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被迫卷入与5t5的咒术师生活》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被迫卷入与5t5的咒术师生活》作者:小姑百越【完结+番外】 本文文案: 转生进咒回世界,南宫月被发布了一条任务——在有限时间内,借助五条家“六眼神子”的帮助,达成某个目的,才能继续存活。 幸运的是,她开局就被丢到了“六眼神子”所居住的五条家。 不幸的是,上辈子她只对相关作品有着模糊印象,遇上还是少年时期的神子。 一次次的失败令她傻眼。 南宫月只好改变作战方针。决定靠人不如靠己! 然而剧情走向越来越不对劲?!那神子竟莫名地主动提出帮忙,并与她约定将来要一起去咒术高专上学!? 总之,目的达成,南宫月卷起铺盖连夜逃跑。 * 再次见面,她已步入社会,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混得风生水起,而对方成为了当今最强咒术师,同时也遗忘与她的种种过去。 她在病床上接受着白发男人的审问。 “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那可是特级。” “什么特级,你说话我怎么听不太懂?” 她装傻充楞,心中却在苦苦哀嚎:“求求了,您快走吧,再不走就什么都要想起来了!” * 情势所迫,恢复了记忆的神子,成为她进入咒术界的领路人。 她好不容易清算完陈年旧账,新的麻烦又接踵而来。 【根据咒术界法则,将南宫月判处死刑。由特级术师5t5负责执行。】 “上头下达了这样的指令呢,你想如何?” “悟相信我吗?” “这还用问吗?” “那就足够了。” * 烂橘子们眼见计划失败,无能狂怒:你究竟想要怎样! 南宫月一脸微笑:自然是希望与大家和谐友爱,一致对敌,共创美好家园。 ooc预警+cp28悟 二设/私设如山 女主成年后有月抛前任,无亲密接触 没看过原著也不影响食用 不接受写作指导,如感到不适,请立即逃离,好文千千万,大家总能找到心头好,么么 内容标签: 综漫 强强 少年漫 咒回 正剧 一句话简介:当不成普通人,只好成为咒术师了 立意:不畏艰难,勇往直前 第1章 2003年,夏,京都。 五条家。 外出任务的大和归来之时,还带回了一名看似不足10岁孩童,要不是那女童的长相与大和粗糙的外表实在不符,门卫与仆从们差点还以为他带回了自己的私生女。 对于女孩的身份,他没有与其他人表明,而是直接请示,需要见家主一面,作为五条家的旁支,他必须提前申请才可以面见家主。 得到准允后,大和领着女孩,从正门绕过偌大前院,一路穿梭过主屋的走廊,来到宽敞住院,主院背面别有洞天养着各色锦鲤的宽阔人工湖,湖面上架起一个个朱红的木制桥,桥间连接着数个微型山丘,翠绿的草地上种植着叫不出名字的高树。 湖面一处凿开了小溪流,蜿蜒回转,连通着住宅区的池塘,竹制的惊鹿时不时发出一下又一下敲打声,回响在这幽静,人烟稀少的院中。 夏日炎热的阳光洒落在女孩脸上,本该是闲散的下午茶时刻,但她迫切的步伐一刻也不做停留,不声不响地紧跟在眼前高壮的男人身后。 沿途所遇之人皆向她投来打探的目光,但那种探究转瞬即逝,说到底是旁支带来的人,大概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物吧。 女孩套着大一号的短袖长裤,松松垮垮,黑发黑瞳,五官精致可爱,双颊略有肉感,灵动的眼眸不经意地从路过的人上扫过,似乎在对每个人一一辨别。 主院很大,相当宽敞,她最终和男人在一处独立的宅子前停下,此时女孩稍显的急促呼吸才得以缓和。 领路的男人回头见状,脸含歉意,憨厚地笑道:“抱歉,我是不是走太快了,差点没让你跟上。” 大和今年25岁,至今未婚,与小孩相处的时间屈指可数,更别说让他带小孩了,他一向认为与小孩相处时间令人头疼的事,好在一路相处下来,对方不吵不闹,颇为懂事,没给他添过任何麻烦。 大概是被吓着了吧,尤其是在经历过那种惨剧后。大和眼神流露出怜悯的神色。 女孩正凝望着面前的和式侧拉门,思忖着什么,木讷的表情似乎引起了什么误会,她旋即回神,嘴角上扬,甜甜回道:“我没事,大和尼酱!” 为了能更容易获得好感,让对方心甘情愿给自己提供帮助,她一路上尽可能地表现得亲昵。 要是将来我能有个这么懂事又可爱的女儿就好了,二十多年来,大和头一次萌生了这种想法。但很快他还是自我反驳了回来,不行,还是得男孩。 “家主请您进去。” 年长的男性仆从从屋内徐步走出,他低埋着头,对大和恭敬道。 大和面对女孩,蹲下身道:“月酱在这里等着我,一会要是让你进去你也不用紧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他说着拍了拍女孩的肩膀。 “嗯。”女孩乖巧应了一声。 大和站起身,在式台前脱下鞋,步入宅内。年长的仆人则缓缓拉上门,静静守在门口。 女孩伫立在原地,任由阳光照耀,额间沁出了点点汗珠。 竟然叫小孩在烈日下等待,就不能稍微贴心一点吗?女孩腹诽着,她微扬起脑袋,灼热的光照令她不由得眯起了眼,起伏的蝉鸣在耳畔回荡。 这个时候,生活在本家孩子们都在学习吧。 “罚站”了一会儿,大和从屋内拉开门,在看到女孩汗涔涔的模样时,他忍不住责备自己,刚刚竟忘了给她安排个荫蔽的地方休息休息。 他干咳两声道:“随我一起进来吧。” 女孩眯起眼,欣然笑道:“好!” 在进入室内时,女孩悄然抬肩,用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她顿时觉得自己清凉了许多。 “到我面前来。” 相对昏暗的光线下,女孩看见一道宽厚的身影正坐在蒲团上,男人看上去不足40,五官端正,眉眼间皆是肃然,身着印有家纹的黑色和服,背后精美的壁画下搁置着朱红木制成的刀架,三把武士刀横立于上方。 面对着肃穆的场景,女孩不显怯意,她脚掌哒哒地踩在地上,靠近男人,在与他不足一尺的距离下停住。 “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开口问道。 “南宫月。”女孩用稚嫩的音色回道。 “父母的名字呢?” “南宫健太和南宫樱。” “你知道你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南宫月表情微滞,陷入短暂的回忆,男人没有催促她。 紧接着,她用颤抖的声音回答道:“我只记得,一觉醒来时,家里就只剩我了,还有满地的血肉……残缺的肢体……” 她说着呼吸再一次紧促起来,但这次似乎是由极具的恐惧引起的。 “好了好了,不要回想了。”男人掩饰住不耐,急忙安抚道,他身体前倾拉住南宫月的小手。 大和默默立于身后,生出于咒术界,血腥的场面对他而言早已是司空见惯。但一大家族人被灭族这样的惨案已经不多见了。现场遗留的【残秽】也无法判断凶手的身份,但大概率不是咒灵所为。 更叫人匪夷所思的是,唯一的活口居然是不足10岁的小孩。 要不是他出任务的地点正好离早已隐匿的南宫家近,想着既然去了不如拜访拜访,这南宫家的遗孤,恐怕还困于山沟中出不来。当时见到她,还着高烧,再晚几天可能连命也会丢在那里了。 “听说你失忆了?不记得家人死亡之前的事?” “嗯。”女孩轻轻地点头,像是有几分委屈。 “今年多大了?”男人询问道。 “8岁。” “有觉醒术式吗?” “没。” “8岁吗,还能在观察观察……能看得见咒灵吗?” “能。” 几轮问答下来,男人陷入沉默,良久,他斟酌道:“南宫家与我们五条家在祖辈时向来交好,虽然近些年几乎断了联系,但曾经的情谊还是在的。 我会派人调查你们家的事,至于你愿意暂时留在我们家生活吗?等事情有所进展,再看该如何安排,若是不愿意的话,你也可以自主选择去处。” 话是这么说,一个孩子能做出什么选择。 南宫月闻言,瞪大双眼,眸光闪动着波澜,由衷地感激道:“我愿意,谢谢你,五条叔叔!” 懂礼貌的孩子会更容易获得大人的偏爱,男人略有怜惜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家里还有其他与你年纪相仿的孩子,你可以多与他们来往,这些日子,你一样能去学堂和训练室学习。若能早日觉醒术式,说不定将来有一天能亲自为家人们报仇。” 第2章 言外之意,他们并不会在南宫家的事情上投入太多。 “嗯!” 似是受到鼓舞,南宫月的眼神也变得坚毅起来。 男人又喊来门外守着的年长仆人,他是这里的管家,姓宫本。 随后管家领着大和与南宫月离开屋内。 “为什么要收留她?外姓的孩子打发掉不就好了?” 待几人尽数离去后,身着淡蓝色和服的女人从内室的屏风后走出,她面容娇美,外表看起来不过三十,可实际上她早已步入中年。 “理由不是说过了吗,南宫家曾与我们关系匪浅,早在以前,我们两家还是姻亲关系,现在他们被灭族了,只留下一个小孩,我们就这么放任不管实在说不过去,其他两家人要是知道了,指不定嘲讽我们冷漠,容不下人。”男人哼道。 “那都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女人忿忿道,“我看要怪也怪南宫家自己,不愿意血脉外流,与我们断了联系,导致子嗣稀少,这下好了,就这么一个女孩,等于是绝了后。” “收留她对我们来说并没有损失,万一她继承了南宫家的传承,于我们而言,反倒是只有益而无害。”男人话锋一转,无奈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这么小个孩子你觉得能成刺客吗?不要这么小题大做,况且悟已经13岁了,一般刺客都不是他对手。” “一切潜在的威胁都应该防备,别忘了,悟现在的赏金直逼10位数!你无法想象那些人为了钱财能谋划出什么事情出来!”女人说到后面音调拔高,极为激动。 “好了,这事情我自有定夺,不要再谈了!”男人被她说得略显不耐烦,手掌一挥,示意她噤声,“与其有这个闲功夫担心一个还未觉醒术式的小孩,会对悟造成威胁,倒不如好好给我看紧他!让他不要成天只想着溜出去玩!你可是他的母亲,怎么这点教育都不做好!” 女人被他一顿斥责,最后一句话正中她痛处,她瞬时泄了气,怏怏地哼一了声,扭头离开。 南宫月在大和与仆人的带领下,被安置在湖后一处静谧的客房。 离主院大约有20分钟的脚程。 一路上,大和与仆人相继为她简单介绍了下五条家的状况,以及日常起居注意事项。考虑到她还太小,他们更着重在后者上。 “五条家与禅院,加茂一起,被称作‘御三家’,是咒术界最为显贵,最具权威的家族。” “你毕竟是家主大人点名留下的客人,今后在五条家的日子不需要太过拘束,我们对客人并未有太多的限制,湖后这片区域统称为后院,你可以随意出入,这边有学堂,训练室,武器库,而湖前那排房屋为后院,除去书库外,其余位置需得到准允才能进入。一日三餐会有仆人为你送到房间门口,日常起居若是有短缺的地方,也可以让仆人为你准备。” “家主大人有提到,建议你与其他孩子一同学习,稍后仆人会将课程表送到房间,你可以自行判断是否需要参与。” “我知道了,谢谢宫本伯伯!”南宫月有礼貌地道过谢,又问道,“和其他人相处我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没有,大家都很好相处,”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说起来,若是见到少爷的话,最好与他保持点距离,家里的孩子没有不被他弄哭过的。” 宫本说着不禁头疼起来。 “少爷?”南宫月狐疑道。 “就是五条悟少爷,对于五条家,不,是整个咒术界来说,他是最特别的存在,他生来就注定会成为下任家主。”大和接过话,大致解释了下。 “为什么呢?”南宫月眨着眼睛,朝大和投向好奇的目光。 “因为他拥有【六眼】。”仆人意味深长回答道。 “【六眼】是什么?”南宫月追问。 大和无奈地笑了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每逢数百年,世间才可能出现一位【六眼】拥有者,拥有【六眼】便可以使用五条家的【无下限术式】,这只是其中一项能力。具体的,你将来会慢慢知道的。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尽早觉醒术式,当然这也不是想就能做到的事。” 南宫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大和知道她压根就不可能理解,【六眼】,【无下限术式】究竟意味着什么。 “总之,稍微避着点少爷就好了,”宫本说道,“至于少爷,你很容易就能认出来,他有一头醒目的白发。” “我明白了,我会注意的!”南宫月振奋道。 不久后,他们抵达了湖后住宅区的客房。 屋内是典型的日式榻榻米构造,整体不大,但干净整洁,家具应有尽有。 “那么,我先告辞了,一些日用品稍后会有人送来,有其他吩咐可以到院子里找我,当然,其他仆人也可以。”年长者鞠了一躬。 南宫月再次道谢后,目送他离开。 “我也要走了,小月酱。”大和蹲下身与她道别,几日相处下不禁生出几分不舍。 “你还会来看我吗?”南宫月歪着脑袋询问。 大和怔了怔,嘴角勾起笑容:“会的,你要好好与其他孩子相处呢!希望下次见面时,你能觉醒术式!” “我等你,大和尼酱!”南宫月并未挽留他,她很清楚,别人的去留不是她能决定的事。 大和离开后,女仆送来了一大个包裹,里面全是孩童的换洗衣物,均为浴衣,训练服这类。 南宫月简单的收拾了下房屋,随后长叹一声,径直摊倒在地铺上,整个人呈一个“大”字型。 周围只能听得到蝉鸣声,这偌大家族的客宅异常冷清。 她举起右掌,对准天花板上的和室灯,旋即翻转,让掌心朝向自己。 “樱子。” 她心中默念出这个名字。 “我在。” 女人清冷的声音在她脑海响起。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她集中精神,凝望着手掌,一条条纹理上逐渐浮现出一道淡白的樱花花瓣。起初它是完整的一朵大岛樱,拥有五片花瓣。 “是的,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女人用平静的语气叙述道。 第2章 同一时段,约5分钟前。 白发的少年结束课程,换上了印有蜻蜓图案的浴衣,他与随从从学堂返回主院的途中,两大一小的人影引了他的注意。 五条家的人不多,常有来往客人的他也几乎都能认出,而那三人中,有两个是不曾见过的,他们似乎正朝着客房的方向走去,这令他产生了好奇。 “那两个人是谁?”白发少年眼神冷漠地点指在两人背影上。 消息灵通的随从武藏回复道:“高个的是大和,他是旁支所以您没有印象,小孩听说是南宫家的遗孤,他们家最近发生了灭族惨案,南宫家以前与我们有过交情,家主大人打算收留她一段时间。” “南宫?怎么没听过这个家族。” “他们不似御三家,血脉稀少,拢共也没几个人。历史上也辉煌过一段时间,不过,早在100多年前选择了隐匿,全家族的人搬进了深山,已经淡出咒术圈了,您不曾听过也是自然。” “诶~”少年微微仰头,若有所思地拉长音调,“这南宫家有什么特别吗?” 以他对自家了解,不是对自身有益的家族,五条家是绝不会主动与之来往的。 “据说南宫家的人喜欢讲究一个因果轮回,他们家没有普通人,拥有南宫血脉便一定能继承父母,甚至祖辈的术式,血脉越纯正,继承的术式就越多,越强大,只是觉醒的年纪会相对晚一些,因为他们通常掌握不止一种术式,但有一些能否使用还得看个人身体素质,就好比【无下限】在没有【六眼】的情况下无法发挥出来一样。也因此,他们往往会内部结亲,导致后代越来越少。”武藏补充道。“先辈时期,五条家曾与南宫家有过联姻,虽说只是短暂的两代人。” “是吗。”少年喃喃道,他收回目光,兴致索然,这样的家族听起来竟比自家还要迂腐。 *** “为避免你再次出现记忆混乱的现象,现在请由我提问,与你确认任务相关信息。”女人成熟的声音继续在南宫月脑袋中回响。 “你问吧。”南宫月回道。 不久前,不,按照她度过的真实时间来算的话,应该是一年多前,她转身到这个世界时花费了好些时日才接受现实。 主要还是她醒来时,视觉味觉冲击太过强烈。 满屋的鲜血与肉块,不断刺激着她的大脑,加上身体应激反应后又发起了高烧,直接昏迷。 梦里除了前世的最后一幕的车祸,还穿插着这具身体所属的零碎记忆碎片。 浑浑噩噩间她一时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也就是在这期间,她遇上了突然造访她家的大和。 退烧后,南宫月脑袋中就突然出现了这位【樱子】,起初她更喜欢叫她系统,后来这系统声称自己为“引导人”,也可以唤它【樱子】,于是便有了现在的称呼。 第3章 在大和的言语与【樱子】的指导下,她才意识到,自己穿越进了前世里,一部叫做《咒术回战》的动漫作品中,可惜,南宫月作为一名现充,她没看过这部作品,只是略有耳闻。 这是一个充满诅咒与怪物的世界,这些怪物被称为咒灵,而咒灵又是由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的,所以咒灵可谓是无处不在。 相对应,人类中也有一批可以看见咒灵,又能将它们祓除的异能者,叫做咒术师。 而她眼下重生在了日本,在一个古老又封闭的咒术家族中,是家族的独女。 当她与樱子讨论这里是不是漫画世界,樱子是不是npc时,樱子却给出了,“这是真实世界,我是你的‘引导人’,人的生命与死亡皆是真实存在,请不要与漫画混淆,”的答案。 樱子似乎并不知晓她是穿越者的身份,更在她提出“原主”这个概念时,樱子同样否认了她的观念,“你就是你,南宫月,未被任何取代。” 既然说不通,她也懒得与樱子争论。 随后,她在踏上前往五条家的路,接受了樱子发布的任务。 “提问,你最终的存活条件是什么。”樱子说道。 还说你不是npc!你就差给我几个选项供我选择了! 南宫月心中腹诽,但她还是在脑中老实作答:“在被父亲南宫健太接走前,解开南宫家遗留下的玉佩上的禁制,完成术式。或者提升自己,在被父亲接走后,杀死他。” “后者你尝试过了,以你现在的能力,实现的可能性为0。”樱子不忘提醒道。 “并且我还不能将父亲的所作所为与相关信息告知他人,寻求帮助。”南宫月接过话。 “准确来说,由于【束缚】的存在,你无法将信息传递出去,这是属于你与他之间的战斗。”樱子纠正道。 【束缚】是咒术界的说法,指的是以某种代价达成相对的平衡。 “接下来,请你回答我,解开玉佩的禁制所需要的条件。” 躺着的南宫月小手下意识抚上胸前,那块圆形的白玉正紧贴着自己的皮肤。 “玉佩上附有极为稀有的咒力在无规则流动,需要顺着流动方向注入咒力才能解开,在目前我们能接触到的人中,只有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可以办到,毕竟他能直接看出术式构成。我说的对吗,樱子老师。” 她一边叙述着,一边感应圆形玉佩上的咒力,它们的存在极其微弱,几乎不可察觉。 “很好,看来你都没有忘记,最后一次机会,请你好好把握,如果在你父亲接走你之前,未能成功的话,我会亲自结束你的生命,希望你能理解。” “可那小子实在难搞啊。”南宫月抱怨道。 之所以说南宫月穿越过来的真实时间是1年多,是因为她此前已经经历过4次时间回溯了。 显然,前四次她都没能完成任务,每一次任务失败,她右掌心的花瓣便会消失一片,并且回到一切的起点。 这也是南宫月一开始将樱子视作npc的原因,存档回档的设定真的太像游戏了吧! 游戏里面的大魔王便是自己的父亲,这位父亲在她记忆中非常模糊,她只知道对方是造成家族灭亡惨案的罪魁祸首。 按照正常流程走下去,父亲会在明年1月份拜访五条家,将她带走。 随后这轮游戏便会打出bad end结局。 最初在得知任务成功所需条件时,她还沾沾自喜,五条悟嘛,虽然没看过漫画,但她还是知道这个人的,毕竟上辈子,她的好闺蜜是位名副其实的二次元宅,每次双人聚餐,对方总是不停在她耳边念叨甚至展示自己“老公”们,五条悟也是其中一员。 在闺蜜喋喋不休的安利下,南宫月对这个人的印象总结为几个词:战力天花板,家财万贯,尊老爱幼,以及好为人师。 是位具备优良品格且靠谱的人呀! 这稳固了南宫月取得五条悟帮助的信心。 可当她按照流程入住五条家后,好不容易见到了传说中的五条悟,却顿时傻了眼。 樱子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现在的五条悟还是个还未成年的小孩!? 樱子十分不屑地给出了“你也才8岁,有资格说人家吗?”这番回答。 第一次她还天真地有“小孩也不成问题”的想法。 嗯,小孩好糊弄的! 毕竟她近水楼台先得月,住在人家家里,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总有法子能接近他。 后来一次次失败她才意识到,除非五条悟这人本身对人有兴趣,否则自己压根就没机会与他接触! 即便如此,之后为数不多的相处,也让南宫月感到挫败,这家伙根本不给任何人与他好好说话的机会。 他眼里没有任何人,简直就是秒天秒地秒空气的存在,好吧,他确实有这个资本。 总之,根本不可能指望这种人,能帮她解开玉佩上的禁制。 说好的尊老爱幼呢?说好的好为人师呢? 这样的小孩长大真能成为那般优秀的大人吗?! 这导致她在第四次回溯时,选择了孤身挑战南宫健太。结局可想而知,她输得极为惨烈。 至于最后是如何死亡的,这段不好的回忆被樱子抹去了,樱子表示死亡的体验会影响到南宫月的发挥,它希望南宫月没有心理负担地去完成任务。 真是谢谢了,人类对未知的事物会更加恐惧啊!樱子老师! 提出五条悟难搞这句话后,樱子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终于,她默默地回应道:“确实难搞,请加油。” “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负责任啊,帮我想想办法?你不是可以通过改变普通人的行为,从而影响到我们周围人吗?大和就是你用这类方式引导到我们家的吧?干脆替我制造一些与五条悟相遇的意外?”南宫月提议道。 樱子略有惊讶:“你察觉到了?” “经历过4次轮回后,我这么猜的,大和不像是会多此一举的人。况且你后面还有‘操控’其他人吧?” “南宫家曾于五条家有恩,因此我可以引导大和帮助你,其他人也是如此。至于五条悟,他的气场太过强悍,我无法影响到他,抱歉。”樱子果断否决了此种可能性。 “那怎么办?” 数秒后,樱子才给出答复:“加油!” 南宫月两眼一翻,差点气晕。 日落时,年轻的女仆按时将晚饭送到房门口,一同附上了课程表。 对方似乎见她年纪实在太小,不忍心地表示生活上如果有需要她帮忙照顾的地方,可以随时后面的屋子找她,那是下人的居所。 南宫月由衷地表示感谢,在屋内吃了顿美美地饱餐,又独自完成洗漱,再度躺下。 她望着天花板出神,一边回忆复盘,一边告诫必须制定一个更加妥善的计划! 第一次,她专注在利用各种“碰巧”,接近五条悟上,失败。 第二次,她通过取得优异的成绩,与大人的认可,想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失败。 这次她在人前展示了自己已获得传承的术式,结果父亲南宫健太提早拜访了五条家,导致badend结局提前。更加不可取。 第三次,她没有选择留在五条家,而是独自在外寻找其他能洞察玉佩上咒力流向的人,尽管有樱子的帮助,生活起居不成问题,但作为8岁孩童的她,在社会上依旧寸步难行,困难重重,而颁布悬赏寻找一名相关咒术师需要提供天价报酬,这也是南宫月力所不及的。 最后她仍旧在1月份被南宫健太找到,任务失败。 第四次,她在五条家修习,专注提升自身咒术之余,不忘尝试接近五条悟,但并未获得好的进展,最后孤注一掷,挑战南宫健太,失败。 不论是直接对上目标人物,还是另辟蹊径好像都行不通啊…… 第3章 几乎一夜未眠。 清晨,女仆过来送饭时,见到南宫月眼下深黑的黑眼圈后,十分惊愕。 “南宫小姐,您没事吧!是床铺还是有什么让你感到不舒适的吗?” “啊,我没事,只是有点失眠。”南宫月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失笑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叫我百合子就好。”女仆彬彬有礼地回道。 南宫月当然知道对方的名字,每次轮回入住五条家,都是由百合子照看她的起居。不仅是百合子,生活在五条家的大多数人她都能认清,甚至清楚他们的习惯与爱好。 “百合子今后也叫我月吧,或者月酱也可以,大和尼酱就是这么喊我的!”南宫月露出天真灿烂的笑容。 “好呢,月酱,用餐后你要去学堂吗,我来给你领路。” 从昨晚仆人间的闲聊,她得知了南宫月的身世,刚失去亲人,现在又来到陌生的地方生活,寄人篱下,一定很辛苦吧,明明年纪这么小,还要将悲伤掩藏起来,或许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躲在被窝里哭泣,白日必须强颜欢笑,实在太不容易了! 第4章 百合子一顿脑补,不由得心生怜惜,主动提出帮助。 “我想去书库可以吗?”南宫月睁大眼睛,小心翼翼试探道。 “当然。”百合子会心笑道,“那么稍后我来收拾餐具,带你去书库看看。” 说完她放下餐盘,双手交握,深鞠一躬转身离去。 南宫月洗漱后,在房门口迎着清晨的阳光享用起早餐。 小孩也有小孩的好处,大家都不会对她又太重的戒心。 “你考虑好了吗,这一次大方向怎么选择?”樱子突然在她脑中冒出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昨天我在苦恼的时候不见你提供点意见,现在倒好,像没事人一样询问我结果。”南宫月没好气抱怨道。 “这是你的人生,我无权插手,自己做的选择才不会后悔。”樱子像哲学家一样回答着。 “你说我能靠自己,通过提升掌控自身咒力的精细程度,从而通晓玉佩上的咒力流动吗,毕竟我现在多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南宫月疑问道。 “这理论上可行,”樱子短暂思考会,理智分析道。“你能感应到它是因为它是南宫家传下来的至宝,上面流淌着南宫家的力量与血液。因此你比任何人更接近它。但要自行破解禁制,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我认为数月时间不足以完成这项操作。”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那个小鬼身上我记得五条家书库里有许多先辈们遗留下来的心得,我决定去找找看,有没有专门训练咒力操控方面的。”南宫月当机立断道。 “就这么放弃五条悟了吗?” “求人不如求己,把命运交交由别人掌控,不如自己支棱起来!”南宫月振奋道! 樱子没有立即回应她,半晌才道:“你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 “都说了我本质上就是成年人,你难道不觉得吗?”南宫月反问道。 “一直以来你的思想就很成熟。”樱子给出了奇怪的答复。 南宫月没过多探究她的话语。 等待百合子前来收拾餐具,她自行穿戴好浴衣,与百合子一同前往主院。 五条家的格局在南宫月的理解中分为三处。 一是进门就能看见的3处方正且互通的宅邸,这被她称作前院。前院主要属于主家嫡系的私人领域。 二是前院后方有一连排建筑,为主院,训练室,茶室,书库,武器库,会议房,都在主院区域。 主院后边是人工湖。 三是人工湖后方的住宅,她统称为后院,后院囊括的面积巨大,直通后山。 学堂,客房,训练室,仆人居所,杂物间等均在后院。 其中训练室、武器库,这两者主后院以及后院都有,只是主院的主要留给家主以及五条悟这样地位较高的人使用。 一路前行,穿过几座朱红的木质短桥,抵达主院区域。 书库坐落在面对主院左手方的角落,是独立出来的房间,有点像小型仓库。 咒术师更多是通过不断地的训练,从而提升自己,鲜少会专注在书本上,即使是学堂,教的也只是一些基础知识,因此像书库这种地方几乎无人涉足。 推开略有陈旧的大门,内部一片漆黑,百合子为南宫月打开室内顶灯,简单的陈设映入眼帘。 书库平时都有下人打扫过,即便无人无津,里面依旧未染一丝灰尘。 踏入房间,内部比自己想象中要阴凉得多。 三面墙壁上镶嵌着书柜,中间还单独竖立了个双面书架,将书库内部分为左右两条道。 “还有其他需要吗?” “没有了,谢谢你。” 这些书籍中有部分古籍极其生涩难懂,也不知道南宫月能否读懂,不过像她这个年纪,不应该字都还未认全吗?也不知道她是否需要翻译,百合子有些踌躇,觉得这么问似乎不太礼貌,最终还是闭口不提。 “书库内的书如果需要带走的话,需要单独向管家申请,那么我先退下了。”百合子不忘强调一句。 南宫月轻轻颔首,目送她离开。 为了不被人打扰,她悄然合上书库大门,大门关上后,室内霎时宁静,身后的蝉鸣,来往的脚步,全部被遗留在外,南宫月顿时有种与世隔绝的恍惚感。 她定了定神,开始从最外侧的书架上按顺序查阅。 前几次轮回她都未踏入过书库,只听说这里面记载着许多秘闻与五条家祖辈们的心得,其中不乏一些个人传记。 南宫月曾经作为三好学生,接受过五条家教习先生的教育。能从他们身上学习了解的,她已经尽数悉知。剩下她所渴求的经验,只能考虑从书本上获得了。 时间逐渐流逝,南宫月已经大致翻完一整面墙上的书籍,她将几本记载有咒力相关的书单独挑选了出来。 随后来到最里端,正对大门的书架前。 南宫月一旦在某件事上专注起来,便会遗忘周身环境变化。 不知过去多久。 书库的房门被“砰”的一声撞开,发出重重地声响。 刺眼灼热的阳光从屋外照射进来。 沉浸在书本中的南宫月骤然回神。 紧跟着她听见了屋门被关上的声音,狭窄的书库光线暗淡了不少。 此时的她站在中间竖着的书架与最里方书架之间。 这使她的身影正好掩没于其中。 南宫月闻声合上书,好奇地转身,探出身子。 只见一名白发少年正迎面朝里走来,步伐极快,差点撞上南宫月。 那少年不过刚步入青少时期,但俊朗且完美的五官已经呈现出来,尤其那双犹如宝石般璀璨的蓝色双眸,在灯光的照应下,熠熠生辉。 他面色略有几分焦急与不耐烦,在看到书架后瘦小的人影时,他身形一怔,旋即回过神。 初次见面时,南宫月曾非常失礼地瞧着他出神了许久。 好在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对方了,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啊,你是……”南宫月惊愕之余,不禁脱口道。 强劲的手掌迅速捂住南宫月的嘴,不让她继续出声。 “嘘。”白发少年近身凑上前,食指比在唇边,用眼神警告着她。 彻底醒神的南宫月这才听到屋外来来回回,急促的脚步声。 少年箍住南宫月的肩膀,反身将她拴在怀里,使两人的身躯掩藏在书架之后。 “听好了,一会不许出声。” 他进来时便知道这里有人,本想着将对方打晕就好了,但竟是他没见过的小孩,第一时间没能下得去手。 真是冤家路窄啊,居然在这里遇上了五条悟! 南宫月的身高似乎连对方的肩膀都够不到,少年身上若有若无的清爽的香气,扑入鼻尖,她沉静地仰起头,对上少年那满是警示的眼神,不显慌乱,她眨着眼睛,微微点头。 大门被再次打开。 她听见对方踏入室内的脚步声。 “少爷,你在里面吧,这种时候就别再为难我们下人了。” 男人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 南宫月非常老实的保持着沉默。 只是开着灯的书库,与已经翻动的书架很明显告知着对方,这里有人。 少年显然也知道这点,他自己也没想到,向来闲置的书库今天有人造访。 看来是溜不成了啊……他这么想着,睨了一眼怀中的小孩。 男人说完,见无人应答,便朝里迈步。 这倒好,本来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南宫月,竟也不自觉地,一同紧张起来。 出神之际,她双手怀抱的书从小臂中滑落,径直掉在地上。 这声响在狭小的书库中异常刺耳。 少年知道不可能藏住了,他松开手,就要出去。 可那小孩却快他一步,猛地弯腰捡起老旧的书本,转过身对上门口的男人。 她先是一愣,然后歪过脑袋,狐疑道:“大哥哥要找什么人吗?” 武藏表情凝滞,认出了这个陌生的面孔。 “怎么是你?” “你认识我吗?!”南宫月欣喜道,欢快地上前两步堵住了对方的去路。 “不,”武藏踌躇着,向前不是,离开也不是,“我听别人提起过,你叫南宫月是吧。” “嗯!”南宫月猛地点头。 “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想来看看书,百合子带我来的。”南宫月毫不迟疑道。 “你有见到其他人吗?” “没。”南宫月摇摇头。 “那大白天的,怎么关上门?”武藏疑惑道。 “外面的蝉鸣声太大了,让我有点无法集中精神。”她说的也是事实。 “是吗……”武藏喃喃道,说着就要越过她往里走。 本就没几步路,眼见他就要走到拐角处,旁边的女孩却蓦地拉扯住了他的衣角。 第5章 第4章 “大哥哥,你也是咒术师吧,你知道这上面的【嘱托式帐】指的是什么吗?我自己有点无法理解。” 南宫月随手翻开一页,扫了一眼,捡了个关键字,举着书本向他询问。 武藏的目光不得不从书架后挪开,转而低头俯视脚旁的女孩。 他无奈地蹲下,视线与她齐平,问道:“你会用【帐】吗?” 南宫月乖巧地摇摇脑袋。 所谓【帐】,通俗理解便是普通人看不到的结界,这与术式不同,稍微用有点咒力的人,通过练习也能掌握这门技巧。 “【嘱托式帐】是在普通【帐】上附加了限制条件,具体条件可以视情况订制。属于更深层次的使用方法。”武藏耐心解释道。 “原来如此!”南宫月恍然大悟般。“大哥哥你好厉害,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我读了老半天都没懂!” 这般表情让武藏一下有种莫名的成就感。 他干咳两声,语重心长道:“这些书可以闲暇时候读,平时还是要去去学堂,去去训练房,听说你还未觉醒术式吧,这可不是光靠读书就能领悟的,没有术式的话便不能成为咒术师了。” 实不相瞒,我对咒术师也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赶紧把任务给过了。 “好的呢!”南宫月说着合上书本,笑着点头。 “武藏,找到人了吗?”门口处,有人喊道。 中间的插曲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他不觉得一个初来乍到,年仅8岁的孩童能帮少爷打掩护,何况他们也不认识。 武藏站起身,转头道:“不在这里。” 他说着低头摸了摸南宫月的小脑袋:“我先走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去学堂问问教习老师。” “好的!武藏尼酱!”女孩朝他露出纯真的笑容。 似是被她笑容感染,武藏嘴角不自觉地上翘,但他还有事,便不再逗留,匆忙离去。 南宫月默不作声地关好书库大门。 “演的不错啊,”少年从书架后徐步走出,双手插在裤兜,“连武藏都被你骗了。” 这话怎么听起来有点刺耳。 南宫月不满地扬起下巴,奶声奶气道:“我刚可是帮了你,这就是你对待恩人的态度吗?” “欸~”少年拉长音调,耸耸肩道,“可我在夸奖你耶。” 南宫月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心里没好气道,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你知道我是谁吗?”少年不等她回话,问道。 “五条悟,对不对?”南宫月反问。 白发少年轻微嘴角上扬,似笑非笑。他没理会对方,绕过南宫月,靠近大门。 外面的动静已经平息,那群仆人似乎集体去到另外一处寻找他了。 “你要去哪?”南宫月上下打量着他的装扮,白色短袖,与黑色五分裤,脚上穿着便携的运动鞋。 “与你无关。”五条悟冷漠地回道。 “你就这样走了,不怕我立刻把你的行踪告诉大人们吗?”南宫月好奇道。 五条悟回过头,苍蓝的眸子闪烁着自信的笑意:“你觉得你说了,他们会放过帮忙打掩护,还欺骗武藏的你吗?” 他说完就要推门离开。 可自己的衣袖却被人拽住。 “放开。”白发少年有几分不悦。 “你是不是要去城里?带我一起好不好?”南宫月全然不顾对方的不耐烦,瞪大眼睛,满怀期待道。 什么情况,这家伙是个自来熟?少年一时摸不着头脑。 “不要,”五条悟果断拒绝,“我才不要带个拖油瓶。” “那就确实要去城里了咯。”南宫月确信道。 这小孩怎么像个狗皮膏药般粘人,她完全没听出来自己被嫌弃了吗? 他晃了晃手臂,却没能挣脱开她的手,没想到她手劲还不小。 “你干嘛要去城里,没去过吗?”他随口一问。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过?”小孩反问道。 五条悟愣了下,轻笑一声,依旧否决:“那也不行,你跟我出去一趟,回来时候可能就是具尸体了,嗯……也可能只剩一条胳膊或者一条腿。” “哦,好吧。”南宫月听完,这才松开手,眼底尽是失落。 “再见。”五条悟淡淡回道。 “既然如此,好歹带点伴手礼回来吧,当做是今日的谢礼,这样我们就互不相欠了。” 他刚推开门,就听见对方稚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还真不客气,他动作微微停留,瞬间消失在原地。 “跑的可真快。”南宫月悻悻。 她已经对五条悟不做指望了,但刚刚若是因为她的露馅,导致五条悟被发现,她会被对方记上一笔吧。 虽不想惯着这小鬼,但也不能得罪。 南宫月长舒一口气,回到原来的位置,盘坐在地板上,靠着书架阅读沉浸在书本中。 她在书库耗了一整天,直到肚子咕咕叫声与她抗议,这才合上书本,她将条件好的书籍单独叠放在一块,欣然离去。 外面已是夕阳西倾,天际染上一抹黄红交织的绚丽色彩。 南宫月返回的途中正好撞上了百合子,对方见到她时表情如释重负般。 “月酱,你在这里啊!叫我一顿好找,一整天都没见你人影,难道你一直在书库?!”百合子从她走来的路径推断道,充满诧异。 “是呀!百合子找我有什么事吗?”南宫月歪头问道。 “没什么,就是刚刚给你送饭时,发现午饭也没动过,所以就来找找。” 她的关切令南宫月不禁感受到丝丝的温暖。 “对不起,我是打算呆在书库一天的,但忘记提前和你说了,让你担心了。”南宫月脸含歉意道。 “南宫小姐是我们家的客人,您不需要给我道歉。”百合子失笑道。 百合子带领着南宫月往后院方向走去。 沿路上遇上五条家家主神色匆匆从走廊穿过,身后还跟了一大帮子人。其中就有她上午见到过的武藏。 百合子驻足,双手合交叉,面朝家主方向鞠躬,南宫月也一同停住脚步,望着五条家主微笑示好,极具威严的男人瞥了一眼她这边,随即收回视线。 “人还没找到吗?” 武藏身后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挂断电话,肃然道:“少爷已经找到了,现在正在回来路上,只是……” “只是什么?” “那边发生了战斗,死了一名诅咒师,郊区的一座体育场遭到了大面积损毁。” 五条家主的脸上流露出几分倦色道:“这件事交给你们处理。” “了解!” 待一行人彻底离开视线后,百合子才动身。 “他们说的是五条悟吗?”南宫月及跟着她的步伐,打探道。 “啊……确实是悟少爷……” 在五条家很少会有人直呼少爷的名字,百合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听他们的意思是,他偷偷跑出去了?” “少爷喜欢独自外出。”百合子非常含蓄地解释着。“实际上,家主大人并不阻拦少爷去外面玩,只是会增派许多人手跟着,少爷却对此很抵触,毕竟他也到这个年龄了呢。” “噢!是叛逆期吗?!”南宫月恍然道。 “看不出你还懂挺多。”百合子并未否认,将话题拉扯回来,“月酱这么乖巧懂事,即便是再过几年,想必也不会让大人们头疼呢。” 那可不好说,你觉得我乖巧那是因为我在陪你们演戏。南宫月暗自反驳道。 百合子却猛然感觉自己失言,她即刻闭上嘴,不再多言。 回到住处,南宫月用好晚餐,并与百合子强调明天她依旧会在书库呆着,可以的话麻烦把午餐放置书库门口就好了。 一番洗漱后,她静坐在屋内,陷入冥想。 一边总结今天书上所叙述的生涩难懂的知识,一边探索体内自身的咒力的存在。 咒力会一直在咒术师体内流转,不同的负面情绪会形成不一样的流动,与其直接探索玉佩上的咒力,不如先打好基础,弄明白自身咒力的流向。 既然樱子说玉佩与自身存在着某种联系,那么这么做应该不完全是无用功。 带着思考与探究,不知不觉中,南宫月沉沉睡去。 第5章 翌日,南宫月早早起床。 许是第一日的失眠过的缘故,她昨天入睡得很快,获得了个好觉。 见南宫月眼下的黑眼圈淡去许多,百合子放下心来,看来月稍微恢复了点精气神呢。 “今天还需要我为你领路吗?”百合子放下餐盘,问道。 “不用了!沿着一条路走到湖对岸,左边靠墙第一座小屋子就是书库对吧!”南宫月嘻嘻笑着,吃起早饭。 今天的早餐是火腿厚蛋卷,柚子豆腐,煎三文鱼,配上小碗白米饭与味增汤。 “月酱的记忆真好啊,我当初来的时候光是从前院到主院就迷路了好几回。”百合子感叹道。 第6章 在五条家前前后后加起来生活了一年,能认错吗。南宫月心中好笑道。 “那是因为我只需要去书库一个地方啊。” 这么一说,百合子也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见百合子停留在自己面前,似乎是想等她吃完收拾好空碗带走,于是南宫月与她寒暄起来:“说起来,昨天五条少爷顺利回来了吗?” 该死,怎么又关心起那小子的行踪了。 这是头几次轮回养成的习惯,她喜欢有的没的就打听对方的动向。 “日落便回家了,不过家主大人很生气,罚他在房间闭门思过一天,今后一个月也不得出家门。” 意思就是有保镖跟着也不能外出咯? “真惨啊,出去玩一半被人揪回来还要挨罚。”南宫月啧啧感叹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少爷承载着整个家族的希望,外面想要取他性命的人数不胜数。他也应该懂事点,不为家族人添麻烦才对。”百合子语气略有忿忿,但旋即察觉到自己言语的逾越,下意识用指尖遮盖住嘴,神色慌张。 南宫月觉得自己在这观点上与她有歧义,但不打算与百合子争论,她微笑着应付一句道:“说的也是呢,我母亲经常教育我要做个听话的乖孩子。” “要是大家都能像月酱这样懂事就好了。” 收好空的餐盘,百合子告辞离开。 南宫月起身撑了个懒腰,信步朝着湖对岸走去。 此时正值课间休息时间,学堂处三三两两的少年少女们换好了训练服,在后院分散热身。 有几人注意到南宫月的身影,并且他们也从贴身仆从口中听说了这位客人的存在。 “那就是南宫月吗?看模样还挺可爱的,怎么不一起来上课呢?”他们中有人疑惑道。 “刚死了家人,估计没那个心情吧。” “看起来才8岁吧,这就没了父母,真可怜。”稍微年长的少女摇头似是惋惜道。 能不能小声点,我可都听见了啊。 “我还是头一回见五条家有外姓小孩留下。” “听说祖辈间有过交情。” “什么交情?” “啊,你不知道吗,就是联姻,南宫家的女孩嫁到五条家来,继承五条家的血脉同时获取南宫的传承。” “什么传承?”又有人追问。 “就是……” “那难道说她留下的目的也是……” 小小年纪不好好念书,成天只知道脑补八卦像什么话啊! 南宫月抑制住回头出声的冲动,若无其事地继续前行。 不过,她也没资格说什么,南宫确实也好不到哪里去,21世纪,居然还有近亲结婚这种事,这不是离谱吗? 至于五条家这些小孩,等他们再长几岁,接触外界的人了,就会好一些吧,就怕这种封建思想早已根深蒂固了,哎,要不得,要不得。 她默默地进入书库,挑出昨天没看完的书,关上门。 整个过程中,不忘时时刻刻关注着自身咒力流动,并将它们维持在均匀分散状态。 不论何种情绪,均保持稳定地,不多一分,不少一毫的咒力输出。 可惜要是有什么工具能做咒力输出参考就好了。 “我建议你把门打开。”樱子蓦地在她脑袋中对话道。 “为什么?” “精神专注度的提升,也能锻炼对咒力的操控程度。”樱子解释道。“你不是觉得外面的蝉鸣太吵吗,可以试试,当然最好的办法是在与人对战中,进行实践。” “与人交手可不太容易,我现在只有与同龄人训练的机会,你也知道,他们根本不是我的对手,等这两日这些书读完再找机会吧。” 这不是南宫月自大,在第二次轮回中,对付学堂那些小毛孩,她都不需要用上术式,只靠咒力便能打得他们嗷嗷叫。 后来在安排她与2级术师训练时,才败下阵来,再之后,她就没忍住使用了术式。 虽说获得了五条家主的青睐与赞许,但也加速了父亲的到来。 思及至此,她想到了一段痛苦的回忆,那便是唯一一次与五条悟交手,她尽可能地用上了各种术式,却还是未能伤及对方一根头发。 自己却被打得灰头土脸。 最后,那目中无人的臭小子给出了“太弱了”的评价,索然无味地离去。 实在是太可气了! 因愤怒,体内的咒力开始起伏,南宫月瞬时沉静下来,平缓咒力。 算了,只怪自己技不如人。 她照樱子所说,打开了书库大门,返回原地,盘腿席地而坐,伴随着夏日聒噪的蝉鸣,静静地翻阅起手头的书本。 中午粗略地用过饭,再度沉浸在书本上。 日落之时,她与昨日一样从人工湖行至后院。 碰巧遇上了训练室放课的小孩,虽说保持着十多米的距离,但还是引起了小朋友们的议论。 因没有主动上前打招呼,她被贴上了“孤僻”的标签。 这一次轮回,她可不想跟这群小屁孩混在一起,浪费时间,真要想融入他们,对南宫月而言,不过是分分钟搞定的事。 回房吃完晚餐,等百合子离去,南宫月关好房门,自行在房内修行起来。 这两天她低调的行为并未引起什么关注。 至于她将自己泡在书库的行为,下人们更多地是以为她借机偷懒,不想去学堂,做个样子给家主大人看罢了。 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自律可言的。 第三日黄昏,南宫月照例关好书库的门,随后沿桥过湖。 她已经将书库里有关咒力部分的书籍已经看了大半。 过两日大抵不需要再过去了。 得想想下一步怎么做,要想进行咒力训练的话,得找个更为偏僻无人的地方才行。 “喂,小鬼。” “小鬼。” 后山或许是合适的选择? “南宫月。” 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回过神,停下脚步侧头望去。 白发少年正向她徐步走来,身着蜻蜓图案的男士浴衣,衬着背后的夕阳,落日的余辉给他银白的发色涂抹上淡淡的橘红,只是那湛蓝的双眸似乎完全不受侵染,依旧璀璨如宝石,精致完美的面容令人不由得心生向往。 我在想什么!他不过还是个小屁孩啊!一时失神的南宫月立即清醒,心底怒骂自己不争气。 他身后似乎是学堂的方向。 稀奇了!这家伙是来找我的?! 她故意瞪大双眸,一脸天真地询问道:“你是来找我的吗?” 少年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个词:“给你。” 南宫月这才注意到对方手上提了个白色的纸盒子,外表上印着个烫金的英文logo,甜品店? 她顺手接过,一手将纸盒搂在怀中,用另一手打开。 “泡芙?”南宫月狐疑道。 “住在深山里的小孩还知道泡芙这种东西啊,”少年平静,并未有瞧不起的意思,又补充道,“你的伴手礼。” “原来你没忘啊!谢谢你!”南宫月恍悟道,其实忘记的是她自己。 不知为何,看她这幅表情,五条悟心里有种莫名的不爽。 南宫月指了指盒内,抬头继续说道:“可看这摆设,怎么只有一个呀?” 不大不小的包装盒内,居然只有一个迷你泡芙,孤零零地躺在角落。照理说一盒能放下6个才对。 “因为剩下的都被我吃了,”少年嘴角擒着狡黠的笑意,大方承认,“赏味期只有48小时,还需要冷藏,我还想着过了这个湖要是还没找到你人,最后一个也吃掉好了,还好你争了口气,出现在了我的视线范围里,恭喜你啊。” “啊哈?”南宫月满头问号。 他说着上前一步,拍了拍发愣中的南宫月的肩膀:“东西你也收到了,我们两个互不相欠,再见了,小鬼。” 他说完,也不想等南宫月的答复,神色颇为愉悦地侧过身,双手抱在脑后,迈着闲散的步伐往湖对岸走去。 靠! 在收到礼物的一瞬间她确实是有那么丝丝感动的,没想到大少爷将她的话放在了心上,可眼下她的感动被气愤的心情一扫而空。 “喂,我没看错吧,五条少爷竟然给她送礼物?” “等于说他刚刚到训练室来也是找她的?!” “这才来五条家几天,就和少爷这么熟络了?!” …… 不远处,见到此幕的少年少女们议论纷纷,他们并未听到两人的谈话,只是远远地瞧见了双方的互动。 晚饭后,南宫月愁眉苦脸盘坐在房内,望着敞开的泡芙盒,泡芙已经失了温,内里夹心逐渐融化,她双手环抱,陷入沉思。 直接丢掉会不会被仆人发现,然后偷偷告我的状? 但也总不能埋了吧?! 南宫月不是对甜品不感兴趣,但她也是挑食的!化成这样怎么吃啊?早知道应该晚点出现,让那小子自己吃掉好了!说不准他心里还会愧疚,不,这种人应该不会愧疚吧…… 第7章 “算了,这也是他还我的人情,好歹总归不亏。”南宫月自语道。 她握起小巧的泡芙,趁着奶油还未掉下来前紧忙送入嘴中。 她瞳孔骤然放大,心中怒骂,怎么能这么甜啊!!!这么齁人!! 他是不是故意的!! 她慌忙地跑去倒水。 夜晚,后院的客房内,响起南宫月持续性的恶魔低语,只是无人知道她在怒斥谁。 第6章 在经历这么个小插曲后,之后一日无事发生。 住在五条家第6日,书库里的藏书基本被南宫月翻阅得差不多了。 不能说完全没有收获,没用的知识,哦不,理论知识倒是了解了不少,接下来就剩实践了。 眼见时间渐晚,南宫月将搜罗出来的书本一一归还原位。 在收放好最后一本书准备离开时,她脚下却踢到了某物。 南宫月俯视看去,做旧的封皮上书写着《咒具图鉴》几个字。 咦?她怎么不记得之前有这么本书在外面,或许是之前用来垫脚,然后被她遗忘的吧。 她弯腰将《咒具图鉴》拾起,象征性地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大拇指由后至前剐蹭着翻页,随意扫视了一下。 这是一本手绘书,一面是咒具图画,对应一面是咒具描述。 她粗略浏览着,再次感到懊恼,要是前世看过咒术这部漫画的话,她的起点或许会高很多? 像那些穿书小说的主角一样,在某些重要结点可以抢占先机,比如存在着什么无人问津的高级咒具,她可以提前获取? 算了,这都是后话,现在她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更别提将来了。 完成不了任务,她就没有未来。 思绪发散间,一副熟悉的图案引起了她的注意,然而等她回神时,那页面已经翻过了头。 她动作骤地凝固,紧接着猛地往回翻页,由于速度过快,她并未见到方才那一图案。 南宫月干脆直接席地而坐,从头一页一页地看起介绍。 《咒具图鉴》中介绍的物品似乎都是古代时期就存在的高级咒具。 而最低等的也是一级。 从三分之二开始,上面记录的便是特级咒具了。 【咒具】,便是自身拥有咒力或者术式的物品。与咒术师,咒灵一样,它由最低的四级往上,最高为特级。 很快,她找到了令她留意的页面,左侧一整页画着一枚圆形玉制方形护符,上面雕刻一条着头尾相连的蛇样生物,被衔尾之物圈在中心的,是密集复杂的咒文,她虽然看不懂,但那吞尾蛇,外形与自己所戴的玉佩上刻画的,如出一辙! 右侧上用略有模糊的笔记手写着寥寥几句话语。 【无尽蛇之玉】,特级咒物。 来历,不祥。 已知能力:发动后,持有者将在一段时间后可进行时间回溯,回溯起点为发动时间,需具备特定条件,需祭品。 未知能力:疑似具备封存并释放术式的能力。疑似具备在因果中影响他人的能力。 危险程度:待定。 其他不祥。 南宫月自己的心跳声在体内回响,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敲打着自己的神经。 为避免误判,她将脖上的绳子取下,放置在书页边,仔细比对两条衔尾蛇中间的咒文。 一道细微的动静,忽地由远处急速逼近。 南宫月敏锐地捕捉到外界咒力的存在,而且是直冲她来! 她不做犹豫,手掌撑地发力,从地上向后跃起。 一根木箭准确地插进书库的地板中,并以箭头为中心,数道裂纹扩散开来。 她刚稳住身形,抬头瞬间,又两道长箭破空先后袭来。 南宫月连连后撤,背后抵在最里面靠墙的书架上。 橡胶制成的平钝箭头看似没什么杀伤力,可它附带着的咒力却不可小觑。 要是击中她身体,以她这种看似初入门的术师来说,绝对受伤不轻。 南宫月自认为没得罪过人,怎么倒有人主动找上门来了? 她皱了皱眉,面色凝重地看向来者,门外两名少女向她缓缓走近,在距离10多米处停了下来。 她记得这两人,扎着双马尾的是五条绘,今年十岁。 另一个带着眼镜的是12岁的五条由乃。 她们都是分家的小孩,被送到本家学习。等到她们年满15岁时,大人们视能力决定今后的去处。 可能会回到分家,像大和那样开始执行任务,也可能进入咒术高专继续学习,当然,天赋和能力实在不足的,直接坐等嫁人,把自己的未来与期待寄托在下一代上。 第二次回溯,她与这两人有过往来。 真是奇怪了,她们那时候还挺好相处的,怎么现在话都没说过直接动手了呢? 南宫月带着不解,露出一脸无辜:“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 “前辈!你看她这身手,像是没受过训练的人吗?我就说她隐藏得深!”五条绘手持短弓,指着她,忿忿道。 “我家也是咒术世家,接受训练很正常吧。”南宫月辩解。 “在你来我们五条家之前,我可没听说过什么南宫。”绘扬起下巴。 “对待前辈要说敬语吧,你家长辈是怎么教你的?”由乃上前一步,傲慢地仰起头。 “很不巧,他们都去世了。你想知道的话,可以自己问问他们啊。”南宫月对于这种一言不合就开干的弱鸡没什么好脸色。 对面的两人均是一愣,她们从没见过这么没礼貌的后辈。 由乃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一副居高临下的态度道:“我是来是警告你,离五条少爷远一点。” “哈?” 南宫月一时没反应过来,但旋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这群小屁孩在争风吃醋呢! 南宫月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由乃忿忿。 “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了,我从没接近过你们少爷。”南宫月纯真地回答。 “你的意思是他主动找你的?”绘仿佛听见什么冷笑话。 “是哦。” 虽说只有两次,但她也没撒谎。 “呵,”由乃压根就不信她这套说辞,“你尽管狡辩,今天就让我作为前辈好好教训教训你!” 由乃说着冲刺上前,奔走进书库,于此同时,一根附带了咒力的木箭擦身而过,射向南宫月。 南宫月即刻闪躲至中间书架,消失在持着短弓的五条绘的视野中。 由乃一拳落空,正准备追击,但想到对方肯定是优先逃离,便又转身返回门口堵她。 南宫月从书架另一侧绕出,进入五条绘的视线范围,又两发箭直奔她来。 南宫月腾空跃起躲掉了第一根箭,落地同时又矮身蹲下,躲避第二根。 绕到门口时,她准备先去捡刚刚遗留在外的玉佩,再收拾她们俩。 结果没想到由乃手中摆动着红绳,洋洋得意地对着她道:“不准过来哦,这是你的东西吧,看起来是贴身物品?” 失策了。 南宫月停下动作,神色严肃道:“还给我。” 由乃单手叉腰,拽着绳子在空中甩动玉佩:“只要你乖乖跪下,与我们认错,并保证再也不接触五条少爷,我就还给你。还有,对待前辈们可要讲敬语!” 说着,她手腕一抖,将玉佩紧攥在手心:“做不到的话,我就将它毁掉!” 南宫月一点也不担心对方能破坏掉它,特级咒具可不是什么花瓶,一碰就碎。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在这里把她们两个揍一顿先。不过,要是被路过的仆从看到就不太好了。 “先尝尝我的箭吧!” 木箭不由分说地袭来,绘胸有成竹地认定这一击绝对不会射空。 这箭确实没有落空。 南宫月悄然抬臂,在箭头到达她脑袋的前一秒,她稳稳地握住了箭身。 两人见状脸色皆是一变,由乃更是极为难看,对方至始至终没有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过! 南宫月默不作声,面色沉静地让掌心发力,那根覆盖了咒力的箭从中间断开,箭身在她手中被捏成了粉碎! 由乃下意识后退半步,额间不知觉中沁出了汗,她觉得自己好像惹到了什么刺头。 “确定不还给我吗?”南宫月语气平静道。 一滴汗从额间滑落,外面还有后辈看着,她不能露怯! “不,有本事你自己来拿!”她硬着头皮道。 “是吗。”南宫月歪了下头,天真的语气喃喃道,“初次见面,我就不过于为难你们了。” 她正色,握拳的右手抬至下巴,食指与中指合并缓缓立起。 由乃先是一阵疑惑,旋即感受到不妙,她在结印?!她想立即撤离,却为时已晚。 南宫月悠地却放下手,开口道:“把东西还给我。”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第8章 附带咒力的话语出声,进入由乃的耳朵,像是受到威慑般,她的身体不受控般地挪动。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任凭大脑如何反抗,她任然夺不回身体的自主权。几步之后,她老实地将玉佩归还给南宫月。 “你不是没有术式吗?!”由乃终于醒悟,她不仅拥有术式,并且使用的还是“咒言”!可她不是南宫家的人吗,为何能使用咒言师的术式?! “前辈!你为何……”慧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她带着困惑上前询问。 刚踏入书库大门,便被由乃极力阻止:“别过来!” “站住。” 两人一同出声,五条绘顿时停下脚步。 “既然都在这里,不如让我们友好协商一下。”南宫月戴上玉坠,捞出圈在红绳内的长发,神色轻松道。 “有什么好协商的,你欺骗了家主大人!”由乃无能狂怒,决定回头告发她。 “我们也知道你们的秘密哦,”南宫月轻笑,先指向门口的绘,“你爱慕五条悟,不知从哪里听来了一个偏门法子,私下做了个小木人,上面刻着你们五条悟的名字,借着无人之际,偷偷实施‘诅咒’,你应该知道吧,扭曲爱意也是能成为诅咒的,虽然你这离谱的行为不可能管用,但你已经冒犯到他了。” “你……你胡说!”绘下意识否认道,她结结巴巴的话语却揭示了南宫月所言非虚。 “至于你……”她转头目光移动到由乃身上,“为了下一次测试进入前三,你在排名高于你的前辈饮食上做了手脚吧,特别是你平时带给他们的自制点心,不是什么致命毒药,但积累下来会影响到后续咒术发挥。” 南宫月所说的这些均是第二次轮回中得到的情报,前者是在不久的将来,被仆人告发,而后者,她使了同样的手段对付自己。 “前辈……?!”五条绘不可置信地望向对方。 由乃一动不动,面色惶恐。 “不要露出这么恐惧的表情嘛,我并没打算告发你们,既然大家都有秘密,就做个约定如何?”南宫月摊开手,提议道。 “什么约定?”由乃戒备道。 “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我的相关信息,对应的,我也不会将你们的秘密泄露只言片语。”南宫月郑重地回道。“至于你们,可以两人之间再定下【束缚】,那就与我无关了。” “我同意。” “好。” 慧和由乃先后回道。 咒术师间的约定不是什么口头说法,而是【束缚】,在双方协商好,利益达成一致后,会强制遵守彼此的誓约。 她们不用担心三人中会出现叛徒。 “不过,只有一次,下一次再找我麻烦,我不会再对你们手下留情了。” 两人将要离开时,南宫月在她们身后补充道。 她们脚下一滞,一声不吭地加速离开此地。 “哼,想对付我,还早了点!”南宫月拍了拍手掌,三两下收拾好残局,只是受到损伤的地板和书架,就只能等仆人来修理了。 好在五条家并不禁止切磋行为,只要不闹出人命,不大面积破坏房屋,便不会过问。 南宫月从外面关上书库大门,动身返回住所。 “诶~原来你有术式的啊。” 刚走两步,南宫月身后传来少年的意味深长的戏谑。 南宫月心头一沉,回望过去。 书库侧墙的屋檐下,白发少年从阴影出闲散地走出,他今天穿的一身白蓝条纹相间的浴衣,一手插在挂领与角带相间的空档处,另一手握着把武士刀,靠在肩头。 第7章 来谁不好,偏偏是这最难搞的家伙!南宫月心中掩面,欲哭无泪。 五条悟不等她回应,插兜的手端在下巴上,碎碎念道:“所以,为什么要刻意隐瞒呢?” 看他样子,似乎对五条绘和五条由乃两人的秘密并不感兴趣。 南宫月下意识咬了咬唇,故作讨好道:“悟尼酱可以帮我保守秘密吗?” 少年嫌恶地“啧”了一声。 他刚刚啧我了吧!没错吧!?他怎么这么没礼貌的!南宫月额冒青筋。 “在我面前就别装了吧。”他戏谑笑道,“怎么不用咒言术直接命令我呢?” 你小子是想我死吗? “实力相差太大,施术者可是会遭到严重反噬的。”南宫月收回表情,漠然道。 “呵~你还知道我们间的差距啊。”这话倒是令他较为受用。 五条悟不再多言,从她身边擦身而过。 南宫月却转身拽住了他较为宽阔的袖口。 这一幕怎么有点熟悉? 不管了 “可以不告诉其他人吗?” 少年面色沉静地甩了下大臂,挣脱她的手,当南宫月想再次抓住对方时,却发现她怎么也碰不到他,像是有什么阻力停在了咫尺之间。 什么情况?! 眼见五条悟就要走远,南宫月有些焦急,她抬高音调:“能不能不要告诉其他人?” 若是被大人知晓,她可以提前打出gg了。 “看我心情。”五条悟没有回头,但却像是看到了她难看的表情样,嘴角微扬。 南宫月急忙碎步小跑,追上他的脚步,冲至他面前,挡住去路。 南宫月身高矮他一个头,五条悟感觉自己一指便能将她弹飞, 他刚打算出口警告,却被南宫月先一步打断。 “我是认真的。” 南宫月她张开双臂,语气极为诚恳,直视着对方蓝色的双眸。 就实力而言,她的行为无异于螳臂当车。 “是吗?”五条悟换了个站姿,重心放在单侧,武士刀一下一下敲打着肩头,似乎起了兴致,“给我一个合理的理由,我或许会考虑看看。” 卖乖行不通,随意编制谎言恐怕会适得其反。犹豫再三,南宫月迟迟想不到法子。 “不说我就走了。”少年失去了耐心冷冷道。 他说着绕开了南宫月。 肩对肩交际而过时,女孩沉吟着脱口道:“我虽然忘记了许多之前的事,但我还记得,母亲从我小时候就嘱咐我,如果不想太早失去自由的话,就不要在他们面前展示术式,否则,我会立即被关起来,等着将来长大,沦为生育工具。” 嗯?南宫月心下一阵疑惑。 这是她处于本能编出来的理由,毕竟她对南宫家族了解得并不多,可这番话却非常符合逻辑,好像她曾真实听见过一样。 少年默不作声,前进的步伐忽地停滞,不过1秒,他再次前进。 “我说的是实话!到底是行还是不行啊?”南宫月无奈的转过身,眼巴巴地望着他的背影。 白发少年侧昂着头,目光落在她身上,狡黠一笑:“你猜。” 南宫月:??? 我靠!!!! 你猜我猜不猜?!?! 五条悟一下溜没了影,南宫月气得在原地直跺脚! 回到自己的小房间中,南宫月猛地给自己灌下一大杯水,她不停地捶打着矮桌,嘴中骂骂咧咧: “这是什么人啊!?就这种人以后能尊老爱幼?好为人师??!!! 他能做到我当场表演原地去世!!” 樱子信以为真,急忙劝阻:“不要因为人家不合你心意就想要去死啊,今后你会遇到更多的人。当然,前提是你得完成任务。” 南宫月:??? “樱子同学,你这话说的很有歧义啊。” “为什么?” 南宫月双手环抱:“比起这个,我担心的是那家伙会不会替我保密。” “实在不行,就和五条家主交涉吧。” “也只能这样了。” 南宫月不等对方回话,她长叹一口气,仰头倒在地板上,身心俱惫,不由得哭丧着感叹一句:“我想回家~” 当然,她说的是上辈子的家。 往后几日,南宫月便没再去过书库了。 好在大人们并未找过她,这意味着五条悟未将她的秘密泄露出去,还算做了件人事! 她在偏僻的后山上寻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空地,每日到此自行训练。 说是要训练对咒力的掌控,但她自己也是个没头苍蝇,只能依靠书本上的经验实践。 最为关键的是,她能否通过这一训练从而感知到“无尽蛇之玉”上的咒力流向,也不得而知。 但她没有更靠谱的法子,樱子既然说过理论上行得通,死马当活马医好了。 “稳定连贯的输出是第一步。”樱子替她总结的道。 “第二步是随性所欲地控制咒力输出量。”樱子顿了顿。 “第三步是咒力与人体合一。总之,先做好第一步吧。” 她只能通过覆盖着咒力的拳头打出的坑的大小,来判断自己的咒力输出是否稳定。当然肉眼目视并不准确,但她暂时连“目测大小一致”都未能做到。 第9章 南宫月抹去额间的汗水,凝望着地面上一排排大小不一的凹坑,若有所思,要是被发现人了,不会让我把它们填起来吧?发现就发现了,只要不是五条悟,其他人应该提不出这么离谱的要求。 “我说最近一直没见到你的人影,原来跑到山后搞破坏啊?”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背后响起。 本是盛夏,可南宫月却觉得背脊发凉。 她几乎是跳转着回身,后退一步:“你怎么鬼鬼祟祟的!突然冒出来想吓死我!” 这荒山野岭的位置,除了杂草就是树,视野还算开阔,可她却不知道对方何时到来!观察了自己多久!南宫月想想竟有些后怕,还好自己没做一些出格的行为,不然又要被抓到把柄。 “你是笨蛋吗,只有笨蛋才会被吓死吧?”五条悟吟吟笑着,环顾四周,“为了掩人耳目,找这么偏僻的位置训练也真是难为你了。” “你来找我?做什么?”南宫月立即警觉,神情戒备。 “别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我不吃小孩。”他说着用头轻点了下正前方,院子方向,“要不要切磋一下?” “我和你?”南宫月以为自己听错了。 “没错。” “我看你是想殴打小朋友吧!”南宫月翻了个白眼。 “bingo!”他弹了一下响指,“答对了,脑子还算好使嘛。” 五条悟说话还是那么欠扁,但不知为何,南宫月觉得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气息淡了许多。 “不要!”南宫月果断拒绝道。 虽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他已经换了训练服的样子,似乎不是说着玩的。 “好吧,”五条悟耸了耸肩,“那我就去把你会术式以及在后山搞破坏的事一起告诉其他人,嗯……让我想想先跟谁说呢……” 南宫月窜到少年面前,单手高举,乖巧道:“我去!” “这还差不多。”五条悟满意地点点头。 “可会有其他人围观吧,我不想让他们看到,而且我绝对不会使用术式的,场地上会留下残秽。” 两人一前一后从山中出来。 少年双手枕着头走在前面,南宫月则在他身后道出自己担忧。 前一句话只是找借口而已,如果可以,她还是想避开与五条悟战斗,仅之前的一次,已经给她留下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了。 “没让你使用术式,就只练体术,当然咒力是可以用的,”五条悟放下手插入口袋,“至于其他人降下【帐】不就好了。” 提起咒力,她顿时想起自己正在做的练习,正愁没有对手,这不就来了?这么说来和五条悟对打她不亏啊。 可他怎么莫名其妙来这么一出,到底在想什么呢? “你能确保他们中不会有人闯进来吗?”南宫月表示怀疑。 “你想说的是我老爸吧,放心,他们外出了,至少得大半个月才会回。临行前还特地让结界师加了个限制我出入的【嘱托式帐】。”五条悟后半句用极为小的声音嘀咕着,似在抱怨与不满。 所以你没办法出去玩,就来霍霍我了吗? 咦,不对啊,疑点闪过南宫月的脑海。 前几次轮回,五条悟应该是在这个时候才溜出去的,他趁着父母出远门,在外面呆了许多天,闹了不少事情,直至五条家主亲自将他捉回来。 为什么这次他的动向改变了?难道是…… 南宫月思考着,不禁瞪大双眸,嘴唇微张。 她在书库替五条悟打了掩护,让他顺利出逃,照理说,那一次五条悟是没办法逃掉的。 正是这个原因,导致五条家主对他严加看管起来,所以才在出门前加了道【嘱托式帐】是吗…… 理清思路后,南宫月瞬间明了了前因后果,她改变了五条悟的行动轨迹! 第8章 尽管没有实质性的进展,但南宫月这一次确实影响到了五条悟。 思及至此,她看了眼少年的背影,心里洋洋得意,蓦地觉得有几分畅快,呵呵,叫你狂,结果被禁足了吧~呵呵呵呵呵! 五条悟带她去的是主院的训练室,它坐落在书库正对面,呈现两俩相望的格局。 训练室左面是湖,右面则与庭院隔开,周围没有其他建筑,它的外墙屋顶看起来都很新,似乎翻新过许多次。 略有眼熟的男人守候在门口,南宫月认出了他,是之前在书库见到的武藏。 五条悟吩咐了两句,让武藏遣散走下人,并命令其他人不要靠近。 南宫月进入训练室后,重新扎了下辫子,然后静静地站在训练室光滑的地板上,等待五条悟降下帐。 五条悟与她对视,却迟迟没有有动作。 “你盯着我做什么?”五条悟不解道。 “等你降下帐啊。”南宫月歪着脑袋。 “这不该由你来做吗?” “为什么?”南宫月诧异道。 “只有你有帐的需求吧,我又没有。”五条悟理所当然道,他随即想到什么,竖起食指比在南宫月面前,俯身弯腰将脸凑近,嘻嘻一笑道,“啊,难道你……不会?” 他语调轻佻上扬,令南宫月莫名地来了气。 她双手叉腰,挺起胸脯道:“是不会怎么了?我这不是没学过吗!” 面对超大声的宣言,少年竟鼓起掌来。 “第一次见人把自己的无知喊得这么大声,”五条悟又一次无意间发动了他的嘲讽技能,南宫月额间青筋暴起,但他又话锋一转,“不过,月坦诚的样子我并不讨厌。” 南宫月怔了怔,神色恍然,他刚刚喊了我,而且不是姓而是名!我没听错吧?! “帐这么基础的东西你居然不会,我来教你吧。听好了……”少年说着直起身,垂眼俯视着南宫月,似乎来了兴致。 五条悟先一句话概括了帐的构成,然后将咒文告诉她,偌大的训练室内,少年清澈的声音回荡着。 “听明白了吗?”一番叙述后,他问道。 南宫月连连点头:“明白了!” “在帐的基础上还有延伸的嘱托式帐,我记得那天你有请教过武藏吧,嘱托式帐虽说可附加条件,但讲究着一个平衡,具体该如何构架,就看施术者本人的理解了。”五条悟摇晃着食指,煞有介事道,“好了,现在你先试试施展普通帐给我看看。” 不是,你就口头描述了一遍,也不演示一下便让我动手吗? 五条悟满怀期待地看着南宫月,静待自己的教学成果。 南宫月被他盯地浑身不自在,她侧过身,结出手印,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感触体内的咒力首先要在自身构架出帐的模子,然后再是咒文。 随着咒语道出,以训练室为中心的顶端,一抹暗色朝着四面缓缓落下,它呈现成一个半圆球体,将训练室笼罩在内。 这使得帐之外的人将无法观察到内部的动静。 训练室外,年长的管家站于武藏身旁,仰望着帐,忧虑道:“少爷把我们都调走,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两个,要紧吗?” 武藏睨了他一眼:“父亲,你这问的……简直是在侮辱少爷的实力!” “啊,也是!”管家旋即放下心来。“不过少爷什么时候和南宫月那么要好了?” 武藏无奈耸肩道:“你问我我问谁,可能他太久不能出去,憋得慌吧。” “算了,少爷能找到人打发时间是好事,我们能省不少心,”年长的管家连连叹息道,“就是可怜了南宫月。” 武藏闻言也流露出同情的神色:“是啊……” “我回头让下人做点好吃的给她送去,当做是补偿吧!” *** 训练室内。 五条悟称赞道:“干得不错啊。” 没想到一次就成,这账比自己想象中要简单许多啊,南宫月骄傲地扬起下巴道:“勉勉强强吧。” “那我们开始吧。”少年嘴中这么说着,却单手叉腰,另一手向上摊开,摆出一副悠然的姿态,“你可以随意攻击我,用一切手段,让我瞧瞧你的实力先,虽然我猜着不怎么样。” 最后这句话可以不用说! 南宫月没法和他争论,谁叫他说的是事实呢。 但她还是摆好了架势,音落之时,她已冲刺上前,猛地出拳,两次攻击均被躲过后,她起身跳跃,朝着五条悟脑袋发起脚鞭腿。 在即将击中之际,五条悟的人影却从她眼前消失了。 她这是第二次与五条悟交手,对五条悟的速度有了预期,不像头一回那般惊慌失措。 她用余光迅速扫视,左右都没人,那只有后面了! 脚掌触地,她立即调转回头,朝着身后挥拳,她只瞧见了白色的身影闪动,下一秒,脚下一轻,一击扫腿让她顿时失去平衡,身体后仰的同时腹部又受到的一拳重击,附带了咒力的拳头犹如钢铁般坚硬,她紧咬牙关不让自己因痛喊出声。 第10章 南宫月整个人被弹射般地被打飞出去,直直砸在训练室的墙上,发出轰响,厚实的墙壁龟裂开来,零碎的残渣逐一掉落。 真疼啊……他出手怎么比之前还重! 南宫月面色极度难看,口中传来一抹腥甜,但她凭借着坚韧的意志,强忍着咽了下去。 若是第一轮交手就被打得咳血,这家伙肯定要嘲讽我。 至少……至少要坚持到第二轮吧!! 想到这样的拳头还要挨许多下,南宫月心中不由得叫苦。 五条悟杵在原地,他低头望着自己的手心,握拳又松开,思考着什么。 见到南宫月扶着墙站起来,他遥遥问道:“你怎么比我想象中还要弱,真的有好好用咒力保护自己吗?” 南宫月只觉得自己刚咽下去的血差点又吐出来。 “当然有啊!”她悲愤道。 “太少了,那就再多一点,嗯……我也勉为其难地配合你一下好了,稍微放轻力道吧,否则再下个回合你可能就要被抬走咯。” 老天爷,如果我做错了事,请用法律制裁我,而不是叫五条悟和我对练! 想归想,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扬起拳头,毫不示弱道:“再来!” 气势上不能输! “不错的表情,”五条悟嘴角扬起,颇为满意道,“至少精神可嘉吧。” 南宫月调整了下状态,几吸之后,她鼓足了勇气,再度冲刺。 这一次她将大部分咒力均匀覆盖住全身,考虑到五条悟的动作实在太快,她无法在对方出手同时判断该防御的位置,只能无差别保护自己。 她闷声挥拳,五条悟则是双手插兜,左右闪避,游刃有余。 她的每一下几乎都是擦着五条悟的身体打出,像是刻意给她下一次便能击中的错觉。 这家伙连打架时的品格也这么恶劣啊! 七八次攻击落空后,五条悟侧过身,握住南宫月的出完拳尚未收回的手臂。 不好! 南宫月一惊,但已无法扭转。 少年顺着她前行的方向,将她向前拉扯,南宫月身躯一下腾空,直接被抡了出去。 她又被砸到了墙面上。 好险啊,还好我有防御,这下不怎么疼。 但她很快回神,防御或许起了效果,更多的是对方手下留情了,毕竟场地都未造成什么损坏。 她刚要起身,却见五条悟走了过来,在她面前蹲下。 “你这样不行啊,以前在家里怎么练的?” 南宫月愣了愣,喃喃道:“我不记得了……” 上辈子她只是名普通人,如今所有的动作都是处于本能,或许也可能说是本尊的肌肉记忆。 “术式无法后天练成,咒术师出生之时便决定了自身上限,但体术还是可以略微提升的,如果过于依赖术式,忽略了体术,将来面对擅长近身战斗的敌人,一定会吃亏的哦。”五条悟说教道。 “道理我都懂,但是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南宫月坐起身,双腿盘起。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缺少点什么东西,导致她动作不那么顺畅。 “要不干脆加点奖励,让你更有干劲吧。”少年似乎突发奇想。 第9章 “什么奖励?!”南宫月突然起了兴致。 “假如你能在半个月之内成功击中我,并对我造成伤害,我便带你出去玩如何?”五条悟将脸凑前,低声道。 没兴趣…… 若是说无条件答应办妥什么事诸如此类,她还会答应。 她刚要出口拒绝,几道念头却猛地闪过,不由得一怔。 等一下,他干嘛要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是太无聊了吗? “还纠结什么!答应他!这不是你一直以来所寻求的机会吗!你从未如此接近过他啊!”樱子终于看不下去了,声音骤然出现在她脑中。 是啊!南宫月恍然醒神,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考虑五条悟的想法,而是把握好难得的机会!接近五条悟和训练自身能力并不冲突啊! “行!”南宫月正色的道。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奇怪的声响,月有听到吗?”五条悟疑惑地看向她。 樱子:!!! 南宫月:!!! “没有啊,具体是什么样的?”南宫月尽力使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 “算了,可能是我听错了吧总之月加把劲哦。”少年拍了拍她的肩膀,像个长辈般语重心长。 “等等,”南宫月又想到什么,“五条君不是有无下限术式吗?你使用无下限的话我怎么打得中你?” 见对方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南宫月也礼貌地不再是“你”这样地喊五条悟了。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把五条悟看做了同辈人。 “诶,你还知道无下限啊。”五条悟诧异道,他的术式虽不是什么秘密,但没想到居住在深山里的南宫月对此能有所了解,“放心吧,对付你,我还用不上无下限。” 南宫月对无下限术式的了解仅仅停留在“五条家的祖传术式”以及“无法击中”这两方面,后者这种概念非常暧昧,对袭击者而言,没有明显的区分界限。 “那谁知道啊,我能分辨的出来吗?”南宫月反驳道。 少年手肘搁在膝盖上,下巴枕着手背:“无下限是会给人‘击中’的错觉,不过,你来感受一下,以后就能区分其中差异了。” “怎么感受?”南宫月侧歪着头,询问道。 五条悟托住下巴的手挪开,他将手掌放在南宫月面前,细长节骨分明的手指随意舒展着。 “把手放上来。” “干嘛?”南宫月不解。 少年默不作声地抬了抬手,示意她照做就是了。 她半是好奇,半是戒备地将手指移至他掌心,缓慢地落下。 然而在咫尺之间,她的手指却忽地停滞了,不论她如何用力,她也没有实质的触碰,感受到的只有无尽的阻力。 “好神奇!”南宫月惊叹。“这就是‘无限’吗……” 她猛然想起前段时间在书库门口,她打算拉住五条悟,却怎么也够不到那一幕,那时候他开启了无下限术式吧。 “没错,有无限和没有无限的触感是不同的。” 五条悟说着解除了术式,还在尝试触碰的南宫月只觉得手微微一沉,屈伸的指尖落入了对方的手中。 少年顺势将她一整个手攥握住,不禁感慨道:“你的手真小啊,嘛~说到底你也才8岁。” 五条悟的手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强韧有力,南宫月一时间竟忘了抽离。 “现在知道我是小孩子了,之前揍我的时候可不带犹豫的。”南宫月小声嘀咕道。 “话是这么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在不开启无下限的情况下,挨的揍可不比你少。”五条悟说着松开了手,随后用食指点指在她额头,“况且,你在面对诅咒师或者咒灵时,对方可不会因为你是小孩,就不杀你。” 五条悟一番话令南宫月回想起了父亲,他说的没错,在咒术界没有公平与道义可言,实力胜过一切,力量便是正义。 不过,五条悟这种家伙也会被打的嗷嗷叫吗?实在难以想象那将是副什么样的画面,可惜如今她应该是看不到了。 “怎么样,继续吗?”少年挑眉问道。 “当然要继续!”南宫月毫不迟疑道。 “呵,”五条悟轻笑一声,语气轻佻又傲慢道,“不要哭噢,我可不会哄小孩。” “谁要你哄啊?”南宫月有几分嫌弃。 接下来一整个下午,南宫月都在与五条悟的训练中度过,准确来说是五条悟单方面的虐菜。 南宫月喘着粗气,弯着腰,膝微屈,双手撑在膝盖上,她背部的汗水已经浸透训练服,额间还有紧密的汗珠沿着她的鬓角滑落,一滴滴打在训练室的地板上。 “收工。”五条悟像没事人般,轻拍着身上的灰尘。“把帐解除吧。” 南宫月抬起眼眸,一下午训练过去,这小子别说出汗了,大气都没喘一下的,她不得不承认,即使不比拼术式,自己与对方也相差甚远。 余光瞟到训练室墙壁正上方的钟表,不知不觉,竟然已经晚上7点了。 意识到时间的流逝,强烈的饥饿感顿时袭来,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了“咕咕”的抗议声,提醒着她该吃饭了。 她讪讪地解除掉帐,此时五条悟已经走到了训练室门口,穿好木屐,正欲离开时,他忽地回头嘱咐道:“对了,明天早上9点,还是这里,不可以迟到噢。” “早上?”南宫月愕然道。 而对方却已经消失在她的视野之中。 真是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留给她啊。 五条悟都走掉了,她也不再逗留。 得尽快回去洗漱一下,把着身汗湿了的衣服换掉,然后干干净净地吃晚饭。 对了,百合子没见到她人会不会将晚餐提前收走? 第11章 思绪纷呈间,南宫月下意识加快脚下的步伐。 回到客房门口时,她没瞧见餐盘的影子,心一下沉到了底,不是吧,今天没饭吃了吗…… 应该不至于,她决定先梳洗一番,再去后面仆从的宿舍找找百合子,问下厨房有没有点心之类的储备。 南宫月在淋浴间洗了个舒畅的热水澡,顿时觉得一身疲倦被一扫而空。 她拉开和式门,却瞧见门口的木质式台上放置了一整个托盘的丰盛的晚餐。 一大碗冒着热气的叉烧豚骨拉面,肉片足足铺满了碗面,上面插着几片海苔,撒着若干葱花,被对切成两半的溏心蛋单独搁置在袖珍餐盘中,旁边还有一小盘天妇罗,一份抹茶布丁以及柠檬水。 不论是分量还是品质,都比之前上升了一整个档次。 她还没找过百合子呢,难不成那小鬼特意吩咐下人做的,他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不不不,他不对劲!这里面一定有诈! 第10章 南宫月这么想着,动作上还是老实坐下,端起热腾腾的碗,略有几分感动地大口嗦起面来。 “也不用把六眼神子想的那么坏,他无非是说话难听了点,性格恶劣了点,实际上并未对你做出伤害到的你行为啊。”樱子见状感叹道。 “好像是这么回事吧。”她隐约中总有种违和感,但具体如何又说不上来。“说起来今天是怎么回事,他察觉到你了?” “有可能,之后你们相处时,我尽量不说话。” 南宫月表示赞同。 她最后差点连汤底也一起喝掉,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才留了几口。 她上身后倾,单手撑地,轻轻拍打着鼓掌的肚皮,脸上洋溢着幸福。 百合子的身影步入她的视线,她身后还紧跟着一位瘦小的老者,她立即端坐,看着他们朝自己方向走来。 百合子微微行礼,向南宫月介绍道:“这位是本田医师。” 南宫月闻言朝着本田投向困惑的目光。 “五条少爷吩咐我来看看你的伤势。”本田佝偻着背,沉吟道。 “我没有受伤啊。”她不解道。 “有没有受伤不是你说的算的。”本田说着放下提着的方盒。 百合子一旁收拾着餐具,一边劝说道:“本田医师本身就是位资深的医学博士呢,加上他还拥有反转术式,月就让先生帮你看看吧,你和少爷对练了那么久,万一有什么损伤你没察觉到呢。” 南宫月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便乖巧地让本田检查。 本田先是从头到脚扫视了她一眼,随后上手点指着她身上各个关节,以及某些脏器部位,并一一询问有没有感受到异样,好像颇有经验。 “因为你还在长身体,某些伤如果不及时发现并医治的话可能会影响到以后。嗯……都还好,不需要用反转术式治疗……”本田自言自语地收回手,从木质方盒中拉开小抽屉,拿出一个圆形铁盒丢给南宫月道,“这是跌打膏药,回头涂抹在淤青肿痛的地方,一晚上便能好。” 这么厉害吗?南宫月诧异地端详着手里的铁盒,就一个光秃秃的铁盒,什么标志图案也没有。 “谢谢你,本田爷爷。”南宫月真诚地道着谢。 本田严肃的表情微微缓和,流露出几分同情道:“不要谢我,是少爷说今天务必治好你,不让旧伤影响到你明天发挥,免得你到时候找借口。” 呃……南宫月手头一顿。 本田说完拎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不要介意啊,本田先生很忙,在赶时间呢。”百合子替他解释道,她握起拳头对南宫月振了振手臂,“月要照顾好自己啊,实在坚持不下去,还是保命为主。” “噢……好……好的。”南宫月呆愣地回道。 百合子怎么一副我要丢了性命的神情,难道五条悟以前的陪练都领盒饭了? 她思考着起身活动活动筋骨,自己除了淤青与肌肉隐隐的酸痛外,好像没别的损伤啊,他们也小题大做了吧。 “樱子,你说五条悟在想什么呢,他怎么突然这么关注我了?是因为我的术式?不对啊,曾经我在他面前又不是没施展过,难道他终于意识到我的可爱了?”南宫月自说自话道。 樱子沉默了良久未肯出声。 “樱子,樱子?人呢?” “我认为你不需要考虑这些,你只要按照现在的状态与他继续相处下去就可以了。”樱子终于给出了回答。 “也是,反正他现在不是我的最优选,我也不用费力想着怎么讨好他。”南宫月认同道。 翌日,南宫月的早餐也出奇地丰盛。 突如其来的精致待遇让她不太习惯,总给她一种“最后的晚餐”般的错觉。 但她还是按部就班的在9点准时抵达主院的训练场。 望着空荡无人的场地,以及准确指向了9点的时钟,她心中无声地叹道:“少爷嘛,睡个懒觉也在情理之中。” 于是她开始在一旁默默地热起身来,本田的药真的很有效果,肌肉居然没有现象中那么酸痛,淤青也尽数褪去。 不多时,白发少年窜进训练室内。 “抱歉来晚了,啊,月已经开始热身了吗,真自觉呢。”五条悟已经换好了训练服。 9点过10分,还以为他会鸽自己一上午。南宫月降低对他的预期后,面对迟到的少年竟不觉得生气。 “吃过早饭了吗?”五条悟关切地问道。 “嗯。”南宫月点点头。 “不会吃得太饱吧,一会可别吐在我身上。”五条悟忧心道。 “放心,真忍不住的话,我一定会会吐在五条君身上的。” “不用那么生疏哦,月可以直接喊我名字。” 在辈分上,这位少爷似乎没有一点架子。 “有什么问题吗?” “这家里的五条太多了呢。” “原来如此,那我准备好了,悟君。” 南宫月活动好筋骨,放下帐后,摆出架势道。 “呵,很有干劲啊。”五条悟说着勾了勾掌,“那就让我看看今天有没有点长进吧。” 南宫月深吸一口气,将昨日睡前脑中总结的经验有过了一遍。 旋即,她脚下发力,迈着沉稳的步伐冲刺向前! …… 中午12点半。 “我不行了。”南宫月四肢展开,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哀嚎道。 是不是一开始她放了“狠话”,才叫他下手变重了? 若不是快到极限,南宫月也绝不愿在五条悟面前示弱。 “好吧,那就先休息休息。吃个午饭再开始。”五条悟竟没有语言上为难她,真稀奇呢。 南宫月闻言立即解除掉帐,直接屈伸起,站起身来,径直往训练室外冲去。 刚走两步,她的后衣领却被人揪住,无法再向前。 “你去哪?”少年将她一把扯回到身前。 南宫月侧抬着脑袋,仰望对方凌厉的下巴轮廓,理所当然道:“回去吃饭啊。” “跑那么远做什么,我已经安排好了。”少年勾搭着她的肩膀。“走吧。” 他说着揽住南宫月一同朝外走去。 “可我还想回去冲个澡。” 五条悟沉默了两秒回道:“会有地方给你洗,是不是还要给你准备套干净的训练服?” 他不经意的蹙了蹙眉,这小鬼怎么如此麻烦。 “啊,那可真是太谢谢你了。”南宫月双手合十,真诚地感谢道。 五条悟一时语塞,头一回生出了无言以对的感觉。 从主院进入回廊一路穿梭,差点没把南宫月绕晕,虽说在五条家呆了许久,但她还从未涉足过专属主家的领地! 她紧跟在五条悟身后,兴奋地环顾四周,顺便尽可能将路线一一记下。 沿路的仆人见到他们均毕恭毕敬地行礼。 她还看到了武藏。 “少爷,下午的课程……”武藏踌躇着试探道。 “别来烦我噢。”五条悟打断他,留下这么句话欣然离去。 武藏地摸了下鼻子,再见到他身后的南宫月时,明显地愣了一下。 “就跟你说了,少爷是不会上那些理论课的,偏不听,你看,碰壁了吧。”年长的管家从里门悄然走出。 “那小家伙还挺坚艇啊。”武藏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自顾自道。 “希望她能多坚持几天吧。”管家负手而立,语重心长道。 第11章 五条家的前院并不是一体式构造,俯瞰之下,它由三个“口”形房屋并排组成。 两侧独立的宅院中间都种有植被,以及小型池塘。 五条悟带她来的前院中央那座,它的中心地带并未设置观景池,只有一棵参天古树,南宫月叫不出它的名字,只知道它的树冠几乎可以盖住整个中央场地,看起来颇为壮观。 他们在某处房间口停下,房门前通往小院的走道口摆上了方形桌已经两张榻榻米座椅,矮桌上则放置好了两人份的餐食。 第12章 今天的午餐以鳗鱼饭为主,算上小盘开胃菜,点心水果一共有8个碗碟,可以说相当丰盛了。 她也不客气,和五条悟分开在小矮桌两旁坐下。 两个人吃饭什么也不说倒显得有点尴尬,到底是吃了人家,住了人家的,于是南宫月打率先破宁静,询问道:“你就住在这里吗?” 她以为五条悟会想传统日式家族那样正坐用餐,哪只他将腿盘起,手肘撑着木桌,掌托腮,喃喃道:“是啊,我看你一路走来都在打量四周,怎么,记住路线了吗?” 他将米饭放入嘴中咀嚼,看起来兴致缺缺。 靠,他都没回头怎么知道我在后面东张西望,盲猜的吧! 被他拆穿,南宫月抑制住诧异,干脆不作否认,厚着脸皮道:“是啊,我都记住了。” 少年意味深长地“诶”了一声,微微抬头,湛蓝的眸子盯住她,便不再出声。 被他紧紧注视着,南宫月居然有几分不好意思,她讪讪地开口:“干……干嘛盯着我?” “没什么。”少年哼笑一声,收回视线,又看向侧方,那颗参天巨树的方向。 但南宫月觉得他的视线似乎并没有焦点。 此时的五条悟散发着一种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人,所该拥有的成熟气息。 凝望着对方精致无瑕的侧脸,南宫月一下子失了神。 出生便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背后有极具威望的家族撑腰,打小衣食无忧,未来可以说是一片光明,这样一个天选之子,会有烦恼吗?此时他又在想什么? 在思考,在做决定,南宫月脑中不由得闪过这样的念头。 “说起来,你不是挺讨厌我的吗,为什么突然要帮我?”思绪发散,南宫月不禁脱口问道。 她的话让五条悟来了兴致,露出微妙的笑容问道:“你还知道自己被讨厌了啊?” “我又不瞎。”南宫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算不上讨厌吧,你假装讨好别人的样子和大家都一样,有点像小狗呢,还不如小猫来的有意思。不过这都是之前,当我发现你还有一副面孔时,我想你应该不是‘狗’的属性,所以就产生了好奇。”五条悟说着吃下一口鳗鱼一口饭,“为什么要特意讨好周围人呢,是想要留在五条家吗,我那父亲让你留下可不是因为你乖巧。” 因为嘴里咀嚼着食物,他后半句说的极为含糊,好在南宫月大致听了个明白。 “而月现在这个样子,我并不是很讨厌,至少像个有独立思考的正常人。”他又补充道。 可大家都是这么相处的啊,尤其是对你这位少爷。 “照你这么说,你周围那些人都不是正常人咯?”南宫月不解。 “没错,无趣,非常无趣,仿佛一眼就能看到他们的人生尽头。”五条悟直接说出了内心的想法。 南宫月动作停滞,双唇微张,不知如何接话。 所以这小子就是到了叛逆期啊! 她心中的疑惑有所松动。 “那又为什么要帮我训练?”她追问道。 “当然是无聊,这几天我都出不去,”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抬手用筷子向她一指,“顺便也看看你能不能成长起来。” “什么成长?”南宫月愕然道。 五条悟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说道:“笨蛋,成长就是成长,你不是说将来会成为生小孩的工具吗,那就让自己变强好了,强到像我一样,还有谁敢不顾你意愿,逼你生小孩?嘛~像我一样不太可能,比我差点还是有希望的。” 他说到最后食指扣住下巴,不忘夸赞自己一句。 南宫月彻底愣住,心中有几分莫名的感动,这是头一次,有人站在她的角度去考虑过她的将来。 但她又即刻醒神,竟觉得好笑,自己才来这个世界1年多,怎么弄的像亲身体会过南宫家的腐朽一般。 “你说的对。”南宫月赞同道。 可惜我没时间了,她暗自补充了一句。 “所以,月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待哦。”五条悟语气飘然。 “等等,”南宫月捕捉到她差点遗漏的信息,恍然道,“你既然出不去,怎么还定下带我出去玩的约定?你是不是骗我!” 她昨天听到这家伙的话就绝对有些违和感,现在终于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啊。”少年不满道,他朝南宫月招了下手,“你过来。” 两个人隔着方形矮桌,头向中间凑近,五条悟脸贴在南宫月耳畔,双唇轻启,低声道:“我有一个计划……” 他的气息轻吐在耳尖,南宫月觉得耳朵有点痒痒的,在听完对方的叙述后,她立即回撤,双手握拳砸了下桌子,瓷碗间碰撞出“叮铃”的响声。 她怒斥道:“你这家伙,居然利用我!” “呵呵呵,”面对愤怒的南宫月,五条悟咯咯笑了起来。 “有什么好笑的。”南宫月拍了拍桌子,表达不满。 “啊,别在意,我就是被你凶狠的样子吓到了而已。” 靠!! “总之,就这么定了吧。”数秒后,五条悟见好就收,收敛笑意道。 “你确定我不会被赶出去吗?”南宫月看着手里不知不觉剩下的半碗饭,顿时觉得不香了。 难怪这家伙会突然示好,铺垫了这么多,为的是这一茬啊! 整个五条家上下也就自己有可能帮他了! “不会的,”五条悟连连摆手道,“有我在,我不会让你被赶出去的,说到做到。” “你的话算数吗?” 南宫月对他的话依旧存疑。 “你以为我是谁?”少年挑眉反问道。 南宫月短暂思索了会,放下碗筷,伸出右手,亮出小拇指道:“那拉钩。” “都几岁了还玩小朋友的玩意。”少年嘴角含着笑意,还是伸出左手尾指,与对方娇小的小拇指缠绕在一起。 “不可以让我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哦!”南宫月说着右手扣了两下。 五条悟本来想说一句“就算他们不让你呆,老子还不至于养不起你一个小屁孩”这种话,但南宫月即刻松了手,小手捧着碗,专注地吃起了饭,他也就把这话咽了回去。 第12章 得知了五条悟的真实目的,南宫月虽说心有不满,但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这样她也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家伙的训练,不必再在晚上担心他是否有什么阴谋,而睡不着觉。 少年蓦地起身,打断了南宫月进一步的思考,她侧头瞟了一眼对方,发现五条悟已经将午餐吃得干干净净了。 “你去哪里?”见他站起身似乎想要离开的样子,南宫月好奇道。 “你在这呆着,继续吃饭就是。我一会就回。” 他扔下一句话就走了。 南宫月不明所以,但也没做多想。 她实在吃不完这么扎实分量的午餐,又担心下午训练会吐出来,于是剩了一点,随后喝掉了味增汤,吃掉了水果,最后转战餐后甜点。 银匙舀下一小块嫩白布丁,在放入口中时,她不由得皱了皱眉。 好甜! 五条家的糖不要钱吗,不,上次的泡芙也是这么甜……恐怕是五条悟爱吃甜食吧,这和他外形不是很匹配啊…… 半晌,还是没见着他人回来。 南宫月百无聊赖地面朝那颗大树发呆,双手拖腮,躬着身子,手肘搁在腿上,静静等待着。 许是吃太饱了,她竟有几分犯困,眼皮也愈来愈重…… “睡着了?”少年由远至近的声音传来。 南宫月猛地清醒。 “没……没有。”她结巴道。 “口水流出来了哦。”五条悟停下脚步,单手叉腰道。 她下意识用手背抹了抹嘴巴:“啊,你骗人。” “小孩子就是好骗。”他摊了下手。 或许是刚小憩了的缘故,她脑袋还不太清醒,一时间竟然觉得他那意气风发的笑容居然格外好看。 这家伙性格这么恶劣,等将来长大了,就靠这张脸不知道会祸害多少无知女性! “拿着。”五条悟说着将一堆布料样的东西扔给她。 她一把接住。 “这是……训练服?”她疑惑道。 “是啊,你不是吵着要洗澡吗,里面有淋浴间,顺便把衣服也换了。”他说着握拳用大拇指指了指南宫月身后的房间。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拥有成年人心智的她,本能地想到男女有别来。 “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反问。 “没问题,没问题。”南宫月立马回道,为自己刚刚的言语做遮掩。 她把训练服揣在怀中,往里走去。 “右手边的房间,不要走错哦。” “知道啦!” 少年双手环抱看着她消失的位置,嘴角上扬喃喃道:“小屁孩。” 接下来十多日,南宫月经历了极为严酷残忍的训练,每当她觉得自己稍微提升了一点时,五条悟那小子就又变得厉害了一些,似乎一直刻意与她保持着固定差距,不让其距离缩小。 第13章 而他从不会因为自己是小孩就手软,每一下都打的很扎实。 这段艰难的时光,给她心中留下来难以磨灭的阴影。 好消息是,他们关系熟络了许多,五条悟在她面前几乎不摆少爷的架子,只是嘴依旧很欠,多次嘲讽后,南宫月实在忍不住,开始回怼,慢慢地,她也敢毫不顾忌地袒露各种心声了。 瘦小的人影被一脚踢飞,摔在地板上连滚数圈才停住。 南宫月趴在地上,艰难的扶起身,嘴里连连叫痛。 “十四天下来感觉月的长进只有这么一点。”少年说着食指和拇指比了一个不足三厘米的宽度,又将双臂伸展开,“可我对你的预期起码有这么多,这样下去可是不能跟我一起出去的哦。” “才十多天而已,你指望我能成长得有多厉害,”她轻揉着腹部,不满道。 “我并未对你抱有太高期望,但至少,你离我想象中的能达到的高度,还差很多。以你的水平不该如此啊。”五条悟敛起笑意道。 我的水平?我应该是什么水平?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南宫月脑中直接三连问,决定甩锅:“可你根本什么都没教我啊。” “没有吗?可我觉得教了很多耶,要知道,实战训练就是最好的课堂,其中的精髓只有你自己才能领悟得到,嗯……看来月悟性不太行啊,”五条悟颇为无奈地摊开手,他抬眸看了一眼时钟,“算了,先去吃饭吧。” “好耶~” 南宫月解开帐,全然不顾少年的贬低,一阵欢呼,不是说她有多想干饭,只是午休时间能让她稍微得到点喘息。 南宫月迈着轻盈的步伐,连蹦带跳走在五条悟前面,她现在完全能认清前院的路了,也不再那么小心谨慎。 武藏照例提前端好餐食,放置少爷的房门口,退回院外,默默伫立着,观望他们两个在回廊上前行。 本田管家则紧挨在武藏身边,他神色肃穆,两人一同朝着五条悟所在方向行礼。 南宫月余光瞥到宫本和武藏的身影,也停下脚步,微微颔首,以示友好。 “都说不用装了,还立人设做什么呢?”少年跟在后面不解道。 “你懂什么,”南宫月睨了一眼对方,不屑道,“这叫礼貌,礼貌!” 你这么臭屁的家伙,是永远不也可能懂“礼貌”二字的! “少爷这些天都跟这南宫月在一起啊。”武藏喃喃道。 “想不到她能□□这么久。”宫本管家感叹道。 “因为她,我们省下不少活,真是个好孩子啊。”武藏抹去眼角虚假的眼泪。 “是啊,我还以为少爷会趁着家主不在这段时间,又动些歪心思,没想到现在沉迷在训练场上。” “说起来,少爷这又是唱的哪出?”武藏困惑道。 “呃,”宫本负手而立,深思了片刻,沉吟道,“你问我问谁,别想那么多,少爷他开心就好。” “你在最近的训练过程中咒力控制的很好,每下攻击起手也很到位,但最后都一刻会迟疑一下。” 用完餐后,待仆人收走空盘,白发少年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 “为什么这么觉得?”南宫月被他说得摸不着头脑,歪着头脱口道。 五条悟招手示意她靠近。 第13章 南宫月压低上身,以为他会讲什么悄悄话,谁知五条悟抬手就给自己脑袋来了一下,她连忙正身,捂住额头。 “干嘛弹我脑袋!”她吃着痛道。 “因为笨啊,怎么会有人连自己出拳时的迟疑都感受不到!”少年不可置信道,“起初我还以为是你作生疏导致的,不过确实也有这方面原因啦,但时间久了之后,你行动流畅了许多,然而,从出拳到‘打中’之间还是有明显的犹豫。” 南宫月闻言,蜷起膝盖,手托着下巴也沉思起来。 “月似乎没把我看做真正的敌人呢。”见对方不解,五条悟干脆一语点破。 “胡说,我有认真在战斗耶,尤其在你出口嘲讽我的时候。” “说起这个,倒是值得表扬的地方,即使月很生气,但也不会让咒力失衡,”五条悟难得地赞赏了两句,随后话锋一转,“看吧,我就说你没察觉,为什么犹豫呢?是想对我放水吗?难不成你真以为你的拳头能杀掉我?” 五条悟三连问。 “我没这么想。”南宫月极力反驳,在她心中,五条悟和南宫健太一样,是自己不可战胜的人,并且她自认为在对练过程中也很投入,不知道他是如何能感觉到那份迟疑。 “那么就是你没把我当做真正的敌人。” “呃?”南宫月诧异地愣了下。 “月对敌人的定义是什么?”五条悟紧接着问道。 “嗯……”南宫月摇晃着脑袋,给出了模糊的概念,“必须战斗的对象?” “敌人才不是那么天真的存在,我以为像你这样,经历过那些事的人会明白。”五条悟听见她的回答极其意外,他难得正经起来。“既然如此,改变下你的观念吧,月必须把我看成以死相拼的敌人,不能战胜我,便会真的死掉。下午,用这样的状态来和我战斗吧。” “呃?”南宫月瞪大双眸。“有这个必要吗?” “非常有必要,对我们咒术师而言,外面的世界是很残酷的,除了绂除诅咒,还要对抗诅咒师们,死亡随时都可能降临,尤其是你这种没有觉悟的半吊子。只是我不明白这样的世界你为何不懂呢,你不是应该已经见识过了吗?”他反问道。 南宫月猛地一怔,瞳孔放大,背脊骤然发凉,她意识到五条悟所指的是哪件事的同时,一股极其可怕的恐惧侵袭了她,白日之下,一幅幅血染的画面像幻灯片一样闪过脑海,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深山里,那场血腥的屠杀之中。 “发什么呆呢?”见对方迟迟不肯回应,额头又被少年轻轻敲了一下。 画面转瞬即逝,她即刻回神,眸光落在日光下的少年,蓝色的瞳孔里有光彩闪烁,一瞬间南宫月竟觉得,此时的五条如此绚丽夺目。 “听好了,就当做是期末考试,如果没能伤到我,或是结果不能让我满意,我会取消外出的计划,到时候不准哭鼻子哦。” 南宫月立即收敛神色,意识到事情严重性。 不是,明明还有一天,你就不想等了吗? “哦。” 南宫月罕见地没有还嘴,便抱起一旁准备好的干净训练服,朝着里屋走去。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像亲身经历过般,体会到那种恐惧。 南宫月心中想的自然是灭族那日的惨案。 是原主的记忆让身体起了应激反应吗? “樱子,我为什么会失去以前的记忆?” “我不清楚。”樱子的声音在脑海内响起。 算了,她晃了晃脑袋,将疑惑放置一旁,还是想想下午的战斗吧。 她本身并没有很渴望去往市内,但她有自己的计划,前提是必须通过这场考验! 一番洗漱后,南宫月精神清爽了许多。 她紧跟着五条悟一同返回训练室。 或许是下午的训练附加了考试这一前提,让气氛显得有几分凝重。 “既然是考试,自然得有个时间限制。”五条悟立于训练场中央,摩挲着下巴道,“就定在5点吧,你还有3小时。” 他说着,比出一个“3”的手势。 你是在为将来教书育人奠定基础吗,南宫月见他颇有一副师长做派,不由得腹诽着。 她行至五条悟对面,保持数米距离道:“我准备好了。” 少年点了下头:“开始吧。” 南宫月脚下发力,以极快的速度冲刺,对着少年挥臂。 她接连左右出拳,五条悟时而躲避时而选择接住,游刃有余,南宫月蕴含充足咒力的拳头,打在他身上看起来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水花。 “还不够啊。”少年神色散漫,提不起劲。 拳头力量不够的话,那就用腿如何?! 她心中默念,转身借着惯性踢除一脚高抬腿,而那她的脚在对方头侧骤地停住,脚踝稳稳落入对方手中。 糟了! 南宫月暗道不好。 “月如果不以死相拼的话,我可要反击咯。”他语气轻佻,手下动作却极其果断。 南宫月选择双手撑地,倒立起身,想借着令一脚的飞踢挣脱五条悟,然而对方的脚踢却快一步到来,将它直接踹飞。 南宫月落地之时保持住平衡,翻滚起身,她刚稳住身形,五条悟的身影已经近在咫尺! 一声爆响响彻训练室,少年缓缓起身,收回打在地板上的拳头。 地面上被打出了一个不规则的坑,周围地板被尽数折断,碎屑逐一落下。 什么仇什么怨,这家伙,怕是真的想要我命啊。 不等她歇息,白色人影再度上前,覆盖着咒力的拳头迎面而来。 第14章 好快! 南宫月下意识用双臂护住脑袋。 对方的攻击打在身上,她感受到了来自五条悟的咒力威能,即使自己也在做防御,但却抵不过五条悟更为充沛的咒力。 她整个人直愣愣地弹飞出去,撞在墙上,造成巨响。 身后墙面因巨力冲击,被打出一个凹坑! 南宫月难以遏制的痛哼一声,这小子动作和力量比第一日训练室还要快,还要强! 可怜的训练室,过了今日恐怕要大面积翻修了吧。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她得先从五条悟手中活下来。 第14章 南宫月使自己脑袋保持着高速运转,不断告诫自己,不能停下,必须撤离! 她侧滚翻身同时,余光见到五条悟乘胜追击,本就已经碎裂的墙壁被他直接击穿! 她瞳孔放大,呼吸一窒,刚刚那一下若是打在自己身上,骨头都可能碎掉吧! 而少年已经一改往日那副散漫的模样,神情极为严肃。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她心头,眼见少年收回手,从扩散在空气中的尘埃中走出,他面对蹲坐在地上的南宫月不语。 凌厉的眼神令她心中警铃作响。 不妙不妙不妙! 那是杀意! 她恍然醒神时,少年蓦地于原地消失,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眼前! 他又提速了! 南宫月依靠本能,一边后退一边护住左边身子。右臂被打中后,她只是踉跄地后退了几步,便停了下来。 这一次少年没有追击,他愣了愣,显然有点意外。 第一时间将全身咒力集中在身体左侧做防吗,咒力控制上还算不赖,但风险太大了,只要有一次没跟上我的节奏,导致无防御的一边被攻击,可能直接没命。 居然选择这么极端的做法,看不出来这小鬼竟是这种人。 五条悟有几分诧异。 不过,只是这个程度,依旧不能通过他的考试。 接下的两个半小时,南宫月都在躲避与防御中度过。 好消息是在五条悟接连不断的攻势下,南宫月不论是在咒力掌控,还是在速度上,都提升了一大段层次她能跟得上对方的动作了。 坏消息是随着时间流逝,她体力和咒力几乎见底,而之前她光顾着躲避去了,连出拳的机会都没能寻到。 “如果只有这么点觉悟,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做咒术师好了。”少年忽地开口道,手下的攻势依旧不减。 “这可不是过家家,身为咒术师,要抱着随时都会被杀,随时都可能成为杀人者的觉悟,而你又是为什么选择留在五条家呢?难道是想为自己找个落脚点?躲避仇人?” 你懂什么,当然是为了活下去。 南宫月顾不上接话,左右闪避着。 “我一点也不觉得你像是家中被灭族的样子,我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仇恨和杀意,你打算一辈子躲起来吗,从没想过报仇?”五条悟冰冷的话语追问道。 不对! 我当然想! 南宫月内心极力反驳。 可我光是活下去就很难了,你又怎么知道我没以命相搏过! 五条悟的话似乎激起了她的条件反射,就如同她每每回想起父亲的存在,犹如脚下甩不掉的影子,一直追随着她,时时刻刻为她生命做着倒计时,直至宣告死亡。 畏惧与怒意交织,她几乎在心中怒吼。 念头闪过间,南宫月旋即一愣,是啊,这家伙说的不对,她不是那样的,她也曾赌上性命战斗过……甚至经历了死亡与轮回…… 只是失败并且遗忘了…… 而现在面临极具压迫感的五条悟,她似乎又弄重新拾回那份战斗的决心。 “既然如此,就当一辈子胆小鬼吧。”少年嘴上讥讽着,余光瞟了眼时间,到此为止了。 五条悟也知道自己有时候行事非常任性,但该有的原则他还是有的,尽管很想溜出去,但南宫月不通过考试,他也无能为力。 他思忖着,侧身屈臂,准备用这最后一掌结束这场过家家般的战斗。 然而他这一掌却落了个空,南宫月微微侧头,与他的手几乎是擦脸而过。 躲过了?通过感知自己的咒力流向从而预判将要出掌的方向吗?不错啊。 等等…… 他微微瞪大双眸,瞧着本就矮自己一个多脑袋的南宫月,压低身躯,猛然跃起! 南宫月腾空同时,她的大脑感到无比通透。 他说的不对,我也拥有过那般勇气……不,应该说我比任何人都应该拥有赌上性命去战斗的觉悟! 生存也好,死亡也好,这一切我都经历过!而我至今还想活下去! 如果有人成为我的阻碍,那就以命相搏! 五条悟的面容倒映在她眼底,时间仿佛按下了慢放键,被无限延长。 而少年视线随之上移,弱小的身躯掩盖了他的视野,对方眼中写满了坚定与决心。 与娇小的身躯一同起身的还有南宫月的拳头。五条悟没有第一时间移动,他嘴角轻微上扬,擒着一抹笑容 不错的眼神。 南宫月所有躁动的情绪连带流动着的咒力,皆数沉静! 这种沉淀,不是消失,而是稳定! 看似软弱的拳头击中之际,富有压迫性的咒力扭曲着周围空间,拳头与咒力相撞,在空气中炸裂出转瞬即逝的光芒! 那是一道黑色的闪光! 训练室爆发出轰然震动。 若不是有帐隔绝了训练室与外界的声音,只怕武藏已经带人匆匆赶到现场了。 南宫月沉默地站起身,静待尘埃消散,凝望着脚下被打得粉碎的地面,以及周围远处折断翘起的地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居然被躲掉了,真是失策啊,刚刚只顾着质量,忽略了速度,应当找机会钳制住他再出手的。 她抬眸看了一眼时间,指针正好停留在5点整。 没戏了。 南宫月略有惋惜。 “真叫人吃惊啊。”五条悟从她身侧靠近,“我没记错的话,你才8岁吧?” “嗯?”南宫月不解地望向他,“有什么问题吗?” “8岁就能打出黑闪,可以说是很出色了。”少年连连称奇。“难道是运气吗?” “黑闪……”南宫月喃喃地重复着这个词汇,“就是我刚那一拳?” “没错,黑闪可以粗略理解为咒力和物理攻击同时生效,没有误差时产生的效果,它的威力远高于普通攻击。” 南宫月不明觉厉,但她没太多自满,而是沉静道:“刚刚那一下,能帮我保密吗?” “可是可以啦。”五条悟虽有不解,但是还是按捺住了询问的冲动。 “多谢啦。”南宫月说着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就准备离去。 “你要回去了吗?” 南宫月指了指头顶的钟表,反问道:“是啊,不是都5点了吗?” “好哦,明天早上9点,在我房间门集合,不要迟到哦。”五条悟不忘嘱咐道。 “你倒说说看每次迟到的是谁!”提到这个南宫月嘴角一抽,她忍不住指着五条悟,高声辩驳。 但转念间,似乎察觉到不对劲,她放下手,狐疑道:“明天还要来?不是考试结束了吗?” “考试是结束了,明天由我来给你讲解一下我的具体计划。” 啥情况?南宫月瞪大眼睛。 “你说的计划是……” “当然是我们的外出旅行计划啊,”他不禁失笑,随后举起了大拇指,“也就是说,恭喜你,通过考核了。” 第15章 南宫月沉寂的内心顿时激荡起圈圈涟漪。 转生以来,这似乎是头一次,她遇到了让自己发真正感到开心的事。 “可……可我不是没有伤到你吗?” 南宫月嘴上犹豫,但她难以抑制的笑容全然暴露了自己此时的心情。 少年哼笑一声:“想什么呢,即使我不使用无下限,让你伤到我也是不可能的任务,所以我才附加了‘结果让我满意’这样的条件。” 南宫月忽地想起来,午饭时间,这小子确实讲了类似的话。 “好吧。”南宫月小声嘟囔。 被这么说,她心中还是有丢丢不爽,但心中的喜悦很快压制住这点小情绪。 “不过为什么是你房间?” “啊,一个晚上训练室怎么可能修得好。” “原来如此。” 她与五条悟道了别,解除掉帐,迈动欢快的步伐欣然离去。 五条悟双手插入口袋,也跟着一同离开了训练室。 少爷今天心情格外好啊。 守在训练室外的武藏见到对方的背影时,不由得发出感慨。 是有什么收获吗? 他还在思考,前往打扫训练室的仆人们堵在门口,一阵骚动。 “怎么搞成这样,怕是至少得两天才能修复好了。”男仆端着下巴,忧心道。 第15章 “还好啦,以前不是经常塌吗。” “那难不成今天和少年陪练的是武藏?” “不是吧,他最近都在跟那个女孩凑在一块。” “怎么都围在门口?”武藏的声音从他们身后响起。 众人纷纷转身,见到来者,最里端的仆人询问道:“啊,武藏啊,今天是谁在和少爷陪练啊?” “发生什么了?”他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里端的仆人让开身,朝室内指了指:“你看。” 此时的训练室可以用面目全非来形容,墙壁上碎裂脱落的碎屑,破开穿透着的大洞,地上拦腰斩断的木板……尽是战斗留下的痕迹。 最为醒目的还是场地中心那个骇人的坑了,目测下来,直径约有2米。 而整个室内居然没有留下残秽,这意味着他们仅仅靠体术,就造成了如此景象! 少爷他丝毫不意外,可是与他陪练的南宫月也有这个本事吗?!但也总不能是少爷独自一人在训练室乱发泄一通吧? 武藏心情极度复杂,怎么也想不明白。 “樱子!樱子!你在吗?” 回去路上,南宫月脑中兴奋地询问。 “我在。” “我刚刚打出了黑闪耶!” “我看到了。” “你知道黑闪吗,我是不是很厉害~?” 话又说回来,能让那小鬼夸赞一句实在不容易。 “在我印象中,你一直都很厉害。只要能给你时间,你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咒术师。”樱子平静回道,仿佛说的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 南宫月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她看见洋溢着青春气息的少年少女,从训练室出来,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可惜我最缺的就是时间了。” 南宫月收回视线,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总之,我们这次取得了很大的进展。”樱子总结道。 “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结果如何。”南宫月忽地冷静了许多,经历过四次失败后,她已经不敢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樱子难得地没有接话。 次日,南宫月惦记着五条悟所谓的“计划”,早餐草草了事,就朝着前院方向出发。 许是最近跟五条悟那小子关系好起来,仆从们见了她,哪怕是没正面说过话的,也会恭敬地退至一边。 一路畅通无阻,她非常准时地抵达了前院,五条悟的房门口,也就是一直以来,他们一起吃饭的位置。 不过此时的侧拉门还是紧闭着的。 那家伙估计刚起床吧。 南宫月这么想着,在廊前坐下,观望着眼前的景色。 刚坐下没两分钟,身后的门“唰”地一声被打开了。 “早上好啊,你还是一如既往地准时啊。”少年换了一声素净的浴衣,扶着门框。 “你也是一如既往地爱迟到。”南宫月双手撑地,侧头回望。 “干嘛这么严格,明明才两分钟。”少年漫不经心道,他头点指了一下里屋,“进来吧。” 我严重怀疑你是故意卡着迟到的点出来的。 南宫月心中想着,站起身来,跟他一同进去。 五条悟的房间她之前就来过许多次了,但她每次换训练服的位置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私人空间。 步入屋内先是一方像是厅堂一样的场所,中间设置着方形矮桌,上面摆放着一套茶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里面左右手边各有一道拉门,门上绘画着精美的风景图。 右手边是五条悟借给她洗漱用的房间,它某种意义上更像是客房,陈设非常简单,只有桌子和一个木柜,然后便是卫生间,南宫月凭直觉猜测这间房已经许久无人问津了,嗯,除她以外。 五条悟拉开左手边的门,南宫月紧跟在他身后,步入其中。 果然,这才是他的私人房间。 宽敞的四方间,正靠墙处摆设着较矮的长柜,上面有台电视机和老式游戏机,中间的矮桌被挪至墙角,只有一张懒人沙发椅,和普通的和式靠背椅,本该挂有字画的凹室里,如今立了个书架,而架上是一排排整齐的书籍以及光碟。 “月是第一个来参观我房间的,开心吗?”少年侧开身,等她进来后才关上门。 “说起来,隔壁那间又是什么?”南宫月没有搭理他上面一句,转而好奇问道。 “啊,那是小时候留给监视我的人住的。”少年说着站在凹室的书架前,指了指道,“难得休息,要不要看看电影?你还没看过吧?” 话说,我们不是是来商讨计划的吗? “即使不出家门也会被严加看管吗?”南宫月自顾自追问着。 “没掌握【无下限】前,我的守卫门几乎是寸步不离呢,并且不止一人,真是为难他们了。”少年端着下巴,眼神在书柜上游离。 “这个如何,《死神来了》,很带感哦!”五条悟继续提议道。 “不要!”南宫月果断否决。 “诶,为什么呢,月难道看过,不过你不是住在深山里吗?” 南宫月本想说难道不该做点正事,但望着对方肃穆的表情,顺带还挑了一下眉,她便心领神会地明了。 现在不方便谈事。 看来为了打消疑虑,必须做出点样子来。 “深山归深山,又不是住在古代,《死神来了》听起来就是恐怖片,我不感兴趣。”南宫月接过话。 “原来你是怕鬼的类型啊。”五条悟恍然,“那你想看什么呢,爱情片?《泰坦尼克号》怎么样?” 不等南宫月拒绝,他自己否定了。 “算了,我可不想看你在我面前哭哭啼啼。”虽然他认为南宫月多半是看不懂的。 “有了,”他说着抽出一叠塑料方盒。“这你一定会喜欢。” 她顺着对方的话望向少年的手。 彩色封面上印着黄头发的少年,摆出极为个性的pose。 南宫月看着封皮上赫然的“naruto”字眼,嘴角微不可见地抽搐,一时说不出话。 谢邀,我看过了…… 即使上辈子我再怎么现充,也不可能没看过《火影忍者》啊。谁还没个童年…… 对了,我顺带还能给你剧透一下…… 第16章 总之,两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坐在一起,看起来《火影忍者》来。 南宫月此刻的心情有种难以言喻的复杂。 只是,虽说南宫月曾经看过,但也早把大部分内容忘掉,只记得剧情大致走向以及出场人物。因此很快她便沉浸其中。 “怎么样?” 宫本在方形回廊处守候了许久,迎上前来打探的武藏,对方开口问道。 “好像……在看动画……”半晌,宫本管家沉吟道。 “啊,”武藏有些诧异,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一连训练了那么多天,也是该放松下了,只是没想到他邀请了南宫月。” “说到底,少爷也不过才13岁,”宫本不以为意。“后院那些孩子入不了少爷的眼,也只能怪他们不争气啊。” “这是好事啊,之前家主大人不还头疼吗,担心少爷将来会越发我行我素,难以掌控,现在至少踏出了交朋友这一步,说明他还是能与人好好沟通的。” “不好说。”宫本摇摇头,不置可否。 “别想太多啦,我感觉少爷这些天开朗了不少。”武藏说道。“和我说话也没那么难听了。” “嗯……这倒是确实。” 宫本应了一声,就要离去。 “老爸,你去哪里啊?”武藏高声询问。 “到时间了,我去【帐】那边巡视,你也去忙自己的吧,别在这里偷懒了。”宫本摆了摆手道。 “呃,被发现了吗。”武藏缩了缩脖子,有点心虚,“不过都这样了,老爸也一点都不肯疏忽啊。” “听好了,【帐】的根基在湖中央,那棵长有最高树的假山上。” 在不间断地观看了10集后,五条悟打断沉迷在动画里的南宫月,紧挨着她,低声说道。 咱就是说,不能把这集看完再说吗,或者暂停下也行啊。 南宫月这么想着,还是扭过脑袋: “说起来,如果不是你提醒的话,我都没发觉家里有【帐】的存在。” 毕竟大多数【帐】会隔绝视线,非常直观。 “因为它抛弃了一切多余【束缚】,从而加强针对性。” “原来如此,然后呢?” “上岛后,通过感受咒力就能识别具体位置,以你的能力来讲应该很容易。”伴随着【naruto】的背景音,五条悟竖起食指,开始讲解道,“你要做的就是破坏掉它就行了。” “会不会破坏不掉?” “你的力量不是已经被我认可了吗,月可以怀疑自己的能力,但不能质疑我的眼光。这是专门针对我的【帐】,因此对其他人而言非常脆弱。”少年摆摆手,“只是破坏的同时,施术者也会感应到。” 第16章 “施术者我认识吗?”南宫月问。 “宫本管家。宫本的【帐】,想要破除必须满足施术者失去意识,根基遭到破坏这两个条件,且得在同一时间达成在【帐】这一领域,他能称得上专家。” “所以你才不得不寻找一个帮手是吧。” “总之,我会将他打晕。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那一部分就行。” “可当他醒过来,或者长时间不见人影时,周围人便会察觉到不对劲吧,这么短的时间够我们离开吗。”这点对于五条悟自己也是一样,他本就是五条家的焦点。 “所以我们要在合适的时间动手,就定在明天凌晨1点。” 南宫月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在别人家干这么嚣张的事,她还是头一回。 一个念头从南宫月脑中一晃而过。 “事成之后,你不会把我也打晕,自己溜出去玩吧?”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五条悟微微惊讶,不屑道。“再说了,这可是誓约。” “行。”南宫月轻轻点头,“不过,我半路从后院跑出来,会不会被巡逻的下人看到?” “月呆在这里就好了,我前面已经打过招呼了,说你今晚会留宿。到时候我带着你避开巡逻点,从隐蔽的路线过去,当然,你自己也要机灵点,可别露馅了哦,比如突然掉了本书什么的。” 这家伙,果然还惦记着上次书库的事! 等等,你怎么就这么善作主张了呢?你这会让我风评被害啊! 算了,我也就8岁,回头还要干这么一票,有什么风评可言。 南宫月心情复杂地安慰着自己。 “等顺利离开后,我们就可以开始愉快的旅行啦,让我想想去哪好呢,东京好像不错啊,近一点的话就是大阪了。” 南宫月身子忽地一抖,怎么就到东京了?这何止是溜出去玩?!这是要离家出走吧! 她沉默片刻,开口道: “你之前在外面最久呆过几天?独自一人的情况下。” “嗯……2个晚上。” “提前说好哦,我可没钱。”南宫月讪讪道。 她回想起第三次回轮时,独自前往城市,那寸步难行的窘迫来。 “放心吧,钱是最不用担心的。” 五条悟语气不像是开玩笑。 也对,他这样的少爷怎么也不会穷吧。南宫月稍微定了定心。 很快,武藏把午餐端了过来。 这次他们直接坐在房内吃饭,临走前武藏还多看了南宫月两眼,眼神里满是对她的赞赏。 之后大概率会被赶出去吧,即使有五条悟作保,可他才13岁,终究不是家里的话事人。 对南宫月而言,此举也不过是兵行险招,一旦自己真的被撵走,这家伙多少还是会心怀愧疚的吧但凡他还有那么一丢丢良知。 到时候再提出要求,或许就能成功? 这样都让五条悟不为所动的话,她也没别的法子了。 尽管不稳定因素还是有许多,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赶出去,她也不是不能承受。 她的首要计划还是得靠自己。 用完饭后,五条悟的意思是表现得越自然越好,于是他们又坐一起看起了【naruto】。 话说回来,这家伙已经看过了吧,重看一遍居然不觉得没意思吗? 南宫月眼睛余光不经意地瞟向身边的白发少年,见对方异常认真的模样,不禁感到神奇。 少年望着屏幕突兀地开口:“月为什么老盯着我,是觉得我比佐助要帅吗?” !!! 第17章 南宫月立即坐正,直直地望着屏幕,语气格外僵硬:“不,我没这么想。” 我为什么要心虚?再说了,他为什么知道我在看他啊! “是吗,那你是怎么想的?” 五条悟见她不肯正面回答,反而来了兴致,追问着。 有完没完了! 南宫月收敛心绪,转头对着五条悟,眯起眼嘻嘻一笑。 这笑得他满头问号。 南宫月瞪大双眸的里,闪烁着狡猾的坏笑:“你猜。” “切。” 听到回答,五条悟似是不满意地微转过头,下巴枕在手心,不去看她。 南宫月张大嘴巴,表情十分惊异。 啥意思,这家伙难道是生气了!? 南宫月觉得好笑,吐了下舌头没去搭理他,回头看起动画来。 就算生气了,总不能叫我一个小他5岁的小朋友去哄他吧? 动画正好放到结尾,但这次五条悟却迟迟没有动身去换碟。 “不接着看了吗?”南宫月打破沉静。 “没有了哦,月想看点别的吗?” “欸~!?”南宫月脑子里推算了下时间,即使还在连载,应该也不止这么几集的吧? “想看后续可以等我们这次去城里买回来。” “为什么?”南宫月疑惑。 “什么为什么?” “这些让下人去买不就好了吗?” “啊,你说这个啊,我老爸不喜欢这些玩意,所以不准许下人帮我买,”五条悟说着耸了耸肩,“不过我自己买的话,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南宫月再次瞪眼哑然,这次是真的吃了一惊。 数秒之后,她才感叹一声:“真可怜啊。” 五条悟瞬间正了正神色,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南宫月。 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 她很少见对方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 南宫月满腹疑惑,难道踩雷了?!要不要道歉先!? “月是第一个这么说我的人。”少年率先说道。 果然是不开心了啊…… 他上身忽地后靠,发出不屑的哼笑。 “不过你不需要这么想,外面那些家伙都畏惧我,诅咒师也好,御三家也好。而我的老爸老妈也差不多,他们只能在我还小的时候尽可能束缚我,给我灌输他们那些的思想,可惜等我长大后,他们就再也管不住我了,那时……我便可以为所欲为。” 五条悟语气里洋溢着自信,仿佛是在陈述一件事实。 你要是和佐助比谁是逼king,我会毫不犹豫地投此时的你一票。 南宫月心中虽这么吐槽着,话到嘴边还是诚实地感叹了一下:“为所以为啊……我觉得悟应该可以办到。” 毕竟是未来战力天花板。 “月夸我也没有用哦。” “什么??”南宫月没能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之时,五条悟已经双手握拳,夹着她额间反复蹂躏。 “啊痛痛痛……” “你这小鬼最没资格来可怜我的吧!” *** 京都夏季的夜晚异常凉爽,尤其对于坐落在郊外山区的宅邸而言。 南宫月守在湖中央的小型假山上,反复对照手腕上儿童表的时间。 那是五条悟在一个废弃纸箱中给她找出来的,五条悟自己则是带了手机,那小子居然这么小就拥有手机了!羡慕!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年代的手机功能并不齐全,主要还是用来通讯。 0:55:49 呼,还有4分钟,希望五条悟那家伙别在关键时候掉链子,整个迟到什么的被宫本察觉。 南宫月暗自担心着,又把五条悟的叮嘱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两人动作必须同时完成,前后差距不能超过10秒,否则【帐】会被自动修复,并成倍加固,触发警报。 南宫月的脚下就是五条悟口中所谓的【根基】,一颗长得像钉子一样,贴着黄色符咒的物品。 它的身体被埋在了泥土中,只有钉帽露在外面。 一会只要用拳头击碎它就可以了吧。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用脚跟不停地点着泥地,因为穿的是木屐,后跟与鞋有种脱离感,而她目光一刻也不肯从手表上挪开。 0:59:50 南宫月收回视线,深呼一口气,此时她感到无比的紧张。 她抡了一拳右臂,然后收肘。咒力瞬时覆盖住全身。 0:59:59 “嘀嘀嘀……嘀嘀嘀……” 儿童表上的闹钟响起同时,南宫月挥臂出拳。 “这件事真好呀,能够做到的话就好哇 这样的梦想,那样的梦想,我还有好多呐 ……”(注:1) 伴随着【多啦a梦之歌】的歌声响起,一声闷响击打在钉帽上,由于咒力在途中因情绪变化而产生波动,她没能成功击碎【根基】。 尽管南宫月极力挽回,但结果却显而易见。 “哆啦a梦最喜欢你啦! ……”(注2) 什么鬼啊!为什么“嘀”声之后会放起【多啦a梦之歌】!!! 该死的五条悟,你搞这种玩意给我也不提前知会一声吗?没见过这么背刺队友的!!!! 南宫月心中疯狂怒骂着。 但她动作没有迟疑,也不敢去看时间。 第17章 继续挥出第二拳。 “听好了,黑闪会造成很大的破坏力,这会让远处的巡逻发现她,所以不可以用黑闪哦,普通并且尽力一拳就好。” 五条悟的话语蓦地响起。 很好,第二拳也失败了。 她当机立断,紧接着狠狠地打出第三下。 【根基】上黄色的符咒被南宫月的咒力尽数吞没。像被点燃了的纸一样,一点点化成了烟灰。 南宫月愤恨地按下表上的键位,关闭闹铃。 1:00:18 很明显时间过了,并且,头顶的帐没有丝毫变化。 game over。 虽然是帮五条悟办事,但要说不失落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段时间她出了不少力。 她低沉地垂下脑袋,五条悟也会对我失望吧,我也算是承载了他的期待。 一时间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去哪,是回自己的小屋,还是去在约定的位置等五条悟。 失神间,后脑勺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下。 嗯? 紧接着是第二下。 有人!? 南宫月瞬间警觉。 第18章 她猛然回头,看到的却是白发少年正立于她身后。 “你怎么来了?”南宫月愕然。 他什么时候来的?自己完全没有察觉! “不是说好集合点了吗?你在这里发什么愣?”五条悟反问。 “可……” 没等她把话说完,五条悟急速上前,一把扯住南宫月浴衣上的腰封,将她整个人连带一起提了起来。 “一会再说,有人来了。” 她的视线翻天倒地地旋转,刚一定住,旋即又犹如幻灯片一样一页一页地闪动,数次之后终于定住,从被倒挂视角看去,如果没判断错的话,映入眼帘的是五条家的外墙? 腰间一松,南宫月被放下。 “我们……出来了?” 她不可置信道。转身回望,那道三米多高的围墙果然俨然立于眼前。 “是啊。” “可……”南宫月不知从何问起,斟酌道,“照理说我们动作没有同步上吧,我记得自己是在接近20秒的时候击毁的根基。” “啊,那是因为天才的我早就预料到你大概率会在第一击上出岔子,”少年说着手心枕着后脑勺,狡黠一笑,“保守起见,我把对宫本下手的时间挪到了1点过10秒,这意味着你在1点0秒至20秒之间完成任务就行了。” 靠! 虽然心有不甘,但不得不说,他这确实是明智之举。 “不夸夸我吗?”少年问道。 夸你不就显得我更无能了吗?南宫月绕开话题:“刚刚那是什么,瞬移吗?你的术式?” “并不是瞬移哦,是无下限的延伸作用,刚开发出来不久,它能使我在事先标记好的位置间高速移动,可惜,目前行进距离和速度上还有待提升,而且消耗过大也是个问题。嘛,用来带着你逃跑还是可以的。” 她本来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五条悟解释得这么清楚。 “欸,这么厉害啊。” 这下她必须承认了,五条悟很强,各方面上来讲,即便她拥有无下限和六眼,也不一定能开发出这种功能。 “呵,”少年上身套着薄薄的连帽长衫,双手插兜,背后背了个小书包,看起来更加拽了,“这就厉害了吗,可别太早下定义了。” “你还真是大言不惭啊。” 正常人好歹也会谦虚谦虚吧! 南宫月心中对他刚生出的,仅有一丝的仰慕一扫而空。 “当然,毕竟我将来会成为最强的存在。”他说着伸出手来拍了拍南宫月的后脑,“走了。” 她跟在五条悟身后走了几步,忽地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我们是要走下山吗?” 五条家的宅邸位于半山腰,但也属于高处。 “不然呢,难道月会飞行的术式?” “不,我不会,”南宫月果断回应道,“但这要走到天亮了吧?!” 她指了指脚下蜿蜒的盘山公路。 “谁说要走大道了。”五条悟耸了耸肩,“别废话了,跟上吧。” 他们一同来到公路边缘,五条悟踩着树林的泥地径直往下走。 原来是抄近路啊。 可这多少过于陡峭了吧! 五条悟倒还好,他提前换了身休闲的衣服鞋,而自己还穿的是浴衣和木屐。 事先五条悟本打算给南宫月换套他的衣服来着的,但他最小的衣服穿在南宫月身上依旧不伦不类,只好作罢。 他对这条路轻车熟路,走起来很快。 一路上极为漆黑,南宫月只能借着幽幽的月色辨认五条悟模糊的身影,再加上沿途还有些讨厌的杂草树枝,以及凹凸不平的泥地,跟在后面的南宫月却逐渐表现得力不从心。 发觉南宫月开始掉队,五条悟忽地停下脚步。 本就是下坡,她还在追赶对方,一下子没能刹住车的南宫月迎面撞上了他的背。 “怎么突然停下啦?!”南宫月捂着鼻子道。 “上来吧,”少年说着把书包反背到胸前,微微屈膝,前仰躬背,双手翻转,摆在两侧道。 呃…… 南宫月愣了愣,这是要背我? 她这么想着,趴在了五条悟的背上,双臂环绕至他脖间。 “居然这么好心。”南宫月嘴里嘟囔着。 “以月酱的速度走下去,等到山脚,太阳公公也要出来了。” 你小子夸张的修辞用的不错啊。 五条悟语气一转,极为郑重道:“听好了,我虽然答应带你出来,但你必须听我的,不许有异议。” “了解!”南宫月振奋道。 “未经允许不可以单独行动哦。”五条悟补充道,“否则你死了我不负责。” “那要是我在你视线范围内死了,你要负责吗?”南宫月突然奇想道。 “你说的这种情况不可能发生,你可以怀疑自己,但不要质疑我的实力哦,月酱。” “好的。”南宫月乖巧应道。 “旅途中要是遇到什么人,我们两个就以兄妹相称,明白吗?” “好的。”南宫月点点头,事到如今,只能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了,“那我是不是该称呼你……” 她思忖着,脑袋靠近,望着对方的侧脸,稚嫩的声音发出5个音节:“satoru尼酱?” 她沉吟着继续道:“嗯……还是欧尼酱?” 少年的手微不可查地抖了抖,沉默了2秒,回道:“随你喜欢吧。” “噢噢噢!总之,那我就叫五条月了!” “你为什么要改姓?”五条悟用难以理解的表情看向她。 理论上讲,他们即使不是一个姓氏,也不会引起怀疑。 “因为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有南宫月的存在啊。我是家里唯一的活口,万一传出去了,被仇人知道了就不太好了吧。”南宫月理所当然道。 之前她独自在外行动时,也是用的假名。 “欸~”五条悟拉长音调,似乎觉得这个理由不太充分,但也没追问,“行吧。” 五条悟的速度比南宫月想象的还要快,他一刻也不做停留,动作流畅地穿梭在灌木林间。 南宫月的心情从一开始的亢奋逐渐转为平静。 她侧眸看了眼背着他的白毛小子,这家伙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虽然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却很好闻。 第19章 万事告捷,南宫月精神紧绷了一整日,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困意一瞬间席卷了她,她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伴随着那道令人心旷神怡的淡香,南宫月不知不觉中合上了眼睛。“月。” “月。” 听见耳畔有人喊她,南宫月艰难地睁开朦胧的双眼。 还未看清楚眼前的景象,她只觉得身体一轻,腿上拖着她的手松了开,整个人往下一沉,径直摔倒在坚实的地上。 “好痛啊!”南宫月摸着自己的屁股,眼角含泪。“我都醒了,你干嘛摔我!” “啊,我看月还很困的样子,所以决定这么做,帮你提提神。”五条悟已经把书包背到身后,“是不是瞬间就清醒啦?” 所以说我还要谢谢你是吗? 南宫月心中没好气道,她从地上站起,随即感到脸上不对劲,下意识抹了把嘴角。 啊,好丢人,居然流口水了! 这家伙一定是在报复我把口水也流他衣服上了! 她一下觉得没那么气愤了,甚至有点心虚。 她环顾四周,发现他们正站在山脚下的公路上,而沿着公路往前走,远远地眺望过去,还看不到城市的影子。 “我们要走到城里吗?” 她看了眼时间。 1:20。 居然这么快就到山脚了,她还以为至少得1小时。 “不一定哦。”五条悟说着又把手插入口袋,提起步顺着车辆行驶方向走着。 第18章 “等等我哇!”南宫月见他走的很快,以为要被丢下,立即小跑着追上前。“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沿途偶尔有那么一两辆车开过,不知是不是错觉,在经过他们时,车速明显放慢了些。 “如果是白天的话,走几公里就能有公交车了,这个时间,只能碰碰运气,最坏的打算就是徒步到城里,稍微好点是遇到好心人搭个顺风车,至于最佳的情况嘛……” 他说着顿了顿。 此时一辆黑色的丰田轿车停在了他们前方数米处。外表看上去有点破旧,像是开了许多年了。 “啊,来了来了。”五条悟说着眼中闪烁着兴奋,仿佛中了头奖。“一会月不知道说什么可以不用说哦。” 说着轻佻,其实是想我干脆闭嘴吧,免得我说错了话。 南宫月紧跟在他身后。 驾驶位的门开启,一名中年肥胖的男人下了车。他衣着邋遢,黑色短袖衫上沾染着难以观察到的污渍,头发油腻,面带胡渣。 男人笑嘻嘻地走到五条悟面前,勾背弯腰。 “两位小朋友大晚上怎么在山区晃悠呢,离家出走可不好哦,要不要叔叔帮忙?”他双手交握,掌心来回搓揉,一副讨好的模样。 “好啊,我带着妹妹出走,但现在后悔了,麻烦大叔送我们回家吧,我们家就在京都站附近。”五条悟还是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一点也不客气道。 不是,这一看就不是好人吧? “京都站啊……叔叔我也打算去那边,”肥胖男人假模假样道,“正好顺路,你们兄妹一起上车吧!” “那多谢了。” 五条悟回答的非常爽快。 男人反倒一愣,他以为他们间多少还需要拉扯几句,没想到这么顺利。眼前这小鬼看起来机灵,结果是个傻子吗? 还是说有别的…… “欧尼酱,这样真的好吗?”南宫月上前一步,两手抱住住五条悟的小臂,小声且担忧地说道。 “没关系哦,”五条悟盈盈笑着,语气十分温柔,他把手从口袋抽出,反握住南宫月的手掌,“这位大叔面相这么和蔼,应该不是什么坏人,再说了月酱也不想走一晚上吧?” 好家伙,之前还说我演戏,你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不比我差啊! 南宫月无语地鼓了鼓腮帮子,点点头。 中年男人见状,心中疑虑消散了不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真好哄骗。 他闪至两人身后,讨好道:“既然如此,快上车吧,我也在赶路呢。你们真是幸运啊,遇上了我……” 男人还在他们身后滔滔不绝地发表感言。 南宫月和五条悟先后进入后座。 关上车门后,汽车启动,同时听见了落锁的声响。 车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烟草味,熏的南宫月很不舒服,连连揉着鼻头。 不对,不仅是烟草味,夹杂在其中的,还有细微的血腥气息。 “大叔,能不能把窗户放下来,车里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五条悟毫不客气道。 “不行哦,车里开了空调,两位小朋友忍一忍吧。”肥胖男人回头,拉扯出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极为诡异。 男人暗自告诉自己,再等等,出了这条道就好了。 “诶~好吧。”五条悟说着双手枕着后脑,翘着二郎腿,靠躺在座位上。 刚才还挺健谈的大叔眼下极为沉默,没有表现得要与他们寒暄的意思。 就这么安静地度过了15分钟。 南宫月差点又要睡着时,少年清澈的声音打破的沉寂。 “大叔,这条道不是去京都的吧,你是不是眼神不好,开错了路?” 肥胖男已经很久没遇到过这么嚣张的小孩了,不过没关系,越是这种跋扈的小子,到最后求饶的样子就越能取悦他。 他沉思着,左手下意识离开方向盘,抚上腰间的军刀套。 “大叔,难道你耳朵也不太好使吗?”五条悟语气轻扬。 男人实在忍不下去了,他把车向左靠,随后猛踩刹车,后座两人受到强烈的惯性冲击,身子前倾。 肥胖男拉起手刹,解下安全带,转身躬着身子一把捞起五条悟,揪起他的衣领,拎至面前。 “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是再多嘴一句,我现在就把你们在车上剁了!”他顿时变了一张脸,五官扭曲极其丑陋,手上拔出了军刀,刀刃抵在五条悟的脸上,又看向南宫月,发出怒吼,“给我安分点!听见没!” 南宫月:??? “我凶我做什么啊?我又没说话!”南宫月本来就因为车里的空气感到难受,这下愈发不爽了。 肥胖男:??? 为什么你的关注点是这个?你们一点也不害怕吗?我这把刀不够显眼吗?还是说这两个小鬼脑子有问题? 肥胖男心中的疑惑接踵而来。 而此时少年的手已经握上了对方持刀的拳头。 “在小孩子面前不要拿出这么危险的东西啊。”五条悟嘴角擒着一抹笑意说道。 第20章 男人的手腕抖动,似乎在与少年做抗争,他脸色极为难看,额间开始浮现细密的汗,而眼前被他揪着衣领的五条悟神情却格外轻松。 “你看,你把我妹妹吓到了,她要是哭起来,我会很头疼的。” 五条悟说着掰开了胖男人握刀的手指,一根……两根…… 军刀落地声,男人的嚎叫声,与骨头的碎裂声一同响起。 他彻底松开了五条悟,大粒大粒的汗冒上脑门。急剧地疼痛令他的五官扭在了一起。 “你……你!你都做了什么!!?”他声嘶力竭地哀嚎,不可置信的望着自己被折断的手指。 小拇指与无名指一起翻折着,和手背形成30度不到的夹角。 “好了,点到为止,好好开车吧,这次不要走错路了哦,”五条悟捡起军刀,不停抛在空中把玩着,“实不相瞒,我们也在赶路呢。” …… 黑色的丰田绕了个大圈,回到了开往京都市区的公路上。 胖男人整个过程中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只敢小声地喘气,以缓解疼痛。 南宫月又小憩了会。 车子终于行驶进京都边缘。 “大叔,停车。” 五条悟蓦地开口道。 “我说停车哦。” 胖男人这才反应过来,他老老实实地踩下刹车。 “我们下车吧,大叔也一起。” 应该还没到吧? 南宫月感到疑惑,但她没问只是乖巧地照做。 听到不用进市区,肥胖男人自然是乐意的。毕竟他本身也背负着几条人命,进入市区有暴露的风险。 五条悟下车后撑了个懒腰。 “呐,车钥匙给我吧。”他伸出手对着男人道。“别怪我没有事先警告你,如果再对我动手,我会把你的手连同脚一起折断。” 肥胖男人一怔,他刚刚确实有这个想法,并起了杀心,但听到少年的话后瞬时冷静。这小鬼力气比我大很多,身手估计也不差,没必要硬碰硬,再说,这两个小毛孩总不能真杀了自己吧。 他乖乖地交出车钥匙,想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 南宫月扫视了下周身环境,车辆停在一栋疑似废弃的5层建筑外,它还没有完工,只架起了水泥平层与楼梯,连外墙都没打上。 建筑四周有板墙隔绝着,正门口也拉上了禁止入内的警示条。 南宫月从中感受到了一股不强但也不弱的咒灵气息。 “你想要的做什么?”肥胖男人望着少年不解道。 少年把钥匙圈框在食指上,来回转动,笑得很开心。紧接着,他停下动作,把钥匙捏在手里,侧过身,扬手一挥。 那把钥匙以极快的速度飞了出去,肥胖男人几乎没能捕捉到它的轨迹! 这家伙在做什么! “好了,大叔你去找吧,我们就此别过了。”五条悟说着回头与南宫月对了下眼神,示意她跟上。 “等……等等……!”肥胖男人下意识脱口道。 “啊?还有什么事吗?”五条悟不耐烦地停下脚步,瞥视道。 “不……没事了……”男人被他刚回的眸一眼看得毛骨悚然,下意识后退几步。 *** “为什么让他把我们直接送到目的地呢?”南宫月走在他旁边,不解道。 “那人身上多半有命案,月感受到了吗?”五条悟反问。 她点点头。 “这样的人进入市区很容易暴露行踪,况且他还受着伤,要是去个什么私人医院的话,就更容易被捉到了,届时会给我们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悟就把他引到废弃的旧楼里,让里面的咒灵干掉他?” “就是这样。”五条悟说着摊开手,“是不是完美的计划。” 借刀杀人啊。 “确实完美……甚至不用我们自己动手,最后真警方调查起来也找不到我们存在过的痕迹不过那个咒灵放着不管没关系吗?之后有人进入也会被攻击的吧?” 第19章 “没关系,那个地方本就是禁区,正常人不会靠近的,一旦有人报警,案件也会直接交给专门人员处理。想不到月也会发自内心担心无关人士,我还以为你是完全不在乎他人的死活的类型。”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什么误解…… 不过转念一想,他说的也没错,光是自己活下去就很累了,她对别人的确实对拯救他人没什么兴趣。如果只是举手之劳,就像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不会耽误太多时间那样,她还可以帮个忙。可惜五条悟似乎没有这个打算,那就放着吧。 “说起来,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去往市区的最好选项吗?”她随口问道。 “月有时候明明很机灵,但在某些方面又很笨啊,最优选项是搭乘计程车才对,像今天这种我也是头一回遇到,是特优选项啊!” 五条悟心情看起来很愉悦,迈着大步在前面走着。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离天亮还有好几个小时,自然是找地方睡觉啦。”他说着瞟了一眼身旁的小鬼,想到什么麻烦事,不由得叹了口气。 “我们能有地方睡觉吗?” 说到这个,南宫月就比较有发言权了,身处第三次回轮的她,只身前往京都市区,差点沦落到睡大街的地步,没有地方愿意接纳她这个小孩,倒是有不少热心市民得知她独自流浪,纷纷表示要报警,她吓得立即逃离。 “嘛~带着你是麻烦点,但办法总归有的。”五条悟摸了摸她脑袋,看起来已经有了打算。 两人一直沿路行进,随着时间推移,两边的建筑也逐步多了起来,路上一个人影也没见到,除了24小时便利店,其余商铺都是关了门的。 五条悟轻车熟路地带她拐过几个小巷。 “奇怪啊,我记得是在这里的啊……”他嘴里念念有词,在转弯进入新的街道时,他停下了脚步,“啊,找到了。” 他指着面前一栋外墙装修地极为浮夸的建筑道:“今天就先住这里吧,等天亮了我们去大阪。” 南宫月呆呆地望着眼前颜色艳丽且花哨的楼房,挂着醒目的粉色【sweet hotel】招牌,嘴角抽搐……这位五条悟同学,你是认真的吗…… 第21章 凌晨3:03 这是一天之中最让人犯困的时间段。 男人在这家主题酒店做前台已经2年了,上半夜还会有一些喝醉了的小情侣来开房间,但过了2点基本上就是属于他的睡觉时间。 他靠在椅背,鼾声回响在前台房内,不多时几下叩击台面的声音把他吵醒。 他眯着眼,视线还处于迷离状态,下意识便道:“晚上好,请问住多久。” “一晚。” 这为男性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过于年轻啊……他瞟了一眼窗口,只看得到对方的胸部位置。 作为一家私密性极强的主题酒店,保障客人隐私是首位,即使是前台也只有一扇小窗供人交流。 嗯……看身高是没什么问题。 “你一个人吗?” “一个人不能住吗?” “啊,可以。” 他看了一眼墙板上房源显示灯。 “现在只有一间空房,是最新出的主题,稍等,我拿册子给你看看,您再决定要不要入住。” “不用了,就这间。”对方打断他道。 男人收回刚摸上宣传手册的手,又去拿房卡和表格:“请这里填写您的信息,价格是1800,现金还是刷卡呢?” “现金。”对方填上姓名后连同两张1000元的钞票一起递了回去。“不用找了。” “非常感谢。”男人收好前后把房卡递了出去。“退房时间是明天中午11点。” 外面的人收走了房卡后默不作声的转身离开。 男人当前台这么多日子,只要不是特别离谱的客人,他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现在整个风气就比较开放,许多事情大家都默认了……嗯,只要不是太离谱…… 等等,刚刚是幻觉吗,怎么看到了小孩的脑袋,跟着那人过去了…… “哒哒,哒哒。”的脚步声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这位客人,请等一下!” 男人本能地站起身,打算去开前台室的房门。 跟在少年身后的南宫月转身,手上早已结好了印,同时五条悟捂住了双耳。 “忘记我,睡个好觉吧,大叔。”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前台室内。 男人直接合上了双眼,倒在椅子上,沉沉睡去。数秒后,鼾声再度响起。 五条悟放下手:“结果你还是露馅了。” “这木屐怎么这么响,可恶!”南宫月脚尖点了点地板。 “算了,结果一样就行。”五条悟说着在电梯前停下,按下按钮。“说起来,你的咒言术和大多咒言师的不一样啊,能随意控制使用时机,使用时也没有咒言纹出现,真是神奇呢。” 他领着南宫月一起进入电梯,按下3楼。 “我猜测是用掌印代替了咒言文以选择发动咒术时机?不过,我的咒言一旦遭到反噬后果很严重,所以通常只能选择有把握的对象施展。至于咒言师是不是也这样我就不知道了。”南宫月对此也不太理解,术式对她而言就像印在脑中的复杂数学公式,她能背出来,也能使用,却不知道是怎么推算的。“话又说回来,掌印也是我随意选的,不一定非要用掌印,也可以是某个动作,只要提前和自己达成【约定】就好。” “叮。”电梯到达3楼。 “欸,南宫家比我想象中要有趣点,你还有什么术式,影分身有吗?”五条悟瞬间来了兴致,他从电梯里出来,一边走着,一边侧头看向南宫月。 “没。” “欸,写轮眼呢。” “没。” “能成为橡胶人吗?” “不能。” “真遗憾啊。”他失落道。 “能不能不要把动画带入现实啊喂!” 五条悟表明今晚他们住这家酒店的时候,她是内心是拒绝的,但她必须得表现得什么都不懂,只好闭嘴。 “月知道吗,大多数酒店不是这样的哦,它是专门给情侣入住的地方,这种酒店更注重客人的隐私,因此工作人员才全程看不到我们的脸,嘛,也算是省了不少麻烦。” 他来到306号房门前,刷卡开门。 不是,大可不必给我科普,你就让我假装什么都不懂,住一晚上不好吗,这样反而很奇怪啊。 真尴尬啊,一会要是进去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只能无视了。 “原来如此。那我们住进去没关系吗?”她随口说道。 “这是形势所迫,但你以后不可以随便和其他人住哦,至少得成年后。”五条悟打开门,进去之前用老父亲般的口吻说道。 靠!你这家伙最没资格说这种话吧! “好的。”南宫月乖巧应道。 房间一共有两扇门,第一道门与第二道之间有个玄关类的小空间,墙边立有桌台,据说是服务员提供送餐诸类的服务时,为避免与客人直接接触从而看到脸,而设置的。 五条悟在门口换了鞋进入房内,他扫视一圈,不禁感叹:“意外地用了心啊!看起来像是将各个恐怖电影里的元素混合在一起的房间。” 他继续往里走,但却发现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回头却见着对方脸色难看地杵在门口:“你怎么了?” 此时的南宫月心中有一万匹草泥马在来回崩腾。 这哪里是什么酒店啊!!!骗谁呢!!分明是鬼屋啊!!! 室内光线呈昏暗的青绿色,四面全封闭,看不见窗户,因此也没有窗帘,墙纸似乎故意做成破损沾染着点点血迹的样子,电视机选的是老旧的款式,它正打开着,画面是一片雪花,同时播放着诡异的音乐,女人低声的哀鸣伴随着bgm一同哼响,而床是最让人无语的,它是一口漆黑棺材!!!!被褥则是棺材板!! 还是双人的!!!有没有搞错!! “棺材”旁靠里墙的位置有一个道具刑具架,上面挂着奇怪的玩具,而它的右手边则是个十字型的捆绑架。南宫月顿时觉得浑身发虚。 配上低冷的空调,奇怪的bgm,以及阴暗的灯光,整个恐怖氛围被拉到满值。 现在选择睡大街还来得及吗? 她毛骨悚然,背脊发凉。 “有种……不好的感觉啊……我不太想进去……”南宫月艰难地挤出微笑,嘴里磕磕巴巴道。 “你是害怕吗?”五条悟问道,顺手把背包靠放在电视机旁。 “啊……有……一点,总之,请悟君先把电视关掉吧。”她语气超级诚恳,几近哀求。 “真拿你没办法啊,”他说去拿电视机柜上的遥控器,语气颇有幸灾乐祸的样子,“啊咧,怎么关不上?” 他脸色一下严肃了起来。 “不可能,你用错遥控器了吧。”南宫月依旧站在门口。 第20章 “真的哦,要不你进来自己试。”他不像是开玩笑。 “我拒绝!”她果断否决,态度坚定,“麻烦五条君拔掉插头看看!如果是这个状态,我今晚可以就睡在玄关,你别关门就好了!” 救命,这是什么阴间酒店!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呆。 第22章 “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和我决一死战,”五条悟的开心全写在了脸上,笑得几乎合不拢嘴。“不逗你了。” 他说着按下了开关,阴森的bgm戛然而止,然后又去床头前调试灯光,终于从青绿色变成了稍微能接受点的暖光,缺点是它仍旧很暗。 “这下总可以了吧,可我明明觉得刚刚氛围更好啊。”他流露着几分惋惜。 你做个人吧!真是太差劲了!! 南宫月没好气的瞥了一眼他:“应该可以了。” 难怪前台说只有一间房,这种地方正常人哪住的下去啊! “这世间上居然会有咒术师怕鬼,真实稀奇。”他饶有兴致地观察着南宫月一举一动。 南宫月几乎是一步一步迈进房间,小心试探,生怕突然撞到什么奇怪的脏东西。 “这有什么冲突吗?诅咒在我看来是怪物,它们都有迹可循,而鬼,它们的存在感太模糊了。”说道“鬼”字时,南宫月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么说,你还没见过从恐怖故事中诞生的【假想灵】吧,我很期待到时候你会如何表现啊。” 南宫月愣了愣,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假想灵存在,但也的确没见过,它们比普通咒灵稀有许多。 “但凡概念能实体化,我也不会那么害怕了!” 她嘴硬道,心里还是默默祈祷着最好这辈子都别遇上假想灵。 “月要是普通人的话,所有恐怖故事中的【假想灵】诞生应该都有你的一部分功劳啊,说不准能出现个特级?” 他这么思忖着,向左手边电视机柜旁的过道走去。 南宫月一开始还在门口的时候没能观察到那个位置,她不想一个人呆着于是加紧脚步跟上。 电视机柜墙后是一个不足3米的小走道,尽头侧墙有一扇门。 五条悟走到门口突然回头,他扶在门口对着身后的南宫月道:“我说,我要用厕所你也要跟着一起进来看吗?” “打……打扰了。”南宫月闻言半是不情愿,半是尴尬。 卫生间的门被关上后,周围瞬间宁静下来,南宫月讪讪地退出走道,伫立在房间,感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尤其那具刑具架,给她极其不好的感觉。 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卫生间方向。 这家伙怎么还没出来啊,哭了。 忽地,她觉得头顶有什么东西在晃动,她硬着头皮抬头看去,身体一僵,竟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她的注意力一开始还在电视机和五条悟身上,忽略了头顶的动静。 南宫月顿时头皮发麻,缩起脖子,又迅速窜回了走道中。 五条悟打开门出来时,看见地上的声音一愣:“你居然守在门口吗,真像小狗一样啊。” 他的语气倒是没有贬低的意思,只是觉得惊奇。 “我也不想啊,”她哭丧着脸,“可房间头顶有面大镜子,我呆不下去,万一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一闪而过就不好了。至少也得有个见证人吧。” “脑补也要适可而止。”五条悟连连称奇,他说着双手放入口袋,往房内走去,“我困了,不管你了哦。” “等等!”她转身就去捞五条悟的胳膊。 “怎么了?” “我也要用卫生间,拜托悟君在门口等等我吧!耽误不了多久!”她见五条悟看起来很犹豫,遇上后退一步,果断鞠躬,“拜托了!” “欸~”他嘴角上扬,“既然是可爱的妹妹的请求,我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吧。不过等太久的话我就先去睡咯。” “放心吧!很快就出来!”她说完便进入卫生间,转身关门,生怕多耽搁一秒。 卫生间的光线如同外面房间一样昏暗。 她目光落在墙角浴缸时心头一紧,呼吸一窒。那是个圆井造型的浴缸,为了更显逼真,似乎真是用石砖砌成的。南宫月不敢过多打量。草泥马再度在内心奔走。设计师能否出来一下!!我们谈谈人生?? 她猛地收回视线,可正前方是座洗手台,她正对着镜子……不知是不是眼花,她总觉得镜子上有什么东西! 别看了!她怒骂自己。 又将目光转投向地面。 南宫月抵在门后长舒一口气,胆小鬼的形象恐怕已经在那小子心中根深蒂固了吧。 可是没办法,她在这方面超级会脑补,3分恐怖她可以脑补出10分。 不能想了不能再想了,她猛烈地甩了甩脑袋。想将一切负面情绪驱散。 时间紧迫,赶紧解决个人卫生问题! 南宫月鼓起勇气在脑内哼着欢快的曲调。 那浴缸里面不会爬出个女人吧…… 啊啊啊,打住! “富强,民主,文明……”她开始默念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 门外五条悟背靠墙,单脚点地,闲散安静地等待着,不一会,口袋传来震动,他掏出手机,阅读起新的短信。 他立即按下键位,快速地回复后又将手机原路放回。 他抬头看了眼卫生间的门,这小鬼怎么这么慢啊,是在里面吓得不敢动了吗? 五条悟正专注地思考着,突然里面却发生了动静,一声突兀的惊叫后,卫生间的门被为什么从里端骤地撞击了一下。 他当即上前,扣响房门。 “需要帮忙吗?” “……” “3秒不回应我就进来咯?”她的胆子真的是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小啊。 五条悟打开门,就看见小巧的南宫月倒坐在地上,她手颤抖地指着洗手台,不可置信道:“有……有小孩,我看到了……小孩的脸……” 水龙头还在哗哗作响,她第一时间都来不及关上,便吓着摔倒在地。 五条悟沉默的看着她的表情,数秒后实在没忍住,他弯腰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什么啊,真的会有人被吓成这样吗……” “我认真的!”南宫月见状,怒意压过了惧怕,声嘶力竭道,“刚刚真的有张人脸!!!就在镜子上!!!” 她自己都没注意,眼角在不经意间泛起了泪花。 “抱歉抱歉,我相信你的话哦,因为我也看到了,”五条悟竭力收起笑声,“你说小孩的俊雄吧。” “什么!?”南宫月一怔,别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啊,我更怕了!! 五条悟在南宫月身后把她从地上捞了起来,让她站稳,又绕过她行至洗手池边关好水龙头,他一边敲击镜面一边转身对南宫月道: “说起俊雄,他是今年上映的恐怖电影里的一位主角,这镜子上呢,就是印着俊雄的脸,它只有在近距离并且稍微正面的角度才能观察到轮廓。” 五条悟解释时,尽力避免了会引起她脑补的词汇。 “真的吗……”南宫月喃喃道,我就是被这么个小手段吓着了?! “不信你可以来看看。” “不不不,我相信你。”南宫月急忙摆手。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小朋友赶紧睡觉去吧,白天还要赶路哦。” 五条悟不想再跟她墨迹了,一把抓起南宫月,拖出卫生间,将人轻易地抛向那张棺材模样的床上。 她准确地落入了柔软的床铺。 等她回过神时灯已经被关上,正好她也无法看见天花板镜面照射着的模样。 而五条悟悄无声息地躺在了她右手边。 眼前漆黑一片,她什么也看不到。 安静,实在太安静了。 “悟,你睡着了吗?” “睡着了哦。” 分明就没睡啊。 “你说床底下会有尸体吗?”她问道。 “这是实心的。”他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应该是背对着自己在睡。 “会有‘人’趁我们睡着站在床头观察我们吗?” “啊,那是变态吧。” “天花板上的镜子会把我们封印进去吗?” “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你说的这些都不会发生的,放心吧。”五条悟说着翻了个身,转过头,放低声音,悄悄道,“不过俊雄可不一定哦~” “什……什么意思……”她脑海中又浮现卫生间里那张小孩的脸。 “因为俊雄会从爬进你的被子里,将你拖走……”他语气飘忽不低,“他最缺的就是你这种和他年纪相仿的同伴了,你们会好好相处的吧!” 南宫月心头一紧,下意识缩了缩脚,仿佛随时都会被俊雄袭击。 “不要这么害怕啊,安心吧,有我在俊雄不敢出现的,真要来了,我就帮你打爆他的头。”五条悟见好就收,最后强行安抚道。 第21章 “呐,”南宫月小心翼翼地往他那边靠了靠,“可以给我你的一个衣角吗?能让我抓住就行了。” “干嘛?”五条悟疑惑道。 “万一俊雄要带走我,我能抓着你一起啊,反正你不怕,不是吗?” 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听人讲话啊,五条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但对方的状态被他尽数看在眼底。 算了,事情是他挑起的,也该由他自己收场才对。 “真拿你没办法啊,手伸出来。” 南宫月以为他同意了,于是从被窝里生出爪子,在冰冷的空气中四下摸索。 一只强有力的手掌握住了她的右手,连带她的手一起平放下来。掌心传来的温暖触感让她很快意识到这是五条悟的手。 “这样总可以了吧,我要睡咯。” 小鬼果然还是麻烦啊。 “嗯!”南宫月猛地点头,尽管她以为对方看不见,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晚安好梦!” 五条悟愣了愣。 “晚安。” 第23章 南宫月醒来时房间不再是漆黑一片,意外地,她看到了白日的阳光,正从敞开的窗口透进来,窗外偶尔有车辆行驶路过,原来由于窗户本身做了实色的涂漆,只有在它打开的情况下,才能见到外面的光。 原来不是封闭的房间吗,南宫月这么想着,迷糊间抬手看了一眼时间。 09:50 !!! 她惊得坐起,居然睡了这么久? 旋即她猛然发现房间没有其他人的气息。 五条悟呢?! 周身没能见到任何身影,就连他昨天放在电视机旁的双肩包也没了。 那家伙真的丢下自己跑了? 不是没有可能,他只答应了带自己一同进城,却没答应中途不会丢下她。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遵守了约定。 思及至此,她更加肯定了内心的想法。 南宫月揉了下眼睛,彻底清醒,她在独自一人的房间竟有几分害怕起来,哪怕外面是大白天,但周围还是那么阴森。 “樱子樱子。”她端坐起来,一把裹紧被窝,只露出一张脸在外面。 “我在。” “唱首歌来听听。” “……” 自己在睡眠以及昏迷的情况下,樱子也会一同进入沉睡状态,因此她无法得知五条悟具体什么时候醒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它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与自己说说话,缓解下气氛,然后再好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当她准备催促樱子时,门外却传来动静。 南宫月神经顿时紧绷,以为有什么怪异事物出现,可她接下来听到的是门被打开的声响。 是人啊……她果断放下心来,至少脏东西绝对不会开门吧…… “啊,醒了吗,你这是什么造型,怎么还包成了一个海苔饭团。”少年步入房内,他彻底换了一声行头,穿着白色中袖上衣,藏青的五分裤,头顶还戴了个印着“lucky”标志的黑色棒球帽。双肩背包倒是没有换过。“一个人吓得都不敢起床了吗?亏我还特意帮你开了窗户。 ” 南宫月本已经笃定五条悟绝对一个人溜走了,眼下又见到对方,半是诧异,半是欣喜:“我还以为……不对,你跑去哪了?” “你这语气,该不会是以为我扔下你了吧?”五条悟呲了一声,“你哥哥我啊,可是给你买早餐去了。” 他站在玄关口,将手里一个塑料袋扔给了她。 软绵的物体准确地砸中了南宫月的脑袋,又落到床面。 南宫月放下紧裹着的被子,解开袋子,拿出还热乎的早餐:“包子?” “是不是因为意识到误解我而感到愧疚了?”五条悟调笑道。 这句话你不说,我还真有可能会内疚…… “怀疑你真不好意思啊,总之多谢了。”她讪讪回道。 “啊,你说什么,我刚刚没听见。”五条悟侧着脑袋,手笔在耳前。 南宫月额头差点冒出青筋,但她将这种不爽瞬间压制下去。 “我去洗漱下。”她说着起身就往卫浴走。 “慢着。”五条悟揪住她的后衣领。“把衣服一起换了。” 南宫月这才注意到他另一手里还提了个精美的包装袋。 “你也不想穿着一身脏衣服赶路吧。”他补充道。 南宫月接过纸袋,喃喃道:“意外地贴心啊,谢谢了,我的好哥哥!” 她道过谢,心情愉悦地进入卫浴。 她老早就想换掉这身穿了一整天的浴衣了,只是不知道从何开口。 “你应该不会再怕‘俊雄’了吧,毕竟已经白天了,说起来,‘俊雄’好像在设定上是白天会出没的小鬼呢……” 他话音刚落,就听到走道深处,门被猛地关上的“哐当”重响。 南宫月动作麻利地梳洗一番,回到房间,几口就将包子吃完。 “挺合适啊,看来我眼光还不错。”五条悟靠坐在电视机柜,上下打量着坐在床头鼓着腮帮子咀嚼的南宫月,给对方递过去一瓶水。 五条悟这家伙居然给她选了一条粉色连衣裙,还是泡泡袖,并且连皮鞋和袜子都一同准备好了,尺码也出乎意料地准确。 这种奇异,又说不清的违和感,让她再一次见识到五条悟的个性上多面性…… 不过,整体来说,南宫月自己很满意啦,谁还没有个少女心呢~ 她面色沉静地喝了口水,站起身。 “好了,我们出发吧。”五条悟拍了下掌,宣布道。 “喔。”南宫月应了一声。 两个人一个向房门口,一个朝窗边分头走去。 南宫月立即止住脚步,转身回望。 “从这边走。”五条悟已经踩上了窗沿,说完便不见了人影。 南宫月:??? 什么情况??? 离谱!怎么会有人出门直接跳窗的?! 南宫月带着满头的问号小跑至窗前,双手扒在窗台,低头俯视,五条悟已经在下面等着他了。 窗对面是另一栋楼房,下方道路尽头是个死胡同,因此没有见到其他行人。 少年抬了下帽檐,用嘴型示意她快点。 南宫月踌躇地看了看街道方向,好在这边本身位置就比较偏远,几乎没看到什么往来行人。 她叹息一声,轻盈地跳上窗台,五条悟在同一时间低下了头,将帽子往下压了点,她脚下再次发力,捂着裙摆,从3楼跳到地面上。 “为什么不走正面,要这么鬼鬼祟祟。” 五条悟敲了敲她脑门:“还不是因为你,白天这么多人,你大方走出去是想被大人们问候吗。” “原来如此!”南宫月瞪大眼,恍然大悟。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街道。 “说起来,怎么没见刺客袭击你,我还以为从你离开家的那一刻,就会有一大批人埋伏着你呢。” “怎么可能,那些赏金猎人只想着守我的话,恐怕早饿死了。” “呃,那他们怎么能知道你的行踪?” “会有情报贩子的眼线留意到我,然后把我的行踪发布到暗网上以换取报酬。” “就是说袭击者不会那么快到来吗?” “没错,害怕了吗?”五条悟挑眉问道。 “倒也不是,就是和预想的不太一样。” “也有个别喜欢在京都逗留的诅咒师,发现我后直接攻击的。嘛,上次出来就是这样,要不是他们,我可能还可以在外面多玩一会。” “悟有遇到过很强的诅咒师吗?” “没有哦,迄今为止,只有稍微能入的了眼的吧,那一批人都被我收拾掉了,相反,现在会来袭击我的,反而是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杂鱼。” 嚯,好狂的语气。南宫月心中感叹。这种家伙不是敌人可真是万幸啊。 “我们接下来去哪?” “大阪,然后东京,之后没被逮到就再议。”五条悟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要跑这么远吗?” “这一带我玩的差不多了,倒是东京还没去过。” 东京离大阪乘坐新干线也就5,6个小时吧,出生在名门望族,却哪都不能去,惨是真的惨。 他们沿着街道没走多远,便看到了路边设置的出租车等候区。 五条悟领着她随意上了辆车。 第24章 “大叔,到这个地方。”五条悟说着往前座驾驶位递上一张小纸条。 司机大叔接过后,扫了一眼诧异地脱口道:“大阪?” 他看了眼后视镜,确信自己没有眼花,一般要去大阪的客人也不是没有,只是…… 五条悟又递上一张一万面值的钞票:“这是预付的车费。” 司机又望了望镜子,这俩小家伙看起来挺干净的,神情也很自然,应该是他多虑了吧。 他淡定收下好纸钞,按下计价器,发动汽车。 第22章 南宫月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开车过去可能要一个小时,碍于她不好当着普通人的面与五条悟交流咒术或五条家的相关信息,加上她昨天没睡几个小时,于是决定在车上补个眠。 她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的人,五条悟正在用手机发送简讯,也没有表现想要交谈的意思。 南宫月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脑袋靠着侧门,闭眼酝酿起睡意。 “客人,到了哦。” 这么快?南宫月朦胧地睁开眼,在她的感官中,明明刚睡没多久才对。 她抹了抹嘴角,确认自己没有流口水。 五条悟递过去5000面值的纸币。 “不用找零了。”说着他转头看了眼南宫月,背上双肩包,“下车咯。” 南宫月跟在他后面下了出租车。 站在车辆单向行驶的马路边,她环顾四周。 这和她心目中的大阪不太一样啊,周边尽是紧密的商户与招牌,楼房比较老旧,往来行人不多,看起来有些萧条。 “我们要去哪?” 见五条悟提步就走,南宫月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我托人帮我办了点事,月不要东张西望哦,这一带比较复杂,很容易走丢。”他嘱咐两句道。 “好的。”她应了一声。 拐过两个巷口,行至又上一条小道,南宫月发现两旁的人稍微多了起来。他们多数都在影像店门口逗留,三五人扎堆站在一块,手里夹着烟,有说有笑。但……不管是发型,还是服饰,怎么都看起来……别具一格?? 不,是非主流。 南宫月想到一个非常贴切的词汇形容他们。 等等,刚刚那几位穿的是制服吧?!jk?!旁边地上还立着棒球棍,和钢棍,这就是传说中的不良? 五条悟还好,倒是自己却与此景此地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的出现似乎引起了不小的注目,好在并未有人有进一步动作。 五条悟在一家店门口停下,他看了眼手机,又抬眸对照了一下招牌。 “进去吧。” 南宫月跟随着他步入店内,目光左右两边扫视,居然是家街机厅! 一排排游戏机凌乱摆放着,地面有几分脏乱,零食袋,烟头随处可见。 零散的少年坐在各式游戏机面前拍打,发出暴躁的声响。 门口一名青年男子正坐在门口翘起二郎腿,嘴里叼着根烟,手中捧着本成人杂志,在看到进来的两人后,他叱声道:“喂喂喂,这里可不是小鬼该来的地方。” 他指的不是五条悟,而是南宫月。 “我和川部约好在这里见面,办点事就走。” “川部先生?!啊,”男人自语着,把烟屁股丢掉地上,用脚碾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总之,带小孩的话,你自己看管好,出了什么事没人负责。” “知道了。” 男人看着一高一小的渐行的背影,哼了一声:“真没礼貌,要不是看在川部先生的面子上,我都忍不住想出手教训教训了。” 街机厅最里面设置了道门,门口有名青年把手着,黑色外衣上印着“天下无敌”诸类字眼,头侧方剃了个刀疤样式的头花。 南宫月看着都觉得尴尬。 五条悟向对方说明来意后,那人表示让他稍等片刻,就进了门,没过几秒又窜出来:“川部先生请您进去。” 五条悟回头摸了摸南宫月的脑袋:“月在外面等我一会,不准乱跑哦,有奇怪的人找你麻烦的话,可以出手揍他。” “好的!”南宫月振奋地比了个敬礼的手势。 等人进去后,门口的青年似乎松了口气,他目光回正,望着眼前站在门口静静等待的南宫月。 犹豫再三,他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一步,在她面前蹲下。 “小鬼,他是什么人?” 南宫月疑惑地歪了歪头:“我哥哥。” 青年愣了下:“你怎么能跟着你哥哥到这种地方来,你的父母呢?” 南宫月被问得满脸问号。 “死了。”她淡淡回道。 青年表情顿时凝固,数秒的沉默后眼角冒出了若隐若见的泪花。 “原来是这样啊,为了保护妹妹所以不得不踏上社会吗,外表冷漠实际内心温柔,真是太可怜了。”他表情极为丰富,悲痛地回道。 南宫月嘴角抽搐,这家伙都脑补了些什么啊。 “啊,找到了找到了!” 几名穿着学生制服的少女围上前,头发均染成了浅色系,脸上涂抹着精致的妆容。 如果南宫月没记错的话,她之前在路边就见过她们。 “你们几个怎么到这里来了?”青年见状站起身。 ……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务必联系我,下次也不用特意过来,在下差人送过去也行。对了,要不要留下一起吃个午餐,这附近有家串烧还不错……” “不必了,我妹妹还在外面等着。” “呃,您把妹妹也带过来了?!” 五条悟没理会他,准备开门时,川部却抢先一步,替他打开了房门。 外面几人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人背对着川部,像是把什么堵在中间。 “这个不太好,换我的吧。” “前辈为什么会随身带着这种东西啦?” “随手买的好可爱啊~” “啊,像小公主一样,真叫人羡慕啊,我小时候也能这么可爱就好了。” “这个就送给月酱啦,以后不要随便来这种位置哦,一定要去学校,好好上学。” 不是,你们在教导我之前能不能先自己以身作则……南宫月被围在热情的少女中间,任她们摆布。 “你们几个!在干什么!”川部他没听清几名少女在说什么,下意识怒吼道。 不妙啊,这几个家伙不会在欺凌他的妹妹吧?! 几人旋即转身,见到男人时毕恭毕敬地打起了招呼:“川部先生!中午好!” 南宫月间得到了喘息,立即从她们中间钻出。 “欧尼酱!”她喊着哥哥跑到五条悟面前,如释重负。 同样松了口气的还有川部。 “你这什么造型。”他瞟了眼南宫月高高盘起的头发上,夹着的一个粉色大蝴蝶结。 南宫月指了指身后的几名少女:“几位姐姐要给我梳头发,好看吗?” “放在你身上还能看。”五条悟认可道。 “她们还说要把头饰送给我,姐姐们都好温柔,以后我也想成为像她们那样的人。” 少女们被她说得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对视一眼,心虚的摸了下鼻子。 “走了,吃饭去。”五条悟懒得看她表演,牵着南宫月的手往外走去。 临行前南宫月还不忘回头朝几名少女挥挥手:“拜拜啦!” 第25章 “没想到你还挺爱多管闲事啊。” 两人并排走在大街上,五条悟松开牵着她的手,率先说道。 “劝人向善总是好的,我们家祖训便是多多行善。”后面这句是她现编的,但南宫家也确实有这么回事。 “这个你拿着。”五条悟说着递给她一部外观为白色的手机。 “嗯?!送我的吗?!”南宫月瞪大眼睛,从他手中接过。 “当然。” “为什么要给我手机?” 虽然是只具备发短信和打电话功能的老式机器,但南宫月对能收到这份礼物颇感惊奇。 “以防万一我的电话号码已经存在里面了,之后你可以学着发送短信,到时候即使在家里,也能随时保持联系。” 南宫月张大嘴巴,良久才回过神,她开心地笑起来:“不愧是我好哥哥,谢谢啦!” 五条悟嘴角微扬,看着她把手机塞入连衣裙侧面不起眼的口袋里。 “你去找那个人就是拿这东西吗?”南宫月好奇道。 “算是吧,宫城是我以前遇到的不良团伙的老大,他那时想不开来找我麻烦,被教训了一顿后,就让他替我办事了,嘛,话虽如此,除了帮我买买东西,办电话卡这种,我也几乎不联系他。”五条悟说着从口袋拿出两张卡片,“这次带着你住宿确实是个问题,所以就叫他那边的人帮我提前开好房间了。” 南宫月认出卡片上印着某正规酒店品牌的logo。 感人,终于不用住那么奇奇怪怪的地方了,她内心几乎快要哭出来。南宫月顿时觉得五条悟这家伙虽然性格恶劣了点,但是关键时候还是挺靠得住的,再过几年等长大了就会成熟起来吧,嗯,变成稳重靠谱的成年人! 两人原路返回下车时的大路上,在路边搭上计程车。 五条悟熟练地报出一个地址。 十多分钟,到达目的地。 从一座较为高端的商业楼进入,他们乘坐直达电梯通向9楼。 南宫月下意识地东张西望,做足她这个“来自深山的小孩”的人设。 第23章 五条悟选择了一家看起来就很昂贵的和牛烤肉店。在门口脱下鞋,步入店内。全程没见到任何散座,全是独立的榻榻米式包厢,它们四通八达,像网格一样陈列。 热情的服务员领他们进了一间包房,她与五条悟面对面坐下。 看着五条悟拿起菜单很娴熟地点下菜品,服务生在旁边匆匆记下。 “月有什么想吃的吗?” “哥哥选的就很好。”几乎全是肉!都是我最爱!她内心超级激动。 “我认为已经点得足够多了。”服务生接过话道。 “那就这样吧。”五条悟说着合上了菜单。 一盘盘切着完美纹路的和牛上桌时,南宫月难以遏制地咽了下口水。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这么纯粹的牛肉了。 整个过程都有专属服务员帮烤并且一一分盘。 和牛被烤得冒出油脂,入口咀嚼后香浓肉汁在嘴里流淌。 “好好吃!”南宫月几乎要留下感动的泪水,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抱上五条悟的大腿,要是早点开窍就好了!惊叹之余她不忘夸上对方一句,“哥哥能找到这家店实在太厉害了!” 当然更厉害的是他有钱,南宫月自己可是吃不起的。 “毕竟是我选的位置。”五条悟轻微挑眉。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玩吗?”南宫月对后面的行程期待起来。 “还有几家我想去的店,后面就没计划了,月酱有想去的地方吗?”五条悟思考了会回道。 “没。”南宫月摇摇头。 “两位不考虑去夏日祭吗?”服务员只当他们是富人家的小孩,放假结伴游玩,忍不住聊了起来。 “欸,今天吗?”五条悟感到意外。 “是啊,就在淀川,晚上还有花火大会呢,应该会很热闹。” “我明白了,谢谢。” 之后他们便没再过交谈,所有菜品上齐,肉烤完,服务员也从包厢退了出去。 南宫月吃得肚皮鼓胀,但还是舍不得放下筷子。 “你这模样,是怕这辈子再也吃不到肉了吗?”五条悟好笑道。 “那谁知道呢。”南宫月吃完餐盘最后一片肉,满足地拍拍肚皮,“让我死在今天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还不等五条悟开口,南宫月骂了自己一句:“我是笨蛋,我乱说的。” “确实是笨蛋无疑了。” 用完餐后甜点,五条悟叫人结账,在听到一长串数字后,南宫月还是倒吸了口凉气,哥们果然有钱!要不是怕形象崩坏,她都想对五条悟表露忠心我南宫月今后就只认你这一个好哥哥。 离开店面,五条悟撑了个懒腰,随即道:“接下来……” “啊,”南宫月一声低喊打断了他,他回过头,只见南宫月正捂着裙摆口袋的位置,“手机好像落下了,我回去拿一下。” “让店员送出来不就好了。”他不以为意。 刚说完,南宫月已经窜进了店内,朝他挥了下手:“马上就来!” 五条悟无奈地单手叉腰,在原地等她。 南宫月快速地回到她之前用饭的包厢,此时先前为他们烤肉的服务生正好从里面走出来,神色匆匆,见到南宫月,焦急的脸色缓和了下来:“我正打算追你们,还好你回来了,这是你的手机对吧?” 她说着将手中物品递了过去。 “嗯!谢谢姐姐!”南宫月点点头,心怀感恩地收好。 “下次不要粗心大意咯~”店员忍不住摸了摸她脑袋,微微一笑。 南宫月与她道了别,小跑着返回。 然而她刚走几步,转弯处一个人影与她迎面撞上,她没有防备,身躯也没对方高大,连退两步后摔坐在地上。 “哪里来的冒失鬼,是瞎了还是眼睛不想要了?”少年冷漠的语气响起。 眼见对方从地上爬起来,看清楚她模样,少年硬生生把后半句打算让人磕头认错的话咽了回去。 嗯?是不是有人说我不长眼睛,说我瞎? 她揉了下屁股,抬头望去。 和自己撞上的是一名与五条悟差不多大的少年,五官清秀,黑发绿瞳,可惜开口说的话极其具有攻击性,叫人讨厌。 “我没听清,你刚刚说了什么?”南宫月问道。 少年的身体忽然凝固,之前满眼的蔑视与不屑皆数散去,只剩下内心狂跳的声音。 “你……你叫什么名字?”他眼神呆滞,喃喃道。 “哈?问别的名字前不应该自己先报上名吗,这是礼貌。”南宫月不满道。 “或许是我失礼了,我叫禅院直哉。”黑发少年即刻纠正,强行使自己耐住性子。 这小子是魔怔了吗,怎么前后转变这么大?! 南宫月属实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一点也不感兴趣。 “哦。”南宫月索然地应了一声,就要绕过他开溜。“下次注意点。” 可自己胳膊却被直哉一把抓住。 “你不回答我吗?就像你说的礼貌。”少年脸色再一次转变,有几分不悦。 “啊,那玩意我没有。”南宫月感到被冒犯,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她这个人向来是别人怎么待自己,她就如何待人。 她正欲挣脱,居然发现对方力气也不小。 “你回答了我,我就考虑放你走。”少年阴沉着脸,紧攥着她胳膊的手纹丝不动。 喂喂喂,你这家伙是用上咒力了吧,这样对付一个小朋友合适吗,但凡我是个普通小孩,现在恐怕骨头都要碎了吧? 南宫月对他的忍耐快到顶了。 “我妹妹是做了什么事吗?” 禅院直哉注意力还集中在南宫月身上时,背后被猝不及防地拍了一下。 第26章 “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来找我。”声音从身后传来。 禅院直哉一惊,什么时候来的人?居然没能发觉!他猛地回头,同时南宫月也从他手中挣脱,小跑着,躲到及时赶来的五条悟身后。 真是时候啊大哥,你再不来我都想动手了! 南宫月心中拍手称快。 禅院直哉对上对方的眼睛,即使有帽檐遮掩,他也能将那双醒目的瞳孔看得一清二楚,一股强烈的压迫直逼自己。 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脸色瞬时苍白,后退几步,连话都不肯接,转过身埋头就走。 “啊,逃了。”南宫月从五条悟身后探出头嘟囔道。 五条悟耸耸肩:“没意思那家伙欺负你了吗?” “倒也算不上,就是有点古怪,而且很讨厌。” “行吧。” 两人乘坐电梯直达一楼,刚踏出几步,南宫月蓦地停下,她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怎么了?”五条悟感到异常回望询问道。 背后电梯门缓缓合上。 南宫月抬眸,望着五条悟蓝色的双眸:“刚刚那人说他姓禅院……叫什么……禅院直哉。” *** “直哉,你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包厢里说话的是禅院直哉的堂哥,禅院甚一。 这次他们两人一同在大阪做任务。 禅院直哉心里一直都瞧不起他这位堂哥,主要原因还是外表太过丑陋了,简直不堪入目。 但考虑到方才的情况,他还是说了出来:“我刚刚遇见了五条悟。” “你说什么?!没看错?”禅院甚一愕然,手里杯子的茶洒了出来。 “我又不瞎。”直哉沉声道。 “他应该出不来啊,你确定吗?” “错不了。”禅院直哉确信道。 禅院和五条虽说同为御三家,但他们两家有着世仇,即便隔了这么多代,关系也没能缓和到哪里去。 不过,在过去他们与五条家为数不多的交流中,禅院直哉曾见过一次这位六眼神子。 虽是同龄人,他却知道自己绝对比不过五条悟,只因为对方的起点太高了。 一直以来,不仅是他们禅院,就连加茂家也将五条悟视为眼中钉,五条悟的出现,让实力日渐微弱,几乎可以退出御三家的五条一举翻身。真是可恶啊,什么六眼神子,这种人就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打个电话。”禅院甚一沉思了会,蹙眉起身。 “想联系我父亲吗?我刚刚已经跟他通过电话了哦,毕竟,人可是我发现的。” “你脑袋转的倒是快。” “居然拿我你和比。”禅院直哉十分不屑。 禅院甚一按捺住打人的冲动,坐了回去。 “五条悟有妹妹吗?”他也跟着坐下,疑惑道。 “旁支的吗?应该很多吧。嫡系肯定只有他一人。” 禅院直哉“嗤”了一声:“真叫人不爽啊。” *** “禅院直哉?”五条悟重复着这个名字,“没听过,禅院家那群后辈里就没有能看的。” “但他似乎认出你了哦。” 第24章 “你担心这个啊,没关系,我们两家关系不好,他们不会给我家里人通风报信的,走吧。”五条悟神色轻松。 南宫月本想再劝两句,问他要不要尽快去其他城市,但看对方毫不在意的样子,便把话咽了回去。 神色踌躇的南宫月脑袋被敲了一下。 南宫月痛哼一声捂住头。 “干什么打我!” “这愁眉苦脸的样子的都看不下去了,出来玩就不要胡思乱想,开心最重要,实在担心的话,我们明天就搭乘新干线去东京好了,今晚安安心心去看花火大会如何?”五条悟提议道。 提到花火大会,南宫月眼睛顿时明亮:“想看!” “这个表情才对。”五条悟眼眸含笑。 下午,他们展开了新的行程。 五条悟先是带她去了正规的游戏厅,因为身高和年龄限制,许多项目她没法玩,最后倒是在娃娃机这边她抓到了不少公仔。 随后去了书店,买了不少漫画,影碟,因为是有名的连锁商铺,可以提供宅急便配送服务,只是需要额外付昂贵的运输费用。 豪气的少爷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顺带连同那批娃娃一同交给了店员帮忙邮寄。 他们又去了几家甜品店,午饭还没消化的南宫月表示实在吃不下了,只要了杯冰饮。 “哥哥为什么这么喜欢吃甜食,而且是超甜的那种。”南宫月不解道。 他们的桌子紧挨着透明的落地窗,窗外行人与车辆川流不息。 “因为六眼的存在啊,”五条悟丝毫不避讳,食指点指在额边,“它可是相当烧脑的,甜食能补充能量,嘛~习惯后也就发觉了甜品的美妙啊。” “欸,还有这种说法啊。”南宫月喃喃道。 吃这么多甜食都不会胖,真叫人羡慕。 *** 京都,五条家。 “那小子还没找到吗?”电话另一头,男人声音低沉。 宫本双手捧着听筒:“非常抱歉,目前还没见到少爷的身影。以前能很快找到少爷多半也是因为他自己没打算躲藏,可这一次似乎有意避开了常走的路线。” “先这样吧,很快他自己会耐不住性子闹出事的。” “在下明白,家主大人,您稍等一下……”宫本见到武藏神色慌张地赶来,似是要紧事,对方上前,在耳边低语了几句,宫本表情顿时变得有几分难看,他重新接上话筒,语气有些虚,“家主大人,刚刚传来消息,说少爷在暗网上的悬赏金额又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了2亿,并且提供了他大致位置,新的悬赏时间是24小时。” 气氛凝固了数秒,对面才接过话:“他在哪?” “大阪。” “你先带人去大阪,我这边尽快赶回来。” “是!” “对了,你说是南宫月协助了悟逃跑?” “大概率是,目前家中也没见到她的影子。而最近也只有她和少爷走得近。” “我知道了。” 连串的“嘟”声响起,对面挂掉了电话。 宫本惆怅地叹了口长气。 “怎么样?”武藏问道。 “叫人备车,去大阪。” 第27章 去完所有店铺,五条悟瞧了眼时间,已经17:30了。 他带着南宫月搭乘计程车,司机一听说是淀川河,便知道他们是奔着花火大会去的。 因为碰上了晚高峰,正值最堵的时候,花了平日里3倍的时间才达到,最终车子只停留在大街上,再里面则受到交通管制,只能步行进入。 南宫月瞪大眼睛,环顾四周,夏日祭比她想象中还要热闹。 道路两旁密集的行人络绎不绝,临时搭建屋台供应着各式各样的小吃,琳琅满目的游戏摊。摊与摊之间拉上的灯笼,就等着落日之后点亮夏日的夜晚。 南宫月眼神到处游离,实在应接不暇。她的脑袋突然被手按住,然后被强行调转过来,五条悟半蹲着,脸凑上来郑重道:“听好了,这里人多,不许到处跑。”“嗯!嗯!”南宫月猛点头。 虽然很好奇夏日祭上具体有什么项目可玩,但她绝不会离开这位饭票半步。 仅有的日光被彻底隐没,悬挂于天空的月亮为夏日祭拉开序幕,沿途路上人头攒动,绝大多数人,不论男女老少都穿上了清凉的浴衣。 “失算了,忘记换个浴衣再来。”五条悟自语道。 “平时在家不天天都穿吗。”南宫月都穿腻了。 “这你就不懂了,重要的是气氛啊,气氛。”五条悟连连摇头。 “好吧。”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粉色小裙子,好像是与来往的行人格格不入的样子。 “吃冰淇淋吗?”五条悟在一家卖甜筒冰淇淋的摊贩前驻足,“抹茶,香草,巧克力,草莓?” 哥,你下午吃那么多还不够吗。 “巧克力。”南宫月还是给出了回复,毕竟她之前没吃过,如今在室外,温度还没彻底凉下来,正好可以降降温。 “大叔,两份巧克力。” “好嘞!” 和蔼的店主收好钱后忙着去给他俩打冰淇淋。 五条悟接过后分了一个给南宫月。 “谢谢。”南宫月道过谢,美滋滋地享受起冰凉的甜筒。 比起其他人,他们抵达淀川算晚了,大部分人群已经朝着河岸移动,就等天色完全暗下来,到19:30,第一发烟火在黑夜中绽放。 “要不要捞捞金鱼?”五条悟提议。 “这有什么好捞的吗?看起来完全没难度啊。”南宫月站在鱼池旁质疑道。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行人在池边尝试。 “老板,要两个纸网。”五条悟已经自顾自地兑换了网和碗。“给,你试试。” 他绝对是看不起我了!南宫月鼓了鼓腮帮,狐疑地蹲下,在池中寻觅她的目标。 她找到一条黑神红尾的金鱼,盯准对方后,南宫月悄悄地把纸网放在鱼身之下,然后迅速起网,然而她手中触感由重变轻,回过神时,网已经破了。 “啊,为什么……”她竖起空洞的网,喃喃道。 “还要试试吗。”五条悟看戏般地又递给她一个。 第二次还是失败了,五条悟非常有先见之明地又要了5个网。 “绝对是质量问题!”南宫月果断甩锅。 “明明就是月技术不行。”五条悟轻而易举地把南宫月看中的那条金鱼捞了上来,放入碗中,“这里的网都是一样的哦。” 南宫月嘴巴微张,难以相信在这种小游戏上也赢不过五条悟。 “再来!” 又十网后,南宫月只捞到了寥寥3条,而五条悟捞了10条……他一个网都没换。 “不要丧气,比不过我是很正常的,”他安慰着拍拍南宫月脑袋,又指了指旁边另外一个陌生的小孩,对方怀里的碗已经装了好几条鱼了,“比不过其他孩子,就不太正常了。” 南宫月脑中还在构想反驳的话语时,老板出来打了圆场。 “两位金鱼需要买下来吗?” 没等南宫月思考,五条悟先一步回道:“要,麻烦帮我装起来吧。” “哥哥打算带回家养吗?”南宫月疑惑道。 老板取了个透明的方盒给他装金鱼。 “这可是战利品,当然要带回去,丢到家里的池子里让仆人照料就好了。” “会不会和锦鲤打起来?”南宫月面色担忧。 “可能会哦,说不准还会被吃掉那就单独腾出一块小池子给它们吧。”五条悟思忖着道。 一旁路人们听得面面相觑,要不是看他说得一本正经,还以为他在吹牛。 南宫月双臂环抱着个大塑料盒,紧跟在五条悟后,两人一齐在人流中穿梭着,好在临近烟火大会开启时间,逗留在屋台周围的人少了许多。 他们又玩了其他几项游戏,顺带吃了章鱼烧,苹果糖,以充当晚餐。 靠近指定的烟火观赏点,河岸的草坡上已经坐满了人,就连坡道上的小路也有不少人驻足围观。 “真是热闹啊~”五条悟不由得停下脚步,俯视着岸边的游客们。感叹起来,即使是他也鲜少见到人这么多的场面。 南宫月呆望岸边的人群,心中估算着这具体得有多少人。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发出惊叹,旋即烟火划破空气发出长啸。 夜空骤亮,一阵欢呼与焰火的炸裂几乎同时响起。 “啊,看来是开始了啊。”五条悟站在她旁边,双手插兜,自语道。 南宫月抬着脑袋,凝望着一个接一个的烟火,它们像是挣脱黑暗束缚,寻回了真正的自由,在黑幕中绽放夺目的光芒,然后悄然消散。 不知为何,南宫月蓦然有种难以言喻的感慨。 “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五条悟见她仰望天空而失神,嘴里在小声呢喃着,却又听不太能听清。 “你说什么?” 第25章 南宫月收回视线,她侧过头,与五条悟对视,一道道异彩的火花,衬应着他无可挑剔的面容忽明忽暗。 “我说……” 她刚开口准备回答,却被不远处刺耳的惊吼打断。 “死人了!死人了!!” 第28章 起初只有附近的人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让周围人并不能相信他说的话。 “你说死人了,尸体在哪?”有人站出来维护场面。 “呃……”那人愣了愣,回头看向路旁的拐角,此时却空无一物,“不……我明明看到了!!有个光头就倒在那里,我准备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现金,发现他没气了!!!” 醉汉说到最后几近歇斯底里。 他说完,周围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看着他。 蓦地,人群中有人陡然倒下,身体还没摔落在地,就已经变成了两部分他的腰部被拦腰截断,清晰可见的内脏和血液从截口处散落开来。 气氛顿时凝固了两秒,在场人似乎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啊!!!!” 女人的尖叫划破长空。 “死人了!!” “谁,谁来报警!!” …… 在场人均是脸色苍白,恐惧瞬间在人群蔓延,有人捂着肚子干呕,有人用颤抖的手去掏手机,有人发出声嘶力竭地惊叫,更多的则是转身就跑。 谁也没看见凶手,但他一定还潜伏在周围! 骚动隔着十多米传到南宫月这里来。 路上的人群开始往她来的方向涌动,许多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此地。 她皱了皱眉,有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没看到现场,但一定是极为骇人的场面,才会制造出如此大的恐慌。 烟火还在继续绽放,河岸边的人也听到动静,但还不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一些席地而坐的人们纷纷站起,探头观望。 “我们也走,这里人太多了。”五条悟说。 南宫月点点头,转身顺着人堆方向走,然而还没等待五条悟牵到她手时,她的背后被冲出来的人重重地撞击了一下,将她和五条悟隔开,一个踉跄,她身体朝着道路外侧的斜坡仰面倾倒,本可以站稳的,但她却仿佛感受到了巨大的磁力,在背后吸引着她。 “月!”他脱口喊道。 密集的人流阻碍了五条悟的动作,他看到南宫月摔下的地方骤然出现一个黯然的洞,亦或者可以说是一张展开的方形黑门。 那里面探出了一只手,它准确无误地抓住了南宫月的后衣领,眨眼间,南宫月瘦小的身影与那门一同消失在空气中。 她怀抱里那装有金鱼的塑料盒没能一起进入黑门,径直坠落在倾斜的草坡上,连连翻滚,盒盖自然掀开,颜色各异的小金鱼脱离了水源,奋力地在地面上扑腾挣扎,直到彻底失去生命。 “喂,刚刚是不是有个女孩消失了?!你们有人看见吗?!” “都什么时候了,快走吧!” 似乎有人见到了骤然消失的南宫月,但他们的迟疑瞬间掩末在人群的恐慌中。 …… 术式在眼前展开的一瞬间,五条悟便知道有人在捣鬼了,南宫月不是他们的目标,自己才是。 他沉静地站在草坡之上,嘴唇抿成一条线,望着岸边惊慌失措的人群,眼神毫无波澜。 既然带走了人质,那自然会有人与他交涉才对,他只需要静静等待就可以了。 很快场地的骚动甚至掩盖住了烟花的轰炸,人们结成群,拥挤着散去。有人似乎撞到他,但又好像没有。 “五条悟,还想见到你的同伴的话,就在0点30分准时抵达上北大楼。”一名光头男人与他擦身而过时,刻意停下脚步,俯声说道。“记住,是0点30,否则,连尸体也不会给你留。” 仿佛是为了警告自己不准提前抵达,对方特意强调了下时间。 五条悟伫立在南宫月消失的地方,没有回头,身后那人已经是具尸体了,只是被诅咒师操控了身体,要么是操纵型术式,要么是寄生型的术式,很明显这和刚刚带走南宫月的术式完全不是一个类型,敌人大概率不止一人。 这些家伙位置也绝对不远,但他们仗着普通人聚集在一块,完美地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她要是有事,你们就等死吧。” 五条悟说完,与他对话的光头男人自顾自地行进两步,双目顿时失去焦点,如同灵魂被抽离般,歪倒在地。 “喂!这里又有人倒下了!” “谁来叫一下救护车?!” “快别管了,你没看到刚刚有人被腰斩了吗!!快跑吧!这里面有变态杀人魔!!” …… 诡异的事件接踵而来,耳畔充斥着行人们慌乱的尖叫与孩童的哭喊。五条悟双手攥进兜里,身形悄然淹没于人海之中。 *** 于烟火大会岸边约百米处的小公园内,4个人分散站于空地上。 “怎么样‘独目’,话带到了吗?”说话的是一位飞机头男性,个头高大。 “啊,带是带到了……”单边眼罩男解开术式同时,他也与操控的尸体断了联系。背后浸出一身冷汗,他很确信如果当时换做自己本人在场,一定会被对方秒杀。 “很好,算是顺利完成了第一步。” “上北那边准备的如何?”眼罩男心有余悸,询问起其他人的动向。 “按部就班,没什么问题,我就担心五条悟不肯来。”飞机头忧虑道。 “不,他一定会来。” “有什么根据吗?” “那边什么情况?”独目刚准备回答,却被飞机头身后的状况转移了注意。 秋千上坐着矮个的男人,看起来身高不足165cm,他的头却出奇地大,手部似乎受了伤,正在做应急处理。 “猿猴他被那个小女孩袭击了,呵呵,五条家的人真可怕啊,仅用单纯的力量就掰断了他的手,我们几人合力才制服了她,不过这也怪猿猴自己,看着对方年纪小就疏忽大意,再怎么说也是咒术世家的人。”飞机头评判道。 因为都是初次合作,彼此还不够信任,他们基本都是用代号互称。 “人质呢?死了吗?”独目回想起五条悟撂下的话,一阵战栗,赶忙问道。 “没呢,我们还要利用她引五条悟上钩,当然不会现在就处理掉,不过就是挨了一顿揍,本来猿猴还打算折断她四肢,被‘鸩羽’拦下了,‘鸩羽’给她下了毒,现在人已经晕过去了。”飞机头解释道。 “那就好。” “猿猴已经处理好了,”代号鸩羽的短发女人上前询问道,“你们没什么问题的话就上车吧,上北的人都等着了。” 她说着侧过身,看向马路边停着的一辆白的的面包车。 飞机头和独目点点头。 此时猿猴跟了上来,肩上扛着已经失去意识的南宫月。 “走吧,出发。” 第29章 南宫月在一阵交谈中醒来,睁开眼,她能感受到明显的眩晕与恶心。 腹部和背有着轻微的疼痛感,外伤上伤势应该不重。 “还有多久到上?” “快了,就十分钟。” “我还是有点担心啊,这次一定能成功吗?”女人忧虑道。 南宫月借由玻璃窗上一盏盏急速后退的路灯的光线,大致判断出自己正身处于一辆商务车的后箱,后座已经被拆除,她正侧躺在板面上,嘴被贴了胶布,双手也被反绑在身后。 “这次有万全的准备,问题不大,我们还有这么多人。”飞机头回道。 “要不然,把那家伙交了也能分点钱。”独目指的是后箱的南宫月,即便只是短暂的接触,他心中还残留着一些后怕,那不是只言片语可以形容的。 “开什么玩笑?才1000万,我们分下来能有多少?还不够我花两天!”猿猴即刻反驳。 啥意思?我也被悬赏了吗?南宫月听着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还会悬赏到我头上?被五条悟连带的?! “都到这一步了,没有退路可言了哦,放心吧。何况,这次连【狱镜】都准备上了。”飞机头宽慰道。 “鸩羽要是怕了话,就退出好了,也少一个人跟我们分钱,呵呵。”猿猴挑衅道。 “想都别想!” “是吗, ”猿猴不屑的哼笑道,“我问你,一开始我要断那小鬼的手脚时为什么拦着我?” “没有必要,杀掉五条悟后,你想怎么处置她都可以。”女人冷漠回道。 “你分明就是怕了,你想把那女孩当做行动失败后的后盾吧,胆子这么小,做什么诅咒师,去当公关讨好男人不好吗?” “我不认为鸩羽这么做有什么不妥,”独目站出来替女人说话,“毕竟对方是六眼。” “呵,独目,你以为说两句好话鸩羽就会跟你睡吗?可别天真了啊!” 第26章 “闭嘴!你这个被小孩拧断手的家伙最没资格说话!”独目闻言恼羞成怒。 “你给我说话注意点!” “够了!”飞机头怒喝一声,打断他们,出来打圆场,“大家临时组在一起,没必要为这点小事起争执,任务结束后,你们之间有什么不满可以自行解决,现在必须听我的,那小孩先放着不要动。” 南宫月理了理思绪,首先可以确定绑架自己的大概率是诅咒师,花火大会上的变故也是他们为了能成功带走自己,做的铺垫,其次这伙人的目标是五条悟,而自己成为了诱饵,他们似乎打算引诱五条悟去什么地方……等等……这些家伙就没有想过五条悟压根不上钩的可能性吗!!? 一旦他们发觉五条悟根本没打算赴约,自己便会成为首个泄愤对象啊! 她轻轻地动了下被反捆的手,嗯,挺牢固的啊,还加了层结界术,有用咒力强行破开的可能性,但也一定会惊动他们。 哪怕从这里跳车,她两条腿也跑不过四个成年人。 “你们谁带了手表,看下时间,我手机没电了。”女人说道。 “还早着,还有3个半小时。” 南宫月捕捉到3个半小时的字眼,意思是他们还约好了时间吗? 这意味着即使到了目的地,她应该也还有时间思考下一步动作,或者寻找合适的时机逃掉。所以在此之前,她要尽可能地表现得无害,让他们放松警惕。 路边行人与车辆逐渐稀少,城市化的高层建筑处于熄灯状态,白色面包车停靠在路边。 这次南宫月被那个称为独目的男人扛着下了车。 几人沿路前进,一个高大的人影从大楼正面口出来迎接他们。 “看来行动很顺利。”留着茂密的大胡子男人呵呵笑道。 “你们这边如何了。”飞机头问道。 南宫月眼睛眯起一条缝,趁着他们谈话之际,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栋大约有20层楼高的建筑,周围拉上了警戒线,但建筑本身看起来完好无损,不知道发什么了什么事情,从外界暂时感受不到咒灵的气息。 “【狱镜】已经放置好了,接下来只需要原定的6名人员在指定位置待命就好。”大胡子回道。“时间一到等那小子进入范围,我们便激活结界,如此一来,五条悟自诩无敌的无下限就会失效。” “不过相对应的,处于结界内的其他人也无法使用术式吧。”猿猴接过话。 “何止是术式,咒具也无法使用。”鸩羽插话道。“而我们作为结界的供能人员,也无法移动。” “这点风险你们不至于承担不了吧,至于正面战斗由我和飞机头出马,这方面不用你们操心。失去了【无下限】,五条悟不过就是个咒力强悍点的小鬼,不足为惧。”大胡子颇为自信,论体术,他们俩都是业内的佼佼者。“做好各自分内的事,事成之后大家按照约定的比例分钱。” 五条悟悬赏金额上涨前,还没有人愿意大动干戈组织这么多诅咒师一同行动,一是人数过多后,获得的金钱与承担的风险不成正比,二是在此之前,没有人拥有此次计划的关键物品咒物【狱镜】。 它是一面巴掌大的圆镜,可以构建结界,除了限制结界内的人员出入外,它还能令结界内一切术式与咒具无法发挥能力,当然,这不包括反转术式。 同样它的使用条件也极为苛刻,需要6名术师以大量咒力在指定方位与时间提供咒力,才能激活,且在结界解除前,这6名术师不能移动。 这次计划成功后,其中赏金有三分之一要交给提供【狱镜】的人。进入结界与五条悟战斗的两名诅咒师会拿走大头,剩下的就由其他人瓜分。 好在每个人实际承担的风险并不高,即使失败,他们也想好了退路。 当然,击杀五条悟并不只是为了赏金,一切都为了他们的将来只有破坏咒术界平衡的五条悟死掉,身为诅咒师的他们才能获得自由。 “人质放哪?”飞机头问。 “丢到顶楼去,找两个人看紧她,多少也值一千万。随时保持联系,我们就在楼下,必要时说不准还能成为掣肘五条悟的手段。”大胡子回道。 他们获得了能令术式失效的咒物?!虽然听起来有许多制约,但对五条悟来说这会让他失去最大的优势,只论体术,她也不清楚五条悟的实力究竟如何。 南宫月假装昏迷,脑中消化着他们短短几句对话。 不妙啊,得想办法把这份情报传递出去才行,与此同时,她心中大致有了计划。 “独目和猿猴去,正好你们两个不在6人名单里。”飞机头指挥道。 严格来讲,独目和猿猴的任务已经算结束了,他们被找来仅仅是为了能顺利完成绑架人质这第一步。 然而这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等一下。”鸩羽叫住正准备前往大楼内部的两人。 “还有什么事吗?”猿猴发出不满。 鸩羽哼笑一声,没有理会他,而是在走到独目身后,在南宫羽身上摸索着。 “啊,果然有东西。”鸩羽从对方裙中的口袋里拿出一部白色手机。“你们事前都没有搜过身吧,就因为对方是小孩所以疏忽大意了吗。” “手机?”猿猴诧异道。 独目从鸩羽手中接过手机,进入界面:“让我看看……倒是什么也没有啊,通话记录,短信都是空的……嗯,有个联系人,宇宙无敌第一帅气的哥哥……” “谁是她哥哥?” “五条悟吧,不然还能有谁。” “欸,居然是兄控?所以说,这是五条悟的妹妹?”鸩羽自语着手抚上南宫月的额头,与此同时南宫月的眼皮微不可见地抖动了下。 第30章 鸩羽嘴角轻笑,果然如她所料。 她轻俯身子,靠近南宫月,低声喃喃道:“再多睡一会吧。” 可恶,不仅被收走了手机,还被她识破自己正在装睡,这女人怎么这么敏锐!? 南宫月暗道不妙,但她此时更不可能当众反抗,而对方也不知出于何种心态,没有拆穿她的假寐。 “樱子,有没有什么办法……”南宫月神志开始模糊,思绪逐渐迟缓。 “我尽力。”樱子留下这么句话。 与南宫月一同陷入沉睡。 “里面有五条悟的联系方式?”胡子男凑上前,愕然道。 “大概率是他。”鸩羽凭直觉回应。 “手机交给我,你们都进去就位。” “没问题。”独目把东西扔给了对方。 上北大楼是前段日子刚建好的办公楼,不知出于何种原因,它在完工的那天被突然封锁。 “说起来,这里也是禁区吧,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进入内部,鸩羽紧促眉头,询问道。她事先有托人调查过相关资料,但由于时间紧迫,鸩羽没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 “完工时遭遇了咒灵袭击,不过应该已经被咒术师祓除了,据说内部还有先损坏没有修补好,等修复完成,便会开放了。这不正好给我们的计划提供的地方。”胡子男简略解释道。 “即使如此也没见到任何一只咒灵啊,哪怕是低级的。”鸩羽环顾四周,自顾自道。 几人上了电梯。 飞机头先后按下18层和19层。 “没有咒灵也很正常吧,管这么多做什么呢。”猿猴不耐烦道。 “既然咒术师来过,被彻底肃清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们两个上去吧,有需要人质的时候我会用对讲机和你们联系。”电梯“叮”地一声,停止在18层,除了独目,猿猴和南宫月,其余人都下了直梯。 鸩羽心中还是觉得古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胡子男安排好每个人的工作,和飞机头去了趟控制室。 “你找来的这批人都是什么三流货色。”大胡子抱怨道。 “时间紧迫,悬赏出来时都快下午了,附近也就这么几个能用的诅咒师。” 他们可以说是用的最快的时间,制定好了作战计划,已经很不容易了。 “算了,反正【狱镜】在手,其他人也只是个工具人。”大胡子听完只好跟着宽慰自己。 他们关闭掉电梯电源,随后各自返回事先定好的位置,静心等待。 飞机头将地点选在此处,除了无人打扰外,还有个原因,那便是大楼内部结构更容易遮掩他们的计划。 有知情人与他透露了一个重要情报,六眼可以洞察到他们每个人的咒力流动,也能看穿术式,即使是有建筑物遮挡,也根本无法躲藏。 但只要结界还没展开,五条悟就不会在第一时间往结界方面想,更多的思考重心会放在“多人埋伏,并进行集中攻击”的可能性上。 相反地,如果他们选择在空旷的地形布置结界,那么他们在中心地带设下陷阱的目的便会一目了然。 同时高层建筑也避免了五条悟绕过他们,选择直接救人然后逃跑的可能性,唯一能通向19层的消防通道正好能进入【狱镜】的结界范围。 第27章 他有把握,这次必定能拿下五条悟。 *** “喂,几点了?” “啊?你没带表吗?” “我的表坏了。” “正好0点。” 南宫月在简短的对话声中醒来,紧接着的是一阵沉默。气氛似乎因为0点30分的临近愈发压抑。 瘦小的身躯缩在角落里,面朝墙壁,双手被反绑,双脚也被束缚着,但南宫月暂时无暇思考其他,此时她只觉得浑身像被汽车碾压过般地难受,偏偏她还不能有表现,必须保持昏迷状态。 南宫月花费了5分钟来适应这种状态,原本乱成一团的咒力开始正常运转,那种疼痛也随之减轻了一些。 那个女人大概率是用某种附带持续性效果的术式注入了她体内。 “我没推断错的话,你可能中毒了,但好在毒性不强。”樱子的声音蓦地在脑内响起。 “能自行恢复吗?”南宫月与她对话, “应该可以。” “我想想下一步怎么办。”她自顾自道。 可恶啊。最关键的是手机丢了,以至于她寻无法与五条悟报信,那家伙要是真来了,中了圈套打不过人家怎么办,五条悟死了她也会跟着一起遭殃,更何况,她可不想变成拖累那家伙的人。 “你去哪?马上就到时间了。” “厕所……怎么?连个小孩你都怕一个人看不住吗?”独目不忘嘲弄一番。 “快去快回!”猿狐不耐烦地催促他。 南宫月借着两人对话期间,双脚和双手微微地摩挲起来,开始尝试自行解开手上的束缚。 但随着周身的沉静,她只好先停下动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开始南宫月还会默数时间,但到5分钟时她有点坚持不下去了。 怎么这么久啊…… “干什么去了,这么久!”猿狐发出相同的抱怨,他盘坐在地上,双手环抱,膝盖抖动示意自己的焦急。 似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拔出腰后的短刀开始擦拭,那是他得意的贴身武器,同样也是咒具,虽说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也跟了他许多年。 尽管不属于战斗人员,可随着时间的推移,猿猴还是会感到紧张,五条悟在诅咒师间种下的威慑种子,早已根深蒂固,多年来没有一名诅咒师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而五条悟又一年比一年强大,哎,只希望一切顺利吧…… 他默默祈祷着,收起短刀。 楼下一旦失败,他会第一时间逃离现场,为此,他已经提前做好一楼的标记了,到时候只需要从这里打开一扇门就行,顺便把那小鬼带走,还能领个1000万……思绪间,他恶狠的目光悄然落上墙角处的背影。要好好折磨一顿先,谁叫这小鬼让自己当众丢了人。 猿狐腿部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大,他已经等不下去了,看不到时间让他心里很没底。 他嘴里“呲”了一下,站起身来,向厕所方向走去。 顶层这间房做成了宽敞的会议室,只不过目前桌椅还没能布置,仅是空荡荡的房间。 他走到对面,那间有厕所标志的门前,当抬手就要转动门把手时,他身形陡然凝固住了。 猿猴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个位置,一开始有厕所吗? 没有的吧…… 第31章 0:30 少年准时抵达上北大楼。 他没有背包,也没戴棒球帽,双手揣着兜,抬眸扫视着整栋楼房。 口袋中震动传来,他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月】后有些意外,但还是果断按下了接听键。 “喂。” “很好,你很准时。” “她人呢?” “自然是在我们手里。” “那么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10分钟之内,从消防通道走上来,我在18楼等你,过时的话,就等着收尸吧。” 飞机头挂断电话,又拿起对讲机,与同一楼层其他人道:“五条悟来了,一会以两下叩响作为信号,大家按照之前说的,把咒力注入在对应位置的根基上就可以了。” “收到。”几人异口同声回道。 19层。 猿猴咽了口唾沫。 几个小时前他们抵达顶楼,自己第一时间就巡视了一圈,去了趟洗手间,出来后嫌麻烦,就在旁边的墙上靠着坐了下来……所以厕所就在他来的方向才对。 那现在这又是怎么回事?! 猿猴咬牙,硬着头皮回头,只见背后确实有一间对称且一模一样的洗手间的门。 他回首猛地敲击起面前的房门。 “喂,独目,你是不是在里面!?回个话!” 回应他的是一阵的宁静。 “可恶!”他咒骂一声,继续锤打门,却迟迟不敢动手去开。 半晌,他终于停下发狂般的敲打。直觉否定了室内有两个同样厕所的可能性。 他告诉自己不能开门,后面有蹊跷,这是他作为术师的本能! 但也不能就这么在此处呆着,谁也不能保证门内会不会发生什么异变,从而影响到外面,至少得先确认里面究竟有什么。 要说逃走那也是绝对不可能的,赏金几乎唾手可得,以他的能力,很难再接到报酬如此丰厚的任务了! 无数念头闪过,猿猴阴鸷的目光扫视到角落里的人影,忽地定住,有了,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他大步流星地行至到南宫月的位置,将她一把抓起,扛着人回到那诡异的门前。 “小崽子,去前面探探路吧,呵呵,要怪就怪自己命不好。”猿猴说着鼓起勇气拧开把手,门打开后肉眼可见之处,与普通的洗手间别无一二。 但他依旧没有跨步进去,而是捧着人,把南宫月往里抛去。 对方从他手中脱离一瞬间,南宫月动了! 她猛地睁眼,背后束缚着她的绳子不知在何时被解了开,她一手撕下嘴上的胶布,一手反抓住猿猴。 “大叔别丢下我一个人啊,我们之间的恩怨还没结算吧。”南宫月紧紧攥着他,嘻嘻一笑。 猿猴的身躯本身就很矮小,他经不住这么猝不及防的拖拽,一旦进入里面,或许就出不来了! 他立即反应过来,发动术式,妄图逃离到一楼,然而预想中的传送门没能打开。 该死!难道【狱镜】在这个时间发动了吗!!! 须臾间,两人同时消失在了上北大楼顶层。 空荡的会议室只留下一块儿童手表,掉落在厕所门前。 上北大楼18层。 白发少年正站在宽敞的走廊中央,左右两侧分别被留着浓密的胡子男,和留着飞机发型的男性堵住了去路。 “我说你们怎么这些人怎么突然有胆量引我上门,原来是这回事。”五条悟若有所思道。 无下限失效了,但六眼还能运作,意思是单纯地【禁止使用术式】这类限制吗……既然是结界,应该就不只针对自己一人,另外两个看起来像力量型的选手,应该也是一样的待遇吧。 至于外场的6个人……至始至终没有动过,暂且可以放任不管。 嘛~看来想要出去就不得不先把眼前的两个家伙解决掉啊。 “臭小鬼,没有了无下限,我看你还怎么嚣张!”飞机头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响声。 “欸~你们觉得与我之间的差距只有一个【无下限】吗?”五条悟语调轻扬。 “别废话,上了。”对面的胡子男发出指令。 他们没有太多时间,【狱镜】的发动需要大量咒力,6人中只要有一人提供不出咒力,结界便会失效。 两人脚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齐提步,他们原先所处的位置地板碎裂开来,下一秒不见了人影。 左右两道虚影一晃而至,伴随一声怒喝,拳头先后落下,砸在地面,发出轰隆巨响! 真的假的,这速度也太快了吧……那小鬼呢! 飞机头率先意识到自己的攻击被躲掉了,但他却没看清对方从哪消失! “喂。”头顶上传来少年清澈的声音。“我说你们几个。” 飞机头感觉脑袋好像被什么压住了,与此同时,他抬头与面对着的大胡子对视,只见一只穿着运动鞋的脚正踩在对方头顶。 在上面! “如果现在投降,交出我妹妹,我还能考虑放你们一马哦。” *** “切,被那家伙跑了。”南宫月不满地抹掉嘴角的血渍,“明明喜欢放狠话,结果没想到是个外强中干的草包,逃的可真快。” 好在她收获了把武器,那是猿猴别再腰间的匕首,刚在交手时,她趁机夺走了。 南宫月环顾四周,发现门内空间竟外面的会议室有着一模一样的格局。不同的是,它的四面墙都是肉壁,像行走在什么巨型生物的内脏中一样。并且充斥着诅咒的气息。 这是什么地方…… “未完成的【生得领域】。”樱子冒出来解释道。 第28章 “还有未完成这一说?”南宫月愕然。 【生得领域】简单来说指的是一种内心世界,不仅是咒术师,咒灵甚至普通人也一样能拥有。但它是不属于现实的世界。 而【领域】这方面她了解的很少,那是顶级的咒术师才需要理解的东西。 “没错,【生得领域】实体化,并中赋予相应术式后便是【领域展开】了,那是所有咒术师甚至咒灵追求的终极必杀技,之所以说你看到的是未完成的,是因为它还没能附上相应术式,加上它还没能彻底融入现实,只能当做结界来看。” “也就是说,【领域】的主人领悟到其中奥义给它附上术式的话,我就麻烦大了吧。” “几乎没有存活的可能性。”樱子简明扼要道。 第32章 南宫月尽力让自己平静,她转过身,寻找来时的门,却发现背后是一面实心的肉壁。 “有出去的办法吗?除掉【领域】的主人?” “最好的办法是寻找出口,它在进来时已经有变化了,但你靠近的话,我应该能帮你辨别出来。”樱子回道,“你也可以抓住刚刚那人,等外面限制术式使用的结界消失,再看他能不能帮你打开个通道。” “说起来,外面的结界居然能影响到这里边。” “大概率还是因为【领域】尚未完成吧,之前的人没能察觉到,也是这个原因,它或许具有在指定时间段,用指定的方式才能进入的特点。另外,你要小心了,除了构成领域的主人,这里应该还有许多其他咒灵。” “啊,我知道,这气息给我一种身处臭水沟般的感觉,叫人难受。”南宫月说着捂了下鼻子。 她借着裙子的腰带做了个临时的绑带,把短刀束缚在腰侧,以便于行动。 南宫月强忍恶心,顺着墙壁在房间摸索了一圈,沿途没有什么新发现,倒是顺手除掉了几个穿墙出来的低级咒灵。 她目光落在敞开的会议室大门,那是方才猿猴逃跑的方向。 过去看看吧,能把人抓住更好。 走廊两侧全是一间间隔开的办公室,一一排查起来非常麻烦,但她又不得不做。 南宫月推开房门,一股浓烈的恶臭迎面而来,她紧皱眉头,只见地上有半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它被由头至脚切成左右两半,尸体内部的脏器不翼而飞,大概率是被咒灵吃掉了吧。 “为什么……不去工作……” 头顶上方传来磕磕巴巴的人声,南宫月迅速后跳撤离。 哐当一下,巨型肉块般的躯体坠落在地。 它堵在门口,身体庞大,脑袋极小,手脚格外细长,表皮青紫且皱巴巴的,用极为扭曲的姿态从地上缓慢爬起。 “为……什么……不……” 咒灵犹如复读机般的自语还没能说完,一击重拳砸在了它身上,被打之处遭到挤压,体内受到咒力的冲击紧接而至,它丑陋的身躯像是忽然胀气的气球,在鼓到极致时爆裂开来。 “我今年还不到9岁耶,这种问题你也好意思问出口。”南宫月嫌恶地回道。 咒灵化作深紫色的尘烟消失殆尽。 “真恶心啊。”南宫月嘟囔着甩了甩手,站在门口询问樱子。“这里有出口吗?” “没有,去下个房间吧。” 接连查找了许多个房间也没能有收获,路过逃生通道门前时,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樱子,有没有可能,这个【生得领域】不止一层楼?” “有可能。” 靠,那这要找到什么时候去了! “你要庆幸没遇上这里的主人,再拖久点等五条悟到了,让他破坏掉结界你也能出去。” “呃,我不能自己破坏吗?” “你咒力还不够。”樱子回道。 “那也不能保证他一定会来吧?”南宫月对他持怀疑态度。 不,他来了,她话说出口同时否定了自己,念头在脑中闪过原因是外面的结界生效了。 樱子还未接上话,身侧的办公木门被打开,一个身影突袭而来。 南宫月第一时间做好了防备,而对方在拳掌击中之际蓦地停下。 与此同时,南宫月看清也了对方的面貌,他只有一只眼睛。 “你怎么进来了?”男人诧异道。 眼前正是第一个进入领域的独目。 “我知道了,是不是猿猴把你丢进来的?”独目自问自答。 “他应该也在附近,你没见到吗?”南宫月反问。 “没有,这条路我只看到了你一人。”独目收起架势。“看你这么淡定,知道这是哪吗?” “【生得领域】是吗。” “不愧是咒术世家啊,懂得还挺多。”他说着想要伸手挠南宫月的脑袋,却被对方一掌打掉,“臭小鬼,总之,都进来了,就自求多福吧。以后别乱跑了。” 见独目要离开的样子,南宫月好奇道:“不抓我了吗?” 独目侧过身:“我不杀女人,也不杀孩子。” “你这话就说的有点假了,大叔,”南宫月好笑道,“那你还参与抓我哥哥的行动。” 独目用怪异地眼神看着她,不可置信道:“五条悟也算小孩吗?那是怪物啊,怪物。说起来你是他妹妹吧,也就是小怪物咯?劝你趁我还没改变主意,赶紧离开我的视线吧。” 说的像你打得过我一样,南宫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这批人里,她所接触到稍微有点本事的,估计也就那个飞机头了,虽然有个用毒的女人,但她似乎只能对失去行动力的人出手,所以一对一的情况下南宫月不见得会输。 “行,后会有期。”非常时期,南宫月不打算和他纠缠,以免节外生枝。 她正欲离开继续寻找出口,背后不远处那扇安全通道的铁门却动了。 南宫月和独目两人顿时一滞。 随后他们听见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它这在宁静的室内空间里异常刺耳。 南宫月略有机械地扭头,不知为何,她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惧,那不是面对什么神鬼未知之物的惧怕,而是遇见强大敌人时所受到的压迫感。 理智告诉她最好现在就走,然而她的脚像灌了铅般沉重,始终挪不动步,仿佛要亲眼看到门后之物才肯罢休。 铁门缓缓朝内打开,如同在红色染料池中浸泡过般,满身鲜血的矮个男人伫立在门口,他的肚子被什么东西贯穿,留下一个赫然的大洞,肉块与脏器从洞内往外坠落,一点点掉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粘稠声响。 这几下就好似落在南宫月心脏上,刺激着,狂跳着,几乎蹦到了嗓子眼。 “救……救我……” 猿猴音落同时,他背后张开了一张由触须构成的投网,唰唰地将他束缚住,似乎是最后的挣扎,他双目恢复神色,五官扭曲在一块,露出可怖的表情,绝望中还带着一丝希冀,发出最后的呼喊:“独目!!救我!!!” 猿猴脖间一条虚线一晃而过,顺着那根消逝的细线,殷红的血液流淌而下。他的头被触手提了起来,身体上捆绑他的触手皆数收回,失去支撑,猿猴迎面倒地,脖子的断口处如花洒般喷出红色液体。 站在他身后的是一副拥有八只触手的咒灵,头部形状章鱼类似,正方面各长着一只硕大的眼睛,8条触须围绕肩部一圈,其中左右两根末端为锋利的刀刃,其余六根则是口器,有着与人类一样的躯干和双腿,只是身躯主干上有一张竖着血盆大口。 它张开嘴,触手把猿猴的头丢入其中,随后空气里只剩下嘎吱嘎吱的咀嚼声,令人头皮发麻。它没有消化也没咽下去,而是嚼碎之后又尽数把那些残渣吐了出来! 它的嘴依旧保持张开的状态,那如同深渊的黑暗中,开始凝聚起磅礴的咒力。 “愣着干什么!快跑啊!” 樱子的声音就像是百米赛跑时的发令枪,受到脑中的指令,南宫月本能地跑了起来,卯足了劲地往远冲刺。 她的动作提醒了呆愣中的独目,他也动身与南宫月往一个方向逃跑。 第33章 独目作为一名诅咒师,平时不怎么干祓除咒灵的活,他更多的是利用术式帮那些富商们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其他许多诅咒师也大抵如此,若要按咒术界的等级划分,他也不过是个二级术师。平时与人打交道要比咒力多得多。 像今天这只咒灵,这般强大的他还没见过,至少得有1级了,不,一旦完成术式,就会成为特级!! 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他曾经因为自己拥有术式而自大过,他看不起普通人类,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弱小…… 这家伙真不要脸啊,还跟我一个方向跑,南宫月余光瞟到了紧跟着自己的独目,她怀疑对方打算在关键时候,拿她做诱饵以争取时间。 走廊两旁纷纷冒出许多只低级咒灵,南宫月取下短刀,沿途清扫,不敢做半秒耽搁。 第29章 独目此时也没给她使绊,自行处理着攻击他的地低级咒灵。 走道很快就到了尽头,眼前最后一间房是和开始一样的双开门会议室。 房间内,独目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气。 南宫月皱眉,谨慎地打量周身,确保没有其他咒灵浑水摸鱼。 没有路了,至少没有正常可以通行的路。或许可以强行往脚下打出一条通道,但这很耗费我的咒力,也没有意义。 她颤抖的手下意识紧了紧拳。 只能战斗一条路可选……但我不是它的对手,咒力相差太多了,尤其现在还无法使用术式。 想到此,南宫月身体因本能的恐惧微微颤抖,大脑神经紧绷,她可能要死在这里了,还是以那种面目全非的方式。 “冷静点,你可以拖延时间。”樱子沉静地分析道,“等到外面结束战斗,结界被撤下能使用术式时,你就有机会赢,再不然,五条悟也会赶到,总之还有胜算。” “那个怪物可不会让我拖延时间。” “不要被对方的外表和杀意迷惑了,它还不如五条悟厉害,你训练那么久,应该足以应付它了。”樱子判断道。 樱子的安慰似乎起到作用,她很快压抑住内心的畏缩。 樱子说的没错,那只章鱼咒灵也还未拥有术式,只论肉搏,咒力的不足是她劣势。但她同样还有优势,那便是自己的速度够快,对咒力掌控也足够精准,只要不硬抗,就能与对方拉扯。 “现在怎么办?”独目居然开口询问起面前的小孩来,对方那份稳重让自己不知不觉想要听从她的意见。 “战斗。”南宫月只说了一个词。 “哈?”独目难以置信道,“和那家伙战斗,十条命都不够!” “逃跑也一样,挑一个自己喜欢的死法吧。”南宫月悠然道。 明明亲眼目睹了猿猴的死状,为什么还能轻描淡写地说出这样的话……独目脸色煞白,他终于不再用那种看小孩的眼神去看待她了,而是和五条悟一样,怪物,都是怪物。 南宫月不再理会对方,生处绝境,各凭本事。 她甩了甩手腕,发觉这把短刀异常顺手,仿佛以前就用过许多次。这副身体是不是曾经练刀的…… 思考间,一股强烈的咒力正朝着大门方向急速涌来,南宫月想都没想,立即摆好架势。 “来了!”她脱口道。 独目反应慢了半拍,好在身体动作更快,立即撤退。 咒力构成的强悍光束迸发,将会议室的大门毁得粉碎,随后直直贯穿对面肉墙! 那具身体至少有2米高的咒灵踏步而至,8条奇长的触手随意摆动,它以把身处领地内的两名人类看做无数可逃的猎物。 南宫月倒吸一口凉气,脑中告诫不断告诫自己得保持冷静。 咒灵的目标锁定了独目,空中扭动的触脚即刻停止摆动,6条“手臂”齐刷刷对准男人,口器扩张,发出恶心的嘶喊,随后发动攻击。 南宫月在一旁观察它的攻击模式,额间留下一滴滴汗。 本体笨重,几乎不爱移动,比起单纯用咒力构成的冲击攻击,它似乎更喜欢使用自己的触手,这是什么恶趣味吗……不,好像被触手上的口器伤到会夺取猎物身上的咒力…… 没有那么容易……虽然速度一般,它的8只触手有点难搞,好比让我同时对付四个人……而它在攻击之余还留着两条触手防备我突袭,说明还拥有一定程度的智商。 装逼装早了,现在选择逃跑来得及不…… 很快独目被紧凑的攻势追击上,身体被触手击中后,除了声嘶力竭的哀嚎,屋内还充斥着口器吞噬血肉的声音。 “救我……救我……我死了你也活不了!”独目厉声嘶吼。 “为什么要救你,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大叔。”南宫月冷漠的望着对方的手脚,被接连捆绑上的触脚被一条条撕碎。 她左手悄然抚上持着刀却不停抖动的右手,像是某种安抚。 不能被杀意和恐惧吞没……不能被杀意和恐惧吞没。 本质上,它远不如五条悟强大。 她重复着樱子的话。 不过半分钟,独目凄厉的哀嚎在场内戛然而止。 咒灵脚踩在流淌着的鲜血上,竟开始左右跳跃,8条触手随意扭动,这只章鱼咒灵无法言语,但南宫月知道它现在心情很愉悦。 圆形头颅上那颗眼珠子转了个圈,最终在南宫月的方向定住。 它转身将有嘴的那面身体对着自己,仿佛嘲弄般的,一张一合,发出尖锐的嬉笑。 被看不起了啊。 南宫月松开左手,有种莫名的怒意涌上心头。 须臾,对方停止雀跃的动作,扬起两条带有刀刃的触脚,蓄势待发! 看来是想和我玩一玩……南宫月明白了它的打算。 正和心意! …… 原本平整的会议室在战斗中变得一片狼藉,外墙被打出了数个大窟窿,几处地板掀起,直通下一层。 8条触手连动,在室内肆无忌惮地破坏着,它们将扶着肉壁的外墙连连掀起,只为捕捉在触手间灵巧穿梭的身影。 天花板上的灯被尽数打破,南宫月只能凭借外面幽暗的月光战斗,好在彻底投入后,她的头脑清醒了许多,比起惧怕的情绪,活下去的本能占据了上风,驱使着她躲避接连而至的攻击。 她的思维前所未有地集中,比之前与五条悟训练时还要敏锐。 但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随着时间推移,她将会渐渐落入下风。 南宫月挥刀砍下尚未来得及避开的触手,但对方再下一秒又长了出来,恢复原状。 生长速度变快了,是因为适应了反转术式吗……再这么下去自己的咒力会被先耗尽。 她当机立断,一跃上墙,脚踩在肉壁上发出粘稠恶心的声响,她借着惯性后翻而起,触手没能及时转头,击穿墙面。 落地同时她脚下爆发力量,闪至咒灵面前,她保持平稳的情绪,还有均衡的咒力操作,手持短刀,朝着咒灵的身躯横面斩去! 黑闪! 转瞬而逝的光芒构成极强的伤害!几乎要将对方拦腰截断! 然而南宫月的刀却在中途停滞,咒灵极力调转触手方向,极具威胁的刀刃由她侧面飞速袭来!来不及收刀去挡了了! 她抬手依靠覆盖了咒力的胳膊挡在颈侧! 南宫月身躯犹如弹珠般被打飞出去,身体把地板撞碎,在地上拖出长长的碎裂痕迹。 “可以使用术式了!”樱子提醒道。 “啊,我知道……”南宫月嘴里吐出大口鲜血,她左手撑住地板,在坑洼的地面上留下一道血掌印后,捂着脖子站了起来,指缝间血液往外流淌,而手臂上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切口。 不该那么莽撞,再慢一点脑袋可能就搬家了。 “你要做什么?!拖住它就好了,对方拥有强力的反转术式,如果不能一击祓除,它会很快复原!”樱子似乎感应到南宫月的打算,劝阻道。 “拖不了了,”她说着尝试活动脚腕,声音颤抖,“我左脚快不能动了。” 方才她注意力全在上方,忽略了脚下的触手,口器生生剐去了她跟腱!还能再撑几步吗……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脑袋受到撞击后视线也略有模糊……不,不是能不能的问题,是必须! 第34章 上北大楼18层。 两具高壮的身躯被叠在一起堆放,上面的人正仰面发出痛苦的哀嚎,他已经彻底失去了行动力,手脚都被扭断,胸前有面镜子,但已经碎成了渣。 “前面和我通电话的就是你吧,啊,果然,”五条悟从他口袋中摸索出手机,直起身,把手机反复抛起又接住,“这面镜子不错,可惜限制条件太多了……加上你们很不幸地遇上了我……” 五条悟动作忽地一顿,手机握于掌心后便没再动。 “喂,你把人质安排到哪里去了?”他脸色瞬时沉静,脚踩在对方脸上。 “十……十九层,就在楼上。”胡子男磕磕巴巴道。 “不,他们不在了,你们是不是还留了什么后手?”之所以只问胡子男,是因为他身下的飞机头早已昏迷。 而其余人要么躲在建筑的角落里伺机逃跑,要么已经利用术式或者咒物开溜了。 “没有啊……!”对方极力辩驳,旋即推测道,“可……可能是猿猴那家伙,他的术式能让体积与他相仿的人或物在一定距离内完成空间转移,是他带走了人质!你妹妹在暗网上挂了1000万悬赏,他意识到任务失败所以想独吞那笔赏金!” “看守我妹妹的还有一个人吧,他也消失了,难道也能一起走?”五条悟反问。 “不……不行……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说的是实话……!” 五条悟呲了一声,收起手机,人影刹那间消失在原地。 第30章 空荡的19层走廊回响着急促的脚步声,五条悟朝着之前观测到的位置靠近,心脏悬吊半空感到紧张,真的是糟糕的感觉啊。 是这里吧,他停下步伐,推开面前那道会议室的门,扫视四周,里边空无一人,也没有术式留下的残秽。 究竟去哪了? 不起眼的角落里,他瞟到一块儿童腕表,在平整的地面上异常突兀。 五条悟走过去捡起手表,这是他前天给南宫月对时间用的,他思索着抬眸,对上面前的洗手间门。 心脏仿佛漏了一拍,猛地下沉,看透门内本质的刹那他骤然醒悟…… 是未完成的生得领域,因为进入了结界,所以他无法看到那几个人! 而他要找的人大概率就在门后。 五条悟转动把手,却在推门那一刻忽地停住了,他凝望着冰冷的门,双唇微张,迟迟不愿动身。 门后面会有什么…… 能展开这种程度领域的咒灵接近特级了吧,那家伙在里面这么久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会看到对方的尸体吗,还是说连尸体都没有,只剩一摊肉泥? 即使由他亲自训练了那么久,可那家伙战斗经验还是不足的吧,何况她胆子还那么小…… 少年脑海内回放着这大半个月来,一幕幕与她相处的画面,如同幻灯片,一帧一帧闪过。 她才8岁,潜力也不错,将来会成为优秀的咒术师,可是因为自己把她冒然从家里带出来…… 五条悟一直都平等地认为生命皆是微不足道的,哪怕是他的双亲突然因为某个意外死去,他或许也能很快接受现实,咒术界一向如此。 只有现在,他非常不希望目睹她的死亡…… 如果真是那样,他会不会不否定这一切? “嘀嘀嘀,嘀嘀嘀……” “这件事真好呀,能够做到就好哇 这样梦想,那样梦想,我还有好多呐 ……”(注:1) 随着手中腕表显示变为1:00,一阵音乐打破了寂静,表面于夜晚发出微弱的电光,机械地播放着【多啦a梦之歌】。 五条悟胡乱的思绪被陡然打断,他合上唇,掐掉铃声,那家伙居然忘记关掉闹钟的重复周期……嘛……她那个时候估计在骂我吧。 他微微抬眸,将手表揣入兜里,果断地推门,踏入领域之中。 【生得领域】内。 咒灵被砍至一半的躯体逐渐愈合。 触手再度突袭,南宫月紧咬牙关,毫不犹豫地后跃闪躲,她身体左□□倒,速度也慢了很多,但好在她同样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攻击节奏,带着几分好运,几乎是擦着它的攻势后退! 直到拉开距离对方够不到时,咒灵主体跟着动身追击。 3步,2步,1步。 到了! 对方准确踏入了她留下的标记之地,南宫月扔掉手里的短刀,摆出掌印,咒言术构成,唇齿轻启:“停下!” 她猛地咳出一口血,大脑发出嗡鸣,视线出现了短暂的叠影,眼睛,鼻子,耳朵分别流出红色液体。 咒灵霍然停滞,无法再往前一步,触手也一样够不着她了。它歪过硕大的头颅,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骇人的眼珠子四下旋转。 南宫月弓着身躯,双手合十,又一次发动术式:“绞杀!” 地面上印记骤亮,咒灵的躯体开始转动,像拧毛巾一样,畸形地扭曲着,压迫着,丑陋的身躯形成层层叠叠的褶皱,血肉在相互挤压,它逐渐被拧成了麻花。 深紫色的液体从拧断的躯干内不断飙出,骨骼接连发出爆裂声。 它要到极限了。南宫月心中判断道,同样也说的是自己。 “唰,唰,唰……” 对方的还凝固在空中触手接二连三迅猛收缩进体内。 南宫月瞳孔忽地放大,它要做什么…… 奋力地扭曲之中,它张开躯体上那张可怖的大嘴,好似在做最后的挣扎。 “快逃!”樱子大喊。 细微的缝隙里,她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光影…… 屋内爆发轰然巨响! 细长的口器以难以捕捉的速度迸发!将她一起顶在了墙面上! 疼……脑袋,脖子,手臂,腹部,脚,浑身都在疼,细胞在哀鸣,脑袋几乎炸裂。 大口大口的血流淌出来,她如同破损的陶瓷娃娃被钉在墙上。 可恶……这该死的东西怎么还能改变形态!是术式吗……还是别的什么……在最后关头领悟到的…… 腹部的口器还在吞噬她的血肉与咒力,如果不是靠着最后那点毅力硬撑着抵抗,她应该已经被吃掉了。 南宫月强忍着让自己不晕过去,但随着大量的失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生命正快速流逝。 咒灵的身体从扭曲的状态缓慢回正。 她模糊的视线里,对方正朝着自己慢慢走来。 它发出尖锐刺耳的鸣叫,眼珠狂转,似乎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欢呼。 隐约间,樱子似是在和自己对话,但她已无法听清。 体内咒力也不足够发动新的术式,到此为止了吗。 该死……明明差一点就能赢了。 她缓慢地垂下眼眸,想不到最后是这样死去,被只精英怪打到,连最终boss都没能见到……有点不甘心呢……明明这次开局如此顺畅…… 瞳孔凝视着腹间的触手,双目逐渐无神,这感觉真糟糕啊,它就像跟吸管,真恶心…… 蓦地,她似是想到什么,瞪大双眸猛然醒神,意识仿佛瞬间拉扯了回来。 原来是这样啊……如此的话正好达成了条件…… 她微微张嘴,这种时候,她竟张狂地笑了起来,尽管那笑声极为微弱。 “你妈妈没有告诉过你,”她竭力地发声,不大不小的话语声轻轻道来,“外面的东西不要乱吃。” 畜生,要死也得一起死! 她抬眸死死盯着对方,眼里透着狠厉。 咒灵不明所以,但它似乎听出对方话语中的挑衅。两条新的触手从脑袋下方处长出,末端化作锋利的刀刃。 “哦,我忘了,你这种狗东西没有妈妈。” 她奋力合上双手,比划出掌印,与此同时,带着死亡气息的锋芒划破空气,径直朝着她的脑袋削去! “枯萎。” 一左一右的刀锋堪堪刺破南宫月的脖颈,却犹如按下了暂停键般顿时停止! 咒灵的巨大的身体开始急速萎缩,先是镶在她脖子上的两把刀,再是贯穿她腹部的口器,紧接着是头,脚,最后是长着血盆大口的躯干! 它在原地死命挣扎,与体内的术式斗争,但无济于事,它变得干瘪,像被揉皱了的纸一样缩成一团,在地上蠕动,爬行,不肯放弃。 随着口器的抽离,南宫月靠着墙面直直下落,她侧摔在地,凭借着最后的意识,艰难地换了另一道掌印: “凋零。” 音落,压缩到极致的咒灵不再有动作,连哀鸣也停止了。 枯竭的躯体赫然出现一道道不规则的纹路,顺着那些纹路,□□像瓦片般轻盈脱落,悄无声息。 不过3秒,咒灵化成了暗紫色的微粒在空中消散而逝。 南宫月脱力地垂下手,她看见熟悉的身影朝着她奔走,在她面前蹲下,那犹如装着苍蓝天空的眸子在黑夜里依旧那么夺目。 这家伙简直就是毫发无损啊,真叫人嫉妒。 “对不起,我来晚了。”少年沉重地开口,语气中满是自责。 他赶到时,南宫月已经发动术式了,他很清楚那极具威能的术式能将对方轻易绂除,根本轮不到他出手,可惜他没能再快点…… 五条悟捞起对方,将她背起,领域解除,他往出口急速奔跑。 血液开始浸染他的衣裳。 “下次……要早点哦……”南宫月费力地吐着话语。 五条悟顿了顿,才明白她这是接的之前的话。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家伙居然这么喜欢逞强。” 我都要死了,让我再说两句遗言不行吗…… “我……好痛,你给我个……痛快吧……” “不要说话了。”他沉沉道。 她像是受到命令般闭上唇,最后一抹执念放下,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几辆黑色商务车将上北的大门堵住,以五条家主为首的几人守在门口,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他们这次来只是为了把人带回去,没打算给五条悟收拾摊子,况且,五条悟也不需要他们插手。 很快他们见到了少年的身影。 他从大门跑出来,脚步很快。背上背着个瘦小的人,外面的人见状变了脸色。 五条悟白色的上衣有一半被染成鲜红,沿途地面滴答滴答地落下浓稠的血肉。 武藏先动了身迎上前,在看到南宫月的伤势时脸色一白。 “怎……怎么会这样!” 第31章 本田也跟了上去。 她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里边已是血肉模糊,但本田已经见惯了这类场面,惋惜道:“可惜了,不过既然把尸体带出来了,之后好好安葬吧。” 武藏跟着不忍心地移开视线。 气氛顿时无比沉重,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 第35章 听到这两人的交流,五条悟止住脚步,侧身道:“本田大叔是年纪大了,所以眼睛也不好使了吗?” “什么?”本田一时没能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 “人还没死,赶紧给她治疗吧。” 本田一阵愕然,在南宫月身上打量,瞬间察觉到异常,旋即发出惊呼:“居然会有这种事!” 他赶忙接过人,嘴里还在低声絮絮叨叨着什么。 五条悟不顾他的念叨,面色沉静地走到五条家主面前停下。 五条家主双手环抱,凝视着自己的儿子,神色淡然:“该回去了。” 五条悟每次偷跑都有一个规律,一旦他被找到,便会老实回家,不让人为难,这是他对自己这个父亲为数不多的尊重。 “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他喃喃道。 *** 狭小的地下室内,四壁均燃上了蜡烛,给昏暗的环境添上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奇怪……我死了吗…… “醒了吗?” 南宫月在剧烈的疼痛中醒来,她耷拉着头费力地睁开眼,最先映入的眼帘的是一枚贴有咒符的钉子,它钉在了自己肚脐处。奇异的是,并没看到血液往外流,但疼痛依旧存在,它像是某种绞痛,一直持续着,刺激着大脑。 旋即她意识到自己正被绑在一副架子上,双手张开,呈十字型,脖子被宽厚的铁索牢牢镶住。 “看来是醒了。”男人语气柔和。 南宫月这才发觉有人在与她讲话,猛然抬眸,只见对方就坐在她面前,明晃晃的烛光下,她瞳孔骤缩。 南宫健太! 男人长着无可挑剔五官,面部线条流畅,神态柔和,黑色长发有条理地束于身后,他放下装有红色液体的高脚杯,翘起二郎腿,举手投足间尽是从容。 “见到我很吃惊吗?呵呵,你的决心倒是令我更惊讶,竟想着要杀死我。”他双手交握,放于身前,“可惜,现在的你实在太弱了,想做我对手,还早了点原谅我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对待你,不封住你那些烦人的术式,我想我们也不可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交谈了。” 她想起来了,她在与南宫健太的殊死战斗中落败了,居然没死,昏迷得太快没来得及发动时间回溯吗…… 当她正打算尝试与樱子联系时,却发觉脖间的玉不见了,糟糕了,东西不在身上,这意味着只能等自己临近死亡,或者时间到达某个结点,能力才会自动发动。 “你……究竟想要什么?”南宫月尽可能地让自己保持冷静,对方看起来似乎愿意与她交流,而她或许能从中套出点话。 “真寒心啊,许久不见都不会喊一声父亲了吗?”男人失落道,但他实际上毫不在意。“难得相聚一次,我很乐意回答我可爱的女儿的问题。” 他说着换了个腿,表情意味深长。 “月身上有我想要的术式。” “我可不记得我有什么术式值得你对我这么执着啊。”南宫月好笑道,腹部的疼痛让她犯起恶心,她有想呕吐的冲动,可身体一旦有动作,痛感只会加剧。 “世人对南宫家一无所知就算了,你怎么也能说出这种话?”他用手撑着太阳穴,侧歪着头,脸上满是不解,“你母亲没有告诉你吗,南宫家的人身体内赋予的术式,还有咒力,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慢慢觉醒的啊,你才9岁吧,还是10岁来着?只要身体还在长,就意味着术式和咒力上限没有完全成型,不知道不代表没有。” “既然如此,你又为什么要杀掉其他人。”她怕被瞧出端倪,避开了这个话题,转问道。 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片段里,她很确信家族内的人只听命南宫健太一人。 “其他人?” 男人一怔,放下脚,挺起背,沉默半晌,眼神从迷惑变得彻悟。 “原来是这样啊,真有意思。”他自顾自说着,咯咯笑起来,“你,没有以前的记忆了吧?” 说是询问,实际上他几乎笃定了这个事实。 南宫月表情凝滞,他的反应实在超出她意料,为什么能判断出自己失忆了?!刚刚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吗?如果不是他杀的那还有谁?更奇怪的是,他对自己失忆这件事并未有过多的疑惑…… “难怪你这么难找……为了拖延时间,所以选择了清洗记忆吗……这确实是个好想法,但月应该没有这类能力吧,是她做的?可我明明杀了啊……” 南宫月没有接话,对方每个句子,似乎都蕴含极大的信息量,让她一时不知道该思考哪个问题。 见对方一脸茫然,南宫健太敛起笑意,好心解释道:“我能感受到你的存在,尤其是当你仇恨我,恐惧我……一切对我的负面情绪越深刻,感知就会越清晰。 人类无法控制自己的思想,特别是来自潜意识里的情绪,它不会不知不觉间扩散,你为了躲避我的定位,所以不得不抹掉记忆,但很明显,你无法选择性失忆,只好干脆忘记全部,是这样吧。” 南宫健太帮她理顺了思绪。 如此一来就说得通了……同样顿悟的还有南宫月。 她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此时此刻她触摸到了部分真实,所有关于“原主”的疑点全都迎刃而解她并不是在“原主”遭遇“灭族”事件后魂穿复生的,而是出生这一刻起,她便是南宫月,南宫月就是她! 这样的真相,让她一时间竟有些无法接受。 被遗忘的8年她究竟经历了什么? 半路接手死掉的身体代替原主活着,与至始至终都是自己活着是完全不一样的,前者或许还能虚化亲人,仇恨的概念,但后者,她无法忽略这些存在。 即便如此,她还是抹去了记忆吗……那一定是因为利大于弊? 她抬眼望向端坐着的男人,对方正笑盈盈地回望着她。 “想起什么了吗?月在害怕我,这感觉很熟悉啊,真叫人怀念。”南宫健太有几分怅然,“大家死后,世界上与我还有羁绊的就只有你一人了哦。” 南宫月凝视着他,不肯啃声。 “你现在就像一只在森林里迷路的幼鹿,很迷茫是吗?”南宫健太微笑道,“放心吧,在你成年之前,我不会对你动手,至少会让你活着。” 活着这个词用的很巧妙啊,把我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关上个十年,也是活着。南宫月忍着腹部的疼痛,咬牙不屑一笑。 “呵呵,我收回刚才那句话,即使没有记忆,也依旧是一头会龇牙咧嘴的狼崽子啊。”南宫健太毫不在意她嘲讽的笑容,“知道这么多又有什么用呢,下一次,你们还是会抹掉这部分记忆吧。” 南宫月神情一滞。 男人从衣领下的口袋里拧出一枚刻有衔尾蛇的坠饰。任它在空中摇摆,神色淡然。 “【无尽蛇之玉】,也可以叫【衔尾蛇之玉】,它还有个别称叫【奇迹之蛇】。总之,不需要那么诧异,它本来就是身为家主的我所掌管的东西,可惜,它是件活物,有自我意识,会自己选择主人。”南宫健太顿了顿,“所以说,这是你第几次进行时间回溯了?” 南宫月闭口不言,对方手中掌握的情报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 也许是因为疼痛,亦或者是太过紧张,她的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上面残留的力量并不能让你实现太多次的回轮吧,现在的你即使作为它的主人,也因为年纪太小无法解开上面的禁制,所以你们才想寻求六眼的帮助,解开封印是吗,嘛~这也是你唯一的出路了。” 他说着,将玉坠搁置在旁边的桌上,眼神蓦地犀利,紧盯着南宫月,像黑暗中锁定了猎物的毒蛇,暗中潜伏着,吐着信子,随时都会发起突击。 “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最终计划,但有一点希望月必须记住,你逃不掉的,不论多少次,你都会迎接同样的结局。” 他的话犹如恶魔的低吟。 他拍了拍桌,站起身。 “叙旧就到此为止,接下来该做点正事了。” 在南宫月疑惑的注视下,他打开一个手提箱,里面陈列着一排银色刀具,大小不一,形状各异。 手术刀,南宫月很快分辨出来。 “月知道吗,外科手术,也是我很擅长的领域,这么多年来,我给不少人做过手术。这里环境虽说不太合格,但你拥有反转术式,问题不大。放心,那枚钉子封不住你的反转术式。”他指尖在一排排刀具上掠过。 “你想做什么?”南宫月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恐惧。 “月难道不好奇,我将用什么方式夺取你的术式吗,答案自然是不能告诉你的啦,不过,几十年前,我有遇到过一个叫絹索的术师,短暂的相处后我们成为了朋友,他告诉我,他能通过移植大脑反复获取新的身体从而达到永生,同时也能使用对应身体的术式,是不是很神奇?当然,单纯的移植是无法达成他那种效果的,可这也给了我一点启发,在我的理解中,术式应该刻印于术师的大脑里,可这就和絹索的所为相矛盾了,另外,普通人的大脑和术师的大脑应该有所不同,我就想知道,继承了‘那个’的你,大脑又是什么样的呢?所以我想打开来看看,正好也看看能否验证我的那个观念。” 第32章 南宫月的身体像是凝固了般,瞬间无法动弹,他对自己使用定身类型的术式。 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对方逐步靠近,手里的银色刀刃反射着烛光,冰冷可怖。 “【无尽蛇】现在还没发动能力,就说明时机还没到吧,看来我得抓紧时间了……没有麻醉,就这么将就一下吧,不要晕过去了哦。” 锋刃轻易地划开她额头的皮肤,鲜血湍流而下遮住了她的眼帘,皮肉切割的声音清晰可闻,还有那极端的痛楚…… 第36章 上北大楼事件第二日,涉事诅咒师中有7人被抓捕,2人判定死亡,1人逃亡。 上北大楼出现的咒灵被定为一级咒灵,南宫月的存在被五条悟瞒了下来,只说被一起悬赏的人是五条家旁支的小孩,而她尚未觉醒术式,只是侥幸存活。因此,场地上留下的没有记录在案的术式残秽,被官方暂时认定属于死去两名诅咒师的。 正午的阳光从蔚蓝的天空洒下,宅邸内趴在树干上的蝉鸣叫着,绵连不断。 主院内,白发少年与他的父亲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张复古精致的茶桌。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好好交谈过了吧?”中年男子正坐着,神情轻松。 “如果父亲平时能给我少讲些正论,我们谈话的机会可能会多那么一点点。” “还是一如既往的傲慢啊。你母亲她很担心你,晚点去看看她吧。” “啊,知道了。” “有个好消息,暗网上你的赏金已经被取消了,以后不会再有人找你麻烦,除非那人脑子坏掉了。” 今早,五条悟和南宫月的赏金被一起撤下,其中,五条悟的金额是一点点减少,直到他的名字从榜单上完全消失。 这意味着,外界一致认定,目前已经没有人可以夺取他的性命了。即使有,那大抵也无法再用金钱衡量的价值。 “是吗……”少年喃喃道,他对此不是太感意外。 “以后我也不会限制你的出入了,悟应该已经察觉了吧,家里的帐没有再降下。” “是的。”他应了一声。 “为什么看起来这么闷闷不乐呢?换做以前的你,至少会表现得开心点,是因为躺在你隔壁房的那个女孩吗?”男人诧异道,以往他一定会说出点什么,哪怕是什么不好听的话,但今天他异常沉默,“她也算是吃了点苦头,你们合谋出逃的事情我不打算追究,今后只要她愿意也可以继续留在家里,毕竟悟难得交个朋友。” “这就是父亲你惯用的鞭子和糖的教育方式啊。真是狡猾。”五条悟轻轻笑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父亲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才对,我们的行踪只在禅院的人面前暴露过,那家伙知道我们是兄妹,如果禅院做这件事,一定会提供她的信息,但偏偏没有。所以月的悬赏是五条家上的吧,你拿不定主意,所以刻意在悬赏上避开了她的身份,不就是想让禅院背这个锅吗?”五条悟说。 果然瞒不住他,五条家主叹了口气:“那又如何,这是她该有的惩罚,再说,她自己绝对没有这个胆量做这件事,也是悟怂恿的吧,我想让你知道,你草率的决定会影响到其他人,而生命是沉重的,如果不能担起责任,就不要随意利用。” “你说的没错,”五条悟认同了他的说法,却又话锋一转,“可你又是怎么做的?利用她的性命让我明白这样一个教训吗?倘若真觉得生命沉重,就做不出这样的事,父亲一样是加害者,这里有资格对我说教的只有她一人。” 男人哑然,他如何反驳似乎都是打了自己的脸。 他长舒一口气,像是放下了厚重的担子:“随你高兴吧,你也慢慢长大了,今后一些事你可以自行决定,反正将来五条家也是由你接手,我只希望你别进入歧途就好。” “没别的事的话,我……”谈话到此也算是告一段落,少年说着站起身,话还没讲完,远方一声凄惨的尖叫打断了他。 他身形一顿,迅速判断出声音的来源,径直冲出茶室,没了踪影。 五条家主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收回视线,神态释然,开始煮起手头的茶水。 声音是从他的院子方向传来的,它的主人像是受到了极端的惊吓,歇斯底里的音量甚至压过了夏日的蝉鸣,撕心裂肺的呼喊持续了数秒戛然而止。 五条悟赶到的时候,武藏和本田还有他的助理,以下人都聚在他的屋里,这原本是他房间对面闲置下来的空房,在五条悟的要求下,就用来安置还在昏迷中的南宫月了。 “怎么回事?” 本田将空的注射器交给助手处理:“人突然醒了过来,意识却没能恢复,情绪却处于极度崩溃状态,我刚给她注射了镇定剂。” “有劳了。”五条悟点点头。 本田叹气道:“她是在战斗时经历了什么糟糕的事情吗?希望不会留下什么应激障碍。” 方才的一幕让本田感到惊心,与其说她是醒了过来,倒不如说像是精神试图破图屏障,逼迫自己清醒一样。 “不过受了这么重的伤心留下心里阴影也能理解。”武藏在一旁接过话。 五条悟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她都已经破破烂烂了,还能满嘴跑火车地发动术式,即使有什么心理创伤,那也绝对不是这次事件造成的。 “说起来,她有和你提过自己的反转术式吗?”见五条悟不接话,本田继续道。 “没,有什么问题吗?” “月酱的反转术式有点特别,它只能治愈致命伤,对于其他外伤则选择了‘无视’,这就好像是游戏里面的被动技能,只在濒死状态才会自动发动。并且在这个状态下,我的反转术式在她身上无法生效,只能依靠药物和时间使伤口愈合,慢慢静养。” “本田先生这么新潮啊,居然还能拿游戏举例子,我家那老头就不行,压根不懂这些。”武藏开玩笑道。 “我也是有小孩的好吗,家里那小子正好也是爱玩游戏的年龄,稍微了解了一下。”本田没好气道。 “照这么说,她当初能从灭族中活下来,也是这个原因?欸,又好像不对,她那时也没什么其他外伤啊……难道是一击致命?”武藏跟着一顿脑补。 “好了,别想那么多,让她休息吧。我估摸着还得躺上个一段时间才会醒。”本田拍了拍武藏的后脑勺,转身对五条悟道,“有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五条悟轻轻颔首。 助手收拾好工具箱,跟在本田和武藏身后出了房间。 五条悟看着鞠躬行礼的百合子,嘱咐道:“这边交给你了。” “这是我该做的。”这几日百合子几乎形影不离地照料在旁,她也希望南宫月能早日醒来,同时也祈祷她不会受到太重的责罚就好。 第37章 南宫月在一台老式的电视机前静静伫立,它正播放着一幕幕衔接不上的片段,里面一张张面孔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奇异的是,她似乎都能喊出他们的身份。 表兄,堂妹,大伯…… 她潜意识告诉自己她并不喜欢这些人。 很快,电视机的画面转变到另一个全新的场景,这时的人她都相当熟悉了,武藏,百合子,本田,还有令她发愁的重要人物,五条悟。 “月,你在看什么?” 身后男人的话语打断了她。 她骤然转身,面对身着黑色正装的男人,长发束在身后,五官柔和,神情淡然。 他明显也看到了电视机里的画面。 “你想逃吗?”男人笑了笑,“可以尽情地尝试哦,但你要知道,不论轮回多少次,你都将迎来同样的结局。” 脚下地面顿时坍塌,仿佛失去重心,坠入深不见底的海中,当她想要挣扎时,却发觉手脚被捆绑在一个十字型的刑具架上,无法动弹。窒息感让她产生强烈的恐惧。 南宫月猛然睁眼,对上的是和式素雅的天花板,中央挂着方形的榻榻米灯,空气弥漫着若有若无的淡香,聒噪的蝉声在耳边喧嚣个不停。 是梦啊…… 不……是梦又不是梦…… 她沉静地凝望着天花板,回味许久。 梦境里,地下室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她上一次轮回时抹掉的记忆……她感受到皆是真实的痛苦与仇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南宫健太对她实施虐待时,恰好时间到了,就是梦境结束的地方…… 她手从被褥中抽出,忍着疼痛,轻轻抚上额头,那里好像包扎着绷带,但她明确知道自己只是后脑勺受到了撞击,而不是被撬开脑袋。 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悄然滑落。 这样的真实,这样平静的生活气息,真好啊…… “月酱,你醒了吗!”百合子在屋内一旁小憩,听到动静很快醒神,她欣喜万分道。 她放下手,看似不经意地抹掉泪痕。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第33章 她想稍微动一下,甚至想要坐起来,体验现实的实感,却发现身上被绑的很严实,疼痛时不时地刺激着大脑,似是在帮她回想昏迷前发生的种种。 百合子见状赶紧上来帮忙扶着她坐起。 真的浑身都是伤啊,从头到脚都被绑的严严实实。 “你这次伤的超严重你知道吗,真是太可怜了……”百合子嘴里不停念叨着。 “我……”她有很多疑虑,但又觉得不太适合询问百合子,“躺了很久吗?” 她悄悄摸了摸肚子,嗯……是实心的……瞬间踏实了许多。 “5天。”少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再不醒来本田恐怕要把你当植物人处理了。” 南宫月和百合子一齐侧头望去,五条悟正站在门口,穿着身蜻蜓印纹的浴衣,他神情有几分喜悦,但又很快敛起。 “少爷。”百合子恭敬地行过礼,“我需要去请本田医师过来看看吗?” “去吧。” 百合子踏着小碎步离开了房间。 “见到我很惊讶吗?”瞧着她呆愣的样子,五条悟在床榻便坐了下来。 “原来我不在自己房间啊。”南宫月这才意识到这里的环境与自己的小客房有所不同。 五条悟大拇指指了指身后:“月在我隔壁,本田这几天要照看你,不好让他两头跑,所以就干脆让你住我这里了。” “原来如此。”她本想点头,但碍于脖子上的伤口,忍住了没动。“给大家添麻烦了。” “不要觉得愧疚哦。”五条悟说道。 南宫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为什么?” “说到底,是我们对不住你。”五条悟肃然,这样表情的在他身上可以说是相当罕见了。 南宫月费解地看着他,但没有开口接话。 “那天你也被一起悬赏了,如果不是那个悬赏单,月不一定会被抓来当做人质。即使对方后面知道你的存在,也不会有时间制定周密的绑架计划。”五条悟说着有几分烦躁地挠了挠头,放下手,郑重道,“总之,抱歉啊,把你一起卷进来了。” 他在道歉吗?南宫月一怔,微微张嘴,一时没懂这家伙为什么要道歉。 言外之意是自己的悬赏单是五条家挂上去的?她很快解读出对方话里的关键信息,这样一想好像就能理解了。 他的道歉不仅处于个人,更代表了五条家吗? “悟君不用道歉哦,”她抿起唇,又道,“伤到我的不是那伙人,是咒灵,进入生得领域就是个意外,这更和悬赏无关。如果一定要讲个前因后果,那么我从一开始答应与悟合谋出去,才是真正的因,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也与你无关。” “你居然这么想?”五条悟愣了愣。 “难道不是吗?”南宫月反问道。 “那你不埋怨我没能来救你吗?” “悟不是来了吗,就是晚了点呵呵呵,不过你也肯定不是故意的吧。”南宫月理所当然道。 他心情变得极为复杂,想要伸手揉一下南宫月的脑袋,中途看到她头上的绷带又不得不放下手。 可恶!为什么要表现的这么懂事啊!我准备的一套安慰小朋友的说辞都没能用上! 他内心忿忿,倒头来变得更愧疚的是他自己?! “总之,家里人也不算再追究我们出逃这些事了,月不需要担心自己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安安心心养伤就好。” 那真是太好了,她暗自松了口气。本想着伤成这样,就算家主要赶人,她应该也能赖到恢复好了再走,没想到五条悟的父亲直接不计较了,真是个大善人。 “说起来,你有看见我脖子上的玉坠吗?”南宫月问。 “你等一下。”五条悟起身去到自己房间,须臾又折返。 他回到原地坐下,先是把那部白色手机放在床榻边,再亮出手里的衔尾蛇玉坠。 “这东西我好像在哪本书上见到过,作为咒物看起来等级还不低,是你们家的东西?” “是……是的。”南宫月一惊,他不会认出来了吧?! 不,他会这么问就表明没有。 他若是从【咒具图鉴】中看过介绍,就能得知关于时间回溯的事情,到时候问起来,自己恐怕会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万幸啊……他即使看过似乎也不太记得它的细节。 五条悟把玉坠递给她,探头好奇道:“有什么功能吗?似乎不是攻击类型的咒物呢……” 南宫月一顿,没去接,内心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以悟的能力……可以看见上面流动的咒力吗……?”她试探道。 “可以哦,”他悠然道,事实上他早先就注意到它的特别了,寻常咒物的咒力即使能自行流动,那也是规则的,但它却恰恰相反,“有什么问题吗?” “它还处于封印状态,上面流动的咒力就像一把实时变化的密码锁,只有顺着它流动的方向,由外界注入新的咒力,才能解开。我虽然与它有感应,但还没到能破解的程度。”南宫月话语停顿了半秒,小心翼翼道,“悟能帮我解开吗?” 话音落下,她的心跳犹如擂鼓,神经绷成一条紧弦,她幻想过各种与五条悟提要求的情景,还备了诸多腹稿,但没想到聊着聊着,就这么顺口说了出来。 “解开后会发生什么吗?”五条悟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大拇指沿着那条衔尾蛇,在上面顺时针画圈摩挲。 “我不知道……”南宫月喃喃道,她没说谎,樱子从没有说过解开禁制后该如何破解死局,只说一切都交给她来做。 “是吗,那可不行。”五条悟把玉坠放在了她被褥上。 “呃,有什么理由吗?”她心一沉,完全没想到会被这么果断地拒绝掉。 “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既然月还不清它的能力,还是不要轻易使用的好。”他振振有词。 气氛一度沦为僵硬。 “失礼了。”门外听见百合子的声音。 她身后跟着的是一同来访的本田医师。 第38章 “身体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按部就班吃药换药就行,行动不便的话可以让百合子帮你。”本田看望过她伤势后得出结论。 但他又紧接着表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外界的反转术式无法作用在她身上,除去已经修补好的腹部,其余伤口愈合速度也就只比常人快那么一点,值得庆幸的是,作为咒术师,她身体素质要比平常人强得多,因此尽管手脚上的伤势颇为严重,但她真想活动,拄着拐杖,顺带让百合子搀扶着一样也能行走。 随后五条悟被叫走说是有任务给他,自己这边一整天都有人在她周围晃悠,直至夜深,周围终于安静下来。 “樱子。”房间内顶上的灯已经熄灭,她在脑内呼唤。 “我在。” “你是我什么人?”南宫月忍耐了一整天,终于问起。 “回想什么了吗?”樱子反问。 “啊,是有那么一部分我记起了上一次在地下室内与南宫健太交谈的内容。” “那可不好办呢……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吧?”樱子喃喃道,“能克制住不去想那个人吗,要不要我再消抹掉?” “不用,我可以做到……”拥有这部分记忆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到底是谁?南宫樱吗?” 一开始南宫月只以为这两个相似的名字是单纯的巧合,而这回从与南宫健太的对话中,她又改变了想法。 大约是丧失了记忆的缘故,她对自己的母亲没什么印象,只知道是个和蔼的人。 “是,又不是。”它回答得十分微妙。 “什么意思?” “南宫樱在那晚已经死了,她作为祭品将自己的一切交给了我,生命,咒力,术式……其中还包括了她一部分的意识,如果你没失忆的话,或许能从我们的对话模式中,看到她的影子。祭品是发动回溯的必要条件,同时祭品必须自愿。” “所以你的另一半是玉坠本身?” “没错,你可以理解为,我是活的,我只是承载了她的部分意志在与你对话,就像是某种媒介。” “既然你还有自我意识,那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你是我唯一的主人,只有你可以使用我,而我所有行为都在事先与你达成过一致。”樱子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换了个“人格”。 “包括最后‘任务失败’,你将抹杀我也是我的命令?” “是的。那人似乎有剥夺他人术式的能力,你曾表示自己的术式绝对不能被夺走。” 她不觉得意外,换成如今的自己,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他究竟想要什么样的术式?”南宫月感到迷茫。 “不知道,我所获取的相关信息中,只有这条是绝对命令。” 樱子说完,沉默了数秒,旋即补充道:“不过,事到如今,有一条情报或许你该知道南宫健太是杀不死的。” 第34章 “杀不死?”她惊愕地脱口而出。 “对,就是字面上的杀不死,砍掉他的头也好,把身体剁碎也好,用咒力攻击也好,他都不会真正死去,复活只是时间问题,并且下一次重生,他会变得更强大。啊,希望我这些话不会让你对他产生恐惧。” 草,这是什么bug一样的能力?她不由得骂出脏话。 “上一次轮回你有和我说过这件事?!” “说过,事实上,迎战南宫健太是你最后迫不得已的办法,即使杀掉了他,那也只能拖延时间,他还是会找到你,并且更强,考虑到这部分记忆于你而言毫无意义,又有影响下一次行动的风险,所以我抹掉了。话又说回来,你都没能赢过他。” 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说的,实在打击人……南宫月没再回话,陷入沉思。 樱子的判断没问题,只是她已经回想起部分记忆了,这一次对方的到来会将会更早…… 结合梦境中地下室得到的信息,对方即使抓到自己也无法第一时间夺走术式,至少要等到她领悟后是吗……他一定会用尽各种残酷手段不让自己逃跑。 南宫月背脊忽地发凉,额头的神经突突直跳,不能再探究下去了,她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咬着牙,逼迫自己不再去思考关于南宫健太的事情。 “换个问题,假设玉坠上的禁制真的解开了,会发生什么?” “我认为要等一切成功后才能告诉你,你只要相信我就行,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是目前想要摆脱他的唯一且最简单的方法。除非你能在此之前,领悟到‘那个’术式。” “南宫健太想要的‘那个’?” “是的。” “你不是说他杀不死吗?” “他畏惧‘那个’,才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抓住你。所以我认为它也可以成为破局的钥匙。” “明白了。” 话虽如此,她已经被五条悟拒绝过一次了,没有新的契机出现,她不可能再提出请求。 到头来一切似乎回到了原点,她内心有几分挫败。 南宫月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了,对敌人了解太多似乎真不是什么好事…… 她忽地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惫,一下涌入脑中的信息实在太多,没多久,她带着困意沉沉睡去。 之后几日她都没有见到五条悟,说是要去仙台出差几天,这期间他们一直用手机短信保持联系。她也是从短信中得知他与自己的悬赏单已经被撤下了。 平时他们的交流信息不怎么多,南宫月多数时间只能躺着,没有什么可以分享的内容,更多时候是五条悟单方面发一些沿途趣事给她。 南宫月每次回完短信后,都不得不感叹,咒术界居然会这么卷,连五条悟都要早早成为打工人,何况是普通咒术师。 此外本田每天都会来看望她,并嘱咐她头一周尽量不要活动,一周之后可以开始考虑复健。 本田先生有在不经意间聊起她的反转术式,她不是很意外,在梦境中她提前知道了,但与咒灵战斗时她还不知道这档子事,当时她几乎认定自己必死无疑。 而下人们没有因为五条悟不在就怠慢她,衣食几乎体贴入微。 百合子更是形影不离地照顾。 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大概就是经过一次殊死战斗后,她好像能稍稍看清衔尾蛇玉坠上的咒力了,它在上面像流星划过般转瞬即逝,但比之前要清晰得多。 又几日,五条悟出差结束回家,跑来看望她顺便带了一大堆漫画周刊和影碟。 “每天躺着是不是很无聊?上次寄回来的东西都送到了,恢复之前用来消遣消遣吧。”为此,他还特意叫仆人在她的房间里装了电视。 “多谢啊。”南宫月感激涕零,不能大幅活动她感觉自己身体快要生锈了,必须找点什么转移注意力。 真羡慕那个拥有智能手机的时代啊。 不过能有漫画和影碟书也算可以了,做人就该懂得知足。 第39章 南宫月坐在床铺上,五条悟与她分享着从仙台带回来的特产喜久福。 “你那天用的是什么术式?很厉害耶,竟然能把那个级别的咒灵祓除掉。” “凋零吗?”南宫月挑了个抹茶口味的回忆道,“以自身血肉为代价的一种术式,属于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类型,平时根本不会考虑用上它,但当时偏偏完美符合了‘凋零’所需的条件。” 说到底还是她咒力太稀薄了,否则第一次“绞杀”就能将那东西彻底祓除。 “难怪了,我就说以月的咒力要祓除它应该相当吃力。”五条悟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南宫月没好气的瞟了他一眼,又不得不叹服他看人很准。 “不过你居然会反转术式,怎做到的?”他继续道。 “啊……”她呆愣数秒,不知该如何形容,“我也不知道。” “真羡慕啊,我要是也能领悟出反转术式就好了。” “无下限搭配六眼已经很无敌了,悟学会反转术式就是这个时代的大魔王了吧。” “大魔王这种反派称呼好像意外地适合我啊!”他一下来了兴致。 南宫月一哆嗦,五条同学,我就随口一说,不要这么当回事啊。 “咒术师这么小就要开始接工作了吗?”她换了个话题。 “不一定哦,这个看个人实力的。”五条悟就差把老子实在是太强了所以才有资格干这活写在脸上。 事实上要不是前两年被家里看得严,他早就可以做这些了。 “月难道想工作吗?说不准可以哦,只是现在年龄还有点小,至少得有监护人同意才行。” “不,我只是好奇,我一点也不想。”她立刻反驳,谁会愿意放着好好的躺平日子不过,天天跑出去打工啊…… “大多数咒术师好像都是在15岁开始接活的呢。一部分人是提前进入咒术界赚钱,还有一部分是去咒术高专上学,学校委派的任务也会给出部分报酬,当然这就比社会上接到的那些少得多了,优点是安全能得到点保障。”五条悟自语道,他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我已经决定好了,再过两年到了年龄就去东京的咒术高专上学。” “欸,不是听说京都也有高专的吗?” “京都的校长是个上了年纪的顽固老头啊,我们一定会打架的,还有禅院和加茂两,这两家的同龄人也一定会去京都校区,为了彼此都能获得优质的高专生活体验,我想还是分开的好。”五条悟完全把读书当成了度假在聊。 好家伙,直接就上升到和校长打架的程度了吗…… “回头他们一定要好好感谢悟做了这样的决定啊。”槽点太多,她随口捡了一个说道。 “到时候月要一起来吗?”五条悟说着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还能作为前辈照应月哦,学校里不敢有人欺负你。” 南宫月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她从未规划过自己的未来。 “等我能去高专的时候,你都已经毕业了吧。”南宫月又找到槽点。 “对哦,”他差点忘了这回事,“但你这家伙不可能永远不上学吧。说起来,你好像连家里的学堂都没去过?这可不好哦。” 他换了一副长辈的口吻,指责道。 南宫月不知道怎么接话,把手里半个喜久福直接吞下。 “我去高专,”他说着指了指南宫月,“你也要读书,如果不想呆在家里也可以跟我一起去东京,找个有宿舍的学校就好了,国中毕业后就能直接上高专。” 咒术高专吗……这个名词对她来说太陌生了,如果有的选她更想当个普通人,假设非要成为咒术师也不是不行,毕竟优点是工资看起来还挺高的…… “至于学费方面不用担心,御三家本来就有培养外界年轻咒术师的惯例,虽然这种金钱交易叫人很不爽,但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月来说是好事吧。” “是的呢。”南宫月见他实在难缠,只好应和一声。 “那就这么约定了哦。”他说着按着她的头连点两下。 南宫月有些心虚,“嗯”了一声,甚至下意识避开了他的视线。 她知道这个约定几乎难以实现,但她又实在无法当面拒绝这么热情的五条悟,可恶!不要这么有罪恶感啊!她暗骂了自己一句。 再说了,万一事情出现转机,照他所说的路走,听起来也是不错的未来啊。南宫月自我安慰着。 见对方应允,五条悟神色似乎更加轻松了几分,他又想到什么,表情顿时沉静下来:“我下周要去趟美国。” “美国?那么远吗?”南宫月诧异道。 “是的,那边指名需要我过去。”五条悟语气中有些许得意。 “不得了。”南宫月毫不吝啬地恭维起来。 “想要什么伴手礼吗?”他开心地挑起眉。 南宫月侧歪着头,思考半晌:“没。” “你这家伙最开始不是跑来主动让我带伴手礼的吗?”对于南宫月的回答,他感到意外。 第35章 “那不是因为你欠我个人情吗?”南宫月反问。 “我就不该问你,”五条悟叹气,“行了,我会看着带的。” “我就先提前谢过啦。”南宫月悠悠地笑起来。 即使在家里,五条悟似乎也没闲着,每天抽空找她聊会天便会忙他自己的事。 本田表示她可以开始自行活动了,憋了一周的她终于慢慢尝试在室内室外走动。 “我大概还有多久能正常训练呢?” 南宫月独自绕着回廊磕磕绊绊走了一圈,回来向本田询问道。 “月酱的状态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内伤骨伤是最先恢复的,外伤这种无伤大雅的反而被留在最后,这和你的反转术式也有关系吧普通术师痊愈可能还需要1个月,以你现在的速度,或许再过大半个月就能彻底恢复了。”本田连连称奇。 翌日,五条悟背着小书包与她道别,她高兴地挥手欢送,不知为何,他走的时候看起来脸色不太好。 五条悟走后半个月,清晨醒来,她手机收到一条短信。 【本田说你的伤完全好了?】 【是的呢。】 【我给你找了个老师,我不在这段时间,就让他替我吧。】 南宫月看着这条短信陷入沉思,之前五条悟训练她是为了确保自己有能力摧毁那个根基,现在又唱的哪出? 她带着疑惑回复过去。 【什么老师?】 【你那是白天吧,他一会就会来了。】 【好吧,悟什么时候回国?】 【这边有点麻烦,可能还得一周。】 【好呢,保重哦~】 最后一条消息发送完毕,她听见百合子在门外轻敲了下门。 “月酱醒了吗?” “醒了。” “可以开门吗,武藏先生来了哦。” …… 所以这就是她的新老师吗…… 第40章 南宫月就这么很是莫名地重启了她的修行时光。 五条悟特意和武藏交代了不需要对她手下留情。而武藏作为少爷儿时的陪练,在这一块早就练就了一颗钢铁般冰冷的心,面对南宫月时完全可以做到不留后手。他经常赞扬南宫月的格斗天赋,又总因为她不会术式感到惋惜。 终于熬到五条悟回来,她以为自己能喘口气了的时候,老师又变成了五条悟…… 之后五条悟在家里时,老师就是他,不在便是武藏。 总之,南宫月的日常都在艰苦的训练中度过,但自那次上北大楼事件结束,她对衔尾蛇玉坠的感应提升后,关于这方面的进度又似乎按下了暂停键,完全停滞不前,一丝进步都没能再看到。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是她的战斗技巧在挨打中发生了质的转变,这期间她学会了用刀,武藏夸她天生就是握刀的人,但她猜自己以前在南宫家是大抵就是使用的刀训练,才能那么得心应手。 炎热的夏日宣告结束,空气褪去燥热,转而凉爽,随着时间推移,红火的枫叶布满了五条家的后山,给沉闷的家族平添一抹艳丽色彩。 “月酱最近很心不在焉啊。” 房间内,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坐在电视机前,手里各自握着手柄,操作着角色在屏幕上战斗。 “有吗?”南宫月喃喃道。 她的血条已经见底,下一秒她控制的草薙京被对面雅典娜一招超能力球击打中,显示屏上浮现出【k.o.】的字样。 “你看。”白发少年食指指了指电视。“最擅长的京居然没能在我手下活过30秒,你不对劲。” “手感不太好。”南宫月抿着唇,随口胡诌。 “这个词汇很新潮啊,训练的时候也没手感吗,就连武藏都看出来了哦。”五条悟说着走到挂在电视机旁的黑板前。 上面写了他和南宫月的名字,【五条悟】下方写了有足足三排的【正】,而【南宫月】名下只有寥寥数笔。 他用粉笔在自己这边又添上道一笔画。 “是吗?”她搪塞了一句。 五条悟的话基本上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事实上,她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已经很不容易了,毕竟今天已经是12月1号了。 南宫健太不知道会在哪天拜访五条家,平日她再怎么控制,也难免在不经意间对这个人产生负面情感,虽说不太强烈,但她很清楚,最终见面的日子将无可避免地提前到来。 她的生命开始进入倒计时。 “你这话相当敷衍啊,是有什么心事吗?”五条悟放下粉笔,拖着下巴若有所思道,“难道提前步入了青春期?嗯少女的烦恼……是不是最近少女漫看多了?” 南宫月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跟着一起胡说八道:“就不能是心怀正义,每天为被咒灵迫害的普通人担忧吗?” “那绝对不可能,”五条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乐得直摆手,“月才不是那种正义使者。” “哪里看出来的?我祓除咒灵时明明那么认真!” “但你出任务前态度都很消极啊,我只能认为是咒灵单纯让你不爽了所以下手那么猛。”五条悟说得振振有词。 可恶,这家伙是会读心吗!她抬眸凝视着对方,表情忿忿,接不上话。 “果然是被我说中了啊。”五条悟看穿她的心思,开心笑道,“嘛,真要有什么麻烦可以大胆说出来,说不准我能帮你。” “我能有什么……” 她的话语被门外紧促的脚步声打断。 “少爷在吗?”那是武藏的声音。 “进来吧。” 武藏拉开门,看到两人都在屋子里仿佛在预料之中,他呼吸急促,像是有急事匆匆赶来。 “月酱果然在这。”听武藏的意思似乎是特意来找她的。 “怎么了吗?” 武藏表情兴奋,激动道: “有个好消息,月酱听完后不要太高兴哦,南宫家并非只有你一个幸存者,你的父亲还活着。” “啪”的一声,她动作瞬间凝固,游戏手柄从掌中滑落。 “你说什么?”她心脏仿佛漏跳了一拍,希望自己出现了幻听。 武藏看着对方瞠目结舌的表情,只当是因为她太过震惊,一时没缓过神。 他原地蹲下,笑盈盈解释道:“你父亲也不知道是从哪听来你在这儿的消息总之,他突然上门拜访说是来找你的,门卫已经向家主大人通报了,人正在前院等着家主的接见,月要不要去看看……你很久没见到他了吧。” 南宫月脸色苍白,呆愣在原地。 太突然了,实在太突然了……之前南宫健太拜访五条家前,都有提前送过信,但这一次猝不及防的拜访,打了她个措手不及。 怎么办,要现在逃跑吗,还是说最后再向五条悟求助一次?前者只不过是慢性死亡,后者希望同样渺茫,除非她能说出个合理的理由,偏偏因为【束缚】的存在,她不能说实话,要现编一个吗……一旦被拆穿也会适得其反。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然而在慌乱之下她实在难以抉择。 “月酱?”武藏察觉到不对劲,他从对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亲人间久别重逢的喜悦。“是有什么问题吗?” “武藏,你先出去。”五条悟见状插过话道。 “好……好。”尽管有些困惑,他还是按照吩咐立即离开房内,走前不忘把房门拉上。 五条悟低垂着眼眸,凝望她失魂落魄的表情,无奈地把手按在南宫月头上,将她思绪拉回。 “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讲。” “我……”南宫月醒过神,紧绷的神经这才稍微缓和,请求的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两人就此定格,短短数秒的时间,却仿佛无限延长,她清楚不能再耽搁了,又始终做不出决定。 五条悟颇有耐心地等待着,也不出声。 “我……现在不能被他带走,悟可以帮我吗?”良久,她怯怯地开口。 “就这样吗?”五条悟有几分意外。 她轻轻颔首:“是的。” 比起让他帮助自己解开衔尾蛇的禁制,这样的要求反而更容易叫人接受吧。 “可以哦,那你现在这里呆着,别出去被人看见了,我去去就回。”五条悟神色轻松回道。 都不问一下理由吗?虽然我还没编好……她望着五条悟的背影感到愕然。 第41章 五条悟与武藏抵达前院会客房时,他父亲和突然造访的客人已经在里面了。 武藏和宫本管家两人一同留在门口守候。 “悟,你怎么来了?” “听说家里有客人,我正好来看看。”他将目光投向内室中,一眼便见到了那个穿着黑色西装男人的背影。自己也跟着坐在了茶桌侧面,眼神毫不避讳地打量起对方。 男人与自己父亲对立正坐,面前有一杯喝了一半的茶。 第36章 他的外貌与南宫月有5,6分相似,轮廓流畅,皮肤透白,五官俊美,嘴角擒着似有似无的笑意,黑色长发束在背后,看起来是个斯文人。 要说区别,南宫月的眼眸里总是灵动又富有情绪的,或狡黠,或愉悦,或闷闷不乐,或是生气。 但眼前的男人他只看到了浮于表面的柔和。 “这位就是您的儿子,五条悟吗,没想到今天能有幸见到。”南宫健太说着看向五条悟,迎着对方的目光,紧盯着那双湛蓝的双眸,他嘴角含笑,轻声细语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南宫健太,是南宫月的父亲,听说月这段时间受你照顾颇多,希望没给你们造成太多麻烦。” “完全没有哦。”五条悟收敛视线,语气散漫附和上一句。 “月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南宫先生这次来是打算接她一起回去。”五条家主询问道。 南宫健太没接话,反而与五条家主一起看向少年。 “那可不太巧了,”五条悟说着盘起腿,“她上午刚走,出任务去了。” “去哪了?她一个人?”五条家主下意识问道,旋即立即意识到这小子在撒谎,南宫月每次出任务不是悟跟着就是武藏陪着,今天武藏和他都在家,她又怎么可能出任务。但他也不可能拆自己儿子的台。 “横滨,不是和家里另外几个孩子一起去了吗,父亲忘记了?”五条悟面不改色回答着。 “对哦,是有这么回事。” 虽然名单上没有南宫月,出发时间也不是今天。 南宫健太闻言略有失落地垂眸:“那真是遗憾了,也怪我冒然造访,没能提前写封信,只是我实在太想见到她了那么她什么时候能回呢?” “还不确定哦,可能十天半个月吧。”五条悟耸了耸肩。 “那么……”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转看向五条家主,“我会在月底再来拜访一趟。接那孩子走,您看如何?” “当然没问题。”五条家主点头应允。 “既然如此,那今天就不再打扰各位了。”南宫健太站起了身。 同时五条也跟着站起。 “我安排管家送你出去。” 男人轻微点头。 “南宫先生。”五条悟忽然叫住对方。 男人淡然地回头:“有什么事吗?” “南宫家发生惨案的那天你在哪里?我听说凶手至今还没能找到啊。”五条悟陡然问起。 五条家主脸色微变,但保持沉默。 “那天我不在家中至于凶手,很遗憾,我并未能找到有用线索,但我至今仍旧没放弃调查。要是能见到月就好了,听说她受到应激失忆了,我想我应该有办法帮她记起点什么。”他有条不絮地回道。 “是吗,虽说南宫家在咒术界不是什么名门,但好歹曾经也有过一席之地,听说上头也有在关注这次事件,月的口供我们家之前有代为转达,不知道这段时间你有没有被传过话。” 五条悟又撒了次谎,咒术界高层的人压根就不在意南宫家的事,甚至没有怎么过问,因为线索不足,灭门案被默认定性为内部斗争造成的。 “悟所说的和我接受到的信息不太一样呢,高层似乎不太关心我们家的事情。” 五条悟眉头一锁,没有接话。 “那么我先告辞了。”他说着扬起一抹云淡风轻的笑容,从容离去。 “你在想什么?” 待人彻底走远,五条家主不解地看向自己儿子。 “只是顺便问几句话,父亲不要这么慌张啊。”五条悟嬉笑着回道。 “这次就算了,让你任性一回,下次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父亲指的什么?” “他是南宫月的父亲,你再怎么不情愿,也阻止不了他带人走。” “啊,我知道。” “说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没什么特别理由。”五条悟漫不经心道。 “算了,你来的正好,京都市区有任务。” “欸,现在吗?” “不是说不想接太远的任务吗?这次发现的是只咒胎,不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家里目前你去最为合适。” “我知道了,”五条悟自语道,“那就快去快回吧。” 南宫月这边还在焦急地等待事情处理结果,没想到最后是百合子过来传话,告诉她南宫健太已经走了,说是月底再来接她。而五条悟因为临时委派了任务,现在已经不在家中,下午训练取消,给她放半天假。 她悬着的心放下一半,至少眼前的危机暂时解除。 另一方面南宫月深知自己必须做出决定了。 五条悟回到家时已是深夜。 他按照往常那样独自回屋,却意外在房门口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坐在回廊边缘,仰望着院子里那颗老树出神。 “真少见啊,这么晚还没睡。”五条悟一身便装,手里拧着个便利店的包装袋,走到她旁边坐下,那塑料袋放置在两人中间。“吃吗?” “你又买了什么?”她说着打开袋子,探头望去,“珍宝珠?” “啊,任务结束时想去的店铺都关门了,就去买了一袋棒棒糖。” “这也太多了吧,为什么几乎全是橙子味的?”她毫不客气地拿出一只,撕开外包装,放入嘴中。 “那家店就只剩这些了。” “橙子口味滞销了吗……虽然我也不怎么爱吃这个味道……” 五条悟十分罕见地没一起吃,也没继续接话,他沉静地抬头望去,入冬后古树的枝叶落了许多,穿过稀疏枝干,从这个方向他正好能看见高悬于夜幕的圆月。 “悟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实在有难以启齿的事情,不说也没关系吧,比起这个我更不希望你编故事给我听。”五条悟漫不经心道。 “立个誓约吧,我答应你今天不骗你,怎么样?”她提议道。 “只有今天吗?” “不然呐?” “所以你之前对我撒过很多谎吗?”五条悟扬眉反问。 南宫月嘴里的棒棒糖鼓到一边,忿忿道:“太狡猾了,悟可别想曲解我的意思,如果不加个‘今天’的前提,之后我就只能讲大实话了。” “嗯,那就是以后会准备说谎吗?” 有完没有完了还……她一时语塞,好一会,才没好气道:“不听拉倒,睡觉去了。” 南宫月正准备起身,脑袋却被对方按住。 “干什么这么认真,”五条悟大笑两声,“好吧,就照你说的,我问你答,今天不许骗我。” “嗯。”她轻轻点头。 “你为什么不想跟你父亲走?” 她目光凝视着少年,无声地张开双唇,却一个音节也没发出,又合上。 “不想说吗?”五条悟疑惑道。 “不是。”南宫月格外郑重地直视他的双眸。 他从南宫月认真的眼神中读到一丝异样的情绪……像是某种挣扎,与求救。 “不能说?”他问。 “嗯。” “能写吗?” “也不行。” 五条悟思忖着,没有出声。 不知何处扬起的晚风吹动枯枝,穿过走廊,引起的风声听起来有几分凄凉。 “原来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地托起下巴,悠然的语气打破寂静。 “下一个问题,你害怕他?啊,好像不用问,白天你的反应和表情都写在脸上了。”他说着顿了顿,“他是南宫家灭族的凶手吗?” “可能不是。”南宫月给出心中的答案。 “那他会伤害你吗?” 南宫月没有回答。 “他是十恶不赦的坏蛋?” 南宫月没有回答。 “他很厉害?” “应该是。” “除了你们,南宫家没有其他幸存者了?” “应该是。” “你知道他会找到你?” “……” “他有定位你的手段?” “……” 五条悟顿了顿。 “原来如此,”他盘起腿,手掌撑着侧脸,“难怪月最近总是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短暂思考了片刻,随即自语道:“所有关于他可能会威胁到你的问题都无法回答,似乎反向验证了答案啊……捆绑在你身上的【束缚】确实很麻烦呢,没办法寻求外界帮助,关键寻常人也帮不到你,嘛~也只有我这种熟悉你的人才能解读出你想表达的意思了。” 他说着又陷入沉思。 “你觉得给出高价,他会答应把你卖给御三家吗?” “不会。” 和五条悟推测的一样,这个问题在【束缚】的定义中,不算是对南宫健太不利的回答,所以才能成功说出口。 加上又有【今天不能对五条悟说谎】的束缚存在,他仿佛抓到问题的关键。 “他为什么这么执着你,白天接触他的时候,我不觉得他对你有什么父女情意啊,理由能说吗?” 第37章 “……” “所以说,一切正当手段都行不通,看来月的敌人是个大魔王啊,要不我帮你把他杀了?” 南宫月一怔,没想到对方会轻悠悠地说出这番话。 “不行。”她遗憾地摇头。 “你觉得他比我更强?” “不是这个原因……” “嗯……理由也不能说么……看来要么就是有另外的【束缚】把你们绑定在一块,他死了你也会死这种,要么就是杀死他也解决不了问题……目前只能想到这两种可能。”五条悟自己推测起来,目光又投向南宫月,“月有解决方法吗?” 来了。 南宫月半悬着的心又被吊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咬碎嘴里小到快要化掉的糖,她解下脖上的玉坠,月光洒在玉上,给它覆上一层朦胧的神秘感。 “我需要解开上面的禁制,但以我现在的能力还做不到,过几年或许可以,而我没有时间了。”南宫月淡淡回道。 五条悟看着眼前眼熟的物品,回想起数月前她也曾提过一次这样的要求。 那时他拒绝了。 他接过玉坠,拇指在玉面来回摩挲,上面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我若是帮你解开了,会发生什么?”他记得上次她的回答是【不知道】,现在南宫月不想说的话,就只能保持缄默。 “不知道。” 五条悟诧异地抬头,失笑道:“不知道还敢做这样的事啊越是高级的咒物,隐藏的威胁就越大,甚至会反噬使用者,这种常识你肯定懂的吧。” “我想它不会伤害我,当然也绝对不会伤害到你。”南宫月郑重道。“这是我唯一的愿望。” “月一开始就知道我能办到吗?”五条悟眸光一直停留着手里的物件,指尖保持流转。 南宫月愣了愣:“是的。” “之前被我拒绝的时候有很难过吗?” 能不能不要问无关紧要的问题啊…… “嘛~差不多吧。”南宫月觉得沉默约等于默认,这种时候还不如坦率点。 “是吗……”他喃喃道。 五条悟侧头看向身旁的人,脸上忽然浮现一抹得意的神色,他抬起手:“拿去吧,好好想想以后怎么报答我。” 南宫月表情一顿,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动作迟缓地接过,凝视着手里那块玉坠,已经感受不到上面的咒力了……她瞳孔微微放大,因太过突然与惊讶,嘴唇微张,连嘴里的那根棒棒糖棍掉在身上都未察觉。 万籁俱静,流动的微风骤然停止,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每一下心跳,或许是接连的失败令她早已麻木,即使怀揣一丝希望也从不敢想象这一刻的到来。 眼前一切就仿佛一场不真实的梦。 “这都是真的吗……我没在做梦?” “是真的哦~”少年说着揉了下她的脑袋。 他真替自己办到了…… 她终于实现了这唯一的愿望。 这意味着她可以继续活下去了,她将再也不是作为一个时间的旅者,而是正式成为这世界的一员而生活。 她可以拥有真正的未来,而不是在某日回溯到阴暗过去,永远迈不过那个坎! 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她鼻尖一酸,温热的眼泪就这么不争气地从眼眶滑落。 “谢谢。”她微笑着看向五条悟,手中紧攥着那枚玉坠。 少年手头一滞,真没想到这种打架被砍得破破烂烂都不会流泪的家伙,却在这个时候哭了,他敛起神色,又用力地搓揉起她头发,笑道:“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啦,比让我出手杀掉他还要简单,以后有解决不了的麻烦就别一个人闷头想了,可以来找我商量我说的是任何时候,你明白吗?” “噢!”她擦掉泪痕,猛地点头。“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感觉没有明白啊……算了。 他站起身,双手插兜:“我去睡了哦,月也早点休息吧。” “晚安。” 五条悟回头看去,南宫月双手捧着玉坠眼神一秒也不肯离开,双腿开心地悬在廊外前后摆动,估计还要兴奋一会才会消停吧。 他嘴角扬起无奈的笑意,回了房间。 南宫月沉浸在喜悦许久,准备回去时发现身旁还有一袋珍宝珠,他怎么连自己的东西都忘了拿。 她把袋子放在外室的矮桌上,明天等五条悟起来开门就能看见。 走之前,南宫月顺手又拿了一根橙子味的。 她迅速进房关上门。 调整好呼吸。 “樱子,我是不是成功了?”她小心翼翼道。 “是的,你成功了。” 脑内响起女人的声音。 她长吸一口气。 成功了……真的成功了……! “那……我接下来要做什么……?”南宫月紧张地询问,她害怕樱子又告诉她还有下一道坎,就像闯关游戏那般,度过一个难关后等着她的是更厉害的boss。 “听好了,你需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 卧室内,安静到似乎连空气也停止流动,南宫月呆呆地伫立着,神情从起初的激动,亢奋,慢慢沉淀,随后浮现几分落寞,她靠着门缓缓坐下,良久,她淡淡地开口道:“居然是这么回事啊……” 第42章 …… 之后几日,她与五条悟和往常一样相处,对方甚至都没过问她任何后续情况,这让南宫月心底悄悄松了口气,即使没有【束缚】她也不想对五条悟撒谎,帮了她这么大的忙,还要欺瞒的话,这实在太有罪恶感了。 “大家今天怎么看起来这么高兴?”她困惑地问向布置早餐的武藏。 一大早,从起床到早餐时间段,南宫月见到的每一位仆人,神情间都流露着几分轻松愉悦。 “啊对了,月酱还不知道,今天是少爷的生日啊!” “生日?!”她惊愕地脱口。 完蛋了,她不仅没准备礼物,连对方生日都忘记了。罪过罪过。 “晚上会布置生日宴,还有些客人会来。”武藏说。 “什么鬼宴会,不过是打着我的名义举办的社交聚会,每年都这样,这些可恶成年人,没意思。”五条悟拉开房门,悻悻道。 他就差把自己父母点名道姓地说出来了。 他已经穿戴整齐,上身灰色长袖帽衫,下身白色运动裤。 “少爷这是要出门吗?”武藏见状询问。 “我们去市内玩一玩吧,好久没出门了,”他对南宫月说完转头看向武藏,“武藏也可以一起哦。” “我就不了,家里正忙着,这个时候溜出去玩回头父亲要骂死我。”武藏赶忙摇头,“那晚宴怎么办?” “放心,晚饭时间会回来的。” “明白了,我去叫司机把车开到门口。”武藏说着起身离去。 “杵着干嘛,吃饭啊。”五条悟望着一动不动的南宫月不解。 “我不知道悟今天生日……”她愧疚地低头。 “我又没说,月当然不知道。” “你不怪我啊?”她与少年对上视线。 五条悟失笑:“这有什么,我本来也不爱过生日。” “噢,那我就不自责了!”她笑着盘腿坐下,手握筷子吃起早餐。 五条悟扫了一眼对面的人,仿佛方才的内疚都是演的,这家伙长大后说不准会变成没心没肺的类型? 早餐后,南宫月在房间内捣鼓了许久。 她把自己的衣服全部整理在一个角落,又自行收拾了一番。 套上厚实的外套,裹上围巾才出房门。 “怎么穿这么多?”五条悟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怕冷。”她回道。 “走吧。”他没说什么。 两人一同上了车。 “悟明年过完就要去东京了吧?” “是哟。” “东京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南宫月望着窗外急速后退的风景。 “说起来你还没去过东京啊,简单地来讲,就是个繁华人口密集的城市吧,比京都还热闹,当然诅咒也多。”五条悟原本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他忽地停下,抬头问,“你不想去东京上学吗?” “去,我会去那边上学。”她转头对少年笑道。“事情很快就会摆平了。” 他微微领略到对方的意思,嘴角上扬:“那就好。” 抵达市区,他们照惯例去了几家常玩的店,南宫月趁着五条悟在书店闲逛的时间去了趟隔壁蛋糕房。回来时手上拧着个小纸袋。 “这是什么?”五条悟好奇道。 “买了块小蛋糕。”南宫月毫不避讳道,“送给你的生日蛋糕。” 是1-2人份的,所以不论五条家有没有准备,他都吃得掉。 五条悟挑了挑眉。 中午他们吃了顿烤肉。 下午,南宫月突然提议想去神社看看,因为来京都这么多次,她还没过去,五条悟虽说对神社没什么兴趣,但想着逛一下也没什么问题,于是让司机开往了就近的神社。 第38章 第43章 今天不是休息日,可前来参拜的人却意外地多,不知道和临近年末有没有关系。 南宫月在神社门口东张西望,眼里充满好奇。 “悟这里等我一下!” 她一路小跑,在摊铺店对老板比划着。 很快又返回到少年身旁。 “这个送给你。” “御守?”他看着上面绣【平安】字样的御守疑惑道,“我倒是不信这些的啦。” “有什么关系,留着就当摆饰!”她早就料到五条悟会这么说。 “行吧。”少年半推半就地接过,收进了口袋里。 “嘿嘿,我也有一个。”南宫月把自己的也装入荷包,拍了两下,确保不会掉。 她又指了指正殿。 “我想许愿!” “去吧。”他点点头。 南宫月跟在队伍后面排了一小会,就轮到自己了,她投入香火钱,拉响铃铛,手掌连拍两下。 “今天……” 她心中默念完心愿随即睁眸。樱子的声音在她脑中蓦然响起。 “现在正是时候,你还在犹豫吗?” 南宫月目光只是殿内,视线却没有焦距。 “我原本想过完这一天再找机会的。” “每晚一天,风险就会增加一点,你不知道南宫健太会不会突然发难,再次打你个措手不及,你应该清楚。” “是的呢。”所以她已经做出了决定。 身后等待的人群中似乎有人发出不满。 南宫月迅速撤离。 “呆了那么久,是许了个超大的愿望吗?”五条悟笑道。 “还好啦。”她讪讪地抓了抓后脑,“悟也去许一个吧,来都来了。” “欸~我才不求神明。”他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 “别呀!就当是给我许的!”她捧着五条悟的手臂,来回摇摆,耍起赖。 “真拿你没办法啊。” 原本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却没料到今的五条悟这么好说话。 南宫月静静凝望对方远去的背影,陷入回忆。 *** 夜晚,南宫月聆听着樱子述说着她的最终计划。 “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个机会离开五条家,如果五条悟也在的话,就在公共场合与他保持距离,我就能发动术式了,能力发动后,你的存在将会被彻底抹消。” “抹消……?”她嘴里重复着这个词汇。 “你将不存在任何人的记忆中,个别会有你记忆的人,你也是以‘已经死亡’的方式呈现。 南宫健太,他会认为你死在了那场厮杀中。 而五条家所有人,则会认为你死在了上北大楼。为了杜绝后患,你在他们记忆中的外貌也会改变。 现实中你客观存在过的痕迹,将以巧合且合理的方式抹除。比如你后续在五条家生活过的证据。 作为代价,你也会失去出生以来所有的记忆,包括术式也会一同封印,从此只是一名普通人。 不过经历过这么多次轮回,我想以你的状态应该能很快适应这一切。 我会为你准备新的身份,新的住处东京郊外有间神社,它的现任主人祖上曾经欠过南宫家一笔很大的恩情,他承诺过将来会归还,现在是时候了。 那人会成为你监护人,安排你未来的生活。 你可以以普通人的身份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恭喜你,你自由了。” 南宫月从门上滑落坐地。 “是这样吗……”她怅然道。“我以为得到加持后,你能抹杀南宫健太。” “抱歉,我能为你做的是依据现有的术式,让其发挥最大的效果,甚至达成某种可不能的‘奇迹’。 南宫健太是杀不死的,如果我有封印类的术式,我或许还能帮你封印他,可惜……” “又要让我‘重启’一次吗?”她苦笑。 “我能感受到你现在的心情很复杂,甚至有点难过。” “是的,但我知道,这听起来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你承受了许多不该由你承受的东西,不必担心,遗忘不过是一种解脱。” 南宫月没接话。 “还有一点,尽管你会忘记我们今天的交谈,但我必须提醒你,【忘却自身记忆与术式】是前置条件。 你自身的术式封印对外人来讲是绝对的,他们即使用咒物或者各种手段调查你,也只会认为你是个普通人。但对你而言是相对的,假设你处于极端的情况下,依旧会出于本能地发动术式,例如濒临死亡时的反转术式。 因此你必须想办法让今后的自己避免身处险境,并且告诫自己不要尝试寻找曾经的记忆,只要回想起一点,我的术式便会失效,这意味着所有人,包括南宫健太将意识到自己记忆被篡改过。 而我这个术式只能发动一次。” “他会立刻想起吗?”南宫月紧张地问起。 “术式发动时,与你关系最紧密的人会瞬间遗忘你的一切这就是为什么我只需要你找一个公共场所,并要求你与五条悟保持点距离的原因,否则会给我平添一些没必要的工作量。 然后再是那些与你关系疏远,或者平时接触不到的人。 相反,术式解除时,最先能记起你的人,是关系疏远的那一批,就好比你看过的电影中的某句台词,如果不有人提醒或者再看一遍,你很难意识到有这么句话存在过。 关系紧密的人,回收记忆的速度却是缓慢的,大量矛盾信息的涌入可能会伤到大脑,因此他们的大脑会第一时间拒绝接收,等到逐渐适应时,才会一点点回想起你这些事。 当然,具体速度还受外界因素影响,这就说不准了。” 南宫月抬头注视着的天花板,目光没有焦点,她尽可能让自己快速接受这一切。 良久,她收回思绪。 “我一直有个疑问,”南宫月顿了顿,“那晚是谁杀了家里其他人?” 她心中早已有个答案,她觉得是自己。 她又怕得知真相后影响到自己情绪,因此一直没敢问起…… 现在不必有顾虑了,哪怕后面会遗忘,她也想知道正确答案。 “是我,南宫樱。” 它淡漠道。 “为什么?!”她惊愕地一怔。 短暂的沉默。 “我想给你自由,但一家人都是阻碍。”樱子陡然换了个自称,那是属于南宫樱的意识。“可惜我也是最后才发现南宫健太杀不死的秘密,不,那个时候他不是南宫健太了。” “这话什么意思?” “我只隐约有这么个概念,对不起。” 一股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还有一丝真实的恨意,南宫月没说话。 “不必难过,至少目前是我们赢了。” “啊,是的,虽然赢得不太体面。”她闭上眼,陷入沉思。 于寂静之中,她扶起身,从抽屉里找出纸和笔,借着头顶的灯光,伏在桌上写起什么。 屋内只有簌簌的笔声在回响。 *** “就是有点可惜了,好不容易能和他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五条悟投入银币,随后拉响铃铛。 “今后你还会结交其他朋友,认识更多的人,你会拥有崭新的人生。” “他也是的吧。” 等他去到高专,应该也能交到不错的朋友,今后他就不用独来独往了。 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永远与五条悟,咒术界断绝联系,还是老死不相往来那种,至于她欠五条悟的这份恩情,就留到下辈子偿还吧。 五条悟轻拍手掌,闭眼许愿。 南宫月把手放入口袋,紧握起里面的物件。 同时发出命令。 “樱子,就现在吧。” 术式的发动与樱子的话语一同响起。 “术式发动后,我的使命也结束了,我只能守护你到此,后面的路必须由你一个人走下去了,请务必幸福地生活。” “谢谢你,妈妈。” 【“我说啊,今晚要不……” “希望年底业绩……” “老板,有没有事业……”】 …… 话音一落,在场所有人的动作,声音,甚至呼吸,皆戛然而止。 这样的画面不仅是在神社,整个区,整个京都,关西,日本……乃至整个世界,仿佛都被按下暂停键,骤然定格! 部分人类的大脑认知在一瞬间完成转变,在错综复杂且密集的思维网中,有那么几根线悄然转了向,又有那么几处毫无声息地隐匿! 整个过程不足一秒! 画面再次启动。 神社内恢复喧嚣。 【“……要不要今晚约个ktv?” “好啊,那把大桥君也叫上吧。” “……业绩达标。” “……事业御守?” “这个就是。”】 …… 五条家内,百合子正在打扫少爷的房间,她一不小心弄掉了挂在墙上的小黑板。 第39章 她喊了一声糟糕,立即捡起。她的手指正好遮盖住了一部分,她无意识地用手摩擦了会,等挂起时,她才发觉好像少了什么。 【五条悟】的名字下面有许多“正”字,而对应的地方照理说也该有个名字才对吧…… 她疑惑地看了下自己手指,发觉有粉末的痕迹,啊,坏事了……希望少爷回来不要责怪我…… 刹那间,她霍然想起来,这里原来是【player】的字样,百合子赶紧拿上粉笔补充上去。 对了……隔壁房还要大扫除,最近搬出许多不用的物件与衣物,宫本先生吩咐都要扔掉…… …… 五条悟站在祈福箱前,他有几分恍惚,好像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弄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这种迟疑只有数秒,他迷惑地回神。 我怎么会来拜神……脑袋抽了吗? 真是逗啊…… 他立即往回走,下意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可不知为何手突然抖动了一下,手机滑落,摔在地上。 他很少犯这种错误,少年有点不高兴地捡起,却发现开不了机了。 算了,正好现在可以去买一个新的。 他抬头时眼前正好站了个女孩,对方年龄看起来不过10岁,手里揣着张纸条和一根棒棒糖,茫然四顾,不知道是不是走丢了,看起来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 对方眼神突然与自己对上,她非常不安的上前一步,小心翼翼询问道:“那个……请问你知道地铁怎么走吗……” “不知道。”他冷漠地回道。 “好……好的,”似乎被他的冰冷的态度吓到,她缩了缩,“谢谢。” 她找了另一个人问路。 不知为何,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将视线停留在对方的背影上,确定她得到了答案后,这才离去。 他甩了甩头,心中有种莫名的不爽。 脸上写满不开心。 他今天是怎么了? 分割线 【超短的番外】: 2005年4月,京都,五条家。 “少爷,明天就要去东京了,需要我帮您整理下行李吗?”武藏看着正在收拾书包的少年询问道。 “哈?”少年鼻梁上架着一副圆框墨镜,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绝对不要。” “但是……您这次要去很久耶,或许好几个月都不会回家……”武藏脸上流露出几分不舍。 “不,不是几个月,说不准是好几年。”五条悟推了推墨镜,心情似乎格外畅快。 武藏的不舍转变成担忧,自从两年前,上北大楼事件后,少爷的行径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加离经叛道了,尽管后面家中也有同龄孩子尝试与他接触,但最终没有一个能与他谈上什么话。就连他都很少能和少爷聊上两句,唯一庆幸的是,少爷在外面至少没闯出什么大祸来。 一阵风吹拂而过,耳畔叮铃作响。 “啊……”武藏游移的视线注意到挂在风铃上的一枚御守,像是为了找点什么话题,他上前说道,“御守不需要一起带着吗,这种东西要随身携带会更好呢。” 白发少年闻声望去,目光落在风铃上,凝视了好一会,漫不经心道:“不需要,这种东西回头扔了吧。” 说到底,他至今没弄明白那天为什么会去神社,甚至求了御守,只能用脑抽了来解释。百合子又未经允许把他随意放置的玩意挂上了风铃,每当想要扔掉的时候,又觉得特地吩咐下人做这种事也太过在意了吧。 但对于即将离开的他而言,现在似乎真的不需要了。 *** 东京咒术高专。 “也就是说,今年的学生就你们三位,请上来做个自我介绍吧。”讲台上看似刚步入中年男人说道。“愿意的话,也可以讲讲自己来这里的理由或者今后的目标。” “加入硝子,术式是【反转术式】,听说没有就业压力并受到邀请我就来了。” “夏油杰……”这家伙的刘海相当奇怪,给人印象比他本人要深刻得多,五条悟这么想着而忽略了他中间一段话,“……作为咒术师注定与普通人不同,拥有强大的术式所以得肩负起相应的责任,这便是我来这里的理由。” 叫夏油的人脸上始终保持着微笑,但言语间流露着无形的傲气,在他身上好像找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感觉。 啊,遇上了一个有意思的家伙呢。 轮到五条悟上讲台,他非常懒散地站着,扫了一圈空荡冷清的教室,笑得格外傲慢: “五条悟,没有什么兴趣爱好,毕竟我都很擅长,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反正只要成为最强那么做什么都可以被理解吧。” 教室内气氛有些灼热,他的发言似乎也引起了夏油的注意。 一旁的老师感到有几分头痛,今年的新生看起来不太好带啊…… *** 她站在讲台上,做了一番简短的自我介绍。 她的情况非常特殊,来到东京后耗费了一年时间才作为转校生,正式办理入学手续。 “请问神野同学有什么理想吗?”拥挤的教室内,有小朋友如此问道。 “平凡且普通地活着便是我的理想。”她回道。 第44章 2017年1月2日 东京 “滋滋滋滋” 手机在枕边不断传来震动声,还在睡梦中的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试图远离吵闹的声源。 “滋滋滋滋” 震动还在继续,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趋势。 她无奈地摸到手机,眯着朦胧的眼睛,查看起消息。 宿醉可真恶心啊……早知道昨天就不喝那么多了…… 她脑一边尽力回想着昨天发生的种种事件,确保自己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一边打开line,无数条未读消息,清一色的都是“恭喜”“看推特”之类的话语。她猛地翻身从床上坐起,带着不解打开软件。 热推上醒目的标签映入眼帘。 【村上浩二】 【村上贵公子新恋情大公开?!】 【素人?】 【浪子回头?】 【神野月】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确保自己没看错,将每个话题都点了一遍。才弄明白来龙去脉。 近日有人拍到村上浩二和一名素人女性约会的照片,而那个照片上的素人女性就是她自己。 因为角度刁钻引人遐想,看起来就像是在路边接吻般。事实上她记得那时好像是她项链勾到头发,对方帮忙来着。 今天正是因这张照片引起了吃瓜群众的关注,村上浩二是村上集团的继承人,他之所以有名,出去这个名号外,还因为他的名字常年占据娱乐八卦板块,而每次和他一同出现的都是不同的知名女艺人。 而所有的绯闻,男主角从未正面回应过。 第一张照片出来后,有人开始陆续爆出她和村上浩二相处时的其他照片,下面评论都在议论女主角的身份,毕竟村上浩二向来只喜好女明星。 随后有人从其他艺人关注列表与蛛丝马迹中扒出了她的推特账号,神野月的名字也因此登上了热推趋势。 本来这事不作回应,可能过半日就这么淡下去了。偏偏村上浩二此时站了出来,发了一条推文,还点名了她的账号! 【大家猜的没错,这是我的女朋友,我追求了她很久,才得到她的一次考察机会,她只是一名素人,请大家不要打扰到她了,也希望大家能够祝福我们。如果后续有更好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知各位!@神野月】 再在下面,她看到了许多眼熟的艺人转发了村上浩二这条推文。 大多数媒体秉持着吃瓜状态,一小部分却在质疑表示照片上看起来更像是热恋,意图将事情上升到村上浩二是否隐婚的程度。 她五味杂陈地回到自己个人界面,被各路艺人粉丝与吃瓜群众的评论淹没。 好在它们大多数都是令人舒适的夸赞,也有极个别的跳脱的评论,例如让她擦亮眼睛不要被渣男的花言巧语蒙骗了,建议和自己在一起这种。 总之,虚荣心多少得到了满足。 她不由得回想起与村上浩二第一次见面,是在公司签署新的合同,用他的说法来讲,就是对自己一见钟情了,但他那时还不确定自己的心意,暗恋了许久才明白过来,随后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起初她还不以为意,毕竟对方的名声可见一斑。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发觉村上浩二也有可圈可点的地方,他的追求非常有分寸感,不会过于浮夸也不会无趣乏味,他总是会制造一些浪漫和惊喜送给她,但又不会给到她压力。 整个过程持续了数月月,这期间他的名字在八卦板块几乎销声匿迹,软磨硬泡下,就在昨日,她的生日派对上,面对村上浩二的表白,她终于点头,这辈子还没谈过恋爱,实在经不住这种糖衣炮弹的诱惑啊…… 但她表示自己只能接受以恋人的模式再对他观察一段时间,这也得怪村上自己以前的花边新闻实在太多,给不了她安全感。 第40章 手机又一次震动,line收到新消息。 好巧,男主角发来的。 【浩二:醒了吗?】 醒了。她打下这几个字,又按下删除键,直接电话拨了过去。 没想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人是醒了,酒醒了没?” “本来没醒的,看到推特就醒了。”她没好气道。 “真叫人伤心啊,没想到在一起之后打过来的第一通电话是质问我。”对面听起来一点也不难过。 “那条爆料不是你同意的话,媒体也不敢发的吧?而且有几张是好多天以前的照片了吧?”神野月就着他的话问起来。 “确实,他们拍到的那个时候就打算发了,被我压了下来,今天这个时机不是很好吗,再说月不总提自己没安全感吗,我觉得干脆公开,然后让全娱乐圈来替你盯紧我不是更好?” 神野月被他说得无言以对,就当是这样吧。 她沉默数秒回道:“你在哪?” “在机场了~” 神野月看了眼时间:10:13 “抱歉,我没能去送你。”她不由得有些心虚。 “没关系,让宿醉的你来送我也实在不像话啊。”对面不以为意,“只是接下来有大半个月见不到月了真不考虑一起跟我去美国吗?” 村上浩二的父母都在美国,此次过去除了公事,他还要陪父母一段时间,毕竟现在还是新年假期。 “还有工作要完成。”她平静地回道,“明美酱的新曲这两天就得定好,词曲上不合适的地方只能由我修改,不盯着实在不放心,抱歉啊。” “月酱这么辛苦地帮我公司挣钱,我当然没理由责怪你,”村上浩二有几分失落,但她这个回答在早意料之中。“公司的其他员工能都像你这么敬业就好了。” “不能这么说,专辑销量也关系到我的收入,我这是在给自己挣钱。”神野月即刻纠正道。 国中时期她便决定朝着自己感兴趣的音乐方向发展,她成功考上国立音乐大学,本以为自己会在古典音乐方面深造,没想到一次偶然的投稿,她编的曲子在网上爆火,还有一些小有名气的歌手自行填词翻唱。 于是她开始谱写些流行的歌曲以作新的尝试,一切顺利到不可思议,如今她一举成为业内最烫手的词曲作者。 她所谱写的歌一经发行必将屠榜,尽管人们大多都只会记得歌手的名字,但神野月站在幕后也算是赚的盆满钵满了。现在她手里的合同都是拿销售分成,专辑卖得越好,她也赚得也多。 “好好你这两天是不是要搬家来着?”村上浩二突然想起这件事。 “嗯。” 她找到一所离公司较近的公寓,虽说那个地段的租金很贵,但胜在她很喜欢。 村上浩二有提过让她住他名下闲置的房子,但神野月拒绝了,一方面她和村上浩二的关系还没稳定,另一方面她现在不缺钱。 “我让助理来帮你。” “不必了,这种小事,我已经联系好了。”神野月下意识拒绝道,事实上她还没联系搬家公司,她只是习惯了独自完成一些事情。 “好吧,连个表现的机会都不给啊。”对面惆怅道,“我这边要登机了,落地给你消息。” “嗯,拜拜。” 挂断电话后,神野月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再去洗漱,浴缸里开始接起热水,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橙子口味的棒棒糖,撕开外包装,放入口中,她脱掉衣物进入浴缸内,酒意这才散去不少,顿时清爽许多。 【明美酱:醒了吗?快看推特,你出名了!】 【月:看到了~】 【明美酱:我没提前给你说发推特的事,你没生气吧?但是是老板让我转发的呜呜呜呜~o(╥﹏╥)o,他说想给你个惊喜!】 她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又发来一条消息。 【明美酱:主要其他艺人都妥协了~特别是少雄那家伙,他答应得最快!】 【月:少雄发消息说是你答应他才同意的。】 【明美酱:什么?!!!他这个叛徒!!!】 【月:呵呵,被我炸出来了吧~】 【明美酱:啊啊啊啊,所以你不会真生气了吧?我认错!!!!你想要我怎么样都行!!!!】 【月:没有生气啦,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又回到推特,仔细翻阅起来,她看到网上有人扒她的信息,很快他们搜到她词作曲家的身份,还有学历这些。有些人甚至还查到了她的出生诸如此类资料,她都是一笑而过,并未感到冒犯。 毕竟这些都是假的。 神野月有一个秘密,她作为转生者并没有8岁以前的记忆。 上辈子意外身亡,她转生到了日本,而时间线也回到了2003年,那时她回过神时,正独自一人站在陌生的神社。 她呆望人来人往的大道,发觉自己手正攥着一张纸条。 看着自己瘦小的手掌,她先是意识到自己年龄还很小。 纸条上写的都是日文,她阅读起来却异常通顺,字体很小,密密麻麻写满一整张。 那上面平平无奇的字眼却叫人惊心动魄。 【当我看到这张纸条时,这说明我已经失忆了。现在,我不必惊慌,我很安全,只要按照下面的计划做我就能活命。 先去找到地铁站,然后搭乘新干线,去东京,再搭乘计程车去到郊外的神野山,上山找到一间神社,它供奉的是当地的山神,神社的主人将会成为我的监护人,他是值得信赖的对象。口袋里有足够的金钱完成这些。 到此我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这意味着我已脱离危险,今后可以按照自己的自愿好好生活。 给失忆后的自己的忠告。 1.远离一切有关玄学鬼怪类的事物。 2.正能量积极向上生活。 3.脖子上的玉坠找个地方埋起来或者藏好,不要随身携带,不要展示给外人看。 4.绝对绝对不要尝试寻找以前的记忆!会死!】 她永远忘不了阅读完这些时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能以第一人称的口吻给自己这些忠告,她推测自己大概率不是突然转生来的,而是早已存活了一段时间,后续遭遇了什么灵异事件,不得不以这种方式谋取生路。 她自然会老实地按照字条上的要求完成。 她又在荷包里摸出一根珍宝珠棒棒糖,橙子口味的,她不喜欢,但上面贴着一张便签,写着【要加油哦~】。很好,气氛因此缓和了不少。 神野月记得当时还找了个好看的少年问路来着,结果被冷漠地拒绝了……悲惨,开局不利…… 庆幸的是好在后面一路畅通无阻。 神社的主人是位一个年近50的男人,对方见到她时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她的存在。 男人叫做神野信一郎,她的名字也跟着叫做神野月。 神野信一郎是个脾气古怪嗜酒成性的人,但对她极好。 破旧的神社毫无香火可言,一年到头除了登山者路过便无人造访。 但他不知从哪弄来了钱,供她吃好喝好,供她上学。 后来神野月开始自己打工贴补家用。直至大学她的编曲一夜爆火后,手头宽裕了许多,每年开始给那老头打钱。 老头有钱后便常年不见人影了。 神野月是个知足的人,如今她22岁,有钱,有朋友,有恋人,有家人,总的来说,她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满意,幸福度满分十分的话,可以给目前的自己打上9分,剩下一分不打是给自己留点余地,怕太骄傲。 第45章 【明美酱:太好了,月酱现在也是名人了,出门记得低调点,别被认出来哦~】 对方又发来一条信息,打断她的思绪。 【月:放心吧,他们明天就不记得我什么样了。】 【明美酱:嘛~这倒是事实。】 【明美酱:今天一起吃晚饭吗,嘉慧她们想约着一起喝酒。】 【月:喝不动了……我还有事,改天吧。】 【明美酱:那好吧,明天公司见~】 上田明美身为歌手,公司规定她每三个月只能喝一次酒,所以她更多时候是在旁边凑热闹。佐藤佳惠是当今炙手可热的演员,也同为她们的好友,演艺部的人会更爱喝酒一点,没活时就会叫着她们一起,喝酒对他们来讲是已经是相当健康的解压活动了。 神野月点开和久保少雄的对话框。 【月:下午借辆车我?】 【少雄:好,要司机吗?】 【月:不要。】 【少雄:你还在酒店?】 【月:在公寓】 【少雄:那我一会让经纪人给你开到公寓楼下。】 【月:ok,多谢啦~】 【少雄:小事:)】 她给自己煮了一份速溶汤,胃里暖了许多,又躺回床上继续休息。 下午她被铃声吵醒,是久保少雄的经纪人来给她送车。 第41章 她起床穿戴整齐,离开房间。 神野月在楼下拿到车,去到附近的大型超市,收银员有意无意地多看了她两眼,最后结完账时才小心翼翼地询问她能不能合影。 居然真的被认出来了,神野月一时间哭笑不得,第一次有了当公众人物的感觉,有点微妙啊,最后她自然是欣然同意了对方的请求。 她采购了一大批生活用品和各式食物,提上后座。从荷包里拿出新买的棒棒糖,撕开外包装含在嘴里,启动车子朝着郊外开去。 神野月对糖果这类零食说不上喜欢,但也不反感,唯独中意只有橙子味的珍宝珠而已,好像是出于意念上某种本意。如果幸福能用味道形容的话,她一定会回答是橙子口味的珍宝珠。 神野山离市区大约有1个小时的车程,不堵车会快上很多,但对于繁华的东京来说,除去深夜,其余时间不存在不堵车的情况。 过去没拿到驾照时,还能打出租车前往,回程有没有车就全凭运气了,否则她只能走很远的路转乘好几趟才能返回东京市内。后来她考了驾照,需要回神社就借朋友的车开,她的那些好友们都没有去过神野山,尽管他们纷纷表示可以给她那间几近废弃的小神社带点人气,甚至可以捧红它,但她还是拒绝了。 神野山的存在仿佛割裂了她的现实生活。 身处神社时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身负着神秘过去的人。 而她如今的社交圈,又让她觉得自己是个普通人。 她不希望两个圈子会有融合,这可能会打破某种平衡。 想到此,神野月就感头大,也不知道这老头新年回来没,要不是每次打完款,老头都会回个短信感谢她,她都以为对方挂在外面了…… 黑色轿车停在山脚下,她拿出手机拨通电话。 “姐姐,有什么事吗?!”电话另一头男孩朝气的声音传来。“对了,我看推特了!恭喜你有对象啦!” “你在哪?” “神社呀。” “现在下来一趟,就在山脚路口,我东西有点多。” “啊?哦!等我一下!马上来!”男孩语气惊喜地挂掉电话。 神野宏彦是老头3年多前带回来的孩子,今年10岁,她曾担忧自己大学期间照顾不了这个孩子,事实证明神野宏彦根本不需要她的照料,一个人完全可以生活自理。 神野宏彦在神社基本走得自己的老路,独自上学,买菜做饭,打扫卫生。 这几年她赚了钱,有提出把神野宏彦接到公寓一起住,想给他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却被对方坚定地拒绝了,那孩子说他将来会继承这间神社,不打算离开。 就连老头也表示让她在这方面不用管宏彦。 行吧,两个人都神神叨叨的。 思绪间,神野月留意到右前方蓦地停了辆车,道路本就不宽敞,只够两辆车并排同行,她想不注意都难。 车上下来两名男性,其中一个格外高挑的,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眼睛缠着绷带,奇异的是他的视线仿佛不受阻碍,行动非常自然,另一人则看起来还是名清秀,留着海胆头的少年,眉眼间流露着对什么都兴致缺缺的神色。 他们一前一后穿过马路,与自己的车擦身而过,往后面的山里去了。 奇怪,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座山曾经是座坟场来的,后来有尝试过改建,最终不知什么原因又停工了。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人来啊……难不成是什么试胆?大白天的试胆也没意义啊……总之有点可疑…… 她思绪发散着,车窗陡然被敲响。 神野月侧头看去,隔着玻璃窗,男孩正笑盈盈地看着她。 她立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呼,东京的郊外比市区还要冷上一点啊,她缩了缩脖子,嘴里吐出可见的雾。 “恭喜你呀姐姐!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就有对象了!?不是不打算恋爱的吗?”男孩瞪着眼睛,表情夸张道。 “完全就是意外,”她说着从后座拧出一个较小的袋子,“这个你提。” 自己左右手各提上一个大的。往直通神社的台阶上踏去。 “什么时候会把他带回来看看吗?我好想看看他真人什么样子呢!你们会结婚吗?什么时候呢?”他抱着袋子探头连问。 “结婚?!你在想什么?”即使有恋爱对象,但她从未有过结婚的打算。 “啊,说的也是,毕竟他好像花边新闻很多的样子。” “连你也知道?”神野月停下脚步。 “因为经常上热推头条,我就多关注了一下。”男孩讪讪。 “不是,你才10岁耶,就这么八卦了吗?”神野月翻了个白眼,“难以想象一个爱看娱乐八卦的人,将来要如何成为优秀的神社继承人。” “话不能这么说,我远离喧嚣不代表我有一颗不爱八卦的心。”男孩讲的头头是道。“特别是吃瓜吃到自己姐姐身上。” “你还有没有点良心了作业写完了吗?” “啊,难得见面能不能不提这种扫兴的事……” 神社就坐落在半山,步行十多分钟便能抵达。 这也多亏了神野月掏钱修了个楼梯,否则这路是相当难走。 “老头这段时间还是没回?”神野月转提正事。 “没呢,新年时打了通电话。”神野宏彦说。 “我也收到短信了。” “他那边听起来很吵闹,像是在喝酒。” “一点也不意外啊。” 第46章 穿过因年代久远而颜色斑驳的鸟居,绕过寒碜狭小的本殿拜殿,他们抵达供人居住的宅邸,后面还附带有一个院子。 以前她只是偶尔打扫一下屋子,神野宏彦来后,整个神社基本上每天都维持着干净清爽的状态,由此看来他是真的打算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神野宏彦和她一起把买回来的日用品以及食物分门别类放好。 “巧克力!好耶!” “曲奇饼干!我的最爱!” “大福!芝士蛋糕……超感动!!!”他清点着,几近留下幸福的眼泪。 “这次也没忘买酒啊……”他说着打开柜门,里面放置着整排酒瓶。 神野月每月回神社时都会备上一瓶清酒,想着什么时候老头回家了送给他喝,看着柜子里并排而立的瓶子,嗯,大概有7,8个月没回来过了。 “姐姐下次来带点食物就好,日用品现在网上都能买,不用再这么麻烦啦。”收拾完毕,神野宏彦给她端来热茶和点心。 两人在小矮桌前坐下。 神野月想起什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信封:“这里面是你下个月的生活费。” 男孩清点了一下,发出惊叹:“又这么多,上次送来的还没花完呢。” “花不完宏彦可以自己存着,等将来有想要买的东西就不会因为没钱而感到窘迫了。”她喝了一口热茶,“我最近要搬家了,新房子还挺大的,真不考虑跟我住过去吗?” 神野宏彦双手比了个叉:“驳回,这边就挺好,公交站设立后上学也方便了许多。” 她扫视了眼房间,电视,电脑,游戏机……各类生活设施一应俱全,嘛,耐得住寂寞的话这种无人问津的地方也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了。 她唯一担心的是他的安全问题。 “好吧。”她撇了撇嘴不再劝说,“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人在附近逗留过吗?” 男孩扣着下巴,思忖了会,摇头道:“没有耶。” “总之还是注意安全吧,要是感到有什么不对劲立即报警,通知我也行。” “了解!”他象征性敬了个礼,振声道。 两人又聊了会,已经是下午4点,神野月起身准备离开,她的目光在院里那颗老树上多停留了几秒,又迅速移开视线。 神野宏彦坚持要把她送上车,一路护送着她往山下走。 “姐姐,那个男人虽然各方面看起来都很优秀,但是万一辜负了你,就不要留恋了,一定要及时踹掉。” “我还轮不到你这种小学都没毕业的小鬼教我谈恋爱。”她没好气地给对方头顶来了一记手锤。 神野宏彦捂着脑袋,委屈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书上都说女人一旦陷入热恋就容易迷失自我……” “好了好了,等你将来谈过恋爱再来对我讲这些大道理吧。”神野月急忙制止。 顺着台阶而下,视线逐渐开阔,神野月瞧见了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子。 与此同时,最开始见到的那两个来路不明的男性也进入了他们的视野。 “啊,找到了找到了,没想到出来后绕了个大圈呢。”身材高挑,眼部绑着绷带的白发男人说道,他一身黑色的制服,日光下隐约泛着蓝紫色光彩,长腿迈着散漫的步伐。 另一个看起来不太高兴的少年紧跟其后,神色疲惫道:“你刚刚绝对是故意的吧!” “啊!”身旁的神野宏彦不知为何陡然大喊一声,他指着少年的身后,“姐姐你看,好大一只狗狗!” 第42章 神野月望着空无一物的地方,疑惑地侧头:“什么狗狗?” “你没看见吗?”男孩抬头惊愕道,“明明那么大一只。” 他旋即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即刻捂嘴。 路边的两名男子在同一时间停下脚步,转身看去。 等神野宏彦再次回头,表情一顿,尴尬笑了两声:“是我看错了,哈哈哈。” “眼睛不会出了什么状况吧?”神野月喃喃道。 但她余光有瞟见那名停在街边的少年,表情似乎有几分惊讶。 她和宏彦下完台阶,行至街上。 “看错了,一定是看错了……”他挠了挠头。 “小朋友……”原本即将离去的白发男人闻言,立即转身,在神野宏彦面前蹲下,饶有兴致道。“你刚刚看到的是一只什么样的狗?可以大胆地描述一下哦~” “呃……”在荒郊野外被莫名的男人问话,神野宏彦有些紧张,他下意识躲到神野月身后,仿佛这样会找回点安全感,随后小心翼翼地探头,“好像是条白色的大狗……额头上还有花纹……” 不对劲,这里所有人都不对劲,一瞬间她有种被排除在外的错觉这世界本就充斥着灵异与未知,不要过分探究,她提醒自己。 神野月蹙着眉,手背于身后护住宏彦,她拦在两人之间,垂眸望着蹲在低的男人疑惑道:“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抬头似乎向她投去视线……真的很神奇啊……明明眼睛缠着绷带,但她能很明确感受到对方正在打量自己。 “啊,抱歉抱歉,我们绝对不是什么可疑的人。”他说着起身,双手插入口袋,用散漫的语气回答。 海胆头少年在他身后小声吐槽:“越是强调这种话越会惹人怀疑吧。” 好高……比公司那些男模特看起来还要高一点……因为靠得又比较近,神野月不得不仰视对方,尽管绷带遮住了双眸,但她能判断出来对方长相绝不会太差。 如果不是打扮太过乖张,他应该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可惜她不是当星探的。 “事实上我是一所宗教学校的教师,听到这位小朋友似乎看到了不存在的东西,稍微引起了我一点点兴趣。”男人紧接着道。 “这样啊。”她喃喃回道,但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戒备心挺强,男人嘴角勾起一道弧度。 “一般看到不存在或者什么奇特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靠近啊,不是有个说法吗,叫什么好奇心会害死猫~对吧?”他侧了侧头,视线绕过神野月,似是特意给神野宏彦一番忠告。 “你说的有道理呢。”神野月轻声附和。 “好啦,我想说的就是这些,打扰你们啦。”他笑着挥动手臂,转过身,“拜拜~” 看起来是个不太正经的男人啊,说是教师也不知真假。她心中如是评判。 越过男人的身躯,神野月见到那名黑发少年正凝视着自己出神。 “我们也走了,小惠。”男人在他肩上拍了下。 少年这才收敛思绪,动身跟随,嘴里嘀咕:“说了不要用这种称呼喊我。” “没想到阿惠居然会对美女发呆,”男人哈哈笑了两声,“你喜欢这种类型吗,看起来性格有点强势哦。” “哈~?你在想什么,我只是觉得她有点眼熟。”少年压低声音竭力反驳,怕被身后的人听见。 “啊,被撞破小心思所以随口找了个理由吗,对我不必这么疏离啦,毕竟阿惠也到了这个年纪~”男人端着下巴,振振有词。 少年无言以对,他决定看看手机无视对方,忽地想起什么,又点开推特界面,把今早的几条热推翻出来拿到他面前。 “你看,我没说错吧,上过今早的热推。” “欸~还真是啊。”男人来回滑动照片,连连称奇。封面是热度最高的那个看起来与别人在街边亲吻的照片,后面是对方的生活照。 第47章 神野月目送着那两人走远,直至上车离开视线,又暗自记下了他们的车牌号,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垂眸正准备张嘴说些什么,却见神野宏彦双手笔了个叉。 “放心吧姐姐,我没关系的,那两个人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坏人。” 他把神野月想说的话堵在嘴边。 “再说了,姐姐之前不是一个人也在这边住了很久吗……”他小声嘀咕道。 “好吧。”这小鬼固执起来谁也拿他没办法。 神野月矮身上了车,降下车窗道:“快回去吧。” “下次见!”他笑嘻嘻地与她挥手道别。 神野月驾车回到自己的公寓大楼,她在楼下便利店买了份便当,回到家里晚饭草草了事,进入房间,很快投入到工作中。 翌日一早。 村上浩二有发来消息问候她,两人位于不同半球,时差不一样,基本上只能互相留言来沟通。 她回复完消息,收拾好各种资料带上u盘笔记本,前往公司。 公司内的艺人们见到她会与她一一问好。 进入会议室时,明美的经纪人小野纯子已经提前给每位即将到场的人员买好了咖啡,摆放在各自座位。 待人到齐,他们开始了整整一个上午的会议。 词曲方面基本上是一致通过,直接定稿。 接下来把完整的编曲交上去,就几乎没神野月什么事情了,她只需要等明美进入录音阶段,象征性参与即可唱歌方面她实在没什么天赋,只能给出抽象的建议。 她今年还签了两个项目,一个担任某部大热漫改动画的音乐总监,其中囊括了主题曲,插曲等制作。这是个大工程,久保少雄也作为歌手参与其中,另一个是负责当下最火乐队m.j的新专辑,但这都是下半年的事了,她打算搬家后先休息一段时间。 下午她在公司给一些后辈做指导,正巧碰上了久保少雄,她把车钥匙还给了对方。 “浩二那家伙这么小气吗,都不给你配部车?” “不,是我拒绝了。”开车是一件很累的事,请司机不仅没有隐私,还会是一笔没必要的开销。一般出行选择出租车反而更舒坦。 “好吧。”久保少雄耸耸肩,“像是你会做的事。” 下班她与上田明美,久保少雄两人在公司对面吃了顿烤肉,各自回家。 翌日,神野月联系好房屋中介所,前往新的公寓签订合同。 新住处选在了房价昂贵的港区,租金不菲,但胜在装修精致,离公司近。 她一旦工作起来,如非必要,可以长期不出门,因此对住宿环境要求很高。 神野月抵达时中介所的人已经在门口等待着她。 对方带她一一查看了房屋内各式设备,家具。 她选择的是一间两室一厅的房子,两个卧室格局相同,客厅相当宽敞,这样的户型在寸土寸金的东京十分难得。 主卧就用来起居,副卧用于工作,刚刚好。 “真没想到是您啊,您比照片上还要漂亮!”对方情绪激动,搓着手恭维道。 “谢谢。”神野月仔细阅读着合同,嘴里附和。 “今后还有租房或者购房需求可以随时联系在下!” “我会的。” “真是太感谢了!”他说着深鞠一躬。 她在合同几处签下自己名字,递给对方。 “说起来,隔壁那户有住人吗?” 公寓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家。 “倒是有业主,但是……”对方微微压过身子,悄声道,“据说业主去年一年也就回来过两回,似乎不是本地人呢,您放心,可以理解为这一层楼只有您一位住户,隐私方面绝对不成问题。” 对方好像误会了什么啊,她本是想着如果有邻居的话,或许应该准备一份见面礼比较好,现在倒是可以省下这一步了。 签完合同,对方与她交付房屋钥匙。 随后她在网上预约好搬家公司,日期定在三天后,为此她请了一天假。当然,这种小事她没打算让浩二的助理帮忙。 神野月的东西不算多,除了一套工作设备麻烦点,剩下的就是衣服包包这类的了。 三日后,搬家顺利完成。 待工作人员走后,她自己又稍微收拾了一下。 她疲惫地躺在床上,尽管搬家不需要她动手,但还是觉得累呢。 她回复完村上浩二的消息,把手机扔到一边,意识逐渐沉淀,很快陷入睡梦中。 喧闹的手机铃声把她吵醒。 “喂?” “啊,在睡觉吗?”是久保少雄。 “醒是醒了……”她从床上坐起,从落地窗望去,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辉煌的灯点亮夜晚的东京。 “果然啊,前面给你发了消息没回。”电话那头一阵喧嚣。 “少雄实在是太墨迹了,让我来。”她听到明美的声音由远至近传来。“喂,月酱啊,你今天不是搬家吗,我和少雄还有m.j的几个家伙在老位置包了场,给你庆祝庆祝,一会嘉慧也会来,你快点!” 第43章 “什么庆祝,你就是自己想玩了吧……”神野月打了个呵欠。 “就这样,等你哦嘟嘟嘟……”对面果断地挂了电话。 神野月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她也确实饿了。 她换了衣服迅速出门。 居酒屋是的老板是他们的老熟人,艺人们想要聚餐时便会提前通知包场。 神野月抵达时,拼起来的长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艺人们还有几位经纪人,加起来有十余人。 “神野老师来了啊。”明美的经纪人小野纯子招呼道。 对方很喜欢这样称呼自己,不过公司里许多年轻的艺人也会这么喊以示尊重,既把她当前辈,又把她当传授经验的老师。 “这里这里!”明美旁边腾出个空位,邀请她过来。 神野月在门口脱好外套,加入饭局。 “干杯!”餐桌上杯子碰撞声频频作响。只有明美,少雄端的是饮料。 m.j的主唱相叶桃年纪小,在被挖到公司前就开始喝酒了,公司不太能管得住她,只劝她少喝。 可能受到老头的影响,神野月也是个爱喝酒的人,只不过她喜欢在气氛合适的情况下喝酒,不像老头那样,整天把自己泡在酒罐子里。 “大家明天都休息的吧?呆会要不要去ktv,我提前让那边留好了位置。”佐藤嘉慧提议道,她是圈内赫赫有名的演员,与久保少雄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同意!”相叶桃率先举手。 “我也可以,让月酱唱给我们听吧!”嘉慧开着玩笑道。 “饶了我吧,唱歌不行,喝酒行。”神野月脸颊微红,急忙摆手。她对自己唱歌水平的评价只有一个词:难听。 “神野老师不爱唱歌吗?”相叶桃好奇道。 “不不不,她只是……”明美欲要说什么,忽地感受到旁边人犀利的眸光,话语一转,“这么说吧,以前录过她唱歌视频,因为我不肯删,差点跟我绝交。” “哦~”m.j几人瞬间领会。 “那我们来唱歌助兴,下半年的销售额能不能破纪录全靠神野老师的灵感了。”久保少雄向来一本正经的人难得跟着开起玩笑。 “行啊!”神野月振奋道,家也搬了,是该好好放松下。 用过餐后,几人推搡着上了车前往下一个地点。 他们去的ktv实际上是会做商务接待的私人会所,私密性较强,不必担心有记者混入内部,偷拍艺人或者挖掘八卦诸类的事发生。 神野月是个一旦5分醉就容易停不下来的人,尤其是气氛烘托到位的情况下。 宽阔的包厢内。 酒过三巡,她视线渐渐迷糊,看人也出现了叠影,佐藤嘉慧正搂着相叶桃,两个人都微醺了,兴奋地唱起了明美成名曲,那同样是她和明美的首次合作。 “说起来最近怎么没见到小春?” 八坂小春,歌手转演员,也是他们的共同好友。不同的是,她家本身就有一定资本,入圈不过是圆她一个艺人梦,顺便抱着万一火了还能补贴家用的想法,非常佛系。 打从1号后就没见过她人了。 “啊,她段日子不是说感到胸闷肩膀沉吗,她找了好几个医生都没治好,反而越来越严重,有时甚至喘不上气,后来……”明美犹豫了会,低声道,“这事你别和其他人说哦,她也只和我提过。” “呃,这么神秘吗?”神野月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嘴很严。” 明美踌躇着拉她靠近,手附于她耳畔:“小春酱那男友给她介绍了一个叫和尚,说是能治好她的毛病,不过那和尚不上门接待客人,所以小春请了个假去亲自拜访了。” “欸~?!”神野月语调微扬,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封建迷信吗?对方见状急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紧接着压低声音,“听起来有点不靠谱啊?” “我也觉得呢,”明美点点头,“但她男友说那和尚很厉害,还是什么教主。” “不会被骗吧?” “已经投资了不少钱啦。”明美耸耸肩。 “回头得劝劝小春,救不了她男友至少不能眼看着把小春搭进去啊。” “不好说,小春那么恋爱脑,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美惆怅地摇摇头。 第48章 不知是谁又点了一瓶威士忌上桌。 神野月和旁边的经纪人们干了个杯,手机有新的消息提醒,她低头打开屏幕。 【浩二:睡了吗?】 【月:还没】 【浩二:在干嘛?】 【月:和明美她们在ktv,呢~ ye 】 【浩二:看来没少喝。晚点我叫助理来接你?】 【月:可可可以】 “这么晚和谁发消息呢?”佐藤嘉慧放下话筒,坐到她旁边来。“难不成是老板?” “是啊。”神野月点点头。 “说实话,我在这之前完全没想到老板是这么主动的人……嘛,未来就要喊月酱叫老板娘了,感觉一下生疏不少。” “你说什么?”她好像没听清,端着酒杯自顾自道,“不要在意啦,来干杯。” 下半夜,众人纷纷散场,村上浩二的车停在楼下,助理在门口等着她出来。 一行人告别后,神野月跌跌撞撞上了车。 “神野小姐需要去酒店吗,提前让厨房准备点醒酒汤。”老板特意嘱咐过,如果她喝太多就直接把人送去酒店,但助理见她还能自己走路,于是打算征先求她意见。 “我要回家。”她头倚靠着车窗门,让自己的脑袋尽量不那么发晕。 今天刚搬完家,一天都还没享受到怎么可能住酒店啊。 “还是原来的地址吗?” “不,港区……六本木……呃,多少来着……”她迷糊地打开手机,翻到记录才报出具体位置。 “啊,离公司很近啊。”司机感叹一声。 车子发动。 街景在窗户中迅速后退,道路旁的树上装潢明亮辉煌的灯带,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灿烂夺目,神野月本就迷蒙的视线更加恍惚了。即使到了深夜,各种club门口依旧聚集着三五人群。 这就是东京,一座永不休眠的繁华都市。 她做了个吞咽动作想吃糖。 手在包里翻找,是没带吗,还是吃完了? 车子驶入住宅区,她看见了之前留意过的便利店。 “等等。”神野月忽地喊道,“就这里,把我,放下来吧。” “可是离您的公寓还有点脚程啊。”司机还是依照她说的把车子停靠在路边。 “我想去买点东西,也不必等我了,先回去吧。”她断断续续道。 “可是……” 神野月没等他说完已经自顾自地开了车门下车。 “今天……谢谢了哦~”她回头朝驾驶位上的人挥挥手,“啪”的一声关上车门。转身步入便利店。 这里只能临时停车,狭窄的道路无法让车辆逗留,没一会后方新进入的的车已经开始催促了。 司机无法,只好先行离去。 “欢迎光临。”热情的服务员用甜美的嗓音接待道。 真敬业啊,这么晚还如此有活力。 神野月本能的回以微笑,思绪发散,沉默地去到商品架边。 如此同时,便利店门口又停下一辆车。 “今天不回学校了吗?”车里的司机降下窗户询问道,他脸庞消瘦,戴着一副框架眼镜。 “不用不用,”男人站在路边,语气轻扬,摆手道,“明天市内正好要办点事,到时候结束了再来接我吧~” 他穿着连帽里衫和夹克外套,白色短发微微凌乱,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眼镜,只不过是个纯黑的墨镜。 “我明白了。” 车辆迅速驶离。 “接下来。”他双手插入外套口袋。 有大半年没住过这边了吧,稍微买点零食好了~ “欢迎光临~”店员小姐招呼道。 好帅!她愣了下,内心振声高呼。 为什么大半夜戴墨镜?难不成是什么艺人?说起来,今天晚上的客人颜值都很高啊。她这么想着目光投向站在货架前犯迷糊的女士,同样有点眼熟。只不过这位看起来已经喝醉了呢,也不知道要不要紧。 神野月本想挑选好口味再去结账的,但是她脑袋似乎迟缓到无法分辨外包装上的文字,索性捧了一把糖到收银台。 “这些……全部都要。” “好的。”店员小姐将一个个糖装入袋中。 居然不是买醒酒药而是棒棒糖吗,店员内心吐槽道。 借着这个时间神野月点开手机,设置导航,她依稀记得要走两条街才能回去,路已经认不清了,只能靠地图,她晃着脑袋,在手机上删删改改几次才打上正确的地址。 店员与她确认金额,神野月付好款,接过袋子。 同在店内的白发男人正准备前往结账,路过冷饮区时,他被外包装袋上写着【运势占卜】字样的冰棍吸引了,冬季冰淇淋滞销所以选择了这样的营销模式吗?好像很有意思耶。 第44章 身后传来店员感谢语。 “多谢惠顾~” 有人离开了。 店员侧头望着客人左摇右晃的背影,心生担忧,看起来真喝多了,要不要叫回来店里坐着休息下再走呢? “发生什么事了吗?” 店员小姐思绪被打断,她回神见到眼前的男人,以及已经摆放在收银台上的商品,一瞬间把方才的思考忘得干干净净。 “啊,没事,抱歉抱歉。”她尴尬地笑了两声,手握机器扫起码来。 “真的有个公墓啊。” 神野月嘴里叼着棒棒糖,望着道路两旁密集竖立着的墓碑,发出感慨。 要不要换道走呢~她歪了下头,在手机上来回划动,始终点不准切换路线的选项。 【电池电量不足,仅剩:5%电量】 界面上弹出提示。 换做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走这条道的,偏偏酒壮怂人胆。墓地可以走,手机绝不能没电。 道路边的灯还是亮堂的,呵,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啊,她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巍巍颤颤地往前行进。 “打扰各位啦~” 行至过大半,在同一条石板小道上,外形犹如巨型蠕虫般的怪物悄然出现。 它畅通无阻地在地面“游动”,土地如同泳池,它通体呈诡异的青灰色,躯体长着与人类相似的手臂,头部两大两小的眼睛瞠目而呆滞,白森森的牙齿暴露在外,朝着路上唯一的人类直游而去! 它的存在并不能被普通人的肉眼所见。 不过数秒它已到达人类脚下,从地面骤然冒出,直立着近3米高的身躯,张开血盆大口! “赫赫赫赫赫……我……开动……啦……!”它发出人类的话语,音调扭曲,巨口朝下,就要将对方的头颅吞没。 “诶~我看看……是走左边……还是右边来着……”她自语着,盯着手机,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变故。 “嗯?”似是有一阵寒风贴着她的背疾驰而过,伴随着某种奇怪的爆炸声,因无形力量而卷起的尘土转瞬即逝。 突如其来的寒冷与声响终于被神野月发觉,什么情况?是幻听了吗? 她好奇地转头回望,只见一位带着墨镜的白发男人伫立在她身后不远处,一手保持着手掌上扬的姿势,一手握着根冰棍放在嘴里。 他咬下一口雪糕。 相当迟钝啊,临死之际就算看不见咒灵也多少会有感觉吧,真的是毫无紧张感呢,是喝了酒的原因?他心中连连感叹,等到对方转过身,他表情微愣,这不是前段日子和小惠一起偶遇过的那位女性吗,她好像还有个能看见式神的弟弟来着……? 气氛异常宁静。 神野月望着离自己不过2米距离的男人……夜晚,户外,墓地,她狐疑地眯起眼,念头毫无逻辑地发散开来。 “我说啊……”男人率先开口。 “不可以哦~!”她打断对方。 “呃?什么不可以?”男人拿下冰棍,另一只手揣入兜里,被她的话说摸不着头脑。 “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所以不可以给你联系方式~”她竖起食指,在空中左右摇晃。 多年来面对搭讪者,她都是这么拒绝的,这套说辞屡试不爽。 “哈?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他一怔,“我没打算找你要联系方式啊?” “看起来这么年轻,还在读书吧,还是早点回家完成功课的好~”她完全没无视了男人的话。 “???” 所以,在自己出手救了她性命的情况下,自己却被对方误认为搭讪者??这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误会什么了吧。”他没好气笑道。“我本来就要走这条路的哦~” “以后不可以大半夜尾随女性了哇,即使长得帅那也是性骚扰哦~”她说着肺腑之言。 很好,能三句话让自己感到这么不爽的,不是一般人。 因为喝醉了所以完全无法沟通。这酒品恐怕和歌姬不相上下啊,歌姬好歹是熟人,他还方便捉一下……行吧,还是不要和处于醉酒状态的人计较,就当日行一善吧。 “我先走咯,拜拜。”她欣然挥手道别。 他站在原地不动,等着对方拐了弯离开视线才动身。 嘛~就当作是人生中一段小插曲吧,说起来这冰淇淋还不懒啊。 然而他在下个路口又遇上了那个喝醉了的家伙。 他的影子倒映在地面上,被对方第一时间发觉。 今天是不是不宜出门??? 早知道就回学校了。 “不是说了吗,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啦,不可能给你联系方式的。”她好像陷入了什么思维迷宫。 “刚刚不是两个吗?”他被逗笑得笑出声。 这种时候换做任何一个他熟悉的人,他都一定会录下来,弄个大型投影仪,把对方的酒后行为在高专内循环播放……歌姬曾经就被他发在群组里的视频气得跳脚呢,说起来,在此之后再也没人喊他参与过酒局了啊。 “再这样我会报警哦,真的会的哦~!”她微红着脸指指点点,低头看向手机,就要用行动证明,彼时手机很不合时宜地黑屏了。“啊,关机了,把你手机借我用用?” “想也不可能的吧。”他干脆换了个散漫的站姿,开启了【人类观察计划】模式,淡定地吃完冰淇淋。 “好吧,最后一次机会,”她脑袋左右晃动,呆楞了一会,提起袋子,手在里面抓了一把糖,直接拍在他胸前。“这些送给你,快回家吧,妈妈会担心的呢。” 这人是怎么能做到思维如此不同步啊,对方根本不管他有没有去接,转身就走。 几根没能及时接住的棒棒糖掉落在地。 真是没办法啊,就这么等着她彻底走远吧。 他捡起地上的糖,一齐放入口袋,无奈地目送对方摇摆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进入路边某个公寓大楼。 ??? 这么巧吗…… 他等待了足足3分钟才跟上,进入同一所公寓。 步入大堂,他瞧见了电梯间的两座电梯,一个停留在1层,一个停留在9层。 这世界上还有这么巧的事???不过,巧归巧,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吧。 回到家中,他取下嘴里咬着的棍子,准备丢弃时,动作一顿。 啊,想起来了,占卜还没看过呢,前面一直打岔差点就忘了这回事啊。 占卜语印在冰棍棒上,必须全部吃完才能看见。 木制棍上展现出一排暗黄的文字,他阅读之后表情一滞,像是看到了什么惊天冷笑话,傲慢地嗤笑一声,随手扔进了垃圾桶。 【本月与你多次偶遇的对象,将会成为你的命定之人哟】 第49章 上田明美的录制进行得很顺利,她也算是圈内老人,基本不会出什么岔子。 样曲出来后,又交给神野月完成最后的混音收尾部分。 最后就是她的mv拍摄了,考虑到主题,这次需要等到樱花季才能取景,因此上田明美迎来了短暂的假期。 不过明美的后续工作也与基本神野月无关了。 【明美:月酱月酱!晚上一起吃饭吗?!】 【月:可以哦。】 【明美酱:我还约了m.j一起,老地方!】 【月:ok】 随后她又收到了村上浩二的消息。 对方告知她今晚有最后一场应酬,明天白天便能动身回日本。顺便把航班一同发给了她,神野月表示自己会去接机,迎接她这位几乎一月未见的男友。 居酒屋的包厢内,餐桌上排满了空的啤酒杯。 “说起来,公司同意你喝酒了吗?”神野月问向坐在旁边的上田明美。 “当然,报备过了,再说经纪人也盯着我呢?”明美脸颊微红,朝另一边的经纪人纯子咧嘴笑道。 他们对面坐的是m.j乐队3人。相叶桃,以及队内双胞胎,新田新助与新田次郎。队长这次有约没有在场。 “小桃也该学学明美啊,年纪小的时候是觉得没什么,这么喝下去等再过个上十年,嗓子就可能不适合做歌手了。”乐队的键盘手新田新助打趣道。 “什么上十年,我能赚够5年就知足了,到时候带着存款隐退,回老家开个店,遇上看对眼的男人就结婚,没有就算了,反正我能养活自己,日子不要太舒坦。”相叶桃大半杯杯啤酒下肚,打了个满足的嗝。 相叶桃说这话的时候,她左右两边的男人不经意地对视一眼。 “小桃看得倒是很通透啊。”神野月感叹道。 “嘿嘿,我不像上田前辈那样沉迷于作品,对唱歌的热爱非常纯粹,嘛,虽然我的初衷也是热爱,但兴趣一旦变成了工作,反而会疲惫,尤其是进入圈子后,才发觉当艺人不仅仅是实力好就能成功的。” “机缘,人际,实力缺一不可呢。”吉他手新田次郎接过话道。 第45章 “只论成名的话,前两者或许更重要,反倒是实力容易被忽略,但想在圈内长久发展却依靠的是最后一项,大家难得都占据了三样,应当好好珍惜机会啊。”明美难得说几句肺腑之言,她年轻时走了不少弯路,直到近几年才峰回路转。 “上田前辈订好了今年的目标吗,销量破纪录?” “这题我知道,”神野月抢答,“我猜她一定是想拿奖,去年输给了少雄那家伙,现在还耿耿于怀吧。” “大奖这种东西运气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呢。”小野纯子感叹道。 “切~”明美别过头,发出不爽的声音。 “说起来,神野老师也是因为喜爱创作才入行的吗?”小野纯子好奇道。 “与其说热爱,倒不如说是感兴趣外加擅长?”神野月迷糊地抓了抓脑袋,“最主要我入行就是个偶然,外加这几年顺利得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嗯,‘不可思议’到害怕的程度。” “哈哈,我懂,怕哪天一觉醒来发现是场梦吗?”明美大笑着拍着她后背。 “说不准是人生中一张提前打好价格的欠条呢?”神野月自嘲笑道。 “不要这么悲观啦,”明美搂住她的脖子,与她干杯,“现在谁见你不眼红?都不用像我们总会有那么几个推不掉的应酬,也不用参加不感兴趣的综艺以保证曝光率,照我说呐,你应该高调一点!高调!人生意义就在于及时行乐!” 酒桌上一阵喧哗与欢笑。 “啊,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去试胆吧?!”接近散场,明美忽地提议道。 “今天?”小野纯子讶异道。 “过几天小桃他们就要赶通告了吧?”明美回道。 “哦!是那里吗?!上次群聊里提到的位置!?”相叶桃顿时眼睛发亮。 “那个废弃的孤儿院?”她旁边的键盘手问道。 “不错的想法啊,我可以。”新田次郎附和道。 “是哟,是哟!”明美连连点头。 试胆是上田明美结实m.j等人后,每半年一次的保留节目,因为工作压力大,又不能随时喝酒,只能找这类渠道来解压。 她们还会在探索的位置合影留念,顺便发推特配上文字。每次去过的地方都会变相成为粉丝与试胆爱好者的打卡圣地。 “试胆我就不去了。”神野月兴致缺缺。 “欸~都一起了干嘛不去?”相叶桃抱着她胳膊,撒起娇,“去嘛~去嘛~” “小桃就放过月酱吧,对她来说,光是人站在那种位置大门口,便足够吓破胆了。”明美揭起她老底。 “难怪每次这种活动都见不到神野老师人影啊。”相叶桃称奇。 “现在时间还早,试胆结束去唱歌如何?顺便问问少雄,嘉慧他们两个来不来,下周开始再聚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明美说道。 神野月抬头,对上明美狡黠的笑容,这家伙,分明是拿ktv引诱她跟着一起去玩。 “那就这么说定了!” 明美手肘戳了戳神野月的腰。 “我们整个流程下来最多也就半小时,月酱就和纯子在车子里面等我们好了,如何?” 神野月思忖会,勉为其难点头道:“行吧。” 他们几个上了公司配给的保姆车出发。 明美一路都在找机会给她关于下个目的地,孤儿院的传闻与事迹。 神野月一点也不关心,甚至带上耳机放起音乐。 保姆车停在了东京郊外某处,临近琦玉县,一所废弃的建筑立于荒野之间,而周围还散落着几所不知名的建筑也已荒废,看似多年无人问津。 车门打开后,冬日寒冷的空气灌入内部,神野月降下车窗,借着幽幽月光向那所建筑投去目光,她脑中思绪无限地发散,也不知脑补了些什么,毛骨骤然悚立。 明美几人陆续下车,她撑了个懒腰。酒看起来还未彻底醒,但3分醉的状态下去探险是最适合不过的。 几个人商讨着决定在顶楼拍下合照打卡后就离开。 神野月有种说不上来的担忧,她犹豫再三还是跟着下了车。 “这地方看起来荒废了许久,电路什么的都供不上了吧,会不会有什么安全隐患,今天要不就算了吧?”她劝说道。 “没电是正常的啦,车上有带手电筒,月酱是不知道,这类位置我们探过许多次了,放心吧,我们也不打算分头走,不会有什么问题的!”明美拍了拍胸脯。 “是啊,神野老师不用跟我们去,在车上等着就好了!”m.j的吉他手附和道。 “还是老样子害怕鬼呢~”明美捂着嘴偷笑道。 “别说啦。”她到那个字眼就觉得头皮发麻。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一时间神野月也说不出个缘由,总不能因为自己有种不好预感就不让他们去吧…… 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她又望了眼孤儿院,不由得又打了个寒噤,立即缩回车里。 “我说……”准备找个空地抽烟的司机悠悠道,他指尖夹着烟,未有动作,目光呆滞着孤儿院,“我觉得神野老师的话有道理,要不还是不要去了吧,这地方感觉很不好呢,说不上来的阴森。” “就是,就是。”神野月连连点头。 “啊,怎么连横岛先生也说这种话了?”相叶桃戏谑道,全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 “放心啦,不会有事的,要不横岛先生跟我一起?”新田新助坏笑着提议道。 司机手一抖,烟掉在了地上。 “我不敢,说真的。” 仿佛是处于某种本能,他十分抗拒入内。 “真的没关系吗?”神野月问向明美的经纪人小野纯子。 “神野老师有所不知,但凡是荒废一段时间的地方或者建筑,民间都会杜撰一些的恐怖故事出来,这很常见的啦。你看,”纯子把手机端到神野月面前,指着几个路人的合影宽慰道,“几个月前还有人来过呢,同样是晚上,总之,这世界上没有鬼,一切都不过是人们的臆想。” “呃,那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去?”神野月疑惑道。 “我……生理上难以避免的会害怕而已……”纯子讪讪道。 行了,你不必再讲了。神野月无言以对地收了声。 第50章 车内两人对话之际,由四人组成的试胆小组等已经进入了孤儿院内部。 他们的背影彻底没入建筑,神野月隔着车窗远远望去,就像是被会吃人的房子吞掉了一般,她打了个颤,让自己尽量不去脑补些奇怪的画面。 司机抽了两口烟就急匆匆地回了车内,似乎一刻也不想多呆。 车内三人沉默地各自玩起手机。 酒意还未完全散去,神野月干脆放下座椅,闭目小憩,顺便思考起明天接机应该穿什么衣服。 在她几乎快要陷入浅眠时,手机陡然响起,神野月徐徐睁眼,瞟了一眼屏幕。 “明美?”她脱口道。 这家伙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总不能是邀请她过去吧? “欸?”前座的经纪人扭头回望,同样感到困惑。 她滑动手机,进入通话界面。 “有什么事吗?” “救……救命……”听筒那头传来对方颤抖哽咽的声音。 神野月表情一滞,随即笑道:“什么鬼,明美想用这种小手段引我进去吗,我可不会上当哦~” “救救我……月快来救救我,我不想一个人……这里有鬼,有鬼!我好害怕。”电话另一头,她带着哭腔与恐惧苦苦哀求。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你现在在哪?”神野月很快意识到这不是一场恶作剧。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进来后里面……找不到门,窗户也打不开!!人就死了……是小桃,是小桃啊,她的头在我们面前被摘掉了……怎么办怎么办……人都不见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拜托了,救救我!!!我还不想死!!!!”明美像着了魔一般,变得语无伦次,通话在最后戛然而止。 明美骇然的话语从听筒中漏出,在狭小的车厢内听得异常清晰。那边信号似乎不太好,但在场所有人依旧能感受到对方的痛苦与绝望。 随后任她如何回拨,电话也无法接通。 头被摘掉了,什么意思……是理解的那样吗……小桃……死了? 小野纯子目光呆愣地看着神野月,两人面面相觑,就连驾驶位上的司机也怔在座位上,张着嘴不敢出声。 由未知诞生的恐惧在车内蔓延。 “是演的吧?……一定是演的吧……啊,没想到明美还有当演员的天赋呢……”半晌,纯子挤出勉强的笑容道。“这周围是不是还布置了什么隐秘的摄像机?” 她说着颤抖端着手机,给相叶桃打去电话,一样打不通,其余两人也是如此。 “哈哈哈,看来这几个人看来窜通好了呢,都成年了,还玩这种小把戏,回头一定要教训教训他们。”纯子干笑两声,表情却像是要哭出来般难看。 第46章 里面出事了,肯定出事了…… 神野月心脏猛跳,她骤地回身,扑上前,抓住小野纯子的胳膊,激动大喊: “报警,快!现在马上叫警察过来!” 纯子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同样在战栗,“嗯……”,她手抖着按下号码。 纯子拨通电话的同时,神野月拉开车门立即下了车。 “等等!你去哪?!”司机赶忙从窗户探出头。 “我要进去。”她踏出两步,回头道。 “什么?!”司机焦急地伸出手拍着车门外壳,不可置信地怒吼,“你疯了吗?!里面什么情况我们都不清楚,真像电话里所说,去了不是也送死吗???!!” 神野月从后备箱里找到根扳手。 纯子在车内焦急万分地讲了大致情况,并报出地址:“快点!拜托了!这边晚一秒可能就要出事!!” 她挂断电话后刚要和公司汇报,一抬头却见后座的神野月人不见了,左顾右盼发觉对方竟要往建筑里去,她表情苍白地下车:“神野老师,你要做什么?!” “快阻止她!她想一个人进去!”司机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他是司机,同时也是保镖,他自诩在生活中没怕过什么,但这回因畏惧而退缩了,这是他的本能。 即使眼睛看不见,他似乎感受到孤儿院内说种难以言语的恐怖。 “荒郊野岭……警察不可能这么快到,得有人进去……哪怕拖延时间也行……”神野月说着连自己也觉得毫无可行性的话,不知为何,她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必须得救明美。 “会死的!!你明白吗??那里面真的有东西!!我敢说你进去也一定会死!!”司机气急败坏道。 “神野小姐!”胆小的纯子竭力呼喊,眼角沁出泪水,“他们是4个人!4个人成年人在里面都出事的话!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进去了也于事无补啊!!”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她该像纯子说的那样,立即撤离,等待警察的救援……这样才能保全她平静的一生。 神野月止住脚步微微抬眸,注视着眼前的矮楼。 【远离一切有关玄学鬼怪类的事物。】 这是曾经的她给自己的忠告。 这世界本就被一些怪力乱神所充斥。如果猜的没错,她甚至还与那些东西有过渊源吧,所以自己是明美他们最后一丝希望了。 她毫无缘由的生出这样的自信。 此时此刻神野月的脑海已经被“救人”的念头侵占,她不需要做什么,既然明美迷路了,那么便进去找到明美,把人带出来就好。 “神野小姐,警察很快就来了,我们先上车,稍微开远一点,找个地方等好吗?”司机在她背后继续劝阻。 “你要是执意进去,那么把我也带上!”纯子鼓足勇气道。 “不,你们谁都不许跟来。”她忽地转身,用扳手指着他们,眼里全是警告。“只能有我一个人去。” “为什么您就是不听劝呢?”纯子被她认真的样子吓到了,不敢上前,只能苦苦哀求。 “因为明美向我求救了啊。”她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绝望中明美把自己当作仅有的希望,那样的话语就像是一种诅咒,现在丢下明美,她这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吧。 第51章 漆黑阴森的建筑内。 神野月紧绷着神经,一手握着手机,信号时有时无,一手持着扳手,一步步谨慎前进。这条路安静异常,只能听见她放慢了的脚步声与轻微的呼吸声。 太奇怪了,手机亮着闪光灯,却似乎只能照到周围2,3米的距离。而这条路她走了有足足十分钟了,还是没能到尽头……没有房间,也没有岔路口……连窗户都没能见到。 她甚至还会时不时撞上看不见墙壁。 看不见。这里有她看不到的东西,包括建筑内的真实格局她都看不到。 照这么下去别说找到明美了,她自己也会在里面迷失方向。 随着时间流逝,最初的恐惧与挣扎褪去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急躁与不耐。 即使有鬼,也得能看到才能对付吧,是那么艰难的事吗?宏彦能看到不存在的东西,路上随便遇到的男人也能看到,明美他们也看到了吧,她却不行。 她内心生出从未有过的渴望,对未知的向往。 眨眼间,她身体霍然一顿。 场景变了。 一条幽深密闭的走廊呈现在她眼前,头顶闪着白炽灯,忽明忽暗,极其诡异。 就该如此,这才是她想看到“真实”。 而伴随着她迈出的新的一步,环境再次转变! 眼前不再是一条幽闭的长廊,她的右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岔路! 这是什么?魔术?鬼怪? 不,或许都不是,她的下意识否定了这两者。 神野月硬着头皮往上走,转身望去,与其说是个岔路,倒不如说眼前看起来像是个没有门的空荡房屋。 天花板上吊着幽暗昏黄的顶灯,那独一盏灯的光芒不足以照到四壁,她似乎能感受到里边空间出奇地宽阔,像是个室内体育场。 灯光的范围内,神野月看见一个矮瘦的人影蹲在地上,背对着她,披散着奇长的黑色头发,发尾几乎垂到地面。 是个孩子。 女孩手指在地上比划着什么,动作一顿一顿,充满机械感,裸|露在外的胳膊呈青紫色。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小孩呢?她觉得可笑又害怕,这玩意绝不是什么善类吧。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危机,那家伙身上瞬间爆发出一股不祥的压迫感,像是呼啸的疾风扑面而来,令她难以呼吸。 它就是这一切的源头。 不知为何,神野月非常确信地判断着,解决它,这里就能恢复原状,明美也不会有危险了。 “要……吗……?”背对着她的“女孩”忽地发出人语,只是距离略远,神野月听不太清。 她悄然进入房内,尽量不发出声响,紧了紧手头的扳手。 “咚咚,咚咚。” 尽管如此,她依旧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脏在加速跳动,撞击着自己的胸腔。 汗水已经浸透她的里衫。 神野月眼神游移,尽可能地看清地形,她贴着墙迈出一步,视线回收时却发现那“女孩”不见了! 场地中心空无一物! 下一秒,她感觉有什么东西抵在自己身前。 “要和我玩吗?”诡异的音调传入耳中。 下意识的动作比思考要更快一步,她垂眸看去,只见那个“女孩”正贴着自己! 她瞳孔骤地放大,头皮发麻,连尖叫声都哽在喉间发不出来! 它没有脸!它没有脸! 不论是正面还是反面,它的整颗头颅都是长满黑发的后脑勺! 大脑仿佛停止运转,身体凝固不得动弹,她只感觉身上被什么东西裹住,又被甩了出去,一阵失重,视线天旋地转,手机和武器都没能握住就此脱手,最终神野月被重重地砸在坚实的墙面上,耳边发出轰然巨响。 她与碎裂的外墙一同落地,全身骨头犹如碎裂般,她难以遏制地发出痛哼,一口血从喉间咳出。 【咒灵】 她脑海里浮现起这个陌生词汇。 不是什么鬼怪!而是咒灵! 糟糕了啊,好像要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了。现在还管什么想不想起呢,再这么下去恐怕要死在这里了。 她费力地从尘烟中爬起。 她的视线却豁然开朗,原本处于中的天花板陡然亮起了灯,不,灯不被打开了,而是本来就有,只不过光线被挡住了…… 神野月抬头望去,顶上密集的怪物一一坠落于地,它们外形离奇,顶着人脸身体却似狗非狗生物,长着皱巴巴翅膀的鱼,菌盖上张着大嘴的蘑菇……各个嘴里念叨着痴语,或是发出尖锐的嬉笑。 要说它们唯一的共通点就是穿着细密的黑线,且充满恶意。 【咒灵】,这些同样是【咒灵】。 啊,我以前果然和这些东西打过交道吧。 然而当她回收视线,准备去寻找那个最为强大的家伙时,眼神却在对面的墙上停滞了。 3个人正吊挂在墙面,他们手臂张开,被丝线串在一起,排成一排。四肢与躯干的接口处有红色液渗流而下,顺着墙壁漫延成一面血瀑。 有的人肩膀处连接的已经不是手臂了是别人的脚。 像是人偶娃娃一样,被拔下了肢体,然后又被胡乱地拼接。 最让她难以接受的是,新田新助的身体上顶着的是上田明美的脑袋,上田明美的身体上接的是相叶桃的头颅……另一个人类的躯体被揉成了肉球,像是遗弃一般的丢在了墙角。那衣服是新田次郎的…… 呆望着几张熟悉的面孔,神野月脚下一软,瘫坐在地。时间似乎霍然停止,震惊,愤怒,悲伤,恐惧,无数复杂的情感交织成一张大网,将她紧紧束缚住。 第47章 她痴愣的目光中,眼泪从眼眶里不由自主地落下,她张着嘴,好半天只也只能发出“咿,呀”的音节。 “要和我玩吗?” 那个没有脸的咒灵向她徐步走来,手,脚,暴露在外的皮肤上,冒出一只只硕大的眼睛和嘴巴,每张嘴发出各自不同的音节,长发猛速生长,丝线集中凝结成一束粗绳,沿着地面向她发起突袭。 “为什么……”神野月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浑然不知,她带着不解的望向对方,嘴里呢喃自语,“为什么要那样对他们?” 人类本就是脆弱的,事故,疾病,自然灾害……这些都能轻易夺走人的生命,生离死别本就是人生中不可避免的结果,但这不代表她能接受自己的朋友在虐杀中痛苦死亡。 黑色的粗绳在无声中缠上她的四肢,将她凌空吊起。 “你也是玩具”那个东西一字一字机械地说道。 旋即,它浑身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疯癫刺耳的笑声,看到对方因痛苦难过的表情,它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身簇拥着的小怪物们跟着一同嗤笑。 荒谬的笑声环绕着神野月,死亡的气息将她包裹。 晚饭时,那些家伙还在有说有笑地谈论起未来呢,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不能原谅。 接下来死的是她吗?别说拯救他人了,她连自己都救不了。 她指尖触动,手里连把武器都没有,她什么都做不到。 但是绝不能原谅! 神野月四肢根部的发丝开始收缩,血滴像一颗颗珠子窜流而下,愤怒与憎恨将她淹没,她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给我等着,即使我死掉也没关系,我要诅咒你。”犹如宣誓般的话语出口,她眼神变得极其阴冷,直勾勾地擒住对方。 仓房内笑声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停止流动。 绑在神野月四肢上的发丝猛然回收。失去支撑她躯体悠悠坠地。 无脸咒灵却像是如临大敌般后跃一步,肢体上的瞳孔齐刷刷转向,紧盯对方,难以置信地颤动起来。 与此同时,神野月的心脏似乎漏跳了一拍,就这么不到一秒的时间,她好像抓到了什么东西。 那是她尘封在身体里,被强行遗忘的部分。 也是字条上警告她不要触碰的部分。 她知道她已经触碰到那条警戒线了,她只需撕毁那条线,便能获得力量。 而她的人生也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她苦苦规划出的未来蓝图或许就此毁于一旦那里可能是另一个地狱。 呵,活着才有希望吧,她哪里有选择? 灵感触动间,她已踏入那个尘封的领地,有什么东西悄然打开,于她脑中无声炸裂, 很快,无脸咒灵回过神,虽然不能理解对方突如其来的变化,但都不重要,它重拾起杀意,扬起双掌,凝聚起磅礴的能量,形成一颗金色的球,骤然爆发!浓厚的咒力经过的地面碾得粉碎!直直击中对面的人类!连同她身后的墙壁一同击穿! “啊~”咒灵发出满足的叫声,一字一字道,“坏……掉……了……” 话音刚落,烟雾之中却走出一道人影,俨然是那个人类!为什么!她甚至看起来毫发无伤! 神野月脚步蹒跚,忽地停下。 “就算是地狱也无所谓。”这句话是神野月在向自己诉说。 她嘴角扬起一抹痴狂且自信的笑意,带着无尽的愤怒,手里比划出掌印,指向对方,眼角流下两行血泪,“我要诅咒你,受尽折磨,不得好死!”鼻腔,耳朵接溢出鲜血。 神野月的脑袋因剧痛发出嗡鸣,视线,声音,触感顿时与外界断开,瞬间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对方发出一道疑惑的音节,紧接着它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扭曲,弯折,断裂。 即将释放的下一次攻击也被就此打断。 扯断的肢体又很快生长出来,但伤害并未就此停下,无形的力量又开始拉扯它,将它撕碎,好不容易复原后,它的身体又像是受到千斤重的铁锤敲击,手脚被捶打成一块又一块肉泥! 它带着怒火想要杀掉那个已经倒地的人类,然而它始终无法前进一步。 修补,丢失;修补,丢失。 它已千疮百孔! “好疼!好疼!!!”它发出恶狠狠的哀鸣,声音蕴含的力量让周遭的小怪物们一一化作深紫色的尘埃。“好疼啊……!!!” 仓房如同破碎的外壳逐渐剥落。 此时此刻环境变为了现实世界孤儿院的三楼。 “可恶!!可恶啊!!!好疼!!好疼!!!”它恶毒的嚎叫着,尖啸的怒吼震碎楼层玻璃,天花板开始瓦解,柱子逐一崩塌。 它不甘心地拖着残破的身体往外逃,脚断了就用手爬,长出来了再跑。 似乎离那个人类越远,伤害就越缓慢。 即使如此,短短半分钟,它已经经历了数不清地重创! “该死!!该死!!!报仇!!报仇!!” 它卯足了劲从窗户跃出,双脚不再会被撕裂,但它暂时不想回头了,即使它看见了外面还聚集了其他人类,它也没了杀意。 它的影子迅速掩没于黑夜之中。 那栋荒芜之中的孤儿院逐渐失去支撑,轰然倒塌,沦为一片废墟, 第52章 2017年1月末 日本东京发生了一起轰动社会的骇人事件。 1月28日晚,东京都郊外一所废弃的孤儿院发生坍塌事故,当晚前去探险的5人士中,4人遇难,1人受伤。以下是遇难者名单……具体原因尚在调查。 因为名单上全是知名艺人,以至于在社会上惊起了轩然大波。 东京都某私人医院,3楼特殊病房区。 几人围在病房门口,脸色忧愁,似乎正为什么事一筹莫展。 一位长发过肩的女性坐在门口的靠椅上,手里拿着平板,来回翻阅资料,仿佛置身事外,她五官端正,右眼下有一颗泪痣,美中不足的是黑眼圈清晰可见。 “叮~” 电梯抵达3层,男人长腿迈出梯门,双手揣在上衣口袋里,因眼部绑着绷带,看不太出他此刻的神情。 “哟,硝子!”他转身进入走廊便瞧见了熟人,他抬手向那位坐在椅上的女性打起招呼。 “太慢了哦。”硝子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回道。 她站起身,堵在病房门口的西装男人与旁边的几名护士交代两句,命人散开,自己立即迎接上前,焦急地鞠躬道:“您……您终于来了。” 西装男人梳着中分短发,带着黑框眼镜,一副标准职场人士打扮。 “啊,伊地知也在啊,”白发男人扫了一眼对方,随即看向硝子,“那么,情况如何?” 硝子将平板交到对方手中。 “唯一幸存者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 白发男人低头翻阅起来。 返回到首页,在看到印在右上角的证件照时,他的手突然顿了顿,疑惑地“嗯”了一声。 硝子捕捉到对方的异样。 “难道认识?” “有印象。” “艺人就算了,你这种男人居然会留意到普通人,真实稀奇啊。”硝子只当对方也看过前不久的八卦,以及今天又发出的新爆料。 “见过两次,加上今天就是第三回 了,意外地有缘分啊~”他随口感叹着,脸色的表情又马上陷入困惑。 “她身上以撞击以及切割造成的外伤为主,没有被诅咒侵蚀的痕迹,但大脑似乎被术式攻击过,导致五官受损,不过相比几名死者,已经算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了,我已经进行过治疗,养几天便能痊愈。”硝子对他说的话题不太感兴趣,撩起发尾摆弄着,“我的工作就到此为止了,后面交给伊地知跟你说吧。” 她的语气有几分凝重,似乎把什么重任交给了对方处理。 “好的!家入小姐先去休息吧!”一旁的伊地知听到嘱咐,振声道。 女人踩着高跟鞋进入电梯。 走廊上伊地知上前一步,汇报起工作,事故伤亡就和外界报到的一样,没有隐瞒,只是其中的原由变成了一起意外事件。 “初步断定为特级咒灵,并且还在潜逃。” “潜逃?”男人重复道。 “当时,外面的目击者最后有见到一个怪异的‘人影’从三楼破窗跳了下去,然后消失不见。有的人看到了,有的人却表示只见到破窗,没见到人,所以只能推断对方逃掉了。” “有意思。”男人评价了一句,他几乎是连夜赶回东京,对案件具体细节还不太了解。直接到了看守幸存者和调查案件的指令,“所以呢,是谁和特级咒灵战斗过?让我猜猜,你们认为是这位神野月?” “是……是这样。”伊地知斟酌地看向男人手里的平板。 男人一怔,随即笑着连连摆手:“啊,那不可能,我上次见到她时,她可是连式神都看不见的普通人。” 第48章 甚至还在公墓里遭遇过咒灵袭击,被自己救下,那种情况下,但凡能见到咒灵,也绝对不可能于无动于衷吧。这样的人能和特级咒灵战斗?有点离谱。 “诶~?!您见过她?”伊地知惊愕地大喊。 “一次意外。”他对此似乎不想做太多解释。 “那……那就不对了!神野月小姐确实是一位咒术师!”伊地知笃定道。 “没有第三人存在的痕迹?”男人来了兴致,双手环抱。 “我们发现了两道咒力残秽。”伊地知解释起来。“一种出现在事故现场和咒灵的潜逃路径上,另一种只留存在伤者神野月周围,她被发现时正处于昏迷状态实际上我们也感到很疑惑,从她的履历上看,她完全只是个普通人,但除了她之外,实在找不到第三人的痕迹。 另外,她苏醒之后,出现过咒力外泄的情况,把病房毁得面目全非,看起来像是情绪失控导致的无意识行为,索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不得已之下才把她转送到了这边的特殊诊室。” “嗯~之前那个反应不可能是装的啊,”男人扣着下巴,开始思考,脚掌时不时地点地,皮鞋发出清脆的声响。“所以有可能是突然觉醒的咒术师?呀,这种情况以前从未见过吧?” “确实如此呢。” “能对抗特级,又有失控倾向,呵呵,上层那些怕死的家伙居然没有把她关到高专下面的审讯室?” “说是没有伤害到普通人,又有特级咒术师的潜质,所以可能想要招揽吧。”伊地知支支吾吾地搓着手,推断道。 “她人呢?” “在里面。”伊地知目光往斜后瞥视,想起叫人头疼的事情。 “醒了?” “醒了。”伊地知畏畏缩缩地点头。 “啊,那具体细节直接问她不就好了吗?”他像是理通了逻辑,神态轻松地过去开门。 “请……等一下……”伊地知想要阻止他。 男人的动作却在同一时间停下了。 隔着一扇门,他清晰地听见里边传来断断续续的哽咽。像是竭力压制过般,但又无法做到完全不出声。 啊,气氛突然就变得相当沉重了呢。他收回手。 “神野小姐醒来后精神状态很不稳定……”伊地知紧忙上前,惆怅道,“她已经哭了很久了,一开始会砸病房内的东西,我们将一切物件收走后,又会用自己的头撞墙,咒力时不时泄露,好在她自己看起来也在克制,外加房间内贴上了咒符,没有太大影响,只是她拒绝和我们任何人沟通,最后是注射了镇定剂才好起来,就连家入小姐的治疗也仅只能在她沉睡时进行,到头来我们一句话也没问到。” 伊地知说着低下头,感到无比挫败,他自问在咒术领域不如术师们无可厚非,但作为辅助监督,与人沟通上从没经历过这么艰难的坎。 “相当棘手啊,”白发男人不禁感慨道,他拍拍伊地知的肩膀,“靠你了。” “啊!您说什么!我……我肯定不行的!这事因为涉及到特级,目前只有您能来处理!” “你在想什么,我可不是什么心理辅导师,也不擅长安慰人,先给她找个心理医生吧。” 伊地知再次将双掌合在一起,来回摩擦:“事实上已经找过了,但还没能对上话就被轰出去了……” “好了,我明白了,”男人无奈地叹了叹气,就着病房口的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 “那现在怎么办?”伊地知弯腰询问道。 “就在这等吧。” “啊?等?” “她总不能哭一天吧,等她累了情绪稳定下来,再进去好了。” 伊地知很想告诉对方,神野小姐这个状态确实有一整天了……但话堵在嘴边又咽了下去。 *** 南宫月醒来时,她大脑几乎处于宕机状态。 大量复杂的信息一下子涌入脑海,咒术界,术式,记忆,错误的记忆,正确的记忆,反复的时间回溯……以及埋在最深处的强烈情感,这些化作狂暴的海浪,将她从自己的小岛卷走,吞噬,淹没,拉扯进深不见底的海底,她在窒息中挣扎,求生。 坠入深海,她才看到自己人生中埋藏着的黑暗。 而她数十年来,辛苦建立的人生大道,在一夜之间全部崩塌,就像是好不容易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她没有得到救赎,而是进入下一个深渊。 她的精神处于崩溃的边缘,稍微走错一步可能就会跌得粉碎。 没办法接受的吧……为什么偏偏就经历了这样的事呢……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他们? 她发狂般地赶走了所有人,哭喊已经不足以发泄她的情绪,【要破坏】,当她有这样的意识时,咒力已经不受控地摧毁了一间房屋,精疲力尽后,她很快被转到另外一个贴满咒符的房子,她又开始砸东西,甚至试图用身体的疼痛覆盖精神上的打击。 然后她被注射了镇定剂。 或许是药物发挥了作用,又一次醒来,她冷静了许多。 她在沉静中思考。 开始自我否定,又自我重塑。 总之,她还活着。 费了那么大的力,吃了那么多苦,不可能就此放弃她这条来之不易的命。 她同样不能辜负帮助过她的人…… 不能在情绪中迷失自我了,必须冷静下来再做打算…… 思绪间,近几年的作为平常人生活在她脑海中回放,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回忆变成一把利刃,捅进她的心脏,来回切割,眼泪止不住地流下,不论哪一段人生都是她自己,她悲痛的是没能拯救自己,也没拯救她珍视的人。 她紧紧攥握起拳头,把脸埋在被子里,尽力让自己的宣泄不惊动他人。 良久,她终于感到疲惫,情绪逐渐安定,她靠坐在床头,开始直面自己的未来。 “笃笃。” 房门被敲响。 “进来了哦~” 隔着门,她听见男人的声音,对方似乎不打算经过她同意,就这么打开了门。 先走进来的是一名个子高挑的白发男人,眼睛绑着白色的绑带,穿着一套黑色制服。身后紧跟着一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怀中抱着个笼子,在身高对比之下,后者显得格外瘦小。 南宫月的表情瞬间凝固,她望着前方那个打扮怪异的男人,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很关键的要素…… 先前她处于狂躁时,好像是有那么一批咒术界的人来过来着,那些人被她轰了出去…… 不过在东京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不引起咒术界的注意是不可能的吧…… 两人一前一后站在她床头。 不对劲,南宫月感到紧张,不是因为要面对那个早已脱离的咒术界,而是眼前这个异常眼熟的男人。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念头一个又一个闪过…… 白发男人……东京……咒术界…… 如果说这世界上有她最不想面对的人,她一定能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名字。 8岁那年,她陷入五条家反复轮回的记忆,与五条悟相处的那段难忘的时光一帧帧闪过。 五条悟是给了她新生的那个人,又是她这辈子最愧疚的人,她甘愿为他做牛做马来回报那份恩情,但她预想的是下辈子再报答的啊!!! 不是,也不一定,只是发色相似罢了,总不可能这么巧吧…… “神野小姐对吧,介绍一下,我是五条悟,是这次咒灵袭击案件的负责人,也是上面专门委派来保护你的,你可以随意地称呼我。”男人非常难得地郑重介绍起自己。 她瞠目结舌地望着对方,喉间哽住,发不出任何音节。如同被肆意狂怒的风迎面吞没,无法呼吸。 不妙不妙不妙!!! 她内心惊声尖叫,今天是什么日子,世界末日吗??!! 如果可以,她想现在就掀掉被子立刻逃跑,火速离开日本,逃去国外!!亦或者,再天降一只特级咒灵来袭击她也好!!! 不论怎么都好,只要不在此时此刻面对上五条悟!!! 第53章 见床上病人一副因震惊而说不出话的模样,五条悟狐疑地侧歪下头,怎么回事,我已经表现的很正经了啊,果然还是精神状态有点问题吧,也不知道能否正常沟通呢。 第三次见面,这回他才真正意义上地,认真去打量对方。 与醉酒的时候不同,此时她安静地坐在床上,有种与世隔绝的意味,和印象中大多数日本女性不同,相貌与神态都是偏冷清气质的,五官挑不出任何瑕疵,黑绢般的长发中有几簇贴在脸颊上,配上额头缠绕的绷带一起,添上了几分破碎感。 “怎么这样看着我?有什么问题吗?”他不解道。 被这么问到,南宫月即刻清醒。 对了,五条悟不会立刻回想起他们之间的过往,后续也只会慢慢意识到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事情都过去了十多年,她已经改了名字,还有完整的履历,一时也不会联系到一块吧……只要尽快摆脱他,赶紧把这尊大佛送走就行。 第49章 她如此安慰着自己,收敛神色,镇定道:“我们之间有见过吧?” 能不被他瞧出端倪了,她大脑飞速运转,捡了个合理的理由解释。 “啊……是啊,还给我添了不少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南宫月听得满头问号,刚压下去的情绪又冒上来,不会是暗指什么吧?不不不,不至于不至于。 她有些心虚地试探道:“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看来是不记得了,嘛,这不重要,现在过来是想先问一下你,那天具体做了什么?”五条悟换了个懒散的站姿,单手插兜,扬了扬手掌,“没弄错的话,你应该与那只特级咒灵战斗过了吧?” “五……五条先生……”一旁伊地知惊讶地出声,他没想到五条悟会这么直白。 连南宫月都没料到他问得这么直接,通常至少先铺垫点什么吧??同时她又暗自松了口气,果然还没想起来,万幸万幸…… 她看向对面两人,愣了愣,疑惑道:“咒灵?” 实在太突然了,都还没打好腹稿,总之先装作不懂,争取时间。 “说起这个,伊地知。”五条悟转头看向黑框眼镜男人。 “是……是。”他抱着笼子仓促上前。 “能看得见里面的东西吗?稍微形容一下?”五条悟手掌往着笼上一拍。 “丑陋的怪物,长着一对翅膀。”南宫月如实回道。 “果然如此,上上次见你时连式神都看不到……看来是在战斗中觉醒了?太稀奇了啊,我看你资料已经22岁了吧?” “五条先生,冒然讨论女性年龄不太礼貌吧……”伊地知小声嘀咕。 他见识过神野小姐发疯的样子,回想起来不由得发怵……五条先生要是惹怒到对方怎么办,到时候该怎么收场啊…… 上上次?她什么时候还见过五条悟了?难道是记忆混乱了吗? 她下意识用手敲打起太阳穴,脑袋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咒言反噬的后遗症。 “抱歉抱歉,我从头开始解释吧,神野小姐你所看到这种丑陋的东西叫做诅咒,我们也称为咒灵,由人类无意间散发的负面情绪凝聚而成,咒灵分不同级别,眼前这只就属于低级咒灵,看起来很无害对吧?可你在孤儿院遇到的那只就不一样了,它被定为了特级,危险系数相当高呢。要知道正常人遭遇了特级,能找到尸体已经算是万幸了,可你却活了下来。”五条悟讲了一大串,回归正题,“言归正传,所以,当晚你究竟做了什么呢?” 南宫月放下手,直视对方,神情镇定道:“我不记得了。” “嗯,失忆是个不错的理由。”五条悟笃定她在撒谎,并无情拆穿真失忆的话,也不至于醒来时会那么难过了。 “我说的是事实。” 南宫月面不改色,内心情绪却如涛汹涌翻滚。可恶啊,怎么这么咄咄逼人啊,你们咒术界有投诉通道吗,我想换人!! “我希望神野小姐能如实回答我们,关于那个咒灵的情报太少,放任它不管可能在外界造成二次伤亡,你不希望有更多的人受到那样的伤害吧?” “它还活着?!”南宫月惊愕地抬眸。 糟糕,说错话了。 她立刻收了声,但为时已晚。 五条悟来了兴致,唇角微扬。 “伊地知,你先出去。” “好……好的……”氛围极度僵硬,伊地知一刻也不想多呆,早就想走了,他抱着笼子迅速离开病房。 五条悟从小桌边拖来一个椅子,摆在床侧,椅背面对着自己,跨坐在椅上,长腿随意地搁在两边。 “那么,有什么不方便讲的部分?”他问道。 即使隔着眼部的绷带,南宫月依旧和能清晰地感受他的视线,实在灼人。 呵呵,不方便讲的可太多了……说出来能震惊你一整年那种……所以不要这样直直地盯着我啊……我会忍不住避开视线的……嗯……一旦回避就显得更可疑了吧?! 她内心哀嚎,脚指在被窝里蜷缩着,逼迫自己保持冷淡脸。 五条悟看着她似乎好几次欲要说点什么,又咽了回去。 这家伙怎么回事,表情很痛苦啊。 算了,既然有几率会成为同事,还是稍微表现得耐心点,友好点吧,先找到一个突破口。 “老实说,我这个人不喜欢审讯,也没有过度挖掘别人隐私的喜好。关键,神野小姐不是犯人,你只需要交代你所知道的咒灵相关情报就可以了,其余部分……”他一边说着一边前后摇晃着上半身,顿了顿,“你可以看着办。” 五条悟说完垂下手,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南宫月抿了下唇,尽可能地摘出能用的情报。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上头很关注这件事,咒术界有单独的一套法则,如果民间突然冒出一个能对抗特级咒灵的咒术师,至少也得让他们对你放心才行吧,”他趴在椅背上,像是讲到什么有趣的事,笑道,“那些高层和我不一样,都是一群自视甚高的胆小鬼呢。” “总之,你得给出点信息,不是糊弄我,”他说着竖起食指,“而是上面那群人。” 最后这半段恐怕才是他的重点吧。 南宫月敏锐地察觉到他真正的来意,沉默半晌,终于开口。 …… 她把自己的当晚的经历模糊地说了一遍,至于最后使用术式的部分,只说是因愤怒而在脑袋里产生了一种至对方于死地的想法,然后仿佛领悟并触发了什么,便昏迷了过去。 这些也全都是实话,但回想起来依旧会让她觉得难受。 “无意识发动的术式吗,也不是没可能。”五条悟端着下巴喃喃道,随即他亮出大拇指,“那就这样吧,询问到此为止。” “就这样?” “啊,就这样,可以写一篇报道交上去了呢。”他像是如释重负,很开心的样子。“对了,你发动的那个术式,也就是触动的能力,现在还能做一次给我看看吗?” 当然不行。 她这么想着,故意皱着眉,摇头道:“好像不行。” “不是极端条件难以激发吗……总之,稍后会给你纸笔,有可能的话希望你能把咒灵的模样画下来,考验画功的时候到了哦~” 这人……和我以前印象那个五条悟稍微有点不太一样啊……至少不会对不熟悉的人这么热情吧…… 五条悟站起身。 “那个……五条先生,”南宫月斟酌道,“可以借我用一下手机吗,我需要打个电话,顺便想看一眼新闻。” “好哦。”他爽快地答应,从荷包里递出手机。“不过我得事先提醒一下,你现在属于绝密照看中,任何人都没办法探病呢,另外神野小姐也不要向外界透露有关咒术的内容,这样会造成没必要的恐慌。” “探病不行,送东西可以吗?” 五条悟想了想:“可以代为转收。” 南宫月接过手机,先是按出一串数字,那是神野宏彦的号码,又全部删除,拨通了另外的电话。 “喂,请问是哪位。”对面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压抑。 “是我,神野月。” “神……神野老师!您安然无恙吗!!!”小野纯子激动地大喊。 “是的,我还在医院,但有些不方便,先不要告诉任何人,帮我个忙可以吗?” “可以!您说!”对面声音哽咽,似乎喜极而泣。 “帮我买部手机和电话卡,我现在暂时出不来,可能有点麻烦,所以只能交给你帮我办了。” “这很简单,包在我身上!” “办好后再回这个电话,会有人联系你地址。”南宫月说瞟了一眼五条悟,对方正靠在她床头这边的墙上,置身事外。 “好的……您还好吗?” “我很好。” “太好了!” 她能想像到纯子正捂嘴哭泣的模样。 挂断电话后,她进入了新闻网页,醒目的“孤儿院”“事故”“伤亡”“知名艺人”的字眼一个个映入眼帘。 她这才明白,距离孤儿院事件已经过去了三日,今天正好是为几位亡者举办追悼会的日子。 果然被定义为事故了呢,除了她以外,进入领域的人全部遇难……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继续往下滑,忽然角落里一个熟悉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又想起了另外一个人,村上浩二,她的男友。 标题上说他在深夜某酒店私会女星,她顺手点了进去,大致浏览了一通。 地点在美国,时间是他最后与自己通话的那天晚上。下面附上了狗仔拍到的照片,尽管清晰度不高,但她还是能轻易分辨出对方来。 南宫月低头捂住半边脸,真是狗血啊,但意外地不是很难过,也没那么愤怒,仿佛经历过太多事情,这些反而不值一提了。 回收记忆后,她觉得自己的人生被切割成了两部分,一部分是神野月,一部分是南宫月。身为神野月的她,与神野月的一切,都好像被留在了那个夜晚,埋葬在坍塌的孤儿院中。 第50章 可能是还没适应的缘故吧…… 她镇定地关上页面,侧头对五条悟道:“我用完了,谢谢。” “不用客气。”他收起手机。 “那么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呢?”南宫月仰望着对方,关心道。 “暂时还不行呢。” “欸,为什么?我觉得自己伤已经好了啊。” “神野小姐身体是没什么问题,但你本身还处于危险中。” “什么意思?” “你看,那只咒灵逃掉了对吧,通常二级咒灵就拥有一定智慧了,何况是特级,它或许还会伺机报复你呢,所以你暂时还得处于我们的监控下。” 南宫月心一沉。 “所以说,我得一直在医院呆着?” “没错,像诱饵一样。” “五条先生也要一直留在这里吗?” “当然啊,”五条悟笑了起来,“先前就说过吧,除了调查此次事件,我还是专门来负责保护你的。” 当然,还包括监视,确定你是否有危险性。这话他没有说出来。 南宫月听完差点背过气去。 此时房门被敲响了。 “打扰了。”外边伊地知说着推门进来。 “怎么了?”五条悟侧身问道。 “有人来探病。” 五条悟轻轻蹙眉:“不是不可以探病吗?另外,医院地址也是保密的吧?” “这位有点特殊……”伊地知惆怅道,“是神野小姐的男友村上浩二。” “所以呢?” “他是那位的最小的孙子,村上浩二虽然不涉足咒术界,但那位是同意了。此次前来只是探望一下就走。” “啊,村上,我想起来了,是那堆烂橘子里最傲慢的那个吧,居然开起后门来了。”五条悟轻笑一声。“放他进来吧。” 第54章 南宫月在一旁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不是,你们也没考虑问一下我的见不见人这件事吗? 哎呀,头疼变得更疼了怎么回事。她轻揉额角,放下手。 算了,来都来了,就趁这个机会处理了吧,省得出院后还要为他单独跑一趟。 村上浩二穿着一身黑衣,手捧鲜花,徐步走来,他面容憔悴了不少,见到南宫月时无神的双目蓦地有了神采。 “月……”他喃喃道,但又很快想起什么,回过头,“不好意思,我想和她单独聊一会。” “这个……”伊地知支吾着开口,在组织话语拒绝。 “这可不行哦,”五条悟靠在病床对面的墙上,双手环抱,“单独相处是禁止的呢。” “5分钟也不行吗?”村上浩二蹙着眉。 “你能找到这里多少也能明白吧,”他说着敲了敲背后贴着咒符的墙面,“即使不明白,看到这个也该懂一点,如果让你们独处,中间发生任何意外,承担责任的可是我们。” “我知道了,那就这样吧。”村上浩二妥协道。 事先长辈们也有和他交代过,让他不要与那边的人过多接触,更不要制造麻烦。 他把花放在床头柜上,直接在床沿边坐下,紧握起她的双手。 南宫月眼神淡漠地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 “对不起。”村上浩二率先开口。 “为什么要道歉?”她淡漠地问着。 “出事时,我不在你身边,月一定很害怕吧……怪我,如果我早一天回来,月也不用经历那些了……我听说你醒来后情绪崩溃了,但我却没能来陪着你……这次事件太过复杂,所以耽误了点时间。”村上浩二有点无语轮次,每次与她推心置腹交谈时都是这样,不论他之前备了了多少腹稿,在面对她时都会忘光。 南宫月没有回话,她故意留了很长的空白时间,让气氛变得压抑,随后望向村上:“就这些?” “是……啊。”他看起来有几分紧张。 南宫月还是没有接话,她想看看对方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这次出院后,我们要不就结婚吧。”村上浩二本来还顾虑现场站着两个人。但此时此刻他只想把话说出口。 五条悟作为观众非常应景地吹了声口哨。 伊地知远离了他两步。 “啊?” 南宫月惊愕地看着对方,抛开其他不谈,他们正式交往还没有一个月吧?!这一个月他还全部都在国外!! 这家伙是不是魔怔了? “不要开这种玩笑。”她没好气道。 “我是说真的……特别是经过这次事件……当时我差点以为你也死在里面了,你知道吗……一想到我可能就这样要失去你了,我就,很心痛……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感觉……”他语气微颤,眼神游移,仿佛任何一个词汇都无法准确表达他真正的心意,握着神野月的那双手紧了紧,“所以,我发自内心地想和你在一起,想要和你结婚。我发誓,以后不会多看其他女人一眼!我会给你一场举世婚礼,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南宫月怔怔地看着他,回味了良久。 她算是明白了,村上浩二某种意义上就是妥妥的恋爱脑,男女关系中他永远都是占据主动权的一方,从没体验过作为被动者的心情吧,他自始至终都没拥有过她,所以初次面临危机感情危机,只能不折手段地先抛出巨额筹码,让她定心。 面对他真诚的表白,说自己完全没有触动那是不可能的,只是她已经不能在作为神野月去生活了。 她将自己的手从中抽离。 “村上君,很抱歉,我没办法答应你,”她表情沉静,直视着对方,“并且今后,我也无法与你交往了。” “为什么?!”他不可置信地喊出声,音调不自觉地拔高,很快他意识到什么,“你看到了什么报道,还是有人跟你说了吗?” “我确实看到了报道。” “该死!”他失态地锤了一下床沿,怒喝一声,马上收起情绪,柔声道,“听好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以前和她确实是有过一段情缘,但她一直心有不甘,对我们公开的恋情耿耿于怀,所以那天做了个局,以之前的一份合同为由让我去酒店找她,然后又故意叫狗仔拍到,月你能明白吗,她想破坏我们,不,是我,她不想让我幸福。如果你需要我证明,我可以调出酒店监控,事实上我进去10分钟就出来了。” 他的语气很诚恳,解释也非常合理。 啊,真的头疼呢。 如果是以前的话,或许会再给他机会,放着继续观察吧。 “不,以你的能力与当今的技术,在监控上动点手脚完全不成问题。”南宫月随意胡诌了个理由,“但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最重要的是,我已经厌倦你了,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没有那么喜欢,你应该很清楚。” 最后这一句倒是实话,在今天看到那份报道时又一次验证了她的心。 村上浩二有没有出轨,她一点也不在乎,反正结果是一样。 她现在完全没有时间和心情,陪着村上浩二玩一场名为“恋爱博弈”的游戏。 “没有任何余地和机会了吗?” 前半句他或许还能找到突破口,而神野月后半句却宛如一把利刃,无情地终结了他的希望,这样的场景他见过许多次,只是之前扮演拒绝者的是他自己,为了摆脱那些女星的纠缠,将话说得足够彻底才能诛心。 “没有。”她没有半分犹豫。 因气氛太过僵硬,伊地知下意缩着脖子,无声地朝门口挪了两步,太尴尬了,这样窥探别人的私事真是太尴尬了。说起来这位神野小姐真是冷酷啊,同身为男人,仿佛能感受到村上先生的痛苦。啊,早知道就应该出去,他下意识瞟了一样身旁的五条先生,只见他表情像看到精彩的演出一般轻松自然。 “我明白了。”看出神野月的果决,村上浩二低吟回道,即使有再多的不甘与不舍,他的自尊也不会让自己成为一个纠缠不休的男人,他站起身,告别话堵在嘴边,脱口时却只有一句,“你先休息吧。” 南宫月面色平静地目送对方离开房间。 又将视线投向对面至始至终站着观望的两人,不禁有些头疼,那位叫伊地知的先生也就算了,她不认识,五条悟倒是全程看了她的好戏,回头不知道会不会被他各种嘲笑啊…… 不,不能有这种想法,必须在他回想起一切前摆脱他。 说她可耻也没关系,就是要逃避。 “那个……”她打破沉静。 “您……您说!”伊地知惊慌失措道。 “我饿了,可以麻烦帮我弄点吃的吗。”她脸上流露几分倦色。“随便什么都行。” “立刻就去准备!”伊地知摆了个立正的姿势,一溜烟跑了出去。 “啊,帮我也带一份!”五条悟举起手补充道。“伊地知这是怎么了,非常不沉稳啊。” 他散漫地走到靠墙的沙发上坐下,架起二郎腿,玩起手机。 第51章 南宫月目光随着他一起移动,心里焦急,想要摆脱他却找不到突破口。 五条悟陡然道:“神野小姐是有什么疑问吗?” 被发现了,南宫月无语地抿了抿唇。 “我就是好奇,五条先生明明眼睛绑着绷带,但视线却似乎完全不受阻碍呢。”她很自然地找了个理由。 “这个啊,”他手肘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指点了点额角,“这是我的秘密,神野小姐若是想知道,拿你的秘密来交换如何?” 忽悠谁啊,绝对是六眼的能力吧,还秘密。 她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不过这种深知对方过去,对方却对她一无所知的感觉还不赖啊。有种上帝视角的感觉。 “你会看守我到什么时候呢?我有外面还有不少事情需要处理。”她转移话题道。 “这就不确定了,你这样的情况我们也是头一次遇到呢,因为大多数咒术师很小时候就觉醒术式了,他们未来的路也会提前规划好晚点伊地知会写份报道上去,看上面是怎么打算的,可能会劝你加入咒术界吧,毕竟高级咒术师非常难得。” 南宫月心下一沉,面色凝重。 “倒也不用太担心,”五条悟话锋一转,“即便是特级咒术师,术师本人不愿意以咒术师身份工作的话,咒术界也不会强行限制对方自由。” 不过也有例外就是了……这句话他没加上去。 “是吗。”她稍稍松了口气。 “神野小姐要是有这方面的兴趣,请务必告诉我啊,老实说,这一行人手相当紧缺呢。”五条悟放下腿,身子前倾,双手交握。 “不,我暂时没这方面的打算。”她回绝道。 外面有人敲起了门。 “请进。”五条悟语调轻扬。 护士端来餐盘。 医院方面好像没有要检查她伤势的意思,南宫月推测着自己身体已经有专业人士治疗过了,因此不需要再让普通医护多此一举。 五条悟的电话忽然响起,他接过后应了几声,挂断去房门口找伊地知。 “有东西需要你帮忙取回来,地址和联系人都发你手机上了。”五条悟编辑信息传给对方。 “明白了。”伊地知说着感叹一声,“五条先生有什么秘诀吗,神野小姐对您很友好啊,连一丝不耐烦也没有呢。” “呃?”五条悟不明所以,“她是那么不好相处的人吗?” 伊地知郑重地点头。 “哈哈~”他拍了下伊地知的肩膀,“果然伊地知的为人处世方式还有待提升啊,以后多向我学习学习哦~” 第55章 傍晚,伊地知为她取来手机,不仅是手机,还有一些衣物,小野纯子很贴心地提前在手机里存上了共同朋友的通讯录,只是已经看不到那几个她最熟悉的名字了。 随后她与神野宏彦通了次电话,报了平安。 许是镇定剂的效果还在体内没有完全散去,没多久她便带着沉重的脑袋睡去。 次日醒来,她又将记忆梳理一遍,定制出一个大概的计划。 但眼前最麻烦的是……她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翻阅漫画杂志的五条悟……总之,先出院了再说。 就等咒术界这边的人什么时候松口了。 她的主治医生给她做了一番检查,并表示身体已无大碍,身上的绷带过两天会给她摘掉。 “五条先生。”她打破屋内的宁静。 据她观察,五条悟大半天下来已经在沙发上换了十几个坐姿了,有时候是在看漫画,有时候玩手机,还有的时候是在折纸……他看起来十分无聊,很想与人说话的样子,于是南宫月成全了他,先开了口。 “什么事?”整个人倒坐在沙发上的五条悟立即回正。 “房间内贴着的这些符是干嘛用的?” “咒符啊,是可以成为咒力和术式的载体的东西,作用也不尽相同,你房间这些主要是用来防御。” “防备之前提到的特级咒灵吗?”她狐疑道。 “不不,这种小儿科在特级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那就是防备我?” “有一半这个原因吧,像你这样突然冒出来的高级术师,大家在没搞清楚你的立场前,当然会有所顾虑,不过没把你关到高专下的禁闭室,也说明了大家对你并无恶意。”他说着摊开手掌,“只不过没想到意外起了点作用啊。” 他指的是自己刚醒时,无意识释放的咒力破坏了部分咒符吧。那时她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了。 “看得出来你有在收敛,如果用上那晚对付特级的力量,这些咒符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五条悟看穿她心思般补充道。“这也是我在这里的理由。” 一旦我失控或者表现出恶意便会关押吗?南宫月思忖着,继续问:“刚刚所说的高专是什么?” 真是麻烦啊,明明什么都懂还要装作不懂问一遍。 “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专门培养咒术师的官方学校呢,第一次见面有说过吧,我是一名教师,没有骗人哦,现在担任高专一年级的教导工作。” “还真是啊……”她说了一句五条悟似懂非懂的话,说起来他这个时候已经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战力天花板了吧。 “有这么惊讶吗?”五条悟架起二郎腿。 实在难以想象你这种天之骄子为人师表的样子 ……不过这种会暴露的话只能放在心里说说。 “和我印象中的教师不一样。”她非常直白地说道。 “确实呢,咒术师大部分都都是奇怪的人。”五条悟大笑着承认道。 “五条先生明天愿意带我出去散散步吗?”她蓦地来了这么一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去哪散步?”而对方竟还很顺其自然地接过来。 “墓园。” 五条悟歪着头修长的手指遮着唇,发出笑声:“不错的提议啊,这辈子第一次有人邀请我去墓地散步呢是想看望朋友吗?” “是呢,要好的朋友今早就下葬了,还有几位的骨灰送回了各自的老家。没能去送别我很愧疚。”南宫月坦然道,“既然五条先生才是看守我的关键,那么与我一同前去的话就不会有问题吧?” 再说了,你在这房间也憋得慌吧,满脸写着好想出去玩。她心道。 “嗯……”他沉吟着,打了个响指,“好吧,就这么定了吧。” “呃,这么擅自决定了吗?不需要向上面汇报一声?”南宫月愕然。 “回来再汇报也是一样的,但是你不要提前把计划透露给伊地知哦~” “好。” 还是那么的随心所欲啊。 经过南宫月一日多的观察,她很确信五条悟暂时没有想起关于她的半点信息。 只有她的记忆会全部灌输进脑海,其他人却是先排斥,然后才缓慢记起,把这几天熬过,离开他身边,事后五条悟再回想起来也没关系了,十多年,她的样貌变化不小,又不像五条悟有那么显目的头发和眼睛,即使记起来也不会马上和神野月挂钩吧。 也或许只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事情过去这么久,对方压根就不在意自己是否有一段错误的过往呢。 总之,细想下来,南宫月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眼前的五条悟躲也躲不过,还不如友好相处着。 翌日清晨,五条悟没再绑上他那奇怪的绷带,而是带了副墨镜,这幅打扮要比之前帅气多了,只是南宫月觉得有点莫名的眼熟。 在表明要带她外出时,伊地知吓了一跳,但迫于前者的威严下,他还是坐上了车子的驾驶位。 这位伊地知先生好像很畏惧五条悟啊。 伊地知把两人放到目的地后,又接通到电话要回一趟总部,便先开着车走了。 上田明美墓地的设置在较为偏僻的山上,位置没有对外公开。 墓园很清净,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 尽管如此,南宫月抵达时,明美墓碑前的香还未燃尽,是之前不久有其他好友前来看望过了吧。 她蹲在墓前摆上新鲜的花束。 气氛忽地变得异常沉重。 “好……可怕……哦……”墓碑之后有人语响起。 一只蠕虫样的东西从后面探头冒出,身躯布满眼睛。 南宫月一怔,是低级咒灵,她想要动手祓除掉,却意识到身后还站着一名监视人,要是动作太过娴熟,会被怀疑的吧。 思绪间,那东西却被精准的咒力击中,赫然消逝。 “这也是诅咒对吧?”南宫月没有转身,望着墓碑道。 “是的呢,像墓地这种容易积攒人们回忆的地方最容易滋生诅咒,神野小姐现在能很自然地接受它们的存在了啊。” “刚刚那种程度的,感觉没什么威胁,所以不太害怕。” “确实啊,低等咒灵往往只会对人类的健康造成困扰。但二级开始就不一样了,杀死普通人是件轻而易举的事。”五条悟双手揣兜,上前一步。“特级又是另一个层次了,即使在咒术界,能单独对付特级的术师都屈指可数,不论如何,没造成大面积伤亡,以及,你能活下来都属于万幸。” 第52章 “你这是在安慰我吗?”南宫月哭笑不得地睨了他一眼。 “阐述事实而已,只是很可惜了,日本失去了这么一个好歌手。”五条悟不是追星族,但在日本应该没有人不认识上田明美的。 “是啊,”她说着重新燃上香,望着墓碑上铭刻的文字,喃喃道,“明美酱自小生活在大阪,父亲是个喜欢对她和她母亲家暴的人渣,她母亲好不容易打官司赢成功离婚,拿到赡养费作为保障,却在她上国中时死于一场车祸,肇事司机始终找不到,于是她陷入一段自暴自弃的生活,当过一段时间不良,国中毕业后又振作了起来,她在街头当歌手,被一家小艺人公司忽悠,签下了长达5年的卖身契,她不接受公司的安排便只能暂时放弃艺人事业,在外打零工生存,终于等到合同期满,她偶然发表在网络上的翻唱视频一夜爆火,这才真正开启了她的歌手之路。听起来很坎坷吧?明明好不容易熬到柳暗花明的时候,却遭遇了这种事。” 人生没有什么事是不可避免的,除了死亡,但死亡又分很多种,明美的死对她来说充满了遗憾与不甘。 五条悟安静地聆听着她讲述关于上田明美的过往,对方似乎并不是要特意讲给他听,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番。 “很遗憾呢,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是啊。”她站起身。 但总得有什么为他们的死买单。 我会报仇。 “只是偶尔回想起来还是会后悔吧,如果那天我跟着他们一起进去的话,或许他们就不会死了嘛,也有可能什么也改变不了呢。” 五条悟和她一前一后地从山顶的台阶往下走去。 “倒也不必这么想呢,这世上多得是会让人悔恨的选择,毕竟我们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五条悟手背于身后,颇有一副人生导师的模样。 “五条先生这么有感触,以前也有类似的经历吗?”她突然对这人过去几年的生活产生了好奇。 “当然有啊,”他悠地回道,“小时候家里有个比我小几岁的小孩,也是死在了咒灵手中,她的死多少和我脱不了干系。” 南宫月额间神经一抽,动作顿了顿,让自己表情显得自然点,委婉叹道:“是这样吗,那真是遗憾了。” “没事哦,都过去很久了,对了,”五条悟似是想到什么,转身道,“虽然姓氏不同,她的名和你倒是一样呢~” 南宫月的心脏和脚下同时落空,她视线急速下坠,因太过惊讶又没能及时调整好重心,径直摔倒,双手撑扶,双膝跪地。 好在她面前便是休息平台,否则她滚下去都有可能! “这是怎么了,突然行这么大的礼?哎呀我会感到惶恐的啊。”五条悟望着她五体投地地跪拜姿势,不由得一怔,没忍住调侃道。 “我没注意,不小心踩空了。”她尴尬地避开对方目光。 南宫月强行镇定,心跳却如擂鼓。 怎么好端端地,就提起我来了?你五条悟长这么大就没别的遗憾了吗???好吧,其实是我嘴欠,以后不要乱问了…… 她心情极具复杂地伏地起身。 “要小心点哦。”五条悟还是好心地上前扶了她一把。 第56章 “谢……谢谢。” 她站稳后讪讪地回道。 刚刚那一下几乎惊出她一身冷汗。而好不容易平静的心情又回到了两日前,和在医院见到五条悟那时一样,心脏骤然突突狂跳。 “神野月?”身侧,来自女性的声音蓦地喊起她的名字。 思绪被打断,南宫月顺着台阶望去,一对男女正好上至他们这层平台。 尽管两人都带着墨镜,但她一眼便认出了对方,是佐藤嘉慧和久保少雄。 “真的是你?”嘉慧不可置信地摘下眼镜,情绪激动,小跑上前,紧紧抓住她的手,“你平安无事吗?可以出院了?!” 五条悟见状松开她,后退了两步,静静扫视刚来的两人,都是名人啊,这位神野月的交友圈比自己想象得还要广泛。 久保少雄也跟了双来,他把鼻梁上的墨镜推上额间。 两人虽然脸上有化妆品遮盖涂抹,但气色依旧憔悴了不少。 “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吧,今天是从医院偷跑出来的……”南宫月说着指了指额头上的绷带。 “伤势严重吗?还有其他地方吗?我看看?”嘉慧语言颠三倒四,端着她的手上下查看。 “他们说你受了伤,暂时不宜探病,居然连医院都不肯告诉我们。”久保少雄加入对话,试图阻止即将对南宫月动手动脚的嘉慧。 “事发时我不在建筑内部,只是受到点波及,”南宫月临时编了个理由,笑道,“像你们这样的公众人物,冒然到医院来说不准会被狗仔发现吧,到时候媒体将会一窝蜂涌入医院采访我这个当事人,那边不告诉你们也算合理……” 不知道能不能搪塞过去啊。 “总之,你还能平安就好。”嘉慧眼圈有些泛红。 “你们……也是来探望明美的吗?” “是啊,说起这个就来气,昨天追悼会,什么人人狗狗……那些以前和她针锋相对过的,都跑来蹭一下曝光!” “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啊,就算不是出于本意,公司非要安排也没办法。”少雄劝说道。 “说起来,你和浩二又是怎么回事?公司现在没人敢当着他的面提你。”想问的话太多,嘉慧基本是想到什么提什么。 “分手了。”南宫月直截了当回道。 “倒也不意外。”久保少雄接过话。 “果然没有什么浪子回头,不过是上岸歇歇脚。”嘉慧翻了个白眼。 “那种沉迷于灯红酒绿的浮夸男性不太适合你,分开也是好事啊。” “我们之前还打赌说你们能不能交往超过3个月呢,谁知道……”嘉慧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立即收声。 “接下来怎么打算,出院后会先回公司吗?”少雄岔开话题,转问道。 “给你发了很多条信息都没有回复呢。”嘉慧补充一句,带点责备的意味。 “手机报废了回头我会补办一个电话卡,至于公司就不回了,我会请一段时间假,去其他的地方散散心先。”南宫月摇摇头。 “真羡慕啊,最近我也没心思工作,可是我们这种档期定好了的推都推不掉。”嘉慧抱怨道。 少雄侧目问向一直静静伫立于一旁的白发男人,“这位是?” “啊,这位是五条悟,是……是我老家的朋友。”南宫月随口胡诌道。 如果说是保镖、警务或者官方人员会惹人怀疑吧,毕竟案子已经作为事故公布了,只是这种谎话也太容易拆穿了,谁都知道她神野月就是东京长大的。 “欸~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新晋艺人啊……看起来很有潜质呢~”嘉慧上下打量他,连连称赞。 久保少雄倒是看破不说破地朝南宫月笑了笑。 “你们好。”五条悟扬手打了声招呼。 “你好。”两人异口同声回道。 “五条先生有考虑过进入演艺圈吗,我可以为你引荐呢?”五条悟的出现让嘉慧起了兴致。 “要引荐也是月来吧,毕竟是她的朋友。”少雄反驳道。 “听起来很不错的提议啊,只是如果去当了明星,我手底下的学生们就没人管了。”五条悟非常自然地谢绝了。“毕竟他们都很离不开我啊~” “五条先生是教职人员?”少雄语气颇有意外,怎么都觉得他的气质和老师搭不到一块去,难不成是gto这一类型? “是的。” “教书育人是个高尚的职业呢,但从某一方面讲好像有点暴殄天物。”嘉慧遗憾地摇头。 “那就先叙到这里吧,如今看到你无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消息了。”少雄转头对南宫月说道。 他们今天都是抽空出来,一会还要赶回去。 “嗯。”她点点头。 “记得要回消息哦,大家都很担心你!”嘉慧走前不忘嘱咐一句。 “明白,你们也保重。”南宫月笑着感谢道。 “啊,怎么能说这种类似诀别的话呢,至少也应该是回见吧。” 久保少雄某些时候有着异常的敏锐感,让她感到头疼。 “好哦,回见~”她朝两人挥挥手。 “神野小姐有一群不赖的朋友啊。”五条悟感叹道。“原本还想再劝说两句,问问你要不要考虑换个行业,进入咒术界,现在反而觉得没必要了。” 他们继续朝着墓园大门前行。 “为什么,这两者有冲突吗?” “一旦成为咒术师,基本上就和普通人的生活脱离了啊,包括周围的朋友,也算在里面。虽然不是绝对,但据我观察下来95%都是如此。” “是这样吗,五条先生的朋友也都是如此?”南宫月话说出口就后悔了,她这样会不会给人一种过于在意五条悟的感觉。 第53章 他思考了数秒才回答道:“是哦,我的朋友不是普通人士。” 五条悟的答复听起来有点深层次的意味。不知道是不是她多想了。 “对了,诅咒师知道吗,简单来讲就是用术式干一些违法乱纪甚至杀人的事情,上头让我盯着你,有一部分也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他们想让我对你做出正确指引,即使神野小姐不打算成为咒术师,但也不要去当诅咒师哦。”五条悟想起什么又补充道。 “这种事情我当然不会做。”南宫月振声道。 “是的呢,我看过你的履历,像你这样优秀的人,应该不会去做什么极端的事情,从而亲手毁掉自己的人生吧。”五条悟的话半是认同,半是危言耸听。 “放心好了,正如你所说,我没有理由去干坏事,除非脑子坏掉了。”南宫月笑了一声。 “今天难得出来放风,伊地知又不在,干脆吃个饭再回去吧。” 墓园门口,五条悟撑了个懒腰,忽地提议道。 显然他又一次无视了上头的规定。 “好啊,话说是你请客吗?”南宫月调侃道,这家伙自己也不想回医院吧。 “当然啊,”对方挑了挑眉,“我没有让女性买单的习惯。” 话虽然此,他好像也没单独和女性这样吃过饭啊,嘛,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有交集了。 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把神野月划分到了普通人那一类。 五条悟选了家他常去的烤肉店,非常大方的点了许多菜,尤其是餐后甜点。 一个是拥有完整记忆的南宫月,另一个是莫名能和他人自来熟的五条悟,两人单独相处起来都不觉得不拘束。 “肉质一绝,甜品更是,完全不输于外面的专门的甜品店哦。”他如是称赞道。 他还是这么喜欢吃甜食啊。 望着这熟悉的一幕,她仿佛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困住她反复循环,令人绝望的夏天。 南宫月绝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这样的感触仅仅冒出了一瞬间就被她理智压制。 “神野小姐不吃冰淇淋吗,都要化了耶,可以给我哦。”五条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 她悻悻地把完全没动过的餐盘推过去:“吃太多容易发胖。” 不是她不吃,五条悟实在点太多了,服务员上餐的时候给她这边又是放了冰淇淋,又是放大福的,她只吃掉了后者。 “不必这样苛待自己吧。”他说着还是毫不客气地接过。 餐后,他们打车回了医院。 南宫月能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情绪低沉了许多,就好像是在外面野惯了了猫咪,被迫进了笼子。 “五条先生看起来很不喜欢在一个地方呆着呢。”南宫月笑道。 “实在是太无聊了啊。”他瘫坐在沙发上,双腿直直的摆放着。 “别说这种话,我这个被监视的人都没有抱怨呢。” “不过关于神野小姐的处理,应该很快就会出来了。”五条悟以为她在变相表达不满。 “为什么这么说?” “伊地知的报告已经交上去了,而他们也不会放任我休息太久。” “那真是太好了啊。” 半夜,五条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病房,门口伊地知正等着他。 “不过真的没关系吗?神野小姐还没能掌控咒力吧,万一出现意外,即使是误伤也会受到处置呢。”伊地知担忧道。 “不,”五条悟果断地否定了他的说法,“据我观察,她的咒力相当稳定,也就是说她已经能很熟练地控制那份力量了。” “欸,是这样吗。”伊地知愕然道。 “真有意外的话,那绝对有‘故意’的成分在里面,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嘛~既然是成年人,就应该有做好承担责任的觉悟啊。”五条悟笑了两声,提步就走。 “需要我送你回高专吗?”伊地知转身看着他的背影道。 “不必了,我还有点私事要处理。” 正如五条悟所说,次日醒来时,病房内不再见到那个醒目的身影。 留下来的只有伊地知,他表示五条悟对她的照看任务已经结束,提前离开了,南宫月身上的绷带在医护人员的帮助下取下,而她自己在正式解除禁令前还得去一趟咒术高专。 南宫月对所谓的咒术高专可以说是久仰大名,毕竟是国内仅有的两所官方培养咒术界人才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东京这边的咒术高专离神野山非常近,相距竟只有十五分钟的车程,只是前者更为偏远一些,这样一想,之前会在神野山那边遇上五条悟也就不奇怪了。 高专坐落在偏僻到不可思议的地界,伊地知说这个位置叫【筵山麓】,但事实上是连地图上都没标明的地方。 即使下了车,还要徒步走上相当一段路程,高林耸立,路面宽阔且蜿蜒,连绵的鸟居有几分京都伏见稻荷大社的意味。 伊地知在前面一言不发地领路,终于她看到了立有高专字样的校牌大门。 这才算是真正进入高专吧,里面比自己想象得要大很多,建筑均是寺庙与神社的结合体风格。 在类似正殿的房屋里,她见到了东京咒术高专的校长,对方是一位叫夜蛾正道的中年男性。 他同样带着墨镜,留着犀利的短发,身材高壮,而身边却排放着一排排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玩偶。 与夜蛾正道本人形成极强的反差。 “悟都和我说过了,他说你拒绝加入咒术界对吧。”他坐在玩偶堆里说道。 屋内没有灯,仅依靠着柱上凹槽中的蜡烛照明。 “是的。” “真是可惜,咒术界错失一位人才。”然而夜蛾正道脸上却并未流露出什么惋惜的神色。 “以后会改变主意也说不准,但至少现在没这个打算。”南宫月留有余地地回道。 “不,作为高专的校长、咒术界的成员,我是感到遗憾,不过出于私心的话,我不建议你加入咒术界。” “为什么?”她有些诧异。 “神野小姐在自己的领域已经有一番不错的作为了呢,也对同样目前这个世界树立了固有的认知了吧,尚未成年的学生们倒还好,可若是让一位成年人,重洗三观,认识崭新的世界,这个过程将会很困难吧。” 哈哈实不相瞒,你所说的这件事,我这辈子经历过好多次了,脑子恐怕都要对这种精神冲击产生耐受了啊。她内心笑道。 “咒术界不是那种半路出家的平凡人士该生存的地方这里我不是歧视普通人的意思,只是阐述事实,术师们随时都会面临失去生命的危险,有时候甚至都不能像人类那样正常死去,如果你已经拥有了幸福的生活,实在没必要踏入这样的深坑。” “您真是个实在的人,那位五条先生倒是只劝我加入。”南宫月失笑道,她严重怀疑,如果自己一开始表现得想要加入,这位校长也会尝试用这番言论劝退她。 “我只是认为你该知道这些。”他话锋一转,“不过,悟应该也和你讲过吧,既然要作为普通人生活,就不要轻易使用术式了,咒杀普通人不论是否有正当理由,都会被当做诅咒师判处死刑。” 看来他们仍然担心我会做出危害社会的行为啊,必须得让他们更加定心才好。 “事实上,突然得到的力量与我而言,无非是多了一把随身利器,心存恶念之人不论有没有你们说的术式,都会用自己自己的方式攻击他人吧,而没有这个想法的人,也不会因为多了把武器,就试图伤害别人。”南宫月淡然接过话。 “和你交流不用废太多话呢。”夜蛾正道微笑地站起身,手中多了一张符。“这个是记录咒力的符纸,请神野小姐把自己的咒力注入进去,以作备案。” “备案?”南宫月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得装作不太明白。 “和录入指纹差不多,每个人的咒力都是独一无二的,假设今后发生了不好的事件,比对咒力就能判断是谁做的了。” “原来如此。”她接过符纸。“但我不确定能否顺利完成……” “咒力是由自身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回想一些令人愤怒或者悲伤的事情,应该就能很容易感受到了。” 这是基础中的基础,这时候还装不会也太过矫情了。 南宫月照他所说,把咒力灌入纸上,上面的黑色字符瞬间变了模样。 “这样就好了吧。”她把东西还给对方。 “是的,神野小姐可以离开了,关于咒术这方面内容,请不要和普通人讲起,另外出于对你个人人生安全考虑,我建议你暂时可以去稍微远一点的地方,魍魉童子还没找到,难保它不会寻着你的气息伺机报复,到了特级这个程度,它们的行为就不能以普通咒灵的思维来判断了。”他提醒道。 “魍魉童子?” “孤儿院事件的咒灵,这是官方给它起的名字。” “去远的位置它就不会跟来了吗?” 第54章 “咒灵很少会远距离移动,除非拥有媲美人类的智慧,或者是受人指示。”夜蛾正道解释道。 “我明白了,谢谢您的提议。”南宫月轻轻颔首。 离开高专,伊地知把她送到公寓楼下,不知是不是她错觉,分别时,伊地知的神色看起来轻松了许多。 第57章 终于送走了五条悟那尊大佛。 同时松了口气的还有南宫月。 她定了定神,让前台管家帮她开了电梯权限,回到家中。 她迅速地换了套衣服,清点起行李,离开家。 南宫月在门口拦下辆出租车,报出神野山的地址。 魍魉童子被她重伤了,即使是拥有反转术式的特级,也不会立马恢复,所以才隐匿了好几天吧。 理智来讲,立即出国是最好的选择,主要是为了躲避五条悟,一旦被他揪住,那么不确定的因素可就太多了,其次是最好是在国外把那笔陈年旧账给清算了,不过在此之前,不亲手解决掉那东西,她实在不甘心。 今日的交通依旧堵塞,约莫一个小时,车子停在了山脚下。 南宫月提着行李箱踏上台阶。 中途还停下来歇息了会,她心中苦笑,就现在这个状态,正面对上魍魉童子那个级别的咒灵也够呛吧咒术之间的战斗,除非自身术式具备压倒性优势,否则绝对避免不了体术与格斗,像上次她一时冲动使用了咒言,却令自己受到了严重的反噬的情况,随便出现第三人补刀,她或许就没了,再则,她能趁机重创对方,也是钻了对方只把她当做普通人而愚弄的空子。 她突然感觉到沉沉的压力,好像把一切想得有点简单了。这两天她有提前和神野宏彦发过消息,但当对方见到她提着行李箱陡然上门时,还是吓了一跳。 “这是要出远门吗?” “是的,时间还没定下来,但原来那里暂时不打算住了,我想脱离社会一段时间。确定好日子后就出国。” 南宫月盘坐在地板上,手机不断地拨出电话,然而那头永远给出的是【不在服务区内】的重复回答。 “切,那家伙跑哪里去了?”她发出不满。 “谁?”神野宏彦问道。 “老头啊,老头,电话打不通。” “爷爷前两天有发消息说人在南美洲,他要前往亚马逊探险,会消失一段日子。叫我们不要联系他。” 南宫月惊愕地抬头:“他那个岁数去亚马逊探险?掉河里怎么办?一把老骨头连食人鱼都不屑于吃了吧?!” 她明显有些生气,言语不自觉地刻薄起来。 “啊,话也不能这么说……找爷爷有事吗,我帮你替他报过平安了哦。” “他难道知道国内发生的事?” “是的。”神野宏彦点点头。 她不悦地咬住下唇,在她预想中,老头绝对是和咒术界有关联的人,或许能帮她提供点便利咒具、情报,诸如此类的东西,她都需要。偏偏这个时候失联? “姐姐准备去哪里?”男孩继续问道。 “没想好。”她收回思绪。 “和男朋友?” “我现在是单身……” “欸!!!这么快!”他发出不可置信的声音,瞪眼着对方,“对哦……那家伙都那样了……” 神野宏彦想起前段日子看到的新闻,一下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不想挨揍就收起你那怜悯的眼神,”南宫月没好气道,但不愉快转瞬即逝,“宏彦觉得有什么适合度假的地方吗?” “是我的话会想去南极耶,去看企鹅!” “……企鹅水族馆也能看的吧。” “氛围完全不一样啊~” 南宫月感到无奈,没把话题接下去,她把原本自己住的那个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铺上床褥。 “身体真的好了吗?我看新闻上说的很严重啊?” “确实如新闻上说的那样严重,但我没事了。” “但你的朋友们都在事故里身亡了吧,会很难过吗?”神野宏彦非常直率地问道。 “会哦,”南宫月坦然道,“不过我已经调节好了。” 她拍了拍宏彦的肩膀,对方能试图去体会她的心情已经很叫人欣慰了。她作为成年人就更不应该让小孩子担忧。 短暂的交谈后,神野宏彦放心地回到自己屋子完成功课,南宫月找来一把闲置在杂物间的铁铲,独自来到后院那颗老树下,凭着记忆确定好位置,翻起泥土来。 半小时过去,她抹去额间沁出的细汗,舒了口气,弯腰从泥土中捡起一块玉饰,上面雕刻着精细地衔尾蛇。 如今它已经彻底“沉睡”,想要启动时间回溯还需要下一个祭品吧,南宫月精神有所触动,一瞬间仿佛浮于表面的衔尾蛇游动了起来,但眨眼间又回归原位。 樱子临走前还给她留下了一份礼物吗…… 南宫月用清水将它冲洗干净,在神社中找到一根崭新的绳子,重新挂上。 傍晚,她洗漱一番从浴室里出来,正好撞上神野宏彦端着餐盘,前往后院。 “啊,姐姐在这里啊,我还说帮你把晚饭送到后院。” 古树后还种植着一排樱树,它们在春天花开之时会很好看,幼年时的她没有手机打发时间,便喜欢坐在廊前,欣赏着景色吃饭,久而久之,即使不在花季,她反倒习惯了呆在那边。 “我是打算去后院来着,麻烦宏彦帮我送过去吧。”南宫月用毛巾擦拭着还未干透的长发。 “不麻烦!包在我身上!” 吹干头发,她从酒柜中取出一瓶清酒,来到后院。 “姐姐要喝酒吗?我去帮你冰镇一下?” 神野宏彦正坐在矮桌旁,他见到对方手中的酒瓶和分酒器,正欲起身。 “不用,这么冷的天就不喝冰的了。”她在神野宏彦对面盘腿坐下,肩上披着厚实的大衣外套。 “是要借酒消愁吗?”他一副“明明之前还说已经自我调节过了,果然是说谎了吧”的眼神看着南宫月,但他又转念一想,姐姐的一帆风顺的人生突遭滑铁卢,难过一阵也在情理之中啊。 “倒也算不上,成年人的压力偶尔也需要借用外力倾泻的啊。”她自顾自地开启瓶盖,透明的液体倒入小壶器皿。 “可惜我还没成年,就不能陪你喝了,要是爷爷在的话就好了!说不准还能开导开导你!”他端着水杯,与她装模作样的干了个杯。 清香的酒入喉时,她余光落在对方身上,她一饮而尽,放下清杯。 “这段时间我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情,你是不是……”她歪着脑袋,欲言又止。 “怎么了?”宏彦感觉她在审视自己。 “不,没什么,功课加油哦,马上期末了吧~” “话说一半就算了,但能不能别提这种扫兴的话,下回我可要生气了啊!”他把筷子往旁边一撂。 “好的好的。”南宫月大笑两声,又立即敛起笑意,“明天我就要走了。” “呃,不是还没决定好去哪吗?” “暂时不出国,但是也不打算呆在东京。” 既然无法从老头那边寻求到帮助,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调查魍魉童子的踪迹,不论如何,她都必须远离周围的亲朋好友,否则会给他们带去危险吧。 【一旦成为咒术师,基本上就和普通人的生活脱离了啊,包括周围的朋友,也算在里面】 她不由得回想起五条悟的话,真被他说中了…… “所以是特地回来与我道别的吗?”神野宏彦问。 “是的,你那什么表情,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南宫月失笑道。 “好吧。”男孩像是被安慰到。 神野宏彦吃完饭后连同她那一份餐具一起收拾干净,只留下酒具,他去厨房里给她切了一份水果,又贴心地装上小盘的坚果零食。 “啊,没酒了,宏彦帮我再拿一瓶过来吧。”她摇了摇空瓶,喊道。 “一瓶已经喝不倒你了吗?!”他端着餐具的手一顿。 再次回来时,神野宏彦手中除了新的一瓶清酒,还有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喝这么多明天会难受的吧,网上说蜂蜜水有用,姐姐记得试试。” 她揉了揉男孩的脑袋。 “我的人生已经一塌糊涂了,但我会保护你们的,放心吧。” 开始了,神野月的酒后胡言乱语环节,宏彦对此早就见怪不怪。 他站起身,不忘嘱咐一句:“还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好哟~”她挥挥手,笑着目送神野宏彦进屋。 一塌糊涂。 不论是哪段人生,都可以用这个词汇形容。 她必须亲手消灭那两个破坏她人生的元凶,内心的憎恨才能“安眠”。现在的自己就像是所谓的“恶灵”,复仇则是超度她让她解脱的唯一方式。 酒一杯接一杯地下肚。 第55章 夜幕之下,由水蒸气凝华成的白色结晶悄无声息落下,这场雪不知道是从几时几分开始的,当南宫月注意到的时候,势头已经变大,落个不停了。 男士皮鞋踏人入供奉着神野山神的神社,而他的行进路上却没留下一丝痕迹。 他的动作是如此悄然无声,如同落雪一样静谧,仿佛与弥漫着天空的雪花融为一体。 因酒意上脑,思绪发散,她视线逐渐模糊,一切都被飘舞的白雪淹没,明明是夜晚,却能清晰地辨明它们纯白的颜色。 “呐,你快看,外面下雪了哦,”南宫月只以为神野宏彦还在身旁,想要召唤过来。但被麻痹的意识令她迟迟没能转头。 她靠坐在廊边的柱子上,抱着酒瓶,非常满足地打了个嗝儿,像是自语般感叹:“真绮丽啊。” “你指的什么?” 她听见男人的声音由远至近悠然而至。 她看到有人在她旁边坐下。 白发,蓝眸,那张帅气又令人困扰的脸,映入眼帘她的眼帘,是五条悟。 真好啊,梦里的五条悟是不带眼镜的。 她觉得好笑,呆滞地望着对方,那双眸子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仿佛包揽了宇宙中所有的星辰,绚烂夺目。 在对方的眼眸中,她嘴角扬起肆意的笑容,像是久别重逢的老友那样,轻声地开口:“我说的是全部哦,包括你。” 梦境中南宫月仿佛陷入一场断断续续的回忆。 她身处于神社,坐在后院饮酒。 她看到自己与宏彦聊天,还看到他给自己端了杯蜂蜜水。 她望见漫天飞舞的雪…… 随后五条悟出现了。 五条悟?! 她陡然惊醒,发觉自己正躺在室内,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是自己的新公寓。 “这是什么荒诞的展开啊。” 南宫月疲惫地感叹一声,断片了……所以见到五条悟也是做梦吧,怎么回事,一下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一定是昨晚喝多了,醉着酒打车回到公寓。 比起这个,在神社见到五条悟,然后又醒在公寓这种事更发生的概率只有0.01%吧,逻辑上怎么也说不通!?呵呵呵呵,没有别的解释了。 她的手背抚上额头。 “造孽啊,一会还要打车回去。” “早上好。” 听见男人的声音在床头响起,她呼吸连同表情停滞了两秒,猛然掀被起身。 白发男人靠立在门前,环抱双臂,显然在此等候了多时。 和梦中一样,他没用绷带或者眼镜遮住双目。 不是吧!不是吧!不是吧??! 她呆望着对方。 五条悟嘴角扬起一抹胜利者般的笑容,湛蓝的双眸悠然地回应她的视线,又用冰冷到极点的语调说道: “神野月,南宫月,我该用哪个名字称呼你呢?” 第58章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势不可挡的强烈杀意将她顿时吞没。 那是强大到不容置疑的力量。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咽喉。 比生中任何一次直面死亡的危机感还要令人窒息。 比面对南宫健太时带来的恐惧更加直观可怖! 他要杀死我!!他可以非常轻而易举地杀死我!!!仅仅是在某个呼吸转化之间!!! 连恐惧的时间都没有,大脑疯狂地刺激着她行动,行动内容只有一个词: 【逃】 受人类求生本能的驱使,她不顾思考地翻身下地,门被挡住了也没关系!狭小的屋子总能有出口! 她赤着脚冲向带有窗子的墙面,将那视为求生通道。 然而当南宫月指尖刚触碰到那通道的把手,背后却遭到猛烈的撞击。 来不及喊痛,重击使她晕头转向,很快她意识到被压在了墙上,属于男性的宽大手掌钳制住她的手腕,一手被反制在背部,另一手则被抓按住紧贴墙面。 她看不到对方是怎么束缚着自己,只知道现在动弹不得。 背后来自五条悟的气息缠绕着自己,即使不是咒力与术式上的交锋,她也从没想过与他的体型差异会带来这样的劣势。 “你在干什么?”身后五条悟居高临下的声音由上至下传来,随后靠近耳畔,她被迫侧着脸,余光望到白发男人凌厉的面部轮廓,与似笑非笑的嘲弄神情,“跳窗?别怪我没提醒你,现在是白天,这里是9楼,难道是想上社会新闻了吗?” 交谈似乎帮她冷静了点,无暇顾及这样的暧昧距离,怒意窜上了头,南宫月一咬牙,愤恨地怒斥道:“什么意思?这是我的问题吗?你刚刚想杀死我吧!我不跑等死吗?!” 她的争论言语中带着几分后怕般颤抖。 五条悟歪了下头,嗯,是做的过火了吗?他松开对方,慢慢直起身。 “动动脑子想想,真要你性命还会给你这么好待遇吗?”他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啊,我只是给你个威慑,你就有这么强烈的应激反应啊,兔子都没你跑得快,真叫人难以相信。” 五条悟作为始作俑者还在抱怨,仿佛刚刚只是开了个很的小玩笑。 正如他所说,对方真要杀死自己,大可不必这样绕圈子。 南宫月小心翼翼地转身,来回摩挲着两手手腕,被他钳制过的皮肤泛起了红。 “你……”她迟疑半晌,率先打破沉静,“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可以沟通了是吗?”五条悟往旁边一指,“坐吧,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聊一聊。” 漫不经心的语调里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她老实巴交地坐回床边,如果可以真想裹紧被子,气氛实在是太冷了啊。 五条悟拖了把陌生的靠背椅到她身前,放稳时非常粗暴地制造出声响。 见两人距离再次被拉进,她微微地往反方向挪动。 尽管能交流,但他此时很明显是在生气,相当生气。 “前天晚上,”五条悟坐下后翘上二郎腿,坦然道,“准确来说从墓园回去后我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起先只是一个念头,我没当回事,紧接着是不存在的记忆只有一个画面,月知道吗,我这个人记忆力可是很好的哦,没有‘不存在的记忆’这一说。” 他忽然用上非常亲昵的称呼,脸上却毫无波澜。 “到了夜晚,我就开始重新审视了,从一个‘不存在的记忆’作为突破口,找寻其他曾经我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就像是捅破了的窗户纸,被彻底撕毁,我看到了真实的全貌。” 那双湛蓝透彻的眼睛凝视自己时,南宫月觉得自己像是被凶兽盯上的猎物,压迫感侵袭而来,叫人喘不过气。 “旧时的好友变了模样,居然还在我家中和我共同生活了近半年,这是相当可怕的事啊,换做是你,发觉这些时会先怀疑自我吧?不过六眼告诉我后者才是真实,为了进一步验证我的推测,我连夜联系了本家的人,武藏还记得吗,他对你的印象很模糊,并笃定你已经死了,但是遭到我的质疑后,又很快改口,话语前后矛盾,至今没弄明白真假 一切与你有关的人记忆都被篡改了是吗?如果不是我在脑内找到了术式的痕迹,我恐怕还会和武藏一样迷茫……是你做的吧,真了不起啊!要知道这世界上没有人有这个能力在我脑子里动手脚,更没这个机会。” 他语气平淡,甚至略带轻松,可落在南宫月耳里,她听到了无尽的怒意。 他在指责我,背叛了他的信任。 不论五条悟的言行举止上变的如何轻浮乖张,不修边幅,但他骨子里自始至终都是那个傲慢的神子,那样孤傲的人,容不得这样的冒犯,所以才会这么生气啊……话又说回来,仅仅是生气已经很手下留情了呢。 她讪讪地垂眸,像犯了错的受到斥责学生,回避视线,轻声回道:“是术式,尽管不是我的,但确实是因为得到了你的帮助才能发动的术式……” “然后呢?”他追问。 “然后?”她反问。 五条悟一愣,没想到对方会迟钝成这样,而那漫不经心的态度让他感到格外不爽。 真是麻烦啊,做过分了又怕她会受到刺激,到时候不知道干出什么疯狂的事……明明长大了怎么胆子还变小了呢? 他起身换坐到床铺边缘,手掌按住正欲后躲南宫月的脑袋,像小时候那般,逼迫她扭头直视自己。 “我说啊,做了这样和那样的事,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实在说不过去吧。”他脸蓦地凑近。 靠,说话就说话,你靠这么近做什么!本还在组织语言的她慌了神。 “什……什么这样和那样的事??!最多只有这样没有那样吧???”她忽地收回发散的思绪,语无伦次道。 “哦~”他松开对方,坐回原来的位置,摊手道。“那就请你对‘这样的事’解释解释吧,把前因后果讲清楚。” “我……”她泄了气般低下头,“你得给我点时间,我还没整理好语言,事实上,因为术式的代价,我把之前8年的事全忘光了……是最近才想起来一切。” 第56章 事到如今,于情于理,她都没法隐瞒了,五条悟是受害者,他有知情权,而自己只有坦白才能得到宽恕吧。 可是她又不想把在五条家轮回过的事告诉对方,如果不好好理清思路,解释过程中出现了不合理的地方,只怕五条悟会对她失去最后的耐心。 南宫月的话和五条悟的猜测如出一辙,这样的庞大的术式不可能不存在【束缚】,同时也正好对应上最初两次见面,她毫无破绽反应。 “不急不急~”他一副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的样子,摆摆手,慵懒地拿出手机,看起推特来,“我特意请了个长假,可以陪你好好想,什么时候想好告诉我,什么时候就放你出去哦,你看,行李都给你拿回来了。” “你这是什么,监|禁吗?”南宫月没好气道。 “别乱说,真要监|禁就把你丢到高专的地下室了。” “不对啊,”南宫月环顾四周,发觉异样,“这里是我家吧?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家具也换了?” “不是哦,是我家。”五条悟滑动着屏幕,头也不抬。 “是我家,”她确信道,这个布局和装修就是她的公寓。 “902对吧,月的家在隔壁。”五条悟收起手机,抬手一指,朝她嬉笑道,“说起来还真有缘呢,我们可是邻居。” 南宫月气结地两眼一黑,差不多到要上呼吸机的程度。 这是造了什么孽,偌大的东京这也能遇到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家在哪?提前调查过?” “呵呵,”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让南宫月有种不好的预感,“也不知道是哪个喝醉的女人,在公寓路边指着我以为要搭讪,还说自己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你孩子在家吗,要不要叫过来玩玩?” “是你??!”她是依稀记得有这么件事来着,但都是陌生人,她完全没当回事! 南宫月无力地仰面瘫倒,莫名的羞耻感让她只想掩面哭泣。 “算了。我不想解释了,你找个地把我埋了吧。”都这样了,真是有点生无可恋的感觉。 “呵呵你看着办吧。”五条悟不想和她纠缠,准备起身离去。 “我想喝水。”她撑起上身,在对方临走前开口道。 “自己去厨房倒,要我伺候你吗?你这个态度我真会忍不住把你丢到高专的禁闭室耶。”他不满道。 她瞬间翻身而起,厨房?可以去厨房的吗? 还以为只能在这么个小房间活动了啊。 她朝五条露出心虚的笑容,越过他出门。 客厅里的茶桌上摆了许多三明治诸类的食品,还真准备跟她打持久战啊,她去先简略梳洗一番,后到厨房接了杯水,她下意识在身上摸索,此时五条悟也从他自己的房间出来。 “我手机呢?” “在我这哦。”他扬起手,手机夹于指缝。 “真要做到这一步吗?”南宫月无奈道。 “很有必要啊,论狡猾程度,月在我这排名第一。” “那我可真是荣幸啊……”她嘴角抽搐,干笑两声,“说起来,我在你家与你长时间独处也不太好吧,之前在医院属于公事,现在是私事啊,您的恋人或者妻子要是知道了,会误会的吧?干脆……” “放心,我没有恋人和妻子,不用感到困扰。”五条悟打断她。 “啊?真的假的?离过婚了?”南宫月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就不能是没结过婚吗?”他不耐烦地把南宫月的手机往侧面的单人沙发椅上一扔。 “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有点诧异。”她见状立即安抚道。 难以想象五条悟会单身啊,算下来他今年27岁了?就算他自己没有恋爱,家族也不给来个包办婚姻吗? 也不对,他这种人应该接受不了包办婚姻。 “没必要撒这种谎吧。”他耸耸肩。“比起这个,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吧。” “你把我从神社带走,有见到我弟弟吗,我不想让他担心。”她客厅中央的多人沙发前坐下沙,挑了个面包,盯着自己的手机。 其实她想问的是,带走我这个大活人,弟弟都没阻拦一下,没报警吗? “那个能看见式神的小家伙?跟他打过招呼了哦,说起来他也不是你弟弟吧,有什么真实身份?”他坐在侧边的沙发椅上,挡住南宫月对手机渴望的视线。 “我不清楚,3年前监护人捡来的孩子,我还打算过段时间问问的呢。” 把一切解决后,还能活着回来的话。 “过段时间?从国外回来吗?” 南宫月表情一滞,面包从手里差点滑落。 “你弟弟都跟我讲了哦,说你要出国一趟,归期未定……你那是什么表情,很好笑耶。” “为什么会跟你说这些啊?” “就随便聊了下,告诉他我们以前其实是朋友,因为失联了多年第一次遇见没认出来,后面又相认了……”他编了一连串真假参半的故事,“宏彦相当信赖我呢,非常坦率的孩子,不像某人。” 南宫月无视了他后半句的明讽,惊得合不拢嘴,这么离谱的故事也能取得信任吗?? “我会好好教导他让他远离不熟悉的人,谨防被骗!”她愤恨地咬着面包。 “别说这么无情的话啊,小宏彦知道我来还很高兴呢,他说头一次见你叫朋友来神社。”五条悟那张充斥着少年感的脸满是得意,顺带不忘贬低一句,“你还真是冷漠啊。” 不知是不是她错觉,这家伙的气好像消了很多。 不过让他放自己走应该也是不可能的吧。 她吃完仅剩的面包,站起身。 “你去哪?” “睡觉。” “一味的逃避吗?像以前那样?不见棺材不落泪?”他提起往事。 “我只是还有点困,头也疼,”南宫月转过身来,迎上对方的目光,“况且这次我也不打算再逃了。” 她关上房门,暗暗叹气。 进入残留着余温的被窝,心头苦涩,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展开啊,明明家就在隔壁,有家不能回的感觉好凄凉啊。 第59章 南宫月一觉睡到了近傍晚,直到太阳几乎隐没,她才顶着一头略有凌乱的头发从房间里出来。 五条悟正躺在沙发上小憩,漫画书敞开着遮住了他的脸,听见动静,起身的同时书本自然地从脸上滑落掉地。 他将推至脑门的墨镜架回鼻梁。 “我还以为你会熬到明天再出来呢。”他说着有几分刻薄的话语。“看起来也没睡好啊~” “睡眠勉强足够了吧,我饿了。”她行至沙发前,替他把漫画书捡起,“晚饭吃什么?” 是【d**th n**e】,十多年前的漫画了,应该是很早前就闲置在这个家里了吧。 见对方无应答,她视线转投过去,发现五条悟正直直观察自己。 她冷漠道:“看我做什么?难道还要给我吃便利店的面包吗?我可不想饿着肚子,或者吃着乏味的干粮,和你讲我过去那些不怎么有趣的故事。” 午饭也没喊她,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啊,想要逼迫自己出来面对他。 她放下漫画书,目光落在茶桌上的棒棒糖,犹豫了会,随便捡了一根,撕开外包装塞进嘴中。 “我知道了,”他收起视线,嘴角带笑,“可我家里没食材啊,去你家拿吧?” 这地方他一年半载都不见得会来一次。 “我不做饭。”南宫月直截了当地否决了。“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哪有当母亲的不会做饭的啊,你的孩子们没被饿死吗?”他笑出声。 “这个梗过去不了是吧??” “行吧,”五条悟双手搁在膝盖上,食指交叉,“那你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我感觉现在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她余光扫到落地窗外,不远处的建筑,旋即提议道:“火锅如何?随便买点食材回来扔一起煮就好,方便又省事。” “不错的想法啊,下雪的时候吃火锅听起来挺浪漫耶。” 这是哪门子的浪漫?南宫月没把扫兴的话说出口。 窗外的雪还未停止,眺望出去,远处低矮的屋顶已经铺上了一层洁白的布。 放在郊外,应该是美不胜收的场景吧,可惜这是东京,再美的雪也拯救不了密集无规律排布的现代化建筑。 “那边就有个超市,什么都有,汤包也可以一起买回来。”她朝着窗对面的建筑一指。 “你倒是会使唤人。” “我是愿意出去的买哦,就是不知道你同不同意放我出去。”她说着挑眉凝视对方。 “呵……”他端着下巴沉思半晌,忽地双掌一拍,兴致勃勃道,“决定了,就一起去吧!” “呃?” “把你一个人丢在公寓我实在不放心啊。”他故作担忧。 或许是下雪的缘故,今天的户外冷得不像话,南宫月缩了缩脖子,把手揣进衣兜里,与五条悟走在大街上。 第57章 五条悟好像看了她一眼,但没说话。 穿过两条街,过了马路。 商场前的自动门缓缓打开,进入内部超市。 五条悟推着购物车,迈着随意的步伐,在排放整齐的置物架上随意拿取各式零食。 南宫月沉着脸跟在身后,原本就想着编排一下他,结果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思绪间,余光瞟见底部瞬间被填满的推车。 “等一下,”她按住车子,“我们是来采购火锅食材的吧,为什么要在零食区逛?” “难得来趟超市,不应该多逛一下多买点吗?”五条悟反问道。 “问题不是这个啊,你拿这么多我们一会提的回去吗?”她微微叹气,“至少也得先把最重要的东西选了再说吧?” 照他这个势头,说是要把超市搬空都不夸张。 “那就照你说的做吧~”五条悟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迁就她的样子。 车子推往海鲜区。 这次她任由五条悟选材,不再置喙。 因为五条悟执意想吃龙虾和帝王蟹涮火锅,他们不得不待在原地,等待服务员处理食材。 “说起来你不像是会做饭的人啊……也不常住那边,家里有锅吗?” “我为什么不会做饭?”五条悟的关注点全放在了前半句。 “嗯?”她诧异地侧头望向对方,“有点意外。” “没有什么我不会做的事,只有想和不想。”他语气颇为骄傲。 这份傲慢还是熟悉的配方啊。 “客人,您的蟹和虾都处理好了!” “谢谢~”南宫月上前一步去取包好了的海鲜。 “不必客气。”服务员热情地鞠躬。 “再买点肉就差不多了吧?” 南宫月跟在他身旁,自顾自道。 撑着推车扶手的五条悟似乎发现什么,“哦”了一声。 迎面走来一位混血男性,怔在原地,他穿着米白色的西服外套,蓝色衬衫,打着黄底黑色斑点的领带,手头拧着购物篮。和五条,夜蛾一样,也用眼镜遮挡住眼部。 “真是罕见啊,竟然能在这种地方遇上五条先生。”他语气平静地发表惊奇的言论。 “呀,好久不见啊!”五条悟开心地上前揽住对方肩膀,又转头对南宫月道,“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后辈,七海建人!和你一样曾经都是上班族哦~” “请不要特意强调‘上班族’,我想别人也不想被你这么称呼。”他吐槽道。 “七海海,这位是……神野月。” “初次见面。”七海很有礼貌的微鞠躬道。 “初次见面。”她欠身点头回应。 “听说五条先生破天荒地请了个长假,我还以为是去处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结果是在约会,确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很不得了的事情呢,五条先生居然也能和女性约会。”七海脸色沉静地小声感叹。 确切地说,应该是居然有女性能和五条正常相处。这个世界是在不经意间发生了什么奇妙的变化吗?七海心中不可思议地惊叹。 “在你看来我是那么不受欢迎的人吗?”五条悟毫不避讳地讲的很大声。 “不,只是托你的福,我的假期泡汤了。”碍于还有疑似五条的约会对象在场,他很有素质地没继续这个话题。 “所以你们也是同事?”南宫月询问道。 “是哦~”五条悟比出个胜利的手势。 “你没有把咒术界的事告诉她吧,普通人知道可能会引起……”他话还没说完,一成不变的脸上表情微动,“神野月不就是……” 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人物听说遭遇过特级后全身而退,民间突然冒出来的高级咒术师的神野月小姐。不过她不是已经拒绝咒术界邀请了吗? 没记错的话是五条先生接手的案子吧……两人短暂的接触后互生好感所以开始交往了吗?不对,神野小姐好像有恋爱对象的啊?五条先生不可能不知道……购物车里的尽是做饭需要用到的新鲜食材,已经发展到这种程度了? 他看五条悟的眼神逐渐复杂。 七海思绪飞扬,抑制住八卦的心,决定不趟这趟浑水。 “没错,我还以为七海海不记得了呢,嘛~今天就当先认识一下吧。”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回见。”他一本正经地与他们告辞。 “你的后辈兼同事好像误会什么了哦。”南宫月同走回来的五条悟讲到。 “啊!我是第一次在他脸上见到如此复杂多变的表情,超搞笑耶!” 他的关注点完全和自己不在一个频道上。 算了,反正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刚刚多谢了啊。”她说。 “什么?” 他们走到肉类区。 “和别人介绍的时候报的还是我的假名。” “这不是应当的吗?真名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吧,可能会把第三方扯进来。” “你倒是真不见外啊。” “现在解决的不应该算是我们之间的私事吗?”他反问道。 “等一下。”她忽地拦住五条悟道。 她在旁边的冷藏架上取下一罐罐啤酒。 “还要喝酒吗?明明昨天才喝成那副模样?” “放心,我不会喝太多的,”她指着五条悟道,“有些事情不喝点酒会难以说出口。” 酒精能放大情绪和表达欲。 过去就像是一道被她掩藏得很深的丑陋伤疤,这将是她揭露给南宫家以外的人看。但又是不得不做的必要行为。 她在找别人算账的同时,五条悟也揪住了她,命运真是不放人任何一个人置身事外。 “还有害羞的时候?”他戏谑一句。 南宫月回以一道白眼,终于按捺不住吐槽的心:“为什么那个五条悟长大后会变得如此轻浮。” “有什么关系?都这么熟了,总板着脸人生也会跟着一起无趣的啊。”他表达着不知哪里得来的人生观。 “随你高兴吧。”她恢复平静,接受现实。“对了,你家到底有没有锅啊?” “有哦。” “好吧。” 两人回到家中,开始清点食材。 “你以后一定能和硝子合得来。”五条悟望着茶几上整齐排列的啤酒,生出感叹。“那家伙戒烟之后就只沉迷于喝酒了。” “硝子?” “家入硝子,是我以前的同期哦,高专这边唯二的反转术式拥有者。之前有帮你治疗过来着,没印象吗?”五条悟进入厨房。 “不记得了,那个时候我大概率睡着了吧。”南宫月站在厨房门口,靠着门沿,与他闲聊起来,“唯二,还有一个是谁,也是你同期吗?” “还有一个是我哦~”他大拇指指了指自己。 “真的假的?”她不可置信道。 她以为反转术式和生得术式一样,是天生的赋予的。 “真的哦,正如你所说,现在我是这个时代的大魔王。”傲慢的发言却被他说成了理所应当的语气。 “这话都还能记得啊。”南宫月记起来曾经自己确实和他这么讲过。 “一股脑地回忆起以前发生的事,记忆反而异常清晰啊。不过这可能跟我本身有关。” 五条悟指的是自己的六眼。 南宫月本还担心对方不过是夸下海口,实际上根本不会厨艺,见到五条悟有模有样地做着摆盘,她安心的坐回沙发,翻阅起桌上的【d**th n**t】打发时间,啊,肚子好饿哦,又不想吃零食垫肚子。 “来咯。” 五条悟端着锅兴奋地从厨房出来,摆在炉子上,打好火。 她接连开了两瓶啤酒,递给坐在侧面的五条。 “你在干嘛?” “你不喝?” “我讨厌酒精。”五条悟摆了摆手。 “咦……”她盯着对方,“所以是酒量不好?” “可以这么理解。” 坦率的态度让南宫月不好再追究,只是小声抱怨道:“早说啊,那我买多了。” “喝不完吗?” 南宫月把五瓶罐子单独摆到旁边。 “我只喝五瓶,到时候还想多喝请务必拦住我。” “为什么?” “五瓶是维持清醒与理智的极限,之后可能会胡言乱语。” 这是南宫月多次喝酒得出的结论,通常有不熟悉的人在饭桌上时,她绝不会多喝。 “啊,我见识过呢,早知道那时就应该录下来啊。”五条悟回想起什么,感到惋惜。 第60章 【我的家就像是一个大型家畜养殖场,而我也是其中一只家畜。】 作为一名穿越者,我对自己的处境有异常清晰的认知。 对术式和咒灵的认知,让我得知了自己处于一个漫画世界。 即便生来便被赋予了强大的术式,像漫画里的主角一样拥有与咒灵战斗的体质。我依旧只能作为家畜而存在着。 第58章 我的叔叔,也同样是家主,给所有大家小时候便给孩童们灌输两个思想。 【绝不能违背家主的意志】 【成长,觉醒术式,然后为家族生下孩子是他们所有人的使命】 “这个是堂兄,将来会成为月的丈夫哦。”她父亲时长拉着自己认人。 我的堂兄,先天发育不全,智力低下,只因是纯粹的南宫家血脉,所以能成为我的丈夫。 所以这和家畜有什么分别? “家主大人近几日都不在,我打算明天偷偷出去,去到山外!”大她三岁的堂姐有天悄悄和她讲起,明亮的眼中闪烁着光,“我的咒力已经可以破坏结界了~月要和我一起吗?” “不要,家规说了成年之前不准外出。” “胆小鬼,那我自己去好了。” 那天后,她再也没见到堂姐,时隔半个月,她才知道堂姐外出没几天便被抓了回来,关在地下室呆了10日。 她牙被敲碎了一半,手脚上的指甲盖全数拔光,更别说那些被衣物遮蔽而不见的伤了。从此后,堂姐眼里不再有光芒。 作为一个拥有成熟心智的人,我当然无法接受这一切。 我的父母,在我看来是温柔到软弱的人,他们掌控了很强的术式,却从没生出过反抗的心思。 我只有过一次向母亲表现出对自由的渴望,也是那一晚,我从没被这么严厉地训斥过。原来母亲也有这么凶的一面啊…… 不该是这样,太扭曲了。 这个世界绝不是如此,明明是一个漫画世界,可我活着感受到的痛苦却无比真实,既然是漫画,那么把这里的人都杀了也不会有什么心里负担吧。 我不得不隐藏起真实想法,刻苦训练。 导火线引发在7岁那年。 “刚刚是你碰过它吗?”神色凝重的叔叔端坐在厅堂上方,居高临下地审问我,我感受到极度的压迫感,喘不过气。 “是……是……我看它在地上,所以捡了起来。”我畏畏缩缩道。 在外人眼里,我一向是乖巧听话的好孩子,也从不说谎。 家主望着攥握在手里的玉坠,表情肃然:“图案变了呢,你做过什么吗?” 他把玉坠悬与空中,自由摆动。 “没有。”我摇头,希望撇清关系。 上面原本是一条蜿蜒身躯正在爬行的蛇,眼下却成了头尾相连的衔尾蛇。 叔叔闭着眼睛陷入沉思,半晌他喃喃开口:“是这样啊,原来如此,还能这样判断,一开始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忽地睁开眼,表情异常明亮,我从未见过一向不苟言笑的叔叔,露出这么欣慰的笑容,甚至有几分诡异。 “没你什么事了,回去吧。” 我又回到了一如既往的训练生活。 1个月后,叔叔叫着父亲一起外出。 回来时只有父亲一人,还带着叔叔亲手写下的遗书。 父亲顺理成章地继承了家主的位置,并表示将来会让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我,成为下任家主。 被驯化过的家族成员没人反对。 事情朝着意料之外的局面发展,若真如父亲所说,等我成了家主,我就能亲手将这个饲养场彻底解放吧。 我好像看到了希望。 父亲当上家主后成了一头笑面虎,他一如既往地温柔,却在家规上不纵容分毫。我变得愈发忙碌,母亲也逐渐不对劲。 “听好了,”母亲蹲在我面前嘱咐道,“待会晚饭你不要下去,在房间里呆着,不论听见什么动静也绝对不要出门。” “如果想要自由,就照我说的做。” 我被她最后一句话惊出一身冷汗,心有余悸地点头。 “好。” 夜幕降临。 我听到了交织起伏的爆炸声,哭喊声,咒骂声…… 随后我感受到一股蕴含浓烈咒力的结界架了起来,那份如此力量庞大并无法企及,声音消失了,所有人似乎都困在里面,除了我。 数分钟后,结界骤然碎裂。 我的房门受到冲击被震碎开来。 木质门于空中前后摇摆,发出“吱呀”声响。血腥味窜入房内。 外面陷入一片死寂。 我捏紧狂跳的心脏,最终还是按捺不住好奇,下了楼。 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残缺不堪,那全是我朝夕相处的面孔。 我曾幻想过长大要做的事,被别人抢先一步完成了。 “全……是母亲做的吗?” 母亲伫立在血泊上,呆滞地思考着什么,素净的衣衫与双手被染得透红,我听到声音,这才转头看向我。 “不愧是月,居然都不害怕吗?”她嘴角微扬。“我没有动手哦,只是用术式改变了他们的认知,让他们自相残杀但我还是失败了,南宫健太跑掉了,那个怪物。” 她说着迈起蹒跚的步伐,向我一步步靠近。 “为什么……?”我干涩的喉龙发出不解。 “和你的理由一样啊,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打算吗?我可是你母亲啊,怎么会不了解……”她语气断断续续,看起来极度虚弱。 “我就要死了……直至现在,我才体会到那么点自由的感觉……没有后悔哦。”她停下脚步,被血浸透而湿润的手掌覆盖上我的脸,视线里,对方的模样被手指隔断开。 “但月不一样,我做不到的,你可以做到,”她移开手,另一只掌握着衔尾蛇玉坠的手轻微扬起,将它挂在我脖子上,“我会帮助你,唯一的条件是绝不能被南宫健太抓到,明白吗?” 我的大脑有什么东西正在逐一剥离,完全不受控制。 “明白吗?”她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 “明白。” “乖孩子。” 这是我见到她的最后一面。 *** “所以说,面对实力悬殊,杀不死,并且始终会被对方抓到的敌人,在身负【束缚】的情况下,破解死局的方式是发动【消抹自身存在的术式】这样吗?”五条悟听完她的讲述,总结道。 “是这样,没错。” 除了自己是转生者,以及包括【樱子】引导她经历过4周目的轮回没有讲述,她其余的过往几乎全告诉了五条悟。 “那件咒物的能力超出预期的厉害啊,一般来说,术式无法对咒力相差悬殊的人生效,偏偏它做到了。” 五条悟指的是她的玉坠。 “是一次性术式,可以理解为它经过了多年的蓄能突然爆发,嗯……类似蓄电池,你体验过的那种级别的,已经不能用了。但对我而言倒是还有其他作用。”南宫月解释的比较模糊,不想让五条悟深究。 五条悟思忖了会,换了个话题:“而南宫健太那么执着你,是因为你继承了他想要的术式,他又有办法从你身上夺走?” “大概是这个意思吧。” 火锅下面冒着小火,汤料时不时翻滚着,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 南宫月身前放着4罐空啤酒。 “还有这样的人啊,真有意思,那他能长生吗?” “不知道,我对他了解也不多,我一直以为他是个软弱的人……嗯,好像还有什么信息,我遗漏了来着。”酒精让南宫月放弃了思考,只是将最直观的信息告诉五条悟。 “如果真是字面上的‘杀不死’,又能长生不老,那将变成比‘天元’还可怕的存在啊。” “‘天元’?”南宫月嘴里重复着这个陌生的名词。 “可以理解为是维护咒术界正向稳定的家伙吧,咒术师们的据点都受到天元结界的保护,对咒术界而言,祂是不可或缺的存在。祂虽然同样不死,但会老去,嗯……也不外出活动,就像一颗盘踞在原地的千年古树。” “欸~听起来有点神奇,这样的人都不一定能称为人类了吧。”她单手撬开啤酒罐,咕噜灌了两口。 “对吧~我要是能见到祂,还想问问祂究竟无不无聊。”五条悟笑道。 “你没见过?” “没,内部也只有极少数人见过祂本人,通常情况下,祂的指令也是由‘代理人’传达。” “总之,我要说的都说完了。” “确实如你所说,不是什么很有意思的过往。但你很厉害啊,在那种环境下没长成什么自闭人士或反社会人格者。” “再呆上5年可就不好说了,事实上,我曾想过把他们都杀光呢,只可惜实力不允许话说一般人听到这么沉重的真实故事不应该先安慰几句吗?” “安慰你反而会生气吧哈哈。”五条悟笑了两声。 这倒是,她之所以同五条悟讲述过去只是为了得到谅解,而不是同情。 “所以,你的记忆是在医院苏醒后就恢复了吗?”他接着问。 “是,那是段非常不好的体验啊。” 五条悟突然闹起别扭:“啊啊,有点不爽啊。你这家伙绝对有在偷笑,暗暗自喜,甚至想要借机愚弄我什么的吧。难怪你总在观察我。” 第59章 “这种事只有你会做吧。”南宫月不屑道。 话虽如此,她好像某一瞬间是有过那样的想法,但这话绝对不能跟五条悟讲,她义正言辞接着说:“请体谅一下我,我也很为难啊,咒术界那么多人,偏偏来的是你你叫我怎么办?难道要我拉着你手,高兴地说‘悟啊,好久不见呢,居然长这么高了,还记得我吗,以前在你家住过一段时间的旧友,一起出生入死过呢,不记得也没关系,你很快就会想起来,希望到时候不要揍我。’这样吗?” 南宫月的话不自觉地多了起来。 “不是听起来很不错的画面吗?” 她没好气道:“你确定不会把我转送到精神科??” 五条悟端着下巴,似乎真思考起彼时他会怎么做来。 “前因后果我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哦,不许再凶我了啊。”她竖起食指摆在五条悟面前,警告道。 “知道我为什么会生气吗?” 你这问题很死亡啊……南宫月用她迟缓的脑子不假思索回道: “因为小时候没和你坦白,离开时也没好好道别?” 五条悟的墨迹下的眸子微微触动:“亏你还知道啊。” “我坦白了你会阻拦我吗?” “不会。” “那时我只觉得今后也不会再见了,一个是作为普通人的我,一个是咒术界的你,失去记忆后我们两个不会有任何交集,出现交集便意味着术式失败,前面的努力就等于白费了。” “那结果呢?”五条悟抱住双臂,嘴角带着嘲讽的笑意看向她。 “被打脸了,好疼。”她说着捂住一边脸颊。 “良心不痛吗?” “嗯?”她动作迟疑地捂了捂胸口,仿佛还认真感受了一下。“现在不痛了。” “偏偏这种时候就坦率起来了吗……”他好笑道,余光瞥见桌上的空酒罐们,“你喝超额了哦。” “没关系的啦,我不是该交代的都交代了吗?一下子就轻松许多。” “一点紧张感都没有啊,不担心对方会很快找上门了来了?” “不会的~”她竖起食指,比在五条悟眼前,左右摆动,“我现在算是理解了,南宫健太的‘定位’术式,是建立在弱者对强者产生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实力相差越大,感受会越强烈,虽然这么说有点自负,但完整的我,和他应该没多少差距了。” 她说着手又抚上心头的位置,振奋:“而我也同样不畏惧他了。我现在啊,可是掌握了那个‘术式’的人!” “真了不起啊!”五条悟鼓起掌,为她喝彩。 “说起来你都不好奇是什么术式吗?”五条悟看起来就没打算要问她,换做小时候,他一定会追问的吧。 “术式是非常私密的东西啊,主动暴露术式的构成会在战斗中有增幅,但要不要何人透露还得看术式本身适合哪种。” “好吧,有机会告诉你。”她神秘一笑。 “呵,有机会这种话基本就和改天请你吃饭一样,等于遥遥无期吧?” “呐。悟。”南宫月忽地敛起视线,转看向他,对他招了招手,像是要说悄悄话。 “怎么了?” 五条悟感到不解,但还是凑了过去,两人脸靠得很近,她呼吸很轻,带有几分酒意。 “抱歉呢。”她非常认真地说。 尽管没明说是为哪些事道歉,但五条悟很自然地领会了她的意思。 五条悟揉了下她脑袋。 “欢迎回来。” 第61章 翌日,南宫月浑浑噩噩地从床上醒来,嘴里干得不像话,她起身下地。 想了想还是打开行李箱换了套衣衫才出门。 客厅被打扫得很整洁,阳台的窗户是半开着的,窗帘拉了一半,阳光与冷风一同灌进了屋子,暖气还运行着,也不是很冷,她晃了下头,用手轻敲额角,昨天不知不觉又喝多了吗? 她去卫生间洗漱后又到厨房打了杯水。 客厅大门忽地作响,她听见电子锁开启的声音。 “醒了啊,早上好啊。”五条悟一副休闲打扮,高挺的鼻梁上依旧架着副黑色墨镜,他进入屋内顺手带上门。“吃早餐吗?还有热饮哦~” 他扬了扬手里的袋子。 南宫月放下水杯,走到他面前,抬起手掌:“比起这个,手机可以先给我了吧?” “真的很冷淡欸,有人说过你喝酒和不喝酒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吗?”五条悟绕过她,在沙发上坐下,“你不吃我可不会管了你哦。” 她这才瞧见自己的手机早就被放在了茶桌上,只是一开始没有注意。 她默不作声地拿起手机,在五条悟旁边坐下,对方把早餐拿出来的同时,很自然地递给她一盒牛奶。 “这都是你收拾的?” “怎么可能,我叫了打扫服务。”五条悟否定道。 公寓确实提供付费打扫来着。让少爷打扫屋子好像怎么也说不过去。 五条悟带的早餐是对面商场的松饼与三明治。 她双手捧着牛奶,沉默了一会才道:“我说,昨天虽然喝多了,后面有些事情不记得,但……” “不记得没关系,”五条悟突然打断他,打开手机,“我来帮你回忆回忆。” 南宫月:“” 他笑着点开视频,南宫月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外放出来。她看见自己狼狈、佝偻的背影在大门前左右颠倒。 “啊,这个门为什么打不开……???我要回家啊???不行了,要不找个撬锁的吧??” “我只是把大门反锁了一下,月就不知道怎么开门了呢,真有趣,啊,你不看了吗,别走啊……” 五条悟一番劝说,又当面把视频删掉后,南宫月才坐了回来。 “你不会经常干这种事吧?”她冷眼看去。 “以前给同事拍过一次呢,这不是很好吗,青春的回忆……” “你那位同事肯定不喜欢你。”她连连摇头。 “不会啦,只是闹着玩的~” “你这样会没朋友的哦~”她不怀好意道。 “怎么会,”五条悟笑了几声,“我面前的你不就是吗?” 南宫月表情一滞,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总之,”她叹了口气,“昨天前半段的事我都还记得,那些话也都是真的。” “然后,你怎么打算的呢?”五条悟问道。 这也是南宫月打算和他谈的事情。 “我想出国。” “为什么?”五条悟有几分诧异地挑眉,墨镜下蓝色的眸子看向她。“我还以为你是不敢面对我,才想跑到国外。” “一开始是为了躲你没错啦,想着把自己的事情放到完全人生地不熟的位置,处理完再回国。 但细想下来,我依旧打算这么做呢,我已经有朋友和家人了,继续留在国内,万一有什么问题,会给他们带来危险。 南宫健太甚至可能会用他们的性命威胁我放弃抵抗这也不是不可能吧。” “所以就想着带着秘密独自离开,又独自面对接下来的困境吗?” “是的。” “什么事都要一个人完成,不会觉得寂寞吗?”他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人类始终都是群居生物啊,即使换了一个地方,也不可能完全不接触他人,只要有接触,就会产生羁绊。” “我……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她小声回道。 “想要保护朋友家人的想法是好的啦,但对方真要有心,即使是在国外,他也能把人绑架过去吧,术师手握的资源和渠道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啊,”听起来有点大费周章,但不是没有可能,她转头征求意见,“那你觉得呢?” “一切结束后,你有什么打算吗,继续原来的工作?” “不知道,”她喝了口牛奶,眼神迷茫,“创作很需要灵感,而像我现在大脑已经被别的东西塞满了,完全不可能做原来的事情了啊,以后会如何也不知道,但总觉大概率会考虑转行?” “是吗,”五条悟思忖着,打了个响指,“要不先到高专来?” 南宫月迷惑地扭头:“啊?这和对付南宫健太有什么关系吗?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不妨想一想,即使现在的你拥有完整的术式和咒力,但十几年没训练,你真有信心和他战斗吗弱到连一只特级咒灵都没能祓除?”他说的头头是道,将南宫月贬低一番。 “那个不算,”她轻哼一声,打断道,“当时我只仅有使术式的想法,却没有祓除咒灵的概念,使用咒言时,我拿对方当真实活着的生物诅咒它死亡,结果只对它造成了□□上的折磨……” 对了,她还想亲手报仇,但她缺乏魍魉童子的情报。 “但是你仍然不能否认自己很弱吧,”五条悟继续打击道,“你看,你连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也没人能帮你训练,现在就像个空有一身术式的外行人,一点相应渠道也找不着。加入高专至少能帮你解决许多麻烦,嗯……训练、情报、武器,这些都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 第60章 至于你担心的亲友,我可以从本家那边拨一批人,或者是在暗网上雇几个人私下保护着,发现什么动静,总能尽快赶到而不是远在国外的你,眼巴巴地看着亲友被害。” 好家伙,其实你是高专的招生办主任吧?她腹诽了一句。 她思考了数秒,淡淡道:“本该死在我手上的家伙如今还逍遥法外,这叫我很难接受,加入高专的话,我能获取那只特级的一手信息吗?” “发现咒灵后,通常会委派附近相对应等级的咒术师解决,东京的特级咒术师目前就我一个呢。”五条悟侧面回道。 意思就是只要你同意了,就能带上我啊。她看了一眼对方,收回视线。 不得不说,她被五条悟的提议说服了。 “可,”她有些扭捏,“再怎么说,我已经大学毕业了啊,让我回高专念书怎么想都很奇怪呢,难不成我还得叫你一声五条老师?” “哈?月是笨蛋吗?”五条悟表情愕然,随即捂嘴嘲笑,“谁让你当我学生了?” “那是什么意思?” 提到加入高专她就下意识往学生的角度去想了。 “月也可以做我同事啊,嗯,我想想,见习教师,如何?” “不行不行不行,”她立即摇头,“教书育人这种事我干不了,教导功课也不是我擅长的领域。” “高专的教师和传统意义上的老师不太一样,我们基本上教的是咒术相关知识,还有许多实战内容,不然怎么叫‘高专’呢虽然偶尔也会遇上问题儿童,但他们还是很可爱的呢。对了,还有许多时间是外出完成任务,就像小时候家里的那种。” “真的吗?”她一脸怀疑。 “真的哦,就连我这样性格的人也能当老师,所以你就放心吧,学生也会体谅老师的。”他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南宫月的肩。 你这话重点全在最后一句吧……她暗自吐槽道。 “嘛~这都是权宜之计,只是让你见习,做做样子都可以,即使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也不会给你分担太多教学任务的,到最后真想辞职回到正常生活,都是你个人自由。”五条悟补充道。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啊。” “啊对了对了,”五条悟似是想到什么,“我们可以申请将南宫健太判定为诅咒师,让他很难在大城市里行动。” “这个不行。”南宫月否定道。 “为什么?” “出于个人原因。”她不太想解释。 “那就把这个提议否决好了。”五条悟不以为意道。“所以说,前面的方案都同意了?” “算是吧,比起我的想法,悟说的确实更实际点。”她喃喃道。 “对吧~!”五条悟一脸满意。“以后不要总想着一个人战斗了哦,明明还有人可以依靠。” “因为你帮过我太多了吧,能自己解决的事情,我更想优先自己处理。” “你是说小时候吗,那也不过是举手之劳。月就坦然地接受就好了。” “说的轻而易举的,可……”她话说到一半蓦地收了声,有些心理活动没必要告诉他。“就先这么决定了吧。” 就是五条所谓的举手之劳,让自己摆脱噩梦苟活到了今天,如今还要她继续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好意吗……对他而言是无足轻重事,放在自己身上却是过于沉重的恩惠,再这么下去,这样的不对等,会产生一些难以控制的情感吧。 当她回过神时,五条悟正与人通完电话。 他收起手机,嘻嘻一笑:“准备出发吧。” “去哪?” “高专。” 第62章 东京咒术高专,烛火昏暗的日式主殿内。 “所以,你要推荐神野小姐到高专任职?”夜蛾正道放下手头尚未完成的咒骸,面色凝重地看向两人。 “准确来说,是见习教师,助教这种。等后续取得资格证书,再考虑转正的问题吧,当然也得看她适不适应这份工作啦~”五条悟懒散地站着,嬉皮笑脸地与夜蛾说道。 “这也是你自己的意向吗?”他目光投向另外一人。 “是的呢。”南宫月点了点头。 在此之前,他们一致认为现在还不能与外界讲出自己的身份与过往,至于五条本家那些知晓她过去的人,会由五条悟这位现任家主提前打好招呼。 “所以你小子突然请假是跑去给学校招人了?我以前从没见你这么热衷过啊,不打算解释解释吗。”夜蛾训责道,“神野小姐前两天不是很果断地拒绝了邀请吗,为什么又突然改变了想法呢?” 夜蛾满脸写着“你们不对劲”着几个字。 “人生中谁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判断失误的时候吧,况且这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问题。”五条悟帮她回答的同时,又把自己的问题悄悄带过。 怎么看起来有点欲盖弥彰啊。夜蛾双手合十,抵在嘴边。 “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他按捺住好奇,“只是单纯地成为咒术师倒还好,要当教师会有一些考核。” “考核?”南宫月疑惑道。 “一场简单的面试,以及外界认可的资格证,毕竟我们是正规学校只是就像悟说的,如果是助教或者见习,不需要证书一样可以呆在高专。”他回道。 南宫月连连点头,瞬间明了。 “不过,”夜蛾话锋一转,郑重地看向南宫月,“在此之前我还是想听听你的理由。” 先前讲了一大通道理,对方显然也是听进去了,忽然的转变叫人没法无视啊。 “原本我想通过自己的方式向魍魉童子报仇,这才拒绝了邀请,但回去后发觉这是作为个人无法完成的事,五条先生找到我,告诉我入职高专能提供诸多便利,所以我同意了。” 夜蛾听完有些责备地望向五条悟,对方毫无自责感地避开眼神,吹起口哨。 “仅仅是这个原因吗?”他回神追问。 “仅此而已。” “报仇可能会让你丢了性命,即使成功也提供不了满足感,但只要能放下仇恨,你还能回到原来的生活,可一旦加入咒术界,还想做回普通人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夜蛾说着略有危言耸听的话。 “我已经做好不回头的打算了,”她说着停顿了下,“真要能放下,我现在也不会站在这里,不复仇我的人生只能止步不前,充满悔恨。” 夜蛾叹了一口气,没想到神野小姐居然是这么执着的人,拒绝她恐怕也会通过别的方式行动吧,放在内部才能保障双方安全。他又想起什么头疼的事,继续开口: “我可以同意你入职,不过……先前神野小姐拒绝加入咒术界,所以我没提这事。” 他说着抿了抿唇。 “神野小姐的男友,也就那位村上浩二,他的曾祖父是咒术高层的长老,那人似乎没打算让自己这位小辈参与咒术界的事,包括村上浩二周围的亲友也不准涉足咒术界,所以……” 他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没关系哦,已经分手了。”她淡定道。 “呃?分手了?”夜蛾诧异地重复了一遍,不是刚醒来的时候对方还去特地找了关系,探过病吗…… “没错,校长不必感到担忧。”她确定道。 “啊,不会是小打小闹,后面会和好的那种吧……”这个分手的消息来得实在是唐突,夜蛾依旧有些疑虑。 “放心吧,我亲眼见到了嘿嘿,”五条悟摆了摆手,加入对话,像是回忆起什么有趣的画面,“她当着我和伊地知的面拒绝了那家伙的求婚,并且非常无情地把人家甩了呢,真想要和好,对方估计也不同意吧。” 夜蛾不禁掩面,在当事人的面揭露人家的隐私真的好吗,恋爱分手也是相当沉重的话题啊……恐怕要被记恨上的吧。 “就是如此。” 然而他听到的是神野月异常平静的认同。 他有点不可置信地抬头,似乎想确认对方不是演戏,而是真心实意的沉着。 夜蛾轻咳一声,拉回思绪:“既然如此,那就先这样吧,悟你给她安排一下宿舍,还有一些注意事项也讲一下。” “了解。”他故意拉长尾音道。 “欢迎加入咒术高专。”夜蛾走上前,抬起手。“今后就是同事了。” 南宫月与他握了下手:“请多指教。” “既然是你把她带进来的,后面的工作也交给你安排了。”夜蛾转头道。 “交给我吧~” 出来后,五条悟带着她参观学校。 “教职人员平时也都住校内?”她诧异道。 “多数情况如此,这样会更方便点,当然出差就另当别论了,高专同时也是咒术师们的活动据点,你有时候会在这里看到其他咒术师呢,只不过大多数人基本上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完成,很少闲着。” “啊……”她一下子为自己刚付了一年的房租感到肉疼,这就是传说中的有缘无分吗……算了,还要大放血一波,相比之下房租都不算什么了。 第61章 “是有什么不舒服吗,脸色这么差?”五条悟见状问道。 “没……没事……”南宫月哭笑不得道,你这样的少爷应该是不会理解我们对金钱方面的困扰的,“对了,先前校长提到的村上是怎么回事?还有咒术界高层,之前听你也说过许多次。” “与其说是高层,我更喜欢称之为‘咒术界的魔窟’,那些愚蠢的利己者们聚集一起,就像是一大筐烂橘子。”他放慢步调,懒散地回道。 “哈哈烂橘子。”她笑了两声,似乎觉得这个称呼相当有趣。 “村上是六个掌控话语权的烂橘子中的一员。” “欸~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啊。”她喃喃道。“所以,上面听起来一团糟是吗?” “遭到甚至萌生过把‘那些家伙全部杀了算了’这样的想法,后面又觉得不过是换了一批人掌权,与其如此,不如把重心放到年轻一代。” “看来上层做了不少让你窝火的事情?”她感叹道,“所以这也是你当老师的理由?” “没错,大家都争气一点,将来总有一天能来个清扫吧。”五条悟漫不经心说着。 “你真是一如既往地随性啊培养下一代以此整顿甚至给咒术界换血,这样大费周章,吃力不一定讨好的事也就你会做了。” “看来月很不看好我啊。”虽然遭到质疑,但五条悟并未生气。 她静静思索片刻,沉吟道: “与其不说不看好,倒不如说我认为这样的行为很难获得想要的成果吧,人类容易受欲|望支配,大家利益目标一致倒还好,一旦发生冲突,或者受到外界的刺激,昔日的同伴立即倒戈背叛也不是不可能吧。 尤其是咒术师们,大家天生就具备普通人所没有的能力,越是与众不同,越容易对自我与普通人产生比较,然后放大对自我的评估,‘极善还是极恶’,‘战斗与否’,这样的判断往往就在一念之间,就像是给天平的某边突然加上极端的砝码,导致一切选择变得很彻底。” 五条悟端着下巴,脸上笑意不知不觉间散去,似乎回想起什么往事:“尽管月的观念过于阴暗,但又叫人无法反驳呢我不否认,但这也是我坚持做这件事的原因,那些年轻人的人生,在某些关键时刻总得有人给出指引吧。” 南宫月陷入短暂的沉默,她小时候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想法,但长大后却将类似的观念抛在了脑后。 “高专的其他老师也是你这样的理念吗?”她问道。 “我还真没和他们讨论过这些内容呢,但是大家多半都是顺其自然地就干了这一行吧。” 是啊,谁会闲着没事干去做推翻权利这种事情。 南宫月笑了起来:“你还真是一位‘先驱者’啊,之前还说我在孤军奋战,悟选的这条路难道不也是你一人?” “我和你完全不一样哦,你是拒绝接受同伴,而我是需要同伴却找不到。”五条悟毫不避讳地袒露心声。 他这是在向自己发出邀请吗。 她突然停下脚步,走在前方的五条悟也跟着定身回望。 南宫月思考了数秒,看向他,沉吟着开口:“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会慎重考虑要不要加入你的队伍。” “好啊~哎呀怎么有种组队通关的感觉了~”五条悟尾音上扬,嘴角带着笑意,看起来心情愉悦了许多。 “真要比作游戏,那也是养成类的吧……”她吐槽道。 “啊,对了,忘记给你介绍了,刚刚那边的是教学楼,还有咒具库,教师办公楼,操场……” 虽然把名称都讲了一遍,但现在已经走过头了,南宫月根本没法一一对上号。 “宿舍在另一块生活区,学生宿舍与教职人员的是分开的,不过总共也没多少人,教职人员外出可以让辅助监督接送……”五条悟完全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五条老师!”有人突然打断了他。 身后两道人影冒了出来。她和五条悟一同止步。 “哈,我就说吧,真的是五条老师耶!” 南宫月回头望去,两名身着高专制服的学生站在不远处,女生留着公主切中长发,脸色洋溢笑容,应该是很活泼的类型。男生则是黑色短发,五官老成,神情却有几分桀骜不驯。 “老师真是的~回学校也不来给我们上课吗?”公主切女生嘟了嘟唇,发出不满。 “是绮罗罗和小秤啊。”五条悟抬了下手,打着招呼。“抱歉啊,我请过假了,今天仍旧是我的个人假期哦~” “那么假期为什么又来学校?”绮罗罗诧异道,她又反复打量着五条悟身旁的南宫月,“噗”地一下领会了什么,笑出声,“哈~!这不会是老师的女朋友吧?!” “噢噢噢!所以那个从不恋爱的五条老师也终于激情了一回吗!”叫小秤的男生惊愕出声。 “怎么可能。”五条悟否定道。 南宫月注意力全在那副女生装扮的绮罗罗身上。 女生?不,这是男孩子吧…… 五条悟拍了下她的肩膀,微微屈腰,一手比划道:“介绍一下,这位是神野月,不久后将作为见习教师与大家相处啦。” “月,他们高专一年级的学生,星绮罗罗和秤金次。都是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绮罗罗很有礼貌地与她打了招呼。 “欸~”秤金次听闻后兴致索然,“是这样吗……看起来很柔弱耶。”他对新老师没有什么期待,反正都不如五条老师。 南宫月淡定地听着,没什么特别想法。 “小秤以貌取人将来一定会吃亏的哦,神野老师不好惹的呀。”五条悟劝说道,脸上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她余光瞥了一眼五条悟,遏制住翻白眼的冲动。 “是吗,能让五条老师这么评价……是想试探一下我的激情吗?”他说着握住抡起拳头,像是跃跃欲试。 南宫月:???不是我什么都没说啊,全是五条在自说自话,你这家伙怎么就想打架一样? “这种事以后再说啦,你们两个快回去训练吧。”五条悟及时站出来打消他的念头。 “就是,阿秤别忘了老师还在休假呢。”绮罗罗拉扯了下他的衣袖。 “哦,也是。” 两人说着与他们道别,转身离去。 绮罗罗时不时地回头观望。 “怎么了?”秤金次不解道。 “嗯……”他思索着,摇头道,“总觉他们两个看起来关系不太一般?” “有什么依据吗?” “来自我星绮罗罗的直觉!” “想多了吧,或许只是因为你没见过老师和其他女性单独在一起过。” “不是耶,明明也和家入小姐呆在过一块,但就是没那种氛围……两个人看起来像在散步一样。” 第63章 “虽然这么问有点奇怪,难道说你的学生就两个?” “是呢,今年的一年级只有两位,不过即将入学的下一届预备是三个人哦~”五条悟比了个3的手势,仅仅是增加了一个人,被他讲得像是多了一百人那样夸张。 算是明白了,难怪他总说这行缺人手,学生都这么点,更别提就业人员了。 即便如此,三个人组成的年级……这也太少了,还没当初五条家那些孩子多……御三家是不是将咒术界的青少年给垄断了啊…… 她思绪不由得发散开来。 “啊,还有一件事,”五条悟想起什么,提醒道,“学校处于‘天元’加强过的结界内,未经允许是不可以是使用术式的哦,虽然真使用了,无非也就挨一顿训斥当然这是对学生而言,教师没有这种限制,而学生违规造成的损失,一般是由负责的老师进行赔偿。” 南宫月心里咯噔一声,决定把“严禁自己的学生在校内使用术式”这样的规定放在第一条。 “看来你以前没少干这些事啊。”她收回思绪,调侃道。 “都是多年以前的事了,”他一边回忆着,继续说道,“没有登记在案术式在结界内发动,会触发警报,因此理论上来讲,你在高专内部是100%安全。” “但不可能永远不出高专吧。” “是的呢,至少不用担心睡觉吃饭时被人袭击哈哈。”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划分区域的岔路口。 五条悟往旁边一指。 “这条路就是通往宿舍的了,校内有食堂和自动贩卖机,有其他生活用品的需求可以让‘业者’安排。” 她听着安静地点头。 “从刚刚开始话就变少了哦,是有什么疑虑吗?” 他说的是见到那两位学生后吧。 在见到五条悟的学生会后,她又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只是突然有点感慨,”她说着停下脚步,“小时候有答应过你会一起去东京上学的吧,兜兜转转,没想到最后是以这样的方式加入了高专。” “真难得啊,你居然会和我感叹起命运来。”五条悟惊讶道。 第62章 “我有提命运吗?” “这不就是命运吗?”五条悟反问。 “是,总之,某种意义上,这算不算我兑现了承诺呢?”她扬起视线,望向他戏谑一笑。 “呵,说这种话无非是想让你的良心稍微安稳点吧?嘛,就当如此吧,拖了这么多年,要算上利息哦。” 透过他的镜片,南宫月看见他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流露的笑意。 “这种事还能算利息的吗?”她好笑道。 “月自己看着办吧。” 他双手往兜里一揣,迈起大步。 参观完学校后,他们返回市区,这次来得匆忙,她没有带行李,仅仅是为了“面试”。 送他们的是伊地知。 那位消瘦的男人看见自己后,脸上有说不出的震惊。 “伊地知洁高,之前见过了吧,是辅助监督,负责任务的各项对接,以后你应该会经常与她接触,工作上勉强靠谱,可以随意使唤哦~”五条悟如是介绍道。 之所以“勉强靠谱”,是因为伊地知夹在上层和他之间时,会选择遵从上层的命令。 得到这样的评价,伊地知在前座欲哭无泪的开着车。 好在神野小姐与他正式且友好的打了个招呼,才不至于那么沮丧。 果然一开始神野小姐会那么难以相处,是因为情绪失控的缘故吧…… 时隔多日,南宫月终于能回到自己的家中了,她几乎留下感动的眼泪。但也仅仅只能呆上一天,之后大部分日子就会在学校生活了。 她简单地清点行李,随后瘫坐在沙发独自对着天花板发呆了老半天,才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川崎律师事务所。 “您确定要这么做吗?”川崎优提醒道。 “是的,已经决定好了。” “我认为还是太冲动了,再考虑一下吧。” “没关系,结果不会变了,拖着这么下去不过也是对公司的不负责。提前做决定,他们也好去找新的合作对象。” 南宫月没说她一开始甚至不打算亲自跑一套,只准备把材料寄过去,毕竟那时她急着出国,现在倒是无所谓了。 “我明白了,可您要做好违约的赔偿的准备呢,我会尽可能为您把损失降到最低。” 南宫月会心一笑:“当然,这不正是我来找你的理由吗。” 她在委托书上爽快地签下字。 离开事务所时,她特地回头看了一眼,就像是某种告别仪式,蓦地感到轻松了许多,从此之后她就不再是作为“普通人”的自己了,好像总在做这样的事呢,只不过这次不一样,她有明确支付代价。 手机突然震动,打断她的思绪,她低头看去,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在哪?”电话那头五条悟的声音。 “外面办了点事。” “结束了吗?” “结束了。” “一起吃晚饭?”那头发出邀请。 “可以喔,你选位置吧。”她随性道。 南宫月挂了电话,把五条的号码存了起来,这家伙一定是没收手机那天,擅自用紧急模式打给自己得到的号码吧,真实诡计多端啊。 *** “好好珍惜这一餐哦,之后会有好一段时间吃不到这么好的料理了。” 五条悟点好餐后,嬉皮笑脸道。 他摆着非常散漫的坐姿,手掌在桌上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用指尖夹着餐刀,敲击桌面。 他们的座位紧挨着偌大的落地窗,放目远望,夜幕之下的东京一览无余。 “你这发言让我以为是要去蹲监狱。”这就是五条悟和熟人的相处方式啊,上次一起吃烤肉明明还表现得一本正经。南宫月腹诽着。 “明面上你是以见习教师入职高专的,实际上你现在除了术式,什么战斗能力也没有吧。就学生而言,除非他们拥有与我们有相似的术式,否则术式心得这类教学反而不重要,因此教学重点就落在了理论知识,与实战训练上……如果不好好特训,别说是魍魉童子,我的学生你能否打赢都是未知数呢。”他毫不客气地说道。 “那只咒灵有什么消息吗?”五条悟的话显然没给到她太多压力,她关注点全在最后。 “外界方面还没有哦。”五条悟说着停顿了下,压低声音,“不过高专方面得到了一条情报,魍魉童子大概率是融合了特级咒物诞生的咒灵。” 他没由得给出结论,南宫月一下子不知道从何问起,于是静静地看着对方,等他继续说。 “古代至今,流传下来的咒物数不胜数,不是所有咒物都由高专或者咒术世家保存,有些咒物即使封印了,与其他同类物品存放在一块也容易产生反应,所以部分特殊的咒物会选择封存在指定位置,只要记录在案,每间隔一段时间加固一次封印就好。” 五条悟解释道。 “也就是说,魍魉童子原本不过就是只普通咒灵,误打误撞获得了特级咒物【骨瞳】,进化而成。只是目前不明白的是,那边的咒物3年前还有人过去加强过封印呢,没道理会突然松动,除非有人找到并触动了封印物。” 谁会特意去那种偏僻的位置啊是…… 南宫月想起当晚小野纯子与她的对话,说道:“据说几个月前还有人到那边探索过。” “高专也调查到了,那几个人还在追寻中,之后如果发现只是普通人会录下口供就放掉吧,这不是最麻烦的,【骨瞳】可以通过吸收更多咒灵或者咒术师的咒力而变强,继续放任那个特级不管,不知道它最后会变成什么样。” 南宫月微张着嘴,感到不可思议:“这样危险的东西就放在外面吗?” “听起来是很厉害,但实际上它同样会干扰携带者的智力,也就是‘降智’,据记载,拥有它的人类最后都成了痴呆呢,稍微了解它的人都不会对它有想法。”五条悟笑道,“只是没想到这次被咒灵捡了去,而且这种副作用对咒灵不一定有效。” 谈话间,服务生端着盘子慢慢上菜了。 因为是西餐厅,他们各自点了一份牛排套餐。 “所以说,下次见到它会更强是吗?”等服务生走后,她追问道。 “是呢,彼时你恐怕不能再用单纯的‘咒言’祓除它了呢。” “我明白了。”她喃喃道,握着餐具切割起牛排。 “沉重的工作话题到此为止,”五条悟轻拍手掌,宣告话题结束,恢复正常音量,“吃完饭后有什么打算吗?干脆去看电影如何?” “我拒绝,和男人看电影像是恋人之间的约会一样。”她果断驳回。 “不要这么死板嘛,谁规定的情侣才算约会,约会原本的定义明明是预约会面,同事,家人,朋友也应该算在里面话说回来,为什么吃饭邀请你能答应的这么爽快?” “饭桌上可以交谈,我认为这是一种社交必须,谈话能获得许多信息,但电影院这种地方,除了两个人坐在一起,全程都是无声的交流,因为这种无声,会让气氛变得暧昧。” “啊,只是看个电影居然会让你产生这么多联想啊。”五条悟不解地感叹道。“明明以前还坐在一起看动画,现在反倒变得这么保守陈旧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吗?” 他说着啧啧两声,一副“崽,我对你很失望”的脸色。 靠,一连窜问答下来,居然觉得他说的还很有道理?!所以是我太保守了吗? 南宫月抬眸看了对方一眼,把“你可以邀请其他朋友看电影”这种话咽了下去。 嗯……这两天观察下来,总觉得他没有那种会随叫随到一起看电影的朋友…… “你现在看电影多吗?”她问道。 “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耶,在家看电影会自由点,即使放到一半被临时任务打断,回来还能继续。”五条悟语气平缓,像是早已习以为常。 “好哦,那就看电影吧。”她转口道。 “真的假的?”五条悟手头一顿。 “嗯?”她疑惑地出声。 “呀,我也就是随口一提。”他不怀好意地笑了两声。 找事吧你!她强压下怒意,平静道:“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那可不行,答应别人的事怎么可以反悔呢?” 于是,就这么莫名地在行程上多了一个电影院,影片是五条悟选的,散场时南宫月只给出一个非常简短的评价:“烂片!” “是吗,我觉得还好耶。”五条悟端着下巴若有所思道。 她指着五条悟没好气道:“下次必须是我来选电影。” 第64章 次日南宫月带着行李与五条悟回了学校。 教职人员的宿舍与学生宿在对立面。有三层楼高,每层只有两间房。五条悟他今天换回了高专的制服,眼部也缠上了绷带。 “这样也算是热闹点了啊。”五条悟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擅自把她的行李送到了自己隔壁。 第63章 “其他教师呢?” “教职人员的话只剩二年级的班主任你没见过日下部笃也,他是个怕麻烦的家伙,三年级的教学工作一般由校长代劳,但实际上,到了那个层次的学生,基本上都在外出任务中了。”他介绍道。 “呃。”她一时哑然,好一会才开口,“好吧。” 反正学生也不多,老师少一点也能理解…… 就是任务繁重的样子啊,她认命般的叹了口气。 她的宿舍是一室一厅的房间,有独立卫生间与厨房。装修是典型的日式和风,虽有点年头了,但胜在干净整洁。 放好行李,五条悟带她办理了异常简单的入职手续填表,关于等级评定这一栏,已经提前印好了一级咒术师的字样。 “不同等级的咒术师待遇有什么区别?” 哪怕是办公室也是空无一人,桌上资料文件随意摆放,似乎完全不担心有人偷拿或者偷看。 “最大差别是工作难度和固定薪水吧。”五条悟思索着道。 “薪水?都有有多少?”她装作满不在乎随口问起的样子。 “这种事情我哪清楚。”五条悟耸了下肩膀,指着办公桌上的文件,“上面有写的吧?” 南宫月顺着他指尖看去,拿起桌上的文件翻阅起来,咒术师的工资由4级到特级逐倍上涨,越到后面涨幅越是夸张,她目光停留在【特级咒术师】字样后良久……我靠,工资这么高的吗?!这还不算祓除咒灵的额外收入??? “特级可不是那么好晋升的哦,”五条悟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整个日本目前也就3位特级咒术师呢,不过如果是月的话,不久后会成为第四位吧。” 他是暗指自己若能祓除掉魍魉童子就能晋升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南宫月收回视线,转头道。 五条悟敲了下她的脑袋:“全写在脸上了。” 咦,有这么明显?不过嘛,咒术师算是超高危职业了吧,还没有固定休假,工资要再给得不多谁干这活呢,她讪讪地放下文件,心里又平衡了许多。 “走吧,去训练室。”五条悟拍了拍她的肩,转身示意道。 …… “真疼啊……”南宫月扶着腹部艰难扶坐在地。 “和预想的一样啊,你已经变成了不堪一击的普通人。” “哪有人这样对待普通的人啊?刚刚还还好有咒力护着,否则我恐怕要躺回病床上了吧?!”她愤愤道。 学校的训练室是独栋的矮楼,依旧是木质结构,白日之下没有开灯,而是依靠圆柱中凹槽的蜡烛代替照明。 “可我只是轻轻的一掌哦,真的只是推了你一下哦,要不是在训练室,我都以为你在碰瓷呢。”五条悟辩解着在南宫月面前蹲下,竖起食指感叹。“呀,这样完全不行的吧,身体太迟钝了,除非你的术式能将对方一击祓除,不然你就是一个站桩挨打的靶子。” “所以说该怎么办呢?”她干脆盘起腿,摆出虚心请教的姿态。 “嘿嘿天才的五条老师已经提前有所准备了~”他说着站起身,捡起地上的两个巴掌大的布偶熊,浮夸地介绍起来,“噔噔!来自夜蛾校长的特制复健人偶两个!” 南宫月眼神迷茫地望向他。 五条悟又回到她面前,把两只熊塞到她怀里。 “月就带着这个去操场上跑步去吧。” “哈?你认真的吗?” “超认真。”他笑道,“总之,先保证能一次性跑满10圈再进入下一阶段。” 于是,她被独自留在了操场。 两个布偶熊经过测验,似乎能稳固地立在她肩上,不论怎么行动也不会倒下。 她轻舒一口气,开始慢跑,随着时间的推移,能感觉道身体越来越沉重那两个布偶,在给她施加压力。 满头大汗撑下来,她也只能勉强跑完一圈。 不远处站在操场台阶上的秤金次与星绮罗罗望见这一幕,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大家都在这里啊,我正打算找你们,有活了哦。”五条悟从门口走进来,连连拍掌,打断处于震惊状态的学生们。 “五条老师!”星绮罗罗欣喜回头打起招呼。 “什么活?太低级的我可不干。”秤金次侧身喃喃着发出不满。 “跟过来就知道了。”五条悟浅笑回道,转身就走。 绮罗罗追上前,不可置信道:“那位神野小姐的会成为我们的老师?这也有点……太半吊子了?” “真的。” “那个程度,恐怕连三级都没有吧。”金次跟在身后发出不屑。 “不是哦,她是一级。” “欸?”两人发出异口同声的质疑。 “正式因为看起来弱,变相说明了她术式超强,如果不是因为放跑了魍魉童子,现在就是特级了。” “那个引起社会性轰动的特级?”金次迈着大步,与他们并肩而行。 外人不知道孤儿院坍塌事件的真像,但咒术界的人很清楚,只是更为详细的信息他们这种学生是不知晓的。 “没错哦。”五条悟语气轻松地回道。 两个人沉默了许久,悄悄对视,一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一周后,南宫月终于完成了【一口气围着操场跑十圈】这个任务。这个速度快得超出她想象。 下午,五条悟又把她喊到训练室,这回他旁边多了一只熊猫,一只会直立行走,会讲人言的大熊猫…… 因为体型庞大,看起来似乎比五条悟还要高几分。 “介绍一下,这位是熊猫!”他搭在熊猫的肩膀上,用简短的话语,做着非常隆重的介绍。 “所以名字就是叫熊猫吗。”南宫月眯着眼端详起来。 “是的呢。”熊猫点点头,神情有点憨厚可爱。 “走在外面,真的不会被动物保护协会抓走吗?”南宫月指着它,与五条悟说笑道。 “是外表与熊猫无异的咒骸啦,但不要因为是咒骸就大意了哦,附有生命与智慧的咒骸可不一般,熊猫君,这位是神野月,暂时还是见习教师。” “神野老师好。”熊猫有些腼腆地抓了抓后脑,问好道。 所以它出自校长之手?这也太厉害了吧!? 南宫月收回发散的思绪,对他点了点头。 “说起来这名字真有点草率啊。”南宫月一时没忍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尽管槽点颇多,但有点想要去抱一下怎么回事,不知道手感和真的熊猫有什么区别,说起来她也没抱过真正的熊猫啊…… “反正学校也就这么一只熊猫,不会认错就行~接下来就让熊猫君与你陪练吧,最后这半个学期我也很忙,怕是顾不上你这边了。” “我明白了。”她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跟五条悟训练,只会被他挑衅的话语弄得火大,关键她打不过五条,不得不硬生生忍下来。 “我的计划是新学期让月酱帮着一起带一年级的学生,所以希望在4月之前,月至少能打过熊猫吧,太弱的话,新生也难以信服你的吧。”五条悟紧接着说。 一句话可以同时贬低两个人,真不愧是你。 “这种话你大可不必说的这么明白啊……”她看向熊猫,对方似乎不太介意的样子。 五条悟临走前扔给她一把竹剑,她颠了颠还算趁手。 待五条悟完全离开,熊猫挠了挠脸颊,略有拘束道:“那个……我只和正道对练过……正道强调你才刚成为咒术师,没有任何体术基础……如果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可以立即指正!” 虽然只是只熊猫,但却意外地体贴有礼。 南宫月笑着挥挥手:“不用紧张,我不至于那么脆弱,就正常来吧。” 日复一日枯燥的练习,南宫月似乎找到了当初在五条家生活那种感觉。竟有几分怀念。 另一边,南宫月的神速进步让熊猫咋舌。它甚至在私下怀疑起自己的人生,不,熊猫生。为什么一个初入咒术界的新人,仅仅经历短短两周的训练,居然能逐步追赶上它了啊……!再这么下去,不知道哪天会忍不住唤醒自己体内的姐姐哥哥帮忙了! “熊猫,你最近怎么垂头丧气的?”夜蛾望着它敦厚落寞的背影,关切道。 “……”它沉默了好一会决定避开这个伤人的话题,“春天让人有点多愁善感呢……” 夜蛾:“……” 清晨,南宫月握着木剑到达训练室门口,她脚步一顿,抬眸望去。 男人靠立在木门边缘,对双臂环抱,手里握着把刀,似乎提前等待了一会。 南宫月抬眸问道:“怎么了,今天不是熊猫君了吗?” “临时有个任务,我想着可以让你来完成。” “终于舍得放我出去了啊。”她喜出望外道。 早些时候南宫月就有提外出任务的事,主要她自己有些心急,想提前验收成果,然而五条悟却一拖再拖。 第64章 “是只一级咒灵,在琦玉县,交给你祓除感觉刚刚好。”五条悟说着走下台阶。“临时用这把武器吧。” 她从五条悟手中接过那把武士刀,打开看了一眼,又合上,随后将手头练习用的木剑留在了训练室门口。 “只是一把能承载咒力的普通咒具,用起来只比普通刀要坚实点哦,别指望它有太大作用。”五条悟提醒道。 “足够了。”南宫月回道。 比起这个,她更想试验的是自己的术式。 第65章 “地点是在一所初中,庆幸的是,案发时间还是夜晚,所以遇难者只有校园门卫。” 名为新田明的辅助监督一边开车一边介绍道,她染着一头黄色的短发,说话有几分关西腔并习惯使用“su”的尾音。 “学校和周围居民已经提前撤离了,好在那只一级也只在学校内部逗留。” 新田明继续说,时不时地看向后视镜,她对这位新入职的神野小姐充满好奇,听伊地知前辈说,她是一位很神秘,脾气飘忽不定的人。 阴晴不定的神野小姐与性格恶劣的五条先生,这个组合让人有点心生畏惧啊。 “真少见啊,学校会诞生出一级的咒灵。”五条悟感叹一句。 “是的呢,哪怕二级都算得上是稀少了。”新田监督附和道。 南宫月来回滑动着平板上的资料,只有受害者相关内容,没什么可看的,于是还给旁边的五条悟,心不在焉玩起手机道:“总之,祓除掉就可以了吧。” “你这消极的任务态度真有点怀念啊。”五条悟接过平板笑道。 “哪里消极了,我可是很期待的哦,正好可以验收一下训练成果吧?”她反驳道。 “这么说也是啊。” “你叫我去难道不是因为这个吗?” “嘛,差不多吧。”五条悟说着侧头看向窗外,要是告诉她主要是自己想偷个懒,才把这活推给她的话,恐怕会生气的吧。 “你这回答听起来可信度只有30%啊。”她眯着眼仿佛拆穿了什么谎言。“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想出来透个风。”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埼玉县某初中校门口。此时周围只有“窗口”的人守在附近。 两人先后下车,她意外地看到另几个熟悉的人。 “五条老师!”绮罗罗兴奋地挥舞手臂。 “啊,你们怎么也过来了。”五条悟抬手招呼道。 “昨天执行任务到很晚,就干脆留宿这边了,早上听伊地知说附近学校出现了一级咒灵,就想着来看看。”绮罗罗率先回道,他看到南宫月,也一同问候,“神野小姐好。” “可惜他们无论如何都不让我们进去啊,我不过是想激情一把!”秤金次发出不满。 “哈哈加油早点晋升一级,就能给你们安排啦。”五条悟手插在兜里,闲散地站在一边。 绮罗罗注意到南宫月手里的刀,露出惊讶的神情:“难道说……” “没错,这次交给神野老师来处理吧。”他说着语重心长地拍了拍南宫月的肩,“当着学生的面,可要好好表现了哦。” “放心,不会有差错的。”她语气平静道。 五条悟事先和她说过尽量不要当众使用多个术式,以免她“南宫”的身份提前暴露。 并且考虑到咒言是咒术界某家族传下来的特色术式,所以最好也不要使用。因此这次无法简单粗暴地让那只准一级咒力“原地自爆”。 再则,她本身也不打算使用咒言,当初从医院醒过来那会,头疼了好久,里边应该有咒言的反噬效果,嗯……简单粗暴是真的,但是反噬风险也不小。 一旁辅助监督已经布置好了帷帐,眼前的景色瞬间暗淡许多。 她提着刀往校园里走去。 “一路小心哦~”五条悟捧着手在嘴边,高声道。“打不过记得大喊救命!” 他说完神态愉悦地把手放回兜里。 当着学生的面被说这种话,一定会生气吧,新田明看着神野月一言不发远去的背影,怎么感觉神野小姐脾气其实挺好的? 放下帐后,那些平日里躲在阴暗角落的低级咒灵们也会显露出来,无处遁形。 南宫月拔出刀,把刀鞘随手扔到一边,顺手一挥,随意地解决从地面冒出来的低级咒灵。 “中学的学业压力很大吧,居然累积了这么多。”她抬眸望向不远处,在教学楼前徘徊的,三五扎堆的咒灵们,不由得一笑。 那些脖子颀长,长着人手人脚,浑身黝黑,顶着硕大眼珠的低级货们同样也锁定了她。 它们先后动身冲刺,姿态怪异且扭曲。 低级咒灵不会有太多智慧,也更不会制定战术,南宫月躲避之余,接连挥刀,身体穿出咒灵群后,背后的怪物们化作了紫色的灰烬。 她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行进,忽地停下脚步,抬头凝望向面前建筑的顶部。 “在天台吗……”她喃喃道。 教学楼一共有五层,她接到的任务是祓除一级咒灵,因此不打算每层楼都清扫一遍,空旷的楼栋中回荡着她的脚步声,由下至上,直至顶楼。 她推开铁门,刚跨出一步,念头闪动之间,她脚下发力向前扑去,顺势就地翻滚了一圈。 与此同时她身后传来巨响,待稳住身形,南宫月蹲伏在地上抬眼望去,一只巨型双头蜥蜴状的咒灵正趴伏在楼梯间的顶上,齐森森的白牙暴露在外,吐着犹如毒蛇般的信子,两个脑袋上布满大大小小的眼睛,背部两对青蓝的肉翅,看起来相当笨拙,并不能让它飞翔。 铁门连带着墙面地板上的砖瓦一同被掀了去,它尖锐的爪子还未收回,扬起脑袋注视着来者,一副早已等候多时的姿态。 一击落空后,它喉间发出“嗬嗬”般的不屑,硕大的躯体瞬间飞出,朝着南宫月迎面直上,速度极快,完全不受体型影响。 南宫月连连后翻闪躲,双头蜥蜴嘶叫着用利爪攻击,地面被轻而易举地穿透出一道又一道划痕,外泄的咒力使周围的地板与护栏产生裂缝。 后退的过程中,她脑后忽地有种不好的预感,先一步停住了脚步,转而侧身抽离。 由术式塑造出两只袖珍形态的“双头蜥蜴”,挥动肉瘤般的翅膀凌于空中,它们堵住了原本她后退的路径。 那些小东西齐齐张大了嘴,咒力凝聚,扭头爆发,冲击波般的力量打向南宫月,她退至天台边缘后闪避开来,被躲过的攻击如同威力无穷的子弹,登时穿透对面楼房的外墙。 范围不大,力量不小,被打中肯定很疼。但那大块头似乎还没能完全操控这些分|身,它们还没它本体灵活,南宫月心中推断。 思绪间,南宫月又返回天台内部,动作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看着对方冲至面前,扬起前爪,借着这个空隙她矮身闪进它腹下,紧握着刀试图切割它的躯体。 分|身碍于本体的遮挡,不敢随意攻击。 但南宫月的武士刀没能如她所愿的“开膛破肚”,只是没入两寸就已经很费力了。 她“呲”了一声,立即收刀,从它身下窜出。 看来不只是破坏力强啊,还皮糙肉厚。算了,也怪自己没掌握好力度。 “真无聊啊,”站在校园口秤金次双手交握,枕着后脑吭声道。“这样的战斗一点激情都感受不到。” “可能是对手还不至于让她燃起激情吧。”五条悟靠在车门前,浅浅笑道。 “老师为什么这么看好她?”绮罗罗疑惑道。 “这个嘛……”他沉吟片刻,一副故弄玄虚的模样,“你们会知道的。” 绮罗罗嘟起嘴,小声地“切”了一下。 总不能告诉学生们自己和她小时候就出过许多次任务了吧。他倒是不介意,只是有人不让他说来着。 “说起来,你们两个没任务了吗?”五条悟询问道。 “已经处理完了,”绮罗罗回道,“不知为什么,埼玉县这段时间的咒灵异常地多呢。” “哦确实是这样,”秤金次接过话,深表认同。“昨天跑了4个地方,尽是些2级,3级咒灵。” 五条悟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若有所思。 南宫月在屋顶和它拉扯着距离,几乎绕场一周,第一次试探后,她没再出过手,天台已经面目全非,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砖瓦。 几经周转,她急奔回中央,神态自若,那只双头蜥蜴咒灵似乎已经意识到自己在被遛弯,显然从一开始的兴奋转为急躁,直到现在,变成了反被猎物捉弄的愤怒。 它扒在天台边缘,两颗头颅的嘴中发出“咕噜噜”的低音,脖子后缩,蓄势待发。 “你这术式实在太垃圾了,都不配我认真。”南宫月仰头,嘲讽道。 对方好似听懂了挑衅的话语,伴随如同野兽般的嗷叫,于天台之上,骤然凝现出一只只新的小型分|身,多且密集,几乎覆盖整个上空,看样子像是要来个“火力覆盖”。 第65章 “再有趣的术式,不能正确使用就是垃圾,何况你这种本身也不怎么样,”南宫月说教般地抬起手,摆出掌印,“绞杀!” 成年后的她早不是8岁时能比拟的了,那个时期,不论是咒力还是术式,都还只是雏形。即便拥有强力的术式,她的稀薄咒力也不足以支撑自己完成。 8岁时的【绞杀】需要提前在某个物体上做好定位,等到目标进入才能发动,这期间还得确保目标不会逃离原地,否则功亏一篑,属于空间内操作的术式。 而如今她可以大范围地留下咒力标记,标记连接成的空间范围内的所有,都将成为【绞杀】的实施目标。 浮空的小蜥蜴们动作顿时凝固,本体似乎察觉到不对,但已经无法动弹,无形的咒力将它们扭曲,眨眼之间便将它们一一拧成了麻花,巨大的咒力压缩下,巨型本体犹如被捏爆了的水球,皮肉胀破,一滩紫色的液体,在空中爆裂开来。 轻松,轻松~ 南宫月扬起笑意,不打算观望它们如何消散,便准备转身离去。 只是刚迈出一步,某种熟悉的触感涌上心间,南宫月动作与表情同时凝滞,她侧着的身子没动,迟缓地转头。 地上那摊紫色污秽之物并未散去,而是浮现一抹黑色,那些黑色向放射线一样由一个点铺散开。 头发。 她脑海中最先出现的是这么个词汇。 南宫月一怔,略带吃惊地呆望着坑洼不平的黑色向上蔓延。 球状之物从表面缓缓隆起,随着黑色丝线一同立于“水面”,它终于显现出原貌一颗没有脸,生长着茂密黑色长发的头颅。 随着身体逐渐上浮,直到赤脚踩在紫色液体之上,那摊残留终于变成粉末消散。 而眼前的人形咒灵,身穿单薄又破旧白色衣裙,裸|露在外的胳膊和腿上亮出一只只眼,它们整齐地对准南宫月,一张张嘴齐刷刷开口: “找到你了” 第66章 “那个一级不是被祓除了吗,这浓厚的咒诅气味是什么怎么回事?”校园口,绮罗罗最先发出诧异的声音。 靠在车门前的五条悟站直,拍了拍掌,示意在场人看过来:“两位监督先回避一下吧,至少离开帐的范围。” 新田明和伊地知对视一眼,果断地到更远处。 “你们两个,”五条悟指了指他的学生们,“一会不论有什么动静,也不要离开我周围哦。” “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绮罗罗瞪大双目,瞳孔震动,他是头一回在诅咒身上感受到如此凝重的压迫。 “是特级咒灵吧,这种感觉……”秤金次喃喃道。 隔着一段距离都这样强烈了,更别说天台上了。 “哎呀,果然是特级呢,”五条悟又靠回车门,环抱起双臂,“明显就是冲着你们神野老师去的,恐怕是那只魍魉童子吧。” 看来,埼玉县数量突增的咒灵,以及出现在校园的一级,都是魍魉童子布下的诱饵啊。 “不……不用管神野老师吗?”绮罗罗磕巴着道。 “管了才麻烦吧,神野一心想要报仇,这个时候插手事后她会冲我发火的。” “神野老师发火很吓人吗?”绮罗罗被他的话带的有点偏。 “嗯……可能正好相反我很不擅长应付那种会使用冷暴力的人。”尤其是连句话都不讲,一言不合就要收拾包袱跑路,南宫月这样的行为在他心里几乎根深蒂固了。 五条悟思考着,注意到一旁跃跃欲试的秤金次。 “小秤也不要冲动哦。”他不得不让对方打消参与战斗的念头。 “放心,既然老师都这么说了,那就等神野败下阵后,再去替她好了。”秤金次兴奋道。 五条悟淡然一笑,不再接话,虽然他对南宫月很有信心,但到底,他也没有亲眼见过成年后的南宫月认真起来是如何战斗的。 稍微有点期待了。 一道身影一闪而过,速度之快不啻于枪膛里打出的子弹,伴随空地上发出的轰然巨响,人影砸入楼前的花坛,花与叶被咒力波及震荡飘落。 天台上魍魉童子立于边缘,纵身一跃,瘦小的身躯踩到地面时却如同千斤重般,令脚下坚实的水泥地碎裂炸开。 看来没那么容易啊。五条悟这么想着,但依旧未有动作。 “来的正好啊,省的我去找你。” 南宫月从扬起的尘烟中走出,身上沾满了污泥,样子有些狼狈,眼神却格外透亮,夹杂着一丝兴奋。 “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吗,明明都像丧家犬一样地逃走了,还敢送上门来。” 魈魍魉童子的咒力看起来比上次见到时浓厚了许多,但这不妨碍南宫月讥讽它。 它发出咬牙切齿的嘶吼,操控着暗中延伸的头发,发动攻击。 拥有咒力做防护,单一的头发已经伤不到南宫月了,无数根细密的黑色发丝凝聚成几根粗绳,肆意舞动。在这黑绳之中,又暗藏了由发丝构成的锋利切面。 她在躲避间躯体有被黑绳蹭破了皮,数秒间,皮下暴露出的血肉竟长出了发丝,但它不是向外生长,而是朝内蔓延,意图逐步占领她的血肉,她感受到些许麻痹,照这么放任不管,手臂迟早要成对方的。 太烦了人了,这些头发,简直无处不在,即使切断了也会立即复原。 是这样的术式啊。 她灵活闪躲,这种远距离攻击的模式真叫人不爽啊。 曾经在大阪的上北大楼,她也遇到过这样的咒灵。 它们都有一个共通点操控物灵活,但身体却异常迟钝。 这样的咒灵用【绞杀】最为合适,但南宫月不太想就这样了结了它。 她突然提速,尽可能地避开密集的攻势,向魍魉童子飞快靠近,途中她又被不断地擦伤,就连脸颊也浮现了伤口。 但这些都没能阻碍她的脚步。 她挥动武器切断最后一批丝线,眨眼间已闪至魍魉童子面前,她侧着身双手持刀,顺势斜斩! 咒力与武器达成丝毫不差的同步,黑色的的光芒若隐若现! 魍魉童子如临大敌,意识到不妙,但已经来不及防御了! 然而下一秒,南宫月所持的刀身却承受不住她的咒力,顿时碎成了渣。 !!! ??? 靠!五条悟你给的是什么便宜货!!?? “啊啊~忘记告诉她那把武器不能注入太多咒力了,用来打黑闪是绝对不行的。”五条悟说着不禁掩面。“现在一定在骂我吧。” 绮罗罗和金次看得瞠目结舌,为什么刚入行的咒术师能打出黑闪??这合理吗?? 顶着受伤的风险争取到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南宫月毫不犹豫地扔掉仅剩的刀柄,趁着身后折返的攻击还未靠近,跨前一步俯身,手掌撑地,随着重心的转移,她扭动身体,抬腿踢击! 黑色闪光再度绽放! 魍魉童子没与人类战斗过,更没见识过这样的搏击技巧。 它在愣神间,身体像遭到冲击的弹珠,瞬间飞了出去,追击南宫月发丝也迅速回缩,与它主体一齐撞进了教学楼内,连着发出几次撞击声才停止。 南宫月没有乘胜追击,她站在原地,望向魍魉童子坠入的方向,凝神观察。 咒力在外流,有意识地铺张开来,现在进去一定会很危险,说不准正中它下怀。 半晌,魍魉童子的影子没有见到,反倒是黑发犹如墨水般地正往外淌,从楼二形成一条瀑布倾泻而下,直至一层,急速扩散,形成宽阔的“黑河”,几乎欲要覆盖整个教学楼前的空地。 南宫月脚下俨然已成为了黑发的领地。 这样费神地铺张术式,应该要消耗巨大的咒力吧。抓不住我就只能用这种范围性攻击吗…… 她脚掌在地上碾压,发丝变坚硬了,但依旧能踩断,断掉了切面即刻生长,漫过她的脚面与对面一截重新连接。 咒力在流失……能通过接触吸收咒力吗,说不准还能转化成它自己的。 最好的办法是现在离开这块区域吧,不过大费周章搞这一出,对方应该不会让自己轻易得逞。 魍魉童子突兀地从平整的黑布之上浮起,它浑身由黑发包裹着,像一具黑色干尸。 它扬起干瘪的枯臂,无数张嘴发出“咯咯”的笑声,刺耳吵闹,像是某种狂欢。 “不妙啊不妙啊……”校园口,秤金次嘴里重复着不祥的词汇,“这个时候不应该打断它吗?!” 他失去冷静,提步就要加入战斗,仿佛晚上一秒局势就无法挽回。 “别冲动,”五条悟从身后揪住秤金次的衣领,“不是说了吗,先别插手,战斗还没结束呢。” 他说着将另一手提前放置身前。 “领域展开极发夺魔窟。” 伴随着异口同声的咒令,铺展在地上的黑发末端向上隆起,以魍魉童子为中心,拢成一个巨型圆球,将南宫月一同包裹其中。 第66章 领域展开,给术式加上必中效果,如此以来,那些能夺取她身体的发丝就再也无法躲过了。 对方只需要发动术式,她就会真的沦为“玩具”。 似乎预见自己的胜利,魍魉童子没第一时间发动术式,而是肆意狂笑。 “你在高兴什么啊?我到现在都没对你使用过术式啊。”南宫月歪了下头,脸色平静带着些许不解。 笑声戛然而止。 “嗤……” 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魍魉童子身上那些嘴爆发出骇人的嗤笑。 数秒后,它终于收声,又一次抬手,这一回它顺畅地说出人语,如同提前演练过许多次。 “是我的玩具。” “术式,两仪咒法,剥夺。” 两道术式同时发动,刹那间,咒力构建出的黑色领域裂出一道道缝隙,瞬间碎裂,领域之内仿佛受到什么无形的冲击,使之外壳骤然瓦解。 两个身影回到现实。 战局却彻底反转。 黑发构建成尖锐的锥子,从地面蓦地穿刺而出!将魍魉童子由脚至头彻底贯穿!顶离地面!! “呃……啊?” 魍魉童子喉间发出不可置信的咿呀声,它不明白什么原因,只知道身体被头发刺穿了,那可是它的头发,是它的头发!! 它无法控制它们了!为什么!! 另一边,南宫月轻轻上前,束缚在身上的黑发与铺展在地上的黑幕皆数回缩。 她面色平静,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是不是不能理解?”她抬眸,轻声道,“没关系,会让你慢慢明白。” 刚才那一击刻意没去祓除对方。 她咒力微动,撤回了穿透魍魉童子身躯的“锥子”,用“黑绳”的捆缚取而代之。 南宫月身体中那些埋伏着的黑发悄然挥发,麻痹感退散,只是那些皮外伤还留存着。 “嗯?”她好似发现什么,念头触动间,于魍魉童子入瀑的黑发中吐出一只只低级咒灵。 果然,被头发占据身体的咒灵虽然有自我行动能力,但术式发动时身体却不受控。它们与魍魉童子间甚至能完成空间移动。 她面色不改,将双手背于身后,一言不发。 “黑绳”发力,把魍魉童子的手脚瞬间扯断。 “啊啊啊啊!好疼!好疼啊!!”它挣扎着,手脚上的嘴聒噪地尖叫。 为什么!!为什么!!!那是它自己的头发,是它自己的术式!!!它为什么控制不了!! 不过数秒,它又长出新的手脚。疼痛似乎得到缓解。 然而还没能让它稍微冷静下来,它的手臂和腿再一次被扯断。 “好疼!!!!疼啊!!!”它继续尖啸,声音,凄凉惨淡。 断口处蓝紫色的液体唰唰喷涌,洒到周围墙面,洒到花坛残落的植被,洒到南宫月脸颊,她始终保持伫立的姿势,双手背于身后,神情自若,没有要擦拭的打算。 “咒灵也知道疼吗,可这才刚开始。” 黑发把它的手脚随意扔到地上,一些剩余的低级咒灵簇拥上前,捡起那些残肢啃食。 “啊啊啊啊畜生!!畜生!!”它恶毒地咒骂。 新的手脚长出后,南宫月没急着扯断,发丝叮铃划过,魍魉童子的头颅被摘了下来。 自己的黑发支撑着自己的头颅,以一种非常滑稽的蠕动姿态,被奉献到南宫月面前,她操作着一只三头狗身咒灵,又用黑发切掉中间的脑袋,将魍魉童子的放了上去,有头发连接,相当稳固。 “头颅是你的核心吧?身体只要有发丝与咒力维持,就能源源不断地再生。”南宫月冷漠地说。“那些咒灵也是,你的发丝强化了它们身体。” “畜生!!!畜生!!!”魍魉童子顾不上对话,只剩下重复不断的辱骂。 它的躯干就这么地吊在空中,手臂和腿被一次又一次折断,南宫月没让咒灵吞噬那些残肢,而是操控着,将手脚接到那些奇行怪异的咒灵身上。 “啊啊啊啊啊啊疼,好疼。” …… “疼,真的好疼啊。” 它逐渐变得虚弱,停止了咒骂,连哭喊声都轻了许多。 咒力不足,反转术式也慢了下来。 但南宫月都没等到对方手脚成型,只要稍稍冒出,便会扯断,太过麻烦的话就干脆割掉。 “我怕切成太多块会一不小心把你祓除如何,现在的你是什么感受呢?” 旁边一只体型宽阔的人形咒灵,下身一圈接满了腿与手,取代了原本看似正常的双腿。 “用你自己身体做的玩具,不喜欢吗?明明那个时候你用被人的身体玩得很开心?”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魍魉童子带着哭腔与她道歉。 “真是神奇,咒灵也会忏悔吗?”她不禁笑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它变得只会说这么一句话。 南宫月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在帐的作用下,天空是暗淡的,但太阳在不知不觉中升上了头顶。 “真没意思。”她兴致索然,感到乏味。 黑发交织成网,从地面上升,以魍魉童子的头颅为中心,连同咒灵们一齐包裹。 咒力凝聚的网,将所束缚之物,割成肉块,方块还没滑落,粉碎成了深紫色的灰尘,顿时消散。 第67章 魍魉童子被祓除的位置遗落了一件小物。 南宫月上前把它捡了起来,是一颗实心圆球状的物品。 这就是【骨瞳】了吗。触感告诉她或许真的是骨头制作成的。 居然被这样一个东西摆弄……真是不爽啊。 她收起视线,回到校园口。 “辛苦了啊~”五条悟从车门前站直,微笑道。 “这东西怎么处理?”南宫月说着将手中物品抛给他。 “交给我吧。”五条悟接过后便直接揣进了兜。 有无下限在,【骨瞳】大概率影响不到他吧。 “说起来你还真是任性啊,居然让咒灵给你道歉。”五条悟像是要表扬她,抬起手揉了揉她脑袋。 “说什么傻话呢,咒灵怎么会忏悔。”南宫月扒开他的手,沉声道。“当着学生的面就别这样了,以后大家不尊重我怎么办?” “哈哈怎么可能,我这是为了挽救你的形象啊,你看,”五条悟朝另一边指道,“大家都被你吓到了呢。” 绮罗罗面色铁青,她察觉到南宫月的视线,不由得一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一旁的秤金次也好不到哪里去,开始后悔先前的傲慢的态度了。 “请大家不要误会哦,”南宫月尽量表现的和善,微笑道,“我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喜欢施虐,只是擅长以彼之道还之彼身而已。” “啊啊,明白明白。”绮罗罗应付式连连点头。 金次愣了一会,才挤出一句话:“从神野老师身上,我领会到了不一样的激情。” “都到这个时间了,我们去吃午饭吧~!”五条悟一拍掌,大声宣布道。“今天大家想吃什么呢?” “随便什么都好。”绮罗罗回答道。 “我也是。” “事实上我刚刚在网上找到一家评论不错的拉面店,去试试吧!”五条悟提议道。 “就听老师的。”绮罗罗点头。 绮罗罗迅速打开车门,窜了进去,秤金次紧跟其后。 “真是难得啊,不会因吃饭而争执。”五条悟转头看向南宫月,“你呢?” “我饿了,都可以。” 此时伊地知和新田明收到消息,从外面赶回。 “学校弄成这样没关系吧?”以前在五条家出任务也会破坏场地,只是不像今天这般严重。 “剩下就是‘窗口’的事了。”五条悟轻微耸肩,完全不在意。 “都到琦玉县了,要不要把他一起叫出来呢……” 上车上,五条悟喃喃自语。 “什么?” 他说着意义不明的话,南宫月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漏什么。 “没什么,这事之后跟你讲。”五条悟说着转移了话题,“说起来,你的术式很新颖啊,之前都没见过呢。” “【两仪咒法】,”南宫月应道,似乎没打算隐瞒,“干涉发动中的术式,根据情况触发,有中断术式、转化目标、掌控术式三种效果,操作难度是递进关系。” “很了不起的术式啊。”五条悟赞叹道,他已经通过六眼大致明白了她术式的原理,但细致了解下来,不得不感叹一句。“有前置条件吧,提前打上咒力标记?” “一个是咒力标记,另一个必须是‘运行中’的术式……也就是说,术式得由对方先发动,我才能出手。”她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五条悟,“对了,你给我的那把刀我扔掉了哦,应该也修复不了了吧。” 原本是想用黑闪打出标记的,没想到刀碎掉了,还好当时补了一脚,否则不太好找第二次近身的机会了。 第67章 “下回准备把好点的给你,”五条悟打了个响指,又将话题转移到感兴趣的部分,“那么,对任何术式都能干涉?” “理论上是这样,实际上,可能还受双方咒力差距各方面因素影响吧。”她说着不太确信的话,“除此之外,无法理解对方术式要领,即使‘掌控’了,使用起来也会不如对方,可能只能勉强做到‘中断’术式……嗯,还得再多实验几次。”她陷入思考,沉吟道。 “也就是说,遇上那些主动公开术式的人,会降低难度对吧。”五条悟分析道。“而且,大部分咒术师都喜欢公开术式,以提高效果呢式神呢,假设是式神操控类型的能用吗?” “大概不行,”南宫月思忖着摇了摇头,“式神和主人缔结契约后依旧会保留自我与行动能力,我的术式对契约类型,以及拥有自我行动力的第三方无法生效,魍魉童子的操控是用附带咒力的头发穿透咒灵的躯体,纯粹地停留在物理层面上,才得意顺利进行。” 话说回来,这个术式放在五条悟身上超合适不过,他的六眼甚至不需要对方主动公开,只需要“看”就能获得情报了。 “确实需要大量试验呢……既然如此……”五条悟指尖点了点她的肩膀,嘿嘿笑了起来。 “干什么……?”她疑惑地歪头,见着那家伙指了指自己,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惊愕道,“不是吧?我又没有【六眼】,怎么可能干涉得了【无下限】??” “没有【六眼】也能使用【无下限】哦,只是没办法完美发挥,毕竟它太烧脑了。以我作为满分标准的话,没有【六眼】的【无下限】最厉害的程度也只能打到1分吧~总之,你身边就摆着一个完美的实验对象啊,既是了解的术式,又是持续发动中的术式,不正好符合要求吗?” “可是……”她迟疑道,总觉得直接对五条悟使用【两仪咒法】不靠谱啊,不是不相信对方,是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像我这样的祖传术式能否干涉,你难道就不好奇吗?”五条悟打断道,“使用得当将会很恐怖耶~” 靠,你这家伙加上“祖传术式”来诱惑我,实在难以拒绝啊。 “好吧。”她被说服了,“但你必须放下戒备不准反抗哦,我可不想受到什么反噬,躺回医院里去。” 新田明坐在驾驶位上,断断续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不由得咋舌,等等,这是要实验什么来着?在车里?车会不会突然爆炸???我要不要先把车停下来,弃车逃亡??话说回来,这两人真是刚认识的吗,关系也太好了吧。 “放心吧,只做一个简单的尝试。” 他摊开手掌。 南宫月抬手,指尖轻轻落入他的掌心,摩挲而过,像是受到什么触动,五条悟的自然屈伸的手指微不可见地牵扯了一下,她挪开掌,泛着微蓝光芒的咒力留在他手中。 她有几分紧张地扫了一眼对方,默默发动术式,这是第二次使用。 无下限非常霸道地在体内展开构建,它显眼又夺目,令其他术式顷刻隐没,内心世界被瞬间占领,看到的是一片无尽的蔚蓝,像是镜面又像是湖面,无休止地延展,与天空相连接。 在这片天地里除她本身之外,仿佛什么也没有,不对,其实什么都有,包容了万物……只要她细细去感受…… 起初的雏形不过是精密复杂的运作技巧,那都是五条悟告诉过她的部分,也同样是能【理解】的部分。 无下限不似之前拥有的任何术式,别的术式在拥有的那一刻便能知晓大部分规则,面对无下限,自己简直就是井底之蛙,所看到的只不过眼前最浅显的景象,太奇妙了,更深处的世界应该更夸张……就在脚底下,或者是这苍穹之上…… 她尝试探索,只是贪婪地接近一步,她的咒术领地被海量的信息与运算刹那吞没,顿时坠入一片旷阔无垠的虚无之境。 现实中她的大脑感受到一股眩晕与麻痹,视线与自我意识忽地断开连接般的沉没。 “喂,振作一点!” 耳畔有人在呼唤她。 五条悟抓住她肩膀,失去意识的南宫月对他来说单薄的像张纸一样,任他前后摇晃。 视觉很快恢复正常。 南宫月强忍着胃部翻滚着的恶心,喃喃道:“我晕了多久?” “大概5秒吧。” 她下意识去触碰自己鼻下的异样,指尖染上了刺眼的血液。 “你真是要吓我一跳啊,居然想去尝试……还记自己叫什么名字吗?”五条悟从前座抽来纸巾,替南宫月抹去鼻血,然后塞进对方手中。 “神野月。”她沉声回道,自己又擦拭了一遍,“干什么这么问?” “确认一下你脑子有没有坏掉。”五条悟松开她,扶了下额头。 “是我太不小心了。”她回应道。 五条悟完全放下戒备,给她展现的是电容量为1000的满电术式,而她最多只能容纳10点电量,却妄图去接受更多,这才导致了现在这个结果吧,大脑没有爆炸都算是好的了。 “不,是我把你的术式想得太简单了,忽略了潜藏的风险,从而直接将完整的【无下限】交给你,失策了。”五条悟自语道。“算是都有责任吧。” “刚刚是你中断的术式?”她问道。 “不然呢,等着你变成植物人吗?”他好笑道。“或许我们应该做最简单的尝试,比如你说的‘中断’……” “不了不了,”她有气无力地摆手,“饶了我吧,我觉得得换个实验对象。” 南宫月还没从那阵虚脱中缓过劲。 “欸~好吧,”五条悟有些遗憾,又马上转为平日里那副散漫的模样。“至少也算是得出一些结论了所以只要自行中断发动状态下的术式,那么你也不得不跟着停下对吧。” “是的。”她平静回道。 “也就是说,魍魉童子自始至终都在找机会攻击你啊,只是它没有能力夺回掌控权,难怪你会发表‘咒灵怎么会忏悔’这样的感言。” “是哦,佯装道歉与忏悔,等着我心软。”她轻哼一声,狠狠道,“很愚蠢啊,它为什么觉得我会心软。” “你这样子很可怕哦,生气的女人都是这样吗。”五条悟调侃道。 南宫月完全不在乎五条悟那番评价,向后一靠,像是与他抱怨:“区区咒灵,它们能懂得什么叫忏悔?所以我对它们也一样。” 她很少会向周围人发泄不满,但今天却没能控制住情绪。 “你这是妥妥的物种歧视呀,但说得没错就是了。”五条悟应了一声,果然还在生气,不过也能理解吧,复仇就是这么回事,失去的事物就那么空着,一开始或许还能用仇恨填补,当复仇成功后,憎恨的对象不在了,“失去”的那块地方又腾空出来,会感到格外空虚吧。 时间久了就好了,空虚都是暂时的,人生还会有源源不断的新事物注入弥补。 第68章 埼玉县的特级咒灵仿佛只是一段小插曲,返回高专后她又投入到训练中。 虽说没受什么重伤,但皮外伤也不少……身手仍然不如以前啊。 五条悟向熊猫表示不需要克制转换,必要时叫哥哥或者姐姐出面练习完全没问题。 “放心吧,这家伙比你想象中抗揍的呢。”他语重心长地拍着南宫月的肩对熊猫道。“啊,我可以这么喊她,但你得叫老师哦。” “没关系吧,熊猫又不是学生。”南宫月不在意道。 “现在不是,4月份入学就是了。”五条悟说道。 “啊?这事你怎么没提前跟我说过?”南宫月拔高声调。 “没有吗?呀~那是我忘了哈哈。”五条悟叉腰扶着后脑,干笑两声。“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吧。” 难怪他之前说要4月前打过熊猫…… 五条老师这样轻浮的态度,会让神野老师更加不满甚至生气的吧,熊猫这么认定的时候,却听见对方平静的声音。 “我明白了。”南宫月说着看向熊猫,“接下来就请多指教了。” 熊猫打了个寒噤,立即振声道:“我会尽力的!”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赢,但照这个进度下去,迟早会被追赶上。 高专很快迎来短暂的假期,但对于高专的学生而言,假期即使没有课,也会偶尔外出执行任务。毕竟咒灵可不会跟他们一样放假。 五条悟不在的时候,秤金次和星绮罗罗偶尔也会过来观摩它们的训练。 甚至有几次秤金次自告奋勇申请出战。 南宫月当然不会反对,和不同的对手交手,能收获不同的经验。 然而在某次训练中,秤金次按捺不住他所谓的激情,发动了术式。 是带着运气成分的buff加成类术式,这种加持会随着术式展现出的奇怪场景变化而变化,例如地铁列车门,或者安检口,值得一提的是这些术式构成的景象是实实在在存在且能攻击人的,运气好的情况下,他能获得令人咋舌的正面效果叠加,运气不佳时,可能会有反面效果。 第68章 而反面影响低到可以忽略的程度。 就像是后台调整了中奖几率的老虎机。 很厉害了,光是“现实构建”这种事就已经很接近领域的范畴。 南宫月能感受秤金次仅仅是想试探自己,但随着战斗时间推移,秤金次再也压抑不了他澎湃的心情,展开肆无忌惮地攻击,她极力避免与获得增益效果的秤金次正面过招,任由对方在追击过程中,把训练场破坏得面目全非。 南宫月在这个期间推测出了他术式基本构架,发动【两仪咒法】掌控了金次的术式,并强行中断。 “真是没意思啊,神野老师!”他盘坐在如同废墟的训练室中央,抱怨道。“这种感觉就好像电影放到高|潮的时候突然停电,会很打击学生的积极性耶~” “我的术式就是这样,没办法的哦。”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微笑道。 “骗人的吧,我分明见到了另外一个效果,就是那个,在天台上那招……”秤金次非常期待道。 “秤同学,违规使用术式已经很不好了哦,不可以得寸进尺。”五条悟猝不及防地出现在门口,打断道。 他双手插兜,手腕上套着某家甜品店包装袋。 熊猫和星绮罗罗从他身后探出头。 “就是这么回事,还是打消和我战斗的念头吧。”南宫月收回视线,耸耸肩对秤金次道。 她说的是战斗,而非训练。 再这么下去,她也会忍不住出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秤金次瞥过头,“切”了一声,当自己的术式被加持到对方身上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输了,只是第一次输得这么没劲。 几人陆续离场。 “我一会要再去一趟市区,晚上回学校,你想去吗,可以带你一程。”五条悟叫住南宫月道。 “可以啊,”她点点头,“把我放到神社就行,我去看看我弟弟,回来时再接我?” “没问题。”五条悟回道。 还未走远的熊猫耳朵微不可见地动了动,故意放慢脚步。 她突然想起什么,指着身后一片狼藉道:“你的学生制造的麻烦,要算你头上吧。” “啊啊~”他发出不可置信的感叹,“我像是这么小气的男人吗?” 南宫月眉眼舒展,笑起来:“那就好,走吧~” 4月3日,东京咒术高专迎来了新一届学生。 “首先是自我介绍!”五条悟张开双臂,情绪高涨地在讲台上发表演讲,“五条悟,大家可以随意地称呼我哦,我希望能和每位可爱的学生建立友好关系呢,平时大家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可以呼叫老师哦~哪怕是有青春期方面的苦恼,也可以尽情地找老师倾述!” 旷阔的教室内仅摆放着三套桌椅,坐在中间的少女扎着高马尾,戴着一副透明眼镜,她移开视线,一副“谁要和你交流青春苦恼”的嫌弃表情。 “当然老师也会有比较忙碌的时候呢,这种情况,大家就可以找这位神野老师帮忙啦~”五条悟说着让开位置,示意她做自我介绍。 被他这么一闹,原本心情非常放松的南宫月蓦地有几分紧张,但这种感觉转瞬即逝,她上前两步,定睛看着台下三人,熊猫是早就认识的,另外一边的短发少年一直认真听着五条悟的发言,没有太多表情变化,而中间那位流露出不满的少女也看向了她。 都是很稚嫩的脸庞啊。 “我叫神野月,虽然只是见习老师,但就像五条老师说的那样,遇上麻烦一样可以找我,咒术界是相当危险的地方,保护学生和正确引导学生是我的指责,不过我资历尚浅,不足的地方大家就多多包涵吧。”她表情自然,温和道。 “不愧是做过上班族的神野老师啊,相当有安全感的发言呢!”五条悟感叹一声,手伸到她脑袋边顿了顿,转为在肩膀上拍了两下。“轮到各位可爱的学生了,大家讲讲自己兴趣爱好以及目标之类的吧~有自告奋勇先来的吗好的,就熊猫开始吧!” 熊猫一脸问号,它什么都没表示过啊,但还是走上台前。 “我是熊猫,兴趣是收集熊猫的周边,喜爱卡尔帕斯香肠肉干,讨厌的食物是竹叶。以上。” 熊猫居然不喜欢吃竹叶啊,这倒是令南宫月有些意外。 第二位上台的是那位高马尾少女,个子似乎比她还要高一分。 “禅院真希,来自京都,目标是禅院家主的位置,喜爱的东西有很多,但我讨厌的素食。” 禅院?是同为御三家的禅院吧,南宫月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身旁的五条悟。 第三位上台的少年在沉默地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狗卷棘】,随后对着各位比了个耶的手势,高立的领子遮住了他的嘴部:“昆布!” “狗卷棘是咒言师哦,平时只用饭团内陷交流,大家努力沟通吧~”五条悟补充道。 这就是正统的咒言师啊,南宫月若有所思地打量起对方,不知道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开学第一天,有两位又是来自外地,我希望给大家留下一个难忘的日子,所以……”他故弄玄虚地停顿了一下,“让我们开启东京一日游吧!” “噢噢噢,好耶~”熊猫高呼。 “腌鱼子!”狗卷棘瞪大眼睛。 禅院真希表情微动:“这么随性的吗?” 5人再配上一名辅助监督的话一辆车不够坐,用两辆车就得等另外的监督返校,南宫月觉得麻烦,于是提出自己开车,暂时充当辅助监督的位置。 “话说回来,你不会开车吗?”南宫月在驾驶位上系好安全带。 “会啊。”五条悟自然地回答着。 “那你怎么……”她话说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什么什么?”五条悟急着追问,“话说一半就停下来的毛病不能改改吗,让人很难受啊。” “我是想让你来开车,但又觉得将一车人的性命交到你手上,实在不放心。” 五条悟开车绝对是罔顾交通规则,会在马路上狂飙的类型。 后座的三位学生忽然屏气,怎么坐个车就上升到性命有关的程度了…… “啊,不愧是你,这都能预料到。”五条悟仿佛看穿了她的想法,啧啧两声。 说是东京一日游,实际上五条悟给的地址是一所尚未完工的商业楼。 “里面有几只游荡的低级咒灵,就麻烦真希和棘去祓除掉吧!”五条悟悠哉地说道。 “这算是哪门子的一日行啊!”真希忿忿地原地跺脚。 “鲑鱼。” 五条悟不顾他们的发泄,布置好帐。 “一路顺风哦~”他扬手高声道。 她和熊猫坐在一边静静等候。 “今后我不在时,可能需要你帮忙这样带学生哦,很轻松对吧。” “所以老师的意义就是看着,顺便提防意外发生吗?”她问。 “是的,但通常不会出现低级咒灵中冒出高级咒灵的变故,也就只有你总能遇到高级咒灵了。”五条悟调侃道。 “就这样放任他们俩在里面没关系吗?”南宫月转而问道,“狗卷同学还好,可我看禅院同学是四级来着。” “真希没有咒力。”五条悟陡然开口。 “呃?”她惊讶地看过去,熊猫好像是提前知道此事了。 “生在御三家却没有咒力是件很讽刺的事情,受到不少非议,所以她就气鼓鼓地离家出走,以禅院家主为目标,专程东京高专来了呢。”五条悟解释道,“如果不是那副眼镜,她甚至都看不到咒灵。” “很厉害啊,这不是地狱难度开局吗。”她喃喃道。 “即便如此,她体格方面却异常强大,恐怕和【天与咒缚】有关。所以今天想浅浅看看她到底能做到什么程度。” 两人很快从建筑里出来,看起来都无损伤,因为像是入学试验,五条悟也没打算选难度较高的位置。 五条悟也没有食言,下午真带着他们在东京几个著名的位置打卡。 熊猫扮做身着熊猫装的吉祥物,引来不少注目。 当然具体地方是南宫月选的,她不觉得五条悟能选出什么学生会喜欢的景点来。 怎么感觉自己还充当了半日的导游…… 晚饭后几人带着愉悦的心情返回学校。 驾驶位上南宫月时不时地从后视镜观察他们,又瞟向身旁的五条悟,就是真实的高专生活啊,即使作为老师也能感受到学生们的氛围,尽管与想象中差得很远,但却有种莫名的满足感。 …… 南宫月在高专正式任职的第五日,被评为了特级咒术师。 第69章 “咚咚,咚咚。” 凌晨1点,南宫月的房门被敲响,她在卧室的床上翻了个身,假装没听见。 “啪啪啪啪啪啪啪……”敲门声变本加厉,像是任人拍打的鼓,响个不停。 她不耐烦的从床上爬起,嘴里骂骂咧咧,披上外套,打开灯去开门。 第69章 看到五条悟站在门前,她一点也不意外,也就这家伙会在这种时间吵醒她了。这家伙大半夜的还是一身教师装打扮。 “晚上好啊!”他打着招呼道。“在睡觉吗?” 他端详着对方,穿的是一身素色睡裙,肩膀挂着黑色大衣,头发凌乱地披散落在身前,除了一双能杀人的眼神,其他都很赏心悦目。 “你搞什么?夜袭吗?”她眯了眯眼,语气有点烦躁。 “别说傻话,夜袭还敲什么门。”他嬉笑道。 “所以呢,不说出点要紧事我一定会揍你的。”她侧开身,干脆让五条悟进来说话。 五条悟也没客气,他在玄关脱掉鞋,直接坐到客厅主沙发上,双手摊开,挂在沙发背后,疲惫地叹了口气。 “临时接到一个任务,我需要去趟宫城,那边有点麻烦。”他收起笑意。“但事实上白天原本是要去埼玉县处理点私事。” 南宫月转身去厨房冲了杯温热的可可牛奶,自顾自地摆放到五条悟面前,自己又在侧面的单人椅上坐下。 “然后呢?” “埼玉县的事也很紧急,关系到年轻人的未来呢,我思来想去,只有你最合适了,所以帮我应付一下?” “你都这么开口了,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啊。”她回道,五条悟很少会这么郑重地请她帮忙。“具体的呢?” “事情其实很简单,就是年初,我们初遇时跟我在一起的少年,还记得吗?”五条悟卖着关子,端着可可喝了起来。 “啊,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最近他在校内闹出了一场斗殴事件其实是单方面的殴打啦,学校方面要求明天下午必须由监护人出面调解,否则可能会面临退学处置。”五条悟放下杯子,无奈地摆了摆手。“正如你所想,我就是那个监护人,” “你是他的监护人?”南宫月重复了一遍。 “是的,就是所谓的养父这层关系。” “学校要求监护人去,我又怎么能代替你出面?”她诧异道,但很快表情沉淀下来,感到有些无语,“你不会是想……” “啊,就是这么回事!”五条悟拍着掌认同道。“只能委托异性去呢,像是让七海海过去,校方也不会认可。” “离谱,就算像你说的那样,我过去学校就会认同吗?”南宫月白了一眼。 “我会提前和学校打招呼的哦,现在这个年代,男女之间的关系就算还没走到法律层面上,也会被理解的吧,况且我不认为学校会特意去调查你的背景。” 南宫月有些后悔一开始答应地那么爽快了。 “那家入小姐呢,她不是你的同期吗,你们关系应该也不错吧?”言外之意为什么非得是我…… “她没开门,可能猜到我找她没什么好事,所以特意不开门的吧。”五条悟自语地分析道。 失策了,我也应该坚定地装睡到底…… “不可置信,给你带学生就算了,居然还要给你带孩子?” “不要这么见外嘛,明年伏黑也会入学高专哦,将来一样也是你的学生嗯,我最近给你挑了一把好刀……”五条悟转口道。 “切”南宫月表面嗤之以鼻,实际上已经心动了,又将话题转移到比较在意的部分,“说起来你为什么会有孩子?” “法律上的养子,”五条悟纠正道,“这事就说来话长了……”他停顿了会,一边思忖着该怎么讲更好,一边将可可一饮而尽。 “那就简单地说明,既然要帮忙,我至少得稍微了解下我的任务对象。”南宫月不以为意,但长篇大论起来恐怕天都要亮了,她想五条悟应该也不愿意多呆吧。 “我高专二年级那年,遇到一个叫伏黑甚尔的人渣,那家伙用一把讨厌的刀捅穿了我的脖子,不过也多亏了他,我领悟到了反转术式,呀,有一说一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强敌啊”五条悟语气稍稍亢奋,他顿了顿,使自己平静,继续道,“……扯远了,伏黑甚尔临终前留下了自己还有一个孩子的遗言,并表明将来会卖给禅院,他那话真的叫人无法放任不管,伏黑甚尔原本就是禅院家的人,只是脱离了家族,后来入赘改姓伏黑,他儿子不仅继承了禅院的血统,还拥有禅院的祖传术式,如果我不插手,那孩子一定会遭到禅院那些老古董们的荼毒吧。”五条悟说着非常自豪地扬起手掌,像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所以我就把他从禅院手中买了回来!” 南宫月一时语塞,信息量有点大,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的好。 一个是把自己的儿子卖给脱离多年的老家禅院,然后又向杀死自己的敌人提供亲骨肉的信息;另一个是得知了消息后,买回差点杀死自己的敌人的小孩,甚至抚养长大她浅浅算了一下时间……高专时候的悟才17,18岁吧…… “你们两个……真是……两朵奇葩……”半晌,她才吐出这么一句话。 “嗯……?你不应该夸奖我吗?”五条悟面露不解。 南宫月不理会他,又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说起来,五条悟小时候就有这种倾向了吧……当时好像还问过五条家能否把她也买下来这种话…… “只是这样的理由,你就决定抚养伏黑甚尔的儿子吗?”她问。 “伏黑惠,”五条悟说起他的名字,“他还有个义姐,叫伏黑津美纪,姐姐只是普通人至于理由嘛,大概就是这样吧,我需要优秀的人才,同时也不想看到他被观念扭曲的老头们灌输奇怪的思想,阿惠自己也同意了,哎呀,回想起来,跟禅院家那老头交涉真是叫人不爽啊总之,说是一时兴起也可以,但我至今依旧认为这是个明智的决定呢。”他自己赞美着自己。 真像是五条悟的作风啊,这些对他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就像他也是顺手帮我一把一样,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南宫月这思考着,疑惑道:“伏黑?不姓禅院吗?” “他本人似乎也不愿意被叫禅院。” “我明白了。”她轻轻颔首,“好吧,我明天会去学校那边。” “交给你我完全放心。” “宫城那边又怎么了,出现了特级?” 能让五条悟连夜赶过去的,她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据说有个学生被特级咒灵诅咒了,派过去了几名咒术师都被反杀了呢,那只咒灵因此荣获【诅咒女王】的称号,它这两天又把4位同校学生塞进了储物柜,”五条悟感到头疼地扶额摇头,“某种意义上也是问题儿童的事啦,啊啊,这年头的年轻人可真不省心啊,不像我以前明事理得多了。” “行吧,那么谈话就到这里吧,靠谱又明事理的五条老师请自便,我要去睡觉了。” “好的,晚安哦。” 南宫月起身打着哈欠进了房间。紧接着卧室内发出的被子簌簌声响。 他站起身,犹豫了两秒还是将茶杯带回厨房,清洗干净了才离开。 南宫月醒来时手机看到五条悟发来的留言。 【埼玉县有个低级咒灵的任务,既然那小子添了麻烦,放学后让他去把任务做了吧~我安排了新田明送你过去。】 说是让伏黑惠做任务,实际上我也得陪着不是 …… 她起床洗漱,换了身看起来较为成熟的衣服出门。 两名老师今天都不在学校,一年级新生进入自由训练阶段。 抵达埼玉县还是上午。 路上她向五条悟要了关于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的履历资料。 她看着资料出神,又给五条悟发去信息。 【月:凌晨的时候忘记问你,是什么样的不良行为,要到必须监护人出面否则面临退学的程度?】 【悟:我没说吗?】 【月::)】 【悟:哈哈原来我忘记了啊。】 我看你不是忘了,只是懒得说吧。 【悟:据说是把学校的不良少年们一起吊上了横幅呢~】 【月:ok】 【悟:伏黑惠是个很沉闷的家伙,不喜欢与人倾诉,尤其对陌生人可能会有些警惕,但总得来说是个好孩子呢,遇上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可以告诉我哦~】 所以说后半句才是重点? 【月:好。】 不良吗……她收起手机,回忆起神野山遇见伏黑惠时的情景,看起来不像是秤金次那种张扬的类型…… 这种情况只怕需要和其他学生家长交涉了呢,纠纷能用金钱解决自然是好的,但最佳的情况是完全排除后患。 悟那家伙真是交给她一个烂摊子啊! “新田小姐一会可以帮我点忙吗?”她悠地开口道。 “当然!不用这么客气~” 抵达学校时,她向门卫说明来意,顺利进入校园,刚好是课间午休时间,她戴上提前准备好的墨镜,去往伏黑津美纪所在的教室。 最近不良事件闹得沸腾,家长们经常出入学校,学生们倒是见怪不怪,但多数人还是会为南宫月的出现驻足多看几眼。 第70章 “可以帮我叫一下津美纪同学吗?” “津美纪!有人找你!”男生站在教室门口喊道。 扎着马尾的少女很快出来。 “请问,是有什么事吗?”伏黑津美纪的声音很细,有几分不安。 不论五官还是气质,都给人一种文静且知性的感觉。 “初次见面,我叫神野月,此次作为临时监护人而来帮忙处理伏黑惠的事呢。” “阿惠的话,在隔壁班。”她轻声道。 “是吗,谢谢了。”南宫月说着转身就走的样子。 “请等等,”津美纪忽然叫住她。“可以先跟你聊一聊吗?” 墨镜下南宫月眉眼舒展,回身道:“当然~” 伏黑津美纪罕见地旷了一节课,南宫月在自动贩卖机边自语道:“咖啡?果汁?想喝哪种吗,没有不需要选项哦。” 为了不让对方过于拘谨,她尽可能地表现出友善。 “果汁,谢谢。”津美纪坐在旁边的公共长椅上,有几分拘束。 南宫月选了一罐橙汁递给她,自己因为睡眠不足喝的是咖啡。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她摘下墨镜,翘起二郎腿。 “关于阿惠的事情,”津美纪脸色忧愁道,“实际上有点严重。” “嗯,你都不怀疑我有没可能是假冒的监护人?” “欸?”津美纪发出惊愕的声音,“难道不是吗?我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其他人也没必要做这种事吧……” 南宫月笑了笑:“哈哈,就是有点惊讶,明明是第一次见,却会这么无条件相信了陌生人的话呢。” “你和那位五条先生一样带着墨镜,能和自然地把你们联想在一起吧,阿惠今早好像提了一句会有其他人处理这件事……” 南宫月咋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戴墨镜纯粹是不想给学生们看到脸。 “好吧,我稍微打了个岔,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事实上……” 津美纪把原委讲了一遍,和她预想的一样,伏黑惠就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平时看见霸凌行为便会直接用暴力制止,长期下来和周围一代的不良们结怨已深,最终不良们聚集在一起蓄意一场围殴行动,却被伏黑惠反将一军。 家长们平时不管束自己的孩子任由其堕落,这个时候却站出来团结一致,联合声讨,导致事件再度发酵。 “我听说阿惠已经有要去的高专了,即使退学不会有任何影响,但我不想让他就这样离开学校,所以实在是拜托了!”津美纪说着起身,鞠躬道。 意外的靠谱的姐姐啊。 “津美纪,你怎么在这里?” 她身后,黑发少年一脸不悦地走来。 少年上前几步,目光跃过津美纪看清南宫月的模样,他脚下一顿:“你不是……” 他瞬间认出对方。 “你记得我吗?” “五条说会安排其他人作为监护人出面,不会是你吧??!”他看起来一贯闷闷不乐的脸上露出惊愕的表情。 “正是如此。”南宫月微笑回道。 “阿惠,这位是神野月小姐。”津美纪强调一句,想让他用敬语。 伏黑惠迟疑了数秒,脱口道: “为什么你会是我的监护人?难道和那家伙发展成那种关系了?!啊不对,你不是有对象吗?!” 他沉浸在自我思考中,越想越感到震惊。 第70章 “我可以单独和他聊一下吗?”南宫月转头问向津美纪。 “当然可以。”她说着微微鞠躬,带着担忧看了一眼伏黑惠与他擦身离去。 等津美纪走远,南宫月开口道:“我和那家伙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他需要出差所以来不了。” “我知道他出差了,但是为什么是你,或者说你们到底什么关系?”伏黑惠不耐地摸了摸后脑。 “坐。”她侧点着头,示意道。 不知为何,伏黑惠明明想拒绝,但对上对方不容置疑的态度,又有点说不出口,主要他实在好奇这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伏黑惠戒备地在她旁边坐下。 “因为一些意外,我现在在咒术高专任职。” “呃?!”他一怔。 “悟帮我过我一些忙,所以,他委托我来,我就来了。” “也就是说,现在你是……监督?”伏黑惠不确信道。 “是一年级的见习教师哦~”南宫月扬了扬眉。 “骗人的吧,你不是连式神都看不见吗……”伏黑惠毫不犹豫否认了这个可能性。 “现在可以看到了。” 这年头咒术师说当就能当了吗,时代变了?他再次感受到震撼。 伏黑惠呆愣了数秒,立即收回思绪转而道:“既然是我的事,神野小姐为什么要去找津美纪?” “悟说你不是很好相处,是个沉闷的家伙,但我看你姐姐面相就是很和善,擅长与人沟通的类型,”南宫月感叹一声,“我想与其直接找你了解事情经过,不如先问问了解你的人。” 伏黑惠别过脸,心底暗骂了五条悟一句。 “我想从你们身上了解的事基本都清楚了,现在还早,等到下午,就去教务处把事情解决掉吧。” “如果是让我道歉的话,我肯定不会去的。” 在赔偿的前提下,那边要求他亲自道歉才肯罢休。 “为什么?” “没有原因,我没做什么需要被原谅的事。” “是吗,”她喃喃道,“无所谓,我也不需要你去道歉。” “欸。”他表情微愣。 “啊,说起来你得给我一份名单。”南宫月自顾自道。 *** 自从见过那个女人后,伏黑惠就没了上课的心思,他独自去往教学楼天台,在天台的楼梯顶上,仰面躺下,闭目小憩。 他不像津美纪那样会担心自己的去留,说到底,所有人里只有津美纪独自在替他担心。 而那个女人信誓旦旦的说会处理好,最后多半是会用钱解决吧,换做五条说不定就会这么干,也不一定,他似乎无法想象五条那家伙参与这种琐碎纠纷会是什么模样。 不知不觉中,伏黑惠陷入浅眠。 耳边传来细细的人声,有男有女,好像是在谈话,但又听得不太清晰,依稀间几个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 伏黑惠的好梦就此被入侵者打碎,他抿了抿唇,干脆坐起,手搁在微屈的膝盖上,一眼俯视过去,看清楚站在围栏边的两人时,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诶~是这样啊。”南宫月双手背于身后,喃喃道。 “是是,月酱,放学后我等你哦,说起来你到底是哪个班的啊,还没告诉我呢~” 真是出色的脸蛋啊,像明星一样,这样的转校生居然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还主动搭讪,少年头一回体会到了人生赢家般的成就感。突如其来的甜蜜冲昏了他的头脑,以至于他开始有种莫名地自信。 那位自称转校生的少女,自始至终眺望着远方,没去看他,他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不让自己的欲念流与脸上,悄然抬手,想要揽住对方的腰。 “池泽君。” 动作在她开口同时戛然而止。 转校生突然定睛凝视着自己,露出浅笑,那是浮于仅表面的笑意,眼神中深藏着的是警告、威胁、甚至是杀意……? 初春的季节他感受到透骨的寒意,瞬间窜上脊背。 他只在电影里见过这样的眼神,像是杀人狂魔会有的那种。只是放在现实里,不知为何感触更为真切。 他背后沁出冷汗,身子发虚地放下手。 她停顿了数秒,继续说道:“谈话就到此结束吧,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神野小姐为什么会在这里?”伏黑惠突然冒出。 他一脸不悦地走来,紧盯着叫池泽的少年。 “我不能在学校吗?”南宫月反问道。 池泽如临大敌,紧张道:“你……你们认识吗?”一见到伏黑,他胸口被揍的伤如同受到感应般,开始隐隐作痛。 “你为什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这句话是伏黑惠对池泽说的。 面对逐步逼近的伏黑,池泽后退两步,终于压抑不住本能的畏惧,落荒而逃。 “为什么是这幅打扮。”伏黑惠蹙眉,望着神野月。 “借来的校服,怎么样是不是完美融入你们啦,当学生的感觉真好啊。”她理了理裙摆,展示着说,为此还特意扎了个丸子头,使自己尽量显得稚嫩。 “哈?你是来学校玩过家家的吗?”伏黑惠不满道,果然能和五条要好的人也不太正常吗…… “对我来说还真是。” 南宫月没理会他的吐槽,自说自话地在手机上发送消息,伏黑惠觉得对方的态度有点令人火大,就像五条给他的感觉一样。 就在他忍耐到极限,准备一走了之时,对方又打断他。 第71章 “校方和家长们约定的是下午三点呢,地点是校长办公室,当事人出不出面都可以,不过放学你得等着我哦,悟派了任务给你。” “我知道了。”伏黑惠斟酌了会,继续道。“虽然不知道你在玩什么,但离刚才那种家伙最好远一点。” 明明是关心别人,却要用这种冷漠的语调说出来,怪傲娇的。 “嗯。” 南宫月笑着点点头。 校长室内,几名据说是家长代表的人已经提前到场。 南宫月进入房间时,包括主任,校长在内的一行人齐刷刷地投来目光。她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刻意迟到了十分钟,让里面的人多等了一会。 只是没想到伏黑惠居然也在。 “你是……”有人出声道。 “我是伏黑同学的监护人,来和大家商议这次的恶性斗殴事件解决办法。”她走到场地中间,停下脚步。 “啊,所以是五条太太吧?”头发花白的瘦矮男人上前道,他看起来至少有60了,“我是学校的校长。” 南宫月嘴角微抽,尽量使自己表情保持冷漠:“是,是的。” 身后伏黑惠目光扫了她一眼,又侧过脸,似是在竭力控制自己的表情,以免笑出声。 “我来之前听说了,大家的诉求无非是报销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她提到。 “还有当着全学校的面,向我儿子道歉!居然把他打成那样!”中年男人扯着大嗓门打断她。 “赔偿方面没有问题,我会让律师一一核对,该支付的费用一笔不漏,但是大家也别想在账单里浑水摸鱼,或者是提出不合理的价格。甚至是夸张的,我这边会当勒索敲诈处理。”她话没说完,就有人表情变了,“至于道歉……就别妄想了。” “你……!” “喂喂喂!如果不道歉,我们也不接受调解,要求伏黑直接退学!”那混混模样的中年男人大掌一挥,怒喝道。 “我不理解,既然支付了费用,为什么要道歉呢?”南宫月扫了家长代表们一眼,看向校长。 “啊,这个嘛……霸凌是不对的,至少让要施暴者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伏黑同学还是未成年,改正就好了。”校长有些拘束道。 “你们也这么认为?”她问向那位混混。 “哼,那还用说吗?”对方用轻蔑甚至冒犯地眼神打量她。 “我没弄错的话,各位分别是,平野、山口、山本、池泽的家长吧。” “是……是又怎么样?” 她低着头,有条不絮地打开手机,点击了好一会。 “那就请大家听听这个先。” 她说着把手机放置在办公桌上,众人一脸疑惑中,响起了一段对话。 “平野同学经常找你要钱吗?”那是南宫月的声音。 “算是吧,每周都得上缴【哔】,还要给他们跑腿……买东西也是我出钱……所以月酱要离他们远一点啊,千万别扯上关系。”对话者的声音被处理过,完全听不出对方是谁。 “还有谁?要钱还好,我比较怕那种会动手打人的家伙啊……” “对了,你千万小心3年级的山本,他最喜欢动手……我和【哔】都被揍过,有时候那些家伙还喜欢用烟头烫人,或者用打火机烧头发……” “这么严重吗……不和老师讲?” “切,老师又不是没见过,只会无视……” 音频到此结束,她不给众人反应时间,立刻点击下一段。 “山口就是个畜生。”录音里,对方恶狠狠道,“啊,我情绪激动了,月不要被吓到,那家伙经常和平野一起合伙欺负一年级新生,他们专挑软柿子……甚至不爱清扫场地,我有次看到【哔】室的角落里还残留着血迹呢。” 这段话放出来时,池泽的家长脸色一变,他听出来这是自己儿子的声音。 …… 录音连着放了几段才停下。房间里空气仿佛停止流动,温度骤降。 “这里面受害者的音频都经过了处理,至于没处理过的……”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在场各位监护人的孩子们,同样都在欺凌其他同学啊。” “你什么意思?”有人站出来。 “既然大家都认为霸凌行为不对,那么也该一视同仁吧,索要钱财也好,暴力行径也好,各位也该为自己孩子的行为买单吧?”她说着顿了顿,“哦,对了,刚刚那部分只是我搜集到的很小一部分证据,上午我去过学校的监控室了,有部分学生相当嚣张呢,可以在监控之下施暴,事后也没人追究。真叫人惊讶。” 她说着转头注视着校长。 校长尴尬地笑了笑,拿出手帕,下意识擦拭起额间的汗。 “校长似乎马上要退休了吧。”她故意提了一嘴。 “还有两年,两年嗯。” 校长从她的言语里读出了警告的意味。 “各位的孩子霸凌别人的时候选择视而不见,现在被欺负了反而想要讨要说法,真实难以置信,作为成年人怎么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希望大家回去好好告诉自己的孩子们,施暴者就该做好有朝一日会成为受虐者的觉悟。”她失笑道。 “照……照你这么说……伏黑不也是施暴者!?”有人反驳。 “当然,但伏黑是否会受到教训,就和你们没关系了。”她语气平静。 家长们语塞,似乎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里出了问题。 “既然如此……五条太太这边到底是想怎么解决……”校长急忙道,他现在只想把事情给压下去,再闹大点,发到网络上就麻烦了。 “我们支付赔偿,”她说着转看向家长那边,“你们闭嘴” “至少现在你们还能拿到钱,这些事如果调查到底,你们可能要倒赔一笔了。”她补充道。“不同意也没关系,那就报警处理,嗯……如此大规模的校园暴力事件不知道会不会上新闻啊……” 房间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没人出声。 *** 南宫月和伏黑惠一前一后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 她撑了个懒腰,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 “怎么了?” 见到伏黑惠一直盯着她,南宫月疑惑道。 “有点叫人意外。”甚至刮目相看。 “有什么好意外的。”南宫月笑道。 “神野小姐处理事情的方式太正常了……正常到可怕。”伏黑惠喃喃道。 “我好歹以前也是在社会上打拼过的人啊,这种程度不过是小儿科。”她难得地自夸了一句。“当然,不能和某些行为不着调的人比啦,这里特指五条悟。” 不,伏黑惠下意识内心否定,就算是一般上班族也做不到这个地步吧,一般人只会来回纠缠,讨价还价。而人少的一方便自然而然陷入劣势。 “抱歉,好像给你添麻烦了。” “委托人又不是你,应该是悟来对我讲,”南宫月拍了拍他的肩,“话说回来,这些少年们真的很讨厌呢,明明只是不良之间的对决,却上升到另一个局面,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啊?重点是这个吗?他有些不解地思考了会。 “不过,这事就这么结束了么,那些证据最后也没办法惩戒那些霸凌者啊?”他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我只负责处理你的事,别人的我管不了,况且伏黑同学这话说的不对……”南宫月笑了起来,迎上对方一脸的困惑,“你不是已经惩罚过他们了吗?你所谓的‘没做什么需要被原谅的事’就是这样的吧。” *** 放学时间,伏黑惠和津美纪打了声招呼,表示会晚些回家。 津美纪得知伏黑惠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忧愁的眉眼终于舒展。 “辛苦你了,明酱,帮了我不少忙呢。”南宫月上车后对新田明表示感谢。 对方对她的称呼忽地亲昵了不少,新田明有些扭捏道:“不……完全没那回事!” 这么短的时间让南宫月一个人又是套话又是调资料查监控,她肯定办不到,新田明帮她完成了很大一部分工作。毕竟新田明占着监督一职的便利,想要完成某些工作相当容易。 南宫月没再多言,转而道:“接下来要去的位置是家温泉旅馆?” “是的,旅馆的原主人死后没多久就有低级咒灵出没了。现在处于停业整顿状态。”新田明说道。 “嗯,交给你了啊,伏黑同学。”她看向旁边的伏黑惠。 “明白。”伏黑惠又恢复了他一贯闷闷不乐的表情。 车辆抵达温泉旅馆。 三人站在店门前,然而门口本该有的警戒线被取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辆酷炫的黑色机车。 南宫月站在原地稍稍感受了一下,完全没有诅咒的气息。伏黑惠召出来的式神犬也给的是如此反馈。 新田明见状急忙拿出手机,与其他工作人员确认情况。 日式大门却骤地被人侧拉开,发出“哐啷”声响。 第72章 身着黑色皮衣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她一头金色长发,面容姣好,个子出奇高挑,如蛇骨般的式神围绕着她,漂浮于空中。 “下午好啊,各位小甜心!” 她兴致勃勃同面前的三人打起招呼。 “你们几个,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呢?!” 第71章 面对奇怪的开场白,南宫月和伏黑惠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发出疑问: “谁啊?” 女人却没有正面回答他们的问题,而是自顾自笑道:“进来说话吧,里边的咒灵已经被我祓除了。” 三人却没一个有动作。 她叹了口一气,正准备作出解释时,旁边始终呆愣注视着女人的新田明,眼神从迷茫逐渐转变为恍悟。 “啊!您莫非是特级咒术师,九十九由基?!” 另外两人有几分诧异地看向新田明。 “特级?”伏黑惠愕然脱口。 “是诶,这位是比五条先生更早成为特级的咒术师!” “啊哈,没想到高专里有人认得出我~”屋内女人喜出望外道。 日本特级咒术师总共那么4位,作为辅助监督,不记住特级咒术师的模样可以算作是失职了。新田明有几分激动道: “真的是您!?可是您不一直在国外吗?” 南宫月闻言和伏黑惠对视一眼,两人不知为何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恐怕不是什么偶然。 “受人之托,特地回国处理点事情。”她回道。 “那么,九十九小姐要解决的事,不会只是来这么个小旅馆祓除几只低级咒灵吧?”南宫月问道。 “当然不是,”她单掌撑腰,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我是专程来见你,神野小姐。” 见我?我有什么可见的?在此之前我都没听说过你这个人啊。 “不要这样戒备我啦,你们站着说话不累吗。”九十九由基再次隐晦地发出邀请。 “既然没任务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伏黑惠非常识趣地想要开溜,不论是神野小姐,还是九十九小姐,都给人一种相处起来很麻烦的感觉,被这两人夹在中间说不准备还会被欺负。 “那就拜托明酱送送伏黑同学吧,他家离这一带有相当一段距离啊。”南宫月提议道。 新田明敬了个礼,振奋道:“了解!” 不知道这位特级咒术师来找她的真实目的,以防万一还是把不相干人士支开更好。 外门看起来狭小的旅馆,内部却别有洞天,每间房自带庭院,店内还设置了公汤,至于是不是地道的温泉水就不得而知了。 “是不是有点惊喜,我进来时也吃了一惊呢。”九十九由基领着她到了一间卧房。 外边是典型的和风会客室,直通庭院,即使是坐在室内喝茶,也能看到庭院外的风景。 里面大抵是卧室了。 “话虽如此,旅馆是暂停营业状态吧,这样真没关系吗?” “提前和旅馆知会过了哦,现在是我包场时间,晚点厨师也会过来。” 南宫月咋舌,除我以外,你们特级都是这么随性的吗? “难道九十九小姐也是特地为了见我而包场的?”她笑着开起了玩笑,就着方形长桌矮桌,在九十九由基对面坐下。 “叫我由基就好了,”对面的特级咒术师一脚屈膝,单手搁置在膝盖上,露出爽快的笑容,“为了我们的谈话不被人打搅,厨师也只是叫过来做一顿料理便会离去,今晚这家店除我们之外不会有任何人。” “这还是头一次有女性为我包场,真叫人受宠若惊。”南宫月说着有几分虚伪的言辞。 “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由基好奇道。 南宫月只以为那是她和别人搭话的方式,没想到还真喜欢做这种问题调查啊。 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人给她发送消息。 “等我遇到了喜欢的再告诉你。”她带着微笑巧妙地避开话题。 “好哦,期待你的回答哈哈哈。” “不过,事实上我今天是请假出来办理私事的,明早还要回高专给学生上课呢,恐怕没办法在这里呆很晚。” 听由基的意思,对方甚至想让自己在旅馆留宿啊,得想赶紧打消她的念头。 “听说你在给五条代课是吗,那家伙真是会使唤人啊,性格又是出了名的差,和他相处一定很不容易吧?” 五条悟性格恶劣不假,但有到这种程度吗?南宫月思忖了会,摇头道:“我觉得还好吧,还算有分寸。” “我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评价五条悟。”由基微微地瞪大眼,又抱怨似的吐了一口气,“哎,实在不明白,高专有什么好的?” “你讨厌高专?”南宫月问道,手机又一次传来震动。 “与其说是讨厌,倒不如说是气场不和吧,理念不一致,就没有相处的必要,况且我受不了总监部那些家伙,实在惹人烦。” “你们好像都很讨厌高层啊。” “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你还没见过他们吧哈哈,不过或许这也是我会出现在此的原因。”由基后半句让南宫月感到不解。 此时因新消息不断,手机响个不停,她只好先暂停谈话。 “抱歉,我可能得先回个消息。” 由基抬手示意道:“请吧。” 屏幕解锁后,南宫月看见所有消息都来自同个家伙,她滑动屏幕拖到最上方至最新的未读消息。 【五条悟:听说你和九十九由基见面了?】 【五条悟:那个常年在国外游手好闲的家伙找你干嘛?】 【五条悟:我上次托她帮个忙都不愿意,怎么就来见你了?有点奇怪啊~】 【五条悟:话说回来,这还是伊地知告诉我的,我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那个人?】 【五条悟:人呢?】 【人呢?】 【人呢?】 …… 后面重复的内容大约发了十几条。 …… 他现在估计处于不适合通话的位置,否则可能要把自己的电话打爆。 【五条悟:我看到你已读了哦~】 如果不是由基在场,她一定会做个掩面的姿势。 【她就坐在我对面,和我说话呢】 【我还不清楚她找我做什么,晚点知道了告诉你。】【五条悟: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啊,晚点我的事情处理完了来找你吧。】 【她有危险?】 【五条悟:她本身不危险。】 【哈哈那怕什么。】 【五条悟:总之就这么定了。】 这人简直…… “所以呢,绕了一大圈,至少得告诉我,你想见我的直接原因吧。”南宫月微微抬眸,直截了当问道。 她可不想让五条悟跑过来,只是一次简单的谈话,有点小题大做了吧。 “对了对了,”由基像是终于想起正事,放下腿,敛起笑意,“天元大人想要见你。” “天元?”南宫月诧异之余,感到不解,“祂不是就在高专吗?” 她第一时间把这当做了不怎么有趣的玩笑。 “正是因为在高专祂似乎不太想让总监会知道自己与你有过接触,所以这事就落到了我的头上。”由基解释道。 但这番言辞并未让南宫月解惑,反而更加不能理解。 “到外面就能与我见面?据我所知,祂不仅不参与世事,更不会移动吧?”她下意识把天元模拟成了五条悟所说的“树”一般的形象。 “这就要说到另外一件事了,我不太喜欢被人知道,但告诉你也无妨,啊啊某种意义上也是无关紧要的事,不过还是请替我保守秘密。”由基说了一大串话,顿了顿,脸上表情有几分神秘,“你知道【星浆体】吗?” “能和天元完成同化的人类?” “厉害啊,我以为刚进入咒术界的你还不知晓这方面的内容,毕竟距上次同化没过去多久,这几百年都不会再有同化仪式了。”由基感到诧异,称赞道。 “既然要给学生上课,一些基础知识必须恶补一下吧啊。”南宫月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感觉你意外地适合当老师啊。” “所以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南宫月把即将跑偏的话题拉回来。 “我曾经也是星浆体。”由基接过话。 “原来如此,难道说……”南宫月一阵恍然,“星浆体能与天元保持联系?” “不是所有星浆体都是,这里边关系很复杂,你可以认为我是个特例,”由基似乎不太愿意解释清楚,转而道,“再说天元,祂可以通过我定位,构架出形态,以此完成与你的会面。” 南宫月沉默了。 “怎么样,见不见你可以自己选,但我不会在国内逗留太久,可能没有反悔的机会哦。”由基笑道。 南宫月不知不觉紧握的拳头蓦地松动。 第73章 “那就拜托由基让我见一下祂吧。” “好哦,等吃完晚饭,9点。”由基说着露出爽快的笑容,又提议道,“今天就干脆住在这里如何,学校那边明早回去也行吧。” “只能这样了。”南宫月叹了口气,见完天元都不知道要到几点去了,她不想赶夜路。 她拿起手机,又给五条悟发去消息。 【你还是先不要过来了。】 【五条悟:为什么】 【我会在这边留宿,由基没有恶意。】 【五条悟:你们怎么突然这么要好了?见面才不过3分钟,就决定原地举办闺蜜之间的睡衣party了吗?】 她刚要上手敲字,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五条悟:为什么不带上我一起??】 她手指一抖,嘴角抽搐。 行啊!你怎么不干脆再叫一个特级来,刚好凑一桌“特级麻将”! 她平复内心的槽言槽语,回道:【请问你是女孩子吗~?】 【五条悟:你们是在搞性别歧视吗,这是不对的哦~】 【哈哈,就当是吧~】 五条悟紧接着发来猫咪掀桌的卡通表情包。 南宫月没回复他,转而发信息给新田明,让她不用管自己了,直接东京就好。 由基凝望着眼前的南宫月,保持着笑意。 晚饭是怀石料理,南宫月对这种清淡饮食不太感冒,倒是九十九由基很喜欢。 “啊啊,果然日料还得是在国内吃啊!”她发出满足的赞美。 用餐时间很长,等到结束差不到了8点。 由基和她闲聊了一会关于她在国外游玩的趣事。 直到接近九点,两人结束交谈。 她引着南宫月前往对面的空房。 “你在里面等着就可以,天元会自己来见你。”由基说着合上门。 屋内亮着灯,陈设与之前的房间如出一辙。 她在小长桌前坐下,静静等待,对天元该如何出现感到好奇。 没过多久,一道蕴含咒力的结界悄然降下,它没有主观形态,只能凭意念感受,那道结界似乎与房间融为一体。 下一秒,她所处的景象变了。 她坐在另外一个充斥着生活气息的房间,身前的桌子变成了方形被炉,旁边立着电视机柜与电视机,灶台上开水壶冒着水蒸气。 长相怪异,脑袋光秃略有棱角,外形酷似手指形状的人霍然出现在她对面,与她对立而坐。 那“人”相当苍老,脸部皮肤堆叠起褶皱,但比起祂那两对无珠的双目,其他都算不上什么了。 这就是天元吗……看起来完全不像人类啊。 “晚上好。”对方端坐着,与自己打起招呼。 祂的声音中性偏男性化。 “很抱歉要用这样的形式与你见面,不过即使是在高专,跟眼前的情况也不会有差。”对方继续说道。 “你是天元?”这是不需要质疑的事情,但她认为这样的确认很有必要。 “没错,你是……南宫月对吧。” 尽管是一个问句,可祂却讲得无比确信。 第72章 身份被对方一语点破,南宫月神情松动,却没有过度震撼,或许当一个神秘又与自己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家伙,提出要与自己见面时,她就已经往坏的方向去打算了。 “这段日子我一直在等,想看看我的目标会以什么方式找上门,”她大方承认道。“没想到先一步找到我的是传说中天元大人,生活处处都是惊喜啊。”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镇定得多。”天元奇特的脸上扬起欣赏笑容,皱纹挤在一块,像老树的外皮。 “比起惊慌,我更好奇你是怎么得知我身份的,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没有任何交集的吧?” “我从以前就关注你了,嗯……对你来说应该是很早以前了……”祂沉吟着,端着桌上的茶壶给她到了一杯热水,“我第一次‘看’向你时,应该是你8岁那年吧,那也是你首次走到结界之外……我后来我发觉自己记忆出了差错,好早最近又理清楚了来龙去脉,呵呵,真不愧是南宫家的血统……” 南宫月还没能思考眼前的这杯水到底属于她这边,还是天元那边而存在时,对方的话令她震动。 “我不明白。”她十分直白地表达自己的不解,似乎一句也没听懂。 “不妨先听一个故事吧。” 天元停顿了一会,见对方没反应,继续述说起来:“数千年前,某个咒术家族诞生了一对双生子,不幸的是其中一名婴儿在难产中夭折,活下来的只有一位。 当地的人会早夭的婴孩装进打着细小的孔的木箱,然后放入河流任其漂流,随着河水从孔里慢慢浸入,它最终会沉入河底。 之所以流行这样的习俗,是因为镇上的人坚信河流作为指引,能将亡者的灵魂早日渡入冥界,顺利转生。 活下来的婴儿逐渐长大,她继承了非常罕有的‘不死’术式,这种术式并不能给当时的社会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帮助,却因为术式本身过于特殊,那位尚未长大的少女被奉为神明,受到拥戴,她逐渐不再行走,而是像神明一样呆在狭小的房子里,每天聆听人类的哭诉。 听到这里,你应该知道,那个人便是我了。 或许是从小就不怎么外出,我对此不是很在意,我一门心思放在了结界术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结界术越来越强大,到可以守护一方的地步,我与周围人一同衰老,见证一代又一代人的兴衰,眼望日月更替。 随后我渐渐不爱与人交谈,那个时代与今日不同,人类的寿命太短暂了,活过60的都屈指可数,在他们身上倾注感情会引起不必要的感伤,因此我变得更喜欢观察,结界之内,都是我的眼睛。 结界范围越来越大,直到有一天,我发觉了异常,结界之中有人与我产生了感应,我‘看’到祂的一瞬间,‘祂’也看到了我,我们俩都很震惊。 即使没有任何对话,哪怕祂披着年轻男性的外皮,我却能很明确地得知,祂就是当年夭折的婴儿,我的双生姊妹。 自此以后,我便无法定位到祂了,祂的结界隔绝了我的探索,除非我不再呆在地下,亲自动身寻找…… 之后又有一年,世上出现了另一位号称‘不死’的咒术师我的双生姊妹。祂更换了外壳,用另外一个身份。大面积屠杀普通人,还意图抢夺政权,把外面搅得天翻地覆,他非常强大,好消息是他势力单薄,始终敌不过咒术师组成的联盟,可当他死后,又会在另一处复活,卷土从来,后来大家发现,对他造成致死伤害的咒力会转化为他自身的部分,这部分没有上限,这也就是说,抛开术式不谈,继续这么下去他的咒力将无人能敌,最终,单纯咒力打出的能量演变成现代科技的原子弹那样,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我提供了另一种可能。 当时我手里有一件咒物,名为‘狱门疆’,由我为数不多的友人化身而成。我将它交给咒术师联盟,让他们用那个东西封印住对方。 狱门疆有独立的空间、时间体系,被封印在里边的人不会因时间流逝而死亡,就外界而言,它的封印时效是一千年。 咒术师组成的联盟利用计谋引诱祂陷入圈套,将祂成功封印……因为某些原因,封印祂那部分的狱门疆不能由我保管,它得在另一处,且必须是我结界够不到的地方。 可之后某一年,狱门疆失窃了。 那家伙被放了出来准确来说,祂又一次踏入了我结界的领地,祂是主动放弃遮蔽自己的存在,挑衅般地告诉我,祂已经出来了。 祂的出现只有数秒,我知道祂打算找我算账来了,我们都是拥有无限寿命的人,祂一定在暗自谋划,就像曾经那样。 只是这几百年下来都没有动静,但我认为祂或许也在静静等待一个契机……” 天元的讲述在此结束,但故事本身还未完待续…… “是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吗……”南宫月嘴里呢喃地重复着相似的话语。数千年前的人也好,事也罢,这些都是格外模糊的概念,但她此时很却容易将故事的大反派,与自己密切相关的某个人联系到一块…… “今天与你见面的目的只有一个,”天元紧接着道,“我想委托你请你务必消灭如今的南宫健太,而我会从旁协助……” …… *** 房门被人骤然打开。 “谈话结束了吗?”坐在桌前的由基转过头望向门口的来者。 “是的呢。”南宫月轻轻颔首,迈步入内。 “怎么脸色这么阴沉,看来那家伙讲了很不中听的话?”由基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情。 “只能说不是什么好话。”她在由基对面坐下。“你们经常沟通吗?” “不……恰恰相反,我们几乎不会有交流。我很不喜欢那家伙,当然祂也不怎么待见我。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常年游荡于国外也有部分祂的原因。”由基坦然道。 第74章 南宫月没接话,只是叹了口气,面显疲惫。 “啊对了对了,”由基将一张咒符放在桌上,“这是天元让我交给你的东西,祂应该有说怎么使用吧?” “嗯。”南宫月接过,“祂让你一定要交给我吗?” “不是哦,祂说如果你同意见面了,那么再在见面之后转交。拒绝的话便找时间销毁。”由基回道。 南宫月用双指夹起咒符,回响起方才的谈话。 【我把我的“眼睛”借给你用,里边混有我真实的血肉,说了这么多,你应该能合理利用吧。】 南宫月将咒力注入其中,那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纸张上凭空冒起蓝色的火光,咒符脱离她的掌控,在空中自行反复折叠,变得愈来愈小,直到仅有指甲盖大小时,它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圆球,它通体呈淡白色,有几分透明质感,静静悬浮于空,在这个外形圆滑的物体上,陡然裂开一条缝,缝隙像是被无形的手缓缓拉开般,最终形成一只没有瞳孔的眼睛。 由基抬眸望了望,她也是头一次见到天元的式神,只是……好像又不是纯粹的式神,里边混合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力量。 “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尽快离开日本呢。”由基哼笑道,“我可不想卷入到什么麻烦里,到时候上头又囔囔着让我去解决反正国内有你们在,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 由基说话间,球状又闭上了眼,身体进入隐匿状态,就连由基这个层次的咒术师,再也无法感受到它的分毫气息。 “可能没有你想得那么严重。”南宫月笑道。 “好了,不谈那家伙,反正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由基摆了摆手,随后从桌头前拎了一瓶清酒上桌,“怎么样,要不要喝点?时间还早。” 南宫月看了眼时间,22:20 这已经不早了吧…… “不了,明早我还得回高专上班。”她找了个理头推脱道。 “用不着那么认真吧,据我所知,学校放着让学生自行训练的日子应该不少啊,和五条打声招呼,最多晚半天回去吧,白天我送你。”由基自说自话地开启了酒瓶,还把事先准备好了酒具端了上来。 九十九由基认定不会喝酒的人一般会在第一时间说【我不喝酒】,或者【我无法喝酒】这种话,除此以外,其他90%由都有商量的余地。 南宫月敲了敲额头,勉强应道:“好吧,只是一点点。” 今天怎么都是个不眠之夜了,还不如喝一点好睡觉。 “呀,我也不喝太多,明天还要赶路呢。”由基说着已经给她倒上了。 *** 同一时间,东京高专校内,薨星宫。 空白无垠的场地中央,一位西装男人突兀盘坐在地,他面前摆放的日式矮桌同样不协调,仿佛这一人一物打破了本该空洞无物的平衡在这里,万物似乎皆应该处于静止,甚至包括时间。 男人端着面前陈旧的茶杯品尝起来,他留着寸板头,气质沉稳,相貌平平无奇。 良久,他周身空气接连显化出模块,就像是某种马赛克。 模块转化成真实的场景,充斥着生活气息的狭小屋子,以及……坐于对面的天元。 “你还在啊,不是嫌我这里的茶水不好喝吗?”天元开口道。 “今天是难得很要紧的日子,我当然想等你结束那边的谈话再走。” 天元一笑,四个眼睛眯成缝:“能有什么问题,最关键的时候明明已经过了啊。” “呵呵,说的也是,”男人说着放下茶杯一副要告辞的模样。 “【骨瞳】回收了吗?”天元多问了一句。 男人点点头:“顺带还加强了封印。” “虽然充满了意外,但好在得到了我们想要的结果。” 男人回忆着干笑两声:“是啊,总算是有惊无险。” 第73章 次日,南宫月灰头土脸地起了床,洗漱完毕时九十九由基正好出现在她眼前,整个人活蹦乱跳,全然无事的模样。 “小月的酒量不太好啊。”旅馆门口,由基笑着与她说道。 “喝酒方面我是又菜又爱玩的类型。”她大方承认道。 “没什么不好的,像我这种想醉一次都难接着!” 一个头盔丢向了自己。 “其实我可以自己回去。”南宫月不太想麻烦她,都特地从国外回来了,又让人送回高专实在不好意思。 “上车吧!”此时的由基已经跨上了她那台看起来相当拉风的机车。 好吧,她实在应付不来这种类型的人,只好老实带上头盔,登上了后座。 很快南宫月意识到,坐上九十九由基的车是近期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那家伙的车速实在太快了,即使是蜿蜒的山区公路她也没有丝毫要减速打算,而两人顶着头盔根本无法交流! 季节已经迈入春天,但早晨的风依旧寒冷,风呼呼地灌入她的衣袖,她在后座直哆嗦。 到达高专时,南宫月恍惚地下了车,与由基告别。 南宫月迈着疲倦的步伐走了好一会,才回到高专教学楼。 一股浓厚的咒灵气息顿时侵袭而来,源头正是一年级的教室!与此同时紧凑地碰撞声噼里啪啦作响。 她立即警觉,大步流星地赶到教室门口,拉开门。 “什么情况?!” “啊,神野老师来了,你迟到了哦~” 五条悟脸上挂着笑容与她打起招呼。 “嘛~现在已经没事了。”他紧接着道。“先介绍一下我们的新同学,乙骨忧太。” 仅仅一夜过去,她又多了一名学生?哦,对了,五条悟先前是说过要带个问题儿童回来,但这也太快了吧,算了,这确实是他的风格。 或许是被狂风吹得还没晃过神,她思绪不受控地四处发散。 这位问题儿童完全没有想象中能击退一级咒术师的凶悍啊,甚至看起来还有点胆小?? 唯唯诺诺的乙骨忧太与她礼貌地问好,因为是教学时间,她和五条悟没有过多交流,而对方表示下午安排两人一组外出完成实习任务。 他带着乙骨和真希,南宫月则带领熊猫与狗卷。 “神野老师今天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出校的路上,熊猫关切道。 “大芥。”狗卷同学附和着。 昨天喝得酩酊大醉,今天吹了一整年份的狂风,能好得起来吗…… 但决不能在学生面前示弱! 她鼓起精神:“我没问题,话说回来,先前教室里怎么回事?” “我们见到被诅咒的乙骨同学,一下有点激动,导致里香跑了出来,万幸,还好有五条老师在。”熊猫心有余悸地说道。 “鲑鱼。” “欸,里香是那只咒灵的名字?” “据说是这样。” “很强大?” “超级!” “鲑鱼!” 熊猫与狗卷一同出声。 好像是个有故事的学生啊,可惜今天没办法和本人仔细聊聊。 他们这组的任务是在一栋即将拆除的旧楼完成,不论是熊猫还是狗卷棘,都具备相当不错的战斗力,基本上用不着她操心。 傍晚在准备带学生吃饭时,南宫月给五条悟发去消息问他那边要不要一起。 那边却表示有学生和普通人受伤,暂时走不开。 于是南宫月带着两位学生去了一家有包厢的烤肉店。 她让熊猫装成了穿着布偶装的人,成功糊弄过关。 回到学校终于结束了一天充实的行程,南宫月速速完成洗漱,拖着疲乏的身体沉沉睡去。 *** 清晨,教师宿舍3楼的走廊,五条悟站在走廊,轻叩起面前房门,他另一手插兜,腕间套着个塑料袋。 等待了好一会,里边才有人把门打开。 他瞧见南宫月的样子,表情惊愕:“看到月消息时,我还以为只是为了旷工找个理由,呀,没想到是真的,这世界上居然存在会感冒的咒术师。” 也不知五条悟是从哪里得来结论,认定咒术师不会感冒的。 换做以前她说不准会吐槽两句,但今天实在没有精神。 不过,五条悟虽然说得很夸张,但南宫月自己都不敢相信突然就感冒了,即使作为普通人,她也是抵抗力超好的那批,自从读大学后,她就没被这种病毒招惹过。 南宫月穿着与上次一样素白的棉质连衣睡裙,长至脚踝,脚底踩着居家拖鞋,只是这回没有套上外套。长发顾不上整理,略有凌乱地垂在胸前,几缕贴在了脸颊两侧,她木讷地听着五条悟的感叹,不作任何表情,像是没有灵魂的人偶娃娃。 愣了数秒她才接话。 “谁会找这么容易被揭穿的旷工理由啊,”她撩起眼皮,回望对方,声音有气无力,“药有吗?” 由于鼻子堵塞,音色变得娇嫩了一些,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的气质荡然无存。 第75章 五条悟把手里的袋子递上前:“你真应该感谢医务室那些日常用药没有过期。” 咒术师们的体格精神优异于常人,鲜少有生小病的。 “多谢了啊。”她无精打采地打开袋子往里看了眼。 “量过体温吗?” “哪会有温度计那种东西,但我很清楚自己绝对处于高烧状态。” 五条悟说着伸出手,食指与中指并列,点上她的额头。 他呲了一声。 “真的耶,你现在就像行走的热水壶。” 南宫月没理会他,喃喃道:“请自便哦,我要去躺尸了。” 她说完缓慢地转身,迈起沉重的步伐。 “还没吃饭吧,我一会叫人送点清淡的放门口。”五条悟看着她背影提议道。 南宫月没有转身,而是抬起手,比了个ok的手势。 随后背后传来门轻轻合上的声音。 她去厨房就着凉水草草吞下药片,又回到卧室内躺下。 浑浑噩噩间仿佛听见有人敲门,但或许是药效的原因,令她极度困乏,以至于没有起床开门。 不知过去多久,枕边的手机忽地震动,滋滋作响,她从混沌的梦中醒来,闻声摸索到手机,眯起眼缝接通电话。 “喂。” “还在睡觉吗?我在你房门口。”电话那头是五条悟的声音。 “好。”她说着挂断电话,爬起来开门。 “怎么了?”她单手搭在门沿,“难不成是给我送错了药?” “你该不会一整天没吃过饭吧。”换了副墨镜的五条悟指了指地上。 她寻着对方的指示看去,地上的餐托上放着大大小小的几个碗,碗面有盖子覆上,显然是无人问津多时。 “现在什么时候了?”她问。 “晚上8点了哦。” “睡了这么久啊。”南宫月喃喃道,她好似站不太住,说完便转身径直朝屋内走去,倒在沙发上趴着一动不动。 从小到大的没生过病的五条悟不能理解她的状态。 他歪了歪头,弯腰端起地上的餐盘跟进了屋。 “这个热一下还能吃吧。” “不要,”南宫月把脸侧过来,斜视的目光投向五条悟,“我不想吃!” “这是在耍小性子吗?”五条悟像是见到什么罕见的情景,不可思议道。 他说着把手里的餐盘给放到茶桌上。 “病人的肠胃很娇弱耶,吃到难吃的东西会忍不住要吐。”她嫌恶道。 以前也会表达对学校餐饮的不满,但不至于到挑食的地步。 “我看是肠胃和脾气一起变得骄纵了才对。”五条悟说着自顾自地在侧面单人椅上坐下,单手撑着侧脸,“那你是打算就这么饿下去,直到世界尽头?” “我一会会自己去泡碗面,不至于饿死放心吧。” “真是没办法啊。”五条悟低声地说了一句。 南宫月无神地看向前方,余光里他自己玩起了手机:“你呆这里要是被传染了可不关我的事哦。” “笨蛋才会被传染吧。”头顶传来五条悟的漫不经心的嘲讽,他注意到什么,好像靠近了些,发出笑声,“啊,你在干嘛,为什么一直张着嘴,好像池子里等着投喂的鱼耶。” “啰嗦,我鼻子堵了能不张嘴呼吸吗?”南宫月没好气道,之所以趴着也是这个原因。 “真可怜啊。”五条悟感叹了一句靠回椅背。 南宫月鼻头耸动,不满地把脸转向另一边决定不理会他。 屋内发出一声“咔哒”响,但南宫月半边脑袋枕着沙发似乎没有听清。 “我离开一下一会回来哦。”五条悟说着起身朝外边走去。 嗯?你还要回来干嘛? “随意。” 虽然感到不解,但又懒得多问。她从沙发上爬起来,到卧室里披上外套又取出手机,蜷缩在沙发上看起消息,销声匿迹一整天,一年级的学生们听闻她患上感冒纷纷发来问候。 这个年纪的小年轻们还是蛮贴心的啊。 然后她看到了群聊里新发出一张五条悟顶着笑脸,比起胜利手势的自拍,而背景真是趴在沙发上,如同一只半死不活的毛毛虫的自己…… 【如大家所见,神野老师病危了,为了减轻老师的负担,明天大家多出两个任务吧~】 可恶……她嘴角抽搐,捉弄病人就算了,利用病人诓骗学生,你良心不痛吗!? 没多久,她听见门口的动静声,是返回的五条悟,那家伙拧着大袋子不知道要干什么。 “借你厨房一用。”他不像是要征求同意,说完就把东西一同带了进去。 南宫月迷惑地起身跟上,在看到对方居然一副要做饭的架势,不由得惊愕道:“哇,我没自作多情吧,你要煮饭吗?” “简单的熬个粥。”他头也不回道。 “居然这么好心……” 上回那是迫不得已才下厨,这次算得上是特意为她做饭吧? “你以为我想吗,委托你去解决伏黑的事,结果回来第二天就生病了,啊啊,偏偏还是个的挑剔病人,病情恶化了要赖在我头上的吧?”他发出抱怨,原本轻松了一半的工作,就因为少了个助手,又变得繁重起来……哎。 与此同时,南宫月的思绪也跟着发散……对哦,五条悟不知道是自己是坐着由基的机车回来的……看来是觉得自己生病有部分他的责任啊。 哈哈还是不要告诉这家伙的好。 “知道我挑剔你还下厨呀。”她抱起双臂,得寸进尺道。 五条悟回眸看了她一眼:“你的意思是我做的不好吃的话,你要倒掉?” “胡说,我可没说这种话。”她被瞧得有点虚,决定将话题带过,“这些材料从你宿舍拿过来的吗?” “我?不是,找狗卷要的,锅具是我的。” 呃,看样子他平时也不自己做饭啊,做饭和煮火锅是两码事,前者难度高太多了。 “嗯……既然如此在你那熬好了再带过来不一样吗,这还多此一举。” “辛苦不给人看到那还有意义吗?”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南宫月老实闭嘴回去躺着。 等到五条悟从厨房里出来,这期间差点又陷入沉睡了,她翻了个身,趴着道:“脑袋好沉重啊,来讲点故事刺激下我的大脑吧!” “什么样的故事能刺激你的大脑?十大都市传说?” “不,绝对不要,那种东西只会毒害我!”她立马否决。 五条悟摆出一副“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你也只能听听《海螺姑娘》了。” “别这么说嘛,悟可以聊点自己的事情,说起来你高专时期怎么过的,是不是给学校添了不少麻烦?”她灵光一闪,饶有兴致地坐了起来。 “高专?和现在你看到的学生们差不多哦。” “你只有家入小姐一位同期?” “不是,还有一个。” 南宫月感到疑惑,歪头道:“嗯?是谁啊?没在高专见过耶?” “现在叛逃了。” “啊……”她张着嘴,又抿了抿。“怎么会这样……” “那时我们还是……” “算了,换个话题吧,太沉重了,我脆弱的心灵现在听不了这种故事。”她捂着胸口转口道。 “到底是谁一开始让我讲的啊?”五条悟不怀好意道,“作为你的上司,我决定要克扣你的工资了哦。” “怎么可以这样?!你这是公报私仇?”南宫月急了眼。 “这不是蛮有精神的吗,算了,换你聊吧,犯困的时候多向人表达点东西,比被动接受有用多了。”五条悟说着玩起了手机。 “可我没什么有意思的过去耶,刺激的部分你都听过了。”激动过后她又感到几分无力,趴了下去,但五条悟的提议似乎打开了她的思路,自言自语起来,“国中和高中我都有在好好念书,噢!真要说有什么,那可能是我超受欢迎每天能收到一大堆异性的情书吧,也正是因此女生基本都离我很远。” “被排挤和孤立了啊。”五条悟直言了当地说。 “嘿嘿,太受欢迎也很苦恼呢~”她自豪道。 “随便找个男朋友就不会这样了。” “切,谁要跟小毛孩谈恋爱啊,况且我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哦?是吗?”五条悟不经意地回了一句。 他这轻蔑的语气就是完全不信啊。 “之前那也只是一次尝试,毕竟我也22岁了耶,听说恋爱能分泌多巴胺带来快乐,我就产生了好奇。”或许是生病的原因,她的思维不知不觉间朝着感性的方向偏移,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所以那个倒霉的村上成为了你的试验对象?” “既然要尝试,当然得选条件最优异的吧,再说了,我可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她想到什么来气的事,表情有几分不满地鼓了下嘴。“可惜结果实在不尽人意,哪有什么快乐,连所谓的心动和心跳都没感受到,还不如祓除咒灵那一瞬间带来的微妙满足来的实在。” 第76章 五条悟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一副你没救了的样子:“那高专真的很适合你耶,干脆老老实实干到退休吧。” 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五条悟的态度和话语刻薄许多,不是对方的问题,是她变敏感了,这种自我情绪的转变无法控制,让她有几分烦躁。 “你这家伙是不是经常被女人甩?”南宫月思维开始飞奔疾驰,“把别人弄哭后拍照上传,事后吵架了还不知悔改,甚至觉得对方大题小做,就被甩了嗯,应该是你会干得出来的事。” “没有的事。” “噢噢!那就是你甩别人?喜新厌旧?”她仿佛抓到什么把柄双眼放光。“哎呀,这种行为更渣耶。” “把我当什么人了?”五条悟不可置信道,“而且你自己都好不到哪里去吧? 今天怎么这么多话?跟喝了酒一样,实在做不到静养,我可以帮你找个胶布把嘴堵上。” 以五条悟的性格,假如被她说中了绝对会大方承认才对,但他没有……两者都不对吗? 她似乎察觉到关键,瞪大双眼,双唇微张。 “所以是没有和女人交往过吗?” “这有什么问题吗?”五条悟反问。 “哈哈哈……!”她起身,跪坐在沙发上,非常失礼地抱着肚子大笑。 “很好,你这个月工资被我没收了。”五条悟拍了拍掌,双手指着她宣布道。 “别这么无情嘛。”南宫月收起笑声,索性坐正,回望对方,“为什么,你明明看起来很有女人缘耶,又不像我对外人那么冷漠。” “对人热情和接受陌生的外来者进入自己的生活是两码事,月,”他按灭手机屏幕,异常认真,“所以,即使偶尔遇上一眼看上去不错的追求者,那种微不足道的好感,都不足以让我上心。” 她鼻尖发出“哼”声:“切,也不知道谁更冷漠。” 完蛋了这家伙,将来怕是得孤独终老了。 煲粥的锅子发出清脆的鸣响。 五条悟像是摆脱纠缠般,立即起身去往了厨房。 南宫月以为他煮的不过是一锅白米稀饭,没想到是甜口杂粮粥。 温暖的食物进口下肚,叫已经空荡了一天的独自感到无比的幸福。 “超好吃耶!”她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你以为我是谁,全能的五条悟啊。” 看她脸颊恢复了点血色,五条悟决定差不多该回去休息了。 “我可不帮你收拾了啊,先走了。” “今天多谢啦,碗我会洗的。” “对了!” 刚走两步身后南宫月又叫住他。五条悟转过身,见对方对他盈盈一笑:“明天早上,我还能喝到伟大又心善的五条大人煲的粥吗?” “呵,还变得贪心起来了,看我心情吧。”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去。 第74章 “悟的粥真的很管用耶,感冒两天就好了~!”午休间,南宫月与五条闲聊道。 其实用脑子想想都知道是药物的作用,但考虑到五条悟给她做了两天的粥,怎么也得好好夸一句,把功劳算在他头上,嗯……顺便希望他把之前说要克扣自己工资的话忘掉。 “可不是嘛~”五条悟连连点头,非常受用地接受了这个设定。 下午的课程是学生之间的训练,二年级的班主任出差还没回来,秤金次那俩家伙就跑到五条悟面前请求蹭课(陪练)。 于是指导一年级的活就落在了南宫月身上。 说是指导,有时候反而会拉着真希陪她训练,没有咒力的真希在体术上具备超级惊人的天赋,南宫月从对方身上学到了不少格斗技巧……禅院家那些没长眼睛的家伙,白白送走了一位天赋选手啊! 而真希也未因为南宫月作为老师不如自己表现出轻视,明明对五条悟常常无礼,对她倒是十分尊敬,这令南宫月一时间感到格外费解。 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二年级俩货跑去与一年级交流时,讲述了南宫月对战魍魉童子的残忍手段。 “想要我教你剑术?” 操场旁的台阶前,乙骨忧太抱着把训练用的木剑,对南宫月发出请求。这是他首次向自己主动搭话,似乎鼓足了勇气。 “可以是可以啦,不过怎么突然想学剑了?”她愕然道。 据南宫月观察下来,用剑或者武士刀这类武器的咒术师们相当少。 “五条老师说要将乙香的诅咒转换为力量,武器可以作为媒介,就给了我这个……” “什么武器都可以也应该让你选一选吧?”南宫月诧异道,她还以为是乙骨对刀剑感兴趣了。 “也不是……我自己也想学!”他急忙道。 “我又没责怪悟,你就急着为他开脱哈哈,很体贴啊。”南宫月笑着摆摆手。 “是……是吗……” “好吧,那我带你练着吧。”学生的请求她自然不会拒绝。 南宫月是藏着身份,而乙骨忧太却是实打实的普通人,半路出家,剑术上短期很难有大的提升。 不过乙骨在实际练习中却表现出了坚毅的决心,这与他流露在外的胆小性格对比鲜明。 “虽然体力和技巧都还达不到及格线,但乙骨同学的咒力储量相当可怕,你自己有察觉到这件事吗?” 她与乙骨采用的是曾经在五条家那套训练方法,单纯地使用咒力进行实战,这样在过程中能让对方习惯咒力的存在。但她又不像武藏那般无脑攻击,主要是避免破坏操场。 “没,没有呢。”乙骨弯腰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回道。 “你看,你明明已经精疲力尽了,咒力却依旧充沛,身上没有受伤便是最好的证明。”南宫月解释道。 想要在她的攻击下毫发无伤,那也得输出大量咒力,何况乙骨一个入门选手,压根就不懂得如何精准操控咒力。 “是这样吗……”他入学以来头一次被夸奖,有几分难以置信。 “没错,这可以补足乙骨同学的短板,等你习惯操作咒力后,应该会有质的飞跃。” “太好了……!”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没受到类似的鼓舞与肯定,乙骨忧太不经意地笑起。 “嘛~说起来容易但基础训练还是不能落下哦。”南宫月借着这个机会摸了摸乙骨脑袋,狗卷和熊猫她都趁机揉过了,只可惜真希总是一脸臭屁的模样,叫她完全钻不到空子。 啊,高中生就是这么青春可爱啊~ 乙骨怔愣了一秒,随即立正振声道:“我会努力的!” 温馨与危机的氛围仅在瞬间转换,暖阳之下,温度陡然下降,凝重的空气墙被无形的力量撕裂,白森森的利爪从乙骨身后探出…… “不准……那样触碰忧太!” 伴随充斥怒意的警告,操场爆发轰然巨响,声源处扬起一阵尘埃。 南宫月从浓烟里退出,她对身后的几名尚未回神的学生喊道:“你们几个先离开!” 烟雾中咒力汇聚,与此同时她也扬起了手。 “里香!你在做什么?!快住手!那可是老师!” 南宫月正准备发动术式,却被乙骨的严厉的呵斥声打断。 “啊,啊……忧太……忧太……你生气了吗……?” 里面传来略带女孩腔调的哭声,尘烟散去,她看见冒出半个身体的里香竟在流泪……呃……那样一副尖牙利爪模样的咒灵竟然在哭…… “我没生气,只是我尊敬老师,所以希望里香也要尊敬他们。” “里香也会尊敬他们!对不起,对不起!” 名为里香的咒灵看向她这边,急匆匆地道歉。 啊……它好真诚……南宫月感觉自己被打脸了,真的有咒力会忏悔耶……这是什么奇特物种,它真的那种由负面情绪诞生的咒灵吗…… “没……没关系……吓我一跳啊,下次别这样了……”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以人类间交谈模式的原谅了它。 里香似乎松了口气安心地缩了回去。 “什么情况?”五条悟蓦地出现在她身旁。“里香怎么跑出来了?” “噢!你是搞出来的啊!”五条悟不怀好意地看着南宫月。 “非常抱歉!”乙骨上前鞠躬道。“是我一不小心……” “忧太不用这么急着帮神野老师开脱啦,大人做错了事会自己承当所以是大人哦。” 南宫月从呆愣状态收回思绪:“可能是我踩了她的雷区哈哈哈。”仔细回想下来,这种奇怪的雷点居然还很搞笑,里香是个占有欲极强又相当听话的咒灵啊……今天真算是长见识了。 相似的话好像刚刚有听到过?是错觉吗……乙骨忧太念头一转,担忧盖过疑惑,担心道:“老师没有受伤吧?” “啊没有没有,放心吧。”她摆摆手。 能与诅咒女王沟通甚至命令它……乙骨忧太好像完全没意思到自己的强大啊。 训练因为小插曲暂时告一段落,众人散去时,南宫月才注意到操场上的裂坑,她顿时心头一紧……我靠,收回那句话,人是没受伤,钱包要受伤了…… 第77章 后几日训练按部就班进行,自操场事件后,里香就没再出来过了。 “今天下午难得大家都空闲耶~要不要给学生们安排点活动!”午休期间,在办公楼休息的五条悟突然提议道。 “什么活动?”南宫月顺口一问,他能这么说内心肯定是已经有了打算。 “比如说让学生们给亲爱的五条老师画画像,我选出一位画的最难看的,惩罚是吃完神野老师的爱心便当!” “哈?你这是惩罚学生还是惩罚我啊?”南宫月实在跟不上他的脑回路。 “啊不行吗,那再比如说,让学生们票选出心目中最信赖的人,奖励是穿女仆装上课一天!当然奖励要最后公布!” “我算看出来了,你就是想让大家不得安宁。”南宫月说完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向五条悟。“说不准可行耶,是校长的话就有意思了。” “对吧~”五条悟连连点头,眼神放光,对他来讲是任何都相当有趣。 “话说回来为什么不是让最不信赖的人受惩罚?悟是知道自己一定会当选吗?” “那可不一定哦,小秤和绮罗罗肯定会不会投我。”五条悟相当有自信道,“只是被选到最不受信赖已经很难受了吧,再让人接受惩罚,伤害到学生脆弱的心灵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摆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喂……啊,我知道了……” 听他突然低沉的语气,大概率是临时接到的任务。 “所以计划泡汤了?” 五条悟轻轻颔首,冲她笑了笑:“一个低级任务,我想让忧太实践一下,最近都是你在带他,就由你跟着去?” “可以。” “可惜啦,我实在走不开,不然我也好想跟着去看看呢~”五条悟最后一句话说得她云里雾里,但她又懒得细问。 *** 汽车后座,南宫月拿着新田明递给她的平板,直接交给了乙骨,让他自行看任务情报。 低级咒灵应该难不倒乙骨的吧,对了他什么级别的来着……好像一直忽略了这件事啊…… “乙骨同学,你什么等级?”南宫月问向旁边的人。 “应该是特级……”乙骨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后脑勺,之前真希同学知道这件事后表情格外不爽。 “啊?”南宫月疑惑了半晌,转而痛心道,“可恶,这样还是三缺一啊……!” 由基要是不走,他们还真能凑一桌特级麻将耶。 乙骨不明所以,注意力放在了平板的任务内容上。 “剧组也会出现咒灵吗?”他问出一句莫名的话。 剧组?什么剧组? “和剧组没有关系,只是拍摄的住宅本身就是当地有名的凶宅。”驾驶位上新田明开着车一边解释道。 “原来如此。”乙骨喃喃道。 凶宅?什么凶宅? 南宫月心底生出不好的预感。 “乙骨同学,平板先给我看看?” “啊好的。”忧太乖巧地将物件还了回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恐怖电影拍摄现场”等字样,尽管它们在很不起眼的角落,但还是被南宫月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她有气无力地往靠背一瘫,终于明白五条悟一直说感到可惜是怎么回事了…… “任务附带要求是希望尽可能不要破坏场地,后续剧组还想继续拍摄。”新田明怕他们没有看清平板上的资料,补充道。 “难怪这次报酬给得比以往高很多,”南宫月嘟囔着。 她上网查了一下剧组信息,里面还有熟悉的名字。 这段时间她与演艺圈的朋友们还保持着一定频率的联系,到底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了,彼此也相当忙碌,所以通常只有简单的问候。 大约1个小时,车子停在了神奈川边缘人烟稀少的小镇,用于拍摄的凶宅已经提前疏散了工作人员,是非常有年头的3层宅屋。 “拍摄设备仪器已经提前挪走,只是屋内还有一些道具没清理,剧组方表示即使破坏了也没关系,主要是不希望大面积的损毁。”新田明说道。 “忧太君,一会咒灵都由你来处理,但不要离开我身边哦。”原本可以不用跟进去,南宫月害怕乙骨失控把里香放了出来,到时候把宅子毁了不说,可能会让周边楼房跟着遭殃。 “明白!”他双臂抱着定制的武器包,振声道。 神野老师真的好关怀学生啊……不像五条老师只会把他和真希学姐扔进学校,然后放任不管…… 第75章 旧宅并没有像南宫月脑补中的那么阴间,可能是顾虑到拍摄效果,内部除去原本的黯然的灯瓦,又添置了几盏明亮的灯。 “一共三层楼,乙骨同学按照你的方式做就好了,我会跟在你身后。”她对旁边的少年说道,随后放慢了步调。 咦,不是说不要离开老师吗,还以为会是老师带路,乙骨咽下疑惑,迈起步子。 他凭借自己的判断,打开一扇房门,一张苍白的巨脸堵在门口,占满大半个门的空间。 它双瞳黝黑,嘴角裂开极为对称的诡异笑容,上扬至脸颊两边。 深不见底的眼眶中伸出了一只婴儿般铁青的手…… 乙骨微微一愣,随后将咒力覆上武器,扬刀挥下,巨脸碎裂成暗紫的残渣。 “吓我一跳啊,差点还以为是道具……我这么做对吗?”他感叹一声,回头望向神野老师,仿佛期望得到表扬。 而他的神野老师却意外地后退到了好远,背部紧贴着前面。 “啊……是咒灵哈哈哈,怎么会是道具呢……乙骨同学做的很好……”南宫月干笑了两声,敲了敲额头以掩饰尴尬。“不用管我,继续吧。” 呃,乙骨好像略微懂了点什么……没想到那个一向沉稳的神野老师居然怕鬼?可是她是特级咒术师耶……啊,不能这样想神野老师,太失礼了。 他神情蓦地认真了许多,脚下步调也变得小心翼翼,似乎害怕触碰到什么尚未撤离的恐怖道具。 好在后续没再出闹出任何奇怪的乌龙,乙骨处理起咒灵看起来也比想象中有模有样,南宫月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前后不过半小时,两人毫发无伤地从宅内出来。 “两位辛苦了!”新田明解除掉帐,上前迎接他们。“要现在回高专吗?” 南宫月看了一眼时间,难得出来一趟,她还不想这么早回去。 “前面禁止进入!” “我想见一下你们的负责人,麻烦至少转告一声,拜托了!” “你是什么人……?负责人只与你们这边的对接人见面,你不知道吗?” …… 不远处传来争执,女人和警务人员的情绪逐渐激动。 “稍等一下,我过去看看。”新田明知会一声,紧忙小跑赶过去询问情况。 循着争论声音,在警务人员的阻拦缝隙中,南宫月看见略有熟悉的半张脸庞。 小野纯子??? 她出现在这里不算太意外,但怎么像有急事要与高专人员沟通?小野纯子不是什么无事生非的人。 新田明准备三言两语打发掉对方时,对面的女人突然拔高音调,她的视线跃过几人不可置信道:“神野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包括新田在内的几人闻声转头,南宫月叹息一声,上前道:“是我认识的人,放她进来说话吧。” 得到南宫月的首肯,警务与新田明给小野纯子让出位置。 真的是神野啊!!? 呃呃呃!!什么情况?!! 小野纯子踌躇上前,顺带瞧了一眼站在神野月身旁学生打扮的少年。 听说能出现在这里的都是普通人无法触及的神秘玄学圈大佬。她本想过来碰碰运气,却料到见到了熟人!!并且看情况神野月还是这里的话事人??!神野老师退圈后混到了玄学界?且依旧是大佬?! 小野纯子惊得一时忘却自己来这里的初衷。 “发生什么事了吗?” 震惊是当然的,南宫月出声将小野纯子思绪拉回。 对了!这里是公共场所,不宜耽误大家太久时间。小野纯子正了正神,严肃道:“我有一个朋友……啊不对,是小春,她失踪了,但是我怀疑和某些鬼怪……嗯……灵异有关,她失踪前碰上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小野纯子不知道如何表达那种感觉,索性指了指刚刚还有咒灵游荡的宅子。 八坂小春是个佛系的富二代,为了圆她的演艺梦自带资本入圈,是神野月的好友,打从今年1月后好像就没见她了,细细想来,除了刚恢复记忆时有收到对方的问候,之后便再没消息,对方不像嘉慧与久保少雄那么忙碌,按照她们曾经的交情,不应该这么生疏才对。 南宫月听完抿了抿唇,看向旁边的少年:“乙骨同学介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喝个下午茶……要是想提前回学校的话,也可以让新田先送你回去。” 第78章 如果新田小姐先送我回去了,还要再来回跑一趟的吧。乙骨想着摇摇头:“不介意。” 车子开往了就近的下午茶餐厅,附近的凶宅出现灵异事件,早在私底下传开了,周围闹得人心惶惶,以至于到达时店内几乎没有客人,有几分萧条。 新田明表示就在车上等她们,南宫月在前台点完单后,领着乙骨找了个较为私密的角落坐下。 “说说具体细节?小春到底怎么了?”南宫月不给小野纯子询问她的机会,率先问道。 “啊,是……是这样的,去年,差不多临近年底的时候,小春就有讲过她总会感到胸闷,喘不上气,去了许多家医院也检查不出问题的情况,后来她的男友告诉她这是被鬼缠身了,碰巧那家伙认识一个自称这方面专家,说是一位活佛,他男友就表示要带小春去看看……不知道有没有人与你说过。” 小野纯子模糊了最后一句的人名,事实上这事只有上田明美和纯子自己知晓,但她不想冒然提起明美,以免神野月回忆起伤心往事。 “啊,确实明美有一次和我提过几句。” 坐在对面的南宫月神情平静道。 “打扰啦~”店员端来茶点,一样样摆上桌,不一会几乎放满了整张桌子。 这过程中两人都很有默契地没再交谈。 “好啦,乙骨同学不要客气,尽管吃吧~”南宫月把几个盘子都推给了乙骨。 “神野老师……这不会全是给我的吧?”乙骨压力山大地吞了口唾沫。 “哎呀,不知不觉按照那家伙的分量点了……没关系,吃不完打包给五条,他不会介意的。”南宫月拍了拍他肩膀。 “纯子你继续说吧。” 小野纯子点点头。 “小春休了一个月的假,直到2月才回来,那时她整个人看起来轻松了许多,并和周围朋友分享起她的经历,说是经历,却只讲了那位和尚有多么厉害,多么神奇……当有人问起那个活佛到底在哪时,她却说自己不记得了……” “有没有可能是故意隐瞒呢?” “不……不会,她表情很真实,她没那种演技,哦对了,我现在是小春的经纪人。”小野纯子插了句题外话。 乙骨一边用小刀叉切割着切片蛋糕,一边听着两人对话,小春,经纪人,不会是八坂小春吧?虽然只是二线演员,但对方在许多火爆的电视剧里都有出演过大大小小的配角,乙骨对她略有耳闻,啊,之前就听说神野老师和自己一样半路转做咒术师,没想到竟然是演艺圈的人?太神奇了。 “不过只是如此,应该也得不出对应的结论吧?”南宫月疑惑道。往咒灵方向想,小春的症状真有可能是被某个低级咒灵纠缠上了,而之后咒灵被一个野生的咒术师祓除?但纯子作为普通人可不应该这么快找到问题关键。 “确实如此……后来,小春再一次出现了找不到病因的症状,这回说是四肢难受,受到压迫,仿佛时时刻刻都有人抓着她的手和脚。而我们几个也确实在她身上看到了大片面积的淤青,真的很吓人……但当时我们却只认为是她男友使用了暴力,而小春为了包庇对方才胡乱找了个借口……哎,现在想想为什么没有相信她呢……小春发了疯一样的想找到那个和尚,可和尚是由她男友引荐的,她自己没有联系方式,最要命的是,她男友也已经失联了5天了……” “5天,没报警吗?”南宫月问道。 “听说她男友以前最长的失联时间是10天,那家伙有吸毒史,家人害怕他瘾又犯了,因此不敢报警,哎,也不知道小春为什么能看上那种人渣……” 乙骨忧太听得不由得一怔,这是什么劲爆八卦!?真的是我能听的吗? “我继续讲了小春有预感,再这么下去她可能会死掉,精神几乎濒临崩溃,万幸的是,她在男友留在她公寓的平板里找到了一个名叫‘孔时雨’的男人,里面有自动云备份的聊天记录,尽管是平平无奇的日常交流,但她从中推算出之前几次带她引荐活佛的时候,都与对方有过联系,于是她破罐子破摔尝试联系对方。” “再之后,小春便消失了……这里是指的人消失,我与她线上还保持着联系,很快她告诉我,她又见到了那位活佛,那人很厉害,有着超越人类的超凡能力,一挥手就能治好那些难以言喻的病痛,他一直帮助普通人拯救大家于苦难,小春告诉我,她打算在那里静养一段时间,便彻底断了联系。” “这时候事情还没太严重,只是3月中,小春男友的家人终于等待不下去了报了警,警方经过多方面排查,也没找到人的踪迹,只说还在2月的时候,那男人账户还有变动大量资金汇往国外,那批钱的去向经过几次周转,根本调查不到最终账户……直到今日,也没有任何一丝消息……如今这么发达的社会怎么能有消失得无影无踪的人呢……只有死亡才会……”纯子说着自语起来。 “也是近两日,小春的家人联系上我,告诉我小春彻底失联了,以往还会找各种理由问家里要钱,可最近连钱都没找他们要过了……她父母担心她陷入了什么骗局,甚至害怕她被卖到了国外,不论是报警还是请私家侦探,都如出一辙地陷入僵局。 她账户上的资金同样是到了国外,同样失联……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她也会……我想一定是那个叫孔时雨的人与和尚一同捣的鬼,但我原以为那是他们做的什么局,为了哄骗富豪,故意制造一些假象。 直到最近嘉慧的剧组出了问题需要暂停拍摄,我询问了下嘉慧才得知,这次灵异事件是真实的,老板亲自安排了的人出面,而且相当神秘,涉及灵异鬼怪部分,我才发现这世界上真的可能存在鬼怪。 因此今天我想着来这边碰碰运气,能不能一个人名义来委托这个领域的专家……”小野纯子说着看向坐在对面的两人。 一个是事故后才脱圈不久的神野月,一个是看似还是学生的少年…… 这个组合与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第76章 同日下午3点左右。 某座小山丘的半坡上,两名男子眺望向凶宅方向。 其中一人蹲坐在地,身上缠绕着一圈长着人脸模样的咒灵,他套着袈裟长衫,左额前留了一束醒目的刘海,搭配细长且略微上挑的眼尾,令他的脸非常有辨识度。 外皮呈暗红紫色的咒灵在挪动到他肩膀上,随后从嘴里吐出两张照片。 他将照片立在眼前,对比着不远处,逗留在凶宅门口的一女一少。 “这就是神野月和乙骨忧太吗……”他语气温和,自语道。 他身后立着一名身着西装的中年男子,五官深邃端正,尽管衣服烫得平整,下巴上却留有胡渣没全数刮干净,像是特意留下,给自己添上几分成熟男人的气质。 他手里正夹着一根燃烧中的香烟:“啊没错,资料我发给过你,有看吗?” “当然……真是不得了啊,一年之内冒出了两个特级咒术师。”地上的男人感叹一句。 “不仅如此,这两人都很奇怪,一个是被诅咒女王诅咒却没死掉,另一个是20岁突然觉醒术式,直觉告诉我,他们身上应该还有值得深挖的秘密。”男人说着吸了一口烟。 “神野月……有没有隐瞒术师的身份最近才暴露的可能性?” “不太可能,总监会都对此未产生过质疑,何况她好像还是你那位好友亲自领进学校的,据说这人已经具备了独自战胜特级咒灵的实力。” “诶,是吗,嘛,反正我的目标只有诅咒女王祈本里香。”他说着从地上站起,又让咒灵将那两张照片吞了回去。 “这就要走了吗?夏油。”男人见他欲离去的模样,问道。 “既然还有一个特级在,那么我应该没法轻易见到它了啊,下次再找机会吧。”夏油转身摆摆手,兴致缺缺道。 男人将烟屁股丢到地上,又用脚掌碾灭。此时用于拍摄的大宅门口多了两个人,一个是高专的辅助监督,另一个……他眯起眼,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意。 “不起眼的猴子说不准也能激起风波呢。”他声音极小,像是说给自己在听。 末了,他双手插入口袋,于夏油走掉的方向一同离去。 *** 咖啡厅内,听完小野纯子的叙述,南宫月心中已经得出了大概结论。 她沉吟道:“那个和尚应该是最关键的人物,其次则是你说的孔时雨,还有更多关于他们的情报吗?” “孔时雨我有调查过,日本叫孔时雨的人不多,最有可能的是一位刑警,但那是近二十年年前的事了,离职后便销声匿迹……小春有把孔时雨的电话留给她父母,可是那个号码后来也联系不上了,经过调查发现号主根本就不是孔时雨,而是一个流浪汉。”小野纯子说完顿了顿,“至于和尚,我只听说他有许多信徒,规模不小,大部分人称他为教主。” 第79章 “教主?” 南宫月和乙骨异口同声地重复了一遍。 小野纯子点点头。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啊,诅咒师? 真发展成一定规模,不论好坏应该也在咒术界有点名气吧?或许其他人知道……南宫月下意识看向邻座的乙骨,正巧对上他回以同样的求知的眼神。 两人面面相觑,得了,乙骨同学比我还小白,他能知道就奇怪了。 “这件事大概率和你们那边有关系的吧?”小野纯子小心翼翼求证。 “嗯……八九不离十吧。”南宫月思忖着回答。 听到答复,小野纯子脸色一变,她激动地站起身,深鞠一躬道:“神野老师可以接下我们的委托吗,拜托了!……哪怕小春已经死亡,她父母也希望至少能见到她的尸体……” “我明白了,我会试着去调查的。”南宫月点头应下,“但我想这只能由我个人出面……” “那真的太好了!”纯子欣喜道,“报酬方面……” “等有结果再说报酬吧。”南宫月打断她,“说起来,你们一直联系不上官方吗?” 诅咒师的事也该官方管才对啊。 “小春的父母据说是有联系过,但对接人员表示情报太少了,他们的意思是除非知道和尚在哪,才愿意派人过去。”纯子说着坐回原位。 乙骨有意无意地又看了南宫月一眼,似乎在问“类似事件都是这么处理的吗”,而感受到乙骨视线的她只能假装不知道……别看我,我也不晓得咋回事…… 谈话进差不多行到尾声,南宫月叫来服务员把没动过的甜品打包,又再加了几份,既然要带伴手礼,也不能落下其他几位学生。 “嘉慧就在旁边酒店,神野老师要见见吗?”小野纯子提起旧友。 “不了吧,现在还不是时候。”她摇头拒绝。“纯子把小春父母联系方式给我吧,有什么新进展我也会发消息告诉你的。” “好的!”纯子高声道。 事情全部交代完毕,小野纯子再次鞠躬与她道别。 返程的车上,南宫月异常沉默。 先前五条悟有提过派人看着她周围的亲朋好友,当时她认为南宫健太要抓人质,一定会选择神野宏彦这个独居小孩,其难度远比绑架知名艺人要低得多,因此她只拜托五条悟稍微照看神社那边……如果不是一念之差,或许小春一开始被咒灵缠上时就能第一时间发觉吧,真是失策了! 她愤愤地咬住下唇,十分不爽。 “神野老师在想朋友的事吗?”一旁乙骨似是感受的僵硬的氛围,主动提道。 “是啊……”她喃喃开口,上身前倾问向新田明,“明酱知道一个叫孔时雨的人吗?” “嗯,”新田明思索了一会,“没什么印象呢。” “那么,咒术界有什么特别有名的诅咒师吗?特点是和尚形象。” “好像也没听说,神野老师是要找诅咒师?”新田明反问道。 “是啊。”诅咒师一般藏于暗处,数量众多,只有“和尚”这个信息确实不足以查到对方身份,她旋即想起什么,继续问,“那么,有什么出名的组织吗?” “啊,这个我知道,”新田明顿了顿,“要说有名,那必须是【盘星教】了。” 盘星教?!这好像正与小野纯子说的教主对上?! “有详细情报吗?” “盘星教早先年是信仰天元大人的宗教团体,但十多年前经历过星浆体事件表面解体实际上改名,后发生了夏油杰叛变事件,夏油杰接手盘星教,顺便用回了原来的名字,嗯……总的来说,现在它们的首领是原来的特级术师夏油杰。”新田明像背书一样叙述道。 “特级咒术师?日本还有另一个特级吗?”南宫月先是注意到特级的字眼。 “是呢,据说他当时他刚成为特级不久,外出任务时毫无缘由屠杀了一整个村子的人,随后从高专叛逃了,也可能是这个原因,如非必要在高专没人会提起他。”新田明推测道。 “他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乙骨听得心惊。 “好像是和他的理念有关,我在这方面也是一知半解神野老师要找的人是他?” “八成是。” “如果想了解夏油杰,可以尝试问问五条先生或者夜蛾校长,他与五条先生是同期,又同时是夜蛾校长的学生,那两人比我们任何人都知道得详尽。” 南宫月猛地抬头,是了,五条悟曾提过他有个叛逃的同期……兜兜转转线索集合起来的答案,居然是五条悟高专时期的同期?! 而新田明刚当上辅助监督不久,在这件事上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她不是什么爱打听别人沉重过去的人,但现在不得不直接去找五条悟了解一二了。 回到学校已经临近傍晚,乙骨忧太被分到一大袋甜点,南宫月给他下达了必须邀请其他同学一起分享的任务。除此他之外就连开车的新田明也收到了一份。 她自己拎着纸袋回了宿舍,换了身衣衫到隔壁敲门。 “这是什么稀奇客人。”五条悟端着咖啡杯笑道,“要进来坐吗?” 他穿着黑色长袖套头衫,下身是米白长裤,在自己屋子似乎更喜欢带墨镜而不是绑绷带。 “你吃晚饭了吗?”南宫月反问道。 “还没。” “要出去吃吗?”她提出邀请。 “野炊?”五条悟笑道,他不认为南宫月会在这个时间跑到市区。 “当然不是,”南宫月扬起下巴,“去神社怎么样。” “不会是你们姐弟俩想吃点好的让我过去下厨吧?”五条悟觉得自己的怀疑很合理。 “不要拿你的脑回路来揣度我行吗宏彦会做饭,要去的话我让他多准备两人份的。” “哈哈你这姐姐很过分耶,竟然让小朋友给大人做饭?” “究竟去还是不去?”南宫月没好气道。 “去!”五条悟立即转身返回屋内放下咖啡杯。 与此同时南宫月给神野宏彦发去消息。 五条悟随意地套上薄外套便从里面出来,他关上房门。 “那我们出发吧!”他兴致高涨,仿佛发出邀约的人是他自己。 “我去把车开到门口。”南宫月说着将手机揣进兜里。 “干嘛这么麻烦?这么点距离就不要开车了吧。”五条悟嘻嘻一笑。 “你认真的吗?走过去起码得1小时吧?”南宫月睨了他一眼。 “噢!说起来你还不知道!”五条悟恍然地用拳头敲击手掌,随即扬起一抹坏笑,“给你看看我的新技能?” 这不怀好意的笑容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南宫月下意识后退一步,不给她拒绝和商量的时间,五条悟直接逼近,瞬间绕到她身后。 “呃?”南宫月发出疑惑不解的音节,下一秒两个人霎时消失在原地。 腰间一轻,似是有什么从背后揪住她的衣服,南宫月感到一阵失重,眼中的景象瞬间模糊,拉扯成虚影与线条,她看不清任何事物,也捕捉不到任何信息,双脚的腾空令她感到不安,只能下意识扑腾地抱住能够支撑的事物。 极速移动忽地停下,不过短短数秒,她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 “友情提示,到站下车了哦~”头顶传来五条的声音。 南宫月回神呼吸的同时,她发觉自己双臂正环抱着五条悟,两掌紧紧攥着他衣服不放,他的身体结实且有安全感……啊不对,不是该想这个,该死的…… 她即刻松手,背后五条悟拽着她衣服的手一同收回。 “哎呀吓了一跳吗?”五条悟津津有味地欣赏起她的表情。 南宫月感觉耳根发烫,好在有头发遮着,那家伙应该看不出来,她狠狠地咬牙,为了掩饰自己的窘迫一拳打在五条的大臂上,发出闷响,她忿忿开口:“你这家伙搞什么啊?至少提前知会一声吧,完全没有考虑过我有心脏病这种情况嘛!” “这种应激反应真是难得一见啊,像发狂的猫哈哈哈。”五条悟大笑起来,压根没觉得自己做得过分。 第77章 “姐姐!五条哥哥!” 神野宏彦听到动静,从内屋里小跑出来。 南宫月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处于神社后方的庭院。 那天喝多被五条带走的位置,这里有她非常惨痛的回忆。 “哟,很有精神啊,神野小弟弟。”五条悟转身蹲下,他打起招呼。 “我好久没见到你了耶。”神野宏彦冲上前,与扬起手的五条悟进行了友好击掌。 “我是很想来呀,但也得你姐姐同意才行,对吧?”五条悟说着侧仰着头看向南宫月。 她轻哼一声,没去回答。 她终于明白五条悟高速移动术式的原理,这与小时候逃离五条家的方式类似,但如今他已经能实现超远距离了。很明显,五条这家伙在初次造访时,就于后院留下咒力标记了,一种随时会过来瞅瞅甚至逮人的感觉,真是不爽啊。 第80章 “来的速度太快了,你姐姐还没缓过来,不用管她。”五条悟见状回头对神野宏彦说道。 “噢!是这样吗,我就说明明刚收到消息,你们怎么就到了。”神野宏彦惊奇的点头。“我去厨房做饭,让姐姐先招待你吧!” 他挥挥手急忙窜进屋子。 “你自己随意。”南宫月留下一句话,也跟着进了内屋,她来到冰箱前,把甜点塞进去前还不忘打开瞧了一眼有没有变形,很好,虽然有磕碰但无伤大雅。 她舒了一口气,去厨房和神野宏彦聊了两句,回来时,五条悟已经坐在电视机前玩起了游戏机。 好家伙,那应该是神野宏彦玩一半暂停的…… “你这样动人家的存档会被记恨上的哦。”她说着在五条旁边坐下。 “不会的啦,神野小弟弟才没那么记仇。”五条悟不知哪来的自信。 “我有话要问你。”南宫月说。 “哦?是那种要把游戏暂停下来认真听的事情吗?”五条悟微微扬眉。 “关于夏油杰的事。” 他手头一顿,又继续操作起手柄。 “你知道他了?话说回来,我上回要讲你又不听。” “我才不喜欢乱打听别人沉痛的过去。” “所以那家伙惹到你身上了?”五条悟总结道。 “他可能绑架……呃,好像这么说不太对,引诱?嗯……洗脑了我一个朋友。”南宫月斟酌了会,把小春的事情同他讲了一遍。 途中,五条悟不经意地按下暂停,认真聆听起来。 待南宫月讲述完,五条悟站起身,步入室外的走廊边,双手插入口袋,伫立凝望着后院远处那几株樱花树,良久,他沉吟道:“大量资金,信徒,教主,咒灵,准是那家伙没错了,呵呵,盘星教,很久违的名字啊。” 南宫月站在他身旁,询问道:“你知道有关他位置的线索吗?” “很遗憾,我也不清楚,那家伙脱离高专后就变得很低调了,事实上,咒术界想捣毁盘星教许久了,至今没能成功,除去监督和咒术师们本身无暇顾及等原因之外,他那边大概率也有能隐藏基地的方法。如果你想调查可能得靠自己了,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从本家调两个人手给你,只是最好不要做太大的期望。” 此时已是樱花季的尾声,樱树上的粉白的花落了大半,仅剩个别几朵依旧顽强地挂在树枝上。 “人手不需要,我会自己想办法……话虽如此,听起来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啊。”南宫月蹙眉感叹道,“夏油杰目的是什么……建立这样一个组织,曾经杀害过普通人,现在却帮普通人祓除缠身的咒灵,行为看起来很矛盾啊……嗯,还有募集资金的行为……” “全是为了贯彻他所谓的大义吧。”五条悟似乎想起什么,自嘲一笑。 “什么大义?” “杀掉所有普通人,以此创造没有咒灵的世界。”五条悟简明扼要道。 南宫月双唇微张,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来。比起什么屠村与杀戮,这般疯狂的理由更叫她吃惊。 半晌,她发出难以置信的感慨:“你这位同期可真敢想啊,这种事根本不可能办到吧?四害都没能彻底消灭,何况是狡诈的人类?” “不错啊,我喜欢你这个比喻总之,我曾经也被他震惊过,那家伙为了断掉自己的路,甚至亲手杀死双亲。”墨镜下五条悟的神色难以分辨。 但南宫月分明听得出是很失落的语气。 “你们关系很不错吗?” “是啊,是挚友呢。”五条悟毫不犹豫道。 五条高专同级生拢共就三个人,那个夏油杰应该在他心中占据相当多的分量吧。 她今天原本还打算把天元的事与五条悟说说的,没想到开局的话题就这么沉重,倒是叫她有点不忍心切换。 南宫月就地坐在廊前,放眼望去,她看见樱花树上又有花瓣徐徐落下。 她像是下定决心般开口。 “前段日子,我见到了天元。”她停顿了一会,感受到五条悟投来诧异的视线,“她和我讲了一段往事……” 神野宏彦从厨房出来,一边解下宽大的围兜,一边朝着廊前的两人喊道:“姐姐!五条哥哥!晚饭好了哦!” 坐在木质地板上的南宫月单手撑地,回头笑道:“辛苦你咯,就在屋里吃吧~” “好的!”神野宏彦猛地点头,他瞧了一眼五条哥哥,对方只是站立着,都没有回头,怎么看起来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这不是他该关心的,神野宏彦甩甩脑袋,返回布置晚餐。 室外天色彻底暗下,夜幕降临,五条悟沉默了一会,面色凝重,语气沉沉开口:“总之,我拒绝配合你的计划,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照自己的想法行动。” 五条悟很少会用这么严肃的态度说话,他大概率生气了吧。嘛,生气也是理所当然,只是没想到他会拒绝,并且这么果断。 南宫月有几分虚地摸了摸鼻尖没有接话。 “是不是可以吃饭了!?肚子有点饿了呢。”五条悟双手击掌,宣告话题结束的同时,又恢复了一如往常的轻浮模样。 今天神社有客人,三人去的是隔壁类似客厅的房间用餐。 神野宏彦做了一大锅和牛寿喜锅,顺带盛了三碗饭,人手一枚无菌蛋。 “你们姐弟真像啊,总是会提议吃火锅这种东西。” 五条悟拉开凳子坐下。 “欸,”神野宏彦愣了下,恍然道,“毕竟火锅是姐姐唯一能独自完成的料理。” “哦?是吗?”他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对面的南宫月。 她巧妙地利用夹菜回避视线。 “最近学校还顺利吗?”南宫月问道。 “挺好的,”神野宏彦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对了,下周一是纪念日会放假一天,深井同学邀请我和另外几个去他老家玩两天。” “深井同学的老家在哪?” “箱根,他家在山里开了个温泉旅馆,临近淡季了所以也没什么客人。” “好,注意安全。”南宫月随意嘱咐一句。 五条派出的人手应该会暗中跟着,因此她不太担忧神野宏彦的安危。 “记得给你的五条哥哥带点伴手礼哦~”对面的五条悟兴致高涨,加入话题。 “噢!没问题!”面对无理的要求,神野宏彦丝毫不觉得有违和感。 算了,她一个靠小朋友做饭吃的成年人也没资格置喙五条悟。 “神野弟弟的料理是跟谁学的呀,超赞耶。”五条悟夸赞道。 “网上自学的!”他说着拍拍胸脯。 “噢!了不起啊,除了上学还得照顾姐姐所以相当辛苦吧。”五条悟连连叹息。 “呀,那也不至于。”神野宏彦干笑两声,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 “挑拨我俩关系是没用的哦,悟。”南宫月不以为意道。 饭后,她把冰箱里的甜点都拿了出来,让两人分着吃掉。自己则很自觉地收拾餐具,清洗碗盘。 “啊!五条哥哥好狡猾!那份明明是我的吧!?” “有什么关系嘛~好啦,这块给你!不要再小题大做了哦~男子汉就要有气量!” 南宫月手一抖,差点让盘子滑落,那家伙怎么还跟小朋友抢起来了? 她从从厨房出来时两人正坐在电视机前打电动。五条悟绝不会因为对方年纪小就让着对方,反而对殴打小朋友的行为格外起劲。 “呜……又输了啊……” “没办法,神野弟弟太弱了啊哈哈哈。” “时间差不多了吧。”南宫月双手抱臂,打断他们道。 两个人同时回头。 “再玩一会嘛~你弟弟这么起劲,”五条悟率先发声,“况且才9点不到耶。” “我看分明是你想玩吧。”南宫月没好气道。“宏彦还有功课要完成,我可不想因为这小子成绩太差,被学校请家长什么的。” 五条悟不满地“呲”了一声,脸上仿佛写着你是什么魔鬼吗的质问。 “没关系,五条哥哥下次来找我,一样可以玩~”宏彦看了对方一眼,宽慰道。 “哎,真没办法。”五条悟深深叹了口气,随即站起身双手插兜。 你一个1米9的大男人还要小孩子安慰你,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吗?南宫月又好气又好笑。 “走吧,”南宫月转身忽地停下,“宏彦不用送我们了,你忙自己的去吧。” 她可不想让弟弟看到五条悟带人原地消失的场面,到时候解释或者不解释都很麻烦。 “噢!” 然而五条悟却独自迈步,往神社正门走去。 “什么情况?”南宫月小跑两步追上他,“不用无下限回去了吗?” “饭后散个步不也挺好的吗?”五条悟说完吹起口哨,沿着台阶而下。 靠!我不想散步啊……这家伙只负责带人来,不负责带回去吗?亏我还做好了急速穿梭的心理准备! 第81章 “开玩笑的啦。”五条悟见她表情忿忿不平,笑道。 “那要怎么……”她话还没说完,余光见到台阶末端的黑色商务车。 随着视线开阔,前后一共三辆车子停在路边,约有7,8位男性,身着西装革履,一副保镖模样,围着车子戒备着。 “原本是让他们去校门口等,想想还是坐车回去吧。”五条悟接过话,解释道。 “是你们家的人?”南宫月疑惑道。 “是啊。” 南宫月正准备继续追问,只见中间车辆上下来一名中等身高的男性,他身着异常正式的黑色羽织搭配和服,五官协调的脸上留着胡渣,乍一看下有些眼熟。 男人看到台阶下来的两人,先是一愣,旋即深鞠一躬。 “家主大人!” 他说话的模样与南宫月回忆中的某人重叠,她瞬间认出对方。 “是武藏?”南宫月惊奇道。 “是啊,现在这家伙坐上了他老爹的位置,还挺威风。”五条悟嘿嘿一笑。 第78章 五条悟如今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家主,但武藏偶尔还是会喊成少爷,他讪讪抬首,摸了摸鼻子,定身道:“家主大人就别笑话我了。” 旋即,他直起身,将视线转到南宫月身上,张着嘴,带着惊愕的表情,好半天才试探问道:“您是那个南……神野月?啊!真的是活人吗?!” “是的啊。”南宫月被他样子逗笑,不过武藏怎么说也是她半个师父,于是很快正色,微微鞠躬,“好久不见。” 武藏有几分惶恐般立即摆手:“啊,不要这么客气。” 他很知趣地没问过去那些违和的记忆,这方面家主已经提前交代过了,属于禁止询问的话题。 “上车吧。”五条悟提醒道。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中间轿车的后座,而外边戒严的保镖们也跟着进入各自的车辆。 这种时候,身为御三家之一的家主,其地位与身份的显贵才在五条悟上显露几分。 “去高专对吧?”武藏在副驾驶位上问道。 五条悟“嗯”了一声:“东西呢?”他摊开掌,像是讨要什么。 “在这。” 武藏将一个长条漆黑的盒子递向后方,上面贴着层层叠叠的封印条,符咒之下盒子本身雕刻着某种南宫月看不懂的暗纹,应该也与封印咒语有关。 尽管不知道里边装的什么东西,但一定极为贵重。 五条悟却像拆礼物盒一般,将符咒粗暴地撕下,最后是注入了五条悟的咒力,盒子才得以打开。 南宫月带着好奇,探头凑过去。 金色的绢布中,陈列着一把蕴含古老气息的剑,黑色的刀鞘与刀柄上铭刻着密文,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装饰,它看似极为普通,又绝不寻常。 它应该有很多年头了,斩杀过不少生命,甚至包括咒灵…… 对刀剑没有研究的南宫月脑海里忽地接连冒出这样的念头。 之所以不说它是咒具,是因为作为武器本身似乎更吸引人。 “这是什么?”南宫月眼里闪烁起光芒,她很感兴趣。 “想知道吗?”五条悟神秘地挑起眉。 “嗯嗯!”她期待地猛点头。 “天丛云剑,这可是真货。”五条悟语气里带着某种骄傲。 “噢!”南宫月双唇张大,毫不避讳地发出感叹,“传说中那把武器?!这是国宝级了吧?!和印象中不大一样啊!” 传说中的武器进入现实,她以为至少外形上会浮夸华丽一些,却没想到看起来格外内敛。 “真实来历与故事还是有点出入,”五条悟没与她解释这部分,“即使在为数不多的特级咒具中它也是极品。” “有什么特殊效果吗?” “天丛云剑本身能承载无限咒力,此外,部分术式能附着在剑身上,以剑为媒介打出超乎寻常的效果。”五条悟简略解释道,“比如我由术式反转构成的‘赫’,承载于剑后或许每挥一下就是一次‘赫’了,嗯……可能还是plus版。” “这么厉害?那你怎么不用?” “说起来你没见过我的‘赫’呀,‘茈’也没见过哈哈,只怪最近一个能打的都没有,根本没我出手的机会……”五条悟自语着,不忘夸赞自身几句,“总之只是举例而已,这东西对我而言反而是累赘,挥刀只会耽误我出手的速度。” 以前自吹自擂就算了,这回有了对比,感觉被他装到了是怎么回事!可恶! 南宫月还沉浸在对五条悟的批判中,黑色细长的剑被丢入她怀中。 “我用不上这个,但是给你用正合适,正好你也缺武器把你那些稀奇古怪的术式组合起来,或者战斗中盗取别人的术式,应该能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吧。” 她疑惑地“嗯”了一声,呆愣了数秒才反应过来。 “你认真的吗?”她等着眼诧异道。 天丛云剑与大部分咒术师并不是那么有容错,它本身价值远远高于咒具自身。 “你觉得我在开玩笑吗?从家里把它弄出来可不容易哦,老头子囔囔了好几天。” 所以三辆车从京都开到东京,就是为了护送这么个咒具吗…… 向来沉稳的南宫月不再无动于衷,但就这么接受又有点不好意思,她踌躇半晌,有些扭捏道:“不过……真论合适的话,乙骨好像更适合耶,他的术式和咒力……” “哦,这样啊,我觉得也是呢~那就还是给乙骨用吧。”五条悟说着伸手打算拿回天丛云剑。 “不行!”南宫月立即将它抱住,生怕被要了回去,她振声道,“仔细想想,乙骨同学已经够厉害了!他还有里香!何况我才是那个给你打工的,不能厚此薄彼啊!” “嗯……”五条悟略作思索,沉吟两秒,故作妥协般地拍拍她的肩,“好吧~那你可要好好干活了哦!” 前座的武藏听得额角一抽……有哪位老板会把家传武器给底下打手用的啊……为什么少爷还理所应当地接受了这样的设定???他非常困惑地从后视镜偷偷打量这两人……你们是在玩什么我看不懂的play吗? 抵达高专,打扮酷似保镖的黑衣男人们纷纷下车,守在车前,武藏准备去给后座的人开门,五条悟却不给他这个表现的机会,自行打开车门下车,随后将手里空荡的木盒子扔给对方。 “不要把这些事跟老头讲哦,他年纪大了,安安心心养老就行。”五条悟叮嘱道。 “了解!”武藏挺直身板,高声回道。 两人漫步在通往宿舍的林间小道,南宫月将天丛云剑举过头顶,悄然拔鞘,借着幽幽月光,银白的光华冷厉又惹眼。 “真美啊!”她忍不住赞叹一声,脸上始终洋溢的笑意,她对份礼物实在是太满意了。 一旁五条悟不做声色侧目看了一眼,上扬起嘴角。 *** 周六晚,南宫月刚从东京周边出完任务回到宿舍。 神野宏彦给她发来消息。 【宏彦:我们马上要去泡温泉了!这里都是室外温泉耶,好幸福!】 后面附上了一张现拍的照片,主要是与同学们的合影。 这家伙混得不错啊,看起来人缘超好,不像以前的自己,南宫月自嘲地轻哼一声。 【玩得开心哦~一个人别乱跑。】 【宏彦:好的!】 神野宏彦发送完最后一条消息,放下手机,听到同学在淋浴间呼唤自己。 “来了!”他大喊一声应道。 几人于淋浴间做完第一道冲洗后,光着身子叽叽喳喳地前往室外,他们一边讨论晚上玩什么游戏,一边下到温泉池。 “说起来,什么时候我们能去宏彦家里?!”深井耕平看向神野宏彦问道,他是此次聚会的发起人,同样也是旅馆的老板的小儿子,“听说你现在是一个人住耶~游戏岂不是可以随便玩?简直就是我梦寐以求的日子。” “那得先问过我姐姐,要是偷偷带你们去玩,被我姐知道了我恐怕要挨揍。” “欸,你还有姐姐吗?我以为你只和爷爷生活在一起。”深井意外道。 “我见过我见过!入学典礼上!”另一人接过话,“宏彦的姐姐是超级大美人!” “是的呢!”另一人猛地点头。 “什么?!”深井耕平惊道,他是转学生,因此错过了所谓的入学典礼,“可恶!” 朋友们都见过,就他没有,深井觉得有些不甘,他地转了转眼珠子,意味深长一笑:“宏彦的姐姐多大呀,要不要介绍给我哥?先安排他们见一面?” 你就是想看我姐长什么样吧。何况你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小开,和我姐很不搭耶。 神野宏彦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否决道:“不行不行,我姐姐有男朋友了!” “欸~是这样吗。”另两人有些失落道。 “没关系呀,”深井耕平却不以为然,“只要没结婚就不是问题吧!而且给女孩子多一个选择不是更好?谁能给女孩子幸福才是关键,难道不是吗?” 第82章 “噢噢噢!这么一说好像有点道理耶!” “嗯嗯!” 另两人完全被深井耕平给带偏。 神野宏彦嘴角抽搐,你这么卖的老哥,你老哥知道了不得揍你,他灵光一闪的道:“耕平这话是没错啦,可前提是男朋友对她不好才行吧,我姐和她现在的男友感情可好了,前两天还到神社里一起吃饭了哦。” 虽然是我在做饭,嗯,但没关系。 他说着自豪地扬起下巴。 “好吧,真遗憾……”深井耕平有些气馁,“万一分手了告诉我,我去跟我哥讲!” “好的!”神野宏彦表面上心,实则敷衍地点头。 “耕平,你们家后是不是也有个神社?要不要一会去探险?” 提到这个,深井耕平脸色一变:“不可以,这两天是山神祭祀日,我们这有祭祀日晚11点至日出前禁止外出的习俗,想要去神社只能等白天。” 他表情凝重,语气不容置疑。 “难道有什么灵异事件吗?”其中一人好奇起来,这个年纪的孩子往往对灵异,超自然等事件心生向外。 “听长辈们说这个时间出门会遭遇神隐,不是开玩笑的哦,小时候镇上的玩伴就是不听话溜出去,再也没回来过。” “有报警吗?警察也找不到?” “是呢。” “好恐怖啊,有点如月车站的感觉。” 男孩们即使泡在温热的泉水池里,依旧抵挡不住莫名的战栗。 这种故事对神野宏彦来说通常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因为他自小就能看见许多常人见不到的东西,那些扭曲可怖的怪物总会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他生活中。 就好比此时此刻,温泉池外圈由巨石砌成的假山上,他瞧见一颗人头正搭在上方,凝视着池内几人,它戴着底色发白的脸谱,黑色线条勾勒着眼眶,由粗自细的线将眼尾向上勾起,而裂开成诡异角度微笑着的嘴与之相呼应,整张脸刻画得极为悚然。 仿佛感受到来自人类的视线,脸谱之下,漆黑的眼珠骤然定睛,带着那狰狞笑意与之回望! 它……看到我了……! 神野宏彦身体一僵,如同凝固般不敢动弹。 听小时候家里人讲,那种东西名为咒灵。 而神野爷爷曾说过,弱小的咒灵不会对人类造成什么危害,但它们对视线很敏感,千万不要与之对视…… “宏彦!”身后同伴呼唤他。“时间差不多了哦,你还想泡的话也不能呆太久了。” “哦……哦,我来了!”他转身回道,竭力克制住颤抖的语调。 另外三人已经离开水池,进入室内。 没什么大不了,只是模样有些别致,本质上与那些呆傻的家伙们一样…… 他这么宽慰自己,但起身同时还是没忍住往假山方向看了一眼,那边已经空无一物,远远望去,仅有皎洁的月亮挂于高空。 呼……走了吗……希望别进屋子里,不然我今天怕是要睡不着了。 不知为何,倒是在神野山的神社里,从没见过任何咒灵,或许真的有什么山神在庇佑吧。 思绪间,他收回目光,抬脚踩上石地板,然而脑袋回正同时,他先是感到了鼻尖触碰上某冰冷的物体,旋即一张白得骇人的脸谱覆盖了他的视野!上挑得怪异的眼眶紧盯着他,四目相对与他正脸紧贴!! 第79章 神野宏彦心脏猛地一缩,因受到惊吓脚下打滑,身体失重径直落入温泉池中。 微烫的泉水瞬间将他吞没,水池很浅,但他竟第一时间无法找到落脚点,只能下意识拼命挣扎! 窒息与失重感向他涌来,恐惧使他大脑一片空白! 一只强有力的手掌突然将他胳膊紧紧抓住,从温泉池里捞了起来。 神野宏彦仿佛重获新生,他先是伏地猛咳几下,随后大口喘着气。 “哈哈哈,没想到这玩意也把你捉弄到了啊。” 一声来自中年男人的感慨从头顶传来,神野宏彦寻着地上套着黑靴的双脚,抬头望去,只见身着一身黑衣,犹如忍者般打扮的男人眼目带笑瞧向自己,不同的是,他手里端着那张悚然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脸。 是人类?还是怎么回事? 神野宏彦顿时坐起,手脚并用后撤两步。 “你……你是什么人?!”他慌忙道,同时心中松了一口气。 “神野弟弟可以叫我大和。”男人说着将面具拿下,跨出一步蹲了下来,笑眯眯道,“刚刚那个吓唬你的,不过是一只蝇头,非常非常低级的咒灵,只不过有人好像在恶作剧,给它套上了这个。” 大和扬了扬手里的面具,往旁边随手一扔。 “那……大和叔叔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名为大和的男人五官粗犷,但笑起来极为和善,直觉告诉神野宏彦,他不是什么坏人。 “我是奉命来保护你的。”大和说道。 “谁,谁要你保护我?” 大和手托下巴,思索了几秒道:“我是五条家的人,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神野宏彦恍然,连连点头。 “小朋友快去把衣服穿好吧,别着凉了。”大和欣慰地点头道。 他着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光着,不禁打了个寒噤,讪讪地捂住自己缩进室内。 “虽然袭击你的只是只微不足道的小咒灵,啊对了,你看得到,也知道那些东西叫咒灵吧?这个时候不准装不懂哦,我不当老师。”大和跟进更衣室,双手环抱,自语着。 “嗯,我知道。” “总之,你的同伴说的没错,今天外面确实有点奇怪,蝇头也是……那东西似乎被人操控了,我得去调查调查,晚上你不要乱跑哦,还有你那群小伙伴也是。” “我绝不出旅馆的门!谢谢大和叔叔。”被这么一下,哪里还敢出去。 大和满意地“嗯”了一声,转身出门,下一秒便消失在视野中。 神野宏彦回到卧室,其余三人已经玩起了枕头大战,打得不可开交。被欢乐的气氛感染,他很快忘却了方才的插曲,投身于“战斗”中。 临近晚12点,4个人都疲惫了,关上灯,缩进各自被褥中。 当周围彻底安静,一股不安涌上神野宏彦心头,屋内看似风平浪静,可外面…… 他来回辗转,始终无法入睡,另外三人安眠的轻微鼾声此起彼伏,在这样略有规律的三重奏之下,他终于缓缓闭眼。 下半夜,神野宏彦摸索起来去往厕所,洗手间设置在后院,他悄然拉开门,微凉的风呼呼掠过,他醒了醒神,立即小跑进入厕所内。 解决完个人问题,再次出来时,一道壮硕的人影从天而降,挡住他的去路。 “大和叔叔?”他一眼认出对方。 大和身旁立着一只足足有半米多高的猫头鹰,它瞪着圆润的眼珠子,看向自己。 “你还醒着啊,正好。”大和像是有事找他。 “出什么问题了吗?”神野宏彦忽地瞧见大和右臂被什么浸湿,幽暗的月光下略微发着暗红的光,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叔叔受伤了吗!?” “我们被盯上了,”大和眉头紧蹙,“得尽快离开这里。” “我去叫醒我朋友!”神野宏彦脸色一变,就要动身,刚走两步衣领却被拽住了。 “他们不会有危险,只有我们两个那只蝇头就是用来监视附近的异常的,而我们已经被那家伙发现了。”大和咬牙道。 “谁要监视我们……?被发现了会怎样?” 大和单手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听好了,我先让式神带你飞离这一代,脱离小镇就安全了。它会陪着你,不要离开它,我会尽快与你汇合,明白吗!” 或许情况紧急,大和没打算与他详细解释。 神野宏彦被说得一愣一愣的,来不及细想,只能机械地点头。 “我得打个电话给姐姐!”他旋即想起,原本不应该让对方担心,但情况发展得超乎他想象了。 “不用,我已经联系过家主……你的五条哥哥了,他会同你姐姐讲。”大和制止道。“时间紧迫,安全了再说。” 话音落下,那只外表呆头呆脑的猫头鹰猛地扑腾翅膀,不由分说地抓起神野宏彦的肩膀,带他腾空而起。 大和凝望着夜空中逐渐远去的背影,捂着还在流血的手臂,长长叹息:“哎,没想到这种位置遇上了那家伙。” 突如其来的变故使神野宏彦仍旧处于恍惚状态,他至今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要逃,而弥漫着山涧的某种不祥气息,也再度说明大和没有说谎。 他于高空茫然四顾,蓦地,双目定住,眼眸放大。 在较为密集的树林中有一块腾出的空地,但此时此刻已被无数只奇行怪异的咒灵们侵占,它们结成群,里三圈外三圈相互推挤,一位身着袈裟长袍的人类静静伫立在咒灵的簇拥之下,披散着一头长发,宽阔肩背应该是男人的身形。 第83章 神野宏彦看得出神,那男人却仿佛感受到什么,单脚后退一步,缓缓转身,明月与繁星将他侧脸衬应得犹如鬼魅,而那上扬的眼眸早有预料般径直捕捉到神野宏彦,他勾勒起嘴角,带着笑意与之对望。 神野宏彦惊得脱口尖叫,但一声凌厉的鸟叫盖住他的呼喊,身体陡然失重,他手足无措地摆动四肢企图抓住什么支撑,却无济于事,身体沉沉下坠,掉落途中一只大鸟鸣叫而至,叼住他的衣领,连同他一起俯冲向地面,飞那群咒灵所在的位置。 他视野不受控地旋转,随着身体传来的落地重击,视线终于稳定下来。 殷红躯壳,摆弄着无数节肢的蜈蚣;皮肤青紫,背部长着翅膀的“婴儿”;外皮皱巴,没有脸部只有阴森尖牙的狗…… 他被从未见过的凶悍咒灵围绕,一时间竟忘却呼吸。 耳畔传来草履鞋踏出的闷响,咒灵们纷纷散开,神野宏彦视线霍然开阔,斜挂于天穹的弯月与俊秀的脸庞一同映入他的眼眸,对方居高临下地露出和善笑容,用温和的声音开口道:“小朋友急匆匆的是要去哪啊。” *** 后半夜,南宫月被电话打醒。 她看到“五条悟”着个名字就知道准没好事,但还是眯着眼睛接通了电话。 “不说出点要紧事我现在就冲过来揍你。”她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想听哪个?” “坏消息。” “神野弟弟被抓了。” 南宫月从床上掀被弹坐而起。 “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 “在你门口了。” 她干脆挂断电话,起身去开门。 “他被谁抓走了?”南宫月拧着眉,开门后说着转身打算回卧室换衣服。“话说你的人不是有跟着吗?” “夏油杰,那家伙正好在箱根一带捕捉咒灵,这就遇上了。”五条悟同样穿着居家服,似乎也是临时起床过来,连墨镜都没来得及带,白色头发有几分糟乱。 南宫月脚步一顿,回望道:“夏油杰?!他为什么会跟神野宏彦搭上边?” “夏油杰是冲着咒灵去的,他需要捕捉各类咒灵以强大自己,箱根那一代出现了某种特定时间才会现身的咒灵,正巧就撞上了。” 从汇报来看,那只咒灵等级不低,更接近于精灵,没有太强的攻击性,又游荡于山涧,因此迟迟没被窗口发觉。如果不是他的人在附近,又赶上了正确的时间,怕是一直都不知道有这么回事。 “这是好消息,”五条悟说着紧接着在沙发上坐下,双手交握,“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对宏彦这种能看得见咒灵有可能成为咒术师的小孩出手,他掠走的行为更说明了他打算培养宏彦,在这个年轻咒术师都被御三家与高专垄断的时代,野生的可是不多见的啊。” “我弟弟就要去当诅咒师了这能是好消息?”南宫月没好气道,“他还在箱根吗?” “听我把话说完嘛,”五条悟哼笑一声,“宏彦那边有式神跟着,所以夏油杰带走他同时也暴露了自己的基地,明白我的意思吗,现在是个难得的机会,你可以亲自找夏油杰问问你朋友的下落。错过这次,除非短期内他自己愿意跑出来,否则之后谁也找不到。” 南宫月咋舌,很快反应过来。 “你故意让宏彦被抓走的?这也太冒险了吧?!” “没错。” 她感到有几分沉闷,悻悻开口:“这么相信夏油杰吗?”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五条悟自信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了……哪怕那家伙现在是上了黑名单的诅咒师。”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南宫月再去质疑也毫无意义:“行吧,那我也相信你。” “意外地好说话啊,你这不追究的态度倒让我有些愧疚呢。”五条悟轻笑道,但脸色没有任何惭愧的神色。 “对我就不必内疚了,去和神野宏彦那小子说吧,不过你我不讲明,他也察觉不到自己被可恶的大人们给用了。”南宫月说着回到房间,门虚掩着,里边传来衣服布料摩擦而发出的簌簌响声。 “那么,这件事你有汇报上去吗?” 隔着房门,南宫月继续问道。 “还没,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提前汇报恐怕会打草惊蛇,”五条悟单手撑着下巴,把头侧了过去。“但我也不能给你太多时间,最晚中午,我便会把夏油杰的位置告诉夜蛾。” “原来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啊,多年不见,不和旧友打声招呼吗?” “我去和高专集体出动是一个效果,他隐匿多年,绝不会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直接对上我们。” 再说了,我过去那就是另一个局面了,五条悟心道。 “所以我得单枪匹马去那家伙的大本营咯?”南宫月拉开门,她已经换好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裤,手里握着那把天丛云剑。 “害怕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哦。” “不,”南宫月果断否决,“不用,毕竟我不是去踢馆的。” 但小春若是因夏油杰遇害,或者神野宏彦受到他迫害,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80章 “总之,杰是个非常遵守原则的人,他潜意识里会把术师看做自己人,术师之间发生战斗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局面,我想如非必要他不会对你出手。”五条悟补充道。“定位发你手机了,到了箱根会有人接应你。” 言外之意,只要我不做得太过火,应该就能全身而退是吧。 南宫月微微点头:“明白了。” 高专校内提供备用车辆,教职人员以及其他术师只需要登记就能自行用车。 “对了,你知道杰的术式吗?”五条悟忽地提到。 “不清楚。”突然提及对方的术式,南宫月不太明白对方的用意。 “他的术式名为‘咒灵操术’,可以操控被自己降服的咒灵。”五条悟与她说明道。 “好的。”她应了一声,看向五条悟的神情略有复杂,但很快收回视线。“我出发了。” “路上小心哦。”五条悟笑嘻嘻地朝她挥挥手,以作道别,“可别死在那家伙手上了。” 南宫月额角一抽,步子略作停顿,但没回头,旋即离开房间。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五条悟却没动作,他似乎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自顾自地平躺上沙发,后脑勺枕着手掌,湛蓝的双眸凝望着天花板,若有所思。 大约1个半小时,南宫月赶到了定位的地方。 那是某座山脚下的旅馆,很明显与神野宏彦发给她看的不是同一间。 她拨通电话与五条悟的手下取得了联系,握着剑下车,而对方很快从旅店出来。 “大和?你是大和吗?”倚靠在车门前的南宫月在看清来者后惊讶地脱口道。 “啊,你还记得我啊?我还想以‘初次见面’为开场白的呢。”大和憨厚不掩饰欣喜地笑道。 “怎么会不记得呢,要不你当年救了我,恐怕我还活不到现在啊!”见到故人,南宫月忧愁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些。“是因为这个,他才让你帮我照看神野宏彦吗?” “那倒不是,家主大人想要个擅长追踪的暗卫,正好我想接个闲一点的差事,总比在外面拼死拼活得好啊。”大和摆手道。 “原来如此,”南宫月喃喃应道,又将话题拉回正题,“神野宏彦那边如何,跟踪的式神还在吗?” 她最担心的是大和这边跟丢了,那么便会功亏一篑,还白白搭上个弟弟。 “还有响应,我让式神钻进了神野弟弟的衣服里,它很擅长躲藏,不会那么容易被人发现。”大和正色,一只接近于透明蝴蝶骤然出现于他掌心,如若不仔细去感受,它几乎不可查觉,“跟随蝴蝶的方向前进,你很快就能找到位置,但是再里面就有结界了。” 看来是会阻挡外界生物进入的结界? 南宫月颔首:“我明白了,谢谢你,大和。” “不必客气,这是我的分内工作。你也注意安全,夏油杰不是那么好对付。”大和不忘嘱咐道。 南宫月不再逗留,循着蝴蝶式神飞行的方向前进。 月亮此时已于西边低沉,一小边天空浮现出曙光。 蝴蝶带着她远离小镇,走到道路尽头,直至无路,又向着没有开凿过道路的山里去。 翻过一座小山,蝴蝶蓦地停下,不是因失去响应而无法前进,而是因被结界挡住了去路,只能止步不前。 “就是这里了啊。”南宫月略微抬眸。 这是非常薄弱的结界,与帐类似,除去视觉隔绝还能起到阻挡入侵者的效果,但最主要的,大概率是用作警报。 她不作多想,拔剑挥刀,刀刃毫无阻碍地滑下,像割裂薄纸一般轻松,无形的结界顿时碎裂。 停滞不前的蝴蝶又有了动作。 天丛云剑就是好啊,根本不用考虑控制咒力的问题,哎呀,不能太得意忘形了,还是得收着点。她将剑收回刀鞘。 第84章 夏油杰的基地位于两山之间的山谷,这边地势平坦,地面有人工开凿的痕迹,但又看起来许久未曾打理,有杂草丛生的趋势。 视线跃过两旁的树林,放眼望去,一座西式别墅的三层建筑立在不远处,她脚下慢了一拍,随后加速前行。 “是谁这么没礼貌,擅闯别人的领地?” 身侧女人的话音与攻击一同而至。 那是符咒演化成的攻击,南宫月只是抬了下手,以咒力为防抵挡了下来。 “不赖啊。”女人放平语气,似乎是为了掩饰自己发出的攻势被轻松挡下的尴尬。 不,是你太弱了……想到还要与对方交涉,南宫月没把这句话说出口,她不清楚夏油杰有多少同伙,也不知道他们的深浅,眼前这个粉发的女人应该只是擅长结界的结界师,总之,见到夏油杰前还是少制造点破坏的好。 “夏油杰在哪?”南宫月看向从林中徐步走出的女人。 “你找夏油大人?是来投靠他的?”女人挑眉问道,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水味。 不知为何,对方的表情似是更戒备她了。 “我来问他要两个人。”南宫月回道。 “人?”女人发出轻蔑的哼笑,“可别用这种讨债的方式说话,我们这里,不论是人还是猴子,都是自愿来的。” “是吗?”南宫月淡漠道,女人的态度让她感到不悦,最主要的,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已经不早了啊,她单手结出手印,再次开口问道,“夏油杰在哪里?” “夏油大人在卧室睡觉。”女人脱口道,她立即惊觉地捂住自己的嘴,但为时已晚。 “好的,那你去把他叫起来,”南宫月轻笑一声,“跟他讲,有客人到访。” “什……什么情况!”女人闻言,身体不受控地动了起来,任凭她如何反抗惊呼,都无法停下。 南宫月一路跟随粉发女人出了树林,视野霍然开阔,就算这女人不出现,她的目的地依旧是那座别墅。 “真奈美,这是怎么回事?”两名少女从别墅冒了出来,她们小跑上前,拦住对方去路。 先前菅田真奈美跑来叫醒并告诉她们姐妹俩,说是领地出现了入侵者,为了让夏油大人能睡个好觉,姐妹俩马上清醒,决定联合真奈美驱逐对方。 然而当她们换好衣服出来,却发现菅田真奈美一边高呼一边领着陌生人往别墅这边过来。 “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快!阻止她!”真奈美急切道。 “你是什么人?”金发少女问道。 “你们两个看起来很年轻啊,多大了?”南宫月问道,悄然稍微放缓了步调。 “15。”金发少女漫不经心道。“你这家伙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吧!?” 她扬起手机,将镜头对准南宫月。 嗯?南宫月凭着本能,站到真奈美身后,令对方的摄像头缺失目标。 “我是客人。”她回道。 金发少女“切”了一声,依旧按下拍摄键,“咔嚓”声响,名为真奈美的粉发女人瞬间移动了到了少女这边,但这任然阻挡不了女人的脚步。 “不行,还是不行……”女人惊慌说着,朝着别墅深处走去。 “喂!你做了什么?快让她停下!”金发少女拔高音调,对南宫月怒斥。 “这么年轻,不考虑上学吗,东京咒术高专欢迎你们哦。”南宫月自顾自道。“即使是咒术师,也接受洗心革面呢。” “美美子,这家伙好让人火大。”金发少女一咬牙,发出不满。 “啊,我也觉得,菜菜子,动手吧。”旁边没一直没吭声的深棕发少女开口道,她提着手里意义不明的娃娃与绳子,蓄势待发。 “对了,你们昨天是不是绑架了一个男孩。”南宫月忽地问道,同时她也拔出了剑,阳光下剑身反射着冷厉的光芒。 美美子与菜菜子对视一眼,看上去有几分茫然,但后者很快意识到什么,哼笑道:“是又如何?” “他是我的弟弟,可否先把人归还一下?” 菜菜子单手叉腰,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很遗憾,这种猴子已经死了。” “啊,是吗。”南宫月陡然止步,她握剑朝下,径直插入泥土,用轻盈缥缈的声音低声念道,“绞杀!” 平整的地面如同陡然激荡的湖水般,由点至圈,由内至外,骤然翻滚,泥地之下,成群的蠕虫模样的咒灵发出哀鸣,外力迫使它们挣出泥土,它们一只只身体却被扭成了麻花,在极致的压迫下顿时消散。 这是将术式附在天丛云剑上得到的效果,省去了范围攻击时,需要大量咒力标记划分区域的麻烦,缺点是消耗不小,范围不易掌控。 假设这批来的不是低级咒灵,而是二级,准一级,甚至一级,她这一击应该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变故取决于高级咒灵是否拥有可以阻挡她的术式,或者是否有将咒力天赋点满,并用全部的纯粹咒力抵御她的攻击。 “偷袭很没礼貌耶。”她拔出剑,直起身子,视线跃过那对年轻的双胞胎少女,望向别墅深处。 双胞胎少女似乎沉浸在方才震撼一幕……太强了,除了夏油大人,她们还未从在别的术师身上感受过这样磅礴的咒力,这个讨厌的入侵者,仅是一道术式,于顷刻之间,便把夏油大人的咒灵群祓除了…… “不请自来的,也不能称为客人啊。” 她们身后传来熟悉又悦耳的男人声音,两名少女定了定神,金发的菜菜子回头,兴奋道:“夏油大人!” 美美子也转过身,仿佛感受到一丝安定:“夏油大人。” “你们俩辛苦了,起这么早,还有真奈美也是。”身穿长袍袈裟的男人从阴影里徐步迈出,两名少女为她腾挪开位置,身后还跟着那名被南宫月使唤的粉发女人。 他面带如春日暖阳般的和煦笑容看向南宫月,“你是神野小姐吧?” 第81章 男人梳着半丸子头,一半头发披散至肩膀,额前留有一簇刘海,拥有一双非常具备辨识度的上吊狐狸眼。 难怪小春会说这家伙是活佛,这家伙把自己包装的可太像了吧。 “看来你认识我?”南宫月反问道。 “新晋的特级咒术师怎么能不认识呢。”夏油杰温和回道,“刚刚只是开了个小玩笑,进来说话吧,我对你没有恶意。” 确实没有恶意,但想试探,不过居然没派出点高级咒灵,叫她略有意外,南宫月将剑收起,提步上前。 “美美子和菜菜子去休息吧,一会就到早餐时间了。”夏油杰侧身道。 两人对视一眼,即便再有不满,也只能老实听话地无奈应道:“好~” 南宫月跟在夏油杰身后,那位粉发女人也留在他旁边。 两人将她一路引至一间空荡的内室,最里边只设置了较高一层的榻榻米,墙壁上竖挂着几幅像模像样的书法字卷。 她与夏油杰于榻榻米上对立而坐,粉发女人不知道从哪端来一张矮桌,放置两人中间,又呈上了茶水,中途时不时用毫不避讳的眼神上下打量南宫月,有几分嫌弃与忌讳。 “不好意思,我们这不常有客人,只能用普通的水来招待你了。”夏油杰环抱起双臂,微笑道。 “没关系,我翻山越岭也不是来找你喝茶的,”南宫月说着顿了顿,“那么我开门见山直接说了,你是不是抓走了一个叫神野宏彦的男孩,他是我弟弟。” “神野宏彦?”夏油杰笑了笑,“我昨晚确实是领了个少年回来,但他叫深井耕平,呵呵,若是知道对方名叫神野宏彦的话,我可能就不会随便带他来这了。” 靠,宏彦这小子还是有点机灵的,行走在外不用本名,却用得不合时宜啊…… “没关系,都一样,不管是谁,我都不能放任他成为你的伙伴。”南宫月收敛思绪道。“除他之外,我还要问你打听一个人。她叫八坂小春,是我朋友,失踪有一段时间了,最后一次联系说是暂居在你这里。” “神野小姐把我这当什么地方了?”夏油杰失笑道,“我们这可不是什么收容所。” “如果说我一定要问清楚她的下落呢?”南宫月语气坚定,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 夏油杰侧头看向守在一旁的真奈美:“说起来,我们这里有这么个猴子吗?哎呀,我对猴子的名字总是记不住呢。” “八坂小春,您忘了吗,很爱缠着您的那个。” “噢!”夏油杰恍然般的握拳敲打自己手掌,“我想起来了,真是讨厌呢,神野小姐居然喜欢和猴子做朋友。” “别废话了,我们时间都不多。”南宫月不耐烦道,单纯听五条悟描述感觉不出夏油杰那扭曲的心理,亲眼见到真叫人叹为观止,他是发自内心地把普通人看做猴子。 “是这样吗,”夏油杰似乎领悟她话外之意。“好吧,您那位朋友也算是走运了,老实说我对它的忍耐到了极限,捐款也没了后劲,你懂我意思吧,不需要的猴子必须妥善处理真奈美可以麻烦你带那两个过来吗?” 第85章 “我明白了。”粉发女人应声道,随即离开房间。 听到这里,南宫月缓缓舒了一口气,她以为避免不了战斗,却真五条悟所说,夏油杰似乎不愿意对她出手。 “很遗憾,我还想多留你一会啊,要是能说服神野小姐愿意加入我们,我也能轻松很多啊。”夏油杰叹息一声。 “这么辛苦不也是你自己选的吗?”南宫月毫不客气地反问。 “没错,一切都为了大义你知道吗,我甚至不惜亲手杀死所谓的父母,重新组建家庭,这么多年,跟随我的家人也越来越多了呢。”夏油杰用极为轻快的语气讲述着残忍的过去。 “我对你的大义没什么好评价的,毕竟我不能理解,我也没想过改变这个糟糕的世界。”南宫月非常淡漠地回道。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明明拥有超越平凡的能力,却还要守护猴子,甚至还要被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们使唤,”夏油杰轻声道,他端着茶杯抿了一口,观察着对方波澜不惊的表情,浅笑道,“看来只能打消拉拢你的念头了。” “你既然知道我,那也应该知晓我是站在五条悟这边的。” “真是怀念的名字啊。”夏油杰感叹道,“悟过的还好吧,不对,那家伙不可能会过得差……你是高专的人,他居然没跟着过来,他对你的能力很有自信吗?” “可能他相信你不会轻易对我出手吧。”南宫月思忖着道。 “这么多年了那家伙还信赖我吗。”夏油杰笑出了声。 也不知他是真心实意地在笑,还是用笑意掩藏什么。 “你们关系很好吧。”南宫月喃喃道。 “是啊,高专时候,我们经常一言不合就打架,可越打反而关系越好,那时他似乎也找不到我这么旗鼓相当的对手了……嗯……和他一起总是会惹出不少麻烦,那家伙经常肆无忌惮地破坏场地,造成的损失比咒灵还多,总会忘记战斗前放下帐,搞得我连带一起受罚……还说什么讨厌正论……”夏油杰说着仿佛陷入短暂的回忆,但话语戛然而止。 明明是近十多年的事,回想起来却历历在目。夏油杰自己也怔愣了一会,或许是因为脱离高专后,他第一次遇上能聊聊五条悟的人,不禁讲的有点多了。 只要不谈论“猴子”这类话题,夏油杰便不是那么讨厌,如果眼前坐着的是不是犯下恶劣事件的诅咒师,只是作为五条悟的挚友,她或许还能与对方聊更多,甚至哪一天讲到五条悟小时候…… “他说你是他挚友。”南宫月接过话道。这是毫无意义的内容,换在五条悟面前她绝对不会反向去提夏油杰,但她才不需要顾忌坏事干尽的夏油杰的感受。可能算是一种迁怒吧。 “呵,挚友吗……”夏油杰神色黯然,“我也是这么看待他的呢。” “可惜,你最终选择了大义抛弃了你的挚友。”南宫月随口道。 她心思不在与夏油的对话上,此刻踌躇的是另一件事要不要在这里将他杀死……就这么放任不管,夏油杰还会祸害更多人,如果现在不是她动手,那么下次一次要杀死夏油杰的,大概率会是五条悟了吧。 夏油杰没有立即接话,而是面带疑惑地注视对面的神野月。 半晌他带着悠悠笑意开口:“神野小姐是不是喜欢悟?” 这话问得她一怔,南宫月暗地里发出“切”的不满声,念头转动稳住心神道:“不,你想多了。” “哈哈哈,”夏油杰大笑起来,不是那种仿佛带着面具的假笑,而是由衷地发觉了有趣的事物,随即他将双手收拢至宽阔的袖口中,“神野小姐的反应倒让我更加确信了啊,会被那家伙外表迷惑的异性可不少,但与他接触过,还总能站在他角度为他说话的我可没见过。大家只会对他顽劣的性格望而却步啊,除非……” 夏油杰没说下去,仅是这些理由还有点牵强,但他认为自己的直觉没有出错。 与满脸笑意的夏油杰相反,南宫月遏制自己的情绪,面色沉静不让自己再出错,从而被对方抓到机会评论她:“你觉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呀,真叫人欣慰,悟也算是老树开花了,你也真不容易啊,那家伙不惹你生气吗?我可不认为他会转变性格。”夏油杰畅快地笑道。 不能再聊下去了,这样只会让她动摇。 南宫月无意识地松开拳头,指尖微动。 “或许,我比你想象中地还要了解他呢,他有时候说话确实很挑衅,不顾忌人感受,做事也总肆意妄为,但这些恰好不是我介意的点。”南宫月大方承认道,试图用对话吸引对方注意。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比划出某个手印。 “真好啊,教导再多的学生,他们总有一天会离开他,现在悟身边又有人了,我就放心了啊。”夏油杰感叹一声。 南宫月凝望着对方,眼看他真心实意地替五条悟高兴,她平复内心的触动,双唇轻启…… “夏油大人!”欢快的呼喊将南宫月打断。 两人侧头望去,真奈美两侧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小春与神野宏彦。 夏油杰很守信用,没拿其他人糊弄她。 小春先看到的是夏油杰,随后才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另一人。 “神野……神野老师!!!?”小春惊愕大喊,“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真奈美把她喊起来,没告诉她理由,只是让她跟着过去,中途还加入了一位看似还在读小学的男孩。 隔壁的神野宏彦没出声,而是困惑地看向叫小春的女子,他见过这个人,在电视上,没想到与姐姐认识。 看样子今天不是时候啊,南宫月松开手,同时一颗悬吊的心也放了下来,如释重负,她正色道:“我来带你们回去,小春。” “不!我不要回去!”小春闻言脸色一变,摇头道。“我想留在这里,陪在夏油大人身边!” 南宫月已经准备好腹稿,如果小春会担忧咒灵附身这类事,就来找她,没想到小春嘴里讲出了这番话。 她愕然地将视线转投向夏油杰,一副质问的眼神。 “和我没关系,你这位朋友可是一厢情愿的,第二次找上门时,我当着面把她男友杀了,她倒一点也不怕,呵呵,虽然有些特别,但没办法,猴子始终都是猴子,之所以能活下来,也是因为还有点价值,至于现在嘛……赶紧带走吧。”夏油杰毫不避讳地露出嫌恶的表情。 “什……什么。”小春喃喃,继而激动大喊,“我不想走……捐款的话,请再给我点时间!” “这不是你想不想的问题,你没有选择。”南宫月蹙眉道,不知道她犯了什么毛病,不论如何,先把人带出去了再说。 “我拒绝!”小春竭力喊道,下意识连连后退,打算逃离此处。 然而还未等她转身,八坂小春脚下浮现一团黑色的雾气,雾气之中一只泛着青白的手臂伸了出来,它奇长无比,举到与小春肩膀同高,随即朝对方脖颈处落下一击手刀,将小春当场敲晕。 “看在悟的份上,这算是我送你的恩情。”夏油杰屈躬起膝,手肘搁置在膝盖上,单掌扶着额头。“你要找的人都在这了,赶紧离开吧。下次见面可没这么好运了哦。” “最好别有下次了,我可不想再见到你。”南宫月起身道。 这回是为私事而来,下回不论站在哪个立场,她都必须动手了。 “哎呀,我是被讨厌了吗。”夏油杰笑眯眯地故作伤心道。 她不理会对方,从榻榻米上走下,将剑扔给了神野宏彦,又背上昏迷的小春,侧头对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神野宏彦道:“别杵着,走了。” 神野宏彦立即回神,朝着夏油杰微微鞠躬,转身小跑着跟上南宫月的步伐。 身后夏油杰吩咐一声:“真奈美送她们一程吧,记得早点回来哦,我们也要换位置了。” 真奈美按捺住不满:“我明白了。” 南宫月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这里绝对有一条通往外界的捷径,只是她分辨不出,原路返回又得翻山越岭,她可不想浪费体力和时间。 第82章 返程由那名叫真奈美的女人带着他们出去,南宫月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敌意小了许多,但说到底依旧是对立面的敌人,两人几乎没什么交流。 她走的这条路比来时便捷了许多,南宫月怀疑其中有什么误导性的结界迷惑了探路了式神,因此才不得不走较远的路线。 回到镇上,南宫月看见大和就站在自己车前,他那边应该也有其余的式神用来感应她的位置。 “看来一切顺利啊。”大和松了口气。 “你这个式神很有用耶,怎么弄的?”南宫月把小春放入后座,又让神野宏彦上了副驾驶位,随即问道。 “神野小姐感兴趣?这两只你可以拿去用,都还没契约。”大和神色欣然道。 “那不太好吧……”南宫月略作推辞。 第86章 “这类式神家里还有许多,因为作用单一,又很弱小,平时也派不上用场。”大和解释道。 “我明白了,那多谢啦。”既然是五条悟的东西,那就不用客气了。 与大和告辞,南宫月拨通五条悟的电话。 “如何?” “人都带出来了。”她问道。 “杰还活着吗?” “嗯。” “呀,有点意外啊……” “你通知夜蛾了吗?”她继续问道。 “和他讲了哦,不过我想也没有必要再过来一趟了吧,杰肯定会在第一时间转移基地。” “校长没发飙?” “囔囔了几句,但又无济于事哈哈哈,那个小春先带到高专来一趟吧,他们想要问点情报出来,也算作是一种弥补。” “好的,我现在出发回来。” 挂掉电话,南宫月上了驾驶位。 “那边的人有为难你吗?”她问向神野宏彦。 “没,大家都对我很好,只是不尊重我的决定,一心想带我走。” “那就好。”南宫月开着车,微微点头。“我送你回旅馆?失踪了一个上午,你想想怎么和朋友们解释吧。” “就说我姐姐也正好在附近,清晨我提前醒来出去散步遇上了。” “你自己不觉得扯吗?”南宫月回以一个白眼。 “没关系,他们会接受的。”神野宏彦说着顿了顿,问道,“那些人是咒术师吗?” “没错。” “姐姐也是?” “是的。” “五条哥哥呢?” “也一样” “那些人说我也应该是咒术师,而不是猴子。” “他们不是什么好人,说的话不用往心里去……话又说话来,你想成为咒术师吗?” “我不想。”他果断否决道。 “欸,为什么?不向往漫画主人公一样的能力和刺激的生活吗?” “可你和五条哥哥看起来过得一点也不刺激啊……还到处奔波,很操劳的样子……”他小声嘀咕道。“而我只想在房间里打游戏。” 然后继承神社,打一辈子游戏吗,小小年纪志向真不错啊。她无声笑了笑。 “随便你吧,总之,这些事情不要和普通人讲明白吗,万一有坏蛋想要研究你,把你抓走去做人体实验也不是不可能。”这个年纪的小孩不一定能守住秘密,她尽可能把事情说得恐怖。 神野宏彦闻言脸色一变,战战兢兢道:“我……绝对不会对外讲的……对了,今天多亏了姐姐,不然我恐怕再也回不去了!只要姐姐愿意,我可以给你做一辈子饭!” 神野姐姐与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他不能一直理所当然地接受她的好意,但又实在没什么可以回报,做饭是他最拿手的事情了。 南宫月余光瞥了一眼神野宏彦,啊,好愧疚,被可恶的大人们利用了还不自知。 “这话你下次当着五条哥哥的面再说一……因为……你能回来也有他的功劳,比如大和也是他派来保护你的。”她回道,不能只有我一个人难受。 “好!我愿意为你们俩做一辈子饭!”神野宏彦拍拍胸脯振声道。 嗯……不知为何,南宫月觉得五条悟听了他这番话不仅不为所动,甚至还会高兴就此多了个甘愿做饭的厨子…… 南宫月把神野宏彦放到深井温泉旅馆门口,正巧遇上四处寻他无果又返回的几位好友,以及旅馆负责人。 神野宏彦与好友道过歉,又由南宫月出面略微表示了下歉意,好在宏彦的同学们见到自己后注意力便被带偏了,几个小孩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这个离谱的设定。 南宫月定定心,这才驱车开回高专。 *** 回校后,南宫月和五条悟被叫到了校长那边挨训实则是责备五条悟,不该让神野月独自一人跑去敌人大本营。 从校长室出来,南宫月轻舒一口气。 旁边的五条仿佛无事人一样撑了个懒腰。 “见到夏油杰感觉如何?”他收回手臂,双手插兜道。 “不张口闭口都是‘猴子’倒是还能正常沟通。”南宫月客观道。 “居然没动手,忽然心善了吗?” “不该和他聊的,毕竟同样是能与你友好相处的人,可能有点共鸣吧。”南宫月疲惫地叹了口气,喃喃道,“让我意外的是,你那位朋友心思相当细腻啊。” 后半句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南宫月立即警觉收了声。 她回想起夏油杰询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五条悟这句无聊的话,再看看眼前的白发男人,不悦涌上心头,表情瞬间淡漠许多。 “什么?发什么什么了吗?”五条悟弯腰探头询问道。 “啊,没事。我该去看望一下小春了。”南宫月回避他的视线,扔下他侧身离开。 “切。”五条悟在原地发出不满。 转身后南宫月表情阴沉几分,仿佛这才是她的真实情绪。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这种会扰乱她决意的感情早就遗忘了……她不会喜欢上任何人,连片刻的幻想都不会存在,只是可恶的夏油杰,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还是用那么轻描淡写的语气…… 不知不觉中,她愤恨地咬住下唇。 总之,她不该被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打乱心绪。 南宫月仅用短暂的路程,让自己起伏的心情平复。 *** 小春被安置在高专内的医务室,硝子给她检查了遍身体状态,表明并无大碍,后续又由伊地知询问了许多盘星教相关的情报。而小春均事无巨细,不做隐瞒地一一回复,像是只会对答的机器。 “我们已经联系上了你父母,他们晚点便会来接你。”伊地知说着收好资料。 此时门外响起了叩门声。 “请进。” 来人是神野小姐,小春见到对方眼神稍微明亮了几分。 “询问结束了吗,我想和她单独聊两句。”南宫月说。 “已经结束了,神野小姐请。”伊地知站起,让出原本的座位。 这是间简陋的办公室,仅有一张办公桌与两架靠背椅。 等伊地知离去,南宫月这才坐下。 涉及咒灵事件的普通人,高专会依据情况透露部分有关咒灵存在的情报,但会与对方签下保密协议,小春的情况就属于这类范畴。 “没想到神野你退圈后居然是到这里工作……你还是咒术师……”小春面容憔悴,苦笑道。“所以,明美的事件也不是意外,是吗?” “是,”她坦然回道,“我很抱歉事出时不在你身边,如果能与你碰个面,也不至于让你踏入别人的陷阱里了。” 这里边也有高专的责任,但站在官方角度来说,他们也确实尽力了,咒灵源源不断,咒术师们实在疲于应付。 “我不后悔,”小春怅然地摇了摇头,“你知道吗,我在那个人渣的平板里发现了他与多人出轨的聊天记录与视频,我那么相信他……可他却……那个时候我觉得自己的精神与身体都濒临崩溃……是夏油大人,我见到了夏油大人,他替我杀掉了那家伙,还又一次治好了我的身体,我仿佛见到了神明……那一刻我认定他是我的支柱。” “所以你就无可救药地爱上夏油杰?”南宫月平静道,“这都是你的幻想,小春,你现在应该很清楚,夏油杰不是替你杀人,只是顺手,在他眼中,你们都一样。” “我知道……其实我看得出来夏油很厌恶我,”小春低下头,声音颤抖,“但我控制不住。” “把全部感情倾注在别人身上是很愚蠢的行为,这和赌博没有两样。何况你明知别人做局,还要参与,不是自掘坟墓吗?”南宫月皱着眉,接连摇头。 小春没接话,沉默地凝望着地面出神。 “我只救你一次,离开高专,你依然可以通过任何方式去寻找夏油杰,是死是活,也与我无关了。”南宫月紧接着道。 “我觉得自己人生很失败,变得一塌糊涂,这样的我还能有未来吗?”小春迷茫地开口。 “在遇上那人渣之前,你不照样过得很好吗,那时你明明为你的理想而活,”尽管是很佛系的理想,南宫月内心嘀咕着站起身,“去见见你的父母吧,他们好久没看到自己的女儿了,老实说,我真的很羡慕你,在得知你还活着的消息时,他们在电话那头哭了好久。” 她走到房门前,有忽地停住,回头看向发愣的小春道:“对了,你的消息是纯子告诉我的,除她以外,我的事情还希望对其他人保密。” 小春回过神,回望道:“以后不会再和我们见面了吗?” 小春所指的是朋友之间的那种。 南宫月侧歪着头,思忖两秒道:“不一定,但暂时不会。” 说罢,她推门离去。 晚饭她草草了事,拖着疲惫的身躯,躺回了宿舍柔软的床铺上。 经历一整天的忙碌,好像一切终于回归正轨,她安心地闭上眼。 第87章 精神舒缓间,她的左眼骤然发胀,在一片漆黑中,一串红色的字符由浅至深,缓慢浮现于左眼之中。 那通体黯然的文字此时此刻却如此鲜明,令她一时间忘却呼吸。 【南宫健太已抵达日本境内】 第83章 黑暗中,鲜红的文字转瞬即逝。 南宫月身体僵硬,呆愣许久,脑海浮现起与天元那日的对话。 【九十九会给你我的式神,表面是式神,实际上是融合了我真实血肉的“眼睛”,随着时间推移,它会暂时依附在你身体中之前有说过吧,我在地底是无法察觉到那家伙的,除非祂自愿暴露自己的存在,但当我回到地面又另当别论了,而我现在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祂暂时不在日本,祂回来的那一刻,眼睛会立即给你远,中,近这三个反馈。远是指的至少相隔在境内东西两端,中指的对方与你共处关东或关西或其他,近则是同一个城市。 后续你可以主动与它建立联系,询问南宫健太的位置如有必要,你甚至能通过我的眼睛去定位祂,亲眼看看祂周身的环境,但这风险很大,你观测祂的同时,祂也能察觉到你的凝视。】 【不用担心我会窥探你的生活,我对除祂之外的事物都不感兴趣。呵呵,事实上,我若真想知道什么,日本境内便没有我看不到的秘密,再则,这种风险于你而言应该微不足道了吧。】 …… 南宫月敛起回忆。 南宫健太抵达日本了?这么说来,那家伙应该已经察觉到记忆的矛盾了吧,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他甚至已经疏离通了前因后果。 她手掌轻抚着自己的左眼,按捺住想要窥视对方的想法。做太危险了…… 这一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而她比自己想象中要镇定得多。 只是到达日本还不算什么,就看对方什么时候找上门吧。 仅做短暂的调整,她带着浓厚的倦意沉沉睡去。 *** “你的意思是,让我杀了你?” 神野神社后院,他侧立在柱旁,静静聆听完对方的讲述后,惊愕反问,顿时难以言喻的烦躁涌上心头。 “假设我失败了,只有你来动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吧,只要赶在完成融合前,毁掉我的□□,他便会回归原来的状态也就是依然回到南宫健太身上悟也不需要有负担吧,那时我也不再是‘我’了。”她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不知不觉间,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沉闷地开口:“天元只是想利用你不是吗,这个提议一定是祂的想法吧,很符合上层人的思考方式啊,祂说是会帮衬你,可承担的风险只有你一人。” “不,关于这点,我和天元态度一致。我可不想身体被那种恶心的家伙占据。”坐于廊前的女人蹙眉道。 此时此刻她就像是浑身充斥着裂痕的工艺品,悬吊空中摇摇欲坠。 “一定要这么固执吗,不是只有战斗这一个选项吧?”他感到不解,“把‘狱门疆’找回来不就行了?” “‘狱门疆’完全没有线索啊,那家伙不傻,不会把那种东西放在我们能拿得到的地方,而这期间,他不可能放过我。” “那么,就一次一次不断杀死他不就好了,”对他来说这种困扰程度就好像思考晚上吃什么一样,“保证每次输出的咒力刚好能做到致命,这样总就不会养出一只怪物了吧?”他语气略有不耐。 “悟说的这些只能用于失败后的补救,”她转头望向他,神态异常认真,“老实说,我会做这样的选择不是因为什么牺牲奉献精神,而是出于我纯粹的个人意志,只要他的存在未被消抹,我就一直活在被他追逐的恐惧中,这样的我是没有未来的那里没有我的容身之所。而消灭他,亲手完成一场彻底的复仇,便是我此刻活着的意义。” 不容置疑的话仿佛在两人之间凭空划裂出一条不可逾越的沟渠,明明只有不足1米的距离,他却觉得再也无法靠近她了。 啊,真是不愉快的感觉,让他回想起某一日在街边与夏油杰的对话,自那以后,他便真正意义上失去了那位挚友。 他明明是最强,却偏偏在关键时候挽救不了他想救的人。 良久,他低沉地嗓音徐徐问道:“你有几成把握?” 她凝望着前方,视线交汇在不远处的老树上,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回道:“不好说,一切顺利照计划进行是10成,但出现变故就是0。” 他阴郁地深吸一口气,一时找不到任何词汇形容自己现下的复杂心情,但又深知任何劝说都无法令她转变心意。最要命的是,站在理性角度来说,他绝对她的选择是对的。 该死。 仿佛为了对抗这份令人厌烦的理智,一瞬间他涌出一股毁灭一切的冲动,咒灵也好,咒术界也好,甚至是人类……将全部粉碎皆化作虚无,便没那么多琐事了吧。 沉默间,他听见她均匀起伏的轻微呼吸,闻到微风拂来她身上的清香,她仅仅是静坐在旁边,面色柔和地凝望前方,从高空俯瞰而下,分明是很稀松平常的场景,却令他产生相当珍贵,想要守护的错觉。 他最终遏制住毁灭的冲动,用言语拒绝了她。 …… “五条先生,该出发了。”耳畔不合时宜的男人声音唤醒了他。 他缓慢睁眼,伊地知正一脸老实地站在他面前。 是梦啊,最近总是时不时梦到这些片段呢,明明他鲜少做梦,明明这些回忆都已经过去了2个月。 五条悟扶了扶鼻梁上的墨镜。 “下午市区内有任务,您忘了吗?”伊地知见他一脸茫然,补充道。 “啊,我知道。”他低沉回道。 五条先生是生气了吗?怪我吵醒了他?可他以前没有起床气的啊?说起来,五条先生最近总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难道又和高层起了冲突?与五条相处许久的伊地知敏锐捕捉到对方的不悦,却不敢随意问出口。 *** 东京市内。 南宫月完成了一项指名任务,随后又回了趟家。 她的公寓闲置已久,彻底沦为了存放衣物首饰的大型衣帽间。但她实在无暇去处理这些小事,干脆就这么放着好了。 稍作休息,她起身独自去往对面商场用餐。 中途手机弹出五条悟的消息。 【五条悟:有个新上的电影耶,干脆看完再回学校?】 【五条悟:图】 她是和五条悟一起出来的,只是两个人都有不同的任务,各自去了相反的位置。 显然那家伙路过影院时看到了某个正在热映的电影海报,于是突发奇想邀请她。 【好,位置和时间发给我,一会见。】 没办法,回去还要坐伊地知的车,拒绝了让五条悟一个人去或让他另约他人,那也是干等着。 南宫月看了一眼新收到的消息,敛起思绪,叫来店员结账。 “神野小姐?”侧面传来女性的声音。 南宫月扭头望去,只见一位短发女性站在她不远处。 对方身旁还跟着外貌略有相似的中年妇女。 “小春?”南宫月讶异道。 “啊,没想到能在这里遇上你,真是太好了。”小春上前打起招呼,“对了,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母亲。” 不愧是母女,长得还挺像啊。 她与对方问过好,又对小春道:“新发型不错耶。” “我换了发型后心情好像也有些转变了呢,”小春讪讪地理了理发尾,“可以与你聊聊吗,难得见到一次神野老师,明明给你发了许多消息,却也不怎么回复。”她说得语气有些埋怨。 上次一别,眨眼便过了两个月,这期间小春似乎突然想通,投身进事业,后续好几次联系自己,说她父母想要见面一起吃个饭,当面表示感谢,都被她婉拒了。 看来这次是躲不过了啊。 “好啊。”她点头应道。 【抱歉,我这边偶遇了位朋友,暂时走不开,你要不问问其他人?晚点结束了请你吃宵夜。】 她略带愧疚地给五条悟发送消息,临时爽约这种事很少做,但她想着这次拒绝了小春,恐怕今后不一定会有再见的机会了吧。 最近她似乎对每一次道别都格外慎重。 刚买完甜点的五条悟看到回复一怔。 “别人吗……”他若有所思地坐在露天的公共餐椅上,竟端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有没有其他可以约出来看电影的人。 “这算什么,我是被放鸽子了吗?”五条悟后知后觉般地恍然自语。 *** 夜晚对七海建人而言是极为珍贵的个人休息时间,然而他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嗨!七海海,我们去看电影吧!” 开门一瞬间,听到这样的开场白,他默不作声地当即选择关门。 然而他却没能顺利将那家伙挡在门外,一只皮鞋夹在门缝之间。 第88章 “等……等等。先让我进去再说啊。”五条悟丝毫没有自己已经被拒之门外的自觉。 七海深沉地叹了口,让开身。 “哎呀,你家还是老样子啊,一如既往的沉闷呢。” “没别的想说的话,还是赶紧离开吧。” 五条悟自顾自地在沙发上坐下,展开双臂挂在靠背上。 “可以啊,跟我一起去看电影?”五条悟说道。 “你是哪根筋搭错了吗,且不说是你,我是绝对不可能和男性单独看电影的,更不想被人误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性取向。”七海站在原地,面无表情道。 “原来七海海这么在意别人的眼光啊。” 七海隐约感受到对方是真心实意在邀请,有几分不解道:“怎么会想着找我看电影,太不正常了,大街上随便搭邀请一位女性都比找我的可能性高。” “欸,好像是这个道理耶。”五条悟突然顿悟。“可我也没有这么随便吧?” “我只是举个例子,没想到你真考虑了?”七海见他一时间不会走,干脆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到底是为什么呢,”七海也来了兴致,“电影一个人看也不是不可以吧?” “对哦。”五条悟侧歪了下头,他完全将这个选择抛在了脑后,为什么呢,他思索着喃喃道,“可是电影票有两张耶。” 七海蓦地语塞,念头转动:“你原本是要约谁看电影?” “神野月,你见过的那位。” “原来是被放鸽子了啊,不知为何突然想给那位神野小姐鼓掌。”七海由衷地发出感叹。“这么久还没被甩吗,看来五条先生是遇上真爱了。” “哈?你在说什么,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呃?”七海错愕道,“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朋友啊这都不是重点吧?”五条悟抱怨着在沙发上扭动躯体,展现自己的烦躁。“电影就快开场了啊。” “不,这很重要,”七海建人正色沉吟道,“冒昧地问一下,二月那会你们没在同居吗?” “怎么可能,”五条悟不知要怎么解释,他抓了抓头发,摊手道,“我们是邻居,又恰好因为一些事决定在家吃饭,大概这个意思。” “把人当傻瓜也该有个限度吧总之,就算那段时间没有感情进展,这几个月下来你们依旧是以普通朋友相处的吗?” “有什么问题?”五条悟反问。 一向沉稳的七海忍不住扶额,半晌他开口道: “对方爽约便立即寻找替代物陪伴,暂且不论这种小学生一般的行为,而我认为五条先生也意外的迟钝啊……不论如何,太过看重才会因失约感到不爽吧……这样的感情很明显已经超出了一般友谊的范畴了,而你却不自知……” “我有不爽吗?”五条悟反问。 “超明显,你或许需要照一下镜子。” “不可能吧?呀,真要说的话,我也没把她当一般朋友看啊,对我来讲是非常珍视的伙伴啊。”他一边敲着自己额头一边说道。 七海一副你没救了的眼神投望过去:“居然都无法明确自己的心意,将友谊与爱情混为一谈,这种事发生在27岁的五条先生上简直叫人难以相信。” 什么?!爱情?这过于陌生又刺耳的字眼,仿佛触动了五条悟的神经,他错愕地从沙发上坐直。 他从未思考过类似的问题。 “不是这样,”五条悟愣了半晌,决定坚持己见,正色道,“你这个说法会让问题上升到非常严重的层面。” 七海海不知道自己与南宫月在童年时期共同生活过一段时间,所以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吧。 对于初次交到朋友的他而言,说他们算是半个青梅竹马不过分吧。加上他并不讨厌与那家伙相处,甚至与她说话会觉得格外轻松,好像不知不觉间已经加对方视作了生活里的一部分,不,她本就是自己生活的一部分,那时他的未来规划中,南宫月应该与自己一同来到东京的啊。 这是非常顺其自然的友谊,并未超出某个范畴,他已经失去夏油杰了,不想再失去这个愿意与他共进退的朋友,所以他会给予更多的关照,也总希望顾及对方的情绪 这些行为在五条悟看来都是理所应当。 只是现在,他确实是头一回因为这种微不足道的生活琐事而感到烦躁,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了? 五条悟感到不解。 “不如去问问家入小姐吧,作为女性,情感方面的问题她应该更懂一些。而我也不想充当你的感情顾问。”七海建人心累般地掩面。 “硝子在高专吧,这段时间我很无聊耶,要等那家伙与朋友聊完才一起回去。”五条悟嘀咕道,似是打算赖着不走。 “今天是周末,这个时间家入小姐或许在喝酒吧。”七海急忙接话道。 “噢,是这样吗,我打个电话问问。”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经拨通了电话,他也没说明来意,只问了个地址便速速离去。 七海看着空荡的屋子,独自松了口气:“总算是送走了啊。” 第84章 正如七海所料,家入硝子正在一家装潢得相当高端的清吧独酌。 “你是超人吗?来得这么快?”家入吐槽道。 “我正好在附近。”五条悟说着坐到她对面,随意点了杯无酒精饮料。 “看来今晚的账单有着落了,服务员,请给我一杯25年的山崎,”家入扬眉道。“那么,说明一下你的来意吧。” “我本来是约好神野一起看电影的,但是她临时有事去不了。” “你一个人去看不也行吗?都这么大的人了,不一定非要有人陪吧。” “问题来了,电影票有两张。我觉得一个人看会很奇怪,所以先去找了七海那家伙又跟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就想着来找你……” 五条悟又把七海的论点同硝子讲述了一遍。 家入硝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看向他。 “所以呢,你现在来找我是想帮你验证什么吗?”她无奈地问道。 “不,其实是想找人说话打发时间。”五条悟说着抖起腿。 谈话间,两杯饮品上桌。 “呵,那就随便聊聊吧,你知道学生们是怎么说你们俩的吗?”硝子十分享受般的抿了一口酒。 “嗯?”五条悟歪头发出疑惑的声音。 “‘五条老师和神野老师果然是在恋爱啊’‘真幸福’,这样类似的话我听了不少。” “一定是熊猫吧,他喜欢聊周围人的感情八卦,把没关系的人凑到一队。”五条悟点点头,不以为意。 “是吗,可是一向内敛的狗卷同学也认同过哦,我说,你给神野下过厨吧,我和你同窗这么多年也没有过类似待遇。” “你又没生过病。”五条悟说着往背后一靠,非常不讲究地把腿撂在一边。 “所以我生病了也会给我熬粥吗?”硝子反问道。 “那种事要发生了才知道吧况且我认为你也不会接受我熬得粥。” “你这回避的态度等于拒绝了我的要求,不是吗?”硝子连连摇头。“听说你还把家传的武器给神野在用。” “这也能成为你否定我的论点吗?”五条悟不解道,“真希也有【游云】,站在专业角度来讲,天丛云剑确实适合她。我只是物尽其用罢了。” “可你知道家传意味着什么吗?再怎么迟钝也应该感受到些许不妥吧。” 五条悟双掌合并,两只大拇指拖着下巴,上下点着脑袋,陷入沉思。 硝子又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还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对方扬掌打断。 “暂停一下,我突然不想知道答案了。” 念头闪过间,五条悟捕捉到他遗漏的细节,他好像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这不是一夜之间的转变,而是前段日子开始就陷入焦躁不安了自从那天去了神社,与南宫月谈过话后他的内心便生出了久违的无力感,甚至还有几分恐慌。 “麻烦再加一杯。”硝子转头换来服务生道,随后回过头继续刚刚的话题,“别告诉我你这是在逃避?还是说怕被月拒绝你这种男人也有害怕的时候?”她说完露出幸灾乐祸般的表情,不顾五条前面的制止,表情变得意味深长,自顾自道,“不过你也确实该有危机感。” “为什么?”墨镜下,五条悟警觉抬眸问道。 “刚刚说月遇上了朋友才放你鸽子的吧,不稍微考虑一下是男性朋友,甚至是追求者的可能性吗?我记得她曾经被人大胆示爱过吧,虽然月看起来很冷漠,可却相当受人宠爱呢,若是一直止步不前,被人捷足先登了怎么办?” “不可能,以前的她或许会像你说的这样,现在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五条悟连连摆手,确信道。 “是吗,那你就慢慢后知后觉吧,可别到时候为爱做插足者就行虽然我认为你一定干得出来这种事。”硝子似笑非笑道,“总之,为了不让事情发展到那个地步,或许,你可以想象一下她与其他男人恋爱,牵手,拥抱,接吻,这样都无动于衷的话,那就当我判断失误了吧。” 第89章 不知不觉五条悟的手紧紧攥握成拳,但又很快松开。 硝子你根本就不了解她,以前就算了,现在这种事不可能发生。五条悟懒得与硝子争执,但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虽然南宫月绝不会对某个男人动心,而不能排除别人纠缠她的可能性啊……也不对,以她的行事风格,一定会不留余地地拒绝……但万一有不要脸的家伙死缠烂打怎么办…… 本就心烦意乱的他被硝子这番话说的更不爽了,啊啊,就不该听七海的,过来找硝子真是个错误的选择。 硝子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又向服务生加酒。 “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直接上一瓶啊。”五条悟转头对服务生道,谈话间时不时有不相干的人在他面前晃悠,他感到十分不悦。 “啊,这个……店里只剩半瓶了。”年轻的服务员踌躇道。 “那就把剩下半瓶拿过来吧。”五条悟不以为意道。 “好……好的。” 等待瓶身相有好些年头的酒上了桌,家入硝子望着对方苦恼的表情,呵,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只有这笨蛋自己拎不清,看在他这么大方的份上,硝子决定干点好事。 “将心思说破了或许会bad end吧,甚至有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可能性。” 不,真要做出这种事一定会是bad end。 嘴上拒绝承认对南宫月的好感,但他又难以控制地幻想出结局。 硝子望着对方紧皱眉头的表情,克制住嘲笑的冲动说道:“那么害怕的话干脆换一种方式试探何况我认为月对你也有好感哦,悟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她对我有好感?”五条悟问。 “不然谁能忍受你那自以为是的臭脾气啊?你除了一副好看的外表,还有什么其他优势吗?” “可我很有钱耶,她也很喜欢钱。”五条悟下意识道。 “很好,你都留意她的喜好了,还说没有好感?啊,准确来说,你分明了解周围每一个人的好恶,但行事从不屑于顾忌任何人的感受吧,更别提取悦对方这种行为了,而这样的悟能给她下厨,还能送她家传武器……”硝子啧啧两声,这仅是她知道的部分,这两人之间绝对还有不为人知的往来,“另外,请不要拿你所谓纯粹又浓厚的友谊说事,至少我,以及曾经任何人,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硝子最后一句堵住了欲言又止的五条悟,尽管没有点名,但五条悟知道她说的是夏油杰。 “那么,你说的是什么方式?”他转而问道。 硝子食指轻叩桌面:“尝试多一点点的肢体接触,看她是否抗拒你,就能明白月的心意了,她那个性格的人,被不喜欢的异性触碰一定会炸毛。” 你说的这些好像已经都有过了啊……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端着下巴。 不论是七海海还是硝子,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与南宫月的过往。仅仅是触碰这种层面,是无法验证的,毕竟他们熟到曾经同睡一张床的程度……思及至此,他的心脏不合预期地漏跳一拍,忽地发觉那段回忆相当耐人寻味。 硝子担心不解风情的五条搞出一些奇怪的行为。于是不得不多添了一句:“要铭记制造气氛,气氛很重要,没有氛围的加持很难做出准确的判断。当然,你也别做得太过火了,否则你可能会被冠上人渣,变态诸类称呼,懂我意思吧?” 五条悟用环抱起双臂,短暂地沉默,他在认真地审视着自己的内心,他对南宫月的心意到底该归为哪一类,他是迟钝,但不代表愚蠢。 即使再怎么否认,好像都是欲盖弥彰。 “嗯我只是有点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喜欢。”他像是遇到一道无解的算术题,推算不出答案,或许就没有正确答案这一说。 “哈,笨蛋才会纠结这种问题,这是没有意义的行为,人是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的,尤其是感情,哪怕你有时光机都不行,”硝子望着五条悟那张稚嫩如少年的脸,“何况恋爱就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否则人们为什么总会用‘盲目’来形容呢。” 五条悟摇摇头,靠上椅背,整个人往下滑了一截,摊手道:“呀,你的论点错了,我的意思是,我觉得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他言论与动作都无比欠扁。 爱意是不稳定又捉摸不透的东西,说得夸张点,它也是一种诅咒,所以照道理,他不应该对任何人产生情愫才对。 “哈哈哈……不是吧?”一向沉稳的硝子不禁笑出声,坐于对面的五条悟未因此而感到恼怒,只是平和地看着对方,数秒后,她收敛笑声,正色道,“为什么会有这种错觉,五条……只有神明才会像你所说的没有情感吧……可神是不会行走于人类社会的,即便你拥有堪比神明的力量,只要你还在地面上一天,你就是人类我猜你无非是不想承认自己的感情会有一天任他人摆布,这让你没有安全感,所以才不肯正视自己吧。” 五条悟双手合十,至于身前,没有出声。 放置于桌面上的手机屏幕忽地亮起,两道视线投望过去,来电显示的名字是【月】。 “看来没我什么事了。”硝子换了个二郎腿,靠向座椅背后,“想那么多有用吗,你连人家今天见的朋友是男是女都不清楚。” 五条悟坐直,拿起手机后瞥了她一眼,硝子能明确感受到对方眼底写满了不愉快,如果不是手指已经点击了通话键,他一定出声会让自己闭嘴,可是没办法啊,吃瘪的五条这辈子都难得见上一回。 五条悟起身接同时径直去往吧台结账。 第85章 “你为什么放我鸽子?” 南宫月上车后,迎面而来的是五条悟的质问。 “嗯?”她疑惑地侧歪了下头,反问道,“我不是回复过了吗,遇上了朋友。” 原本打算约五条悟吃个宵夜赔罪,但对方却表示想直接回高专。南宫月自然是同意的,她和小春母女俩聊天时,又吃了不少。 “哪个朋友?我认识的吗?”五条悟追问道。 “八坂小春和她妈妈,他们想见我很久了,之前一直推脱,这回没想到直接在餐厅里碰见,拉着我聊。”南宫月说着叹息一声,“我真是不适合应付太热情的人啊。” 听到八坂小春的名字五条悟先是略松一口气,但很快转为警觉,果然,这家伙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如果哪天遇上死缠烂打的追求者,就很难办了。算了,她平时也接触不到其他人,这种情况应该不会有的吧,是他多虑了。 一个瞬间,五条悟的思路拐了三个弯。 仿佛感受到对方似有似无的目光,她侧头道:“有什么问题吗?” “不,没什么。”五条悟旋即收回视线。 纵然硝子说的有几分道理,他也不可能按照对方说的那些去做。 南宫月这家伙眼里现在恐怕只有那一个人,压根容不下其他。 “马上就是交流会了,下周两校会先进行一次商讨会议,但事实上,会议后没多久就是正式赛,我想干脆带学生们提前过去。”五条悟与她聊起了正式。 “交流会?那是什么?”南宫月迷茫地重复道。 “啊,我没同你介绍过吗?”五条悟反问道。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介绍过的错觉。”南宫月对他这幅散漫的态度习以为常,但还是忍不出吐槽一句。 “每年夏季两所学校会共同举办一场学生之间的交流内容总归是无聊的咒术之间的战斗,通常安排二年级与三年级参加,但东京校区三年级在海外,暂时回不来,这次便打算让乙骨加入凑个数。” “算上乙骨也只有三人。” “足够了。”五条悟双手枕上后脑勺,自信满满道。 “所以要我帮你照看剩下几人是吗?” “不是哦,月也一起去吧。” 规定上教师作为领队只需跟过去一人,但他早就擅自决定带上南宫月一起。 “可是可以,学生们不用管了?” 她并不介意去趟京都,哪怕南宫健太大概率就在那边,她也有所准备。 “让二年级的班主任帮忙照看一下吧。”五条悟不以为意道。 “好。”南宫月轻轻点头。 *** 南宫月以为她和学生们会被安置在京都校内,却没想到下了新干线,两辆车直接将他们节奏,一行人被送到了五条悟私人置办宅邸中。 分宅距离五条本家只相隔一座山头。除去细节上略微不同,其余几乎一比一复刻了本家的格局,只是没有湖后那供给分家小孩读书训练用的学堂等。 建筑风格上添上了几分现代元素,似是融合了五条悟的个人喜好。 沿途的仆役们纷纷暂停手里的活,对着造访的客人行礼。 几人一边观摩气派壮观的宅邸,一边发出了和南宫月一样的疑问: “我还以为会住京都校内呢,没想到来了五条老师家里。” 第90章 “呀,去京都校区住做什么?你们几个这么调皮,在校内捣乱把京都校长气到归西了怎么办,老师我可不负责的哦。”五条悟一副为学生们着想的模样道。 “正好,我也不想看到那群讨人厌的家伙。听三年级的说,京都校区全是一些性格讨厌的家伙。”星绮罗罗小声嘟囔着的同时,眼睛四下环顾,微张的嘴始终合不拢以表示惊奇。 “真遗憾啊,我还以为可以提前预热预热。”秤金次发出不满之余,高声惊叹道,“说起来老师你家好大!叫人有点羡慕啊!” 生出就被赋予巨额的财富的设定,是羡慕不来的啊,秤同学,南宫月腹诽道,啊,可恶的有钱人。 乙骨忧太唯唯诺诺地跟在最后,没有出声。 “家中备有训练房,需要陪练的话已经提前安排了人手了哦。”五条悟说着揽住一旁像保镖一样跟随着的武藏。“这位是武藏管家,这段时间都会住在宅内呢,他有很丰富的实战经验。” 早就听说五条老师出生于咒术界的名门望族,现在更是一家之主,可真踏入这种位置,还有被称为管家,仆从一样的员工,真叫人不可思议啊,仿佛回到了古代。乙骨念头不断闪过。 “可我更想和五条老师练习耶。”秤金次高声道。 “老师们要参加会议,也是很忙的哦。”五条悟婉拒道。 一行人来到东边的四方寝殿。 “各位客人们就住在这边吧,大家的行李已经妥善存放与里室了,有缺少的用品请随时告知在下,或者其他下人。”室内,身着素净传统服饰的女子徐步走出,下至地面深鞠一躬。“在下百合子,主管宅内的生活事宜,请多指教。” 她面容端正,仪态柔和。 是百合子啊,一眼认出故人,南宫月不由得一怔。 面对对方恭敬有礼的态度,三位学生下意识上身微躬回礼。 百合子起身后又再次行礼,纤细的嗓音表达着关切:“很高兴能见到您。” 十多年未见,百合子成熟许多。 南宫月有些怀念地点头做了简短的回应:“我也是。”她没有与对方叙旧的打算,五条悟应该也事先打过招呼了。 为什么五条老师家里的佣人们会神野老师的样子?难道提前见过了吗?说起来,神野老师好像对这样豪华的宅子一点也不关心呢,对待百合子小姐的态度就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受熊猫影响,乙骨忧太思维不禁往深处发散……啊!所以他们不仅是在恋爱阶段,实际上私下已经告知过家里了吗?!下一步难道是结婚?! 乙骨仿佛悟出了什么,脸上半是惊愕,半是欢喜。 “你们几个就在这里稍作休整吧,”五条悟双手插着衣兜,招呼道,又示意了下南宫月,“走吧。” “欸?神野老师不和我们住一块吗?”绮罗罗诧异道。 “当然,你们大半夜总是吵吵闹闹的,是想惹神野老师发飙吗?”五条悟问道。 “好可惜,人家想和神野老师住一起啊。”星绮罗罗撒着娇。 “这种时候撒娇可没用哦。”五条悟侧身一步,停下摇头道。 随后带着南宫月一同离去。 南宫月走进才发现,原本本家被隔开的中,西两殿已经被打通。 五条悟的寝殿是一处旷阔的四方天地,她的房间安置在隔壁。 “在这里也要做邻居吗?” “那你要和秤金次他们一起住吗?”五条悟反问。 “不要。”真小气啊,她不信这么大个家没有别的位置住,但碍于她只是个客人,表现的太挑剔不怎么合适,还是听从了安排。 “你稍微收拾一会,十分钟后出发去学校咯。”五条悟说道。 “好。” *** 关于交流会的事项,由两校校长共同主持。 对话间南宫月隐约明白交流会举办的意义,一些本身就有家族背景的学生倒还好,他们在入学前往往就已经受外界关注了,而普通咒术师想要崭露头角,高专时期的交流会则是关键的舞台。 “那么,依旧是以抽签决定两日的交流会内容,有人有异议吗?”京都校区校长乐岩寺嘉伸是名上了年纪的老者,留着苍白的胡子与眉毛,头发却已掉光。 “我不同意!”五条悟高举着手,“我认为签上内容得由我来写。” 夜蛾巡视一圈道:“很好,没有有异议,就这么定了。” “干嘛无视别人嘛,可恶的大人们总是要做足这种表面功夫呢,真叫学生们心寒。”五条悟毫不忌讳道。 坐于五条悟左手边的歌姬老师见到对方吃瘪,露出欣慰的笑容。 “为什么会这么说?”他右边的南宫月不解道。 “因为抽签内容已经偷偷写好啦,清一色的团体战,和个人战,很没创意,不是吗?” “原来如此。”南宫月恍然道。 谈话间两日的签已经抽取完毕,正如五条悟说的那般,第一日是团队战,次日为个人战。 大家又就规则内容做了详细的商讨,五条悟总是不合时宜地出声,直到夜蛾忍无可忍,给他开了一套断头锁,结束下来,五条悟终于暴露自己不耐烦的性子,“切”了一声离开会议室。 一旁歌姬幸灾乐祸笑了起来。 “麻烦由神野老师代替悟吧。”夜蛾扶额道。 “好。” 会议结束时,五条悟正孤零零地呆在大厅。 南宫月与他汇合,随后两人一同离去。 他一言不发地走在前面,一条通往校区外的道路上。 “怎么生气了?” 南宫月小跑两步,尽可能跟上他的步伐。 “我不是给你眼神了吗,刚才那种情况明明应该跟我一起出来才对吧,怎么能留在里面。”五条悟非常坦率地说道。“提前开溜不是正好?” “啊,你在怪我丢下你不管?”南宫月锤了一下手掌道。 “别用这么难听的说法,我们不是战友吗?” “可我在帮你做你的工作呀。” “哈?他们才不需要我去完成那份工作,只不过是形式主义罢了。”五条悟双手揣兜。“我在不在都一样啊。” “你很讨厌京都校长吗?看得出来对他的意见很大呢。” “他是典型的自以为是的保守派。” “原来如此。”她喃喃道。 “这不是重点吧,别想转移话题取得原谅。”话虽如此,他行进的步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放慢。 这个笨蛋这么在意刚才的事啊,不好好解释的话,他肯定要闹别扭了吧。 “悟会觉得是形式主义,我想是因为总提一些随性又注定被驳回的想法吧,”她端着下巴思索道,这句话似乎引来对方不满的视线,然而她始终注视前方道,“出席的人员也表明了一定的重要性,你在那里就是一种象征,中途离席会让他们的计划更顺利进行,而万一发生变故,你却会被蒙在鼓里……我不是说悟做法不对,你若是感到不愉快,想走随时都能走,但我认为帮你完成你不愿意做的部分,才是合格的战友啊,毕竟,悟那么强大,需要的并不是力量上的支援。你觉得呢?” 她说着迎上对方的目光回望。 她当然不是特指今天这场微不足道的会议,只是想向对方表达自己行动的意义,甚至希望得到认可。 一时间,五条悟的视线竟无法从她身上挪开,分明是非常正经的发言,却让他产生了不一样的错觉。是他一厢情愿的、某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好,至少她明显是在乎自己的吧。 “你真是……聪明的笨蛋啊……” “你这是病句哦,悟。” 第86章 交流会订制好规则后,乙骨与高专二年生进入了繁忙的训练阶段。 而她和五条悟也没闲完全着,时不时要去处理周围的咒灵,好在频率不高。 8月中。 晚餐时间。 五条分宅的晚饭不似传统世家那样安排沉闷的独坐,而是在榻榻米上准备了长型矮桌,供一齐人聚在一块。 宅内聘请了单独的厨师,做的全是年轻人喜欢的菜式。 星绮罗罗和秤金次再加上五条悟三人非常闹腾,从吃饭就开始喋喋不休,漫无边际地谈论各种事,时不时“打成一片”。 乙骨忧太倒还是会听他们的故事,只是不知该如何发言。 而南宫月几看着手机,乎是一句也没听进去。 “怎么样啦,五条老师~!”星绮罗罗撒娇道。 “嗯……不错的提议啊,特定的季节果然就要做特定是事情呢!”五条悟若有所思地点头道。 “哈!五条老师万岁!万岁!”绮罗罗兴致高涨。 乙骨略有惊讶地看向五条悟,老师又做这么随性的决定吗?他们真的是来参加咒术交流会而不是来旅游的? “神野老师也会去的,对吧!”绮罗罗见对方一直走神,从背后一把抱住她,兴奋道。 第91章 “嗯?去哪里?” “啊~老师真是的,半天都没在听呀。”星绮罗罗跃过她的视线,发觉对方手机界面一直停留在桌面,所以神野老师刚刚是在发呆吗,“花火大会啊,明晚!” “是这样吗?”她侧头瞧了眼与自己靠得很近的绮罗罗,随后视线投向五条悟。 “是呀,连忧太都去,这么热闹的日子,难道你打算在家里睡大觉?”五条悟说道。 侧脸旁绮罗罗连连点头深表同意。 “好吧,确实好多年都没去过了啊。”她说着轻轻颔首。 餐后,她回到房间再做确认,天元的反馈告诉她南宫健太依旧与她同处于关西,但却不在京都。 次日傍晚,百合子给她送来衣物。 是白色印有簇簇淡蓝繁花的浴衣。 在百合子再三要求下,她勉为其难地让对方帮自己穿衣梳理发型。 小时候寄宿在五条家,同样也是百合子照顾,但她完全处于被放养模式,突然遇上这种正儿八经的主人般的待遇,让她有些不太适应。 打扮完毕,她将随身物品放入布制手袋,套上腕间离开房内,去往正殿与大家汇合。 而刚迈出门,高阔的人影正靠立在廊边的柱上。 五条悟换了一身深蓝近黑色的浴衣,印着若有若无的暗色流线暗纹,他环抱起双臂,眼前被漆黑一片的镜片遮挡着,看不出来是在看风景还是发呆。 夕阳朱红色的余辉染上他醒目的白发,自然的光芒只能作为他的陪衬,他微微昂首,露出轮廓分明的脸。 这家伙在特意等我吗? 南宫月心底莫名一惊,目光一时间无法从五条悟身上挪开,高硕的男人占据了她深黑的瞳孔,视线顿时略有恍惚,与许多年前的少年产生了叠影,但这种错觉转瞬即逝,尽管那张脸依然充满少年气息。 不得不承认,五条悟是她见过外表最完美的男性。 好像为了呼应这种发自内心的赞美,她的心跳竟然加重了几分,一下下地重击,到了她无法忽视的程度。 五条悟稍稍扒下鼻梁上的墨镜,露出他绮丽的蓝眸:“哎呀,好久没见你穿过浴衣了。” 五条悟出声后她立即清醒,稍作停顿的步伐继续上前。 “你就没见过吧,小时候那种也算吗?” “说的也是啊,”五条悟摩挲着下巴回道,“在家里总穿一样的衣服所以没有什么感触,反而偶尔穿一次会叫人眼前一亮呢。” “就当你在夸我了哦。”她坦然地接受道。 “不用怀疑,本来就是啊,”五条悟大笑两声,“呀,不知道那几个家伙衣服换好没。” 南宫月张嘴,又合上,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沉默地跟在他身旁。 这种沉默对五条悟来说并不尴尬,他应该习惯了自己偶尔不接话的习惯,可现在为什么在意的是她自己。 还未到正殿,便听见少年们的交谈声传来。 三名学生同样换上了符合夏日气氛的浴衣,星绮罗罗穿的则是女款。 “大家都到齐了啊。”五条悟随性地拍拍手掌。“那么出发吧。” *** 几人了下车,日光已彻底隐退。 两排搭建起的屋台与摊铺前,均挂上了泛着暖光的灯笼,往来人群接连不断,人声嘈杂。 “噢!”金次感受到不一样的激情氛围,发出单音节的感慨。 “好多人啊。”乙骨忧太附和一声,老家即使有节日活动,也很少有这么多人聚在一起。 “还好晚饭吃得少,有章鱼烧耶!我闻到味道了!”绮罗罗捧着脸,眼冒星星。 “我想吃关东煮。”秤金次跟着道。 “在关西吃什么关东煮啦?!”绮罗罗吐槽道。“乙骨呢?” “啊,我,我的话,冰淇淋就好了。” “就这么决定了,出发吧!” “你们几个听好咯,烟火开场前去前面的山上,道路只有一条,那边有最好的观赏点。”五条悟跟在三人身后说道。 “明白!”三人转头异口同声应道,随即又被周围缭乱的铺子们吸引。 “不会很多人吗?”南宫月先是讶异五条悟居然会做功课,又反问道。 “放心吧,那座山属于私人领地,不对外开放。”五条悟解释道。 “不会又是你家的吧?” “不不,那倒不是,京都这么点大的地方,想全部占下来别人也不同意啊。”五条悟摆摆手。 就是说啊,到处是五条家的领地也太过分了吧,甚至还很羡慕。 “是家茂家的啦。”他紧接着道,“我们两家关系不好算但也不差,私下偶尔会有咒具方面的交易,稍微提了一嘴,他们就同意把那块地借出来啦。” 你们御三家真要这么过分吗。 “咦,他们几个人呢?”注意转回街市本身,南宫月旋即发觉眼前没了秤金次等人的踪影,周围只剩下熙熙攘攘的陌生人群。 “绮罗罗吵着要去吃章鱼烧,已经跑前面去了。”五条悟保持着单手置于衣襟之间的姿势道。 “乙骨呢?” “他说不放心那两家伙,跟着去看看,小秤知道自己被后辈关照了的话,应该会不愉快吧哈哈。” “乙骨真是过于坦率了啊……”把这种话跟五条悟讲,转头他就会告诉秤金次吧。 “不担心他们啦,出了事只有他们揍别人的份。”五条悟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膀。 “你以为乙骨是作为打架帮手去的吗。”南宫月吐槽道。 五条悟压根没理会她的话,行进时忽地发现什么,“噢”了一声,指着侧前方道,“我们去捞金鱼吧!” “怎么不选个我擅长的?”她扬眉道。 “对哦,月根本不会捞啊。”五条悟回想起什么,嘲笑着连连点头。 “啊,说起来,以前悟不是捞了很多吗,那盒金鱼去哪里了?”南宫月若有所思道,“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了?” “谁知道呢。”五条悟耸耸肩道,他是记得的,一整盒金鱼都死了,和两人曾经轧然而止的花火大会一样,它们的生命也在当晚走向终结。 “这个可以耶,”南宫月瞧见什么感兴趣的摊子,下意识扯着他宽松的衣袖道,“去打气球!” 摊位中,一整面墙上由上至下吊着一排排五彩的小气球,体积则是从中间由上下逐渐变小。最上排和最下排只有小孩拳头般大小,加上数米的距离,与时不时吹过的晚风,击中气球的概率就更小了。 “一次性把最小的那排打掉是什么奖励?”南宫月抬眸询问。 摊主大笑两声:“很有志气啊,奖励是那只最大的哆啦a梦哦~” 寻着视线望过去,橱柜里陈列着一只约有1米多高的哆啦a梦玩偶,旁边还有一只差不多大小的皮卡丘。 “可是这么大,我拿不下欸。”南宫月忧虑道。 摊主不以为意道:“呵放心吧,真要能过关,免费配送。” 南宫月闻言看向五条悟:“要试试吗?” “可以啊。”五条悟挑眉,又看向摊主,“可我们要是两排都打完了,大叔有准备两只同样的哆啦a梦吗?” “呃?”摊主愣了愣,压抑住内心的轻视,干笑道。“那样的话旁边的皮卡丘也是你们的。” “欸~可我更喜欢哆啦a梦耶,”五条悟像小学生一样,发出对玩具不够喜欢的不满。 “那我把哆啦a梦给你吧。”南宫月说着已经付好钱,接过上了弹珠的枪。 “说什么大话,万一失手了会很丢脸哦~” “这个程度的射击怎么会失手啊。”她说着已经端起玩具长管枪,站在原地,瞄准左上角的蓝色气球。 “砰砰砰……” 弹无虚发,十连响声后,她默不作声地补充小弹珠。 “砰砰砰……” 又是十连发。 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就结束了。 摊主呆愣在原地,连一旁跃跃欲试的围观者都忘记发声。 缓过几秒,她两旁传来接连掌声。 “很厉害啊,居然这么擅长用枪。”五条悟鼓掌道,“可你却选了剑。” “子弹的速度总有极致啊,远没有近战武器灵活。”南宫月摇摇头,把手里的玩具枪递了过去,“该你了。” 她真的这么厉害!!?那个态度不是在吹牛?!听她男朋友这个语气也是势在必得啊!! 终于回过神的摊主思绪飞腾,只能祈求那男人失手。 “虽然不可能发生这种事,但万一我没打中,只有一个哆啦a梦怎么办?”五条悟说着前后矛盾的话。 “嗯?”他的话令南宫月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又没多想,“悟喜欢的话,就送给你好了。” “是这样啊。”他听起来开心了许多。 五条悟用丝毫不逊色于她速度击破一只只彩色气球。 在一行人瞠目结舌的围观下,放下枪。 第92章 “一点都不留情面啊,很过分耶。”南宫月本以为能稍稍赢过五条悟一回,没想到最多也只能到旗鼓相当……不一定,打气球游戏上限太低了,有六眼加持,五条悟的射击准确的应该能赢过她,呜呜呜这是什么外挂。 “老实说实在难以想象打不中的样子。”五条悟嬉皮笑脸道。 你这话给别人听了就是很欠揍啊。南宫月笑而不语。 双重震惊让摊主呆滞了好一会才醒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命般的笑了笑。从某个抽屉里拿出一张信封。 “呀现在的小情侣这么厉害吗!难不成是什么射击运动员?”他发出由衷的感慨上前道。 此时围观的人群也陆续散去,前方的空地上似乎开始了什么表演,人们朝那边聚集起来。 “不,我们只是普通的老师。”不等南宫月开口,五条悟先一步回道。 这家伙根本就不打算稍微解释解释啊,算了,与陌生人也没必要刻意说明他们的关系。 “两位都是?”摊主诧异道。 “是啊。” “要是普通教师都像你们这样,那我这个铺子可要倒闭了啊哈哈哈,”大叔爽快的笑起来,“那么,哆啦a梦是你们的,至于皮卡丘我看两位对那个奖品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或许可以多一个选择。” 他说着将那张花哨的封皮的信封放置在双方之间的桌面。继续说道:“这里面的奖励价值不低于皮卡丘哦,原本是想稍微晚点设置的特别奖项,但我想应该不会遇上比你们更夸张的顾客了。” 他将手按在信封上:“如果不想要皮卡丘。也可以选择这个,但我无法提前告知里面装的什么,就像开盲盒一样,怎么样?” 两人对望一眼,心领神会地点点头。 随即五条悟开口道:“就要你手上的这个。” 大叔狡黠一笑:“嘿嘿,年轻人,你们不会后悔的。” 大叔,通常说这种话的,最后都会后悔,别乱立flag啊。南宫月腹诽一句。 五条悟收起信封,没有第一时间拆,又在摊主的记事本上洋洋洒洒留下一串地址,这才离去。 他们顺着行人方向,往小山行进。 “是什么是什么,快看看呀。”南宫月探着脑袋,盯着五条悟手里花哨的信封道。 多半是什么展会或者演出的票吧?其实她也不是很感兴趣,只不过享受盲盒开启一瞬间的那种期待感。 五条悟有意无意打量了她一眼,笑道:“你也有这么心急的时候啊。” 说着他已经拆开了背面粉红色的烫金。 里边是仅有一张的票券类似的纸。 五条悟两指将它夹出,立于两人眼前。 “甜蜜心动……18种主题……” 在粉色背景的票更上印着不明所以的词汇,南宫月念着念着脸颊不经意间染上一抹绯红,她即刻收声,隐约感受到一丝尴尬,在不显眼的位置终于看见了某个地址与“免费房间一晚”的字样。 她保持着咧开嘴,微微皱眉的神情,有几分哭笑不得,又无意识地转望向五条悟,而对方正回望着自己大笑道:“哈哈你这什么表情?” 她暗骂一句坑人的大叔,闪躲视线。脸颊不受控制地逐渐发烫,可恶,本身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没有书店里的成人杂志来的冲击大,可偏偏在她旁边的是五条悟,这玩意还是以情侣的名义送给他们,让她不禁发散联想,老天,如果五条悟有读心的能力,她一定会当场选择死亡。 这家伙怎么这么纯情,明明以前都去过了啊,对了,可能是她那个时候什么都不懂吧,五条悟望着对方侧过去的后脑勺,以及她略有发红的耳根。还好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震惊中,没察觉到我手抖了一下,否则以她的敏锐程度一定能解读我在想什么。 他嘴角带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夹着票根的手指摆到她面前,特意晃了两下。 “这应该是你的奖品欸,不需要吗?” “哈?”南宫月转头与他对视,随即意识到自己还在脸红而更加窘迫,为了掩盖只好愤愤回道,“我才不需要这种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啊?? 生气了??? 为什么??? 他明明什么也没有做啊。 五条悟有点摸不着头脑,女人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生气?嗯,回去得找人好好问问。 “既然如此那我就随意处理了哦。” “嗯。”她沉闷地应了一声。 第87章 五条悟的手机陡然响起,这对南宫月来讲正是时候,她暗地里庆幸,听着对方说道:“这边太吵了,我去后面接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指向摊铺间的间隙,准备绕到后面安静点的位置。 “我在这里随便逛一下。”南宫月没打算跟着他。 “不要乱跑哦。”五条悟嘱咐道。 谁会乱跑啊,又不是小孩子。 不对啊,她就算乱跑又不会走丢。 南宫月打算反驳一句,而对方的背影已经没入了灯火照耀不到的地方。她用手背感触了下自己的脸颊,恢复了正常温度,她心情复杂地长叹一口气。表面装的再怎么平静,也无法掩盖他总会拨弄自己心情的事实啊…… 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在周围的几个摊子间扫视。 有整面架子上,挂着各色或狐狸或脸谱的面具摊铺。 隔壁还有陈列一排排风铃,发出接连不断地清脆响声。 她逗留在折扇铺面前,不远处传来男性的争执声。 “小鬼,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低沉的嗓音彰显着说话人的不悦与微愠。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从背后看去,道歉的人看起来介于少年与男孩之间,声音似乎也处于变声期。 周围游玩的人群几乎集中在了中部表演处,眼下几乎没几个人。 南宫月循着声音望去,瞧见一位金发碧眸的男人正朝着面前的男孩发难,男人背后还跟着两位保镖模样的壮汉。 “呵,道歉就有用了吗?没人教过你做错事要受惩罚?”男人脸上写满轻蔑,嘴角又带着些许笑意,居高临下骂了一句,“真是晦气。” “把您的衣服弄脏……是我不对,您需要我为您做些什么?”少年定了定神,强做镇定道,他刚刚逃跑时总回头看,所以才撞上了这么个人。还一不小心把手里快吃完的冰淇淋弄到对方身上。 少年的日语不太好,同样有一头金色短发,是外国人? 男人鼻尖发出轻哼,随后咧嘴一笑:“把你弄到我衣服上的冰淇淋舔干净,我就放你走,如何?” 靠,这男人长得人模人样的,怎么说话做事这么狗?南宫月微蹙着眉头。 那男人个头较高,五官俊秀,有一对吊梢眼,和夏油细长的眼睛不同,他眼眶稍大,耳朵上戴着许多不对称的耳钉,如果不是穿着日式和服与袴装,应该看起来会更加新潮。身后两名壮汉平平无奇,说是保镖更像是随从。 “这……”少年应该是听懂了,脸色苍白,踌躇了一会道,“可否留下您的联系方式,我愿意赔你一身衣服。” “瞧不起谁呢,你觉得我缺一套衣服?我缺的是被你破坏的好心情,”他说着俯视按住少年的脑袋,发出不耐,“快点,我可没工夫赔你这小鬼浪费时间。” 路过的行人略有放慢脚步,假设只有一人,或许还有人愿意上前制止,可现在是三位成年男性,没有人站出来发声。 “我……我……”脑袋被宽大的手掌捏着,有些发疼,他想逃都逃不掉,该怎么办? “差不多了,适可而止吧。” 一道清脆的女性声音在少年头顶响起。 随后身着白底蓝花的和服背影遮挡住他的视线,金发男人紧箍着自己的手也同时收了回去,准确来说是被人打掉了。 “不是说赔你了吗,欺负小孩可不是男人该做的事。”南宫月一脸冷漠地加入他们的纠纷,她拦在两人之间,对那高个的金发男人道。 男人眼神一凛,却又瞬间怔住,眼神迷离地呆望。 素净简约的衣着与挑不出瑕疵的脸庞,这女人简直是长在了他的审美上唯一可惜的是那双冷漠具有寒意的双眸,太有距离感了。 男人目光牢牢盯着南宫月数秒,才从撼动的内心中清醒,他脸色稍有缓和,但依旧摆出一副轻蔑的态度。 “脸蛋很不错啊,你叫什么名字?”他微昂起下巴,眼底泛起见到猎物般的喜悦。 “很遗憾,我不想告诉你。”男人她见得多了,但这种新奇的搭讪言语,能让她一句话生出打人冲动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是喜欢逞强的性格吗,这可不行啊。”他遗憾道。 这种浓浓的说教意味让南宫月感到强烈不适,正当她打算结束这场纠缠,一位中年女子赶忙跑上前。 “少爷!少爷!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中年女人一身老成的现代装扮,有一张典型的东南亚面孔。 第93章 少爷?南宫月这才顾起身后的少年,她侧身将视线投望过去,对方大约十岁出头,金发褐瞳,五官乖巧可爱并不不深邃,具有些许亚洲人士的柔和,这份柔和不由得让产生亲切感。 少年同样打量着她,眼神充满感激与些许诧异。 虽然不太清楚具体经过,但仆人第一时间隐约推测出了什么,她深深鞠躬道:“我家少爷是不是给两位添麻烦了,实在抱歉,请问能有什么为二位做的吗?” “呵呵,没教养的孩子还是趁早带回去,不要在外面丢人现眼了吧。”男人毫不客气道,他的注意早放在面前年轻的女人身上。 “真是十分抱歉。”仆人再次鞠躬,压抑住心头的怒意。然后示意少年。“走吧。” “可是……”少年斟酌开口,又望了望南宫月。 “没事了哦,赶紧和家人汇合吧。”她笑着摆摆手。 仆人起身同时与南宫月对上视线,表情顿时凝滞。 南宫月似乎察觉到那种惊愕的目光,转看过去时,中年女人却神情镇定,并对她点点头。 刚刚那是错觉吗?南宫月心中疑惑。 “夫人已经生气了,少爷。”仆人强调道。 “啊,这样啊,好吧。”少年临走前多瞧了几眼南宫月,挥手道,“谢谢姐姐。” 南宫月收敛思绪,也准备离开,然而刚走一步,她大臂被强有力的手掌牢牢拽住。 “站住。” “你这算是性骚扰哦。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你,这种情况下,我正当防卫也不会有任何问题。”南宫月挑眉警告道。 “这么喜欢多管闲事,我可不想就这么让你走掉啊。”金发男人挑衅地注视对方。 “那你想如何?” 金发男人露出肆意且侵略的笑容:“今晚陪我约会,我就考虑放你回去。” 南宫月用怪异又离谱的眸光看向他,如果不是她还有点教养,一定会问一句“你脑子是不是有病”。 “放心,”他又补充一句,向前迈上一步,使两人距离拉近,“如果能取悦我,我是不会亏待女人的。” 这个过程中,他的手纹丝未动。 这家伙嘴这么欠,以前没挨过打吗?南宫月正身,另一只手活动性地屈张,准备锁住对方下巴。 发动攻击的同时,一只男性手掌忽地搭上他南宫月的肩膀,另只手则攥住了金发男人的手腕,硬生生将对方抓住自己的掌移开,旋即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所以,发生什么事了?” 五条悟来的毫无预兆,几乎是凭空到来。她停下抬了一半的动作。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到,金发男人表情骤地滞缓,浮现出几分不可思议,诧异地后退一步,这次,却轮到他无法挣脱五条悟的束缚,他身后两位保镖模样的男性靠了上来,却被五条悟一个眼神威慑住,不敢再往前分毫。 “悟。” “悟?!” 相同的语言一同响起,一份是平静地打着招呼,一份是错愕地脱口而出。 这男人认识悟?也就是说是咒术界的人?南宫月余光扫了一眼对方,完全没留意到此时她是被被五条悟揽住肩膀,半靠在怀中的姿态。 “呵,这不是禅院家的直哉吗?” “什么啊,竟然是你的女人。” 禅院直哉嘴角扯出牵强的笑容,以掩饰自己的惊慌,背后冷汗止不住地接连冒出。被五条悟抓住的手腕还在继续受力,即使用咒力对抗也抵挡不住那份压倒性的力量。 他眼底敬畏与兴奋交织。五条悟,那个击败甚尔的男人。 “这家伙骚扰你了?”五条悟侧头问道。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但他还是郑重地询问了一遍。 “是啊,”南宫月大方地承认,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轻笑道,“说些什么非要我跟他约会才肯放我走的话,真让人火大。” 禅院直哉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但又实在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人说过。南宫月心中思索着。 什么意思?!这女人是在告状吗?真阴险啊。禅院直哉一惊,更没料到对方能那么坦然的说出这种话,实在恬不知耻! “既然都是五条家的女人了,就该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而不是在外面到处招摇,惹得闲话。”禅院直哉试图转移矛盾。 南宫月刚想讥讽他两句,五条悟步抢了先:“我说,该注意言辞的是你吧。” 说罢,沉闷的碎响由他掌心传来。 “喂!” 禅院直哉身后的保镖忍不住喊出声,他一只手挡住身后两人,强行压抑住疼痛,现在的五条悟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与之战斗不可能有胜算,关键时候还是保命要紧。 数秒后,五条悟松开手,看着禅院直哉顶着满头冷汗,连连后退,他那只手暂时是废了,只要及时得到治疗便不会有什么问题,他露出带着讽刺意味的笑意:“我还不想恶化和禅院家的关系,看在直毘人的份上,放你一马,下不为例。” 禅院直哉嘴里低声“切”了一下,他垂下已经无法活动的手腕,扫了一眼对面的两人,咬牙道:“我们走。” “简直就是落荒而逃啊。”南宫月望着三人狼狈的背影,嘲笑道。 “我说你啊,刚刚为什么不动手?”他语气略有责备与无奈说道。 “正打算动手的时候你就来了啊。”南宫月不以为意,抬眸望向对方,这才发觉自己被揽着,半靠在五条悟怀里。 仅隔着两层薄薄的浴衣,能异常清晰地感触着他结实且宽厚的肌肉。 换做以前她绝对不会因此而想入非非,不论是五条悟与她扮演情侣,还是两人之间暧昧的距离,都是为了做戏罢了,偏偏现在她难以遏制自己发散的情绪,像是为了印证什么。 “那个禅院直哉,总觉得哪里见过。”她补充一句,掩盖内心的波澜。 “你确实有见过他。” “欸?是吗?”什么时候?她怎么完全不记得了? “小时候的事啦,就是那个,吃烤肉把手机落下,回去取撞上了他。”五条悟很自然地松开南宫月,一边回忆一边说道。 “原来如此!”她一阵恍然,感叹般的笑了起来,“这家伙怎么长大了还是这副德性。” 墨镜下,五条悟窥视起她的脸,莫名有些不愉快,干嘛要这么在意别的男人,因为他两次看上你吗?可明明我就在你身旁欸? 随着联想,这种不悦感逐渐放大,到了他自己都无法压制忽略的地步,好像总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发泄出来才能平息。 “别发呆了,走吧。” 五条悟与她说道。 与此同时,南宫月的的手掌突然被握住,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微抽,却在意识到是五条悟牵住自己的瞬间,又停下动作。 他的力量不大,只要自己想,轻轻一动便能抽离。可这样的行为一定会伤害到他吧。这是她下意识停下的理由。 五条悟迈起步子,拉着她被动前进。 她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只剩脚下机械地行走……南宫月错愕地凝望着他宽阔的背影出神。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 啊,果然能问出这种话的我才是笨蛋吧。” 她呢喃自语地想。 观赏花火大会的人群们早已聚集到空阔的草坪上,等待烟花的开幕,这不妨碍略远的喧嚣传达过来,但此时嘈杂的声音仿佛被无限拉远,拥挤的夏日大会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旷的小道,两人脚步嗑嗒嗑嗒作响。烟火沉默地飞奔向上,于夜空中无声绽放,绚丽多彩的花火将他背影照的忽明忽亮。 明明很期待烟火,如今南宫月却无法挪开视线去仰望夜空。 眼里倒映着的不再是高傲的神子,而是与自己手心相连的五条悟。 这家伙的指尖是微凉的,掌心的暖意又传达着他真实的体温。 她心头蓦地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视线逐渐朦胧,如果五条悟现在回过头来看她一眼,一定能瞧见她难看到足以被耻笑的表情。 但他始终保持着前进的平稳步调,甚至刻意减慢了脚步是啊,这家伙和自己并肩前行时,总会放慢脚步,他那步子应该没人能更得上吧。 那个常常被人说性格恶劣的五条悟,总是会对她不经意地温柔。偏偏这种温柔让她感到难过。 第88章 经过漫长的路段,南宫月终于平复起伏的心绪,与五条悟自然地并肩而行,两个人都没再说过话,而她尽量将注意力放在了不远处的花火上。 踏上通往观赏点的台阶,嘈杂的人声于物理层面上彻底抛在脑后。反倒是离烟花更近了一些。 空气里弥漫着草丛,灌木,泥土的味道,形成了夏日里独特的气息。 到达半山时花火大赏已经过去了一半时间。 乙骨忧太最先注意到他们,他坐在陡峭到几乎呈90度斜坡边的防护栏杆上,有些吃惊地看着牵着手的两人,随后又露出理所当然的笑容,朝他们招手。 第94章 接着是秤金次,他能发觉他们,可能纯粹是因为觉得烟花无聊吧,真是没有浪漫细胞啊。 最后是才是星绮罗罗,她爬上了设置在一旁的一层矮屋的屋顶。 “你们……慢……啊!是去……了吗?”烟花的响声盖过了绮罗罗的话语,听起来断断续续的。 南宫月一点也不想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 五条悟这才随意地松手,扬掌笑道:“啊抱歉来晚了……反正都一样吧。” 南宫月如释重负的同时,心头闪过转瞬即逝的落空。 她自行坐到乙骨旁边,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然而乙骨却若有若无地瞥向自己,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乙骨同学,你是被熊猫传染了吗,疯狂磕cp??看来我得好好思考一下,要不要告诉你,你和真希也被熊猫磕成cp这件事。 南宫月哭笑不得地收回思绪,仰望夜空。 这种花火大会她还是神野月时已经看了许多回,今年的烟花格外绚烂,一定是五条悟特地给他们安排了好位置的缘故吧。 夺目的光彩于短暂的辉煌后静静沉淀,夜幕回归于一片静谧与黑暗。 “真好啊,可惜这么漂亮的景色只有一次。”下山路上,绮罗罗发出感慨。 “是啊。”南宫月附和应了一声。 “不用沮丧嘛,这么喜欢的话,明年还能看到耶。”五条悟接过话,目光扫了一眼南宫月。 “意思是明年老师也会带我们来看吗?一样会有这么好的场地?!”绮罗罗惊喜道。 “当然啊,这有什么不可以的。”五条悟摊了摊手。 “只不过那也要明年夏天了吧,感觉有些漫长。”乙骨喃喃道。 “不要拘泥于花火大会啦,乙骨同学,秋天还有枫叶季,冬日有雪,到了春天又是樱花盛开的日子。只要想看,每个季节都有最为特别的景色啊。”五条悟说着略富有哲学的话。 “啊,老师好浪漫。”星绮罗罗眼里闪着崇拜的光芒。“所以其他地方也会带我们去吗?真是的,去年为什么没有这种待遇?” 南宫月在一旁静静听着出神,他说的那些都是值得向往的未来,偏偏此时此刻连表达赞同的勇气都没有。 “一味的恭维我可没用哦,嘛,有没有这个机会就看你们运气了,正好任务要去到合适的地方,顺便玩一趟,也不是不可以。对吧,神野老师?”他嘴角含笑地看向南宫月。 “说的也是啊,那就看你们表现咯。”她回过神,淡笑道。 秤金次没怎么出声,多半是对这种活动不太感兴趣。 意外的是乙骨接话振声道:“我会努力的!” 返回五条家,临睡前,南宫月与天元建立起联系,再次确认对方的位置,而天元依旧给出了仅处于同一个区域,却不再同座城市的答案。 她带着揣测与不安缓慢睡去。 *** 9月初。 3天后便是交流会的日子了,南宫月刚从被褥中坐起,蓦地感觉眼睛发胀,旋即清晰的字符映入她眼帘。 【有个不好的消息。】 【他到京都了。】 【照理说我应该提供他具体方位,可他身上或许有什么特别的咒具,干扰了我的感知,我只能确定他正位于京都市内。】 天元你这家伙一点也不靠谱啊……惊愕之余,南宫月不禁暗骂一句。 【不过这不妨碍我们的计划,一切就看你了。】 字符就像是单方面挂断电话一样,骤地消失。南宫月单手捂着眼睛,无奈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你最好是不要再出差错了,否则我死了,你的好日子也可能会到头。 她下意识摸上平日里毫无存在的玉坠,还好她一直都认为靠人不如靠己。 这下倒好,本来泛着困意,结果完全清醒。 “老师一起去嘛~反正今天放假不是吗?” “抱歉呢,今天我有事耶。” 南宫月刚踏入用餐的房间,就听见这么些对话。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 “正好,神野老师来了,让她陪你去吧。” 她脚步一顿,果然。 “在说什么事?” 她询问着在桌前坐下,仆人们端来早餐。 “绮罗罗想要逛街,可惜金次去见女友了,”五条悟说着摊了下手,狡黠笑道,“被放鸽子啦。” “老师!”星绮罗罗拔高音调,不满道。 “欸?秤同学有女朋友?”南宫月有些诧异。 “不知道怎么认识的,对方这段时间也在京都,就说要去约会,反正用不了多久就会分手吧。”绮罗罗抱怨了好几句,气愤地鼓起腮帮子,又用求助般的眼神看向南宫月,“神野老师怎么样?一起去吧?乙骨刚刚已经同意了哦,对吧!?” “我没什么问题啦。”乙骨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 “那不是有乙骨了吗?”南宫月不解道。 “只有我们俩很奇怪诶,他就像我的跟班一样,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星绮罗罗说道。 确实啊……乙骨同学会给人一种拎包小弟的错觉,不过再加一个人也是一样的吧。 思考间,绮罗罗已经凑到她面前,拉起她的袖子:“怎么样?怎么样?” 看得出来绮罗罗是真想逛街啊。她点点头:“好吧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一定非要拉着乙骨去吧。” “啊,我可以的!”乙骨振声接过话,似乎怕被排除掉。 原来他也是想逛街的? 绮罗罗一把圈住乙骨的脖子:“已经提前说好了,忧太愿意当后勤,再说了,男孩子负责拿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吧。” 还真是拎包小弟啊,南宫月有些哭笑不得,乙骨自己这么乐意她也就不说什么了。 餐后,几人纷纷散去。 “你怎么不问我下午去哪?”五条悟忽地叫住她。 她停步回望,顺口问道:“你要去哪?” “我要回趟本家啦。”五条悟像是很满意她的提问,解释道。 “是吗。” “本来打算问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的,但我想多半会被拒绝吧。” 南宫月笑了起来:“你还真懂我啊,那个地方没什么好特地去的吧,又不是我家,也没什么需要特意去看望的人。” “说的也是啊。”五条悟喃喃道,“学生就拜托你了哦。” “好的。” 8月的花火大会就像一场不真实的梦境,那日之后,他们又回到了原来的相处模式,对于那个牵手的行为,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只字不提。 下午,南宫月带着两名学生出发前往市内的商场。五条悟给他们备了车,省去了打车的麻烦。 老实说真要逛街购物,那一定还是东京更好,但像星绮罗罗这个年龄段的少年少女们,应该到哪里都会觉得新奇吧。 回想一下,她真的也有好久没有逛街了……打从进了高专后就没了这个习惯,最主要的是找不到能一起逛街的朋友。 星绮罗罗保持着亢奋的精神状态,在有名的商场里,一家一家店地逗留,即使不是试衣服,一些新奇的小玩具也会吸引她的注意力。 乙骨忧太时不时露出惊讶的表情,随着身上的购物袋越挂越满,真实体会了一把女孩子逛街的场面。 南宫月也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年轻真好啊,精力也太充沛了吧。 足足4小时,逛完第三个商场。 南宫月在中层找了个开放式甜品店歇脚。 星绮罗罗拉着乙骨去看最后几间店铺。 她则选择留在地看守行李。 看了眼时间也差不多了,呆会吃完饭就可以回去。给五条悟打包点蛋糕吧,不给他斥责自己只顾着出去玩不带礼物的机会。 她在收银台点好蛋糕后转身返回原位。 “这位……姐姐?” 半途她好像听见了某位少年的声音。但商场里人来人往的,没觉得是在喊自己。 衣角突然被人抓住,南宫月不解地回头。 “啊!真的是你啊!”金发少年欣喜笑道。“差点以为认错了呢,还要我鼓起勇气上来问了下!” “噢,是你啊。” 是那个在花火大会上撞到了禅院直哉的混血少年。今天他一身昂贵有讲究的装扮,一副有钱人家的小孩的打扮。 “真是太好了,那天给你……添麻烦啦,我回去后……一直懊恼,没能当面道谢。”他用不流畅的日语磕磕巴巴说道。“真的非常,感谢!” “没事哦,举手之劳而已。” 南宫月扬扬手。 “少爷,您怎么又乱跑了,明明上回才被夫人教训了一顿。”中年女人一边抱怨一边小跑上前。 同样是那天见到过的人。 “你看,我遇见了谁!那晚替我解围的漂亮姐姐!”他用英语与仆人说道。“妈妈当时还说要回去找她亲自道谢,可惜后来再也遇不到了。今天正好可以碰个面吧,而且……” 第95章 中年女人看到南宫月却露出极为惊愕的表情,她生硬打断对方:“少爷,您忘了吗,时间到了,我们不能再逗留了。” “这样吗,”少年失落道,“至少……留个联系方式吧。” 面对女人的惊慌失措,南宫月有几分疑惑,但她不想与不认识的人有太多来往,摆摆手道:“不用啦,你的心意我已经感受到了。” “姐姐叫什么名字?对了,我叫路易,路易.……”少年自顾自道,话说一半却被打断了。 “你们在这干嘛?路易?”温润略带有磁性男性音调的从南宫月背后传来。 他来得悄无声息,竟让南宫月没有察觉。 “爸爸!我遇上了恩人,你还不知道吧,让我隆重介绍一下。”跃过南宫月的轮廓,少年兴奋地朝她身后来者挥起手。 在身后男人出声的一瞬间,南宫月的心脏顿时猛地一紧,仿佛忘却了如何跳动。 骗人的吧?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即使十几年都没再听到过,但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噩梦中回荡,如同在她灵魂深处刻下了烙印,无法忘怀。 她机械地转身,像是逼迫自己验证什么,屏住呼吸侧头望去,黑色瞳孔骤然放大,眼底倒映着一名五官与她有五分相像的成熟面孔。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姐姐的名字啊。”少年喃喃道。 一时间,天地犹如按下了暂停键,周身的一切皆停止下来,动作,声音,气流均令南宫月无法感知,她唯一能感受到的,是眼前男人略有错愕的脸,随即他扬起诡异的笑容: “不用了,看来是不用介绍了。” 第89章 “爸爸,你们认识吗?” 氛围僵持了十来秒,少年率先打破沉静,他再怎么天真,也察觉到不对劲。 这原本应该是好事,但比起爸爸那张温和的笑脸,恩人姐姐却是满脸的震惊与恐慌。 这两人……他忽地意识到自己为什么想多与恩人姐姐说话了,她和爸爸长得很像,比自己都像。所以才会觉得亲切吧。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月。你长这么大了啊……”他的笑容逐渐,眼底泛起不加掩饰地狂喜与贪婪。 “不要用这张脸和我说话。”胃部感到了一股强烈的不适。她用颤抖的声线厉声呵斥打断对方。 南宫健太,居然遇上了南宫健太! 这是偶然?!还是说他有预谋?! 她手悄然背于身后,随时准备结出手印! “爸爸。”少年畏缩地站在南宫健太身后,握住他的手掌。 “噢,你太紧张了,不要吓到孩子。”南宫健太用沉稳的语气责备道,仿佛是对面的人太过大惊小怪。 他说着视线投向东南亚长相的中年女人:“你先带路易去找夫人,我很快就来。” 南宫月左眼一阵发胀,鲜红的字体投映在眼前。 【不要动手,这会惊动高层。】 南宫健太发觉异样,他张开双臂,露出鲜少会有浮夸笑容,满是欣慰:“我真高兴啊,一天之内见到两位故人放心,你应该很清楚,我不可能在这里把你怎么样,我想你也是吧,呵呵。” “那是你的孩子?”她单手捂着一边眼睛用切齿的口吻道。 “没想到重逢后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哈哈,现代人总是会执着一些奇怪的观念啊,没关系,既然你问了,我很乐意解答,”他很诧异,用不疾不徐的语气继续道,“在当我认为你死掉的前提下,当然是要寻找更优异的基因繁育下一代啊,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幅血统,虽然和寻常咒术师生下的后代概率渺茫,但不能放弃希望不是吗?只不过日本的御三家……六眼出世后,也就这样了,因此我把目标放在了国外,这很合理吧,月知道吗,在国外我不仅有路易一个孩子,还有许多私生子,也就是说,你有很多弟弟妹妹,开心吗?” 他全然不顾对方充满痛苦憎恶的表情,继续说道:“啊啊,说起来,那个女人真是下|贱,把我辛苦经营多年的家族都毁掉了,要不是她,我也不至于跑那么远,论传统,我果然还是喜欢日本啊,毕竟再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把咒术师圈养起来的国家了这些年每逢回忆起来,我都恨她入骨,该死的南宫樱,她死得实在是太容易了。” “你应该庆幸我还有一丝理智,否则我现在一定会在这里把你大卸八块!”她眉头紧蹙,压低嗓音愤怒呵。 “对哦,你已经长大了,有了与我抗衡的资本,但我依旧不认为你有消灭我的把握。否则,在天元的帮助下,你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而不是躲在六眼身边那么久。”南宫健太似有似无地讥讽道。“但你应该也清楚,我能纵容你、忍耐你,无非是不想让你的存在被咒术界得知。” “你不也害怕自己的存在被外界知晓吗?”南宫月轻哼一声,反问道。 “是啊,这算是我们父女之间的默契吧。” “别恶心我了,顶着别人的外壳,你也配?” “原来如此,这才是你面具下的真容啊,你和南宫樱简直一丘之貉。”他饶有兴致道。 “亲爱的,发生什么事了?”金发碧眼的年轻女人忽地冒了出来,她用英语询问着。“我等你很久都没回来,这位是……” 她用惊异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南宫月,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明显的不愉快。 “一位故人,回国后还是头一次遇上老相识啊,忍不住多聊了两句。”南宫健不经意敷衍着,手臂揽上女人的腰。 “是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亲戚,还是血缘非常接近的那种。”女人非常坦然回道。 这两人是用英语交流,但南宫月完全能听懂。 “说到血缘……我很久没回曾经的家看过了啊,也是该祭拜一下了……嗯,就周四吧,那是个不错的日子。”南宫健太用日语自语道。 周四,呵呵,确实是个不错的日子,那天正好是高专的交流会。南宫月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乙骨此时拧着各式包装袋返回,却见到有两个大人正与神野老师交谈,老师那个表情……好像遇上了麻烦吗…… “神野老师。”他上前道。 “你回来了啊。”南宫月闻言侧头招呼道,她视线就没看乙骨,也没问绮罗罗去了哪里。 “你现在姓神野是吗,不错的姓氏啊。”南宫健太恢复了他一日既往面带微笑的表情。“看来叙旧只能到此为止了。” “亲爱的,你忘了我们一会还有约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金发夫人发觉自己被无视,不悦地催促。 “抱歉抱歉,我们走吧。”南宫健太忽地将目光转向旁边的女人,柔声道。 临走之前,他不忘回眸看了南宫月一眼,留下挑衅般的眼神。 乙骨忧太呆愣地望着一男一女离去的背影,好奇道:“神野老师认识他们吗?” “不,不算认识,乙骨在这里帮忙看一下,我去趟洗手间。” “噢,好的。” 南宫月以极快的步伐,几乎是连走带跑去到洗手间,水哗啦啦地流下,瞬间铺满整个洗手池池底,胃部强忍的恶心终于涌上喉间,但她除了个刚喝下去的一点水以外,什么也吐不出来,到后面只在纯粹干呕。 那个畜生,他真的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 她心里不断地咒骂,又用双手捧着凉水冲不停地清洗自己的脸,好一会才使自己身体平静。 几轮深呼吸下来,她终于调整好情绪,维持着表面的镇定,返回甜品店门口。 外面绮罗罗已经与乙骨汇合。 绮罗罗对晚饭该选择什么举棋不定,南宫月给出非常随意的意见:“你大胆选吧,老师会请客,不用担心老师的钱包。” 话虽如此,这俩家伙最后居然去了快餐店…… 他们不是特意给自己省钱,而是真心实意地想吃快餐……毕竟好像不论是在学校还是五条家,都吃不到这种食品。 从本家溜出来的五条悟中途联系上南宫月,临时加入了他们的快餐队伍,晚上4人一起看了场电影才回去歇息。 【交流会那天你一定会去找他吧,需要我帮你吗?】 夜晚天元与她建立起联系。 对方应该是担心自己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不参加交流会。 【不用,交流会本身也不是非我不可,你出面反而有惊动他们的风险。】 她心里又暗暗腹诽一句:只要你最后关头别处什么差错就谢天谢地了。 【我知道了。】 【倒是有另外一件事,可能需要你帮我。】 【什么?】 …… 又陪学生们度过两个白天的日常训练。 明天便是交流会的日子了。 晚饭后,南宫月独自前往□□院的湖边散步,而乙骨忧太也在那边。 是她特意把乙骨约出来的。 “神野老师找我吗?”乙骨困惑道。 第96章 “我想拜托忧太一件事。”南宫月说着停顿了一下,“明早我要出门办点私事,有件东西需要你替我保管一下。” “啊,没问题。”乙骨毫不犹豫答应道,尽管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神野老师选择他来做。“不过明天不是交流会了吗?老师不去吗?” “我会尽可能赶到。”南宫月摊开手掌,一只几乎透明的蝴蝶在手心缓慢呈现。“这是一只普通的式神,假设交流会结束后,我还没回到学校,那么就麻烦忧太将它转交给悟。可以做到吗?” “可,可是可以,但它看起来很脆弱,我担心在战斗时保护不到它。”眼前的式神已经飞到忧太肩上,那微薄的力量仿佛轻轻一击便会破碎。 “是这样,所以忧太可以尝试让里香帮你保管。” “呃……还可以这样!?”乙骨吃惊道。 “当然,现在的你,应该能和里香好好沟通了吧在她不受刺激未暴走的情况下,”南宫月思忖了两秒接着说道,“但她还是有暴走的可能,所以乙骨同学可以让里香把蝴蝶放进胃部,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啊,我可以尝试一下……”乙骨略有踌躇,放进胃里还能拿出来吗?既然神野老师这么说了,就一定可以吧…… “另外这些事情是我以个人名义委托你的呢,在交流会结束前,忧太可以保密吗?” 乙骨没有回答她,他联想到前两天商场里莫名的一对夫妻,甚至那男人与神野老师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以及对方说的与神野老师相熟的对话,隐约把握到问题关键,转而关心道:“啊……老师是因为上次的事情吗,很大的麻烦?” 果然不是他的错觉啊,但碍于窥探别人隐私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他一直都没问过。 “一些私人问题,我会自己解决,如果处理不了会让五条老师出手,但这不是最优方案。”南宫月委婉且模糊地解释道,“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我明白了。”乙骨郑重地点头。他成功被南宫月的话带偏,只以为是一些狗血的亲属上的纠纷。 “嗯,老师相信你和里香。”南宫月最后不忘用言语给乙骨施压,对学生使用这种小伎俩让她有些愧疚,但这是双重保险。 她相信老实的乙骨会信守承诺,同时也相信五条悟得知真相不会迁怒乙骨。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明天要加油哦。”南宫月眉眼舒展,鼓励道。 “嗯,我会努力的!”乙骨振声道。 第90章 “神野老师呢?啊,那家伙不会因为今天是交流会紧张的一晚没睡,白天又睡过头了吧?”  早餐时,五条悟和三名学生聚在一起,唯独不见南宫月,五条悟询问道。 “神野老师不像是这样的人啊。”秤金次发言道。 “神野小姐大约一个小时前出去了。”立于门口的百合子上前说道。 “出去?去哪了?” “说是散步,顺便想买些甜点,说不用等她,直接去学校集合。” 乙骨听着手不经意地抖了抖,好在似乎没人察觉。 神野老师骗了五条老师耶,作为知情人好尴尬,有点左右为难的感觉。嗯……没关系,希望神野老师能顺利办完事情,赶紧回来。 “哦,是这样啊~”五条悟非常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不爽地小声嘀咕道,“擅自跑出去竟然不带我。” 然而一行人直到抵达高专,两校学生完成碰面,也没见到神野月的人影。 “嗯?神野老师今天不来吗?”夜蛾问道。 高专教师们与校长聚在类似会议室的观众席中。另一位叫做冥冥的咒术师则被特地邀请过来,负责传达交流会上,每位学生附近的影像。 冥冥的术式似乎能与动物达成视觉共享。 “遇上一些事情耽误了呢。”五条悟摊手道。 方才南宫月给他打来电话,说是遇上了事故,当然,出事的不是她,而是一位路过的小孩,孩子身边看不到大人,她只好代为送去医院照顾,直到联系上监护人。 五条悟表示这种事安排武藏或者百合子来顶替她就好了,但被对方拒绝了。 他感觉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具体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来也没事,你在就行了,毕竟乙骨出了问题,只有你才能压制住里香了啊。”夜蛾说道。 五条悟收回思绪,说道:“里香最近很稳定。” 算了,学生这边他确实走不开。 “时间到了,宣布开始吧,悟。” 南宫月忐忑地挂断电话,握着天丛云剑的掌心不知不觉冒出了汗。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禁会紧张与自责。 她抬眸望了一眼前方无路的山区,在往里面恐怕电话信号都不一定会有了吧。 翻过这座山,再里面便是纠缠了她多年的噩梦初始地。 也将会是一切的终结之地。 向山里埋进的同时,她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日与天元的部分对话。 【“我想委托你请你务必消灭如今的南宫健太,而我会从旁协助。” 听完天元的请求,她沉默了许久,这里面还有许多她不明白的地方。 “能说出这种话,我能理解为,你已经对我了如指掌?”她沉吟道。 “我不是对你了解,而是对南宫这个家族了解,某种意义上来讲,我好歹也是历史的见证者啊那家伙也一样。”天元说着停顿了一会,意味深长道,“你认为,咒言术的极致是什么?” “言出法随?”南宫月没做多想,随口道。 “差不多如此,但得附加一个前提条件吧指令形式的言出法随,它必须有一个真实存在的对象,且是活物……咒言术再怎么强大,也做不到无中生有。当人类掌握语言的那一刻起,咒言术便诞生了,它是最简单又最直接的初始术式,一个命令‘转身’‘逃跑’‘爆炸’甚至‘去死吧’,只要施术者足够强大,便能毁灭一切。” “说的那么轻松,事实上咒言术的反噬可不是闹着玩的,况且,只有力量碾压的情况下,才能轻松下达死亡这类指令吧。”她虽不懂天元为什么忽然讨论起咒言术来了,但还是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你的目光太狭隘了,不能仅只看这个时代,”天元却不以为然,“当今咒术界远不如数千年前,曾经那个弱肉强食,毫无规则与秩序的时代,却截然不同。” “你的意思是说,出现了‘言出法随’的咒术师?” “呵,还没有到你想象中的程度,那是神明才能办得到的事,但也差不多了。”天元摊了摊手掌,又转而道,“咒术师也好,高等咒灵也好,所拥有的的术式从诞生那一刻便注定了,不是吗,只能就生德术式的根源加以改进,强化,但总归不能脱离根源本身。 而历史上出现一族异类南宫,他们的血脉能使躯体承载不止一个术式,他们的后代存在继承或隔代继承术式的情况。顺势发展,这一族的术师将不同术式融合,研发而成的全新术式当然,这是你先辈能做到的事,传到你这一代恐怕已经不行了。嗯……算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感觉。” 天元的话仿佛漫无边际侃侃而谈,也没有核心观念,南宫月没有不耐烦,而是静静听祂述说。 “随后你的某一位先祖,创造出一个独特的术式,是将咒言呈现到极致配上极端的束缚形成的术式只需诵念目标的真实姓名与生得术式便能抹消对应灵魂的存在。 这个术式最强大的地方在于,无视两者之间的咒力差距,同时发动瞬间,能强制敌人陷入待机状态限制对方一切行为,且不得被干涉。也就是说,即使是咒力只够绂除4级咒灵的弱小不堪的咒术师,只要发动成功,也能杀死五条悟那种级术师。 这还是只是针对咒术师,甚至拥有姓名的咒灵,至于普通人,仅仅只需得知对方的姓名,便达成条件,我说的没错吧。” “啊,八九不离十吧,”南宫月面色不改,天元知晓这些一点也不叫人意外啊,“可你应该也清楚这里边也有对应的束缚吧。”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发动者诵念出错,则死亡的是发动者自身,对吧?” 南宫月没有出声。 天元紧接着道: “当然还有许多前置条件,比如目标必须在某个范围,或者不能有第三方在场……具体的,我就不那么明确了,据我所知,每一代继承者的前置条件不尽相同……它的展现模式,也因人而异。 我见过其中一任继承者,他能构建一本册子,以书写姓名与生得术式的形式,完成术式,我想你应该不是这样……只不过,历史中真能发挥它的人寥寥无几,继承者在继承的同时也要觉醒咒言术,就好比五条家的血脉继承了无下限术式的同时,也需要拥有六眼一样。” “尽管我没有使用过,但我想,我展现出来的方式确实和你说的不太一样。至少绝不会是一本册子。不过有一点我不太明白,历史上好像并未有相关术式的记载,也没受到人们重视?但凡咒术界上下都盯着南宫一家,也不会被那家伙轻易占据了吧。” 第97章 “原因很简单,其中之一便是因为是南宫家本身是个非常低调且神秘的家族,偶尔与大家族间有往来外,且鲜少在外活动。 至于另一个原因……古时候与现代完全不同,那是个充斥着死亡的战争年代,一个满是变数的年代,任何一个行走在外的人很少会用到真名,哪怕一些身份显赫的达官贵族,也不一定以真名示人,而是称号。 你知道两面宿傩吗?” “诅咒之王?” “没错,那可不是他真正的名字。纵然不用本名的理由不尽相同,但都大抵如此。 南宫家的人非必要不会使用这种风险较大的术式,除非有实力相差悬殊,赌上性命也要拼死一搏的敌人。说句可笑的话,我所知道的历史上仅两位继承者,全都死于一模一样的原因。” “他们念出了错误的信息?” “正是,总之,这样的术式撼动不了当时的局势,人类更畏惧的是那种直观充满破坏力的术式……但如今的社会全然不同了,随着科技的发展,人们的个人信息愈发透明,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本身有多危险吧狗卷一族为了避免不经意的言语造成危害,都不得不改变说话方式,更何况你这种仅仅是念出正确的名字便能轻易剥夺生命,被咒术界知道了,应该不会放任你不管吧。 即便你也有束缚在身上,但对于那些公开了姓名的高层来说,一定会将你视为异端能平等地杀死任何一个人,这种力量不是神一般的存在,便是极度邪恶必须消抹的存在。我相信,他们可不会承认你是前者。 呵呵,正好与古时候完全反转了啊,比起五条悟那种直观的强大,人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可以通过权利制衡他,却不会接受你这种充斥邪性的能力。” “哈哈,”南宫月大笑两声,带着些许讥讽的意味,“最后这句简直说出了我的想法,不过也能理解吧,被不熟悉的某个人知晓了姓名,就等于生命掌握在那人手中,换我也会出于本能地畏惧。 但他们忽略了足够强大的人,仅仅是弹指就能轻而易举杀死他们的事实。 说到底,还是因为当今是个充满秩序的社会,而我的术式偏偏会破坏这种秩序。” 千年以前,人类对屠杀早已司空见惯,他们屈服于绝对力量,认为被强者杀死是一件微不足道,甚至理所当然的事情。而现在不是以力量为尊的时代,掌权者不会乐于见到他们掌控不了的事物。南宫月思索着,没再出声。 “所以,你们才会被那家伙盯上。人类逐渐建立起成熟的文明,稳定的社会,开始向往和平,道德意识使大家守序。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秘术便是祂梦寐以求的了。 祂每更换一次躯体,原有累积的咒力与上一个躯体的术式便会重置,祂需要绝对的力量的术式,才能完成祂的心愿。” “什么心愿?” 天元思忖了会,才给出回复:“我想是人类的主宰,甚至可能是成为支配人类的神吧。” “什么鬼?”南宫月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会有这么幼稚的想法?” “如果你亲眼见证了两面宿傩存活的那个时期,就会知道我说的并非没有可能。 总而言之,你是他选中的最完美的□□,纵然‘不死’也无法战胜五条悟,不是吗?但你的术式可以,除掉五条悟,再除掉个别难以战胜的的术师,日本就是祂的了。” “我有一个问题,假设祂占据了我的身体,发动术式后却诵念出错误的名字以及生得术式,那么祂会彻底死亡吗?”南宫月思维发散,询问道。 “会。”天元毫不犹豫道,“姓名对任何一个生物而言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它是与生命的根源,与灵魂挂钩的存在,一个人不可能没有名字,即使亲生父母没有赋予名字,他依旧会拥有自我认可的姓名。没有名字的人,不能称为人类当然不止人类,哪怕是咒灵,在拥有自我认可的姓名那一刻,便不能以普通咒灵去看待了。 如此前提下,发动者一旦失败,承担后果的绝不是那具躯体本身,而是灵魂。 但我想祂应该很清楚这点,不会愚蠢到发动没把握的术式。” 天元说着又笑了两声:“不过,从已知信息来看,至少对付六眼绰绰有余了吧。” 第91章 【“讲述了这么多历史,又告诉了我术式的由来,我想这不是你见我的全部原因吧,毕竟你肯定清楚,有没有前面那个请求,我一样会同祂战斗……还有你所谓的从旁协助是什么意思?” 天元轻轻颔首:“确实如此,和你铺垫这么多,无非是想让你知道,你的术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危险得多尤其当你身体被那家伙夺走之后。” 南宫月淡漠道:“那么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杀掉我?相比之下,这个选项风险要低很多吧。” “呵,”天元自嘲一笑,“说起来,这也是我的私心啊当一个人具备了无限的生命,很多事情就不能以常人的角度去思考了……我已经与祂对峙了不知道多少年,杀了你,不过是失去唯一的可能性罢了,一切将再次回归原样,我又要在漫长无垠的岁月中等待下一个契机,甚至不知道下一个契机是什么。那么,选择你,还是选择未知的未来,与我而言其实都一样。” 天元这么说,说明祂很有信心,即使我身体被夺走了,祂也能保全自己?未免也太自大了吧,还是说祂也是在赌?南宫月陷入联想。 “祂术式的本质,是通过灵魂取代的模式占据对方身体,有两种情况,一是已死亡且死亡时间未超过7日的身体,祂能通过术式无条件占有,但这有个融合过程,大约需要2天;二是尚未死亡的人类,目标人物的灵魂与意志向祂屈服时,祂会以‘取代’的形式用极短的时间占据身体,我猜可能只需要几分钟。 假设你是因自己的术式出错导致自身死亡,那么中间还有两天的补救时间融合完成前毁掉你的□□,祂会回到上一个躯体中。我希望你能将自身情况告诉五条悟。包括今天谈话的里关于我的部分,我不介意他知晓。 同时,保险起见,你绝不能让第二种情况发生,到那个程度,挽救时间太短,可以说是无力回天,除非五条悟能做到全程观战,但这不可能实现。” 原来如此,天元果然在赌啊。说是绝对不可以让后者发生,但战局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是否会有意外。 “你的意思是,想将补救任务交给悟完成?”南宫月沉吟道。 “没错,他不会失手。” “为什么得由我去提?”话虽如此,尽管天元不说这茬,她大概率也会主动和五条悟坦白,只是一直以来她都没找到合适的时机。 “五条悟的性格你比我更清楚吧,他已经很不满上层的做法了,嗯,我也勉强算其中之一吧……你们两个关系这么好,我可不想被他记恨上。” 原来你忌惮五条悟吗。南宫月腹诽一句。 天元又说道:“我认为你甚至不需要拜托他,只需要讲述原委,以他的个性,届时必定会出手。” “可我依旧觉得,他擅自行动,破坏战局的概率更大。” “支开他就可以了。” “那如果南宫健太突然找上门呢?” “你以为南宫健太就不怕五条悟了吗?”天元反问。“只要你还在他身边,南宫健太就不会随意出手,那是毫无意义且徒增风险的行为。” “哈,这话突然给了我一点灵感啊。”南宫月忽地失笑道。 “你要是和五条悟捆绑一辈子,确保形影不离,祂确实不能拿你怎么样,”天元仿佛看穿她的心思,“但别忘了,你还有家人,朋友。嗯……还有种情况,当祂察觉到无望时,或许会对咒术界公开你术式的存在呢?把局面搅浑,再想办法从中得利,最差不过是你死,大家都回归原样。何况我不认为你会放下对南宫健太的憎恨,并且东躲西藏地过完余生。” “我就开个玩笑,你别这么紧张嘛,生怕我退缩了似的,”南宫月耸耸肩,话锋一转,“不过,我想我得考虑一下你是否会过河拆迁了。” “我自愿定下束缚,公开我真实姓名与生得术式的同时,向你承诺绝不与外界提及任何关于你的信息,也绝不做任何可能危害到你的事,如何?”天元毫不犹豫道。 “你完全不害怕啊。” “既然是合作,总该有点诚意吧,另外,希望你不要误会我,基于对你的了解与信任,我并没有异端术式该被抹消的想法我看待你,与看待五条悟没什么不同,你们两个都有威胁我性命的能力,但都是守序的人类,不会随意做出无泯灭人性的杀戮,假如真要有那么一天,我认为五条悟发疯的几率比你高多了。” 南宫月思忖了数秒,沉吟道: “我知道了,就按你说的做吧,但我觉得还不够,你得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天元问道。 第98章 “如果我活下来了,就再说吧。” “可以,前提是不违背我的底线。” “你的底线是什么?” “我还是人类这一方时,不会做出危害人类的行为。” “成交。”南宫月点点头,“那么,所谓的协助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知道你那姊妹的本名?” “很遗憾,我并不清楚。” 南宫月心头一凛,果然没那么容易啊。 “但我有办法先前说过吧,我和祂是双生子,我们之间有着无法割舍的感应。我会给予你一部分我真实的血肉,在战斗中,你尽量削弱祂,能将祂重创,如此,我便能进入祂的内心世界,直面祂灵魂的根源,祂的生得术式,以及被赋予的名字……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真是麻烦啊,总之,就是比谁能先一步将对方打到无法行动对吧?我要是祂的话,只会选择当场将我‘取代’掉,而不是等那两天。后者的未知的风险太多了。” “要这么理解也不是不可以。”天元点点头。】 不知不觉间,迈过一座山头,南宫月的视角霍然开阔,在杂草丛生的宽广地面,一座多层旧宅屹立于地面之上,它的一层破了一个大窟窿,未有做过填补,任由草与花肆意生长。 那座宅邸显然已多年无人问津,藤蔓破土而出,攀爬上破损不堪的墙面,整座屋子像是处于束缚中牢笼。 她停下脚步,站在树荫之下,凝望着这个所谓的“家”出神,半晌未有动作。 轻盈的风时不时拂过,吹着她披散的发丝随风摇曳。 良久南宫健太的身影从地下室步入视野之中。 “怎么了?”他一袭黑色的西装,黑色长发随意束在身后,打扮得人模人样,“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吗?我还想稍微叙下旧呢。” “别装了,比起时间,你比我更紧迫吧。”南宫月嘴角扬起讥讽的笑容。 “难得我想与你好好相处呢,毕竟呆会就没有这个机会了。”他目光落在对方手中的剑,诧异道。“天丛云剑,很能干啊,你和六眼的关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说着,脸上泛起不加掩饰的狂喜:“不知道,六眼被你这具身体杀死,他会是什么感受。” 南宫月不屑地“切”了一声。 “啊,我果然无法容忍你的存在,哪怕是踩在同一片土地,呼吸同一处空气,都会让我感到无比窒息。”南宫月说着拔剑出鞘,“这种恶心感,让我此时此刻只有一种想法你果然,还是去死吧。” 音落,她瞬时于原地消失,仅留下黑色暗纹的剑鞘,坠落在地。 “真敢说啊,就让我见识见识吧!”兴奋的情绪将他笼罩,眼看着对方极速突袭而来,扬起提前结好手印。 就速度而言,南宫月可能比不上能使用无下限术式的五条悟,但在咒术界也绝对是顶尖了的。 可她还是一剑落了空。 消失了? 南宫健太不止是躲避,而是骤然消失,连行动轨迹都没捕捉到。 下一秒,她敏锐感受到脚底的有咒力的流动,当即后退,闪躲同时,数把尖锐的咒力构成的刀刃穿土而出。 这是构建术式?那他人呢? 她凭直觉回头,发现对方正站在她来的方向,脚边遗留着她的剑鞘。 他与我调换了位置? 不对,如果是调换我自己也能感受到。是瞬移? 南宫健太一手背于身后,一手立起食指:“东张西望可不好啊。” 随着食指果决下划,一道富有极强咒力的阴影将她掩盖。 她来不及抬头仰视,下意识移动身体,脱离阴影范围。 轰然声响,地面微颤,她余光望去,只见差不多等身高的圆柱落在了她方才的位置。 又是新的术式? 术式多就是麻烦啊,她没办法判断术式的构成与原理。 顾不得多想,身段颀长的男人已悄然而至,他低矮着身躯,手里一把冷厉的匕首泛着森森银光。 白日之下,空气中划出弧形光芒,南宫月跃起躲过后,又迎上一脚侧踢。 她已提前以单臂做好防御姿态,但却没能料到对方打出的是黑闪。 她被重重击飞进丛林,树木一根一根哗然倒下,惊起深山里栖息的鸟类鸣叫着扑腾飞走。 “很能干啊,”南宫健太站直身体,视线从南宫月的方向收回,低头看了眼腹部划开的衣物,以及缓慢沁出的血珠。“到底是天丛云剑,啊,好像要啊。” “不过,”他说着又将目光回归,“这个怎么样?” 他说着再度立起食指,猛地下划。 第92章 南宫月被击飞出去后,倒在被重力冲击而折断的树干上,身上布满灰泥,未见伤痕,堪堪回神,仰面而来的是天空中,凭空出现的遮蔽视野的阴影。 又来? 她火速调整姿态,顺势翻滚。 那等身高的圆柱像是受到无形巨手的拉扯,沉沉坠地!将原本南宫月身下的树干砸成粉末! 是错觉吗,它好像力度比第一个大了一点。 瞧了一眼圆柱,它没入地面更深了,而且这次才注意到那东西通体布满着咒文。 念头一动,她再一次就地翻滚。 这次躲掉的是南宫健太的攻击!那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靠近了自己,直到近至只有10步距离时,她才察觉! “比我想象的还要灵活啊。”南宫健太攥握着匕首,带着一成不变的笑意,感叹道。 太快了,明明上一秒还在外面……! 思考同时,她即刻起身,用剑接下对方追击的当面一刀。 “绞杀!” 她唇齿间低吟地吐出音节,以天丛云剑自身为中心,一股肉眼无法捕获的力量扭曲着周遭空气。除去术式发动人,周围一米都出现了强有力的压迫。 发动过程中,南宫月没有移动,她眼前的南宫健太骤地消失,眨眼间闪至她身侧数米开外,站在树荫之下。 “那把剑真的很碍事啊。” 对方说话的同时,又发动了原先见过的术式,泥地突地冒出由咒力构建出的尖刺,像是斜着生长的冰锥。 她挥手用剑斩断接连激发的锥刺,还是被伤到了腿脚。还好只是刺破皮的程度。 “不是单纯的瞬移,而是阴影穿梭是吗?”南宫月判断道。 三次瞬移共通点都处于树荫的遮蔽中,第一次他制造了与自己互换位置的假象,第二次,她以为对方是通过第一次的标记瞬移再冲过来,但位置不对,第三次,他明明有更好的位置选择,自己身后,或者是直接后撤,偏偏选择了毫无意义的侧面。 “不赖啊。看来你不是没有脑子。”即使被揭穿了术式的构架,南宫健太仍然保持着泰然自若的口吻说道。 “既然如此,你这个术式基本就废了啊,只要在空地战斗,你就无法依靠穿梭躲藏!”南宫月说着不给他休整的机会,她提剑冲刺。 比起构筑术式,与阴影穿梭,这些都不值一提,那两个蕴含诡异咒力的圆柱才是关键点,那怪异的东西散发着不祥的味道。 方才它分明在绞杀的范围,却不受影响。 可能它会越落越大,越落越重,就这么放任不管将会相当糟糕。她必须在不可挽回前重伤他! 对方依靠接连两次穿梭躲掉了她的攻击。 就当她冲向对方第三次时,南宫健太的却未能顺利移动准确来说,他只瞬闪了数米,便于中途停下了。 惊愕之余,消瘦的声影乘胜而上,充斥着咒力的天丛云剑连带绞杀一同发动! 糟了! 尽管不明白南宫月用了何种方式干扰他的术式,但他顿时明白自己处境不妙。 他抬起手掌,挡在剑刃与空气高速流动间,忽地一阵刺耳的叮铃之声哗哗作响,像是一整面完整的玻璃骤然碎裂。 最终在一声震耳的爆炸中,两道身影被同时弹开。分别坠落不远处。 可恶,南宫月暗地咬牙。 他那把刀有问题,我居然没有提早提防。 她喉间涌上一股腥甜,不禁咳出一口血,腹下后知后觉般的猛然刺痛,除去表面的刺穿伤,以及涌出逐渐染红她衣衫的红色液体外,她难以遏制地吐出大滩鲜血来。 方才南宫健太那把匕首改变了形态,刀身外壳其实是一层假象,它化作粉末与她的绞杀相互对峙甚抵消。再下一层才是刀刃本身!它猝不及防地刺入了自己的身体,似乎留下了什么术式烙印,现在才触发! 一把武器等同于两个作用吗,真是狡猾啊! 她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发动反转术式做了处理。 南宫月如今的反转术式分为再生与治疗两类,再生特指重要器官与大块躯体。而治疗是血肉受损的治愈。 两种模式同一个时间段只能接受一种。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这次是失手了,但南宫健太那家伙也好不到哪里去。 第99章 外场,于第一个圆柱旁,南宫健太通过术式传送过来,他扶着圆柱壁身,战战巍巍地站起。 “是我小瞧她了,”他捂着自己肩膀的骇然裂口,深可见骨,是被剑斩出来的痕迹。“最后通过加强咒力输出,从而获得突破我禁制的力量吗……她身上还有奇怪的术式,能干扰到我,也可能是咒物,但没法判断只是干扰我进行穿梭,还是连同其他一起……看来是不能再拖了。” 他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手里的刀刃,上面还有殷红的血液一滴滴下落,他第三次扬起食指…… “轰!”大地又一次地震颤,从右前方传来,声势浩大,更甚过原先两回。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它似乎并不是瞄准自己头顶。 而是在不远处产生沉击。 奇怪,这种没有意义的打击是怎么回事? 南宫月视野之内甚至看不到那东西的影子。 不,不可能没有意义…… 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她心头。 她握剑奔驰,冲向南宫健太所在。 “轰隆!” 第四下! 那圆柱体依旧没出现在自己头上!而是落在她左前方。 不对劲! 如果不是冲自己来的,那必然是为了后面的攻击做铺垫! “轰隆!” 第五下! 落在更远端! 同时,她已找到南宫健太,对方正立于第一根圆柱之上,不知是用了什么咒物,止住了自己的血。 “不得不承认一句,你比我想象中难缠得多,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南宫健太嘴角上扬,发表着胜利宣言。“可要撑住啊,千万被死了不过你求生欲这么强,没发动那个术式前,不会甘心就这么死掉吧,呵呵。” 第六次。手指下挥。 那是撼动天地般的响声。 随后南宫健太不见了踪影。 他跑掉了? 下一秒,她在那座旧宅中捕捉到了南宫健太的身影,他立于窗前,驻足观望,神情冷漠带着一丝看好戏的兴奋,如同一名置身事外的观众。 这地方有问题! 南宫月瞬间警觉。 她不做多想,哪怕对方设下了陷阱,也只剩朝着南宫健太那个位置躲避这一条路。 再强力的攻击,也绝对不能对上这些诡异的柱子! 疯狂奔走的同时,她余光捕捉到一条骤亮的光束,直直飞跃至天际,即使在阳光之下,它仍旧格外亮眼! 那光束由线至面向两侧呈斜角延伸,不止如此,另一个,包括其他的……以及眼前的圆柱,也是这般。 看来光束是圆柱发出的……柱体本身,咒文散发着极为压迫的气息。 任由它们连上,恐怕要出事,最坏的情况是被困在里面,恐怕承受可怕的攻击,这个范围来看,很有可能是全面覆盖型的。 偏偏之前已经试过绞杀了,那个程度,伤不到它分毫。如果时间充足,她或许还会就柱体展开其他攻击的尝试。但光墙合拢的速度不允许她怎么干。 南宫月心头一凛,总之,决心必须先离开光墙范围。 至少,她跑的方向没有错,也是最短的路线…… 离开范围就能规避攻击但这便是术式的弱点的话,南宫健太不可能不清楚。 里面还有许多疑点…… 她心一沉,尽力加快步伐,至少得出去了才发觉问题所在。 然而,南宫月异常轻松的使用天丛云剑脱离了光墙范围,几乎感受不到任何阻碍。 被劈斩开的光幕在她脱离后又瞬间填补上。 她警戒着南宫健太的同时,侧头望去。 尽力以俯瞰视角去想象六座圆柱构成的图案。 六座,短暂的时间内,她想到是笼目纹样,可能是用来封印与镇压吗? 眼看着光束覆盖完成。 南宫月的心悬吊而起。 来了! 下一秒,她视野骤变,看不到丝毫移动过程,却已立于光墙之内! 什么情况? 她下意识欲要撤离,双脚犹如被焊在地上,无法行动。 难怪他全程没有动作!原来是逃不掉的吗! 一把刀身渗血的匕首插于地面,如果没猜错,那上面是她的血迹。 这个术式一旦发动,她不死估计也大残了。 南宫健太身上的咒力标记已经打下,现在还有关键信息没有弄明白。 地上的匕首是与光墙术式息息相关的一部分,还是仅仅是用于困住她的独立术式? “加油坚持住啊,我亲爱的女儿。”南宫健太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一幕,展开双臂,露出亢奋的笑容。“让我看看你惊人的毅力吧!” 六座圆柱上的咒文,像鱼一样游动起来,它们脱离柱体的支撑,游上光墙,那些字体密密麻麻,闪烁着璀璨的光亮,像是数不尽的繁星。 那些灼眼光芒又射出直直的束线,径直指向圈内的南宫月,似乎只等着一道指令,蓄势待发。 “原来是这样啊。” 她仰头,明悟般地喃喃自语,手指微动。 同一时间,宅内,南宫健太比划出相应手印,开口道: “咒术,屠灵椁魔笼。” 第93章 由六面高耸直入天际的墙构建出的牢笼,随着术式之名的诵念,骤地发出刺眼夺目的光芒,铭刻在圆柱体上的咒文仿佛获得了生命般,接连涌出,形成如同文字的波浪涌向墙面。 六面墙与上面的咒文愈发骤亮,旷阔场地顿时只剩茫茫白光。 “真就这么死掉的话稍微有点可惜,但并不妨碍我的计划啊。”南宫健太说着挪开身躯,隐蔽于屋内墙后的阴影下,现在连他自己都已无法再去直视那道光芒,何况是被6墙笼罩,即将承受合力打击的南宫月。 蓦地,他脸色微变,在意识到不是自己错觉一瞬,表情陡然凝固。 像是与他表情相呼应般的,那牢笼外壳发出一道微弱难以察觉的裂响,旋即,密集的炸裂之声接踵而来,在光芒之中,没人能看到里边发生了是什么,但高墙将塌,必成事实。 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术式中断了? 南宫健太心底一惊,即刻转身站于窗前,然而呈现在眼前的依旧是一片耀眼到能剥夺万物的白光。 他紧锁着眉头,不得不用手去遮挡,让眼睛尽可能适应外面的环境。 她留了后手?! 南宫健太手指微动,借着指缝,眺望外界。 牢笼崩塌了,化作无数支离的碎片徐徐下坠落,那些泛着闪光的碎片作为背景,一道身体踏着光彩冲了出来,等到南宫健太看清之时,她以反手持剑,跃至眼前。 利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转瞬即逝,南宫月收手落地又即刻后撤,下一秒本就摇摇欲坠的宅子像是被许多个微型有力龙卷风席卷一般,由外之内,挨个轰然掀起,外墙,地板,床,桌,椅,柜,万物皆卷入之中,物质们扭曲,破碎,即使断了成了数节,那股骇人的外力也没有停下,就着残缺的部分继续扭曲,重复原来的工作,直到化作粉末。 那个如噩梦般充斥着南宫月童年的家,顷刻间垮塌,消磨,不复存在…… 她手持着天丛云剑,缓步上前,踩踏着触感接近灰烬与屑的废墟上。靠近唯一还保持着人类外形的躯体。 南宫健太满身是血地仰面倒地,身体已经破破烂烂,体无完肤。 他居然还活着,那就好……死了反倒麻烦。 方才南宫月趁着那家伙恍神之际偷袭,使用的绞杀倾注了她绝大部分咒力,这种情况下,他还维持着体面,真是不容易啊,而那六墙所构建的术式同样消耗了南宫健太不少咒力吧。 在屠灵椁魔笼之中,当那所有的光束犹如受到响应般地打在自己身上那一刻,南宫月便明了了最后的疑点沾着她血液的匕首是术式的一部分,而非禁止她脱离结界的单独手段。 弄清术式的构造,才有把握发动她的术式,纵然不能将屠灵椁魔笼的目标转移到南宫健太身上,但至少她可以中断术式。 “二次打断我的术式……为什么……”南宫健太断断续续,呼吸虚弱道。 他手指看似有动作,一把剑果决地插入他掌心之中。 南宫健太浑身被疼痛包裹着,仅仅是这么一刺已经无法让他有所触动。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南宫月了。而你似乎还停留在那个阶段,不是南宫健太,而是更久远的你……真讽刺啊,明明活得比任何生命都久,看到的却只有自己内心那么一方小天地。”她讽刺道。 “是术式吗……呵,我想也是了,那个时候,你还有其他未觉醒的术式是吗……能做到这个地步的,恐怕只有……两仪咒法……了。”南宫健太哼笑出声,说话中途,不断有血从喉间涌出,方才的攻击远不止他看到的那么简单,破皮之后,又有接连不停歇的扭曲之力对暴露在空气中的血肉进行二次攻击,三次攻击……直达内脏,他的咒力只能保护住自己关键脏器,如果撑不住,死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但下回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两仪咒法,哈哈,你果然,是最棒的啊!哈……哈哈!” 第100章 他眼底将想要剥夺的南宫月的意图展现地淋漓尽致。 南宫月一手抚上左眼,淡漠道:“都这样了,还真敢说啊。” 眼部一顿发胀,一颗白色的球体式神从她眼中缓缓挪出。 “做到这种程度就够了吧。”她自语道。 天元这个时候回应她般的从体内出来,便是侧面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很快,那颗混有天元真实血肉的球体从南宫健太腹部上某个伤口没入。 再后面的,就是等待天元的反馈了。 “那么相信天元吗?呵……你根本就不了解她啊。”南宫健太说着挑拨离间的话语,“她就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他嗤笑一声,表情忽地难看起来:“原来如此……打得……这个算盘啊……” 南宫月凝视着他的脸,她平静的外表下也不由得略有紧张。 南宫健太本身不强,当年南宫樱都能做到,她自然也可以,但他就仅此而已吗。 事情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反而叫她心里不由得生出些许不安。 她咬住下唇,让自己不再思考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自己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就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了。 一阵风掠过,当它停止之时,天元的式神从南宫健太腹部冒了出来。像是完成任务般回到南宫月眼前。 有点奇怪,这样的南宫健太总给她一种不协调的感觉,但具体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那颗眼珠样的圆球像是征求她意见地,裂开缝,对她眨了眨“眼”。 顾不得多想,南宫月轻轻点头,示意它回来,以投映天元获得的信息。 对了……天元纵然不会告诉她错误的情报,但要是南宫健太使诈了呢?他有办法让天元获取自以为正确的信息?! 不,不能完全信任天元。得用自己原先准备好的方式再验证一次…… 南宫月得出结论的同时,天元的“眼”已经进入她的左眼中。 她静静地等待结果。 然而,她左眼蓦然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伴随某种浑浊的液体喷涌而出,她的左眼霎时炸裂! 疼痛瞬间席卷了她。 淋漓的鲜血夺眶而出。 她抽剑巍巍颤颤地后撤两步,坐倒在地,视线与意识陷入短暂的昏暗。 可这才是刚开始,她大脑像是被一把锐利的手术刀刺入,然后在里边搅动着,疼到已无法张嘴嘶喊,疼到几乎失去意识。 她依靠生存的本能发动着反转术式,治愈伤口,这个时候晕过去就完蛋了。 “我之前有所过吧,”耳边微弱模糊的声音响起,恍惚的视线中,南宫健太你趔趄地向她走来,尽管已经调整好呼吸,但他动作依旧迟缓,“和天元合作,你会后悔的,她愚蠢又傲慢。一个呆在地底,不与外界沟通交流的家伙,活得再久,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说起来,这正是她所望吧,无聊到让人看不下去。” 再一次抬眸,仅剩一个的能视物的右眼中倒映着南宫健太近在咫尺微笑着的脸。 “有种不太常用的术式以自身血肉为代价,混入目标躯体内,达到从内部破坏的目的。我记得你也有吧,呵呵,天元的‘眼’从我体内脱离时,沾了不少我的血肉啊。” 可恶!他预料到天元会以这种方式夺取信息,所以才故意显露出这么一个机会吗?!她暗骂一声。 这都算了,天元的‘眼’仍然存在于她的大脑内,它没有被破坏,但它却没给出回应!天元在干嘛?! 只要给出信息就能发动术式了啊! 治愈无法缓解那极端的疼痛,南宫月一时间无法冷静下来思考问题关键。 南宫健太满意地笑了笑,以自己为饵放出的机会,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借着她视线尚未恢复的机会,他迅猛接连出拳,被南宫月翻地躲过。 南宫健太上前补了一脚,踢在她腕间。这一脚没能使她手中剑脱离,于是只能再一度追击。 受疼痛与视线影响,南宫月动作相当迟钝,天丛云剑最终在她一个疏忽间脱了手,它在空中旋转两圈,落入南宫健太掌心。 南宫健太想都不想,将剑刺入她腹部中下部分,连同躯体钉在地面上,使得南宫月没法行动。 “你一定在想,天元为什么不能回应你?”南宫健太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道,“你们前段日子就应该注意到了吧,在我刚进入京都那一刻起,天元便无法观测我具体位置了,呵呵,那是一件咒物的功劳,它能隔绝外界对我的探知……现在,我用了它另一个方法阻隔天元之‘眼’对外界的传达,这不是什么特级稀有咒物,只不过更改传递者其中一方的频率,就像电台调频不对那样,你们的精神没法建立在同一个层面,它其实有做回应,只是你没看到罢了你的两仪咒法,对咒物并不能产生影响吧。说到底,咒物并不等同术式。” 南宫健太讲述完一长串话,呼吸又有几分絮乱,显然上一次的攻击是真实重创了他的,只不过还在强撑着。 他直起身,扬起满是血迹的手掌: “现在,轮到我的回合了领域展开,罗生之境。” 第94章 话音落下,浓厚的咒力霎时铺满这块区域,并往外无尽延伸,大地仿佛地震般地轰隆颤抖。 山间大片大片的草木被无形之力拽入地底,它们陷入地下,徒留一个个凹坑,随后,泥土们又受某种力量指引般地,自行填补上了原来的窟窿。如同无事发生。 顷刻间,两座山表皮之上什么也不剩。 而地下震动却未停歇,愈发强烈,似乎有什么巨物在地底游动。 这样的咒力波动,放平时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引起官方注意,只是这么偏远的地区,咒术界的窗口们依赖的还是天元,只要天元不给以反馈,他们的战斗就不会那么快暴露在外界。 那地下的巨动由四面八方向南宫健太脚下靠近,待到皆数汇集。 “轰!”的一声,一个直径约有5米的巨物破土而出,随着它逐渐显露在外,南宫月分辨出那是一颗硕大的古树主杆。 一截一截树干弯曲上拱,从地底接连冒出,与其说是棵树,倒更像是一条盘踞于地底活动自如的蛇,忽地,几根树枝咻的一声探了过来,抓住她一同带离地面。她趁着这个机会忍痛拔掉天丛云剑,但下一秒,浑身被会吸收咒力的枯枝束缚起包裹着,覆没树干之中。 那不是一根完整的主杆,而是由无数粗细不一的分支交接缠绕而成。 这是个开放式领域。 强力的麻痹与困意席卷而来,令她瞬间陷入昏睡状态。 那颗犹如一条伏地蜿蜒的蛇的巨树,突然停滞前行。 南宫健太闪至阴影之下,看着眼前的南宫月,它四肢与躯体几乎埋在树干之中,只有头留在外面,人已陷入昏迷。 “比起让你直接死亡,我还是想速战速决啊,好好感受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礼物吧。” *** “南宫小姐,南宫小姐。快醒醒。” 耳旁有女人的轻柔细声的催促传来。 南宫月迷糊地睁眼,朦胧中她瞧见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以及身旁表情异常焦急的百合子,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迷茫地自问一句,又打量起四周,阳光透过日式窗户打入室内,她正躺在榻榻米上的床褥中。 “您快点吧,啊,这么重要的日子,当事人怎么可以睡懒觉呢?”百合子嘀咕地抱怨道。 “什么日子?”南宫月下意识反问。 百合子一怔,吃惊道:“婚礼啊!您昨天喝太多,糊涂了吗?您也真是的,怎么能放任自己结婚前一日宿醉呢?” “婚礼?”她惊愕地重复着这个词语,坐起身脱口道,“我的?我和谁?” “这个时候就请不要拿我开玩笑了当然是您与家主大人的啊,过了今日,我也要改口称您为夫人了。”百合子好气又好笑道,她说着站起来,向两侧拉开以繁花为背景的立门。 门敞开后,她看见外室伫立于两边的仆从们统一一致地鞠躬行礼。 在目光的尽头,朱红色的衣桁上展示着一件纯白无暇的和服,上面印着奢华且低调的白银般的暗纹。 南宫月心脏触动般的漏跳一拍,这才明白百合子说的是什么。 对啊,今天是她的婚礼。她与五条悟的婚礼。 他们说好了先在本家办一场,做给那些老头子们看。然后再单独置办一场属于他们两个的。 前段时间熟悉流程与礼节还花费了一些时间。 “是这样啊。”她明悟地点点头,未去细想。 好似一切就该如此,顺理成章。 在百合子与其他几位面容陌生女性的催促下,她化好了妆容,又穿戴上那繁复冗杂的白无垢。 南宫月凝视着镜面中自己的脸,略有疏离感,好像很久没有仔细照过镜子了,但无疑这张脸是绝美的。 第101章 耳畔是化妆师与仆从们发自内心的赞美与祝贺。令她有些恍然,一时间她沉浸在这种气氛,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我就要结婚了,还是今天,结婚对象是同样也是我深深喜欢的人。而如今我真的要和他结婚了……没有比这更好的结局了。 南宫月记不起来是什么时候定下的婚期,也更忘记了五条悟是如何求婚的。 只知道此时此刻,迎接她的是美好甜蜜的未来。 “家主大人。”身后百合子开口道。 镜子照应出男人完美的脸庞,不过南宫月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他那夺目的白发与湛蓝的眸子。好像不论多少次,只要对上那澄澈夺目的双眸,都会令她触动,心脏飞快地跳动着,一下下回响在脑海,清晰可闻。 因为穿着繁琐的和服,南宫月在百合子的帮助下站起。 “真难得啊,你没有戴眼镜。”南宫月凝视着他,调侃道。 “结婚还带眼镜那也太过分了吧。”五条悟挑了挑眉毛,“我也难得见你画一次妆啊。” “怎么样?”她不自觉地笑起,询问道。 “哈哈,当然没有比我老婆更好看的了啊!”五条悟坦率地大笑两声,想要伸手去摸摸她的头,又怕弄坏她的发型。 南宫月一愣,被这奇妙的称呼惊在原地。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刚刚冒出,又被涌上心头的愉悦压制下去。 “走吧。”五条悟对她伸出手。 南宫月点点头,顺势将自己的手掌交给了他,五条悟的手掌很冰凉,可能是冬天要到了吧。 任由着他牵着自己前往室外,他松手迈下走廊,穿上鞋,又转身欲要搀扶她。 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果了。南宫月呆愣地望着五条悟的脸庞,不禁想到。 “我们要去哪?”她随口问了一句,脚下没有动作,只是又将手放入五条悟的掌心。 五条悟沉吟地笑起:“只有我们两个的未来,今后一起生活下去吧。” 南宫月动作顿时凝滞,她略有失神地望着对方,而这次,视线却仿佛没有交集。 太不真实了,不真实到像是一场梦境。 所有人的行为都毫无征兆,就像她无法回忆起婚礼是如何由来一样,她明明深陷其中,却又为自己窥探到真相而感到痛苦。 既然是梦境,那就放任自己在沉沦一会吧。 念头如此闪过,但却被她制止了,那是身体本能地拒绝。 “怎么了?”五条悟困惑地看着南宫月将手抽回。 “抱歉,我不能在这里,”南宫月的表情从迷茫转为顿悟,“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哈?有什么事能比结婚重要吗?”五条悟不可置信地拔高音调,语气带着无奈与指责,“你这家伙不会是想临阵脱逃吧?” 一时间,南宫月又感到恍然与难过,五条悟的反应太真实了,哪怕不是梦境,说这是某个平行世界她都会信。 就算是平行世界,新娘也不该是我。而我还要更重要的事去完成。 南宫月心底再次重复一遍。她想不起来具体是什么事,但她觉得不能再拖了。 她坚定地对上五条悟的双眸:“我不能跟你走。” “为什么?” 她在五条悟眼底看到满眼的错愕,甚至失落与惊慌。 南宫月轻声开口道:“为了,将来还能与你再次见面。” 像是受到言语的呼应,眼神的世界如同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在短暂的1秒停滞后,空气裂开无数道缝隙,瞬时瓦解。 视线恍然恢复,映入眼帘的昏暗的地下室,密闭的四壁,明晃晃的烛光,以及正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的自己。 “真让我惊讶啊,你居然能醒过来。” 恢复意识那一刻,耳旁响起那令南宫月战栗的声音。 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投入现实,南宫月霎时清醒。 她浑身充斥着脱力感,连抬眸也格外费劲。 饶是如此,她依旧竭力扬起眸光,看到坐于不远处的南宫健太,正擦拭着原本属于自己的天丛云剑。 “我还能与你交谈,就意味着你失败了吧。” “呵,那只是一个尝试,”南宫健太放下天丛云剑,看向她,“不幸的生物向幸福的幻象屈服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月。可惜,你选择了痛苦的道路。” “那种破绽百出的赝品也能让人沉溺?别搞笑了!”她嗤笑道。 “嗯……确实如此,是我构建的场景与事件,而人物,却是来自你真实的渴望。如果你对六眼没有感情,他压根就不会出现,呵呵,六眼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吗?” 南宫月知道自己此时若是接话,对方一定会说出一些可以让她失去理智的话来。干脆沉默,审视自己现在的状态。 糟糕的是,不论咒力还是力量,她好像都使不出来,不知道南宫健太用了什么办法,自己完完全全变成了普通人。 至于天元,依旧感受不到。 “老实说,我并不太想伤害你的身体,毕竟这幅躯壳很快该由我来接手。”南宫健太说着遗憾的摇摇头,“为什么要醒来呢,继续在美梦中沉沦不好吗,只要不醒来,你会一点痛苦也感知不到的消失。” 果然……认可那个梦境,就等于屈服了是吗,这畜生便能不知不觉将我彻底吞噬取代…… 南宫月在后怕中明悟。最可怕的是,在梦境中没有属于现实的自我意识,只有残缺的意念,这使她都不记得自己真实的处境。 “你似乎不想我与交谈的样子,正好,我也没有与你闲聊功夫。”南宫健太说着放下手中的利剑,拎起脚旁不起眼的黑色皮箱。 南宫月见状双瞳陡然放大,那个箱子似乎唤醒了她归属于本能的恐惧。 “疼痛是人类惧怕的根源之一,我想你也不会例外,不要怪我残忍,我也是迫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 锐利钻心般的疼痛由指尖直达大脑,脖颈间,额角间,青筋暴起,神经突突直跳。 南宫月满头的冷汗如雨顺流而下,一枚又一枚手指甲被他缓慢翘起……她迫使自己咬牙忍耐着,不让自己叫喊出声,迫使自己去思考别的事情,转移那疯狂的痛感。 “居然没有哭喊,说明你忍耐度还不错。”南宫健太感叹道。 此时她十只手指的指甲盖已被全数剥离,取而代之的是刺目的殷红。 “但这才是刚开始,我喜欢循序渐进的方式,让人感受绝望。”南宫健太扬了扬手里的工具,思忖着道,“撬开你的脑袋,还是把你丢入装满蛊虫的毒池,让它们爬进你的体内啃噬你的血肉呢?嗯……交给你来选择吧,直到你屈服之前,我都不会停手。” 平静淡漠的话语刺激着南宫月的大脑神经,光是想到之后无尽的残酷刑罚,都让她感到绝望。 “为什么……不杀了我?”十指指尖与她心脏感应般地跳动着,每一下触动,都带去了无尽的痛楚。 其实她想说的是“杀了我吧”,但话到嘴边却换成了疑问句,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提出这样的疑问。 “因为你现在还不能死。”南宫健太摇摇头。 “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她追问道,明明是同样的问句,但她又加了个动词。 “我有自己的理由。” 血一滴滴瞬着指甲而下,但南宫月浑浊的眼底忽地有了点神采。 “不该如此,折磨我,和杀了我,有什么区别吗?时间对你来说应该很紧迫吧。” 见他不语,南宫月继续追问。 “为什么回避?回答我!” 她说着蓦地抬起头,注视对方。 “我说过,还没到你该死的时候。”南宫健太说着欲要转身更换工具。 然而下一秒,伴随铁链磕碰发出的冰冷声响,他的胳膊被人紧紧扯住了。 “不,不对吧。”南宫月挣脱了束缚,抓住他的同时,借用格斗技巧,将对方压制在地,一把夺过那方才拔掉她指甲盖的尖刺工具,紧攥与掌心,高举头顶,然后顺势扎下! 鲜血猛地飙出她扎入了南宫健太的眼球。 “纵然痛感无比真实,但这里依旧是梦境。”在意识到此处为梦境的瞬间,那些虚假的禁锢已经关不住她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能挣脱我构建的场景。”南宫健太因痛苦扭曲着表情,问道。 “在我的脑子里构建梦境,真敢想啊,别忘了,我才是这里的主人所以你杀不死我,只能拿你自以为是、能控制住我的‘恐惧本能’压制我的理智,是吗?” 南宫月反问着,又一次抬手毫不犹豫地扎入她另一只眼。 最大的缺陷是南宫健太行为上的矛盾,明明是刻不容缓的事态,他却有心思与自己打成拉锯战。 “你的精神体同样能感受到疼痛吧,呵呵。” “是吗……很好,我改变主意了,虽然浪费点时间……你还是去死吧。”南宫健太扭曲着表情。“别忘了,梦境之外,你的身体仍由我在掌控。” 第102章 周遭景象像是将要融化般,变得混沌。 一道文字的投影忽地进入南宫月脑海,她仿佛感知到什么,扬起自信又淡漠的笑容:“是吗……可我已经知晓了……” 随着梦境的垮塌。 她驱使着自己挣脱梦境,于一片浑浊与黑暗中,诵念出那个可以终结对方的术式名称: “术式……” 第95章 南宫月醒来时,似乎是在黄昏。 不知道是视线率先恢复,还是痛感更先一步袭击了她,她大脑一阵抽搐地睁眼,紧紧蹙着眉头。 “啊,你醒了啊。”来自老人的声音从身侧响起,跪坐于她旁边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意识逐渐恢复,很快那陌生的脸庞唤醒她某个模糊的记忆。 “本田……?”她不太确信道。 房间内好像有什么人从老人身后匆匆离去。 “不加个爷爷的称呼吗?小时候你可不是这样啊。”那老人似笑非笑调侃道。 “我……在哪?”南宫月喃喃道。 “这还用问吗,你在五条本家。” “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像有些事情不记得了,最后的记忆……”她露出痛苦的表情,“我发动了术式……” 迷离恍惚的画面一闪而过,她确实发动了术式,可那之后什么都不记得了,就像是酗酒后断片一样。剧烈疼痛的大脑迫使她不得不暂时放弃思考这些问题。 “真是经历了场艰难的战斗呢,可惜,关于你受伤的原委,家主可是一句也没告诉我,只叫我治好你。”本田无可奈何地摊开手,哼哼道,“老实说,我也想知道,毕竟你精神上的创伤似乎比身体的要严重得多你本身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已经完全治疗好了,至于脑部的我建议把你送去医院,可家主大人执意让你呆在本家,一切等你醒了再说。” 他刚说完,白发的人影就出现在门前。 五条悟像是忙赶着过来,连眼镜或者绷带都没戴上,发愣地盯着刚扶坐起身的南宫月。 “看来这里暂时没我什么事了。”本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离开房间。 等人全数离开,静谧下,五条悟忽地长叹了口气,他走进室内,在南宫月床褥旁原地盘腿坐下。 他无奈地抓了抓后脑,单手摊开道:“叫我怎么说你的好?对待刚刚苏醒的病人,发出指责的话会被赶出去的吧。” 略有愧疚的南宫月强忍着头部的疼痛,扯出浅笑道:“索性我活下来了。” 她又挪开视线,直视前方喃喃道:“但我好像失忆了……他……死了吗?” “全部不记得了?”五条悟反问。 “记忆只停留在术式发动的那一刻……” “我到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倒下了,只不过他是具尸体。说真的,我还有点害怕,比如你不再是‘你’了还好六眼帮我分辨出正确答案,后面天元也传递出南宫健太死掉的消息。” “确定死掉了吗?”南宫月不可置信地抬头,因为记忆的缺失,让她有些迷惘。 “尸体都已经火化了你的术式成功了,月。”五条悟笃定地点头。 “不过,”他又话锋一转,“你们的战斗被高层注意到了,实在闹得太大,摧毁了几乎两座山,那些烂橘子吵吵囔囔地要进行什么审问,为了避免事态变得复杂,我先将你安置到了本家。” “是这样吗。”南宫月垂首扶着额头,高层什么的,其实都无所谓了,至少那家伙死了,缠绕自己多年的噩梦终于走向了终结。 劫后余生,令她内心有种难以言语的复杂,明明是应该喜极而泣的事,然而涌上的情绪竟然是酸涩与苦楚,她不想在这家伙面前落泪,她猛地咬住下唇,又通过深呼吸使自己平静。 “这次就算了,”五条悟沉声开口,打破短暂的沉默,“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明明说好要并肩作战,最后却用那种谎言把人支开,真的很伤人耶。” 南宫月抬头,直视回应着五条悟的视线:“抱歉,我承诺就这么一次。” 五条悟露出很少有的气恼表情,带着无奈与妥协开口:“真是拿你没办法,有下次的话,我是绝不会原谅你的哦。” 南宫月久违地笑了笑:“好,一言为定。” “你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五条悟望着她复杂的表情关切道。 “头还有点疼。我想出去走走。”南宫月自顾自地掀被起身。 五条悟没去扶她,正如本田说的,她的外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只是不确定脑内有没有遗留下什么别的创伤。 从里室出来,守在门口的百合子见到南宫月想要去室外的样子,给她取来了挡风薄外套,披在身上。 她随意地在后院漫步,走到武器库,还有湖旁。 五条悟则安静地在她旁边,一路没有出声。 南宫月感到前所未有的祥和与安定,一直一来渴求的日子最终到来。那种酸楚的幸福又涌上心头。 “以前我好像没觉得这人工湖有什么好看的。”夕阳的橙红染上大半边湖面,“今天倒觉得还可以。”她极力克制颤抖的语调,又指了指湖中心那颗树,“它也是,立在湖中心又不让人靠近,让我总觉得碍事。” “这么不喜欢的话,找人挪走吧。”五条悟不以为意道。 “但现在好像看什么都顺眼了啊。”南宫月侧头仰视着五条悟,笑道。 “在生病的时候,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矫情啊。”五条悟笑了起来。 南宫月一时间有些恍惚,她见过许多次立在夕阳中的五条悟,但这回却有种想要触碰他的想法。 这样的他,若是每天都能见到就好了。 仿佛读出她的心思,五条悟忽地开口道:“每天都能这样散步就好了。” 南宫月心脏猛地一紧,从来都只能回避,无视那份心意的她,好像再也不需要遮掩那份无法表达的心思了。她也不再需要将五条悟推远…… “就这样……”她艰涩地开口,眼眸蒙上一片朦胧“今后每日,都像这样散步吧。” *** 南宫健太静静伫立着,双手背于身后,他看向眼前被无数树枝缠绕,包裹进树干,仅露出一张脸在外的南宫月,那张美丽无暇面容沉睡得宁静且安详。 蓦地,他嘴角喜不自禁的上扬到诡异的弧度,连带他俊秀的脸染上一抹疯狂。 巨树树干忽地有所动作,像是被无形之手拉扯开般的,南宫月整个人逐渐呈现在空气中,那些束缚着她四肢的枝干们,将她往外送,竖直移到南宫健太面前。 南宫健太徐徐抬起手掌,单捏住她的脸。 “南宫月这份灵魂,由我取代了。” *** 五条悟显然没料到南宫月会这么坦然地回应她,他踌躇数秒,状似不经意地抓住南宫月的手,低声道:“走吧。” 夕阳彻底坠落。 她注视着身旁的五条悟,陡然感到一股违和。 他冰凉的手没有一丝温暖。 南宫月停下步伐。 “怎么了。” “我在想什么啊……”她无视了五条悟,喃喃自语,“一切太符合逻辑了,所以才忽略了本质吗……被那家伙欺骗了啊。” 冰冷刺骨的寒意顿时侵袭了她,那是由外至内,直击灵魂的攻势。 “可我还是做出了这样的承诺,真可笑啊。五条悟,你真是害我不浅。” 换做任何一个人,哪怕死在她眼前,她都不会为之动摇。 “喂,你在说什么……?”五条悟脸色一变,抓住她的肩膀摇晃起来。 下一秒,人工湖,树木,花草,天空,大地,均如虚幻般潮水缓缓的隐退,万物回归于黑暗,而眼前五条悟也不复存在。 她的灵魂极速下坠,无止境地坠落,堕入了无尽的黑暗。 她感受不到任何支撑点,像是漂浮于广阔宇宙的游魂。不止如此,那黑暗中有一股邪异之力靠近她,一抹一抹将她蚕食、同化,从四肢开始,污染掩徐徐覆盖。 更可怕的是,这种同质化般的感染甚至囊括了她的思想,念头越发缓慢迟缓,意志渐渐扩散,她抓不到任何关键信息……那白发身影逐渐模糊…… 她将会在寂静中被消灭。 就这么结束了吗…… 记忆的碎片犹如走马灯在脑海回放,那是这片深邃的黑暗里唯一能感受到“真实”的存在了。 不,她不愿意就这么结束。 她拒绝这个结果。 生命终会回归虚无,回归无知与无感,她不害怕死亡,也能接受死亡。 但只要想到自己死后,那个占据自己躯体的家伙会对五条悟发动术式,她就无法接受,只要想到要让五条悟亲手毁灭自己的躯体,她就无法接受。 更重要的是,她还有许多事情没完成,不是梦境里那虚假的约定。秋日的枫叶,冬季的白雪,春天的樱花,还有来年的花火大会,她想再看一次……不,应该更贪心一点,今后每年的花火大会,她都想和那家伙在一起。 第103章 她可以死,但绝不能是现在。 她想要的未来早就近在咫尺,却偏偏遇上了那个必须消抹的阻碍,是的,必须消灭他。 .…… “噢?”现实世界里,南宫健太察觉到什么,出乎意料地开口道,“识破第三层梦境了吗……可惜已经晚了,你在对‘梦境’,也就是‘我’做出妥协的那一刻,你的灵魂就归我了。” 梦境世界的时间或许流逝了很久,但于现实的而言,才堪堪过去十分钟。 这就是他选择如此麻烦又迂回的方式,而不用他擅长的现实中□□折磨,从而令她妥协的原因后者需要的时间太多了。 “我,才是这场狩猎的胜者!” 他通过指缝,紧盯着那种沉睡中完美的脸庞,发表他真正意义上的胜利宣言。 他的视线也逐渐迷离,那是术式吞噬中的过程。 很快,很快……要不了多久……他便能从那具身体里苏醒了。他的笑容彻底狰狞而扭曲。 然而,一只纤细的手突地搭上了他的手腕,搭上那个擒着南宫月脸的手的手腕。 南宫健太表情骤然凝滞,语气里带着惊悚与愕然:“不,这不可能。” 令他震惊的不是那具明明已经被吞噬的身体还能做出动作,更可怕的是,他的术式悄然停止了,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也不可能发生的情况! 随即,他脸色极度阴沉,狠厉地发问:“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你还能回来?南宫月!” 第96章 “我不过是停止了你的术式。” 南宫月手掌发力,逼得对方松开自己。而那些缠绕着自己躯体的树枝们还未移开,她依旧保持着腾空的方式。 与此同时,在她脖间,那枚一向毫无存在感的玉坠忽然有了征兆,上面那雕刻地繁杂的衔尾蛇仿佛活过来了般,开始缓慢顺时针旋转,逐渐加速,愈来愈快。 “这不可能办到,在内心世界,你不可能发动任何术式,”南宫健太阴鸷地回道。“假使能诱导你发动术式,那么第二段梦境的结尾,你就应该发动成功了才对,并且会用我特意给你灌输的虚假的名字,让你术式失败。” “你说的没错,那个在内心世界确实不行,”南宫月带着些许笑意,认可道,“可两仪咒法不同,它只需要与自我意识连接,不过也没那么简单就是了,为了摆脱你的枷锁,我定下了极端的束缚,舍弃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南宫健太沉声问道。 “呵,你可以猜一猜,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吧,但现在也不重要了。”南宫月讥笑着说着自相矛盾的话。 “我不明白,再怎么强大的束缚也无法违背已经发生了的规则……尤其是你的灵魂分明已经处于……”他的眼神顿时明悟,“啊,是这样吗,普通人不可能办得到的吧,只有你的先祖,那些能创造术式的人才有可能做到……真是可怕又疯狂啊。”南宫健太语气变得焦躁不安,仿佛认识到自己真的失败了。 “别那么自以为是,其实你根本不懂。”南宫月含糊道。 “是吗?不用卖关子了,我一点也不关心真相……你是想拖延时间吧。”南宫健太拆穿道,“真可惜,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会活捉你,还是赶紧去死吧。” 音落,他甚至不想给南宫月反应时间,指尖微动,下达术式的指令。这是他做出的最快速的判断,失败没什么,他拥有无限的生命可以寻觅无限的可能,但决不能容忍这世界上有能终结他生命的存在。 “唰唰唰……!” 密集的枝干化作尖锐的锥子,一道道,接连贯穿了南宫月的躯体。 手脚,腹部,胸腔……她整个人被刺成了筛子! 大量的血从伤口淌下,很快她被染成了一个血人。 南宫健太伫立原地,眉头紧锁,这不是他要的结果。 “我应该瞄准了致命部位才对,但却没有击中……不可能,这是在领域之内……” 没人可以回答他,南宫月不知为何忽然之间陷入昏迷, “不是没有击中,是被抵消了是吗。又是束缚?”南宫健太额角不知不觉间沁出了冷汗。 对方莫名的状态让南宫健太更加不安。她看似任人宰割,实际上潜意识还在保护自身最重要的部位,至于那些不足为道的伤还有反转术式在治疗…… 刺入南宫月体内的尖刺们一一回缩。 她腹部破开的洞里,一只扇动着翅膀的几近透明的蝴蝶飞入外界,它周身被无形的结界包裹着,南宫健太瞳孔蓦地放大,那是天元的结界。 在意识到它作用的同时,那只蝴蝶被尖刺打得粉碎。 趁这个时间,逃走还来得及不,不行。南宫健太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 天元已经知晓关键信息,事态发展成这样,他绝不可能放南宫月活着,否则下次见面,死的就是他自己! 真是讽刺啊,局势居然逆转了吗! 他久违地生出一股无力感,然而这异端般的情绪被他瞬间压下。 “是啊,我不能再有所保留了,即使将你挫骨扬灰,我也不能让你活着。” 他不知道南宫月在谋划什么,但现在,战斗无疑变成了一场同时间赛跑的游戏。 大地再度震颤。 裸|露在空气外的巨型树干逐渐褪去了枯槁的质感,它转变成幽幽的青黑色,斑驳的褶皱被抚平成若隐若现的鳞片。 它的顶端则化作略有棱角的蛇头,远看之下,竟与古龙有几分相似。 “即使你再怎么护住自己,在被它吃下去的那一刻,你便会成为它的养份。很遗憾,不能与你愉快的合作,永别了,月。” 南宫健太娓娓述说的同时向后撤了数十米,那条蛇头已经转向,腾空蜿蜒前行,连带周遭的空气,为之颤动! 它的目标很明确,直奔南宫月而来!在靠近时,它赫然张口,骇人的獠牙显露着纯粹的恶意,庞大的血口充斥着死亡的气息,里端通往深处的,似乎是无尽的黑暗与消亡。 南宫月像一具尸体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浑然不知降至的死亡,她脖间的玉坠高速旋,紧闭的眼皮下双目似乎在运转着,寻觅着什么。 明明胜利就在眼前,立于远端的南宫健太却陡然一惊,他脸色霎时苍白。 “开什么玩笑?!偏偏是这个时候吗!”他自语一句,下一秒利用阴影穿梭瞬间逃离原地。 蓝红交织的混沌力量融合在一起,前所未有的咒力倾泻而出,构成了宛如黑洞般的咒力巨球,空气被扭转出紫色的雷电般的光芒! 它带着吞噬万物的混沌迸发!于山间劈出一条直击向巨蛇的山路! 巨蛇长着大口,猎物已近在咫尺,却被碾压而来的黑洞球撞击成粉碎! 万物在轰然声响中皆数覆没!纵使是那体型庞大占据半山的古蛇,也于不容置疑的咒力中化为尘埃! “切。”南宫健太身处于被黑洞球掀起的灰土之中,他发出咬牙切齿的不满与不甘。 对方这一招将他的计划彻底摧毁,不,仅仅是活下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咒力黑洞的范围远超乎他想象。他方才依靠着不断的,极限距离的穿梭,才活了下来,这几乎耗尽他为数不多的咒力。 好险啊,千钧一发之际,逃和不逃中我竟然选择了逃避吗……是生存的本能吗……是因为那份力量太过庞大,以至于让我生出了会在其中湮灭的错觉吗…… 南宫健太一阵懊悔,这般惊人的力量已经许多年不曾见过了,时隔千年,他又一次感到久违的,遵从内心的屈服。当然,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或许会主动走入那黑洞之中。 只是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了,现在离开,重新谋划,或许还有转机。 又或者他可以考虑接受那位旧友的提议,与他们合作。尽管他从不屑于与外人联手,但借他们的手压制南宫月也不失为一种方法。 “这就要走了吗?” 一道宽阔的声音拦住了南宫健太的去路,烟雾中能看到他双臂横抱着某个人。 “真叫人伤脑筋啊,”那宽阔人影开口道,“我很迫切地想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可我怀里的家伙好像晕了过去,只剩你能帮我解惑了吧。那么,她究竟怎么了呢?” 随着烟雾散去,他的轮廓映入南宫健太眼帘。 白发,蓝眸,来得真快啊,五条悟! 当年那个五条家的小鬼成长得超乎意料了,即便是曾经那位同时拥有六眼与无下限的人类,也没眼前这男人强大。 南宫健太打不过五条悟,但他也没法把自己怎么样,若是激怒对方,让他再使用一次刚才那个术式,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没必要冒这个风险,昏迷的南宫月就是个潜藏的地雷,随时能将自己引爆。 南宫健太思忖着,微笑道:“与我无关。” “是吗,”南宫月身上还在流淌的鲜血浸湿了五条悟的外衫,他蹙着了蹙眉,转身将昏迷中的南宫月小心翼翼平放在地上,回过头时,他表情极其不悦,“那她身上的伤,总和你有关吧。” 第104章 “我还不想与你战斗,就此别过吧。五条悟。”他说着准备耗尽剩余的咒力发动最后一次穿梭,一次性达到最远的阴影下。 “你不应该那么惧怕我啊,为什么要着急逃跑?”五条悟不解道,但他还是竖起食指与中指,指尖相叠,“别想跑啊。” “领域展开,无量……” 即将展开的领域忽地被打断,不止是五条悟,就连一旁的南宫健太也没能发动术式。 两人一同回头,南宫月不知何时突然醒了过来,她看似力竭地伏跪在地,单手搀扶着五条悟的小腿,作为支撑点,而她这个动作真实用意,就是为了让这个男人停下。 南宫健太心头警铃大作,没有任何预兆地,苏醒的南宫月满身是血,神情却充满了自信,看不到一点狼狈,那眼神……就犹如从冥府回归的死神。 他不做一刻停留,迅速转身疾驰。 五条悟错愕地低头看向南宫月,她的视线却紧盯着南宫健太。 她嘴角上扬而起,脸上洋溢着肆意又猖狂的笑容,五条悟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疯狂的表情。 “你……” “别想逃啊,”南宫月好似重复了一遍五条悟的话语,凝望着逐渐远离的背影,她唇齿轻吐,念出那禁忌的术式名称,“术式,极界神罗殿。” 顷刻间,天空像是被无形的神之手,用一张漆黑之幕将苍穹无声遮蔽,黑夜悄然降临。 第97章 在这黑暗之下,某种不容抗拒的规则使得在场三人同时向上升腾,没有失重感,亦没感受不到外力驱使。 五条悟眼眸中的南宫月离自己越来越遥远,他只能任凭这种距离无限拉长在此处,他寻觅不到任何力与力的碰撞,也看不见任何咒力流动,这是即便是空气、微粒、万物都不存在的空间,那么,顺转也好,反转也好,任何术式都无法发挥。 但这是非常矛盾的空间,如果真的什么也不能存在,那么他本身,还有那两个人,也不该存在。 非要解释的话,那只能理解为一切事物,包括那两人,以及自己,全部演化成了【虚无】的概念。 五条悟像是被邀请到了观众席,在遥远相对低矮的角落,被迫静静观赏这场演出。 只不过,他觉得只要自己产生强烈的想要离开的念头,应该会顺利脱离,但他无法往里行进,也无法干预表演。 真是神奇啊,这里是针对不同的人而制造出的凌驾于现实之上的“规则”世界,以约束对应的能力……还是说……是某个内心世界? 领域展开是将内心世界构架于现实,那么将现实拉入内心世界呢?所以才能这么胡来? 他的六眼看不到答案,六眼观测到的是【虚无】,此处与充斥着无数信息的无下限内侧截然相反,这里于他而言是【空】,是真正意义上的【无】。 刚还在试图逃跑的南宫健太,却在上升途中,与南宫月的距离越拉越近。 直至两人立于一个高度,骤然停下。 他们脚下分明没有大地,但身体却传递着踏实的实感。 “是我赢了。” 死寂之中,南宫月嗓音幽幽,她一边嘲笑似的看着不远处,与她处于同一个水平面的男人,一边竭力地缓慢从“地上”爬起。饶是浑身是伤,也没有半分狼狈。 音落刹那,一道巨型身形笼罩了下来,它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两人身侧,位于两人之间! 之所以说是没有征兆,它似乎是一直存在于此,只是隐匿于那黑暗中,没有人看得到,感受到它。直到它允许被人感知,两人才发觉它的存在。 那是一座极其宏大,似人非人的“雕塑”,不能完全理解为雕塑,因为它看起来随时都能活过来般,栩栩如生。 它拥有完整的人类的面容,五官纯洁无瑕,这极致的纯净只是凝视上数秒,又给人一种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妖异感。 仅从它的脸庞分别不出性别,当有人产生这是一位女性的想法时,大脑又会给出它是男性的判断,反之也是如此。 它紧闭着双眼,微低着头,张着双臂,做出将渺小的两名人类半环抱住的姿态,是神者怜悯的关怀,也是禁锢。 它既像是孕育生命的神母,又犹如藐视生命的恶鬼。 光是扫上一眼,也会传达出令人想问与蛰伏的动摇感。是作为人类对神迹的屈从。 而它背后是一根根如骨般干枯的骨翼,左三右三,舒展呈现,骨尾处却又是一只只人类般的手骨,持着6把一模一样的细长的刀刃,那每一把长刀都蕴含着强烈的死亡气息,仿佛它象征着死亡本身。 南宫健太在混杂着震撼,惊愕,愤怒与惊慌无措的情绪中回神,他怨恨地开口道:“真叫人苦恼啊,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既然五条悟都来了,你应该很清楚我已经不能把你怎么样了。可你还是要冒着风险发动术式。” “哈?”南宫月发出困惑的音节,很快正色道,“风险,那种东西不存在。” “我不知道是什么给了你自信,但我很确定,在术式发动前的一秒,我截断天元情报的力量依旧存在。” “必然是亲眼所见。”南宫月哼笑着,她轻扬下巴,目光侧望向那座闭目的雕塑,随后诵念出声,“其术式为罗生之境。” 暂且无事发生。 “南宫家的血脉既受了承载了多个术式的恩惠,也要接受无法展开生得领域的事实,而我不过是钻了空子因此你能判断我展开的领域属于我自身灵魂,这一点也不意外。”南宫健太表面镇定道。 “啊,不仅如此,我在坠入你内心领域最底层时,看到你的术式的根源。”南宫月说着高兴地笑了起来,像是发现有趣的事物,急着与人分享一样,“你并非‘不死’,而是吸收万物能量而达到‘不死’吧,生命、咒力这些都是你灵魂的能源,灵魂不灭,你便不会消亡。 当灵魂之力过于强大,□□却无法与之相匹配,便会出现躯壳被人杀死,又复活的假象。 对了,除了主动吸收,你甚至能将杀死你躯壳那部分咒力吸收,消化,最终强化自身灵魂嗯,生得领域中那条古蛇,就是你自身的演化,不是吗。 如此循环,你会愈来愈强大,这听起来像是无解的术式。 但它有个致命的缺陷每次更换□□,你又要重新累积这种能源,这是代价吧,因此刚更换完□□,是你最脆弱的时候。 它还有一个弱点,当你承受的咒力伤害远远超出你灵魂的分量时,你同样会死。也就是说,使用具备压倒性咒力的术式击杀你,也是一种方法。” 南宫健太额间不自觉地划下一滴冷汗,确实如此,这也是他之前不得不避开五条悟那咒力黑洞的原因。 但现在不一样了,在这术式中五条悟无法发动攻击,所有生灵皆处于强制静止状态。 他同样仍旧认为,南宫月没有拿到正确答案,以至于现在不得不拖延时间,向五条悟传递这样一条情报。 他不以为意道:“那又如何?你无法判断我灵魂的分量,毕竟,这是非常暧昧的概念,推断失误,你们所筹集到的咒力便会成为我的养分,我说的对吧。” “没错,”南宫月十分认同地点点头,“所以,你还是以这种方式死去吧。” “呵,纵然你窥探到我的术式本身又能怎样,我的本名早就被我掩藏起来了,在那之上,我又制造了多个假象,你真以为自己找到了吗?”南宫健太这番话颇有混淆视听的嫌疑,但他说的是事实,也同样笃定南宫月没有挖掘出真相,因为,在内心世界,那掩埋于最深处的本名一旦被人触碰,他会第一时间警觉。 “当然。”南宫月嘴角扬起一抹惬意笑容,如同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为什么?”南宫健太脸色顿时阴沉,不得不承认,他被对方那份游刃有余的自信给震慑到了。 “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带着这份不甘与遗憾,去地下,永不停歇地憎恨吧。” 她说着扬起手,食指往前方一指,指向与自己对立的那人,指向他灵魂深处。 “其名为” 早在之前,从神社老树下挖出那枚玉坠时,南宫月便有了自己的打算,那上面还记录着一道术式,是窥探记忆的术式。那应该是樱子临走之前,将最后剩余的咒力以术式的形式留存在上面,也是它留给自己的礼物。 她原本计划是对南宫健太使用,毕竟记忆不会出错,更不会有虚假。 在堕入精神底层,灵魂遭到侵蚀,敌人的灵魂与自己的相连时,本该是最好的时机。但她觉得自己撑不到取得答案的时候。 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回到现实再说,可事到关头她又突然改了主意。与其对精神状态良好的南宫健太发动术式,不如去探索脑内那个自称他双生子的记忆。 那个叫天元的家伙获取的信息绝对真实,否则南宫健太也不需要大费周章地防备着对方了。 第105章 虽然带着一点赌博的意味,但哪种抉择都避不开赌。 随着术式的发动,脑海逐渐构建起一幕幕久远的场景,这种情况下,她又不得不定下束缚,确保自己身体关键部位不受伤害。 给她一点时间,她要求不高,只希望意识回来时,还能活着。 脑内光景迅猛穿梭,零散的记忆碎片充斥着她的意识领域。 …… *** 于昏暗狭隘的方盒内,几束刺眼的光芒从顶部洞孔中打了进来,和阳光一同进入的还有底端不断涌入的河水,盒子正在摇晃,耳畔是流水推动声以及来自“自己”的啼哭。 盒子突然停住了,有人将它撬了开。 那是一张泛黄的朴素且消瘦的脸,沾满灰土的脸庞异常浑浊,只有一双眼睛格外清澈。 “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婴儿,她还活着……还有好多首饰玩具……明明还没死,为什么要这样……” 好心的女人将自己抱了起来,连同整个盒子抱回了破旧的木屋。 “都什么时候了?你居然还抱一个孩子回来?是嫌我们家粮食太多吗?!”男人斥责怒骂道。 “那也不能放任她就这么沉河底吧,我刚死掉一个孩子,这说不定就是神明的恩赐呢?” “恩赐,怕不是要我们命来的吧。” “别说这种话,你看,她身边还有许多贡品,既然没有死去,那么也可以拿走吧,应该能换不少钱。” 男人禁了声,好一会,语气才稍微缓和了点:“呵,也行,你自己照顾吧,我去镇上看看,能换多少。” “等等,我们得给她起个名字。” “这种事你决定就好。”男人不耐烦道,颠了颠手里的纯金饰品,“今晚说不准能喝个酒了。” “姬永,姬永如何,那原本是我给我女儿的名字,现在就是你了。” 碎片的画面到此结束。 永姬?这就是那家伙的本名吗,要现在返回吗? 南宫月思考着,望向另外散落在意识世界的碎片们,如果真有这么简单,应该不至于还有那么多信息。 她转头看向另几个碎片。 那是看起来已经有半个成人高的主视角。 *** 她行走于破旧的巷间,遭到同样身着破碎外衣的男孩欺负,她在被追逐的过程中将人引到湍急的河边,趁对方不注意,将他一把推了下去。 “姬永!”“姬永!救我!” 她面无表情地回望,冷冷开口道:“别用个名字喊我啊。” 看着男孩被河流冲走,她哼笑着无事般的回了家。 …… *** 她被拉着伏于地面,尽管脑袋被身边的女人按压着,她还是侧抬着头,看向那个坐于大轿内的童女,有帘布遮掩,她看不清里边人的真容,但她觉得,自己也应该享受这样的待遇。世人也该皆在她脚伏地叩拜。 这样看下去实在没完没了。 她干脆去到最远处,找到一片独立的碎片,乍一看下,它呈现着血红的基调,记忆的开端就是茫茫的血色。 *** 村子遭到人类兵马洗劫,村民们在反抗中一一倒下,残缺的尸体,断肢,脏器随处可见。屠杀还未结束,半路杀出一只犹如蝗虫模样的咒灵。它吞吃着人类的躯体以及马匹们。 她被女人抱在怀里,对方发抖的身体向她传递着真切的恐惧。 她大脑却兴奋地突突直跳,杀戮,血液,死亡唤醒了她的渴望,她体内某种力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既然都得死,那还不如死在她手里,还能为她做出点贡献。 她挣脱女人的束缚,往外冲去,女人却大喊着“你要干什么”跑着拦住她。 “真是烦人啊。”她嘟囔一句,从袖里拿出一直以来藏好的剪刀,果决的刺向对方腹部。“暂时还不会死,不过很快就会成为我的养分了。” “为……为什么……”女人倒下时,瞪着她,眼里全是不解。 她冲到巷间,吟唱出术式的名字,脚下震颤,还未死透的生命顿时被化形的蟒蛇一一吞噬。这个过程它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它最终目标是那只专注与吃人的咒灵。 那咒灵无法消化人类的□□,它只是单纯的享受咀嚼,将嚼碎的骨肉又吐了出来。 “真是浪费啊,”她开口望向动作停顿的蝗虫咒灵,“这么喜欢吃,却没想到有一天被吃吧。” 她说着,蟒蛇已急速窜至它面前,张开奇形大嘴。 “姬永,是你救了大家吗?” 战后,还活着的人从家里陆续走出,有人好像看到了战斗过程,又不确信地开口道。 “是的,我救了大家。”她转身面对村民们,微笑道。 “你是,咒术师吗?” “我们村里出了一个咒术师?” “姬永是英雄,是我们大家的英雄!” “将来她也能守护我们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冒出这么一句,剩下的人逐一附和,高声赞美。 他们短暂地忘却了失去同伴的痛苦,陷入狂乱的兴奋,仿佛翘首以盼的和平日子即将到来。 他们簇拥上前,想将这位拥有对抗神鬼之力的咒术师高高捧起。 “嘶哈”一声。 巨物从他们身侧冲撞而过,聚集一块的人们顿时少了大半。他们就这么在眼前消失了。 多数看不见咒灵的人不知所措地环顾四周。 而少数人发出愕然惊叫。厉声哀嚎撕破长空。 她坦然自若地着极度混乱的场面,放任巨蛇将剩余逃窜的人挨个吞吃,眼里透露着前所未有的亢奋,与畅快。 感受着体内膨胀的咒力,她咧开嘴,喜不自禁地大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姬永!” 女人迈着趔趄的步伐,捂着往外淌血的伤口,嘴里喃喃念叨着。 “啊,你还活着啊,真是不容易,凡人能有这么顽强的生命力已经很了不起了。” “别人就算了,我可是你母亲啊,姬永。”她哭嚎着,不甘心道。 “母亲?还真大言不惭,你只不过可以勉强称为抚养我长大的人类。” “你在说什么……”女人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姬永,你是不是被什么附身了?” 她微微颔首,蔑视着对方:“哦,对了,拿别人的名字称呼我,真是一种亵渎啊,听好了无名乃……” …… 极界神罗殿中。 南宫月指着前方,那具南宫健太的身体,回想着在记忆探索中,看到的最后一幕画面,那个由“她”亲自诵念出口的句子。 【听好了,吾名乃……】 “其名为……” 记忆中的名字与她一同诵念出声。 “黄泉。” “不可能。”南宫健太呆愣地瞪大双眸,他实在难以接受这样的现实。 像是规则不给他发声与声讨的机会,他再也说不出话,只能挥舞着手臂,用极度扭曲表情展现着自己的惊愕与怨念。 那具如神似魔的雕塑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眼,它垂眸俯视,眼里是视众生如草芥的平等与淡漠。 表皮幻变成具有实感的青灰色皮肤,彻底用一具“死物”状态的雕塑中苏醒。 它用男女难辨的声音,双唇微动:“这份灵魂,我收下了。” 它身后6只骨臂好似有所动作。 银光破空划过,在这黑暗神殿中划出一抹光芒。 只不过,作为观众的如果五条悟没判断错的话,那一刀分明同时砍向了在场两个人。 完成这一刀后,它于视线中无声远离,在无尽的黑暗中逐渐隐去。 遮蔽天穹的黑幕又缓缓远撤。天依旧是白日,阳光照常照耀大地。 顷刻间,五条悟回到了现实,他和南宫月的距离没有变过,和南宫健太的距离也保持不变。 如果不是两个人都已经倒下,他甚至会认为刚才那一切不过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境。 第98章 京都咒术高专。 咒术界大部分重要会议一般集中在东京校区某个封闭的室内召开,只因那个位置更接近天元的薨星宫,能让一些掌权者获得莫名的安全感。 然而这次的事件却涉及国外的咒术世家,牵扯到外来人员,就不能还在东京高专进行会议了,除此之外,京都也离案发地点较近,对调查人员与当事人来讲是再合适不过的位置了。 四壁与天花板皆贴满咒符的房间内,照明用的是与时代气质不相符的蜡烛。六扇屏风遮呈六角形摆放,它们后面各自坐着不同的人,彼此看不见对方,最主要是为了遮挡住与立于中间三人的视线。 “为什么是你来,五条悟?” 其中左后方一位长鼻子老头率先开口问道。 “我也是当事人吧,为什么不能是我?”五条悟一手插兜,一手挠了挠后脑勺,不以为意道。 “所以你承认我丈夫的死,有你参与是吗?” 第106章 五条悟旁边,金发女人开口道,这次说的是日语,她一袭黑色上衣与过膝裙,头戴同色帽饰,网纱之下眼圈发黑。 “当然。”五条悟耸耸肩。“那家伙就是被我杀的。” 面对对方的坦然,甚至看不到半分忏悔的态度,女人顿时恼怒地指着他:“你!” 她想起什么,又放下手道:“呵,你是想包庇那个女人吧?你以为我不知道那天他就是去见她的吗?!结果被那女人杀掉了!” “哦?听起来你自认为知道得很多是吗,”五条悟懒散道,“很遗憾,你要真了解了,也会认为你老公死的罪有应得,哈哈,说不准你会比我们谁都抢在前面想要亲手杀掉你老公,也不是没可能。” “你说什么!?”金发女人拔高音调,那声音就像尖锐物品划破铁板那样刺耳,叫人牙酸。 “五条悟!”右前方有人喊出他的全名,“这可是死者家属!”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啊,”他敷衍地道歉,不屑道,“我现在心情也没好到能体谅他人的痛楚,老实说,你们应该感谢我还能心平气和地与你们聊案件细节。趁我没生气前,快把这无聊的过程结束掉吧。” “不要以为你是六眼就能这么嚣张。”女人咬牙道。“我……” “罗捷女士,”左后方方屏风后的老者打断她,“不妨先听一下报告吧。” “可以,不过话说在前面,现场那边也有我自己的人去调查过,希望你们不要有什么小心思。”金发女士轻微仰头,尽管身在日本,但她不忌讳任何人,毕竟她是欧洲咒术界最显赫家族的独女,她的背景是她最大的底气。 站于阴影下的伊地知拘束上前,轻咳一声,进入工作状态。 “于3日前,京都与奈良交界的山区发生一起咒术事故,术式摧毁了连同南宫家旧址在内的两座山,这两座山现在几乎被夷为平地,死者名为南宫健太,身体无致命外伤,死因初步断定为……失血过多,现场检测到3道咒力残秽,其中只有两个记录在案,分别是神野月,五条悟。而另外一道,与备案的南宫健太残秽并不相符……于是……” 最后半句话说完,除五条悟外,其余人皆是一愣。 “等等,什么叫不相符?”女人打断伊地知,“这是什么拙劣的障眼法吗,你们不会想说有第四人在场?现场遗留下来的气息是我丈夫的残秽,不可能有错。” “伊地知,你继续。”五条悟开口道。 “好……好的。”伊地知扶了扶眼镜道,“一开始……确实第三道咒力残秽并没有任何记录,但依据五条先生的证词,在场不可能出现第四人,所以大概是我们这边的备案出了问题……”伊地知说着一滴汗从额角流下,“后来,经过查阅与南宫家的过去相关人士以及资料,我们发现它与2003年,南宫家灭门案中,唯一一道未记录的残秽相同。有关文件已经调出来了,随时可以核对。” “03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扯到03年去了??”右前方的老人开口道。 不仅是他,几位旁听者一样一头雾水,更叫人在意的是,伊地知所说“我们这边的备案出了问题”这话听在他们脑中更加刺耳,备案出了纰漏这种事怎么可以拿到外人面前说? “也就是说南宫健太先生的咒力残秽与我们当初资料不匹配,于是为了弥补这里面的失误,我又调查了一下03年那时他所登记的咒力,结果,它与已故的南宫家另外位更早去世的逝者的咒力残秽重合了所属者是上一任南宫家家主。通常已故咒术师经过官方核销后,一系列信息包括残秽便会纳入亡者那一批档案,以此减少平日工作量,所以如果不特意去查的话,没人会发觉里面有重复。” “这就奇怪了,照你这么说,这两人同时活着的时候难道就没人发现吗?”女人哼了一声,“这是非常低级的错误吧?” “关于这点……”伊地知喉间异常苦涩,“南宫先生的信息不知为何,在2002年的时候更新过一次,旧的档案没有了。” 在场一阵沉默。 半晌,正前方的老者打破沉静。 “谁给更新的?” “当年的窗口,后来在任务中牺牲了。”伊地知小声道。 “扯这么多往事,想说明什么呢?今天我们聊的难道不是我丈夫的死,以及你们日本咒术界应当交出犯人神野月这件事吧。” 伊地知想继续开口,却被五条悟扬掌拦住了。 “后面这些就由我来说明吧。”五条悟说着又把手插入口袋,“当年南宫家灭门案始终没找到凶手,南宫家一向与世隔绝,与外界没有来往,所以只能以内部斗争结了案,但里面最大的疑点还是那个没有记录的残秽,以当时的情形来看,认定是刚觉醒术式尚未来得及等级的儿童,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万幸的是南宫家还有一个活口,哦不,准确来讲是两个,一个是南宫健太的独女,南宫月。还有就是南宫健太他本人,据说案发当晚他不在家,如今这个谎言简直不攻自破了。 南宫月被五条家一位路过出任务者给救了下来,寄居在五条本家。但她脑袋出了点问题,对当晚发生的事不太记得了。后来她在一场事故中受了严重的伤,丢了半条命,又回想起那晚灭门的凶手就是她的父亲,南宫健太,但空口指正是无法判定对方为诅咒师的,于是尊重她本人的想法,我干脆对外公布她已死亡的消息,然后把她送去了东京,远离咒术界,以普通人身份展开全新的生活,南宫月也就成了现在的神野月。 只是没想到,时隔多年,灭门的凶手又回来了,而南宫月这次,无非就是报仇。” 五条悟这番话5分真5分假,但又莫名地切合逻辑,如果不是南宫健太为了规避调查,在档案上动了手脚,要他替南宫樱背锅实在不容易。 一时间,昏暗的屋内一片死寂。 咒术师不能咒杀他人,但对象是背负血案的诅咒师又另当别论了。 “你说的这些……”金发女人语调微颤,显然她也有几分慌张,“除了咒力残秽是事实存在的,南宫月是事实存在的,其余推论都只是推论吧……而且,这事当年就这么过去了?我可不信?” 还真就是这么处理的。一是高层根本就不太关注这么个半死不活的家族,二是内部应该有人和南宫健太勾结,否则他不会那么容易就把档案换掉。 至于南宫健太为什么要这么做,五条悟猜测他在取代掉南宫健太的身体时,也有了灭门的打算,毕竟找到了南宫月,其他人都是累赘了,更换资料他便可以杀掉除南宫月以外所有人,然后带人离开。没想到被南宫樱抢先一步。 “不然呢?你认为是年仅8岁的南宫月灭了满门?那又怎么解释南宫健太更换档案的行为?顺带一提,她那个时候连术式都没有哦,残秽比对一下就知道了。”五条悟轻哼一声,挑起眉毛。 “五条,这种事你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左前方,屏风后的人斥责道。 “说了有用么?”五条悟戏谑地反问道。 “咳咳……”六方之中有人干咳两声,示意大家不要将矛盾引到内部上。 “至少我们可以把南宫健太列为诅咒师!” “他既然能调换档案,想必也留了后手吧,内部有他内应的情况下,推翻一个孩子的说辞不是易如反掌?” “很好,我算是看明白了,人都死了,你们想怎么说怎么说,不是吗。反正死人不会开口。”金发女人沉沉道。“假设真是他做的,那么南宫健太灭族的动机是什么……,那又为什么要留南宫月这个活口……这先全是疑点吧?” “那你想怎样呢?乌利尔女士。”左后方有人问道,他改用姓氏称呼对方。 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上升到跨国界与咒术世家间的矛盾了。 “我要见另外一位当事人,不论当年还是现在,想要了解真相,南宫月的证词必不可少吧。” “五条。”正前方的人喊道。“她在你那吧?” 双手插兜的五条悟耸耸肩:“想要见她,不可能。” 被他目中无人般的态度刺激到,罗捷恼怒道:“这就开始心虚了吗?” “啊,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五条悟漫不经心道,“只是你想问话的那家伙现在还没醒,如果你有什么实际性办法让她安然醒过来,我倒是乐意让你见一见。” “什么?” “这又是怎么回事?” “已经过去了3天怎么还没醒?” 几道年迈的质疑声同时响起。 五条悟从没觉得这些老头子能这么吵闹过,有什么办法叫他们闭嘴就好了。 “你们问我我问谁去,我又不是百科全书。”他拉长尾音,看得出来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的不耐。 一想到这个问题,他就难以遏制心底那份烦躁,偏偏现在还要给一批不相干的人解释。 “注意你的态度,五条。”有人警告道。 第107章 “是不是误会什么了?长这么大我好像还没遇到需要注意自己态度的时候欸。” 屋内瞬时哑然无声,一边是有外人在,老头觉得自己丢了面子,一边又觉得自己不适合惹怒五条悟。于是便陷入了异常尴尬的场面。 “嘛,五条先生说的确实属实,家入小姐已经去看过了,南宫小姐受到非常严重创伤,如今昏迷不醒,呃,说是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伊地知见状出来打圆场。 “说到底这也是你们的一面之词吧,要我说,我觉得应该把人从五条家转到医院去。”罗捷又将话题拉回,再这么放任五条和高层聊下去,只怕要吵起来,到时候会议可能会不了了之,再则,她始终不相信南宫月会就这么成为植物人。 “嗯……乌利尔女士的提议不是不可以,转送到专门医院,由我们内部人员看护,更加公平。”屏风后有人附和道。 “别老做这种不切实际的梦啊,南宫家那些陈年旧账还没算清楚,就想要人吗?别忘了,最初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的?”五条悟刻薄的话语里尽在暗讽高层里有内奸。“有这个心思管别人,不如先查查你们自己。” “你……!” “就算如此,那也轮不到你们五条家插手吧,论关系,我也算南宫月的继母,而你们和南宫可以说得上是毫无关系吧?又凭什么扣着人不放?”见一路不通,罗捷另辟蹊径道。 “关系?”五条悟嘴里重复着这个词汇,随即释然一笑,“啊,是这样吗,你们还不知道吧,南宫月是我五条的人。” “什么意思?”不等其他人发问,罗捷蹙眉道。 “字面意思,她是我的妻子。罗捷女士,这个关系足够了吧?” “啊?” “什么?!” “五条先生!?” …… 几道不可置信的声音惊呼出声。 “据我所知,法律上你还未婚吧?” “有什么关系,反正是迟早的事。”五条悟随意回道。 “别开玩笑了,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没有管玩笑哦,在座的各位也都是咒术界里有话语权的吧,那就把耳朵竖起来听好了,”五条悟收敛散漫的表情,墨镜下湛蓝的眸子闪烁着异样的光彩,“我是真心实意这么认同的,既然你们那么纠结,那就退一步说吧,南宫月是我未婚妻。总之,想要她的人,我不同意。” 第99章 原定交流会结束第二天便返程的计划,因意外事件耽搁了下来。 后又过了近一周,乙骨与东京高专两名二年级生才乘坐新干线返回。 而这次的回程少了两位来时的随行教师,由家入硝子暂且充当领队的角色。 “家入老师,外面的传言都是真的吗?”车厢内,乙骨忍不住问向身旁的家入硝子。 “嗯?你指哪方面的事,还有我不是老师哦,可以不用这样称呼我。”硝子说道。 坐于对面秤金次插过话:“五条老师真和神野老师订婚了吗?怎么之前完全没有这个迹象啊?” “笨蛋,肯定没有啊,最多只是恋爱阶段吧,不是说上层管五条老师要人吗,这些都是权宜之计吧。”星绮罗罗说着看向座位对面的硝子,“是吧,家入小姐。” “差不多是这样吧,不过有的人倒是希望这种谎言能成真啊。”硝子意味深长道。 “啊,那岂不是等神野老师醒来后,五条老师还要向她解释取得原谅?”乙骨发散思绪顺着往下思忖着道。 “神野老师会能理解的吧,不,她应该不太会介意。”绮罗罗说道。 “理解和原谅?这些事情才不重要,对某些家伙来说,只要她还能醒来,哪怕被痛揍一顿都会欣然接受吧。”硝子连连摇头。 “呃,真有传闻的那样严重吗?”乙骨脸色一变,“神、南宫老师真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交流会同日发生的恶性事件已经传开,因为涉及到外来人员,整个过程基本是公开的,包括南宫家那些恩怨与往事,最终以南宫健太为诅咒师,南宫月行为并未违反咒术师守则做了了结,至于乌利尔家族的人执意要见南宫月这些纠纷,就交给五条家与她们私下解决了,高层不再出面调解。 看热闹的人关注点基本都在五条家主莫名多出的未婚妻上,而只有与南宫月息息相关的人才意识到她的状态将会成为很严重的事。 “很难说,她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却始终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时间一长就有成为植物人的可能性,悟说可能和术式有关,不知是现场还是他的六眼看到了什么,但具体内容我也不清楚,应该是需要保密的事吧。” “是这样啊。”乙骨喃喃道。 对面秤金次与星绮罗罗两人也跟着沉默。 “不过只要人还没死,就还有个盼望吧。”硝子宽慰了一句。“好了,不要再想了,这种事情也不是你们瞎操心就能解决的。” 京都,五条本家。 五条悟陷入难以抉择的局面他不知道要把南宫月安置在哪好。 正常情况下,或许高专会更安全,但那里还有个天元。他不信任天元,早些年星浆体事件就令他对天元的感官很差了,更别提现在,南宫月承诺的事是做到了,可无法确保天元会不会过河拆桥。 其实最安全的地方还是他眼皮底下,但要做到一刻也不离开,想也是不可能的事吧。 东京那所公寓或许更近,或者是神野山的神野更方便,这两个位置出了事他可以第一时间赶到,但思及有人对她动心思可能会选在他出差的时候,这样一想,哪里都不如本家好。 至少本家的术师们以及防御用的咒物不是摆设,想要袭击她必定会闹出相当大的动静。唯一的缺点是距离太远,即便是用无下限远距离移动,也要挑特定的多段路线才能做到,还不能在白天,麻烦是麻烦了点,他还是会去布置。 算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五条悟站在独立的和风室内门口,回望过去,屋内全是非常现代化的医疗设备,与四壁包裹天花板上贴着的独特符咒格格不入。 心电监护仪与沉睡中的躯体相连,她眉眼舒展,神情静谧,看起来就像是真的单纯在睡觉般安然,而旁边的显示屏上同样给出“一切正常”的信息。 五条悟在门口伫立许久,直到武藏来到他跟前,表示车已经安排好,他才离去。 “咒物放置妥当了吗?”临走前五条悟不放心问道。 “万无一失,日常护理会有百合子照料,除了我和百合子两个,其余任何人都进不去那个屋子,您放心吧。”武藏一本正经道,“只不过……前家主有说让你多留两天,等他们从国外回来聊聊……我猜应该是您婚事上的。” “我像是那么闲的人吗?”五条悟不耐烦地回道,忽地停下脚步,“武藏,干脆你先替我去高专代课吧,任务也帮我处理了,反正通常最多不过是一级事件。” 武藏错愕的看向他,半天只发出一个音节:“啊?” 五条悟拍拍他肩膀,换做以前应该会嘲笑他那傻愣的表情两句,今天却没这个心思:“开个玩笑啦,别这么严肃。” 到底是谁比较严肃啊,您刚才的表情哪里像是在开玩笑!这话武藏也只敢放在心里辩驳,他觉得自己真要说出来,就要面临发配进高专的调任了。 “您,吓到我了。”武藏抹了一把额间的虚汗。 五条悟心里却想的是如果没有里香这个不稳定因素他真有这个打算。 交流会上里香又不受控制的跑了出来,好在没闹出过分伤亡事件,也好在他就在现场,否则那几个老头估计又要借题发挥了。 “总之,我父母要有什么想法让他们来问我好了,你们有拿不定的也是,绝不可以擅自做决定。” “那是当然。” “啊,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当事人却还在睡觉,搞得我斥责两句都不行啊。”五条悟蓦地抱怨起来,只是这怨言里似乎潜藏着几分无奈。 “南宫小姐有什么情况,我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五条悟轻轻点头,没再接话。 返回东京,五条悟回到往常的生活轨迹,只不过身边少了一个分摊工作的人,起初感到了极度不适,时不时“让神野老师去做”这类的话不经意地就说了出来。 不止如此,另一方面的不适应还来自平日里少了甜食的投喂。 南宫月那家伙每次外出都必定会给他带上一些甜食作为伴手礼。 以前他还会特意去某些店排队买零食,自从那家伙出现后,他自己都未察觉地减少去甜点店的频率,习惯了那种开盲盒的期待。 他内心好像缺少了什么,随之诞生了一种名为空虚的东西。 他接手了南宫月的一切,帮她摆脱了乌利尔家族的纠缠,照看她的弟弟……仿佛这种间接的维系,能给他一种南宫月还依旧留存在他生活的错觉。 第108章 时间逐渐推移,天气转凉入秋。 高专又发生了一起令五条悟头疼的事件。 曾经他的同期,同为特级咒术师,如今是诅咒师的夏油杰专程跑到了高专宣战。 对方将在12月24日,平安夜那天,于京都,东京两地投放所有咒灵。 这对所有人来说,无疑会是场灾难。 “不论是这个,还是那个家伙,真是都不让人省心啊。” “五条哥,你刚在和我说话吗?” 神野宏彦端着水果盘放到后院的廊前坐下。 “没有哦,我不过想起了两个麻烦的家伙,有感而发了下。” “要不要尝尝水果?” “好啊说起来,平安夜前后不要外出了,学校应该也通知过你们了吧,东京市内戒严。” “嗯,和你们有关吗?” “没错,你呆在神社就好,外面相当危险。” “我明白了。” 夕阳余辉下,半边天染上了烈火灼烧般的色泽。 12月24日,由夏油杰为首谋划的百鬼夜行事件,以夏油的失败告终,他最终死在了五条悟手下。 咒术官方同样损失惨重。 二年级两位学生和京都那边起了冲突,被勒令停学。 而击败夏油杰的乙骨忧太成功解放了祈本里香,算是为数不多的值得庆幸的事了。 后续的收尾工作没五条悟什么事,他安排人将夏油杰的尸体交给了硝子,又请了几天假,急切地去往了京都。 “我还在想新年你会不会回本家,看来是不用问了。”中年男人望着他似笑非笑道。 “我有这么无情吗,我也是很挂念你们的啊。”五条悟双手插兜,耸耸肩道。“我会在家里过完新年。” 本想嘲弄地说一句【你挂念的另有其人吧】,但是话到嘴边又换了别的:“真稀奇,你什么时候也会寒暄了。” “我想着先来见一下你总比一会吵闹着找我要好。”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挥挥手:“行了,反正你也呆不住,该去哪去哪吧。” 五条悟完全不客气,转身出了里室。 “最近还是那样?”五条悟问向跟上脚步的武藏。 “是。” “我知道了。”他摆手示意武藏不用再跟。 独自进了独立的小屋。 屋内和几个月前一样,与装修风格大相径庭的设备仪器,发出有节奏感的“滴”声,还有安然沉眠的女人。 平和的眼眉,姣好的面容,打理得一丝不苟的如丝绢般的长发。 短短数月,外面发生了翻天地覆的变化,而这里却仿佛时间停滞了般一成不变。 凝望着这样的场景,五条悟不由得想起一则叫做《睡美人》的童话,放在这里可真是应景。 他哼笑出声,对着那位“睡美人”自语道,“真要这样躺一辈子了吗?”他顿了顿,“那种不顾一切背负上罪孽,要我不得不杀掉,又让活着的人去缅怀死者的,才是最不负责任的啊而你这种……比他更恶劣。” 响应五条悟的是一阵静谧。这种无声的回答,往往叫他内心发狂,无形的怒意缠绕着他。 他嘴唇抿成一条线,站了许久,感到一阵挫败,用长腿勾住旁边的椅子,拖到病床旁坐下。 他像是与熟悉的人聊起天样地自然开口:“夏油杰死了,我亲手杀掉的。他有和我提到你,嗯……他托我向你问好,还和我聊了与你仅只一次的谈话内容我始终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对他动手,照理说像他那样的人,你不该有任何心理负担才对……是因为我吗,你怕被我责备?可到头来处决他的还是我。真的很过分啊……什么事都置身事外了……说起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种小心思……藏得这么深……” 五条悟自顾自讲了许久的话,前后毫无逻辑,更无关联,像是纯粹的发泄自己的不满,也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得到回应。 良久,他站起身。 “你欠我太多了,南宫月,还有那么一点良心的话,就早点醒来,把以前的恩情连本带利还清,真要拖到下辈子,那就不好算了啊。” 他又驻足了半晌,才从房间离开。 1月3日。 结束有史以来最为乏味的新年,就着天空降下的大雪,五条悟从本家出发搭乘新干线返回东京。他逐渐接受回到从前的生活,麻木自己不去思考本家还躺着的那个人。 发车前,伊地知打来电话汇报起最近的工作事项,主要是暗示他尽快回来,接手一些难度较高的工作。 还未结束,手机里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进来,它来自武藏。 他原本打算先挂断等谈完才回拨,但鬼使神差地,他暂停了伊地知的通话,接通武藏那边。 听筒里仅传来一句话。 *** 列车员看了眼时间,进入车厢准备关车门,然而一道白发身影快速掠过了她,冲出车厢外,她略有恍惚,跟着跑了出去,却没瞧见对应的人影,她摇摇头,回到车厢内,那个本该有着位高个的,留着醒目白发的男人的座位上,如今空无一人。 第100章 此时正值白天,是新年假期最后一日,路途上全是人与车,要用无下限瞬移会本家几乎不可能。 车子后座,五条悟透过车窗望向外不停歇的白雪,恍然地回想着方才武藏说过的话。 【南宫小姐醒了】 *** 环顾四壁与顶板皆贴满咒符的屋内,一旁机器发出一定节奏的“滴”声,循着机器上那些冰冷的线,她意识到自己正被看护着。只是周围没有见着一个人影。 南宫月又望着天花板,发呆良久,战斗就像昨日之事在她脑海里回放南宫健太用来对付他的那些个术式,还有自己堕入他陷阱后脱身……她丢掉了很重要的部分,但不记得了,只知道很珍贵……南宫月眉头微拧,跳过这令人不愉快的部分……她那时,确实是被人救下了,那个白发的男人为她争取了非常宝贵的时间…… 随即她发动了术式,在那犹如似神似魔的存在注视下,完成仪式。再后面就失去意识了,那时她简直是用连自己都佩服的毅力强撑到结束。 “黄泉,死了。”她用干涩的喉龙呢喃着。 明明是值得高兴,甚至喜极而泣也不过分的事,她却暂时感受不到太多情绪,内心平静得超乎寻常。 南宫月用迟缓的思维审视自己,想探寻自己丢掉的究竟是什么,只要有个模糊的答案也是可以的,这是种本能,就像是人饿了会去寻找食物一样,哪怕没有,也会渴望去幻想。 然而这种审视让她感到莫名的难过,真要用一种词汇形容,那大概是空虚和痛切吧。 她不得不结束这无意义的行为,尝试从床上坐起,乏力的肌肉让她费了很大功夫,在这只有机械回响的房间内,她静静取掉连接自己躯体的线管。 这个时候有人走了进来,南宫月早有预感,是她作为咒术师的敏锐,但她没有戒备。来者是位眉目温和的女性,熟悉又亲切,就是这样看起来十分娴静的女子,在看到正坐在病床上,欲要下地的南宫月时,露出超级惊愕的表情,她原地扔下手里的托盘,连同针管类的物品一同摔碎,跨步出了房门,第一时间在门口与人通上电话。 “您……真的……醒了啊。”一会,那女人又返回房间,嘴里念叨着明摆着的事,她在侧坐在床沿的南宫月面前蹲下。紧捧住南宫月的手。 而南宫月像是被她这个行为莫名地触动,有关黄泉的术式又一次浮现,原本应该寒暄一句,她却迟疑地说了句自己都不明所以的话:“现实是绝对的‘真实’,一旦产生怀疑,那就必然是梦境吗……” 能说出这番话,意味着她刚刚对此时此刻做了梦境与现实区分?这简直就是身体的无意识反应,跟她现在的状态毫无关联。 自己当时在黄泉的梦境里吃了不少苦头啊,然而关于那三段梦境,她只能记起中间一个了。 当南宫月回神对上女人的目光,对方却又奇怪的表情打量着自己。她干脆漠视这种视线直觉告诉她现在如果与对方对上话,将会面临一串相当麻烦的询问,比起这些,她更想下地去外面。在外面应该会见到更多人吧,她也不知道要找谁,心里有个大致的轮廓,却说不出口。 “您……” “我出去走动走动。”南宫月打断女人。 女人一愣了下,用好得出奇的态度扶着她站起来,随即在耳边自说自话着:“我联系了本田医师,他暂时不在本家,所以要晚点才能看您了,不过,您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一些常规检查,再就是躺了太久,即使每日有给您护理,应该也没法活动自如吧。” 不,我的问题大着了,但是不想吓着你……其实最主要的是不想说。南宫月轻轻点头,未去提起一些疑惑,迈着极小的步子缓慢前进。 她推开门,听到耳旁女人继续道:“对了,家主大人还在京都,他应该很快能到家。” 第109章 寒冷的风顿时迎面而来,南宫月没能听清对方说的什么,那刺骨的冷冽令她神经猛然跳动,这一刻她仿佛找回了活着的实感于那个殊死相杀的战斗中活下来的实感,属于寒冷的痛感唤醒了她的愉悦她还活着,没有比这个更值得开心的事了。 迟来的情绪让南宫月露出舒畅的表情。 只不过,望见空中形如鹅毛的白色徐徐落下,对于突如的景色稍有诧异:“下雪了?” “啊,今早就开始下了,您稍等一下,我去给你拿件外套来,这样出去可不行。”女人说着看了眼她身上单薄的衣衫,迈下台阶匆匆离去。 南宫月倚靠着门沿凝望着外面白茫茫的天与地,没有等待多久,女人就捧着厚实的斗篷与鞋返回,她替南宫月撑起伞,始终搀扶着对方。 “你自己打伞吧,不用顾着我。”南宫月把对方的持伞的手往外推了推。 她几乎半个身体的重量需要借力才能行走,这种情况还得让这个比自己身板还要矮一点的女人打伞,实在有点说不过去。 而面对非常平缓又不容置疑的拒绝,女人不再说什么,但让她一个人打伞也太不合理了,干脆收起来,随手放置一边。 对于自己提出的各种要求,对方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南宫月不得不稍微思考自己在这个充斥着熟悉感的大宅邸中,有着何种身份了。 “您刚才醒,我让厨房做了点易消化的食物,一会去屋内吃点吧。”女人柔和道。 南宫月微点了下头:“今天,是几月几号?” “1月3日。” 她错愕地顿了下脚步:“2018年?” “是啊,您昏睡了差不多4个月。若是能早两天醒来就好了,那还在新年呢,家里几位大人都在,不过也没关系,他们应该都知道您苏醒了。” 女人一番话让南宫月产生了几分恐慌,一部分是因为错过了太多时间,一部分是那后半句,她对这个家一无所知……而听这意思,家里的人,似乎对她太过在意了,这不是对外人的客气与尊重,而是像对主人般的敬重与关切。 她束缚里被迫舍去的部分,与这里有很大关系吧。 “其实我……”南宫月侧头开口,却被来人打断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几乎是凭空出现,他站定同时发问出声。 南宫月闻言转回头望去,他就立在自己面前,在白皑一片的雪景衬托下,冰蓝的眼眸如同宝石,正微垂凝视着,里边看不太出喜怒,好似有许多复杂的情绪交织,那是因为倾注了太多情感而无法用某个单一词汇概括的神情。 南宫月瞳孔扩张着,还未出声,又听他道:“你才刚醒吧,为什么要跑出来,还是这幅模样?淋雪是小学生行为吧?” 一旁百合子见状半鞠了个躬,先行离去。 而少了一半支撑的南宫月歪了下身,勉强站稳,但她呆滞的目光始终挪不开视线。 一下子,她脑中有什么东西无声炸裂,即便关于眼前白发男人的记忆是一片空白,即便她连对方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但她又能明确感知到,眼前这人就是她当时作为束缚,不得不剥离的,非常珍贵的存在。真是愚蠢啊,明明那个时候他救下了我,而我居然没有意识到。 为什么呢。 老实说,那个在厮杀中犹如救世英雄般降临的男人,仅仅是只看到背影,她就怦然心动了,只不过彼时她无暇顾及,只不过此间她回避思考。 直到与面前的好看的白发男人重合,围绕她内心那团阴郁的迷雾霍然散去。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脸上难道有什么东西吗?” 另一种喜悦与悲伤交汇,南宫月很想和他正常交谈,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话却卡在喉咙里,不论是哪句话,都无法将她伪装成以前的模样。 而欺瞒同样是恶劣的行为。 半晌,她露出无奈的茫然表情:“你,是谁来着。” 五条悟神情顿时微凝: “你在开玩笑吗?事到如今,还玩这种失忆游戏就也太老套点了吧。” “没有。”南宫月直视着对方责备的目光。 一团团白色花簇落在她头上,又过上数秒化作了水,溶于发间。 五条悟头疼般的扶了扶额,带着不甘长长叹了口气:“睡太久脑子坏了吗……啊……为什么偏偏是你这种家伙呢。” 他在生气,南宫月确切地感受到了对方散发出的怒意。 “你忘了多少,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吗?”男人似乎迫使自己平静下来,双手插兜看向她。 “嗯,我叫南宫月。” “就这一个名字?”男人扬了扬眉,语气不耐。 “神野月,也是我用过的名字。” “南宫健太记得吗?他是你的仇人。” “嗯,他真实的名字叫黄泉,他应该已经死了吧。” “你一点也不像失忆的样子啊,为什么会不记得我?如果是演戏,我真可以给你颁奖了,”五条悟不解地上前一步,停顿半秒,凝重开口,“五条悟,听好了,再忘绝对不会原谅你。” 我以前还忘记过吗?南宫月不太敢在这个时候追问这类会惹怒对方的话题。 她转念想到对方的姓氏,五条,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难怪有这么气派的宅邸。 “好,”南宫月认真点着头,他能这么快接受现实叫她有些意外,只不过他脸色明显浮现着不爽快……还有一个关键的未知信息,她必须弄明白,“这么问可能会让你不开心,但我觉得很有必要……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 不知为何,南宫月觉得五条悟那阴沉的神色听到这个问题后,开朗了不少,她心头一颤,希望不是什么风雨爆发前的宁静吧…… 五条悟低望着她,脸上浮现肆意又张扬的笑容:“你是我未婚妻。” 他说着又补充一句命令般的话语:“这个今后也不许忘了。” 第101章 未婚妻? 知道自己与五条悟关系匪浅,南宫月早有所心理准备,但当听到这震耳的字眼,她还是不受控制的错愕在原地,心脏在胸腔猛然跳动,每一下都直击她的心绪。 空白的记忆里,她和眼前的男人不仅恋爱还订婚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吧。 直觉与本能并未让她抗拒这样的答案,甚至觉得一切都有迹可循他能赶到战场奋不顾身地站在自己面前;他知道【极界神罗殿】,毫不避讳告诉自己本名;他守护了沉睡了4个月的自己…… 而像她这样背负仇恨的人,能接受对方介入自己生活,那一定也是自己默许了吧。 不知何时,不间断的白色雪花不再会落到她的身上,而是在咫尺之间被无形之力阻隔,缓慢融化。 “回答呢?” 催促声将她拉回现实,南宫月心情复杂地舒了口气,像是释然般的点头:“好,不会再忘了。” 五条悟眼眸微动,这么快就接受这个设定了?连细节都不追问一下吗?也好,帮他省去不少麻烦毕竟他也不喜欢撒谎。 “走吧,穿成这样就别在外面呆了,你可是为数不多的会感冒的咒术师啊。”他扬眉说着转身。 “哦,好。”南宫月有些拘谨地回答。 明确自己对五条悟的好感,承认自己是他未婚妻的身份,这都是结果,但叫人头痛的是过程是空白的,这使自己不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说话,就好像得从零开始与人恋爱那样麻烦。 或许没有那么复杂,她只顺其自然地维持自己本能的行为就好了。 南宫月凑上前去,站立这么久身体已经临近极限了,她一把腕上五条悟的手臂,将大部分身体重量靠在对方身上。 五条悟步子陡然一顿,惊愕垂眸,正好对上同样诧异的视线。 而南宫月吃惊的是五条悟的反应。 “我没有力气了,只能借你一用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刻意解释这么一句,去为这个行为正名。好像这个程度的触碰非常少有似的,但他们不都是未婚夫妻了吗? “那背你回去吧。” “不……不用,走回去就好,我想尽快恢复。” “哪有人跑到冰雪户外复健的啊,傻乎乎的。” 南宫月被他呛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干脆沉默下来,缓了一会才开口:“刚刚照顾我的是谁?我也不记得她了,但是以前应该见过吧。” “百合子,小时候你在五条家也是她照看你的。” “小时候?” “这也不记得了吗?” “嗯。”她有些心虚地应了一声。 说起童年确实也有一段空白,她依稀记得自己被一个叫大和的男人从南宫家带了出来,再后面的,就是发动南宫樱的术式,抹去作为南宫月的存在,她跑到东京的神社,以神野月的身份生活了。 思绪间,南宫月才注意到那些不会落在身上的雪花,下意识看了眼五条悟:“这是你的术式吗?飘雪无法靠近?” 第110章 “无下限术式听说过吗?”五条悟无奈地瞧了她一眼。 “是无下限啊,五条家的祖传术式?” “六眼听说过吗?” “只有拥有六眼才能发挥无下限术式是吗?”南宫月脱口道,仿佛这些信息与她而言仅仅是知识。 “那你知道六眼就是我吗?” “啊,”南宫月双唇微张,干笑两声,“原来如此。” 未婚夫还真是不得了的人啊。 “忘了就忘了吧,”他凝视南宫月好一会才将视线投向前方,话虽这么说,他脸上本缓和了点的表情又像是阴沉了几分,“反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那么,高专的事还记的吗?” “咒术高专?”南宫月反问一句。 “没错。” “啊,”她拧着眉,尽力去回想,又遗憾地摇摇头,“我应该在那里呆过是吗?更详细的不太清楚了,很难形容的感觉……你喝醉过吗?” “我不喝酒。” “好吧,但只能用那种状态形容了……是好像能记起某个片段,或者是模糊的人影,但叫不出对应的名字的感觉。” “你也太无情了吧,学生知道了恐怕要指责你哦。” “我在里面任职是吗?”南宫月顺势猜想。 “嗯,和我一起。”五条悟明明可以说得更详尽,但现在突然不想讲了,除非这家伙一个个慢慢问他。 “高专里是不是有个叫天元的家伙,她我是记得的,还和她做了一项交易,可惜谈话内容不是很连贯……” “没关系,我帮你记住了。” 南宫月投去好奇的目光。 五条悟扫了她一眼,微笑道:“不过呢,我不想告诉你。”总算是明白了,好像有关自己的一切可以说是忘得一干二净。 这家伙还在生气啊。 她抿了抿唇,随即说道:“如果我说,我所忘记的,全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部分,你会稍微消点气吗?” 南宫月的步子走得又慢又小,旁边五条悟很迁就地缓慢前进,这应该是他这辈子走得最长的一段路。 “你想说明什么?” “黄泉的术式根本是心智与灵魂的剥夺,攻陷目标心智后,她就能入侵灵魂了。领域展开通常是把内心世界构建于现实,而她夺取灵魂的方式恰好相反,是将对方的意志拉入她的内心世界。 她编织虚幻世界使人屈服堕落,以此达到目的。 她为我准备了三层梦境,我在第三层中了她的陷阱,于是堕入底层,那个时候我没法反抗了,就像是身中麻药样只能看着自己沉沦,唯一的办法是让意识回到现实,发动两仪咒法停止她的术式。” 南宫月说着停了下来,直立起身。 “听起来是绝境了吧。”五条悟沉声道。“然后呢?” “我把让我堕落的那部分原因、意志、甚至连同灵魂,一同割舍掉了……这太难以解释了,但真要形容就是这样吧。像是一种洗脑,也是一种束缚。”南宫月停顿了半秒,“没有因,则没有果。黄泉当时占据的是半个【我】的意志,当然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如果我舍弃那些,让仅剩下半个残缺的【我】,带着发动两仪咒法才能活下去的信念回到现实或许是一线生机。” 五条悟沉沉道:“这是能办到的事?” “结果证明可以。” “不过我更惊讶你还能活着,简直就是奇迹?”五条悟好像明白了她为什么差点成为植物人,又不理解她最后为什么没成为植物人。 “我没有选择,只能赌一把两仪咒法一旦能发动,迫使她停下,【我】便能自动回归完整。并且我确信这个过程只有念头一晃而过那么短,按时间来算或许只有0.1秒。当然也不是没有代价啦,就像现在……” 一连说了这么多,消耗她不少精力,南宫月又靠了上去,抓着他手臂,结实有力的大臂成为她唯一的支柱。 纵使五条悟有什么想要斥责的,对于一个没有共同记忆的人而言,都是徒劳。他只能把一系列话咽回肚子,好在对方依附着自己的动作,或许带着讨好与撒娇的意味,让他超级不爽的心情舒缓了些。 “所以,”半晌他又一次开口,说出略有轻浮的话,“你想表达的是我在你心里有着相当重要的位置,才忘却得一干二净吗?”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非还要再重复一遍?初次是解释,二次承认就像表白一样……即便没有记忆,她也会觉得羞耻啊。南宫月轻咬下唇,轻轻点头:“是的。” “好吧,只能这样了,”五条悟像是妥协般的回应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她不再说话,半边身体倚靠着五条悟任由他带向自己回到室内。 那是一个四面闭合的房屋,中间留作宽敞庭院,此时也铺满了纯白的积雪。 一位棱角分明的男性站于廊间,似乎等待他们许久,他一见到南宫月就冲着她直笑,是非常欣慰又感动的笑容。 依旧是熟悉的脸庞,可惜叫不出名字。 南宫月只好露出虚假的笑意,朝他礼貌回应她觉得自己的问题,如果有必要对外说明,让五条悟同人解释更为合适。 “别傻站着了,去看看食物做好没。” “了解。” 五条悟两句话把对方支开。领着南宫月进了其中一间套室,看上去左右两侧各有一间房,里面陈设着花哨的摆件,略有年代气息,她怀疑其间或许不乏珍贵古董。 “今天先住这里吧,我认为你应该也不会再想着躺回那个病床上这是以前你的房间。”五条悟拇指指向身后,最后又补上一句,“隔壁是我的,今晚我就在对面。” “好。” “晚点会有个叫做本田的老头给你做点常规检查,没什么问题的话,明天就回东京。” 南宫月茫然点头:“好。” 她现在估计是在京都吧,御三家本家都在京都郊外,但她急切想去东京,好歹那里还有一些认识的朋友,还有她名义上的弟弟。 看着五条悟走出室内,站到庭院中打起电话。 南宫月忽地意识到什么,惊觉在原地。她脸颊不自觉地发热,又露出几分恐慌的神情。有些后知后觉的意味。 既然是未婚夫妻,那就是已经过了恋爱阶段?!那他们都做过了什么?他们有过什么亲密接触吗?平时会睡在一块吗?甚至还有别的……? 她对这方面的行为没有思想抵触,只要对方能打动自己,那么一些成年人间的男女行为不是不可以尝试…… 但是! 在此之前的记忆,她连接吻都没感受过的啊!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有点难以接受! 非要形容这种感觉的话,不亚于一觉醒来多了个孩子那种恐怖! 原本以为失去记忆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现在却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太糟糕了,实在太尴尬了。 她扶着墙,苦恼地捂脸,发出长长的叹息。 名为百合子的女人为她送来热腾的流食,她吃完后由着人收走。 此时五条悟正好返回房间。 “我要去趟市中心,晚点回来,有什么需要和仆人提。” “好。”南宫月仅是看了对方一秒,就挪开视线。方才一顿脑补让她暂时不太想面对这个男人。 直到五条悟彻底离去,她才略微松了口气。 第102章 下午名为本田的医师前来看望南宫月。他仅仅是瞧了一眼,就说了句“没什么我可以做的了,后面好好复健。” 一旁叫做百合子的女子放松神情般的接过话:“那就好,这样应该不会耽误明天的行程了。” “行程?” “计划是明天去东京。”南宫月解释道。 “哈?没有大碍也不代表这么快就能乱跑吧?算了我自己去跟他讲。”本田骂骂咧咧地跑出去打电话,很快他一脸不爽地回来,明显是没说过五条悟,“算了,也不能以普通人的标准看待你,这段日子注意避免战斗,至少休息一个月再说。” 本田走后,用完晚饭又换来的名叫武藏的男人。 他端着把一眼就知道格外名贵的细剑。 “这是……”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涌上南宫月喉间,和黄泉对战时她用过的武器,可始终无法叫出那把剑的名字。“我还以为弄丢了。” “哈哈,天丛云剑不可能会丢,它有五条家的烙印。”武藏笑着说道。 “是这样啊。”南宫月恍然,听到名字瞬间就理解了,这是国宝级的咒具。 “当然啦,即使没有这个烙印,被人拿去了,在国内也是流通不了的,我想应该没有人敢买卖它吧嘿嘿。”武藏露出颇为自豪的表情。 “噢噢。”南宫月听得连连点头。 “在下先走了,还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吩咐。” “好的。” 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可能是刚醒来走了一大段路,现在更光是坐正都觉得乏力,只有躺下会好许多。 第111章 于是她干脆窝进被褥,闭目休息。 在悄然无声的环境中,南宫月不知不觉睡去,直到五条悟回来看了一眼她这边,给房间关上灯,她都未有察觉。 *** 次日一早,南宫月顶着惺忪的眼神和五条悟搭上前往东京的新干线。 他们两个都没有行李,唯一的一把剑则是让五条悟背着。 “难以理解啊,都躺了小半年了,怎么还一副没睡够的样子?”五条悟看着她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连连称奇。 “那个状态只能称作昏迷吧,和睡觉是两码事。”南宫月胡乱解释道。 “这四个月你会做梦吗?” “没有吧,我甚至没有任何时间流逝的认知。要不是出门外面下着雪,我还以为现在是夏天。”她一边使用着新的手机,一边回道,这是五条悟给她准备的,里面还插上了原本属于自己的电话卡,可惜之前的记录都没有保存,所以她无法从中找到关于过去的太多信息。 好在她至少知道了她那几位学生的名字,那些家伙知道自己还在沉睡,但还是在过年时发来了新年问候。 原来圈子里所剩不多的好友,偶尔也询问她的近况,纯子不知从哪得知她昏迷的消息,但她竟以为自己出的是车祸,于是这场意外也在她们那个圈传播开来。 ……不知道现在要不要给纯子她们发消息,听起来像诈尸一样啊。 她弟弟就更不用说了每天都给自己分享一些日常。 【五条哥哥今天过来作客了,我给他煎了牛排,他说很好吃,好好地夸赞了我耶。决定了,下次要给他做寿喜烧。】 【五条哥哥给我带了有名的可丽饼,好感动哇!今天给他做的晚餐是之前说好的寿喜烧,外加本人特制的草莓大福!】 …… 【五条哥哥今天傍晚过来了,好像有心事的样子,不过吃完饭后又开心地走了。】 …… 这家伙怎么每次去神社都是吃饭去的?他在蹭饭么? 南宫月有意无意地瞥了眼旁边。 “对了对了,你还没有和大家讲自己醒了这件事吧?”五条悟好像感应到她的视线凑近道。 说话间,他的气息也一同降临,两人中间没有扶手相隔,外人看来就好像普通情侣靠在一起一样,南宫月起初对这种突来的距离略微不适应,但想着好像这一路她也是靠着五条悟才上的车,好像释然了一点。 “没有啊,怎么了?” “这种情况不是应该搞个超惊喜的回归仪式吗?”五条悟兴致忽地高涨。“朋友也好,学生也是,都让他们大吃一惊,嗯……而且是不同圈子的人,还可以分两拨耶。” 这种惊喜最后往往会成为惊吓吧,南宫月好笑道:“才不要,太高调了会变成笑话的。” “欸~明明很有意思的说~”提议被无情驳回,他一秒化身为心智不成熟的小孩,发出类似没能买到心仪玩具般的不满。 南宫月回以一个怪异的眼神,继续玩起手机,她干脆做了个分组,一个是咒术界认识的人以及记忆模糊的人为一组,一个是正常人圈子为另一组。 随后她委婉地发了条动态,表示自己已经养好伤,并无大碍。 “我的事学生那边拜托你去说吧,”南宫月顿了顿,“他们我太不熟悉了。” “可以啊,包在我身上。”五条悟随意应下。 “你不会乱来吧?”他的爽快反倒叫她莫名不安。 “乱来什么……”五条悟说着端起下巴,“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自己以前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这样的态度明显就是潜意识地,对我的不信任吧?” 他说得这么振振有词,令南宫月一下有几分愧疚。 “好吧,收回那句话。” “说起来,你暂时应该不会想回学校?” “之前是住校的吗?”她不确信道。 “是的呢。” “可以暂时不住那边吗?” “可以,不过至少要去趟学校,让校长见见你,至于复职……你现在这样连乙骨都能单手把你打趴下吧……噢,乙骨现在已经赶超大部分人了啊,不能拿他做战力标准了。” 五条悟说着意义不明的话,但她知道自己被瞧不起了。 一时间,她突然有种“我究竟喜欢这家伙哪点”、“爱情真让人盲目”、“长得好看不等于说话好听”的感悟。南宫月甚至认为这还是他在自己面前收敛着的模样而她即使想要辩驳似乎也找不到理由,毕竟五条悟说得没错。 说多错多,她干脆闭嘴,专注回复通讯录里新收到的各种消息。 *** 到达东京,迎接接他们的是一位看起来身板薄弱,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或许是五条悟没有提前知会对方关于自己的事,以至于那人杵在原地,震惊了好一会才回神。 “好久不见。”对方异常拘谨且正式地向自己微微鞠躬。 “你好。”南宫月挽着五条悟的手臂,半靠着点头道。 其实如果不是备选方案只有拐杖这一个选项,她多半是不会在类似同事的人前,做出这种相当具有亲昵意味的举动的。 南宫月尽力不去想这种叫人尴尬的画面,拐杖同样引人注目,但它远没有五条悟这个超过1米9高个的家伙好使啊。 “别这么严肃啊,伊地知。”五条悟拍着他的背,笑道。 南宫月仿佛看到伊地知身体都惯性地往前颠了一步。 伊地知扶了扶眼镜,给他们打开后车门。随后心情复杂地回到驾驶位五条先生有说过神野,不南宫小姐苏醒的事,却没想到他们关系要好到这种程度了,已经可以公开撒狗粮了吗?所以说,五条先生今天心情这么好,明显是在显摆吧。 一想到五条今后可能还会疯狂变相炫耀,伊地知握着方向盘的手连同心情一起沉重了起来。 伊地知将车子临时停靠在神野山下,五条悟好心地下车把她送到神社门口,他这方面还算靠谱,没让她一个人上那个折磨的台阶。 一早接到消息,神野宏彦扒着脑袋在门口等,见到两人后欣喜万分,不过五条悟只是打了个照面把剑留下,自己先行离开了,说是学校还有事要处理。 “姐姐饿了吗,我准备了午餐!” “多谢你了啊。” 摆放好餐具与食物,两人对立而坐。 “看样子悟这段时间没少关照你?” 神社后院的房间里添置了不少家具物件,那绝不是南宫月和神野宏彦会购置的类型…… “哈哈,”神野宏彦干笑两声,挠了挠后脑,“我拒绝过了,可是一醒来东西就在这了,还好房间宽敞,正好放得下的样子。” “应该是特意提前看了尺寸的吧。”南宫月喃喃道。 “姐姐可以回归正常生活了吗?最近有什么打算吗?” “打算?”南宫月眯起眼,舒展眼眉,淡淡笑道,“我不知道。” 打算这种事好像离她很遥远,以前整个人生都被南宫健太占据了,包括报仇都是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去的,现在要问她打算,好像完全没有似的……或许有……只是她忘记了。也和五条悟有关?总不可能是和他结婚生子吧?念头冒出的一刹那她当即否定,这不像是她会有的想法……就算有类似的期待,那也应该是顺其自然地发展,而不是作为某个目标。 忽地神野宏彦想起什么,站起身跑到储物柜里抱出一堆信件。 “这期间好多信寄到神社了,你要不要看看?” 信?这年代如果不是什么很正式的事情,应该不会写信吧。 她随意拿起一封,看到信件上某某法院的字样,表情顿时凝固。 另一手放下筷子,立即拆开。 里边是一封判决书,有关合同违约赔偿的部分……她直接在末尾看到判决结果……那数不清的数额简直让她两眼发懵。 靠,怎么把这事给忘记了!昏睡期间全都结束了吗! 南宫月手颤抖地给川崎优,她那位委托律师打电话。 对面接通后先是诧异地问候她是否安好。 南宫月省去寒暄内容,直截了当问道:“这个赔偿金额怎么想都不对吧?” “啊,您是说判决书吗?因为您那时怎么都联系不上,有很多细节我无法与您确认,导致那边钻了空子,在法庭上被单方面压制了呢……”川崎优尴尬地笑了两声,连连抱歉。 “当事人出了事故是可以延缓开庭的吧?” “话虽如此,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您是真的出了事故啊警局医院开不出证明,法院便无法认可啊。” 南宫月叹了口气:“那么上诉呢?” “呃,您要上诉吗?” “是的。” “可是可以啦,但是没有必要欸,已经赔付的款项应该也难以拿回来了。” “什么叫已经赔付的款项?”南宫月一头雾水。 第112章 “啊,就是五条先生,您的未婚夫都已经把罚款交完了呀,他没和您说吗?” 第103章 南宫月心情沉重地挂断电话,寂静中两人面面相觑。 至于神野宏彦会有这样的表情完全是为了配合自己姐姐。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方才的对话他基本都听明白了。 “那个……有什么问题吗?”神野宏彦小心翼翼发声。 “感觉有点奇怪,毕竟不是一笔小数目。”南宫月别扭地开口。 “五条哥哥看起来不差钱的样子。” “钱在那家伙眼里应该真的就是单纯的数字吧。那也不是我心安理得让他给我花钱的理由?” “姐姐你以前不是这么形容他的。” “那是什么?” “你说五条哥哥是大慈善家,特别是培养后辈上,完全是倒贴。” “啊,我有这么说过?” “是的,当时看起来还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 “好吧,”她说着喃喃地看着信件上最后刺眼的数额,“但这也太多了吧……” “可你们不是都已经……”神野宏彦停顿了下,决定换个说法,“哎呀,别说这笔钱了,姐姐将来和他结婚,他的就是你的了啊。” “从哪里学来的鬼话。” “五条哥哥经常这么和我讲的耶。”这也是他不拦着对方给神社布置的另外一个理由。 “行了,先不说这个问题。我需要歇会了。” “身上还有伤吗?” “不,只是纯粹的躺太久了,无法正常行动而已。” 神野宏彦听完稍稍安心了些。 第二日,她去了趟高专,见到五条悟曾经的同期,家入硝子小姐。 她又在高专的专属医务室做了次全面检查。 得到的是和本田医师相同的结论。 “和预料中的一样,不论是仪器,还是术式,都检测不到大脑有损伤的痕迹。”眼下有痣的女人手指摆弄起发尾,拿着报告同办公桌对面两人道,她随即又将目光投向五条悟,“那么,失忆的问题要汇报上去吗?” “没必要如实说吧,简单一句记忆受损就足够了。”五条悟漫不经心地椅背一靠,双手垫着后脑。 “这种事为什么还要汇报?”南宫月困惑问道,对于这二次检查,似乎是需要给什么人交代一样。 “南宫健在国外时,娶了当地咒术界某个名门的独女。你杀了他,他妻子自然是要个说法。”五条悟解释道。 “看来是添了不少麻烦啊。” “不过嘛,这事早就告一段落,不过也导致高层开始关注你了。”五条悟嘴角扬了扬,“你醒过来是很多人不乐意见到的事。” “为什么?” “你再怎么说也是特级咒术师啊,日本为数不多的特级都站在我这边,总监部那些人怕是觉都睡不好了吧哈哈。” “你和总监部关系不合吗?”南宫月自己要避讳着高层,那是因为她的术式不适合对外公布。但没想到五条悟与高层不对付,她还以为五条悟自己就应该是高层的一员。 五条悟动作一滞,随即叹了口气:“水火不容的地步。” 从刚才那一句冷漠的态度来看,这家伙肯定又因为自己忘记了关于他的内容感到不爽了。南宫月暗自推测着。 “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下次见面希望不要是在学校内谈工作了,月平时喝酒吗,下次可以约去市内小酌。” “呃,是吗,可以耶。”南宫月听着来了兴致。 “你跟硝子喝酒会被虐的体无完肤的哦,到时候别指望的我来救场。” “听你的意思是你和月喝过?”硝子挑眉道。 “我只是见识过这家伙喝醉的样子,放过她吧,说不准到时候被麻烦的人是我。” “喂,你怎么替人擅作主张啊。”南宫月发出不满。 “我是在替你着想欸,不想让你再体会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五条悟这么煞有介事的言语似乎在告诉南宫月,她以前一定在对方面前社死过。 以她对自己的了解,还真有可能。她干脆放弃这个话题:“好吧。” “乖乖听话才好嘛。” “差不多适可而止吧,我这可不是你们分享甜蜜的地方。”硝子冷脸道。 于是,南宫月讪讪地跟着五条悟离开医务室,学生今天放假,校内见不到其他人。五条悟送她回了神社又忙碌去了,好像要把积累的工作一口气做完似的。 傍晚,五条悟返回学校时正好遇上下班准备去市区的硝子。 “看你的神采,似乎很满意现在的情况啊。”硝子驻足,跟他寒暄道。 “做人要懂得知足啊,”五条悟心情不错,他听说将手肘搁在围栏前,望着夕阳,忽地讲起哲学道理来。“你不觉得很神奇吗,那家伙虽然没有关于我的记忆,但我们相处还是那么自然,照理说,她看我应该和陌生人一样吧?” “请不要带着浓厚的个人滤镜和我讲话,另外,你这是在向我炫耀吗?” “不不不,总之,我确信她之前就对我有好感了,只是没说而已。”五条悟又没头没尾地跟一句。 “我觉得这个天没法聊了。”硝子面无表情地吐槽,她平复内心的无语,又正色道,“不过这样真的没关系吗,一直想不起来的话,不会觉得困扰?毕竟你们共同回忆似乎比我们外人看到的要多不少啊。” “有什么关系?”五条悟漫不经心看着远方,“偶尔是会不爽啦,但现在这样,我又觉得挺好。” “也是……能不好吗,换做以前的她还不一定能马上接受现在的身份吧,说不准你还要倒追好一段时间才能被认同。” “有句话叫因祸得福,听过吗?”五条悟肆意笑起来。 “真是一如既往欠揍啊。”硝子摇摇头,不愿再与他交谈,“今日和你聊天的耐心份额到此用完,拜拜。”她心中同时发出对南宫月佩服的感叹,提步离去。 *** 南宫月的复健比想象中要顺利,差不多1周就能活动自如了,她不再需要搀扶。但要做到像以前那样战斗,恐怕真的得1个月。 这期间五条悟只有中午或者黄昏时跑到神社来看望她,顺便吃个饭再走。南宫月没和他提关于违约金的事,但又听说了自己原本租下的公寓出了问题房东选择违约也要收回房子,原因不明,于是五条悟似乎很乐意地,自行把属于她的行李搬到了隔壁五条的家中。并交给了她密码和钥匙,表示今后可以直接留宿他那边。 五条悟虽然偶尔会做出一些乖张的行为,但又不得不承认,他在关键时候从不掉链子。 *** “要出门吗,今天。” 午间,神野宏彦看见自己姐姐披上了黑色的大衣外套,就知道她大概是要准备外出了。 “是的,可能晚一点会回来吧。”南宫月已经穿好了鞋,回头道。 “好的,路上小心。” 下行至马路边,一辆私家车提前停靠在一旁。她拉开副驾驶门,上了车。 “好久不见啊。”驾驶位上小野纯子与她打着招呼。“神野小姐。” “还真是蛮久了啊。”南宫月依稀记得去年上半年,小春陷入诅咒与诅咒师事件,还是纯子跑来告诉她的这方面事,唯一问题是,其中被她细节遗忘了。 “您之前说的神社就是在神野山,明明是同一个姓氏,我居然没想到。”纯子感叹道。 “一般人甚至都不清楚这里有间神社吧。”南宫月露出理所当然的表情。“不过真是麻烦你,特地跑一趟来接我了。” “哪里哪里。都是在郊外,顺路的事。” “你这个顺路有点勉强啊。” 今天是上田明美的忌日,纯子提前联系上她,问要不要一起去墓园祭拜。 至于其他共同好友,作为公众人物多少想要避着点这个公开的日子,打算错开时间去探望。 “小春现在超厉害你看了最近娱乐新闻吗?” “啊,新拍的戏爆火了对吧。真不错啊,她现在是一线了。”南宫月点点头,那位好友接了部无厘头喜剧,却意外地对观众胃口。 “哈哈,通告都接不过来了,我额外有给她配了新的助手才稍微空闲点,就连今天也是偷偷跑出来,不过”纯子拉长音调,露出神秘笑容,“这事偷偷告诉你哦,虽然她再三强调要自己讲,可我真的忍不住哈哈她新交往的男友很不错,有要结婚势头。” “啊……”南宫月微张着嘴,愣了两秒才回神,“真的假的,这也太快了吧……确定没被骗吗?” “真的哦,男友是以前的青梅竹马,去年回国。两人是从普通朋友发展起来的,小春沉浸在迷茫的日子里都是他陪着,所以关于小春的一切对方都一清二楚呢。” “这可真是叫人意外啊……不过既然以前就认识,好像又能理解。” “神野老师没资格说这种话吧。”纯子调侃道,“你不也是偷偷摸摸与人订婚了吗?还是后面你的律师告诉我的。” 第113章 “啊……”南宫月表情再一次凝固,“纯子你改行去当狗仔吧……话说你没跟其他人讲吧?” “这么大的事神野老师觉得我会憋着吗?再说了,明明是好消息,为什么要藏着掖着呀,你这样叫我们很难过欸,不会哪天连婚礼都要悄悄举行吧?” 南宫月一愣,刚刚接话都是她下意识反应,以她的性格,和五条订婚这种事肯定是想要做得低调的,但瞒住所有朋友不像是她会干的事,至少也会告知关系亲近的几位,可纯子的意思是她至始至终没和人讲过? 唯一她能想到的理由,可能是当时顾及南宫健太的事,不打算和作为普通人这边的好友们联系吧…… 南宫月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决定转移话题:“我会好好反省的,话说回来,不要再叫我老师了吧,我早就改行了。” “不不,不这么喊你,无法表达我对你的仰慕,如果不是你一定会极力反对,我都想称呼您大师了。” 是不是上次事件令纯子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解……真要被喊作神野大师,绝对会被五条悟肆无忌惮地嘲笑的,南宫月哭笑不得道:“还是照你原先的习惯来吧。” 同时手机发来消息。 【悟:你在神社吗?】 【我去了香川墓园。】 【悟:看望朋友?】 他知道?南宫月先是一阵诧异,手中回复着【是的。】 【悟:我就在附近,任务结束来找你一起回去?】 这样正好,她也不打算让纯子再送自己一次。 【好啊,正好去公寓看看吧,这么久都没回去过。】 五条悟发来一只带着墨镜的长毛白猫点头的表情包。 她嘴角一抽,又很快适应。差不多也该对这类表情免疫了。 怎么会有人这么自恋的啊……换她绝对干不出这种事…… *** 祭奠用的鲜花在上田明美的碑前叠摆了一层又一层。 她们俩刚到正好遇上了同样前来的粉丝,只不过对方已经要离去,擦肩而过时南宫月无意瞥到对方红着的眼眶。 她抿了抿唇,神色平静地将自己怀中那一束花放了上去。 “神野老师觉得人有轮回和来世这一说吗?”一旁纯子问出声。 “我不知道,不过可能会有吧。” 既然有因果,那就也该有轮回。 “希望明美下辈子能幸福平安地度过一生。”纯子发出感慨。 “一定会的。”南宫月拍了拍她的肩膀,宽慰道。 “我们走吧。”纯子对她露出微笑。 两人一齐转身,然而正好迎上令一批人。 说是一批其实也就两个。 南宫月一怔,瞬间认出那个熟悉的面容村上浩二,她的前男友。身后跟着的是他助手。 第104章 “没想到能在这遇上你,真是好久不见啊,”男人一身熨帖地相当合身的西装,脸上扬起几分怀念的笑意道,“正好有一年了吧。” “嗯,确实一年了。”南宫月点点头。 她对自己这位前男友其实没有多大感触,仿佛就像一个纯粹的过客,回想起来大概就是“确实有这么个人,”的感觉。在她跌宕起伏的一生中他实在无法占据什么重要的地位。 “难得见一次,不如一会吃个饭?当然纯子也一起。” “我就不了,我还要去小春那边盯着呢。”小野纯子连连摆手,其实也算得上是借口,和老板一块吃饭也太窒息了。 男人目光投向南宫月。 “不必了,我也还有约。” “是吗,那明天?”村上浩二不以为意,又追问道,“其实是因官司的事感到很抱歉,里面也有些误会……” “官司已经结束了啊,”南宫月想到这个就来气,“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好吧,那真是太遗憾了。不过至少也不用完全不回消息吧,作为朋友,我也很关心你。” 南宫月不知道对方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变得纠缠,村上确实会动不动给她发各种节日留言,一眼看去绝对让人以为是群发消息的那种……这有什么值得回复的吗…… “我们关系去年就结束了啊,不论是私人的还是工作上的。朋友就不必了吧,说到底,你和我本就是两个圈子的人。”南宫月摇头道。 “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啊,”村上浩二无奈地笑了起来,他摊了下手,“好了,开个玩笑,听说你订婚了,老实说,能见一面实在太好了,毕竟我想你结婚那天,我应该不会出现在受邀名单上,现在至少能当面地祝你幸福。” 他番句话听起来才稍微像样了点,南宫月轻轻颔首:“谢谢。” 她对村上浩二没太多愧疚,两人在一起时间很短,而对方也绝对不是会对某个女人恋恋不忘的类型,花花公子的表外下,他本质是一位资本家,从官司的事上就能明显看来。 几人作别后,南宫月长舒一口气。 “神野老师不要觉得有负担哦,老板最近新交往的对象好像打算公开了。” 纯子只以为她在为以前的事情而伤感。 “呃,是吗?”南宫月起了八卦的心思。 “听说是家族给他安排的婚姻对象,他很满意,”纯子说着仰头在她耳旁悄声道,“因为女方似乎不干涉他私生活,只要不在外面有私生子,一切都能容忍婚期定下后就会在推上发文。” “哦哦,是这样啊,这样一想还蛮般配欸。” “我们都这么觉得。”纯子连连点头。 谈话间,南宫月视线突然落在伫立于墓园门口,那个醒目的白发身影上。 五条悟来得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快。她这才发觉手机有几条来自他新的未读消息。 “来得正好啊,我这边刚结束。”两人走到门口,南宫月招呼道。 “不能说正好吧,再晚点才对。”五条悟微微扬眉。 是因为等了一会吗?南宫月没多想,看到旁边纯子一脸疑惑,她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小野纯子,我的朋友纯子,这是五条悟,我未婚夫。” 纯子发愣之余即刻正色,非常正式地微微鞠躬打起招呼:“你好,请多指教!” 五条悟随意地抬了下手:“你好。” 纯子回正后打量起这位充满神秘色彩的男人,明明是一身普通制服装扮,眼部的绷带尤其怪异,但这阻碍不了纯子内心已将他外表排名放在了金字塔顶端那一栏,这是作为经纪人的直觉,她一向相信自己的眼光。 这一看就不是什么普通人士了,大抵是神野老师那个圈子的大佬? 神野老师眼光不错啊。 不过这样才更相配吧。她思考着收起思绪:“如此的话那我先行告辞啦!” “今天多谢了,下回请你吃饭。” “哪里哪里。”纯子客气地应了两声。匆忙离去,南宫月看着她那背影,估计是想回去与小春她们分享八卦吧。 “我们走这边,停车场满了,伊地知只能把车停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五条悟低眸看了眼她道。 “呃,停车场还能满的吗?” 虽然不是宽敞的位置,但来的时候车位也空着一些啊。 “谁知道呢。”五条悟耸耸肩。 像是印证他的话语,不一会一群人从另一边拥簇着进入墓园,他们带着录像录音设备,及其专业,身后还有一批普通人打扮的类似观众的存在。 看来是节目组吗……南宫月收回目光,不愧是资本家。 “刚刚和你聊天的是什么人,不打算介绍介绍吗?”身边五条悟忽地出声。 “嗯?”南宫月发出疑惑的音节,隐约猜到他指的是村上,“啊,以前工作上的上司,也是朋友,现在没什么联系了,正好碰上了所以聊了两句。” 话说完,南宫月暗骂了自己一句,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避开了前男友这个话题,显得自己心虚,但事实上她并没有什么好心虚的。 “欸~是吗?仅此而已?”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漫不经心道。 自从她恢复的差不多后,就再没像之前那样挽着五条悟走路了。 听他语气,明显是知道了什么吧。南宫月抿抿唇,如实补充了一句:“和我说话的叫村上浩二,以前交往过不到一个月吧。” 虽说是一个月,但实际上好像只有几天来着,而要命的是村上那家伙将声势弄得像要结婚一样浩大。后续脱离圈子,她就没关注过村上这边了,再加上看热闹的总会被新的爆料吸引,她也没往心里去。 “然后呢?你们聊了什么?看起来很愉快的样子啊。”五条悟语气平淡地说道。 南宫月不晓得他从哪得出的愉快这个结论,细讲又认为没必要,索然道:“并没什么,只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客套话。” 这话听在五条悟耳朵里就像是刻意掩盖什么一样,当然仅只有一瞬间产生了这类的错觉,他相信她不可能和那个叫村上的小子怎么样。 第114章 只是一想到她曾与那样的家伙交往,还可能有一些不为他所知的甜蜜回忆,胸腔被一种说不出的情绪压抑着,实在难以坦然释怀。 “好吧。”五条悟沉闷开口。 两人行至铁轨前停下,伊地知的车就停在对面路边。而警戒杆横立在中间隔绝两边,信号灯闪烁着,表示即将有铁轨列车驶来。 沉默让时间显得格外缓慢。 “不开心吗?难道吃醋了?”南宫月故意戏谑地抬眸望向他。 “没错啊,”五条悟表情微微松动,坦然承认道,“我是个超小气的人,未婚妻和以前交往过的男人有说有笑,这让我很不爽。” “那只是个偶遇而已,如果你想知道谈话内容我可以重复给你听哦。”南宫月好笑道,真要说的话,这种偶遇就像无端的自然灾害一样,都是受害者。 “不,不想听了。”五条悟像是闹起别扭,侧过脸不去看她。 路边警铃“叮叮”作响,不远端列车不带减速地向着这边驶来。 看来是真吃醋了,有点苦恼啊,虽有些无理取闹的意味,但她意外地并不反感这种醋意,甚至觉得这样的五条悟有点可爱。 朋友们也会在乎她,但那是停留于表层,受理智牵动的关系。恋人是会带着些许不讲道理,不被理智束缚的占有欲而存在的,因为是独一无二只对对方才会产生的占有欲,所以才能被称为恋人吧。 五条悟望着不疾不徐而来的列车,看着它遮掩着连通对面的马路,不去理会她,决定等这趟车过后再与她和解,或者说是与自己和解。 工作中他或许还能任性地让别人围着他转,因为他是最强。可恋爱不行,本来就是凭靠没有感情基础,只有名分维持的关系,就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器样,他必须稍稍收敛点脾气。 耳畔是长长的铁路列车“哐啷哐啷”的声音,他听见有人轻声喊起自己的名字。 声音的主人绕到面前,随后他感受到的是柔软的怀抱,是非常自然温暖的拥抱,纤细的双臂绕到背后抚上肩胛,传来异常真实的触感。 五条悟愣在原地,垂眸看去时南宫月把脑袋也埋在了胸前,像是不想被人看到表情。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她呼吸的起伏。 他露出罕见的错愕的表情,恍神间他产生了这一刻要是能成为永远就好了的念头。 他抬手想要回应这猝不及防的拥抱,然而随着列车驶离这段铁轨,南宫月忽地松了手,后退半步。 她吟吟一笑:“附送一次特别的拥抱服务作为安慰,不可以气了哦。” “这也太狡猾了吧,事先不说就算了,哪有这样安慰的啊,以后只要抱一下就都能糊弄过去了吗。”嘴上说着不满的话,轻快的语调却暴露了他真实想法。 “啊是吗,那就这种设定取消吧。”南宫月无事发生般回道。 “嗯……”五条悟摸了摸鼻子,“其实我的意思是刚刚太快了耶,至少要加长安慰时间吧。” 警戒杆缓缓升了上去。 “得了便宜还卖乖啊,快点走吧。”南宫月笑着催促道。 五条悟像是无可奈何样地妥协了,他上前牵起她的手,拉着她迈过铁路,又不忘补充一句:“这次就算了,下回不准和那家伙讲话。” “即使碰巧见到也不行吗?” “不行。” 南宫月似乎认真思考了可行信,收起视线笑道:“好吧。” “更不准对那家伙笑。” “知道啦。” “喂,我是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啊。”南宫月诚恳地回答着,对看似无理的要求毫无异议。 一个是无足轻重今后也不会有交集的人,一个是未婚夫,二选一这种问题犹豫一秒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那么,你消气了吗?” “嗯,不生气了。” 第105章 宫城县宫城监狱。 静谧的夜晚,监狱内此时空无一人,在帐的遮蔽下,原本处于黑暗中的宫城监狱显得愈发黯然。 “轰”的一声巨响。 监狱某栋四层楼房外墙由顶部开始往下,像处于巨型龙卷风内部般,看似坚实的墙体逐渐一层层瓦解,它们在无形的力量中不断被扭曲,化为粉尘。 而这份力量似乎得到克制,在二楼骤然停下,此刻的二楼像是一层没有屋顶的大平台。 在较为宽阔的二层地面上,一只巨型肉球状的咒灵杵在原地,它体内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争夺而出,时不时使它皮肤呈现一个又一个凸起。 下一秒,它体内迸发出骇人的咒力,蔚蓝的咒力光芒于漆黑涌现,那只咒灵本身被光耀吞没,伴随着哀鸣散做暗紫色的灰烬。 南宫月紧皱着眉头,一副快要吐出来的样子。 “真恶心啊。” 咒灵被祓除后身上那些粘液也一同消失了,但这不代表她能遗忘方才非常不好的体验。 她收起手里的剑。从露顶的二楼直接跃了下去。 同时将帐收了起来。 原本二月就能恢复职位,回到高专工作,却因为一些外界因素一拖再拖,直到4月开学才文件正式批了下来。 只不过这次是她作为正式教师下达的。而不是之前的教习教师。 为此她还特地参加并通过了社会层面的教师资格的考试。 高专原本想让五条悟去带三年级学生,她则负责一年级,但事实上到了三年级在校内几乎没有什么可教的了,几乎等同于放养,这对秉持培养并指引迷茫少年理念的五条悟而言,决不能接受。 而南宫月本身缺少实践经验,也不可能让她接手三年级。到最后又变成了一年级由两名教师带的局面。 可今年的新生暂时只有一位五条悟的养子,伏黑惠。他还有一位异父异母的姐姐,不是咒术师却深陷诅咒陷入了沉睡。 那位叫做伏黑的少年和自己似乎有过来往,对她格外尊重,有时候南宫月甚至觉得那份尊重还带点敬畏之心。她失忆的事在高专不是秘密,有次私下询问伏黑,对方却回复她只不过帮忙处理过国中时期的不良事件的答案……所以这值得他对自己有敬畏的态度吗……! 今次是五条悟带着他们两个,三人一同出差到宫城,正好处理好几起事件。 解决诞生于宫城当地与周边的高级咒灵;回收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 南宫月敛起回忆,望向守在监狱大门口的五条悟。 “情报怎么可以有这么大的误差?这不是一只一级咒灵,而是三只啊!”南宫月发出不满,主要是对遭受恶心的经历耿耿于怀。 “我也很意外呢,不过我想月应该能应付的过来吧,如果不是这种强度的复健,根本无法看出实力啊。”五条悟笑了笑,转而道,“不过你这是什么装扮,怎么破破烂烂了。” “有个家伙擅长隐蔽气息,我一直没察觉不小心被吞掉了,出来就成这样了。”南宫月扫了一眼自身。 她贴身的短袖像是经过点点星火灼烧过样,残缺不堪,腰部,肩膀,胸前,破了大大小小的洞,背后直接没了一大块,内衣都能隐约可见。下身中长裙外侧撕裂开来,几乎到大腿根。这些大多数是在咒灵体内受到的腐蚀效果,她本人有咒力保护是没受什么伤,衣服却无法幸免于难。 “这也太不像话了吧,即使想要给我提供福利也不能在公共场所啊。”五条悟嘴里说着轻佻的话,他把腕间的食品纸袋丢给她,自己解开外衣,披在她肩上,上面还有来自五条悟的体温与独有的气息。 他的外套对南宫月来说长了一大截,不过正好派上了用场,它正好遮住几乎走光的大腿位置。 “夜深人静的,哪里算公共场所了?”南宫月不爽快地回了一句。很快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仿佛认可了他所谓的“提供福利”这件事。 五条悟给她拢了拢衣领的手忽地一顿,扬起肆意的笑容:“所以,这次回去后做套制服如何哎呀,和我情侣装就这么不情愿吗?真的令人很难过欸。” 即使看不见,南宫月也明显感受到他方才看了自己一眼,不着调的语气和似有似无的视线不知为何让自己脸颊发烫。 “好吧。”南宫月瞥过脸,低声应了句。 之前拒绝高专制服的理由很简单因为实在是太丑了,万全不符合她的审美。尽管五条悟再三灌输“可以稍微更改设计”,“你穿什么都很好看耶,不要这么在意啦”这种洗脑的思想,她也绝不让步。 “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我去看看惠惠怎么样了。” “还没找到宿傩的手指?”南宫月一边问着,一边把食品袋归还给五条悟,好好地穿上他的外套。 “谁知道呢,昨晚通过电话后就没回复了,今天一天都没联系,我估计很不顺利啊哈哈,要是连根手指都拿不回来,一定会被二年级嘲笑的吧。” “手指前面要加上‘两面宿傩’的前缀才对吧。”南宫月浅浅地替伏黑鸣不平道。 第115章 那个程度的咒物若是出了问题,应该就不是身为二级的伏黑惠能对付得了的了。 五条悟说的是很随性,但还是打算过去瞧一下。 “对了对了,一起带回去吧,里面是喜久福,不可以全部偷吃完哦。”五条悟说着又把纸袋递给她。 “大晚上的,谁要吃甜食啦。”南宫月不满地说了一句。 这次出差没有辅助监督跟着,她必须自己打车返回。 “路上被搭讪的话记得要拒绝哦,有人骚扰要毫不留情地揍一顿先。”临走前五条悟不放心地嘱咐道。 “知道了。”南宫月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敷衍道。这种位置,这个时间,除了司机,哪能遇到行人啊…… “真是难过啊,这么快就对我失去耐心了吗?”五条悟非常投入地演了起来,像是真的伤了心。 南宫月好笑地扭头:“笨蛋啊你,别磨蹭了,快去快回吧。” 第106章 同宫城县。某处。 “计划如何?”脸上有个十字缝合疤的男人开口问。 “非常顺利,容器已经吞下宿傩的手指了。接下来不用管了,而我们只需静待时机,限制住那两人就足够了。” “话虽如此,”另一个声音加入对话,不以为意道,“五条悟也就罢了,那个叫南宫月的有必要这么防备吗,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说话者顶着个类似火山的脑袋,并非人类。 “某种程度上,她比五条悟还要危险。” “为什么?”火山头不解道。 “她掌握了一种被她知道真名以及术式便能无条件消抹对方的术式,”说话者停顿半秒,又补充一句,“无关强弱。” 话说完,脸上有十字缝合线与火山头一愣。 “这怎么可能?”火山头阴沉着脸出声。 “事实就是如此啊,你要小心了哦,漏壶。”男人有意无意看了一眼火山头,调侃道。 “你什么意思?”被特地点名,火山头极其不爽。 男人摊了摊手:“像你这么张扬的类型,很容易被人套出话从而暴露自身吧。” “喂,注意你的态度。” “我也觉得哦,漏壶。”脸上十字缝合线男人说道。“如果夏油不提的话,暴露姓名和术式这种事会在战斗中不经意说出来吧。”他又看向额头上同样有缝合线的夏油杰,“反过来想,只要守住秘密也等同于安全了?” “她可不止这一种术式,何况即使没有这个术式,她依旧是特级。”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感兴趣。”十字缝合线男人说道。 “我不建议这个阶段去招惹她,那样同样会引起五条悟的注意。”夏油杰无奈地叹息一声,“不过,你们执意想要行动,我也不会阻拦就是了。” “呵呵,那就由我去试试五条悟。”一旁漏壶好像暗自分好了各自的猎物。“说好了,如果我杀了五条悟,狱门疆就归我。” “会死的哦,漏壶。” “瞧不起谁啊?” “不过,五条悟用狱门疆封印,南宫月你打算如何处理?” 夏油杰鼻尖轻哼,嘴角擒着浅淡的笑容,意味深长道:“呵,非常好办……” *** 不知五条悟是不是一夜没回酒店,还是一清早又走了。 早上起床看到伏黑惠只买了两人份的早餐。 他们住在酒店套房,有各自的房间。 “昨晚出状况了?”南宫月拉开椅凳就着坐下,瞧伏黑缠着绷带的头部问道。 其实也不算意外,她刚醒就看到二年级学生的群里有伏黑惠受伤显得狼狈的照片。 “遇到了麻烦,宿傩的手指被校内一位学生吞掉了。”伏黑眼神疲惫地回道。“关键还没死。” “呃?”南宫月一愣,随意吃了口早餐,“那怎么处理?这是受肉了吧。还是头一回亲眼见到啊。” 吃掉宿傩手指还活着,算得上是大事件了。 “拜托五条老师了,希望不会被判处死刑吧。”伏黑一脸不愉快道。 “所以那家伙是去处理……受肉的事情了?和高层交涉?” “虎杖悠仁,没记错的话是这个名字。”伏黑介绍了一句,“老师要想确认他的危险性吧,还有他个人意愿……如果无法确保他能压制宿傩的力量,恐怕还是免不了死刑。” “听起来,你似乎会有同学了。”南宫月笑道。 谈话间她手机有电话打进来。 “醒了吗?”五条悟从那头问道。 “嗯,伏黑和我大致说了点情况。” “周边还有一个任务,原本是我要去处理的,但是一晚上都被耽误了呢,现在暂时走不开,月帮我跑一趟?这样下午我们就能回东京了。” “把地址发给我吧。” 那边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后手机很快收到新消息。 不出所料,五条悟暂且摆平了名为虎杖悠仁的少年的麻烦。 争取到的是死缓,并以学生身份进入高专,等那位倒霉的少年收集全部手指后再执行,但以她对五条悟的了解,即使到了那个地步他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虽说是被五条悟轻描带写地带过,回程路上,南宫月隐约看出他神情略带几分倦色。 与高层交涉显然比祓除咒灵麻烦多了。 回到东京,五条悟负责有关虎杖悠仁的入学工作,说是所谓的入学仪式。 南宫月借机溜回神社。 神野宏彦同学结伴游玩去今日不在家,她主要是接到电话说有她的信件。 有合同的事作为前车之鉴,她不敢再在这方面大意。 从收纳好的柜子中找到神野宏彦提到的那份信。 拆开后她诧异地顿了一下,里边居然是张请柬。 八坂小春的订婚邀请,时间是下个月末。 这也太快了吧……才认识多久…… 南宫月随即指责了一下自己,好像没资格说人家。 这几个月她逐渐恢复与旧友们的往来,只不过不像以前那么频繁,停留在偶尔吃饭聊聊八卦的层面。 她收起请柬,与小春发去消息。 原本以为对方在忙碌,很久才会回复,没想到是秒回。 【小春:哈哈,惊不惊喜!】 【比我想象中要快太多了。】 【小春:你会来的吧!?把你那位未婚夫也带上!】 【我是没什么问题啦,至于他……尽量吧……】 她不确定五条悟是否会有空。 遇到紧急的案子,临时出差的事太常见了。 收好请柬她回了高专,按照熊猫他们的说法,即使没有大多数记忆,好像她的行为和以前也看不到什么变化,甚至包括曾经与学生间的相处模式。 可惜真希这一届不再是她负责,只有二年级班主任忙的时候,她会帮忙照看一二。 次日,五条悟又领了第三名学生回来,名叫钉崎野蔷薇的非常有个性的少女。 新来的两人都是性格外向的年轻人,完全不用担心能否融入他们的问题。 训练操场上。 学生看南宫月的表情十分不对劲。像那种知道什么关于自己的惊天秘密,又不好意思直接问,陷入胶着的状态。 而五条悟在出差,这两天的教学任务都是她在完成。 “大家都很心不在焉啊,有什么趣事吗,要不要和老师分享一下?”南宫月坐在操场一旁的台阶上,率先发问。 她拖着下巴看这三人组假模假样打得有来有回的样子,起先还觉得有意思,现在实在腻了。 三人站定,排成一排。 “欸~这个……”野蔷薇叉腰侧头,不去看她,给悠仁一边使眼神,一边不停用胳膊肘提醒。 “干什么呀,伏黑你来,你和老师熟。” “我才不要,我又不是那么关心这些问题。”伏黑撇撇嘴,口是心非道。 “承认吧,你也想知道!” “不如这样!我们猜拳决定!” 当我不在吗……搞什么大声密谋?南宫月嘴角抽动。 三人对视一眼,像是达成什么协议样一齐背过身。 “三,二,一!” “虎杖!” “去吧。” “为什么会是我输啊……”少年抓了抓后脑,委屈道。 “别废话了,男子汉不准磨磨唧唧。”野蔷薇催促着他。 悠仁半推半就地上前,另两人紧跟身后,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腼腆地开口:“那个……老师,有件私人的事想请教一下您。” “什么事?”南宫月好奇道。 她和五条悟的关系本就不是秘密,除此之外,身上似乎没有别的值得学生八卦了的吧。 “就是……”悠仁不好意思地笑起,做贼样地弯下腰,手机屏幕摆在她眼前,指着道,“这个是……是老师吗……” 他说着其余两人凑热闹地围上前。 她看清屏幕内容的表情一怔,有种恍惚的感觉。 第116章 那还是去年年初,在路边被狗仔拍到的与村上浩二一起的错位照片。 因为发生太多事,以至于现在看来有种“时隔数年”的错觉。 望见老师的表情,三人不用问也能明白答案了。伏黑惠一脸沉静,他早就说过这就是老师本人了,只是另外两个非想听到亲口验证才敢相信。 “真没想到以前的老师居然还是上过热推的人!” “你们真交往过吗?!这家伙很有名耶!”野蔷薇燃起了八卦之心。“当然也相当不靠谱!现在居然结婚了!” 听她意思,南宫月瞬间明了发生了什么,先前纯子提过一嘴,说村上要结婚了,今天应该是官宣了吧,所以各个媒体把他那些“陈年旧事”挖出来侃侃而谈。 南宫月自然无法幸免。 “你们在聊什么,让老师也看看呀。” 五条悟几乎是悄无声息地到来。 他腕间挂着个袋子,站在南宫月背后,俯身饶有兴致地围观起虎杖的手机。 “我们在聊一些有关南宫老师的事情!”虎杖立即收回手机,干笑两声。 野蔷薇僵硬地站直身体:“是虎杖在好奇,我就跟着听听!” 伏黑单手捂脸,侧着头,似乎不敢看这惨不忍睹的局面。 关于两位老师的关系,新入学的学生有从伏黑惠那边听说,敢询问南宫月主要是看五条悟不在,加上南宫老师对私人感情表现得非常无畏的样子。但五条悟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第107章 本就到了放学时间,今天没有可以派遣学生完成的任务,五条悟拍拍手掌,宣布原地解散。 虎杖与钉崎嘴里喊着“好诶!”兴冲冲地往学生宿舍方向快步冲去,有点落荒而逃的意味。 伏黑一脸讪讪地跟在后面。 望着三人渐远的背影,五条悟招呼了一声:“我们也走吧。” 南宫月轻轻点头。 暮色下,初夏略带沉闷的气息无声笼罩上两人。 他们并排而行着,一向话语较多的五条悟今天居然全程缄默不语。 他果然是看到了吧,所以现在不爽外加吃醋了?啧,比想象中还要小气啊,换做是她产生类似的误解,或许同样会不愉快吧,但对于以及发生并且是许久以前的事什么也做不了,好像没有生气的理由,所以只能暗地说服自己。而五条悟却把这种情绪完全写在脸上。 “你知道八坂小春吗?”为了缓和气氛,她先打破沉静。 “之前惹上夏油的那个演员。”五条悟回道,“夏油杰还记得吧?” 呃,她一愣,对夏油杰的认知仅停留在特级诅咒师并被五条悟祓除的层面上。这是冬天的大事件。 原来小春当初陷入的麻烦是夏油杰,同时他与五条悟有关?好像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提及类似话题啊……本该想到的……缺失的记忆一定与五条悟息息相关,这又会在无形中增加两人间隙吧。 “嗯,算记得吧。”南宫月说着模棱两可的话,避免深入话题。 “他曾经是我高专的同期,后面的你应该都清楚了。”五条悟像是看穿她心思,又将她不知道的部分解释了句。 “原来如此,”她不去细想里面的深层次的复杂关系,将话题转移回来,“小春月底要订婚了,给我发了请柬,一起去吗?” 五条悟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好啊没什么事的话。” 听起来还是不太开心啊,直觉告诉她五条悟还闹着小脾气。 一路沉默地回到宿舍门口,五条悟先是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这个是给你的。” 南宫月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依旧是甜食。但按照往常他一定会拿出来分享,而不是面无表情地全部送出去。 好家伙,生怕我察觉不到你的脾气是吗? “就这样咯。”五条悟说着已经进了自己宿舍。 “等一下。”南宫月拦下即将关上的房门。 “还有什么事?” 南宫月没因为他严肃的表情而退缩,指了指里面:“不邀请我进去坐坐吗?” 五条悟嘴里扬起一丝嘲弄般的笑意:“好啊,进来吧。” 其实一开始就能解释清楚的,但南宫月还是坏心眼地想看五条悟不爽快,承认自己又一次吃醋的样子。然而现在看到他的笑容,她背脊一凉,生出几分悔意,偏偏说出的话再收回那就绝对火上浇油了吧。 她在门口换了鞋,小心翼翼地跟在几乎化身煤气罐的五条悟后面。 对方直接往沙发上一靠,微微侧身单臂挂在沙发背后,脚干脆地搁上茶桌。 南宫月站在茶桌与沙发之间,她顺手将伴手礼放上桌面,望着五条悟开门见山道:“你在生我气吗?” “怎么会,你的交往史又不是什么秘密,我像是会耿耿于怀的男人吗?那也太差劲了吧?”五条悟摊了下没挂在沙发背后的那只手。 像,就差写在脸上了。南宫月暗自回了一句。 “但我确实在生气,那人明知道我和你的关系,还敢放任媒体发表那些内容,简直就是挑衅呢,比他老头还不懂事啊,或许该有人教教他?”五条悟补了一句,显然是针对村上浩二。 他不仅认识村上浩二,还与村上的老一辈相熟?还有,这语气里暗含的杀意有点不妙啊。她觉得差不多该见好就收了。 “有没有可能是你想错了?”南宫月说着顿了顿,“其实……” 想要结束这场闹剧的话卡在一半,五条悟忽地坐直,大力地拉住自己的手,他的动作很快,力量不容置疑,南宫月猝不及防地跌入他怀里。 她跪坐在沙发上,得空的手撑上他肩前,才保持住不到一臂的距离,宽厚的手掌悄然抚上她的脸颊,指尖传递着炙热的温度。 “我有说过吧,我这个人很小心眼的,占有欲爆棚,尤其是对待属于我的,”如果不是那漆黑的眼罩遮着,五条悟现在眼底应该倒映着她错愕的神情,“我可以接受你的过往,但不代表我能容忍你现在替别的男人讲话。” 呆滞中南宫月还处于震惊状态,她是第一次对上这么具有压迫感的五条悟……不……可能不是第一次了……而这家伙居然以为她在为村上辩解?! “哈?不是……是你误会了……” “你们那时才刚交往不久吧,你应该相当喜欢他?否则像你这么低调的人也能坦然地和他在街边接吻?”五条悟不等她回神继续道,像是某种袒露内心思维的自语,“你以前和我说在他身上感受不到恋爱的愉悦感,是骗人的吗?还是说,你没有骗人,只是把该尝试的都尝试过了,最终得出来的结论?” 冷漠的脸上流露出一抹嘲讽,那张照片他很早就见过了,还是去年伏黑拿给他看的,记性不错的他想忘都忘不了,其实在明确自己心意后就思考过类似问题,只是一直以来选择忽略不见,今天非要将话题摆在明面聊的是南宫月自己。如果她不踏进自己的屋子,也就不会有现在这种局面。 南宫月瞪大眼睛,又一次陷入惊愕,突如其来的气氛转变简直始料未及,有种原本只想把餐桌上的水杯扒到地上,却未想到最后失手卡住了桌布,将布置好的完美宴席连同自己摔倒地面,而自己现在作为罪魁祸首被他逮住现行。 “你和他除了接吻还做过什么吗?”五条悟忽地凑近,拖着脸颊的手触碰上她微张的唇,按压着划过,那比预期还要柔软的触感与无法遏制的联想令他愈发烦躁,几乎失去理智,“在外人看不到的私人空间,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就像我们现在这样……” 话语与行为逐渐变得恐怖。 “啪”的一声脆响。 像是产生应激反应般地,南宫月重重打开他的手。 “差不多该适可而止了吧!”她拔高音调,拧着眉头凝视五条悟,在那眼罩上却没有她想看到的东西。 大幅起伏的胸腔明显是在生气了。 五条悟终于松开那只紧攥着她胳膊的手。 “啊抱歉抱歉,好像做过火了,今天就这样吧。”他假模假样地为刚才的口无遮拦道歉,“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怎么可能就这么回去啊?那样事情绝对会往超级糟糕的方向发展! “真是的!”南宫月保持着跪坐在沙发的姿势,她不耐烦地抓了抓头发,“从刚刚开始是谁在不断打断我啊,你一定早就耿耿于怀了吧,所以才借这个机会冲我发火?” “我没这么说哦。” “分明就是!”南宫月摔了一下手,忿忿反驳道。 气氛一度僵硬。 “嗯,是又怎么样。”五条悟转变态度,又坦率承认。“别的男人碰了我的女人生气难道不应该吗?只是生气已经很不错了哦,我都还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忍耐到现在也很不容易啊。” 一如既往的语气里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而这样的坦然叫南宫月刚冒上的火蓦地灭不少。 第117章 “真的是。”她无奈地小声嘀咕一句,盯着五条悟的目光更加不耐,她突然靠近,俯身去扯那碍眼的眼罩。 “干什么啊?”五条悟没有推开她。 “我要和你说很正经的事,看不到眼睛很烦啊,一点也不礼貌。”眼罩卡在耳朵上,根本不像他平时那样一扯就能下来。 “喂,生气的是我才对吧。”五条悟语气同样不太好,但他还是帮忙摘下了眼罩。 他的眼眸依旧如同蓝宝石一样灿烂纯澈。 “所以,你究竟想要怎么样?”他用所剩无几的耐心问道。 看到那双眼睛,好像所有的气愤顿时消散,南宫月瞬间冷静下来。 她无声吐了口气。 “以我们现在的距离,如果有心人想要捕捉的话,一样可以拍出类似的照片吧?”南宫月说道。 “你想说什么?” 这种时候怎么迟钝了?她有些好笑地捧起五条悟的脸,直视起他的眼眸,异常认真道:“我是说,我从没和那家伙有过亲密举动,而你看到的那种错位拍出来的东西,才不叫接吻。” 她轻轻俯身,用自己的双唇去触碰他的嘴唇,从未体会过的柔软触碰在一起,头皮一阵发麻,那一刻她仿佛清晰可见的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心头莫名的悸动。 短暂2秒,她飞快的松开五条悟,身体回正。 她呼吸均匀,神情镇定,就像是一场有预谋的作案,凝望着五条悟迟缓的表情,终于有种被人冤枉后成功报复的快感。 她笑吟吟开口,似乎接着刚才那句话说完:“这才是接吻。” 五条悟呆愣地望着她,宁静中很快回神:“不对。” “啊?什么不对?”南宫月发出不解。 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没解释清楚吗?这家伙不会是傻了吧? 思考间一只手掌从黑绢般的发丝穿过,扣住她后脑。 视线顷刻被突然凑近的五条悟覆盖,他又回吻了上来! 她很快意识到不对,五条悟压根没有要放开她的趋势,而是居然在尝试更进一步的索取,随着她不断后撤,身体逐步后倾,他就像是一座大山压了下来,那力量根本无法抵挡,两人一齐倒在沙发上。 “喂!” 唇齿间她惊骇出声,前两秒好像还在为自己这场拉锯战的胜利而沾沾自喜,现在转变成这样!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 惊叫成了五条悟入侵的机会。 他无端肆意地朝她侵略,没有想象中的挑|逗或者技术,舌尖只是单枪直入地深入吞噬,挤压她每一寸,甚至包括空气。像是要用这种方式验证他所谓的疯狂的占有欲。 那只捧着她脖颈的手不经意松开,受够般地攥住她抗拒推搡的手掌,扣压在她脑侧。 南宫月找不到一丝空隙喊停,如此压迫下她胸腔急促起伏,而对方任然无情地不留任何抗争的空间。 好像现在才明白她与五条悟,那种男女间纯粹的力量上的差距。 大脑因太过惊讶一片混沌,一时间忘却别的呼吸方式,她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是本能地被迫地去收集嘴里薄弱的氧气。 似乎是所求最终得到满足,五条悟徐徐松开,手掌撑于她两侧,眼神注视着对方的表情。 犹如溺水者获救般地捕捉到一丝空隙,她沉重地喘气。 她呆望着五条悟那肆意又张扬的眼神,见他开口道:“对我来说,这才算是接吻吧。” 她瞬间定神,脸一下胀红,毫不留情地屈膝击向五条悟腹部,配合手上动作,将他摔到地面,跌入沙发与茶桌的空隙。 “用不着发这么大火吧,很痛欸。”五条悟捂着肚子笑道。 “你哪里疼了?你一点也不疼!”这轻浮的态度让她又补上一脚,却被五条悟准确抓住脚踝。 拖鞋不知何时早就掉在地上了,现在是赤脚状态,她羞怒地要缩回,腿却拽得纹丝不动。 “可是我明明做了和你一样的事耶,我都没生气,不要小题大做啦。”五条悟得意地给她穿上拖鞋。 “这能一样吗?” “不一样吗?” “完全不一样吧!” “那你说哪里不一样了?”五条悟放开手,饶有兴致反问。 南宫月语塞,总算明白了,面对无耻之徒再怎么辩驳都显得毫无意义。 “好啦,我知道是我误会你了,我好好道歉,请你吃饭怎么样?想吃什么,正好我也饿了耶。” “不要,完全没有诚意。” 误会解除,好像无事发生般,气氛很自然地回到往常,只是刚才的插曲让南宫月难以释怀,如果不是现在溜之大吉看起来过于狼狈,她早就跑了。 “那就送一次无条件使唤五条悟做任何事的权利,如何?” “任何事?”南宫月有所动摇。 “啊,任何事,让我穿女仆装在校内上一天课都可以哦,哪怕是违背道德的杀人放火也行。”五条悟心情非常好地回道。 “谁要你干那种无聊的事了啊。”南宫月无语地驳回,但她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认真的,因为承诺太过夸张,刚平复的心脏又重重地跳动起来。 “只是个比喻啦,我知道你不会提这种要求的。” “我知道是比喻,”南宫月不满地回了一句,她想了会,指着厨房道,“那你去给我煮碗拉面吧,然后今天罚你不准吃饭了。” “啊?”五条悟显然是没想过会听到这类要求,“煮面就好了,不准吃饭这种有点残忍啊。” “办不到就算了。”南宫月脚掌点着地板,气势凌人道,像是借机把刚刚的势利都夺回来。 “开个玩笑啦,你说什么都可以那么我就当你接受我的道歉咯?” 南宫月不高兴地撇开脸,轻声道:“嗯,是的吧。” 第108章 东京,某高级公寓。 “要穿成这样去吗?”五条悟盯着南宫月好几秒,询问出声,他一副非常难得的西装打扮,黑色布料有条有理地服帖于身,今天没带那惹眼的眼罩,用一副漆黑的墨镜替代。 “不好看吗?”南宫月反问道。 “不是这个问题啦,穿的也太少了点。”墨镜往下拉了点,蓝色的眸光投向她。 南宫月抿了抿唇,用无言以对的表情看向他:“真难想象这种话会从你嘴里说出来。” 她穿的是小春以前送给自己的礼物,一件白色的抹胸小礼服,只有腰间有黑色的腰封作为点缀,脚上是一双黑色缎面高跟鞋,整体看起来相当低调。自从离开那个圈子后,她找不到任何合适的机会穿那条裙子,一直闲置在家,这回正好还省去了她找衣服的麻烦。 “会引来一堆人的注目吧,很讨厌耶,那种眼神。”五条悟嘀咕道。 “你就在我身边怕什么况且那种情况才不会发生。” 小春的艺人朋友同样不少,相比较她这种默默无名的人来说,艺人受关注度明显高很多。 听说小春的未婚夫好像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物,另一批嘉宾里有不少商业人士。好在村上那家伙不在国内,错过了订婚宴,否则她不确定那货会不会又在无形间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说的也是啊,反正有我在。”五条悟像是得到认可般,连连点头。 酒店顶层宴会厅。 门口立示牌上写着祝语与两位主角的姓名:桂宫修司,八坂小春。 五条悟动手稍微停顿了一瞬,又恢复正常。 “说起来,我们之前没有办过类似的宴会吧?”南宫月交出邀请函,侧头问道。这个问题一直没提过,一方面她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不过想起来顺便表达出疑惑。 “没有哦。”五条悟毫不心虚回道。“你想要的这样的仪式吗?” 南宫月心头一颤,代入自己好像是很尴尬又有点美妙的事。 她下意识摇头:“不,不太想。” 五条悟拉起她的手腕搭上自己臂间,嘴角含笑:“走吧。” 宾客比想象中还要多,他们是较晚到达的那一批。 因为只是一场订婚礼,氛围看似轻松且随意,但南宫月很快意识到比起仪式,这里更像是充斥着商务气息的名流宴会。 盖着纯白桌布的桌子拼接成长条,分布在厅内两旁,丰富多样的菜品讲究陈列。中间也有小圆桌做歇息,但上面不再单独放置菜肴。 他们的到来没怎么引起其余人的注意,只是纯子第一时间看向了这边。 她激动地招呼起旁边的久保少雄和佐藤嘉慧靠向这边。 “神野老师!”纯子开心地笑起,又朝五条悟礼貌地打起招呼,“五条先生。” “太迟了吧,差点以为不会来了。”嘉慧小声抱怨一句。 “好久不见啊。”南宫月笑着应道,她想起什么,向另两人介绍起来,“五条悟,是我未婚夫。” “我说什么,下次你请客哦,嘉慧。”久保少雄扬眉道,说着很有礼貌地伸手,“你好,我还记得你。” 第118章 五条悟大方地与他握过手:“没想到还能再见面啊。” “可恶,居然是同一个人啊。”嘉慧嘀咕道。 “什么?”南宫月一脸茫然,为什么这些人好像之前就认识过了? “我和嘉慧打赌,你未婚夫是不是去年在墓园碰到的那位,结果显而易见,是我赢了。”久保笑道。 “纯子,你怎么没说他是白发啦?也没讲名字。” “透露到这种程度打赌就没意义了吧?”久保少雄吐槽道。 只言片语间南宫月大致明白发生过什么。 “小春呢?”她问道。 “喏。”纯子下巴点了点厅堂正前方,人群聚集一团的地方。 如果五条悟此时再问一遍入门前的问题,她的回答一定是“绝对不要”。 “没想到小春的订婚仪式会变成这样,就像是大型商业宴。”嘉慧叹了口气。 “听小春的意思好像是家中老人擅作主张,邀请了不少不相干人士,看修司的表情显然也超出预料了。”久保少雄推测道。 五条悟微微挑眉,没接话。 “看看,这是谁,这可真是来了位意想不到的客人啊。”身着传统服饰,手拄拐杖,留着长长胡子的老人徐步走来,他佝偻的背,露出微笑,脸上皱纹堆叠一块,眼睛眯成一条缝隙。身后还跟着一大批类似保镖的人员,声势浩大。 听老人的语气,似乎将这看做自己的主场。南宫月不认识他,同样下意识觉得他应该不是小春的长辈,那么答案只有另一个可能了。 老人大阵仗的靠近引起场内不少隐晦的注目,连同南宫月这边几人一起,不少目光投望过来。 “五条悟,我们还是头一次在外面场所见面吧。” “是啊,可真难得。”在众人的惊愕下,五条悟神情自若回道,“所以,我怎么只看到你一人,孙子的婚宴,你那几个好伙伴不来捧场?” 他说着故意四处张望一番。 老人脸略微沉着,但又很快敛起神色。 “订婚宴不过是开幕,正式婚礼上他们自然会到。” “说的也是啊,毕竟你们都一把年纪了,在外面跑动一回,很不容易吧。”五条悟哈哈大笑,无视周围逐渐恐慌的眼神,继续说道,“只是个‘开幕’都要亲自操劳,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插手年轻的人事呢。” 南宫月在一旁没有制止他冒犯的行为,既然是五条悟认识的,那大概率是咒术界的人了……她好像能猜到对方是什么身份。 “呵,”老人拐杖轻敲地面,“你也是一如既往地说不出什么好话。” “发什么什么事了吗?爷爷。” 一对男女闻声赶到。 “啊,修司,你来了,介绍一下,”老人说着用拐杖末端指了指五条,“这就是五条悟,之前有提到过,至于这位……” 老人拐杖指向南宫月,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 “是我未婚妻,神野月,是不是超漂亮。”五条悟揽住南宫月肩膀,炫耀般地宣布着,如果不是在场的女客大多都是神野月的朋友,他甚至可能补一句,“比你孙媳,比坐在场的各位都好看。” 在场人皆一愣,没想到五条悟是这么张狂的性格。 南宫月用胳膊肘戳了戳对方,示意他不要太得意忘形了,至少高调的时候不要拉着自己。 “对了,好像跟你们用的是神野月这个名字。”老人喃喃说道,随后双手柱杖,凝视起南宫月,“我们虽然没见过,但对你算是久闻大名了,呵呵。” 南宫月轻微蹙眉,听着他继续说道:“照理说早就该见一次了,但五条悟实在把你保护的太好了,一直不给机会。” “我好像没什么值得你们想要特别见上一面的地方吧。”南宫月平静道。 “不,那只是你以为。不论是你自身,还是作为五条悟的未婚妻都很值得关注。我很高兴你们参加修司和小春的订婚仪式,玩得开心吧,”老人说着侧身欲要离去的模样,临走前又留下一句话,“后会有期。” 一群黑衣保镖跟在身后,浩浩荡荡消失在视野,看起来是进了外间的休息室。 “抱歉,我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南宫月抬头瞧了眼五条悟道。 “没关系啦,来之前我就知道了。”他摆摆手。“有消息说桂宫的孙子要订婚,稍微联想一下就能对上。” “啊?那你也不知会一声。” “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啦,又不会改变什么。” 桂宫修司吐了口气,拉着小春上前,流露出歉意:“不好意思,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至于上来就道歉吧,南宫月尴尬笑了笑,名叫桂宫修司的男人五官看上去平平无奇,身高好像仅比自己高一点点,多亏衣着与气质帮他修饰了不少外表上的不足。 “没事,不用在意。”五条悟扬扬手掌,好像方才与他交谈的与眼前男人毫无干系。 周围看热闹的目光一个个移开。 嘉慧和少雄还处在惊讶中,震惊于神野月的未婚夫来头比想象得还要大。 纯子好像已经习以为常,自从知道神野老师现在所处的行业,她觉得发生什么不需要大惊小怪了。 小春一袭白色贴身礼服,她上前一步拉过南宫月附耳小声嘀咕道:“我还以为咒术界的人都很老土,没想到你家这位这么酷,眼光不错啊。” “哈?”南宫月发出疑惑的音节,“我倒是没想到你未婚夫能和咒术界扯上关系。”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得知的啦,修司之前也不接触你们那边的人,那部分完全是桂宫一男负责,他不让任何插手就是你刚见到的修司的爷爷。” “原来如此啊。”南宫月若有所思地点头。 这时看似身份不低的中年女子悄然靠上小春,俯身在她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随后退下。 “烦死了,我还要招待其他人,得先去忙一会,会所那边留了包厢,晚点等结束我们一起去啊,难得人凑这么齐。”小春朝她挤眉弄眼道,也不顾南宫月有没有答应,率先挪开身躯,挽回桂宫修司。 另一边嘉慧和少雄被人找上,好像是什么投资商,几人去单独的位置谈事去了。纯子也干脆将兴致放在社交上。 “桂宫是怎么回事?”独留下她和五条悟,她也不避讳问道。 两人向靠窗的位置移动,中途她接过服务生送来的一杯酒,而五条悟拿的是无酒精饮料。 “桂宫,村上,越川,僧,白尾,千波,这六个姓氏掌控着咒术总监会,里里外外的人手几乎都是他们这几个家族的人,而各自家族的代表,又构成现今总监会的长老议事团,决定咒术界大大小小的事情当初忧太的死刑,以及现在悠仁的死刑,都是他们判处的。” “难怪你没有好脸色。”南宫月恍然道。 “都是些笨蛋啦,区别在于有的自以为是,有的纯粹脑子不好使,有的是欺软怕硬的胆小鬼,桂宫就是最后这类,哈哈,不要被年龄迷惑了,笨蛋的本质还是不会变的呢。”五条悟有所感悟道。 这时他口袋的手机发出震动,一通电话打断他的交谈。 第109章 听着电话另一边的讲述,五条悟神情逐渐凝重。 “太搞笑了吧,这种级别的咒灵,让三个一年级的新生去?是谁下达的指令,脑子坏掉了吗?还有,为什么没有事先通知我?” 听五条悟的意思,大概是学生那边出了什么状况。 如果没记错的话,今日学生的安排是解决千叶县的两起低级咒灵事件,由伊地知带着完成。 听筒里隐约传来不停的抱歉声。 “算了,我现在过来一趟。”五条悟脸色阴沉地挂断电话。 “具体怎么了?”南宫月问道。 “被摆了一道呢,三人被临时委派去了和他们实力不匹配的任务。”五条悟鼻尖发出不屑的哼声,“那些老家伙的小手段。” “看来假期被迫终止了啊。” “我去就好啦,月继续留在这边吧,一个人就能处理的事,你一起过去也没太多差别不过,我想现在赶过去,大概率也晚了吧。”五条悟却好像提前接受了最差的结果,语气平静。 南宫月同样冷静,她点点头:“好。” 面对处于危险的学生,她完全没有过度忧虑的情绪五条悟只要能赶上,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五条悟没能赶上,那么担心也没有用了……这里没有她任何能做的事。 不知道称不称得上冷血,她好像冷静到极致,心中仅有些许被人摆弄的不满与恼怒。 五条悟的身影一下消失在厅堂内。 南宫月巡视四周,看到正前上方司仪拿话筒出现,宣告订婚仪式正式开始。 过程中纯子又凑了过来,询问怎么是她一个人。 南宫月随意解释了一句,两个人安静地看着小春与修司站在众多陌生的目光之下,走着枯燥的流程。 第119章 仪式结束后,有奏乐歌舞等表演。小春怕她会提前离席,得空发来消息再三强调等结束了一起去会所。 南宫月有些乏味,找了个无人的休息间歇脚。 从落地窗眺望,说半个东京一览无余都不算夸张。 然而她伫立没一会,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了,那人甚至顺手带上了房门,将外面的喧哗隔绝。 南宫月转身,看到来者是一位留着寸板头,五官平平的男人。 “我应该不认识你吧?”南宫月蹙眉道。 “确实。”男人露出和蔼的笑容。 “不为你冒犯的行为解释解释吗?”哪怕他再怎么不出众,南宫月也能从对方身上捕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而这人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在下认为一些要紧的谈话,最好是在不会被人打扰的环境下进行。你觉得呢,南宫小姐?” 这人是谁?咒术界高层?她觉得只有这个答案最为合理。 “你是谁?” “在下名为竹吉间,此次前来是想告诉您一些秘密,我想南宫小姐应该会感兴趣。”寸板头男人不疾不徐道。 “什么秘密值得我感兴趣的?”南宫月浅笑道。“是不是要收费?” “不妨先听一听,有关去年那起孤儿院事件的真正始末。” “你想说什么?”南宫月表情蓦地严肃。 “南宫小姐真觉得那只是场意外吗?”竹吉间抛出一个疑问句。 “照你意思是说有人故意为之?”南宫月嘴角含笑,就着他的话题引申谈下去,“特级咒灵不存在特意投放的情况吧,即便有也只具备咒灵操术术式的夏油杰才能做到,难道你想告诉我这事和夏油杰有关?” “这确实是一种情况,但您或许忽略了一个细节,它是在吞噬了特级咒物后才成为的特级咒灵。那个东西,起初不过只有二级。”竹吉间话语中的确信仿佛在告诉南宫月,这一切他都亲眼见证过。 南宫月没接话,凝望着对方,等待他继续开口。 “最初的一批试胆玩家没遇上特级,那是因为咒物还处于封印状态,而大多数中低级咒灵不会主动寻觅猎物,也不会设定目标,它们的行为有仅凭本能,像是某种一时兴起,所以第一批能平安归来可以归于幸运,随后,那些试胆者将经历发到互联网上引起了有着相同爱好者的关注,尤其是对您当时那几位好友而言,东京突然冒出新的试胆点,这么近的位置,他们自然会感兴趣。”竹吉间说着停顿了一下,“这期间,只要有人悄无声息松动封印,等鱼上钩就足够了。” “你说的鱼,是指我吗?”她思考了会,只能想到这一个答案。 “是的。” “那所谓的松动封印,是你做的?” “没错。” “你究竟是什么人?”南宫月眸光凌然注视着他。 “竹吉间,容我进一步说明一下,我是天元大人的代行人。你应该知道,天元无法离开薨星宫,但如果她有需要与外界接触或者需要在外界做的事,便由我替她完成。” “所以说,你松动封印,引我上钩的行为是受天元指示?” “没错。” “这么做的目的呢?那个时候我只是个普通人吧?” “天元认为你不普通,她想试探。” 南宫月沉默两秒,没有被怒意冲昏头脑,连连摇头,否定了他的言论: “这太牵强了,仅仅是以试胆这么迂回的行为试探,就说不过去相比之下,直接把我本人绑去有高级咒灵的地方不是更省事吗? 况且,稍微了解一下就知道我不会去这类位置,好友想去和我是两码事,而初次试胆到事发之间有数月相隔吧,这期间同样有几率出现第二第三批人,任何一个环节出错,你的计划就失败了。” “我当然也想那样,雇佣几名绑匪,让他们把你带去指定位置,再简单不过,但这样我就经不住调查了天元让我必须瞒过高层,瞒过咒术界所有人,必须制造不经意的巧合,在这个信息时代要完成这些其实相当困难,而做出这个决定是依据对您长时间的观察,尝试,从概率学上推断出的结论,您应该不知道我之前失败过多少次吧?当然,那之前并未考虑到动用特级的能力。” “假设你说的成立好了,”南宫月不以为意道,“那天元为什么要盯上我?我不认为她有充分的理由。” “这事就要从早些年说起了,”竹吉间像是早就知道她会这么问,神情自若道,“十多年前的星浆体事件你应该有所耳闻吧,原本要与天元同化的星浆体被伏黑甚尔杀死,导致同化失败,其实那年还有其他星浆体可以同化这位星浆体是刚出生的婴儿,那副躯体与天元的匹配度相当高,唯一不缺陷是年龄不足一岁,是潜藏的风险,而天元本身也似乎有某种打算,所以拒绝了同化。 那名婴儿除去星浆体这部分特殊外,还有另一个身份,他是千波家的私生子,出于某些原因,暂时无法与家族相认,在某个乡下吃百家饭长大,后又几经转辗,被名为神野信一郎的男人收留。对了,他的年龄与你以为的有所出入也是这个原因,也正是因此,千波家近几年想要寻回流落在外的私生子一直无果,毕竟年龄对不上。 呵呵,扯远了天元与星浆体的联系比你想象中还要紧密,即使没有同化,她也能时刻感受星浆体的存在或者变化,而在你不知道的时候,那个孩子偷偷翻动了神野信一郎的私人物件,无意间找到一本神野信一郎的日记,里面其实没有记载什么特别隐秘的内容。 但上面却写到有关‘带着衔尾蛇玉坠的孩子找到他,’的信息,这引起了天元的注意。 她认知中衔尾蛇玉坠的主人应该死了才对,但有个来历不明的孩子在相同的年份出现于东京,实在想不到什么合理的解释。 于是调查你过往的任务落在我头上。排除掉虚假的证件,我发现你的过去干净到不可思议,就像是凭空出现般,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天元始终坚信你身上有秘密,决定采用偏激的方式刺激你达成目的。 当然,如果她猜错了,那也就错了,于她而言,牺牲是必要的,只要有希望能对付她那位双生子,这都无足轻重。 结果显而易见,她是对的。” 南宫月安静听完,喉间微不可见地滚动。 半晌,她才开口道:“所以,你想告诉我,孤儿院那一切都是天元指示的,你是实施者。” “没错。”竹吉间淡然答道。 乍一听之下有些荒谬,但仔细想想好像又有迹可循,包括神野宏彦的部分,也能回头去神社找一下老头的日记验证。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特地跑来告诉我这些?总不可能是天元授意的吧,”思考间,南宫月不禁笑了起来,“你背叛了她?” “可以这么认为。说出事实一瞬间,我就和她站在对立面了。”竹吉间脸上浮现出些许笑意,“至于理由,先前提到过天元没有完成同化,这意味着之后她将不再是人类,当她再往后进化,不排除有一天将成为人类敌人的可能性,说实话,我认为这概率很高。哪怕是现在,比起人类,她已经更趋向于咒灵了。” 南宫月消化着这些信息,忽地笑起:“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想借我的手除掉天元?只有‘人类’一个动机还不足够,但她是孤儿院事件的罪魁祸首就另当别论了?” 竹吉间表情微滞,马上恢复神色:“正式如此,关于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因此才有见你一面的打算。” 何止如此……南宫月抿着唇……或许还带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不过,我知道那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同样,在下也只是认为南宫小姐应当知晓真相而已。”竹吉间委婉道。 “哈!一个个的,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借刀杀人可不是这么用的啊。”南宫月哼笑一声。 不论她相不相信竹吉间的话,但显然,她被惹怒了。 “该说的已经说完了,那么,告辞。”竹吉间说着深鞠一躬。 “这就要走了吗?不继续聊聊?” “不走的话,会被攻击的吧。”男人镇定转身。 “站住!”南宫月启用了咒言,却没能迫使对方停下脚步。 她跨步上前,改换咒力攻击。 肢体碰撞的刹那,竹吉间消失了,她像是打在了空气中毫无触感。 单薄的纸人飘荡于空,缓缓落入南宫月掌心。 ” 第110章 夜幕笼罩大地,高悬于空的月光投下静谧的光照。 深夜里往来车辆变得稀少,人行道上时不时有醉汉或单独,或结伴喧哗地路过,紧靠路边的小公园内,公共设施的影子静默倒映于地面,略有几分斑驳与沉寂,好像与前方的喧嚣相互隔绝。 晚上南宫月好像喝了许多酒,连纯子都忍不住劝阻的程度,与一群人作别后她不知怎么就走到这个地方了。 第120章 看起来被世间遗忘的小公园,非常适合独处。 她安静地坐在靠椅上,纹丝不动像一座雕塑,她紧抿双唇,眼神的木讷望着地上的属于自己的黑色轮廓,它在眼底时不时出现叠影,脑袋沉重且迟缓,无数回忆被动地在脑海闪过,与白天听到的男人的话语交织,其实没在思考,只是单纯回忆,并且因为这些记忆而感到不愉快。 被莫名其妙的人挑起沉重的往事,还被指着说所有灾难的源头其实与自己有关,因为自己的存在,牵连了无辜的人,还是她非常重视的朋友,很难不生气吧,甚至不知道该将这种怒意发泄给谁。 孤独缓慢地侵蚀自己,从与明美的回忆联想到最初那段童年,因为出生就带着术式的诅咒,人生割划成好几段,每个阶段的转变都是抛下所有重新开始,所有回忆好像都是她在一个人孤独的生活,没有真正的家人,没有真正的归宿,像漂泊的孤魂。 认知到这种微妙,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有未来,会不会某一天,她又要舍弃一切? 太糟糕了。 因为对如今的生活感到幸福,开始为可能即将失去而难过。听起来就是很悲哀的事情啊。 一双铮亮的男士皮鞋映入眼眸,南宫月有了反应,迟钝地愣住好几秒,才撩起眼皮抬首望去,高大的人影伫立圆月之下,那张好看的脸叫夜空为数不多的光华更加黯然。 “怎么会有人喝酒把手机弄丢不说,人也丢了的?”五条悟双手插兜,垂眼看着她,语气不太好。 南宫月明显呆愣了一下,木然的眸子里浮现几分光彩,她微微张唇,酝酿了两秒才开口:“哈!怎么找到我的?” “大概是魔法吧。”他嘴角勾勒起自豪笑意。 “寻人的魔法?”南宫月格外认真地接着他的话说。 五条悟忍不住地笑了两声,随即无奈地叹了口气:“开玩笑的啦,也不知道是谁把手机落出租车上……我在你在下车附近找了你好久耶,正好撞上了行踪可疑的混混,他们看起来受了单方面的殴打,机智的我拦下他们,顺便好奇打听了一下,就知道是你干的了……下手很重啊,那几个家伙不是头破血流就是缺了两颗门牙耶。” 南宫月眯了眯眼,语调缓慢问道:“不可以吗?” 五条悟抿了抿唇,上前一步转身在她身旁坐下,随意说道:“你做什么都可以,杀了也没关系,只是这不是你的风格吧。” 地上黑色轮廓变成一大一小两个。 他说着停顿了下,似是让南宫月消化自己在说什么。 “话说回来,真的浑身都是酒味啊,不会是单纯的喝醉找不到回家的路吧?”他喋喋不休地说起来,像是不经意的责怪,抱怨一点点不满,瞥了一眼南宫月沉静的表情,自顾自推测道,“所以其实是遇上什么不好的事了吗?一个人坐在这里就像无家可归的猫一样……不过同样也是很凶悍的猫咪就是了。” “见到了一个讨厌的家伙,没能杀掉他,我好生气。”她目视前方,说着恶狠狠咬住下唇。 “谁?”五条悟微微讶异,突然觉得那几个醉酒的混混能活下来也算是幸运了。 “唔……”她侧了侧头,竭力思考,因酒精的作用一时间想不起那人的名字,“寸板头。” “能让你起杀心的家伙,很了不起啊,”五条悟翘起二郎腿,单臂撑着座位,斜侧着上半身问道:“那么寸板头怎么惹你生气了?” “跟我讲了讨厌的故事……”她皱着眉摇摇头道,“啊……太长了……想起来就觉得好累哦。” “觉得累的话就休息吧。”五条悟在她旁边轻声道。 脸上一开始阴郁的表情不知不觉中散去不少,好像缠绕她的那些不悦被遗忘了。 即使是微不足道的夜晚,即使她很难有什么危险,五条悟也特意找来了。 所有的悲伤,被五条悟找到的那一刻,建立起的孤独高墙瞬间垮塌成废墟,是那么不堪一击……原来不是只身一人,是被人深深在意着的;原来她不是游魂,其实也有归宿…… “说的也是啊,”南宫月认可地连连点头,“该回去了吧,我要回家。” “好啊。”五条悟如释重负般的站起身,内心发出无声的感叹,今天看起来喝了很多,但意外地好应付啊。 然而木质长椅上南宫月却没有动作。 她仰头回望着五条悟,撇撇嘴角:“可我走不动了耶。” “嗯?”五条悟扬眉。 不等他继续说下去,南宫月指着他,抢先道:“你背我回去吧!” “不背就不肯走吗?”五条悟原本打算直接答应,但又想再听一次这样撒娇般的请求。 “嗯,”南宫月瞪大眼睛,认真地颔首,“高跟鞋,太难穿了。”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五条悟说着口是心非的话,在她面前背身半蹲下来。 南宫月毫不犹豫地趴上去,脚下陡然腾空,身体一轻,他宽厚的后背传递着踏实与温暖。 如果说苏醒后与五条悟在一起是延续过往的,自认为的义务。那么如潮水涌没胸口的那种酸涩与触动,应该是在告诉她,自己是真心实意,又一次喜欢上这家伙了吧。 不仅仅是喜欢他的完美的外表与难忘的眼睛,是真正喜欢着五条悟。 有些事情好像突然释怀,不知是在哪一秒闪过的念头,回神时她已下定决心,带着一点卑鄙、一点自私的狡猾,从今往后只要能在他身旁就足够了,不会再回头看。 她下巴搁在五条悟的肩上,陷入思绪的双眸仿佛没有焦点,路边偶尔有车辆进疾行而过,伴随着机器运作的声音,她在酒精逐渐加深的麻痹中喃喃开口。 五条悟蓦地停下脚步,向她投去愕然的目光。 “你说什么?” 一辆车打着远光灯迎面驶来,南宫月眯着眼被那刺眼的光束吸引了注意力,直到它呼啸离去,她才木木地收敛思绪:“啊……为什么不走了?怎么了吗?” 五条悟因惊异微张的嘴唇缓缓合上,一副你这个反应完全合理的模样,随即,他嘴角又上扬到一个相当好看角度:“不,没什么。” 回到那所东京的高级公寓,进门刹那,南宫月身体就好像自动启动了某个开关,她从五条悟身上跳下地,趔趄两步被搀扶着才站稳,然后果断脱掉鞋,用扭曲的步伐走进划分给自己的房间,才不过半分钟,她又从房间里出来,腕间挂着衣物,重复那摇摇欲坠的脚步,奔向浴室。 整个过程她双目全然无神,甚至好像看不到室内还有另一个人就站在门口。 她连浴室门都忘记关上,神色如常地拉下背部连衣裙的拉链,衣物摩挲着款款落地,五条悟从看戏转变为吃惊,转移视线同时替她合上门。 “为什么要关门,我居然这么正直?”五条悟完成一系列动作发自内心感叹起来。这家伙真是叫人叹为观止啊,因为回了认知中的家,所以放松警惕了? 公寓有两间浴室,他们住一块时都是各用的,避免尴尬。但过了半小时,直到五条悟洗漱完毕准备睡下了,却发觉里面水流声依旧平缓,合理怀疑那家伙可能在里面睡着了。 他侧身在浴室门前扣响房门。 “浴缸不是床哦,需要把你捞出来吗?”他高声询问着,又自顾自道,“不过应该不会有人因为泡澡睡着而淹死在浴缸里吧,最多也就是躺地板上了?” 后半句好像是关于要不要擅自进去的摇摆不定。 出于素养他当然也不会主动用六眼窥视里面。 犹豫间,浴室门打开了。 换了一身简单的吊带睡裙,素净的脸庞单侧贴着一缕沾湿了的黑发,行为似乎有条有理,但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眼神显然表示着她还处于醉酒状态。 “很能干耶,居然没睡着。”五条悟拍拍手掌,用哄小孩的语气表扬道。 南宫月没理会他的话语,越过他摇摆地走去客厅的沙发,手撑着边缘躺下,好像多一步都不愿意动,也能是错认成了床,她沉声道:“麻烦关一下灯,我要睡了。” 五条悟好笑地跟上来:“真离谱啊……看在今天这么乖巧的份上,就好心地不让你睡沙发了吧。” 他将南宫月揽在怀中,横抱起身,往卧室方向走去。 她不满地睁开眼,恍惚间看到近在咫尺的男人,不明所以地开口:“现在去哪?” “你觉得呢?”五条悟说着叹了口气,自责地说道,“啧,我为什么要跟喝醉的家伙对话啊。” 南宫月视野进入黑暗的室内,背脊接触到柔和的平面,借着客厅的余光,她望见白发蓝眸的男人给她盖上薄被,又直起身注视了自己两秒,转身就要离去。 不知为何她好像很不想看到他离开,这种不舍的意念,骤然涌上胸腔。 五条悟动作忽地停滞,瞧了眼被拽住的衣摆,带着疑惑回头道:“大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第121章 好像清醒了许多,黯淡的卧室内,黑色的眸光澄澈如常,她平静开口道:“留下来,陪我一起睡觉吧。” “哈?”五条悟惊异转身,发出不可置信的音调,“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轻描淡写地重复了一遍:“陪我一起睡,我不想一个人。” 五条悟手掌扣上面孔,滑落下来,沉闷地自语:“真的是让人很难拒绝的要求啊,偏偏用这种坦然的语气,好像有一点成年人想法都是犯罪一样。” 看来是可以确定还没醒酒了。 五条悟忽地想起什么,从口袋拿出手机,又一次询问道:“真的确定吗?让我留下来睡你旁边?” “嗯。”她郑重般的点头。 “哦,遵命,大小姐。”五条悟嘴角擒着笑意回道。 屋内所有照明悄然熄灭。 原本就是双人床,此刻多了一人也不显得拥挤。 黑暗中五条悟因复杂的心情格外清醒,不到一臂之隔的距离,那位呼吸还带些许酒意的女人却睡着了。 他感到不爽,好像被摆了一道,尽管内心其实深刻明白,原本就不是什么值得浮想的邀请,但没想到此时能变成无法入睡的折磨。 身旁的人翻了个身,侧对着他,黑色如绢丝的长发自然铺散开来,吊带裙下裸|露的每一寸皮肤仿佛都散发着诱惑的清香,明明白天穿的也很少,可共处在私密的空间下就是引人遐想。 可恶,凭什么能睡得这么香啊。 “喂,先别睡了,听我给你讲点故事呀。”他悠然开口,小心眼地不想旁边人睡好。“今天高专也发生了很多事欸,虎杖死了哦。” “悟好吵哦。”她双眸保持紧闭状态,皱眉发出不满。完全就没听进去,只觉得吵闹。 “不过又复活了,哈哈,想不到吧,其实一直都觉得他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死掉的家伙啊,毕竟连宿傩手指都能吃下去……” 一只手从被褥里探出,摸索着盖上五条悟的嘴唇,似乎是懒得言语沟通,想以这种方式让他闭嘴。 只是非常平常的行为,也是正常的体温,但却觉得对方的掌心异常灼热。 五条悟微微抿唇,沉默地抓住那好像稍微一用力就能捏碎的手腕,身体顺势覆上另一幅身躯,她原本侧躺的姿势也迫使仰面,手腕被按在脑侧。 受大幅度的动作打搅,南宫月终于缓缓睁眼,她感到一阵迷离,然后是如山一样的黑影笼罩下来。 柔软的触感从唇瓣上传来,起初是试探,没过几秒好像变成了舔舐,双唇逐渐湿润,她眼眸睁开一条缝,浑浑噩噩的脑袋分不清眼前是梦境还是现实,但不论是哪种好像都不排斥,情|欲所带来的酥麻涌上大脑,麻木的思维抛去了正常情况下会产生的羞涩与尺度,纯粹的本能驱使她享受起这份愉悦。 似乎察觉到妙不可言的回应,五条悟一下颤动,动作不再小心翼翼,开始贪婪索取,他捧着对方的后颈,撬开齿缝,展开侵袭,舌尖探入口腔,不像第一次那样急躁,而是循序渐进地占有她每一寸空间,反复碾磨,柔韧的舌头忽地卷住属于对方那份柔软,引导向自己,单方面的侵占变成了往来的纠缠。 粘稠液体的交互声,在寂静空气中回荡。 这声音疯狂刺激着五条悟的神经,仅隔着两层薄薄的衣物,他结实的身躯下感受到的是截然相反的柔软,他发出沉重的喘息,扣着她的手无意用力,像是竭力克制什么。 好像被弄痛,南宫月唇齿间吐出呢喃的哼声,如同电流窜入大脑,让他头皮发麻,一瞬间有种不顾一切的冲动,想要纯粹的侵犯与占有,想要听到喘息甚至惊叫,想要看到她在自己身下,因情|欲沉沦的表情。 念头刚冒上来,五条悟又立即清醒,同时停下所有动作,松开了她。 不能再继续了,否则即使是无所不能的五条悟也一定收不住。 五条悟立着上身,长长叹了口气,以后或许可以借着醉酒趁人之危,但现在暂时还不行。 视线不甘心地凝望着她的面容,南宫月像没事人一样眉眼平静。 可恶,五条悟恶狠狠地暗骂一声,这笔账今天先记下,迟早要连本带利拿回来。 他不甘心地拨乱头发,起身去了浴室。哗哗流水声响了许久才停下。 冲了个冷水澡,好像冷静了些,但他没回去睡觉,而是套上衣服出门去了。 半个夜晚,徘徊在东京市内的大大小小咒灵极具骤减。 临近日出,再度返回公寓,这回他很坦然地在南宫月旁边躺下,不再受浮想联翩的思绪折磨,安然入睡。 第111章 清晨,南宫月迷离地睁眼,昨晚的宿醉令她在清醒的那刻,便感知到胃部的难受。通常她会第一时间回忆自己有没有借着醉酒,做出什么出格行为,最好的方法是去看一眼手机。 阳光被窗帘阻隔,只有有非常微弱的一部分光照透了进来,显得室内相当昏暗,但这不妨碍她能看到大部分事物的轮廓。 朦胧视线逐渐清晰,她稍稍侧头,视野余光映出某个宽阔的侧躺的人影一瞬间,她心脏仿佛骤停了。 比起惊叫,那种悚然感令她把声音卡在喉咙,几乎是从床上弹坐起身。 如果不是第二眼,借助昏暗的光芒,才能分辨出躺在旁边的人有头醒目的白发,她差点直接发动攻击。 感受到突如其来的动静,五条悟“嗯”了一声,单眼眯起缝,慵懒地开口:“醒了啊。” 南宫月怔住了,微张着唇,呆望着对方,残留的宿醉与些许不适瞬间扫荡干净,她依稀记得昨晚好像去了公园,依稀记得五条悟背着她回家……甚至好像做了个旖旎的梦! 结果那不是梦吗?! 南宫月表情逐渐难看。 关键是然后呢!然后他们做了什么!记忆偏偏在那些支离破碎的影像中突然断掉! 五条悟注视她两秒,神情淡定,用手摸索去触碰上床头的窗帘开关,遮光帘缓缓拉开,阳光隔着一层白沙彻底透入房间,变得格外明亮。 他顺手看了眼床头柜上电子钟的时间。 “才7点诶。”他小声自语,像是抱怨般说道。 但他似乎也没继续睡下去的打算,所以才会有开窗帘的举动。 他回望向南宫月,悠然笑了起来:“果然是这幅表情啊。” 五条悟太过自然的表现,好像缓解了僵硬的气氛。 她终于艰难地从震惊里收回思绪,全然没注意到从肩膀上滑落的吊带,怔怔开口:“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五条悟眼皮跳动了下,旋即无事般说道,“忘了吗?”他露出饶有兴致的笑容撑坐起身,长腿盘在一块,蔚蓝的眼眸凝视着她,“是你邀请我的啊。” 答案比预料中更具备冲击力,这完全是不敢想的事,南宫月脸色异常难看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她知道自己似乎有在误认为的梦里做了回应,但她完全不记得一开始是她主动的。 “没关系,我保留证据了。”五条悟双指夹着手机,面对质疑游刃有余回,“要听听吗,你亲口说的哦。” 他说着已经打开了手机界面。 “不用!”她慌乱拔高音调拒绝,又泄了气般细声道,“还是不要了。” “好哦。”五条悟故意嗤笑一声,把手机放下。 “总之……”她稍有迟疑道,“我们应该没做什么很过分的事吧?” 纵使没有这方面经验,但常识告诉她,一旦发生了成人之间的关系,身体至少会有残留的感觉,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有胃部的不适? 不论如何,南宫月还是想得到五条悟的亲口证实,对待这方面问题她很慎重,万一真发生了什么,不处理及时处理,后果可能会很糟。 “什么叫很过分的事?”他明知故问地说道。 南宫月眸光一沉,突然有种想把他踹下去的冲动。 “哎呀,不要露出这么可怕的表情啦,”五条悟见好就收,“不过,我想你最担心的应该没发生。” 南宫月舒了口气。 “别紧张啦,以前也有在一起睡过觉哦。”五条悟宽慰她一句,语气与昨晚南宫月的腔调如出一辙,坦荡得让人无法产生任何联想。 “是吗?”她喃喃道。 “是啊。”他澄澈的眼神不像是在说谎。 “好吧。”既然都这么说了,她好像忽然释怀。 两人蓦地陷入沉默,五条悟看着她,像是继续等她再说点什么。 而南宫月同样直视他的视线,等待对方的动作。 僵持了两秒,南宫月没忍住说道:“我要起床换衣服了。” “好啊。”他点点头,却没任何行动。 “你要在这里看我换吗?” “不是不可以耶!” 南宫月最终没能忍住,凶狠地踹过去一脚,想要真的踹下床是不可能的,只能以此表达不满,但五条悟抓住她脚踝,一点也没谦让的意思,笑嘻嘻说道:“又来这一招吗,不管用了哦。” 第122章 这样的姿势顿时顿时变得暧昧了。 不给南宫月真的发火的机会,五条悟立即松手,从床上迅捷跳下地,连忙说道:“哎呀,我也要去换衣服了,呆会出去吃完早餐再回高专吧。” 南宫月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五条悟人影就溜不见了。 狡猾的家伙。她心中发出无奈地感叹。 *** 早餐是在公寓对面的咖啡厅。 即使是大清早,五条悟也选择的是偏甜口的松饼。 “所以说寸板头指的谁?”餐桌对面,他聊起昨天的话题。 “一个自称竹吉间的男人。”南宫月没问他是怎么知道‘寸板头’的代号的,心知肚明一定是自己酒后说了一些相关话题。 “居然是他,找你做什么?”五条悟讶异道。 她没去问五条悟具体了解竹吉间什么,而是将昨天的谈话重复了一遍。 坐于对面的五条悟表情逐渐凝重,直到她讲完,沉默了几秒,他才开口道:“竹吉间确实是天元身边的人没错,但没想到他会背叛啊……高专好像也没消息……这事,你是怎么想的?” 比起关于星浆体事件背后引发的真相,以及日渐咒灵化的天元,五条悟更在意南宫月的想法,以她锱铢必较的性格,说不定会想找对方算账吧,竹吉间不用忌惮,只是现在就把天元若是看做敌人,那就是与咒术界为敌了。 “好像暂时做不了什么,而且竹吉间说的不一定是事实。”南宫月表达出自己的观点道。 “意外的冷静啊。”五条悟扬了扬眉。 “一开始其实还是很生气的,但刚刚和你说起这些时,我又想到一些奇怪的地方,”南宫月说着顿了顿,“我不明白他真实用意或许他与天元有什么矛盾,所以想借我手消灭,但不一定需要我吧,仅仅是把关于天元接近咒灵的情报散步出去,也能掣肘天元,而将其抹除只是时间问题……仔细想想,他目的似乎太明确了,完全瞄准我和天元,想把我们放在对立面还有一种可能,他说了假话,天元咒灵化这种事无法被认可,所以只能通过我来解决天元……但直觉认为前者可能性更大点。” “我倒是希望是后者啊。”五条悟说着往椅背上一靠,“否则,那可是大麻烦了耶。” 南宫月脑袋歪斜着,没接话,看样子应该还在思考着什么。 “我为什么会是他的目标,照理说,我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吧。”她自语说着内心想法。 “可惜我对这个人也不了解呢,毕竟他家族世代游离咒术界与掌权者之外,只听命天元一人。”五条悟说着双手枕住后脑,“也正是如此,他在内部几乎没有什么权利,相对的总监会也没有权利干涉他的行动。” 南宫月表情微滞:“那么他是与黄泉接应的内奸的可能性就很小了。” “假设他是好了,但黄泉已经死了,现在的行为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张了张唇,又合上:“或许他有新的合作对象了?” “听起来像又臭又长的悬疑故事,反派接二连三地冒出来,没完没了。”五条悟评价一句。 “不论是哪一种,这一切应该才刚开始吧。”南宫月总结道。“不过,我想见一下天元。” “现在的状况只能走正常流程啊,也不知道天元察觉到竹吉间的问题没,不一定能见到哦,甚至可能会引起总监会的注意。” “试一试就知道了,至于总监会,继续放任不管的话,最糟糕的结果迟早要来。”南宫月下意识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 “对了,”五条悟想起什么,“悠仁的事你还不知道吧。” “他怎么了?” 五条悟又将昨天的事复述了一遍,作为宿傩的容器,虎杖悠仁被派去了特级咒灵的任务,他与宿傩交换了身体,尽管解决了咒灵,但自己也因此身亡。 只不过尸体差点被解刨前又复活了,两面宿傩治好了他的致命伤。 此时,五条悟手机的震动打断了交谈。 是伊地知来接他们了。 南宫月刚上车,伊地知与他们打过招呼,就听见他在前座感叹道:“本来今天市内有两起事件需要拜托二位处理一下,没想到窗口那边反馈说已经解决了。” 南宫月愣了下:“欸,是吗,还有这种好事,野生的咒术师干的?” 一般来说需要让他们处理的事件等级都不会低。 伊地知干咳两声,“不止如此东京咒灵数量减少了许多,可能是哪位咒术师大发善心,做好事不留名了吧。”一边说着一边启动车子。 “悠仁安置妥当了是吗。”五条悟转移话题道。 “是的,在高专外,原本用于监察的基地,现在荒废了但很隐秘。”伊地知说道,“不过,就在刚刚来接二位的路上,高专那边传来了不得了的消息。” 他说着停顿半秒。 “天元大人的代行人,竹吉间,死亡了。” 第112章 听见伊地知的汇报,南宫月与五条悟下意识对望了一眼。 “怎么死的,什么时候的事?”五条悟问道。 “就在刚刚来接二位的路上收到的通知。”伊地知说道。“他死在了自己公寓里,发现尸体的是竹吉间的情人,不过已经不能称为尸体了,外形出现了非常诡异的异变,大概率是术式造成的,具体细节还在调查。” “死的可真是有点巧啊。”五条悟双臂环抱,说道。 “呃,是发生什么了吗?”伊地知闻言诧异道,他以为五条悟不会太在意竹吉间这种独来独往,徘徊在咒术界边缘的人。 “伊地知,后续有任情报跟进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好的。” “在想什么呢。”下车通往高专的路上,五条悟问道。 “竹吉间的死恐怕不是什么好消息。”南宫月沉吟道。 “麻烦的是现在都没能弄清楚敌人是谁啊。”他跟着感叹一声。 “不会觉得是天元干的吗?” “总觉得不太像呢,除了竹吉间和你,她大概没怎么与外界的人有来往吧,毕竟咒术界能用的人也就那么些,暗地与其他人联系,光是沟通就很麻烦啊,否则去年也不会大张旗鼓地让九十九来找你了。”五条悟难得思考状摇摇头,“排除掉天元,那么,只能认为是新冒出来的敌人了。” “得想办法尽快弄清楚他的目的,不然会一直处于被动。”她喃喃道。 “不论如何,这些人胆子很大诶,”五条悟哼笑一声,“瞄准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物。”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五条悟,那副神情自若的状态,其实也没真的把对方当回事,因为能力太强,所以面对任何敌人都毫无危机感啊。 行至立有校牌的古式门口。 夜蛾正道的声音已经立在门沿下了,像是等候多时。 “你们迟到了。”中年男子面无表情道。 “才3分钟啦,男人太过计较不是什么好习惯啊。”五条悟一副不以为意的态度。 “校长找我们有什么事吗?”南宫月问道,隐约有什么预感。 夜蛾选择无视五条悟,视线投向他旁边:“天元大人要见你。” “天元?那家伙见她做什么?”尽管知道大致缘由,五条悟还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 夜蛾稍有意外,有猜测道:“我还以为你们会知道点什么,总之,天元大人的代行人死了,或许需要新的代理人了吧。” “什么时候去?” “就现在……去薨星宫。”夜蛾简略道,“悟你先去上课吧。” “哦。”他淡漠地应了一声,似乎对自己被排除在外有些不满。 “放心吧,”南宫月侧头望着他,宽慰一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好吧。”五条悟无奈地点头。 看着宽阔又带着几分寂寥离去的背影,南宫月收回视线,对夜蛾道:“我们走吧。” 夜蛾正道只把她领到了忌库,他指着前方的门道:“通过它,乘坐尽头的升降梯下至地底就是薨星宫了。” 南宫月点头,随后独自前往。 电梯时非常陈旧的样式,也不是封闭类型,而是用铁栅栏作为防护。 随着电梯逐渐下降,透过间隔,南宫月眺望到极其开阔的圆形地下空间,古老斑驳的建筑,构成一座荒芜的城市。 因为见识过天元的结界与构建能力,她对眼前的景象是否为真实产生怀疑。 电梯骤地落地,发出停止移动的机械声响。 铁栏向两侧打开。 一道年迈的人影落入南宫月眼中。 它通身素色长袍,脑袋没有头发略有棱角,皮肤褶皱层层叠叠的脸上,有长着两双无神的眼睛。 “好久不见。” 她用男女模辩的声音打着招呼。 “对你来说就像是昨天一样吧。”南宫月扯出毫无感情的微笑。 “我可是把你当做朋友招待的啊,别这么冷漠。”她说着转身就要往里走。“你与黄泉交战过后,六眼把我留在你身体里的‘眼睛’抹去了,不然我们应该不用见面也能保持交流……不过后来得知你苏醒,我也是由衷的高兴呢。” 第123章 南宫月迈起步子,跟上她。 “即使他不这么做,我苏醒后第一时间也会这么干,谁想自己的日常生活被人监视啊。” 路过的是地板上残留着些许血迹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十多年前,伏黑甚尔与夏油杰,星浆体,战斗过的地方。”天元看穿她的疑惑般解释道。“说起来真的发生许多事呢……那一天……星浆体死亡,世间罕有的天与咒缚伏黑甚尔死亡,六眼掌控反转术式,成为当世最强……如果那场战斗是伏黑甚尔赢了,以现在的局势回望,恐怕如今的咒术界要乱套了,不过也还好,还有你在。” “纵使我还活着,也不会如你所愿的去替你杀人吧。” 两人面前是并列的密集的门洞,穿过其中一道,她身临进那座荒芜的古城, “你看,这是我曾经生活的城市,我把它保留下来了,你是第一位真正意义上进入此地的人,它们很脆弱,可能一阵风都能让它倒下,这与我而言,是漫长生命开始的地方……如果没有这座城市,老实说,我一定会在过去某日迷失自我,从而做出站在人类对立面的决定,因为看见它就能意识到自己是‘人’,所以才决定长达数千年的守护吧,至今想起来,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那可是数千年。”天元没理会她上一句话,自顾自感慨般地吐露心声,又转而道,“你和六眼一样,虽然不喜欢受人摆布,但大体上是守序的。也不能这么说,你其实比六眼更稳定,比起混乱的人类社会,应该喜欢平衡安定的世界吧这也是我从未考虑过向六眼寻求援助的理由,他在我看来是个不稳定的炸弹,最糟糕的情况,让世界回归成两面宿傩的时代也不是没可能。” “说这么多,不就是变相在奉承我吗?”南宫月不为所动道,“竹吉间见过我了,还和我说了许多事,这些你知道吗?” “嗯,那时我注意着你们。” “没有想要辩解的地方吗?” “竹吉间有一处撒谎了,我没有给他解封特级咒物的指令,事故发生后,我还以为那是一场意外,现在想来,应该是他动了手脚吧我的初衷是投放带有攻击性的二级咒灵。我相当信任他,所以对他的行动从未有过关注,就连什么时候背叛的都不清楚。”天元遗憾道。 “也就是说,其他内容你都承认了?包括你现在日渐趋于咒灵化?”南宫月追问。 “没错。” “为什么呢?当年不是还有神野宏彦这个选项吗?”南宫月理智发问。 “刚出生的婴儿,即使契合度很高也太不稳定了,如果同化过程中失败了,那么有部分能量可能会扩散,那是汇集了数千年的意志,还有以往所有与我同化过的星浆体的意志,它们不一定能完整回归,我害怕会因此诞生新的自我。”天元解释道,“所以选择了更稳妥的做法。” 天元说着指了指前方。 “看到那颗树了吗,它平时被结界保护着,只有在我允许的情况下,它才会现形。” 南宫月寻声望去,一颗硕大通顶的巨树凭空出现,像是一座通天高塔,撑起整座城市。 “那里有我的本体。” 南宫月惊愕地看着她,不知道天元告诉自己这种秘密的用意。 “我不会死。即使知道了,也不能拿我怎么样。但我出于谨慎,还是做了隐藏。” 天元冲她笑了笑:“好吧,其实前面说的拒绝同化的理由都是借口,有过那么多次同化经验,即便是婴儿,我也有把握能够成功。只是,突然想做出改变。作为人类我不会死亡,但成为咒灵,我可以被祓除。” 南宫月忽然停下脚步,道出的用意:“你想求死?” “确切地说,是想走向终结。”天元一样停了下来,“‘守护人类’这种事,就像是出生以来便伴随的诅咒,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无法回头了,一边想要拒绝,一边又不得不去维持安定,‘咒术界没有了我,就会失去平衡’,因为自身术式的特殊,不知不觉间,这种诅咒变成了永恒……随着时间流逝,大家把我的存在理解为理所当然,就像空气里有氧气,太阳永远照常升起。” “想要终结的话,我也能替你办到啊。”南宫月笑道。 “你会动手吗?”天元反问。 “不会。”南宫月平静回道。“现在动手和与全咒术界为敌没什么区别。” “嗯,所以只能顺其自然地等到咒灵化那一天,或许就能结束一切了。” “不过你要是在乱来一点,让我有足够杀死你的理由,或许我会提前动手欸,至少,可以让你作为人类死去。” “没有必要,太麻烦了,何况我可不执着人类还是咒灵的选项……你觉得如今的我,还能够被称为人类?”天元自嘲般地笑起来。“回归正题吧,你应该知道,你已经被人盯上了吧。” “不是竹吉间,他背后还有人是吗?” “是个名为絹索的男人。” 第113章 絹索…… 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他和我们一样,是千年前就存在的术师。” 南宫月用难以言喻的表情回复:“你们这种长生的术式,是某个时期批量生产的吗?” 她想起在哪里听过的了,那还是小时候,黄泉在老家的地下室与她聊过,说认识了一个朋友,合着都是同类型的老家伙啊。 “他与我们有些不一样,虽然同样能更换身体,但是□□殒灭就等于死亡,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小心翼翼地活着,尽可能不引起外界注意,从而暴露真实身份。”天元说道,“另外,他同样精通结界术,不在我之下,加上黄泉死后,他拿到了黄泉遗留的咒物,我现在已经捕捉不到他的行动了。说来惭愧,竹吉间什么时候与他勾搭上的我都不清楚,不过竹吉间应该是被利用完后灭口了,毕竟,人死了,也就不会透露他相关的情报。” “也就是说,现在知晓我秘密的人,要多出一个絹索。” “不仅如此。” 南宫月嘲弄地笑起来,接过话:“或许要不了多久,马上就不再是秘密了。” “大概吧。”天元不置可否。 “你认为絹索盯上我的目的是什么?” “恐怕与黄泉一样,他忌惮你的术式,只不过他最终目的我也不清楚不像黄泉想要成为神明,可能有些别的打算。”天元推测道。 “那也不可能只提防我一个吧?”南宫月疑惑道,“□□既然没有你们特殊,那么所有比他强大人的他都需要顾忌。” “正因如此……我想他应该有别的同伙……絹索曾经打算拉拢黄泉,但是被拒绝了。” “另外,还有件事我认为你有必要知道。”天元说着停顿了下,“竹吉间的术式名为重现。它能将所在场地曾经发生过的事再度构建,具体如何操作的,我不清楚,难保他死前留下了什么线索。” 南宫月抿了抿唇,毫不掩饰语气里的责备:“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清楚吗?” “他没在我面前使用过,并且,我并不怎么关注他。如果不是因为黄泉的事,或许我和他几年都见不到一次。” 南宫月叹了口气:“你还真是……天真啊……” 说天真还是她嘴上留情了,但这个时候指责天元是毫无意义的行为。 沉默半晌,她又淡淡开口:“你还记得之前答应过,解决掉黄泉后,完成我某个要求吧。” “看来是已经想好了吗?” “是的。” *** 离开薨星宫,等到教学时间结束。南宫月叫上五条悟一起去神社用餐。 期间她将絹索的事与五条悟说了一遍,只不过总觉得五条悟没完全往心里去。 “还是多关注一下总监会的动向吧说起来又快到那个时候了啊。”他喃喃道。“京都的老头子这两天会来开会。” “开什么会?” “交流会的相关事宜啊,一年一度的交流会。” “对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去年交流会上身为监察教师,放了大家鸽子,还引导乙骨干打掩护的南宫老师,今年不可以再做相同的事了哦。” 对于没有这方面记忆的南宫月而言,好像感受不到什么愧疚感:“没有理由放鸽子了啊说起来好像一直没见到那位乙骨同学?” “安排他去非洲了,可能要晚一两个月才会回来吧。”五条悟目光落在在庭院打扫的神野宏彦上,“宏彦你怎么打算的?要告诉他身世吗?毕竟那可不是什么普通家庭欸。” “顺其自然吧,既然竹吉间开了这个头,我想即使不说,很快也会有动静波及到这边。到时候就看他怎么选择了。” 五条悟微微点头,没再接话。 返回高专宿舍,分别时五条悟自然地俯下身,在她额间轻吻了一下。 “明天见。”他说道。 “明天见。” 她合上门后转身去洗漱,换好居家服出了浴室,又听见敲门声。 第124章 五条悟同样换了一身休闲的居家服,戴着墨镜,站在门口。 “哟。”他扬手打招呼道。 南宫月见他好像有话要说,干脆让开身,放他进来。 “怎么了吗?” 五条悟手插在兜里,在门口脱掉鞋,迈着怡然的步伐:“我想了想,还是不要明天见好了,今天睡你这里吧。” 南宫月嘴角一抽,想都没想:“我才不要。” “别着急拒绝呀,昨天可是你挽留我的耶,今天答应我的请求不是很正常吗,我又不会怎么样。还是说你怕了?” “我有什么可怕的?”南宫月一下微红,下意识反驳,旋即感觉自己好像被拿捏了。 “就是嘛。” 她听着五条悟得意如同“计划通”的附和声,没好气地关上门,力道有些重。 “明早要去临市出差。”五条悟一边说起正事,一边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切换着频道。 “我也需要去?”她在五条悟旁边坐了下来,目光转去电视,询问道。 “不用,学生就拜托你了。” 南宫月知道他所说的学生还包括对外宣称死亡的虎杖悠仁。 “好。” 此时电视机里传来一声凌厉的尖叫,南宫月将视线转移过去,顿时愣住,画面正好播放的是某恐怖灵异电影的正高|朝。 持续了好几秒,脸色苍白的南宫月终于回神。 “喂!快换台啊……你是故意的吧!” “啊?不是啦,”五条悟诧异地说道,“我也有些意外啊,突然这么大声。” 他已经更换了频道,余光瞟了眼旁边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笑道:“吓到了吗?真不是故意的。” “你最好是。”南宫月沉闷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反正又不是你一个人呆着。我还在耶。”他又宽慰了一句。 好像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南宫月表情稍微缓和了点。 晚上五条悟很自然,毫不见外地和她睡到一块。 原本内心还有几分挣扎,但看在五条悟出奇老实的份上,南宫月也没觉得太别扭,在他旁边安然入睡。 早晨感受到身侧的动静,她眯着眼看了一下时间,才6点不到。 “要走了吗?”她迷糊看向站在床边的人影道。 “是啊。”五条悟回望了一眼,用轻浮的语气说道,“要想我哦。” 南宫月只想继续睡,打发般地应了一声:“嗯。” 高速公路。 照例充当司机的伊地时不时从后视镜打量五条先生,总觉得五条先生今日心情格外不错。 *** 东京某小学。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校庆。 傍晚,庆典临近尾声,天穹忽地暗淡了下来,如同一秒进入黑夜。 原本的室内体育场现用作了演出的舞台,透过窗外,些许学生与老师陆续察觉到些许怪异,只不过台上闭幕表演依旧进行着。 欢歌笑语充斥回荡,浑然不知危险已悄然而至。 “那个是谁?”人群中有学生发声。 “什么?” “就中间那个啊,你看!那个长发男人,好奇怪耶,突然就登台了,是即兴演出吗?” “我没看到啊。” …… 舞台上的合唱忽地乱了节奏,有几人满脸狐疑,神情不解,但还是保持着原地不动状态,不想演出因为自己被破坏。 坐于前排的神野宏彦脸色骤变,煞白地站起身,身后同学对此感到不满,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神野宏彦不顾身后的质问,也无视了维持秩序的老师的斥责与靠近,他呆望着舞台上笑盈盈环顾场地的男人…… 视线对上了! 背脊蓦地发凉,一股强烈悚然涌上大脑,那绝不是什么人类……尽管拥有普通人的外形,但对方身上环绕的气息,所带来的压迫与危机,不啻于去年那晚,他所见到犹如百鬼夜行的场景。 这是诅咒。 “快……快逃。”他艰难地吐出词汇,微弱的声音却淹没在学生们的合唱声中。 *** 南宫月最先接到的是大和的电话。 神野宏彦出状况了。 咒灵袭击了他所在的学校。 暗地护卫神野宏彦的大和加入战斗,却不敌对方而身受重伤,好消息是咒灵没有追击,才给了他通知南宫月的机会,坏消息是留在体育馆的学生与老师们生死不明,有限制普通人出入的帐存在,即便无人阻拦,他们也无法逃离。 随即新田明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说是出现了特级咒灵,将马上到高专门口接她,而对方给出的地址恰好也是神野宏彦的学校。 抵达校门口,南宫月一看到浑身布满血迹的大和,他断了半个手臂,断口处已经做了应急处理。 “抱歉,我没能及时将他带出来。”大和表情虚弱道。“它太强了,而且能与人类正常沟通,不去分辨甚至与人类无异。” 南宫月怔了怔,略感意外,又恢复平静:“不需要道歉新田小姐,先送他去治疗吧,不要耽误时间。” 她提着剑道。将注意放在眼前的帷帐上。 通晓人言,甚至会使用帐,现在咒灵进化得这么快了吗…… “明白,我再调动些医疗人员过来!”新田明忧心忡忡看了眼校内,也不知道最后会有多少人存活。 “放心去吧,我会尽快解决的。” “对了,”大和捂着断手开口,“它的术式有些古怪,尽可能不要被它碰到。” 南宫月点点头,不再耽搁,先行进入校园。 穿过仅阻碍普通人的帐,静谧无声的校园呈现于眼前,她曾经来过这里,还是数年前,与记忆中的别无一二。 浓厚的诅咒气息扑面而来,好几只外形畸变,机械化低语的咒灵在外游荡。 那些咒灵看见她,不由分说冲刺,发动攻击,南宫月只是完成挥刀与收刀的动作,将它们轻易祓除,但她却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尸体旁,注视着地上的肉块们。 尸体没有消失。 咒力触碰间的感觉也不对。 这些不是咒灵。 这个时候,如此情况下,冒出来的不是咒灵,能是什么…… 似乎联想到糟糕的事情,她皱起眉头,神情凝聚。望向体育馆那边,快步前去。 一路上皆是接连不断的畸形体。还有寥寥几具人类尸体,他们大概率是逃跑过程中,被形似咒灵的怪物杀死的。 她尽可能避免正面对上这些不明生物,如果真是她想的那样,也不知道有没有复原的可能。 当然,现在把帐破坏掉,能让躲起来的人类有机会成功逃脱,也是一种选择,但同样会把异形放到社会上攻击人类。 她最终决定先去解决事故的源头。 推开体育馆大门,血腥味弥散开来。 偌大场馆内满是血迹。 但却没见到任何普通人,只有一头淡蓝长发的男性立于中央。 他转过身看向门口方向。 “呀,来了啊,我还以为动静弄的不够大呢。” 果真和人类极度相似啊。 “这些都是你干的?” “你指的什么?” “外面那些原本是什么?” “很敏锐啊,能这么问的话,不是已经猜到了吗?哈哈,全部都是人类呀。” 南宫月冷漠地问道:“这么大费周章的目的是什么呢?你这种咒灵不需要无意义的屠杀吧,单纯的为了愉悦一下?” “无非是想引起你们的注意,挑战一下现金咒术师的能力,但不妨碍我顺便用人类做点试验呢。”蓝发男性摊开手,微笑道。“看你的样子,应该不弱吧,但愿不要让我失望哦。” “既然能沟通,你应该有名字吧?” “是啊,我叫花御,请多指教。”他甚至有模有样地鞠躬行礼。 来之前,他与同伙打好商量,彼此不使用真名,而是互换名字称呼,以防备南宫月的术式,若是对方中计,发动错误的术式也算是捡了个大便宜……真人因此选择了花御的名字。 “其余人呢?”南宫月继续问。 整个学校的人不可能全部死亡与外面游荡的异形数量对不上,那么只能认为要么是被集体转移,关在某处了,要么对方还有别的处理尸体的手段。 “全部死掉了哦,他们为我的试验做出重大贡献了呢。”真人微微一笑。“只不过,相比他们,身为咒术师的你,才是我这次最珍贵的实验对象。” 南宫月拔剑出鞘,随手将刀鞘扔到一旁,她扬眉嗤笑出声:“你在找死。” 第114章 诅咒的本质是纯粹的恶。 纵使眼前的“花御”与其他咒灵相比有几分特殊之处,可以考虑活捉拷问,但南宫月也不想让它活着,哪怕多活几秒都会感到不愉快。 “花御”比想象中的还要灵活一点,但他似乎还没习惯战斗,也未有多少作战经验,几个回合交手下来,他已经被南宫月先后斩断手脚。 第125章 但麻烦的是,咒灵本就比人类更擅长反转术式,刚缺少身体部件仅用数秒便生长出来。 她忽地有种似曾相识的既视感,好像什么时候与类似的咒灵战斗过。 是曾经孤儿院吞噬了特级咒物的那种咒灵。 具备强恢复能力的咒灵,要么一击击溃,要么就拖延到它咒力耗尽。 南宫月持剑的手稍稍用力,准备用下一剑使出绞杀,然而“花御”手里多出几个不知从来得来的物件,充斥着诅咒气息。 那如同手指大小的咒物蓦然膨胀变形,像是一瞬间填满空气的条形气球,它发出刺耳的哀嚎声,以冲击的姿态发起突袭。 攻击顿时变得密集,接二连三的畸变咒物从“花御”手中冒出,击碎南宫月行进路上的地板。 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势对南宫月并构不成什么威胁,只是视线受到阻挡,原本“花御”所站之地已经没了踪影。 一眨眼,蓝发身影从咒具们的攻击间隙现形,他身体低扶着地面,已冲至南宫月身前,脸上洋溢着享受般的笑意。 与此同时,南宫月也轻扬嘴角。好像已等待多时。 “太天真了。”她说。 “花御”动作一顿,感到不妙,意图后撤却为时已晚,缠绕剑身的透明空气变得逐渐可见,流动的空气以蕴含着浓厚咒力的状态,急速运转着,他眼望着黑长的细刃,迎头斩下! 场馆里爆发出“轰”的一声巨响,随即是持续的割裂与破坏声,持续好几秒才停下。 爆炸后烟雾与碎屑弥漫着,“花御”落在烟雾之外,眼神因惊愕而呆滞,他失去了下半身,腰腹处血肉模糊,但不妨碍□□自行修补。 “为什么……”他怔怔开口。 “实在太浅薄了,遮挡住视线不代表能屏蔽我观测你的动向,尤其是你这种咒力外溢的家伙。”南宫月丛灰雾中徐步走出。 “欸,原来如此啊,确实是我得意忘形了呢。”下身□□很快长成,然而却是一双形似马的腿,“花御”仿佛领悟了什么,深吸一口气,笑着回道,“那么现在呢?” 咒力收敛了。相比之前,他外溢的咒力不再那么容易察觉。 是会学习的类型啊,还是那种天赋极高的那类。 “你这下半身是什么东西?马?”南宫月抬了抬下巴问道。 “原来你不讨厌交流啊,真是太好了,”他说着站起身,用蹄尖点了点地,“你认为,生命是现有□□,还是先有灵魂?” “不如我问你,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不等“花御”回答,南宫月脚下经过膨胀,经历斩杀的残缺不全的“咒具”发出孩童般的哭声: “老……老师……救……我……” “抱歉啊,毕竟是实验体,总会残留一些原本的意识。”他笑了笑,“不过,再给我点时间和机会,我应该能做到完美抹去他们的意识,或者是将多个意识融合成一体,哈哈!听起来就很有趣,不是吗?!” 银光一晃而过,残余的部分绞成了碎泥。这种诡异的构造,无法判断它的致命点在哪,干脆全数破坏。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真可怕啊,好歹是你的同类吧,居然没有丝毫动摇。” “到这个程度,已经不算做人类的范畴了。”南宫月面色平静道,“我想即便是你,也没办法恢复它们的原样吧,那么,还是趁早解决掉好。” “虽然听起来有点瞧不起人,但确实如此啊,普通人类的经过大幅改造后,已经被我侵蚀了,自然是回不去了的。” “花御”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闪至南宫月面前,这是他腿部的增幅,速度比往常快了十倍不止。 “不过,咒术师应该有所不同吧,”他的手轻轻触碰上南宫月腹部,嘴里念道,“无为转变。” 咒力相撞刹那,南宫月感受到一股奇异的力量,强行改变她的身体内部…… 她当即反击,毫不犹豫给出侧踢,黑闪乍现,“花御”想被击中的弹珠打飞出去,身体撞入体育馆侧墙。 腹部不断渗出鲜血,像是被不容易致的力量从外皮开出了洞,随即侵蚀内部,即使有反转术式好像也无法完成修复。 这不是单纯的咒力,而是术式。 她捂住腹间,回想方才的感触,这让她记起了与黄泉交战的某个瞬间,与她在黄泉的内心世界遭受吞噬的感觉有些相似,但比起那种精神体的入侵,“花御”的攻击更为直观。 “你术式的目标是灵魂,对吧。”南宫月望向“花御”的方向,说道。“真恶心啊。” 最初她以为是□□,却没想到会是灵魂。 “这么快就发现了吗?”“花御”脸色略微难看,那一记脚踢的力量远超出预期,受到的创伤完全不亚于之前被拦腰截断,但他还是竭力保持着一丝笑意,已经想好了对策,“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一点,不过好像也仅此而已啊。尽管灵魂有咒力保护,但再被我触碰上两三次,依旧会成为我的囊中之物。” “是吗,可以大胆地来试试,看有没有机会再碰到我。” “不要后悔哦,咒术师,我可是要全力以赴了。”他咬牙笑道。 “花御”再度蓄力冲刺,比上一次更快,更加灵活。 靠近南宫月时,他双手化作螳螂的双臂,上步横挥斩去。 南宫月后退两步,当即空翻至他身后,而对方直接停下脚步,转身,收手,出拳,手臂尖端骤地延伸成尖角,形成一柄可以无限延长的长枪,刺向她。 她用剑抵挡的同时借由这份力量微微侧了身,平稳落地。 攻击模式多样化了,除了改变敌人,自己的身体也能随意变化,但似乎无法做到同时时间完成多种改造。 两次转变的间隔来看,至少有3秒空隙。也就是说,近身战斗3秒之后可能会迎接新的奇袭。而每次变化前,都会有咒力凝聚,即使有意做了掩盖,也不妨碍她对这种变化的捕捉。 南宫月定了定神,得出的结论。 这是非常强大且自由化的术式,但是可惜,他运用的还很不熟练。最遗憾的是,眼前得出的情报,已经足以完美克制对方了。 这场战斗,他毫无胜算。 “昨天,你是不是袭击了一名叫做竹吉间的人类?”闪躲间,南宫月悠然开口。 没有第一时间祓除“花御”,是因为忽然想起了伊地知的汇报,她还记得报告中,说到竹吉间的尸体出现了异变,但由于他的死亡涉及了天元,具体细节尚未公布,甚至连死状的照片都没看到,不过,仅是如此,也足够使南宫月与眼前能改变人体的术式,产生某种联想了。 只可惜专门负责解剖的硝子暂时不在东京,她最早也得到明天才能赶回高专,否则硝子应该能透露点什么,而南宫月就能从中更明确地判断出来了。 “竹吉间?”“花御”不断地横劈侧砍,不断变化形态,想要出奇制胜,却始终不能如愿,正如南宫月所说,他连对方一根头发都碰不到!他停下脚步,不满道,“我不认识什么竹吉间。” “别装蒜,竹吉间的尸体和你的改造人模样如出一辙盯上他的目的是什么?”南宫月故作笃定道。 “欸,是这样吗,奇怪了啊,”“花御”略微诧异,很快呵呵笑起来,“算了,就算知道了我是凶手,那又如何?” “你还有同伙,是吗?”南宫月轻笑道。真是单纯啊,一诈就露出马脚,“同伙是人类?” “我好像明白为什么他要我防备着你了。”“花御”不置可否道,“真叫人伤心啊,难得的战斗最后可能要草草收尾,我还想用你做更多的试验呢。” “收尾?是想逃跑,还是有信心能杀掉我?”南宫月顿了顿,“看起来你似乎诞生没多久吧?” “不到1年。”他回答道。 “把你那位人类同伙信息透露给我,或许我能教你点什么呢?”南宫月笑了笑,“比如,术式的最终奥义,领域展开?你应该还不会吧?” “我为什么相信你?”“花御”有所动摇道。“再说了,领域展开可不是什么一教就会的东西啊,你自己看起来也不会吧?” “定下束缚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你的术式很特别,我认为相比他人,应该很容易领悟到。”南宫月扬起自信的笑容,“要做这笔交易吗?” 其实只要南宫月愿意,随时都能针对自身某个术式,完成领域展开,前提是与自身定下束缚,废除掉其余所有术式。如果不这么做,展开领域的术式会与体内其他术式冲突,混乱,即使展开也达不到应有效果。 在她看来,领域展开并不是什么必杀招,想要击中敌人,使用领域延展就足够了。 而在敌人的领域之中,也不代表没有反抗之力,术式与咒力足够强大,照样碾压敌人。 “为什么……这是什么人类的套路吗?我从你身上居然感受不到杀意了。”他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明明一开始还想置我于死地的啊。” 第126章 “比起杀死你,我更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在幕后捣鬼。”南宫月干脆放下剑,坦然地聊起来,“咒灵和人类合作,我真是第一次见到呢,你还不清楚人类有多狡诈吧?简直就像新生儿一样单纯,能确保人家不会背刺你吗?” “这句话同样适用你吧?南宫月。”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他干脆念出对方的名字,不再隐藏。 果然,从他将目标放在神野宏彦所在的学校来看,一切都不是巧合。 “当然,”南宫月摊开左手,“所以我们只做一次性买卖,至于你背后的人类我不认为能和咒灵合作的人类,能有多值得信任就是了。” 沉默两秒,“花御”断然开口:“很遗憾,我拒绝你的提议,纵然很具备诱惑力,但领域展开这种东西,我认为凭借自己也能领悟到。” “是吗,”南宫月耸耸肩,“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是什么买卖不成仁义在的人。” 大概率从对方口中套不到什么有用情报了,这回轮到南宫月主动出击。 “花御”通过改造自身或躲避,或反击,而南宫月却总能准确捕捉到他的术式间隔,以那不足3秒的时间,打出黑闪! 一击!两击!三击! 地面被咒力的余波震出一个又一个偌大凹坑。 烟雾散去。 “花御”身体烂成了一滩泥状,只有头部保持正常,他躺在地上,眼白翻出,纹丝不动,仿佛失去了意识,最终以这种形式体来缓解黑闪的力量。 这家伙已经到极限了,南宫月面无表情地上前,俯视凹坑中央奄奄一息的咒灵。 她轻扬起手中的黑剑,同时“花御”似乎竭尽最后的力量,缓缓张口。 在那口中,南宫月感受到一股非比寻常的咒力。 顷刻间,作为结界本质的“黑手”一只一只层层叠起,形成漆黑的封闭的球体,与外界隔绝开来。 眼前被一片漆黑笼罩,在这无处不在的咒力空间下,南宫月似乎无处遁形。 “原来如此……是这种感觉啊……”“花御”在摊开的巨手之中恢复神志,他无比舒畅地感叹着。“那么……领域之中,你没法再躲避了吧。” “还真是叫我吃惊啊。”南宫月微微扬眉,凝视着对方,表情不变,“要我夸夸你吗,做的不错哦。” “事到如今,为什么还能这么嚣张,我不理解。”他流露出迷茫的神色。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你最不愿意面对又第一时间能猜到的,就是答案了。”她轻描淡写道,脸上看不出任何紧张感。 “呵,我受够你这幅嘴脸了,我要将你变成最丑陋的怪物。”他又一次发动术式,只不过这回是在领域加持下,不需要任何肢体触碰,也能必中的术式,“无为转变。” 同一时间,南宫月也比划出掌印。 “两仪咒法。” 两道声音,两种术式齐齐发动。 后者霎时掩盖住前者。 “花御”尚未做出反应,领域内,他的躯体蓦地缩小,又膨胀,五官,手脚,每一寸皮肤,均开始畸变。 血管爆裂,刺目的肉块翻出外皮,将他自身的皮肤卷了进去,随着领域骤然碎裂,“花御”也变成了一团纯粹且模糊的肉球体。 “你早就被我标记了,包括术式发动的时机,也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下,知道为什么一直不反噬你吗?”南宫月沉静着解释起来,“那些小打小闹的咒力不足以祓除你,也只配我用普通的黑闪……能在最后关头领悟到领域也算是不错了……只可惜……越是强大的咒力,反噬的效果就越明显,这还没算上我自身的咒力。” 经过与黄泉的战斗后,南宫月很确信,两仪咒法已经在她曾经的基础上发生了质变,如果咒力在对方之上,那么她在发动同时与自己咒力叠加,便能达成倍数的反噬效果。 而领域展开本身往往要消耗大量咒力,再发动的术式不太可能超越她了当然,咒力方面,拥有六眼的五条悟必须排除在外。 相对的,敌人必定趁着在领域的优势下,毫无保留发动攻势,这却成了南宫月的杀招。 那团恶心的肉球发出“嗬,嗬”的喘息,局势转变过于突然,快到他似乎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明明所有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还有许多新的有关实验的想法没有尝试……两面宿傩的手指还没收集齐…… “不……不可能……” 在这声不可置信中,他化为灰烬。 失去了施术者,天穹的帷帐也不复存在。 这个时间,窗口的人应该来了吧。 帐消失之际,又一道新的结界降了下来,她猜的没错,窗口应该是看到了内部徘徊的改造体,为防止外泄,做了道紧急防护。 她回身捡起刀鞘,回到校门口。 将改造人的事与监督讲述了一遍,她提议活捉余下部分,然后由硝子断定能否救得回来尽管希望渺茫,可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做无谓的杀戮。 但这个活,只有她一个人要干好久,需要一些帮手。 申请很快得到批准。 捕捉游荡着的改造人同时,窗口在体育馆背后的仓库里发现了其余幸存者。 他们像是挤早班地铁一样,被塞进昏暗无光室内,一个个被迫站立着,人挤着人,好像多塞一个进来,就会有人因此而窒息死亡。 铁门打开的刹那他们仿佛获得新生,奔涌着往外冲,没走两步,大部分人脚下瘫软,俯跪于地面,有的因不适而开始呕吐,有的大口呼吸新鲜空气,为劫后余生而流泪。 窗口们在一旁维持秩序,不停指挥医护挨个询问身体状态,昏迷的人直接抬上担架。 南宫月在人群中观望,直到看见熟悉的少年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姐……姐姐……”他声音颤抖,喉间哽咽,脚下步伐逐渐变快,小跑了两步却失力般摔倒在地。 纤细的双手将他扶起,南宫月蹲下,替他擦掉脸颊的泪眼。 “抱歉,这次你受我牵连了。” 第115章 神野宏彦除了受到惊吓并无大碍,但以防万一还是需要跟去做个检查才能离开,南宫月将他托付给新田明。自己就近回了神社。 与“花御”战斗的伤口还没完全治愈,能直接攻击灵魂从而改造□□的术式实在太麻烦了,修复灵魂不属于她反转术式的范畴,导致她腹部的伤口愈合又崩裂开来,这种反复疼痛实在难忍,于是她干脆停下反转术式,就让伤口保持暴|露状态,要么等待灵魂的缓慢自我复原,要么等硝子返回,让她看看能否帮忙处理。 她去到神社的储物间,拿出吃了不少灰的急救箱。 于浴室脱掉外衣冲洗伤口,外伤有巴掌大小,表皮下的血肉如同迸裂般,冒进着,破坏外皮,缓慢沁着血往外流,她忍着疼痛,上药止血,然后包扎。 似乎许久没有做类似的事情了,以至于有些生疏。 她沉浸在手上的动作,忽然余光瞥见侧方多了个人影,她陡然一惊,猛地抬头,手里绷带顺势脱落掉在地上。 “干嘛一声不响出现在门口啊,要吓死我吗?”南宫月松了口气,不满道。 “伊地知说你这边出了特级事件,解决是解决了,但你一直不接电话,还是新田告诉我你在神社。”五条悟说道。 南宫月一怔,意识到自己上半身只穿着内衣,感觉脸颊发热:“偷窥就算了,你还要看多久?” “不是你自己不关门的吗?要是宏彦突然回来怎么办?”五条悟反问,已经跨步走了进来。 “他走路又不像你一样不发出声音。”南宫月见他不肯走,伸手去捞洗手台上的衣服。 “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严重?”他注意到台面上沾了血迹的废纸,以及南宫月腹部的伤口还有一半露在外面。 “没那么夸张啦,我对手的术式有些特别,反转术式不起作用而已。”南宫月解释了一句,尽管有眼罩阻碍着,但她知道对方正凝视着自己的伤口,那看不到的视线异常灼热,盯得她相当不自在,于是想把五条悟推出去。 可这家伙简直纹丝不动。 他完全无视了她的诉求,双手揽在她臂下,将人抱坐在洗手台,使对方面对着自己。 “所以是个什么样的术式呢?”五条悟捡起地上的绑带卷,随手扔掉,又从急救箱里拿出卷新的。 “攻击针对的是目标的灵魂……”南宫月说着拦住他的手,“我自己可以来的啦。” “不要动。”五条悟制止道,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商榷的意味。 好像被这份气势压倒,又觉得他这些行为不算冒犯,只是羞恼于自己只穿内衣被他看到了,但见他关注点完全在伤口上,南宫月也就没了脾气,任由他接手重新包扎。 “疼吗?”五条悟低俯着身,手一圈一圈绕过她的腰,忽地开口。 他的呼吸仿佛拂在腰间,令南宫月有些许不自在,她不好意思地扭头道:“有一点,还算能忍。” 第127章 “下次要注意点哦,最近不怎么太平呢。”五条悟低语道。 “什么意思?”听起来他话语里隐含了深层次的信息。 “我来找你之前也遇上了一只特级咒灵,不仅能与人正常沟通,甚至还会领域展开。”他视线始终专注在手上的动作,继续道,“那家伙出现在回程的山路上,很难想象是偶然碰到的啊。” “高专除了竹吉间,还有别的叛徒。”南宫月直接得出结论,其实这也是之前就有所预料到的了,只是近日之前,她没想到人类居然能与咒灵合作,“这样频繁地露脸,应该不仅是挑衅吧……是不是下一步会有大计划了?” “谁知道呢。” “完全没有紧张感啊,那家伙被你干掉了吗?” “很遗憾,让它跑掉了。”五条悟顿了顿,在南宫月惊愕的表情中继续道,“它还有个同为特级的同伙,相比起咒灵给,它人感觉更接近与精灵,很擅长隐蔽气息,就是被这样的家伙救走了……不过也没关系吧,下次见到再祓除掉就好了。” “听起来就像是在说明天吃什么一样简单。”南宫月吐槽道,尽管知道五条悟很强大,但他是2对1毫发无伤,还使敌人落荒而逃,而自己1对1却受了伤,这该死的胜负欲真叫人不爽啊。 “难道不是吗?”他用理所当然的语气道。 最后一圈缠好,在末端打上结。五条悟直起身,一下子又比她高出半个头,微微低首道:“还是叫人不太放心啊,看来有必要学会给别人使用反转术式了,这样我可以成为你的专属医师欸。” “怎么可能学得会的啊,又不是什么烂大街的能力。”南宫月没好气笑道。 然而五条悟蓦地凝固般原地不动,也未出声回应。 明明看不见他的双眸,却好像能清晰感受到对方正盯着自己某个部位发愣,南宫月忽然明白过来,羞恼涌上心头,一拳打在他肩下,发出沉闷声响。 “变态,该收敛了吧!” “啊,”五条悟回神,毫无歉意地笑起来,顺便抓住那个还未收回的拳头,安抚般地轻揉两下,仿佛被打的是那个拳头,语气轻浮道, “也不能说是变态吧,我的行为不是合情合理吗?” 说完他让开身,躲开二次攻击。 南宫月疲于和他拌嘴,反手拿起一旁的上衣迅速套好。 “我需要一个帮手,把藏在幕后的人揪出来……得从外界找。”她跟着五条悟从浴室出来。“高专内部已经不安全了。” “听你的意思是有合适的人选了?”五条悟转身问道。 “去年小春的事件,我记得有个叫孔时雨的中间人,他好像是非术师?”南宫月回忆道。 印象中这个人暗地谋划了不少事,却屡屡规避官方的搜查,她认为是个非常不错的合作对象。 “这人就像个中介,架通有钱的普通人与诅咒师,给诅咒师介绍活的同时从中抽成。混迹于各个地下势力与暗网,你作为官方很难找到他的吧。” 南宫月端着下巴思考了一阵,放下手道:“听起来会是因为金钱而动摇的人,要不去暗网上挂个悬赏吧。” “悬赏什么?” “只悬赏联系方式就可以了,电话号码都行,前提是必须有效。” “这样是会有认识他的人透露信息,只不过他本人知晓了会第一时间换号码吧……也不对欸……”灵光闪动,五条悟欲言又止。 南宫月接着他的话说道:“金额足够大,悬赏内容又仅是联系方式,他本人或许会自愿上钩吧……至于后续能否有合作,就看双方聊得愉快与否了。” 这部分工作她没打算交给五条悟办,只是认为有必要知会一声。 悬赏刚挂上没两日,就得到了预料中的回复。 不过,更让她意外的是,孔时雨知道雇主是她时,提出了面谈的要求。 当然地点得由对方定。 经过对方指挥,连续好几次换乘,南宫月去到了横滨某座小公园,她坐在长椅上,不一会,来了个穿着人偶服饰的人在她旁边坐下。 “需要这么谨慎吗?如果真有什么计划的话,即使绕再大的圈子,也逃不掉吧。”南宫月目光向远处的公共设施投去,看见孩童们在滑梯上玩耍。 “能决定见面自然是信得过你的,只不过谨慎是我个人风格,改不掉了。”男人沉着的声音从玩偶服下传来。“再说了,收了那么大笔钱,稍微见一下雇主也算是礼貌吧。” “或许真正的原因是对我想要和你谈的条件更有兴趣?”南宫月反问道。 “哈哈,不能否认。”他干笑两声,“所以,这么大费周章地找我,是有什么任务委托呢?” “我想请你调查一下最近与高专以及高层来往密切的外界人士。” 沉默两秒,孔时雨开口道: “高专就那么几位教师和学生,调查起来不怎么困难,但南宫小姐所说的后者,简直多如牛毛。” “还有别的线索,”南宫月补充道,“目标人物大概率是直接与最高层次的人接触,所以只要盯住那6名总监会的长老就可以了,那人还有些特别他和咒灵勾结,而且是特级咒灵。像这样的人两头应该都要隐瞒,所以我判断他平时生活的行动轨迹也不同于常人,应该鲜少光明正大地在社会上活动也就是说这人没有稳定的工作,没有所谓的亲朋好友,独来独往,甚至有可能是曾经有工作,有社会关系,突然一天断掉照这个方向去查。” 孔时雨没有动作,也没回应,好像在消化后半句有关特级咒灵的情报。 “咒灵如何能与人类勾结?”他不解道。 “可以,那几只特级具备智慧与沟通能力,这方面与人类无异。” 孔时雨又沉默了。 “即使如此也很难办啊,”他啧了一声,“何况涉及到特级咒灵,我的人身安全不一定有保障吧。” “你为什么决定与我见面?”南宫月冷不丁冒出一个与话题毫不相干的疑问,“像你这样谨慎的人,见我风险难道不大吗?还是你察觉到什么问题?” “哎,穿这个衣服就是不能点烟,”他叹息一声,“可能没你想象中那么复杂,只是想到一个官方人员寻求外界人士的合作,应该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吧,一部分是出于对你的好奇,一部分也确实受到了金钱的诱惑,当然也想过是陷阱的可能,但我猜不到自己有什么理由值得你们这么上心,尤其是夏油杰死后……最后还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非常主观的感受,这两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你的出现、诅咒女王的出现、百鬼夜行、宿傩容器的出现、以及刚才所说的特级咒灵扎堆出现……乍看之下没什么关联性,但一旦再次发生去年‘百鬼夜行’级别的动乱,我这种普通市民也会感到不安啊,与其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毁灭,我这个人更倾向主动参与,反正总归是要下地狱的。” 南宫月没想到对方是个健谈的人,她敛了敛神,继而道: “总之,安全问题我确实没办法提供保障,但你应该有自己的手段和办法吧,不需要完全帮我把人揪出来,只要把你调查到的,所有可疑人士的资料,以及动向告诉我……今天与哪位高层见了面,后面去了哪,诸如此类……都算作有效情报,每条我都会付款,找到明确的目标则是单独的先前电话里说的价格。” “听起来很合理,”孔时雨说道,“不过还是劝你不要抱太大希望。” “没关系,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困难……目标有动作就自然而然会露出马脚了吧。”南宫月喃喃道。 “是这么回事。” “所以应该很快了。” 第116章 谈话顺利结束,孔时雨留给她一个特殊号码,之后有了新的进展就用这个号码联系。 返回高专途中,南宫月接到了神野宏彦的电话,说家里来了一批奇怪的人。他们自称是千波家族。 南宫月表示她会很快赶到,随即挂断电话。 五条悟也从大和那边得知了情况,不过他正和虎杖在一起,南宫月告诉他这事暂时不需要他出面。 从车后座望向窗外,路边的景色急速后撤,大好的的晴天不知何时被一片乌云掩盖,山雨欲来。 地下室内。 虎杖悠仁好奇道:“老师,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吗?” 他很少能在五条老师身上看到与“严肃”有关的这类表情。 “嗯……这个嘛……”五条悟摩挲着下巴,喃喃道,“悠仁先看看电影吧,我出去打个电话。” “喔!好的!” 五条悟一边缓步上行,一边从通讯录中找到“乙骨忧太”的名字。 *** 通往神社的马路边停了足足五辆程亮的黑色商务车,在狭窄仅够两辆车并排而行的道路上极为惹眼。 从神社鸟居开始,南宫月就看到了类似保镖一样的人物,身着黑色正装,立于两边把守。他们排成左右各一排,形成由人开辟的通道。 第128章 如果没记错的话,“千波”好像与日本□□势力有关,而且不是明面上的□□,据说是背后的掌权者。 也不知道是为了特意给人留下震撼印象,还是这家人一贯的行事作风,怎么看都相当高调啊。 似乎得到授意,没人阻拦她,就在一道道注视下,南宫月淡漠地前往后院。两名高壮的男性看守在廊下。 “老大和少爷都在里面等你。”其中一人上前道,说着弯腰鞠躬做了个请的姿势。 南宫月点头,没说什么。 这批人从一开始就不断释放出一种主人般的姿态,估计是想借此先一步削弱南宫月的气势。 屋内,一位看上去颇为年轻,外表秀气的男子跪坐于团蒲上,手头端着被茶水。而神野宏彦坐于他对面,有几分拘束。 听见门口的动静,神野宏彦先一步侧头,沉闷的表情一扫而空,像是等到了救星:“姐姐,你好慢呐。” “这种临时事态也不能指望我快啊,我可是从外地赶回来的。” 男人放下手头的茶具,起身整理穿着,语气平静道:“您是南宫小姐吧,久闻大名,很抱歉突然造访,在下名为千波彰,是千波家的暂代首领。” 他说着伸出手来。 “暂代首领?”南宫月重复着这个奇特的称呼。和他握了下手。 “坐下聊吧。”千波彰宣誓主权般说道。 南宫月不打算纠缠这些表面细节,盘腿坐到神野宏彦身旁。 “我们千波家第八代首领在5年前不幸因病去世了,千波家世代都是嫡系继位,作为旁支,在下没有继承首领之位的权利,而八代目离世前和他的妻子并未留有子嗣,所以首领的位置暂时空缺了下来,而我暂时接管了家族内大部分事宜,就有了暂代的说法事实上,八代目其实多年前有一位私生子,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放弃寻找,但始终杳无音信,直到最近才调查到‘神野宏彦’的存在。经过dna鉴定,我们得出了结论,”他说着目光投向神野宏彦,“您是我们千波家的正统继承人,您真实的姓氏为千波。” 这些话,姐姐来之前他就与自己讲过了,再一次听见,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他背脊发凉,不由得挺直腰背。 “此次前来,是代表千波家所有人,请少主回家。”千波彰又一次补充道。 “我还以为,这么郑重的事,会是你们家的老人前来,毕竟,宏彦也是他的亲孙子吧?”南宫月岔开话题道。 五条悟先前有与她讲解过,咒术总监会六位长老中有位名为千波彻的老家伙,他同是千波家的第七代头领,也是实际掌权人,只不过因年纪上去了,对外大部分事宜都交给了年轻一辈,而咒术界这一块的权利,才是稳固家族在社会地位的命脉,恐怕死前他都不会放手。 千波彰表情微愣,随即敛神笑道:“七代目不是不看重宏彦,只是最近身体不佳,不宜走动,一直在家中等待他的归来。” “是吗,我还以为他是特意不想和我面对面谈判才不肯来的啊。”南宫月感叹道。 “我才不要去那什么千波家,”一旁一直处于旁听的神野宏彦蓦然开口,他抓住南宫月衣袖,求助道,“听起来就很恐怖啊,姐姐,我就想在这里呆着。” “少爷如果无法很快适应,可以暂时继续目前的生活,只是眼下必须先回家完成继位仪式,让千波上下族人安心。”千波彰让步道。 听起来类似温水煮青蛙的策略啊,只要神野宏彦能够回去,那么后续只需要不停给出诱惑,就能一步步让他放下戒心了吧。 “我想和宏彦单独聊一聊,千波先生先回避一下吧。”南宫月说道。 “没问题。”他站起身,走出房间。 南宫月领着神野宏彦去了更里端的屋子。 “老实说,你到底什么想法?”南宫月环抱双臂,靠着墙垂眸问道。 “我是真不想去啦。” “除了功课会繁重点,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啊,千波可是有钱的大家族,想要什么你都能拥有耶,不心动吗?” 神野宏彦抱住脑袋,痛苦道:“功课增多就足够致命了吧,况且我现在不就是要什么有什么吗。” 南宫月内心反思了一秒,回想起他房间里各式游戏机,各款游戏光碟……是不是对他太好了,所以这家伙对生活质量完全没有追求。 “姐姐想我回去?你不要我了吗?”仿佛看穿她的犹豫,他慌张道。 “别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啊,会让我有负罪感,”南宫月也看透了他的伎俩,“只是现在情况有些特殊。” “特殊?” “你留在这里不安全,”南宫月解释道,“上回学校事件也见识到了,那种程度的咒灵,放眼整个日本,1对1情况下,除了我也只有你的五条哥哥能解决了。” “噢噢!我知道你们很厉害,没想到是这么厉害!” “别打岔。”南宫月打断他阿谀奉承的话语,“这可不是在开玩笑,事实上我应该已经被敌人锁定了,你现在还与我保持关系恐怕会受到牵连。而我们也没办法24小时守护着你。” 神野宏彦张了张嘴,踌躇道:“成为那个什么千波的继承人,我就能安全吗?” “不一定百分百安全,不过千波家应该会给你配上多名专属咒术师保护你吧,遭遇危机即使打不过,也会拼上性命帮你逃离,或者拖延时间,等待救援。”虽然不了解千波家具体实力究竟如何,但这种大家族,一级咒术师肯定有那么一或两个。 南宫月隐约还有种预感,神野宏彦回到千波家后,大概率不会再遇上诅咒了,至少不会遇上那批与人类有勾结的特级诅咒。 “不知道怎么就会变成这样,明明我的愿望是就这么安定地过完一生……那些家伙很早前就抛弃我了,现在又要接我回去。就好像以前的过错就这么翻篇了一样。”神野宏彦喃喃道。 南宫月好像有所触动,发出感同身受般的感慨:“只要身上流着的与众不同的血脉,就注定让无法像普通人过完一辈子啊,即便你十分抗拒回家,我和悟也暂时能把你留在这里,但我想以大家族的惯用手段,他们也会对你的日常生活制造诸多阻挠吧。直到妥协为止。” 她忽而想到什么,端着下巴道:“可惜你年纪没到啊,过几年有当咒术师的打算的话,到高专来,千波的人也没法管到你了。” “啊,当咒术师好像比继承家业还要痛苦耶。”神野宏彦当即否定道,“至少继承家业好像没那么容易死。” “哈哈哈,说的没错。”南宫月深感认同。 “那我以后就只能被他们操控着,做这个做那个了吗?”神野宏彦还有几分不甘心。 你现在也被人操控着啊,只是没发觉而已,南宫月腹诽一句。 “以后说不准能成为那个操控别人的人哦,那个时候就能自由地过上你想过得日子了吧。” 只不过真到那种程度,还想不想回归当初,就另当别论了。 “他们会欺负我吗?尤其是那个千波彰,听起来我像是抢了他的位置一样。”神野宏彦似是接受了现实,开始预想将来。 “不会欺负你啦,那太肤浅了,最多把你暗杀掉。”她轻描淡写道。 神野宏彦脸色顿时苍白。 “但你爷爷还在世之前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啦。等他过世后,我也会帮着留意的。”南宫月摆摆手,“只不过,你自己也要学聪明点哦,不要被人教唆,蒙蔽了双眼。以及,任何一些违背你意愿又不得不去做的事,可以于人谈条件,而不是单纯的接受。” 他愣愣的点头:“就像现在?” “他们需要你,”南宫月不置可否道,“你还不具备与他们抗衡的能力,那就只能接受,利用‘被需要’的优势去与他们谈判。他们会适当容忍你的胡作非为的。” “可我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需要谈判的啊……”神野宏彦迷茫道。 “先前不是说了不想功课加重吗?” “噢!原来如此!”他眼睛发亮,恍然道,“只是如此的话,听起来有点亏耶……姐姐你就没有什么愿望吗……或许这个时候可以提出来……?” 南宫月沉默两秒,淡然笑道:“没有。” 神野宏彦没再接话,而是凝望着她好一会,好似做最后的挣扎:“爷爷呢,是不是也要征求他的意见?” “这个不用顾忌,我会联系……你只需要做出处于自身考虑的选择就好了。” 设想中再美好的未来的前提都是得活下去,神野宏彦深知再度遇上那种袭击,他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存活了, 尤其是见过那些硬生生变成怪物的人类,好几个晚上都陷入噩梦,无法安眠。 他退缩了,比起随时面临死亡,不得不承认他更愿意去当大家族的少爷。 “我……我决定回去当继承人。”他语调有几分颤抖开口,然后上前一步,猛地抱住南宫月,“可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姐姐,我们以后还能见面的吧!” 第129章 “当然。”她揉了揉神野宏彦的脑袋。 *** 傍晚回到教职人员宿舍。 五条悟坐在她客厅的沙发上玩起折好的纸飞机,长腿毫不客气地翘在茶桌上。 “噢,回来了啊,看起来很疲惫啊。”他率先打招呼道。 “一整天都没停过,能不累吗……”南宫月恹恹地换好鞋走进来,在他身旁坐下。 “那小子人呢,不是说带到高专先?” “让他跟千波的人走了。” 五条悟诧异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提前谈判好了?” “没,没有谈判。”南宫月摇头。 “果然还是心软了啊。” 早在知晓神野宏彦的真实身份时,他们俩有商议过,以神野宏彦做筹码,和千波家达成某项协议再做归还。 这是南宫月的提出,当时考虑到宏彦的个人意愿,她认为宏彦应该也是向着自己的。 “纵然没有血缘关系,但也做了好几年的姐弟吧,”南宫月瘫靠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喃喃道,“一旦将他用作谈判筹码,那么和他的亲情也就到此为止,甚至连同以前那些也会破灭。至少想留一个美好的念想吧。” “嘛,无所谓了,反正也不要有什么压力,所谓总监会,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五条悟笑道。 “是啊,”南宫月转头看向他,也露出笑容,“总监会六大家,多千波一个不算多,少他一个也不少。无足轻重罢了。” 第117章 东京高专,贴满符咒的昏暗地下室内。 六扇屏风,六名年长者。 他们各自坐于对应的屏风后,默不出声,仿佛陷入自我内心世界,独自冥想。 直到回荡于地下的脚步声打破宁静。 “南宫月,”一位长鼻子老人率先开口,“你来了啊。” 南宫月行至六扇屏风围绕成的环形场地中央,她巡视了一圈。 “像你这个层次的咒术师我们应该早就见面了,只不过总有人阻碍呢。”说话的人是桂宫,即使看不见南宫月也能从声音分辨出来。 “各位也不是那么闲的人吧,特地跑到这种位置见我,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没有带武器,也没有任何攻击倾向。她静静伫立,神色淡然。 地下室受天元结界的影响,任何咒术在此地无法运行。 这也是他们几人总会在此接见其他咒术师的主要原因。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就开门见山,直接说了。”长鼻子老者说道,“竹吉间的死,你想必有所耳闻吧,我们从他的遗物中找到了一个留影,那是术式的遗留场地曾经真实发生的影像,都能被他的能力录入到任何咒物之上,其中就有某个与你有关的影像。” 他说着停顿了下,隔壁人接过了话:“影像里是竹吉与天元大人的谈话,聊到有关你的术式,而这方面内容你一直都没对外公开。” “没有规定说是要对外公开术式吧。”南宫月不以为意道。 “即便如此,以本名与生得术式之名便能夺取对应者的性命,非术师更是省去了生得术式的环节,这种术式简直闻所未闻。” 有人发出不可思议的感慨,夹杂着几分好像面临严重事态的情绪。 “怎么?”南宫月歪了歪头,不解道,“感到害怕了吗?” “你……!” “咳……咳……” 咳嗽声打断了即将可能发生的争吵。 “也就是说,你本人不否认对吧。” “确实如此,既然找到我,也就是说有确凿的证据了吧……这个术式,我只使用过一次……”南宫月转而道,“那么,各位是什么打算呢?听说大家都是保守派,无法容忍我的存在吗?” 那人接着说道:“并非如此,我们不可能因为一个术式就否定一个人,但又不得不承认,你的术式,比起对付咒灵,简直就是针对人类而量身打造,经过商议,我们认为,南宫小姐愿意与我们保持密切的合作的话,那么也不会就你的术式做出什么对应策略了。” “怎么合作?” “下周,两校姊妹交流会进行的同时,还有个国际学术的交流会,主要集中在高层之间的决策,我们有个目标,他是外国的某位高级咒术师,我们会提供给你真实资料,制造你与对方单独相处的机会,确保不被任何人知晓,用你的术式将他悄无声息祓除,便是此次我们的合作内容。不用担心残秽,会有咒物帮你替换,也不需要有什么负罪感,那人暗地里做了不少坏事,只是碍于与他国关系,我们不方便出手……嗯即使出手,也无法确保在不被人察觉的情况下祓除他,但你就不一样了,替换掉唯一的证据后,对方只能默默吃这个亏。” “欸,所以他到底做了什么事?”南宫月好奇道。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晓的内容了。”长鼻子老者肃然道。 “今后也是差不多的合作内容了吧?”南宫月继续问。 “没错回答呢?” “我拒绝。”她果决道。 “什么?” “理由呢?” 屏风后两道声音同时出声。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就是不想吧。”南宫月轻声回道。 空气顿时凝重,气氛僵硬了两秒。 “你知道拒绝我们意味着什么吗?这是在给你机会,南宫,五条悟护着你又能如何,我们6人依旧象征着整个咒术界。只要还生活在社会上,你就必须遵守秩序,纵使离开日本,我想任何国家也无法接纳你的存在。”长鼻老者威胁道。 “真可怕啊,这算什么,就因为你们自己没有安全感,便用权力迫使我妥协吗,诸位,我没犯法吧,也没触犯咒术守则。所以,我不认为自己有什么问题。”南宫月说着转身,准备离开,“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南宫,”突然有人叫住她,“你今天就这么离开的话,会后悔的。” “是吗,”南宫月停下脚步,回望过去,笑了笑,“那我拭目以待。” 几人透过屏风,望着空荡的位置,面面相觑。 “接下来按原计划进行?老实说,她会拒绝完全有点出乎意料。” “简直跟五条悟一样一身反骨!”有人恶狠狠道。 “只是,确实像她说的那样,她并未触犯咒术师准则啊,下达通缉也得有个理由吧。” “千波,你老糊涂了不是?我们六人共同的决议,还需要理由吗?” “再说了,她的能力还不足以对社会构成威胁吗,不论是五条悟,还是任何人,只要她出手,没人能与之抗衡,一旦发起疯,谁也拦不住!” “我们也不是真的要判她死刑,只需要把事情闹大,让她知难而退,她会再回来的,再做调解就好了,退万步来说,封印她的术式也行。” “听说封印后会残废吧?” “看运气,南宫本身有反转术式,过程中会比普通咒术师顺利许多。” “我想五条悟也会同意吧,谁会放任这么个定时炸弹在自己身边呢?既然要结婚,那就做个贤妻良母呆在家里就好了。” “可惜,好歹也是个特级咒术师啊。” “无所谓,日本有五条也就足够了。” “不论如何……一切不能为我们所用的东西,就必须毁灭。” *** “就这么开会的一会功夫,你就被叫到里面去了啊。”五条悟站在路边提前等待着她。“那么,情况如何?里面人还活着吗?” 南宫月忍不住白了一眼:“我像是那么冲动的人吗?” “谁知道呢,万一有什么,我得帮着做点善后工作啊。” “这份好意我心领了。” 两人说着一同往校区走去。 南宫月把与六人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和预想的似乎有些出入。” “谈判同样是场心理博弈,双方往往不会一开始就亮出底牌,再静观其变吧。” “但还是有些不好的预感啊。” “如果我是他们,大概率会先从你下手吧。” “为什么?” “因为你现在是我最大的仰仗啊,只要你还站在我这边,他们就不敢来强硬的。” “这类话要不再多说一点。” “别扯远了,总之先回去上课吧,下周不是还有东京京都的交流会吗,虎杖出现在他们视野里,应该又会有动作了,稍微留意点吧。” “切,好吧。”五条悟发出小声的不满。 *** 次日,南宫月去了趟市区,与孔时雨做了最近情报的对接,当然,南宫月手头的资料都是经过对方多次转手才拿到的。 商场的行李存放处旁,南宫月从某个隔间拿出资料袋,确保封条完好,上面做过记号的字符也与一开始沟通的一致。 电话突然响起,是五条悟打来的。 “现在在哪?” “六丁目。” 第130章 “我来接你,先不要回高专。” 他没说具体原因,南宫月也没打算在电话里问,只是答应了下来:“好。” 随后,她很快通过学生们的关切的消息得知了事情原委。 简单来说,她被通缉了,变成了诅咒师。 以危害咒术界为由,判处死刑,并委任五条悟做为行刑人。 南宫月看到这些显眼的字样,实在太过离谱了,不由得好笑。 前往与五条悟约定的地点,等待期间,孔时雨又来了电话。 “真是难得啊,没想到我们能这么快又联系上。” “不错,消息很灵通。”南宫月夸赞了一句。 “这么淡定吗……不过,既然打来了电话,还是问一下吧,需要帮忙吗?你现在在暗网上也有通缉哦,价格是十位数。” “噢,很看得起我啊。”南宫月笑了起来。 “我明白了,看来是不需要了……不过你这个电话应该很快就不能用了,换了新的号码再来联系我吧。” “嗯,你多盯着那边吧,他们弄这么一出,无非是想掣肘我行动。” “好,有什么再联系。” 黑色迈巴赫停在路边,后座车窗摇下,五条悟一头醒目白发的脑袋探出来。 “上车吧。” “哟,今天是武藏啊。”南宫月与司机打起招呼。 “南宫小姐。” “非常时期,总不能让伊地知来接你吧,那实在太明目张胆了。”五条悟说道。“先回公寓再说。” “公寓安全吗?” “神社肯定不能回去了,公寓不好说,但至少是我名下的,他们不敢怎么样,你现在在公安系统的黑名单里,意思就是暂时无法以你自己名义做任何事,这段时间如果需要出行就武藏送你吧,武藏不方便的话,地下车库还有两辆车,一会把钥匙给你,也能拿去用。” 五条悟说着递给她一张银行卡。“我想这个你也需要。” 言外之意,她的账户也被冻结了,难怪孔时雨会那样问她。 还是大意了,应该事先把资金转移。 “不知道他们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南宫月叹息一声,摇摇头。 “就是恶心你啊。”五条悟笑道。“最近可能会遭受袭击哦,我是说诅咒师的袭击。” “刚从孔时雨那里听说了。” “要不要先回五条家呆着?” “不要,那不就等于临阵脱逃了吗?” 武藏将两人送到公寓门口,自行离开。 回到公寓,五条悟继续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武器。”南宫月拿着资料袋在空中摇晃了下,微笑道。 “简直毫无危机感啊。” “为什么会有危机感,让你做执行人不是很可笑吗?”南宫月反问,她坐在沙发上拆开密封条,“不过其实也有一定道理啦,换做别人来也杀不死我。” 从里面拿出一打文件,五条悟凑过来扫了一眼:“这些我上次好像有给过你耶?” “是这样,不是不信任你哦,毕竟你是从内部拿到的,我需要双重保险。” “说起来,今天来之前我也见了那六个老家伙。”五条悟说着顿了顿,“他们的意思是‘死刑’是最严肃的处理方式,如果你始终不肯松口,那么也能选择折中,但至少需要征求到我的同意。” “折中是什么选项?”南宫月挑眉道。 “封闭你的咒力,废除掉所有术式。” 南宫月张了张嘴,看着五条悟继续说道。 “这是从加茂家借来的咒物,使用条件非常苛刻,必须本人同意才能发挥作用。” “这是希望让你来游说我啊。”南宫月往沙发背上一靠。“毕竟,对你来说好像没有什么损失。” “别乱猜测啊,我可没答应,”五条悟突然坐直,极力辩驳样地看着她。 他动作缓慢地俯下身,在她唇瓣上亲了一下,他下拉下眼罩,澄澈的蓝眸直视着对方。 “我说过啊,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实在不方便由我动手也行。” “才不要你动手,”南宫月搂住他的脖子,“悟相信我的吧?” “那还用问吗?” “那就足够了。”她笑道。 第118章 尽管南宫月被判为诅咒师的事在咒术界闹得沸沸扬扬,但两校的咒术交流会还是如期举行。 东京市区,五条悟所属的公寓内。 南宫月坐在窗边眺望着远处鳞次栉比的一幢幢建筑,地面上车辆川流不息,人群往来不绝,大厦的荧幕上播报着不日即将到来的某位国际巨星的演唱会,地点在东京巨蛋,还有同日举行的史上第一壮观的花火大会。 好一个热闹场景,然而这些繁华都与她无关,出了家门就好像失去了保护屏障,诅咒师还好说,毕竟杀了也没关系,但官方的人会找上来要逮捕她,她只能把那些家伙打晕再溜。而在五条悟家里,那些人好像就视若无睹。 说到底还是忌惮五条悟本身。 叹气一声接着一声,不怎么停歇过。关在家里简直无聊到令人发指。 如果不是把朋友叫过来可能会给他们带来一定风险的话,她都想在家里开party了。 桌上的手机响了,那是一部非常老式的黑色机型。 因为最近出门不方便,孔时雨干脆给她弄来了单独的联系手机,号称绝对不会被监听和追踪。 【孔时雨:目标锁定在村上和,越川两家人,这两家人行迹相当可疑,近段时间他们种种异样已经发给你了,我想很快就有眉目了……这两家的掌权人最近频繁外出,但手下人经验太过谨慎,每次都会跟丢……他们还是没我有经验啊。】 孔时雨的字里行间有蠢蠢欲动的意向啊。 【越是这个时候就应该越谨慎吧,难道你打算亲自去?】她回复道。 【孔时雨:不知为何,最近有点奇怪,好像对方会有大动作的预感,但我又说不上来,线索无法窜到一起……我得去一趟,哪怕知道接头地点,或者像你说的见到幕后者,我就应该明白了。】 【不小心死掉的话,可是拿不到钱的哦。】 【孔时雨:这方面我比你更清楚。】 【你是不是没有孩子,有继承人吗?至少作为负责的雇主,我得付完剩下的费用啊。】 【孔时雨:和你聊天突然叫人火大。】 【我可是认真的啊。】 另外一头没了音讯。 南宫月笑着放下手机,横躺在沙发上。 即便这样刺激他,好像也拦不住啊…… *** 昏暗紧靠几块电脑屏幕照明的房间内,孔时雨整个人向办公椅后背靠去,椅子随意转动着,他仰头望着天花板,深吸了一口烟,随后将那些漫无边际的雾气吐出,望着它们缓慢与黑暗融为一体。 他又扫了眼身侧的屏幕,此时桌面正好跳出一条新消息。 他“唰”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愣了两秒随即摁灭烟头,关掉电脑,拎起椅背上的外套出发。 年轻时还是刑警的那段时期,他对一些案件的细节就异常敏锐,好像也侦破不过不少大大小小的案件,直到接触了那个圈子。他才真正意识到,原来幼时所看见的怪物不是他自己的问题,而是这世界的另外一面。 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他发觉了自己的不平凡……可随着对咒术界的了解,在与咒术师的逐步接触中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凡。 这是非常矛盾的感觉,咒术界很大一部分人在他看来不过是具备“超人”能力的凡人,他们自私,狭隘,卑鄙,愚蠢。偏偏上天好像没有眷顾他,只富裕了能够“看见”的能力,却无法拥有术式,仅让他徘徊于边界,成为一个边缘人物,真是不甘心啊。 见识过不一样的世界,不仅是金钱上的参差,而是物种之间那种无法逾越的沟壑……原本那平凡乏味生活已经无法满足他了。 后来他果断放弃刑警的工作,充当起了“中间人”,暗地里架通正常社会与咒术界,从中牟利。拥有术式又如何呢,没有脑子一样会沦为上层博弈的棋子。 他先后搭上盘星教,伏黑甚尔,各种各样诅咒师,各个势力都有他的棋子,十多年前干完星浆体那一票,他又自荐到夏油杰面前,为他重新组建盘星教,这么做的目的倒是不说他有什么计划,此时金钱已无法令他动容,只是纯粹地,想在某个历史性的时刻,留上一笔属于自己的浓厚笔墨。 为此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娶妻生子……这不是他人生规划中的部分,他只是沉迷于去做一番特别的事。 当然,像他这样的人将来必定是要下地狱的。 无所谓,平淡地活着比地狱更可怕。 实际上如果不是夏油杰执意要夺取诅咒女王,盘星教或许还能经营很多年。 去年的百鬼夜行计划令他很失望,在那之后他一直处于消沉状态。 第131章 所以当那个南宫月找到她时,他毫不犹豫答应了,好像找回了活着的新目标。 只不过这一次,他不再是作为叫人憎恶的反派角色,而是仿佛回到多年前,那个正义凌然的刑警,满足自己的同时,也顺其自然的为人类做出点什么,也算是稍微让自己心安理得点吧。 年纪上去了好像就容易多愁善感起来啊。 孔时雨站在路边,望了望即将下雨的阴沉天空,下雨就麻烦了,影响视线。 他上了辆出租车,报出一个偏远的地址,那一带附近都是废弃工厂。 一路上他沉默地在后座编辑短信,内容有很长一段,随后发送了出去。 天色愈发沉重,大片黑压的乌云看起来好似末日将至。 按照提前沟通的好路线,避开眼目,上了某栋厂房的天台,他低矮着身体,与另一人汇合。 “人呢?” “已经在里面了,你来的还算及时,再晚点或许就要走了。”矮身在围栏旁的蒙脸男人示意对面的厂房说道。 “报酬转给你了。” “收到。” “没看到接头的人?” “没,对方应该提早就在里面了,一会出来或许有希望见到。” “我知道了,你走吧。” 蒙面男犹豫半晌,还是奉劝一句:“不知道你在调查什么,但能让他们这么隐蔽见面的,肯定不简单,好自为之吧,说实话,这里多呆一秒我都觉得不安全。” 他留下一句话便消失的没了踪影。 孔时雨与他合作多次,早就习惯对方的来无影去无踪的调性。 他继续倚靠在围栏交接的矮墙之后。 零星的毛毛雨从天幕缓缓落下。 伴随着雨滴下落的哗声中,几道人影陆续从厂房内走出。 保镖装扮几人开门立于两旁,再是提前便知晓的那个总监会的长老。 直到黑色车辆将一行人接走,里面终于又出来一位成年男性。 他身着袈裟,半披散着过肩中长发,半扎丸子头…… 孔时雨双瞳骤然放大,几乎是出于本能地,他手迅速伸进衣兜里,做出反应。 比起震惊与不解,他最先想出的是后手! 不能留在这里了,必须马上离开! 转身同时,咒力强劲的水流打在他身上。 为什么会出现“激流”?这里可是陆地,更是天台! 思考同时,他看见了一道非人的身影,它长着红色的如同章鱼一样的圆顶脑袋,身段矮小如同孩童,身躯却有手有脚,与人类有几分相似。 “咒灵吗……你也是……特级?”刚那一下并未将他杀死,更像是一种威慑,他身体完全浸湿,不妨碍冷汗从额间留下,表情完全沉迷于自我思考中,“真叫人好奇啊,你们这些家伙凑到一块,究竟想干什么?还有夏油杰……哈哈……居然是夏油杰……他不可能没死。” “陀艮,先前不是说过了吗,遇到跟踪者直接杀掉就好了。噢,我想起来了,你是想吃掉是吧,不用客气哦。”夏油杰从阴影中走出,双手揣在宽大的袖口中,和善的笑容蓦然狰狞。“不用因为曾经是我的老朋友,就手下留情。” “呵呵,今天真是中了头彩了,”孔时雨靠坐在地上,绝对实力差距下,深知完全没有存活可能,他手从衣兜里伸出,掌心死死握住手机放于耳畔,它已经开启了通话模式,笑了笑,“听到了吧,是夏油杰。” “啊,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女性平静的回复声。 孔时雨舒缓表情放下手机,凝视着对方,全然不顾逐步靠近张口奇大的嘴部的咒灵,轻松笑道:“说起来也有些奇怪,总觉得……其实你不是夏油杰吧?” “安心下地狱吧,或许能在那里找到答案。” “别这么自信啊,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我会在地狱等你。” 视线被咒灵那压迫的巨口遮盖,即使是在生命最后一刻,他也为自己的镇静感到神奇……这样的死亡好像也能接受,总比再过数十年,慢慢老去,身体不再稳健,每日被疾病缠绕,连普通人的体面都维护不了,最终在医院的病床上孤独死去……至少现在这样更容易接受得多。 唯一遗憾的是,他看不到未来是什么样子的了人们究竟有没有因为他的参与,而得到了拯救呢……好想看一眼…… 陀艮将孔时雨吞噬掉,又恢复如初。 它望向夏油杰,眼神写满歉意。 “没关系,计划早就有所改变了,让她知道了也无所谓,就看花御和漏壶顺不顺利吧。” “我要……为……真人……报仇。”陀艮断断续续吐出人言。 “会有这个机会的,相信我,很快……”夏油杰拍拍陀艮脑袋,转身离去。 *** 通话在一阵沉闷的吞吃声中戛然而止。 南宫月咬住下唇,“呲”了一声。 她坐回沙发,手机就放在桌上,望着前不久孔时雨发来的长篇大论,不耐烦地将头发一股脑捋上后脑,松开后又放任发丝自由披散。 大门传出动静,有人回来了。 “呀,真是安静啊,肚子饿了吗?晚饭想吃什么?”五条悟在玄关换好鞋,发觉气氛异常,他在南宫月旁坐下,动作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表情这么阴沉,谁惹你了吗?” 南宫月沉沉道:“孔时雨死了。” 换做平时可能还会调侃两句带有醋意的话,五条悟语气凝重:“谁干的你知道了吗?” “夏油杰……去年夏油杰的尸体,是你亲手处理的吗?”南宫月怔怔看向他,诸多疑点中挑选出关键信息问道。 “我让伊地知交给硝子了,”五条悟愣了下,当即否定道,“他们两个不可能有问题……这和杰有什么关系?” “他的身体大概率被絹索占据了。”她直截了当道。“现在和上层做交易的,是夏油杰,也是絹索。” 五条悟没接话,站起身来电话打给了伊地知,与他进行确认。挂断后又立即拨给了家入。 “尸体确实没有交到硝子手上,被人截胡了。”五条悟说道,“只是中间人对双方都撒了谎,伊地知自己大意了,他没想到经手人是叛徒,毕竟那家伙是早些年高专毕业后就直接入职高专的……而硝子碍于杰和我的关系,所以一直没询问为什么没把尸体交给她处理。” 南宫月听完后愣愣出神。 “在想什么?” “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是他呢?仅仅因为夏油是特级咒术师?” “说起来,今日的交流会也被迫终止了啊,学生们遭遇了特级咒灵和几名诅咒师的袭击,活捉了一个还在审讯中,明天或许会有结果。” 南宫月在惊愕中醒神:“你既然在场,学生们很难出什么问题吧?” “正是如此,这一切都是为了转移视线,他们真实目的是宿傩的手指……高专保存的剩余的手指全被盗走了,顺便还偷走了‘咒胎九相图’。” “也就是说,帮助宿傩回归,也是他们计划的一环咯。”南宫月推测道。 “我是无所谓啦,他们拿走手指也会想方设法给虎杖吃掉,只有一个宿傩也改变不了什么啊,难道打算拿宿傩抗衡我?感觉自己被小瞧了呢,”五条悟不以为意道,“话说回来,孔时雨有遗言吗?” “没有个人遗言,但我想你应该看看这个。”南宫月说着把手机递给他。 密集的字眼占满整个屏幕。 半晌,五条悟喃喃道:“真是如此的话,可真是大手笔啊。” 第119章 东京京都姊妹交流期间会受袭,同一时间高专咒物又遭洗劫。一系列惶惶不安事件刚过去没两日,总监会又下达新的指示。 撤销对诅咒师南宫月的通缉指令。 撤销南宫月咒术师身份。 这接连两份申明意味着什么? 事情转变太过突然,学生们给南宫月又是打电话又是发消息,结果全部石沉大海,于是他们干脆将询问目标转向五条老师。 被学生们的簇拥着,五条悟端着下巴:“嗯……这个嘛……大概就是放弃咒术师身份了。” “什么?!” “欸?” “为什么?!” 一年级三人组同时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因为种种原因,南宫老师已经没有咒力了哦,所以也无法再留在高专了,主要她也不愿意去当监督。” “这么又是怎么回事?” 三人中只有伏黑惠还能问得出话,虎杖与钉崎被震惊得无法出声。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啦,”五条悟似乎不打算为此做解释,“嘛,也不用难过,毕竟她已经回本家准备结婚事宜了,要祝福我们哦。” 简直就是三重打击。 虽然这两人结婚好像是必然且值得祝福的事,可一想到五条老师这样不着调的人,和那么稳重的南宫老师结婚,在太不可思议了…… 第132章 不仅如此,今后还要与性格那么糟糕的五条朝夕相处,处理他的家事,南宫老师可真是……辛苦了…… “喂,你们三个,这幅表情被南宫老师看到会伤心的噢。”五条悟不满道。 远处伊地知正巧路过,稍微瞟了眼操场上的其乐融融的景象,微微叹了口气,五条先生真是强颜欢笑啊,避重就轻把这件事就带过了。 实际上他是清楚的,南宫小姐返回京都本家根本不是为了什么备婚,而是疗伤。据说是封印咒力的后遗症,至于需要封印南宫小姐的原因,早就在上层传开了,尽管他个人并未觉得南宫小姐的术式具备什么危害性,但总监会长老们不那么认为……如今想来,五条先生能同意这个方案来也很难以理解……他不像是这种忍辱负重的人……不论如何……总比五条先生真发疯把总监会的人都宰了要好,今日世界还和平着……真是最好的局面了。 思及至此,伊地知又长长叹息一声,收回视线,往办公楼方向走去。 *** 2018年9月9日,对于日常保持着热闹的东京而言,今日有着意义非凡的事件。 一是在隅田川举办的“史上最具盛况的花火大会”,另一个是在东京巨蛋体育场开启的演唱会,因为是国际最高人气,最具影响力的巨星,东京汇集了不少来自五湖四海的游客们,迎来了近几年人流量最多的日子。酒店爆满,交通无时无刻处于极具繁忙状态一切都是史无前例的级别。 人声鼎沸的涉谷街头,夜幕之下一道巨大无形的帷帐悄无声息落下。 “只针对普通人,只进不出的帐,帐之内的一般市民因为出不去一部分游荡在外,还有一部被第二层帐关在大厦内部,也不知是谁第一个传出来的,说是要找到五条悟才能出去暂时尚未发现咒灵和诅咒师的踪迹。”帷帐外,伊地知说道。“大部分人集中在顶楼几层原本那是适合观景的位置,窗口这边还没抵达,暂且不清楚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五条悟双手揣在兜里,漫不经心地耸耸肩,“总之,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其他小组,按照计划待命,明白么。” “是……是的,已经妥善传达了。” 五条悟扫了眼面前半径接近400米的帐,不为所动地抬脚进入。 这明显是敌人针对五条悟的行动,纵使规模看似不小,上层依旧决定只让五条悟只身一人进去任何人同行都只会成为他的阻碍。 大厦顶层是热门旅游景点,由360度落地窗构成,因能将整个东京一览于眼底而有名。 看来是想利用一般市民限制我行动啊,这想法有够天真的。五条悟进入电梯,楼层按键上方屏幕数字逐渐上涨。但不得不承认,特意选在高层,战斗起来确实很麻烦。 中途又换乘另一部电梯,最终抵达那间对外开放的顶楼。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漆黑的背景下,有投影照射成的点点星光在墙面,在天花板上无规则移动,乍看下来有几分天文馆的味道。 然而室内人群拥挤,人头攒动,往里走几乎没有落脚之处。 注意到电梯明亮的光照,靠近电梯口的人群发出惊奇的疑问:“为什么还有人能上来?” “你是什么人?” “难道是五条悟?” “五条悟?!” “五条悟来了吗?!” “快点放我们出去!” …… “还真是麻烦啊。”五条悟自语一句,利用术式腾空在人群头顶,一步步往里走去。 “喂哦!那个人为什么在空中行走啊?!” “是什么魔术表演吗?!” “什么表演,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家!” “真受够了,警察怎么还不来啊!” …… 惊愕与焦虑交织,原本空旷的顶层此时如同嘈杂的闹市。 穿越走廊直通观景区,五条悟在环形廊道靠窗处见到了此次的的目标。 身着袈裟,半扎丸子头,半披散中长发的夏油杰。 他周围一片空旷,无形的力量将人类阻隔在外,令人存疑的是,他背后架起一道巨大的屏幕,替代了透明的落地窗,不仅如此,这样类的屏幕缩小版每隔一段距离就存在一幕,它们吊挂在天花板上,像是随时准备播放点什么。 “来了啊,我为你准备的场地喜欢吗?五条悟?”夏油杰盘坐在桌上,手背撑着下巴,饶有兴致道。 “这是什么恶趣味吗,我一点也不感兴趣啊,说说你的目的吧,夏油杰,哦不对,”五条悟落在他面前,顺其自然无视周围人的目光,淡然道,“我应该叫你絹索,对吧?” “果然啊,南宫健太和天元那两个该死的暴露了我的秘密,”絹索从桌上下来,“按理说,同为长生者,我不干涉他们姊妹俩,他们也不该打我的主意还好我对此早有预料了。” “所以利用高层对南宫下达通缉令也是你的手笔咯?” “我只是借竹吉间的死,告诉了他们南宫的秘密而已,那些老家伙不那么容易相信一个人,你也知道,但一旦认定,谁也改变不了那固执的想法,不是吗?”夏油杰摊手道。“南宫对我来讲也是不小的威胁啊,想要对付你,不先封印住她的行动,就更没希望了。” “那现在又是想做什么呢?”五条悟站定,一只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摊开道,“拿这些人做人质吗?你觉得我会动摇?” “不,我没那么无知,这点小手段当然还不够。” “呵别废话了,用着别人的身体,在外面肆意妄为,可真够恶心的,既然有胆量挑衅我,也就是说做好被祓除的觉悟了是吧 ?” “不要那么着急啊,谁都知道正面战斗赢不了你……因此,我特地为你准备了一个有趣的节目……” *** “为什么这次要把我们分开啊?而且还是在这种地方待命?” 东京文京区某个商业街街道旁,虎杖坐在路边栏杆上,不解道。 “喂,你这家伙是不满姐姐吗?”少年握拳愤愤道。 “不不不,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他急忙摆手。 “把你们分开是为了平衡战力。”咒术师冥冥笑了笑,“至于地点,这我也不清楚呢,只要有足够的钱,原因有那么重要吗。” “等等……”虎杖指了指远处的天空,“那个也是帐吧?!在这种时候?!” “噢!还真是!”少年眺望过去惊异道。 “确实是呢。”冥冥应了一声。“连动物们也是刚发现。” “所以该我们行动了吗!”虎杖跳下栏杆,活动肩膀,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不,还不行。” “啊?为什么?” “因为还没有行动指令。”冥冥简略回道。 “好吧。” 虎杖又坐了回去,目光一直凝视着帐的方向……那个位置,难道是巨蛋体育场吗…… 路边商场自动重复播放着广告的大屏幕忽然断掉型号,一片雪花后,屏幕场景转换,好像是某个实时直播,分为左上右上和下,三个模块。 虎杖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他瞳孔骤地放大,惊呼道:“那个不是……五条老师吗?!” 左上角是巨蛋体育馆俯视视角,右上方则是火花大会的高空视角。 下方……在某个室内,五条悟出现在镜头中央,好似一切都是以他为主角而构建的画面,他两旁还挤着不少人,看不见的栏杆将他们阻隔在不远处,使这些普通市民成为第一现场的观众。 “各位东京市民,以及游客们,大家晚上好,在这个热闹非凡的日子,为大家奉上极为特殊的节目,希望能你们会喜欢。” 屏幕里有画外音传来,是个和蔼的男声。但他完全没有露面的打算。 路边络绎的行人有些驻足,投去好奇的视线,有些继续前进,只是稍微扫了下屏幕。 “冥小姐,”虎杖不安地说道。 “不止是我们这条街道,附近所有外接屏幕,都是这幅景象啊。”她自顾自说道。 此时冥冥的电话响了,她接起静静听着,眉头紧锁。 “首先为大家隆重介绍一下今日的主角,五条悟先生。” “喂,差不多适可而止吧。”五条悟看向镜头,扬起手,下面模块一花,随后又恢复正常,只是稍微变了一个视角。 *** “这就不耐烦了吗,奉劝一句还是不要再发动攻击了哦,如你所见,整栋大楼都是普通市民,你懂我意思吧,光是咒力震碎这里的窗户,或许就会有不少人失足坠落……况且,你不知道还有多少个镜头,甚至在我背后,建筑外还有无人机的拍摄。”夏油杰笑道,“也不要试图攻击我哦,看到我背后的屏幕了吗,这是巨蛋和隅田川的实况。” “你什么意思?”五条悟站定,嘴唇抿成一条线。 “很好理解,我们做一个选择游戏,”絹索从宽阔的袖口中拿出一块方盒模样的咒物,“只要你心甘情愿在它开启时老实原地呆上1分钟,不做任何行动,那么巨蛋体育馆以及隅田川两地加起来总共超过10万人都能平安无事。但如果拒绝的话……或者在做出选择前,使用武力终止游戏以及直播的话,这10万人,都会因你而死亡……” 第133章 *** “这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啊。” “什么整蛊节目?恶作剧?” “必然是恶作剧啦。” “我看网络上已经炸开了耶。” “没有个申明吗?” “你们知道涉谷那边有一大厦的人被困的事吗,就现在,好像是直播里的位置……” “那个五条悟是谁哦,想以这种方式出名吗?有够离谱。” “可是他看起来很帅欸,真想看一下眼罩拿下来是什么样。” “说不准,有那么帅的话,谁会戴那种奇怪的眼罩啊?” 在质疑声中,话题逐渐跑偏,氛围依旧稀松平常,没人把方才那些话放在心上,全都当做一场恶作剧。 第120章 “冥小姐,这是什么意思!?10万人?真不是开玩笑吗?”虎杖悠仁从惊愕中醒觉,庞大的数字令他缺少真实感。 “恐怕是真的呢,花火大会那边也有帐降下来了。只不过,”冥冥抬头看了眼还在直播中的屏幕,“那人提出的条件,如果答应的话,五条悟或许会受到重创吧,至少也得是这个程度,最坏的结果,死亡也不是没可能。” “更要命的是,一般民众并不知道咒术界,也不能理解五条那家伙对整个咒术界的重要性,听起来只是60秒的要求,任何一个人都应该毫不犹豫地同意,假设10万人因他而死,某种层面上,他也无法正常生活在人类社会了吧。”名为优优的少年说道。 直播的意义就在于让五条悟暴露在民众之下,即便他不妥协,今日之后,这场由五条悟引发的严重灾难将传遍整个世界。 “哪怕明说让他去死,10万与1人,谁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吧。不论任何理由,只要五条活下来,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冥冥补充道。 “可是,造成这一切的不是幕后那个家伙吗?”虎杖紧握着拳头反驳道。 “确实如此,但人们只看到了五条呢。你无法代表所有人,争论这些没有意义。”冥冥开口道。 “可恶!”虎杖不甘心地一拳打在栏杆上,看似坚实的栏杆直接凹了下去。 “不过,五条是不是预料到什么,”冥冥话锋一转,“好像能理解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里待命了……而且,我们所担心的事还未发生,大部分人只将直播看做一场节目……” 画面里五条悟还没作出回应,只听见幕后者继续说道:“没有那么事件给你考虑哦,不是很好选吗?呵呵,3分钟……时间一到,我就认为你拒绝。” 不知对方用了什么手段,让直播不受外力影响,没直接中断,这种需要信号传播的东西,理论来讲很容易被拦截才对。 此时冥冥手机收到短信,里面是新的指令。 “优优,虎杖,我们要出发了。” “好的姐姐。” “终于!” “等等,”一名装扮怪异,上鼻梁有一条横杠一样彩绘的男人拦住他们的去路,“好不容易找到你们,这又是想去哪?” 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一对双胞胎少女,是菜菜子和美美子,去年百鬼夜行出现过,跟随夏油杰的两位未成年。 *** “有时候好像能理解,像你这种活了上千年的老东西,时不时脑子抽了发个疯也算正常,天元死不了就暂且不提,但你不一样啊,比起发疯为什么不干脆找个角落,体面点死掉,现在等于是公开出行啊。” “也不知道是谁在被公开处刑,”絹索背后大屏幕上正放着倒计时,不太明白五条悟如今还能怡然自得与他谈天的自信是什么,他确保自己没有纰漏,于是将一切归咎于对方的傲慢,“对于我来说,生命都是过眼云烟,信仰才是真谛。” “是吗,可惜,我才没兴趣知道你这种只会搞小动作的杂鱼的信仰。”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口出狂言啊。”絹索咬牙道。 这就一场赌博。 最初的想法是占据夏油杰的身体后,利用信息差让五条悟处于震惊状态,只要脑内时间超过1分钟,狱门疆也能将他顺利封印。 再之后,没有五条悟的咒术界,就完全在他掌控之下了。 可现在出现了南宫月这个变故,将他计划打乱。 但也无伤大雅,依旧是一场赌博,只是赢的概率没那么高而已。 他赌的是看起来傲慢自大的六眼,最终还是会牺牲自己,也赌六眼相信同伴会想方设法将自己放出来。 毕竟,任何术式与咒物都不是无解的。 对絹索而言,只要五条悟被封印,哪怕时间没到1000年,只有数月甚至一周,他也是赚的,这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你以为我在拖延时间吗?其实没有,”五条悟笑了笑,“不是想要答案吗,现在告诉你好了我拒绝。” “什么?”絹索从浮想的思绪中抽离,陡然一怔,脱口道。 “我说,我拒绝……至于这场真人秀游戏,你自己慢慢玩吧,反正不是我来收场。”五条悟不以为意道。 五条悟拒绝又该如何做? 这条选项其实不在絹索的预想中,但眼下是真真实实被拒绝了,他不再去纠结其中缘由,从袖口里拿出有两个按钮的引爆器样的东西。 “很好,可别后悔。”他说完,身后屏幕与外界所有连同的屏幕一同出现了倒计时,一样是1分钟。 “东京的各位,如你们所见,五条悟拒绝了提议,10万人与他1他一人之间,他选择了自己,倒计时结束后,巨蛋体育场会释放致命毒烟,在场馆内数万人会平等地死去。而隅田川则大面积预埋的炸弹将引爆,能不能活下来,就看是否受幸运的眷顾了。” “说完了吧,你可真是戏多。”五条悟讥讽道,当即上前,提拳攻向絹索。 这是他真正的速度,快到令絹索差点没能及时反应。 一拳下去仅是擦到了边,还是被不容置疑的力量冲击了出去,身体撞碎了背后屏幕,在观众的惊呼声中,五条悟不管不顾地闪至絹索面前,单手捏住他的颅顶。 “让我看看,到底谁会后悔。”他嘴角噙笑道。 “真是可恶啊。”絹索低声骂了一句。 他余光扫了眼廊间顶上吊下的来的小屏幕,3秒。 不论如何,他也没有损失。 下一刻,他咒力涌动,人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纸人。 与此同时大楼的帐也升了上去。 “3” “2” “1” 画面一致的各个屏幕上,不论是巨蛋体育馆还是隅田川,镜头下一片祥和,无事发生。 “搞什么嘛,没见过这么扯的节目。” “想也不可能是真的吧。”有人马后炮道。 “可刚刚打人好像是真的耶。” “谁知道呢。”有人索然无味道。 大厦里一直因拥挤而不得不停留在结界边缘处人,忽地感受到那股无形屏障不复存在,一切行动不再受限,他们一边移动试探,一边激动大喊道:“这里可以走了!路通了!” “什么!” “真的吗?!” 人潮激动地往应急通道处涌动,此外,电梯处也传来可以顺利出入的消息。 满满当当一屋子人往外面拥挤着,生怕所谓的出入口随时都会关闭。 五条悟站在原地,拿出电话发出一条信息。 【他跑掉了,帐也解除了。】 对面立即回复道:【说明他应该还在大厦里,但是打算混入人群逃跑。】 【其他地方如何?】 【和预想的一样,两边都遇袭了。】 【那边就拜托你了。】 【我正在赶过去。】 絹索脱掉了醒目的袈裟,混入人群撤退,他的表情和周围人劫后余生的庆幸截然相反,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解。 演唱会安然进行,花火如期绽放。 为什么,究竟为什么……不论是毒雾还是爆炸……全都没有发生?难道是他们提前察觉并拆除了?不可能,这么短时间不足以完成一系列行动,帐也没被破坏…… 他怔怔地跟随人群往外走。 只能想到一种可能,那两个老家伙背叛他了……而且是双双背叛……明明两家人都相互忌惮,情报不互通,怎么可能相约好了般地背叛他!他表情骤地阴鸷扭曲,是那个人……绝对是她!南宫月!她到底做了什么!! 他走出大厦,定神看去某个方向,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那边了…… *** 虎杖一方,冥冥姐弟两个与名为胀相的诅咒师展开战斗,虎杖也打算加入其中帮忙,却被冥小姐制止,她吩咐虎杖优先疏散周围人人群,等清空场地立刻放下帐。 人群先是为没有到来的灾难松了一口气,纷纷对这个充斥着恶趣味节目咒骂起来,但随着身边爆发战斗,又陷入恐慌。 他们惊叫着一边报警,一边逃离此地。 撤离工作无比顺利,然而两道身影从天而至,一前一后将虎杖包夹在中间。 第134章 *** 由禅院直毗人与七海建人两人为首,组成的两小队,在赶去隅田川的路上遇上了特级咒灵花御与陀艮,与之一起的,还有数不尽的一般咒灵们。 “喂,七海,所以说我们被安排在这种地方,是因为悟提前知晓了真相是吗?”禅院直哉战斗空隙间问道。 “这种问题别问我,我接收到的情报与你们一样,还是着眼于眼前的战斗吧。”七海抽空说道。 “呵,同一时间居然能收到两条指示,一条直接来自上层,要求在涉谷支援五条,一条却是伊地知,让我们去隅田川。现在问这种话,简直就是多此一举。”来自京都咒术高专的一级咒术师东堂葵不屑道。 “但不得不承认,五条先生是对的。”七海随口道。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早做准备?”七海小组的钉崎问道。 “太过明显或者靠近,会被敌人察觉吧。”七海推测。 更可怕的是,高专内或许有叛徒,但七海没将这话说出来。 “也就是说,两地十万人不仅是诅咒师们的诱饵,同样也是五条老师的诱饵吗,真的是太差劲了。”钉崎蔷薇恍然。 “这不像是五条会做出的决定吧,他可不喜欢搞这些弯弯绕绕。”直毗人说道,“也不会安排地如此缜密,是他那个未婚妻做的?” “这种问题,等稍后直接问五条本人更好。” “切,果然是充满心机的女人,没了咒力还能乱来。”直哉小声嘀咕了一句。“悟娶她可真是倒霉。” *** 东京高专二年组三人由校长夜蛾带领,另加上了伏黑惠一起,组成5人小队,对巨蛋体育馆外的诅咒师进行清扫,击败诅咒师团伙,碎裂嘱托式帐的根基,巨蛋外的帐缓缓升起。 “总觉得,好像意外的轻松啊。”伏黑喃喃道。 “我们这里轻松,也就说明别处遇上大麻烦了。”夜蛾神情凝重道。 “要过去支援吗?”真希将长柄刀靠在肩上问道。 “蛋黄酱。”狗卷附和一声。 “不,”夜蛾摇头看着手机,“继续在这里呆着,必须确保里面人的安全。” “不过,所谓的毒气与炸弹确实是安放了吧……这么大规模的活动,敌人是怎么躲避监察做到这一切,又是怎么在敌人没察觉的情况下解除危机的呢……”熊猫思考状地托起下巴。 “因为高层里有人背叛了……至于如何解除的……我不清楚。”夜蛾直接了当道。 “欸!?”几人发出诧异的声音。 “高层背叛?会是谁?” “巨蛋演唱会和火花大会是村上集团举办的……”伏黑惠用手机在网络上检索着。 “那就是村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但现村上已经洗不清了,嗯……或许村上那位也有部分也被蒙在鼓里呢?”夜蛾肃然道,“毕竟这是会引发战争的计划,如果他们知晓全部,应该还没这个胆量与全世界抗衡。” “但与诅咒师联手也是事实吧,到这个层次还有什么值得他去背叛人类的?” “恐怕是名利以外的东西了吧。”熊猫猜测道。 “鲑鱼。” 第121章 冥冥组的战斗异常不顺,名为胀相的诅咒师比预想的还要难缠,而他似乎还有一名弟弟也赶来了支援。 “你们几个,看起来不像是人类啊,但也绝不是咒灵……受肉对吗?”战斗间隙,她开口道。 他的弟弟能出现在这里……也就是说虎杖战败了吗,但他体内还有宿傩,不会轻易死亡才对。冥冥内心推测着。 “猜得不错。” “你们来自‘咒胎九相图’?”结合前段日子高专丢失的特级咒物,不难想到答案。 这次没人回答她。 “你们把虎杖少年怎么样了?”冥冥继续问,动物们只看到虎杖被引入了商场内部,却突然跟丢,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法。 “放心,他很好。”胀相旁边的受肉回应道。 “姐姐,要不我……”优优刚开口,却被相隔有两条街道的剧烈爆炸打断。 伴随震耳响声而来的,还有极具压迫感的咒力。 这让几人不得不同时停下动作。 “什么!”胀相惊呼出声,随即他收敛架势,蓦地掩面哭泣,“坏相……坏相他死了……” “哥哥……”身为弟第,另一人发出哀嚎。 “血涂,该撤退了。”胀相的悲伤仿佛只经历了数秒。他放下手抬头道,“这里马上就变成别人的战场了。” “要跑了吗?”冥冥挑衅道,她对在自己眼前上演的苦情戏码视而不见。 “来这里只不过是受人之托,还没到值得我们拼命的程度,已经失去一个弟弟了,我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他说朝血涂使了下眼色,果断消失。 “姐姐,我们怎么办?去支援虎杖?” “不,那感觉……是虎杖失控了吧……已经不是我们出面能解决的事态了,何况我也不能失去你呢,先撤退吧。” 冥冥望着弟弟柔和道。 撤退过程中,冥冥视线能观测到不远处展开的激烈战斗,如果不第一时间撤离,他们随时都可能受到牵连,没看错的话,占据了虎杖身体的宿傩,竟然在和另外一个诅咒战斗……那个样貌,是五条曾经遇上过的特级。 声声巨响不绝于耳。 如今唯一庆幸的是,周遭的人群已经疏散完毕,希望能把损失降到最小吧。 宿傩与漏壶的战斗可以说是单方面的压制,甚至是单面的玩弄。 在祓除掉那可怜的咒灵前,宿傩心情还算愉快,稍微夸赞了它一句,没想到那家伙竟哭了。真是好笑啊。 他甩了甩手,仿佛刚才只不过是一场热身。 接下来……趁那小子还未苏醒,玩票大的,就当送他个惊喜吧。 一道身影在整条商业街屋顶急速穿梭,身体轻盈果断,越过一个又一个顶层,虎杖悠仁方向靠拢。 过程中,手里的长刃武器出鞘,露出冷冽的锋芒。 宿傩对一切变化满不在乎,他表情维持着兴奋,比划掌印,嘴里喃喃低语:“伏魔御厨子。” 大地顿时跌入地狱,天色在原本的夜幕下更加黑暗,地面冒出数不尽的尸骨残骸,死亡气息无限蔓延,覆盖一条有一条街道。 即便是躲藏在建筑中尚未撤离的人类,好像此时也无处遁形,浓厚的死意缠绕上这片土地上所有生命与非生命体,它们随时都将被终结。 刹那间,银色光芒一闪而过,利刃呼啸着划破空气,以迅雷之势刺向宿傩所在位置。 宿傩轻微侧身,让剑身与自己贴身擦过,剑身径直没入水泥地面,周遭出现一条条细密的龟裂痕迹。他掌控着极限的安全距离,再快的速度,也没能伤他分毫。 他抬眸望去,屋顶端,伫立着身着现代休闲服饰的女人,一副出门遛弯的装扮。 “是你。”他并未因术式被打断而恼怒,反而忽地有了兴致。 比起思考听说没了咒力的人为什么与看到的不一致,他更感兴趣这种时候还有人敢自投罗网,这可是在他领域之中。“女人,胆敢俯视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绞杀。”她漠视宿傩的威胁,自顾自发动术式。 地面上剑身嗡鸣,空气瞬时搅动,如此近距离之下,宿傩反应再快也无法全身而退。 术式令他半边身体的手脚顿时作废,又在撤离天丛云剑攻击范围时,用反转术式第一时间修补好身体。 “下手真不留情啊,不过,也就是这样才有意思啊!”他说着张开双臂,狂笑起来,数秒后他敛起笑声,指着屋顶道,“呵,去死吧。” 话音落下,他的领域却如同潮水般退去,属于他的力量被另一股规则般的力量中和了,以至于领域失效,不论是【捌】还是【解】均未能发动。 南宫月从楼顶跳下,神色自若地走到宿傩旁边,收回自己丢出去的那把剑。 “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想拉拢你吧,但看情况,好像他们误解了什么。”南宫月自语着看向他,“不过你的‘随心所欲’还真是帮大忙了啊,那个火山头本来是由我来对付的。”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宿傩微微诧异,遇上这种事还是头一回,他端着下巴在一旁分析,“虽然不确定你的术式有什么前置条件,但如今的情况来看,在你面前,我的术式恐怕都不能使用了吧。” 两个人的交流完全不在一个频道。 推算结束,宿傩不仅没有恼火,反倒愈发兴奋:“术式没用,也就是说,要靠普通战斗是吗!很好正合我意!我已经很久没感受到,亲手撕碎女人身体的快意了!哈哈哈哈!” 纵使性格上简直就是无脑的疯子,南宫月也不敢对他大意。 真是有够惊险,如果不是用奇袭打断宿傩的术式,她能不能承受宿傩领域的打击,在里面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第135章 好在一切都和她计划一样,绞杀的目的不是攻击,而是将自己的咒力标记在宿傩身上,方便之后发动两仪咒法。 至于宿傩术式的情报,作为一名千年前就活跃的赫赫有名的诅咒,他的术式能力已全数记录在案,只是调取需要高级权限而已,如今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问题。 而现在的宿傩有几根手指,13根?15根?南宫月不太确定完全恢复了的宿傩,她是否还有一战之力,如今只是停下他的术式就已经很勉强了。 宿傩动身同时,她也提步。 目的不是击败对方,而是等待体内的虎杖醒来。 宿傩的攻击模式非常原始粗暴,拳拳几乎致命。 他用拳头挡下南宫月的横扫。 “绞杀。” 空气再度炸裂。 宿傩脸色微变。 又一道寒冷的咒力袭来,瞄准两人对峙状态中的南宫月。 是物理意义上的冷意,地面上刺出一个个冰锥,迫使南宫月的绞杀停在一半,不得不后撤。 “噢!是里梅吗!?”宿傩当即识别出来者的气息,振奋出声。 身影快速闪至宿傩脚下,他伏跪着。 “是属下来晚了。”留着娃娃头的白发少年擒着阴冷的笑意继续道,“絹索失败了,但好在您这边……” 宿傩抬手制止他继续讲下去,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南宫月:“先把这个女人解决了。” 里梅……宿傩的曾经的跟班,这家伙也还活着?如今也是絹索的同党……他到底是受肉还是长生者? 白发和尚装扮的少年侧头看去,他表情忽地凝重。 “和情报中不一样,南宫月的术师应该被封印了才对。” “是有些棘手,但两个人她就没办法了。”宿傩随口道,“那术式同一时间应该只能对一人使用。” “不是这个,宿傩大人,”里梅解释道,“她是叫魂术的继承人。” “是传闻中,那个呼唤姓名便能剥夺灵魂的术式?”宿傩皱了皱眉,千年前确实有过这么个传言,但他那个时代终究没有见到过。 “是的。” “是吗,那就更不能让她活着了。”宿傩说着转头看去,眼里闪烁着捕猎者的凶光。 南宫月戒备着,冷静分析,对付一个宿傩还在她能力范围内,但多一个来历不明的术式就不好办了,正如宿傩推测那样,两仪咒法无法对两人同时使用。但不论如何,也不能解除对宿傩的制约。 对面两人颇有默契地发起攻击。 白发少年的术式与冰相关,他身边的空气也能凝固成冰,产生大范围的破坏,以此限制她行动。但也仅此而已。 这两个家伙单单来说都不是问题,现在放一起就是大麻烦,偏偏里梅的近身战斗能力也不弱。 如果她做的太彻底,把身为受肉的虎杖完全破坏,那么最后死掉的只有虎杖,宿傩并不会因此而死亡,他的手指或许将再次析出。 ……只能继续拖延了。 不停歇的迅猛攻势下,南宫月逐渐感到吃力。 “怎么了?动作越来越缓慢了啊!”这两人逮到机会还对她进行一番嘲讽。 她的剑削掉里梅半边肩膀,那血淋淋的血肉迅猛增长,一眨眼恢复如此。 又一个反转术式。 她暗地“切”了一声。 也就是说,先耗尽咒力的一方将面临死亡,照目前形势来看,那个人无疑是她。 当然,她可以放手一搏,用毁灭性的力量将里梅彻底粉碎,但身旁的虎杖□□也难以幸免。 南宫月陷入两难的抉择…… 一个失神,宿傩闪至她身后,进入视野盲区。 另一边里梅发起术式,冰锥形成密集的冰瀑席卷而至,围堵她三面通路。 糟了。 面临四面夹击,她无路可退。 她将天丛云剑刺入坚实的地板,现在发动范围形的绞杀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不,绝对是来不及的。 心里她替自己回答道。 只能硬抗下来了。 苍白的巨影从天虚晃而至,明显是只咒灵,也蕴含着庞大的咒力,但却感受不到它的恶意。 南宫月没有反抗,被一团漂浮的咒灵包裹,骤地一下飞离地面。 “真是超级惊险啊,神野老师。” 待到南宫月定神,从苍白的咒力掌中落地,她看清了身旁的少年,对方穿着高专校服,上衣是与众不同的白色。 “你是……乙骨忧太?”她不确信道。 “啊,您还记得我,真是太好了,”他笑的很灿烂,好像因为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五条老师先前还说您记忆出了点问题,可能把我和里香忘掉了呢。” 名为里香的咒灵就跟在他旁边,乖巧地等候指令。 里梅打算再度上前,却被宿傩横着的手臂拦下。 “不用去了,里梅。” “不在这里杀掉她吗?” “算了,时间到了。” 里梅面露苦色,半晌开头道:“那至少,请跟我们回去吧。” “你走吧,”宿傩拍了拍他肩膀,“学校里还有我需要完成的事……至于絹索,他已经靠不住了,不必再跟着他行动。” 里梅一怔,旋即低头。 “属下明白。” 白发少年恶狠狠看了一眼远处两人,意味深长笑了下,转身离去。 不是说乙骨在国外至少要过两个月才能回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还不是谈天的时候,南宫月轻轻点头,表示感激:“还好你来了,否则……” 她没说完,侧面里梅居然跑了。 而宿傩也失去意识昏倒在地。 这一出实在太过意外。两人都愣了两秒。 “我去追他。”乙骨说道。 “等等。”南宫月叫住对方,“别追了,帮我照看下虎杖同学吧,现在我必须得去下个地方了。” *** 东京郊外某处废弃的山洞内。 与夏末的炎热截然相反,里面散发着丝丝寒意。 洞里两人对峙似乎在进行什么交谈,下一刻,南宫月也出现在此。 看清里面两人,她惊愕地呆滞数秒,脱口道:“你怎么在这里?” 她询问对象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白发男人。 而与五条悟对立伫立的,则是从大厦逃跑出来的“夏油杰”。 第122章 孔时雨死的那天给南宫月发了一条很长短信。 里面先是说到他最近感受到的不和谐之处。 两场即将在东京举办的盛世宴会,这两项敲定的极其突然,当它出现在公众视野时,就开启了漫天宣传,实在不符合往年正常流程,关键是它背后的推手,村上集团。 而更另孔时雨觉得奇怪的是,掌握日本绝大部分地下武装黑白通吃的越川,他们家也有些许动静,正因为是地下动作,孔时雨比正常人要敏锐得多。 一个是明面上的盛况,一个是地下莫名流动的军火与生化武器。 【我们不一定只把目光局限在咒术界层面,把这两个结合起来看,最糟糕的情况下,会发生什么?】 这是孔时雨最后一段话,以问句结束。 南宫月还记当时看完陡然生出些许战栗。 不是单只是因为孔时雨的大胆推测,还有另一个原因。 敌人用权利来对付自己,理论上已经快要达到目的了,那么这么多条人命,他打算对付谁?还是说另有计划?需要近十万人生命的献祭仪式? 假设是前者,那么只有五条悟值得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布置了。如果是后者,那将更恐怖。 好在问题发现的早。 那条信息里还谈到了他对目标藏身点的推测。 一个是某栋公寓,一个是某个山区。 它们有个共通点,就是多次跟踪的目标丢失,均在这附近,孔时雨反向推测这其中一定存在着什么联系。 南宫月看到这段大致能明白,或许是他们进入了某个结界,天元说过,絹索的结界术不在她之下,因此制造混淆视听,如同高专那种令咒术师也无法分辨的真伪结界不是不可能。 孔时雨的猜想也误打误撞和真相吻合。 计划里,9月9日必然有变故发生,如果夏油杰逃脱现场,那么大概率会回到他的据点,再做打算,即使他不回去,他的同伴也会去。 她的任务是先负责确保虎杖的安全,然后再去往提前锁定好山区里的唯一一个山洞,追寻夏油杰踪迹,而五条悟则应该去另外那所公寓才对。 可现在五条悟却和她撞到一起。 “哟,”五条悟回望向她,嬉笑道,“来的正好,这家伙还在因绑架虎杖的计划没被我们察觉而沾沾自喜啊,你既然来了,要不告诉他结果?” 绝大部分事都在预料中,只是宿傩没有跟里梅走,令她有些不安,那个时候,纵使他已经到了极限,里梅也能带着虎杖的身体撤退,可他放弃的太快了。宿傩另有打算。 第136章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南宫月收敛思绪说道,她才不想和敌人浪费口舌。 “为什么?”絹索惊愕地愣在原地,脸色因困惑而痛苦,万千思绪转闪而过,他阴鸷着表情道,“你明明……所以……他们不是因为胆小而背叛我,是转投向你是吗?!但这更不可能!你不可能开出比我更好的价码!” “确实,正如你所说,利益置换的话我手上并没什么筹码。”她行至五条悟身旁站定道,“但想让人妥协并不只有利益置换一种方式,不是吗?” 絹索一阵失神,扯着嘴角笑起来:“我果然还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也会是这种不择手段的人。” “对付什么类型的家伙,就用什么样的手段。” “但你没有使用手段的机会才对。”这才是他最想不通的地方,那六位长老不可能给她威胁他们的机会,真有那么容易,总监会的秩序早就崩塌了,毕竟那六名长老都是普通人。 “我才不要和你解释,”南宫月说着看向五条悟笑了起来,“你会下不去手吗,需要我来吗?” 五条悟面色如旧地带着笑意,用手指敲了敲她脑袋:“瞧不起谁啊。” *** 几日前。 姊妹交流会结束后第三日。 总监会六名长老在此聚集与高专。 这回,他们是为了一个人而来。 五条悟带来消息,说南宫月最终同意了他们的方案,而消除咒力的仪式,将在六人见证下完成,执行人是五条悟。 让五条悟去做这件事,一旦南宫月出现瘫痪等意外状况,也怪不到他们头上。 昏暗的室内,如旧的六扇屏风格局。 一高大,一纤细的身影同时入内。 随着身后古老斑驳的门重重合上,狭小的房间彻底封闭。 “呵,终究还是回来了。”一位老者尖酸刻薄开口。 南宫月视线落在中央,不同于往常,六扇屏风中央多了一个矮桌,通体雕刻着精致优雅纹路,看上去价值不菲,矮桌上成列着一个长条形木盒,木盒极其简陋,只有一道发黄接近破损符咒作为封口。这就是今天仪式所需要用上的咒物。 她只是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在矮桌前站定,轻笑道:“我很高兴能见到各位。” “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客套话就免了吧。”另一人回道。 “五条,你来。” 看得出来这几人相当急切,真的很怕她下一秒就要反悔。 然而五条悟却靠立在门背后,双手环抱着,完全没有行动的打算。 “五条,你什么意思?”有人发出不满。 “不要着急啊,”南宫月用平静语气安抚道,“不如我们先简单聊一聊吧。” “事到如今,你觉得还有商量的余地吗?” “不,我没这种想法,”南宫月否定道,“各位这么忌惮我,无非是害怕我那术式,因为未知所以害怕,事实上,我发动术式自身也会承受相应的风险,并非你们所想的为所欲为。” “现在说这种话太晚了,就算真是如此,我们也不会容忍一个定时炸弹生活在咒术界。”话都说穿了,干脆也不再遮掩,其中一人直白道。 “还是说你打算反悔了?”另一人问道。 “我没有反悔,”南宫月顿了顿,“因为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履行你们所谓的仪式。” “你……!” “你想做什么?”“五条,这又是什么意思?” 屏风后一道又一道质问此起彼伏。 “哎呀,稍安勿躁各位,年纪大了心境不应该更稳定吗,怎么动不动就这么暴躁的,比外面的小年轻们还不如,”五条悟嬉笑着,语气忽地严肃,“总之,先听她把话说完吧。” 室内顿时沉静。 “首先我没有违反任何规定,只为了满足各位自私的安全感,就让我独自一人背负这么大的风险……我可不是那么无私伟大的人。”南宫月继续说道。 “那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虽然我没打算履行约定,但此次前来也是想要解决问题的,我也不是那么强硬的人,各位忌惮我的那个术式,我也想到了一个法子去解决,只要今后无法再使用,大家都能安心了对吧。” “你的意思是,有比废除咒力更有效的办法?” “当今世上没有类似的咒物吧,而且束缚也不可能达成这样的效果,毕竟,你与自己定下束缚,究竟是否有效只有你自己清楚。” “确实如此,所以我邀请大家一起参与进来,作为见证人,”南宫月笑了笑,“既然问题是在坐的各位提出的,那么大家也应当分摊一定风险才行。这是我最后的让步。” 话语最后,她收敛笑意,语调里带着些许不容置疑的意味。 “难不成想要威胁我们?” “没错。”她坦然承认,随即不顾一阵倒吸凉气,带着些许窒息般的不可置信,南宫月双手背向身后,一直旁听的五条悟捂住了了耳朵,“各位走出来让我看见你们的脸吧。” 惊慌失措,不解,甚至怒喝交织着,几人身体不受控般,纷纷起身,如她所说的站了出来,将南宫月围成一个圈。 他们最为震惊的还是自己为什么会受术式影响。 这里分明是天元大人的最严密的结界内才对。 这里是他们长久以来最大的仰仗。 “你究竟做了什么手脚!想要怎样!”愤怒压抑着恐惧,桂宫声嘶力竭道。 “不要管我为什么能用术式,也不需要过多惊慌,各位不要误会,我不想要你们的性命,毕竟真要动手杀你们几个老人,随便一个青年,徒手就能办到,不需要这么麻烦。”她稍微安抚了下。 “别忘了我们几人代表着咒术界最高权利!!你这是极为恶劣冒犯行为!”白尾家的老者指着她道。 “南宫,现在乖乖完成仪式,刚才的行为或许我们可以当做没发生,出去也不再追究!”村上咬牙附和。 “还真是搞不清楚状况啊,”南宫月叹了口气,她扫了一圈,六人全在眼皮子底下,随即淡漠出声,“极界神罗殿。” 最后一次与天元见面时,好像就有秘密无法再藏住的预感,她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能与天元再见,于是干脆提出了条件,那是天元欠她的人情。 天元将不干涉她在高专的一切行为,这个概念自然包括不限制她在任何地方使用术式,也不会出发任何警报。 现在她所做的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完成,外面无人察觉,只当仪式进行地有些许坎坷。 烛火隐去,比黑暗更加深邃的黑幕霎时笼罩整座室内,不论是天花板还是脚下坚实的地面,皆数陷入纯粹的黑暗。 不和谐之处是他们却意外地能看见彼此。 他们被禁了声,面面相觑,身体遭受禁锢,被囚在了脚下方寸之地,多走一步,便撞上无形的屏障。 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不知是谁先抬首,在深谙黝黑的环境中,一座经过精雕细琢的巨大人型雕塑赫然显现。 雕塑有着绝美无暇的五官与轮廓,如果不是质感坚如顽石的外皮,或许就是真的活着的人形生物了。 它紧闭双目,以俯视的角度面朝着地上众人,宛如无情的神明,对在场人类进行一场冰冷的审判。 它背后三对对称的骨翼舒展,其末端,是人类的骨掌,手里各握着一把细长的刀刃,萦绕着死的气息。 老者们的愤怒猛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遏制的恐惧。 纵使已经到了半截身子已近入土的年岁,但他们也绝不能接受这样的死亡方式。 南宫月也抬首凝望着头顶,视线似乎没有焦点,她陷入失神状态,看起来在放空自己,半晌,她回过神,收起目光,侧转向左手边第一位老人,漠视他呆滞的表情,抬手指去:“越川隆。” 随后,她指尖顺势移向旁边一人。 “僧贵史,白尾世志,村上和夫,桂宫一男,”她挨个指去,就像是认人一样,念出他们的名字,手指停留在最后一人身上,她轻松道,“千波……” 双唇开合,最后的音节她并未说出声,而是默声吐出。 即使如此,那穹顶上方的雕塑仿佛恢复了些许生气,紧闭的双眼正徐徐睁开。 “追加束缚。”她又继续说道,顶上的雕塑停下一切动作。 “正如各位所见,现在所有元素全部备齐,只要仪式完成,各位都会死去。” 局势调转,这才是她今天真正要进行的仪式,而另外六人却沦为仪式对象。 一片静默,任何人都无法发声。 “但我也说了,对各位的性命并不感兴趣,我也是为了让大家安心才不得已这么做。”她表情有些为难,“只要各位同意接下来的契约,那么仪式便不会生效,如果有人违反契约,代价就是死亡。另外,这个术式会一直保持发动状态,也就是说,我无法再对任何人使用,直至六位全数死去。你们担忧的事情不会再发生。” 第137章 术式已经发动了,她只不过是将这个过程延缓,将结果无限延长,只要六人遵守契约,那么术式正式生效时间则是六人各自死亡的一刻。 在原有术式上添加束缚单就她这个术式而言是可以办到的,她的术式本就是由言灵为基础,附加数个极端的束缚组成。 “契约内容很简单,第一,今日我所做的一切不允许对外泄露,任何形式的都不允许。第二,请允许我加入各位,成为咒术总监会长老团的一员,并对一切咒术界的决议享有一票否决权,终身有效,关于这项,还请各位暂时不要对外公布,替我保密。以上。” 说完,那黑暗与神灵般的雕塑肉眼可见的缓慢隐匿,只不过,那它并不是真的消失了,对六人而言,那种死神降临的感觉一刻也未曾断过。 劫后余生的后怕席卷而来,一个个下意识抬头,所看见的是烛火照耀之下,不那么清晰明亮的做旧天花板,下一秒,他们如同出现幻觉,又再度见到那巨型雕塑的身影,悚然感从背脊直刺激着大脑,不是梦境,更不是什么虚张声势的假象他们依旧时时刻刻都被注视着。 他们的声音不再受限制,却迟迟没人讲话。 良久,越川隆哼笑道:“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算盘,南宫,野心不小啊,是我们看轻你了。” “如果你们不打我主意,也不会有今天。”南宫月驳回道,“我只不过是在自保,要不要遵守完全看你们自己。” “呵,不遵守就等于死,你觉得我们有的选?”桂宫嘲讽道。 “别说废话了,”白尾世志阴沉着脸道,“可以走了吧。” 现在这个鬼位置是一刻都不想多呆了,能跟五条凑在一起的人果然不是什么正常人,她比五条更疯更难以掌控!下一秒她若是说想改变主意了,要将所有人杀光好像也不是没有可能,眼下只求安全回家,其余的再做打算。 “当然可以……关于我加入总监会成为长老这事项,具体公示时间请各位配合我的计划拒绝配合也就等于拒绝契约本身,这不是在开玩笑,希望大家能明白其中利害。”南宫月看着诸位陆续离场,厚脸皮地又将霸王条款重复了一遍。 其实重要的不是她成为长老,而是她手上所谓的一条否决权,那是会打破平衡的权利,今后会如何,谁也不知道。 门口五条悟全程旁观,他含笑不语,好心地让开身替他们开门。 见到五条悟这幅散漫的态度,好像更来气了,村上开口警醒他们道:“不要太得意了,年轻人,往后日子还长着。” 一行人一路跟随者上行至地面。 南宫月嘴唇微动,本想说“你也活不了多久了”这种话,转念一下万一把他气死在这里,自己就成杀人凶手了,有些得不偿失啊。 “村上前辈,越川前辈,”她转而道,前方已经站于室外阳光下的老人先后闻言站定,“我一直都不是你们的敌人到各位这个层次,你们代表的不止是个人,背后还有一整个集体,以及你们的血脉后代们。你们应该很清楚嗯吧?” 两人脸色陡然一变,彼此间投去猜忌的目光,又始终说不出什么话来,甩了甩袖子沉着脸离去。 室外的空地上聚集了一堆人,他们来自各个家族,同样也是总监会的成员。 “真是前所未有的盛况啊。”五条悟站定,双手揣口袋,感叹道。“好想看看这些家伙知道你成为长老团一员后的表情啊。” “既然如此,公示的时候让所有人都到场吧。” “好主意啊!” 南宫月侧头望着五条悟,没有接话。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察觉到异样的视线,他疑惑道。 南宫月笑了笑,摇头道:“没有,只是想到虽然完全是被迫走到这一步,但结果还不错。” *** 五条悟与絹索的战斗很快结束。 双方各自展开领域,【无量空处】以压倒性的优势盖过絹索的领域。 结果毫无悬念。 没有拷问的打算,五条悟毫不犹豫地祓除掉了那个藏匿在夏油杰体内的长生者。 这回由他亲手将尸体带回去,再亲自送去火化。 巨蛋体育馆的演唱会,隅田川的花火大会安然举行,人们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躲过一场灾难。所有被“夏油杰”放出,游荡在外的诅咒们也清扫干净。战斗中损毁的建筑按照往常一样找各种意外事故做了处理。相较于这场牵连10万条人命的布局,损失可以说是忽略不计了,伤亡甚至没有去年的“百鬼夜行”严重。 在此之后,有关村上,越川与诅咒师勾结的审判在高专进行,南宫月成为总监会长老以及享有一票否决权利的消息也在这天对外公开。 这两人之所以与絹索勾结,无非是一个有关“重生”的许诺,絹索向他们两人展现了自己可以长生的秘密大脑移植的术式。 这对身患胃癌的村上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至于越川,他想要拯救的是他的妻子。 不过,南宫月手头没给出这两人与絹索勾结的直接证据,因此下面自有人站出来顶锅。 总监会中,村上,越川两家人手直接少了大半。 这场会议结束后,会对外公示全部过程,它将引起整个咒术界翻天覆地的变化。 总监会不再是六大家的铁桶江山,变成了一个外姓人的囊中之物。 结束会议,南宫月又被学生们包围,他们责怪她连学生们一同欺骗了,非让她将事情原委好好说一遍才肯放她,五条悟这个时候先一步溜走。 摆脱活力的学生们,她带着些许倦色回到神社。 千波宏彦还是住在这里,衣食住行除了保镖与仆人跟随,好像生活没太多变化。 一位老者站在后院那株古树下,负手凝望。 直到南宫月来到他旁边,他才开口:“这棵树有些年头了吧。” “或许比您的年纪还要大。” “呵,那不是很正常吗?”千波彻笑道,脸上皱纹堆叠在一起。“你为什么不把我给你的证据交上去,这样可以把那两个家伙拉下台,到时候再换你满意的人上去。” “没有必要,换不换我的权利都不会有所变化。” “算你聪明。”千波彻瞥了一眼她,赞赏道,“别逼得太紧迫了,有句话叫狗急跳墙来着。” “那还把那种东西交到我手上。” “既然长期合作,我也得知道合作对象是什么层次的人才行啊。”老人神情蓦地肃然,“南宫,你选了条很艰难的路,纵然你背后有五条,但别忘了,你的对手是5个底蕴深厚的家族,御三家一直渗透不入上层是有原因的……这一切才刚开始呐。” 她沉默片刻,换了个话题,说起家常:“要留下来吃饭吗?” “我孙子可不是你的厨子。”老人不悦地哼了一声。 “那就是不吃么,我去叫他少准备人一份的。” “慢着……” …… *** 孔时雨死亡次日,南宫月便通过千波宏彦找上了千波彻。 她只是把过几日将可能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至于千波彻后续是如何与另两家沟通,甚至可能没有沟通,掩人耳目地拆除炸弹与毒雾的,她并不关心,至少就结果来看,他还算值得信赖。 像他这种刚找回接班人的老人,当然希望外界社会越安定越好。 *** 受人瞩目的高层事件过后,高专又一次恢复平静,南宫月同时也恢复了老师的身份。 因前段日子过于忙碌,校长夜蛾破天荒地给学生和教职人员额外批了五天假期。 五条悟自作主张地带着一,二年级学生们去往京都,进行所谓的“修学旅行”。 所有费用都由大方的五条老师承担,夜蛾也不好反驳什么。 学生中除了乙骨忧太和伏黑惠,大家都是第一次拜访五条老师的宅子,气派华丽程度远远超出他们想象。 傍晚,一行人在偌大的宅子里吵闹地用完餐。 五条悟连拍手掌,懒散宣布道:“好啦,接下来要去一个地方。大家准备准备出发!” “去哪?”伏黑惠顺着他的话问道。 “不会是叫我们出任务吧,那样你也太可恶了。”真希呲了一声,隐约觉得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是吧?”熊猫信以为真。 “保密噢!”五条悟故作神秘,一个个字地回道。 “所以是去哪啊?”南宫月不解地看着坐在旁边的男人,悄声问道。 “说了是秘密啦。” 可恶,怎么连她都不知会一声,看来不是什么好事……她内心腹诽一句。 “不可能,五条老师不至于那么坏啦,让我猜猜!难道是什么试胆!?”虎杖跳出来,振奋推测。 “我也觉得,试胆可能性大点。”乙骨同意了这个说法。 “鲑鱼。” 第138章 南宫月背脊一凉,立即坐直。 “你们把他也想的太善良了吧。”真希反驳道。 “就是。”野蔷薇深表赞同。 伏黑惠无声点头。 “试胆的话我就不去了。”南宫月面无表情地擦拭起嘴巴,一副就要告辞的模样。 “为什么?”虎杖问道。 不等南宫月开口,五条悟毫不见外地把手臂搭在她肩上,往怀里拢了拢大声解释道: “因为你们的南宫老师胆小……哎呀,好痛欸。” “痛就对了。”南宫月收回戳向他侧身的手肘,颇为满意。 桌上传出一阵不可思议的感叹。 她无奈地想要起身却被五条悟按在原地。 “好啦,不是你想的那样,先去了再说吧。”五条悟低声安抚道。 “你别骗我哦。”南宫月看了他一眼,深表怀疑。 “很过分欸,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五条悟责备地看向她。 她撇撇嘴,带有点自责地妥协:“好吧。” 大晚上的集体外出能有什么活动,正常人可能是安排一些唱歌类的娱乐项目,但看着车子行驶的方向也不是闹市区。 排除掉所谓的试胆,她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难道真的是任务?很像他干的出来的事,但不至于让全部学生出动吧。 脑中思绪浮想联翩,车子忽地停稳。司机位上,武藏下了车,绕到后坐去给他们开门。 她刚出车门站定,望着眼前一座矮山,诧异脱口道:“这不是去年……” 意识到说错话,她突兀噤声,五条悟刚从车里出来,也不知道他听见没。 “走吧。”五条悟说着,自顾自地牵起她的手,领着她往山间小路深处走去。 不需要再猜,她似乎已经知道答案了。 “不用等其他人吗?” “其他人?”五条悟重复了一边,“他们只是顺带啦,未成年就应该和未成年凑一起。” 难怪他没带墨镜,好像最近只要两人单独相处,他遮住眼睛的频率越来越低了。 南宫月没接话,任由他牵着,与去年一样。 在人前还能保持着一本正经的态度,一旦两人单独相处起来,气氛总是难免变得暧昧。 只不过,她并不讨厌这份的暧昧,只有这种时候,她波澜不惊的内心总会起伏颤动,夹杂着莫名的甜与涩。 是与任何人在一起都无法体会到的心动。 南宫月安静地跟在身后,直至到山顶,有一座小别墅,这个位置不是她之前来的。 “原本是加茂那些人偶尔来度假的地方,我看总它闲置就干脆买了下来。”五条悟牵着她进入开放式庭院。脚下是铺的完整有序的石地板。 “你买来一样也是闲置啊。”南宫月吐槽道。 “但是至少每年都可以来一次啊,毕竟视野勉强还不错吧。”五条悟解释着,松开牵着的手,转身神情郑重地看向她,“我说,你是想起来了吧?” 南宫月微微惊讶,看着他有几分不满和委屈的表情,抿着的嘴唇一点点不自觉上扬,直到忍不住捂着嘴和肚子笑起来。 清脆的笑声在静谧夜晚回响。 五条悟顿时笃定了:“喂,你这也太过分了啊。” “啊抱歉抱歉,”南宫月一边止住笑声,一边扶着五条悟的臂膀,“果然是因为我刚刚露馅了吗?” “呵,”五条悟冷笑一声,“是的,你说漏嘴了,加上这一路你都没有什么害怕的反应。” “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敏锐的时候啊。”南宫月直起身,感叹道。 “什么时候的事?” “在高专发动术式的时候,突然获得了灵感,就是那之后慢慢回想起来的。” “切,那你打算一直不说吗?” “没有耶,只是好像没有合适的时候讲明,而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吧。” “哈?”五条悟发出不满,“这还没什么大不了吗,准备的惊喜就没有意义了啊。”他停顿了下,转而道,“算了,其实本意也不是‘惊喜’。” “为什么要做这些。”南宫月好奇道。 “去年不是承诺过吗,你别装傻哦,明明是讲给你听的承诺。” “可我不是不记得吗?”她反问。 “那又怎么样,这不重要啊,我记得就行了。”五条悟非常傲慢地挑了下眉。 南宫月一怔,微张的双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合上。 简单的直白的一句话竟让她感到失措,她望着五条悟出神,鲜明的面容在星空下如旧美好。 她不禁抬手去触碰他的面颊,手里传递来的是温暖又柔和的触感。 “不需要这样,以后你不会是一个人了,我也不会。”她说道。 五条悟却忽地抓住她的手,另一手拖住她的后脑,俯身吻了下来。 非常浅尝辄止的吻。 他微微起身,两人依旧挨得很近,她能明确感受他的呼吸,那双湛蓝璀璨的双眸回应着她的视线。 她在其中看到了一丝犹豫与勇气。 “和我结婚吧。”他说道。 “有你这么求婚的吗?”她哭笑不得道。 “所以到底要不要嘛。”他急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她抿了抿唇,很自然的笑起来:“好。” 像是无法抑制这份喜悦,五条悟又捧着她的脸颊吻上她的唇。 是深情又炙热的吻。 夜幕中,光彩照人的花火绽放开来。 南宫月睁开眼,她看见五条悟也没眼,斑斓的色彩倒映在他眼底,绚丽夺目。 【因为你,我荒芜黯淡的人生才有了色泽。】 第123章 就在五条悟求婚成功次日,他丢下学生们并宣布自由活动,拉着南宫月去往区役所办理结婚手续。 这一招实在来的是猝不及防,关键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原本需要一些证明材料才能被认可的,但五条悟似乎事先打过了招呼,省去不少步骤。 她非常被动地填写婚姻届,整个过程意识就像填一张问卷调查一样朦胧。 而五条悟一直站在旁边盯着,看起来如临大敌般地紧张。 直到流程结束,他才悄悄吐了口气。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正儿八经的五条太太了!”五条悟高兴地把她揽进怀里,“我们去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吧。” 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简直太没仪式感了,导致结婚就像吃饭一样随意。 南宫月看着旁边几乎手舞足蹈表达喜悦的五条悟,沉沉叹息只怪自己后知后觉啊,这家伙分明就是担心自己回想起之前的事,进而戳穿他们之间虚假的婚约,于是选在了气氛合适的时候向她求婚,抢先一步延续他们之间的关系。 好一个狡猾的家伙。 算了,都是自己选的。她这么宽慰自己。 只不过五条悟或许不知道,即便是想起之前,她大概率也不会主动提及婚约,只当默许它的存在了,不知道五条悟在急什么,这就是所谓被冲昏了头脑吧。 虽然是草率地结婚了。 但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实质性变化。 至于什么时候将消息告知家人朋友,什么时候筹办婚礼,两人都表示很迷茫。 “婚礼如果近期没有空举行的话,就干脆等到明年春天吧,我可不想大冬天的到处忙活。”她像是在聊工作般地聊起这件事。 五条悟没有任何意见,有种人生已经大圆满的满足感。 回到家中,五条悟又外出了会,端着个小木匣子回来塞给她。 打开一看,是枚宝石金戒,戒身镌刻着细细的咒文,除去宝石本身的价值,年代上应该也挺久远,一看就不是凡品。 “是五条家世代传下来的戒指,就是太丑了,压箱底吧。回头我们自己买一对好看的。” “我也觉得。”南宫月点点头,对此深表认同。 *** 假期倒数第二日,计划是去usj主题乐园。 看得出大家都异常兴奋,就连一向对娱乐项目冷漠的伏黑惠和禅院真希都不例外。 清早南宫月看着一行人眼下的乌黑,会心笑道:“大家是昨天晚上兴奋得睡不着吗,黑眼圈都出来了哦。” “提问!”熊猫举起手,“南宫老师为什么戴墨镜?” 她气定神闲地扶了扶眼镜框,面色不改:“阳光有点刺眼。” 虎杖愣了下:“现在不是7点不到吗?” “虎杖,有些话就不要问了。”伏黑在旁边提醒道。 “呃,为什么?” 五条悟从室内出来,鼻梁上一如既往架着墨镜。 “好了,大家出发吧。” 主题公园位于大阪,过去要一个多小时。 南宫月上了车就靠着闭目休息,这段时间还没起这么早过,外加确实有点小小的兴奋,导致睡眠不足,五条悟倒是好,每天没睡几个小时都能保持精力充沛。真是羡慕啊。 第139章 她记得睡前还是靠着窗,达到目的地被叫醒,发现已经靠在了五条悟身上。 她用手抹了抹嘴角,很好,没流口水。 补好觉,也不再戴那副太阳眼镜,她取下留在了车上。 一行人聚集在游乐园门口,先是在标志性的地球模型前,由路人帮忙拍照,合影留念,这样融洽的氛围好像终于有几分修学旅行的模样了,只可惜,谁也无法想象到这是一所学校一年级和二年级全部加起来的总人数吧。 熊猫很显眼,但丢进主题乐园反而完美融入,唯一麻烦的可能是他自己会遇上不明真相的游客,以为是工作人员,抢着合照。 五条悟给大家发放了vip通行证明,免去了排队烦恼,让大家按喜好去玩项目,不需要捆绑着集体行动。 于是变成了几个小组,各自去了不同方向。 “明明暑期都过了还这么多人啊。”南宫月取了一份地图,摊开来,感叹道。 “就是这样才有气氛啊。”五条悟凑过来,俯低身也投去好奇的目光。 “那怎么又不跟大家一起?”南宫月抬眸扫了眼对方收回视线。 “哎呀,那不就打扰到我们约会了吗?”五条悟一副明知故问的语气。 好吧,其实她倒是觉得这种环境下,周围再闹腾一点也不错的样子。 她将思绪放回地图上,食指在上面逆时针旋转一圈。 “我们按这个顺序去玩?或者悟有什么想法吗?” “没有。”他摇摇头。 “那就这么定了吧。”南宫月收起地图,正好对上五条悟探究的目光。“怎么了?” “你之前没来过吗?”五条悟说道。 “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得出的结论。 “是吗。”他悠然笑起来,牵起她的手,“走吧。” “干什么一下心情这么好?”南宫月有些不解。 他们朝园区里面走去,一路上往来游客络绎不绝。 “因为我也没来过,我们两个都是初体验,会留下很难忘的印象吧。”他很理所当然地解释道。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狼虎之词,南宫月思绪发散,不由得往奇怪的方向想去。 她咬牙竭力不让自己表情出现变化,以免被对方察觉,到时候一定会被嘲笑。 “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啦。”她嘀咕一声。 “任何一件事情都很重要啦,”五条悟发表起言论,“毕竟差点就让人捷足先登,还好,现在陪你来这里的是我,嘿嘿。” 南宫月哭笑不得,好端端的你怎么提那个家伙?还这么沾沾自喜,懂了,是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吗? “还在耿耿于怀吗,这回可是你先提的哦。” “没有耿耿于怀啦,只是这两天突然想到,如果你没有离开,和我一起去东京,大概率毕业后我们就结婚了啊。” 南宫月一怔,脸颊有些发红,就事论事道:“谁说的,说不准我们只会成为好朋友耶。” 是一同长大的青梅竹马,也是知己知彼的好友,然后看着彼此各自恋爱,结婚,送上祝福?换做现在,她想都不敢想这种情况,也绝对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 “不会的,你一定会喜欢上我,我也会喜欢你。”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扬眉道。 还真是大言不惭,南宫月撇撇嘴反驳:“你喜欢我就算了,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喜欢你?” “哈哈因为已经证实过了,有人即使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也会再次喜欢上我欸。” “胡说八道。” “你亲口说的。”五条悟不会在这方面骗她。 “什么时候?!”她一下子慌张,努力回忆种种细节,这种情况只有她喝醉了才可能发生!今年以来只有那么一次! 南宫月紧了紧掌心,准备追问,五条悟却指着项目门口打断她的动作:“啊,到了,先去看看恐龙吧。” 切,什么时候学会的这招。这分明是她的惯用伎俩。算了,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这种糗事。 项目是经典的,以侏罗纪公园为蓝本的激流勇进。 整体不算刺激,主要是沉浸式体验,在最后关头开放式船艇从高处落下,俯冲往下,激荡冲天的水花洒下,正常来说乘客一定会被淋湿才对,在工作人员奇异的眼神下,他们俩却无事发生般的下了船。 不愧是出名的游乐场,面积大的出奇,光是第一个项目到第二个项目之间他们就走了好久。 午餐时间去了【op】的主题餐厅吃饭,正好遇上cosplay表演,coser给用餐的游客们送去糖果和饼干,南宫月这桌好像收到的格外多,隔壁桌的小孩看了眼都瞪直了。 “那家伙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啊。”桌子对面,五条悟环抱双臂,鞋跟不停点地。 他指的是某位男coser。 “只是多送了点东西而已,请不要大惊小怪。”南宫月撕开其中一颗的外包装,递给他,“吃吗?” “我才不要!”五条悟闹起小脾气。 “那我自己吃了哦。” “不行,我改变主意了。”他抓住南宫月手腕,拉回的同时探身凑了过去,果断把剥好了的糖咬住然后放进嘴中。 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唇畔的柔软,还有牙的坚硬,带着些许温热湿润的舌。触电一样的感觉。明明私下亲吻过好多回,但她还是在看到五条悟吞下糖后第一时间就缩回了手。 五条悟却一副骄傲自豪的样子,墨镜后这家伙一定是在盯着她表情看。 真惆怅啊,又一次在他的撩拨下一秒败下阵来。哪怕以前和他在训练房武力对练也没这么不经打过。 可恶。 怅然只持续了一会,她定了定神,把剩余的糖果和饼干都分送给了隔壁桌垂涎已久的小孩们。 吃完饭在路边与游客们一起观赏花车巡游,下午与又去玩了剩下半场。 从小黄人项目里出来,南宫月被旁边的周边商店吸引了,她拉着五条悟在里边逛,给自己和他各选了一些t恤。 “原来月喜欢这种啊,前面都没见你买东西。” “对啊,不是很可爱吗?” 南宫月扫了圈室内,里面又进了不少人,商铺本身就不大,收银台也排起了长队,她指了指门口:“你太占地了,去外面等我吧。” 五条悟摸了摸鼻子,怎么有种被嫌弃的感觉啊,但因为确实变得越来越拥挤了,又不好反驳什么。手揣着兜独自去了门外。 他倚靠着外墙,一只脚脚掌在地面有节奏地拍打。 “那个……” 身旁突然来了两位少女,尽管精心打扮过,化了成熟的妆容,卷了头发,但一眼就能瞧出这两人还是学生的年纪。 其中一人踌躇着,有几分害羞地拿出手机,把头发撩到耳后:“请问可以互换联系方式吗。” 是搭讪啊,五条悟不是很意外,以往他不是很忙的时候,在路边遇到这种情况,还会感兴趣地聊上两句再拒绝, 至于现在…… 他抬起手掌,立在身前,义正言辞道:“真不好意思啊,我结婚了,我家那位还在里面呢。” “诶……”另一人意味深长地拉长音调。 “那个,只是想要认识一下你!没有别的意思呢!”旁边的少女看起来鼓起巨大勇气。 “这样啊……”五条悟喃喃自语,又报出一窜号码,笑道,“你们加这个吧。” 两人对视一眼,欣喜地打开手机,急忙把刚才的数字记下,五条悟好心地又重复一遍,怕她们忘记。 “呃,怎么性别是女?” 两人困惑地抬头。 “因为这是我家那位的号码啦。”五条悟摊了摊手。 少女瞬间变了脸色,起初的羞涩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恼怒涌现。 “久等了,”清脆的女声打断即将发生的争吵,南宫月腕间挂着购物袋,站至五条悟身旁,她扫了眼两位少女,疑惑道,“悟,这两位是谁?” “这个嘛……”他刚开口。 “抱歉打扰了!”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完就匆匆离去。 “看起来还是学生吧,你真是罪孽深重耶。”南宫月望着背影喃喃道,她拿起手机屏幕摆在他面前,上面有个好友申请,“这也是你干的好事吧?” “我可是拒绝了,也已经说过自己已婚,她们好像不太信,所以干脆把你联系方式给了她们。” “真是恶劣的做法。”南宫月哭笑不得地评价一句。 “本来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啊。”五条悟非常有自知之明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下回换别人的号码给吧。” “说的也是啊……喂,你这种想法更恶劣才对。” “开个玩笑而已,你居然当真了,”南宫月一脸无辜,“噢,对了……” 她想起什么,手在购物袋里摸索,很快拿出两个发箍,上面各有一排小黄人娃娃。 南宫月摆了摆手示意他蹲下来一点:“我们一起带这个吧,特意买了两个。” 第140章 一路上见到不少人戴着这种发饰,一点也不幼稚,还很可爱。 “一定要现在吗?”五条悟嘴上抗拒,但很有兴致的表情出卖了他。 “出了园区就没意思啦。”她微微垫脚,尽可能不弄乱他发型地卡住脑袋。“快让我看看。” 南宫月伸手取下他的墨镜。 五条悟全程配合着。 她表情微滞,看起来有些惊讶,又默不作声地把墨镜塞进五条悟的手里,拿出手机,对着他的脸“咔嚓”一声,拍了张照片。 “有没有把我拍的很帅气?”五条悟头上顶着三只小黄人靠近。 “你怎么都很帅的啦。”南宫月立马收起手机,把他脸扒开,一副珍贵的藏品不想对外示人的态度。 “什么嘛,明明拍的是我诶,还不给人看。”他小声抱怨,却因为被她夸奖又很开心得合不拢嘴。 他从南宫月手里拿过第二个发箍,也给她戴上。 这样两个人头顶着6只不同的小黄人。 “噢!”五条悟眼里放光,“超可爱啊。” 被这么直白地夸赞,南宫月一怔视线有些游移。 结实胳膊蓦地揽住她的肩膀,她被拉进宽阔的怀中,循着动作看去,五条悟另一手已经高举起手机,她看见屏幕里五条悟裂嘴直笑,还未等她做出任何反应,已经自顾自地按下了拍照键。 一连拍了好几张。 五条悟松手,这回变成南宫月凑过去瞧。 “这张不错诶。” “不行,我怎么能这么呆。”南宫月果断摇头。 五条悟不由分说地已经设置成了屏保。 “……”南宫月沉默。 他侧头道:“我也发给你了,你也做一个屏保啦。” “才不要。”她驳回道。 “真冷淡啊。不愧是我老婆。”尽管有些遗憾,但也不强求,说着就拉起她去往下一个目的地。 求婚之后这家伙也不是没有变化,好像轻浮,满嘴跑火车这方面的表现更加明显了。 南宫月手里,黑着屏的手机忽而无声亮起,是收到新消息的提醒,而它的背景是一张头顶三个小黄人玩偶的白发男人的大头照。 天色渐晚,他们又在餐厅里用过晚餐,准备回到园区大门口与其他人汇合。 然而刚出餐厅南宫月就有些丝丝不对劲的感觉。 具体哪里不对也说不上来,在夜色之下走了半条街,她突然醒悟。 “这音乐是怎么回事,有点奇怪啊。” 园区播放的背景音乐依旧是欢快的调子,但里面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诡异。 “哪里奇怪了?”五条悟一脸迷茫。 前方十字路口蓦地传来惊声尖叫,不同的是这声音里带着几分亢奋。 南宫月循声望去,路口围了不少人,她脸色一下苍白,定住脚步。 就连五条悟也懵了下,下意识转头,看到旁边人投来异样的眼神。 “我是真不知道啊,怎么会有这种特别节目的……”他恍然地“啊”了一声。“对了,是万圣节吧,但现在也才9月啊……” 路口穿着各色服装的coser们开始集体移动,简单地披头散发的白衣女鬼;装扮精致好看,脸部画着夸张可怖妆容的鬼娃娃;提着电锯的杀人魔;妆效逼真的不能再逼真的丧失…… 就这么一眼扫去,便看到了不少恐怖元素的混合。 灯光非常应景地变化了,园区顿时被昏暗的蓝与青交织的光线渲染。 “好啦,这看着很明显都是假的啦。”五条悟拍了下她的脑袋安慰道。 “我当然知道是假的,”南宫月一副我又不是傻子地与他对望,说出自己真正的担忧,“里面混进去一只真的怎么办?” 五条悟愣了一下,“噗”地一声,不顾形象地捧腹大笑起来。 南宫月的眸光一下冰冷到极点:“喂,你很欠揍啊。” “你太认真了,我实在没忍住。”意识到说错话,他立刻噤声,收敛肆意的笑容,严肃道,“我错了总之,穿过这条街就到大门口了,忍耐一下?” 南宫月紧闭着唇,没去接话,脚像灌了铅般走不动。 “闭着眼睛就好,我带着你走。” “完全看不见更没安全感啊。” “这样如何,”五条悟说着取下鼻梁上的眼镜,架到南宫月眼前。“至少也能分辨周围环境。” 五条悟的墨镜对她来说有些宽,但勉强能戴住。 视线被一片漆黑遮掩着,这就是平时他看到的吗,也不对,他能看到更多东西,却又和普通人看见的不一样。 注意力成功转移,好像确实不那么害怕了。 她挽着五条悟坚实的胳膊,半个人都倚靠上去,跟着他步伐前进。 即使有什么危险,他也一定会挡在前面吧。 “他们会冲上来吓我们吗?”南宫月略有不安道。如果有谁贴脸吓唬她,余光也是能瞟见的。 “不会的。”五条悟笃定道。 “为什么?” “无限把他们拦在外面了。”五条悟挑了挑眉道。 他们周围两米,不会有任何人靠近。 南宫月撩起眼皮仰视过去,有限的视野能看见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以及充斥着少年感的脸庞。 此时此刻恐怖和欢乐的气氛,世间一切纷扰好像与她无关了。 她内心只有一道深深的感触。 可真帅啊……能和这家伙结婚真是太好了。 第124章 2018年,年末。 南宫月缩着腿,坐在公寓沙发上吃着薯片,面前电视里正放映小春主演的电视剧。 从前日放假后,他们就没住在高专了,不论是日常生活还是外出肯定住公寓这边方便得多。 五条悟给他做了顿早餐就出了门,没提去干什么,南宫月一律默认是任务。 她换了个姿势,盘起腿,抱着超级大的哆啦a梦,背向后靠去。 啊,没有比这种一觉睡到自然醒,什么工作也没有的日子更惬意的了。 自从上次京都休假回来后,她几乎一刻也没停歇地被任务和会议包围。 长老团那些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拿出来溜溜,然后中途参着一件非常重要且离谱的提案出来。如果南宫月哪天感到厌烦,那么会默认为她投了通过票。 她合理怀疑那些老家伙想借机为难她,虽然不能把她从长老团踢掉,但总归能恶心恶心自己,也算是出口怨气。 她只当是陪这群固执的老人周旋,比精力她难道还输给一群老人不成? 总之,每天早起贪黑,直到年末各大家族要忙碌新年的事宜了,才终于消停了些。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暂时的,那些老人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要不了多久连会议都无法亲自到场。这是他们这些家伙最后的无声抗议与挣扎。 大门传来动静,南宫月瞬间把这些不好的回忆抛到脑后。 她看见那个帅气高阔的身影进入室内。 “果然还是家里暖和啊。”五条悟感叹着在玄关换好鞋。 这么快?南宫月视线还在电视上没有移开,看了眼时间,才出去不到半小时:“还打算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中饭呢,来不及我就自己去吃了。” “一个人吃饭不寂寞吗,再说了下午不是要回京都吗。”五条悟说道。 “只是没想回来的这么快而已,任务地点很近吗?” “任务?什么任务?”五条悟疑惑出声。 “你不是去任务了吗?”南宫月放下薯片,顺便擦了擦手,探头望去。 “才不是啊,”他一手提袋,一手插兜走近,抬了抬手里的东西,“给你拿礼物去了。” 南宫月有些惊讶地瞪大眼,这家伙平时也会带点各种伴手礼回来,但特意亲自出门给她买礼物好像还是头一回。 “什么东西?”她眼里泛起期待。 “打开看看吧。”他很神秘地把包装袋递过去。 南宫月从里面拿出一大一小两个首饰盒,隐约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是很确信。 她先打开大的方盒。 丝滑柔顺的绒布内成列着一条闪耀夺目的项链,眸中倒映着璀璨的光芒,主要是中间那枚透着粉色光彩的大颗钻石,让周围的白钻也失去了颜色……这价值绝对不菲。 实在太过震惊了,南宫月一时呆愣,忘记作出反应,也无法挪开眼。 曾经混迹过演艺圈,她也不是没有见识过什么叫奢华。 只是,即便是顶级珠宝品牌店里摆放的收藏级项链,好像也比不上眼前这条。 “喜欢吗?”五条悟站在旁边,静静地观赏她的表情。 “嗯,”她难以言喻地点点头,“就是,太夸张了点。” 这条项链估计可以买下两三套这样的公寓了。 “不夸张的啦,你应该大胆点,五条太太。你值得它们,哪怕更多。”他满是笑容,坐在她旁边,翘起腿,顺便散漫地抖起脚。 第141章 被轻浮的态度一秒拉回现实,那种恍惚感消散去,她好奇道:“哪里买的?” “前不久香港有个拍卖会,我让武藏拍下的,主要是手续耽搁了很久,刚刚在楼下又签了不少东西。”五条悟说着往后一靠,有几分抱怨,又坐直,转而道,“你能喜欢就好,到时候再做一条好看的婚纱,嗯……婚纱你得自己去挑款式了。” 南宫月听到这里又怔了一下:“说起来,我还以为是举办日式婚礼。” 以她对御三家的了解,家主结婚必然是传统婚礼吧。 五条悟听完也定住了,他表情凝滞了两秒:“这个嘛……可能日式婚礼也需要的吧……我们可以办两场,两场嘿嘿。” 南宫月回以无言以对的表情,这家伙是把自己还是五条家家主的设定给忘记了吗? 既然是婚礼,那么免不了家中长辈出席,纵使五条悟再怎么随心所欲,传统形式该走还是得走一次,也算是对外一个交代。 “你决定就好。”南宫月对此没什么异议。 她小心翼翼关上项链盒,又拿起另外小的盒子。 里面摆放着一对戒指。 “是婚戒啊!”尽管和预感一致,她依旧感到惊喜。 戒指相比之下要低调太多了,但这不妨碍她的喜欢,因为是今后会日常佩戴的东西,太高调反而带不出手,此外,她还注意到内圈镌刻着自己和五条悟的名字。 “戒指呢,喜欢吗?”五条悟从首饰盒里取出女款,给她带在手上,大小正正合适。 “非常喜欢。”南宫月张开五指,笑得很灿烂,“不过不是婚礼上再戴吗?” “等不及了啊。”五条悟手掌贴了上去,与她十指相扣住,“好好戴着,让那些想搭讪,对你有想法的男人断了念头。” “好啊,你也得戴。” 南宫月要松手,想帮他戴上,五条悟却没松手的打算,稍微向回使了点力,她一下失去平衡倾斜着上身靠入他怀中,随后迎面落下的是肆意的亲吻。 戒指盒掉落在地毯上无人问津。 或许是他刚从外面回来没多久,唇还是凉的。南宫月不疾不徐地回应,将温暖传递回去。 只是浅尝辄止了半分钟,五条悟就停下了。 南宫月讪讪地把首饰盒捡起,拿出男戒给他戴上。 某种意义上,他们像是一对有模有样的夫妻了 。 电视里剧情好像走到高|朝,注意力成功被拉走,她收好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又缩回沙发上看剧,五条悟好像也有了兴趣,于是变成了两个人窝在一块。 “你喜欢这种狗血伦理剧?”南宫月问道。 “不是很有意思吗,而且演员还是现实里认识的,看起来就更有趣了你把这段录下来发给小春,告诉她我们两个在看,她会不会觉得羞耻?” “不会的啦,合格的演员应该早就免疫了。”南宫月嘴上这么否定,手头还是照做了。 很快她收到回复,南宫月瞧了一眼,“咯咯”地直笑。 “你说得对诶,”她把手机摆到五条悟面前,对方回来一大长串【啊啊啊啊……】“看来是我高看她了。” 她放下手机,又很自然地半靠入五条悟怀里,拿起剩下的薯片边看边吃。 五条悟动作娴熟地找到间隙加入吃薯片的行列。 他眸光不自觉下移,看着那个脑袋还有依偎在怀中的人,一下回想起曾经他们也一起看过电视,是第一个能陪他看电视的家伙。当年那个小鬼居然现在成了他的老婆,仔细想想还真有点不可思议啊。 总之,还没好没成为别人的老婆。是他赢了。 用过午餐,下午按照约定时间出发。 假期会持续到新年结束。 听五条悟的意思,以往过年回不回京都,乃至回不回本家都全凭心情。 当然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也会回去,象征性呆上两天。 南宫月觉得这点和自己很像,新年和谁过,在哪过都不重要,因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所以在都一样,甚至可能在出租的房子里工作,时间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了。唯一不同的是她耐得住孤独,换做五条悟那家伙听了,肯定吵吵囔囔问她难道不寂寞吗? 今年好像不太一样了,好像真的有了家,有了某个归所。 出发前,南宫月与往年冬日一样套了一身长大衣。 “确定就穿这么多吗?”五条悟看了她一眼。 “有什么问题吗?”南宫月换上鞋,表示困惑,“再说了,你穿得比我还少啊,冷的话别指望找我借衣服。” “我才干不出这种事。”他从旁边衣帽架上取下一条围巾裹住。 南宫月投去怀疑的目光,把“你分明干得出来”写在脸上。 然而当她离开公寓大楼,走到户外就知道自己错了。 今年的冬天怎么这么冷,东京都还没下雪。 还好他们应该不会在外面呆太久,等上了车就会暖和起来。 她倒吸一口气,缩了缩脖子,雾气可见地从嘴里吐出。 “我说什么。”五条悟语气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思,又自顾自解下围巾,围上她脖子,动作有条有理地帮她佩戴好。 围巾还是温热的,就像是提前暖好给她一样。 南宫月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嘀咕地道了谢。 这男人总是会出其不意的浪漫一下,戳动她的心。 抵达五条悟的宅院已经是晚上。 关于她和五条悟成为法律层面上的夫妻一事,早在五条家内部传开了。 家里所有人见了她都改口叫夫人,听在耳朵里有些不太习惯。 晚饭后,下人们撤掉餐食,南宫月还没起身,就见到武藏端来一大摞文书给她,旧式的书籍和新制的文件混合在一起。 她满脸狐疑。 “夫人,这是五条家所有的资产,包括不动产,投资项目,咒具清单……”武藏一一介绍,听得她嘴角抽搐,又拨出一部分文件。“这些是需要确认并且签字的。” 她向五条悟投去质问的目光。 “哎呀,就是让你知道一下,”他说着牵起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在手背上拍了两下,“毕竟以后这些也是你的了。” “你是想说以后让我帮你处理这些事务吧。” “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是了,五条虽然比起另外两家,规模看起来小了些,但总归是御三家。五条悟这种平时报告都不自己写的性格,完全不可能处理这种杂事尽管他有这个能力。 “之前是谁在做?” “宫本管家,但是他打算退休了。” “我又不可能一直呆在京都。” “不一定要亲力亲为,偶尔回家的时候,顺便过目一下就好了,我们家马上会有第二个宫本管家了。” 南宫月下意识抬头,看到武藏背影一下子颤抖了一下,立即窜出视野范围,看样子这些对武藏而言也是很棘手的东西。 “所以,哪怕是‘过目一下’,你这个家主也不愿意做吗?” “老婆,体谅一下我嘛。”他语调一转,忽然肉麻起来,南宫月像触电一样打算撤退,却被五条悟一把抱住,白发脑袋埋在她颈窝里,来回蹭着朝她撒娇,短发末端的软刺弄得她发痒。 这人真是的,靠上来跟座山一样,推都推不动。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脖子实在不耐痒,发着笑妥协道。 “是答应了吗!老婆你太棒了!不愧是我老婆!”眼见得逞,他毫不吝啬地一顿猛夸。 她被赞美的晕头转向,顺着对方的话应了下来。 然后,场景变成了他躺在榻榻米上看漫画书,面前还摆了份点心,非常享受,甚至还时不时傻愣愣地笑出声。 而她在一边加班。 可恶啊! 如果她再无赖点,直接掀桌不干了。高地也得让五条悟在她旁边老老实实安静坐好才行。 压制住掀桌的冲动,她告诉自己要冷静。 算了,和心智不成熟的家伙计较,就像跟小学生吵架一样幼稚,这不是她能干得出来的事。 加班终于结束,南宫月把核对过的文件整理好。 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五条悟的目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再沉浸在漫画世界,而是盘着腿在桌角,悄悄地观察自己。 “你一直在看我?” “是啊,你太专注了。”五条悟感叹一句。“平时很难见到呢。” 是这么个道理。 “但也没什么好值得看的吧。”她站起身来。 “我觉得很好看。”五条悟跟着一同起身。“去泡温泉吧,这个天泡温泉再适合不过了。” “好啊。”南宫月欣然点头。 “和我一起吗?”五条悟很随意问道。 “不要。” “真遗憾。” 作为一对情侣,甚至夫妻,他们之间的进度还停留在某些亲密的擦边行为,要现在让她直接和五条悟坦诚相见,这道心理防线还打不开,实在打不开。 第142章 温泉并未设置在主院,而是对应本家的原本后山的位置。 汤泉也不只一处,他们分开去泡。 本来还有些犯困,在微烫的水里稍微泡了会人都清醒了。南宫月从池子里出来,擦干后穿上浴衣进入更衣里室。 五条悟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解开盘着的长发,稍微理了理,发现没有沾湿,于是,随着五条悟一起回了卧室。 仆从已经提前打扫干净,里面只有一张双人榻榻米床。南宫月不是很意外,而且她也习惯和五条悟睡一块了。 五条悟坐在沙发上,接起打进来的电话。 这个时间,难道是任务?也不知道是哪个咒灵这么缺德,不让人睡觉。 她静静听了会,从只言片语里判断出并不是任务。 望着靠背上的白发后脑勺,突发奇想,来了点兴致。 南宫月从榻榻米上捡起一个小抱枕,朝着五条悟后脑扔去。 她确信自己瞄的很准,但在就要击中的前一刻被对方反手接住了。 他都没回头! 简直就是开挂! 她不愉快地咬牙,偷袭失败了。 “我知道了,明天再给你答复吧。”五条悟泰然自若地把手里的靠枕放到腿上。 “臭小子,这种事还要答复?”电话对面男人的声音又生气又无奈。 “噢!”五条悟发出声响,脑袋受到撞击稍微前倾了下,背后第二个枕头落地。 “怎么了?” “没什么,有只捣乱的小猫咪。” “你养猫了?哎,我跟你扯什么废话,总之,你俩不过来,就是我们过去。” “诶?别这样嘛。”五条悟还没说完,电话就被对面挂断了,“切。”他小声地发出不满。 第三个枕头砸中他脑袋。他从沙发上转身站起。 南宫月站在不远处,一手叉腰,一手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你在干什么,枕头大战吗?” “没错,我赢了!” “这种学生时期的游戏拿来玩,幼不幼稚。” “只有输了的人才会找这种理由。”南宫月换双手叉腰,骄傲道。 “啊是吗。”五条悟不置可否。 “刚刚是谁的电话?”她聊回正事。 “是……”五条悟说着表情一顿,惊讶地指着南宫月身后,“啊!野猫溜进来了!” “什么?!”这种话闭着眼睛想都知道十有八九是假的,偏偏她身体本能反应更快一些,刚侧头,意识到不对时已经晚了一步。 五条悟手里的枕头迎面而来,正中靶心。 “可恶,居然使诈。”南宫月摸了摸鼻子。 “偷袭的人可没资格说这种话话。”五条悟不以为意,手里拿起第二个枕头。 南宫月也捡起地上的武器。 “我才不是偷袭,”她为自己辩解,“你都看得见的,能叫偷袭吗?” 话虽如此,两人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远距离的战斗不太容易控制力道,武器一不小心便在这场纷争中被撕得粉碎。 房间里白绒漫空飞舞,像雪花一样漂浮着。 失去了武器,但胜负还没分出。 两人扭打在一块,从房间一段翻滚到另一端,如果动起真格,这栋屋子就不保了,所以战斗仅仅是停留在纯粹的技巧上的较量。 她寻到一个空隙,擒住对方的手,扣住对方的脚踝,翻身把他扣倒在地,是非常普通的擒拿技巧,但五条悟却没反抗。 南宫月才不在乎有没有被让着,她半起身,跨坐上对方,又一次将胜利的手势比在五条悟眼前。 “是我赢了。” 她头发变得凌乱,许多白色绒毛挂在上面,乍看之下有些狼狈。 “啊,是你赢了。”五条悟放弃抵抗,含着笑意,大方承认道,他蓦地抓住她那只胜利的手,没有放开的打算,也没起身的意图。 气氛瞬间无比暧昧。 五条悟的直白的眸光落在她身上,所到之处瞬间莫名发烫。 她还穿着浴衣,这样的姿势随时有走光的可能。 想要收手起身,五条悟抓着她的手纹丝不动,不给半分机会。 “不是赢了吗,别这么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啊。”他躺在地上,饶有兴致的观赏对方窘迫的表情。 “战斗结束了。”南宫月嘀咕道。 “是的呢。” 五条悟随口应了一声,就着她直起上身,另一手从她胳膊下绕过缠上她的背,手掌拖住后脑。 她迎上非常狂热的亲吻。 这份索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贪婪。 在她感到几分窒息,下意识想要推开时,他突然停下。 双唇停留在南宫月耳畔,发出撩人的音节,是一个简短的问句。 她一怔,下意识回道:“现在?” “难道还要约个日子,等明天?”五条悟被她出乎意料的反应逗笑,“不说就是答应了哦。” 根本就给思考时间,他又亲了上来,两人都只穿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穿过这层衣物,每一分触感都无比真实。 呼吸变得灼热,口腔里全是他的侵占,即使想拒绝,也没有那个余地了。 第125章 又是一场较量。 不同于往常和五条悟的训练,这场比试更加考验的是双方心态。 这点上,比起向来厚颜无耻的五条悟,南宫月天然就处于劣势。 也可能,只有她单方面认为这是场需要分出胜负的比试,总之,她就是这么认定了。 倔强的想法并未持续太久,热身刚一结束,战斗进入正题,她就觉得自己失败了。 这对她来说太难了。 卸掉咒力,纯粹的博弈,男女之间力量,体格,各方面差异便呈现在眼前……她不得不承认,自己毫无胜算。 “等……等等……”她手下意识阻拦对方进一步攻势,“今天要不,就到此为止吧。” 额间有细密的汗微微沁出,呼吸早已紊乱,差距太大了,她几乎快忍耐到极限。 以往训练这家伙都会对她手下留情,偏偏今天没有。 “现在喊停你觉得有可能吗。”五条悟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只是他占了上风,占据了主导权,他扣住南宫月的手,无视对方的请求。“要有始有终啊。” 单纯的博弈,没有咒力保护,受到的伤害与疼痛和普通人感触无异。 就因为不是拼上性命的生死战,疼痛感反而来的更加强烈。 随着他进一步动作,南宫月难以遏制地发出小声哼鸣。 确实是她输了,但对方认为还没结束。 不,这样的话她也要反抗一下。 用上了非常幼稚的招数,她伸手去抓对方,得逞了。 即使没有留很长的指甲,但她是真实用力的,毫不怀疑自己一定在他身上留下了爪印。 望着痛苦与忍耐交织的表情,还有缠绕耳边低吟的哼声,五条悟头一次感受到头皮发麻,他面临难以抉择的局面。 一边是作为狩猎者的本能,想要粗暴地将她彻底击垮,一边是残缺的理性要让他稍微留手,至少要温柔地结束较量。否则他一定会被记恨上。 挣扎中他选择了后者。 尽管对方还是存在着抵抗,但他动作放缓了许多,至少是配合南宫月,让她能接手的攻势。 “现在呢?我认为你已经适应了。”五条悟凝视着她问道。 她学习能力一向很强,应对能力同样如此。 她拧眉别开脸,不想回答,五条悟这话,听起来就像胜利者的幸灾乐祸。 五条悟手掌捏住她下颚,掰了过来,用带着命令的口吻道:“看着我。” 这居高临下的表情更让她不爽了,对方突然用手指抚摸起她的湿润的嘴唇,好像很怜惜一般,然后顺势探入她口中,南宫月坏心眼地咬住,是毫不留情的啃咬。 五条悟“嘶”了一声收手,他嘴含笑意道:“我家果然还是溜进来一只凶狠的小猫咪啊……看来你应该适应了吧……” 训练不能只停留在听一个阶段,想要进步必须得加强力度。 好像预知到什么,南宫月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她惊呼道:“等一下,悟!” 好像太晚了,不论刚才还是现在。 五条悟对她的呼喊充耳不闻,自顾自地以自己的标准去训练她。 不应该挑衅对方的。 强烈的攻势带来的冲击令她大脑一片混沌,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了。 最后一层心理防线被击垮,她能做的就是被动地,稍微找到让自己舒适一点的方式,去接受漫长的对练。 第126章 次日,南宫月在另外一个房间醒来,扫了一眼床头的闹钟,也才8点不到,旁边躺着的人没了踪影。 那块被窝还是温热的。 五条悟总是比她醒得早那么点。 昨日的记忆在脑海不受控制地涌现,有种非常难以直面的感觉,她翻身趴躺着,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 第143章 太疲惫了,五条悟这家伙的精力就像他咒力一样见不着底。 不是说男人在这方面会比女人更加疲惫吗,科普果然都是骗人的。 如果不是特有的疼痛刺激着她,她甚至合理怀疑自己经历了一场人生罕见的恶战。 不对,这和恶战已经没分别了,因为被单方面压制,对方对她的求饶还置若罔闻,而五条悟事后又说了好多撩拨她的情话安抚她,下一子掉进了甜蜜的陷阱,原先种种就被他这么糊弄过去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不争气! 她紧拽着枕边一角,脸埋得更深了。 “哦呀,醒了吗?”五条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来的毫无征兆也没半点动静。 南宫月保持沉默,假装在睡觉。 “也是啊,现在还早,我也再睡一会吧。” 好一招以退为进。 南宫月翻了个身,半坐起来,望着门前单臂扶着门檐的五条悟,下意识拉了拉身前的被子。 “我要喝水。” “遵命,老婆!” “还有,”她叫住即将转身的男人,冷冷道,“给我衣服。” 凭什么就她光着,他穿戴整洁,昨天已成过去式,今天休想再占半分便宜。 “好吧。”五条悟遗憾般的耸耸肩。 没多久他亲自端着杯水返回。 仆从将一整套和服放在了门口,没有进房间。 在她指挥下,五条悟拿出底层的长襦袢递给她,然后趁五条悟背对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间隙迅速套上,赶忙下地,默不作声地溜进浴室。 只呆了不过数秒,她摔门沉着脸慢步走出来。 不妙啊,一直假装若无其事的五条悟感受到压抑的氛围,摸了摸鼻子。 她在五条悟面前站定,看起来气势汹汹,实际上打算开口指责前一瞬又没了气势,这话叫她怎么说?太难以启齿了吧?! “你把我弄成这样,我很难办啊。”南宫月斟酌着,终于找到合适的说辞。 “哪样?”五条悟一怔,也不知道是明知故问,还是真没明白。 “身上都是痕迹就算了,连脖子都有!”她咬了咬下唇道。 “原来是这样啊……”他若有所思,一把拉起南宫月的手臂,带着她上身一起坐到他腿上,“抱歉啊,昨天实在没忍住,下回我会注意的。” 下回?你还想注意什么? 南宫月不知该说些什么,恍惚间她蓦地意识到这个姿势和昨天某个场景重叠,那时她趴在五条悟肩膀上,请求他放过自己,可这小子嘴上安抚她,动作却丝毫不减。 脸颊一下染上绯红。 还没来得及质问,五条悟又补充道:“看在我也受伤的份上,就不计较了吧。” 她收回思绪,微愣:“你受伤?” 五条悟向后靠了靠,搂起上衣,微微侧身,将背部暴露在空气中。 原本好看的背部线条上多了好多抓痕。 南宫月咋舌,是她干的。 “好吧,扯平了。”她心虚地回避视线,下一秒她又察觉到一些违和,“你干嘛不自己治好啊?” 她那算不上伤,但五条悟的明显是伤口了,可以通过反转术式愈合。 “我不要。”五条悟放下衣服,断然否决,随即笑嘻嘻地抱住她,“我要让它们自己慢慢好,不好也可以。” 南宫月实在无言以对。 忽然想起另一件正事,她定神扶着他肩膀,坐直上身,神情认真地开口:“还有,下回也不能这样了。” 五条悟听得发笑,刚想问“又哪样?” 就听到她继续说:“怀孕了怎么办?” “啊,那就生下来吧。”五条悟理所当然道,“如果你嫌麻烦,我可以带孩子耶。” “呵,”她不掩饰地讥讽一笑,“你养的孩子能正常长大吗?” “惠不就好好成长起来了吗?” “那也是他姐姐的功劳吧。” “好啦,”五条悟收回笑意,稍微正经了点,“你是不想生孩子吗?” “现在不想。” “我知道了,下次会做好措施的。”他异常郑重地给出承诺。 “万一今后也一直不改变想法呢?”南宫月追问道。 她觉得自己在生育方面有种莫名的排斥,但五条悟作为家主,大概率是想要有很多孩子的吧。 “那就不改变啊,”五条悟不以为意道,“随你高兴就好了……说起来,没有孩子的话一直都是我们二人世界耶。” 他脸上又露出轻浮的笑容,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他在想什么。 “你没有后代,以后五条家怎么办?” “不是还有惠吗?”五条悟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干什么想那么多,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啦。” 南宫月有些诧异地愣了愣,虽然是很随意的语气,但他说的这些绝对是仔细考量过的。 她有几分莫名的触动,回过神来,正好看见五条悟目光下移。 她循着视线,发觉自己腰间的系带送了开,衣襟敞着,虽然没有完全走光,但也能看到点轮廓。 她一把推开对方,站起身好好穿好长衣。 “我还很不舒服,你想都别想!”她望着他振振有词。 “真没打算干什么啦,想都不让想有些过分诶。”五条悟摸摸鼻子,悻悻道。 “想也有罪!想也不可以!”她丢下一句无理取闹的话,直径去了浴室。 “真遗憾啊,”五条悟双掌正在头下,靠上沙发,脚随性地搁上有点距离的茶桌,喃喃自语道,“还想说一起洗澡的,看来没戏了。” 从浴室出来后,百合子过来替她穿戴和服。 昨天那房间里的战斗后的痕迹和气味根本瞒不住任何人,南宫月绷着脸,想拉开距离,不要叫人笑话。 还好百合子全程不说题外话,还很贴心地为她准备了围脖。 早餐时五条悟提到要带她回一趟本家见他父母的事。 这是无法避免的。 但她还是难免紧张。 “不用慌张,他们只是想见见你而已,我也会跟你一起。” 南宫月点点头。 早餐后五条悟也换了套传统服饰,和她搭配成双。 从屋里出去,外面天空明亮,白雪纷飞。 “下雪了啊。”她望着天空感叹一句。还以为今年不会下雪了。 “是啊。”五条悟应了一声,先一步迈下长廊,站到地面上。 他转身伸出手。 南宫月手掌落入他掌心,随后被紧紧握住。 “我们要出发了哦。”五条悟侧过脸,垂眸看着她,嘴角微微扬起。 今后每一天都不再是单独的自己了,而是“我们” 南宫月回应着视线,不自觉地露出微笑:“好。”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