垂眸,在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慢条斯理地说:“今天什么时候把这些东西念完,什么时候放你睡觉。” 知花裕树还是茫然,“啊?睡前读物吗?我不爱读这种欸,可以换成推理小说吗?……嘶,你干嘛!” 第219章 琴酒拍了他的屁股一下,冷哼了一声,“你不爱读,难道我爱读?” 知花裕树又瞥了眼那些文件,发现页脚的记录人署名竟然是琴酒。 知花裕树想到雪莉跟他说的话。 “那家伙跟疯狗似的,一天到晚想把自己栓你身上。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和你有关的很多事,他都不许别人经手,谁来都能被他咬一口,烦死了。” 琴酒又说:“这些只是一部分,要是连这个都做不到,我也可以给你换点别的。” 一摞一百页的文件,白底黑字,从凌厉的笔迹仿佛能看到银发男人冷冷写下这些记录时的模样。 他那会儿在病床上昏睡,一无所知。 于是这每一张纸都像是一次在他一无所知时望过来的无声注视。 心脏像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了下,知花裕树乖乖低头,“我读就是了。” 一页也没多少字,读得快点,一个多小时也就读完了。 事情却没有那么简单。 半个小时后。 “唔……心……心率每……”知花裕树呜呜咽咽地叫,一句话根本不能一口气说出来。 太过分了! 唯一的布料也被褪下,他以为已经丢失的伯莱塔回到了银发男人手中,又被涂满润滑,放进他的身体。 “爽吗?”琴酒哑着嗓音问他。 知花裕树咬着唇瓣不回答,努力继续往下读。 回避也没有用,身体的反应是最真实的,两条腿颤得都快跪不住了。这副姿态……真是漂亮得不像样。 虽然是惩罚,琴酒却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弄疼他。莱蒙本就对这种事有阴影,万一弄疼了,加重了他的排斥感,将来麻烦的还是自己。 惩罚又不是只有疼痛这一种形式,让人爽到受不住也能达到目的。 而且看他疼,琴酒自己也会越发烦躁;看他爽,他也会跟着爽,一举两得。 知花裕树确实有点受不了了,真的被人进入也就算了——不不,这个也不行,琴酒他体型太大了,根据他以前感受过的大小,真的进来他会坏的,但现在被冰冷的械物弄成这样更羞耻。 何况他还曾经用过那把伯莱塔。 怕他手腕那里血液流动不畅,束缚的绳子被取下,知花裕树得以聊胜于无地拿手臂撑住身体。 “读到第10页了。”银发男人慢条斯理地咬下了右手的手套,左手依然拿着枪柄。温热的手绕到身前,轻轻掐住脖子。 嗓音喑哑:“怎么读得这么慢,任务要好好完成才行啊,莱蒙……看来是我太温柔了。” 枪筒毫不留情地旋转。 “啊……”几乎被贯穿的感觉令知花裕树仰起脑袋,忍不住发出声音。 掐着脖子的手用力,让他无法落回去,冰凉的唇瓣含住了他的唇,噬咬、吮x。 知花裕树被蛊惑一般微微张开嘴,承受对方的进一步侵犯。浑身颤得更加厉害,被银发男人干脆捞进怀里,宽大的手掌从枪柄处挪开,按在腹部后压,像是渴望着把怀里人按进自己的骨头里。 手移开了,但伯莱塔并没有掉下去。 知花裕树的大脑变得混沌,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了。耳朵在这之后捕捉到混杂在倾盆大雨和电闪雷鸣中的敲门声。 男人温和担忧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小树,你还没睡吗?” 是高明哥,知花裕树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浑身都绷紧了。琴酒却在这时候重新握住伯莱塔,把滑下些许的枪筒推回去,同时放开了银发少年的唇瓣。 恶劣地勾起唇角。 隔着窗户看见莱蒙和那几个该死的家伙吃吃喝喝有说有笑的时候他就想这么干了。 从研究所逃走不来见他却和一群不知道什么时候认识的人这么亲昵,真是欠*。 他咬着银发少年的耳朵低声说:“不回应一下吗?外面的人可还在等着呢。” 伯莱塔啵地一声被拔了出来,换上了带着温度的东西。 知花裕树被吓得不敢动弹。 啊啊啊啊好像比上次感受到的更大了!他毫不怀疑自己要是敢出声回应,黑就会直接亲身上阵,就算已经有伯莱塔先……了,但是远远不够,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黑、黑……”他软着嗓音轻声叫对方的名字,试图唤起他的温柔,“我知道错了,饶了我吧……” 向加害者求助显然不是个理智的选择。 知花裕树并不知道他现在在琴酒眼里是怎样的模样。白皙的身体在手下发颤,却没有逃走,反而往怀里缩,小幅度蹭着胸口,睫毛沾着水,抬起的眼睛里满是信任。 仿佛从始至终都确信他不会伤害他。 笨蛋。 他一开始可是打算来*死他的。 琴酒将戴着手套的手贴到银发少年的唇上,后者疑惑地歪了下脑袋。 “取下来。”他命令道。 手腕被攥住,不能用手。知花裕树抿了抿唇,咬着手套尖取下来。唇瓣尚未合上,温热的手指便扣了进来,扯住了舌尖。 “唔……” 真乖。 琴酒还记得第一次在莱蒙清醒时吻他的情况,两人大打一架,他被这个人踹断了好几根肋骨,养了许久才不再生疼。 除了莱蒙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还能在踹断他的肋骨后活下来。 这毕竟是他从十九岁就开始渴望的人,他愿意给他一点特权。 那时候以自己的生命做赌注,琴酒以为能得到的最好结果也不过就是莱蒙因为打不过他只能忍着他的为所欲为。 然后他在每一次结束后再想办法哄他。 连在梦和幻想中,他都不会像现在这么乖。 明明有点难受,还是配合地张着嘴巴舔他,一点点的,湿漉漉地含着指尖,水光潋滟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琴酒感觉到,他确实是在以这种方式向他道歉。 莱蒙是那种爱憎分明、知恩图报的类型,他并不喜欢组织,却因为boss将他带离曾经的噩梦而对boss十分忠心,甚至连boss继续将他当实验体都能忍受。 对知恩图报的笃信已经到了偏执的程度。 所以在意识到他在他昏迷期间为他做了很多事后才会变成这种乖顺的态度。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样的自己到底有多诱人。送上门来的礼物哪有不收的道理。 这么乖这么好骗,很容易被*死在床上啊。 知花裕树又颤了颤。 黑的眼神有点吓人…… 而且那里是不是又……不行,要不提议用嘴或手帮忙吧,吃不下的…… 好好的人干嘛没事长到快两米啊! 琴酒先放进去了两根手指,刚刚好。继续添加。 知花裕树死死咬住嘴唇,不知道高明哥走了没,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咬得唇瓣出了血——是他今晚唯一渗出的血。 琴酒眸色沉下来,掐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松开唇瓣,“那个人走了,放心叫吧。” 知花裕树欲哭无泪,和对方商量,“黑,像上次一样用腿不行吗?经常做人的朋友都知道,型号不适配不能强求啊。” 琴酒沉默了下,哄他:“你的错觉,进去就知道了,很适配。” “你骗人。”知花裕树狠狠控诉,“你一个有别人两个大了,就算要杀我,也给我一个体面的死法吧,杀手大人!” 啧。 “谁让你这么紧……张,”琴酒在知花裕树的瞪视中改口,“你放松一点。” 放松不了一点,这个架势分明就是等他放松就按下去。但凡黑小一点,他就咬咬牙忍了,反正对象是黑的话,他可以接受做这种事。 但型号不匹配是真的不行啊! 知花裕树紧急求助:[系统,启动plan b!] [来了,小树,plan b启动!] 所谓plan b就是由系统帮忙模拟出生病状态……人都生病了还舍得继续吗! 黑绝对舍不得的,不管他嘴上多不饶人,知花裕树早就知道了,他喜欢自己喜欢得要命。 所以对不起了,用别的地方你不愿意,只能让你欲求不满了(沉重)。 为了让情况看上去更可怜,知花裕树还久违地给自己套了一层诱惑光环。 琴酒将银发少年揉进怀里吻,吻着吻着察觉到不对劲,怀里的人倒是很配合,身体也在慢慢放松,只是怎么越来越烫了。 他松开些许,少年含着泪,气喘吁吁的。 他一摸额头。 快烫熟了。 室内的温度并不低,即便不穿衣服也不至于冻感冒的,但考虑到莱蒙昏迷了近两年,身体情况可能并不像表面那么好,雪莉又透露他在乱吃什么药。 琴酒停住动作,扯过自己扔在一旁的黑色风衣将人裹起来。 银发少年还可怜兮兮地把手搭在他胸口,似乎是无意中揉了两下。 “黑,没事,我会努力吃下去的,你就算把我撑成两半也没关系……我已经习惯被这样对待了……” 第220章 第146章 第二天清晨,知花裕树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手臂搭在额头挡住阳光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 他摸了摸身上,很清爽;动弹的时候也没有不适感。 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他只顾着装可怜,故意说了那种卖惨的话,再抬眸就看到琴酒的表情古怪中透着点狐疑。 虽然会关心则乱,但琴酒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 而如果他察觉到自己被骗的话…… 关键时刻,系统直接掐断了知花裕树的意识,让他“昏迷”了过去。 系统:[抱歉小树,情况紧急,来不及和你商量了。] 知花裕树:[呼,没事,还好阿统你反应得快。] 看起来黑果然舍不得在他生病的情况下再对他做什么。 系统昨晚特意没关机,替知花裕树盯着情况:[你昨晚冷得发抖,他一直抱着你帮你取暖,等早上我把你的烧降下去,他才去了浴室洗澡,刚刚出门了,不知道去做什么。] 系统刚说完,卧室门被打开了,银发男人提着一袋东西走进来。 知花裕树愣了下,想到系统刚刚说的话有些心虚。 昨晚都那样了黑还能忍下来也是不容易,别把人憋坏了……但他是真的有点怕…… 琴酒倒是没再提昨晚的事情,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把袋子放到旁边,“起来吃点东西吧。” 他从外面进来的,没碰到高明哥吗……知花裕树没敢问,起床洗漱完,提着袋子和琴酒坐到餐厅。 餐厅的桌子上也留了一份做好的早餐,还有一张便签。 [如果起床晚,早餐凉了,记得放微波炉里热一热。昨晚隐约听到了你的声音,是不是休息得不好?——高明] 哥哥真好。 但顶着琴酒想杀人的目光,知花裕树一点也不敢把手伸向诸伏高明做的早餐,乖乖地吃琴酒带回来的袋子里装的。 银发男人的神色这才和缓了些许。 吃完早饭,又被拉去雪莉那里做了一番检查。 知花裕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位置是怎么暴露给琴酒的。 琴酒被留在了研究室外,里面的知花裕树故作受伤:“雪莉,我以为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 “所以我才让琴酒看着点你,别乱来。”茶发女孩微微勾了下唇角,调侃,“我以为你今天直到中午之前都不可能起得来了。” “不要瞧不起人。”知花裕树这么说,又一顿,想到琴酒的……,他凝重点头,“你是对的。” 雪莉:“?” 知花裕树的发烧是系统搞的鬼,自然查不出什么,雪莉也和琴酒说他的身体状态目前看来很不错,和以前比起来,已经变得人模人样了。 “至于昨晚的发烧,可能是运动过度,出了太多汗,又吹了冷风导致的感冒。也可能是一些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后遗症,以他之前那种情况,在他身上发生什么都不奇怪。所以虽然目前身体状态看起来不错,但还是要多加注意。” 这也是为什么雪莉会选择将莱蒙的消息告知琴酒。莱蒙对自己的身体实在太不上心,波本那种人则看起来就会溺爱他,这种时候还得是琴酒这种比较强势的讨厌鬼来才行。 雪莉和琴酒在地下室说话的时候,知花裕树先一步回到了客厅。 除了阿笠博士,柯南也在。 小男孩似乎在闹着什么,被阿笠博士满头大汗地拦下。 “柯南,你干什么呢?”知花裕树歪了下脑袋看着他。 “知花哥哥。”江户川柯南转向他,甜甜地笑了下,“我是来看灰原的,她这两天请了病假,我有点担心她。” 今天是周三,这个点雪莉还在家里,确实需要请假。 一想到那个酷girl也得去上一年级解1+1等于几这种题知花裕树就想笑。 他发现了盲点:“现在是上课时间吧,柯南你又是怎么出来的?” 江户川柯南表情一僵。 知花裕树倒也没为难他,眨巴眨巴眼睛,“没事,我懂的,小孩子都不爱上学呢,我不会告诉柯南最喜欢的小兰姐姐的。” 柯南小脸一红,“我、我没有……” “欸?不喜欢吗?那我可要追她了。”知花裕树故意逗人玩,笑眯眯的。 “追谁?” 琴酒低头揽住他的腰肢,把人带进怀里,热烫的手掌摩挲着腰部劲瘦有力的肌肉,满是缠绵爱怜的意味。 知花裕树真怕他当场立了,给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 以黑的前科来看,他完全可能的!尤其是这还是早上,昨晚他还把人折磨到欲求不满。 说起来一开始是黑打算惩罚他来着。 就这? 太弱了。 豪言壮语在心里走了一圈就没有吐出来的必要了。知花裕树拍了拍腰间的手,小声说:“当着小孩子的面,别乱来。” 琴酒的动作一顿,居然真的很听话地收回了手,知花裕树惊讶地看了看他又瞅了瞅窗外的太阳。 别是真的被憋坏了,已经影响到大脑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还是吓到了柯南,而且吓得不轻,知花裕树拿手在人眼前晃了晃都没什么反应。 琴酒对小孩子没什么兴趣,只是盯着知花裕树逗小孩的背影看,看他弯起的眉眼怎么都觉得漂亮得不行。 看他对着小孩儿笑得久了又开始不爽。 要是能锁起来就好了。 这该死的小鬼真碍眼。 “你们两个没什么事就快点走,我还要忙。”雪莉下了逐客令。 知花裕树不再逗柯南,离开的时候把衣摆上黏的定位器绑到了一只小猫脚上。 给不乖的小孩子一点教训。 回了家,琴酒掏出一枚耳钉送给了知花裕树,还要帮他亲自戴上。知花裕树一只耳朵上的蛇形耳钉是用来控制葡萄酒的,不能动,但还有一只耳朵可以换。 琴酒站在卫生间的镜子前帮他换,同样是银制的饰品,很趁知花裕树冷白的肤色。 换完,揉了揉耳垂,又开始吻他。 “你是狗变的吗,黑?”知花裕树去推脖颈上埋的脑袋,琴酒倒也没和他对着干,顺着力道起身。 他对知花裕树现在的态度已经足够满意,但仍想更进一步。 又低头咬了咬知花裕树的耳垂。他很爱这个动作,因为知花裕树这里很敏感,一咬就会颤两下。 “搬去我那里住?”他喘了两下,“之前的波本苏格兰是你的搭档也就算了,我不可能看着你和一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住一起,他是警察吧?” 知花裕树犹豫了。他其实很喜欢和诸伏高明住在一起的感觉,高明哥总是有着恰到好处的体贴,可以让他最大限度地放松下来。 琴酒心里冷哼了声,没有表现出来,拿出耐心循循善诱。 “知花裕树,我能看出他也在觊觎你,之所以没有直接杀了他,是因为你。礼尚往来,也该回报我些什么,陪我住几天?” 相处十几年,琴酒知道怎么哄知花裕树最有用。他最后往银发少年口袋里塞了张银行卡,“密码还是老样子。” 于是知花裕树点头同意了。 倒不是因为什么钱不钱的,主要就是想陪陪朋友。 刚搬到自己家别墅没两天的知花裕树又挪去了琴酒家,是他去过好几次的那个安全据点。 据点里原本就放着很多他的东西,直接实现了拎包入住。 离开前,知花裕树给诸伏高明发了条短信,说他要去朋友家借住几天,让他不要担心。 这个安全据点琴酒自己也有段时间没来过了,不过会有人定期来打扫,地方还算干净。说是要庆祝知花裕树从昏迷中醒来,傍晚的时候,琴酒开了瓶香槟。 知花裕树知道自己是个一杯倒,但琴酒在他昏迷期间一直悉心照顾他,这时候总不好拒绝。 他很小心克制地抿了一口酒,表示自己就能喝这么多。 琴酒又调了杯lemon gin,“你自己的味道,不来尝一口。” 这可太精准打击了。 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玻璃杯,仰头,澄澈的酒液灌进喉咙,喉结滚动。 琴酒盯着他看,点了支烟,喉结也跟着滚。 两杯酒知花裕树都只喝了一口,剩下的都进了琴酒的胃里。 知花裕树在这里有自己的房间,他晕乎乎地进了房间,让扶着他的银发男人就送到门口,认真强调:“我会反锁屋门和窗户的,别想搞偷袭。我再说一遍,型号不匹配是不会幸福的!” 琴酒确信他已经醉了。 为什么会觉得区区一道门就能拦住一位顶尖杀手,尤其是这道门还是他自己家的门。 光备用钥匙他就有三把,连撬锁都没必要。 琴酒倒也没打算真的把人水煎了。要水煎他早几年就能做到,忍了这么多年,没必要这时候趁着人不清醒做到最后,但他昨晚憋得狠了,今天必须得纾解一下。 第221章 像之前一样并住了腿,但这次得到了更配合的反应。 不知道是不是醉得狠了。 脸颊泛着熟桃子似的红,眼睛阖着,像只温顺的猫。 琴酒把人吻醒了,醉了酒的少年迷迷糊糊睁眼,摇摇晃晃找到焦距,盯了一会儿,感慨。 “好富有的胸肌!” 琴酒怔了下,动手脱掉黑色上衣,拿着少年的手放上来摸,问他:“昨晚是不是偷摸了?” “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语气分明是“我下次还敢”。 琴酒有些无奈。他一定是惯坏了这个人,顶级杀手的威压在他面前半点不顶用,以前还会戒备,随时等着反击,现在只要看到是他,就完全放松了警惕。 狡猾的小狐狸。 像是知道他会贪恋这份信任,反而不会做出过分的举动破坏。 所以到了这种地步,没有任何防备,直接就能侵入的时刻,他也只是先磨一磨,哄他:“让我进去?” 醉酒的人居然也没放弃最后一丝理智,被他抱着躺在胸口,懒懒摇头,“不要,你变小点就让你进。” 啧。 牙齿抵着上颚发出不耐的声音,琴酒从未想过,自己在这件事上遇到的最大阻碍居然是这个。太不讲理了。 明明两只手一起就能包住了,怎么会吃不下,真是娇气。 看来酒还是灌得少了。 琴酒继续哄他,醉酒的人偏偏在这点上异常偏执,都亲迷糊了,湿漉漉的也不同意。 到最后干脆脑袋一歪,拿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嘟嘟囔囔道:“我睡着了,你再乱动是犯罪,我报警抓你。” 琴酒:? 憋得实在难受,不然用别的地方也行。 刚把被子扒开一个角,银发少年睁开了眼,还是不清醒的状态,就那么安静地望着他。 望了一会儿,喃喃道:“我好像做梦了。” 琴酒耐心地问:“什么梦?” “他们往我血管里注射了很多东西。”知花裕树抬起自己的一只手盯着看,青色的血管在白皙的皮肤上蜿蜒,“我从很高的地方跳下去,摔死了,也可能没有,因为很痛很痛,死掉的话应该是不会痛的,对吧?” 琴酒抓住他的手,将他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低头亲了亲鼻尖。 “我再说一遍,给你伯莱塔是让你杀人用的。要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就来使用我。” “我也是你的枪。” 第147章 知花裕树觉得最近琴酒的心情似乎不是很美妙。 住进对方安全据点的第一个晚上他便喝醉了酒,人事不知,只模糊感觉到那天晚上做了很多梦,一个滚烫的怀抱一直包裹着他,像是一片雪地里的火炉。 清醒过来后,知花裕树便意识到自己觉得一扇门就能拦住顶尖杀手的想法有多天真——这玩意儿连伏特加都拦不住。 但他除了腿酸了点,没有别的不适。 很显然,银发杀手没有趁树之危。 知花裕树都有点可怜黑了。憋着确实难受,他也挺想帮忙,但想想就怂。 黑不知道是混了哪国的血,型号在肉文世界也算是首屈一指。根据知花裕树逐渐模糊的和同等大小的肉文男主d做过的记忆,这个大小和榨汁机已经没什么区别了。 柠檬会被搅烂的。 不想被榨干的知花裕树每天都在装可怜装不舒服,招数虽然老,但有用啊。 琴酒确实很怕他身体出什么问题,十几天下来,最多是忍不住亲几下,磨一磨,把他揉进怀里抱着睡。 似乎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忙,白天的时候知花裕树经常会看不到琴酒人。 干他们这行的,最重要的为人原则就是不该打听的别打听。知花裕树又不是情报人员,也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系统帮他得到了新生命,他也得赶紧找齐剩余的宝物,好让系统回乡交差。有抽出的新道具帮忙,事情也不难。 知花裕树又趁着琴酒不在的时候去看了看诸伏高明。对方学习的时间马上就要结束,再过两天就要回长野了。 知花裕树松了口气。 虽然黑答应了不会对他的朋友下手,但离得远点总是更安全一些。 知花裕树了解琴酒,他这个人,有时候性格挺恶劣的,说要发疯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除了他以外,其他人的性命在黑那里轻得就像会被他随手掐灭的烟。 而且他总觉得黑好像对高明哥意见特别大。 还碰见过江户川柯南,小侦探看见他的时候一脸菜色。 知花裕树体贴地问:“是便秘了吗?” “没有!” 小朋友脸红扑扑地跳脚也很可爱,知花裕树没忍住动手戳了两下,这下换雪莉一脸菜色。 “别被某个醋缸子看见了,他会把江户川给崩了的。” “欸?黑不会的,他一向尊老爱幼。”知花裕树笑着揉了揉柯南的脑袋,目光因为所提起的人而柔柔地闪烁着,仿佛冰川消融在春日。 他看着自己手背浮起的淡青血管,又戳了两下柯南的脸,语气温柔,“他很好。” 江户川柯南听得一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等知花裕树离开,他白着脸比划,一副天崩地裂的表情,“他刚才嘴里那个尊老爱幼的人是琴酒吗?” 灰原哀也叹气,小声喃喃:“最后赢的人居然是他吗,波本也太不争气了……” …… 知花裕树打算送琴酒一份礼物。礼物是从boss那里薅来的。 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子,但他最近装可怜太成功,琴酒对他的身体无比小心,绝不可能再给他拿自己冒险的机会,所以此前的计划只能作废。 不知道这对boss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大概不能算好事。 从雪莉口中得知那两种药的成分后,知花裕树就明白boss对他没安什么好心,虽然不知道对方具体的计划是什么,但长期服用那两种药物会让他的精神状态极其脆弱,到时候还不是任人为所欲为。 其实还是有点伤心的,尽管早知道boss是个人渣中的人渣,但知花裕树觉得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挺乐意为boss献上忠心。 一度,他是愿意为boss去死的。 没关系,boss不要这份忠心,他就献给别人。 但是忠臣不事二主,所以在那之前,他需要boss也为他死掉,给新主腾位置。 礼尚往来,这也很公平。 知花裕树借助先知之魂的指引拿到了准备送给琴酒的礼物,结果当天晚上,琴酒给他发消息说晚上有急事没办法回来了。 那就只能改天。 知花裕树看着眼前特意准备的烛光晚餐(菜品都是外卖来的,但重新装了盘),有那么一点失落。 自打住进这个据点后,这还是黑第一次晚上不回来。之前的话,无论多晚,他都会赶回来,等身上的寒气散尽,再抱着他休息。 知花裕树很喜欢靠着对方的胸口睡。 唉,真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没人陪着,吃饭都没什么胃口,知花裕树简单扒拉了几下,手机忽然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略微犹豫后,还是按了接听。 “摩西摩西~” 那边安静了几秒,然后响起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 “好久不见,今晚有空见个面吗?” 知花裕树惊讶地把手机拿下来又看了眼通讯界面。 是不爱学习、没考上东大,最后只能去情报组讨生活的宾加。 怎么忽然来找他? “好啊。” 知花裕树点头同意了。 …… 知花裕树记得上次和宾加见面还是在上次。 总之,起码隔了得两三年的时间,那会儿他刚得到【心声识别】的超能力不久,听见一堆不该听的话,正是心情最差最乱的一段时间,看见谁都恨不得一枪崩了算了。 宾加也在此列。 幸好他并没有冲动行事,后来的事情证明,他的朋友们就是想法黄了点,但对他的感情都很真挚。 仔细想一想,谁叫他这么好看,为他着迷也是人之常情,朋友们只是脑袋里的想法冒犯了点,行为上还是很珍惜他,那很好了。 所以消了气的知花裕树连带着把宾加的账也一笔勾销了。 这家伙被他硬逼着天天学习都没舍得恨他,很有态度了。 见面的地点在一家旅馆。 是宾加定的位置。杀手们会面的地点千奇百怪,每个人都有自己习惯的安全点,知花裕树也没觉得奇怪。 等见了面,就更不奇怪宾加为什么把地点定在这里了。 “你受伤了?” 他进门的时候对方正在处理伤口,裸着上身,胡乱往身上缠绷带。 宾加啧了声,“被疯狗缠上了。” 桌子上放着外卖餐盒,宾加让他随便先吃点。 第222章 知花裕树觉得自己真是命苦,在家吃自己点的外卖,出来了还要吃宾加点的外卖。 以前苏格兰在的那会儿,哪里会让他吃外卖啊。 不过这会儿确实有点饿了,而且桌子上放的都是喜欢吃的东西,他坐下哼哧哼哧填饱了肚子。 宾加还准备了酒,知花裕树没喝,还在对方给自己灌酒的时候贴心地劝道:“受伤的时候喝酒不是好习惯,酒精具有扩张血管的作用,可能会增加出血风险,还会削弱免疫细胞的功能,降低身体对抗感染的能力……总之,好孩子不可以在受伤后饮酒哟。” 宾加放下酒,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看着他。 银发少年穿了件宽松的白袍子,腰上缠了圈挂着星星月亮装饰的腰链。因着他的动作,领口歪了些许,露出近乎大半的雪白肩膀。 真美。 空气里也是他的香味。 而且这副不和他针锋相对的模样也太乖了,令他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这本来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这么关心我,是不想我死吗?”宾加问。 知花裕树觉得奇怪,“我们无冤无仇,我为什么想让你死?” 宾加舔了舔唇瓣,“你马上就想让我死了。” 知花裕树最讨厌谜语人,“你今天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宾加撑着下巴,神色隐在暗处,“感觉自己可能快死了,所以想在死前再疯狂一把?” 还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知花裕树的本能发出了预警,于是他站了起来,“随便你吧,我得回去了。” 宾加抓住了他的手腕,恶劣地笑,“只有那一条疯狗能满足你吗?” 遮掩的帷幕被猛然撕开,知花裕树咬着唇,眉心慢慢折在一起。 房间的灯光昏黄,眼前的人隐约晃动,皮肤也渐渐蒸腾出烫意。 他咬牙切齿地质问:“你给我下了药?!” 在另一个世界,知花裕树曾有过丰富的被下药经验,只是很多年没再有人敢对他做这种事,他竟然直到身体有了明显的反应才意识到。 宾加夸他:“你还是这么敏锐,但药效已经起来了,就算——” 知花裕树没让他把话说完,单手按住桌子便踹了过去,宾加向后弯腰躲过去,刚缠好的绷带下又开始渗血。 耳环晃悠着,他还有闲心笑:“我技术很好,身材也不错,和我睡一觉又……咳……又不亏。” 就算咳了血,也非要把话说完。 知花裕树没搭理他,默默调整呼吸。眼睫垂下,颤颤地晃了晃。 “这是组织研究出的新药,药效很猛,等完全起效甚至会让你神志不清,靠你自己撑不过去。”宾加摊开手,是放弃了攻击和防守的姿态,“大不了你用我解开药效后再把我杀了,那样谁都不会知道。” 湿黏的眼神贴在身上,隔着两米的距离也让知花裕树浑身不适。 他平生最讨厌被强迫,抬起的眼眸烧着火。 宾加怔了下,确实没想到他会气成这样,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睡一晚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虽然下药这种手段是卑鄙了点,但他们情报组不就是以卑鄙著称的吗。 不过他转眼又笑了。 这么恨他啊……眼里已经全都是他了。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只将他当成不重要的人戏耍…… 不是最爱,那就成为最恨。 知花裕树已经感觉到身体有些不受控了,他以前对这种药是很有耐药性的,不过到底不是肉文世界的身体,又刚恢复出厂设置,对什么药都是最敏感的时候。 好在有系统帮忙控制药效的进一步扩散——但已经生效的那部分暂时就没什么办法了。 药效确实很猛,单是生效的那部分就让知花裕树很难受了。 这时候最好赶紧泡冷水里,尽可能减少运动,但知花裕树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说什么他也要先弄死宾加。 【短暂强化】的buff加上。 [等等——]加buff的速度太快,系统都没来得及阻止。 知花裕树一脚把人踹得差点嵌进墙里,窗框上的陈年老灰都被震得妻离子散。 等人咳着血,捂着腹部的伤半跪在地上,又拿脚踩住喉结将人死死抵在墙上。 “宾加,我信任你,才在这种时候来这里见你……” 在把人弄到窒息而死的前一刻,松了点力道,让他说话。 宾加扯了扯嘴角,似乎对自己被揍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并不在意,他哑着嗓音,“信任?我要那种东西干什么?” “那你想做什么?” 知花裕树看见宾加的目光中浮出痴迷与疯狂。 湿黏的沼泽里探出了触手。 “要什么?我要你恨我……” 再往下。 他立了。他居然立了! “变态!”知花裕树收回腿,恶狠狠地骂了句。 要杀掉宾加对此刻的他来说易如反掌,但他下不去手。 和心软无关,纯粹是被恶心的。 感觉扇他一巴掌都会被舔上来。 而且,他越来越不舒服了。 “很难受吧?我说过你靠自己扛不过去的。” 知花裕树瞥过去,没再生气,反而笑了,“你很想得到我吧?” 他踩折了对方的手腕,“其实和谁睡我都不介意,但你也太弱了,哪里都和黑没法比。” “你不知道黑晚上c得我多舒服,不管你给我下多少药,我也只会想着他,只想被他上。” 知花裕树骂得上了头,脸颊因为药效越来越红,字句间夹着喘息,唇瓣被咬出鲜明的水渍和嫣红色泽。 琴酒在门口看着他,神色意味不明。 伏特加落后了一步,看看里面的情况,再看看银发男人的背影,手脚发颤。 不是,这话是我可以听的吗?真的不会被大哥灭口吗? 第148章 知花裕树骂了几句,闭上嘴。身体有些受不住了,说的话还没喘的气多,浑身热得像要烧起来。 恨不得把衣服都撕掉,但最后的理智让他还知道不能在试图伤害自己的人面前失态。 垂眸,深呼吸,缓过些许后。 他扭头想离开,看到了琴酒。 还以为是幻觉,等对方靠近了,伸手将他捞进怀里,才发现居然是真人。 中了药会放大欲求,却不会真让人失了智,知花裕树想到自己刚刚都说了些什么,脸上的温度更加烧起来。 雪原落满了橙红的晚霞,混着柠檬的香气。 他结结巴巴地问:“你、你听到了多少?” “没多少。”琴酒看着怀里的人略微松了口气,很淡地勾了下唇角,好整以暇地补上后半句:“从你被我c得很舒服那里。” 知花裕树希望自己能直接晕过去。 可惜没有。 其实他是因为知道宾加和黑极不对付,才故意搬了黑出来刺激对方,不是他真的想被黑…… 唔……现在的话,好像也不能说不想。 ……好难受,想被填满。 他咬着唇趴在银发男人肩膀上调整呼吸,目光越过木质地面的纹理,抬高,落到伏特加身上。 “晚上好。”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哑着嗓子问了好。这是礼貌问题。 听不见伏特加有没有回答,知花裕树难耐地在银发男人怀里蹭了蹭,把脑袋埋下去,忽然生出些委屈。 “我难受……”他小声说。 琴酒抬起一只手安抚性地插入他的发间顺了几下,目光阴鸷地掠过宾加,同时和身后的人交代,“伏特加,这里交给你了,你知道该怎么处理。” 伏特加控制着自己的目光绝不多看,用宣誓般的肯定语气说:“交给我吧,大哥!” 话说他还真不知道大哥和莱蒙居然进展到这么火热的地步了,莱蒙不是刚醒过来没多久吗……不愧是大哥啊,这个效率。 得亏是不能生,不然怕不是小大哥都有了。 …… 琴酒将他打横抱起。 知花裕树浑身热得难受,大脑已近不能思考,只模糊听见系统跟他解释【短暂强化】在给他短暂增幅的同时恐怕把药效也增强了。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虽然难受,可因为此刻抱着他的人,并没有害怕。知花裕树甚至放任了理智的丢失,好让自己能舒服些许。 他反复叫着那人的名字,只属于他的昵称。 “黑……黑……” 简短的音节,叫得人想哭。 可还没等掉泪,抱着他的手臂便收得更紧,胸腔震动,似乎在说什么。 “忍一会儿,别出声。我带你从后门走。”嗓子绷得很紧,似乎也不好受。 知花裕树身上盖了银发男人的风衣,他闻到一股冷冽的香气,如北国冰原的雪松。气味转瞬即逝,再要捕捉已经找不到了。 被放在了保时捷的后座,知花裕树用手肘撑起身体,扯过琴酒的衣领子就吻上去。 第223章 【短暂强化】还剩最后几分钟的时限,琴酒一时没能挣脱,被他带着前倾,一只膝盖跪在两条腿的中间。 两只手还试图扒掉他的衣服。 保时捷在旅馆的后门停,夜色渐浓,这条街几乎不会有人路过。 虽然车*也别有韵味,但还是留到以后再玩吧。 “听话,再忍一会儿。”低声哄身下的人,咬几下耳垂就软了手臂。 但还在委屈,“难受……” 他难受,琴酒也没好受到哪里,好在狙击手最不缺的就是耐力。 保时捷的车速达到了它的历史最高。 房门被猛然打开,拍在墙上,琴酒把人放上床,发现不需要再额外做什么就已经……得一塌糊涂了。 琴酒知道研究所研究的这种药物,主要被情报人员拿来引诱某些目标人物做出出格的事情,好让他们拍到能拿来威胁的证据。 也有些情报人员会拿去助兴玩。 除了药效比较烈,会激起难以控制的欲求外,没什么别的副作用。 只是稍微有点意外,莱蒙被这种药激起的反应似乎比别人强烈得多……宾加那家伙到底给他吃了多少。 知花裕树出了一身薄汗,眼尾晕红,眼神迷蒙,自己很主动地贴过来。 琴酒却在这时候危险地眯了眯眼,微微避开他的吻。于是唇瓣落在了下巴上,银发少年表情迷茫。 “我忽然想起来,你最近一直身体不舒服,晚上要多休息,做不了这个。”琴酒十分体贴,“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 身体不舒服,要休息,不能做——这是知花裕树自己说过的话。 被箍住了腰不能动弹,【短暂强化】的虚弱期开始了,根本没办法凭自己的力量挣脱。 知花裕树含着泪,“……我、我骗人的,没有不舒服。” 银发男人让他坐在自己腹肌上,任他将手撑在胸口。 最瑰丽的玫瑰也不及他怀里人的万一,颤颤的花苞沾着露水,叫人想把他揉得更糜艳。 但琴酒今晚格外有耐心,为了避免某个家伙吃饱了第二天翻脸不认人,总得留下些证据。 他要他亲口承认,他也想要他。 “我、我想要你……”知花裕树被哄着呜呜咽咽地说,“我想要你抱我,黑。” “型号不匹配?” “匹、匹配……” 被磨得久了,知花裕树终于忍不住气呼呼扫来一道眼风,“黑你行不行,要是不行我就去找……唔……” 直接被逼出了大颗的泪珠。 银发男人细细地舔吻,等他适应。 知花裕树难耐地拽住了银色长发,冰凉的感触在指间缠绕、收紧,感觉自己完全被改变了形状,变成了另一个人的模样。 他看着眼前的绿眼睛沉沉地映着自己的模样……是和平时不同的姿态,他拿手去遮,不想看见自己这样子。 被抓住了手指含吻,于是话语也变得含糊不清。 “知花裕树,你很美。” 琴酒很少会叫他的全名,但在这样的时刻,音节一个个滚过舌尖,像是把他整个人都吃进了肚子里。 比他所有的想象都更美味,不枉他等了许多年。 知花裕树死死地抱着枕头。 药效得到了缓解,很舒服,但也很难受,疼和爽混杂,两种极端的感觉带来战栗,想逃,又被抓回来。 蝴蝶骨上贴了热乎乎的吻。 一手掌控着他的人恶劣地说:“怎么咬这么紧?” 知花裕树哭得说不出话。 掺杂着疼痛的极致舒爽,足够的份量照顾到了每一个地方。 舒服到令人害怕。 “这不是好好吃下了吗?感觉到了吗?现在在这里。” 知花裕树摇摇晃晃地努力支撑着将身体抬高些许,又被拽着手松开。 药效持续的时间似乎很久,无需琴酒刻意做什么,过程中哭着要逃,结束了又一次次主动贴过来,吻他。 到最后,无力的身体只能靠另一个人支撑也不肯放开。 连日积攒的压力得以释放,琴酒餍足地抱着怀里人,摸他的脸。 知花裕树累得一根手指都动弹不了,被他亲了亲唇角。 “睡吧,我帮你清理。” 已经无力吐槽。 所以倒是先出去再说这句话啊! …… 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确实是干爽的。 琴酒到底没有过分到真的留一晚上。虽然早猜到知花裕树近日那些不适都是装的,可他亲眼看过他在病床上数百日的不省人事,不得不格外小心。 他就没见过第二个像知花裕树一样又强又脆皮的人。 这种脆皮放到床上倒别有风味。 琴酒早就醒了——他一晚也没怎么睡,给人洗完,放在浴缸里清理的时候没忍住又来了一次,只好再洗一遍,抱回床上,揽在怀里看。 琴酒也没见过第二个比知花裕树长得更好看的人。 漂亮得像捏出来的bjd娃娃。 他把手放在对方腹部。在浴缸里的时候还是鼓的,把肌肉都撑了起来,睡觉的时候就瘪下去了。 还是圆一点更好看。 就这么盯了半夜,临近天明时才阖眼歇了一会儿,没过多久又醒了。 他等着知花裕树睁开眼,看到他们此刻的样子。 像是盘根错节的枝桠终于纠缠到一起,难分彼此,哪怕大火将他们共同烧成灰烬,那也算是你中有我。 “舒服吗?”没忘记问这个要紧事。 知花裕树:“……” 哪怕是他这个没多少常识的人也知道大清早第一句话不该是这种。 某些地方也在清晨格外精神地和他打招呼。 知花裕树别开脸,哼了声,挪开了点酸痛的身体。 撒谎:“不舒服。” 他等着黑生气,但是并没有。 银发男人神色平静地拿起一旁的手机,知花裕树疑惑,“你干什么?” 音量被开到最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 黏腻地呜咽着,涩得不敢听。 “好爽……唔……再……点。” “我还要,都给我吧,黑……” “摸到你了,好鼓……” 知花裕树脸腾地一下烧红了,去抢手机。用不上力气的身体自然抢不过,被按进怀里被迫听完。 一点点唤起昨晚的记忆。 中了药不像醉了酒,他其实全都记得。 自己软着声音求,抱着他的男人目光沉着骤雨。他要什么都能给,一下下顺着海浪起伏般。 知花裕树真觉得他是想吃了他。 将他彻底地溶于骨血,难舍难离。 心底残破的荒原被他目光里的骤雨浇灌,一点点生出嫩绿新芽。 只有知花裕树自己知道,到后面,随着【短暂强化】的作用消失,药的作用也不再那么猛烈。 他还在求他抱他。 只是因为—— “我喜欢你,黑。” 那是手机里最后一条语音。 被琴酒不小心设了加密,存在最深处。 第149章 为了让琴酒停止这种不顾别人死活的外放行为,知花裕树不得不再次牺牲身体。 放弃了抢夺,转而撩起衣服下摆咬住,两根手指拨开给他看——这套技能很有用,就是多少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是真正没有任何外物作用的第一次,琴酒刻意动作很慢,让彼此都能清晰地感受对方的存在。 在29岁这一年,终于得到了自己19岁就开始渴盼的人,他发出满足的喟叹。 无论是黑泽阵,还是琴酒,这一生都说不出爱或者喜欢这样的字眼。情欲或者掠夺的描述或许更加合适,他只知道,自从19岁的梦境尽是知花裕树潮红的泪眼时,他就必定要得到这个人。 或生或死,都在他手中。 这算是爱吗? 琴酒嗤笑。倘若以普通人的定义,爱是希望对方幸福快乐,而自己只在旁边默默守护便足矣,那他的感情实在与爱毫不相关。 他俯下身,目光幽冷深沉,两只手抓着柔韧的腰压下。他没让知花裕树回头看他,因为知道自己此刻神色的可怖。 什么默默守护,倘若有人试图从他身边抢走他,他绝对会杀了那个人。 要停止这一切,除非先把他送进棺材。 而这世上唯一有资格杀死他的人只有他的怀中人。 ——在知花裕树还不属于他的时候,他已经属于他了。 知花裕树狠狠咬住了唇瓣,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家伙又加重了力道。本来就大,还这么重……想弄死他吗? 想回头又被按住,闷在枕头里。 知花裕树又拿出惯用的装可怜招数,“黑不想看见我,一定是讨厌我了……才刚得到我就讨厌我,我也太可怜了。” 拙劣得要死的演技,琴酒偏偏次次上当。 他收敛了神色,将人转过来,磨了一圈,爽得人身体发颤。 第224章 知花裕树抱着他,吻他的颈动脉。杀手最脆弱的地方被牙齿细细轻轻地咬——这样的场景莫名触动了琴酒的神经,几乎是瞬间夺走了一切感官。 半晌,他奖励式地低头吻了吻被*傻了的银发少年。 一不小心做得有点过火,甚至到了昨晚没去过的地方。 琴酒很自觉地又抱着没力气的人清理了一遍,放他去睡回笼觉。 知花裕树一觉睡到了下午,是被噩梦一下子惊醒的。他摸到一旁椅子上挂着的的属于琴酒的风衣,蒙在脸上闻着那股清淡冷冽的香气才慢慢缓过神。 最近他总是做噩梦,是不连贯的情节,但又是前后有关的——几乎都是名叫知花裕树的实验体被关在鼓川岛实验室里的事情。 好消息是,他终于知道自己这次从昏迷中醒来看到实验室时心里那股恶心厌烦的感觉是从何而来了。 坏消息是,他逐渐察觉到这些经历并不属于另一个知花裕树,恐怕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 系统证实了他的想法。 他曾拜托系统帮他封锁了这段记忆,而随着身体恢复出厂设置,记忆之锁也被打开。大脑担心一下子接受不了这么多记忆,才会以梦的形式让他片段式地回想起来。 那些梦都是曾发生过的真实,只是不太美好,才会被当作是噩梦。 幸而都是过去的事情,如今再度想起,也只是有些难过。 知花裕树并不觉得恢复记忆是坏事,千万个片段式的过去组成了完整的他,过去构成了现在。 现在的知花裕树能接受所有的自己,哪怕是最不堪的时刻。 缓过神,知花裕树打了个哈欠,慢慢下床,换了身衣服。 一下子做得太狠,走几步腿都在颤,某个地方也总错觉还被塞得满满的。 知花裕树叹气,幸好他也从系统那里知道了,自己目前这具身体的各种素质都是系统比照着肉文世界那具捏的……所以以他的体质来看,最多明天就能休息得差不多了。 得亏他有这方面的天赋,不然就黑这种搞法他这两天都绝对别想下床。 虽然说是有天赋,但【短暂强化】的副作用期限还没过去,知花裕树还是腿软得走路都得扶着墙。 起居室里。 伏特加中午的时候收到了琴酒的消息,火急火燎地带了回转寿司的外卖和大哥吩咐的从波本那里得到的情报过来。 回转寿司从拿过来就放在了桌子上没动过,银发男人直接去了健身室锻炼,走之前跟他说要是莱蒙醒了就让他先吃点东西,然后马上去叫他。 伏特加连声应下。 他其实不想猜测莱蒙为什么睡到这个点才起来,无奈跟在大哥身边久了,人也变得聪明了。 首先,他知道莱蒙被下了药,下药那个人还被他亲自送走关了起来,又交接给波本(还指望从宾加嘴里问出情报); 其次,大哥今天只穿了件黑色背心(不清楚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身上的抓痕吻痕显眼得就像拍卖会全场巡游的特殊展品,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这种激烈程度……不愧是大哥。 伏特加第二次想用那个词形容大哥——满面春风。 大哥也是吃爽了。 想到莱蒙那个亿里挑一的长相,伏特加也要感慨大哥吃的好。虽然大哥是男同这件事一开始让他挺惊讶的,但对象是莱蒙的话,事情又合理了起来。 被美色所惑不丢人。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琴酒结束日行锻炼回到起居室,饱满的肌肉上覆了一层薄汗。 “他还没睡醒?” 伏特加点头,感觉大哥的目光里似乎有点失望。他又转去浴室冲了个澡,出来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波本送来的资料。 大哥在和波本联手搞朗姆,伏特加自然无条件站在大哥这边。风雨欲来,他感觉到组织的天可能要变了。 大哥以前对组织和boss那么忠心,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样,好难猜啊。 又过了一会儿,卧室的方向传来动静,伏特加的余光瞥见大哥第一时间放下了手里的资料——刚刚真的有在认真看吗?不不,怎么能怀疑大哥。 又到了该自动眼瞎的时候了,莱蒙素来雪白清冷的脸为什么蒙着糜艳的红晕、又为什么连几步路都走不稳,也好难猜啊。 “欸,伏特加你也在啊。”熟透了的银发少年微微被琴酒揽在怀里支撑身体,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昨天晚上身体不舒服也没好好打招呼。” “许久不见,阿伏你是不是也想我了!有给我带礼物吗?是甜品还是新游戏?” 琴酒淡淡地瞥过来。 伏特加知道,又到了给妈妈扫墓的时候了。 …… “伏特加还是这么孝顺啊。” 知花裕树窝进了沙发里,位置上还残留着上一个人的温度,以及一股很淡的冷冽香气。 杀手不会用香水,他猜这是琴酒头发上的香气。 这样冷调的香格外衬他,但想到这人在床上的风格,知花裕树又摇摇头。 觉得这香过于骗人。 他拿起刚刚被琴酒拿在手里看的资料,是和朗姆相关的一些东西,零零碎碎的。 琴酒挨着他坐下来,肩膀被挨着的地方源源不断传来热意。 知花裕树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那会儿他刚拿到【绝丑的面具】,很好奇效果如何,恰好琴酒有任务来找他,他拍着自己身旁的位置请他坐。 琴酒还真面无表情地坐在了他旁边,差着半条手臂的距离。 不记得那会儿有没有闻到香气了,他以为面具没用,很是失望。 说话的时候他扭头去看对方,正好对上他的眼睛。 沉沉的绿色,似乎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没扭头的时候,这个视角应该只能看到他的一点侧颈。 知花裕树心头一突,警惕地问他在看什么。 银发男人顿了下,移开目光揉按了下眉心,“快丑吐了……你能不能把这面具拿下来?” “好啊,你拿代号给我换。” “异想天开。” 银发男人从始至终都保持着那半臂距离没有过界。 回忆起那些细枝末节,知花裕树才意识到原来黑确实早就为他心动。 冷酷无情的杀手一直都只会为他保留着半步的克制。 缰绳就在他的手里,是他自愿放松掌控,心甘情愿被恶犬吃掉。 谁是被害人实在讲不清。 时至今日,“琴酒”依然不属于知花裕树,而琴酒,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知花裕树主动在琴酒怀里找了舒服的位置靠着。 向后仰头,命令道:“想你了,亲亲我。” 琴酒微微挑眉,圈住他,低头吻上去。 过了一会儿,琴酒主动停下来,按着他的腰,哑着嗓子:“你得休息下,别动。” 知花裕树还没亲够,但他一时半会儿确实不想再麻烦屁股受累了,于是乖乖地不再动弹,趴在琴酒胸口闻他银色长发的香气,等对方自己平复。 果然是头发上的香。 琴酒把人严严实实圈着。知花裕树的个子在霓虹算比较高的范围,但骨架仍是少年的模样,正好嵌在银发男人怀里。 琴酒一点点调整自己的呼吸,压制冲动。 知花裕树忽然抬起脑袋。 一直在看着他的绿眼睛被逮个正着。 意乱神迷地喃喃。 “好想变成黑的肋骨啊。” 于是所有的克制都成了白费。 琴酒磨了磨牙:“我看你是真想被我干死。” 什么话都敢说。 知花裕树弯着眼睛笑了笑。 “这种死法好不光彩,还是不要了。我也不想死,我想活着,活在有你在的世界。”指尖缠绕着银发,睫毛垂下,扫出一片扇状的阴影。 “黑,我想听你叫我的名字。” 琴酒所有的敏锐都用给了知花裕树,他捧住他的脸,问:“你怎么了?” 知花裕树抓着他的手放在心口,“这里感觉很空。” 像是一觉睡到了黄昏,醒过来的时候窗帘拉着,屋里没人,记忆里塞满杂草和冷风,冷得发颤。 他死死地抓着手中温暖的感触,含住对方颤动的脖颈吻,命令自己的爱人。 “用你的东西再次填满我吧。” …… 知花裕树没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主动的一天。 琴酒对他来说还是有点太大了,但带给他的恰到好处的疼痛和舒爽正是他此刻需要的。没有什么存在比这样的感触更贴近和真实。 心口被一点点剜开,灌入另一个人的气息。 没法不为此上瘾。 lemon gin 以gin为底酒,那知花裕树离不开黑泽阵也是理所当然。 准备的礼物又过了一晚上才被拿出。 彻底被榨干的知花裕树这下真的只能被人抱去起居室,他把礼物盒推给琴酒。 第225章 “你打开看看。” 礼物盒里是两份遗嘱,一份是boss的,一份是他的。 第150章 boss的那份遗嘱,内容非常简单,总结概括起来就是,他要在自己死后将遗产全部留给知花裕树。 说起来可能没人信,这份遗嘱真的是boss自己立的。只是被知花裕树找了出来。 boss的想法其实很好猜。他建立组织后至今为止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得更加久远,继续享受恒久的人生。 知花裕树是他为自己挑选的新身体,他自然要立下遗嘱,将庞大的财富继续留给自己享受。 这些事情,琴酒在看到遗嘱的那一刻也明白了个七七八八,眸光愈发森冷,暗暗磨了磨牙。 他是被boss养大的,是boss一手培养起来的杀手,所以一向对组织忠心。 而这一切在十年前偏离了轨道,随着时间推移,微末的转向带来天堑般的差别。 boss年纪大了,老老实实寿终正寝的话,他会每年记得给他扫墓。 或者让伏特加给他妈扫墓的时候顺带给boss扫了。 “boss果然最疼爱我,死了都不忘给我留这么多好东西。”知花裕树一边说一边笑。 琴酒凝视了他一会儿,从他嘴角的弧度意识到他并非没有意识到这份遗嘱背后隐藏的阴谋。 他只是不想说得那么清楚明白。 换了往常,琴酒会就此放过,但有些事情却不得不提出来。 他问:“你知道boss对你别有所图,还敢吃那个相川给你的药?” 相川佑介,boss最倚仗的研究员。琴酒忍了他两年,等知花裕树醒过来才对他下手。不过这家伙倒是识时务得很,连审问都不用,就什么都招了。 “我只是打个工维持一下生计啊大哥,上没老下没小,很惨的。”相川佑介这么说。 琴酒考虑过要不要杀他,不过这家伙确实有点能力,又对莱蒙的身体状况很了解,于是他留下了他。 从雪莉那里听来的知花裕树乱吃药的事也在相川佑介那里得到了验证。 知花裕树赶紧狡辩:“没吃没吃!我知道此事必有蹊跷,所以每次吃完都赶紧催吐了!” 琴酒冷哼了一声,心里盘算着还是得再把人看紧一点。 这个笨蛋,一丢手就会把自己弄伤,或者被不知道什么人惦记上。 他瞥了眼知花裕树耳朵上戴着的耳钉,由他亲手戴上去后,知花裕树就没再取下来过。 这颗耳钉里嵌着组织最新研发出的发讯器。靠着它,只要知花裕树在距离他30km的范围内,他就能精准锁定他的位置。 在宾加那里找到他那晚就是靠着这颗耳钉。 琴酒没去想假如没有这颗耳钉,他那天晚上也没找到知花裕树,中了药的少年会打算怎么办,会去找那个名叫诸伏高明的警察吗,还是会求助于波本…… 都无所谓。 反正结局是他得到了他。 知花裕树把自己的那份遗嘱也摊开。 他的遗嘱受让人是黑泽阵。 他解释道:“本来前天晚上要给你的,结果就出了这样那样的事……” 前天晚上,那就是两人彻底突破最后一层阻碍的时候。 琴酒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 身为杀手,琴酒时常会在生死边缘徘徊,自己的,或者他人的,总之,见惯了死亡。 可念叨着遗嘱这两个字,还是想把它拿得离知花裕树远一点。 他本就脆皮,还要立什么遗嘱,就像是什么不详的预兆。 琴酒思考着该怎么哄着人把这东西撕了。 知花裕树自顾自地说:“唔,其实也没想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自己马上要继承这么一大笔遗产……很想和你共享我拥有的一切。” 说话的时候,银发少年坐在椅子上晃悠,面前摆着琴酒给他泡的茶——和boss那里存的茶叶一个味道,他一直在思考这到底是琴酒偷的还是抢的。 boss人都要死了还要被抢茶叶,真是“南村群童欺我老无力”,太惨了。 琴酒没说话,直勾勾地看着知花裕树。少年喝两口茶也能把自己喝得满脸红晕,两瓣嘴唇水润润的,很好亲的样子。 琴酒并不是物欲很重的人,拥有的最贵的东西大概就是那辆保时捷。手里的钱大多都装进了银行卡里,等着什么时候知花裕树生气了,拿来哄他玩。 他并不在意boss那些庞大的遗产最终会留给谁,但他在意知花裕树的那句话。 ——想和你共享我拥有的一切。 在他冒出这样想法的时候,他们尚未滚到一张床上,他以为自己还未得到他。 “你是笨蛋吗?”他戳了下少年的额头,看他委屈地拿手捂住,“遗嘱只能死后生效,算什么共享。” 想要活着共享,自然有更合适的办法。 琴酒思前想后,觉得结婚这个选择勉强还算可以。 他本人自然是讨厌一切对个人自由的束缚,也不认为一纸认证一个指圈能决定什么。 但为了满足知花裕树,他忍一忍,退一步也无妨。 于是知花裕树的无名指被强制性地套了刻着“黑”字样的戒指。 至此,名树有主。 …… 知花裕树和琴酒开始了狼狈……不是,同心协力的合作。 知花裕树靠着先知之魂找到了boss的藏身所在,并且将他储存意识的u盘拿到了手。但在宣告boss死亡,拿走他的遗产之前,暂时还要隐而不发,先把朗姆搞掉。 除此之外,知花裕树还打算将组织内黑白两色的产业做一个分割,该甩给朗姆的锅,此时不甩,更待何时。 这事儿说来也简单,只要给组织寻找新的庇护者,并承诺给背后庇护组织的议员更大的利益分成比例,黑的也能变成白的。 这方面的谈判技巧,琴酒可比不上知花裕树。 因为他不但那张脸所向披靡,还得到了【心软光环】的加持;就是有点太加持了,要不是旁边还有个脸冷得像北冰洋的琴酒起到中和作用,差点就要翻车。 告别的时候,议员先生向他感慨:“令兄真是气势迫人。” 知花裕树一愣。 大概是因为两人同是银发,才会产生误解。 琴酒冷哼了一下,准备嘲讽——该骂人的时候他管你是议员还是首相。知花裕树勾住了他的手臂,笑:“啊,您误会了,他是我男友,不过马上就会成为我老公了。” “啊?哦,祝贺祝贺。”议员下意识讲着客套话。 走出去,知花裕树才觉得奇怪:“黑,你转性了?刚刚都没骂人。” 琴酒压下微微翘起的唇角,语气平静:“以为都像你一样这么不稳重吗?” 知花裕树觉得也是。 一家人总得有个稳重的。而且两人都要金盆洗手了,整天骂骂咧咧打打杀杀多不合适。 不过他还是不忘反驳:“我可从不骂人,这么不礼貌的事情太恶劣了。” 杀人也就算了,怎么能动不动就骂人呢? 有了官方背书后,剩下的事情就好做了很多。他们甚至能光明正大地和霓虹公安展开合作,因为他们背靠的这位议员和公安的高层有着很密切的亲属关系。 知花裕树只是万万没想到,被派来的公安联络人居然是苏格兰。 公安那边的想法也很简单,觉得苏格兰曾在组织里卧底那么久,又和知花裕树做过搭档,据苏格兰本人提供的信息,他能成功活下来最终逃离组织也离不开知花裕树的帮助。 那这不就是最合适的人选吗? 能看到苏格兰恢复正常的生活和工作对知花裕树来说当然是件很开心的事,前提是不要让他和琴酒一起和苏格兰碰面。 整个会面过程知花裕树都过得无比煎熬。 苏格兰欲言又止,琴酒淡漠冷哼,将他圈在怀里,手臂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晚上,知花裕树不出所料迎来质问。 “知花裕树,你是不是要和我解释一下苏格兰为什么还活着?” 以那天晚上的情况,苏格兰最后能逃脱,除了知花裕树的帮忙,简直不做他想。 琴酒真是气笑了。 幸好那时候boss和朗姆都没怎么起疑,不然十个他也得被按死在小黑屋里。 知花裕树无从狡辩,只得英勇就义。 “你打吧,打死我好了。” 趴在床上,乖乖翘起了屁股。 琴酒:“……” 都这样了,不吃几口实在说不过去。 苏格兰的事情以知花裕树被爆炒一顿为代价,差不多算是翻篇了。 但是知花裕树忘了还有波本在。既然苏格兰都知道他和琴酒现在的关系了,波本那边自然也跑不了。 知花裕树是在一次晨跑时被波本拿着小蛋糕捕获的。 不愧是波洛咖啡店的首席门面,手艺恐怖如斯。 “找我有什么事吗?”知花裕树吃得满嘴流奶油,安室透无奈叹气,拿出手帕想给他擦,却被他躲开。 第226章 少年做贼似的左右看了看,垮着脸,“使不得使不得,万一被黑看到我就惨了。” 说话的时候嘴巴里还包着蛋糕,唇角却微微翘着。 安室透心里一咯噔,意识到知花裕树好像是真的喜欢上琴酒了。 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可知花裕树自有他的道理。 “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他对我很好。唯有他,我可以确信,在他那里,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比我更重要。波本,我需要很多很多的爱来填满自己,只有黑能给我这些。至于别的,你不用担心,自己家的恶犬,我会好好握住他的缰绳,不让他去咬别人。” “不让我去咬别人?”琴酒一点点咬银发少年的耳垂。 知花裕树在雾气朦胧的镜子里看到自己潮红的脸和泪蒙蒙的眼,含混地呜咽。 “你、你怎么能给我装窃听器?” 装发讯定位器他都忍了,因为知道这个人担心他的安全,还在努力克制想把他拴自己身上的冲动……但窃听器是什么时候装的? 啊,是那天早上出门的时候琴酒挂在他脖子上的耳机。 “咬人当然是不对的。”知花裕树还在坚持,一只手撑着洗漱台,一只手按着镜子,避免因过于激烈的动作撞上去。 气息呼在镜面上,结成转瞬即逝的雾。 镜子里的银发男人唇角勾起恶劣的弧度。 “那你怎么咬我这么紧?” “唔……你倒是先放开我啊……” “啊!” 琴酒真的放手了,没人掌控,重力没了相反的抵抗力,知花裕树怀疑自己差一点就要失去自己的胃。 在朗姆落入公安之手后,知花裕树同时公告了boss的死讯和遗嘱。组织里除了少数朗姆的残党,都是琴酒的人或者贝尔摩德这种自成一家的神秘主义者,过渡并没有多少阻碍。 贝尔摩德似乎很乐意看到组织完蛋,但她对知花裕树最后选择了琴酒不大乐意。 “你怎么能这么容易就让他得手?”她恨铁不成钢,“那家伙最近简直像个讨厌的孔雀到处开屏。” 知花裕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嘿嘿笑了笑,“真的吗?黑好可爱。” 贝尔摩德:“……” 一对恋爱脑。 要抓捕朗姆剩余的残党,以及将转入自己名下的产业和组织彻底割席还有许多烦琐的事要做。少不了和公安继续合作。 琴酒看到波本以公安降谷零的身份出现,还很疑惑:“波本这时候还去公安卧底?他有病?” 知花裕树:“……” 邪恶金渐层你快反思一下自己,为什么证据都贴脸上了,琴酒还是不相信你是公安。 开会的时候,除了某个被孤立的fbi外,大家都到齐了。 降谷零、诸伏景光、贝尔摩德……甚至连变小了的雪莉和柯南也在。 琴酒对此很不爽。 他想把知花裕树藏进自己胃里,不给任何人看,又舍不得剥夺他的肆意与自由。 那两个公安当着他的面还在献殷勤挖墙脚。 没有自己的老婆吗? 哦,忘了,确实没有。 呵。 知花裕树察觉到他的情绪,在桌子底下拿小腿蹭了蹭他。 琴酒干脆抓着他的手放在桌面上,光明正大地展示配套的戒指,按恋人的要求,讲话的语气文明又礼貌。 “听说公安见多识广,我们打算去荷兰或丹麦拿一张普普通通的结婚证,你们有合适的婚礼场地推荐吗?” 顶着众人或无奈或无语或震撼或恼怒的目光,琴酒只看着知花裕树慢慢浮起薄红的耳根。 无意间打开手机,忽然响起了手机铃声。 ——“我喜欢你,黑。” 知花裕树瞬间变成了涨红的气球,“哦,我的耶稣佛祖老天爷啊!” 好想赶紧昏过去。 他手忙脚乱去按,被琴酒揽在怀里制住动作。 贝尔摩德在心里做出评价:孔雀又开屏了。 但看公安黑脸很有意思。 看起来她的sweety真的有被很多人爱着。 铃声播了三遍才终于被按掉,琴酒把埋在他肩膀处脸红的知花裕树严严实实圈住,无名指的素圈戒指朝外的一面刻着“树”的字样。 银发男人唇角勾起,在恋人看不见的地方显露不加掩饰的恶劣。 他做出挑衅般的口型。 ——这、是、我、老、婆。 19岁到29岁,琴酒一个人的凝望至此终焉。 属于黑泽阵和知花裕树的新十年,要来了。 第151章 波洛咖啡馆。 临窗的地方,知花裕树和诸伏高明面对面坐着,面前摆放着一排小蛋糕,都是波洛咖啡馆推出不久的新品。 安室透在餐台后面应对着越来越多的客人。 刚好是高中放学的时候,店里平时就会有许多女高中生光临,今天更是翻了倍。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坐在窗户边的罪魁祸首似乎未曾察觉自己引发的这些动静。 他今天穿了件普普通通的白t恤牛仔裤,和往日那股丁零当啷的风格比简直像是转了性,或者生了病。 在这里装乖给对面的人看,是吧? 安室透的唇角微微下压,又在递出商品的时候像设定好的程序似的露出恰好的弧度,“欢迎再次光临。” 榎本梓在忙碌的间隙小声问他:“安室先生,那个人是你朋友吗?长得好好看,安室先生已经是很帅气的那种类型了,他居然……啊,抱歉。” 榎本梓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就算是男性,也不会喜欢自己被拿去比较吧。 安室透并不介意,“他确实很好看。” 不然也不会第一眼就让他…… 晚霞正好慢悠悠地挪过来,粉紫的霞光给银白色的发重新染了色泽,指尖的奶油融化了,即将顺着雪白的指尖滴落,被他伸出舌头卷进去。 对面的男人拿出手帕为他擦了擦沾上奶油的唇角,温声道:“小心点,别噎到。” 少年微微红了耳朵,眼睛里跃动着晚霞的光,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 等餐的女高中生窃窃私语。 “哇,好帅!” “是一对吗?这种氛围感,绝对是一对吧?” “一个咖啡馆能看到三种不同类型的帅哥,今天绝对是幸运日吧!” 榎本梓也好奇地小声问:“安室先生,他们是……” “不是。”安室透马上回道。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生硬,又笑了笑,“不是的,以前我也误会过,不过小树亲口说他把对方当成是哥哥。” 榎本梓嘴巴快过了大脑:“我的哥哥结后成了我的老公……啊,抱歉我瞎说的!” 安室透:“……” 他的情绪莫名沉下来,程序性的笑都快要挤不出。 害羞的客人红着脸对他小声说:“那个,对不起……” “客人,怎么了?”仍然温和地询问。 “今天的蛋糕,味道好像比起平时太甜了一点……” 安室透一愣,榎本梓切下一块尝了尝,喃喃:“好像是有点太甜了。” “请再甜一点吧!” 记忆里,窝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少年这么跟他说道。目光从游戏屏幕挪到他身上,纤长的睫毛盛着晚霞一眨一眨,“甜点当然要足够甜才算甜点呀,请放致死量的糖!” “抱着这种想法难怪你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千奇百怪。”他吐槽道,但是做下一份甜点的时候还是多给少年放了糖。 其实吃糖太多总是不好的。 但安室透至今还没学会怎样拒绝他。 “抱歉,我会注意的。”他向客人道了歉。 …… 波洛咖啡馆的生意好到让知花裕树觉得有些无聊了。 他是有事情才来这里找波本的,至于诸伏高明为什么会和他一起,那还要说到前几天在超市遭遇抢劫事件那会儿。 事件解决,大家准备各回各家的时候苏格兰同他说了诸伏高明正在他家里借住的事情,并询问了他要不要搬回自己家里住。 在自己的房子总归是比别人的房子方便,而且许久未见,知花裕树也挺想念高明哥,不过当天太晚了,知花裕树还是等到了第二天才搬回自己家里,并且和诸伏高明见了面。 诸伏高明最近要在东京警视厅学习,所以会在东京留上一段时间。 听说波洛咖啡馆的东西很好吃,知花裕树就特意叫上了诸伏高明一起来尝尝。 原本还打算叫上苏格兰的,但知花裕树不再限制他以圆光树的身份生活,他目前正在为回到公安做准备,暂时没办法再参与这些。 近两年的时间过去,波本的厨艺确实变得更好了,知花裕树一连吃了五块蛋糕,喝了两杯果汁,肚子都吃圆了。 店里的客人似乎还是没少。 诸伏高明陪他坐了一段时间后被一通电话叫回了警视厅,剩下知花裕树也像一滩奶油似的被晒化在椅子上。 第227章 太可爱了,有人试图拍照,被安室透不动声色拦下。 他对榎本梓说:“抱歉,他还在这里的话,恐怕今天都别想关门了,我先把他带走,剩下的事要麻烦小梓小姐处理了。” “没事,交给我吧。”榎本梓说。 安室透脱下围裙,穿过还在排队的客人,停在瘫软的奶油裕树身边。他的阴影落在他的身上。 也没出声也没动弹,就这么看了一会儿,银发少年自己悠悠醒过来,嘟囔着抱怨。 “谁呀,这么缺德,好好的把我阳光挡了……哦,是你啊,邪恶金渐层。” 安室透压下差点上翘的唇角,戳了戳他的脑袋。 “我下班了,该回家了。” 于是如愿以偿地听到窃窃私语。 “说回家欸……他们是一对吗?” 安室透发觉自己似乎变得有些幼稚,这样的误解对于事实并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切实地喜欢这种感觉。 在被阳光照着的这一刻,某个隐秘的角落,他和知花裕树的名字正在并列。 …… “快快快,在哪里在哪里?”一进安室透的公寓,知花裕树便迫不及待脱掉鞋子撒欢。 正好撞上安室透养的狗,白白净净的。雪白的毛蓬松柔软。 知花裕树一下子把原本的事情抛诸脑后,抱起小白狗狂吸,“哇,你真可爱,快告诉哥哥你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叫什么名字呀?” 安室透在后面看着一人一狗玩,忽然发觉这两个生物还挺像的。 一头白毛、爱装可怜,不吃芹菜、都很可爱。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它叫哈罗,安室哈罗。” “哦,小安室你好,我是小花哟,我好喜欢你~” 安室透看了看开心地在银发少年怀里乱蹭的哈罗,决定今晚给两个家伙都做凉拌芹菜。 挑食可不是好习惯。 知花裕树来找波本是为了一款限量发售的游戏。游戏是在他昏迷期间发售的,早就卖光了。知花裕树原本想试试看能不能在网上收到二手的。 是波本告诉他,他早在游戏发售的当天就帮他买了一份。 知花裕树回忆起来,自己确实在游戏刚出demo版的时候和波本说过一句喜欢这款游戏。但是只是在庞杂而大量的废话里插入了几秒的感慨,连他自己都忘了说过这句话。 对此,安室透只是淡淡道:“我记性好罢了,没什么。” 无论如何,知花裕树很开心。 为自己能得到喜欢的游戏,也为随口一句话就能被人放在心上。 “你人还怪好的。” 安室透直直地望着他:“我不会对所有人都这么好。” 这话说的突兀,显而易见是未经深思熟虑后的脱口而出。偏离了公安警察年岁渐长后的游刃有余,显出少年式的莽撞。 连话语的主人都怔了怔。 两人面面相觑了半晌,知花裕树先一步避开了对方的目光。随即又意识到这样不好,不礼貌。 有些无措的时候,脑袋上落了一只小麦色的手揉了揉。 “来让我看看睡了这么久,你的游戏技术是不是又有所精进了。” 安室透像没说过那句话似的,盘腿在他身边坐下,和以前一样陪着他玩。 输掉第18把的时候,知花裕树后知后觉地疑惑—— 波本刚刚是不是在阴阳他的游戏技术菜? 到点安室透催他睡觉。 知花裕树不乐意了,“这才12点,睡什么睡,你还真是老婆婆呀。” 这回安室透没再惯着他,没收游戏手柄,将人抱起来扔进浴室:“快洗洗睡,早睡早起身体好。如果需要我陪着你才能乖乖洗漱,我也很乐意奉陪。” 说着就开始解衬衫扣子。 知花裕树瞪大眼睛呸了他一口:“变态!可恶的公安!” 啪地一下,浴室门被摔上,安室透揉了揉差点被打到的鼻子。 “你生气了吗?” 三天后,安室透在宴会场上问知花裕树。 他刚把对方面前的盘子强制性收走,因为这家伙已经吃了三块三明治、四块小蛋糕、两根香蕉和一个苹果了。 “不能再吃了,待会儿不是还要玩游戏吗?” 有时候安室透感觉知花裕树实在很像个小孩子,任性又难哄,真不知道组织的boss当年怎么会想到把这么个人招进组织。 不过他做任务的时候确实很靠谱。 然而知花裕树对组织boss的忠心也是很让安室透感到头疼的一点。 可是他又理解知花裕树产生这样心态的原因。 哪怕只是资料纸上几句话,他也能想象到少年度过了一段怎样黑暗的过往,无论组织的boss如何垃圾,至少他带着少年走出了那段漫无天际的黑暗。 某种程度上,安室透甚至想感谢他。 同时也忍不住去想,如果真的有时光机就好了,倘若能回到过去,哪怕已经发生的事实无法被改变,起码他能陪在他身边,共同走过那些黑暗。 安室透不想对知花裕树的选择有任何苛责,他只想给他足够多的关心与爱护,给他留一条路,让他自己走到温暖的阳光下。 安室透口中的游戏不是他给知花裕树买的那款,而是一款最新发售的游戏——茧。 两人身处的宴会正是[茧]游戏的首次试玩现场。 [茧]是全球第一款全息游戏,根据游戏公司的宣传,这款游戏甚至能做到让玩家完全身临其境,宛如置身于现实一般的效果。 这是独一份的划时代技术,所以首批玩家只有50个人。而且其中大部分名额都已被内定,只剩下小部分名额通过现场报名的方式抽签决定。 要弄到宴会的邀请函对知花裕树来说不是问题,不过抽签就没办法了,他对自己的运气很有数。 玩不到游戏,多吃点东西也行。 知花裕树喜欢玩游戏的原因和一般人有些不一样,他并非喜欢享受游戏胜利的喜悦或者发泄暴力的舒爽,而是喜欢跟随游戏主人公的视角经历不同的人生和冒险,到达自己未曾去过的地方。 和他喜欢看书看电影的底层逻辑是一样的。 有趣的东西总能捕捉到他。 这就是他报名成为[茧]游戏试玩玩家的原因之一。 至于另一部分原因,则和[茧]的发行方有关。 辛多拉公司。 这是阿美莉卡很有名的一家it公司,一家it公司发明了全息游戏,逻辑上当然没问题。但知花裕树记得在他进入修复身体的程序前在组织的研究所进行最后一次检查时,组织使用的脑机接口设备就是辛多拉公司产的。 组织使用其他公司出产的设备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不过知花裕树心里莫名惦记这件事,干脆来见识一下这个公司产的游戏到底是什么样的。 波本是他给自己上的一道保险。 虽然金渐层的道德水平不怎么高,但个人能力还是很强的,背后还有公安在,很靠谱。 “你得好好保护我啊,我的性命很宝贵的。” 安室透应下,“嗯,寸步不离地保护你。” “啊?那就有点变态了吧?我上厕所你也跟着吗?” 安室透:“……当然不。” #救救他的风评 “嗯?你敢说你真的不想看我脱掉衣服的样子?不能撒谎哦。” 安室透:“……” 这声“不”真难说出口。 知花裕树朝他靠近了一步,目光不经意地瞥过自己被夺走的盘子。说话的时候嫣红的舌头在雪白的齿间若隐若现,嵌了钻石的耳坠闪闪发光。 安室透不由喉结滚动,听着他在咫尺的位置吐气。 “你就是想看吧?变态波本。” 第152章 安室透一把抓住了知花裕树偷偷摸摸的爪子,冷酷地宣判:“都说了不能再吃了。” 可恶,不是喜欢他吗,都贴这么近了还能分心管别的。这男人不行。 “不吃就不吃,凶什么。” 知花裕树拍掉安室透的手,气哼哼地走了。 追了两步,又被瞪了一眼。 安室透:“……” 他停住脚,敲了敲蓝牙耳机,“风见,跟着他有事就马上联系我。” “是,降谷先生。” 知花裕树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宴会厅里还有雪莉、柯南、小侦探团和阿笠博士他们在,知花裕树跑去和他们寒暄了一阵子,还借此认识了名侦探毛利小五郎。 是个看起来有点奇怪的大叔。 或许是时来运转,他居然还抽到了游戏的试玩玩家徽章。 知花裕树第一时间就想找波本分享,扭头没看见他才想起他刚刚生气把人丢下了。 真是的,不会自己跟上来吗?笨死了。 啊,他好像还瞪了对方一眼。 ……那、那他不会闭上眼不看吗! 大笨蛋。 距离游戏正式开始还有段时间,知花裕树去了趟卫生间。人闪进门内消失不见,等西装革履的男人露头靠近,他又跟鬼似的忽然冒出。 第228章 三两下把人反剪双手按在墙上,冷着目光问:“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你是谁?” 他刻意挑了监控死角。 风见裕也没说话,耳机另一端的安室透无奈地捂住脑袋。 虽然他知道风见的追踪逃不过知花裕树的眼睛,但这也太快了,怎么当公安的? “和他说是波本让你跟着的。” 风见裕也如实说了,“是波本……先生让我跟着你的。” “哦,是波本啊。”知花裕树松了点力道,从比他高了不少的男人耳朵上取下蓝牙耳机,哼笑。 “你果然对我上厕所很感兴趣,变态。” 安室透:“……” 风见裕也:啊? 报复性地在下属面前抹黑了某个公安警察的形象后,知花裕树美滋滋地往回走,半途被人拦住。 来人挂着工作人员的牌子,恭恭敬敬地报出了他的游戏徽章号码,请他去准备室做一下游戏前的准备。 “欸?还需要提前准备吗?”知花裕树好奇地问。 工作人员认真解释:“因为是全息游戏,和普通的游戏不太一样。提前做一些准备也是为了避免玩家受伤。” 知花裕树不疑有他,跟着去往准备室,戴上脑机接口道具,随后意识便毫无预兆地沉入了一片黑暗。 准备室里另一扇门打开,露出里面存放的几排游戏舱。 相川佑介已经等在了那里,他和工作人员一起将人放入游戏舱内关上舱门。 相川佑介叹了口气:“别怪我啊小莱蒙,不这么干的话,死的就是我了。” 和游戏舱连上后,知花裕树的意识慢慢回笼。 啧,真是防不胜防。居然戴一下道具就中招了,连点儿前摇都没有。 这个辛多拉公司果然和组织有点关系,是boss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虽然情势有些凶险,但知花裕树心里倒并不害怕。 一方面有波本在,他肯定会来救自己;另一方面,他也有留的后手,是前两天刚抽到的道具,可以帮他抵御一次致命伤害。 既然现在道具没有生效,就说明他的性命暂时还是安全的。 眼前的上上下下都是一片黑暗,就像是游戏的待机界面。知花裕树迈步往前走了一阵,等冲破黑暗,眼前浮现了一面雪白的墙。 花了一会儿明白过来,这是一间卧室的天花板。 知花裕树从床上坐起来,发觉浑身酸痛,低头一看,满身乱七八糟的青紫和吻痕。 摇摇晃晃地起身,双腿发软,扶着床走到穿衣镜前。 镜子里,雪白的脖颈上套着天蓝色的项圈。 知花裕树愣住了,慢慢地,记忆逐渐如沙子般从大脑中滑落,越是努力去抓越是一手空。 等沙子漏干净,少年意识到—— 他好像忘了自己的名字。 …… 风见裕也第一时间发现了知花裕树的失踪,刹那间出了一身冷汗,马上报给了上司。 安室透让他冷静,事关知花裕树的安全,他当然不会只做一个准备。 光发讯器,他就在知花裕树身上装了仨。 顺着发讯器的指引,安室透和风见裕也找到了关着知花裕树的游戏舱。 安室透想把游戏舱给打开,被一道声音阻止。 声音的来源是扩音器,虽然被扭曲了些许音质,安室透还是听出那是组织研究所名叫相川佑介的研究员的声音。 他一直怀疑这个人和组织boss有着密切的联系。 “我劝你不要打开游戏舱。游戏一旦开始就不能半途终结,除非他自己醒过来,否则任何外力的干预都会瞬间要了他的命。如果不信,你大可以试试。” 话是这么说,但那声音的语气仿佛料定了他舍不得拿这人冒险。 无论是被威胁还是被看破都让安室透心情很不妙。 他脸上凝了一层寒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或者说boss到底想干什么?从两年前知花裕树去检查身体时的忽然晕倒,到现在被锁进游戏舱里,boss到底想对知花裕树做什么,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自然不可能得到回复。 安室透命令其余待命的公安一半封锁了这个房间,另一半去搜寻相川佑介的藏身之所。 至于他自己。 “风见,外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有紧急事态,就由你独自做出决定。” “降谷先生,难道你想……” 风见裕也一下子明白了自家上司的选择,禁不住又开始怀疑上司和游戏舱里那个银发少年到底是什么关系。 不是组织里曾经的搭档吗? 看起来不仅如此。 降谷先生好像…… 不,他紧急刹车。 降谷先生只是非常有责任心,面对任何陷入危险的公民,他都会拼上性命去救的! 安室透躺进了知花裕树隔壁的游戏舱。两个游戏舱相连,他可以借此进入知花裕树所处的游戏,然后唤醒他。 铁制的舱门逐渐合拢,安室透闭上眼,意识被拖拽到最深处,眼前的世界豁然一转,变了副模样。 …… 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感觉可说不上美妙。 世界对现在的知花裕树而言无比陌生,他感觉一切不该是这样的,又说不清为什么不该是这样。有哪里很奇怪,但又似乎从来如此。 他一直都没有名字。 一直都这么过着。 有时候被拉去做实验,他们会叫他54316,简称为16号,那是编号,不是名字;有时候连名字都没有,被按着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做,像个物体似的。 没人跟他说话。 那些拉着他做的男人——他私下给他们起了攻abcdefg的代号,倒是会和他有些交流。 但大多数没什么意义,只是用肮脏的词句侮辱他,好歹算是会说话。 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在没有剧情的时候甚至连呼吸和动作都没有——就统称为npc吧。 第一次看到那个奇怪的金发男人是在图书馆。少年刚在实验室被抽完血放出来,躲在书架子后抱着本书昏昏欲睡。 忽然感觉到身前覆盖了一片阴影,他吓了一跳,以为是某个攻来了他的秘密基地,睁开眼,却看到一个陌生的金发男人。 长得很好看——很像是来的新攻,气质温柔——这回是要上温柔挂吗。都是假温柔,床上从来不管他的死活。 少年拿书的边角尖尖对准他,“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这人没说话,也没别的动作。 “哦,是新来的npc啊。”少年放下心。 这个新来的npc似乎比别的智能许多,没剧情的时候也能动弹,只是不会说话,脸上也没有表情。 但他好看的长相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少年恩准了这个npc跟在自己身边;不恩准好像也没用,这个npc被设定的程序似乎就是黏着他。 倒是很好用。 他会做很好吃很甜的小蛋糕,会陪他跑步锻炼身体,会听他讲冷笑话(虽然他从来不笑)…… 少年喜欢这种感觉。 这个轻飘飘的世界,他第一次找寻到某种具有实质感的东西。这让他再次找回探究的欲望,试图找出那个答案。 ——我是谁,我叫什么? “你是谁?”他这样问金发男人,对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极微弱的波动,尽管转瞬即逝,却让少年无比兴奋。 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他找到了微渺的一个小线头。 他尝试着寻找金渐层——这是他给金发男人取的名字——更多的表情。 藏在拐角处突然跳出来吓人一跳;拿小鸡毛掸子挠他痒痒;给他读主人公饱受磨难悲惨死去的虐心故事…… 金渐层都没有反应,只是安安静静地任他胡闹。 或许是疯狂臆想出的幻觉,少年觉得金渐层的目光永远都是温柔的,其中又含着某些别样的意味。 和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 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清。 但他喜欢这种目光。 金渐层再次出现新的反应和表情是在一个傍晚,少年被按在落地窗前承受着粗暴的对待,嗓子哭哑了,模糊的泪眼中,他看到了庭院里的金发男人。 浑身僵住。 身后的人甩了他一巴掌让他放松,他只呆呆地注视着金发男人的脸。 ——愤怒、恼恨、杀意。 从未有过的生动。 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少年却只想把脑袋狠狠撞破,用鲜血挡住脸颊,什么也不再去看。 也不要再有任何人看到他。 再抬眸的时候金发男人已经不见了,庭院空空荡荡,冷风席卷,像是从未有人出现过。 少年最终没有撞破脑袋。 他慌乱地用上所有的技巧尽快结束了正在承受的事情,过程中一直用余光瞟着房间的门,生怕金发男人会闯进来。 第229章 之前在实验室那边,金发男人就曾闯进过实验室,似乎是打算将他拉出去。 但场景会被一次次刷新,程序的运转不会被npc影响,金发男人的出格行为就像是一个bug,在那次之后就得到修复。 他不再尝试将他拉出去,只是默默待在房间角落陪着他。 但是被攻拉进房间的时候,金发男人从来不会跟进来的。 是落地窗惹的祸。 真讨厌,落地窗讨厌,攻abcdefg讨厌,npc讨厌,金渐层最讨厌。 少年躲在图书馆的书架后,埋在膝间掉眼泪。 怪奇怪的,他一点也不想哭,甚至觉得一切都很好笑,可眼泪自有自己的想法。 连眼泪都不听话,眼泪也讨厌。 哭着哭着,身前的光源又被挡住,少年再次被吓了一跳。 发现是金渐层,他二话不说把人揍了一顿。 在揍人这方面,他似乎挺有天赋,抬手就知道打哪里最痛最难受;金渐层又变回了人机,任他发泄,一声不吭,甚至在他不小心打上书架的时候抓住他的手看了看,吹了吹,像是怕他打疼了。 吓得少年哆哆嗦嗦,心说哪来的神经病,比我还神经。 他不打了,金发男人看了他一会儿,擦掉唇角溢出的血迹,转身离开了。 少年觉得他应该不会再来找他,黏着他了。 真好,真好。 小线头被他亲手掐断了。 其实金渐层并没有做错什么。 他好坏,他太坏了,金渐层一定会讨厌他。 深夜,少年坐在二楼的露天阳台发呆,万籁俱寂,四面八方都是孤岛,空空荡荡。 他放空了思绪,什么都没想。 关于自己是谁的问题,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不要管这种事——有一个声音在说。何必要知道自己是谁呢? 不要在意,不必思考。 少年灰色的眼瞳慢慢变得空洞,忽然,砰地一声,烟花映在其中,点燃了瞳孔的光亮。 他又被吓了一跳。 “什么东西,有敌袭?关门放八崩——” 等等,八崩是个什么东西?狗吗?狗不是该叫哈罗吗……啊,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逐渐反应过来吓到自己的是烟花。 漂亮璀璨的烟花像闪烁的星星般挂在夜空。 再度出现的金发男人站在烟花下凝望着他。 一只手点点自己,又将拇指和食指弯曲,指尖朝颏部点了两下,同时微微点头,最后食指朝向他。 少年的脸颊顿时烧红了。 那是昨天两人一起看过的手语书上教的句子。 ——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种话。 被当成实验体和物品的少年没有自己的名字,他没见过山川和河水,也不知道学校和游乐园的模样;爱只是书本提供的抽象概念。 可他今晚看见了烟花。 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烟花为他点燃了足够照出前路的光亮。路的尽头,他等着他走过去。 给他爱。 第153章 窗外下着连绵的大雪。 少年窝在金发男人怀里,脊背贴着胸口,滚烫的温度贴合在一起,像是某种永不分离的谶言。 金发男人仍旧无法言语,他在纸张上写下一句话——你要找到自己的名字。 名字。 少年把脑袋埋在他肩膀处,贪恋着对方的体温,委屈地抱怨:“我想不起来。” 隐约的直觉中,他知道这件事很重要。时间紧迫,他要快点想起来才行,可一片空白的记忆,怎么捞都是一阵风、一捧水。 金发男人顺着他的脊背,安抚他。 ——别着急,别害怕,有我在。 少年确实没有再害怕,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感到安全和安心。 他相信着,无论长夜如何漫长,他都不再是孤身一人。会有人见证他的所有伤痛,依然陪着他燃放烟花,等待天明。 “你叫什么呢,金渐层?” 第一百次问出这个问题,依然没有答案。 金发男人可以落笔写下很多东西,唯独写不出他的名字。 他摸着他身上留下的伤,用写字加手语的方式告诉他,这是他的大脑所建构的世界,他得扔掉那些曾带给他伤害的记忆,才能让那些东西不再拥有困住他的力量。 这种说法听起来很像精神病的臆想。 可它是金渐层说的,少年就相信。 他尝试着让大雪停下,试着让春暖花开——没能完全做到,但至少让大雪变成了雨;进一步地,他尝试着让实验室消失——也未能完全做到,但把实验室变成了训练室。 这似乎都给金发男人的说法增添了佐证。 淅淅沥沥的雨声打在窗台。 少年圈住金发男人的腰,忽然说:“金渐层先生,我们来做吧。” 对方显然被他吓得够呛,惊吓过后,神色渐渐变得严肃。 尽管还从未听过他的声音,但少年仿佛已能想象出他可能会说出的话,包括语音语调,乃至语气。 应是严厉又温柔的,像是春风掺着细雨,也像白雪落满月色。 他在担心,他会因所经历的这一切而做出莽撞的错误决定。 但少年头脑中的想法其实异常清晰。 和能被改变的天气和能被改造的实验室不同,他没办法让攻abcdefg消失。越是恨,就越是怕,越是怕,记忆就越深刻。 恶性循环,永不休止。 他必须寻找别的解决办法。 他已经不是一个人了,金发男人在第一次点燃烟花的那晚就同他说过:无论何时,你都能依靠我。 依靠——简单的音节串联成词。 少年记住了这个陌生的说法,反复查阅词典,确认它的指向。 漂泊的孤舟有了一道锚。 少年真的在尝试依靠他。 他说:“我既然反复经历这些事,就说明它们是我内心深处无法回避的创伤,不是我足够坚强就能遗忘或抛却,我没办法完全只靠着自己彻底摆脱它们。所以——” 他触摸金发男人的眉眼,努力在心头刻印他的模样。 “我想让你占有我,覆盖我与之有关的全部记忆。” 倘若无法遗忘,那就用足够浓烈的色彩掩盖。 从此我的过去,只有你。 金发男人微微推拒的动作转而停住,直直地望着他,用目光询问。 ——你想好了? 想好了。 “我要你。” 这句话仿佛一个讯号,像一道惊雷划破连绵的雨。 金渐层吻了他,轻柔又克制。少年回应着他,疯狂地,如同要献祭自己一般。 他越是疯狂,越是不顾一切,对方就越是小心翼翼,越是百般珍惜。 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动作并不熟练,尽管极为小心,还是带来了痛感。 然而明明是痛的,少年却幸福到溢出眼泪。 他咬着金发男人的肩膀,在上面留下一排牙印,喃喃道:“我也喜欢你,很喜欢你。” 金发男人的动作顿了顿,捧着他的脸吻去泪水。 他们做了许多许多次。 在卧室、窗台、书架子后、地毯、沙发……被覆盖掉的场景不再出现,少年感觉自己的血管里流淌的都仿佛不再是自己的东西。 金发男人的温度和气息势如破竹地闯入他的身体,攻城略地,汹涌的泉注满干涸的溪谷。 少年的记忆逐渐变得轻盈又清晰。 终于在某一次,他淌着泪迎合金发男人的动作。两人十指紧扣,几乎将彼此都嵌入肉里。 知花裕树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zero。” 原来他就是八崩。 在游戏场景土崩瓦解的时刻,金发男人也终于发出声音,说了自己进入游戏以来的第一句,也是最后一句话。 “花,醒过来去看看你的未来吧。” …… 知花裕树再次回到了游戏的初始界面,一片黑暗中仅打下了一方光源。 boss站在光源下,撑着拐杖,依然是那副老态龙钟的、像乌鸦似的外貌。 都变成电子生物了还不能给自己捏个新皮肤吗,知花裕树在心里嘀咕。 “我没想到你竟然能醒过来。”boss说。 “我也没想到您还健在。”知花裕树两手交叠落在身前,客客气气。 喜欢讲解自己的阴谋和计划大概是反派的通病,boss呜哩哇啦地解释,他是怎么让相川佑介给他服用对精神有极大伤害的药物,又是怎么和辛多拉公司合作,在茧游戏的基础上为他针对性开发了一款新游戏。 新游戏只有一个框架,会自动提取他记忆深处最恐惧害怕的场景形成副本,当他的精神被摧毁,boss就可以通过游戏舱建构的通道夺取他的身体。 知花裕树这时候还很给面子地捧场:“哇,好歹毒的计谋,不愧是boss!” 第230章 boss脸色阴郁,“我一向最疼爱你,为什么不能乖乖地放弃反抗呢?你难道以为波本那个家伙对你真的有感情?他百分百是警方派来卧底,努力救你只是为了你身上有价值的情报,好让自己往上升罢了,莱蒙,经历过那么多事情的你竟然还会如此天真地相信感情?” “无论怎么说,我很感谢您这些年的照顾。”知花裕树认认真真地表达谢意,脸上笑容轻快,“不过以后,我就不再是组织的莱蒙了。” 话音落地,笑容一敛,他变了副嘴脸。 “至于波本,糟老头子你这种没被爱过的人当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他掷地有声地大叫,“波本他爱死我了!” …… 游戏的空间彻底崩塌,游戏舱打开,知花裕树醒了过来,从里面爬出来。 房间里除了他以外,只有那个波本的有着奇怪眉毛的下属在。 “你上司呢?” “波本先生十几分钟前先醒了过来,有急事去处理,让我留在这里等着您。” 只有两个游戏舱是打开的状态,一个是自己爬出来那个,剩下的那个应该就是波本躺过的。 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前,知花裕树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座椅靠背。 十几分钟过去,余温早就散了。 但知花裕树的想象力素来丰富,再加上大脑最新补充的充分素材,足够帮他构建金发男人躺在这里时的模样。 平日伪装成波本时,他的眉会刻意压低些许,下颌也会绷紧,像一阵冷淡又促急的风。放松下来的时候眉目变得温和,眼尾轻轻坠下,紫灰色的眼睛比晚霞的色彩更浓烈。 在游戏中,知花裕树和坐在躺椅上的金发男人抱过。 膝盖抵着椅面,两只手撑着胸口,他想看清对方的表情,于是阳光顺从想法自背后落下,仿佛一团热烈的火席卷而来。 他的内脏也像是被烧坏了。浑身发麻发软。 从未想过,原来做这种事能带来如此的满足和幸福。 怕他难受,金发男人小心地控制着力道。 “再重点。”他摇摇头,凝望着对方那双令他心颤的眼睛,重复道,“再重点。” 他需要足够重的力道来碾碎过去的记忆,把自己打碎,和爱人共同在废墟之上重建。 “我能受得住,用最重的力道占有我。”他俯身吻金发男人的鼻尖。 小麦色的脸要看出红晕并不容易,但鼻尖的汗总会暴露他隐忍的真实。 被捉住唇瓣回吻,被掐住腰,几乎要从喉咙里冲出来似的猛烈,没有风,落地窗外及至膝盖的杂草却像海浪般在视野中摇晃,上下起伏。 到最后两个人都成了哑巴,在火红的落日下,在只有彼此的世界里沉沦。 “知花先生?”少年脸上不同寻常的红让风见裕也升起警觉,自家上司那么在意少年,万一在他这里出点差错,还不得挨上一年骂,他出声询问,“是不舒服吗,会不会发烧了?” 知花裕树匆忙收回发烫的指尖,回到现实。 据奇怪男人所说,他其实只在游戏里待了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大脑即被重塑。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波本,想看着他,想亲吻他,想像那些并不存在的真实一样被他一次次占有……这些想法浓烈得让他害怕,甚至生出恐慌。 这样强烈的情绪于他而言无比陌生。 他这是怎么了? 是,他是在游戏里和波本做了,还说过喜欢他。但那可是游戏,没听说过游戏里的情缘到了现实也有效的,又不是网恋。 再者说,现实里有几个人网恋能网到他这样的大美人。 就算要念念不忘,那也该是波本的戏份,怎么是他在这里回味不止。 而那个家伙,那个可恶又邪恶的金渐层甚至没在旁边等他醒过来,更没在他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抱抱他,亲亲他。 什么喜欢他,假的吧。 风见裕也更加害怕了,“您很难受吗?” 怎么才说了两句,看上去就快哭了。 “别、别哭啊……我已经和波本先生说了您醒过来的事,他马上就会过来。” 风见裕也完全没有应付这种会哭的漂亮人的经验,还不如像之前那样揍他一顿,起码他挺扛揍的。 “啊,马上就过来吗?”知花裕树吓了一跳,又小声补充,“我没哭,谁哭了?别造谣。” 他还不知道该以何种表情、何种态度来面对波本。 第一反应是逃避。 “那个,我忽然想起家里煤气忘关了对不起我先回去了!” 第154章 知花裕树和风见裕也说话的时候,降谷零就站在门外听着。 他先一步从游戏中醒过来,离开游戏舱,听下属汇报外面的游戏也出了问题,责任所在,便先出去排查了危险。 事情已经被小侦探解决了,所以他很快又回到了这个房间外。没直接进去。按照他对知花裕树的了解,他这会儿恐怕并不是很想看见他。 虽然性格大胆,但这个人一回过劲儿就很容易害羞。在游戏里做了那么大胆的事,这会儿他恐怕想变成鸵鸟的心都有了。 而且那些事对他来说恐怕也并不想被第二个人目睹,不然也不会在游戏里狠狠揍他一顿。 得给他一些消化情绪的时间。 降谷零躲到了一旁,给小鸵鸟留出逃跑的空间。 然后他进了游戏舱存放室,发现了对方落在座位上的一只耳钉,就像灰姑娘落下的那只水晶舞鞋。 把耳钉装进了口袋里,打算下次见面还给他。 “降谷先生,刚刚……” “我知道,让他走吧,通知其他人也可以撤了。” “是。” 风见裕也偷瞄了眼自家上司。 不知道上司和那个少年在耗时3小时的游戏里都经历了什么,两个人的状态都明显和进去前很不一样。 怎么说呢,气氛很奇怪。 好像有一股淡淡的恋爱般的酸臭味。 错觉吧。 ……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知花裕树闷头回到家,连在起居室看书的诸伏高明都没打招呼,一头扎进了自己卧室。 几小时的游戏很耗精力,但他睁眼是邪恶波本,闭眼是变态金渐层,越是想着别去想他,对方的脸和身体就在大脑里越清晰。 ——波本是不是趁他睡觉给他吃了什么奇怪的药? 最后不得不靠两片安眠药才进入梦乡,大睡了一觉,日上三竿又落下去才睁开眼。 睡醒之后,虽然很想继续逃避,但还是得先解决掉boss的事情。不然老有一个人惦记他的身体还怪可怕的。 话说让boss穿他肉文世界那具身体里就老实了。这糟老头子都不做好调查就想要他的身体,以为这张脸白长这么漂亮的吗? 不过让知花裕树主动去联系波本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他有平替。 知花裕树悄摸摸打了风见裕也的电话。 “土豆土豆,我是地瓜。” 风见裕也:?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们卧底都有这么一个暗号要对。 “知花先生,有什么事您说。”风见裕也瞅了眼旁边上司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 在上司的指示下,他开了免提。 知花裕树就把boss将自己的意识上传,成为电子生物的事情告诉了对方。要彻底消灭boss,就得找到对方存放源数据的所在。 知花裕树从先知之魂那里问到了地点,但凭他一个人可不好拿出来。 这就是公安的用武之地了。 #聪明的人不用花一分钱就能让公安为我打工 “您提供的信息非常有用,我们会迅速跟进。”风见裕也说完正事,又问,“您那天走的匆忙,现在还有什么不适吗?如果需要帮助的话……” ——我上司很乐意为你鞍前马后。 不行,得换个体面点的说法。 没等组织好语言。 扩音器里模模糊糊传来对话。 “小树,今晚星星很漂亮,要一起出去散散步、吹吹风吗?” “马上来,高明哥——”很有元气的声音,有点小,像是在朝着外面说话,紧跟着又拉回来,“风见先生,您刚刚说什么?” 风见裕也忽然感觉周围温度骤降。 奇怪,没听说今天要降温啊,他搓了搓手臂,看了眼上司。 “咳……是这样的,关于组织boss的事非常重要,我担心会有传达有误的地方,您要不要和波本先生亲自谈谈?” 那边很快拒绝了,光从声音风见裕也都能想象出对方把头摇成拨浪鼓的模样。 “不了不了,贵上司日理万机,还是不打扰他了!” 电话挂断了。 旁听的金发男人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 求你了降谷先生,讲两句吧,这个样子莫名有点尴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尴尬。 第231章 风见裕也只能没话找话,“降谷先生,知花先生好像有人照顾,您不用担心了。” 上司终于有了动静,淡淡瞥了他一眼。 风见裕也:“……” 这眼神怎么这么怪。 降谷先生,快告诉我您就是出于公安警察的责任感在担心对方啊! 降谷零终于开口:“他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马上派人24小时盯着那里,听我的命令行动!” 公安警察垂着眼睑,眉头微微下压,眉宇间的凌厉仿佛一道锋锐的刀锋,像是并未被通话内容影响。 风见裕也松了口气,又开始感到羞愧,降谷先生分明一直都很专业,完全没有掺杂私人感情,是他自己心太脏了。 那个人再怎么好看也毕竟是男性,他怎么能莫名怀疑降谷先生对他的感情呢? 降谷先生可是清清白白的! …… 十天过去了,没再见到过波本,知花裕树一直小心竖起的尖刺终于慢慢收回。 他放下心,又不太开心。 干嘛呀,为什么不联系他,这和吃干抹净就提上裤子走人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给公安提供了这么紧要的情报,那个源数据的藏匿点又和组织的大本营有关,公安需要时间慢慢攻克也很正常。 但就算忙得脚不沾地,连打电话的时间都没有吗? 是,他是把波本的电话号码拉黑了,还在对方来找他的时候故意躲起来假装家里没人,那、那他就不会用公用电话,不会爬窗溜进来吗(他甚至特意没锁窗户)?! 那么聪明的人,就想不到别的办法吗? 系统:[那很不讲理了。] 知花裕树瘪嘴:[什么?] 系统马上改口:[我是说,那波本很不明事理了。] [就是说嘛。] [不过,小树,你到底为什么要怕波本呀?]系统感到奇怪,有时候它真是看不明白人类的感情,[波本把你从游戏里拉出来,他又不会伤害你,你不是还说他爱死你了吗?] [我那不是在敌人面前输人不输阵嘛。]知花裕树嘟嘟囔囔。 他并不怀疑波本对他的感情,可真心瞬息万变,这一刻很喜欢,不代表下一刻依然喜欢。 知花裕树没经历过这些,可他自幼饱读故事书,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他变得患得患失,忍不住思前想后。 万一对波本来说,游戏里那些事不算什么呢? 这其实才是正常的逻辑吧,没人会把游戏里和情缘睡过的觉当真。 甚至更不妙的,或许于波本而言,游戏中的那些经历更像是一种负担呢? 知花裕树还有一件谁都没说的事。 从游戏舱里出来后,他就恢复了曾被遗忘的记忆。在那段被当成实验体的时光里,他也曾遇到过一个到岛上卧底的公安警察。 对方曾向他提供过不少帮助,也承诺过终有一日会带他、带他们离开那里。 但他食言了。 在知花裕树的面前,暴露身份的公安警察被岛上的安保人员杀死。其实如果不是为了保护岛上的实验体,他原本不会暴露,或者至少还有机会逃走。 那时候,他和如今的波本差不多大。 这么多年过去了,马上连知花裕树自己都要和他一样大了。 他们卧底,好像总是会为了正义和民众飞蛾扑火。 知花裕树其实有点害怕,自己最终会成为烧掉降谷零的火。 …… 诸伏高明结束交流期回到长野后,三餐就成了知花裕树自己要解决的问题。虽然他的手艺不怎么样,但找到最后一个宝物抽奖时他抽出了限时三个月的超级大厨超能力。 哪怕随便乱搞,也能做出超好吃的东西。 知花裕树还跑去隔壁阿笠博士家给雪莉露了一手,把恰好在阿笠博士家做客的少年侦探团馋得够呛;那个只会做土豆炖牛肉的研究生邻居也狠狠羡慕了一把,虚心向他求教。 “你看,就是把所有东西通通倒进去,然后一煮就好啦!” 冲矢昴看了看被倒进去大半袋的糖,又谨慎地抿了口端出来的成品。 令人惊异的美味。 “……” 他漏看步骤了吗? 知花裕树摆出一副神秘莫测的表情,“术业有专攻,输给我你无须自卑。” 教是没法教了,但可以做给他们吃。知花裕树是个善于分享的好孩子。 临近晚餐的时候,知花裕树出门买菜,邻居冲矢昴也体贴地跟了上来,陪着他。 文化人气质温和,谈吐也很令人舒适,拎着菜往回走的时候知花裕树已经能在他面前很放松地说说笑笑了。 只是有些莫名的,知花裕树感觉似乎有双眼睛在看着他,扭头去找又没什么。 冲矢昴的眼镜镜片反着光,唇角勾起,温柔地在有摩托疾驰而过时揽着知花裕树的肩膀将他往路边带了带,很快就松开了手,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 “小心。” “哦哦,谢谢。” 再往前走几步,迎面扑过来一只毛茸茸的小白狗。小白狗直奔知花裕树而来,欢快地冲着他吐舌头。 “哇,哈罗,好久不见!”知花裕树开心地蹲下来和哈罗打招呼,一人一狗闹腾了一会儿,他才忽然想起。 既然狗出现了,那主人…… 一抬头,金发男人背对着日光停在他面前。 一句话没说,什么动作也没有,知花裕树的脸已经快要烫化了,目光只抬到对方腰那里就不敢往上了。 也不敢往下。 冲矢昴看着他脸上不同寻常的薄红,心底微微有些讶异。 居然反应这么大吗? 他刚走出超市那会儿就注意到了默默跟着他们的某个公安,还以为是求而不得的单相思只能以这种方式排解,现在这么看,恐怕不是只有一方有意。 波本做了什么,才一段时间不见竟然就把人调成了这样…… 真是手段肮脏的情报人员。 怎么好意思骂fbi的,他们fbi可不干这种事。 公安警察在组织里没少给他添堵,最近还抓着他的假皮不放想扒了他的马,冲矢昴推了下镜框,很不介意多给这位公安添点儿堵。 “过来。”降谷零开口。 知花裕树刚刚站起来的腿倏然一麻,差点跪下去,幸好就站在他旁边的冲矢昴及时扶了他一把。 体贴地问:“是蹲的时间太长,腿麻了吗?” 知花裕树耳朵和脸红得快要滴血,小幅度点点头。 垂眸看着他的冲矢昴微怔,缓过神后也没有收回扶着他的手,而是看了眼那边面无表情到近乎刻板的公安。 心里哼笑。 要嫉妒疯了吧? “过来。”降谷零没看他,只是盯着知花裕树再度开口,“哈罗,乖一点,别闹。” 哈罗抬起脑袋看了看知花裕树,不舍地叼住自己的绳子一步三回头地回到自家主人身边,像被抛弃了似的可怜。 “身体不舒服吗?”降谷零问,目光终于往下落了些许,沉沉的压在冲矢昴扶住知花裕树的那只手上。 适可而止就行,冲矢昴也没打算真的把公安惹急,他打算松开手,却反被银发青年抓住手腕。 冲矢昴有些惊讶。 他好像还是有点站不稳,只蹲了一会儿,居然腿麻成这样吗? “没、没事。”知花裕树还是脸热得不行,含混着说,“没休息好。” 还离着一两米,他好像已然闻到波本身上的味道了。 像起伏波动的青草,也像落日烧灼的余晖。 而且更糟糕的是,他好像成变态了。 只是听到波本的声音,身体就有了感觉……十几天来被刻意压制的记忆更强势地卷土重来。 他好想他。 “冲矢先生,多谢你帮忙,还是让我来扶着他吧。”降谷零朝他伸出手。 啊?这个时候来碰他吗?会、会溢出很多柠檬汁的! 知花裕树简直不敢想这个场景被其他人发觉会有多丢人,幸好他今天穿的是oversize的衣服。 下意识更紧地攥住了冲矢昴的手腕不敢松。 冲矢昴含笑示意降谷零自己看。 “看起来知花君更喜欢我。” 金发男人的目光重重沉下去,像是山石相撞,有了裂痕。 他努力压下情绪。 ——可能还是逼得太紧了。 但是都十几天了还不愿意见他吗? ——野生的小猫哪有那么容易卸下防备,更何况是被虐待过的小猫。 但是他怎么忍心晾他这么久,就一点都不想他吗?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 或者说,花后悔在游戏里和他…… “那可没有!不造谣不传谣——” 降谷零的思绪骤然中断,看到银发青年着急忙慌地从冲矢昴身边退开几步,一根手指指向自己。 第232章 “我的身心都是他的,我只喜欢他!” 第155章 知花裕树的嘴跑得比脑子快。 话都说完了,才意识这不大行。他怎么当着波本的面就说出来了呢?! 他冷静下来,抹了把脸,没敢看波本的表情,盯着地面陈述,“对不起,今天果汁喝多了有点醉,请不要在意我的胡言乱语。家里煤气忘关了,我先回去关一下。” 逃避虽然可耻,但真的有用。 “小花——” 他听到了波本在叫他,于是用上了【短暂强化】,用迅疾如风的速度飞快逃离了现场,再次一头扎进自己的卧室,拿被子死死蒙住脑袋。 这什么破嘴啊! 波本那么聪明,这下肯定能猜到他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想着他了,狡辩都没得辩。 好了,不可以再想波本了。 想波本干什么,不如想想银行卡里的钱,想想组织被公安一锅端了之后自己干什么。 他还拿这个问题咨询过琴酒——两人前几天见过一面,后者正因组织的各种事忙得焦头烂额,百忙之中冷着脸来见了他。 知花裕树好一阵道歉,对方才勉强不再计较他这段时日的消失。 知花裕树也很委屈,他专门约琴酒见面,可是出于朋友情意,特意提醒他快点和组织做好切割,不要被即将沉没的船拖下水。 聊完正事之后,就问起了将来想做什么,琴酒说他没什么特别想做的事。 知花裕树推荐他去当爱抖露,他愿意给他当经纪人,被对方直直地翻了个白眼。 就这种表情管理,迟早会被爆出耍大牌。 还是去当乞丐吧。 …… 知花裕树乱七八糟地做了一晚梦,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查看有没有未接来电或短信。 他已经把波本的电话号码移出黑名单了。 反正话都说出去了,总得听听对方是怎么想的吧。 没有未接来电。可能是太早了。 等到了下午,还是没有,知花裕树生气了。 大胆波本,他都主动告白了,他还不说点什么吗——哪怕是说声谢谢啊。 这是做人的基本礼貌。 知花裕树打算亲自教教金渐层什么叫礼貌。 他知道波本的公寓位置,到了附近后探头探脑地观察了一阵子。穿了一身黑,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差点被巡警当成可疑分子。 蹲了会儿点,蹲到了怪眉毛公安,他招了招手问好。 “风见先生,你领导在家吗?你这袋子里装着什么,药吗?”知花裕树的眼很尖,一下就看到了对方手里提着的塑料袋。 边缘里露出了点包装的颜色。他以前的别墅里就有专门的医务室,又亲自负责过管理医院的工作,所以知花裕树对很多常用药的包装都很熟悉。 “不,没什么,不是药。” 刻意否认就有些欲盖弥彰。 知花裕树微微眯起眼睛,在他有技巧的逼问下,风见裕也终于承认,袋子里确实是装的给降谷零买的药。 “我们昨晚针对您之前提供的情报展开了行动,抓捕了一大批人,降……波本先生受了点伤,不严重,真的不严重。” 风见裕也确实没撒谎,倘若是严重的伤,就算他是下属,也不会允许降谷先生就这样子自己回家处理的。 甚至连药都是降谷先生刚刚临时打电话拜托他买的,还专门交代了他,不要被别人发现里面是药。 那时候他还在奇怪这个别人是指谁。 ……对不起,降谷先生,又一次没能做到您交代的事。 知花裕树闹腾起来,连琴酒都会头疼,风见裕也怎么会是他的对手。 “你把药给我吧,我去看看。” 风见裕也犹豫着,他没搞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降谷先生愿不愿意让知花裕树进入自己的公寓。 再怎么说降谷先生还受着伤,银发青年身上又有着一层组织成员的身份,真要做什么坏事,降谷先生可能真的应付不过来。 “这种事就不麻烦您了,还是让我来吧。”风见裕也谨慎又客气地说好话,“波本先生的伤真的不严重,您不用担心。” 知花裕树失去耐心,“再不给我,我就报警说你对我意图不轨。” 风见裕也:“……” “我这么好看,大部分人都会相信的。” 风见裕也,败北。 趁着知花裕树提着药往楼上走的功夫,他赶紧给上司打电话,说明情况。 电话那头的上司语气沉稳,听起来没什么事,“我知道了,辛苦你了,风见,剩下的交给我吧。” 声音听起来中气还挺足的,风见裕也判断上司的伤应该确实没有大碍。 那可是降谷先生,肯定没事的。 他放心离开。 …… 知花裕树走到公寓门口,把装药的袋子挎在手臂上,手指即将按到门铃时停住,转而摸向口袋,掏出一枚随身带的黑色发卡。 撬锁的技能还是波本教他的。 虽然手拿三份工资,波本的公寓风格却很简朴,只有一室一厅。卧室的房间门没关,知花裕树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朝里探出颗脑袋。 金发男人面朝外侧躺着,阖着眼睛蜷成一团,鬓角淌了一层细密的汗。腰那里潦草地搭了条被子,白衬衣的扣子扣错了排,衣物折出的缝隙露出蜜糖一样的皮肤。 波本的警惕性素来很高,但他都快迈进门了,对方也没睁眼,这很不寻常。 “波本,你别死啊。”知花裕树有些慌了,快步走到床边,探了探对方额头的温度。 呼,还好,温度有些高,但还不至于到能烫死人的程度。 金发男人微微睁开一点眼,知花裕树下意识要收回手,被对方抓住。力道很重,凭知花裕树现在的力气,用尽全力去挣也纹丝不动。 知花裕树红着脸看向交叠的手,雪白和小麦色对比分明。 他怀疑波本的体温在那一瞬间翻了几倍,被攥住的手腕都快烫化了。 “小花?”疑问的语气。 “……嗯,是我。” 沉默了一下。 “不是你,你不想见我,你讨厌我,一点也不想看见我……花讨厌我……” 话说得可怜,手上的力道却一点儿没松。知花裕树没注意到这一点,跪坐在床边,另一只手也抓上来,急迫地解释:“没有,我没有讨厌你,我很喜欢你的。” 紫灰色的眼睛盯住了他。 “今天也喝多了果汁?” 知花裕树举手发誓:“没有,今天是清醒的。” 眼睑垂下去,遮住了目光。 “真的,我最喜欢波本了。”顾不上越烧越红的脸,知花裕树反复强调,试图取信于人。 “叫我零。” “好,我最喜欢零了。” “骗人。”难缠的病人居然还是不信,委屈地看着他,把他的手举起来,拿脸颊蹭掌心,“如果喜欢我,为什么……不来亲我?” 啊? 要、要亲吗? 这人怎么和平时差这么多,别是被烧傻了吧? 但他还挺受用的。 这可是波……零让他亲的,不是他趁人之危耍流氓哦。 知花裕树从地上抬起一点身子,谨慎地在金发男人唇角落了一吻——在游戏里什么play都试过了,倒使得在现实更容易害羞。 几乎每一种亲密接触,都能在记忆里找到抵死缠绵的例证。 轻轻一吻,知花裕树就想赶紧后撤,怕被发觉身体的异样。他今天可没穿oversize的衣服,一支棱就会被看出来。 已经晚了。 金发男人似乎对这种浅尝辄止十分不满,揽着他的腰,像薅葱似的把人薅上了床。 知花裕树只是眨了下眼,看到的背景就从床铺变成了天花板。 知花裕树:? 这人怎么受着伤力气还这么大? “这么快就……小花你还是这么敏感。” 还是被发现了。 吻落了下来,缠绵而猛烈,身体紧贴在一起,彼此的反应都被清晰呈现。 “你不也……唔……”知花裕树并拢膝盖支起腿阻拦降谷零的继续靠近,剜了他一眼,“不是只说亲亲吗,你别得寸进尺。” 他还惦记着对方这段时间没来找过他的事。 “找过的。” 好像不小心抱怨出来了。 降谷零垂眸看着他,俯身在他颈窝蹭了蹭,语调委屈,“找过的……” “每天晚上都去看你,等着你关灯,猜你睡着了没有……还看到有人去你的房间帮你关窗户。” “我嫉妒得不行,去敲门,他说你让他告诉我你不在家。” “电话也被拉黑……” “说喜欢我,却抓着无关者的手不愿意靠近我……” “现在也是……把我亲成这样就不管了。” 第233章 被拉着手触摸滚烫的地方,隔着布料在他手心跳了下。 知花裕树的冷汗下来了。 零嘴里这个坏蛋是谁?反正不是他。 降谷零在颈窝偏头,咬弄他的耳垂,手掌掐着腰,温度滚烫。 “狡猾的小狐狸,非要这样玩弄我。” “没有玩弄……”知花裕树听不得降谷零这么委屈的声音。 好可怜。 他真是坏树,只顾着自己的心情,却没想到零也会难过受伤。 他还是伤害到了零。 因为他提供的情报而受伤,因为他的反复无常而难过。 “没有玩弄,我很喜欢你。特别喜欢你。”知花裕树的情绪也跟着低落,“对不起,我害你伤心了。” 降谷零垂眸盯着他,温柔的目光里沉着某些难辨的晦暗。 严密而无形的网罩住了逃无可逃的猎物。 他勾着对方银色的发丝放到耳后,循循善诱。 “这么喜欢我,那小花最近为什么不肯见我?” 知花裕树咬着唇不说话。 降谷零的目光掠过他越发烧红了的耳根,慢慢说。 “一定是我做错了什么,小花一定讨厌我了,说喜欢是在哄我开心吧……” “不、不是的!” 知花裕树快哭了,两只手攥着降谷零白衬衣的衣襟。强忍着要烧死人的害羞,小声辩解。 “因为很丢人嘛。一看到你……就会有柠檬汁。” 柠檬汁?什么柠檬汁? 哦。 柠檬汁啊。 目光和手指都顺势往下,安抚着、固定着发颤想逃的身体。 “唔……果然前后都是柠檬汁啊。” 降谷零给他展示自己的手指。 “看,在往下滴呢。” 第156章 知花裕树急得拿手去捂降谷零的嘴,水珠挂在眼睫上,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我……我很努力在忍着了,对不起,弄脏了你的手,还有……床。但我真的不是故意不理你,你别生我的气,也别不开心。” 降谷零沉沉地看着他,微微舔了下干涩的唇瓣。 知花裕树拿手扯他的衣袖,于是降谷零的目光跟着下滑,看向白皙修长的指尖。 真白,像牛奶似的。 “不脏。”他说,“柠檬汁最多是有点酸,但很好喝,适合用来在夏日解暑。” 啊?这时候说这个吗? 虽然说喜欢柠檬汁的人确实很有品。 这么说着的公安警察俯下身,低头。 知花裕树吓得弹起来,又被按下去,“等等,零,你干嘛!——啊!” 骤然的舒爽令他失声,脖颈如白天鹅般高高向后仰起。 “在弥补我的错。” “你?你什么错?” 降谷零认真地说:“没有及时满足你,让你白白浪费了这么多柠檬汁。” 知花裕树顿了下,震撼地瞪大了眼:“波本,你们情报人员平时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啊?” 降谷零亲自给他演示了。 知花裕树颤着月退被打开,顶灯在眼底晃悠。 降谷零试探了几下,含糊地问:“几年前,琴酒是不是给你做过这个?” 空气里怎么忽然这么酸啊? 几年前的醋也吃? “我会比他更能让你舒服。” “别——” 知花裕树喘着气,伸手推拒降谷零的肩膀,纹丝不动。 都怪他昨天慌不择路用了【短暂强化】,这会儿只能变成鱼肉任人宰割。一开始还试着推,到最后大脑都飞了出去。 这是唯一一种两人没在游戏里试过的方式。 像是残缺的最后一个口子也被补上,终于得以圆满。说不出是太爽了还是什么原因,到最后眼泪止也止不住,带着柠檬味的唇吻住了他。 手指抹过眼角。 “别哭,有我在。” 知花裕树心想,从某种方面来说,他可能真得要感谢一下boss。 肉文世界的经历于他而言一直像是一道难以完全愈合的旧伤。放在那里不起眼,可总会在连绵的雨季带来潮湿不绝的疼痛。 这沉疴旧疾他下不去狠手挖,由boss替他挖出来;又由降谷零小心治愈。 璀璨的烟花驱散了终日不尽的黑暗,浓烈的恨被更浓烈的爱覆盖。 看见落地窗,回忆被勾起的不再是屈辱与狼狈,而是目光尽头的橙红落日和粉紫色晚霞,以及从背后抱着他的温暖怀抱,和湿热的亲吻。 “好喜欢你啊。” 知花裕树的腰都软了,被一只小麦色的手掌控,像是奶油在手中化开。 “我也爱你。” 降谷零进入了他。 这一次是在现实。十指相扣,知花裕树满足地喟叹:“现在零全部都被我占有了。” “唔,嗯……”降谷零低头看了眼还在外面的大半截。 怎么游戏里都吃过那么多次了,还对他的大小没感觉,难道是以为游戏外会没那么夸张吗? 其实反倒是在游戏里的时候,因为明确地知道那并非现实,所以未曾真的彻底放开索取过。 “确实差不多了。”他哄着知花裕树放松些。 知花裕树上了当,于是一下全部堵了进去,逼出一声猝不及防的嘤咛。 “抱歉,弄疼你了吗?” “你……”知花裕树喘着气,“你道歉的时候能不能先别动,这么没诚意,我怎么溺爱你?” “可你那里一吸一放的,我以为你喜欢这样。”降谷零咬他的耳朵。 知花裕树用不上力气,连反驳的劲儿都没有,只能在心里暗骂。 可恶的混血儿,看起来骨架匀称,并没有很夸张,怎么偷偷藏炸弹。 还有。 他后知后觉。 这家伙不是烧迷糊了吗,怎么抱他这会儿连这么歹毒的计谋都想出来了! 果然还是那个邪恶的金渐层。 …… 到底在游戏里不知道磨合过多少次了,知花裕树很快适应了。 降谷零听他的喘息,知道他能受得住,于是更进一步。 但也没有太过分,只弄了一次就体贴地结束,来日方长,他可不想一下就把人弄坏了。 游戏里试过那些,他们总有一天会一一将它们变为现实。 餍足地亲吻唇角,捧着脸问:“我抱你去洗洗?” 知花裕树懒懒地抬了下眼皮,点头。 也不知道到底谁是病人。 知花裕树问他:“你到底伤在了哪里?” 降谷零卷起衬衣袖子给他看手臂,“看,在这里。” 原来伤口是在衬衣下面,难怪刚刚他想扒对方衣服的时候频频被阻止,是怕他看到了心疼吧。 知花裕树满怀感动地眯起眼,在浴室不亮的灯光下找半天,才看到一道浅浅的划伤。 真是太严重了。 再不赶紧涂药,伤口都要愈合了,简直是最好的医生都没法医治的不治之症。 “你不生气?”降谷零惊讶。 知花裕树把自己埋进浴缸,咕嘟嘟吐了几口泡泡,有些红肿的唇瓣被热水泡得像糜烂的玫瑰。 “本来想生气的,但是想到这样就代表你没有受很重的伤,就不气了。” 知花裕树抓住浴缸外的降谷零的一只手,学着他之前的模样贴着掌心蹭了蹭,抬起眼望着他,目光波动着晶莹的水光。 “零,我希望你好好的,长命两百岁,活得比我还长。” 完了。 降谷零听见自己心底的声音。 你这辈子下辈子恐怕都逃不掉这只小狐狸的手掌心了。你肯定会永远爱他。 被网住的那个猎物,恐怕是他才对。 …… 洗澡的时候又难免有了反应——知花裕树说要自己洗,让降谷零出去,后者问他你有力气吗,从浴缸里撑起来给我看看? 哪儿来的力气,仅剩的一点也被榨干了。都说让他快点出来了,还是弄了那么久,是想提高霓虹男人的平均时间吗。 公安警察真有责任心啊。 没力气就只能让降谷零给他洗。 被喜欢的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触摸怎么可能没感觉。 降谷零偏偏一副在认真帮他洗澡的模样,表情端的正经,手指却划破水流戳了进去。 知花裕树像条漂亮小鱼似的乱扑腾,呜咽着质疑:“戴了套,又没弄进去,你洗那么深干嘛。” 他再次抓住因为关心则乱被忽视,后知后觉现于脑海的细节。 谁家好人没事在家里备着套和润滑,还放在触手可及的床头柜里。 虽然后者没用上。 公安警察义正言辞:“清洗一定要到位才行。” 越洗越洗不干净。 降谷零在那边叹气。 “得换一缸水才行了。小花,你是在故意折腾我这个病人吗?” 你那点伤怎么好意思说是病人的……思绪一顿,想起来零确实在发烧。 第234章 知花裕树不好意思了,小声嘟囔:“等我有力气了还回来就是了。” “嗯,我听到了。你答应了我,下次陪我在浴缸里做。” “什么我什么时候就答应了好吧好吧我答应了你轻点亲……” 擦干净穿上衣服,知花裕树先被赶出了浴室,降谷零留下整理打扫。 先把门反锁,才脱下那件白衬衫。腹部缠了好多圈绷带,最外层隐隐透出了些不明显的血迹。 他一层层解下绷带扔到地板上,拿被知花裕树带过来的药给自己处理伤口。 降谷零确实是受了伤,一把匕首在腰侧重重划了一道,对他来说也就算个轻伤,只是受伤之后又高强度运转处理了很多事,才会发起烧。 绷带是他在知花裕树上楼前刻意缠的,防止血液渗出,被对方看到了担心。 其实伤口之前已经止血了,但做那种事难免动作剧烈引起伤口撕裂。疼当然是会疼,但终于得到喜欢的人的舒爽已然盖过了一切。 降谷零按了按太阳穴,叹气。 小花说的不错,他真的是个变态。 但是并不后悔。 假如人生能活一百年,于他而言也不过只剩七十年,能和爱人在一起的时间,一秒也不想浪费。 更何况,还有不少人虎视眈眈觊觎他的宝贝,稍有松懈就可能被人抢走。 降谷零承认,他确实用了点小小的心机勾引小花。 …… 知花裕树抱着哈罗去给阳台上种的盆栽菜浇水,惊讶地发现阳台还晾着他的衣服。 那是他上次来波本家打游戏时扔下的换洗衣物,已经过去了十来天,怎么这时候还挂在这里晾晒。 百思不得其解。 等降谷零从浴室出来,他问了对方。 降谷零把他捞进怀里,既抱又蹭。 “别打岔,快点对莱蒙大人从实招来!” “嗯嗯,我认罪。对不起,是我把衣服弄脏了。” 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弄脏? 降谷零补充:“用刚刚弄脏你的东西。憋得难受,靠自己又出不来,只好拜托你来帮忙了,很有效果,感谢帮助。” “你……” 你了半天没你出个后续。 嫣红水润的唇瓣被咬出一排浅浅的印。 “现在后悔可晚了,小花,我就是会每天想着你*起来的肮脏男人。” 降谷零把人按在沙发上,亲了口,安慰被主人咬痛的唇瓣。 知花裕树看着他,支支吾吾地回复。 “才不脏。”他把降谷零说过的话还给他,“……反正我也一样,我们正好天生一对。” 之前他还担心自己把自己治成了一个x瘾患者,现在好了,降谷零也有一样的病,他就放心了。 他一说话,降谷零倒沉默了。 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下面,心痒难耐。 但是小花的理智已经回来了,再来一次伤口很可能被发现。 ……忍忍吧。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哦,我不动。” 过了一会儿。 “零,你戳得我好难受啊,想要的话可以再来一次呀,我又不会拒绝你。” ……谁爱忍谁忍吧。 降谷零一脸严肃,“花,柠檬汁的话,果然掺点蜂蜜会更好喝。” 知花裕树:? “你是想喝蜂蜜柠檬茶吗?我去给你倒。” 降谷零将他翻了个身,呼吸滚烫。 “不用,我喜欢亲自做。” …… 诸伏景光把车停在好友的公寓楼下,下了车,担忧地朝楼上窗户那里看了眼。 他昨天刚恢复在公安的职位,本想今天叫上小树和好友一起庆祝下,却从zero的下属那里得知他在行动中受伤了。 所以他马上处理好自己事情开车赶了过来。 zero真是的,既然受伤了就去医院好好养伤啊,或者至少叫他来帮忙处理一下。 以前在警校,两人受伤就就经常找对方帮忙。 后来进了组织,他和小树成了搭档,再受伤,大部分时候就是小树来帮忙。 他也有段时间没见到小树了,刚刚路过别墅那边的时候还特意去看了看,但小树并不在家,不知道去哪里了。 电话也没人接,让他有点担心。 还是先看看zero的情况再说吧。 诸伏景光停在公寓门口,从口袋里拿出钥匙——那是zero放在他这里的备份钥匙——放进钥匙孔,转动。 第157章 诸伏景光担心好友在休息,怕打扰到他才没有按门铃,直接开锁进门。 幼驯染之间没有那么多客套的规矩,这样算不上冒犯。 打开门,正好对上紫灰色的眼睛。原本警惕的目光在发现是他后也放松下来。 降谷零没有在休息,而是在整理房间,给起居室的沙发换罩子——诸伏景光心里升起一丝淡淡的、转瞬即逝的疑惑。 这个时候忽然给沙发换罩子干什么? 他责怪道:“不是受伤了吗,还不好好休息,我来帮你吧。” “不不,hiro,我自己弄吧……你怎么忽然来了?”降谷零有些微不可见的慌乱和不好意思。 “听你的下属说你受伤了,来看看你。”诸伏景光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在紧紧关着的卧室门上停留了一会儿,转回到好友身上,“看起来问题不大,我就安心了。” “嗯……嗯,抱歉,让你担心了。” 诸伏景光缓缓眨了眨眼。两个从幼时走到现在的好友对视,降谷零先一步别开目光,唇瓣微微一抿。 “hrio,其实……” 诸伏景光快速打断了他。 “伤到了哪里,让我再看看吧。” 于是降谷零也不再说话。 …… 公安针对组织的行动进行得很顺利。boss的大本营被攻陷后,组织的大势已去。不过朗姆并没有束手就擒,反而将此当成了上位的机会,但被早有准备的琴酒扒了一层皮。 琴酒两年前就在部署自己的势力,接到知花裕树的提醒,猜到公安马上要行动后,就决定顺势捞点好处。 他可还有个爱花钱的心上人要养——纵然感觉到了知花裕树似乎有了某个喜欢的人,但金盆洗手(没完全洗干净)的前杀手可不在乎这个。 没本事给老婆赚钱还不让老婆花别人的钱,这种人知花裕树喜欢他干什么,赶紧扔垃圾桶得了。 不甘心的朗姆追根溯源,觉得千丝万缕的事情都和莱蒙脱不了干系,于是纠结残党,打算挟莱蒙背水一战。 计划是这样的:先在游乐场装好炸弹,然后用甜点优惠券引诱莱蒙前往目标游乐场。同时提前安排人伪装成甜品店店员,在给莱蒙的甜点里下药,如果他吃了下去,那就直接带走;如果他察觉到不对,没有吃,那就拿游乐场普通人的性命威胁他。 别人不知道,身为情报组老大的朗姆可是一清二楚,莱蒙那家伙最容易心软。 他早就警告过boss,莱蒙虽然能力还不错,但性格不行,说不定哪天就被警方攻破策反了;boss自己没当回事,坚信莱蒙不会背叛自己。 朗姆心里觉得boss傻,但是没说。 是,莱蒙确实很知恩图报,但就算是傻瓜也不会在发现有人想夺取自己的身体后还对对方掏心掏肺吧? 有时候朗姆真觉得,除了他之外,其他人在莱蒙面前都会自动套上降智buff。 好像被莱蒙那双眼一看,对方什么离谱的话都信。 …… 制订的计划虽然简单,但越简单的计划越不容易出错。 朗姆信心满满,结果计划当天,先是有人求婚,弄出了很大的阵仗。把甜品店都包了下来,安插进去的人手莫名其妙被安排去打扫卫生;直接启动plan b,几个炸弹却全部哑了火,派去查看的人也被两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给当场按住。 其中一个卷毛戴墨镜的看起来凶神恶煞,不知道是哪个组养的打手。 朗姆疑惑,不记得组织最近和霓虹本土的势力有过冲突。 计划有变。求婚的人点了一簇簇的烟花照亮夜空,游客们大都驻足观看。朗姆发出撤退指令,然而在烟花的声音掩盖下,一发子弹打穿了他的手掌。 有狙击手! 朗姆顺着子弹射来的方向抬眸去找,那个狙击手并没有躲,在天台上看过来。 朗姆认出了他——本应早就化成灰的苏格兰。 电光火石间,他明白自己的计划恐怕早就暴露给了公安,今天真正的猎物是自己才对。 只是没想到,公安为了抓他,居然会和黑道打手合作。 朗姆不甘心地看了眼跟着人群一起看烟花的银发青年。从头到尾,他连对方身边都没能靠近,最后只看到求婚者得到恋人的回应,更加盛大的烟花下,银发青年似有所感,朝他这边看过来。 视线并未交汇。 他曾经的得力属下,公安的头子波本阻隔在视线的交汇点,露出的侧脸笑容称得上温柔。 第235章 朗姆嗤笑。 不过又是一个被莱蒙迷惑的蠢货,恐怕被对方吃干抹净利用完还自以为亏欠。 知花裕树确实未曾注意到热闹之下的暗流涌动,他开开心心地拿着降谷零买给他的冰激凌,看着眼前的霓虹闪烁,人群穿梭。 烟花余热未尽,旋转木马开始唱歌,求婚成功的男人抱着未来的妻子高高举起,笑容带着掩不住的傻气。 知花裕树也跟着笑,眼睛里缀着星星般明亮。 摩肩接踵的热闹声中,恋人悄悄与他十指相扣。 围观者在欢呼。 “百年好合!” “新婚快乐!” 一个带着体温的圆环无声无息地套进他的食指。知花裕树怔了怔,朝身边看去。 降谷零点了点自己,微微点头,又将拇指和食指弯曲朝颏部点了两下,最后食指朝向他。眉眼温柔地弯起。 从昏迷中醒来的第一个立夏的夜晚,暑气蒸腾。 知花裕树脸颊的温度也在蒸腾。 数百人为爱意欢呼,他的声音也藏匿于欢呼之下,只被一个人听见。 “我也喜欢你。” …… 求婚的男人是伊达航,他和女友娜塔莉多年爱情长跑终于有了终点——不过说实话,他几年前就想和娜塔莉求婚,因为想让同期们都能来参加他的婚礼,才等到这一天。 但是也差不多到极限了。那两个去卧底的家伙再不结束任务,他就不等了。 求婚成功三天后,伊达航和娜塔莉订了一家居酒屋的包间,请同期和知花裕树来吃饭。 桌子是一道长方桌,本该坐在一起的即将结婚的小夫妻却莫名一左一右占了知花裕树身边的位置。 于是降谷零就被挤到了别处。 知花裕树:? 为了避免喧宾夺主,他特意没戴戒指……但还是想和零坐一起啊。 两人的关系至今还未公开。一开始是因为组织的事尚未结束公布这个不合适,慢慢地,就变成了没机会开口。 太受欢迎也很令人苦恼啊。 也许得想个委婉点的办法公开。 降谷零神色如常地坐下,先开口道歉:“班长,对不起,因为我和hiro的任务,让你等了这么久。” “这又不是你和景光的错。”伊达航摆摆手,“说起来,烟花的事,还没有好好感谢你。” “烟花?”萩原研二疑惑。 “哦,那天晚上的烟花都是zero安排的,我本来只弄了霓虹灯,zero说有烟花更有气氛,我要出钱他也不让……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烟花。 原来那天晚上的烟花是零弄的。 “班长不用那么客气,特意安排烟花,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松田阵平疑惑:“小树,屋子里很热吗,你怎么脸这么红?” “啊哈哈,天气热嘛。”疯狂摆手给自己散热。 诸伏景光看看他,再看看幼驯染嘴角弧度微妙的笑容,微微眯起眼。 …… 吃饭的时候,大家玩起了游戏。 游戏名叫《我从来没做过》。游戏规则是:每个人轮流说一件自己从来没做过的事情,其他人如果也没做过就没事,如果做过就要喝酒。 知花裕树沾酒就醉,所以被剥夺了喝酒权,大家一致同意改成果汁。 游戏的一开始还挺正常,大家说的都是“我从来没在警校的樱花树下打过架”“我从来没在睡前喝过牛奶”“我从来没拆过炸弹”“我从来没飙过车”这一类很正常的东西。 突然的转折来自诸伏景光。 又一轮到他的时候,他想了想,说:“我从来没向人求过婚。” 伊达航做出夸张的表情,“哇,针对我啊景光!” 所有人一致认定,显而易见,他们这堆人里只有班长求过婚。 然而降谷零也端起了酒杯,在大家的注视下灌了一口。 短暂的惊讶过后,萩原研二猜测:“是小时候和幼稚园的女同学求过婚吗?” 降谷零耸了下肩,笑了笑,“不是幼稚园,那是萩你才会做的事吧。” 游戏继续,轮到了松田阵平。 凶神恶煞的卷发帅哥拧了拧眉,开口:“我从来没恋爱过。” 他盯着知花裕树看。 既然参与游戏,就不能说谎。 顶着一圈人虎视眈眈的目光,知花裕树颤巍巍地举起果汁杯;而诸伏景光则看着幼驯染同时举杯。 啧,果然。 在场的警察们无一不是推理能力一流,真相昭然若揭。 伊达航悄悄缩了缩脑袋,喝了口酒压惊。 ——这场小三小四小五之间没有硝烟的战争,他只是误入。 原来胜者是zero啊,警校那会儿就是第一,在这方面也不认输呢。 心态平和.jpg 警校真的得去查查风水了,一个班怎么能同时出这么多男同,还都喜欢一个人。 他的女友比他果断得多,当即知道自己坐错了位置,借口家里煤气忘记关,淡然溜走,于是知花裕树如愿和降谷零挨在了一起。 没了唯一的女性在场压制,游戏变成了审判。 最高审判长诸伏景光沉声发起最后的进攻:“我从来没和小树在沙发上做过。” 伊达航:? 噗—— 不该喝茶的,娜塔莉,快把我一起带走! 萩原研二吐槽:“景老爷你别用这种杀敌一千……等等你们还真这么干过?!” 知花裕树脸红得快要滴血,降谷零光明正大地牵着他的手放在桌子上——他早就想这么干了。 “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我的爱人知花裕树……唔,说不定可能会成为降谷裕树。” 松田阵平把拳头捏得嘎吱作响。 “金毛混蛋,来打一架吧!” …… “等、等等!你们别打零的脸呀,我最喜欢那张脸了!” 第158章 【前排提醒,是二合一夹心线,不吃这口的注意避雷哦】 超市抢劫事件顺利解决,知花裕树又和苏格兰、波本聊了会儿天,然后大家各回各家。 苏格兰还问了知花裕树要不要搬来别墅住,那本来就是知花裕树的房子,属于他的卧室一直有被好好打扫整理,随时都能住进去。 知花裕树觉得可以,不过他得先和松田以及萩说一声,总不能不告而别。 回到家,松田阵平正盘坐在起居室的地垫上修知花裕树昨天弄坏的游戏手柄;萩原研二则在厨房做饭,围裙在劲瘦有力的腰后面束住,硬是穿出了某种特殊制服的感觉。 在时尚这一块儿,知花裕树一直觉得自己的朋友里,唯有萩一个人可以和他一战。波本算半个吧。 萩原研二探出脑袋:“欢迎回来,小知花~累的话先坐下休息一会儿哟,晚饭马上就好。” 松田阵平拿下咬在嘴里的工具,掀开眼皮,“你怎么在超市停留了那么久,发生什么事件了吗?” 知花裕树一边和他描述今天发生在超市的抢劫事件以及自己勇斗歹徒的飒爽英姿,一边把买回来的菜往冰箱放。 为了最快速度解决劫匪而使用的【短暂强化】带来的debuff已经开始生效,提着袋子回来的手臂隐隐发酸,知花裕树的动作因此慢腾腾的。 一只手从后面伸过来拉过他的手臂,替他揉按着。 松田阵平已经修好了游戏手柄,“手臂不舒服吗?受伤了?” “没有受伤,区区几个……” 萩原研二也关了火,凑过来,“这是怎么了?” 知花裕树被堵在冰箱和两个警察之间。 两个人都比知花裕树高一些,爆炸物处理班的魔鬼训练量又让两人的身材都一顶一的好。 在家里没穿外套,知花裕树微微一低头,就是两个很大的胸肌。 啊,感觉能拿出去当凶器了。 “没事吧小花,你脸好像有点红。”萩原研二拿手背碰了碰知花裕树的脸。 “没事。”知花裕树义正辞严,“我只是陷入了人生奥秘的漩涡。” 萩原研二:? 松田阵平哼笑一声,点了点他的额头,“小色鬼。” 什么色,谁色了,他们做黑道的人就是这样的,关注肌肉只是为了挑选合适的成员招募,这是职业病罢了。 再说,长那么大胸肌不就是给人看的吗(震声)! 萩原研二明白过来,怕某个脸皮薄的人恼羞成怒,忍住笑,“好了,来吃饭吧。小阵平,别逗小花了——” 松田阵平耸耸肩,果然不再说什么。 知花裕树脑子里忽然冒出一句话:三角形具有稳定性。 不,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 晚餐的气氛似乎不太适合提出要搬出去的事情,知花裕树忍了忍,打算等两天。 结果第二天是周末,萩原研二掏出了多罗碧加乐园的门票。 “小花不是很想去游乐园玩吗?这周末还会有烟花秀呢。” 第236章 游、游乐园吗……这对从没和朋友一起去过游乐园的银发青年实在太有诱惑力。 以前倒是和苏格兰一起去过,但当时是为了组织的交易,而且因为天气不好,什么都没玩就离开了。 所以和朋友一起逛游乐园,对知花裕树而言真是生平第一次。 没办法了,搬家的事只能再等几天再说了。 知花裕树悄悄给苏格兰打电话:“那个……搬回去的事再等等吧哈哈,我想再玩几天!” 他身后的拐角处,两个爆处组的警察对视一眼,挑了挑眉。 需要一致对外的时候,幼驯染通常十分默契。 但是对内的时候,争起来也比外人难搞得多。对方一抬眼,就知道他在憋什么坏。 知花裕树被夹在中间,隐隐感觉到暗流涌动。 一个人给他买了冰激凌,另一个人就给他备好棉花糖;一个人牵了他的手,另一个人就要揽过他的肩;一个人陪他玩了碰碰车,另一个人就要陪他玩激流勇进(两个项目都是一组只能两个人)。 知花裕树不想玩激流勇进,“我想玩旋转咖啡杯……” 这个可以三个人同时玩。 松田阵平抱起手臂。 “……好吧,激流勇进,先玩激流勇进。” 原来和朋友一起逛游乐园是这样的吗,虽然很开心很快乐,但也稍微有点心累呢。 坐上摩天轮的时候,知花裕树累得打哈欠,昏昏欲睡——这点运动量对平日的他来说自然不算什么,但因为【短暂强化】的副作用,今天早早就累了。 他歪着脑袋抵住摩天轮的窗玻璃。 逐渐坠落的夕阳落进越发朦胧的视野,眼前的一切难辨分明。 刚被boss捡回组织的时候,他也坐过一次摩天轮,一个人,同样是在黄昏,火红的落日让他觉得新奇,心旌摇曳。 他许下心愿,希望将来能和交到的朋友一起坐在同样的地方,看夕阳。 银发青年唇角勾起浅浅的温柔的笑意,耳朵里听着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的拌嘴,慢慢睡着了。 …… 醒过来的时候摩天轮又转了一圈即将到站,知花裕树靠在萩原研二的肩膀上,被他扶着慢慢坐直身子,伸了个懒腰。 对面的松田阵平一脸不爽。 知花裕树疑惑,朝萩原研二小声咬耳朵,“他怎么了?” 萩原研二笑着,“别在意,他输了,一个人在生闷气。” 输了?什么输了? 莫名其妙。 走出摩天轮的时候,又碰到了江户川柯南。毛利兰抽奖抽到了多罗碧加乐园的门票,正好今天赶上烟花秀,她就和爸爸毛利小五郎带上了柯南一起来玩。 刚看见柯南的时候,知花裕树:“小柯南,又见面啦~” 两秒后的知花裕树:“不对,萩、松田,快逃!” 江户川柯南:? 你什么意思? 不出所料,发生了凶杀案。 知花裕树对着柯南摇头叹气。 江户川柯南:?? 所以你什么意思?! 为了避免烟花秀被凶杀案搞到无法进行,知花裕树再度掏出了久违的【真相之镜】,赶在所有侦探和警察之前说道:“真相只有一个,凶手就是——你!” 江户川柯南:喂你说的是我的台词啊! 总之,在犯人一哭二跪三忏悔后,事件完美解决。烟花秀没有受影响,如期举行。 等待烟花秀的时候,毛利兰按捺不住好奇,问松田阵平:“今天有烟花秀,松田警官没有带女友来吗?” 她和好友园子可是对松田警官那个超漂亮的女友十分好奇。 松田阵平:“……” 这话他没法接。 知花裕树举手:“松田警官的女友其实是我哦。” 毛利兰:“欸?” 银发青年脸上绽放出烟花一样明亮又闪烁的笑意,“因为那天不想被认出身份,所以做了伪装,我和松田警官其实只是朋友啦。对不起,让兰小姐你误会了。” 他狡黠一笑,眨巴了下眼睛,“怎么样,我伪装成女性也很漂亮吧?” 毛利小五郎和江户川柯南脑袋顶同步着火:这家伙在勾引谁呢! 萩原研二伸手一捞,揽着知花裕树的腰将他往另一侧带了带,语气轻快,“这边的视野好像更好呢,小花你站这边吧。” 手没再拿下去。 松田阵平瞥了眼好友,站到知花裕树的另一侧,捉住了他的手,十指相扣。 毛利小五郎大为震撼,连烟花都忘了看。 江户川柯南红着脸:“……” 给我注意一些啊你们这些可恶的男同,这里可还有纯洁的、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 毛利兰则是大脑宕机:宇宙猫猫头升华.jpg 欸?不是说是朋友吗?……你们男生的朋友是可以搂腰牵手的吗,那新一难道也…… 江户川柯南注意到毛利兰的表情:! 天都塌了。 不!我们直男不这个样! …… 烟花秀结束后,萩原研二忽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说是爸爸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现在在送去医院的路上,让他去看看。 知花裕树和松田阵平也打算跟去,被萩原研二拒绝。 “妈妈说并不是很严重,估计只是需要去医院处理一下,天已经晚了,大家都去没有必要。更何况小知花看起来很累了,小阵平你送他回家好好休息,明早你们再来我家看望爸爸吧。” 一锤定音。 松田阵平开车载着知花裕树回家,后者实在累极了,下车的时候连眼都睁不开。 松田阵平无奈,“算了,你睡吧,我背你上去。” 知花裕树趴在黑发警官的后背,对方的卷毛翘起弧度,老是戳到他。他鼓起脸颊使劲儿吹开。 松田阵平上楼的脚忽然停了下,喉结上下一滚,咬牙切齿:“别乱吹。” “就吹。你咬我啊。” 松田阵平:“……” 不讲理,谁在累死累活背他上楼啊。 “不让你吹是为你好。”没好气地解释。 都把他吹…… 好歹是进了家门,后背的人是一点路也不想走,赖着不下去,松田阵平只好再任劳任怨地把人送进卧室,门在身后关上,连灯都空不出手去开。 卧室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松田阵平先把人放了下来。 系统忽然像鱼一样被炸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阿树,你触发了真相之镜的debuff!] 知花裕树:! 这次的debuff居然是以前就出现过的。 [您触发了debuff效果“香味迷情”,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全黑密闭空间”,具体效果为引起人心中最隐秘的情感欲望,情感埋得越深,欲望就越强。] 知花裕树的困意都被吓醒了,往后退了两步,后背抵住墙,恰好碰到灯的开关。 啪地亮了。 心也凉了。 卧室的灯亮度并不高,但足够看清人的表情。 “松田警官,你、你没事吧?” 肯定不会没事啊!那表情就写着有事呢!目光都浑了,明显已经不清醒了啊。 知花裕树当机立断就想跑。 刚有动作的苗头,就被力气大得惊人的黑发男人按在了门板上,对方埋在他颈侧嗅闻。 空气里是浓烈到无法忽视的柠檬味。 “好香……要你,想要你。” 第159章 “不,冷静啊!松田警官,想想樱花纹章!” 听见樱花纹章,松田阵平顿住动作,把脑袋抬起了点,似乎是在思考。 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嗯,想樱花纹章。” 知花裕树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松田警官不是某些公安,道德水平很高。 “也想你。”松田阵平补上后半句。 知花裕树:“?” 谁教你的说话大喘气? 尾音沉沉地在空气里坠落,还没散干净,卷毛警官又压下来,宽大的胸肌堵死了知花裕树的逃跑路线。 天,好热。抱得也太紧了,空气,我的空气—— 明明是黑头发,怎么跟黏人金毛似的。 被强烈的欲求折磨的男人已经基本丧失了理智,浑身温度滚烫,似乎只有贴着他才能稍稍降温。 知花裕树浑身无力,尝试挣扎,对方纹丝不动。 假如这是漫画,他仿佛都能看到对方头顶冒出了“就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了吗?!”的画外音。 假如这是游戏,那松田阵平此刻的血条一定正在不停-0.00001。 算了,放弃挣扎。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高明哥那样的定力。 松田警官一定也尽力了。 知花裕树目光怜爱地揉了揉松田阵平的卷毛,“好,好,想我,想我。” 我这么漂亮,想我是应该的。想*我也是合理的。 第237章 反正松田警官长得好看,身材也很合他胃口,真要做到最后他并不介意。而且这件事真要说起来,罪魁祸首也是自己。 自作自受嘛,一人做事两人当。 知花裕树做好了满足某个人被挑起的需求的准备。 被温柔地抱起来放到了床上,走向却和想象中不一样。 黑发男人俯在他身上,捧着他的脸细细啄吻,唇瓣有些凉。 松田阵平的领带松了,白衬衣的扣子开了几颗,自下而上的视角,能看到一点锁骨伶仃的边缘;他微微直起身子,垂眸看过来。 因为debuff的影响,目光不似往日清明,浑浊和空洞凝成一把冰冷的刺。微薄的唇瓣血色很淡,好似荒原上勾了一弯残月,像是在笑,又很是漫不经心。 感觉会随时掏出一把枪来将妨碍他达成目标的人弄死。 知花裕树上一次看到这样的气势还是在组织的top killer身上。 他想起最初认识松田阵平的时候,他认真地怀疑过对方是某个黑道组织卧底的可能性。 事实上,松田阵平看着有多凶,心地就有多软。 嗯,心地有多软,现在那个地方就有多……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注视,隔着布料弹动了下。 知花裕树忽然后悔了。 要不还是挣扎一下吧……这具身体可从没做过,上来就来这个是不是太有挑战性了?这跟让下忍打辉夜有什么区别,又不是人人都是naruto。 “松田……”他试图跟人商量,其实也有别的办法可以舒缓的。 而他开口的同时,黑发男人再次俯身,在他腰上吻了吻,低声道:“想要你舒服。” 知花裕树一愣。 原来你那句话还没说完吗?! “不,等等……别碰那里……” 瞬间嗓子发紧,对方的体温似乎也随着相贴的皮肤传递过来。 “喜欢你。”松田阵平哑着嗓子说,反复地说,反复地喃喃,“好喜欢你。” 夏天将至,窗外有了蝉鸣声。知花裕树想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一句名言:在盛夏将少年日出蝉鸣。 不,他才不要发出蝉鸣!这事关人类的尊严! 可松田阵平也太犯规了。 知花裕树的脚腕被他握在手里摩挲,拆弹的手茧子很明显,磨得人发痒,从皮肤穿透了血管,抽又抽不回来,只能狠狠咬着唇才没有发出声音。 松田阵平却不满了。 “叫出来。”他命令道,“这样我才知道你舒不舒服。” 啊啊,这家伙平时不是很纯情吗,怎么说这种话脸都不带红的。 不要脑子的人就是不一样哈。 被debuff控制的笨蛋只要随心所欲就够了,而依然清醒的聪明蛋要考虑的就多了。 知花裕树把唇瓣咬得更紧。松田阵平微微蹙眉,看了他两秒,忽然开始解扣子。 拆弹警察的手远比一般人灵活,三两下就脱掉了白衬衣,随手扔到一边。紧密结实的肌肉覆着层薄汗,细密的水珠沿着皮肤往下坠,勾出沟壑的形状。 哇哦。 这很难不看不惊叹啊可恶! 松田阵平抓住了他看直眼的功夫再度发起进攻。 这下憋不住了。 “你太坏了。”知花裕树呜咽着哭,爽的。直接……了,腰和腿都是软的。 推理能力一流的松田阵平没被他的口是心非蒙骗,哑着嗓音道:“还会让你更舒服。” “……别……”知花裕树本能地察觉到危险信号。 像是陷入了沼泽,在意识到的那一刻就已无处可逃。 明明没有任何阻拦,却好像连空气都无法进入胸腔,只能不停挣扎、仰头……试图攫取微弱的氧气,又被沼泽抓着往下,坠落、沉溺,直到窒息而死。 松田阵平给他渡进空气,问他:“我能进去吗?” 知花裕树大口呼吸,缓解大脑的缺氧。 松田阵平很有耐心地等待他的允许,“绝对不会弄疼你。” 男人啊,在床上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看看你那里,是可能不疼的吗! 但被抓进沼泽的猎物早错过了逃跑的时机,知花裕树用变了调的声音表达允许。在话音脱口的瞬间被撑开,于是进一步变调至哑了嗓音。 似乎确实不疼,那微末的痛感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类似于饱腹感的舒爽。 卷发警官亲吻他的唇角。 “我很满足,你呢?” …… 醒过来后,松田阵平呆滞了十多分钟。 眼前所看到的景象和昨晚的经历交替在大脑中变幻,空气中依然残留着柠檬的余味,丝丝缕缕,熏得头脑发昏。 银发青年的皮肤透着樱花似的淡粉,唇瓣微微红肿着。 ——他刻意拿茧磨他,令他松开了牙齿,便他长驱直入。 眼睫坠着泪水,一簇簇地黏连。 ——银发青年哭得可怜,他看着心疼,于是放轻了动作,对方却哭得更狠,质问他是不是故意的。 再往前。 知花裕树一脸的慌乱,求他清醒一点。 “别,不要……” 而他压制住对方微弱的挣扎,将他手腕扣住,一味呢喃“想要你”。 松田阵平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了,大脑的理智好像是忽然之间离家出走,如同瞬息之间的火山喷发,烧灼蒸腾掉全部的控制力,视野之中除了雪似的心上人,什么都看不到。 仿佛得不到他、靠近不了,自己会马上死掉一样。 脑子里弹幕一般闪过满屏的: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香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好想要好喜欢…… 还不如死了算了。 那时候自己的精神状态绝对不正常。 但再多狡辩都无济于事,自己就是强迫了他,强迫了最想要好好珍惜的心上人。无法原谅。 他的人生,完了。 …… 知花裕树睁开眼的时候看见了一只灰败的松田阵平。 他盘腿坐在他身侧,唇上咬着一支没点燃的烟。 “揍我一顿吧,我不会还手的。” 知花裕树:? 是他睁眼的方式不对吗? “我没事揍你干什么……咳……” 话说出来自己都吓了一跳。 太哑了。至于哑的原因,不言而喻。 都怪某人非逼着他叫出来,可不就叫哑了吗,知花裕树不轻不重地剜了卷毛警察一眼。 他发誓,真的只是不轻不重,甚至有些撒娇意味的抱怨的一眼。 卷毛警察却沉重地垂下眼眸,换了个土下座的姿势,“我知道了,我会去自首的。” 知花裕树一愣,“你果然是某个神秘组织在警方的卧底吗?” 松田阵平也一愣。 知花裕树好奇:“你在里面是什么位置……唔,我感觉起码得是行动组组长,二把手才对。对了,你们组织工资高吗?其实我最近想跳槽来着。” “不,”松田阵平终于跟上他的脑回路,“我就是普通的警察。” 知花裕树不相信,“那你为什么要自首?” 气氛和想象中似乎有一点偏差。 松田阵平垂头丧气地解释:“我昨晚强迫了你。” 知花裕树等着他大喘气后的后半句,半天没等到。 “没了吗?你强迫我什么了?”他抱起手臂,眯了眯眼,“我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的人了。” 松田阵平不得不说得更清楚,他怀疑小树可能因为创伤而在刻意逃避。 “我昨晚……强迫占有了你。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没能控制住自己,像是疯了一样,当然这不能成为伤害你的理由,我……” 松田阵平说不下去了,陷入深深的自厌,脸色白得吓人。 你不知道为什么,我可知道,知花裕树心虚地想。 “其实不算是强迫啦,我也挺舒服的。没事啦!”他用很夸张的动作拍松田阵平的肩膀。 两人一下子拉进了距离,那张极漂亮的脸倏然放大。 松田阵平瞬间回想起昨天晚上这双美丽的眼睛在月色下溢满泪水的模样。 一整晚都是面对面的姿势,他甚至不许他偏头。因为想要一直看着他。 违背对方意愿,把人逼到哭也不肯停下,这不是强迫是什么。松田阵平知道知花裕树心软,为了照顾他的心情,连这种事也可以装作不在意。 但怎么可能真的不在意,曾经相处的种种细节……他分明是在意的。 知花裕树叹气,跪坐在松田阵平面前,抓住他的手,与他四目相对,“真的没有强迫……” 脸颊一点点弥漫红晕,他小声说:“我不是回答你了吗?我也很满足。” 第160章 松田阵平因为知花裕树的话回忆起更多细节。 他一只手箍住他两只手腕举过头顶,问他:“你呢?” 那时候,银发青年已经被他弄了个透,额头沁满薄汗,像是即将化掉的雪水,红肿的唇瓣微微张开,露出一点湿漉漉的舌尖。 第238章 这副模样胜过世间一切美景。 松田阵平停住了动作,等待答案。 ——你也会和我一样,感到满足吗? 这个回答于他而言,至关重要。 知花裕树与他四目相对,又缓缓抬起手臂挡住眼睛。 于是他丁页了下,轻轻咬他的耳朵,“回答我?” “……满足。我很喜欢。” 对知花裕树而言,要回答这个问题也并非易事。因为曾经经历的种种,他一度非常排斥这样的事情;后来逐渐的变化,也不过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确信,怀着爱意的x事原来真的能带来满足感。 知花裕树不确定自己对松田阵平怀抱着怎样的感情,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意外的叠加,他不会这样顺从地和对方滚到一张床上。 一开始也只是抱着解决掉debuff就好的心态。 可过程却舒服得令他忍不住溢出泪水。 嘴巴可以狡辩,身体的反应却不会骗人,床单上成片的湿意更不会骗人。 ——他和松田阵平一样感到满足。 于是松田阵平也从回忆里他雪白手臂下露出的嫣红脸颊得到证据:他没有说谎。 灰败的卷毛警察再度有了色彩。 这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强迫,虽然他们之间还远算不上两情相悦(按照松田阵平的原计划,这种事是要等他和小树两情相悦才能做的),但喜欢上他的身体也是不错的开始。 有很多小说都这样写,先喜欢上身体,再喜欢上人。由do到爱。 知花裕树看见松田阵平脸上的表情,眼睛微微亮着,唇角淡淡勾起,一种势在必得的气势。 因为气势太强甚至看起来有点吓人了,知花裕树往后挪了两下,心里很为松田警官想得到的那个东西感到胆战心惊。 好在人已经没事了,看起来不会再钻奇怪的牛角尖了。 知花裕树去浴室洗漱,他们待会儿还要去萩原家看望萩原的爸爸。 松田的公寓有两个浴室,一个在知花裕树的卧室,一个在起居室旁的卫生间。 知花裕树洗刷完,披着浴袍拉开卧室门。松田阵平也刚洗完。清晨的暖阳穿过树叶的间隙,形成了明显的丁达尔效应。 窗间树影下,黑卷发男人只在腰间围了条浴巾,皮肤干净清透,水珠在古希腊雕塑般完美的肌肉上蜿蜒,没入浴巾。 男人半逆着光回眸,问他:“要再靠近点儿看吗?” 世界最黑暗组织的邪恶hr经理莱蒙大人岂是轻易会被大胸肌动摇的男人? “抱歉,昨晚一直压着你的手腕,今天不会了,你可以随便摸。” 他是。看得真准。 大清早的本来就容易精神。 一开始只是想摸几下的,真的就只是想摸几下。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一起又进了浴室……后背抵着瓷砖,热水从头淋下来,必须要紧紧盘着腰才不会滑下去。 两人的手机铃声交替响了两次也无暇顾及。 结束后还得重新吹头发。 知花裕树痛定思痛,反思道:自己这种对大胸肌没有抵抗力的人是不是有点奇怪? 他知道自己的精神一直不能说很正常,没准儿这也是种精神疾病。 早发现早治疗早康复。 松田阵平一边穿白衬衫,一边单手给刚刚打电话的萩原研二回消息:[我们马上过去。] 于是比原定时间晚了两个小时,两人终于收拾妥当出门了。 车子停在萩原家门口,准备下车的时候,知花裕树拉着安全带满脸纠结。 松田阵平问他怎么了。 “不,松田你没有那种感觉吗……好像我们两个背着萩偷情了,现在还要上门挑衅。” 松田阵平沉默了下。 “……咳,别被萩发现就好。” 知花裕树挤眉弄眼。 “你怎么了?” “什么别被我发现?”萩原研二把手臂搭在敞开的驾驶座窗户上,歪着脑袋笑。 松田阵平:“……没什么。” 萩原研二看了他们一会儿,没有深究,“进来吧,妈妈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萩原健一郎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操作失误不小心切到了手,现在一只手包成了木乃伊,动作不太方便。 萩原研二在工作室帮爸爸做完接下来的工序。 知花裕树也兴冲冲地搬了把椅子坐在旁边看。 下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窗台上,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泥土的味道。 萩原研二忽然问:“要来试试吗?” “要!” 知花裕树的手不如两个拆弹的警察灵活,但也学得很快,精致的工艺品在手下逐渐成型。 “做得很棒,小树。” 是很平常的夸赞,站在银发青年身后指导的萩原研二却注意到对方变得绯红的侧脸和耳根。 以及更早之前,在见面时就被他注意到的,锁骨下被衣物遮挡得若隐若现的吻痕。 ……只是一晚上没看住而已,小阵平还真是可怕。 到后面操作变得复杂,萩原研二开始手把手地教,从背后覆上来,将人完全裹在怀里。他的身高比松田阵平还高一点,下巴能抵着知花裕树的太阳穴蹭。 知花裕树后知后觉地感到气氛不对。 教学需要贴得这么近吗? 一条腿甚至强制性地分开了他的膝弯。 “萩、萩……”知花裕树红着脸质疑,“太近了。” 萩原研二意味不明地笑了下。 “好过分啊小知花。小阵平可以,我就不行吗?” 他捏了捏知花裕树残留着吻痕的皮肤,低声道:“偷吃可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 不是,这家伙怎么这么会捏? 知花裕树两腿发软,被萩原研二捞住腰,翻了个身,面对着他。 萩原研二平素一贯体贴入微,几乎从没有咄咄逼人的时刻。哪怕是现在,也是眼含着笑意。 淡淡的一弯月,被拽下来扯成嘴角的弧度。 他捧起他的脸,“小知花是好孩子,绝对不会厚此薄彼的,对吧?” 晕乎乎地点头。 黑发男人将此视同允许,低头吻下来。唇瓣贴着唇瓣,雨声逐渐变大。 萩原研二承认,自己出于嫉妒哄着知花裕树放松警惕,张开了嘴。短暂的停顿后,有微弱的回应。 然后回应逐渐放大,熟练地换气,反过来勾缠着他。 太熟练了。 萩原研二难以控制地想,昨天晚上,好友是不是也这样吻了他,一次次的反复后,他的回应从生涩到熟练……他们做到最后一步了吗? 知花裕树被抱到桌子上,一旁是萩和他的照片——萩的爸爸特意在这里放的。 对哦,这里是爸爸的工作室。 知花裕树一下子被烫熟了。 夫目前犯就够羞耻了,这怎么还有父目前犯的? “不、不行,不能在这里……唔……” 被堵住了。 萩原研二不想听这样的话。 “为什么不行?小阵平能给你的,小研二可以做到更好哟。”依然温柔地笑着,看起来从头到尾都没有生气。 从小就是这样。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一起做坏事的时候,大人总会觉得看起来凶巴巴一点的松田阵平是那个罪魁祸首,乖巧嘴甜的萩原研二最多是从犯。 可事实上,两个人之间,通常萩原研二才是那个出坏主意的人,而松田阵平则是坏主意的执行者。 “只看着小阵平的话,我会很伤心的。”萩原研二把脸贴在知花裕树掌心,自下而上地看过去。 那条被他用来告白的手链坠子贴着脸颊,反复地摩挲。 像是一句句无声的重复告白:喜欢,喜欢你…… 紫色的眼底倒映着银白色的水波,和着雨声摇晃。 好可怕,完全招架不住。知花裕树心想,如果在萩成为警察前遇到,他绝对会诚邀对方加入组织。 他主动低头吻了萩原研二一下,本是蜻蜓点水,但瞬息间被扣住后脑,加深了亲吻。 直到几下扣门声切断了雨幕。 “该吃午饭了。” 松田阵平站在门口,抱着手臂看向他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脚步声完全被雨遮盖了。 …… 知花裕树十分佩服自己。一开始是和松田偷情的尴尬局面,硬是能被他扭转成和萩偷情的尴尬局面,这下谁也别怪谁……但他真是没脸见人了。 “哎呀,我的小树真是饿瘦了不少,今天做的全是你爱吃的,要多吃点。哦对了,我这两年还给你囤了不少新衣服,每个季节的都有,待会儿去试试看?” 知花裕树扑到萩原妈妈怀里蹭了蹭。 呜呜呜呜还是妈妈好! “想把妈妈偷走。”不小心说出来了,不是故意的。 萩原美子揉揉他的脑袋笑,“我也想要小树做我的儿子啊……所以想努力帮你和千速牵线。” 第239章 她叹气,“你们还真是对彼此完全没感觉啊。” 就算她带上滤镜,也怎么看都是纯姐弟。倒是研二……不,应该是她想多了。 知花裕树无奈望天。 真是抱歉啊妈妈,他的性取向和千速姐撞了。没办法,出厂设置就是这样的。 其实收养也是合法合规成为真正一家人的办法,但这种方法又知花裕树自己提出来又不合适;萩原美子那边倒是曾有过这种想法,但被萩原千速凭一己之力坚决镇压。 萩原千速:我这可是为了欧豆豆的幸福啊! 这么看来,似乎已经万策尽了。 本应如此,直到一个多月后,一条新闻登上头版头条。 霓虹即将于下个月开放同性婚姻制度。 拿着报纸看的知花裕树一口茶喷了出来,对面的波本无奈地看着他,抽了两张纸擦脸,“你怎么了?” “抱歉抱歉!” 知花裕树不好意思地拿纸也帮他擦了擦,“这个新闻是真的吗?” “什么?”波本看了眼,“这个啊,确实是真的,这个提案很早之前就提出了……” 波本说是真的那应该没错了。 知花裕树的目光逐渐变得坚定,将尴了一个月的尬抛诸脑后,主动在萩原的公寓门口等着对方回家。 勇敢裕树,不怕困难,绝不逃避! 系统:[那你之前一个月不敢见他们,是有什么心事吗?] [嗯?] [不见他们其实是对他们的考验!莱蒙陛下用心良苦!] “小树?你怎么来了?”萩原研二在门口看见他,很是惊讶。躲了他们一个月的人居然主动出现了。 知花裕树言简意赅,直入主题:“萩,我们结婚吧!” 第161章 “我拒绝。” 短暂的惊讶后,萩原研二这样说。 知花裕树在风中凌乱,“欸?为什么?你红杏出墙了?” 哪里学来的用词? “不是。”萩原研二叹气,“正因为我喜欢你,才不能同意。” 知花裕树几乎没有掩饰他向萩原研二求婚的目的,萩原研二也清楚明白,他是怎样地渴求着一个温暖的家庭。 而越是能看清他眼中的渴望,萩原研二越是能清晰地认识到他并不爱自己。 他恐怕连怎么爱一个人都还没搞明白,缔结婚约的意义也只是一团模糊不清的迷雾。 萩原研二不能卑劣地利用知花裕树心理上的弱点得到他,但也不会傻傻地放任这个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的机会就此溜走。 “我只会和跟我两情相悦的人结婚,所以想让我同意的话,就试试看喜欢我吧。” 知花裕树挣扎:“我喜欢你的!” “小树,你知道那不一样。”萩原研二没有急躁,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浅笑着,“走吧,今天试试看给你做芝士蛋糕。” …… 喜欢。 知花裕树有很多喜欢的东西,食物喜欢甜的,游戏喜欢rpg,颜色喜欢蓝色……最最喜欢能买到所有喜欢的东西的钱。 他也喜欢萩原研二,但他的喜欢,显然和萩想要的不一样。 组织那边的事有波本、苏格兰和琴酒忙活,m741星云的寻宝任务也圆满完成,现在的知花裕树有大把时间来研究萩原研二的诉求。 他选择求助万能的互联网。输入问题。 ——如何区分朋友之间的喜欢和爱人之间的喜欢。 和他有着类似疑问的网友不在少数,关联的第一个网页是个求助论坛上的帖子。帖主问:最近看到好朋友就脸红心跳,怎么回事,我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但我明明一直拿他当朋友啊! 知花裕树看到点赞最高的回答这样说: [简单。想和他do就是爱了,不想就还是朋友。] 知花裕树悟了。 他的喜欢之所以和萩想要的不一样,是因为他从未主动想过要和萩do;只要他表现出这样的倾向,应该就可以证明他对萩的一片真心了! 系统忍不住问:[你这样搞,松田呢?] [松田?松田怎么了?] [没事了,祝你玩得开心。] 系统想了起来,这位的原生世界恐怕并没有教过他人不能,至少不应该脚踏两条船这种事。 反正认真说起来,他和松田阵平也只是睡了一觉罢了,两人并没有确定关系,至少在知花裕树看来没有。 系统很为松田警官感到悲哀,于是掏出一把能量瓜子边嗑边看。 知花裕树是个行动力很强的人,拟定行动方向后,当天晚上就展开了攻势。 萩原家的晚餐时间,众人围坐在餐桌前。其乐融融的氛围下,知花裕树在餐桌下勾萩原研二的小腿。 萩原研二一口味增汤差点呛到喉咙里。 萩原千速瞥了他一眼,“小心点。” “……嗯。” 肉文的经历居然在这种时候有了用处,一只脚沿着膝盖一点点往上攀;相对而坐的位置正好便利了知花裕树的动作。 最终踩在目的地。 啊啦,这个反应很配合嘛。 知花裕树托腮浅浅笑着,“吃完饭,我去萩的房间一起打游戏吧。” 铺垫完成,接下来只要一起睡一觉,明天就能去结婚了! “妈妈,再来一碗饭!”他兴奋了起来。 “抱歉,小树,我今天累了,就不打游戏了。”萩原研二展开防守。 他确实很想得到知花裕树,一想到幼驯染可能已经和他做到了那种程度,嫉妒和渴求就会成倍疯长;但越是这样,越不能轻举妄动。 轻易顺了对方的意,恐怕再也没有第二次机会能逼他想清楚、看明白,喜欢一个人到底是怎么样的。 倘若从此做尽了亲密事,却未曾触及爱意边缘,说到底也不过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他贪心得很,既要小树的人,更要他的心。 知花裕树的兴奋僵住,迅速衰败。他左思右想,不得其解,不明白是哪一步出了错。 到最后,餐厅只剩他们两个人。收拾完碗筷,两人一起去卫生间洗漱。 知花裕树洗漱完,轮到了萩原研二,他站在洗手池前微微弯腰,袖子挽到关节下,水珠在细白的皮肤上滚;腰部的线条因为动作而起伏,肌理分明。 知花裕树站在侧面戳了戳他的腰,“萩,吃饭的时候我在主动勾引你欸!” “嗯,我知道。” 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儿压下枪,才不至于在家人面前丢脸。 “这还不能说明我喜欢你吗?” 萩原研二小声吐槽:“虽然之前就知道你没常识,但真到了这种时候果然很棘手……” 知花裕树:? “你大声点,我听不清。” “还不能哟。”萩原研二停下动作,将手上的水擦掉,偏头看向他。 紫色的眼睛如同此刻黑暗苍穹上铺陈的星星。 语言说明过于苍白和贫瘠,萩原研二打算身体力行地向知花裕树传达些什么。 他低头,很突兀地吻了他一下。 知花裕树更懵了,这是什么意思? 萩原研二拿起他的手摸摸自己的心跳,再摸摸他的。 “有什么感觉?” 知花裕树沉思,“感觉你们爆处组的警察胸肌都很发达?” 萩原研二面不改色,“我们的训练确实会比较注重这方面,不过不是重点哟。没感觉到吗?” 他笑了笑,再次将知花裕树的掌心贴到自己胸口处,“只是一个吻就能让我的心跳比平时更快,这姑且能算我喜欢你的证明吧。但是小树你并没有因此而心动吧?” 就这? “我也可以啊!你等着瞧——” 萩原研二还是没能第一时间跟上知花裕树的脑回路,一怔,被扯住胸口的衣服拉下身体,微凉的唇瓣莽撞地贴上来,牙齿都差点撞到一起。 很凶的吻。 一个吻,硬是有几分不服输的味道,像是非要赢了什么似的,吮得头皮发麻,失了理智。 不知不觉,萩原研二把人抱了起来,放在洗手池的台子上,唇角溢出的液体被吞掉,混杂着交错的沉重呼吸。 以及咚咚的心跳声。 “喔——”萩原美子因为眼前的所见惊讶到没能收住声音。 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和银发青年唇瓣分开,迅速将人按进怀里,挡住他的脸才微微回眸,平静地说:“妈妈,你要用卫生间吗,马上就好。” 你们这可不像马上就好的样子。或者说真的马上就好她这个当妈的才该担心。 惊讶当然是惊讶的,但也没有那么惊讶。 不如说,对于儿子喜欢小树这件事萩原美子其实早有预感。不过因为自家儿子打小就和女孩子关系好,她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会…… 太好了!原来女儿不争气的时候,儿子在偷偷努力。真是的,早点告诉她,她也好帮帮忙啊。 第240章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听说现在已经开放同性婚姻了,我小学同学的二舅的邻居姑妈的表哥的儿子就刚和他未婚夫结婚,现在在法国还是意大利度蜜月呢。” “妈妈……” “真的,好像是叫夏目阳平来着……” 知花裕树费力从萩原研二怀里钻出脑袋,一张脸红扑扑的,唇瓣因过度索取而微微肿了。 知花裕树:“妈妈,我们打算明天去领证,您意下如何!” 萩原美子:“好耶!” 两个人隔空击了个掌。 “没有这回事。”萩原研二一阵头疼,偏偏在最不该的时候被妈妈发现了他和小树的事情。 萩原美子瞬间目光犀利:“研二,你不会是想不负责任吧?哪怕你是我的儿子,我也会大义灭亲的。” 知花裕树这回没有附和,他有点犹豫地想:大义灭亲还是算了,他会舍不得。 萩原研二浅浅笑起来,解释道:“妈妈,你误会了,我们是打算选个吉利的日子去领证,在确定之前要麻烦妈妈帮忙保密了……啊,已经十点了,妈妈你不快点去睡美容觉的话要长皱纹了。” “欸?已经这么晚了?!” 萩原美子走了两步,又回头,严肃强调:“男孩子也要记得做好保护措施。” 知花裕树也严肃回应:“我们会的,妈妈。” 萩原研二:“……” 这对吗? 等萩原美子离开,四周归于安静。 知花裕树问:“真的吗?选个吉利的日子就去领证?” 萩原研二哭笑不得。 执着起来的知花裕树还真是令人招架不得,萩原研二也不知道自己的道德还能支撑自己坚持多久。 面对的是自己很喜欢很喜欢的人,只要点头,就能得到他的后半生——他能连着拒绝两次已经是能戒毒的程度了。 萩原研二认真解释:“无论我们结不结婚,萩原家都是你的家。爸爸妈妈都很疼爱你,不是因为你是我的什么人,而是因为你自己。如果只是想要法律上成为家人的一种形式,实在是本末倒置。” “爱人和家人是不完全一样的,不要这样轻率地交付自己。” 修长的手指捧起脸,薄茧在下颌摩挲。 “小树,我爱你,所以才希望你能真正找到喜欢的人共度余生,我希望那个人是我,但也接受那个人不是我。” 知花裕树看清了萩原研二目光里温柔的爱意,像巨大的蜜糖裹着他,比最甜的甜品还要甜。 心脏砰砰地跳,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刚才激烈的吻吧。 “小树,先回房间休息吧,想玩游戏的话,我待会儿洗漱完带着游戏机去找你。” “欸?不继续做吗?” “……你先回去。” 好歹哄着人先离开了卫生间,萩原研二低头看了眼身下,捂住脸。 “……笨蛋。” 他是什么品种的笨蛋啊?!都这样了还在坚持拒绝心上人。 只能先自己解决一下了。 …… 知花裕树回到房间,刚关上门,黑暗里便扑上一具温热的身体将他按在门板上。 月光浅浅地映照着房间,勾出身前人宽阔的肩膀,和调皮卷曲的发尾。 知花裕树紧绷的身体在看清对方后放松下来。 “松田,你怎么在这里……” “想你了,所以来见你。”松田阵平低声道,埋在他颈侧蹭了蹭。 “好痒……”知花裕树缩了下脖子,撒娇似的抱怨。 黑发男人吻了他仰起来的送到唇边的脖颈,勾起略显凌乱、还带着水汽的衣服,探进去试探,一手的湿意。 “嗯……”银发青年软了身体,银色鬓发垂落,扫过蒙着水意的眉眼。为了支撑自己,紧紧勾着身前人的脖颈。 超强的推理能力让松田阵平迅速在大脑里勾勒出不久前在知花裕树身上发生过的事情。 他了解萩。别看他平时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在对待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时反而原则坚定到近乎死板……在确认知花裕树对他怀抱着同样的感情前,他不会做到那一步。 而松田阵平的想法就简单许多,该踩油门的时候他从来不会犹豫——跟着直觉走就是了。 他知道自己对感情一向迟钝,那就迟钝吧。 他明白自己深爱着怀里的人。除此之外,都不重要。 萩不愿意继续,那就由他代劳。 “想做吗?”他体贴地问。 第162章 “但是我……” 对方仿佛猜出了他要说他不想听的话,没有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直接低头吻住了他。 淡淡的月光越过窗棂勾出黑发男人后背舒张的肌肉,银发青年被他完全笼罩,如同被浩瀚宇宙捕捉的一颗星星。 四面八方,隔绝在属于他的黑暗里。 “唔……” 亲吻的间隙,松田阵平垂眸看他的星星。 他的皮肤白,往日里总是雪一般的色泽,又凉又清透。太白了,就容易染上颜色。 唇瓣每一次碾过,都会留下痕迹。 松田阵平对这个游戏上了瘾,比拆装机械产品时更专注,更有耐心。 银发青年软软地勾着他的脖颈承受,微不足道的推拒更近于某种含混暧昧的邀请。 宽大的衣领朝着一边坠落,露出一片还未染色的、线条优美的肩颈。 真漂亮。 松田阵平并不是很在意外貌的类型,无论是自己,还是幼驯染萩,都是从小到大会被夸奖长得好看的类型,某种程度上已然对好看的外貌脱敏。 而知花裕树不一样,松田阵平暗恨自己语言的匮乏,以至于这种时候,除了漂亮,他难以想出更精妙的形容。 只是每一次看到他,都会更加着迷。 只要一想到这个世界有知花裕树的存在,心脏就会满涨。 他想要成为于他而言特殊的存在。 将逐渐下滑的手臂放回脖颈后,他咬着对方的唇瓣轻声道。 “别松手,抱紧我。” …… 被放到了床上。 知花裕树迷茫地睁开眼。 朦胧的月色落进眼底,将那个黑色的、没有边际的暗夜隔绝在外。 他看见松田阵平凝望着他的目光。 仿佛平原上辽阔的清风,长驱直入地侵入他的心脏。 稳稳地拖着他,抚平那些自己都未察觉的焦躁与不安。 眼前的人是永远可以信任的,本能这样告诉他。 知花裕树曾看到过一种说法,要去爱本身就很好的人。 什么是本身就很好的人? 他自己大概不是,他坏得很,还会耍心机藏住自己的坏。 萩和松田大概都是很好的人,他们是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献出性命的警察。 众生在他们眼中都是平等。 而知花裕树,是平等中的唯一例外。 是偏爱。 知花裕树至今仍不明确爱的定义,却很确信,现在的他被很多人爱着。 他可以生活得很幸福。 就像从昏迷中醒过来后住在松田家里那段时间一样。 没有组织,没有实验,没有任务……作为普普通通的知花裕树生活着。 萩给他做好吃的,松田陪他打游戏,他讲的冷笑话总是有人捧场。 那是他迄今为止最放松的时光。 带着薄茧的手指顺着脊背往下。 知花裕树打了个颤,嘤咛出声。 松田阵平顿住动作,抹过他眼角。 “别哭。” 知花裕树也抬手抹了把眼睛,干的。 “骗人,我才没哭。”撒娇似的抱怨。 松田阵平低低笑了下,勾着他的腰往上带了带。 “是萩惹你不开心了?” “我……我跟萩求婚,他不同意。”知花裕树小声说。 松田阵平义正辞严,“那萩真的是很过分了,怎么舍得拒绝你呢?” 很好的松田警官果然站在他这边! “对嘛!” 松田大法官做出公正至极的宣判,“萩太坏了,我才不会做会让你难过的事。” 松田警官真好! 松田阵平:“我只会让你舒服。” 欸? 松田阵平垂下眼眸,唇瓣重重碾过银发青年一道弯月似的腰窝,继而继续往下。 “别……” 推拒仍然无力。 ……太过了。 知花裕树又开始觉得自己变得不像自己了,明明一开始是想拒绝的,他明明是讨厌做这种事的,可为什么会这么舒服…… 想逃,手指却忍不住插入黑发发间,仰着脑袋喘息。 好像还是不够,还要更多。 “我可以进去吗?”吐出嘴里的东西,吻过唇角,松田阵平再次体贴地询问。 可以什么? 失去焦距的眼睛望着天花板,知花裕树嗫喏了一下,张开的唇瓣间露出被吮得红艳艳的舌尖。 第241章 “可……” “咚咚咚——” 含混的嗓音和敲门声同时响起。 欸?敲门声? 知花裕树倏然吓得清醒。 松田阵平“啧”了下。 刚把人哄得迷迷糊糊给他吻,萩真是的。 “小树,我带了游戏机过来,你睡了吗?” “我睡了,已经睡着了!” 这该死的快嘴,知花裕树啪地拍了下额头。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萩原研二微微眯了眯眼,直接扭开没有反锁的门。 松田阵平第一时间拿被子蒙住了知花裕树的脑袋,只剩下一只雪白的脚袒露在外,如同甜筒冰激凌最顶层的那点儿尖。 “晚上好,萩。”松田阵平淡定地打招呼,半敞着白衬衫,露出胸口被咬出的一圈浅浅牙印。 在萩原研二沉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脚像条小蛇似的缩进被子里。 …… 知花裕树诚恳地认错。裹着被子,露出一点印着吻痕的锁骨,一手指着黑卷发男人。 “萩原大老爷明鉴,是他勾引我!” 坏蛋出卖朋友可从来不会犹豫,他就是有这么坏。 好人松田阵平心甘情愿被他出卖,“嗯,萩原大老爷,是我的错。” 萩原研二瞥了好友一眼,又看向知花裕树,唇角绷成一条线,良久,很淡地勾了下,像是在笑。 目光幽沉沉的。 “在我和小阵平之间,小知花是要选他吗?” 这下松田阵平的目光也投了过来。 “……一、一定要选一个吗?” 感觉无论选哪个,自己今天都会死。好可怕。 知花裕树一把将被子又往上一拉,蒙住脑袋。 “我不选!我已经睡着了!” 耍赖虽无耻,但有…… 被子被拽下来,萩原研二强势地托住知花裕树的脑袋抬起来,在幼驯染的目光注视下低头贴住了他微微红肿的唇瓣,轻轻扫了一圈,放手。 “这是晚安吻,睡吧。” 被子又蒙上来,知花裕树听见松田阵平被拖出门的声音。 知花裕树:“……” 就当没听见。 耍赖虽无耻,但有用。 他们坏蛋出卖朋友就是这么轻易。 …… 那天晚上之后,知花裕树就不再执着于和萩原研二结婚了。 一方面,他听进去了萩的话;另一方面,松田阵平锲而不舍的推送分享也功不可没。 [领证后,原本温柔的婆婆变成了这样!] [婆媳关系难相处的十大原因] [我为什么建议找警察做朋友] [婚姻的五十种坏处] 第一次收到推送的时候知花裕树回了个[?]。松田阵平说抱歉,他手滑了。 松田警官的皮肤一定吹弹可破,才天天手滑。 知花裕树觉得好笑,但还是每一次都会回复。 [原来如此,好可怕!] [懂了,我还是不要结婚了] [我也觉得和警察做朋友很好!] [那很坏了。] 几年前,知花裕树曾收到过来自松田阵平的一枚戒指,上面刻着“m”,后来因为种种事情,他就把戒指收了起来。 现在,他重新将戒指找出来,和萩一起在上面加刻了“h”和“y”后,由松田再次帮他戴在手指上。 只是尾戒而已。 知花裕树莫名红了脸,“这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代表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萩和松田也没说这代表了别的意思,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特意强调。 萩笑了下,“我们知道的。” 松田阵平点头,“嗯,当然没有别的意思。” 知花裕树放心了。虽然一枚戒指刻三个人的名字有点奇怪,但他不想再被迫面临选择题了。 无论选谁都不行的话,干脆大家就都做普通的朋友好了! 那天晚上之后,两个爆处组的警察似乎也达成了和解。 那时候萩的表情那么不妙,知花裕树还以为被拖出去的松田一定很惨了,不过看起来幼驯染之间的感情果然不一样,第二天一早知花裕树起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再次有说有笑了。 像这次,本来他是只叫了萩一起刻字的,但是等到的时候才发现松田也在等着他。 是萩叫他来的。 刻字的时候,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气息交叠,甚至会让他分不清是谁正将他拥在怀里,握着他的手操作刻刀。 不愧是幼驯染,关系真好啊。 不是没觉得有一点奇怪,知花裕树还特意去请教了诸伏景光——也就是苏格兰。 苏格兰和波本也是关系很好的幼驯染。 知花裕树问苏格兰,如果他有什么有趣的游戏要玩,会不会叫上自己的幼驯染。 苏格兰几乎没有犹豫,“当然,朋友不就是这样的吗……小树有什么游戏要找我玩吗?” 既然苏格兰都这么说了,那就没问题。 幼驯染的关系就是有这么好。 知花裕树抛开那点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奇怪感觉,心安理得地和萩、松田发展和谐的三人友谊。 几个月的时间内,时移世易,组织被日本公安覆灭,知花裕树作为污点证人,在古美门律师的帮助下被证明无罪,彻底开始了新的生活。 某种程度上姑且也能算是他的幼驯染的琴酒投资,帮他开了一家服装店。 知花裕树给自己的品牌起名为“lemon”。 最初拿到lemon gin这个代号时,知花裕树很不乐意,因此那之后多年致力于抢走gin这一代号的使用权。 真正改变想法,开始觉得lemon也很不错是最近的事情。 那天是在萩家的院子里。一辆车坏了,萩原研二蹲在那里修,他在旁边看。 聊天的时候,知花裕树忽然说自己讨厌lemon这个称呼。 “因为lemon不是有残次品的意思嘛。” 知花裕树一直怀疑boss那个糟老头子其实是故意的。 他就是在暗指,他只是不如gin的残次品;或者是在说,他是实验室里的残次品。 这些话他没和第二个人说过,感觉要是说出来就好像他很在意,那就输了。 但萩离组织很远,他什么都不知道,于是可以小心倾泄一角。 萩原研二很快就把车子修好了,“要来试试我的残次品吗?” 知花裕树坐进驾驶座,时隔很久再次飙车。 迅疾的速度带来猛烈的气流,远处落日鲜红似血,车轮飞速转动,破开微凉的黄昏。 身为违法犯罪分子,知花裕树开过不少昂贵跑车,萩原研二这辆车远算不上价格高昂、配置高端,开起来却特别丝滑顺畅,就像血液在血管中奔流那么自然。 车子最终暂且停在了树林里,再往前一点就是知花裕树曾经住过的林间别墅。 开的时候漫无目的,结果不知不觉就到了这里。 四下无人,唯有山风吹拂,鸟儿啼鸣。 萩原研二坐在副驾,温柔地看着他,一手支在窗户上,半身洒落阳光,鬓发被风拂动,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自由流动的风。 知花裕树很难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我这辆lemon开起来感觉如何?” “很好,我很喜欢。”知花裕树如实地说。 “我也很喜欢lemon,在我眼中,他是世界第一的好,一点缺点都找不出来。真想不明白,怎么会这么好,我喜欢他喜欢得要死了,一天,不,一分钟都离不开他……欸?小树你怎么脸红了,我在说lemon哦。” 紫色的眼睛靠近了,眸中倒映着夕阳坠落时天边层叠的粉紫色晚霞。 他低声道:“你闻闻看,我喜欢lemon喜欢到身上都是他的气味……别躲,闻闻看。” 闻了闻了,别再靠近了,胸肌都要贴上鼻尖了。 不能这样考验树啊! 普通朋友普通朋友普通朋友……好不容易达成的平衡和谐关系不可以又被破坏掉啊坏树! “嗯,我、我闻到了,是柠檬的味道。”知花裕树正襟危坐,努力显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淡定模样。 萩原研二只觉得他皮肤上染着一层晚霞的粉,像一块可口的草莓蛋糕。 馅儿里裹着柠檬水。 他好笑地看着知花裕树两只手乱七八糟地在车里乱摸,眼珠子一转,看着窗外张开嘴巴。 “啊,已经这个时间了!真是一下子忘记了时间,回去一定会很晚了吧。” 真可爱,好想想试试看是不是真的能掐出水儿。 知花裕树最近在萩原家住,松田阵平也在。 不过萩的爸爸妈妈最近出国旅行了,家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住。 萩原研二掩饰着坏心思,温柔开口:“嗯,那你跟小阵平打个电话,就说我们会晚点回去吧。” “哦哦,好。” 知花裕树听话地拨通电话。 第242章 他的电话,松田阵平通常都是秒接。 “小树,我在,怎么了?” “松田唔……嗯……” 知花裕树张开唇瓣,一点舌尖露出来,萩原研二抓住时机,俯身靠近驾驶座,含住唇瓣。 手机摔在腿上。 啊,果然能尝到汁水的甜味。 好喜欢。 好喜欢。 第163章 正值盛夏的尾巴,天气仍残留着暑热。山风吹来时会带来混着林木气息的凉意,耳边是如海浪般起伏不定的蝉鸣。 知花裕树后脑勺抵着座椅靠枕,高高仰起,目光能越过天窗看到树木被夕阳光晕出薄金的树梢。 即将缺氧的时候,贴着他的唇瓣就会分离些许,等他喘两口气又追上来。车子的空间狭小,逃无可逃。 受害者试图为自己争取更多可以活动的空间,挺起身子,反而把自己更进一步地送进了犯罪者的口中。 被一点点吃掉。 口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柠檬甜香——知花裕树模糊地想起刚刚修车的时候萩似乎是在吃口香糖,柠檬味的口香糖。 他不会是那时候就打算这么做了吧? 得以喘息的间隙,知花裕树狐疑地打量萩原研二的表情。 “猜得没错,是故意的。”黑发男人微微弯着眉眼。车椅被放平了,他一只手撑在知花裕树的脑袋边,一只手贴着他的唇瓣,手指陷入柔软的内里勾缠。 “不这样的话,小树似乎是只想和我以及小阵平做朋友呢,那可不不行啊。” “为蛇么补行?……唔……坠近不是都很吼吗?”嘴巴里被手指搅动,说话含糊不清。 萩原研二顿了下,反问:“小树难道不想试试更好的感觉吗?” 夕阳逐渐沉落,车窗升上来,车内亮起淡淡的光。淡光洒落在银发青年雪白的皮肤上,泛起蜂蜜般的流动光泽。 同为拆弹警察,萩原研二的手指上有着和松田阵平类似的薄茧,从衣摆下方探进来,扫过腰窝,又麻又痒,最后停在身后的伤疤处。 “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怎样的事情,也从未想过探究。” 寂静无人的森林里,发出的声音要在空气里飘上很久才会落地。 知花裕树被揽着腰托起来,他下意识抱住萩原研二的脖子,像是溺水之人攀住了救命稻草。 萩原研二吻他的眉,吻他的眼,也吻他的唇。 “小柠檬,谢谢你出现在这个世界。” 知花裕树一怔。有一瞬间他几乎要以为萩原研二知道他来自异世了,顿了两秒,又意识到他并不清楚。 这句话的含义就是那么简单地呈现在字面上。 他爱他。 知花裕树因这被反复印证的事情而觉得心脏软软的。 萩是很好的人,也见过很多很多很好的人,可他还是喜欢他。 喜欢他这个满身坏毛病的坏人。 喜欢到会因为他而喜欢这个有他在的世界。 萩原研二捧着他的脸,手指贴着因为浅淡的害羞而升温的皮肤。 他的小花好容易害羞,这一点也很可爱。 “你不是什么残次品,你是我无上的珍宝。我们之间,不是你需要我,是我无法离开你。” 脸颊越来越热的知花裕树抬起一只手挡眼睛,故作淡定:“嗯,嗯。萩原警官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会认真考虑要不要给你升职的。” 一声闷笑。撞上了风声、蝉鸣、沙沙林叶,以及一声声贴在胸口的心跳。 就在这一刻,知花裕树觉得无论萩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大概都拒绝不了。 “等我服务完,尊贵的柠檬总监再来给我评分吧。” 有些事绝对是早有预谋。 萩原研二将副驾驶的小抽屉拉开,知花裕树居然在里面看到了润滑,还是柠檬味的!他瞪大了眼睛,一句质疑都没说出口,又被吻上来。 吻的时候手也不老实。 “欸?居然自己也会……一般人做不到这样的吧?” 可恶的小阵平,居然背着他早就吃到这么美味的小柠檬了。 “不、不许说!”抬手去捂嘴,反被抓住箍在身后。 “看起来已经不需要润滑了,不过为了避免受伤还是加一点……要麻烦小树稍微忍耐一下了,会有一点凉。” 浓浓的、凉凉的柠檬味。 不由自主挺起腰,胸口的位置透过白色薄衬衫泛着点红,磨起来很难受,可两只手被控制住,车内位置狭小,要是用力挣,可能会伤到萩。 不能伤到他,知花裕树只好咬着唇暗暗忍耐。 马上就被萩原研二发现了。 “抱歉,是我的错,冷落了这边。” 低头隔着布料含住,很快就洇湿了。 车里开了点冷气,可还是太热了。知花裕树感觉自己浑身发烫,伏在他身上的黑发男人,鬓角起了一层薄汗,胸口也是。白皙的皮肤上雪水般滚下汗珠。 “松开我的手。”他轻声道。 被松开后他捧住萩的脸,给他擦去额头的薄汗。 萩原研二支起身子,轻轻笑了笑,凝视着他,“不想要的话,这时候拒绝依然来得及。” 如果他不用这种盯着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的目光盯着他说话,也没有架着他两条腿,炽热地紧贴着他的话,还更有可信度一些。 知花裕树在心里惆怅地叹了口气,再次认识到自己不仅是个坏蛋,还是个禁不住诱惑的坏蛋。 他坦然面对此刻的欲求。 “我想要。” “我想要你,萩——” 几乎在他开口的同时,骤起长风,蝉鸣的声浪瞬息间抵达最高点。 一下子被完全填满的感觉充实到可怕,知花裕树被逼出生理性泪水,又被萩原研二一点点舔去。 试图往上逃一点,反而被抓住腰狠狠拽下来。 居然还能…… “后悔可来不及了,再逃的话会罚你哟~” 话语是湿漉漉的,语气很温柔。 “我的小柠檬,你的味道好甜……” 别往里了别往里了!再往里胃就要破掉了……呜呜呜你们爆处组训练的时候不会还训练这里吧? 吃得太撑了,下意识想逃,想到萩刚刚的话又顿住动作。 “真乖。”重重地碾过。 身体猝不及防打了个颤,知花裕树阿巴了两声,震声质疑:“不是说逃的话才会罚吗?……啊……” 萩原研二用和动作相反的温柔语气说:“所以刚刚是奖励哟~” 还能这样?! 正话反话都被说完,知花裕树彻底发不出声音,视野跟着随风晃动的树尖儿摆动。 虽然心里很清楚这个地方不会有人经过,可渐深的黑暗里,总觉得那些树木、虫子、小鸟都在看着他们。 知花裕树因此变得紧张。 萩原研二哑着嗓音:“咬得太紧了小柠檬,放松点?” 一放松他就会趁机更进一步……哪怕是树,浇水浇多了也会浇坏的。可狭窄的环境逃无可逃,甚至所有的动作都更方便了对方的索取。还有车辆的起伏也同样成为助推器。 所以果然是早有预谋吧。 就算知道也晚了,柠檬汁都要榨干了。 明明平时是很温柔的人,做这种事的时候居然是这样强势的风格。 和松田完全是相反的类型呢——知花裕树心里冒出这样的想法。 “在想谁?” 完了,一下子就被逮到了! …… 真正的惩罚果然比奖励要凶得多。 知花裕树叫到嗓子都哑了,结束后窝在萩原研二的怀里,枕着他的胸口,一只手都不想动弹。 “待会儿你开车回去。”他懒懒地剜了某个人一眼。 “遵命!”萩原研二揉揉他的脑袋,亲亲他的发旋,“柠檬总监对小研二的服务还满意吗?” “哼。” “看起来这是不满意?那小研二只好辛苦一下,重新……” “满意!满意!!” “哈哈!”萩原研二笑了两声,低头轻吻了他的唇角,“谢谢,今天我很满足。” 知花裕树顿了顿,将脑袋更深地埋进对方胸口,小声地说。 “我也是。” “啊,对了。还有电话没讲完。”萩原研二拾起刚刚被他顺手扫到一旁的手机,“嗯,状况就是这样的。小阵平,我们今天会晚点回去。” 啊?意思是他们刚刚全程……都有第三者在听? “骗你的。”萩原研二笑着把手机塞回知花裕树的口袋,“早就挂了。” 虽然通话持续了将近一小时,但确实是已经挂了。他可没说谎。 “……别这么吓我。”没什么力气的知花裕树浅浅地剜了萩原研二一眼。 “嘛,还是要习惯一下呢。” “习惯?习惯什么?” 萩原研二没有回答他。 …… 第243章 知花裕树的服装店lemon逐渐步入了正轨。 他以前就喜欢穿一些怪模怪样的衣服,自己做起设计来,自由发挥,更加怪模怪样;一般的模特穿不出效果,他只能亲身上阵。 也不是没想过找人帮忙,但是警察们不能做这种事。以前的安室透倒是可以,但他现在也变回了降谷零,身为公安头子,不可能私下里干这个(被下属知道多没面子);知花裕树还尝试过把琴酒骗……咳,不是,请过来。 但对方在电话里直言:“让我给你做模特?你每天晚上让我*一顿,*舒服了我就考虑一下。” 知花裕树火速挂断电话,对着当时在旁边陪着他的松田阵平尴尬一笑,“哈哈,他还是那么会开玩笑。” 松田阵平微微挑眉。 当时看起来是没生气。 但那天晚上好凶哦,满得都溢出来了才停。 知花裕树其实有点想不明白,他们三个人现在到底是种怎样的关系。和系统的想法不一样,哪怕是知花裕树,也知道这个世界无论是异性情侣还是同性情侣,主流都是一夫一妻。 他原本的计划也是这样的! 假如不是在和萩求婚前自己就因为意外和松田警官变得亲近起来的话,最终的结局应该就是他迟早有一天求婚成功,变成萩原妈妈的新儿子。 这段时间他都有点不敢见妈妈了,生怕对方询问他和萩的婚期。 ……根本没办法和松田提这种事啊。 一看到他落寞的眼神就会舍不得。 当然,萩伤心的目光于他而言也是暴击。 幸好他们最近暂且没再逼他做选择题……但是迟早会迎来这一天的吧。 波,不,降谷零和诸伏景光都逐渐察觉到他和两个爆处组警察关系的不一般了,虽然最近几次都被他用“关系亲近的朋友”搪塞了过去,但被逼问到底哪个人是男朋友的日子应该就在不远的将来了。 是时候做出抉择了! ……但是真的好难。 知花裕树约了伊达航坐在咖啡馆倾诉:“唉,班长,人真的只能喜欢一个人吗?” 伊达航觉得自己在对方没开口前一口水都不喝的决定真是无比明智。他谨慎地问:“你想喜欢几个?” 他的几个好同期就有四个了——没错,没想到你个浓眉大眼的景光居然就是圆光树! 还是正派男友。 你小子真是福气不浅。不过也很惨就是了,一堆人等着挖墙脚。 “唔……两个?”知花裕树很是沮丧,“感觉自己最近总是在做出错误的决定。” 两个啊,那还好——欸?自己居然会觉得还好吗? 伊达航麻木地抹了下脸,“所以呢?你喜欢哪两个?景光和零?” “欸?不是哦,是萩和松田呢。” 伊达航:“……” 哦,景光,你已经是过去式了啊。 “没事的,顺其自然吧。有句名言是这样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事情肯定会慢慢变好的。” 知花裕树听了感觉受益匪浅,仿佛从伊达警官身上看到了高明哥的影子。不愧是靠谱成熟的大人们。 …… 那之后的几天,是知花裕树的生日。 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自然要给他庆祝。惯例肯定是要有丰盛的生日餐、蛋糕和礼物。许过愿,吹灭蜡烛,开始吃东西的时候三人一起碰杯。 有值得信任的人在场,知花裕树很安心地喝了一杯酒,继而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人事不知。 醒来是在第二天中午。 浑身酸痛,皮肤上又红又紫的,像是梦游跟人聚众斗殴了。 一些零碎的片段从大脑里闪过去。 知花裕树没敢走出卧室,先给靠谱的大人伊达航打了电话。 “班长,大事不好了!事情变得更糟了,我昨天晚上好像把他们两个给……了!” 伊达航:“……我不是班长了。” 第164章 知花裕树回到了存档……不是,知花裕树一抬头,发现小雪莉、波本和苏格兰都在看着他。 他拎着购物袋,思绪像断了的链条似的一时接续不上——自己刚刚要干嘛来着? 波本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袋,说:“我先送你回去吧。” 本来他就是被知花裕树薅过来陪他购物的,负责送他回去也是理所应当。雪莉见两人凑在了一起,果断拽住了江户川柯南的后衣领往门口拖。 江户川柯南:“等等,我还有事要和知花先生说!” 雪莉:“怎么?你也想和知花先生谈恋爱,你不会读空气吗?” 江户川柯南:“……” 冲矢昴闻声附和:“是啊,柯南君,那边恋爱气氛很浓郁呢,我们还是不要打扰了。”他有礼貌地转向圆光树,仿佛是看准了对方会留下来,体贴地说:“圆光先生,我们就先走了。” “再见。” 诸伏景光向他们点头道别,转而走到知花裕树身边,将他手里另一个购物袋提走,“我也和你一起,安室先生应该不会介意多一个人吧?” 他对着幼驯染笑。 安室透:“……” 出现了,黑气hiro。 他哪敢说不。 回程的路并不远。天色已深,一盏接一盏的路灯映亮前路。不用自己提购物袋的知花裕树一身轻,边走边哼歌。 诸伏景光和安室透落后了半步跟着他。 银发青年的身影被灯光勾出朦胧的边,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般虚幻。 诸伏景光莫名心里一紧,走快了两步和他并肩同行。 肩膀轻轻触碰了一下,短促地传递着彼此的温度,银发青年停下哼唱,扭头朝他看过来,夜风拂过鬓发,吹来淡淡的香柠檬味道。 那是他最喜欢的香水和身体乳的味道。昏迷了两年,这个喜好倒依然没有变化。 对于幼驯染没有及时告知自己小树已经从昏迷中醒来这件事自然是有些生气的,但说到底,只要小树好好的,别的都不重要。 他的担心……说到底也不算什么。小树又不缺这个。 知花裕树盯着苏格兰看了一会儿,忽然抓住他一只手抬起来贴住了自己的脸。 苏格兰微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那双蔚蓝色的眼睛是他脸上唯一和本人样貌一致的地方,知花裕树忽然觉得这张挡脸的面具有些讨厌,他想要看到原本的苏格兰的模样。 因为知花裕树突然的动作,两人不得不顿住脚,停在两盏路灯光芒的交界处,影子交叠延伸。安室透也跟着停住,张了张嘴,又闭上,没说话。 “突然这是怎么了?”苏格兰紧张地问,过近的距离进一步放大了银发青年惊人的美貌,他疑心自己的心跳声或许过于剧烈,近乎震耳欲聋了。 知花裕树拿脸颊蹭了蹭狙击手有一层薄茧的掌心,“因为你刚刚看起来像是怕我变成泡沫消失一样,好可怜呀。” 善解人意的莱蒙大人怎么会让朋友自己默默伤心碎掉呢? “感受到了吗?是热腾腾的知花裕树。” 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刻,夜风仍带着难散的凉,手心贴着的感触却很温暖。 诸伏景光一直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眼底深深地印着银白色的影子。路灯很短促地闪了下。 “嗯,感受到了。”他温声道,眸光闪动。 安室透感觉自己站在这里好像特别多余。 知花裕树觉得不能厚此薄彼,问道:“安室先生要也来一下吗?” 他晃晃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转了下眼珠子——这个想干坏事的表情安室透再熟悉不过。 只是他长得实在好看,白皙的皮肤、银白色的发和睫毛又带来天然的清冷感,只看外表完全不会想到这个人性格中其实也有很恶劣的部分。 邪恶波本对此有话要讲。 知花裕树:“摸一次50円,带戳的100円。” 安室透为此感到寒心,“怎么到了我这里就要收费了?” “因为你太坏了。”知花裕树一板一眼地说,“这可是友情价,我长这么好看,昏睡这一年多给你白看没收钱已经很良心了。” 诸伏景光抱着手臂看过来。 安室透:“……” 难以反驳。 到最后钱也交了,脸也没能摸到。 不敢有任何怨言。 知花裕树现在还在松田阵平的公寓住,两人一直把他送到公寓楼下。 诸伏景光递给他一串钥匙,说:“住在别人那里肯定会有不方便的地方,这是你的别墅,你的房间一直好好保留着,不如回来住吧。而且最近诸伏警官在东京警视厅交流学习,你来的话还能见见他。” 安室透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最近组织频繁发生动荡,知花裕树住在松田他们这里,双方都很危险;住在hiro那里的话,有hiro保护他,他也能放心许多。 这大概就是幼驯染牌的情敌吧。 第244章 知花裕树十分心动,“等我把手头的一点小事处理一下就去。” …… 知花裕树在对付超市里的抢劫犯时用了【短暂强化】,这个能力会带来三天的虚弱期。知花裕树休息过了虚弱期,和两位爆处组警察道谢顺带道别后,拎着唯一一包行李住进了自己自打买回来就没住过的别墅。 房间被苏格兰打扫得干干净净,他搬进来的时候,苏格兰和诸伏高明都在,两个人帮他一起收拾了行李。 知花裕树直到这时候才知道两个人原来是亲兄弟。他以前在邪恶金渐层的梦里知道苏格兰的名字是景光,但并不知道他的姓氏居然是诸伏。 不然的话,这么少见的姓氏,一下就能猜出两人有关系了。 系统:[不,就算不知道姓氏,只要不是笨蛋,看两人的长相也能看出来吧。] 知花裕树:[坏统,把你麦掐了!] 说谁笨蛋呢? 两兄弟确实长得很像,只是哥哥的眼睛更狭长,眼尾更挑,皮肤也更白一些;两人最大的区别是胡子,大概是因为长相都偏秀气,兄弟两个都喜欢留胡子。 要是把胡子掐了,就长得更像了。 不过苏格兰目前是圆光树的模样,所以看不出来。 说起这个,知花裕树看着给自己整理床铺的苏格兰,张了张嘴巴,又闭上。 算了,还是再等等,先把别的事情处理完,再腾出精力解决这件事。 …… 知花裕树最近集中精力要解决的事情有两件,第一件事是完成最后的寻宝任务。原本到了后期遗失的宝藏会越来越难找才对,但他重生后似乎彻底转运了,经常能抽到便于寻宝的道具或超能力,所以这件事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占据部分精力,并不难完成。 第二件事则是搞清楚boss到底想做什么。 在他开始身体修复进程,陷入昏迷前,boss很突然地安排自己的亲信研究员给他检查身体,这次醒过来后一直不见人影,只有那个名叫相川佑介的男人在。 每次去找boss,那个男人都会悄悄催眠他(都被系统帮忙屏蔽掉了效果),他给的那些所谓治疗身体的药物,经由雪莉帮忙调查,也是一些精神类的药物,其中一种甚至含有裸盖菇素,会产生严重的致幻效果。 【先知之魂】只能解答一些简约明确的问题,像“boss打算干什么”这种问题是无法回复的,知花裕树只能自己探索。 不过“boss现在在哪里”这种问题是【先知之魂】可以解答的。 [他在地下一层保险室1号保险柜的u盘里。] 知花裕树:? 你说他在哪儿? 他又去诸伏高明那里刷新完成了一个愿望,获得了新的提问机会。 “我什么时候去哪里能见到boss?” [两天后下午两点******别墅] 那正是知花裕树例行和相川佑介见面的时间地点。但是这次他的身边没有系统陪着了。 m741星云遗失在这颗星球上的宝藏全部寻回完毕,作为负责统,它得回去复命。等结完项,拿到尾款再回来找知花裕树。 系统的寿命很长,此后没有任务,它可以只作为单纯的朋友陪知花裕树走完这一生。 离开前,系统忧心忡忡地千叮咛万嘱咐。 [哎呀,我知道了。不乱吃不乱喝不冒险,系统老婆婆你就别担心了,那个糟老头子打不过我的。] [唉,可是那种坏家伙心眼多得跟蜂窝煤似的,你又只有一个人……] 知花裕树也不是不想带帮手,只是boss这个家伙谨慎过头,以前就只准零星几个人近他的身,整个组织里见过他庐山真面目的人也不超过一只手,要是带了人去,他指不定就不肯冒头了。 不过知花裕树也留了后手。 到了一定时间,假如他没有及时手动取消手机上的警报装置,它就会自动给波本、苏格兰,以及琴酒发送求助信息并且实时通报他的位置所在。 奇怪的是,当天知花裕树走进房间的时候没有看见boss,依然只有相川佑介在那里,手里拿着一个小型的脑机接口装置。 “这是我们这次要用的仪器,只要戴上它睡一觉就好,可以极大地缓解你的身体和精神压力。” 知花裕树想起【先知之魂】所说的boss现在身处u盘里的事情,感觉到这个脑机接口装置或许正是接近真相的关键。 但是系统不在,他不可能就在相川佑介的面前毫无防备地戴上这种东西。 相川佑介和boss一样,是个脆皮。知花裕树一下就放倒了他,诚恳地道了歉,然后带走了这个装置。 他需要一个对自己来说很安全的环境。知花裕树选择了地下医院属于自己的私密办公室,这里加装了最先进的安保系统,是以能防住黑为标准设计的,绝对安全。 在往脑袋上戴之前,他不放心地又拿真相之镜扫了眼。 没错,这个东西还有识别危险物品的功能。不太好用,所以他并不常用。 [普通的脑机接口装置,似乎连接着一款游戏,危险指数一颗星。] 看起来应该是问题不大。 知花裕树先把手机上的警报取消,戴上脑机接口装置,躺在了自己的小床上。 …… 他真的在类似初始空间一样的地方碰到了boss。糟老头子看起来和生前……咳,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很热心地向他介绍了自己引以为豪的,和一家美国公司合作开发的全息游戏【梦游】。 “现在还是试玩版,你可以试试看。” 然后他就消失在了初始空间。 知花裕树也想退出,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勾缠着坠下去,跌入黑暗里。 什么游戏?根本没有可玩性。他只觉得一只手伸进了自己的大脑,在里面对着他的记忆不断乱翻。 身体本能在抗拒着那只手,却推拒不过。 周围的环境逐渐出现变化,很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再度真实地现于眼前: 猫眼的温柔男人、戳他脑袋的金发青年、飞驰而过的马自达、哥哥的拥抱、还留着短发的冷面酷黑、住他隔壁的实验体友、被悄悄处理掉的失败实验体的尸体、春天的樱花、高高的一排书架、慈祥的老人……最后是一个树下的小男孩儿。 知花裕树看到一个小小的自己坐在树杈上跟小男孩儿说话。 “景,你的名字听起来像是英雄……” “好,那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 …… 地下医院身处的私密办公室内,白炽灯安静地用冷光笼罩着房间。 白皙修长的手指取下了脑袋上的脑机接口装置,继而按了按太阳穴。 “唔……” 知花裕树缓缓睁开双眼,环顾四周,有些懵。 这里是哪里? 他记得自己被系统从肉文世界带到这里,被外婆收养,前几天刚搬到长野县,今天又被邻居家那个小孩儿叫出去玩,只是躺树上睡了一觉而已,他这是到哪里了? 低头看了看手,又看看腿。 嗯……这个大小也不太对吧?! 系统没跟他说睡树上会一夜之间长大啊!! [系统?系统?] 叫了几声,没统回应,知花裕树就不叫了。大概是偷溜去玩了。 所以现在是什么状况? 知花裕树正打算先探索一下屋子,一副眼镜忽然响了几下。 是真相之镜,脑子里一下子冒出这个概念。他拿起来戴到眼睛上,眼前浮现出几行字。 [debuff提示:您已触发了debuff效果“肉文主角的诅咒”,本次debuff触发条件为“看到半裸体男性尸体”,具体效果为引爆百分百疯狂爱意,爱到想要吞噬你的骨血,和你永远交融,生同衾,死同穴。 debuff持续时间:7天 ps:由于肉文主角同时送上了祝福,因此本次debuff只针对一人,且可以指定人选,可供选择的人选头顶将出现感叹号,点亮感叹号即为中选。 提示:肉文主角喜欢长得好看的人,去找找好看的人,可以尽快找到可供选择的人选。 选择倒计时:06:00:00 倒计时结束未选中对象,将随机触发debuff] 第165章 嗯?这debuff是什么?他又是什么时候看到过半裸的男性尸体? 知花裕树隐约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恐怕出现了一些问题。房间里有一面镜子,他的记忆中,现在的自己还是个小孩子,而镜子里映出的模样看起来却是个十八九岁的青年。 目测近一米八的身高,一身薄肌。黑色夹克加牛仔裤,脖子上挂了一串银链子,耳朵上还戴着蛇形耳钉。 小时候淡金的长发变成了银色短发,衬得皮肤雪一般白。 这就是长大后的自己吗?衣品真不错。 知花裕树对着镜子欣赏了一会儿,暂且没有理会开始倒计时的debuff,开始探索这个隐隐给他带来些许熟悉感的房间。 第245章 得先搞明白目前的状况才能说其他的。 房间并不大,很快就探索完毕。 知花裕树大概明白了自己未来的身份——一家医院的小领导。 未来的自己就是过着这样平平无奇平平淡淡的生活吗? 他很满意。 房间柜子深处有个保险柜,知花裕树凭直觉输入一串数字。 [密码正确!] 里面一定是未来自己的小金库吧! 知花裕树鬼鬼祟祟地在一个人的房间环视四周,搓搓手,打开柜门,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 什么啊,只是一沓文件袋。 不过能让自己这么小心地存起来,应该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知花裕树把文件袋都拿出来,坐到书桌前翻看。 一小时后,知花裕树双目无神地合上文件袋,两手交叠搭在下巴上陷入沉思。 文件袋里装着的资料和他的邻居家小孩儿诸伏景光有关。没错,就是他记忆里突然在这个房间醒来之前还在一起玩的邻家小孩。 对方当然也已经长大了,看起来还实现了幼时梦想,成为了一名公安警察。 问题就在这里,根据资料显示,对方在几年前因为一起事件陷入昏迷,成了植物人,一直在这家医院接受看护和治疗——到这里看,似乎没什么问题。 但资料还显示,这种看护和治疗是秘密进行的!也就是说,公安那边是不知情的,诸伏景光是被他秘密扣押在了这个地方。 更甚至,连致使对方昏迷的那起事件都好像跟他有关。 不过资料上并未解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只是出于医院负责人的责任感,没必要这样小心翼翼地隐瞒。 藏起来就说明见不得人。 对幼时很可爱的玩伴,他应该不至于会恨对方。但是做出这样极端的事情……难道是爱? 求而不得,因爱生恨,残酷囚禁,意外昏迷。 虽然听起来有点离谱,但逻辑上居然可以解释得通。 完了完了,那他真是长成了很坏的坏人。 苏格拉底说的对,人最终都会变成自己讨厌的那类人。 [debuff选择倒计时:04:48:36] 知花裕树打开房门,探出一颗脑袋,打算找找诸伏景光被藏在哪里,试试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比如一下子把他打失忆或者打成傻瓜,那无论他因为什么做出这种事,事情都可以完美翻篇了。 地下医院一向没多少人,大家都认识知花裕树。看见他出来,走廊上零星几个在聊天的人冲他打招呼。 “莱蒙先生中午好。” “莱蒙先生,这是要走了吗?” 莱蒙?隐约有记忆划过,哦,好像是他的公司花名。 知花裕树张了张嘴,想问诸伏景光的事情,又闭上。 不行,他既然把相关的资料锁进保险柜,就说明这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说的事情,还是自己四处看看吧。 二十分钟后,一无所获的知花裕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沉思。 “知花先生?”一个年轻女护士叫了他的名字,走到他身旁,看见他微微蹙起的眉问道:“是遇到什么事了吗?……您还记得我吗?不,不记得也没关系,我是高田美并,之前在您名下的上一家医院工作,后来被您调到了这边。” 知花裕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但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子是可以信任的。 他垂下眼眸,小声说:“对不起,我好像失忆了。” 高田美并好像并没有为此感到惊讶。知花裕树倒疑惑了,难道失忆是很常见的事情? 高田美并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不,因为是知花先生嘛,在知花先生身上发生这种偶像剧才会有的情节再正常不过了。” 不,长大后的自己在她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听起来好怪。 偶像剧?他吗? 不入流的a片才对吧。 知花裕树嘲讽似的笑了下。 高田美并将此误解为他在忧心自己的症状,于是捏着拳头给他加油鼓劲,“您别担心,应该就是演到这一趴了,您绝对是最受编剧喜爱的主角,最后一定会化险为夷,幸福地长命百岁!” 知花裕树被她逗笑了,纷繁杂乱的思绪转瞬被抚平。 也是,想那么多干嘛,就算一时丢失了记忆,他也还是他自己。 ……就算变成了坏蛋又怎样!有本事打我啊。 “既然知花先生现在是失忆状态,要不要我联系一下圆先生来接您?您对圆先生有印象吗?” 知花裕树沉思,然后摇头,“没有印象,你联系吧。” 虽然和知花先生有关系的人似乎挺多,但高田美并只有她的前领导圆光树的联系方式。自家前领导对知花先生的感情高田美并一直看在眼里,都把她这个“我全都要”的党派拉成纯爱党了。 总之,这个男人又温柔又靠谱,把失忆的知花先生交给他来照顾肯定没问题。 …… 知花裕树同意让高田美并联系这个名叫圆光树的人,只是有点好奇自己长大后的朋友会是什么样的。 能让高田美并瞬间想到的可以求助的人,应该和他关系很好吧。 确实关系很好。 他坐着对方的车子到了一幢别墅,圆光树去车库停车的时候,他踱着步先到了大门处。盯着门锁瞧了几秒,他犹豫着掏出那串醒来后就在身上的钥匙串,叮呤咣啷地从里面挑出一把试了试。 打开了! 新奇地绕门看了两圈,抬眸才发现圆光树已经停好车回来了,隔着几步远的距离在那里看着他偷笑。 哼,有什么好笑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家伙的身材真不错,长大后的自己挑朋友的眼光真好。 “进去吧。”偷笑嫌疑人丝毫没有被当场逮到的自觉。 知花裕树不和他计较,又叮呤咣啷地把钥匙串收起来,迈进门。 [debuff选择倒计时:03:35:17] 新奇地先在起居室绕了一圈,知花裕树很不客气地抱起沙发上的香蕉抱枕坐下去。蛇形耳钉在动作停止后仍在轻晃。 诸伏景光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取下了圆光树的面具,以本来的样貌和知花裕树说话。 “刚才高田小姐说你失忆了,真的吗?” 原本气质颇有些斯文败类感的男人像一场魔术秀似的眨眼间变成了温柔稳重的黑发男人,一只白皙干净的手指拨弄了两下头发,淡淡的青筋浮凸在刀锋似的骨骼旁。 蔚蓝色的猫眼像是无云的辽阔长空,也像是水波荡漾的宽广大海,仿佛能将一切都包容其中。 沙发上的银发青年受惊的小兔子似的瞪圆了眼睛,看看他,再看看他手上的面具。 也不用问了,这绝对是失忆了。 “你是……景光?” 诸伏景光意外于对方居然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你记得我?” 知花裕树没好意思说自己在保险柜的文件袋里放了很多张他的照片——看起来更像是暗恋对方的变态了。 “哦,因为我丢失的记忆刚好停留在我和小时候的你在树林里玩的时候。”知花裕树摸摸鼻子,又低头揉了揉香蕉抱枕的香蕉把,再揪两下沙发罩。 诸伏景光蹙了蹙眉。 小树之前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一失忆居然刚好反过来了吗?好在看起来只是记忆停留在了那时候,而不是智商也跟着倒回去了,不然还真有点难办。 知花裕树也在思索。 为什么记录里本应还在昏迷的诸伏景光会变成另一种模样——那个应该叫易容吧?而且自己应该也是此事的知情者,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好。 另外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像自己猜测的那样喜欢这个人吗? “小树。” 怎么会呢?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断情绝爱,绝对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了,难道景光能让他违背原则? “小树……” 虽然对方小时候挺可爱的,但他对他只是对朋友的那种喜欢,至于说现在,和对方待在同一个空间确实不会让他感到排斥,甚至还很安心,但是…… “在发呆吗?”叫了几声都没得到回应的诸伏景光又走近了几步,脑袋顶的红色感叹号看起来差点砸知花裕树脑袋顶上。 知花裕树下意识捂住头,抬眸。 靠得太近了。 好大!看起来软软的,很q弹。 唔,那他确实有可能会喜欢上景光了。看在这份沉甸甸的证据的份上,确凿无疑的。 第166章 诸伏景光担心知花裕树除了失忆,还会有别的症状,目光专注而细致地扫过他身上每一个细节。 “没事,我在给自己上发条。”知花裕树抱着抱枕一板一眼地解释。 他的精神看起来倒是很好,似乎没有受失忆的困扰,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只是不知为何,耳朵根逐渐红了起来,红晕逐渐蔓延到脸颊,像是草莓汁洇开在了牛奶中。 第246章 诸伏景光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发痒,进而意识到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太近了。 睫毛在眼前颤,柠檬的味道往鼻端扑。 好香。 好香啊。 在这样近的距离深深嗅闻很可能会被当成变态,因此诸伏景光只是很克制地吸了口气。 耳根是不是更红了? 一点殷红舌尖探出来扫了下唇瓣,又收回去,留下一点晶莹的水渍。 好糟糕,都把唇瓣弄脏了。 得好好清理一下才行。 黑发男人的目光逐渐沉下去,垂落的额发在眉间扫出阴影。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沙发肘上,将抱着香蕉抱枕的银发青年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屋顶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投在黑发男人宽阔的后背,又在身前、在银发青年身上形成一片乌沉沉的黑。 从背后看起来就像是他完全将对方覆盖在了身下,令他无处可逃。手掌边是银发青年的一截手腕,与他相比,骨架并不大,他可以轻松地圈起来。 这样的视角,黑色皮夹克下的锁骨雪白。 像是快要化掉的冰激凌。 空气里那股香柠檬的味道好像越来越浓了。 知花裕树似乎没察觉到变得有几分古怪的气氛,把抱枕放到一边,慢腾腾地推诸伏景光的胸口,“景光,你靠得太近了,很热欸。” 欸?怎么感觉没有想象中软? 诸伏景光迅速移开盯着知花裕树的目光,退后两步,侧过一点身子,“抱歉。” 嗓子微微有些沙哑。 “咕咕~” 知花裕树猛地按住肚子,“谁?景光,是不是你的肚子叫了?我的肚子可不会叫哦。” 理直气壮的语气。 可是银白色的睫毛掀开,浅灰色的眼睛天然氤氲着雾一般的水汽,自下而上地望过来,仿佛看着挚爱的心上人一般。 被这双眼望着,水桶都会误以为他爱上了自己。 “嗯,确实是我的肚子在叫。”诸伏景光很给面子地回应,在他这里,知花裕树几乎没有不占理的时候,他笑了下,“是时候给小树做饭吃了。” 什么给小树做饭吃,说得好像投喂猫一样。 [debuff选择倒计时:03:18:22] 这个倒计时给人的感觉真不妙,知花裕树看了看黑发男人头顶的感叹号,按捺住蠢蠢欲动想按下去的手指。 还有时间,再看看吧。 “想吃什么?”诸伏景光询问道。 知花裕树马上回答:“炸虾天妇罗!” 诸伏景光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检查食材。 天妇罗。确实是儿时小树很爱吃的东西,现在才有种对方的记忆真的停在了小时候的实感。 感觉上,儿时的小树和长大后的小树性格似乎并没有太大变化。但仔细一回忆,他刚加入组织那时候遇到的小树,却似乎比以前和现在都更孤僻一些。 在小树最艰难的那些年,他却没能陪在他身边。 也许空白的那些年的记忆真的被永远忘记也不是坏事,诸伏景光忍不住想。 “景光。”知花裕树也跟进了厨房。 诸伏景光挑出要用的菜,扭过来的时候,看见他已经给自己套好了围裙。一只小白狐狸在围裙上抱着手臂露出又拽又酷的笑脸。 他手上拿着另一件围裙。 “我来帮你系围裙吧!”知花裕树跃跃欲试地凑上来。诸伏景光微微低头让他把挂绳套进脖子。 知花裕树没有绕到身后给他系绳子,而是往前一步,几乎贴在他怀里,两条手臂从腰侧绕过去。 好香。 诸伏景光又开始喉咙发干。 真的不是在勾引他吗? 他闭了闭眼,在心底嘲讽自己的痴心妄想。 小树又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勾引他,因为自己心里有想法,才觉得对方一举一动都有深意。 这个坏家伙最多就是对他的胸肌有兴趣。 知花裕树也自告奋勇地帮忙做饭,主打一个热情开朗,净帮倒忙。诸伏景光对着那双无辜眨巴的漂亮眼睛怎么都生不起气,无奈之下给他安排了一个最简单的活。 把炸好的天妇罗捞出来。这实在没什么技术含量。 诸伏景光看知花裕树前几个都捞得像模像样,便放心地移开视线,再移回来的时候,装天妇罗的盘子已经空了。 诸伏景光呆了几秒,看着继续无辜眨眼的知花裕树。 “……小树,你不烫嘴吗?” 知花裕树这才后知后觉地吐出烫得红通通的舌头,含糊不清道:“唔,烫。” 诸伏景光连忙给他倒冰水喝。 咕咚咕咚地往下灌,喝完又伸出舌尖舔了唇瓣上的水渍。 舌头。 诸伏景光曾经尝过它的味道,又软嫩又湿滑,翻卷的时候会被迫追着他,用力吸就会溢出汁水。一次就足够食髓知味。 “小树,你还是先去外面等着吧,可以先玩会儿游戏。”诸伏景光说,“你在这里我没办法好好做饭了。” “对不起。”知花裕树小声狡辩,“因为闻起来太香了就没能忍住。” 不是因为这个。 但诸伏景光并没有解释。 …… [debuff选择倒计时:02:04:13] 这倒计时怎么跟催命符似的。 景光的脑袋顶有感叹号,是可以成为选择对象的。但这个debuff太诡异了——肉文主角的诅咒,听起来就很不妙啊! 知花裕树本能地就想再拖拖时间。 逃避虽可耻但有用。 为了探明自己和诸伏景光目前真正的关系,知花裕树开始探索房间。 起居室外一条走廊连贯着三个房间。 诸伏景光刚刚有和他说过,其中一间客房目前留给了在东京学习的高明哥借住,但对方现在还在警视厅,要晚上很晚才下班。 另外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一个是诸伏景光自己的。 他们两个的关系果然不一般。高明哥只是借住,诸伏景光却拥有自己固定的房间。 知花裕树偷偷摸摸进去转了一圈。 除了正常的房间会有的那些东西之外,书桌和床头柜都摆着他的照片,一张是他的单人照,一张是两人的合照。 单人照是一张怼脸拍的照片,他轻轻笑着,眉眼淡淡弯起,像是在很专注地透过镜头看向拍照的人。 只看画面就能感觉到,拍照人一定是满含爱意留下了这个瞬间。 下方简单地写了一行字:我可否将你比作一个夏日。 这是一首诗的名字,知花裕树是读过很多书的人,瞬间想到了它的开篇—— 能否把你比作夏日璀璨?你比夏日更可爱温存。 他左思右想,觉得这和告白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已知:他像个变态一样把景光藏在医院里(不过根据目前的状况看,这应该只是一层伪装);原本应该是公安警察的景光伪装成另一个人的模样和他同居;他的身体很亲近景光,不但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会觉得亲近起来很舒服;景光的胸肌很大。 可得结论:他们一定是一对因为受到迫害而不得不隐姓埋名的可怜情侣吧。 景光没有告诉他可能是怕他接受不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两个人不久前都还是普普通通的好小朋友。 欸,这么说来的话,他和景光应该算是青梅竹马了。 不过,小时候他可没发现小伙伴有男同的倾向,明明印象里应该挺直的,还会对漂亮大姐姐红脸呢。 嘶,该不会是他暗戳戳地动用邪恶手段把景光掰弯了吧?! 那他真是罪大恶极了。 好可怜的景光。 猜想还需要进行最后的验证。 知花裕树认真观察诸伏景光是如何对待自己的。 知道他爱吃水果但讨厌把嘴巴和手指弄得黏糊糊的,所以特意将水果都切成刚好一口一个的大小装成水果盘; 他刚抬起手就知道他是想喝饮料还是拿纸巾; 吃饭到一半,先起身去浴室放水,因为他喜欢吃完饭过一会儿就去洗澡。 最重要的是,洗完澡,他假装不小心滑到扭了下脚的时候,对方很自然地就将他打横抱了起来放在沙发上,捧着脚腕揉看。 当然,这些事要说是有至少五年婚龄……啊不是,友龄的朋友之间的默契好像也能说得通,于是知花裕树暗戳戳做了更恶劣的坏事。 黑发男人捧着他的脚认真检查,他却故意低低喘着气,拿脚轻轻蹭他。 “景光,好疼哦,你轻点……” 身上除了胖次,就只有一件浴袍,动作稍微大一点,雪白的皮肤就会若隐若现,而捧着脚的这个姿势,能看到更多。 作为身经百战的肉文男主,知花裕树故意想钓一个人,可不要太容易。 诸伏景光呼吸一顿,动作僵住,继而才下意识去藏。 但知花裕树已经看到了。 第247章 他……了。 这就绝对不可能是什么普通朋友了! [debuff选择倒计时:00:01:03] debuff的选择倒计时也到了最后的时刻,知花裕树却隐隐松了口气。 既然他和景光之间其实是情侣就好办了,他不相信别人,还能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吗。他既然能喜欢景光,那景光就绝对是值得信任的人。 “景光,你还打算继续瞒着我吗?太过分了……” 诸伏景光身子一僵,闭了闭眼。 ……还是被发现了,生理上的反应他实在很难纯靠意志力忍住。面对喜欢的人这种样子,没反应才是有问题。 但他确实无可狡辩。 “……对不起。”他低落地道歉。 自己一定又惹小树讨厌了。 知花裕树一边去戳他脑袋顶的感叹号,一边掷地有声地说:“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你是我男朋友呢?” “看你这样子,我会心疼的。” 第167章 “景、景光,……” 知花裕树两脚腾空,没有任何着力点,后背也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地方,只能靠诸伏景光的拥抱支撑自己。 努力攀着脖颈,还是难以抵抗重力,持续往下坠。 所以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个样子? 二十分钟前,他质问对方为什么不告诉自己他是自己的男友。诸伏景光在沉默了数十秒后点头。 “抱歉,是我的错。” 或许是那个debuff开始发力,他的目光沉得有些可怕。知花裕树下意识瑟缩了下,诸伏景光又马上道歉。 “抱歉,吓到你了吗?我有点没办法控制好情绪。” 知花裕树知道这不能怪他,踮起脚给了他一个拥抱。 “这样有好受点吗?” 就是从这里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他被按着后脑勺吻,踉跄几步摔进卧室,房门在身后关上。 “不,等等——”并没有费力气。只是轻微的推拒就让诸伏景光松了手。 诸伏景光从骤然生出的恐怖到令自己都害怕的汹涌爱意中回神,看到知花裕树被自己吻红了的唇瓣,内心再度升起自厌。 在小树明确表示拒绝的情况下,他刚刚居然会生出一种想不管不顾强行占有他的冲动。 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设想这种可能会伤害到小树的事情? “对不起,我马上……” “能让我自己来做准备吗?”知花裕树并不是打算拒绝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似乎有些常识已经种在了脑海里。 ——喜欢的人就是会想要做这种事。 自己也可以享受到的。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也许在那段目前无法想起的回忆里,正是景光治愈了他。 那个小小的孩子真的做到了,成为他的hero。 似乎是在验证他的想法,脑海里闪过一些画面。 景光抱着他的、亲吻他的,甚至还有他给景光……的。 知花裕树抱住诸伏景光,脑袋埋在他侧颈处,“抱歉,景光,我还不太习惯有了男朋友……这一次先让我自己做准备,可以吗?” 诸伏景光的歉意和动作都僵住。 半晌。 “好。”他哑着嗓音说。 他知道自己正在利用知花裕树的失忆做坏事。但他也清楚,自己没办法停下。 好喜欢,他好喜欢小树啊。 六岁的时候,他对哥哥说:“等我长大了,要让小树成为我的妻子。” 那时候他并不知道小树是男孩子,后来种种的事情又让他不敢奢求小树会喜欢上自己,可此刻的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 小树说:“景光,你是我的男友,你可以对我提要求的。我想,我肯定很喜欢景光。” 跨越时空,击中那时候最热切的想望。 心底深处一个声音提醒诸伏景光,这是小树的误解,是假的。 但只要捂住耳朵,就可以当真。 黑发男人的目光深处酝酿着汹涌的风暴,海浪翻涌,乌云蔽天。他闭了闭眼,再睁开后又是仿佛风平浪静的温柔。 “你自己来弄。”他吻他的脸颊,“但我得在旁边看着,确保你不会把自己弄伤。” 瞧不起谁呢? 可他的嗓音和语气过于温柔,令知花裕树说不出拒绝的话。 于是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说好的等他自己做好准备。 “嗯?我以为已经是准备好了……是不是很难受?好可怜。” 在他最没有防备的时刻彻底抱住了他。 知花裕树一下子失了声,瞬间袭来的强烈饱腹感让他下意识摸了下肚子。 平躺的姿势,好像并不能看出什么。 诸伏景光因他的动作眸色又深了深。 “想摸到我吗?”嗓音还是温柔得可怕,“我来帮你。” 他将知花裕树抱了起来,狙击手的手臂力量足够强大,足以让他支撑许久。 “不行……”知花裕树低声呜咽着,“别……我不摸了。” 这时候的求饶和示弱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 诸伏景光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胸肌和背肌都紧紧绷着,强势地掌控着怀里人。 “乖,马上就好。” 骗子,大骗子。 小时候那么可爱软糯的小伙伴怎么长大了这样……这样……知花裕树思考了一会儿,得出一个答案:白切黑。 从一开始就一步步哄着他跳入陷阱,等意识到已经无处可逃。 短暂的走神被发现又惹来不满。 “你在想谁?” 终于又把他放回柔软的床上,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下巴,喉咙里发出一声很温柔的轻笑。 “一定是在想我,对吧?” 不敢犹豫,连连点头。 没有防备的瞬间,再次被抱住。 “舒服吗?” 如果不回答是不会给个痛快的,知花裕树已经认清了这一点。 “舒服……” 他们契合到仿佛天生属于彼此。 在肉文世界的时候,不是没有攻的客观条件能达到这一点,但双方的心态不一样,知花裕树生理上就算能享受到,心理也总带着厌倦与不耐。 真奇怪。 他明明没有和诸伏景光在一起的记忆了,和对方直接做到这一步也并没有排斥。 或许是因为—— 他能感觉到的,对方每一次的触碰都是珍惜和爱意。 他很爱他。 诸伏景光很爱他。 ……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哪怕知花裕树体力很好,也有点吃不消了。 但男友还是很兴奋的样子。 尤其是,当门外忽然传来开门声的时候,身上的人动作一顿。知花裕树意识到回来的是高明哥,他咬住唇,不敢发出声音,却察觉到好像又…… 不是,还能变大吗? 高明哥在外面好像让他的男友更加有兴致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景光,果然是白切黑。 “我和哥哥,小树更喜欢谁?”这人还在他耳朵边咬耳朵问。 不是吧,哥哥的醋也吃?那是哥哥啊,不仅对景光来说,于他而言,也是哥哥。 知花裕树故意说:“高明哥。” 他忘了自己还给可怜的男朋友加了debuff,于是可怜的人变成了自己。 “是你是你!当然是你了景光……唔,我、我错了……” 这时候再改口或求饶已经没用了,吃醋的男人哪有理智可言,一心想让心上人记住自己在他身体里的感觉。 知花裕树没能收住声音。 他分明听见高明哥的脚步在门外停住了,诸伏景光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就像是。 就像是故意让哥哥知道他们正在做什么。 …… 到最后,知花裕树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弹,昏沉沉地睡去。 诸伏景光帮他清理干净,夜已经深了,却没有任何睡意,把人抱在怀里,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但也同样的,夹杂着难以忽略的恐慌。 偷来的时光究竟能持续多久? 他不知道。 失忆毕竟不是好事,他希望小树早点恢复,又害怕他恢复。 他该告诉小树实情的,告诉他自己并不是他的男友,而只是一个卑劣的、借此占有他的坏人。 知花裕树在梦里呢喃,眉头紧蹙,反复叫他的名字。 好像是离不开他一般。 诸伏景光将他抱得更紧,把自己的手递给他,让他抓紧。银发青年往后靠在他胸口,眉头渐渐被抹平,再度沉入安稳的梦乡。 第二天清晨。 一夜没睡的诸伏景光提前起来给知花裕树做早餐,在餐厅碰到了诸伏高明。 他全无掩饰,睡衣宽大的领口露出残留红痕的肩颈皮肤。 那是知花裕树失神的时候抓的。 其实并不痛,回过神来后,银发青年却小心翼翼地又舔又吻。 第248章 被知花裕树爱着的感觉太容易让人上瘾,诸伏景光觉得自己正在坠入不可控的深渊,而他无意挣扎。 “小树还在睡?”停顿数秒后,诸伏高明平淡地问。 “嗯,今天可能想睡个懒觉。” 话音刚落地,知花裕树就从后面探出脑袋。 “谁要睡懒觉了?高明哥早上好!” 相比诸伏两兄弟一瞬间的僵硬,知花裕树就自然许多。 虽然昨晚被哥哥听到声音是有点尴尬,但情侣之间做这个本来就是人之常情,哥哥又不是不会做。 诸伏景光有些害怕哥哥会识破真相,戳破这场本就不该存在的美梦,“怎么现在就起床了?再回去睡会儿吧,等做好早饭我叫你。” 知花裕树等着诸伏景光走到自己身前,伸出魔爪抱住他,在高明哥面前,他到底收敛许多,只是轻轻蹭了蹭,叹气。 “对不起,我是不是太黏人了?可是早上醒来没看见你,有点想你。” 完了。 诸伏景光清晰地听见心底的声音。 他真的会一辈子爱这个人。 第168章 北海道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大雪。气温骤降,来自本岛的游客却络绎不绝,商业街闪烁着流水般的霓虹,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戴着帽子围巾的知花裕树和诸伏景光不很起眼地融了进去。 因为有围巾帽子和墨镜遮掩,诸伏景光没有易容。 他将知花裕树的手揣进自己的口袋里取暖,知花裕树很自然地将半边身子贴在他手臂上。两个男人略显亲昵的举动当然很容易惹来一些或明或暗的注意,但两人都不在意。 他们顺着风,慢悠悠地沿着街道走。 决定来北海道是很突然的。 那天早上,大概是不想看两人这副黏糊糊的样子,诸伏高明连早饭都没吃就走了。 哥哥一走,知花裕树更加肆无忌惮,把诸伏景光堵在流理台前亲了好一会儿,闹得诸伏景光煎出了人生第一份糊蛋。 糊就糊吧,哪怕下一秒是末日又如何。 知花裕树亲够了的时候,已经错过了还能停下的时机。黑发男人似乎是想把他一点点拆吃入腹,随手脱下睡衣垫在流理台上。 赤着上身,绷着肌肉,水流声不歇。 知花裕树感觉自己好像亲手放出了一只野兽。 他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担心他受那个debuff影响太深,想安抚他,却被翻转了身子,捂住眼睛。 “……别看我。” 他隐约察觉到,在这样快乐的时候,诸伏景光的语气却好像有些难过。 知花裕树试图安慰他:“景光,你还在担心我失忆的事情吗?别担心,我昨晚做梦好像梦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虽然早上醒来后就都忘了,但我觉得我的记忆应该很快就可以恢复了。” 背对的姿势让他看不到诸伏景光的表情,也就无从知道自己的安慰是否到位。 水龙头凝的一滴水落进水池,停住动作的男人开启了更凶猛的进攻,于是知花裕树再也说不出话,到吃早饭的时候,嗓音都微微哑了。 诸伏景光又特意给他煮了一壶润喉茶。 吃完早饭,诸伏景光问他:“小树愿意和我一起去旅行吗?” “欸?怎么忽然想去旅行?” “嗯……想要制造一些和小树一起的回忆,可以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两人都可以算是无业游民的一种,说走就走的旅行正适合他们。 于是当天晚上,知花裕树就和男友走在了北海道的大街上。 路过神社的时候,知花裕树去抽了个签:大吉。又买了个平安御守,塞进男友的口袋里。 他拍拍口袋,呵了口热气。 “景光,你一定要活得比我更久啊,别把我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知花裕树认真地望着对方,“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的。” 他太怕孤独了。 曾经所在的那个世界让他孤独到差点疯掉,从高塔之上一跃而下,在这个世界重生后,有了外婆和系统的陪伴,才慢慢变得像个正常人。 可外婆已经去世了——这件事景光没有告诉他,可他自己能猜到;系统也不知所踪,倘若不是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拥有的次数未尽的技能和道具,甚至会误以为系统只是自己的臆想。 他能感觉到景光也在患得患失。 他不知道对方的患得患失起因为何,也不想刨根究底伤害到他。那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支持他,希望能尽可能地让他开心。 人生太短了,他又是死过一次的人。知花裕树是不知足的人,最爱得寸进尺,重活一次还嫌不够,他还想得到前世没能得到的爱意。 一生都有喜欢的人陪伴。 “两位是情侣吗?”鸟居旁的灯光下,两个女高中生你推我我推你地朝他们走过来。 “是的。”知花裕树抱住诸伏景光的手臂,对她们笑了笑。 青春洋溢的少女脸颊红扑扑的。 “你们好帅啊!我可以给你们拍一张拍立得送给你们吗?是免费的!” 知花裕树自行拍板决定,“好啊,麻烦你们了!” 少女盯着拍立得的镜头,将两个大帅哥同时放入取景框,“我数三二一哦。” 知花裕树依然维持着抱住恋人手臂的姿势。 “三。” “二。” 即将数到“一”的时候,他忽然扭头,用空着的那只手拽住了诸伏景光的衣领往自己的方向拉。 “一。” 画面定格在他亲吻对方的瞬间,做坏事的人憋不住嘴角的笑,被偷袭的人微微瞪大眼睛。大雪纷纷扬扬,在两人的发顶、眉梢和肩头都落了层白雪。 黑夜是明亮的。 耳朵边是两个少女没能控制住的短促尖叫。正是最活泼可爱的年纪,拍到了喜欢的照片,很开心地同他们告别。 知花裕树将这张拍立得珍而重之地放进贴身的口袋。 …… 北海道的这场雪,下下停停地持续了五六天,知花裕树也和诸伏景光在这里待了五六天。 两人在乡村的温泉旅馆住,每一个房间都有一个小小的露天温泉池。房间高高的穹顶也有一块做成了玻璃的,晚上躺在床上能看见满天星空,仿佛触手可摘。 两人白天出去爬山、滑雪、看电影、探店扫美食……晚上就在盛着星空和白雪的天窗下做。 反复地拥有彼此,仿佛跌破了洛希极限的星星即将坠入另一个星星的怀里,无所畏是否会被撕裂。 遍体鳞伤也好,鲜血淋漓也罢,只要能触碰到对方。 知花裕树的手指反复被紧扣,无法挣扎,难以逃离。 诸伏景光在闪烁的星光和雪光下,贴着他的耳朵喃喃:“如果时间能停留在这里就好了。” 知花裕树无奈于恋人永远无法满足的患得患失,他将此通通归咎于debuff所带来的影响。 景光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这些天他不能更清楚地认识到这件事。 那个debuff的形容看起来就很不妙,其实他早就做好了可能会面对一个病娇景光的准备,然而这些天来,尽管有时候他会无意间瞥见景光在不远处暗沉沉地紧盯着他,或者半夜偶然醒来时隐约瞥见景光不睡觉埋在他颈侧湿漉漉地吻他,但总体来说,景光一点也没伤害过他。 最多就是某些时候动作不大受控,可事后,他那个自责的模样就足够让知花裕树不忍责怪。 他真好。 知花裕树说:“不需要停留在此,我们也会一直在一起的。” 诸伏景光从身后将他抱在怀里,下巴贴着发顶,望向落地窗外一望无垠的雪景。 越是亲密就越难以割舍。 别再给他希望了。 诸伏景光将这次北海道之行视为给自己的最后通牒,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的最后任性。 等明天太阳升起,他就会告诉知花裕树有关这一切的真相,然后等待审判。 知花裕树说“没有你的话,我活不下去的。”,但其实真正离不开对方的,是他才对。 …… 在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前,系统先回来了。 知花裕树听见脑子里的声音,迷迷糊糊地在诸伏景光怀里换了个姿势。 [欢迎回来,你最近去哪里了?]懒洋洋的。 [我回去办理结项的事情啊,走之前不是和你说过了吗?]系统语气古怪,[我才走了没几天,你们这进展还挺快。] 知花裕树感觉这句话有点不对劲,他和系统解释:[其实我几天前失忆了,目前的记忆只停留在和外婆刚搬到长野那里不久的时候。] 他装作不经意地问:[你说我们进展很快是什么意思?我和景光不早就是男男朋友了吗?] 系统停顿了几秒:[啊?不是啊,你俩之前都快两年没见过了。] 知花裕树同样:“啊?” 因为太过惊讶不小心发出了声音,将睡着了的诸伏景光也从梦中惊醒。 第249章 “小树,怎么了?” 诸伏景光睁开眼,看到知花裕树的表情,心底忽然生出一丝莫名的恐慌。 “不,没事,又做梦了。” …… 系统抓紧时间用从母星带回来的新装备给知花裕树简单做了个脑部检查——其实刚到北海道的第一天诸伏景光就压着他去医院做过,结果显示病理性和器质性的问题都没有。 数据上看,他健康得很。 系统找出了原因。 知花裕树在加入黑衣组织前的记忆曾被系统统动封锁过,但他这次复活后,记忆锁就出现了松动,然后又因为什么别的对记忆的刺激和记忆锁同时作用,导致了记忆的紊乱。 [没事,给我两个小时就能帮你解决。]系统犹豫了下,[不过这样一来你的记忆就会一次性全部恢复了。一下子记忆全灌进来会有点难受,你做好准备。] 清晨,太阳缓缓升起,两个人差不多一起起床,坐在落地窗前吃旅馆服务人员送来的早餐。 吃完早餐,两人就要启程回东京了。 真到了这个时候,诸伏景光反而感觉自己的情绪平复了很多。 大概只是错觉。 他听见知花裕树说:“景光,我恢复记忆了。” 第169章 沉默。 恰好是个阴天,灰沉沉的乌云自天际压下,尚未化尽的雪仿佛是对下一场降温即将到来的预警。 诸伏景光强迫自己抬眸去看知花裕树。 银发青年没什么表情,睫毛垂下,仿佛一座雕塑,一座神塑的雕塑。 冷冰冰,遥不可及。 他一定是生气了,诸伏景光想不出他不生气的理由。 无论是谁发现自己被这样耍了一通都会生气。失忆本就足够倒霉,信任的人居然还借此哄骗自己成为莫名其妙的男友,被不断索取。 这些时日所讲的情话也因此成为笑话。 诸伏景光希望他能大怒,站起来骂自己、或者打自己一顿,但知花裕树以前没有,现在也不会有这样的失态,他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 诸伏景光将此理解为一种温柔又残忍的宣判。 没有发火,道歉就显得更轻飘飘和可恨,但他还是要说。 “抱歉。”他将离开的两张机票放在桌子上,都推到知花裕树的面前,“我会乘坐别的航班走,你不会再看到我。” 知花裕树并没有回应他。灰色的眼睛盯着窗外的残雪和冷风,没有明确的焦距。隐隐地,却像是快要哭了。 诸伏景光从他身上感受到莫大的、令人心颤的悲伤。 心上人在难过,想要拥抱他、安慰他是一种本能,但诸伏景光只能克服本能,因为此刻的他已经失去了拥抱的权利。 更何况,他正是导致这种难过的罪魁祸首。 只要他在,对方可能就无法脱离这种情绪。 从头到尾,知花裕树只说了那一句话。 “景光,我恢复记忆了。” 诸伏景光苦中作乐地想,至少还能最后一次听他叫他的名字。 进而他愈发觉得自己糟糕。 突然从近些天越来越不受控的极端爱意的情绪中抽离,他得以以更冷静的视角去审视和知花裕树在一起的这段时间的经历。 他为欺骗了小树而难过、后悔、内疚,但也无法否认,直到此刻,回忆他们手牵手共同走过的街道、看过的雪景、吃过的美食,以及他在自己的身下脸颊晕红,眼睫湿湿地黏在一起的模样仍然让他回味和愉悦。 但这一切还是结束了。 …… 诸伏景光不知道的是,知花裕树的发呆和悲伤,其实都与他无关,甚至那句话都是他无意间喃喃而出,只是下意识和恋人分享此刻突如其来的状况。 系统说的不错,突然的大量记忆涌入,确实让知花裕树产生了某种程度上的混乱,毕竟他丢失的那段记忆,极大部分可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从被掳走成为实验体,到和岛上的实验体共同发起反抗,死在那座岛上又被系统勉勉强强维持住死活人的状态加入组织……跌跌撞撞地走到今天真是不容易。 系统:[你后悔接收这些记忆了?] [没有。]知花裕树说,[这所有的一切构成了现在的我,而且也不是没有好的记忆。] 至少他真的拥有了很多值得信任的朋友。 对于诸伏景光的隐瞒,他也没有生气。本来就是他自顾自做出的推断,谁能想到他醒过来发现的那沓文件不是对什么变态心理的印证,而是他为了帮诸伏景光顺利恢复公安身份而提前预备的假资料。 而诸伏景光又恰好确实喜欢他,正好让他误以为两个人是两情相悦。 景光顺势应下,估计很大程度是受了debuff的影响,不然以他平时的性格,肯定会当场做出澄清。 但没有澄清,似乎也不错。 如果不是因为失忆,他大概不会这么轻易和景光走入恋爱关系。记忆的厚度会成为负担以及做决定时候的牵绊。 也许正因为失忆,才让他更简单更明了地探清了自己的心。 假如不是心底确实对景光有那样的好感,他真的会那么快就接受和景光是情侣的设定,甚至愿意和他突破最后一步吗? 知花裕树不了解别人,但了解自己。 他不会自欺欺人,他就是喜欢景光。失忆的时候喜欢,恢复记忆也喜欢。 知花裕树第一次和人谈恋爱,这几天他过得很开心,余生也还想继续这么开心下去。 “景光。”终于收拾好情绪和思绪的知花裕树打算和景光好好开展一番“就是否继续维持两人情侣关系的高层次研讨会 ”,扭头,发现人不见了。 知花裕树:? “欸?景光?我那么大一个景光呢?” 系统体贴地说:[他一个多小时前就走了,我以为你看见了。] …… 知花裕树急匆匆地赶回东京,先拿到了那个脑机接口装置以及为给诸伏景光恢复身份而准备的资料。他试图联系景光,却发现对方的手机关机,家里也没有人(诸伏高明早在前两天就结束了东京的交流工作)。 知花裕树只好去找了波本,将东西都交给他。 他还通过先知之魂问到了boss藏匿自己的大本营所在,凭他自己自然没办法一网打尽,这就到了利用公安的时候。 倘若不是boss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的身体上,知花裕树也不会对他赶尽杀绝。 对于boss,他一直是很感激的。虽然组织也算不上什么好地方,但那时候,如果不是boss收留他,他确实也无处可去。 而且虽然boss不做人,黑、伏特加、贝尔摩德、雪莉、科恩……勉强再算上宾加都对他挺好的。 所以在给公安提供情报的同时,知花裕树也在暗戳戳地通知黑和贝尔摩德他们抓紧时间断尾求生。 凭黑的本事和手段,处理好这些事不是问题。更何况,知花裕树这段时间已经意识到,自己昏迷的这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黑已经差不多是组织的常务boss了,只有朗姆和boss的一部分亲信势力还在负隅顽抗。 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组织的残党都快消灭干净了,知花裕树也在波,不,降谷零的帮助下有了正式的合法身份,他还是没能见到诸伏景光。 一开始,知花裕树还在和系统说:[他应该正忙着恢复公安身份,这时候和我见面不方便。] 到最后,他气得抱着手臂,冷着脸:“他最好一辈子别来见我。” 对面的降谷零打量他的状态,再回想近期幼驯染那副埋头玩命工作,不给自己留任何空闲的模样,深深叹气。 他又做错了什么? 幼驯染兼情敌和心上人闹别扭,他居然还得帮着调和——良心让他做不到这时候暗戳戳挖墙角。 大概也挖不动,知花裕树现在看起来满心都是景光。 坦白说,降谷零有一点嫉妒。 从一开始,知花裕树就对景光很偏爱。当然,那时候他对某个fbi更偏爱,幸好后来他识破了fbi的真面目。 这么一想倒是可以接受了,至少知花裕树喜欢的不是讨厌的fbi或者琴酒。 “过两天的庆祝会,我会把hiro押过去的。”降谷零说,“我不清楚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hiro肯定还是很喜欢你,他的性格,只要喜欢你,就会一直喜欢下去,所以他不见你,一定有原因。你好好和他谈谈。” …… 庆祝会并不是什么特别官方的活动,只是参与了剿灭组织最终行动的各方人员顺势相约的庆祝。 除了霓虹公安、警察这边,fbi的几个人也在,还有尚未恢复原皮的江户川柯南、灰原哀,毛利小五郎和女儿毛利兰等人同样来凑了热闹。 庆祝会的地点设在铃木财团倾情赞助的宴会厅。 知花裕树到的很早,帮忙布置会场。 fbi们是除了他之外来的最早的一批人。他们到的时候,知花裕树正帮忙把彩带挂上天花板。 第250章 他从上往下看,看到了本该已经“死”去的赤井秀一。他知道赤井秀一之前易容成了冲矢昴。 太可恶了,他本来还为自己又多了个东大生朋友而开心呢。 不过赤井秀一没死也是好事。对方被迫离开组织的时候,知花裕树可是狠狠坑了他一把,气都出完了,他并不希望人真的死了。 公平地说,莱伊人其实还挺好的。 但是他和雪莉姐姐明美小姐彻底没什么可能了。知花裕树听说,明美小姐在他死后狠狠伤心了一阵,就被年轻帅气的男大学生弟弟治愈了情伤。 消息是黑告诉他的(原话自然不是这样,但意思是这么个意思),应该保真。 系好彩带,下梯子的时候,一个工作人员上前帮知花裕树按住了梯子。他两三步就滑了下来,随口道了声谢,看也没看对方,快步冲到fbi中间。 拉住赤井秀一的手腕,“抱歉,借你们的王牌探员一用。” 银发青年眉眼微弯。 像是冰川化水的瞬间,令人心头一悸。 在场的fbi大多见证过赤井秀一被迫离开组织那晚,他和莱蒙之间似乎隐约存在的爱恨情仇。这人的美貌未曾消减半分,和王牌探员的关系也依然那么耐人寻味。 第一次见到知花裕树的詹姆斯·布莱克疑惑:“他们这是?” 当年的事情赤井秀一没有向他汇报过那些无关紧要的细节。 安德雷·卡迈尔悄声向他解释:“他好像喜欢赤井先生。” 詹姆斯微微瞪大了眼。 帮知花裕树按梯子的工作人员从他们身边路过,眸色深深沉下去,看向知花裕树和赤井秀一所在的角落。 他们并没有太避着人,可明显不想让旁人打扰的气氛自动地让人退避三尺。 聊得似乎很开心,甚至短暂地牵了手。 有fbi感慨:“赤井先生真是男女通吃啊。” 朱蒂:“……” 她现在对赤井秀一的感情也已淡化,只是看着同事和前男友同这样的大帅哥似乎有发展新关系的可能,还是有种很难评的感觉。 另一个同事隐隐吐出她的心声:“女朋友都是大美人,男朋友是更大的大美人,赤井先生命真好。” 啪—— 几人吓了一跳。 “抱歉,不小心碰到了杯子。”阴沉着脸的工作人员冷冷道歉。 “呃,没事?” 摔了个杯子而已,有必要脸色那么可怕吗?! …… 人逐渐到齐了,但是诸伏景光还是没来。 降谷零神色复杂地说:“抱歉,他今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不能来……” “哦,这样啊。”知花裕树看起来不怎么在意,大声说,“那就算了,我也没那么想见他。” 降谷零:“……” 头疼。算了,这两个人的事,他也不想再管。 除此之外,一切都很顺利。 知花裕树酒量太差,被降谷零、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三个人联合禁止喝酒,就举着橙汁杯,揣着不情愿的江户川柯南到处敬饮料。 不是很正式的场合,大家都很放松,酒过三巡,已经有人醉了。 知花裕树终于肯放过被他摧残得没有力气,魂儿已经走出三里地的柯南,“饮料喝多了,我去上个厕所,拜拜~” 江户川柯南:求你了,快走吧,别回来了。 知花裕树进了厕所,很久也没出来。上厕所花的时间长一点也很正常,但有人不放心,还是决定进去看一眼。 毕竟是有过近两年昏迷前科的人。 厕所只有一个隔间锁着门。 他靠近,然后门忽然拉开,将他拽进去,又锁住门。 …… 知花裕树看着眼前这个脸庞陌生的工作人员,戳戳他饱满的胸口。 “你的易容都是我教的,还有你这个胸肌,普通的工作人员怎么可能练出这么夸张的肌肉,破绽太多了,景光。” “……你知道是我。” “我当然知道,不然我为什么要故意气你。你知道我在生气吧?” “我……” 诸伏景光一张嘴,知花裕树就知道他要想偏。 “我不是生气你骗我,而是生气你这段时间不理我。” 知花裕树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诸伏景光,你难道感觉不到,我真的喜欢你吗?” 狭小的空间,压低声音也足够震耳欲聋。 颇有如果诸伏景光敢说“感觉不到”,他就把人鲨了,直接扔马桶冲走的架势。 短暂的沉默后,诸伏景光将手绕到知花裕树的腰后,落在腰窝,将人按向自己怀里,闷声道:“我能感觉到,只是……不敢奢望。” 他是他自儿时就开始的念想,喜欢得太久了,不知不觉间演变成奢望,以至于隐约察觉到回应也不敢相信。 自己真的能幸运到得偿所愿吗? 知花裕树用行动给了他坚定的回答——他能。 手心被塞进了一个小小的遥控,诸伏景光一愣,刚刚气势十足的怀里人这会儿倒不怎么敢看他了,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他小声说:“我刚刚就是在这里准备这个,已经放进去了,你可以用你想要的方式……掌控我。” “景光,”他强迫自己看着诸伏景光的眼睛,“这样你还会患得患失吗?” 那倒不会了。 他现在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是出现了临死前的幻觉——这可是他连做梦都会骂自己想得真美的场景。 小狐狸居然还能继续发动攻势。 “两个月了,你难道不想我吗?……小景光看起来很想我。” …… 知花裕树给了他两个选择,直接在卫生间吃掉他——他会好好忍着不发出任何声音,或者回家再说。 诸伏景光没有任何犹豫地选了后者。他不可能让爱人在这种脏兮兮的地方承受这些,哪怕可以称之为情*。 两人提前告别庆祝会,从后门溜走,开车回家。 路程并不远,诸伏景光却从来没开得这么艰难过。 知花裕树没有坐在副驾驶,而是歪歪地躺在后座,略微压低的声音足够被驾驶员听到,他在不停地、渴求地叫他的名字。 当然是故意的。 诸伏景光猜测,这也是对他惩罚的一部分。 他甘之如饴。 …… 进了门,知花裕树就浪不起来了,甚至连卧室都没去,在玄关他就被玩得没了力气。 口袋里的蓝色幸运御守掉了下来,诸伏景光认出那是自己儿时送给知花裕树的,和知花裕树重逢后他就是凭着这枚御守认出了他就是儿时的初恋。 知花裕树抱着他的脖颈解释。 “之前发现它丢了,后来被赤井秀一告知在他那里,所以我今天特意去找他拿回来。我和他没有一円的关系。” 诸伏景光愣神,他没想过知花裕树会这样在意这枚御守。 “它很有用,守护了我很多次。”知花裕树看出了他的想法。 在鼓川岛的时候,知花裕树靠着向它许愿,拿到了帮助所有人反抗成功的关键道具。他自己的运气一向不好,所以知花裕树一直觉得,那时候能那么顺利,肯定有幸运御守的帮助。 就算没有玄学加成,它也很重要。 他把脑袋抵在诸伏景光颈侧,再说起那时候的事已经很平静,“被抓去成为实验体的时候,我曾经有段时间觉得一切都很没有意义。活着就要经历永不停歇的苦难,现在和过去本质上没有区别,反正我也没有家人了,死掉也没什么关系。” 诸伏景光收紧怀抱,但没有打断他的叙述。 有关这段往事,在剿灭组织,整理后续资料的时候,诸伏景光曾隐约窥探过一角,但知花裕树不说,他也不会主动提及。 他心疼于爱人经历的过去,只想给他带去更幸福的未来,幸福到足够覆盖所有的不幸。 手指落在发间,安抚式地拍了拍。 “我在思考该怎么结束这条生命为好时,看到了你送我的这个御守。因此想起了你说将来想成为警察的事情,我还跟你说‘我遇到危险的话,麻烦英雄你来救我一下’。” 诸伏景光嗓音干涩:“……但我没有做到。” 知花裕树摇了摇头,“我能离开那里,有一个公安警察卧底起了很关键的作用。他虽然不是你,却让我觉得没有差别。” “景光是说话算话的人,你说要成为警察,就一定会做到。那么,景光在保护别人的时候,也就有和景光一样的人在保护我。” “你已经来了。” 诸伏景光觉得真正被幸运御守眷顾的人是自己才对。不然,他怎么能拥有这么好的爱人。 气氛因为这段插曲忽然变得凝重。 知花裕树拧了拧鼻子,抱怨:“都怪景光,忽然让我想起这些八百年前的事情,我要继续罚你。” 诸伏景光乖乖认罚,“怎么罚我?” 第251章 知花裕树命令道:“罚你不许说累,一口气把我做到没办法思考。” …… 积攒了两个月的思念和热情一发不可收拾,玄关和沙发都不够舒服,最后诸伏景光还是抱着知花裕树换了卧室。 两个月没回来,他发现知花裕树的床头柜也多了个装饰着精美相框的照片。 是他和知花裕树在北海道的那张拍立得。 明亮的闪光灯照亮夜色,偷笑的青年在错愕的男人脸颊留下一吻。大雪纷飞,他也和对方一样,白了头。 知花裕树也在下面写了句话。 “你是夏日的光,我的爱人。”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