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系统不说话[快穿]》 第1章 《漂亮系统不说话[快穿]》作者:欧晔【完结】 简介: 系统伊元默即将退休,接到一个紧急任务:捕获叛逃的人类宿主。警告警告——恐怖级别sss! 万千小世界,无数金牌系统折戟沉沙,一个字节没留下。伊元默以平凡人类身份加班(休假),漫不经心寻找目标。 带薪摸鱼的他忽略了一件事,自身人形外貌精致,好看的过分。 茫茫人海中,俊秀少年熠熠生辉,温润无害,一眼被极度危险的人物盯上了。 …… “那个人爱伊元默,又恨他,臣服他,引诱他…求而不得到疯狂,最后甘之如饴献祭出最宝贵的灵魂。” (万人迷白切黑系统攻x帅惨强直男受) 【竹马竹马,天生宿敌】:禁欲系学霸x玩世不恭富少 【契约情侣,假戏真做】:腹黑戏精模特x冷面纯情霸总 【冒牌卧底,相爱相杀】:顶级a装o万人嫌x劣性o装a凶残大佬(番外生子) 【替嫁:叛逃者番外be】:女装大佬假宠后x阴鸷疯批暴君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 系统 快穿 穿书 万人迷 主角视角:伊元默 叛逃者 一句话简介:万人迷系统扮猪吃老虎 立意:为梦想全力以赴,人生不留遗憾 第1章 小说世界,伊元默伪装成高中生第一天,被命运之子强行解了校服扣子。 a市名牌私立高中,高三8班。 “伊元默。” 讲台上新来的转校生身长玉立,肤色冷白。少年面无表情,戴一副普通的黑框眼镜。 自我介绍简简单单三个字,生人勿近的冷峻孤傲。 整洁白衬衫、笔直黑长裤放在学生堆里毫不显眼的装扮,眼镜少年清冽悦耳的嗓音,勾得台下课桌后的青春男女仰起头。 除了后排某个埋着脑袋沉睡的大少爷,他们眼前一亮,纷纷内心惊叹:哦吼,好高啊。 伊元默身形颀长清瘦,鹤立鸡群,衬衫扣子整齐严谨扣到最顶端一颗,骨子里透着矜贵禁欲的气质。少年刘海偏长,五官单拎出来精致立体,组合起来的脸蛋又平平无奇。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握住粉笔,头也不回在黑板上利落写下名字。字迹同书法大家一样高雅飘逸,潇洒出尘。 胖乎乎的班主任看呆了:是个当老师的优秀苗子啊。 “好好好,大家欢迎新同学,友好相处。元默啊,你坐那边,和毕赖赖一桌。”班主任安排完座位,笑呵呵地功成身退,“徐老师继续英语课。” 众人好奇注视中,伊元默安静颔首,径直走到倒数第二排唯一的空位坐下。纯白制服的少年斯文优雅,一丝不苟宛如精密完美的机器人。 班级一阵喧闹,窃窃私语:“高三还转学,不会惹什么事了?” “开玩笑,小混混还能进我们学校?” “富二代吧…” 靠窗的边倧被噪音吵醒,他不耐烦地动了一下胳膊。 整个教室瞬间装上消’音’器,所有人掐住脖子似的鸦雀无声,呼吸放到最轻。惊扰高傲慵懒的黑豹,做好被一口吞掉的觉悟。 边倧枕着手臂,抬起酷帅的厌世脸,对上前方一个陌生的背影。少年短发如墨,脊背挺直,斑驳阳光洒在雪白干净的衬衫上,勾勒青涩劲瘦的腰线。 空气中清清爽爽的好闻气息,伊元默肩颈线条流畅,瓷白后颈一颗不明显的小痣,宛如猩红火点轻轻烫在边倧心脏上,一阵酥酥麻麻。 一刹那,目中无人的边少爷什么也听不见了。久违的悸动,分外熟悉刻骨。 “伊…元…默?”边倧喃喃自语的声音轻哑,又好似饱含深深的情感。 伊元默后背火辣辣的,快让天道宠儿的灼灼目光看穿。他没有回头,专业扮演一心听课的高三生。 课间休息,被漠视一整节课的边倧拿起手机,阴沉着脸出教室。没有边大少的强烈气场,大伙放松围过来朝新面孔搭话。 寸头扎手的毕赖赖为痛失一半土地(桌子)无声哀嚎结束。他盯着新同桌的侧脸,按捺不住话痨:“伊同学,你之前在哪里读的?我带你四处转转呗,熟悉一下新环境…” 长发女生立在桌边,巧笑倩兮:“我是班长谢琦,有问题欢迎找我!” 伊元默神色冷淡摊开书,他有问必答,礼貌又疏离:“海城七中。不用麻烦,我看过校园地图。” “谢谢班长。” 身为主神空间的金牌系统,伊元默工作业绩优异,从未失败,自认奖惩有度。唯独他年年是宿主投票“最不受欢迎的系统”排名第一。 原本,伊元默攒够任务积分,即将退休逍遥。可恶的主神发布一个优先通缉令:追捕逃跑的人类宿主h996。 他疑似携带杀伤系统的强大武器,潜入小说形成的世界后下落不明,任务危险程度达到最高级别sss。 这个校园文里有叛逃者灵魂的痕迹,更像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在伊元默之前,461位系统进入后了无影无踪,极可能已经物理毁灭。 主神的命令不可违抗,伊元默本意带薪摸鱼,没想和穷凶极恶之徒拼命。他扮演文中一笔带过的炮灰角色: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清冷学霸。 都说系统伊元默冷血无情,其实他看脆弱的人类,就像人类看猫猫狗狗。伊元默觉得可爱有趣,宿主们却对他闻风丧胆。 像这样,人类幼崽主动围上来叽叽喳喳,天真稚嫩的眼睛圆溜溜,浑然不畏惧系统的强大杀伤。伊元默体验一次,新奇一次。 当然,不是所有人带着好意来。一只大掌啪的拍在伊元默数学书上,小麦色皮肤的高大男生站在过道,居高临下地坏笑:“转学生,单手插兜进门,你很拽啊?” 拽?伊元默不明所以,一本正经:“个人习惯。” 燕奇逸是a中赫赫有名、飞扬跋扈的凶神,运动全能,发达的肌肉长到脑子里。他仗着壮实的身材耀武扬威,一拳能把人打飞。 校霸看新来的不顺眼,心情好立立规矩:“说什么?听不见,大点声。” 大高个子男生弯身,毫不客气拍着伊元默后脑勺,“啧啧,胆小鬼。” 少年的发梢柔软顺滑,手感太好。燕奇逸心情愉悦,下意识轻抚了一下,好像贼稀罕毛发蓬松的狐狸尾巴。 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羞耻的行为。燕奇逸有些烫手,面色燥热地倒打一耙:咳咳,这小子用的什么洗发水?发丝黝黑浓密,害得他爱不释手。 燕奇逸神情恍惚,莫名想看少年的表情。他低下头,嘴上不过脑子的嘲笑道:“头都不敢抬,不会吓哭了吧?” “没有。”伊元默额前细碎刘海垂下,遮住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他漫不经心地想:啊,好幼稚的挑衅。 伊元默控制得很好自己恐怖的能力。他不会像当初简单粗暴毁灭一个星球,而丢失珍贵的积分。 原主在学校的形象是沉迷学习,不谙世事的书呆子。 这时在同学们眼里,眼镜少年被校霸大手摁住的后背纤细。他薄唇微抿,隐忍又可怜。 众人畏惧燕奇逸睚眦必报的作风,敢怒不敢言。班长没法制止,气的转头去找老师。 毕赖赖摸着寸头,吊儿郎当地维护新同桌:“燕奇逸,要上课了。你别欺负人家。” “关你屁事,我又不是要吃掉他。”燕奇逸逆反心理上来,冷笑勾住伊元默的肩膀,“四眼仔,我们来交个朋友。” 伊元默冷静而熟练地坦白道:“我没有钱。” 空气安静一秒钟,毕赖赖发出第一声爆笑,周围人忍俊不禁。寸头少年捂着肚子直不起腰:“哈哈哈哈——对对对,这朋友不交也罢。” “笑个屁!”燕奇逸脸都绿了,对伊元默爆粗口,“你tm什么意思?想挨揍啊。” 他居然被当成敲诈同学的垃圾混混! “砰!”大长腿踢开虚掩的教室门,褐发少年眉眼锋利,桀骜不驯,冷喝道,“让开。” 燕奇逸后背发凉,求生本能闪到一边。他回过神气的要死,头一回当众这么丢脸。高大少年火冒三丈地跑出教室:伊元默,你给我等着! 目睹的毕赖赖揶揄一笑:哼哼,恶人自有恶人磨。 源能集团大少爷边倧眼高于顶,每天一副睡眠不足的倦怠样子。他各项学科成绩、竞赛样样追求第一,从来无视不同层次的人。这是第一次,大少爷毫不掩饰的锋芒戾气。 边倧一个睥睨,前桌的男同学乖乖让出椅子。他转过身坐下和伊元默面对面,长手长脚霸道挤着少年桌上桌下的空间。 边倧眼神锐利幽深,语出惊人:“你还知道回来?” 褐发少年头顶翘起一小束呆毛,有种一肚子起床气找人撒火的既视感。 全场寂静,竖起耳朵听八卦。哟呵,这两人有过节? 伊元默微微后仰:……他还记得他? 俊逸非凡的边倧是家境殷实的小少爷,十八岁少年的天然矜傲,双眸熠熠生辉。 第2章 伊元默的原身,是边倧的青梅竹马。系统穿过来的一刻,这个世界正式开始运转。他是五岁的小萝卜头,和长相可爱秀气的小边倧同吃同睡,一起上学、玩耍,形影不离。 关系转折是上初中后,两人感情猛的恶化。边倧变得敌视伊元默,光明正大视他为竞争对象,处处一争高下。 伊元默胜负欲也很强,他尊重对手,从不给心高气傲的边倧放水。 结果恶性循环,小说里本来亲如兄弟的竹马竹马。在伊元默到来后,阴差阳错变成死对头。 所有人知道他们天生对冲,谁也不服谁,有种王不见王的趋势。 伊元默搞不懂小孩子的心思,只能归咎于他天生是“招人嫌”的体质。命定至交好友,也会分道扬镳。 在父母车祸去世后,伊元默不告而别,转学住到南方的舅舅家。自然而然和边倧断了联系。 伊元默以为,三年过去,边倧早该忘记他。即使讨厌,也不会那么强烈。 意料之外,边倧还记得他,而且更加敌意满满。 众目睽睽下,伊元默神情无害,熟稔道:“好久不见。” 边倧俊脸微变,痛快嫌弃道:“一点消息都没有,我当你死了呢。” 话说的难听,却是带着气愤的担心。伊元默盯着少年翘起的发梢,强迫症的手有点痒:“还以为边少不想见到我。” 边倧是天之骄子,从小接受严苛的精英教育,贵气俊雅,举手投足完美无瑕。 几年不见,少年身心的紧绷感消失,玩世不恭又散漫不羁。 边倧眼神受伤又发怒,骂骂咧咧:“这时候,倒很有自知之明。” 毕赖赖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悠哉拿起水杯喝:“边少,你们…朋友?” “谁跟他是朋友!”边倧踢了一脚伊元默的帆布鞋鞋尖,哼笑吐出两个字,“有仇。” 不明真相的众人倒吸口凉气,眼神怜悯:转学第一天被边倧盯上,新同学倒八辈子血霉了。 伊元默不解,有仇还帮他赶走燕奇逸?人怪好的。 “噗,咳咳!”毕赖赖想到一块去,又笑又咳整个人颠起来。 他突然一手滑,保温杯倒到伊元默怀里:“哗——” 伊元默按普通人的速度抓住水杯,白衬衫依旧湿了一半。 “毕赖赖!”边倧凶狠一句,帅脸沉的滴水。 “不好意思,边少鞋子湿了?”毕赖赖慌的不行,以为得罪边倧。他又看到黑发少年溅到水的手背泛红,磕磕绊绊,“伊同学没,没烫伤吧?” “没事。”伊元默衬衣下半透明,精瘦腰身若隐若现斑斓的淤青。他立刻起身离开教室,免得引起更多注目。 边倧默不作声紧跟伊元默到走廊,他勾起少年手腕和湿透的衣角,嗓子不自知的发紧:“你还好吗?” 伊元默摇头拉下衣服:“水不热。”只是他皮肤偏白,显得严重一些。 边倧盯着伊元默平坦的下腹,没有错过那些刺眼的淤痕。他脑子一片空白,瞳孔骤缩,咬牙切齿:“谁干的?走,去医务室。” 伊元默嘴角的伤养好才上学,没想到还是暴露了。 原主的舅舅刘沿是个烂赌鬼,无处可去的原主忍耐三年,才向边倧的父亲求救。他想要好好高考,永远摆脱舅舅。 系统伊元默终归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他冷眼旁观刘沿堕落成烂泥,控制中年男人不能伤害任何人。否则,刘沿会受到十倍的反弹伤害。 到了高三,伊元默依照小说剧情,做出受伤的假象。他彻底离开舅舅家,在边倧父亲安排下转学。 伊元默习惯边倧的针锋相对,不太适应少年别扭的关心。他总算看出来,少爷之前是在嘴硬。 少年欣慰的沉默,边倧误读为抗拒的意思。 “不想去就不去。”边倧一辈子没这样忍气吞声。他拉住伊元默穿过长长的走廊,恶狠狠嘟囔道,“怕什么?大不了我给你做主。” 傲气少年比外表看起来的善良。伊元默没说,舅舅刘沿现在还躺在医院里。 三楼男生更衣室,边倧拿出自己的新校服,吩咐道:“换上。” 严重洁癖的他穿上干净的鞋子,回头看伊元默一动不动:“愣着做什么?脱了。” 伊元默犹豫,身上伤痕累累,吓到小孩子就不太好。 边倧心头一紧,脸色冰冷地上手:“还有哪里痛?” 伊元默果断后退:“没有。” 边倧不相信地步步紧逼,一心解开对方校服扣子:“别躲,我看看!”该死,既然要逃离,就不要受伤啊。 少年人活力十足,说动手就动手。伊元默何曾被扒过衣服,好笑又无奈。 “别,”伊元默左手抵住边倧胸口,另一只手摁住少年头上,强迫症大爆发的他抚平那一撮摇晃晃的呆毛。伊元默满意拍了拍,“真的没事。” 少年的手心柔软温热,边倧脑袋痒痒的,极为新鲜的感觉。他猛地气笑了:“你摸狗啊?” 伊元默一脸真诚:“狗狗比你可爱。” 边倧耳根子红,气的。 “我拿药来啦。”毕赖赖推门而入,看到可疑亲密的一幕瞪大双眼,“救命,我眼睛出问题了?” 边大少爷把人压在衣柜子边,霸气拉扯新生的白衬衫。 伊元默凌乱的领口敞开,锁骨线条清晰漂亮。除却更高一点的个子,活脱脱被调戏的小媳妇。 边倧转头,眼睛凶狠一瞪:“看什么看?” “看不得啊,你们在干啥?”毕赖赖手捂住眼睛又放下,无缘无故脸热。都是男的避什么嫌?一定是气氛太诡异。 “换衣服,我自己来。”伊元默抢先一步走进更衣室的隔间,顺手锁上门。 隔着一道门,毕赖赖老妈子一样碎碎念:“有带备用的吗?要不要用我的。” 边倧嗓音僵硬:“我给他了。” 毕赖赖一愣,狂呼不可能:“边少平时衣角都不给人碰。居然同穿一条裤子,你们关系不浅呀。” “砰”一巴掌拍在柜子上,边倧烦躁抓了抓头发道,“闭嘴,我们不熟。” 更衣室内,伊元默脱衣服的动作一顿。怎么才算熟呢? 第2章 毕赖赖看着无辜的衣柜,麻溜噤声,不敢再开集团大少爷玩笑。 伊元默出来时,更衣室只剩抱着医药箱的毕赖赖。 寸头少年碰碰伊元默的肩膀,嬉皮笑脸:“你对边少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他这么记恨你。赶紧求他消消气,不然你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咯。” 伊元默没有答案,同样好奇。 放学时间,小提琴悠扬的乐曲回荡校园,伊元默背着书包走出大门。 一辆黑色迈巴赫平稳停下,西装革履中年男人露出笑容:“元默上车,送你回家。” 伊元默立在原地:“抱歉叔叔,我还有兼职。” “父亲,”少年清朗疑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边倧一脸意外,细微的欣喜,“您怎么来了?” 边承运,边倧的父亲,源能集团董事长,富可敌国边氏家族的掌权人。商场上叱咤风云,杀伐果决的铁血人物。 伊元默的生父伊琛是董事长秘书,边承运最忠诚的助手。两家关系非常亲厚,不分彼此,一同用最好的条件培养小孩。 伊氏夫妇去世后,边承运主动提出收养伊元默。 成为财阀世家的成员,不亚于接住泼天的富贵,拥有几辈子花不完的巨额财富。 伊元默没有接受。以系统的眼光,金钱只是一个随意改变的数字。他不迷恋挥金如土的生活,也是遵循小说的剧情。 在父母影响下,小小年纪的原主思维清醒,感激而不贪心。 遭到拒绝的边承运没有生气,反而承诺等待少年回心转意。 伊元默印象里,边承运是个亲切耐心的恩人叔叔。在少年陷入绝望的时候,他毫不犹豫伸出援助之手。 然而,在寄托家族厚望的独子边倧面前,商业大佬边承运从不肯定,严厉到只有苛责。 轿车内,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严肃板着面孔:“边倧,多向元默学习。看看你什么样子?放学就去辅导班,不要浪费时间。” 校门口学生不多,几辆豪车经过。边倧俊脸僵住,双眸里的惊喜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崇拜依赖,同样畏惧这个控制欲极强的父亲。 褐发少年看一眼置身事外的伊元默。他今天昏了头才会误会,父亲为自己来学校。从未做过的事情,边承运为伊元默破了例。 明明已经麻木父亲偏爱一个外人…边倧眼底幽深,抿唇整理领带平齐,发梢一丝不苟。他身形挺直,从容冷漠的贵族少爷风范:“是的父亲,我立刻去。” 伊元默自认局外人,忽视不了边少爷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像缺爱的小孩。当财阀家的继承人一点也不容易。 “还有,今后元默和你一起住。”边承运看都没看边倧,干脆利落的通知。他对伊元默露出笑意,充满长辈对小辈的宠溺,“你需要的东西和管家说。” 第3章 “我…跟他?”突来噩耗,边倧打击不小,企图反抗道,“不合适吧。” “我看很合适。”边承运长久作为上位者,不是在征求意见,“你该对元默好一点,他够容忍你的臭脾气。别等到将来后悔。” 有什么好后悔的?边倧早听腻了长辈要求他们两人和好的话。他不服气的目光钉在眼镜少年脸上,明晃晃的疑惑:你给我爸灌得什么迷魂汤? 伊元默自觉就像不速之客,一不小心踩到警惕小猫的地盘上。没有父亲大人震慑,边倧恐怕会凶巴巴地哈气,弱小又可爱。 原文中发小情同手足,很自然在高中共处。现在若把他和边倧硬凑在一起,生活会鸡飞狗跳。 伊元默不走心地想:除非边倧自己提出来,求着他同居。 边倧要听见死对头大胆傲慢的想法,准会嗤之以鼻。 这边,伊元默一脸清白,仿佛才知道这件事:“抱歉,我申请了住校。”他看向手表,“还有兼职…” 边承运不赞同,温声道:“元默,你还是孩子。现在高三的关键时期,每分每秒十分宝贵。不用分神赚钱,放心交给叔叔解决。我们是一家人,不是吗?” 他照顾少年人的自尊心,给足台阶:“当作叔叔拜托你,帮助边倧补习功课,提高成绩。” 边倧被强行摁了死对头当小老师,憋屈的表情格外好玩:“爸…” 伊元默心底暗笑,面上婉拒:“我会在学校辅导他。” 边倧少年心性,不假思索澄清道:“我次次年级第一不比你差。” 边承运一锤定音,“边倧谦虚点,你们应该兄弟一样不分你我。” 边倧像被踩了尾巴,脱口而出:“谁和他当兄弟?” “你不想?今晚搬出去不要回来。”边承运皱眉,对儿子的意愿毫不留情面。 大庭广众,边倧脸白了,冷笑:“走就走!看你们倒像亲父子,我是捡来的。” 边承运额头青筋跳动,怒喝:“边倧,滚上车。” 褐发少年倔强扭头:“不要。” 气氛骤然降至冰点,怒火一触即发。边承运冷声叫司机下属,把不孝子拖上车。 边倧僵立原地,好似想起可怕的回忆。他眼前发黑,嘴上挑衅道:“来啊。”他不是小孩子了,吓不倒他。 “边叔叔。”伊元默果断站到两人之间,他往后拉住边倧一只手腕,安抚地轻晃。 伊元默超乎同龄人的沉着冷静,令人心安。边承运在眼镜少年身上,看到曾经最信任的人影子。他怒意减退,心平气和:“我说的事,元默你认真考虑一下。” 伊元默意外冲突这么好搞定,他点了点头。 “边倧,”边承运冷着脸,隔空警告,“任性要有个度。” 黑色轿车离开,仿佛对边倧失望透顶。 边倧像被抛弃的小狗低下头,条件反射想甩开黑发少年,咬牙道:“放…开。” “不放。”伊元默难得耍赖,只怪骄气大少爷沮丧的样子太少见。边承运的态度过于残忍,双标对待很难让人不寒心。 少年力气不大,却温柔的甩不开。边倧心烦意乱,生气又难堪:“不用你假惺惺,我看起来很好笑吧?” 父亲偏心的罪魁祸首就是伊元默。这家伙还老在面前炫耀打转,一点不怕边倧恶声恶语迁怒他。 伊元默一本正经:“不会,少爷很帅。”身为人子,敢于和威严的边承运呛声,边倧也不是一般人物。 “胡说八道,”边倧听着不着调的话气笑了。他注视少年固执牵住自己的手,心头发酸,“你不对我生气吗?” 边倧幼稚地对伊元默发火,宣泄所有不满。可哪怕他们争锋相对,也只有少年会坚定站在他身边。 犹如当初最好的朋友,一直没有变过。边倧抗拒少年抢走他的位置,又害怕伊元默真的厌恶自己。 “不,”伊元默扶了一下黑框眼镜,叹息,“是我也不会欢迎一个无比讨厌的人占据自己的私人空间。叔叔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是他不对。” 他理解边倧的敌意。如果发现边承运还想收他为养子,画面大概美好到不敢看了。 第一次有人说,错的是像天一样强势完美的父亲。边倧动了动唇,眼神闪烁否认的意味: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边倧对伊元默的戒心,不知不觉瓦解大半,最深处升起了愧疚:他对伊元默是不是太过分了? 伊元默假装没看见边倧复杂的神色,戳戳快自闭的大少爷手背:“你还去补习班吗?” “不要。”边倧迟来的叛逆,对上伊元默平静的目光,别扭补充道,“我自己看书。” 伊元默有意问道:“坐车回家?” “不…”边倧迷茫无措,其实他无处可去。日常时间表安排到秒,学校、补习班和冷冰冰的家,三个地方填满他的生活。 伊元默见缝插针,拿捏少年动摇的心:“我要去吃面,少爷来吗?” 边倧诧异:“…我?”助理查伊元默的资料还没到,光看也知道少年的处境艰难。身上有伤,缺钱到了要打工的地步。 伊元默自顾不暇,还不放他一个人。是想安慰他吗?外表高冷的少年,骨子里不合时宜的温柔。 偏偏,心怀鬼胎接近边倧的人太多,他不禁怀疑伊元默也有自己的目的。连高明强势的边承运都被他哄得团团转。 边倧心情变差,他抽回手抱住胳膊,划清界限道:“我们的关系没好到一起吃饭的地步。” 伊元默真想堵住大少爷口是心非的嘴:“我不想一个人。”他表情冷淡,眼神黯然,通情达理摆摆手,“不勉强少爷陪我。” 清冷少年对任何事面无表情,这样流露不一样的脆弱一面,直击边倧的心脏,仿佛他犯了天大的罪过。 “算了,去哪儿?”边倧大发慈悲。他记忆犹新,伊元默小时候长相精致。深得幼儿园老师们喜爱,懵懂的小朋友总围着他转。 同年的边倧也被小少年乖巧的外表迷惑,一口答应大人好好照顾他。熟料,伊元默对新知识有旺盛的好奇心,眼里只有童话书。他越看越深奥,甚至翻阅起国外的典籍。 父母忙于工作,不见人影。废寝忘食的读书小狂人,只有边倧拉着他一起吃饭,休息,睡觉。不然,怕小少年早立地成仙了。 久而久之,伊元默养成不一个人吃饭的习惯。 边倧感慨:三年不见,他还是老样子。 学校周边的巷子人来人往,热闹的烟火气息。边倧与少年并肩而行,提醒道:“我不一定吃。” 伊元默知道他严重洁癖又口味挑剔:“包少爷满意。” 巷子尽头一家正宗牛肉馆装修简单,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诱人的香气,桌子坐满一大半的学生,老板和员工忙的不得了。 老板娘一见三好学生范的伊元默,笑道:“带同学来了?小伙子真帅。” 伊元默颔首:“两碗牛肉面。”他娴熟问落座的少年,“还是多汤少面,不加香菜辣椒?” “嗯。”边倧顶着一张闪闪发光的俊脸,高贵气质蓬荜生辉,收获不少关注。他吃的少,不喜欢重口味。被有心人记住习惯的感觉还不赖。 环境稍微吵了点,其他无可挑剔。边倧用手机扫码把面钱付了,“这是你打工的地方?” “不是,在隔壁。”伊元默托着下颌,仿佛把少年的心思看透,“下次我请,去少爷喜欢的地方。” 边倧稀里糊涂跟来,浑身不自在,傲娇道:“没有下次。” “听少爷的。”伊元默答应爽快。 “别叫我少爷。”从了边倧的意,他脸色不见开心。也不知道自己生气什么? “好的少爷。”伊元默说的比唱的好听。 边倧捏紧筷子,笑里藏刀:“…你故意的。” 伊元默小小的恶趣味,反问:“有吗?” 边倧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啧,长得一张骗人的正直脸。 不一会儿,上桌满满的牛肉面汤鲜味美,冒着热腾腾的白色雾气。 伊元默摘下起雾的眼镜,漂亮眉眼清晰的显露在温馨灯光下。 对面的边倧神色微怔,好像产生不可思议的幻觉。他抽抽嘴角,探究道:“你这是…什么眼镜?” 一副普普通通的黑框,居然有掩饰神仙颜值的魔力。 隔壁桌的人循声望去,四周空气诡异静了一瞬。白衬衫少年睫毛纤长,线条优越的如玉下颌。他五官清冷貌美的惊人,一双朦胧桃花眼无情胜有情,洒入满天星辰,闪耀出众。 后方突然有人特意撞一下伊元默的胳膊肘,黑框眼镜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五大三粗的篮球队男生出现,燕奇逸恶劣的声音响起:“边少,和四眼仔在苍蝇馆子啊?这格调都拉低了。” 伊元默面不改色转头,燕奇逸是盯上他了? 四目相对,人高马大的男生顿时哽住喉咙,小麦色皮肤一点点漫上羞红。横行霸道的体育生燕奇逸有个致命的弱点——无可救药的颜控。 第4章 美到雌雄莫辨的一张绝世脸庞出现,燕奇逸失去言语,脑子飘忽忽:梦中情人在大白天出现了。 伊元默冷淡的注视下,燕奇逸呼吸滚烫,同手同脚上前捡起黑框眼镜,擦拭干净送到少年面前。他下意识的讨好:“给。” 这人鬼上身啊?边倧夺过眼镜,吐出一个字:“滚。” 燕奇逸意犹未尽注视伊元默,他掏出手机,憨笑中带着腼腆:“同学,加个微信?我赔你一副新的。” 伊元默音质清冽:“没有。” 明显的少年音。燕奇逸呆了呆,受到欺骗一样不可置信:“你是男的!” 伊元默戴上黑框眼镜,又恢复平平无奇的外貌:“不像吗?” “伊…元…默,你长这个样子?”燕奇逸嘴唇发颤,不死心俯身去摘少年的眼镜。他一见钟情的对象,怎么变成这个书呆子? 边倧拍开男生大手,站起来:“燕奇逸,你找死?” 燕奇逸理智回笼,难以启齿的耻辱。他慌乱撞开同行人的肩膀冲出去,美梦破碎般身心饱受摧残。 边倧表情不善盯着伊元默的脸庞:“我会收拾他,不许再靠近你。” 该死,他忘记了,发小总是吸引怪人的体质。 伊元默没放在心上:“吃吧。” 边倧目光纠结,最后狠下心叫住少年,邀请道:“伊元默,你和我一起住吧?” 第3章 “你听清我的话了吗?” 温馨舒适的猫咪书店,伊元默在前台穿着蓝白色的店员制服。黑发少年身高腿长,白白净净,引人瞩目。又有种冷淡疏离,生人勿近的神秘气质。 淡淡的书香中,三三两两可爱貌美的小猫咪粘人的要命,不约而同聚在伊元默四周。 它们坐着舔舐爪子柔软的毛发,或躺下露出毛茸茸的肚皮,更有猫猫把脑袋拱到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下…场面萌萌的格外有爱,天然勾人抚摸的冲动。 偏偏诱惑在前,伊元默不动如山的样子,让人不得不佩服强大的意志力。 落地窗边生长纤细翠绿的文竹,边倧神采奕奕的气场,没有吸猫,也帅气的过目不忘。大少爷在沙发上酷酷地回绝一波搭讪的人。他少有心浮气躁,看不进去书的时刻。 犹如高贵黑豹身形优雅流畅,霸气侧漏,长长尾巴一下一下轻拍地面。他百无聊赖,叫着罪魁祸首的名字:“伊元默,你不来吗?” “不了。”伊元默摆一杯热牛奶和草莓蛋糕在桌上,“之前不是看少爷脸色才拒绝的。” “我是小孩吗?不如倒咖啡。”边倧不改的挑剔,多亏一张帅脸没那么欠。 “给你就喝吧。”一只高冷布偶猫追随到伊元默脚边,委屈巴巴求抚摸的眼神。少年给了一个粉色小毛球吸引注意力,娴熟自如。 除了伊元默,谁敢对大少爷直言不讳?也只有他不阿谀奉承,反而让人高看一眼。不然,边倧早就起身走人了。 边倧合起书本,喝了一口牛奶,味道意外的好,香醇而不甜腻。他也不知哪来的耐心:“你是哪里不满意?” 边倧想不通,他都勉为其难同意住在一个屋檐下。边家奢华别墅,设备齐全,私人名厨,处处不比挤在逼仄的学校宿舍好? 伊元默立在边倧身后,语气轻飘飘:“少爷不喜欢我,不合适。” “咳咳,”被自己敷衍的推辞打到后脑勺,边倧差点呛到的狼狈。他再回头,伊元默已经去收拾隔壁桌上的书籍。伊元默面色清冷,专心致志。细细的围裙系带勾勒他的窄腰,优雅的动作赏心悦目。 边大少爷后悔随意出口的话伤到伊元默。他不自在偏过了头,声线轻的几乎听不见:“我说不讨厌呢。” 背对少年的伊元默唇角轻勾,隐约恶劣:“哦,喜欢我?” 书柜对面逗猫的女生看呆了,一时竟没听见两人劲爆的对话:眼镜小哥哥长相清秀,笑起来真好看。 伊元默回身放下一本《飞鸟集》,与边倧四目相对,无比正直轻声道:“抱歉,我不能接受你的告白。” “伊元默…”边倧气得牙痒痒,他太熟悉这种被耍的感觉。心高气傲的大少爷只在伊元默身上吃瘪过。他勾住少年的领带,霸道拉近两人的距离,咬牙切齿,“我是你爸爸。” 噗,富家少爷连脏话都不会说。伊元默长修的手撑在桌面,眼镜后的眸子微弯,主导一切的上位者游刃有余:“少爷,我在上班。” 近在咫尺,边倧闻到伊元默衣领上的清凉气息,犹如冬日的一捧新雪。附近客人投过来好奇的目光,边倧懊恼只在伊元默面前失却冷静。他僵硬松开了手,别扭道:“我又不是要害你。”一片好心,至于这么防备他吗? 伊元默桃花眼一瞬不瞬,慢悠悠道:“恩…前车之鉴。少爷干脆说实话。” 边倧在少年冰块脸上看到满满的无辜,只怪他以前为赢过伊元默费尽了手段。边倧一阵挫败愤怒,当惯了死对头,对他好反而惹人怀疑。总不能说外面鱼龙混杂,怕你被怪人盯上吧。 边倧摁住少年要离开的肩膀,只拿笔的手慢条斯理帮他整理好领带:“有句至理名言听说过没?打败对手,最好放在眼皮子底下。” “我是少爷的敌人?”伊元默歪头反问。 “哼,明知故问。”边倧指尖一顿,挑眉道,“你缺钱,我有钱。我们各取所需。怎么样?” “各取所需…”伊元默看起来有点心动。在边倧期待的目光下,他沉吟片刻,话锋一转,“我不如找叔叔。你还未成年,用的也是他的钱吧?” 边倧脸一红,炸开了锅,恨不得立刻掏出身份证摁在少年眼睛上:“已满十八岁!钱是我自己赚的。” “好吧,我不要钱。”伊元默直起身,摁住的领子上面还有余温。他高深莫测,“我要的,少爷能给我?” 边倧彷佛站在陷阱之前,警惕竖起耳朵道:“你要什么?” 伊元默伸出右手,彬彬有礼地笑:“朋友。” 晴空万里,一抹阳光在黑发少年难得展露的笑颜绽放,闪耀迷人。边倧心一空,迷迷瞪瞪嘴硬道:“我没有朋友。” 伊元默淡然,笃定道:“我做第一个好了。” 从小视为最强劲的竞争对手,居然要和自己做朋友。边倧几乎动摇,心如擂鼓:“你如果把我当朋友,不会一句话不说就离开。” 伊元默领会了少年的心结,表情落寞:“那时父母去世,我太难过只想逃避一切,不想把伤痛带给你们。” 边倧握紧拳头,漆黑眸子隐忍的忧伤:“现在,还好吗?” 伊元默一怔,摸摸少年的脑袋:“当然,我不是一个人了。” 边倧乖到忘记嫌弃伊元默的手,心里冒出奇怪的念头:因为有他,不再孤单吗? 温情不到一秒钟,边倧潇洒不羁的发型,被伊元默故意揉成了鸡窝头。他咬牙抗议道:“你不去摸猫,老拍我头做什么?” “啊,上班时间尽量不撸猫的。”伊元默蹲身抱起一只蓝猫,瞬间书店里的猫闻到猫薄荷一样前仆后继地跑到他身边,喵喵喵欢快撒娇个不停。众人惊叹不已,伊元默雨露均沾全部哄过一遍,才能脱身小猫咪缠人的尾巴。 边倧幸灾乐祸,笑出了声:“你真招猫喜欢。” 下班时间到了,边倧一双笔直大长腿踩进轿车,沉稳从容:“回去吧。” 伊元默立在路边:“我现在还是住校,生活用品在宿舍。” 边倧炸毛了:“伊元默你别溜我。我给班主任打电话,宅子里什么东西都有,全新的。上车!” 伊元默摇头:“我周末搬过去。少爷,你的脾气会把朋友吓跑的。” “我脾气怎么了?一直都这样。”边倧眼前一黑,砰的拉上车门,“你别来了!” 轿车扬长而去,伊元默莞尔一笑,走向公交车站。朋友可不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车窗外闪烁滑过的琳琅夜景,边倧抱住胳膊,怀疑人生:“钱叔,我对他还不够好吗?” 前排的钱司机是看着两小子长大的,哭笑不得:“少爷不用勉强迁就一切。只是元默有自己的主张,也不必那么生气。” 边倧无话可说,他一天之内生气的次数比过去三年都多。说伊元默不是故意的,他都不信。边倧双手捂脸,深呼吸。即使如此,他还是高兴再见到伊元默。不论是对手,还是朋友。 边倧托着下巴:“钱叔,回去把他送到学校。”今天,本来不想独自回家的。 “好的少爷。”司机先生笑着应声。 然而,调转车头回去,猫咪书店门前空荡荡,没有少年挺拔的身影。边倧凝住眉,四处张望:“去哪了?”他一拿出手机,才想起没有伊元默的联系方式,“真烦。” 钱叔下车问隔壁便利店老板,才知道伊元默坐公交走了:“少爷不用担心,车子直达学校。” 边倧在屏幕上飞快摁几下,手机一把丢出去,满不在乎道:“谁担心了,他那么大的人能丢吗?” 第5章 “叮咚”一声,边倧麻溜把手机捡回来,收到意料之外的消息。关于伊元默转校的原因:遭到亲生舅舅的长期虐待。 一张张触目惊心的体检照片映入眼帘,边倧关掉手机,胸膛剧烈起伏。他气得浑身发抖,眼底嗜血的恨意:“畜牲,我要杀了他。” 车内刮起无形的残酷风暴,接近窒息的冰冷。钱叔心惊肉跳,只听少爷问道,“父亲在哪?我要见他。” …… a中的宿舍是一个套间,两室一厅。贵族学校学生非富即贵,选择住宿的多是家境一般的特长生,伊元默的舍友东西在,人没出现过。 伊元默在书店的时候做完作业,顺带预习完几个科目。他回来洗漱一下,准备入睡却听到门响。 “伊同学,睡了吗?”寸头的毕赖赖嬉皮笑脸,叫小孩似的拉长声音。他目光落在少年没戴眼镜的脸庞上,摄魂夺魄的惊艳,宛如开门看见绝世大明星,“帅,帅哥你好,我找伊元默。” 伊元默无话可说,眼镜又不是他本体,这些人脸盲太严重了吧。他回洗手间,重新戴上眼镜:“什么事?” “我的妈呀,伊元默是你?”毕赖赖又震惊一回。他恭恭敬敬摘下黑框眼镜,又给伊元默重新戴上,最后干脆掰断,狠狠地扔进垃圾桶,避雷道,“这眼镜有毒,封印了你的帅比脸!” 伊元默:“你大半夜来…是干掉我的眼镜?” 漂亮少年冷冰冰发火,桃花眼波光潋滟,也是漂亮的惊人。毕赖赖挪不开眼睛,心虚殷勤道:“我赔新的眼镜,十副配得上你的!还有,我们能合照一张吗?边少要我确认你平安到宿舍。” 伊元默冷酷无情举起手,倒计时:“出去,三、二、一。” “别气别气!”毕赖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拍照,轻轻关上门。他掐着嗓子,温柔似水道:“晚安,伊同学。” 伊元默揉揉受苦的耳朵,看一眼垃圾桶里夭折的眼镜。这下好了,没有备用的,明早没得眼镜戴。 第4章 晨曦薄云,a中校园教学楼高贵典雅。庄严校门口,豪华轿车下来身着整齐校服的少男少女,青春洋溢。 路过的师生频频惊讶回头,如同看到人形发光体。伊元默戴着耳机听演讲录音,落在身上的视线比往日多。不是恶意,也没有叛逃者的气息。 又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伊元默冷淡抬眼看去。 郁金香花坛边,秀气少年呆立愣住,青涩脸颊秒变殷红。他不知所措转过身,呆萌如企鹅同手同脚地逃跑。 人类好奇心比想象的重。两位腼腆又大胆的女孩子上来要微信,笑问小哥哥哪个班的? 伊元默是新来的转校生,女生们毫不意外:少年帅到让人高低暗恋三年的脸,身形挺拔修长,气质清冷又聪明,她们不可能没印象。 分岔路口,卷发女生巧笑倩兮递出早餐,“这种三明治超好吃。” 伊元默摇头拒绝,一只有力手臂从后面牢牢搭住他。边倧睡不醒的厌世脸,漫不经心:“不去教室,交新朋友啊?” “没。”伊元默看少年脸色沉闷,任由他树懒一样靠着。边倧还在为昨晚的事生气? 校草级别的颜值暴击,帅气加倍,好似误入青春偶像剧场景。一刹那,少女们眼前一亮,内心惊呼:哇,两人站在一起颜值无可挑剔! 短发少女今天运气太绝,眼睛受到了洗礼。她落落大方的笑:“边少朋友?关系很好啊。” 源能集团的继承人桀骜不驯,眼高于顶,此刻毫无架子和转校生勾肩搭背。果然,帅哥只跟帅哥玩,异常养眼。 伊元默迟疑了一下,平静道:“发小。” 边倧耳尖微动,压不住的嘴角翘起,黝黑的狗狗眼底眉梢满是笑意。他霸气勾过少年肩头,跟自己一路:“行,走吧。” 白衣少年宽肩窄腰大高个,光是背影足够心动。 陌生人甩在身后,边倧与少年并肩前行,手臂碰手臂:“你眼镜呢,看得清?” “坏了,”伊元默高挺鼻梁上空空的,有点生疏,“还行。” 边倧不禁多看两眼,伊元默的脸蛋天赋点满,遮住也可惜:“放学配副新的。”自家的商城,打折免费都行。 喷泉池边,边倧语气随意:“你给她们微信了?” 伊元默否认:“怎么?” 边倧哼笑一声,愉悦拍伊元默后背:“干得不错。在校好好学习,莫让花花世界迷了眼。”他伸出手心在少年面前,“手机呢,有事第一时间找我。”边倧自信也有能力,摆平一切困难。 伊元默交了出去:“没密码。”朋友之间不刻意的联络,默契的相处舒服。 “叔叔的?”手机屏保是伊家三口合照。机型款式旧了,保存的很好。边倧目光复杂,加上别人求也求不到的自己所有联系方式。他从包里拿出崭新的平板,“给,你的。” 伊元默宛如看到分糖果的小朋友,富家子弟给予总比索取容易,“不必。”欠的人情够多了。 “听话,课上用得着。”边倧给助理发信息买新手机,“本少爷大发慈悲收下你,自然不会亏待。你要有不能拒绝我的觉悟。” 好霸道的关心。伊元默困惑:“收下我?” 边倧一脸不满,反问:“说好当朋友,你后悔了?” “那倒没有,”伊元默握住边倧的手,淡漠眸子细微含笑,“多多指教,好朋友。”没正式开刷好感度,已经看到竹马剧情顺回来的希望。 边倧掌心一麻,蜷缩手指。冰山脸的少年笑了,和他做朋友值得如此高兴?明明一点也不容易。上流圈子里看不见真心,趋利避害天经地义。伊元默,会是例外吗? 边倧不想失望,冷酷无情的姿态:“第一个字去了,我没有弱点。”关系亲密,越意味着危险。 “少爷害怕,我成为你的弱点?”伊元默一语道破,故意说道,“也是,强者无所畏惧。” 边倧自尊心受到挑衅,恼羞成怒:“哈,永远不可能。是你没那么重要。” 少爷炸毛的样子好玩,最怕嘴硬心软。伊元默望着天边的流云,轻声道,“我想起了从前。” 边倧不知少年回忆到哪儿,是自己故意欺负他那一段吧?边倧心头一紧转过头,刹那失去了言语。 水池洋洋洒洒一抹绚烂彩虹,伊元默侧脸轮廓流畅,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眸光灵动多情,美的无以伦比。他外貌的杀伤力惊心动魄:“小时候,少爷总是保护我。” 边倧胸腔内狠狠一跳,波涛汹涌,他快淡忘了那种强烈的心情。 温暖阳光下,窗边黑发小少年专心致志抱着书,安静沉浸自由自在的小世界。他的小脸蛋俊秀稚嫩,泛水光的眼眸明亮澄澈,浑然不知外界的纷纷扰扰。 儿时的边倧被这一幕迷惑,心柔软似水。虔诚骑士的使命是守护同伴,让他开心。边倧幼稚地想保护美好的画面,不受到破坏。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迷人的存在同样危险。 “现在,没关系了。”伊元默唤回某人游走的心神,他并非脆弱易碎的瓷器。大少爷今早的眼神肉麻得要命,好像心疼伊元默。 事情解决的差不多,伊元默没打算卖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边承运联系城郊的精神病院。一段时间不会再看见舅舅刘沿。 解开误会后,依少爷了解全局的急躁性子,早把伊元默三年的经历弄个明明白白。边倧很容易获得伊元默手机号,还要亲自存下来,答应向他求助。 伊元默欣慰少年的赤诚善良:“还是谢谢你。” “多大点事。”边倧吃软不吃硬,态度顿时软和。昨夜父亲阻止他找刘沿算账,说尊重伊元默的决定。 施暴者好吃好喝,心安理得住院休养。边倧咽不下这口气,他会好好教刘沿做人,再也不敢伤害伊元默。 边倧心中思绪万千,面上理直气壮:“听我的,好处多到你想不到。但是,再得寸进尺,不可能了。” 亮褐色头发的少年此地无银、自卖自夸怪有趣。伊元默适当顺毛,递出一个纸袋:“明白,多谢少爷。” 边倧打开一看,借出去的校服叠放整齐。隐约淡淡柔顺剂的香味,和伊元默清冽新雪的气息不一样。他薄薄的白衬衫,曾经贴着少年挺直纤细的脊背。边倧的洁癖变得微不足道,升起一种奇怪而满足的掌控感。 他用力摇头甩掉乱七八糟的念头,威胁道:“再叫少爷,揪光你头发。” 伊元默见好就收,逗急了容易发飙。 …… 大清早教室热闹非凡,伊元默桌子旁扎堆了一群人:“好帅啊…” 毕赖赖不着调的声音传出来:“我说是他就是,不信等同桌来看看。” 流里流气的詹骁嘘他:“不是美颜,换头术吧。骗小孩呢。” 伊元默一出现,全场炸开了锅,迎接一双双惊艳的目光。 “哇——” 第6章 “神了,照片一模一样。” 是大明星吗?班长谢琦眼前百花盛开,黑发少年俊美的脸庞泛着迷人的光泽。女孩目不转睛,矜持欢喜:“早上好,请问找谁?” “早。”伊元默穿过人群,坐在座位上。 “亲爱的同桌~”毕赖赖宛如得意的胜利者,笑得合不拢嘴。他拨开伊元默额前的刘海,一双浅色眼瞳璀璨如玉石,美的令人忘记呼吸。 “真是…伊元默?换了个人吧!” 所有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夜之间,斯文高冷的书卷气转校生,变成长相极其俊美的英气少年。 毕赖赖无法描述的震撼,一分不减分享给大家。他非一般的快乐,哼起了歌:“嘿嘿,你们还不信我。” 伊元默和众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安静如常。他没戴眼镜的模样很难看吗?见过的人一律咋咋呼呼的。 边倧看见桌面手机上有一张合照。背景是窗明净几的卧室,清冷少年微湿的墨色发梢撩起,神仙颜值,容色无双。原本外表小帅,阳光开朗的毕赖赖,硬生生衬托成了路人甲。 更刺眼的是照片里伊元默穿着睡衣,少年领子微敞,肤色冷白,锁骨线条干净漂亮,诱人探索的求知欲。边倧一把夺过手机,他删掉照片,语气冰冷低沉:“怎么回事?” 毕赖赖后颈发凉,唯唯诺诺:“昨晚太困发照片给你,手滑发到校园群里了。” 一觉醒来,手机塞满消息、未接通话,全是打听和他拍照的少年是谁?有没有对象? 毕赖赖说是转校生,班里的人还不信。现在,眼见为实吧。可是为什么边倧要用恐怖的眼神看他…… “边少,元默同学一直是这样吗?”毕赖赖心虚说悄悄话,“戴眼镜和不戴,完全两个风格。”谁看了不迷糊啊。 “不会整过吧?”詹骁哗众取宠,不着调的质疑。 “滚,他从小就漂亮。”边倧气笑,直截了当,“丑人嫉妒就说。”毕赖赖这家伙尽会捣乱,什么脏东西都碰瓷到伊元默头上。 意气风发的边少张扬肆意,大家深信不疑。从始至终,人群之外的燕奇逸默不作声。他抱着强壮胳膊,冷冷扫一眼。某人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 詹骁普通又自负,对比都是种残忍。在众人怜悯的注视中,男生气焰消失,屈辱遁走。他忿忿不平:呸,一伙颜控。长得帅了不起啊,又不能当饭吃! 后来,食堂大妈多给伊元默打菜,生怕他吃不饱的慈爱。校花送的零食巧克力塞满伊元默课桌,满脸羞涩。班主任凶巴巴训斥没带作业的詹骁,伊元默一路过,铁面无私的班主任露出和蔼的笑容,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 目睹背景板的詹骁脸很疼:我服了,想投胎重开。 “好羡慕,你们小时候就认识。”关键时机,毕赖赖眼色绝佳,你们最亲行了吧?求求边少别再对我发眼刀了。 边倧收回谴责的死亡目光,不以为然的傲气。这很稀罕吗? “元默同学,边少一直狂拽酷霸帅吧?”毕赖赖好奇心旺盛。 “不,”伊元默摊开课本,陷入回忆轻声道,“很温柔。” “…难以置信。”毕赖赖呆住,他第一次见少年温和神情,意外的戳人心窝。 四周亮起八卦眼,啊啊啊究竟死对头,还是青梅竹马?太好奇了! 边倧抓抓发热的耳廓,不太自在地赶人:“散了,散了。” 众人意犹未尽,遗憾回到位置。 伊元默手机里开始有陌生人打招呼的信息,不着痕迹经过张望的学生变多。 毕赖赖一副过来人的姿态:“从前全是来看边少的。” “闪开。”边倧沉着帅脸,一脚踢走寸头少年。他霸占伊元默的同桌之位,森冷的气场全开,隔绝外人的视线。 伊元默落得清净,一心看书。 …… 射箭课,艳阳高照,靶场内热火朝天。边倧帅气拉弓,箭箭正中红心,获得一众崇拜的鼓掌。 边倧满不在乎,时不时注意场外。他忽然脸色大变:“伊元默闪开!” 一阵惊呼,箭刃穿破空气的刺耳声音。伊元默抬起头,长箭从天上飞快袭来。少年脚下微动,以正常人的速度躲不开,犹豫要不要受点小伤? 同时,一个健壮的身影快如闪电,从旁边狠狠推开了伊元默。 场面混乱,射箭失手的男生满头大汗,疯狂道歉。边倧俊脸发沉,上下紧张检查:“有没受伤?去医务室。” “我没事。”伊元默从草堆站起来回头,讶异那人会帮他,明明很讨厌他。 老师学生之中,小麦色皮肤的燕奇逸穿着校队运动服,捂住渗血的臂膀。伊元默正要过去看看,燕奇逸呼吸一僵,连忙大步离开,好像挺身而出救人的不是他。 多亏燕奇逸,伊元默平安无事。不愧是运动员,突破人类极限了。边倧长呼一口气,不可思议:“好小子速度挺快的。” 他手臂搭在伊元默身后,“你休息一下,今晚跟我回家。” 第5章 “等你们毕业,我想宣布收养元默。” 一家之主的边承运开口,精美大气的别墅餐厅瞬间死寂。 伊元默意料之中,热爱工作的边承运不会平白无故抽时间一起吃饭。不过,他居然还没死了让伊元默当边家的人心? “叔叔…” 边承运打断话头,看天真孩子的无奈眼神:“元默,到时候再回答也不迟。只要知道一件事,你不用看任何人脸色。” 伊元默:…您要不要看看亲儿子的表情? 站在边家独子的立场上,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养兄弟。但凡伊元默有不轨之心,边倧继承家产的道路少不了糟心。 边倧受到背叛般无措,震惊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回转。他放下餐刀,久久才蹦出一句话:“妈知道吗?” 边承运专断独行:“她会答应的。” 边氏夫妇是家族联姻,多年来分居,偶尔公开出面,做出夫妻和睦的样子。伊元默看来,他们追逐利益的强势无情如出一辙,是天生一对的拍档。 初见时,矜傲冷艳的边夫人下颌微抬,犹如看路边不入流的小狗:“长得倒漂亮,难怪我儿子喜欢找你玩。不过,伊秘书没教过你,对长辈乖巧笑一个吗?” 伊元默天生面无表情,一眼看穿这个女人不好惹,美目里无法言喻的轻蔑敌意。 “我不同意。”边倧笔直站起来,对上父亲不悦的目光,斩钉截铁道,“绝不!” “没你说话的份。”边承运浑然不觉放了个炸/弹,双标到了极致,“管好自己吧,没有边家接班人的样子。” 边倧看向安静的伊元默,明亮黑眸冒火,气呼呼地跑出去。 留下的伊元默认认真真对边承运说:“叔叔抱歉,恕我不能接受您的好意。我对现状心满意足,别无所求。” 边承运神色怜悯,叹息:“边家对你不起。” “已经够了。”伊元默平静起身,离开餐桌,“我自知局外人,还是希望您多疼爱少爷一点。他表面上若无其事,其实心底很在乎家人。” 边承运怒其不争:“他太任性,不如你的一半。” “少爷很好,正直善良,是难得的朋友。作为竞争对手,也值得佩服。”伊元默不指望改变这位严苛的父亲,只说出事实,“请您多看看他优秀的方面,而不是一味否定。” 头一回有人教边承运做事,少年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心软。边承运扶额失笑,百感交集:“你是个细心的好孩子。为边倧着想,话都比平时多了。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错失你这个兄弟,是多大的遗憾。” 伊元默沉默,阅人无数的集团董事长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夜空下城市繁华喧嚣,灯光璀璨耀眼,一条宽阔长江穿城而过。山顶的观景亭晚风习习,边倧独自一人的背影孤单清冷。 伊元默坐在他身边,从容沉稳:“放心,我拒绝了叔叔的提议。” 边倧不问少年怎么找到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抛着颗苹果,又随手接住:“为什么不?我爸那么欣赏你,指定让你当边家的继承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不像我,除了投了个好胎,一无是处。” “叔叔并非那个意思,我也没法称呼你哥哥。”伊元默夺走空中干净水灵的红苹果,毫不客气咬了一口,味道清甜爽脆,“而且,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不要。” 边倧气笑了:“弟弟,我的苹果吃起来甜不甜?” “尝尝。”伊元默明知道他不爱吃,大方递了回去。 “你喜欢,吃个够。”边倧一脸嫌弃,他需要做点事分散注意力。少年勾住伊元默肩头,“父亲下了决心,不会轻易改变。只要你坚持到底,我少不了你好处。” 伊元默颔首,分给少年一颗草莓糖:“少爷消气了?”原剧情里没有边家养子,他不会自找麻烦。 “不是对你发火。”边倧含着甜滋滋的糖果,望着星空心有余悸,“边家没有外表的平和。你太单纯,不知道哪一天,眼前的人就不是人了。” 第7章 伊元默隐约能窥见,边倧如今短暂的安宁,是有他无所不能的父亲顶着。 小说男主重生在边倧的身体,置身危险重重的财阀世家。恰逢边承运去世的葬礼,一众亲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商场上的对家不择手段,暗箭难防,身为命运宠儿都几次差点丧命。 边倧或许有私心,对伊元默唯有少年的赤诚。 “我明白,回家吧。”伊元默请了一小时假,卡着点回去兼职。 边倧大长腿跨上酷炫的银色机车:“上来,我送你去书店。” 伊元默接住少年丢过来的头盔,掂量了一下,“我坐公交也行。” “少废话,”边倧小臂肌肉线条流畅,强行拉人上后车座,“今天算你运气好,本少爷从不载人。” 机车滑下蜿蜒的山道,行云如流水帅气逼人,意气风发。光影氤氲,夜风鼓起白衬衫。伊元默被动圈住边倧有力的腰肢,少年人的体温火热而有生气。他听到前面的人闷声道,“伊元默,我晚上和你回宿舍。” 大少爷一生气就离家出走的性子依旧。伊元默满不在乎道:“舍管让就行。” 边倧捏紧车把手,笑道:“何止,你的新舍友也是我。” 伊元默:…早打算好了? …… 送完伊元默,边倧去上骑马课。身为家族继承人自控力很强,叛逆时间都是短暂的。 猫咪书店的人气旺盛,不少客人拜托伊元默拍和小猫咪的合照。 清冷少年又高又帅,白皙漂亮的修长手指拿着昂贵的相机,殊不知他也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一眼万年。 “您好,我是sunlight公司的经纪人。”彬彬有礼的西装男人递出一张黑色名片,“请问有意愿做模特兼职吗?薪酬丰厚。” 伊元默收下名片,示意自己在工作:“我会考虑。” 西装男人发挥口才,建议少年上网搜搜他的公司。伊元默冷淡禁欲的气质令他依依不舍,抓拍几张照片发给自己上级:绝对不能错过的美少年啊。 果不其然,对方秒回:挖到手,立刻! 昨晚,毕赖赖知错就改,大手一挥地满口保证赔十副眼镜。奈何伊同学抽不开身,只能等他下班。 毕赖赖干脆带三个朋友占据猫咪书店的角落。寸头少年穿着黑t恤,又拽又野。他一见伊元默就笑开了花,阳光灿烂。 物以类聚,毕赖赖和朋友们一样看书就困。注意力全在撸猫、打赌伊元默被搭讪的次数。 谢琦喝着甜甜的芒果奶茶,看校园墙关于“转校生摘下眼镜,惊为天人”的热帖被删干净了:“我刚投诉,效率挺快的哈。”人红是非多。光看那张脸不可避免,尽量别打扰到新同学的生活。 毕赖赖羡慕道:“边少一句话的事。”虽然开头是毕赖赖惹出来的,在这个圈子混个脸熟也不错。 “倒计时一分钟,七次啦。”一个卷发男生笑道,“毕赖赖,你请客吧。” 毕赖赖眼睛一眨:“看好了,第八次。”他从桌上的花瓶里抽了一支黄玫瑰,悠悠哉哉走向收书的少年,“我赢了。” 剩下的三个人骂骂咧咧地在群里发红包:无耻,太无耻! 毕赖赖脸皮厚到没边,赌他们不敢去搭讪伊元默。 “帅哥,下班一起走吗?”轻佻的话语。 伊元默一回头,是嬉皮笑脸的毕赖赖。他收下属于店里的物品:“可以直接转账。” 一阵扼腕叹息,羡慕嫉妒恨,偏偏是一位少年成功和店员小哥哥说上话。 “nonono~”毕赖赖摇头,“眼镜店我都预约好了。”当然由他亲自挑选,绝对要配得上伊元默出众的颜值。 伊元默忽然有所察觉,走向书店门口。 “嗷——” “啊!它咬我!”门外一阵吵闹,一个男人举起手指骂道,“老板呢?快出来。你家猫咬我。” 伊元默提起医药箱:“先生,我是这里的店员,先帮您处理一下伤口。”他仔细查看,“是这里吗?没有破皮…” 中年男人很气愤:“我的精神损失呢?你们店里的猫咬人,不负责任吗?大家来看看啊,无良黑店——” “这里的猫都很温顺啊。”客人们围过来窃窃私语,胆小的猫咪们躲了起来。 “该负的责,不会逃避。”伊元默目光冷静,彷佛看穿一切的锐利:“也要查看一下监控。搞清楚本店的猫在室内,是怎么跑出去的?” 中年男人的气焰消失,嘴硬道:“没什么好看的。你家猫咬了我,至少要赔偿一点吧。” 毕赖赖抱来一只瑟瑟发抖的美短:“我朋友看见你把人家猫往外面拖,被咬也是你动作太粗暴。” “不问自取是为偷。”谢琦朗声道,“直接报警吧。” 伊元默拿出手机:“已经报了。” 四周投向中年男人谴责的眼神,偷猫贼还倒打一耙。男人顶不住压力,灰溜溜地逃跑。他太慌张,还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噗。”众人笑出了声,活该。 伊元默轻抚受到惊吓的小猫,猫猫脑袋缩进他的怀里:“很抱歉,影响大家的体验。” 毕赖赖感觉这一幕很有爱:“不是你的错,是那个人无理取闹。” 大家是明事理的人,安慰伊元默不要自责,给猫猫多喂点好吃的。 关门后,店长的视频电话打过来:“元默,你没事吧?” 伊元默看他表情不太对,完整说了下经过。 店长:“处理结果还行。但是小猫差点被偷,主要责任在你对吧?” 伊元默没有说话,平静的眸子看得店长底气不足。 “知道你不是故意的,这次就算了。” 一旁的毕赖赖憋不住挤过去:“那么大的店,客人坐满了。只有他一个人怎么忙的过来?压榨员工不是这么压榨的!” 其余三人纷纷点头。 “这…”店长哑口无言,伊元默工作能力超强,一人顶三个。少年脑子好,提出一些新点子,将快倒闭的书店扭亏为盈,今天更是营业额喜人。平心而论,人手的确不太够用。 店长习惯性打压一下新员工,不过想少年尽善尽美,反倒暴露了自己抠门本性:“行行行,我会再招人的。月底给你发奖金。” 对方心虚地挂断了视频。 毕赖赖心疼:“什么小气老板啊。伊同学,我给你介绍更好的兼职。” 伊元默一时放不下:“我挺喜欢这里的。”刚来的时候,店里猫猫们状态欠佳,关在笼子里精神萎靡。管理的店长和员工不上心,小动物当作赚钱的工具。 伊元默考虑接手这家店,交给更合适的人。 市中心定制眼镜店迎来最后一位客户。年轻的销售员满脸开心,被狠狠迷住了。无他,俊秀少年戴哪一款眼镜都好看的不像话,堪比海报里光鲜亮丽的模特。 毕赖赖强烈推荐一副金丝眼镜:“斯文内敛,绝了!超赞!你以前的眼镜在哪买的?千万别再去哈。” 伊元默回想,在主神空间,系统一般转换成人形,互相选择宿主绑定。 然而系统伊元默恶名远扬,新人看见他就跑。有位宿主送他一副黑框眼镜,说容易拉近陌生人距离。 伊元默戴上后,的确好用。现在,大家不会一窝蜂害怕他,也不再需要那副眼镜了。 回到宿舍,一个颀长的身影躺在沙发上。边倧腿太长放不下,他枕着手臂微微皱眉,睡的并不安稳。 伊元默轻手轻脚洗完澡裹着浴袍出来,如玉下颌滴水。 昏暗灯光下,边倧正好坐起来,懒洋洋打哈欠:“你才回来?袍子脱了。” 第6章 夜风吹拂,公寓的帘子轻晃,窗外繁星点点。 伊元默冷白皮肤泛着水泽,浴袍下双腿笔直修长。他擦拭微湿凌乱的黑发,柔和了精致高冷的眉眼,周身散发温暖的水汽:“床。” “不习惯。”别墅的家空荡荡,边倧从小开灯睡沙发。发小在的时候,他还陪着少年躺卧室。两人闹掰后,边倧没有睡好过。他失眠就坐在桌前学习,白天一副不清醒的厌世脸。 昂贵的灰色毯子滑到边倧腰间,他靠在沙发背上抬起手:“别装傻,让我看看你的伤。” 伊元默不为所动:“好了。” “我们是朋友吧。”边倧把人拉到沙发上,拿话堵伊元默,“你什么都不说,我能装作看不见?”没去医院复查,又没见涂药,鬼知道恢复的怎么样了。 伊元默摁住少年拉浴袍带子的手,阻止道:“我里面没穿。” 入目微敞的领子,少年白皙的胸膛,呼吸间好闻的味道。边倧一呆,坏笑接近道:“害羞啊?” 伊元默一本正经:“我的身体,只有伴侣能看。” “伴侣…太夸张了吧。都是男的,你有我也有。”大少爷控制不住肉麻,转念一想,质疑道,“不对,你骗人吧?”书呆子外貌不苟言笑,实际蒙人不眨眼。 第8章 “是么。”四目相对,伊元默不闪不避。他慢条斯理解开白色带子,作势脱下身上的浴袍。少年神情坦荡,惑人而不自知。 夜深人静,灯光昏暗,气氛变得旖旎,边倧莫名其妙的耳热。他鬼使神差地偏过脸,药膏扔了出去:“行,你自己来。” 少爷耳廓发红,意外的纯情。伊元默里面有穿,纯属故意逗人:“伤好了,不骗你。” 边倧平复呼吸,等伊元默抬脚走向卧室,才抬头看他颀长的背影。褐发少年摁住乱跳的心口:奇怪,他心虚什么啊? 瞌睡虫被吓走,边倧恍然大悟,伊元默又捉弄他。边倧好气又好笑立在门边,注视伊元默清心寡欲的脸:“你有女朋友了?” “没。”伊元默打开新发的套题,看一眼就有答案。他还是用漂亮的字体,写下标准的步骤。 系统一秒读取整个世界的信息不费吹灰之力,伊元默喜欢用人类的方式学习新知识。a中大部分学生准备出国留学,而他的目标明确是国内top1。 “我说呢,想象不出你谈恋爱的样子。”边倧心情舒爽,拿出冰箱里阿姨切好的水果拼盘,泡一杯热牛奶放在桌边。他看伊元默的手机一闪一闪,“谁这么晚给你发消息?” “不认识。”伊元默对任务不上心,更何况以外的人。 “我看看?”边倧滑动手机屏幕,短信里校内校外的人勾搭伊元默,仅仅一面之缘,不分男女。夸少年帅气,约他出去吃饭,问他去哪国留学…… 边倧一点不意外,今天还有人向他打听伊元默。这群疯子打扰一个专心学习的高中生干什么?边倧恶狠狠地笑,设置手机的防骚扰模式:“别管,该拉黑的拉黑。” 伊元默看少年表情变幻,彷佛要手撕对面的人。他拿一本书挡在手机上方:“看?” 边倧怒火浇灭,老老实实坐下来。两人好久没有一起阅读,安心舒适的气息环绕。边倧久违产生困意,舍不得去外面冷清的沙发上。 伊元默放下笔,转眼看见少爷慵懒撑住下巴,纤长眼睫低垂,像只犯困打哈气的小黑猫。 “去睡吧。”伊元默推了推少年胳膊肘。 边倧起身往门外走去:“哦,晚安。” 伊元默拉住他的后领,叮嘱道:“在卧室睡。” 边倧话不过脑子,他点点头,丝滑倒在伊元默床上。犹如一只毛绒绒的大型雪豹,靠墙蜷缩成最舒服的姿势。 伊元默犹豫两秒,没叫醒酣睡的少年。好在学校的床够大,他规矩平躺在另一边,被子盖的整整齐齐。如果边倧看见,又会笑他强迫症。 …… 早晨五点四十五,伊元默自然醒来,温热躯体牢牢抱住的束缚感。他转过头,对上边倧帅气的睡颜,没有醒时的攻击性。 伊元默本能低头,碰了碰对方的前额。下一刻,他意识到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系统绑定在宿主的脑海,会有奇妙的安全感。伊元默独立成人形,头一回触碰别人的脑袋,好像要回到熟悉的地方。 无意中一点,伊元默感觉到特别的信息,与叛逃者极为相似。他试图捕捉,却转瞬即逝。 伊元默神色异样,边倧你…… 褐发少年手指微动,呼吸频率变了。伊元默控制心跳平稳,无声背对即将苏醒的边倧。看起来没有防备的姿势,其实处处无懈可击。 晨光朦胧,边倧一动不动,吃惊和伊元默同床共枕。他许久未曾这样好眠过,一夜无梦,心情愉悦放松。边倧唇角轻勾,这家伙是枕头成精吧。 “伊元默…”极轻声的呼唤仿若错觉。 伊元默安静装睡,看边倧要做什么?身后的人伸出了手,柔软的指腹抵上他的后颈。 力度小的可怜,杀不死一只蚊子。伊元默怀疑,对方看穿他的伪装。 边倧不想吵醒伊元默,他眼神放空,偶然盯住少年脖子上的痣,小小的平平无奇,又无故惹人注意。 边倧轻而又轻摩挲那颗小痣,意犹未尽:可爱,想咬一下。等回过神,他触电般收回手,指尖一阵酥麻发颤。 “叮——”手机闹钟响起,边倧一把摁掉,他如梦初醒跳下床,狼狈地跑出去。 床上的伊元默睁开双眸,眼底一片清明,淡淡的困惑。 洗手间里,边倧脸上泼了凉水,眼眸闪烁凝视摊开的手掌。见鬼,好怪的癖好。 …… 伊元默戴着禁欲系的金丝眼镜,样貌端正漂亮。他单纯立在那里,就是校园一道夺目的风景。 转校生和边倧同进同出,二人死对头的传闻不攻自破,颇有竹马竹马的趋势。 也有人嫉妒伊元默一来,就混进极排外的上流圈子。他们估计少年过时的手机是市场淘汰,家里一定没有钱。伊元默眼高于顶,有幸巴结上源能集团公子,只能靠那张漂亮脸蛋了。 这些话还没传到主人公耳朵里,危险发言者已经让燕奇逸物理收拾了一顿。他们鼻青脸肿,涕泪泗流,死也搞不明白校霸不是很讨厌伊元默吗? 更糟糕的是,转眼收到边倧传话的警告:再背后议论同学,准备好打包滚球。 他们料不到随便几句话,没引起伊元默的注意力,倒给自己带来麻烦。不想连累家里,只有闭上嘴好好做人,离伊元默远一点。 这边,伊元默在课上沉默寡言,从不主动回答问题。老师们有意拉他多多交流,融入集体。他们没指望,从普通高中转来的新同学立马跟上进度。 熟料,伊元默每一句话都答到点上,还能举一反三,联系到大学以后的知识点。精彩的叹为观止,同学们掌声连连。 黑发少年聪明不骄矜,整个人发着迷人的光芒。众人顿时明白,班主任宛如捡到宝的神秘微笑。 伊元默并非纸上谈兵。他艺术天赋点满,各种乐器都很会演奏,美术课速写图惟妙惟肖。 毕赖赖惊为天人,争着和同桌换作业留纪念:“这是我们友谊的象征!” 边倧的画作优秀,可惜没人敢点评。他收起笔,嗤之以鼻:“你那个狗爪子刨出来的玩意儿,污染眼睛。友谊第一天就破裂。” 毕赖赖灵魂受到了暴击,捂住心口欲哭无泪:“伤心。” 伊元默看不下去毕赖赖拙劣的演技,将自己的画纸给寸头少年,抚慰他受伤的心灵。 毕赖赖受宠若惊,小心翼翼接过:“哇,同桌你真好,不嫌弃我,我爱你~” 边倧手中笔跟剑一样飞出去,打断火热拥抱“示爱”的毕赖赖:“滚,禁止得寸进尺。” 美术老师是知名的天才画家,她欣赏中流露遗憾,伊元默技巧精彩绝伦,美中不足缺失一点最真挚的感情。 温婉女人鼓励伊元默:“希望你早日找到触动情绪的锚点。” 伊元默分辨不出区别,也许因为他不是真正的人类。 体育课,男生们组织两支篮球队打比赛。边倧桀骜不驯,帅气逼人,顿时得到女生一片欢呼。 伊元默个子很高,偏偏白净斯文的气质,上场更像是个凑人数的吉祥物。大家不由得担心他会不会被大块头的男生撞倒。 燕奇逸是男篮的种子选手,他看到伊元默笑了笑,犹如猛兽锐不可当,低声道:“要不要让着你?” 伊元默做做热身,丢下三个字离开:“没必要。” 燕奇逸一时镇住。敢在篮球场上对他这种口气说话的,全都躺着下去了。他嗜血地笑一笑:“走着瞧吧。” 边倧走到伊元默身边,冰冷直视对面的大山:“没事,有我。” 伊元默漫不经心,该担心的人不是他。 哨声响起,众人眼中弱不禁风的书呆子伊元默像旋风而过,开场暴扣夺下第一个球。 “哗——”体育馆全场欢呼沸腾,有预感这不会是一场简单的友谊赛。 伊元默卓越的表现也不是昙花一现。明明是第一次合作,他和同班队友配合默契,和边倧更像是双胞胎心有灵犀,亲密无间。 一场激烈角逐下来,伊元默方大胜校篮球队。观众手掌拍红了,录像过程不错过每一秒。燕奇逸大汗淋漓,脸色难看的出奇,又不得不心服口服:“你小子专业的吧?” 一众少年人火热气息中,伊元默清清爽爽,刚从舞台弹奏完钢琴曲的优雅王子:“兴趣而已。” “算你厉害。”燕奇逸喉咙一口血,强行握住少年的手,盛情邀请,“欢迎加入我们校队。” 毕赖赖平时吊儿郎当,今天卯足了劲打球,浑身水里捞出来一样。他气喘吁吁,拉起伊元默的运动衫擦满脸汗:“呼,累死我了。” 惊鸿一瞥,近处观众席上静默瞬间,笑容荡漾:哇哦,线条流畅漂亮的八块腹肌!伊同学穿衣显瘦,脱衣有肉啊~ 咔擦咔擦的拍照声中,边倧沉着俊脸,一脚踢开毕赖赖:“邋遢鬼!” 伊元默看着湿哒哒的衣服:…同意。 避开一群热情的观众,伊元默回到更衣室,发现书包里的手机不见了。 第9章 第7章 人类幼崽最近怪怪的。先前下课围在伊元默周围叽叽喳喳,开朗活泼有说不完的话。后桌补觉的边倧抬起头,懒洋洋嫌他们吵闹。 众人顿时如鸟兽散,不再争先恐后缠着伊元默。隐晦的目光不远不近落在少年身上,一旦伊元默回望过去,对方就红着脸挪开视线,彷佛守着心照不宣的秘密。 伊元默每天到教室,抽屉里整齐摆满小蛋糕、巧克力零食饮料,一些精美的卡片…如同小型的礼品店。 伊元默不介意别人的东西放在他位置上,然而数量和种类越来越多,直到放学没有人来认领。 听到少年认真的想法,毕赖赖忍俊不禁。他不舍得伊元默可爱的烦恼,大包大揽:“你继续看书,我送到失物招领。” 边倧表情嘲讽,嘟囔:“一群胆小鬼。” 伊元默不解地回头,大少爷不自在地抬手心,挡住他的眼傲气道:“看什么看?”边倧才不会告诉伊元默,暗恋他的家伙敢送不敢承认。少年谁的礼物都没收,他们反而高兴大于失落,乐此不疲地送。 伊元默抓住边倧的手指往下挪,注视他黝黑双眸:“昨晚睡了多久?” 那夜以后,边倧眼神时躲闪。他坚持躺公寓沙发,睡不饱的厌世脸越来越严重。古怪的气氛,好像回到两人当初友尽前的宁静。 “三…四个小时?”边倧心跳微快,被少年握住的整只手臂似乎不是自己的,指尖发痒,“我本来就觉少。” “还是睡床吧。”伊元默怕小说主角没穿过来,富家少爷先去天堂报道。 边倧眼睛微微发亮,别扭道:“可以吗?” 伊元默不假思索点头,睡床总比沙发舒服。 晚上他回宿舍撞见,躺在自己床上的边倧笑容乖顺忐忑:…… 四目相望,伊元默无话可说,收拾睡衣转离开。 他恍然大悟,边倧宁愿睡沙发,也不回自己房间。原来,第一天看上了他的床。碍于少爷面子,不好意思说出口。 伊元默大方让出,希望他睡个完整的觉。 边倧俊脸呆怔,眼睁睁看着少年毫不犹豫睡在隔壁的床上。边倧抱着枕头,哭笑不得:是啊,伊元默也没说和他一起睡。 “厚脸皮也是够了。”边倧捂住脸,一整天独自的纠结激动,像个不可告人的笑话。 边少爷的房间重新整理过,大床换上一张更柔软舒适的。伊元默犹如平躺在云海,无梦好眠。 第二天,边倧眼下黑影重重,一夜没睡的颓废帅气。 伊元默容光焕发,在篮球场上闪闪发光,令人羡慕嫉妒又佩服。回到更衣室,手机不在原来的地方。 “怎么了?”边倧从浴室出来,发梢滴水,他看衣柜前的少年脸色不对劲。 伊元默翻遍背包,准备出门找:“手机不见了。” 他本来没有在意,近来使用的物品无规律变化。偶尔多一样,少一样,下次按时还回来全新的。偏偏,这部手机是不可替代的。 毕赖赖不知内情:“正好换个新的。我爸公司的新款手机还未上市就预约爆了。同桌,我明天给你带来?” 伊元默摇头,心底有一丝异样。时光荏苒,人类父母留下的痕迹在一点点消失,是无可挽回的自然规律。 “最后在哪里看见它的?”边倧扶住少年的双肩,他明白父亲的遗物对伊元默有多重要。边倧沉声承诺,“你先上课。今天之内,我会完好无损的还给你。” “没事,”伊元默拿出干净的毛巾盖在边倧的湿发上,“放学再找吧。” 边倧低下头,擦了擦头发,像只听话的大狗子:“好,一起。”反正只要他开口,多的是人手可以用。 毕赖赖踊跃举手:“我也参加。” 一出门,伊元默肩头撞上了一堵结实的胸膛。 燕奇逸小麦色皮肤人高马大,挑起眉梢:“伊元默,你怎么才肯参加校队?之前的事,我给你道歉。” 燕奇逸看伊元默第一眼就不顺眼,总想招惹人家露出不一样的表情。然而,他嚣张霸道的人生遭遇了滑铁卢。 除了性别不符,伊元默漂亮五官完美符合他的理想型。最要命的是他篮球还打的厉害,场上少年游刃有余的身影,彻底刺激得燕奇逸心潮澎湃,血脉沸腾。 所有的尴尬害羞通通抛到脑后,燕奇逸恨不得引伊元默为知己。 “不要。”伊元默无情拒绝。 “暴殄天物,你再考虑考虑。”燕奇逸脸色垮了,对上少年身后边倧警惕冰冷的眼神。燕奇逸无辜摊开手,“做队友也不行吗?我会发掘他的运动天赋。” 边倧指了指自己双眼,又点点燕奇逸。盯上你了,最好有点自知自明。 燕奇逸哼一声,护犊子似的:“伊元默迟早受不了你。” 在他看来,边倧如同控制欲爆棚的家长,偏执管着少年的社交关系。 边倧脸色发沉,莫名烦躁。他和伊元默的事,用不着外人指手画脚。 一瞬间,两人剑拔弩张。走廊远处的伊元默回头看一眼:“边倧。” 边倧像被温柔顺毛一样心情变好,笑着跟了上去。 毕赖赖拦下好胜心冲昏头脑的燕奇逸,轻车熟路打圆场:“他们正烦着呢,元默同学手机丢了。” 燕奇逸:“丢失,还是被偷?” 毕赖赖摸下巴:“查监控就知道了。” …… “伊学长,”放学后,青涩少年低着头立在教室门外。他小心翼翼捧出一部黑色手机,“这是你的吗?” 屏幕亮起,一家三口在海边亲密的合照。年轻的夫妇笑容满面,黑发小少年可爱稚气。手机一角细微的裂痕,其他地方看起来还好。 “我找人修好。”边倧松了口气,转而盘问少年道,“你从哪里捡到的?” “我…”少年瑟缩后退,含含糊糊。边少爷很不喜欢他呆在视野里。 伊元默失而复得,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微弯,清冷的嗓音微柔:“是的,谢谢你姜霁。” 少年闻声抬起头,一时看痴了。在伊元默的笑脸面前无法冷静,怕人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声。 伊元默注意到少年白净柔弱的脸庞,眼窝和嘴角是发青,“你受伤了。” 姜霁捂住发烫的脸,支支吾吾:“不小心撞到门上了。” 伊元默没有相信。他在图书馆见过姜霁几次。第一次有交集,是在洗手间。三个男生堵着身形纤瘦的少年,要他买最新版的游戏机。 姜霁说家里停了零用钱,他们得寸进尺要少年找人借。不然,别想出去。 姜霁含泪无助的目光落在伊元默身上,却迟迟开不了口。 伊元默追求平衡,不允许有单方面欺凌事件发生。他面不改色走到四人之间:“我录下你们敲诈勒索的过程。” 伊元默不给这些人狡辩逃跑的机会:“向他道歉,并停止这种行为。” 少年眼眸冷静漂亮,强大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一刹那,欺软怕硬的三人瞧见了最恐惧的噩梦。 如果不按照伊元默的话做,会顺藤摸瓜出他们违法违规的证据,全部发到校长办公室、警察局,父母的手机里。他们别想安分地过剩下的日子。 方才还恃强凌弱的三人立马赔礼道歉,录屏保证不敢再犯,马不停蹄地溜了。 姜霁劫后余生,恍若做梦,他连声向伊元默道谢。 “他们先挡我的路。”伊元默神色冷淡,把视频转给少年,“有人让你做不愿意的事情,如果反抗不了,可以向大人求助。” “谢谢,”怯弱的少年含泪笑了,犹如注视黑暗里的一道光,“我是姜霁,你叫什么名字?我们能做朋友吗?” 从那以后在图书馆,伊元默身后多了一条小尾巴。 姜霁看似傻白甜好欺负,执着跟着伊元默的决心百折不挠。他还想转到救命恩人的班级,还好被伊元默阻止了。 久违看到姜霁脸上带伤,伊元默想起恶劣的那群人,不希望少年永远在隐忍:“姜霁,别对我撒谎。不然,我亲自去问。” 姜霁身子轻轻一抖,以为伊元默生气了。他拉住伊元默的袖子,急促道:“我说!他们鬼鬼祟祟从更衣室出来,隐约说要扒你的黑料。我发现手机很像你的就去问,结果…” 伊元默总结:“为了抢回我的手机,你被他们打了?” 姜霁难以启齿:“我是不是很弱?手机也坏了。” 伊元默摇头:“你很勇敢。” 少年听见那三个人的名字犹如惊弓之鸟瑟瑟发抖,竟然会鼓起勇气和他们正面对抗。 姜霁猝然抬头,眼睛亮晶晶的。 边倧掂量少年小胳膊小腿:“下次直接回来告诉我们。你这样很容易送经验。” 姜霁低下头,眼神不安像犯错的小孩:“我太心急了。”怕晚一步,会暴露伊元默手机里的个人隐私。 伊元默宛如看见可怜巴巴的垂耳兔:“不怪你。” 第10章 姜霁的心被治愈了,露出羞涩的笑。 边倧很不爽,又说不出哪里不对:“那些人叫什么?” “哪个班的?”燕奇逸高大的身影冒出来,八班同学的表情和他一样义愤填膺。 该死,欺负伊同学,不能放过他们! 伊元默感觉众人情绪有点激动:“我…” 边倧面带微笑,翻涌可怕的寒意:“放心,我会用和平的方法解决,让他们宾至如归。” 四周温度下降了几度,伊元默却有种奇怪的感觉,好似被人类幼崽温暖维护的安心感。 后来听说那三个人痛哭流涕自首被开除了。以他们的劣迹斑斑,罪有应得。 …… 月中摸底考试,伊元默科科逼近满分,一举夺得年级榜首,展现非凡实力的冰山一角。 “天才学神”四个字在伊元默前额金光闪闪,羡煞旁人。女娲太偏心了,这人唯一的缺点是没有缺点吧! 长期霸榜的边倧以三分之差滑至第二名,他脸色苍白僵坐在座位上,显然遭受的打击不小。 路过的男女同学放轻声音和脚步,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放学的古典音乐奏起,学生纷纷散去,教室一片死寂。边倧回过神,伊元默不在,窗外一片漆黑。 他不是没有心理准备,失败真正来临还是沉重的喘不过气。边倧不敢想象边承运鄙夷的表情,母亲会对他多失望? 边倧挪动麻木的双腿,刚到门口听到有人在说话。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厌烦收到同情或是不屑的眼神。 “新鲜啊,边倧终于不是第一。每次超越第二名几十分,边家真不是买通出题老师了?” “源能集团那么有钱有势,全校财产加起来比不上。边大少爷得世界第一,我都不奇怪。” “哈哈哈哈他现在肯定恨死年级第一了。” 幸灾乐祸的议论满满恶意,不知是不是故意说给留在教室的人听的。边倧露齿一笑,犹如嗜血的孤狼。 伊元默有资格嘲笑他,这些人算什么东西?当面阿谀奉承,背后落井下石。 边倧正要出去狠狠教训他们一顿,听到意料之外的声音。 “边倧所有成绩是靠他自己得到的。”少年嗓音清冷而笃定,“不是你们可以肆意贬低的。” 边倧倔强的眼底一酸。 第8章 放学后空旷高大的长廊,两位男生仗着四下无人,议论嘲笑边倧的正嗨。转角走出的白衣少年神色冷漠,让人自惭形秽的矜贵漂亮。 其中一人眼底惊艳,恼羞成怒:“你谁啊?” 另一位没有三天两头逃课,顿时认出少年俊秀无双的脸庞。他碰碰同伴的胳膊,坏笑着使眼色:“伊元默,年级第一。” “哦,大学霸长得还不赖嘛。你得罪了边倧,接下来别想好过。”黑衣男生轻拍伊元默面颊,招呼小猫小狗似的傲慢,“乖乖道歉。说话好听点,我可怜可怜收留你。” 伊元默:“你们该向边倧道歉。” “诶,你是边少的骑士啊,这么护着他?”黑衣男生恶意揪伊元默领子,一只手从后攥住他的腕部,力气大得惊人狠狠一推。 “唔!”黑衣男生闷哼一声,踉跄后退撞到墙上。他龇牙咧嘴抬起头,暴怒的脸色转笑,“边少,我们在玩呢。” “对啊,怎么突然推人啊?”旁边的同伴偷偷拿出手机拍摄对峙的两人。一旦边倧动了手,录像能成为要挟的把柄。 伊元默颀长挺拔的身形挡在镜头之前,他眸色清浅,看穿人心般透彻刺骨。 少年无声注视,手机的主人先心虚气短,狼狈躲到一边去了。 边倧下颌线条凌厉,宛如恶狼死死逼近黑衣男生,居高临下沉声道:“随便你们废话,别不长眼动我的人。” 你的…人!男生们格外吃惊。源能集团继承人不屑和他们混一个圈子,竟对家境贫寒的伊元默另眼相看。 “听见没有?”猛虎寒声咆哮。 黑衣男生魂飞魄散,连声答道:“听,听见了!” 转头,边倧恶狠狠的眼神变得柔和,走到白衣少年面前抬手整理好他的衣领,温声道:“你落下什么东西?”明明已经走了,又半路跑回来。 伊元默目不转睛:“你…” 边倧瞪大双眼,心跳落了半拍。 “今天心情不好。”伊元默眼波流转,“因为我?”他踩在边倧骄傲的底线上,少年不像从前容易生气,反而安静的不像话。 “没有。”边倧心口酸酸涨涨,书呆子居然主动关心自己。他不得不承认伊元默的完美令人望尘莫及,微微叹气,“是我输了。” 伊元默实事求是:“比上次进步。” 边倧好胜心到执着,目光只放在伊元默身上。少年忽视自身不断前进的模样帅气到耀眼。 边倧生气:“你不懂。”说的如此轻松。他所处的位置决定了不能失败,弱者只会被家族无情抛弃。 边倧心高气傲,认定伊元默是好朋友,也是竞争对手。他目光灼灼:“伊元默,我一定会超越你。” 伊元默:“拭目以待。” 边倧黑眸一转:“我们高考打个赌。赢的人提一个要求,输家不能拒绝。” 伊元默颔首,少年更适合斗志昂扬的样子。 “伊学长,”姜霁抱着书上楼,笑容人畜无害,“可以走了吗?” 边倧看向伊元默:“去哪?” 姜霁抢先回答:“学长要给我补习。” “补习?”边倧表情不悦,好心直白道,“高二生,你缠着伊元默的时间拿来读书,还能多考几分。” 姜霁洁白的脸瞬间通红,轻声细语:“我很崇拜学长,不是白让他教的。” 边倧挑眉,勾住伊元默肩头:“多少?我出十倍。伊元默,你教他,不如教我。” 伊元默:“我已经答应姜霁。”不习惯欠人情,教少年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行。”边倧俊脸发沉,低声警告姜霁,“你最好别有小心思。” “怎么会呢。”姜霁低头捏紧书侧,像角落里受到恐吓瑟瑟发抖的小兽。他眼底淡淡甜蜜的笑意,甘之如饴。只要在伊学长身边,再多防备猜忌也无所谓。 边倧背着手,生气走在前头。他冷不丁地说:“不介意我旁听吧?” 姜霁眼前一黑,边少太难对付,一不留神就使绊子。居然破坏他和伊学长单独相处! 只听伊元默说:“我无所谓。” 在亲爱的学长平静动人目光下,姜霁悬着一颗心终于死了。他内心一百个不情愿,面上强颜欢笑:“好啊好啊。” 边倧笑容亲切而危险:千方百计接近书呆子,当我眼瞎没看出来啊?哼,姜霁,等着你露出狐狸尾巴。 伊元默观察两人的暗中较劲,少年人真是活力十足。 仅仅一瞬,沉睡的边倧身上有一丝异世界气息。为了隐藏自己的行踪,叛逃者可能洗掉了关于主神的记忆。 多少系统消失在这个看似寻常的世界。伊元默走神地想,他要不要冒着风险捕获叛逃者? …… 猫咪书店换了一位新店长。她自称是乐老板,天生喜欢小动物,一来就升职伊元默副店长。 考量少年对书店营业额暴涨的贡献,新店长补贴不少员工福利,伊元默只需在周末工作两个小时,欢迎平时在店里看书,不用招待客人。待遇轻松得像量身打造的天降馅饼。 伊元默若有所思指出:“上班时间有点少。” 乐老板喂爬架上的橘猫吃猫条,笑道:“元默代表书店的形象,影响力大的很。”不吝啬提高工资,才能留住万里挑一的珍贵人才。 阳光明媚,书香宜人。小小只异瞳猫咪圆脸萌萌哒,张开粉粉的肉垫,雪白的毛发泛着光芒。小白猫蹦蹦哒哒绕着伊元默玩捉迷藏,软绵绵摔倒了就四脚朝天不起来,可可爱爱。 周围一片客人心化萌化了的宠溺笑容,不知是羡慕俊美清冷的少年,还是貌美黏人的小猫。 从新店长的嘴里撬不出真正的原因,伊元默没有穷追不舍。他回到公寓,直接问边倧:“是少爷做的?”收购书店,明目张胆地特殊照顾他。 边倧坐在书桌前做题,心有灵犀地回答:“我投资,有问题?” 伊元默眉眼冷淡:“我会辞职。” 边倧笔尖一顿,无动于衷:“好啊,你多多学习,免得一下子被我追上。太没面子了。” “到此为止,无缘无故的优待。”伊元默转身抛下一句话。 边倧不解回头,震惊道:“伊元默,你不会生气了吧?伊元默——” 太稀奇了,在高冷少年身上出现感情波动。虽然不是什么好情绪…… 伊元默背着包准备出门,边倧长臂撑在门上,追问道:“你又要给姜霁补课?” 边倧一脸不爽:“他看着是小白兔,内里切开都是黑的。” 第11章 伊元默波澜不惊:“有关系吗?” 是啊,伊元默单纯是去补习。边倧哑口无言,竖起了大拇指:“您真是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伊元默眼神示意:让开吧。 边倧厚脸皮靠在门上,看看手表:“现在太晚了,你们视频教学吧。” “七点不到。”伊元默好像看到身躯庞大的黑豹堵门撒娇,毫不留情,“我在这会吵到你。” 边倧推着伊元默回房间,斩钉截铁:“完全不会!我也安安静静的。” 铃声响起,边倧看到来电备注慌了神,面无表情接通电话,声线微颤:“父亲。” “滚回本家。”手机另一头,边承运冷冷吐露四个字。 边倧脸色一僵,再看手机屏幕,通话已经挂断。 伊元默碰少年发凉的手背,少见他眼中流露恐惧:“怎么了?” “我得回一趟本家。”边倧看向伊元默,挤出一个笑,“你安心在这吧。” 伊元默:“一起。” “不行!”边倧脸色苍白,他太清楚回去要面对考试失败的惩罚,决不能让伊元默看见自己难堪的样子。 边倧的声音有气无力:“不要跟来。” 伊元默退一步:“我送你下去。” “…好。”边倧紧紧握住伊元默的手,感觉无比温暖。 这不是一个平静的夜晚。 电梯门关上,往下运行时忽然停顿,灯光飞快一闪一闪。 电梯卡在半空,所有按键失灵。伊元默打电话联系保安,对默不作声的边倧说:“很快派人来维修。” 边倧身体僵硬,额头上冒出细汗,喉咙堵住说不出话。 “嘶…”电梯内彻底陷入死寂一般的黑暗。 “边倧!”伊元默托住发抖下滑的少年,听着他急促的呼吸,“哪里不舒服?” “呜…”边倧牢牢抱住伊元默,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掉进黑暗冰冷的世界,濒临窒息的绝望,嗓音嘶哑,“放我出去…” 伊元默打开手机灯光,低头抵住少年冰冷的前额。他眼中闪过一道蓝色的流光,幽深宁静的华美:“深呼吸。” 伊元默唇线紧抿,额头相贴之间,无意中触碰到边倧深藏脑海的记忆。 出身首富世家的独生子边倧其实边夫人算计丈夫,在私人医院试管里出来的孩子。 边承运一度想打掉意料之外的继承人。是妻子鼓动两家人施压,让边倧侥幸活下来了。然而。他们并没有好好地对待无辜的孩子。 边承运稍有不满意,惩罚年幼的边倧关进黑沉沉逼仄的地下小屋。小边倧渴望母亲的怀抱,冷艳的女人却厌恶他声嘶力竭的哭喊,用胶带堵住幼子的嘴,捆住四肢在床脚。 边倧对黑暗无限的恐惧,在床上无法安眠的习惯伴随了他孤独的童年。 有一天,一对年轻的夫妇牵着黑发小男孩来到别墅花园。他们脸上有小边倧不曾见过的温柔笑颜,好似春日的阳光:“元默,这是边少爷。” 黑发男孩目光从璀璨的琉璃窗收回,眸子清澈剔透,嗓音稚嫩干净:“少爷。” 边承运难得收起冷酷的表情,耐心道:“我们是一家人,他们像兄弟相处。” 边倧心里悄悄地冒出一个声音:“我也有兄弟了?” 他羡慕过,别人家有和睦的父母,相互依靠的兄弟姐妹,偌大的别墅不是空荡荡的清冷。 边倧的人生从那一刻改变了。 又一次被关进地下室,边倧一遍遍地敲打禁闭的大门。他不仅仅是害怕,更着急说好和伊元默一同看书的。 如果自己失约了,伊元默不再找自己怎么办? 无尽阴冷漆黑中,边倧拳头砸出血,泪珠一滴滴没入地面。恍惚中,他听见伊元默的呼唤回荡,支离破碎:“我在这…” “吱呀”一声,铁门推开,一道光辉洒在边倧头顶。黑发小少年抱着童话书,肤色白皙,轻声叫他的名字。 一双无形的大手温柔托住下坠的边倧,缓缓上升浮出水面,新鲜空气重新灌进少年的肺里。边倧大口喘息,泪眼模糊,耳边是少年清冷而安心的安慰:“不怕。” …… 不顾边倧的拒绝,伊元默强行将他送进医院检查。 边倧拉起被子挡住脸,在电梯里昏倒的样子太丢人了。 伊元默没有打扰他,只静静坐在病床边。 知道儿子恐慌发作,边承运只让边倧停止装模作样,早点出院,别影响学习。 伊元默夺过了手机,眼底冰冷:“叔叔抱歉,边倧不会回去了。” 边倧诧异少年忽然的决定,仿佛隐忍着什么。 正如伊元默所言,直到高考结束,边倧没回过边家,边承运也不曾过问。 热闹毕业聚会当晚,边倧挡下劝给伊元默的鸡尾酒,霸气隔绝了女生们虎视眈眈的视线。 同学们啧啧称奇,两人的关系矛盾又和谐,成绩上你追我赶,生活里默契的像左手与右手。 毕赖赖开玩笑,他们的赌约快出成绩,想好对彼此的要求了吗? 边倧豪气点头,必赢无疑的自信张狂:“等着你兑现了。” 伊元默笑而不语,看痴了众人。 边倧捏紧酒杯,莫名烦躁。伊元默笑起来是难得一见。这群人不争气的着迷样儿,巴不得眼珠子黏在他脸上,是不是太夸张了? 一片唱歌狂欢中,伊元默独自出去透气。边倧坐不住到阳台找发小,他拉开窗帘,迎面撞见姜霁一头扑进了伊元默怀里。 月明星稀,清风拂过。怯懦少年勇敢请求道:“伊学长,我能考你的大学吗?” 第9章 高中毕业聚会台上灯光闪耀,乐队热火朝天,台下年轻男女欢聚一堂,觥筹交错。 也许借着最后的机会放肆一把,高冷男神伊元默身边涌来一波波同学送毕业礼物。陌生校友问他交换联系方式,还有人太害羞立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看着。 触目皆是大方或腼腆的青涩笑脸,伊元默犹如被热情如火的猫猫狗狗环绕脱不开身。黑发少年多看谁一眼,总有人不满意。明里暗里地弄出声响,争夺他的注意力。 边倧酷酷拽拽的帅脸,桀骜不驯的贵公子气质。他拨开压在伊元默肩头的手,抢走别人塞给少年的酒杯一饮而尽:“适可而止啊,你们有种冲我来。” 众人惊讶边少的脾气比平时好。机不可失,他们一哄而上可劲儿灌边倧酒。 酒过三巡,边倧俊脸薄红,拉住伊元默到沙发角落,贴着他脑袋抱怨道,“你真够招蜂引蝶的。” 伊元默一脸无辜,他不惹人类幼崽讨厌就好。 毕赖赖开玩笑:“边少别眼红,好兄弟命犯桃花。” “滚滚滚,我嫉妒他?”边倧听到天大的笑话,前仆后继的人再多也融化不了万年冰山。他随手扎一个兔子苹果,递到伊元默薄唇边,“书呆子一个。” 被熟练投喂的“书呆子”:…… 伊元默已经麻木少爷嘴上争锋相对,又无微不至照顾。虽然和别人不太一样,两人友谊的进展还算顺利。 今夜聚会格外热闹,校花婷婷当众唱歌向伊元默表白。她举着话筒一路走下台,明眸善睐:“你没有女朋友,不如考虑一下我?” 众人羡慕热烈鼓掌,期待伊元默的反应。边倧一如既往,代替回答:“他不喜欢你,趁早放弃。” 校花不气馁,笑靥如花调侃道:“元默同学谁都不喜欢,干脆选个喜欢你的吧。” 她对伊元默眨眨眼,自信又张扬:“看我看我。我对你的喜欢,世上无人能及!” “哇——”所有人让校花大胆发言惊呆,不愧是药业集团大公主勇气可嘉。 伊元默还真看了女孩一眼,校花顿时喜笑颜开。伊元默还未开口拒绝,一只修长的手从旁边蒙住他双眸。 边倧宣示主权一样伸出长臂,从后面圈住黑发少年脖子。他懒洋洋戳穿校花花心颜控本性:“长得帅你都喜欢,喜新厌旧。” 校花耸耸肩:“边少吃醋啦?原谅我的魅力太大,不介意你加入我们。” “哦哦哦刺激~”毕赖赖最喜欢热闹,故意起哄,“三个人的家庭太挤了,快打起来打起来,夺得校花妹妹的青睐。” 现场沸腾,有人窃窃私语:“比成绩还不够,女朋友都要抢?” “不然,怎么说从小斗到大的冤家死对头?光家世这一条,谁比不过大少爷吧。” “学神颜值爆表,高冷稳重,专一包容型。谈恋爱可以,结婚就算了。” “不可能!他当上门女婿,大把人抢着要。” 玩笑话也有几句真心。完美无缺的伊元默,仅仅因出身被人怜悯看轻。 边倧沉下俊脸,黑眸凛冽,拉长声音警告:“说够了没?” 全场噤声:哇哦,边少黑化了。惹不起惹不起。 校花做一个鬼脸,冲伊元默挥挥衣袖:溜了溜了。 第12章 伊元默后知后觉,原文里边倧是花花大少,女朋友众多。现实的边倧…身边一个异性都没有。 清冷少年思考原因,睫毛轻轻颤动。 边倧的掌心细微发痒,犹如轻盈羽毛滑过他的心尖,一阵悸动。他不自在地抽手紧贴着膝盖,一边若无其事喝酒。 伊元默手机收到姜霁的信息:能不能给他一点时间?有话单独和学长说。 少年是很省心的学生,聪慧伶俐,谦逊有礼。伊元默教不到一个月,姜霁半死不活的成绩突飞猛进。 书香门第的姜家上下疼爱姜霁,知道伊元默帮助自家小孩摆脱欺负,待他如真正老师的恭敬感激。出入豪华轿车接送,贵重礼物和酬金送个不停。 伊元默没有接受丰厚的回报,只答应好好教姜霁。后来不知怎么传的,高中没毕业,数不清的a中家长重金请他暑假当上门家教。 酒店阳台是一小方秋千花园,香气怡人,星星小彩灯闪烁。 木制秋千前,姜霁身姿纤细,淡青色衬衫。秀气少年手捧一束鲜花,眼里的星光快溢出来:“恭喜伊学长毕业。” 姜霁庆幸又失落,一年来不少人眼红他近水楼台,争着抢着当伊元默的学生。伊学长遵守诺言只给姜霁补课,望他的眼神却与世间万物一样平静冷淡。 “谢谢。”伊元默接过少年递上来的花,“我不在,你也加油。” 姜霁心头一紧,满眼依赖:“我有不会的题,还能请教学长吗?” 伊元默轻轻颔首,那时候他还在的话。 大堂内回荡离别的歌曲,姜霁害怕伊元默离开后把自己忘了,心里有太多话想说又不能说。他下意识往前一步,脚下勾到花盆,踉跄撞进伊元默的怀里。 他心跳剧烈,抬不起头:“伊学长,我能考你的大学吗?” “当然,”伊元默抱着花,扶起姜霁:“我等着那一天。”少年人的心愿不需要任何人允许。 “恩!”姜霁心满意足抿唇,指背小心翼翼轻蹭伊元默腰后薄薄的衣衫,迷恋又不舍地深呼吸。 晚风习习,淡紫色花朵摇曳,二位少年长相出众,含蓄又热烈相拥的姿态极为刺眼。 “砰——”酒杯掉在地面的脆响,两人分开一同看向阳台门帘。 边倧无视一地碎片,他俊脸阴沉,直呼发小的名字:“伊元默,回去了。” 他冷冽愤怒的眼神好似看脏东西,刮得青衣少年面颊火辣辣,前所未有的放狠话:“装模作样有个度,别碰不该碰的人。姜霁,你真让我恶心。” 姜霁脸色苍白,边倧发现了,自己隐秘而卑劣的小动作。他不知所措看向伊元默:“学长,听我解释。” 边倧最看不惯他装可怜的样儿,夺过伊元默手里的花丢在地上:“解释?要我告诉他,你在背后真正做了什么?” “我…”姜霁面如死灰,眼睛湿润。边倧是学长唯一的朋友。伊元默必然相信朋友的话,对他露出厌恶的眼神。 阳台一片狼藉,逐渐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伊元默捂住边倧的嘴,“抱歉,他喝多了。” 伊元默拖走高大的少年,临走礼貌拜托服务员收拾碎酒杯。高中生身形颀长,俊美如明星,万众瞩目。服务员眼底惊艳,片刻后才拿起清洁工具去阳台。 映入眼帘,俊秀白净的少年双睫潮湿,痴痴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美人落泪,充满求而不得的故事感。 楼梯口,边倧反抗激烈,怒火中烧:“唔,伊元唔…”我没醉!为什么要护着那小子? 边倧见过伊元默少有的温柔,理所应当只对他一人的独特,万分讨厌同样发生在别人身上。 他十几年时间兜兜转转,终于和海上冰山般伊元默成为朋友。伪装真面目句句假话的姜霁,凭什么轻而易举获得伊元默的同情与偏爱? 伊元默抱住破大防的边倧,有读心术般在他耳后道,“我没有偏袒姜霁。少爷冷静一点,我就放开。恩?” 少年干净温热的气息,轻柔拂过边倧敏感的耳尖,触电般一阵酥痒发麻。浓烈醉意涌上边倧的脸庞,肤色绯红滚烫。他像尖刺变软的刺猬,诡异安静下来。 伊元默依言松开手,对待醉鬼的谨慎:“难受?” 边倧接受过专业的宴会礼仪培训,酒量并不差。此刻,他踩在云端般飘乎乎,脑子成了浆糊。 大约,我是醉了。 边倧捂住耳朵,没敢看伊元默表情,只听见一下比一下重的心跳声。 追出来的毕赖赖看边少意识模糊,坐车恐怕会更不舒服,干脆让酒店经理楼上开了间总统套房。毕赖赖对伊元默使眼色:“送少爷上去,我们接着下来玩。介绍隔壁女校大美女和你认识。” 边倧听进耳朵,心里想把毕赖赖大卸八块。整天和狐朋狗友鬼混,还妄图教坏伊元默。 嘈杂人声远去,边倧回过神,毕赖赖不见了。他背靠着陌生的大门,两只手紧紧搂着伊元默的腰。 伊元默像被树懒缠上:“我不走,你坐下。”少爷酒后粘人的样子,和他高傲肆意的气势完全不符。 得到想要的答案,边倧像只大型宠物乖乖坐在沙发上。他抱住膝盖安静的不像话,一双眼专注盯住伊元默的身影。 伊元默倒一杯温热蜂蜜水:“喝了,去洗澡。” 边倧乖乖照做,跳下沙发进浴室,隔着门传来哗哗的水声。 半小时后,伊元默打开门:“边倧?” 衣服整齐叠放在衣篓,少年前额湿发往后撩,露出俊朗泛光的五官。他闭着眼坐在浴缸里,身体一无所觉往下滑,嘴唇即将沉进水面。 伊元默眼皮一跳,上前勾住少年手臂。他拍拍边倧的脸颊:“醒醒。” 不一会儿,边倧朦胧恢复清醒。他面对面趴在伊元默肩头,两只手圈住他的脖颈,呼吸间是两人相同好闻的洗发水味道。 边倧募地瞪大双眼,推开少年整个人掉在了大床上。他心如擂鼓,一时分不清是不是在做梦:“咳咳…伊元默?” 伊元默看边倧像受惊的大猫,浑身炸毛:“你差点淹死在浴缸里。” 边倧卷进被子里,恍恍惚惚:“谢谢你…救了我。” 平时,大少爷不会这么老实道谢,可见醉的不清。 伊元默桃花眼明亮澄净,俯身一字一句问:“伊元默是边少朋友吗?” 边倧喃喃自语,贴近才能听清:“好兄…弟。” “希望是真心话。”伊元默转身拉起窗帘,他想起有件事没处理。骗得了边承运一时放弃对儿子的控制,骗不了他一世。 “什么?”边倧从被子里冒出一双眼睛,幽幽望着伊元默的背影,醉意掩盖某些情绪。他断断续续的语调,商量道,“我在海边有栋宅子,阿姨每天做饭打扫卫生。开学前,你可以住那。” 边倧看伊元默在找房子,姜霁在一旁帮忙,他心里很不舒服。边倧早就想把自家别墅腾给少年,又怕他客气:“你租陌生人的地方,不如租我的。房租随便给。” 伊元默波澜不惊:“少爷对我太好了。” 边倧别扭,闷声道:“我留学以后,面都见不到。你还要拒绝我吗?” 伊元默指尖一顿,哄小孩的语气:“放假可以回来。”不是同一个灵魂罢了。 “还能视频…” “伊元默,”昏暗灯光下,边倧温柔沙哑的嗓音响起,“你跟我一起出国吧。” 第10章 酒店卧室豪华宽敞,格调优雅。伊元默照常在床头开一盏小灯,俯视面颊通红的少年:“这是少爷希望的?第一次听你说。” 边倧靠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看不清伊元默表情。他脑子转的飞快,缓慢回答:“不是用赌约要求你。” 伊元默好奇:“为什么?” 深沉的夜,边倧心神松懈,眉头微蹙:“你一个人在国内,被人欺负怎么办?” a中是竞争残酷的小型社会,别人有父母家族扶持的人脉与资源。伊元默一无所有,仅靠自己。他那样优秀勤奋,还是受到了委屈和轻视。 伊元默值得最好的。边倧自以为是的顾虑与阻止,夺走了少年未来人生的某些可能。接受父亲的提议,成为边家的养子。以伊元默的实力,迟早有一天站到旁人无法企及的位置。 现在,两人即将分开,走向不同的道路。边倧却在操心,离开自己的视线,伊元默和从前一样不懂得照顾自己,甚至受到外界的伤害。 “只有少爷会担心我。”伊元默听起来有趣,边倧一种他弱小无助又可怜的错觉。 边倧安静眨眨眼,拉住伊元默垂在身侧的手:“你同意了?” “相反,少爷会为我留下么?”伊元默开玩笑问道。不等边倧少年,他的掌心盖上边倧的双眸,“睡吧。” 答案不言而喻。边倧作为家族继承人,一切选择早已决定好。稍微偏离既定轨道,就会被外力强行纠正。伊元默预见避无可避的将来,他没有理由改变。 第13章 “书呆子又哄我?”边倧醉后变得幼稚,他拉起被子蒙住头,气鼓鼓道,“再也不跟你最好了。” 伊元默像看路边吵架的小孩,配合道:“原来我们是天下第一好啊。” 边倧心脏怦怦跳,涌动奇怪的满足感。 半梦半醒间,客卧的伊元默怀里钻进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他低头一看,边倧睡熟的一张脸,长手长脚抱住自己。 之前少爷严重失眠,后来每天半夜梦游到伊元默床上,把他当大号抱枕。除了同床共枕醒来的一点惊吓,边倧睡眠质量显著提高,神清气爽。 边倧看过私人医生,治疗效果不明显。主治医生猜测,边倧童年缺乏安全感,身体本能寻找同伴安心的气息。建议两人不用特地分开睡。 伊元默看到当初不敢独自入睡的小少年:“床很大,分你一半。” 边倧黑眼圈跟国宝熊猫似的,随时一觉不醒的厌世脸:“我没事。” 不出意料,当夜伊元默的枕边多了一个人,边倧像归巢的小鸟蜷缩在角落。那时才注意到,他睡相很不安。 伊元默下床回来,分给少年一条被子。好像回到小时候,亲如兄弟的日子。从那以后,伊元默会留半边床。 今天,伊元默有意睡在隔壁。边倧还是会梦游,睡着的样子放松了很多。 伊元默从不做多余的事情:“当作临别礼物吧。”他眼底浮现暗蓝色的流光,海洋般清冷深邃,指尖点上边倧前额。 今后,少爷也要安然入睡啊。 …… 晨光柔和,班级群里不停刷新的消息,这群精力旺盛的家伙嗨到了天亮。 边倧无视手机里一堆人找他,在总统套房绕了一圈。大门边,伊元默身穿睡袍,接过酒店管家的袋子:“谢谢。” 向来衣着整齐禁欲的黑发少年,修长脖颈冷白的晃眼。边倧大脑一瞬间的空白,走过来把管家关在门外。 边倧眼底幽深发凉,抚住伊元默的脖颈。有人说高冷男神耳后小小的痣很可爱,性感的让人想轻轻咬一口。现在,上面竟然真有暗色的痕迹。 边倧用力摩挲红印,语气阴森:“谁弄的?” 少年手心很烫,陌生的热意从伊元默后颈一路蔓延到发梢,扼住脆弱处的危险颤栗。他推开边倧的手,去洗手池照镜子:“啊…” 伊元默漂亮眸子落在边倧紧张的脸上,慢悠悠地说,“狗咬的。” “狗!”边倧惊出一身冷汗,“酒店哪来的…” 下一刻,少年呼吸停滞,面庞火烧般一片红透。 是他啊。 边倧掩唇转过身,心脏狂跳不止:疯子,他咬了伊元默。 昨夜混乱的回忆涌进边倧脑海,他唯独不记得这一段变态罪行,侥幸又有点可惜:“疼吗?” “蚊子叮差不多。”伊元默本来忘了,看边倧羞耻的样子还挺好玩,“不过,你吓到姜霁了。” “他心里有鬼。”边倧明白伊元默的意思,没有半点歉疚,“伊元默,你知道姜霁有个哥哥吗?” 伊元默在姜霁书桌上看见过兄弟二人的照片,青年看起来阳光开朗。听说他哥哥一年前去世,家中陷入强烈的悲痛,疏忽了姜霁在学校艰难的处境。 “他是自杀,”边倧声音不含感情,“因为恋情不容于世。姜霁很清楚这种事的后果,不该牵扯上你。” 私底下警告姜霁很多次,他还像狗皮膏药粘着伊元默,不要脸地说只想和伊学长做朋友。姜霁求边倧不要阻拦,作为交换条件,他会促进两家的联姻。姜霁姐姐喜欢边倧,边伯伯也看重姜家的权系。 边倧果断拒绝,直接骂他有病。 姜霁转过头刺激他:“你不能独占伊学长,还是你也喜欢他?看我不顺眼,就是嫉妒我!” 边倧快气炸了,他又不是花痴:“你这个样子,伊元默知道吗?” 姜霁死不承认:“你心里有什么,就看见什么?你去说啊。” “手机。”边倧只说了两个字,让少年白了脸,“你自导自演让他们知道很重要才去偷的,对吗?” 姜霁委屈摇头,声音发颤:“你有证据?” 边倧冷笑:“别做不该做的,不然我让你在伊元默世界消失。” 在那之后,姜霁收敛了很多。没想到人小胆大,在毕业聚会上狠狠摆边倧一道。要是看见他们抱在一起,其他人会怎么想? 边倧怒火中烧,揭穿姜霁的小心思。 伊元默莫名其妙:“我们是朋友。” 边倧庆幸伊元默的迟钝:“你亲自去确认,别给他留不该有的念想。” …… 伊元默联系不上姜霁,一周后听人说少年生病在家。伊元默上门看望,受到姜氏夫妇热情的接待。 他们很关心伊元默报考的大学,涉及小儿子就小心翼翼:“姜郁看一下弟弟醒了没?” 长子的锥心之痛,他们对姜霁已是百般纵容,结果还是不尽人意。两人犹豫伊元默的到来,会不会让姜霁病上加病? 姜姐姐刚从国外回来,眼前一亮:“伊老师上去吧。”生病的人多欣赏漂亮脸蛋,心情也会好起来。 伊元默轻敲房门,久久没有回应。转身离开之前,他最后问了一句:“姜霁,你还好吗?” 屋内一声闷响,少年虚弱的声音:“学长…别走。”门后拉开缝隙,露出姜霁苍白的半张脸,“你知道了,不讨厌我吗?” 伊元默眸子清明:“不会,你安心养病。” 姜霁不可言说的心病,就是眼前之人。清冷少年一句话,他灰暗的眼中撒进希冀的星光:“学长真好。”他以卑劣的心情接近伊元默,还能得到原谅。 伊元默目光无意移到姜霁身后漆黑的房间,在这样的环境休养合适吗? “学长!”姜霁眼眸闪烁,弱弱出声道,“能在楼下等我吗?” 伊元默颔首,没有多问。 姜霁注视少年清瘦挺直的背影,无声迷恋,怅然若失。关上门,灯光大亮,姜霁一脸幸福的微笑。 屋内的四面墙密密麻麻整齐的照片,都是同一个少年高不可攀的身形,精致冷情的俊逸眉眼。桌上摆放的学习物品和一件白衬衫,伊元默看过后会认出,和他使用的一模一样。 花园凉亭。 伊元默搬出婉拒专用的话:“抱歉,我给不了你想要的。”对他有好感的人不多,这句话足够用了。明知会失望,自然而然会放弃。 姜霁早有所觉,不再隐瞒卑微的喜欢:“我知道,我没有贪心过。” 为了讨好古板的家人,姜霁戴上虚伪的面具,已经多到摘不下来。他搞不懂哪一个是真实的自己,唯独看见伊元默的时候,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姜霁克制,伪装着不让伊元默感到困恼:“我很乖很乖,不给你添麻烦。” 他低下头,手指交叉紧握,水珠一滴滴打在手背:“只求学长不要厌恶我。” 伊元默伸出手,轻拍少年发顶:“我们是一样的人。虽然,目的不同。你只是保护自己,很辛苦吧。” 他欣赏姜霁。系统绑定宿主,首选少年这种聪明有能力,会察言观色的人类。当然,伊元默选择上,也不算是好事。 始料不及的安慰,姜霁一阵错愕,忘记了哭泣。只听他倾慕的少年平静的声音,“会有人爱本来的你。” 不用伪装,不必再躲藏,坦然走在阳光之下。 …… a中奇迹出现两位并列的高考状元,整个学校师生沸腾,与有荣焉。 毕赖赖大呼牛逼:“你们总分一样,心有灵犀啊。打了平手,赌约怎么算?” 边倧双手抱胸:“一人完成对方一个愿望。” 伊元默没意见。 边倧灿烂一笑,大声宣布:“伊元默,我要和你读同一所大学。” 伊元默:…… 第11章 边倧对离别有种奇怪的直觉。从小由父母控制社交人脉,他隐隐约约明白,某些人不会有下一次见面了。 年少的时候,边倧做过一个清晰的梦。 阴雨连绵,天际灰蒙。伊元默孤零零立在石碑前,黑白照片上年轻夫妇温柔的笑容。无比珍爱的孩子,被他们独自留下。 苍绿树下,伊元默安静垂眸。少年黑衬衫下身形单薄,苍白侧脸轮廓融入朦胧潮湿的雾气。 边倧骨子里的寒冷、悲凉,失去所有的空荡迷茫。双腿先于意识,他飞奔上台阶用力抱住伊元默冰凉的身躯,面上一片湿漉。 下一刻,边倧怀里的少年迎风而散,他在惊惶不安中醒来。 不久,伊元默父母离世。少年不告而别,迅速在边倧的生活消失。 边倧赌气,也在愧疚没能阻止悲剧的发生。三年过去,失眠越来越厉害。重逢以来,伊元默就像是治愈他的良药,几乎忘记曾经的梦魇。 又一次,边倧混肴了现实与梦境。 空旷的湖泊公园,大雨来临之前的沉闷气息。 第14章 拱形长桥下,水面映照晚霞。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被黑衣人撞得踉跄,弯腰捂住的腹部赫然扎着一把刀。他脸色惨白如纸,指间涌动的血液肆意侵染衣衫,流淌到地面鲜艳刺眼。 黑发青年瞳孔涣散,薄唇微张,无人听见他的求助。落在草丛里的手机屏幕,一下一下闪烁“边倧”两个字。 伊元默!伊元默——浓烈的血腥味弥漫,边倧想冲过去,四肢动弹不得。他声嘶力竭,却无法传出一点声音。 恐惧、绝望的折磨,时间格外漫长。天空吞没最后一丝余晖,边倧眼睁睁看着最好的兄弟低下眼睫,呼吸一点点消逝,孤独走到生命尽头。 瓢泼大雨,世界崩塌,泥泞不堪。 梦中惊醒,边倧心如刀割,从水里捞出来一样冷汗湿透。他整个人快疯了四处张望,反复低声呢喃:“伊元默…” 模糊光线下,床上的清冷少年五官俊美,肤色瓷白,静静闭着双眼。 边倧咬了下舌尖,轻微的刺痛。他迫不及待倾身贴近沉睡的少年,浅浅的呼吸扑在自己面颊上。伊元默干净清雅的气息,慵懒柔和。他胸腔内有力的心跳声,手腕脉搏平稳的跳动。每一个细节昭示,少年还活着。 边倧无声大笑,欣喜若狂。他彷佛死过了一回,落泪而不自知。边倧小心翼翼轻摸少年柔软光滑的发丝,执着低语:“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一直在我身边。 …… 边倧赌约的奖品,竟然是和伊元默进同一所大学。 沙滩餐厅,海风舒适。毕赖赖瞠目结舌,喝一杯冰啤酒:“边少要带同桌出国?”他看向面不改色的伊元默,“你去吗?” “当然不会,”边倧理所当然的微笑,懒洋洋道,“是我一起报考top1。” 他勾下伊元默的金丝眼镜,轻佻不满:“你这是什么目光?热烈欢迎姜霁,就不相信我的话?” 热烈一词夸张了。伊元默架回眼镜在鼻梁上:“为什么?”有意思,边倧看起来是认真的。迟来的叛逆期? 边倧没有留学,发生溺水事故。小说世界的主角还能夺舍边家继承人,开启打脸开后宫的剧情吗? 按照原文,发小伊元默知道魂穿的真相被灭口。从这里出现偏差,伊元默的心情却不坏。 伊元默:“因为我开的玩笑?”最好别是这个理由,太幼稚了。 边倧似笑非笑:“是啊,你不跟我出国,我只能陪你留下。”没人知道边倧从容下的焦急,他暗查梦里的公园,任何可能伤害伊元默的人,包括在精神病院的舅舅刘沿。 “哇,肉麻死了。”毕赖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抱住手臂疯狂揉搓,“告白也分个场合,我拒绝吃狗粮。” 亲兄弟也有分开的一天,他打死不信边少为伊元默不管前途。如果是真的,两人感情是好上天了。 边倧表情微妙,举起拳头威胁道:“毕赖赖,你想死吗?” “咳咳…边少先开玩笑的。”毕赖赖举白旗,吐舌做鬼脸,“你不放心发小?这里还有正直勇敢的我啊,保证把元默同学养的英俊潇洒,迷倒万千少女。重要是交一个温婉美丽女朋友嘿嘿嘿。” 在他看来,两位顶级大帅哥保持单身,实在浪费大好时光。 边倧脸色发黑,一拳打飞毕赖赖:“最该提防的就是你这家伙!”花花公子哥天天引.诱伊元默去玩,不安好心。 伊元默扶眼镜,姑且理解少年强大的保护欲:“边倧,你要相信我。否则,把我放进口袋里天天携带,你还是会不放心。” 边倧嘴角一挑,想想挺心动。小号的伊元默坐在他手掌上小腿轻晃,温顺看书。边倧手痒轻碰小少年墨色头发、笔直后背,纤细手臂,捉弄他的反应一定很可爱。 毕赖赖龇牙咧嘴,贴着白色柱子哆嗦:“边少你别笑,我害怕…” “滚,”边倧意犹未尽,轻描淡写道,“不开玩笑,我是有真正想做的事情。” 伊元默歪头,第一次勾起他的好奇心。 “什么事情什么事…”八卦的毕赖赖得不到回应,冷不丁道,“边伯父会同意?”按照源能集团掌权人说一不二的性子,压也要保镖压边倧上飞机吧。 边倧为难,看向伊元默:“我需要你帮忙说服父亲,他最疼你了。” 边倧有把握证明在国内,会是更好的选择。唯独边承运恐怖如斯,不接受任何的违抗。 少年如临大敌的模样,好像不敢回家的小孩拉着好朋友壮胆。父亲威严压迫下不轻的阴影,伊元默同情又觉得可爱:“我和叔叔说。” “好!你晚上想吃什么,我请客。”边倧开心笑了,帅气脸庞在海边格外亮眼。他搭住伊元默肩头畅想道,“到大学我们还住一间公寓,打球上课,吃饭旅游…” 伊元默不懂边倧高兴的点,和高中没什么区别。 毕赖赖深有同感,好兄弟天天缠着形影不离,什么时候能脱单啊?他忽然想起,边倧霸道抢走伊元默同桌的位置,大概放过这样的狠话:“我跟伊元默用实力比高低。谁敢浪费伊元默时间,耽误他学习,自己掂量掂量后果。” 从此,追求高冷学神的人望而却步。还有的人桃花运爆棚。正如毕业晚会上火热告白的校花婷婷,父母连哄带骗送她去世界旅行。校花一开始还不乐意,转身在夏威夷岛上和明星运动员邂逅。一见钟情,火速脱单。 毕赖赖恍然大悟,难不成边倧怕伊元默先有女朋友,输给对方一头? 他一阵脑补,看穿一切的笑容暧昧:“嘿嘿嘿。”狡猾,太狡猾了。不愧是对赢竹马有执念的边大少爷。 边倧一巴掌盖上某人笑得恶心的脸,转头问伊元默,“你的愿望是什么?”少年从不主动提要求,边倧千方百计才能花钱。 伊元默不假思索:“边倧,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边倧不止一次听这句话,仍有种被箭击中心口的悸动。他傲娇地笑:“这个早就是了,换一个要求。” 伊元默目光灼灼:“只要这个。”按时假死,他就能离开小说世界了。 “行,拿你没办法。”边倧控制不住嘴角翘起,本能的喜悦涌上心头。他是伊元默唯一的朋友,永远不变。 时隔一年回到本家,边倧比想象的平静。途中接到一个意料之外的电话,来自他的母亲叙蕊。 边倧攥紧手机,忘记了呼吸,只听见立刻去见她命令。她回国了?眼里只有利益的商人,催促儿子早日掌控边氏集团的母亲,为什么突然回来? 轿车里,边倧忐忑不安对身边的少年道:“今天不能去了,母亲要见我。让大叔送你回去。” 伊元默金丝眼镜后的桃花眼微冷:“我等你。”那个女人十分可怕。她控制儿子成为傀儡,炫耀的资本。叙蕊出现一次,伤害边倧一次,彷佛没有尽头的虐待。 “好,我很快回来。”边倧乌黑的眼睛一亮,有人在等待的感觉很不一样。 车上玻璃窗映着少年冷峻的脸庞,引人注目:“不论她说什么,不要放在心上。” 边倧手指微动,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 拍卖会场,身着华丽晚礼服,璀璨宝石的美丽女人随意拍下价值九位数的藏品,收获一众艳羡目光。 叙蕊百无聊赖离场,包厢里俊朗少年安静等候:“母亲。” 雍容华贵的女人轻点指尖,淡笑:“家产要被夺了,还没打起精神?” 边倧后背一寒,头皮发麻:“是谁…”父亲终于有私生子了?比起危机感,他更畏惧喜怒不形于色的优雅女人。 叙蕊慢悠悠沏茶:“人不在你车上?你们相处的很好啊。” 边倧愕然,谨慎道:“我不懂您的意思,他没接受父亲的提议。”别牵扯上伊元默。 茶杯放在白玉桌面,清脆的声响令人心惊肉跳。叙蕊抬眼看紧绷俊脸的少年:“边倧,你好天真,相信一句口头保证。有时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我亲生的。” 边倧心沉到谷底,耳边嗡嗡响。 “边承运委托了律师准备收养手续。”绮丽女人不紧不慢地说,“等到伊元默叫你哥哥,夺走边氏财团,你的脑袋才会清醒?” 第12章 顶级拍卖行休息室豪华舒适,空气中散发清新的气息。 邻座倩丽窈窕的女生笑容灿烂,好奇询问独自一人的黑发少年:“你是a中的状元伊元默吧?真人好帅啊。” 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禁欲系美少年,身形颀长清瘦,生人勿进的清冷优雅。致命的吸引力,完全长在女孩的审美点上。 伊元默在网上小火一把,教室座位、猫咪书店,兼职过的地方是出名的打卡景点。还有人重金购买他的学习笔记、照片,联系方式…见怪不怪。 在街上被人认出是今年的状元,吵闹了点,没有恶意。通常,边倧在时轻松应付搭话的人,伊元默自己至多点个头。 “你有账号吗?我们互关呀。”年轻女孩外向开朗,凑近想和伊元默多说两句话,一位白净少年毫不客气插了进来。 第15章 “学长,”姜霁身着笔挺的白西装,斯文俊秀。他微笑腼腆乖巧,无视一旁的女生,灼灼目光专注落在伊元默脸上,“我们走吧。” 姐姐下个月生日,姜霁拍下名家画作为礼物。临走之前,无意中看见贵宾室里坐着伊元默。他一颗心快跳出来,唇角不由自主翘起。 姜霁喜不自胜走向学长,眼神又冷冷沉下去。伊元默完美有魅力,热情黏上来的人不计其数,好在学长从未给过旁人注意力。哦,除了边倧,他唯一认可的朋友。 姜霁内心嫉妒到发狂,面上表情管理一绝。他顺利把伊元默拐到身边,贴心道:“学长在这有什么事吗?” 伊元默颔首,点开手机页面:“等边倧。”在车里收到少年的消息,让他先回去。边倧突然改变态度,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猜得出边夫人叙蕊说了什么。 伊元默没告诉任何人,他在电话里同意边承运,毕业后成为边家养子。交换条件是高考之前,边承运少联系儿子,尤其不要责骂、惩罚边倧。伊元默同时保证,边倧会获得最理想的成绩。 边承运被少年言出必行的个性蒙蔽双眼,他信守承诺,收敛对儿子变态的控制欲。边倧才有一段自由喘息的时间,像个真正的少年人潇洒自在,青春洋溢。 事实上,伊元默能拖则拖,保持边倧是不知情的受害者形象。这样,等他毁约的时候,边承运不会迁怒到边倧。 至于激起边夫人叙蕊的危机感,伊元默乐见其成。按照剧情,这个女人想要听话的继承人,将绊脚石的原主设计灭口。 今天收养的事情暴露,边倧肯定会愤怒他的隐瞒,更极端点是两人决裂。在事情更糟糕之前,伊元默想安抚一下少年。 姜霁听到“边倧”两个字,眼神有一刻的扭曲阴冷。要是他出生在学长家隔壁,青梅竹马长大就好了。 “联系不上边少吗?”姜霁怒其身在福中不知福。他靠向伊元默肩膀一起看手机,真心实意,“如果是我,绝对不会忽略学长的消息。” 伊元默摁灭手机收起来:“没事。”也许边倧正气上头,一味打扰只会火上浇油。 姜霁心疼学长单方面的等待,拉着他到三楼无人的角落看画展:“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伊元默金丝眼镜泛着微光,沉稳尔雅:“该不该听,我会分辨。” 学长认真的注视,桃花眼好招人。恍惚间,少年精致的容貌有种非人的昳丽,姜霁不禁面红心跳,全盘托出。 a中并列高考状元上新闻后,有个自称伊元默舅舅朋友的男人在四处打听少年的消息。 姜霁关心学长的一切,敏锐嗅到不寻常的气息。派人接近那个中年男人,用钱撬开了他的嘴。原来,当年伊元默父母的车祸另有隐情。舅舅刘沿被收买封口,带伊元默回故乡。 刘沿喝醉后向朋友吐露秘密,一旦伊元默死了,他会获得很大一笔钱,只是始终狠不下心。他怨恨少年连累妹妹妹夫,又害怕他看穿自己的冷酷眼神。 刘沿口无遮拦,神神叨叨:哪天他和伊元默出事,一定和源能集团有关。他口口声声有证据,能让边家人身败名裂。没人相信醉鬼的话。 直到刘沿莫名其妙进精神病院,朋友后怕地躲了起来。听说伊元默成绩第一,名牌大学抢着要。男人千里迢迢到来,就想用秘密换钱花。跟谁都行。 姜霁半信半疑,继续查下去却有双看不见的手阻拦,连带父母警告他别自寻烦恼。 没多久,那个男人诡异消失了。姜霁有预感坐视不管,伊元默也会遇到危险。 姜霁不想草率行动,破坏学长的好感度,但伊元默该有知情权。如果可以,姜霁希望学长离边家,离边倧远一点。不纯粹是为了他的私心。 少年所说的话,信息量极大。 原文对于伊家的描写少之又少,只说夫妇二人是边承运最忠诚的左右手,不论黑白。 伊元默第一次收起系统的能力,扮演人类角色有些生疏。记忆里,父母出事故乘坐的是边家专车。 边承运对伊家有愧,在少年面前总是弥补的姿态。原本以为的意外,却是人为。想来,边承运有直接责任,或者在包庇真正的凶手。 指使舅舅的人,还想要伊元默的命。他推测隐约有了对象,冷静道:“姜霁,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客气。”姜霁诧异,心软学长故作坚强。他犹豫片刻,上前轻轻抱住伊元默,雨后森林的淡淡清香环绕:“学长,我能做什么…”才能安慰你,保护你? 伊元默怀里好像塞进一只眼泪打转的兔子,推开都不好太大的力:“已经够了。” 学长身体结实温暖,感觉很少与人亲密接触。姜霁面红心跳,自己又没克制好感情外露。无奈,对喜欢的人无限的怜惜,不愿得他受半点委屈。 “咳咳,”姜霁恋恋不舍地松手,“学长住我家吧,有一流的保镖团队…” 伊元默摇头:“我能处理。” 姜霁拉住他的手,追问:“怎么做,你要一个人冒险吗?” “元默,你没回去吗?”画室走廊另一头,边倧额头细汗,俊脸异常的平静,“我刚才谈事,没看到你的消息。” 大步过来的边倧冷漠扫姜霁一眼,令人胆寒,少年下意识松开手。绿意盎然的画布前,边倧勾住伊元默肩膀,毫不在意的语气:“某人没死心啊。明知你不喜欢,还来缠着你?” 边倧一点面子不给,直白戳穿他藏起来的心意。姜霁面颊火辣辣的,心口酸涩:“没,没有,我们是单纯的朋友。” 一想起,伊元默处在未知的危险。姜霁顾不上边倧的死亡目光,鼓起勇气对伊元默说:“学长,我等你。”安全起见,请来到我身边。 伊元默意外少年的坚持,不求回报想保护他。和那个女人为敌,对姜霁家没有好处。伊元默隐约被人类真挚的情感触动,却不愿意牵扯到其他人。 边倧看少年犹豫,心头一沉。他拳头握紧,锋芒毕露:“等到下辈子也不可能,别再纠缠和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少爷…”边倧情绪暴躁伤人,应该不是因为他和姜霁见面。伊元默叫停了他,宽慰姜霁,说着只有两人懂的话,“别担心。” 姜霁脸色发白,移不开眼:“我知道了。” 边倧一直鄙视姜霁是不敢表白的无耻胆小鬼,他根本不理解暗恋者的艰难。 某些人眼里,喜欢同性是死罪,在这个世道寸步难行。姜霁怀揣不可告人的痴狂,时刻忍耐不做一点出格的事情。他卑微而病态地守着学长,已是莫大的勇敢。 不然,如同今天一样,被伊元默温柔而残忍地拒绝。掐灭最后一丝妄想,身边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不能更悲惨了。姜霁倒宁愿学长尽情利用他。可伊元默就是伊元默,不变的正直善良让人迷恋。 姜霁哀怨盯着傲慢的边倧:总有一天,你能体会我的心情。低入尘埃,求而不得,辗转反侧。 氛围古怪,边倧讨厌被两人的默契隔绝在外。他深吸一口气拉走伊元默:“走了。” …… 一路上安静无声,轿车行驶入海边别墅。车门打开,边倧没有动身,唇线抿直:“父亲说,你要进边家。” 找边承运确认,还要明知故问。伊元默看一眼车边的司机先生:“是。” 边倧神情微变,他像被狠狠欺骗的小孩,怒气冲冲下车。 伊元默不紧不慢跟在身后。他出尔反尔,边倧生气很正常。少年人最不能忍受的,大概是朋友的欺骗。 大门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伊元默斟酌能说多少:“边倧…” 身材挺拔的少年一转身堵住伊元默,眼眶瞪得微红。比起愤怒,边倧更像难过:“你真想当边家的养子?我的弟弟…” 为什么露出受伤的表情?伊元默心口一刺,薄唇微动:“不。” “那是为什么…”边倧凝眉,抵着伊元默前额。他眸光破碎,低声喃喃宛如说悄悄话,“因为我吗?” 伊元默讶异,边承运答应不会告诉他的。 边倧笑出了声,眼睛越发的红,嗓音暗哑:“我猜出来的。”多年发小的直觉,没有缘由,边倧比伊元默自己还了解他。 少年枕着伊元默肩膀,几近一个亲密拥抱。伊元默衣服上陌生的香水味,搅得他心神难安。边倧又气又心疼,“我不明白…你何必为了我,牺牲自己做讨厌的事情?” 伊元默面无表情:“不想你回本家。”这对夫妻的教育方式偏激。在边承运的强权,持续言语攻击下,边倧的精神濒临崩溃。 闻言边倧难堪,耳根发热。一心只有学习的发小知道了,将他懦弱的样子看在眼里。边倧又有奇怪隐秘的愉悦,被伊元默在乎的满足感。各种想法矛盾交织,肆意翻涌。 边倧喉咙干渴,言不由衷:“你为什么不说呢?”他还要从母亲口中得知事实。倘若不清楚伊元默为人,边倧差一点就错怪他。 第16章 叙蕊利益至上,对亲生儿子都不会心慈手软。边倧担心伤害到伊元默,只能装出一副被戏耍后的暴怒,请求交给他解决。 伊元默宁肯看边倧发火挑衅,也受不了此刻黏黏糊糊的气氛:“我没打算守约。”一句话的事。 “嗯?”边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抬头看伊元默冷淡的眉眼,“你认真的!” 伊元默面不改色,端正脸庞莫名狡黠。 “哈!”边倧大笑出声,胸腔闷闷震动,佩服又骄傲,“只有你伊元默了。”能骗过精明如鬼的边承运。 “小骗子,你知道戏弄我爸的后果吗?” 伊元默脖颈皮肤轻轻拂过温热呼吸,敏感得脊背一片发麻。他抬手扶住边倧的臂弯,莞尔:“我们是共犯了。” 第13章 “共犯。” 邪恶的字眼,轻轻落在边倧耳畔,莫名亲密热切。啊,别无选择,你只有我。荒诞混沌的世间,伊元默和他彼此信赖,交托后背,没人插得进去。 父亲严厉如山的阴影抛之脑后,边倧有种两个小伙伴一起做坏事的忐忑期待。他丝滑化作大号树懒,幼稚枕着伊元默颈窝:“行啊,多多收买我吧。”少年的体温很舒服,难怪书店的猫猫喜欢窝在他腿上睡觉。 “少爷当作不知道就好。”伊元默后背靠大门,他托住边倧手臂想推开一点,结果倒像是拉大狗子往自己怀里拱。 俊朗少年修长的身躯炽热如火,高挺的鼻梁若有若无蹭过伊元默敏感后颈,唇齿间轻柔湿润的气息拂过发梢。浸染在奇妙的气氛里,伊元默不太自在地拍上边倧宽厚后背,“有点热。” 边倧笑容微僵,直直挺起的脊背后退。少年转身张开双臂枕在脑后,用忙碌掩饰尴尬。一不留神,他嘴上蹦出偷偷在意的点:“对了,你衣服上有味道。” 伊元默低头拎起衣领,嗅到淡淡的香水味和姜霁身上的一样:“啊,我去洗澡。” “等一下,”宽敞整洁客厅里,边倧长臂一伸拦住伊元默,俊脸表情不太爽,“姜霁又抱你?他手脚是不想要了。” 在少年干净的领子上留下陌生气味,两人必然靠得极近。边倧一想到那个画面,心里冒鬼火。他恶狠狠磨牙,姜霁那个臭小子占便宜,一抱一个不吱声。轮到他边倧,伊元默反而嫌弃太热! 伊元默回忆道:“你误解了,朋友之间…” 人类的感情充沛。突然知晓父母本不该发生事故,自己也处在危险之中。正常人人会陷入悲伤慌张,姜霁作为学弟安慰,纯粹发自真心的担忧。 “朋友?姜霁是男的,还觊觎你。你一直被他骗了。”边倧一阵头疼,试图让发小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屡次警告姜霁,那小子还像小尾巴似的跟在伊元默身后。如果其他人知道姜霁的取向,又会怎么看伊元默? 边倧脸上风雨欲来的阴沉,生气伊元默单纯不设防。边倧脑洞大开:“我让你回家不回,是为了找姜霁?你们早就约好的?” “我在等你,恰好遇见他。”伊元默一句话让深渊火山熄火了。他转身上楼找衣服,“不会有人喜欢我。” 伊元默很清楚,人类讨厌系统,尤其是他。就算喜欢,也不是真正的伊元默。 “是等我啊。”边倧心情阴云转晴,嘴角得意翘起。果然,姜霁是意外,他才是伊元默最好的朋友。边倧又变得困惑,跟在伊元默身后,“你在说什么笑话?”暗恋你的人不要太多好不好! 边倧严防死守把关,伊元默狂热的爱慕者众多,只是少年没意识到对方在追求而已。 眼看伊元默走进浴室,边倧堵在门口说最后一句话:“如果有人擅自接近你,就算是男生也要告诉我。” 同性更不能掉以轻心。姜霁是前车之鉴,黏上来就甩不掉了。只差伊元默点头,边倧立马让那家伙永远消失。 伊元默看到冷酷护卫犬的既视感,有些想笑。他沉默片刻,一本正经回答:“目前…有一个人。” “还有谁!在哪?”边倧无形的耳朵立起来,目光锐利,警惕值拉满一招致命。 伊元默指向一旁等身镜子,边倧看到里面自己的脸,表情从疑惑到震惊。 “我,我欸!”边倧叉着腰快气炸了,委屈到极点,“你真这么想的?!”说好的一辈子朋友呢。 伊元默故意戳穿他,只许州官放火:“你也抱我了,比姜霁久。” 边倧方才的十分感动,腾的万分羞耻。他面庞涨红,心慌意乱:“我不一样,我钢铁直啊。” 大少爷恨不得立刻自证清白,伊元默怀疑天下人,唯独不能该怀疑他!“我把你当手足兄弟,你当我是死盖”的强烈愤慨。 “钢铁直先生请收脚,不进来一起洗的话。”伊元默唇角微勾,桃花眼熠熠生辉,无情关上门。 徒留浴室外,边倧一人捂住发烫的脸。 淦,又被捉弄了。以后谁再说伊元默正直,他就和谁急! 边倧心脏乱跳,隔着门无能狂怒:“伊元默,你故意的。就因为我说了姜霁?好啊你,跟他过去吧!” …… 周六下午,伊元默独自去城郊的医院。湛蓝天空下,高墙林立,大片的白色和绿意,他没有见到舅舅刘沿。护士说病人的情况,不适合家属探视的条件。 伊元默表示理解,颔首离开。 舅舅刘沿为躲避制裁,谎称精神出现问题。然而自食其果,进医院容易,出来就难了。 最初,还能接到医院里刘沿痛哭流涕求助的电话。伊元默说去不了,他在养被舅舅殴打的伤。 刘沿哑口无言,他求饶悔过,道德绑架卖惨,暴躁辱骂,分分钟变脸堪称演技大师,得不到一点怜悯。之后就杳无音信。 回来的路上,伊元默接到边承运的电话,关心他的近况。边承运消息灵通,劝告伊元默别再见伤害自己的人,免得二次创伤。 “记住,边家才是你的家,那种垃圾不配当你的亲人。” 边承运显露出了非同一般的掌控欲。男人曾经放手,换来的是故人之子伤痕累累。边承运自认有责任,确保少年不走上弯路:“月底宣布领养,你和边倧留学吧。” 伊元默避而不谈,压低嗓音:“叔叔,我想爸妈了。” 沉默寡言的少年第一次吐露思念,令人动容。边承运安静下来,好像出了神。 过一会儿,他温声感慨道:“是该回去看看。元默取得不错的成绩,他们会很高兴的。叔叔一时抽不开身,派车送你。” “不用麻烦,我买好票了。”伊元默需要一个正当理由回到家乡海城,也能引起某人的注意。 第二天,伊元默拉着行李箱出门。一辆银色轿车潇洒停在车道边。 驾驶座上一头红发的毕赖赖笑容灿烂,风流倜傥:“帅哥,需要司机吗?” 后座的女生谢琦长发飘飘,妆容精致:“嗨元默同学,我的小姐妹苏酥。” 短发女孩目露惊艳,在俊美少年面前害羞地胡乱点头,怯生生道:“你好。” 三个脑袋翘首以盼,伊元默没法开口拒绝。 班级群里热火朝天,疯狂邀请伊元默暑假旅游。听说少年今天回海城,毕赖赖来劲了,更想看看同桌曾经居住的地方。 伊元默一句住不下,他们自觉安排酒店机票。毕赖赖撒娇卖萌从他那里得到三个名额,一炫耀群里的人抢破了头。 谢琦仗着班长的威信,在群里狂撒红包,笑呵呵爆猛料:“边少也去哦。” 边倧得天独厚的家世吸引人讨好,但他最讨厌有人上赶着。尤其伊元默在的时候,呼吸声大一点,吵到少年读书都是错。 吓死个人。大家瞬间望而却步,悄咪咪私聊班长多拍点伊元默的绝美照片。谁让他们是学霸的忠实颜粉呢。见不到本人,看看图治愈也行。 边倧不喜欢人多,但声势大一点也有好处,省的有杂种对伊元默不利。 天气正好,毕赖赖刚打开轿车的车门,请伊元默上座。 一辆炫酷的黑色跑车半路横叉进来,边倧戴着墨镜,张扬洒脱:“上车。” “哇!”两位女生被边倧帅气出场闪到了眼睛。 殊不知,边倧墨镜下神色是疲倦的。为了证明自己无比笔直,夜里他反锁房门,绑住手腕,拒绝和伊元默同床共枕。 代价是彻夜难眠,眼睛亮如灯泡。临近天亮,恍惚间他闻到伊元默清冷熟悉的气息才阖了眼。 主治医生犹豫说边倧身体没问题,是对特定的人产生心理性依赖。边倧面无表情挂电话:啧,把他当三月宝宝啊?该换个医生了。 伊元默旁观大狗子纠结哼唧,还挺有趣。关于收养的约定,他和边倧还没达成共识。 明明只要边倧置身事外,少年却想把事情全部揽下。他知道伊元默无意边家的钱权:“就说我逼你的成吗?” 不早点了结,母亲对伊元默有敌意。边倧断腿残废的伯伯,威胁到边家的利益而遭到抛弃。边承运对伊元默宽容时如沐春风,真正发起火后果不堪想象。 第17章 边倧着急起来,连自己也骂进去:“别趟进我们家的浑水,没一个好人。” 伊元默自有想法:“我也没你想的良善。”或许会毁掉边氏夫妇,边倧该恨他了。 “不管你了。”边倧说不通,开始生闷气。然而一转头,他身体诚实开出豪车接伊元默出门。 伊元默看向跑车流畅漂亮的身形,散发和主人如出一辙的傲气凌神。 发小欣赏的打量,边倧心有灵犀拍拍方向盘:“你来?”他车门一推,锃亮皮鞋踩上地面,“别说我压榨你啊。” 伊元默意动,同少年交换了位置。 “可恶…我也想开。”毕赖赖嫉妒眼红,这辆跑车全球限量。边倧平日摸不给他摸一下,伊元默一来就大方让出方向盘。没天理啊,疼老婆没这么疼的。 伊元默气质沉稳,一上手性能超高的拉风跑车,强劲潜力发挥到了极致。他在道路上把控方向又快又稳穿风而过,勾勒华丽夺目的墨色线条。 边倧看着伊元默发丝扬起,金色阳光洒在深邃立体五官上,游刃有余的俊秀迷人。他不禁心潮澎湃,遇到对手的好胜因子蠢蠢欲动,笑道:“下次,我们赛一场。” 伊元默指尖轻点,眼尾微挑。少爷和他比赛的嗜好是改不了了。 当夜,海面之上,波涛汹涌。海岛的小屋一片漆黑,伊元默耳边是少年低低的喘息。 边倧嘶哑含笑的气音:“我们比一比,谁先出去?” 第14章 两架私人直升飞机降落在海岛,下来衣着靓丽的少男少女,为夏日小岛增添一抹亮色。 碧海蓝天,阳光烂漫,风中清新的盐分水汽。两名女生受自然风景吸引,开心在沙滩上漫步拍照,捡螃蟹贝壳。码头上,护花使者毕赖赖太阳帽一摘,在个人账号开启旅游直播。 伊元默让同学先玩,自己回趟家。一年多不见,道路两边绿意葱葱,村口老人们向他招手:“伊家儿子,读大学了吧?” “出息啊,有女朋友没?” “啧啧个子高,长相这么帅,不缺女孩子喜欢…” 伊元默眉眼清冷疏离,天生的衣架子,简短回应带同学来住几天。斯文少年犹如山间的一缕幽风,抓不住的美好招人喜欢。 妇女们唏嘘摇头,纷纷回忆起来。伊元默的父母在岛上出生相恋,结婚生子。他们处世好,工作能力强在大公司步步高升,风光无限。 十年后,二人归来改善家乡的房屋设施。轿车上的宝贝儿子文静秀气,皮肤白皙,眼睛珍珠似的漂亮无暇。多少人抢着跟他们家定娃娃亲。 老天爷总是残忍无常。村里人提起来满口自豪的小夫妻,英年早逝留下可怜的独子。烂赌鬼舅舅的老婆孩子跑了,对亲外甥非打即骂发泄怨气,劝也劝不动。 灰蒙蒙阴天里纤瘦少年跑出家门,喧嚣海风吹动单薄的衣角。他孤独坐在岸边的背影,印在很多人记忆里。 一转眼,安静懂事的小孩一下子长大了。 岛上陌生的面孔格外扎眼,然而没有人敢问东问西。边倧黑色衬衫昂贵精致,帅气逼人,浑身上下散发矜贵少爷的气息。他一个眼神冷淡扫过,雷厉风行的气势。那些人莫名住了嘴,也是,从前的事说起来徒增伤心。 边倧戴上挂在口袋的墨镜,仰头望天心间发闷,难以言喻的刺痛烦躁。他不在的时候,伊元默吃了很多苦? 枝头上鸟儿不甘寂寞,灵动跳跃。招摇的午风里,边倧大步追上篱笆边的少年,懒洋洋的没精神:“好热。” 夏日明媚热烈,岛上比陆地还好一点。伊元默停下步伐,贴上边倧微烫的额头:“喝冰饮料?” 试探体温的手背轻轻一碰,边倧瞪大乌眸,耳根唰的一下发红。傲气大少爷宛如卡壳了的机器人:“额,嗯…想吃雪糕。” 这几天,边倧故意保持距离,以示清白。伊元默没放在心上,和从前别无二致。偏偏少年偶尔靠近的动作,令边倧大惊小怪,表情异样。 蝉鸣聒噪,大树下小卖部生意惨淡,转动的风扇呼呼响。白衣黑裤的少年身形高挑,完美五官发光耀眼,在大夏天热浪中带来一丝清爽的凉意。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拉开冰箱,精准挑出草莓口味的冰淇凌。 柜子后看店的少女惊艳失神,喜悦叫出他的名字:“伊元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伊元默对昔日高中同学小佳点头:“刚刚。” “呆多久?”少女眼神干净,小雀斑洋溢着清冽甜意,“中午来我爷爷家吃饭吧。” 转学后,小佳没听过伊元默的消息。少年依旧表情冷淡,气色好多了。 一只大黄狗从椅子下窜出来,在伊元默脚边摇头晃脑。它尾巴甩成螺旋桨,几次热情跳到少年身上。小主人笑着从后面抱住狗狗,怕弄脏伊元默的白衬衫:“它也很想你啊。” “岛上最近有生人来过?”伊元默颔首摸摸大黄脑袋,之前还是憨憨小小的胖墩。他起身准备付钱,“多少?” “有啊。考察旅游项目的老板,在岛上走来走去的。最好给海城多多宣传,我们这风景多好呀。”小佳爽朗一笑,摆手挡住桌上的二维码,“不用不用,我请你。” 伊元默垂眸打开手机:“不必。” “快热死。”不远处,边倧百无聊赖坐在长椅上,把玩一根狗尾巴草,“买个雪糕还聊上了?” 他远远看着伊元默和小卖部的女孩谈笑风生,磨蹭推让。两个人很熟吗?八百年没见似的亲切。 边倧年少放假来过海岛几次,常来伊家做客的村长小孙女,和眼前笑容满面的少女对上了号。三年分别,还有人代替他的位置陪伴伊元默,顺着缝隙进入少年的世界形成牵绊。 这个新鲜的认知,边倧非常不爽。 伊元默就算拥有相配的恋人,也不该无视重要的朋友。边倧冷哼一笑,过去干脆利落支付一千元:“走啊,伊元默。” 脸蛋优越的陌生少年眼眸睥睨,与淳朴的小岛村格格不入。小佳受宠若惊,如此大手笔足够买下小卖部所有东西:“太,太多了!我退给您。” 更令小佳诧异的是伊元默让她安心收下,毫不犹豫转身跟上那位贵公子。眼前一幕,迷了小佳的眼。颜值天花板的两位少年并肩而行,举手投足无形的默契。 小佳羡慕又安心,彷佛看到冰封雪山一角有了融化的迹象:“真好。”原来如此,孤岛上的少年不再独自一人。 院子杂草横生,花朵枯萎,水龙头锈迹斑斑。伊元默打开大门,扑面而来的尘埃气息,满地散乱的啤酒瓶、烟头。 他回眸闷不吭声的少年:“不高兴了?”家乡条件恶劣,娇生惯养的少爷受不了正常。 “有吗?”边倧没滋没味吃着对方撕开的冰淇凌,冻的脑壳疼,心头躁动不减。他此地无银地问,“你们在小超市聊什么?神神秘秘的。” “没什么,以前的同学。”伊元默开窗通风,打扫舅舅酒后祸害过的房子。屋内摆设的位置隐约的差异,是搜查过的迹象。角落里微型摄像头监视工作中,看来,他们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 伊元默故作不知,神色平静:“少爷外面坐。”他避开少年撬开壁炉小孔,做出东西塞进口袋的动作。 “不要,你就嘴硬。”边倧讨厌隐瞒,唯独拿发小没办法。 他立足伊元默的卧室,进自家门一样自在。狭小冷清的房间,整齐叠放的书本,密密麻麻的笔记。少年生活过的痕迹尽收眼底,莫名满足。 书桌上盖住的相框里,蔚蓝大海前伊家三口还有小边倧。物是人非,相似幸福的微笑永远成为回忆。 年幼的边倧很多关爱来自伊元默父母,他曾幻想过成为这家的一员,伊元默的兄弟。恍如隔世的感觉。边倧心头一软,指腹轻点照片里伊元默的小脸,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他。 “元默,我们拍张照片吧。”边倧坐在椅子上,声音兴致勃勃。 毕业照拍过了啊。客厅的伊元默看向窗外乌云密布,浪花翻涌拍打海岸:“得叫他们回来。” 夏季天气变化剧烈,家家关门闭窗。伊元默拿上几把伞出门:“少爷不熟路,在家等我。” “伊元默?”边倧探出头,门口不见少年的身影。轰隆雷声,树叶狂乱飞舞,陌生的一切,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其实,伊元默更合适一个人来。他现在做的事情,无异于在危险黑夜里点起一盏灯。当然,不代表他是毫无准备的弱者。 雨水噼里啪啦落下,天色阴沉的看不清前路。一辆黑色商务车放慢车速,停在少年身边。车窗下降,人模狗样的汉子问:“学生,你要去码头吗?雨这么大,我们送你啊。” 伞沿水珠成线,伊元默下颌冷白如玉,音质冷冽:“不用。” 车后座的人对视一眼,下来前后挡住了他,嗤笑:“小子,你不知好歹啊。” 伊元默后颈刺痛,小猫挠一样。冰冷药水注入,他象征性挣扎几下,闭上双眼。两个男人揽着昏迷的少年上车,长柄雨伞滑落水沟。 第18章 “伊元默——” 巷口一声怒喝,边倧边跑边骂,迅猛如狼:“该死,别动他!” 伊元默睫毛轻颤,少爷追不上自然会放弃。 商务车的司机踩上油门加速前进,横冲直撞:“麻烦。” 边倧站在高处一看距离拉大,转头飞快穿过小巷捷径。脚下湿滑,他一步不敢停。边倧握住手机的手指发抖,豆大雨水涌进眼睛里生疼。他喘息剧烈,无尽恐慌:“钱叔报警,有人绑架元默!” 山路一转弯,灯前撞出漆黑高大的身影,商务车猛地急刹。车内人惯性往前一摔,骂骂咧咧:“搞什么?” “砰砰砰——”铁棍猛地砸上车窗,边倧满目猩红,状如恶鬼:“放人!” 黑衣人见过世面,第一次被刚成年的小子震慑。胖男人一下车,被边倧大长腿踹的五脏六腑移位,跌倒外地:“唔…” 车门缓缓推开,浑身湿透的边倧黑眸微亮,瞬间冻结成霜。 冰冷的匕首抵在伊元默的喉咙,看不清面目的男人威胁道:“棍子交出来,不然杀了他。” “他就是一个穷小子,你们不如绑我。”边倧拳头发颤,仰起脸束手就擒,“我父亲是源能集团董事边承运,几个亿都拿得出来。” 持刀的男人眼中闪过贪婪黑洞,忍耐着看向他们的老大。副驾驶座的中年男子不为所动,低声道。“有钱也要有命花。”边承运和叙蕊不是好惹的,一碰即死。 边倧瞳孔一缩,死死扒在车门,狠声道:“我记得你们的样子。敢伤害伊元默,不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不会放过你们!” 柱子上喇叭传出苍老的声音:“喂喂,我是村长老杨,黑色星期四,大家关好门窗,拴好大狗……” 村子四处凶狠的狗叫声响起,码头上闪烁蓝红色的灯光,货船下来几个模糊的人影。司机心感不妙,启动车辆:“大哥?” 阴冷的目光落在边倧脸上巡视,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带走。” …… 狂风暴雨的黑夜,破败无光的小屋,空气中腐朽的鱼腥味。伊元默冷眼看着,绑匪在他身上一通乱找。 “没有。” “没带出来?” “不会啊,监控明明看见了!” “你是不是眼神不好使啊?” “那你来啊——” 狼狈弃车的领头人烦躁拨通手机汇报,头也不回吩咐属下:“别吵吵,弄醒他问清楚。” 手电筒冷白灯光下,四人对上少年漂亮安静的双眸,不由得心里一惊。那不像是人类的眼神,无机质的冰冷宛如在俯视蝼蚁。 他们一顿严厉拷问没用上,少年老实回答u盘埋在地里,毫不费力的轻松像在做梦。 “你最好别撒谎。” “开灯。”伊元默只有这个要求。 “然后让人来救你?想得美。”他们凶狠恐吓一番,铁门紧紧关上了。 四周恢复安静,伊元默轻轻一动,严实的绳子落地。他回身解开边倧眼前和嘴里的布条,低声道:“你还好吗?”少年对黑暗有心理阴影,怕是不小的折磨。 边倧身体滚烫,陷入梦魇般呼吸急促。他面庞湿漉漉,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边倧眼神涣散,缓缓出声,迫不及待确认发小存在:“伊元默?” “是我。”伊元默抵着少年的额头,桃花眼浮动幽深蓝光,徐徐安抚边倧精神的创伤。 “你没事吧?”边倧以为自己出现错觉,几乎陷入伊元默美丽的蓝眸中。他魂不守舍,发着抖断断续续地说:“我身上有定位器,钱叔很快带人来。你不要…害怕。” 这种情形,边倧还有力气安慰他。伊元默看不懂人类的思想。车上的时候,绑匪头头说打针可能对脑子不好,于是用绳子绑起边倧。 少年听了顿时发疯:“你们对他打了什么药?”边倧不要命的报复,折腾得他们够呛。车撞上大树熄火,男人们全都头破血流,好不容易给少年打了麻醉镇压下来。 伊元默让边倧靠在怀里取暖,他动了动唇叹息:“你真是…太冲动。”不理智的冒险可能要了他的命。 “难道让我看着你被抓走?”边倧喃喃低语,满目黑暗,却没有发病时的惊惧。听到伊元默微快的心跳声,边倧还有闲心开玩笑,“我们比一比,谁先出去这个门?” “我不会跟你打赌。”伊元默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连累边倧在意料之外。 伸手不见五指的逼仄空间一片死寂,边倧慌乱抬头:“伊元默,你生气了?好稀奇…别不理我啊。”他嘴唇不经意擦过微凉的皮肤,呼吸一顿,心如擂鼓。 伊元默胸膛大片让冰凉雨水染湿,边倧发热柔软的唇瓣像一片羽毛滑过脖颈,细微的痒意。 意识到类似亲吻的动作,边倧羞耻得整个人跟火烧似的:“咳咳咳!” 少年心里有鬼,狠狠锤了一下木墙,轰然砸出大窟窿。屋外,纯白的月光照进来,映在少年震惊的通红脸庞上,眼眸含水。 伊元默对大力怪保持沉默:…方才安抚给的精神力有点多了。 第15章 伊元默的精神力宛如大海无穷无尽,稍稍的抚慰,一不小心超出人类体能极限。 寒冷潮湿的木屋,边倧俊脸红透,眼角生理性的泪,拳头之下是轰然打穿的墙壁。细细雨丝顺着新鲜空气而入,浪声滔滔不绝,月光微微照亮漆黑海面与岸边森林。 “我们从这里出去。”边倧眼睛一亮,握紧拳头扩大这个洞口。不知不觉,急切救出伊元默的信念,压过他灵魂深处对黑暗的恐惧。 “你受伤了。”伊元默拉住边倧的手,少年的指背关节红肿渗血。突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仍旧是肉体凡胎。施力过度,容易伤到自己。 “小事。”边倧满不在乎,手指僵硬蜷缩。他不觉得疼痛,在伊元默关心注视下,心软的一塌糊涂。 作为家族继承人,边倧绝不容许表现出软弱的一面,没有资格半点松懈。唯独伊元默不会这样理所当然的要求。 直觉敏锐的伊元默忽然捂住边倧的嘴,竖起手指抵在自己双唇之间:嘘。 他们默契看向铁门,几乎同时传来铁栓晃动拉开的声响,“哐哐。” 囚禁室内氛围紧张压抑,在边倧耳边,伊元默声音低的只有两人听见:“别出声。” 边倧点点头,目光不舍得从伊元默脸上移开。少年用他身体挡住墙上的窟窿,布条和绳子做出捆绑假象。边倧浑身紧绷,听觉灵敏,一触即发的强烈危机感。 铁门吱呀打开,手电筒的灯光四处扫动,两位人质和离开前一样。边家的少爷不省人事,伊元默浑身无力,任人宰割。 来人忽略了刚才的异响,光线落在伊元默俊逸的脸蛋上,恶意晃他透亮的桃花眼。少年冷静从容,目光一瞬不瞬。天生无暇瓷器的脆弱感,引起人内心深处的破坏欲。 冰凉的匕首勾起伊元默下颌,黑衣男人居高临下地轻笑:“小子,本事很大啊。边家少爷奋不顾身救你,连命都不要。可惜。觊觎不属于你的东西,你接下来是死路一条。” 边倧呼吸一紧,心沉到谷底。这个疯子在说什么? 这一刻,边倧想杀了他! “你是别人的刽子手。等没有利用价值,再被一脚踢开。”伊元默直白戳穿事实,他在身后轻轻勾住边倧的小拇指,无意中安抚住少年心底嗜血的恶龙。 “聪明,你是个人才。”绑匪大哥低低一笑,蹲身直视少年的眼,“给你一条活路,出国跟大哥混,当二把手不成问题。我妹妹美丽又可爱,她会很喜欢你。” 大哥国内最后一票手上不想沾血。他看人的眼光独到,此子心性坚定,定能创一番大事业。 可笑的威逼利诱。伊元默面不改色:“我怎么相信你?” “小白脸,你没得选。”黑衣男人知道少年立马答应才有鬼。他大掌从后面揪住伊元默的发梢,锋利刀面轻拍少年白皙的面颊,阴狠冷笑,“感恩戴德地乖乖收下吧。” 伊元默被迫扬起精致脸庞,露出漂亮的五官。他眸子低垂,冷淡漠然:“小弟还没回来,是抛弃你了么?” 大哥一愣神,生起疑心。派他们去找东西和船,怎么还不见人影。 后面骤然响起破风的声音,黑衣男人正要转身,一只臂膀狠狠扼住他的喉咙。原本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边倧夺走匕首,一脚踢向男人的双膝。 少年力气大的惊人,黑衣男人闷哼一声吐血,毫无反手之力。他发不出丁点声音,狼狈跪倒在地上。 狭小的房间,局势瞬间逆转。伊元默平静站起来,粗壮的绳索散落在地。瘫软的黑衣男人眼前发黑,第一次品味弱小的滋味。他犹如待宰羔羊,面上闪烁对死亡的畏惧无助。 边倧神色狠厉,反手握住匕首,刀尖向上抵住男人的喉咙溢出血珠。教练培训的防身术忘的一干二净,他只要这个人再也威胁不了伊元默。 第19章 “边倧,”伊元默轻轻摁住少年的手背,轻柔叫着他的名字,“你已经控制住他了。”陷入险境的反扑,边倧精神太过亢奋。手下没有轻重,可能引火烧身。 伊元默的呼唤彷佛有魔力,夺笼而出的猛兽满目猩红,利齿竟然一点点松开嘴边的猎物。伊元默拿过小刀,牢牢握住少年的手,肯定道:“你做的很好。” 边倧紧张的目光,胡乱落在伊元默模糊的身影上。他刚才看不见,少年有没有受伤? 伊元默心有灵犀地回答:“我没事。” 肉眼可见,边倧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理智。 黑衣男人吃力抬头,落进伊元默冷漠而绮丽双眸里。四周那般昏暗,流动的蓝光宝石般璀璨纯净,夺走男人最后一丝报复的勇气。“动,即死。”三个字犹如神明的警示,深深烙印在他的脑海。 边倧绑好吓到昏厥的男人,拉住伊元默的手就要离开。又听见三个绑匪返回上台阶的沉重脚步声。边倧下颌线绷紧,锁死两道门,暴力拆开墙上的大洞。他推搡伊元默:“去森林里躲起来。” 伊元默不可思议人类的天真:“你疯了。”边倧不可能知道自己身上有系统的力量。一个人去对抗,拖延绑匪脚步,跟送死有什么区别? 边倧高度警惕,急促道:“放心,他们不敢动边家的儿子。” 伊元默深深看向少年,深厚友谊的目标达到,然而他的心情并不愉快。 “愚蠢。”外面人用力撞门的紧迫时刻,高冷少年吐出两个字。边倧傻了眼,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伊元默从没骂人,还是骂他,“边倧,没人会丢下朋友。” 边倧不合时宜的感动,他们有武.器啊。怕你个书呆子受伤,不然还能一起冲出去。 伊元默面无表情看了一眼五花大绑的男人:“弄醒他。” 三人破门而入大喊:“大哥——” 白炽灯泡晃动,房间忽明忽暗。正中央伊元默拿着一部手机,气定神闲坐在椅子上。环境破败腐朽,地上躺着生死不明的黑衣男人,握着匕首的冷傲少年虎视眈眈,白衣的伊元默斯文优雅如拍海报。 伊元默给幕后雇主发了四个字信息,游刃有余道:“警察两分钟内赶到。交出武.器和手机束手就擒,不然大哥就是你们害死的。” 三人组目瞪口呆,被蛊惑一样忘记反抗。这黑.道业务,高中毕业生比他们还娴熟。 黑衣大哥丢尽脸面,头领的威严荡然无存。他瑟瑟发抖,虚弱吐字:“你们照…办。” 伊元默补了一句:“现在看到的一切,不准说出去。” 边倧眼角余光看着发小,心有余悸。还好他没站在伊元默的对立面,有种会死的很难看的错觉。 暴雨停歇,直升飞机盘旋在废弃小屋上方。直射而下的探照灯亮如白昼,长索飞快降下全副武装的人员。警方训练有素包围了绑匪,营救出两位无辜少年。 钱叔为姗姗来迟自责不已。坏人把少爷和伊元默转移到附近的小岛上,声东击西干扰大家的视线。天气恶劣,还好有村里人提供地图和线索。 伊元默和边倧住进陆地上的私人医院,冷面保镖兢兢业业守在门口。除了点皮肉伤,两人没有大碍。 边倧不敢掉以轻心,谨慎要求对伊元默更详细的检查。那点麻醉剂对伊元默产生不了影响,他还是拉上边倧一道。幸好,结果一切正常。 钱叔联系心理医生,边倧断然拒绝:“我很好,给元默安排。”现在的边倧无法对医生坦诚,他得心病了,这个秘密要带进坟墓里。 留在岛上的毕赖赖震惊万分,和谢琦她们打视频看望,嘴上问个不停细节。寻常的放假旅游,不过一场大雨的时间,身边的人经历了死里逃生。堪比大片的精彩。 转念一想,如果边倧出事,他这个提议出游的人不死也脱层皮。毕赖赖捂住胸口小心脏:“谢天谢地,你们平安无事。” 女生们心细,知晓他们更需要休息,没有过多打扰。 医生护士离开,钱叔也去联络本家。房间内只剩下穿着病服的两人。边倧仍然很兴奋,身体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惊心动魄的一夜,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幽暗中唇瓣上柔软而微凉的触觉。也许不是伊元默的脖子,而是他的脸呢。 要命,他亲了伊元默。边倧羞愧尴尬,偷偷看伊元默美好的侧脸轮廓,整个人闪闪发光。边倧耳根蒸出热意,一片绯红。他压制奇怪的感觉,闭上双眼装作睡着。 伊元默今晚人设小小的崩塌,他消极怠工,没有心情补救。一眼看出,边倧的精神特别活跃。估计要收回多余的能量,免得边倧自身消耗过度。 病房干净的消毒水味道,伊元默无声无息立在边倧床边,俯身碰向他的额头。 少年特殊的气息,存在感强烈。边倧若有所觉,睫毛颤动。伊元默眼底浮动金色光芒,伸出手掌盖住边倧即将睁开的双眼。 只是一瞬,意识交织,前所未有的陌生。不是由他摆布,竟有一丝勾缠试探。伊元默眯了眯眼,迅速起身审视边倧。 “你…”边倧头一回意识到发小迷人又危险。清冷少年无情的桃花眼摄魂夺魄,谁能顶得住他的凝视啊? 边倧面颊红的滴血,一无所知的懵懂表情,嗓音发颤:“你刚刚做什么?”是,是要亲他吗?不可以啊…… 伊元默沉默片刻:“看你有没发烧。” “哦…”边倧松了口气,却没有想象的轻松自在。可恶,他在失落什么呀?气氛太过古怪,边倧目光流转,“元默,他们在找的u盘是什么东西?” 伊元默拒绝回答,果断转身,“睡吧。” 边倧脸色微变,盯住少年冷酷的背影。他心尖抽痛,无限的担忧:“你到底瞒着我多少事?” 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不应该信任,依赖我吗? 伊元默没有回头,意有所指:“有时候,不知道会更好。” 第16章 人类生命力旺盛,又如流星短暂脆弱。 伊元默看到边倧的现在,过去与未来,少年没必要知道所有,徒生烦恼与变数。 他唯一忽略了人类情感的重量,超乎理智。一向骄矜完美的边家少爷,此刻窗户上是他穿着病服的身影,表情很受伤。 事关发小安危,边倧迫切掌握伊元默身边的不稳定因素。他的声音生气又担心:“元默,你真的有拿我当朋友,兄弟?还是我能力不够强,帮不上你?” vip病房,伊元默眼睫微颤,不存在的良心一点点痛。床边屏幕亮起,是边承运的电话。他拿起手机往外走:“我会解释。” 少年避着通话,边倧好像被拒之门外。他一阵心慌不安,抓住伊元默的手臂,脱口而出:“你又要离开我?”如同当初的不告而别。 对上伊元默疑惑的目光,边倧尴尬松手,磕磕绊绊承诺:“抱歉,我不问了,你想说再说。”他后悔计较伊元默的隐瞒,反而将人越推越远。 伊元默垂眸,少爷手掌上绑着白色绷带,因他而起的伤刚刚上药。边倧小心翼翼的眼神,让人心肠硬不起来,无法漠视。 “回床上。”伊元默摁掉手机,心平气和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清冷少年态度有软化的迹象,边倧又惊又喜,拉着伊元默一起坐下。边倧斟酌片刻:“u盘在哪里?” 伊元默骗了绑匪,埋在土里的是一个报警器,差点让村里人抓他们个现行。边倧要弄清楚绑走伊元默的原因,确保少年不会再受到伤害。 伊元默:“不清楚。” 边倧脸色微变,以为又是托辞。只听少年继续道,“舅舅说,爸妈的车祸是人为,他手里的证据下落不明。岛上家里放着监控摄像头,我猜他们还没找到。” 一直以来的认知忽然推翻,有人害死了叔叔阿姨!边倧震惊之余,秒得出答案。伊元默两手空空,竟然以身犯险钓出凶手的小尾巴。 黑发少年神色平静,胸有成竹的淡定。“你都不害怕吗?告诉我,早点报警也成啊。”边倧气得心窝疼,无尽的怜惜酸楚,“你什么时候知道?我一无所知,还在责怪,逼你……” “少爷是关心我。”伊元默就是怕看到边倧这样。他不解地抬起手,触碰少年泛红的眼尾,格外的烫手,“你哭了?” 场景很不真实。边倧在马场坠落,骨折的剧痛不见他掉一滴眼泪。因为伊元默几句话,边倧乌黑的眼睛湿润,隐忍缀满了自责,痛他所痛。意外控制不住情绪,边倧偏过头,含糊道:“困的。” 他用力揽过伊元默,摁住少年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哽咽喃喃,“很难过吧。不要一个人独自承担,你还有我呢。” 漫长岁月里,伊元默对生死离别看的很淡。边倧真挚的感情,触动他内心一丝波澜。父母温柔笑容历历在目,耐心接纳他这个特别的孩子。系统封存的记忆不会遗忘,直到他消亡。 第20章 伊元默轻轻回抱边倧,人类的怀抱原来如此温暖:“我只有你了。” 甜蜜的认可,少年好闻的味道。边倧心脏快跳出胸腔。这是伊元默主动的,没有嫌弃他热! “有一个要求,你不要插手这件事。”伊元默没有留恋,打好预防针。 “为什么!”边倧愤怒抗议,前一秒还依赖他,下一秒就划清界限,边倧沉声道,“与我家有关?” “凶手是谁?”边倧心上压着巨石,喘不过气。一开始就奇怪,绑匪不把目击者放在眼里。罪犯默认边家少爷没有威胁性,多么可怕的想法。边倧没有理由包庇他们,除非幕后指使者能够操控他闭嘴。 “停止胡思乱想,交给警方自然会水落石出。”伊元默打断边倧糟糕的念头,摁住他双肩躺下,“好好睡一觉。” 边倧莫名其妙成为接受安慰的对象,唯有相信伊元默。他心头太乱,不敢睡在少年身边。边倧信念坚定,保持距离,绝对不能成为他最鄙视的那种疯子。 …… 系统也会做梦吗? 伊元默平躺在床上,身体正常呼气心跳。住院部走廊的脚步声,机器滴答运转的声响模糊远去。他没有抗拒,任由意识滑进黑暗深处。 空荡荡的教室,隔壁朗朗读书声,夏日里阳光的芬芳。伊元默在课桌上认真做题,专注侧脸帅气有吸引力,身边坐下热气腾腾的红衣少年。 边倧从篮球场回来,冲完澡的半湿发梢翘起。他宽大运动衫下薄薄的肌肉富有力量感,散发清爽干净的气味,“吃吗?” 伊元默放下笔,转头看见边倧掌心上一颗红艳欲滴的苹果,晶莹的水珠挂在上头,看起来尤其可口。 边倧举着苹果到他嘴边,眼睛亮晶晶蛊惑道:“很甜。” 现实里,伊元默不会在别人手里吃东西。他看一眼执着的少年,低头咬了一口。果肉香脆汁水很多,润湿伊元默的唇瓣,颜色漂亮柔软。 清冷少年秀色可餐,边倧灼灼目光下移,慢慢咬了苹果的另一半。他面颊一侧微微鼓起,像只慵懒的大猫品味美食。 伊元默有种本人特别下饭的错觉。洁癖的边倧不在乎同吃一颗苹果,他也没有意见。 “你在看什么?”边倧撑着下颌在桌边,上半身侧对着他笑。 伊元默面前是一本书,摊开的页面满满黑字,只有一两句是清晰的。他下意识默念出来:他从后面扣住他的下颌,两人唇齿相触,吮摩挲吸,贴在一起的皮肤很烫,交错的空气更烫。 伊元默停下来了,怪怪的,这不是他的书。 红衣少年双眸黑白分明,单纯好奇:“伊元默,你亲过人吗?”他青涩又大胆,“接吻是什么感觉?” 伊元默数据库有成千上万人类亲密接触的描写,但他并没有确切经历过。 少年一根手指推动完好的红苹果,滚动碰到伊元默的手肘。他轻声如幻觉:“我们试一试吧?” 不等伊元默回答,红衣少年笑着缓缓靠近了他,又在咫尺之间故意停住。垂下浓密的睫毛,温热的呼吸若有若无的纠缠,彼此鼻尖的距离仅有一点点。 伊元默一动不动,平静如水:“你是谁?” 少年失笑,无辜眨眼:“边倧啊,你的好哥们。”他歪头,状若耳鬓厮磨,“我有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 这个梦够有趣的。红衣少年像边倧,又不像。梦境多出第三个人的存在。伊元默起身看见了门边的病服少年,与边倧一模一样的脸庞。 好似无意撞见极为炸裂的画面,教室门口的边倧心跳落拍,腾的一下红脸:“那个不是我!” 伊元默笑了一下,寒冰消融,温雅清俊。 边倧心口一阵发热。 白光大亮,病房里的伊元默睁开双眼。凌晨五点,作息规律的他第一次在这个时间醒来。梦果然是无规律的。 光线昏暗,邻床的边倧喘息急促惊醒,耳尖染上红晕。他沉默三秒,头埋进被子里无声哀嚎。安心沉醉的梦里出现唯一的发小,听,是世界观破碎重组的声音。 等边倧磨磨蹭蹭从洗手间出来,病床上空无一人。伊元默给边倧的语音留言,他出去一趟。 边倧疑神疑鬼,我说梦话了,发出奇怪的声音? 边倧自欺欺人破产,整个人顿时吓成空白。他拉开病床的窗户,迎风视死如归:该死,我就是个人型垃圾! “少爷——”钱叔推着营养早餐进来魂飞魄散,及时拦住想不开的边倧。心理治疗还是趁早安排上! …… 会议室长长的办公桌后,边承运西装革履,面色似水:“他们对你说,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该死?” 伊元默金丝眼镜后的眸子轻微畏惧:“我是某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叔叔很抱歉让你经历这种事。”边承运深吸一口气,异常愤怒也失望,“我很看重元默,你最像当年的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该为一点挫折放弃成为边家人。” 伊元默低下头,决心已定:“叔叔,我不想死。” 边承运眼神一闪,指尖轻叩桌面:“金牌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你。” “那个人会放过我吗?” 伊元默表情忐忑。 边承运心中有了取舍,亲家集团的助力早已变成阻碍:“我保证没有下次。” “好,我相信叔叔。” 边承运从容微笑,完美的棋子又回到他手中。 伊元默话锋一转:“想请您帮我个忙,查我爸妈的车祸。” 边承运面上不动如山:“那场意外,肇事者当场死亡。你还有什么疑问?” “您没有欺骗我吗?” 伊元默目光锐利,犹如炙热耀眼的太阳不可直视。 小辈如此挑衅,边承运本该勃然大怒。他没有预料,质问来的这么快:“好,你想查就查吧。” 伊元默笃定颔首:“替罪羊骗不了我的眼睛。” 边承运心里一惊,后背生寒:“孩子,不管听到什么谣言?希望你不要受到有心之人的利用。” 伊元默没有回答。 擦身而过时,他在中年男人的眼睛上留下标记。跟随边承运的视野,在皇家庄园见到了妻子叙蕊。两人一碰面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你要的东西在我这里,别再针对我的养子。”边承运开门见山,冷冷警告,“不想我送你叙家全家吃牢房的话。” 叙蕊轻晃如血的红酒,优雅倒在地上,“你尽管去做。通知全天下的人,源能集团的董事夫人、联姻的亲家为了你的利益通通犯下死罪。撇得清干系?” 边承运脸色难看到极致:“你再胡闹下去,我会毁掉你所有引以为傲的东西。” 叙蕊哈哈大笑,杀人诛心:“可怜伊元默对你感激不尽,要知道他爸妈是边家的替死鬼,他会有多恨你啊?” 边承运情绪激动,连在他身上的线断了。医院的花园里伊元默回过神,边倧蹲身在他面前,仰着头:“毕赖赖在群里问,还回岛上吗?” 第17章 私人医院的住院部传遍消息,vip顶层新住进帅得不要不要的男高弟弟。两位少年身着千篇一律的病服鹤立鸡群,光芒四射,优雅贵公子气质绝了。 可惜,警察和保镖轮番守卫,不然大家要溜去病房门口饱饱眼福。 边倧精力充沛,恢复力惊人。疾风暴雨的凶险一夜过去,少年生龙活虎,俊逸非凡。 不见伊元默,他内心空荡荡,黑眸染上阴霾。绑匪口风很严,死不承认受人雇佣。幕后凶手一天没归案,边倧一天不能安心。他做完笔录,发动一切人脉资源追查到底。 昨日,小黑屋里伊元默用坏人大哥的手机,打下“找到你了”四个字,挑衅激怒对方的意图不要太明显。 边倧看不透伊元默的心思,还未完全脱离危险,也不许他陪同。只好软磨硬泡发小同意,最专业保镖跟随保护,警惕所有接近伊元默的人。 一早上忙碌完,边倧像患上分离焦虑的小狗,坐在窗边翘首以盼等待主人。他忍耐着躁动的心脏,才没打爆伊元默的手机。过分的在意与纠缠,可疑又无礼。做兄弟到他这份上,没谁了。 叙蕊的视频通话响起,边倧条件反射的压抑窒息。他没抱一丝天真的希望,严厉的母亲会单纯关心孩子身体。 接通后,华丽贵妇人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自投罗网求绑架,这种蠢事你干的出来啊?要不是只有一个儿子,真想掐死你。” 叙蕊骨子里骄傲自负,严格掌控继承人如傀儡,厌恶出错:“记住,小心护着你的命!” “是。”边倧平静受着指责,但求不迁怒伊元默。 边氏夫妻的控制欲不分上下。叙蕊买下令边倧骨折的骏马,当晚烹饪摆上餐桌。女人的手段残忍又无情,专断独行扫荡独子前路的绊脚石。从小被锁链栓住脖颈,边倧无力反抗做一个完美的继承人。 没有如少年的愿,叙蕊调转矛头针对伊元默:“伊秘书儿子心机有够深的。想抢走边氏财产,还害你受伤。” 第21章 边倧心头发沉,连忙解释:“母亲,伊元默不是这样的人。全是我要求的。破了点皮而已,今天就能出院。” 叙蕊美目冰冷刺骨:“你在维护他?”她喃喃自语,“大的小的鬼迷心窍了。那小子太漂亮太聪明留不得。” 边倧下颌线绷直,厉声道:“怪我,别伤害元默。” 叙蕊脸色一变:“翅膀硬了,命令起我啦?”优秀听话的儿子第一次违抗,居然为该死的竞争对手。 女人怒火中烧,冷笑道,“开始祈祷吧,伊元默的命够硬。”砸的钱够多,不声不响送一个人消失易如反掌。 边倧毛骨悚然,黑眸深如寒潭:“绑架案是母亲指使的吗?元默是我的挚友。如果他出事,我绝对不会继承源能集团,有也全部捐出去。” 少年一下子打在叙蕊死穴上,美艳女人气的直发抖。边倧孤注一掷的强硬眼神,告诉她是认真的,不是嘴上说说。 “行啊边倧,把亲妈当罪犯。”叙蕊不傻到落人口实,她看清楚父子俩一样的白眼狼。十几年的忍气吞声,不能功亏一篑。她咬牙切齿,高傲的稍稍松口,“你好好弄明白,该做不该做的。警告伊元默别妄想进边家。” 女人稀罕的妥协非常不真实,边倧姑且相信,作出回应:“好。” 摁掉手机,边倧映在窗户玻璃上的俊脸有些陌生。原来强势的母亲并非铜墙铁壁,牢不可破。她用伊元默的安危威胁,边倧也能不顾一切赌上自己和少年捆绑。 漆黑世界撞开的缝隙,漏进一缕新的空气。少年的双眸黑沉沉无光,他会不择手段守护伊元默,哪怕与母亲对抗。 无意识的一眼,边倧看见花园里的黑发少年。伊元默坐在长椅上晒太阳,目光游离好像发呆,沉稳美好的气度引人静心。 边倧的笑容变得愉悦,烦恼消失无踪。伊元默怎么长的?比花还好看。 他收敛不值钱的表情,飞快下楼走近出神的伊元默。少年漂亮眸子高高在上注视,好似没有感情的研究员。 一次在书店,两只调皮的猫咪分别缠着煮咖啡的伊元默,推倒玩具、跳起来咬裤脚、抓他的鞋带,破坏力满满。边倧小小的嫌弃幼崽无忧无虑、不思进取的生活,乐此不疲黏着喜欢的人玩。 边倧以为少年会束手无策。伊元默拿来一颗猫薄荷球,分别勾起两小只的兴趣,最后轻轻一丢在地上。它们脑袋凑到一起,争来争去打架,忘乎所以顾不上潇洒脱身的伊元默。 那时伊元默表情是如此,游离一切的冷静观察。边倧本能排斥触碰不到的飘渺感,下意识想将少年拉回这个世界。他半蹲在伊元默跟前,问要不要回海岛的家:“毕赖赖他们在搞直播,宣传海城的风景人文。” 暴风雨之后,天色如湛蓝的明镜,空气清爽淡雅。物资和行李随着货船上岸,毕赖赖三人来都来了。他们打扫修整伊家的祖屋,在海边钓鱼,喂流浪猫。 村长孙女小佳热情好客,邀请伊元默的同学一起吃特产美食,爬山潜水。立在山顶海底时,他们着迷于美丽诗意的景色。 岛上的渔业不景气,年轻人大多外出上班,留下老人和孩子。一年团聚一次。小佳一脸晦气,期望西装陌生人真心发展旅游业,没想到是一群可怕的绑匪犯。 女孩的热枕善良打动了谢琦,她想捐钱送礼却被拒绝。看到毕赖赖摆弄手机,闹着玩直播。苏酥突发奇想,不如正经搞起来账号,更多人知道海城的闪光点。三人说干就干,执行力超强。 反正是发小的家乡,边倧乐意支持一下。他怕伊元默心情沉重,应该积累一些美好的回忆:“还是直接回a市?” 伊元默演一场戏,成功导致边氏夫妇互相猜疑,暂时不会来骚扰。他回神伸手摸摸边倧的脑袋,手感很好:小可怜,你也是受害者。 不知者最快乐。伊元默确信:“都行。” 边倧发梢下耳根发烫,嘴角上扬。这时候,他卑劣庆幸伊元默的迟钝,不知道他脑海里的欲望。 阳光晃眼,花香宜人。边倧克制乱跳的心脏,笑着嫌弃:“你什么眼神,在摸狗狗吗?” 伊元默莞尔,少爷的眼力见太好了。 …… 海岛的道路和设施在修缮中,深浅不一的蓝色大海治愈心灵。女孩们少女心爆发,计划拍一个浪漫爱情的小短剧,火速编出性转版美人鱼的故事。 毕赖赖空有一张阳光帅哥的脸,家规不允许亲自上阵。他在网上发了无人机拍摄山海的视频,熟人捧场一下,转眼石沉大海。 看来是作品不够新颖出彩。毕赖赖花言巧语拉边倧投资,财大气粗花高价聘用团队拍预告片。优先新鲜面孔或许是错误的选择。年轻演员妆容精致华美,专业人士营造的氛围感,在浩瀚无边的大海面前显得单薄乏味。 海风拂面,白鸥翱翔。毕赖赖是令人发指的甲方,既要满足商业价值,又要艺术美学。富家子弟奇思妙想特别多,嘴碎说个不停。举着喇叭的导演耳朵喷血,脸都绿了:糟心的世道,钱真难赚。 演员们陪着甲方过家家叫苦不迭,迟迟无法达到理想的画面,虚弱无力回保姆车上休息。 导演心烦意乱之际,一眼看中沙滩边的伊元默。金丝眼镜少年颀长身形逆光而立,白皙皮肤泛着淡淡光泽,禁欲清冷如神祇降临。 导演先生灵感乍现,欣喜若狂扔下众人:“是他,就是他!”童话剧本里传闻中貌美近妖,雌雄莫辨的美人鱼坠入凡间,向往自由的灵魂。 伊元默和边倧给父母送完花回来,顺便旁观短剧的进度。戴着鸭舌帽的陌生男人热情如火扑上来,边倧冷着俊脸上前从中隔开:“做什么?” “你好,这是我的名片。”导演先生眼前一亮,自我介绍。海城外貌优越的年轻人真多啊。中年男人能说会道,请求伊元默参演重要的演艺项目。 奇妙的巧合,谢琦和苏酥联合创作的人鱼男主角,最初是以伊元默为原型。高岭之花不通人情世故,但实在美丽。 本不喜欢伊元默出头露面,这次边倧没有加以阻拦。记者的嗅觉灵敏,边承运儿子和同伴的绑架案一出,各个平台新闻报道纷涌而至。源能集团公关部亲自出马,获得舆论的同情和好感,网上波澜才渐渐平息。 边倧意识到名气的重要性。当伊元默立在高不可攀的位置,举手投足受到万众瞩目,阴影里的恶意不敢轻举妄动。 半路杀出来的伊元默的脸和气质有完美的说服力,在场工作人员举双手双脚赞成。男演员开心带薪休假,瞧着新人被折腾得怀疑人生。 毕赖赖不看好:“我同桌连笑都不会,怎么演?拍海报吧。” 边倧沉吟,叮嘱少年:“你不喜欢,就不做。” “试试。”伊元默察觉边倧有意躲避他的目光,戴上面具般隐藏真实的心意。边倧还在介意他有所隐瞒?伊元默没有强求,等他自己想通。 扮演角色对伊元默没有难度,在这个世界无时不刻实战中。 海边剧组化妆车,黑发少年摘下眼镜,脸庞五官漂亮无暇如精灵。 “哇,可以出道了。”化妆师一阵惊艳,无从下手,“戴个美瞳和假发,perfect!” 伊元默桃花眼敏感,不习惯直接接触异物:“我来。” “好!”年轻女孩折服少年于好听的声音,专心梳理顺滑蓬松的长发。 眨眼之间,桌上的隐形眼镜凭空消失,伊元默浅色眼瞳汇聚成璀璨的金色,熠熠生辉。 化妆师抬头讶异,痴迷不已赞叹:“好美,跟真的一样。那个…能合照吗?” 五分钟后,剧组清了场的沙滩空旷无人,天海一色。浮出水面的美人鱼银发流光闪烁,金眸深邃神秘。白到几近透明的肌肤,模糊性别的绝美动人心魄。 所有人忘记了呼吸,暗暗拍照录像。边倧在车内接收资料,视线悄然落在海上舍不得挪眼。他远远眺望发小陌生的一面,胸口炙热的血流沸腾,想占为己用的冲动。 好讨厌…别人把目光放在伊元默身上。 “啪!”边倧狠狠打了自己一巴掌,火辣辣。他扶着前额抬不起头:“真是疯了。”对朋友起占有欲太可耻。不想看见伊元默冷漠的眼神,绝不能跨过那道底线。 伊元默脸色苍白趴礁石上,水珠流连线条流畅赤.裸的宽肩窄腰。一条在温暖水流中游动的鱼尾柔软飘逸,波光粼粼美如画卷。 按照剧本,天真人类少女捡到了迷失受伤的人鱼。这时,女主角还未上场,一辆红色摩托游艇意外闯进镜头,帅气激起高高白色的水花。 游艇之上,花衬衫的青年玩世不恭的痞帅,嘴角漾起一抹轻佻的笑:“小美人鱼~跟哥哥回家玩吧。” “你确定?”伊元默金眸一勾,万物失色,花花公子看痴了。 轿车内,边倧俊脸上嫣红的印子,手中方向盘快掰断。 第18章 第22章 华天琅是游戏人间的天才欺诈师,长的一张浪荡公子哥的渣帅脸。 盛夏灿烂,边远小岛度假的美好时光,不远处剧组热火朝天地拍戏。华天琅在海上乘风破浪,享受辣妹的欢呼。他漫不经意地想:美人鱼,能有多美啊? 命运弄人,偏偏只一眼,阅人无数的华天琅悸动了。 搁浅海岸的少女金眸银发,明亮宝蓝色的绚丽鱼尾,美的不可方物。 潇洒冲浪的华天琅魂不守舍,一头栽进水里。他仰面朝天,痴痴惊叹:妈妈,我看到天使了。 心脏被华丽击中,华天琅驾驶摩托游艇耍帅出场,像个卖力开屏的花孔雀。 礁石上的伊元默浅浅一笑,晴空万物骤然失色:“你确定?” 华天琅心旌摇曳,难以自持,耳畔模糊不清。“小美人鱼”音质英气,别样的动听,他如痴如醉。 伊元默认得花衬衫青年,华天琅,小说主角,世界的宠儿。开局一手烂牌,家中背负巨债,四处躲藏中长大。青年凭借欺诈师的天赋,俘获无数美人芳心,在顶尖富豪之间混的风生水起。 一朝被好友陷害,替人顶罪。华天琅溺水丧命,重生为财阀家的继承人。从此开启撒钱打脸,广开后宫的爽文人生。 而华天琅未来夺舍的富家少爷,正是边倧。 剧情之外的相遇,伊元默饶有兴致。华天琅出了名偏爱美丽的女郎,欣赏而不亵玩,是片叶不沾身的偷心盗贼。 风流公子哥向伊元默搭话。眼神不太好,还是化妆师的技术出神入化? 听见少年清朗的声音,华天琅沉浸在绝世美貌中,迷迷瞪瞪没有反应。海风习习,伊元默几缕银白发丝清扬,一种凌乱的美感。他支起赤.裸的上半身,看向沙滩上摄像机:“先生,你挡到镜头了。” 华天琅心头一跳,低下脑袋回避,笨拙青涩如情窦初开的少年。映入眼帘,线条漂亮的长鱼尾半浸在清澈见底的海洋,柔软水波迷恋般荡漾轻抚。 下一刻,华天琅后背发凉,凭着直觉望去。岸上路边的黑色豪华轿车气场深不可测,死亡凝视般犀利阴冷。 华天琅彷佛犯下天大的错误,总算意识到不对劲。他缓缓转过头,伊元默的胸膛肤色瓷白无暇,薄薄的腹肌和人鱼线,日光下钻石般璀璨细闪。亮晶晶的迷人眼,不妨碍主人是少年的事实。 众目睽睽下,华天琅大跌眼镜,差点掉下水上摩托:“是,是男人鱼啊。”他痛心疾首,怎么是个小兄弟? 放荡不羁爱美人如华天琅,取向可是卡的死死的。他忽然明白少年揶揄的笑意。华天琅维持不住幽默风趣的形象,尴尬羞耻:“抱歉,打扰了。” 天菜小帅哥经历不少男男女女的搭讪吧,性情比意料的好。如果有同性敢对华天琅言语轻浮,他非要好好教训一顿。 不过,也不能怪他啊。美人鱼颠倒众生的美模糊了性别,一颦一笑,动人心魄。 阳光明媚,白色浪花拍打海岸。伊元默若有所感眺望远处,众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惊喜交加。几只罕见的粉色海豚曲线光滑优美,上下跳跃遨游,愉快追逐嬉戏,难得一见的画面极为治愈。 拍摄过程中闯进一个路人,属于重大的失误。导演没喊停,大家等着他的指令。直到镜头里海豚消失在海平面,他才喊了cut,喜不自胜:“太绝了!” 剧组工作人员整理场地,伊元默状态太好,象征性补了妆。导演把状况外的华天琅一把薅走,争取这段意外的产物,当作幕后的花絮。 神秘自然与现代元素激烈碰撞,交织出精彩的火花。一群水中精灵仿佛赶赴约定,祝福人鱼又匆匆离去。导演绝对不会说,花花公子倾倒在美人鱼的魅力之下,惊觉认错性别的滑稽表情太有趣了。 华天琅没认真听导演的话,目光恋恋不舍放在伊元默背影上。他不由得可惜,交个朋友也好。晚一点问问少年有没姐妹?华天琅想入非非。 小插曲结束,接下来短剧预告拍摄的无比顺利,基本一次性过。换了男主演,剧组比预计还提前收工。毕赖赖三人看着初成品,惊艳高冷男神反差的一面。甲方爸爸大方发奖金,社畜们脸上带着满足的笑。 海上落日的霞光温和,洁白的海鸥在天际翱翔。毕赖赖把狂热围着伊元默的剧组人员带走,宴请海鲜大餐。伊元默换下人鱼装清清爽爽,不见影子一样的边倧。 今天少爷照顾的伊元默无微不至,从上山扫墓,到海边拍戏。唯独边倧眼神飘忽,暗流汹涌压抑在心底,少见的留发小一个人。 “喂,学生,你真的是素人吗?”椰子树下,原定的男主演张莅叫住落单的少年,抱着胳膊盛气凌人,“直说,这部剧是捧你吧,戏演太多就过了。” 张莅忘记他嫌苦嫌累地中途跑路,只计较伊元默大放异彩,夺走所有风头。本该失败,求回他这个主演的。 伊元默记忆力惊人,看一遍剧本背下全部的台词。女主角偶有忘记,他还会自然的提醒。少年第一次演戏,表现的更像是成熟演员。浑然天生的人鱼王子,迷得在场人神魂颠倒。 伊元默不懂男演员的愤懑,平静道:“你同意了。” “我是前辈,你这是什么态度?小心你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张莅脸色发青,嫉妒心作祟。他承认少年外形完美适配角色,无法接受一名新人优秀到无法跨越的鸿沟。 “可是,你没拿出前辈的样子啊。”温柔磁性的青年嗓音插了进来,华天琅一头卷发,花衬衫痞帅洒脱。他笑意轻佻随意,晃晃手机,“好像在以大欺小哦。” 出道不久的张莅对镜头还不敏感,慌张质问:“你在偷拍?”经纪人三令五申明星要注意形象,否则所有的努力毁于一旦。 “没有哦。”华天琅一脸无辜,暧昧眨眼,“我倒认识几个记者朋友,帮您宣扬宣扬?” “不,不要!”张莅后悔不已,赶忙向伊元默道歉,“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是嫉妒你长得太帅,演技还比我好出一大截。” 伊元默心不在焉:“谢谢。” 张莅内心呕出一口血,羞愧难当。不用这么真诚,显得他好小心眼。男人对伊元默心服口服,灰溜溜地跑了。 华天琅摇头失笑,少年性格宠辱不惊,好有意思:“嗨,我是华天琅,能请美男鱼喝一杯酒吗?” 伊元默注视青年周身的华光,丝丝缕缕天赐的好运:“下次。” 第一次被美少年婉言拒绝,华天琅慵懒挑眉:“交换个联系方式,好约时间?” 伊元默一般不理会直白的邀约,送上门的气运不要白不要。他冷淡接过猎物的手机,一只大手横了过来。 边倧抢过手机,随意扔回华天琅怀里。大少爷戴着一副帅气墨镜,霸道勾住伊元默肩头微笑森然:“抱歉,他没空。” “少爷?”伊元默感到一股凌冽的杀气,不是冲他来的。 边倧咬着牙,低沉道:“别说话。” 墨镜少年有钱有权的豪门气息,桀骜不驯的俊逸逼人。好似忍着怒火,没当场手撕了他。华琅本意多个朋友多条路,从不和有钱人起争执。 可边倧太气势汹汹,衬得伊元默遭到无情压迫一般。“我没有恶意。”华天琅油然而生的不忍心,笑容亲切摊手:“我在一家著名的新媒体公司任职。作为打扰的补偿,免费为你们的短剧宣传。” 边倧冷冷拒绝:“不用。”他能给的多出十倍百倍。 华天琅风流倜傥,留下黑金名片:“有需要随时联系。”临走他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清俊少年,莫名有些遗憾。 …… 月明星稀,两人在海边餐厅共进晚餐,可怜的名片揉碎进了垃圾桶。 边倧优雅进食,不屑一顾:“别去见他,不是好人。”一下午的时间,足够将花衬衫青年的资料查个底朝天。几次花边新闻清清楚楚,虽然招惹的都是女人,见色起意的个性让人不齿。 原著小说里华天琅不懂情爱,任性恣意,只欺诈臭名昭著的恶人的钱财。伊元默不觉得他是彻头彻尾的坏人,关键还有利用价值。 寻常系统不敢触动关键剧情,伊元默却想瞒天过海。阻止华天琅的死亡,同样守住边倧自己的人生。 边倧太熟悉好友的微表情,分明没把警告放在心上:“我会骗你吗?华天琅就是个玩弄感情,骗财骗色的混蛋。” 少爷一整天阴晴不定,伊元默不想火上浇油,顺从道:“好。” 边倧稍稍满意,切好的牛排换给他:“对演戏有兴趣么?为你量身打造一个经济公司。” 伊元默估计呆不久:“没时间。” 边倧希望伊元默出名,又厌烦过多的关注。刻意逃避,实际上片刻的分离都难以忍耐。警告不听话的心脏,他试图从容面对伊元默。 服务员赠送上一盘水果拼盘,红彤彤的兔子苹果散发诱人的香气。旖旎的梦境,窗下两位少年相依亲吻的影子,悖德禁忌。边倧呼吸一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心跳飞快。 第23章 伊元默想起那个奇怪的梦。他咬一块苹果,不如记忆的香脆多汁。他不经意抬起头,对面的少年眼神幽深,隐约炙热落在他的唇上。 “吃么?”伊元默问。 边倧如梦初醒,硬邦邦地说:“我不喜欢…苹果。” 伊元默不明所以,看起来很馋的样子。 晚餐结束,散步海边。边倧耿耿于怀,不吐不快:“你为什么对他笑?” 伊元默回眸:“谁…有吗?” 当然有!距离那么远,边倧看的一清二楚。华天琅一出现,伊元默淡漠的目光变得深邃,面无表情脸上闪现微妙的兴奋生动。 边倧不知道,那是系统伊元默开始捕猎的前兆,致命的吸引力。 边倧脑海不断浮现那个笑,如梦幻影,是他不曾得到的独特。少年胸口刺痛,心揪在一起。无处发泄渴望破坏的烦躁,如同他不能宣之于口,格外在意的原因。 边倧目光流连伊元默修长的影子,感慨:“和你做朋友真不容易。”努力抗拒,又控制不住被吸引。 “为什么?”少爷变得捉摸不定。伊元默停下脚步,四目相对,“边倧,你厌倦了?” 第19章 夜晚星辰闪烁,大海模糊深沉,条条白浪冲上柔软的沙子。红色篝火旁,吉他手嗓音沙哑唱着忧伤的情歌。 厌倦?危险而陌生的词语,地.雷般原地炸开。边倧大脑一片空白,已读乱回,“怎么,你要分手?” 海风呼呼作响,疯狂拍脸。边倧表情一刻的扭曲惊恐。完了,他在说什么! 黑海上小船亮着零星的灯光,广阔沙滩上行走的人影为伴。边倧心情跌落谷底,提心吊胆看少年脸色。伊元默会不会发现他的小心思,觉得他恶心? 皎洁月光之下,伊元默从容走在前方,一本正经分析:“我们没交往,分手的条件不成立。” 边倧脑袋发懵,哭笑不得:“哇,我竟无法反驳。”少年平静认真到可爱,好似同为男生的他交往,不是多么惊世骇俗的禁制。 感情迟钝,有迟钝的好处。只要边倧硬扛着的守口如瓶,伊元默永远不知道好兄弟的秘密。 放在从前,边倧死也想不到,因为区区一句话难以自制。甜蜜又苦涩的陌生洪流,汹涌荡漾在心间。他跟上伊元默的脚步,半真半假开玩笑道:“这样,下辈子你当女孩子,我勉为其难接受一下。” 不着边际的话,胆小鬼隐藏的真心。 伊元默没看出来少爷的想象力丰富,系统的人类形态在出厂前设置:“我更喜欢男性。”除非必要,通常维持原样。 恩,更喜欢?他可以!边倧无缘无故呛到了,面红耳赤:“咳咳…”绝对不是他想的那样。 对上一脸清白的黑发少年,边倧明白这误会有多大。他狼狈的无地自容,试图找条缝钻进去。 于是,骄矜少爷忽然变得很忙,看天看地看海,就是不看他。伊元默提出第二种可能:“你说的分手,是想一个人呆着?” “不,别走!”边倧掩盖心潮澎湃,面上张扬散漫,“哈,谁让你问我厌不厌倦的?”他越是心虚,越理直气壮,“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女朋友呢。” “少爷说当我朋友很难,真的吗?”伊元默的剧情是扮演竹马,慎重对待复杂易变的人心。他以退为进,免得这份友谊破碎,“你还在生我的气?” 边倧硬气不起来了。他懊悔地拉住伊元默手腕,低下高傲的头颅:“抱歉,我不该说那种话。” 理应是无懈可击的优秀继承人,输给年少无法克制的青涩悸动,不知不觉变味的占有欲。怪他一时放松,在伊元默面前流露内心挣扎的疲惫。 边倧未曾发觉,小小的抱怨犹如亲昵任性,“我生自己的气。”伊元默不会懂,他不舍得的。 生在财阀世家,只要边倧想要,皆能如愿以偿。他小心翼翼守着界限,唯恐连伊元默的好友身份都失去。 海风拂面,亮褐发少年眼底慌张无措,流淌柔软怯意的情感,一点不见大少爷脾气。好像偷偷干了坏事的大狗子,耳朵尾巴耷拉下来瑟瑟发抖。佯装若无其事,脸上全出卖了。 伊元默眉目疏朗,心尖微动,产生一丝新奇。他忍不住四处踩踩,试探少爷到底在哪儿隐藏骨头:“你不喜欢我笑,看起来很怪异?” 边倧立刻反驳:“当然不是!”少年不笑时雌雄莫辨,清冷出尘。微微笑起来时冰雪消融,白璧无瑕,迷了他的心。 嫉妒使边倧面目全非,自我厌恶:“真希望为你带来笑容的人是我。” 伊元默豁然开朗,友情也有排他性,边倧是闹别扭了。伊元默无所谓自己的表情:“我不对其他人笑,少爷会开心一点吗?” 只对我笑…边倧心头发热,不可置信。极有主见、从不动摇的伊元默独为他妥协。伊元默,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话就乱说。真可恶,动摇无辜人的意志。 可耻的窃喜蠢蠢欲动,边倧想自己是疯了。他嘴角噙笑,眼神躲闪:“我又不是变态,想要独占你的笑容。” 仅仅是海边漫无目的行走,治愈了漫长的绝望,宁静,惬意。边倧格外珍惜平和的相处时光,他可以做得到的。控制着不去贪恋,满足此刻单纯的陪伴。 伊元默:…难懂,看起来心情挺好的。 他转移话题,问道:“少爷今天做什么了?”一下午坐在轿车里神神秘秘的。 边倧说不出口,一整天在看心动嘉宾。他眼神深邃隐忍,似笑非笑:“秘密。” …… 短剧刚刚开拍,在最热的网络视频平台上先火了一波,缘于路人抓拍的旅游照片。碧海蓝天里美人鱼侧脸绝美发光,气质矜贵冷峻,惊艳的引人窒息。 “海城美人鱼”的关键词上了热搜,画面太梦幻,人们第一反应是我看到真的了!网友神通广大,扒到谢琦新注册的官方账号。一夜之间,粉丝暴涨百万,热情留言想看正式的作品。 导演在巨额奖金激励下连夜剪辑,顺势放出精彩的预告和花絮。名不经传的短剧视频浏览量上亿,粉丝关注翻了五倍,一炮而红。不同渠道财大气粗的广告商,顶尖经济公司纷纷抛出橄榄枝。 无数网友们意犹未尽卖力催更,扒出各种细节,猜测剧情发展,美人鱼的真实性别…… “这么可爱一定是男孩纸!” 更有眼尖的观众化身福尔摩斯认出,美人鱼演员是今年的高考状元,源能集团独子在绑架案共患难的挚友,智商和颜值双高的满级天才伊元默。堪称完美的模范生第一部作品,未播先火,网上皆知。 拍摄的初衷是宣传少年的家乡,空镜下的海岛美不胜收,丝滑进入了大众视野。人们开始向往这座偏远的小岛,好奇美景背后的故事。 当地的少女小佳贴心准备针对不同需求的游览攻略,谢琦和苏酥用镜头跟随美好的体验,吸引全国各地的游客,火出国外。一星期的流量第一,海岛接住了这场泼天富贵,旅游自此爆火。边氏集团和海城联合扶持旅游业,发展到各行各业的经济发展。 小佳的父母计划回到故乡工作,还能和亲人团聚。她非常感激伊元默和他的朋友们,递出亲手制作的礼物。伊元默那一份是单独送的。 天台上,黄裙少女羞红了脸,巧笑倩兮。黑发少年高冷疏离,白衣胜雪,好不登对。 庭院的毕赖赖开香槟,打赌是告白,羡慕道:“这是第几次了?我同桌是芳心收割机啊。” 边倧毫不在意地玩魔方,手速飞快打乱又还原:“他不会答应的。”伊元默爱情开窍的几率为零,表白者无一不失败而归。 谢琦捧着笑脸,周围泛着粉色泡泡,“男神喜欢上的女孩一定很幸福,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 她娇羞无比地说,“漫姐姐好美好甜,我是他们的cp粉。老天爷,信女愿用劈腿前男友二十年的寿命,换剧外情侣成真。” 漫姐姐?边倧反应了一下,想起是剧组的女主演。他放下魔方,开始查手机。原来不少观众喜欢,美人鱼王子x人类少女戏里戏外的爱情故事,线上产粮丰盛。 边倧眼光挑剔看精美的剧照,粉丝滤镜太强过头了,两人一点也不配。他幸灾乐祸:“你前男友应该会活很久。” 苏酥噗嗤一笑,她开心看短剧的好评,配合闺蜜道:“好期待拍到结局的吻戏~” “吻戏!”边倧募地站起来,手机几乎捏碎。他眼底阴沉,“这不是童话剧?”怎么会有少儿不宜的场面! 谢琦小声解释:“准确的说,这是童话改编的短剧。” “伊元默同意?”边倧面无表情,好像要把剧本活撕了。按照伊元默一丝不苟的性格,很可能不会介意亲密接触。 一阵冷风刮过,毕赖赖看气氛不对:“肯定是沟通过的。”借位而已,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边倧听都没听,离开席位大长腿迈上楼梯,板正的后背散发隐约的杀气。 第24章 毕赖赖猛灌一杯香槟,莫名有点酸:“我觉得,他们最近怪怪的。” 女生们一致点头,或许异样的只有边少。 天台栏杆边,伊元默和小佳告别。下楼转角,黑衣少年高大修长的身影靠在墙边,俊朗的脸庞没有一丝笑意:“你要拍吻戏?” 伊元默步伐不停,颔首:“恩。” 一只手用力拉住了伊元默,边倧低着头看他,神情凝重:“你都没和人恋爱过,怎么拍?”他接受不了少年宝贵的初吻,浪费在虚假的演戏中。伊元默应该和情投意合的对象,制造美好的回忆。 伊元默以为边倧怕他搞砸,沉稳安慰道:“我一次性完成。”虽然没经历过亲吻,他做任何事成功率事百分百。 没有想象的放心,边倧心口一阵刺痛,无声诉说滚烫鲜活的情愫。少年不动声色的伪装,隐隐立在濒临崩溃的边缘。 边倧抓住伊元默双臂,黑眸只映着他一人,低声请求:“伊元默,可不可以…不去拍?” 第20章 夜色如水,海风凉爽,院子里传来朋友们喝酒聊天的嬉闹声。屋内楼梯上两位少年颀长身形对立,衬得过道的角落局促。 昏暗寂静中只有彼此的气息,边倧脊背僵直好似一根绷紧的弦。他揪心难忍,用力握住伊元默小臂,耳语祈求:“可以吗?”别吻那个人。 “好。”伊元默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无所谓去掉哪场戏。 “…真的?导演那边我来说服。你喜欢怎么改?”边倧惊讶暗喜,难以克制的心动。伊元默纵容他的无理取闹,甚至没有要求一个正当的理由。 伊元默不假思索的信任:“按少爷的想法来。”边倧追求满分的强迫症,次次成果出彩。 边倧如梦初醒,因为是唯一的朋友,伊元默早已熟悉他的任性。边倧缓缓松开,捂脸苦笑道,“抱歉,我疯了,居然干涉你的工作。”本以为藏的一丝不漏,早已土崩瓦解。 边倧后怕不已:“当我没说,好不好?”胡乱消耗两人的友谊,总有到尽头的一天。如果伊元默厌烦他的自私,头也不回地离去,边倧又该怎么办? “这不重要。”伊元默摁住边倧肩头,注视他忧郁的乌瞳,“少爷,看着我,你还好吗?” 好像一条小狗快不安死了。 “我…只是有点意外。”边倧被看穿的脸颊发热,暖心又羞耻。伊元默天性冷峻,却总能发觉他的情绪异常,不理解也耐心接纳着。毕竟,少有人像边倧强行挤进少年的世界,成为独一无二的朋友。 你知道吗?嫉妒之心快把我吞没。边倧沉溺在黑发少年潋滟的桃花眼中,每一次触碰心跳失衡:“亲吻,和你喜欢的…恋人一起。” 他低下头,扯起唇角,“当然,你现在对恋爱不感兴趣。直到遇见一个人,你想和她做任何从未做的事情,错过会遗憾一生那种。” “少爷这么想的?很纯情。”伊元默沉吟,莞尔,“我喜欢。” 边倧悬着的心放下来,无声失笑:“试试。”氛围刚刚轻松,他看见伊元默垂下手边的东西,心尖一跳,“这是什么?” 伊元默抬手展示心形的礼盒:“小佳做的巧克力。” “你从不收礼物。”尤其是追求者的。边倧表情空白,眼神直勾勾的沮丧,“哈,答应她了?恭喜啊。”少女真情的告白,第一次得到回应。 “恩,”伊元默递给少年,往平静的湖面扔下巨石,“吃吗?” 电闪雷鸣,落在边倧耳边成了另一个意思。他笑不出来,语无伦次:“你不要,为什么收下?”女孩喜欢你的心意,难道可以随手转让? 可怕的风暴无形酝酿,暴躁小狗挺有活力。伊元默一脸无辜:“小佳希望的。”女孩第一次做巧克力,想分给大家尝尝。 边倧咬紧牙关,问不出口。你那么喜欢小佳,喜欢到满足她一切心愿?还是你们开始交往,发喜糖庆祝。像毕赖赖谈个新女朋友,恨不得昭告天下。 “恩,别说了。”边倧不想从伊元默嘴边听见别人的名字。很可笑,他妒忌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上来,还是下去?”天台上,小佳接完父母的电话,下来撞见堵在路中间的两人。气氛紧张微妙,少女本能询问更熟悉的人,“元默?” “我还有事。”边倧擦肩而过,匆匆下楼开车出去。 小佳莫名其妙探头:“边少怎么了?”疾步声非同一般的沉重啊。 伊元默久违看到少爷离家出走:“大概不喜欢吃巧克力。” 小佳淡定:不能满足所有人的口味,何况是养尊处优的少爷。 小院里,谢琦和苏酥期待去海边放烟花,眼睁睁看着轿车开走:“边少去哪啊?” “兜风不带我们玩。”毕赖赖眼珠子溜溜转,“明天再去,我是走不动了。” 伊元默和小佳端着水果盘出现,迎接三人兴奋的目光。 “哟哟哟,是小情侣成了?”毕赖赖嬉皮笑脸。 伊元默用软心巧克力堵住男生的嘴:“小佳做的。” 苏酥打光拍下分享,彩虹屁一条龙:“形状漂亮,各式各样好像精美的艺术品,不舍得吃啦。” 小佳笑眼弯弯,乐到心里:“做了就是拿来吃的。” “恩…好好吃!浓郁香醇,甜度刚刚好。”谢琦勾住小佳臂弯,求巧克力配方,“怎么做的?” 女孩们聊的开心,伊元默看向黑夜的海岸影影绰绰。毕赖赖大大咧咧坐在他身边,玩起手机游戏:“不着急,少爷一会儿回来。” 他一副很了解叛逆儿子的语气。伊元默完美还原遗落的钻石魔方,发出近日的疑问:“少爷在想什么?”孩子长大了,状态时好时坏,人多还正常。 毕赖赖别的不行,眼色极好。他正等人问呢,靠向伊元默脸侧一心二用:“懂得都懂,少爷好胜心强。每天看你桃花运旺盛,迟早比他先脱单。你又是少爷独占的朋友,被人抢走肯定很不爽啊。” 毕赖赖赢了一盘游戏,拍拍伊元默大腿:“安啦,以我丰富的经验,少爷的心情越哄越糟糕,不去烦他反而没事。” 伊元默望着天上散落的繁星,若有所思:“恩。” 当夜,边倧在码头,沉浸不可自拔的喜欢与自厌。他没能等到伊元默,海风吹的头脑清醒,心也凉半截。 完蛋,伊元默铁定讨厌他了。 …… 剧中有一段美人鱼和人类女孩深海潜泳的画面,教练在大型游泳馆培训演员。 孰料,伊元默到场时,一群人正在布置背景拍广告。经过沟通,明白是广告公司预约的时间出错。游泳馆管理员怕事,让他们自己商量。 制片主任当场炮轰手下员工,转头占了地盘不还。他先到先得,态度强硬:“你们等着。我们开展大半了,很快拍完。” 明眼人看出来胡说八道,模特是正当红的大明星,脸上妆还没画。广告公司人多势众,几位短剧演员犹豫不决。大热天白跑一趟,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众人心知肚明倘若起了争执,演员得不偿失。媒体人善于控制舆论,几句添油加醋,他们的形象容易元气大伤。 制作主任得意忘形,还有脸问伊元默:“要不要来我公司?” 伊元默实事求是,不卑不亢:“失误在你们,请不要占用我们的时间。” 谢琦咽不下这口气,顿时星星眼看清冷少年的形象无比高大:“对啊,有错在先,嘴巴还那么臭。” 演员们心中暗爽,谴责的目光:“是你们没理。” 制片主任脸色难看,少年面不改色却很有感染力。再僵持下去要被赶出游泳馆了。他理直气壮恐吓道:“知道我是谁么?封杀个小演员轻而易举。”他总公司可是行业数一数二的龙头大佬。愣头青有眼不识泰山,竟然不给他面子。 “哎,刘老师?好久不见啊。”华天琅西装革履,风度翩翩进入场馆。他自来熟在制片主任耳朵旁说上两句话,刘老师嚣张的嘴脸顿时变了。 “这样吗?”在华天琅肯定地点头中,刘老师看向伊元默的眼神变得忌惮,隐约讨好,“那行,今天先让给你。” 华天琅对伊元默笑着点头,顶级欺诈师的名号不是虚的。他自信满满,只动口形地说:放心,交给我。 椅子上冷眼旁观的大明星衢资坐不住,趾高气昂:“刘老师,什么意思?打乱我的行程?” 制片主任左右为难,两边都得罪不起。衢资千万粉丝一口一个唾沫,能把他淹死。 车上等待的边倧大步赶到,摘下墨镜冷嘲,“还挺热闹。”众目睽睽下,黑衣少年气场狂拽酷霸,唯不敢看伊元默的脸。 “边,边公子,是来看我的吗?我很佩服您的。”衢资傻了眼,沾沾自喜。源能集团继承人的脸是活招牌,人尽皆知。他名声大震后,千方百计搭上边氏无功而返,见到真人整个人快乐疯了。 第25章 边倧看都没看一眼贴上来的奶油小生,叫来游泳馆的经理,“保安呢,无关人员清出去。” 衢资满脸委屈,卖可怜:“边少,这耽误我的工作。” 边倧心烦气躁,伊元默受了委屈。他忍住没发作打算秋后算账,还有人不长眼睛撞上来。傲气少年生人勿进:“谁啊?别挡道。” 人群中扑哧一笑,幸灾乐祸。活该,让你仗势欺人。 衢资被公司捧的飘了,此刻脸面摁在地上狠狠摩擦,挂不住明星的骄傲狼狈离场。 无关人员退散,游泳教练放开手脚训练大家。伊元默戴上潜水装备,在泳池犹鱼得水。边倧自闭三天没和他说话,灼灼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背影上。新鲜的有点不适应。 华天琅外观帅气嘴又甜,很快俘获年轻女孩们的好感。可他一看在水中畅游的伊元默,少年真像故事里百花环绕的人鱼王子,轻而易举夺走众人的注意力。 “扑通——”华天琅优雅跳进泳池,自然划到伊元默身边。他微笑温柔,“我教你怎么游的好看。” 边倧立在池子边,居高临下:“业余的不要捣乱。”当教练是死的啊。 华天琅笑容加深,诱惑道:“我是职业水准,还拿过奖哦。免费的,不用白不用。”欺诈师别的不多,考的证数不胜数。 伊元默没说话,他在思考。答应边倧不主动接触华天琅,意外送上门的猎物盛情难却了。 边倧脸色一变,果断脱衣下水,挑衅道:“和我比一场,看你够不够资格?” 旁观看热闹的人们哇塞赞叹: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三位帅哥的身材贼带劲! 第21章 宽广的游泳馆,45米的潜水区幽深静谧。意气风发的富家少爷,温柔多情的优雅绅士,水池中宽肩窄腰倒三角的模特身材,赏心悦目。 两位大帅哥当众一比高下,笑里藏刀的火花四射,勾起大家强烈好奇心。 游泳教练看一群人吃瓜凑热闹,哭笑不得:“你们不训练啦?” 池子边,谢琦可怜巴巴回头,眼底希冀:“就看一下嘛。” “行,休息十分钟。”年轻教练的点头迎来一阵欢呼。她注意俊美少年表情平静,不像引起比赛的开端。忽略性别,容易误以为是孔雀开屏,讨美人欢心。 凌教练脑补逗笑了,向伊元默提议,“叫回来好了?玩上头了危险,” “比海里安全。”伊元默深知边倧的较真性格。草率中断,少年八成转头拉华天琅去海上继续。索性放在伊元默眼皮子底下进行。 天道机缘巧合促使关键节点发生。原文里两人落水灵魂互换,只有主角华天琅活下来。伊元默改变命运,是与整个世界意志抗衡。 伊元默不忘叫教练下水:“麻烦教练您照看他们。” “我的工作职责。”凌教练受宠若惊,她禁不住请求,尤其是禁欲系的美少年,“悄悄说,我天天追你的剧,是你的粉丝哦。” 伊元默颔首:“谢谢。”毕赖赖三天两头吹耳边风,粉丝带着满满的支持与爱,无视她们会很伤心的。 年轻教练脑子着迷糊了。难怪王子高冷难以接近。黑发少年稍稍温和,春风拂面,冰雪消融,让人心软的一塌糊涂。她莫名其妙理解,狂热人鱼粉打造囚笼的奇怪爱好了。 潜水区,边倧和华天琅打赌,无装备自由潜水到泳池最深处竞速拼魔方。 光是游到幽暗水底,需要莫大的勇气。纯纯挑战体能和心态的极限。 华天琅经验丰富,不好过分以大欺小,劝告道:“撑不住可以认输。” “这句话送给你。”边倧少年心性,明明用钱能砸死华天琅,还要靠实力碾压他。华天琅输了才有自知之明,没脸再接近伊元默。 殊不知华天琅眼里,边少并非称职的朋友,当伊元默是小孩的保护欲过度。 两人眼神厮杀,谁也不让谁,分外精彩。 游泳教练勉强加入战局,把他们当示范讲注意事项。众人听的津津有味,伊元默刚过去,华天琅搭上他的肩膀。卷发青年笑容如沐春风:“等我回来教你啊。” “我会…”伊元默来走过场,本不用人教。世界之子只对钱和美人感兴趣,还想收服个小弟? 边倧拨开青年自来熟的手,俊脸发冷:“少卖弄,开始。” 华天琅手背火辣辣的疼,边少力气不小:“好啊。” 谢琦看两人幼稚到可爱,故意问伊元默:“你猜谁赢?” 边倧背着身不动,耳朵立了起来。 “我。”伊元默轻飘飘一个字,他摁下计时器,矫健身影鱼儿般灵活往下游。 边倧和华天琅惊讶,同时入池飞快追去,仿佛忠诚帅气的护卫。三人一米米往下降,观众下意识屏住呼吸。 凌教练充当安全员关注少年们状态,一边讲解。除非受过专业训练,他们坚持不到四十五米的池底。 水波温柔,伊元默第一个单手还原魔方。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凌教练目瞪口呆。三人坚持闭气计时,超过了现有最长的记录。 谢琦惊叹的无以复加,现场直播记录:“哇,他们是不是人类啊?不需要空气的。”弹幕热闹疯了,预言哪一位是最后赢家。 准备大显身手的华天琅先败下阵来,他隐约小腿抽筋的迹象,支撑不住果断上游。浮出水面。卷发青年嘴角含笑,对伊元默刮目相看。少年深藏不露,是欺诈师的奇才。 潜水区设计灵感来自水下王国失落的文明,奇特的建筑别有洞天。伊元默黑色发丝飘动,眉眼俊逸出尘,雌雄莫辨宛如雕塑。 少年皮肤水晶一样白皙发光,神秘迷人的不真实。围观者拥有共同的错觉,他生来属于大海,随时如泡沫消散。 边倧一直关心伊元默的状态,忍不住用手势询问。就算伊元默厌烦他,也不敢冒半点风险。 伊元默冷淡抬眸,唇瓣微动。 边倧全身泡在水里,犹如隔绝在太空的不同星球。无声中,他莫名读懂了伊元默的意思——没事,你呢。 三天来,边倧有意避开,不想看见伊元默和小佳亲近的场面。少年冷落和无视是他想要的,边倧心脏疼的快死去。 他们久违第一次交流。边倧眼睛发热,低头牵住少年的手:不比了,我们回去。 伊元默看他像做错事的小狗,毫无刚才争强好胜的气势。伊元默回握了边倧一下:嗯。 掌心相贴,温暖有力。边倧从未有过的体验,赢了华天琅没有欣喜。他心甘情愿向伊元默认输,日日夜夜的沉闷一扫而空。 回到岸上一片鼓掌,教练好奇他们怎么练出来的?申请破记录指日可待。 伊元默归咎于天生,众人心服口服,羡慕不来。 华天琅竖起大拇指,棋逢对手的兴奋:“有机会去探险。” “他没空。”边倧从后面勾住伊元默脖颈,警告花花公子,“愿赌服输。” 华天琅摊手:“边少一起,交个朋友嘛。对吧,元默?” 交友也要看人品。边倧脸黑了,“元默”也是你叫的? 和世界宠儿为友,利大于弊。伊元默回头看向边倧,少爷一脸傲娇的别扭,好像在说有我没他。 “抱歉。”伊元默无奈,两人才是命定的不对付。 华天琅耸肩,他本意随缘,分开却不住想起。若有一个像伊元默聪明内敛的弟弟,华天琅会很疼他,年少也许不会那么孤独迷惘。 浴室温水淋浴,边倧进门时,华天琅正出来。卷发青年随口一问:“元默有女朋友了吗?” 边倧眼刀冰冷:“与你无关。” “哦,我该问本人才对,应该很不容易吧。”华天琅微笑无害,“边少跟监护人似的严管社交,元默真的不会有意见吗?” 不止一次,边倧听过这样的话。他心情变差,尖锐地刺回去:“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不配当他朋友。” “误会,我算洁身自好。”华天琅尴尬咳嗽,压上全部家当也说不出口是处男。他风度翩翩一笑,“再说,我又不是追求元默。”哥哥保护妹妹,怕自家白菜被猪啃了都没这么戒备。 边倧不信风流公子的话,看脏东西的眼神:“你还男女通吃?” 华天琅喉咙一口血,义正言辞:“我爱美女,美女爱我。” 边倧:“滚。” 剧组提供王子落泪的珍珠品相一般,令人发指。完美强迫症的边倧忍不了,让钱叔拆掉祖传儿媳妇的珍珠项链,留下最大的一颗。 伊元默及时制止他,本家知晓定会大发雷霆。他娴熟用激将法,没当真:“少爷有心,不如去捡一个最好看的。” 没成想,边倧第二天真去海里捞回一个蚌,开启的稀有珍珠光泽极美。他转手送给伊元默:“不喜欢,我再找。” “谢谢。”伊元默看着总是整齐矜贵的边倧,着装简单如海边长大的洒脱少年,脚边还在流血。他凝眉蹲身,声音绷紧:“你受伤了?疼不疼。” 第26章 边倧满不在乎伤势,明天就好了。他享受伊元默的关心,漆黑狗狗眼温柔似水:“有点…” 伊元默这才发现,少爷变得爱撒娇。他不讨厌就是了。 …… 国内top1a大的录取通知书寄到伊元默家,全岛民拉横幅祝贺。短剧完结浏览量第一,上线了各大平台,广告商合作大力支持,多出来的收益全部捐到慈善机构。 女孩们做了好事灵感爆棚,编出的番外史称最完美售后。伊元默的名字不仅火在线上,也火到线下家喻户晓。 海岛的旅游业蒸蒸日上,游客们宾至如归,当地人的生活水平改善许多。他们不收报酬合力修建伊家的宅子,欢迎伊元默不时回来居住。 各方源源不断向伊元默发出邀约,更有经济公司想将他打造成当红炸子鸡,红遍全球。尽管旁人可惜,伊元默很清楚自己的需求,所有剧本通通没接。 很多年后人们恍惚想起,曾有个天才少年在暑假拍个戏宣传家乡。他没有留恋名气大涨的红利,回到了平凡的生活中。 伊元默入学报道临床系,身边依旧是贵气逼人的褐发少年。边倧录取金融系,毕赖赖在隔壁的艺术大学。 眼看两人重归于好,形影不离,毕赖赖深感欣慰:“我说的没错吧,冷静冷静就好了。只是你俩军训时帅的全校皆知,咋还没脱单啊?” “闭嘴吧。”边倧看了伊元默一眼,无情镇压恋爱脑的毕赖赖。他后来知道伊元默没接受小佳的表白,整个人不同想象的狂喜。 边倧好似沉睡的火山,表面上风平浪静,骨子里炽热汹涌。他等待那一天到来,伊元默和恋人走上平坦又顺畅的人生旅程。边倧衷心希望,他远离自己所处的一片荆棘之路。 伊元默习以为常,他需要的典籍、绝版书,适时出现在手边。身边男男女女经过,没得到他一个眼神。人们只知道医学院高冷男神唯一的好友是“相爱相杀”的发小,边氏集团继承人。 秋天的周末,伊元默说回老家一趟,不许边倧跟来。实际,他乔装打扮成普通人,踏上一艘皇家游轮。 同一时刻,边倧的手机失手砸到地上。屏幕上裂纹一片,他心中燃起不祥的预感。 第22章 深夜, 顶奢游轮在漆黑海洋上航行。秘密派对邀请函一票难求,灯火辉煌中玩家双目狂热,流转在无数的赌桌直至倾家荡产。 伊元默身着黑白制服, 他戴上白兔面具, 端起高昂红酒安静走进vvip包厢。 烟雾缭绕,富家子弟醉生梦死,意识模糊。沙发正中央, 叙氏公子叙狩宪饶有兴致地笑:“啊,今晚的来客。” 闭路电视实时屏幕上,华天琅外表轻佻散漫,天生运气和数学天才无人能敌。他游刃有余的局局连胜, 疯狂收割的筹码堆积成山。 发牌的荷官压力暴涨,艰难保持面无表情。围桌的人群不可思议地惊叹羡慕, 眼睁睁看着华天琅身价翻倍, 一路升级拥有最高级客人的特权。 西装经理面带微笑地邀请烫手山芋离场,前往邮轮主人的顶层包厢。 “好。”众目睽睽下华天琅弯起手指, 温柔拨过红裙女士耳边的发丝, 魔术般变出一枚价值百万的筹码。卷发青年将薄薄的筹码放在美人手心,暧昧眨右眼哄得她心花怒放红了脸,“感谢陪伴,我的幸运女神。” 顶层的叙狩宪手中红酒一饮而尽, 啧啧称奇,“野男人勾.引的本事挺大, 难怪女人们喜欢小白脸。是不是啊,黎黎?” 邻座长发女孩郑黎黎低头,细弱蚊声地否认:“我没有。” “华先生听见要伤心了。”叙狩宪恶意一笑,反手朝着女孩举起空酒杯, “你刚才可是直勾勾看着。” 疑心病发作的公子哥一抬起手,郑黎黎面露惊恐,瞬间想豁出去逃离,但害怕付出惨重的代价:“没,没有。” 伊元默仿若无意插进两人之间,一本正经开启红酒瓶,宛如艺术品的修长手指吸引心神。 叙狩宪目光落在兔子服务员白皙的脖颈,马甲背心下窄腰的线条流畅优美。他眼里的怒火变得玩味,主动递出杯子接下红色的液体:“小兔子,面具摘了。” 伊元默平静无波:“工作规定不允许。”船上的服务员一律掩面,默认非人的卑微。 黑发青年嗓音悦耳清冷,叙狩宪遭到拒绝也不生气,好奇心更盛。当然,他主人的地位不容挑战,张狂放话:“在船上,我就是规矩。” 郑黎黎躲过血溅当场的一劫,男友的命令使她胆战心惊。叙公子厌倦无趣乏味的生活,寻求极端刺激时无所顾忌,受害者生死难料。无权无势的服务员引起叙狩宪兴趣,才是真正的绝望。 女孩于心不忍,怯懦出声:“狩宪…” “怎么你又看上他了?”叙狩宪举起酒杯又放下,冷酷道,“安分呆着。” “你误会了…”空气温度骤然冷下来,郑黎黎战战兢兢回答,“是。”没兔子青年挡着,红酒早泼在她脸上。女孩不祥的预感,今夜成功的希望渺茫。她对上伊元默面具下清亮的桃花眼,沉稳的莫名安心。 郑黎黎抓紧手中的名牌包,恢复冷静:再等等最佳时机,她唯一信任的人即将到来。 包厢门口的冷面保镖在耳机传来消息,老板叙公子允许后,华天琅在经理的护送下进入。 原著里,华天琅表面玩世不恭的浪荡青年,实际是地表最强为民除害的欺诈师。大名鼎鼎的黑三代叙公子无恶不作,在公海开赌局大发横财,强迫赌徒的女儿郑黎黎当女友。 机缘巧合知晓内情,华天琅对女孩产生怜悯之情。他和好搭档合作狠狠赢叙狩宪一回,同时救无辜的郑黎黎逃出虎口。 至始至终在自家地盘上,叙狩宪肆无忌惮地作弊操纵结果。没有人能大摇大摆抢走他的钱。 华天琅应对自如叙公子的翻脸,完全可以全身而退。多年的好兄弟出卖他和郑黎黎,换了三千万的奖赏。 怒火中烧的叙狩宪布下天罗地网,一开始没想让背叛者活着逃走。危急时刻,华天琅牺牲自己,送郑黎黎逃出生天。叙狩宪死都不放过华天琅,让他当家族替罪羊。 现实中剧情正常发展,孤注一掷的赌局,华天琅出乎意料的精彩表现,挑动所有人的情绪起伏。角落里黑发青年冷眼旁观,淡漠而疏离的气质反而富有存在感。 叙狩宪心不在焉,夹着高端雪茄勾勾手指:“兔子,过来。” 伊元默取出沙发边的专用火柴,他明明没有出声,颀长的身形引人注目。对桌的华天琅摩挲手中纸牌,一丝的熟悉感。 叙狩宪抬眼看去,面具青年冰冷俯视的错觉,有种想折断他傲骨的毁灭欲。点燃的火苗跳动靠近,叙狩宪指间的雪茄滑落。他轻轻啊了一声,光明正大的羞辱:“捡起来,用你嘴。” 伊元默无所谓人类的讨厌,胡乱发神经有点烦。他轻挥熄灭火柴,沉思:…要不,把船沉了。 简单粗暴的方式解决问题。 华天琅浑然不知伊元默恐怖的念头,朗声道:“叙老板为难一个员工,手气很差影响心情?”一时冲动的挑衅很危险,他不后悔,莫名厌恶青年受到轻慢对待。 叙狩宪哈哈大笑,一把筹码扔到伊元默胸膛:“我手下的人,怎么对待都行。你有意见,买下他啊。” 伊元默平静垂眸,承载邮轮的海水翻涌滔天。天旋地转一阵剧烈摇晃,赌桌挪动闷响,大家东倒西歪。 大门忽然撞开,边倧眼神慌张又锐利,最终落在伊元默身上。他穿过一片混乱,抓住青年的手腕质问:“你在做什么!”清楚这地方有多乱吗? 吊灯晃动渐消,伊元默假装低沉的声音:“先生,您认错人了。” 叙狩宪是边倧的表哥。边倧清清白白,避免牵扯进叙家的产业。 “化成灰,我都认得你。”边倧强硬带走伊元默,“告诉我来办,你先出去。” 伊元默立在原地,摘下兔子面具强调道:“我并非您认为的人。” 边倧愕然,映入眼帘全然陌生的面庞,神情冷淡,一双桃花眼神似的漂亮。荒诞又真实,清晰地划出界限。他表情僵硬地松手:“抱歉。” 边倧心跳的越来越快,攥紧捏碎的窒息。伊元默不是当初单纯的孩童,拒绝他一厢情愿的保护。他意识到大错特错,挪不动脚步。 伊元默心领神会,他的伪装在边倧眼里失效。边倧遭到蒙骗没生气发火,目光受伤地对他低声说道,“一起吧,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伊元默眸子掠过异样的光芒,边倧没问他为什么,如同战友无条件的相信配合,非比寻常的默契。伊元默脑海冒出奇怪的想法,边倧天生是完美无缺的宿主。 他那般有心,推开只会更受伤。伊元默微不可见地点头,薄唇微勾,平凡的脸蛋柔和耀眼。 边倧黑眸发亮,忐忑的心定下来。他放弃嫉妒发小对叙狩宪特别的笑,伊元默给自己的信任独一无二。 第27章 一个眼神交换,边倧明白伊元默的目的,保护华天琅和那个女生。 “表弟,你什么时候上船的?”余波终于消失,保镖们整理包厢。叙狩宪收起对小兔子的兴趣,翘着二郎腿语气轻蔑,“认识这个服务员?” “没,挺有眼缘。”边倧嫌弃场地脏,空气难闻。他状若随意立在伊元默身边,呼吸才顺畅一点。两人强大的气场惊人,隐约融洽。 边倧漫不经心摆手,一如既往的高傲,“你们继续。” 叙狩宪顿时觉得变成供人开心的丑角。他咬牙切齿地笑:“表弟来玩一把?” “没兴趣。”边倧好胜心强,但绝对远离赌桌上。 半路杀出来边少,和服务员相熟的氛围。华天琅烦躁警惕,边倧袖手旁观的态度,最好别妨碍他的计划。 一场惊心动魄的赌局,华天琅精湛的演技,绝佳的心态打的叙公子措手不及。叙狩宪第一次输的一败涂地,拱手相让五十亿。 叙狩宪承认轻敌了,他当众食言:“你出千了!” 华天琅早有预料:“现场这么多监控,叙公子无凭无据就血口喷人?” 边倧鼓掌三下:“放心,我表哥不是输不起的人。” 叙狩宪鼻子快气歪,这个表弟从小和他势同水火,长大了依旧我行我素。叙狩宪指着华天琅和郑黎黎大骂:“同伙都供出来了。他是个骗子,还勾搭我的女人。把这对奸.夫淫.妇抓起来!” 眼见暴露,郑黎黎厉声反驳:“我不是你的女人!” 边倧震惊看向伊元默,你都知道? 伊元默一脸平静:少爷可以不插手。 最糟糕的情况发生,华天琅护住郑黎黎,他举起手机冷声道:“我们要平安回到陆地。否则,游轮上犯罪的证据会病毒式在网上传播。”叙家只手遮天,管不住悠悠众口。 叙狩宪露出残忍的真面目,提起华天琅的好友:“他的小命,也无所谓?” 华天琅脸色变了,无人接应,他们能另寻出路,可最好的朋友危在旦夕。郑黎黎情绪崩溃忽然从包里拿出餐刀,架在叙狩宪的脖子上:“华先生,快跑!” 保镖顾忌轻易上前,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爆发出勇气。 叙狩宪笑她不自量力:“郑黎黎,你敢?别忘了你爸爸。” 郑黎黎恨透了赌鬼父亲,持刀力道加深在男人脖颈上摁出血痕:“和你同归于尽,我不亏!别过来——” 叙狩宪感到生命威胁,横的怕不要命的:“你冷静点。” 华天琅心头一紧,劝女孩别拿生命冒险:“把刀给我,我保证会没事的。” 郑黎黎用力摇头,场面陷入僵持。 伊元默也意外,原文中女孩惧怕叙狩宪,未曾奋起反抗过。再对峙下去,有害无益。 边倧敲了下桌面,发号施令:“好了,谁也别动。叙狩宪,放他们走。” 叙狩宪逞强:“没门!”钱和女人尽丢,把他的脸往哪里隔? 边倧面无表情:“你想死吗?” 伊元默从后面悄无声息夺下刀,推着女孩到华天琅身边:“走。” “多谢,小心。”华天琅回头看了一眼,牵着郑黎黎夺门而出。 叙狩宪捂住流血的脖子跳脚:“边倧,你们一伙的?” 边倧撇清干系:“我救你一命,不知感恩是吧?父亲母亲要知道,我在你的船上差点遇险,自求多福吧。” “你别乱说话害我。”叙狩宪心肝乱颤,边氏夫妇触及利益六亲不认,简直是恶魔的化身。他气急败坏,一声冷笑,“他们下得船,上不了岸。” 边倧嘲讽:“闹出人命,你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 伊元默看了下时间,声音没有波澜:“走吧。” 边倧笑着点头:“空气太污浊,一分钟多待不了。” “好家伙,你们拍拍屁股走人了?”叙狩宪看着两人主子般自在,他暴怒扔杯子,骤然一阵猛烈的腹痛。男人弯下腰倒在地上打滚,仿佛无形的殴打:“啊啊啊啊好疼——” 保镖们和私人医生束手无策,叙狩宪痛不欲生,脑海里回响着爆鸣声,这是他对别人施加的暴力重现。除非悔改弥补,折磨永无止境。 叙狩宪口吐鲜血,死死拽住保镖的袖子:“派出去的人都…叫回来,放他们一马。” 边倧靠着刷脸,畅通无阻离开。他微妙的兴奋,比起一味守护,并肩作战的体验无以伦比。 甲板上海风微凉,伊元默问道:“少爷,怎么知道我在这?” 第23章 漆黑的夜晚, 海风在耳畔呼啸。游轮平台上私人直升机等候,灯光一下一下地闪烁。 怎么知道的… 边倧目光游离,伊元默忘记问, 他也没提撤掉保镖。突然收到消息:目标消失在臭名昭著的邮轮附近。 伊元默关机, 边倧快急疯了,一刻不停赶来。混乱的一夜顺利脱身,又怕破坏了伊元默的气氛。 边倧俊脸写着心虚, 装傻笑道:“心有灵犀?” 伊元默出发之前拜托毕赖赖,看好边少远离大海。边倧依旧登船破门而入,不顾一切站在他身侧。 意气风发的少爷只在他眼前慌乱,不安垂下尾巴, 反差萌到可爱。伊元默心里好笑,面上不为所动:“少爷是跟踪狂吗?” “不…抱歉, ”边倧狼狈低下头, 声音软下来,“元默, 饶我一次吧。”不要讨厌我。 “逗你玩的。”伊元默摸摸边倧柔软的发顶, 怪他总露出有趣的反应,纵容自己微妙的恶劣。伊元默唇角轻勾,戴上兔子面具,“少爷先回去。” “心脏快吓停了。”边倧放松不到一秒, 紧张问道,“你还要见华天琅和那个女孩?什么事, 我派人去办。”边倧忍住所有疑问,助伊元默完成目的。单纯想他留在身边,远离危险的人和事。 “我去才行。”伊元默注视边倧忐忑的黑眸,承诺道, “最后一次。”彻底解决隐患,一劳永逸。 为几面之缘的人做到如此地步?边倧不爽又失落,他拉住伊元默小臂,“我今晚配合的挺好,对吗?”别再把我撇下了。 像摇尾巴的大狗子小心翼翼扒拉裤角,圆溜溜眼珠子一心一意望着你,伊元默挪不动脚步。当作恶作剧的补偿,他无奈第二次妥协:“想来就来。” 边倧闻言笑了,灿若星辰,纯净的孩子气。 …… 华天琅借了艘救生艇,他甩开持武.器追逐的黑衣保镖,有惊无险送郑黎黎到岸。年轻女孩乘车前往秘密的安全小屋。也许今后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她义无反顾。 海边风平浪静,华天琅果断孤身折返。叙家公子不会善罢甘休,拍档生死未卜,边少和服务员青年仍在凶险万分的游轮。 天不遂人愿,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阴云压顶,惊涛骇浪残忍掀翻了游艇。乌黑的海洋无边无际,死神攥紧华天琅的喉咙。他在冰冷窒息中挣扎沉浮,最终无力卷进海底深处。 逢凶化吉无数次,这一回好运彷佛到头。华天琅生来家徒四壁,享受及时行乐。濒死之际,他回望前半生潇洒过,痛快过,本应了无遗憾。 黑暗逐渐吞没意识,华天琅脑海闪过一双清冷漂亮的眸子,陌生又熟悉。偶然出于好奇心的接近,日积月累变得不满足。自以为天大的阻碍,在死亡面前微不足道。 灵光乍现,华天琅生出一抹强烈渴望:如果重新相遇,他或许不会那么轻浮…… 海浪哗啦哗啦声,温凉水波掠过鞋底,年轻男人西装湿透躺在沙滩上。 华天琅猛地翻身,大口呛出咸涩的海水:“咳咳!”新鲜空气尤为可贵,模糊的视野里出现一张兔子面具。 他眯着眼辨认好久,沙哑出声:“这是哪儿…你救了我?” 伊元默居高临下站在逆光里,回答一个临海的地名:“恭喜你,活过来了。” “…谢谢。”一刹那,华天琅恍若见到上帝。黑发青年欣慰的语气,古怪又暖心。如同他死过一遍,重获新生。 伊元默没有接受,直白到冷漠:“你活着,对我有利。” “荣幸之至,我还有一点价值。”华天琅失笑,他什么样人没见过,青年坦诚的令人感动。 阳光和煦温暖,华天琅踉跄站起,拍去掌心沙子,“有恩必报,况且你救了我两次。” 他干净利落,不欠人情的洒脱,“需要什么?没有我也给你弄来。” 世界之子意外的真诚,伊元默开门见山:“气运。”他无意小说主角得天独厚的宿命,唯独断绝华天琅夺舍边倧的可能。 华天琅有求必应,不假思索:“好啊。” 海风拂面,华天琅走近黑发青年,抬手触碰可爱的白兔面具,“摘下它好不好?”他笑意温柔明朗,适当争取:“我至少知道赠送的对象是谁吧。” 伊元默立在原地,薄薄面具犹如星点消散。青年俊美无俦的面庞,眉眼精致如画。先前的伪装防止天道戒备,现在主角落在他手中当人质,随心所欲。 第28章 元默!华天琅惊喜:“你特地来见我?啊…我在做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然,青年没有理由出现。 伊元默眸光深邃泛蓝,危险含笑:“为你的气运。” 华天琅沉沦于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心猿意马:“尽管拿去,你需要肯定有原因。嗯,怎么给你?” 欺诈师心甘情愿双手奉上宝贵的运气,几乎不可能的一片真心。伊元默指尖点上男人胸口,丝丝缕缕明亮的光辉勾缠他修长手指:“看看吧,你命定的人生。” 华天琅迷茫失神,眼底飞快闪过第一视角的画面:他死后从豪门少爷身体内醒来。舍弃原本的人生,命运翻天覆地改变。华天琅轻而易举获得数不尽的巨额财富,显赫家世地位,美女如云相伴。 他飘飘然物质上应有尽有,真正走向集团掌权者的道路,方知其中身不由己,举步维艰。母亲边夫人看中华天琅扮演的狼子野心,狠辣除掉发现冒牌货的无辜发小,威逼利诱拖华天琅进带血的成功中。 华天琅不想任人摆布,从此明争暗斗。他迷失自我,不择手段走上顶峰的位置。如同小说记录主角美好的一面,结局停留在他最灿烂张扬的时光。 故事结束,后半生华天琅厌倦纸醉金迷,门庭若市。谄媚者络绎不绝,真心相待之人寥寥无几。 奢华空旷的别墅,发丝银白的男人记不起自己的名字和容貌,内心无边孤独。画纸上空白的人像,他迟迟无法下笔,喃喃自语:“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从哪里开始错了?” 恍惚间一声冷淡的呼唤,黑发蓝眸的青年立在他身后:“你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我…认识你。”华天琅灵魂震荡,摆脱沉重的躯体飘回最初的海岸边。 海风气息的令人落泪,他身体轻盈,恍然大悟:“所以你救下我,不想我夺去边少的身份。”他羡慕嫉妒,“边倧真幸运啊,有你这样的朋友。” 伊元默:“当不了世界主角,会不会可惜?” “无所谓,”华天琅摇头轻笑,自信耀眼,“我是自己人生的主角无限可能。” 伊元默颔首:“祝你好运。” “谢谢,”华天琅眼神异样,“元默,你究竟是什么人?” 伊元默嘴唇微动,眼眸冰冷的幽蓝:“重要么?你不会记得我。” 华天琅不好的预感,脑海抽丝一般模糊。他目光瞪大,拉住伊元默领子:“你没有权利删除我的记忆!” 潮起潮落,浪声如故。“搭档背叛了你,叙狩宪不会再威胁你们。”伊元默遮住男人不甘心的双目,温柔又无情,“睡吧。” 华天琅精神激烈反抗,很快虚弱脱力。他身体下滑手指蜷缩,呼吸间青年清凉如雪的气息:我不想遗…忘。 …… 病床上,华天琅闭着眼睛流下泪,陷入无言的悲伤。伊元默的手从男人心口收回,华天琅勾住他的衣角,含糊的梦话:“别走。” 伊元默不解垂眸,反应比意料的大。 边倧忍无可忍,扒拉开华天琅:“做梦还管不住手。” “结束了。”伊元默转身出门,手心凝聚金灿灿的圆球,庞大的力量散发美味的香气。从前系统做任务,看世界意志的脸色,现在直接拿捏它了。天道恨得牙痒痒,也没他办法。 “你们关系很好,三番两次救他?”边倧大步追上伊元默,猜到他做了什么。 边倧表情淡定,空气中酸溜溜的味道,伊元默习惯朋友的占有欲强:“以后是陌生人。” “他还牵你的手了。”边倧不太信地嘟囔,二位不为人知的亲近,分别的场景那么难舍难分。伊元默凝视华天琅的目光炙热发亮,旁观的边倧愤怒到头顶冒火。再忍下去,要出人命了。直升机上,如果不是边倧拦着,伊元默早顺着滑梯跳进刺骨的海水,捞起昏迷的华天琅。 “不算牵手。”伊元默停下脚步,举起手在两人之间。 边倧疑惑,下意识回应轻轻击掌。 伊元默曲起手指,十指相扣:“这个才是。” 医院走廊两个大帅哥大众亲密牵手,格外吸引眼球。边倧脑袋嗡的一下,抓住伊元默不让他抽回。他另一只手捂住了脸,眼角眉梢流露雀跃。 边大少爷笑的耳根绯红,眼底幽深不见底开玩笑:“让人看见你跟我牵手,小心不能和别人牵了。” 那一刻,边倧生出卑劣阴暗的窃喜。日日夜夜近在咫尺的贪恋滋生,悄无声息忍耐消耗疯狂的心动。如果华天琅可以,为什么他不行呢? 第24章 伴着两人十指紧扣, 寻常人不可见的小金球传递到边倧掌心。珍贵而庞大的气运融进青年体内,顷刻间他每一根头发丝散发柔和的金色光泽。 顺利改变命运线,伊元默冷淡眸子染起一丝笑意:“没想和别人。”从此属于边倧的东西, 谁也抢不走。 随口一句话, 动听如情人呢喃。边倧眼睛亮了起来,明知无意,止不住心动的快爆炸。他嘴角噙笑, 指间摩挲,贪恋将伊元默完全握在手中:“我也是…”只有你。 伊元默视野里代表运气的光芒大盛,最明亮一抹竟是边倧黑眸中奇异火光,星辰无法比拟的热烈迷人。 “叮——”清脆的响声电梯门开启, 映入眼帘,两位英俊青年牵着手相视一笑。窗外秋叶飘荡, 彼此手心温度交叠, 触及灵魂的力度,一刻即永恒。 一群人误入华丽偶像剧片场的既视感, 打扰都会不好意思的奇怪氛围。 边倧如梦初醒, 抽手在背后无声攥紧。他发梢下耳根绯红,指尖微微发颤:“回吧。” 白色医院人声嘈杂,走廊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伊元默平静注视青年挺直的背影,边倧优越外表在成熟与青涩之间, 吸引视线的矜贵高傲。 如果没打算退休,伊元默已经绑定宿主去下一个世界。现在, 是时候放手边倧度过平凡的一生。 …… 叙家游轮上产业遭到致命打击,损失巨大。叙狩宪因爆出一系列强而有力的证据,受到牢狱之灾的事板上钉钉。 叙蕊恨铁不成钢,当机立断切割侄子和叙氏集团的关系。她怀疑儿子得到了边承运的授意上船捣乱。边倧早有预料, 撇的干干净净:“表哥招惹了欺诈师,我拦不住他。” “废物。”叙蕊略有耳闻,小小欺诈师神出鬼没,无所不用其极。她轻蔑又厌恶:“我不会放过他。” 叙蕊挑剔目光落在风华正茂的儿子身上:“你也大了,多认识点名门千金。周末空出来吃个饭。”她物色边倧的未来妻子,为叙家带来好处的人选。 边倧自觉是一件交易的工具,心寒到麻木。他面不改色拒绝:“最近很忙,我要到公司观摩。” 叙蕊不悦超出计划的事,也指望边倧尽快接手集团。她下颌微抬,叮嘱道:“认真表现,别让人揪出错处。否则,我没那么好说话了。” 边倧垂下乌黑深沉的眸子:“是。”儿时积累的恐惧和愤怒湮灭,超乎寻常的冷静。无论他成绩多优异,母亲永远不会满意。边倧不会再为讨好家人迷失自我。 傍晚,边少爷脸色阴沉回到本家,管家递来豪门淑女的名单。 独生子成年仍旧孤身一人,再拖下去沦为上流圈子笑柄了。边承运火速将商业联姻放上日程:“早点订婚,继承家业。” 桌上精美的名册,边倧看都没看。他黝黑眼底毫无笑意:“没兴趣。” 边承运不信他的鬼话:“有女朋友了?喜欢就带回来。只有一个要求——门当户对。” 边倧嘲讽一笑,太晚了,他不需要父母的认可:“让您失望了,我没有喜欢的女人。” 边承运实打实的工作狂,回家都放不下工作。他翻阅文件签字,冷酷无情:“你不去,元默来。女方家世显赫,给他不少助力。元默不会拒绝,你呢?” 中年男人明显故意激起两人竞争,他责怪边倧缺乏紧迫感,“软弱的家伙。” 边倧猛地站起来,嗓音低沉:“父亲的歧路,还要害他走一遍吗?” “边倧,你翅膀硬了。”边承运脸色铁青,百分百戳到痛处。他完美生涯唯一的败笔,和长辈定下的对象建立的家庭,被妻子算计生下的孩子。 可怕冰冷的威压下,边倧目光灼灼:“我不会重蹈覆辙。” 钢笔笔尖折断,边承运下颌线绷紧,手背青筋跳动:“证明给我看。”不需要任何帮助,你有能力独当一面。 边倧目光一瞬不瞬,傲骨里写着反抗:“别再安排我和伊元默的相亲。” 边承运头也不抬:“你没有资格讨价还价。” 办公室大门关上,中年西装男人放下漠不关心的冷漠架势,深深叹气:“不撞南墙不回头。”他想不起来,当年是否对家族的命令说“不”? 窗外夕阳西下,边承运从抽屉拿出药瓶,服下几颗药丸。他拨打伊元默的手机号码:“边倧有交往的女人了?” 第29章 伊元默在画人体骨骼图:“叔叔应该清楚没有。”父亲无时不刻掌控儿子的人际交往信息,自然知道边倧身旁女孩的影子都看不见。 边承运百思不得其解,心里一突兀:“男人呢?” 伊元默笑了,边倧喜欢同性?下辈子吧。伊元默简单吐字:“少爷恐同。” 青年平静的嗓音富有安全感,边承运暗暗松一口气:“元默看好他,多认识一些女孩子。” 伊元默毫无野心,甚至不肯当备选的继承人。他只能辅佐边氏的掌权人,和当年的秘书夫妇一样。这是边承运最完美的设想,绝不浪费人才建造他的商业帝国。 “好的,叔叔。”伊元默惯会敷衍,偏偏边承运深信不疑。 …… 伊元默生日在1月,寒假期间离开校园,他过的和平时一样。唯有边倧准时冒出来,留下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今年比较特殊,医学院假期组队在城市免费义诊。金丝眼镜的白大褂青年文质彬彬,出众的侧脸照上了当地报道。伊元默耐心细致,气质沉稳,一下子收揽小城男女老少的好感。 活动结束那天,大家很不舍小队离开,硬往他们大巴车上送水果饮料,送完就跑。头一年热情的招架不住,稳重的苏教授推脱得帽子掉了。 年轻气盛的学生们整理行李箱上车,看见这一幕笑开了花,单纯助人为乐的荣耀感。胖乎乎学长丢着一颗橙子,碰碰伊元默的肩头:“学弟,附近玩一圈再回吧。” 同学们对视之间默契的笑,昨天才知道伊元默的生日。青年归家也是一个人,找家饭店定惊喜蛋糕不晚。 寻常的一天,伊元默莫名空落落的。一辆蓝色轿车停在路边,边倧深邃的五官帅气逼人,耀眼瞩目:“刚刚好。” 学院的人眼熟金融系的系草,大名鼎鼎的边家继承人,异口同声:“哇,元默找你的。” 伊元默清冷的脸庞微微柔和:“去哪?” “h国,上车。”边倧说着要把人拐走,他好不容易从公司挤出时间。学院学生们不乐意了,他们还没给伊元默过生日。 边倧危机感爆棚,没有表露出来。伊元默冰山脸,挡不住人缘蹭蹭涨。边倧大手一挥,慷慨解囊:“来玩滑雪,费用全包。” “好!!!”众人欢呼雀跃,举手同意豪华出国旅游。 南方冬季尚暖,阳光和煦。伊元默多看边倧一眼,之前严防死守担心他交到坏朋友,如今的态度宽容不少。边倧笑容骄傲,昂头挺胸摇尾巴求表扬。 伊元默唇角微勾,冲他扔一个小东西:“特产。”没有金钱价值,具有祈福的意义。同学们给家人朋友带,伊元默想到的只有边倧了。 边倧接棒球似的单手抬起,精致光滑的黑色木雕眼神锐利,威风凛凛。他故意笑道:“小狗?” 伊元默一本正经:“狼。” 刘海女生眼尖,惊讶又羡慕:“元默亲手雕的。”以为送给女友,原来是好兄弟啊。 “谢谢。”边倧爱不释手,放在贴心的口袋。 伊元默莞尔,如同当时所想,收到礼物的边倧笑得很开心。眼高于顶出名的大少爷比小孩好哄。 雪山城堡古典优雅,富丽堂皇,客人尊贵极致的享受。开窗广袤的白雪皑皑,高耸山峰上壮观的雾凇,宛如置身童话故事。 红发鲜艳的毕赖赖化身风趣幽默的导游,带领好奇心旺盛年轻大学生在庭院堆雪人,打雪仗玩的不亦乐乎。 边倧拉着伊元默滑雪比赛,两人挺拔潇洒的身姿飞快穿梭在松林之间。边倧笑声爽朗,脚下划出漂亮线条:“输的人负责明天的早餐。” “好。”伊元默前后追逐滑行,翻身飞跃山坡。严寒的天气,冷风吹在脸上。他无意看见一条小尾巴扎在雪层里,绒毛迎风摇摆。 伊元默转移方向滑到树边,轻轻挖开雪堆是躯体半僵的小松鼠,奄奄一息。 “你怎么半路逃跑?”传来滑板停下的声音,边倧摘下墨镜,蹲身戳戳小家伙的脑袋:“死了吗?” “还活着,受伤了。”伊元默轻柔摁压昏迷的小松鼠,摘下帽子暖直到它的胸膛恢复起伏。 边倧翘起嘴角,解开围巾裹住伊元默脑袋,只露出清冷的双眸。褐发青年脖颈上挂着一条黑绳,滑出领口的吊坠是个小木雕:“逮回去,放在外面会冻死吧。” “好了再放。”伊元默抚摸围巾柔软的一角,奇怪珍视的感觉。不值一提的小玩意,需要随身携带吗? 众人没有经验,在专门雪场教练陪伴下熟悉滑板。远远眺望,两位青年在空中翻转滑行惊险又刺激,酣畅淋漓。男生们心潮澎湃,又膝盖隐隐作痛:“好帅啊。” 霞光洒落雪山之顶,二人归来,窝在伊元默怀里可怜巴巴的小松鼠,触动大家柔软的内心。女孩们情不自禁纷纷拍照,找能吃的食物,“好可爱。” 醒来的小松鼠毛发竖起,怕生的四处逃窜,弄得大家手足无措。边倧在壁炉旁加了一个笼子,女孩们放柔软的毯子。伊元默诱哄小松鼠吃点栗子和水,它警惕躲进笼子取暖,圆溜溜的小眼睛可爱极了。 人类识趣不去打搅它,心满意足转身离去:“活下来是种幸运啊。” 伊元默在餐厅坐下,边倧推着点燃蜡烛的美味蛋糕进门,众人笑着唱起了歌。自从父母离世,伊元默第一次过如此热闹的生日。 深夜,星光灿烂,边倧点着烛灯在床边出现。“吓到你了?”火光在青年含笑的俊脸上摇曳,他兴致勃勃伸出手,“探险吗?” 伊元默最近钻研一本关于城堡密道的书。边倧每次挑选的礼物,无比符合他的心意。枕着蓬松舒适的枕头,伊元默感到稍稍困倦。他安静握住边倧的手,往下一扯。 “啊?”边倧措不及防倒在大床上,薄薄被子盖到他头顶。微凉手掌轻拍他的后背,耳边是伊元默慵懒的嗓音约定:“明天。” 边倧脊背酥酥麻麻,心跳震耳无声失笑:“这是考验我啊。” 第25章 静谧深沉的夜晚, 漫天雪花降落枝头的簌簌声。瑰丽巍峨古堡的卧室温暖舒适,空气中清幽的木质香味。 大床另一边清晰的心跳声沉稳有力,宛如活跃生命力编织的催眠曲。伊元默转头望向枕边人:“怎么?” 床头的小灯昏暗, 边倧手肘撑起上半身, 神色忐忑轻声道:“抱歉,吵到你了。”他处理完公司紧急业务,迫不及待找伊元默一起玩。像个没眼色的孩子, 忘记时间有多晚。 在外桀骜不驯的高傲孤狼,心思又那么柔软细腻。伊元默轻轻摇头,指尖朝边倧眼下隔空点了点:“你上次睡眠时间多长?” “三天前,四个半小时?”边倧狗狗眼尾微红, 他自我压榨学习工作,潜心投资创业。年轻人精力旺盛, 神采奕奕, 旁人一时察觉不了。 “累吗?”伊元默始终是那个例外。他看在眼里,边倧废寝忘食地飞快成长。公子哥风华正茂, 平静黑海下暗流汹涌的爆发力。明明忙得不可开交, 还挤出空挡给他过生日,“不要勉强。” 边倧不真实的惊喜,眉眼清隽冷漠的青年并非扰了清梦,而是单纯的关心他。 顷刻间, 边倧俊脸漾开笑意,犹如吃到世上最甜美的糖果。他低头克制极致的欢喜, 不至于失态。冬夜漫长,缱绻惑人,边倧含糊示弱:“恩,很困啊。” “睡不着么?”伊元默看到懒洋洋的大狗子, 温顺又聪明。 沉默片刻,边倧指了指脑袋,“思考停不下来,干脆找点事做。”他野心勃勃,摆脱家族的束缚,小心翼翼让伊元默习惯自己的存在。步步谨慎,排除万难,没有一件事简单的。 比起系统伊元默,边倧更像工作机器,也不怕折腾进医院。伊元默少有的操心,拍拍枕头:“躺下。” 边倧目光动摇,勉强抗住诱惑。他若无其事起身:“咳,我回房间。” 伊元默感觉他最近古怪,从前欣然接受的:“怕什么?不会吃了你。” “我怕?天大的笑话。”边倧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双黑眸明亮如火真挚而炙热,克制的侵略性。他笑着好心警告,“你才该担心。”朋友,对他卑劣的心意一无所知。 陌生的氛围,烛火摇曳,伊元默嗅到危险又美味的味道。他眯了眯眼,边倧在虚张声势。与往日没有区别,莫名其妙的绅士风度。也许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少爷。”伊元默放弃挑衅,平淡说了两个字。 一招必杀,边倧嚣张的气焰消失无影。他叹了口气乖乖躺下,抱住胳膊生疏保持距离。未知的紧张动心,边倧眼睫轻颤,余光不敢看近在咫尺的人。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遮住他的视野,伊元默侧身放柔的嗓音,磁性沙哑:“默数心跳。” “砰!砰砰!砰砰砰!”眼前的手心柔软微凉,边倧鼻尖萦绕清冷好闻的气息,情难自制想要更多。他喉结滚动,耳廓血液燥热翻涌:“咳,数了。” 第30章 手下的人呼吸急促,心脏乱了节拍,身躯僵硬如木偶。伊元默浑然不觉轻易左右边倧的反应,触碰的皮肤发烫像小火炉。他手背探上边倧前额,俯身捧着他绯红的面颊:“你…生病了?” 矜冷的心上人无辜贴近,伊元默领口处锁骨明晃晃的冷白。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经不起一点撩拨,脑子嗡嗡的什么也听不见。 边倧猛的跳起来,面红耳赤看了伊元默一眼,幽深哀怨。他慌不择路打开一扇门,猎豹似的窜了进去。 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压制燥热,青年忍耐性感的呼吸音朦胧不清。边倧羞愧难当的模样,让人更想恶劣捉弄。伊元默疑惑到理解,唇角微勾:孩子长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玻璃门无声拉开。冰凉的水汽,边倧发丝半干,身长玉立。他捂住脸坐在柔软的地毯上,歪着头透过指缝安静凝视沉睡的黑发青年。 夜色温柔,万籁俱寂。伊元默双手放在腹部交叠,在床上的姿势永远规规矩矩。他睫毛浓密纤长,薄唇精致完美,王子的睡颜禁欲又迷人。 边倧心空了,轻抚伊元默垂下枕边的发梢。他无声诉说四个字,深情而隐忍:晚安,吾爱。 房门悄悄合住,长廊细微的脚步声远去。床上黑发青年睁开清澈的桃花眼,望着天花板毫无睡意。他指尖摩挲,若有所思:错觉么。 …… 第二天暴风雪,山间冰湖白茫茫。寒冷天气窗外美景,屋内四季如春。 大学生们坐不住,分散四处玩。伊元默独自点播了一部上世纪的黑白片。 游戏厅台球桌上大杀四方的毕赖赖扔了球杆,百无聊赖来到电影厅。他震惊不已,一屁股落座在伊元默身边:“哟哟哟!浪漫爱情片~怎么想起看这个?” 光影变幻落在伊元默俊美侧脸上,犹如没有七情六欲的高冷仙人:“好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 毕赖赖感动如老父亲:“我在做梦吗?终于等到你动凡心的一天。不过真爱这玩意,实战才能体会美妙之处。这样吧,我办一个联谊派对?喜好你的漂亮女孩可多了,来不来…” “不参加,”伊元默托着下颌,目光在电影画面上。他低声呢喃,“一个够头疼的。” 毕赖赖眼睛发亮,一秒出大事的夸张语气:“哇,命定之女已经出现了!是谁是谁?我可是感情专家,出谋划策绰绰有余。” 伊元默半信半疑,回眸沉吟道,“怎么确定一个人是否喜欢你?” “肯定啊,谁会不喜欢你。”毕赖赖脱口而出,他故作正经脸,“咳咳,哪怕暂时不喜欢,只要你下定决心勾引,立马手到擒来。” 他完全误解了意思。伊元默目光流转,冲毕赖赖勾手指,压低声音:“不伤害感情的婉拒。” “啊?”毕赖赖万分可惜,直白叹息道,“被喜欢的人拒绝,哪有妹子不伤心的。”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暧昧挑眉,“你平时回绝告白挺快的啊。这次竟然犹豫不忍心…那个女孩一定很特别。快说快说,她是谁啊?” “你想多了。”伊元默起身离开,大屏幕上电影的主人公在爱情中欢笑与落泪,乃至付出生命也无怨无悔。可歌可泣的崇高故事,现实并不可取。 毕赖赖注视他挺直的背影,阳光的脸庞染上一丝羡慕与落寞。 风雪渐缓,边倧在健身房锻炼完洗漱,不见熟悉的身影。他身体有点沉重,擦着头发拿起手机。 毕赖赖从门后冒出来,一副神神秘秘的欠揍德行:“边少~” “有事找管家。”边倧一步不停往外走,运动衫清爽又帅气。 “元默快有女朋友,”落在后头的毕赖赖坏笑出声,“边少要落单了。” 边倧面无表情回头,满眼不信:“谁说的?” 毕赖赖大大咧咧承认:“我猜的。”他碎碎念地控诉,“伊元默嘴太严了,他分明对那个人不一样。” 边倧一阵头疼,挺拔身影挡在红发青年面前:“你说清楚。” 毕赖赖被少爷浑身冷气吓到,磕磕巴巴:“我想他第一次有在乎的女孩,作为朋友我们帮帮他。因为迟钝错过初恋,太可惜了不是吗?” 边倧仔细听完毕赖赖添油加醋的脑补,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冷声道:“不要做多余的事,懂了吗?” 毕赖赖仿佛承受千斤重,心惊胆寒,双腿发软。梦回当年高中初见,作为下属的父亲压着他讨好边家继承人,少年漆黑的眼眸压迫力爆棚,映出毕赖赖茫然的面庞:“知,知道了。” 丢下懵逼的毕赖赖,边倧匆匆穿过走廊,走进电梯:怎么可以?关于伊元默的事,他不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毕赖赖后知后觉,千不该万不该踩到了少爷的底线。朋友之间的占有欲好可怕啊。 边倧满腔陌生澎湃的愤怒,急切想听见伊元默的声音。电梯门里映着青年俊脸阴沉的吓人,他深呼吸摁掉手机。不能让伊元默看见他这个样子,单方面恋慕的够丑陋了。 四楼彩色玻璃镶嵌窗华美剔透,角落里一对情侣亲亲密密地拥在一起。 边倧看谁都不顺眼:秀恩爱不分场合的?一只手从帘子后勾住褐发青年的衣角,他整个人被拉进了墙内。 沉闷的响声,小情侣回头一看,城堡走廊空荡荡。女生后背发凉:“这里不会有鬼吧?” “有啊!”男生煞有其事地贫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我只看见一位大美女鬼。” “油嘴滑舌,揍你哦。”女生笑了。 两人打打闹闹又黏糊在一起。 神秘的密道,光线幽暗。伊元默立在墙边,平静道:“我找到了这里。” 边倧刚才一趔趄,扑在来人身上。他四肢动弹不得,依靠伊元默的颈窝,无可奈何哑声道:“你吓到了我。” 伊元默愣住,彼此的心跳声交错,怀中小猫蹭着他撒娇。毫无防备的柔软姿态,推开都显得残忍。 第26章 雪中古堡密道四通八达, 迷宫最深处是地下酒窖,储藏风味独特的珍贵葡萄酒。 伊元默在地图上标记位置,专注状态下时间过得飞快。阴暗幽静的长道, 丝丝缕缕半透明的金线流动, 穿过墙壁缝隙勾缠上伊元默脚踝,无声的焦急与渴望。 边倧似乎在找他。 昨晚,伊元默闭着双眸, 朦胧光辉照耀在眼皮上。犹如置身冬日的火炉旁,感到动人的温暖。 寂静黑夜里,边倧深沉隐忍的目光太有存在感。他体内世界气运的光芒强烈侵略性,勾出危险的欲望猛兽般悄悄逼近, 汹涌的炽热扑上来一口吞没伊元默也不奇怪。 最终金光如一只翩翩蝴蝶,清浅落在他眉间。无尽的温柔, 心醉神迷。 伊元默仿佛听到柔情的低语, 心弦轻轻拨动了一下。他恍惚抓到什么思绪,又从指间溜走。 第二天探密道, 伊元默一个人竟有些无趣。墙另一头属于边倧的金丝流光溢彩, 他毫不犹豫将人抓进来。 失策了。 无人打扰的角落,伊元默揽着大少爷,阴差阳错亲密无间的姿态。耀眼的光泽从头到尾将两人牢牢笼罩,像热情的大狗子令人无力招架。 伊元默拍拍枕在自己肩膀的脑袋, 手指无意划过他脖颈的皮肤:“少爷?” 边倧一激灵僵硬后退撞上墙壁,偏开绯红的脸:“抱歉。” “你的体温偏高。”伊元默看着两人分开的距离, 心底异样。为什么道歉? 灯光昏暗,边倧碰了碰滚烫的面颊:“一点低烧。” 伊元默确定,他在回避自己的眼神。莫名有点不愉快。 走廊上小情侣聊天的声音模糊传来:“好美啊,这一块都是边家的财产吧。多亏了元默, 我们才能旅游。他和边少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两个人还没女朋友。” 男生看穿一切的高深:“有也不会告诉我们吧。有钱公子和普通人不会是真正的朋友。对你再好,随时能收回。我打赌他们不出三年分道扬镳。” 年轻女生迟疑点头:“好兄弟反目成仇,也不是不可能。” “砰——”一拳打在墙上的闷响,边倧面无表情:“胡言乱语。” “什么声音!”小情侣一哆嗦,四处张望,“谁在那里?” 厚重窗帘无风而动,他们疑神疑鬼,脸唰的白了牵着手狼狈逃跑。 “怎么出去?”边倧气势汹汹摸索机关。他没说偷偷把这块的房产山脉转到伊元默名下,当做生日礼物,“客人议论主人,是不想在这里住啊。通通赶出去。” 边家继承人习惯阿谀奉承,也少不了嫉妒而散播谣言。边倧无视弱者的泄愤,但无法忍受连累伊元默听背后的闲话。 少爷不再忍耐,炸毛的样子鲜活肆意。“好,晚两天,等雪停。”伊元默眼角微弯,“反正,他们猜测不是真的,对么?” “当然!”伊元默是他最珍惜的人。边倧心情好一点,彼此的感情不受外界的影响,“没人有资格评头论足。” 第31章 “对,我去说。”伊元默安抚边倧,指着过道前方,“有个酒窖。” 边倧挑眉一笑:“什么啊,你都玩过了?” “刚走一半。”伊元默保守地说。 “继续啊,回头拿几瓶酒上去。”边倧兴致盎然,他私心珍惜单独相处的时光。 古典城堡之内,两个人走走停停颇有意思。伊元默注目边倧俊朗的侧脸,眼皮子底下长大的骄矜小少爷,不知何时开始隐藏自己的心意。 边倧目光闪烁,心潮起伏。伊元默一直在看他,笑意也多了。 傍晚,一对大二的情侣自告奋勇,忙前忙后做上丰盛的海鲜大餐。锦上添花,伊元默和边倧带回几瓶顶级的红酒。 边倧长手长脚坐在伊元默身边,给他优雅剥虾打汤。一晚上形影不离,看的众人目瞪口呆。 伊元默明知边倧故意表现,只好满足青年秀友情的行为。眼看碗要堆成小山,伊元默低声道,“够了。” 毕赖赖眼红调侃:“不知道还以为宠老婆呢。” “宠兄弟不行吗?”大少爷傲气一眼,干脆喂道伊元默嘴边,“吃。” 众目睽睽下,伊元默无奈张口,约定到此为止:“一次。” 边倧眉开眼笑,动作生疏认真。他弄得伊元默下唇湿润,顺手用纸巾擦了擦。 “谢谢。”伊元默薄唇泛红,看起来很软。他侧过脸,在边倧耳边道,“尽兴了?” 伊元默问调皮小狗的语气,边倧捂住发热的耳廓,安分收手:“…嗯。” 毕赖赖叹为观止,眼高于顶拽上天的边少爆改忠犬了。高冷淡漠的伊元默陪着他玩过家家,气氛好笑又和谐。毕赖赖心动羡慕,厚着脸皮凑上去:“我要喂元默,我也要喂边少!” 边倧嫌弃:“滚滚滚。” 两人吵吵闹闹,活力十足。伊元默旁观如常,想自己是多心。 桌上的小情侣本着不好意思才下厨补偿,恍然大悟不是古城有鬼,而是边少听见他们的悄悄话。大错特错的二位只能诚心道歉,卖力吹捧好哥们友谊地久天长。虽然听起来怪怪的…幸亏边少挺高兴的。 饭后,毕赖赖组织玩游戏活跃气氛,怂恿大家不醉不归。 伊元默运气不错,全喝过一轮真心话和大冒险才转到他头上。面对摩拳擦掌、眼冒星光的诸位,他神情平静:“真心话。” 边倧指尖一动,没有开口。 学姐抢先提问:“学弟的初恋比你小,还是比你大?” 边倧慵懒抱着胳膊,人类爱好八卦感情经历一百年。 伊元默坦白:“没有。” 一群人惊叹:“国宝级动物啊。”不忍心破坏他的单纯了。 当然也有人蠢蠢欲动在白纸上染色:“在场选一位初吻,你会选谁?” 众人相视一笑,好恶趣味。 伊元默微醺:“…都不想。” “啊,好受伤。你这是消极回答,喝酒喝酒。” 伊元默酒杯刚灌满,边倧抢过去一饮而尽,美名其曰不会喝少喝点。明眼人看出边少的偏心,一阵起哄。 也许是边倧破坏规则的报应,接下来好几次游戏系统随机选中他的名字。 其他人不敢玩太出格,毕赖赖喝酒上头,乐此不疲作死:“少爷女朋友和元默掉进水里,你会救谁?” 刁钻的问题。大家佩服他,你小心被揍死。 伊元默淡然:“我会游泳。” 边倧垂眸喝了一杯酒,余光滑过身边青年,温柔一笑:“救喜欢的人。”没有第二个选择。 对面的毕赖赖以为看花了眼,鬼使神差地挖坑:“哦~重色轻友。亏元默想和你做一辈子好兄弟。元默同学,有没有后悔啊?” 伊元默摇头,陌生的剥离感:“永远不会。”再好的朋友也代替不了相伴一生的人。伊元默从不将自己放在被拯救的位置上,欣慰边倧会对心爱的人很好。 “永远。”边倧心头一刺,笑容明媚地重复,周身常人看不见的光芒暗淡。他很清楚,没有希望了。 窗外烟花绽放,璀璨点亮黑夜。伊元默缓缓眨眼,情绪又低落了?好像委屈小狗哼哼唧唧的。 最后一轮大冒险,边倧抽到和右手边的人对视不笑挑战。 毕赖赖四仰八叉躺下,摇摇食指:“元默铁定赢。”天生不会笑的冰山脸。 边倧绝不认输深呼吸转头,对上伊元默金边眼镜后的桃花眼,清冷疏离。 三十秒不能移开视线,忍不住笑的人输。无声的每一秒格外漫长,伊元默漂亮眼眸引人沉迷。边倧并非不想看他,而是怕自己泄露眼底浓烈的眷恋。神祇高高在上,怎么会懂凡人的私心? 伊元默看着边倧长睫颤动,乌瞳黑海翻涌动摇,逼到困境的野兽般退无可退。伊元默沉吟片刻摘下了眼镜,从容饮尽红酒:“我认输。” 边倧没有轻松,不详预感的心惊。伊元默看透他深埋的肮脏念头? 伊元默惊艳的外貌生人勿近,围观的朋友不自在地干笑,抓抓耳根子。二位颜值暴击的美男子对视而已,无缘无故的空气燥热。 有人逛到壁炉旁喊道:“小松鼠跑了。” 清早,原本冻昏迷的小松鼠生龙活虎,竖起蓬松的大尾巴,吃的肚子圆圆鼓鼓。 一到晚上笼子里空荡荡,连根毛都没有。众人找了一圈:“躲到哪里去了?不会跑去外面吧。那么冷!” 伊元默眺望窗外:“回家了。”森林白雪皑皑,小家伙惬意蜷缩在树中小窝里。 毕赖赖感慨:“再大的城堡关不住自由的灵魂。” 边倧更抑郁了,幼稚道:“离开也不说一声。”他埋头喝到脸颊嫣红,黑眸迷离,表情倒是沉着淡定的唬人。 伊元默一起身,他立刻跟在身后,离了主人不行的守护狗狗。 旁观者啧啧称奇,伊元默驯服倨傲的豪门公子。 回到卧室,边倧躺在沙发上,手肘盖在眼前含糊道:“你一定觉得我很恶心吧?”贪慕最好的朋友,卑劣地留在身边,“怎么做,你才不会讨厌我?” 褐发青年卑微的让人心疼。伊元默面不改色:“不,你醉了。”他握住边倧的手腕,将人推到床上,“休息,不要生病。” 边倧黑眸湿漉漉,捧着伊元默微凉手掌贴上自己炙热的面庞。他眼眶泛红,前言不搭后语:“你有喜欢的人,会第一时间告诉我吗?” 伊元默隐约触碰到秘密的一角,俯身问道:“那你呢,喜欢谁?” 第27章 寂静的雪夜, 澄澈月亮升起来。三层的年轻人闹闹哄哄,意犹未尽的说说笑笑。 楼上古典与现代风格结合的卧室灯光昏暗,伊元默摘下眼镜清冷俊雅, 平静嗓音引人沉沦的温和:“少爷?” 他无辜冷淡的神情不像求知欲旺盛, 安静将危险凶猛的野兽逼进角落,蛊惑它露出最脆弱柔软的咽喉。 大床上,边倧泛红的面颊几乎烫伤伊元默手心。他桀骜的黑眸明亮, 胆怯又忧伤落在伊元默俊美面庞上。如梦似幻的醉意彷徨,无法宣之于口的隐秘。 长夜漫漫,伊元默忽然不是那么想揭开秘密。他抬手拨开落在边倧眼前的碎发:“好梦。” “边少睡啦?”毕赖赖推开门,醉醺醺探出上半身, “元默下来玩啊。”他身后人声喧闹,打破了室内的安宁。 毕赖赖的个性, 不回应他不罢休。伊元默抽手起身, 边倧皱起眉头,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别走。 边倧好似答错题的孩子, 躁动不安挽留, 又害怕那人厌烦他的回避。事实上,边倧双唇紧闭,怕一开口后悔的话。有种伊元默随时离开,不会再回来的预感。 伊元默没留意边倧的表情, 他走到门边低声回绝。 毕赖赖热情拉住他的胳膊:“来嘛来嘛,你今晚都没喝。”边少稀奇的醉倒, 他正好和伊元默敞开心扉聊聊。 酒后粘人的大猫,伊元默见怪不怪:“你醉了。” “我很清醒啊。”毕赖赖摇摇晃晃,勾住伊元默臂弯,“整天和少爷无不无聊, 你不想找点新乐子?” 一个挺拔的黑影立在两人之间,边倧盛气凌人地长臂一挥,房门砰的关上。 “哇,”走廊的毕赖赖后背生寒,逃过一劫的既视感。他摁住吃了灰的鼻尖,怀疑人生,“疯子,我做了啥?” 本该入睡的少爷黑沉沉眼神冰冷刺骨,好似毕赖赖觊觎了他心头最珍贵的存在。 门后模糊对话的声音,隔绝出不同世界。毕赖赖后脑勺被打中一样嗡嗡响,哭笑不得地挠脖子:“好吧好吧,我喝。”不明白的还以为他们一对呢。毕赖赖向来自诩好友关系润滑剂,从没想过是大号电灯泡。 卧房内,大型犬毫无预兆扑在胸前,伊元默被迫仰面躺在床上,圈住他腰际的双臂紧到密不可分。伊元默望着天花板,毛茸茸的头发滑过他指尖:“你还好吗?”可怜的毕赖赖吓得不轻。 边倧头晕乎乎,紧闭双眼心跳的很快,无缘无故愤怒失控。 第32章 神奇的是,伊元默微凉的指腹轻抚,轻而易举平息想要毁灭一切的火焰。边倧埋着脑袋深呼吸,闻到很安心的气息,眷恋沉沦醉人的冷香。 伊元默稍微一动,边倧孩子似的缠得更紧了。他低头看少爷俊逸的侧脸,唇角微微勾起。少爷酒后任性,不反感的幼稚。 床头桌屏幕震动亮起,伊元默拿起手机轻声问边倧:“你母亲的电话。” 边倧枕着安逸温暖的胸膛,攥紧伊元默腰间的衬衫,压抑的嗓音满是抗拒:“不用管。” 伊元默摁掉了手机放回,他乐见其成,边倧反抗独裁折断翅膀的的家庭,从儿时亲情栓住的项圈中挣脱出来。但边倧修长的脖颈上,赫然浮现一条新的锁链,长链另一端握在伊元默手里。 是藏了多少惊喜?伊元默目光掠过边倧慵懒眉眼,掌控强大之人的小小愉悦感。陷入沉思,他左臂撑在枕头翻了个身互换位置,大号狗子转到他和床之间。 在上的伊元默往后拍拍腰上的双手,俯身低声道:“少爷,这样睡不舒服。” 耳边萦绕的低语,令人心痒痒。边倧朦胧睁开双眼,伊元默斯文隽秀的脸庞近在咫尺。边倧受到冲击瞳孔放大,喃喃自语:“又做梦了?” 伊元默笑得优雅,冷冷清清:“酒鬼。” 边倧眼底惊艳迷离,捏住伊元默的脸颊。他超级不爽,啧啧称奇:“梦里还这么帅,扰乱人心神。” 伊元默漫不经心,“有么?” “对,你有罪,”边倧恍惚勾上伊元默宽厚的肩头,义愤填膺,“要罚!” 怀中人形小火山爆发,拉得伊元默臂弯一低,颀长身躯下压。两人距离猛地拉近,发丝微晃。他们前额相抵,灼热呼吸交错,鼻尖似碰非碰。 “少爷想怎样?”伊元默桃花眼流转,第一次见这种慌乱。身下人双唇颤抖微张,剧烈的心跳。 宛如巨龙的尾巴卷起宝物到嘴边,太兴奋莫名无从下口。边倧耳根红透,喉结滚动:“可以吗?” 他脑子想后退,在梦里只能克制肮脏的欲念。边倧手指勾勒伊元默后颈的小痣,执着天真的心意露出水面:“叫哥哥。” “嗯?”伊元默皮肤微烫,一本正经地说明,“人类,我比你大的想象不到。” 迎头浇了凉水,边倧一阵头疼,不高兴地嘟囔:“明明比我晚出生一点。”他手臂缠绕伊元默的脖子,沮丧靠在颈窝,“如果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兄弟,再不分开该多好。” 伊元默故意捉弄边倧,没想收到真心实意的疯话。大少爷柔软发尾胡乱蹭,伊元默白衬衫下的锁骨发痒。 衣服摩擦被单的窸窸窣窣声响,伊元默扣住边倧悄悄作怪的手腕,固定放在他的身侧,警告道:“不要动。” 黑发青年嘴唇线条优美,淡然说出的话却招人恨:“即使家人不会一辈子在一起。” 边倧充耳不闻,执拗:“我们不一样。” 伊元默残忍又温柔:“是错觉。边倧,眼光放长远些。”出身富贵世家的继承者,能力优越,前方注定康庄大道。 “够了。”边倧挣扎得眼尾泛红,干脆抬头堵住伊元默的嘴,一个字不想听下去。太气人了!宁愿伊元默讨厌他的拙劣,不能容忍定义为错觉。 唇下一片柔软火热,冲动莽撞犹如惊雷。伊元默长睫颤动,蓦地松手,惊讶自身毫无防备:“你…” 边倧眸子里的倔强而委屈触动人心,汹涌爱意一览无余。他猛然清醒,胸腔青涩悸动到脸红爆炸。 蜻蜓点水,酒味的余温。本应跟小狗狗舔了没差,伊元默唇瓣挥之不去相触的感觉。一味纵容显然是错误的。他扶额起身,手掌遮住边倧的双眼:“我懂了,睡吧。” “叮”的一声,伊元默白衬衫领子微皱,西裤修长笔直,锃亮皮鞋踏入。 电梯内中年管家沉稳颔首,他亲切的问:“伊先生,需要我送解酒茶到您房间吗?” 伊元默摇头,今夜饮酒不多,沾染的味道全是从少爷身上来的,心事重重的家伙。 一群人游戏结束,正好撞上回房的伊元默。眼尖的女孩啊了一声:“学弟,你的嘴…” 众人视线聚焦,失去了言语。伊元默肤色冷白,矜贵淡然,薄唇红润撩人,禁欲又性感鲜明对比。极大的反差活色生香,搞得人面热心跳。 毕赖赖哈哈大笑,破坏大家直勾勾的凝视:“你偷吃辣了?” 金发女生一见钟情夺目颜色,喝醉了不忘求教:“请问,口红什么色号的?” 闺蜜连忙打岔:“昏头啦,系草不化妆的。” “更像…被人咬了一口。”某人戏谑的脑洞大开。 大伙合起来一顿爆锤他:“怎么可能?吃熊心豹子胆了…” 伊元默沉默穿过人群,弯起指节摩挲下唇。那么明显? …… 第二天看边倧脸色,他一切如常,应该不记得了。 饭后,伊元默准备回家,顺便一提申请了k大的交换生。表面上对于他的学业有利,同样完成这个世界的旅程。 边倧刚开完公司视频会议,乌眸阴沉:“什么时候,你才说?” 伊元默面不改色:“下学期,我第一个告诉的人是你。” 突如其来的寒气,毕赖赖快冻死,假装没瞧见边少一副失恋被甩的悲惨表情。他自我洗脑催眠,亲如兄弟的两人如影随形,骤然分开是难以接受。 毕赖赖干笑道:“结果还没出来,不急嘛。又不是生离死别哈哈…” 边倧一个冰冷眼神,毕赖赖立马跳起来跑路。他泪流满面挥手: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书房一股子死寂,边倧盖上笔记本电脑。他眼神闪烁,攥紧拳头,自我厌恶沙哑道:“因为…我?” 两校相距七千多公里,飞行半天时间。边倧不畏异国路远,而是恐惧伊元默想逃离他的心。 伊元默目光一瞬不瞬,轻飘飘地说:“少爷没重要到影响我的人生。” 边倧心头一刺,眼睛湿润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走!”他双臂撑在办公桌上,卑微吐露,“对不起。” 酒后如梦的记忆是真的,醒来难以克制别扭的喜悦多么可笑。他一时贪心的失误,伊元默独有的温柔不复存在。跨越禁忌的界限,毁掉了小心翼翼维持的友情。 边倧眼前发黑,低声下气:“我做什么都愿意,真的。原谅我一次,行吗?” 伊元默并不想看到这一幕,善意的安慰:“就一年。” 边倧指尖微动,试图抓住那一丝心软:“我能联系你吗?” 伊元默迟疑了,虽然不是立刻绝交,也想慢慢断掉联系。 沉默的拒绝,边倧心口缺一大块,血淋淋的钝痛:伊元默厌弃他了。 “如果是我的缘故,你不用离开的。”边倧眼底的泪意摇摇欲坠,允诺道,“我保证,不会打扰你的生活。”直到有一天,和从前一样。 伊元默神色莫辨,掐灭最后的火苗:“谢谢,抱歉。” 边倧惨淡一笑,眼里仅映他的身影。 当夜回国,边倧发起了高烧。他在办公室打着点滴工作,看不出一丝脆弱失落。 直到边倧在会议上昏倒,送进了私人医院,原因是劳累过度。这次,边氏夫妇来病房看望。边承运欣慰边倧有了点继承人的风采,只不满元默怎么没出现? 边倧脸色黯淡:“他在实验室,给我打过电话了。” 叙蕊抱着胳膊高贵冷艳:“我说了吧,白眼狼一个。” 边承运冷笑:“跟小辈斤斤计较,心胸狭隘。” 两人当场互怼,专门给对方立下马威。边倧不厌其烦,把客人请走。迟来的关爱,他不稀罕。 毕赖赖从外地飞回来,却不见另一人的身影:“你们吵架了?我去叫元默。” 边倧眸光冷冽:“我们之间的事,不要插手。别让我知道你烦他。” 毕赖赖默默闭上了嘴,转头在朋友圈连发十条边少消瘦的背影照。催人泪下的文案仿佛主人公将不久于人世,仅伊元默可见。 深夜,边倧一边咳嗽,一边看文件。四周无人,他翻出手机隐藏的相册,无数照片唯独没有他们的合照。冥冥之中,似乎有了答案。 自那之后,他们互不联系。边倧立在原地,没有停止默默关注。伊元默一有需要,不着痕迹提供便利。边倧是胆小鬼,也是个骗子。 边倧一走神,点下了通话键。他顿时关闭手机,惊出一身冷汗:“咳咳咳…”边倧用刺痛保持镇静,说好给伊元默时间,不能这么快食言。 屏幕上亮起伊元默的名字,边倧眼疾手快地接通,慌张如青涩少年:“我,我不小心按的。” 伊元默听着急促的呼吸音:“少爷,爱惜身体。”头一回病的这么久。气运加深还如此,少不了主人废寝忘食,放任自流的缘故。 边倧眼眶一热,哽咽道:“…好。”原来,你也在关心我。好想见你,又怕狼狈不堪的样子入不了眼。 第33章 他仰起头飞快眨眼,伪装的平和崩塌:“元默,我全部给你。偶然,许我看看你,好不好?” 医院长廊外,伊元默看见少爷鼻子泛红,眼巴巴等着不会来的人。他轻轻叹息:“嗯。” 边倧心重重一跳,怀疑耳朵听错了:“什么?” “早点好起来,学校见。”铁石心肠的伊元默找到了完美的理由,心甘情愿奉献的灵魂是最美味的。 第28章 春雨绵长潮湿, 绿意清新盎然,窗面玻璃水雾朦胧。 实验室,伊元默戴一副金丝边眼镜, 身着整齐笔挺白大褂, 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丝不苟记录数据。 “元默早上好。”常年挂黑眼圈的裴师姐,今日容光焕发进门。 伊元默俊美冷淡,不卑不亢:“师姐早。” 幸运团宠陪伴的安心, 裴师姐眉开眼笑开始干活。帅学弟不仅天赋极佳,神秘好运影响周边的人。 裴师姐研究生涯出了名的坎坷,实验费时费力次次失败,毕业岌岌可危。自伊元默进入大牛导师的团队, 柳暗花明,课题超乎寻常顺利。 学校实验室收到巨额匿名捐款和顶尖精密机器, 小组发表论文篇篇高分医学期刊。裴师姐告别熬夜焦虑, 一雪前耻,从此在学院腰杆子挺起来了。 当然, 不怀好意的人蹭不到欧气。别组的师兄嫉妒伊元默招人喜欢, 故意背后使绊子破坏他的电脑。结果会议上伊元默早有备份,脱稿讲解口才优秀,严苛的大魔王导师当众表扬了他。 反而小心眼嘲讽的师兄出了洋相,第二天恶有恶报, 他偷窃、霸凌同学的事爆出来,遭到了学校处分。有一就有二, 此后再没有人搞小动作。 难题在伊元默面前迎刃而解,相处起来格外舒心。加上玄学加持,众人看见金灿灿的伊元默就两眼放光,态度友好无比。 实验告一段落, 晚上没课,伊元默换上端庄的白衬衫和西裤出门。擦肩而过的人忍不住回头多看两眼,乌发青年斯文内敛,清冷出尘。裴师姐看一次惊艳一次,感叹令人窒息的美貌。 和风细雨,花开枝头,颜色缤纷的雨伞穿行校园。姜霁踏出图书馆,眼前一亮。他匆匆告别同伴,笑着下台阶转身与伊元默面对面:“伊学长,吃饭了吗?一起啊。” 从高中一路追逐到大学,姜霁聪颖坚持,执行力非凡。当然,他大一入学真诚保证,现在只拿学长当榜样。 伊元默撑着纯黑精致的伞,鹤立鸡群,气质俊雅出众。他眼底波澜不惊,远比春日动人:“有约了。” 姜霁笑意变浅,察言观色:“边少啊,最近应该很忙吧?” 他消息灵通,时常和伊元默分享不为人知的见闻。几次试探下,捕捉到学长对边家微妙的关心。 边氏夫妇的气氛降到冰点,剑拔弩张,联姻的两家反目为仇只差摆到明面上。大概,世上最盼着边承运死的,只有妻子叙蕊了。 独子边倧在夹缝中生存,他别具慧眼,投资无往不利。创立的科技公司崭露头角,和源能集团旗下隐隐抗争的趋势。年少有为富三代,不靠本家的杰出精英。边倧能力,家世,完美帅气的外表,华丽走进大众的视野。 边倧兼顾学习和事业分身乏术,还能挤出时间和伊元默共进晚餐。两人关系好的十年如一日,令人羡慕。世间万物走不进伊元默眼里,除了发小边倧。即使他们纯友谊,姜霁也暗戳戳嫉妒。 黑色的轿车平稳停在路边,流畅线条低调奢华的金钱气息。透过前窗,后车座模糊熟悉的西装身影。姜霁不气馁敲窗,眉眼弯弯:“边少真巧啊,不介意带我一个吧?” 大学生清澈的笑脸,不答应就心虚似的。 车窗滑下,露出大少爷桀骜的俊脸。边倧将幼稚的跃跃欲试收入眼底,他漫不经心:“来啊。” 伊元默无所谓,最初看不下去边倧埋头工作搞垮身体,对他随口一提注意饮食和睡眠。边倧听进去,却做不到。他极会抓住机会,求着伊元默亲自监督。 边倧换花样变出高档美食,不知不觉伊元默成为被投喂的一个。平时没空见面,两人也会视频,分享身边发生的事。彼此见解的碰撞,惺惺相惜。 不同于姜霁设想,边倧霸道独占学长的时间。毕赖赖在ktv包间里鬼哭狼嚎,撕心裂肺唱着情歌。 室内灯光绚烂,声响嘈杂。边倧嫌弃的门都不想进:“你不谈恋爱会死吗?” “我也不想啊,可惜立陷爱。”毕赖赖摇晃着酒杯,他情感丰富,每次心动的理由各异。然而,交往后总女友厌倦甩掉,毕赖赖失恋成了常态。 伊元默倒欣赏,毕赖赖对爱情永远全力以赴的热忱。乐观小狗受了伤不会一蹶不振,痛快又开心的生活。 边倧给伊元默拿水果,头也不抬:“没出息。” “别笑我。”毕赖赖醉酒失了智,浑然不知揭开边倧黑历史,“至少我没失魂落魄到住院。” 伊元默想起生病脆弱的边倧,心底有些异样。 “闭嘴吧你。”边倧拳头发痒,下意识看向眼眸淡漠的伊元默。他耳根一热,黑着脸强调,“我跟你不一样。”不是失恋! “…边少说的对。”毕赖赖遭到血脉压制,瑟瑟发抖。他抓着卷翘的头发,为情所困:“明明她们先说喜欢,为什么被甩的老是我?早知道不答应了。” “爱情害死人,还是兄弟靠谱。”喝醉的红发青年嘴上抱怨,扑向伊元默怀里求安慰。 伊元默熟悉毕赖赖的热情,只是太夸张会把酒气粘到他身上。 边倧眼疾手快,抢先将无辜旁观的姜霁推过去。他置身事外,拉住伊元默:“你继续嚎,我们走了。” 姜霁头晕眼花砸在毕赖赖边上,又气又笑。果然边倧允许他来,是别有用心。众星捧月的名门贵公子,为伊元默有八百个心眼子。 姜霁想脱身已经晚了,毕赖赖醉醺醺勾住他肩头,好像惨遭主人抛弃的小猫咪:“元默啊,帮兄弟分析分析。我不想再分手了。” 伊元默桃花眼泛起涟漪,平静道:“不交往,就不会分手。” 边倧失笑,黑眸深沉:“恩,有理,听见没?恋爱脑无可救药。” “岂不是孤独终老?好残忍。”毕赖赖眼巴巴看姜霁,控诉道,“姜小弟,他们捉弄我。” 这人一点也不见外。姜霁打开了新思路,点头同意道:“得不到就念念不忘。”他眼神落在伊元默身上,开玩笑道,“即使一时得偿所愿,终归打破美好的滤镜。如果交往过,暗恋大约不会变成执念了。”姜霁自我催眠,低声呢喃,“不如止步于当朋友。” 边倧指尖一动,看来姜霁确实放弃痴心妄想。伊元默无情的拒绝,经历一次就怕了。边倧别扭的满足,伊元默唯独对他留有一丝犹豫的温情,心软的没能彻底推开。也是如此,边倧生起无止境的妄念。 毕赖赖听的一愣一愣的,爆笑出了声:“因噎废食,太傻了吧。真有笨蛋不敢告白,该错过多少有趣的风景?” 在场的傻子不止一个,默契的闷不吭声。 包厢内响起冷淡的音质,莫名惊人:“谈恋爱,会腻了?” 三人一齐看向伊元默冷峻的面庞,他竟在认真思考可行性。毕赖赖惊讶,脑子转的飞快:“你想和哪个女生搞对象,让她厌烦你?元默同学,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姜霁眼睛流光溢彩,奇妙一句话,他的心死灰复燃。难以启齿的可怜又心动,姜霁摇摇晃晃抵抗诱惑,义正言辞:“交往是以互相喜欢为前提,千万不要轻易尝试。” 边倧头皮发麻,断然否定:“你最好别当真。”他担心伊元默做实验一样答应谁的爱意。耀眼如星辰的家伙,疯了才会放下对你的迷恋。 “知道了。”伊元默从边倧脸上收回目光,少爷如临大敌的样子有点好笑。 边倧松一口气,暗暗不爽,伊元默又收到了表白? 回程的车上,伊元默闭着眼假寐,有几天没好好休息。边倧周身澎湃的气运流动,泡温泉般暖洋洋。 边倧专注看向车窗,映着眼镜青年的侧脸。轿车一转弯,伊元默的脑袋靠在了身边人肩头。边倧呼吸一僵,无声转头。伊元默鸦羽色的睫毛很长,戴着眼镜好似不太舒服。 边倧轻轻摘下金丝眼镜,修长手指停驻在伊元默脸侧。他心怀罪恶的贪恋,触碰滑过只有柔软的墨色发丝。边倧目光一顿,青年冷清的薄唇,看起柔软微凉。 梦境般的浅尝辄止,深深印刻在边倧心头。 鼻尖一热,边倧抬手,摸到了鲜红的血珠。瞬间,他脸色通红,羞耻难堪值爆表:啧,没出息。 好在,无人看见。 伊元默睡得挺香,除了旁边的人心跳太快。 …… 边承运五十岁寿宴,金碧辉煌的别墅隆重又气派,宾客众多,觥筹交错。 年轻的豪门继承人边倧衣冠楚楚,万众瞩目。他游刃有余地应对,回头跟伊元默咬耳朵:“无聊先回去。” 第34章 曾有希望成为边承运的养子,伊元默身份尴尬。边倧不喜欢别人怜悯,或偏见的目光,更有甚者冷嘲热讽。纵然伊元默从未在意,边倧也会狠狠扫荡。 边倧今天和母亲爆发了争吵。边氏的步步紧逼蚕食叙家,叙蕊精神状态很差,仿佛一双看不见的手推波助澜。叙蕊越来越掌控不了叛逆的儿子,神神叨叨地说:“伊元默接近你,目的是报复我。” 边倧嗤之以鼻,怀疑问道:“母亲做了什么亏心事?” 叙蕊表情冷傲,笃定道:“不相信我的话,你会后悔的。伊元默不是省油的灯,他将夺走你的一切。” 中年女人不说,边倧更想查出来。他笑了笑,甘之如饴:“元默给的,我全盘接受。” 叙蕊看到疯子的眼神:“我怎么养了你这种儿子!” 最终谈话不欢而散,宴席上叙蕊也不露面。边倧一路盯着伊元默,也预防叙蕊动手脚。 边承运越来越看好未来继承人,对边倧婚姻的要求逐渐宽松。他只对边倧和伊元默走太近引起的传闻不满:“你们也该交女朋友了。” 边倧一身反骨,毫不客气怼回去:“在意外界看法,是弱者所为。父亲不也希望我们亲如兄弟?” 边承运哑口无言,神情微妙。 旁观的伊元默理解老父亲的心态,不过强加干预是必然无用的。 晚宴中途,寿星边承运接到一个通话离开。伊元默注意他前往三楼,预感到危险来临:“我有事问叔叔。” 西装革履的边倧挑眉,毫不犹豫从人群中抽身:“好。” 敲门无人回应,伊元默直接推开书房。边倧瞳孔骤缩,声音发哑:“父亲?” 地毯上是中年男人栽倒的身影,边承运捂住胸口神情痛苦。 伊元默大步越过边倧,冷静走到边承运身边。判断心梗发作,伊元默立刻进行胸外按压。 边倧下颌线绷紧,拨打急救电话。他和伊元默轮流配合摁压,将边承运送上了救护车。车内的边倧脑袋空白,急促喘息,陌生而慌张,巨山一样的父亲毫无征兆倒下了。 “少爷,”救护车响亮的鸣笛声,伊元默握住青年冰凉发颤的手,安抚道,“叔叔不会有事。” 边倧心渐渐安定下来,眼眶发热,低下前额贴上青年的手背:“谢谢,有你在我身边。” 伊元默眼神一丝怜悯:“我一直在。” 第29章 源能集团董事边承运昏迷住院, 强悍知名的企业家叙蕊在医院门口潸然泪下。边夫人放下工作守在病床旁,包揽照顾边承运的一切事务。 大众媒体洋洋洒洒宣扬夫妇情深,不离不弃。优异的家族继承人临危不乱, 独挑财团大梁。 年轻气盛的边倧一上任凌厉掐灭危机的火苗, 震慑四方蠢蠢欲动的对手。伊元默形影不离,是高深莫测的得力搭档。他们默契合作,锋芒毕露, 在险恶的利益场无往不胜。 新闻记者抓拍挺拔优雅的身影冲上了热搜,摩天大厦下两位青年西装革履大长腿,自信沉稳的气质犹如偶像剧主人公惊艳夺目,氛围感十足。 外界议论纷纷, 只有伊元默目睹。边承运急病发作当晚,边倧迷茫无措像个小孩。父亲进了医院的急诊室, 边倧迅速冷静振作, 他沉着镇定控制别墅宴会混乱的局面,挑不出一丝错处的无懈可击。 在伊元默面前, 边倧偶尔流露脆弱的一面, 眸底浮现柔软的依赖。伊元默安静陪在边倧身边,冷眼旁观边夫人深情做戏。 叙蕊面上担忧丈夫醒不过来,野心勃勃在边倧周围安插人手,左右儿子在董事会的决议。边倧坚定有力的反抗, 他只信任伊元默一人。 叙蕊筹谋独占边氏的盘算化作泡影,更视伊元默为眼中钉。她在办公室大发雷霆, 目光刺出愤怒的狠意:“你为一个外人失去理智,背叛亲妈不忠不孝。叙家、集团股东不会坐视不管的!” 道德绑架的施压,边倧不为所动:“您现在停手,集团不会追究过去的事。敢伤他一根头发丝, 别怪我不留情面。” “威胁我?你疯了!你懂那小子心里在想什么?”叙蕊难以置信,青年比他爸还无所顾忌,“边倧,你在领着公司自取灭亡。” 掌权人的至高位置,强大权势的滋味无比上瘾,多少人一生趋之若鹜。大少爷聪明非凡,对底层朋友毫无防备,将伊元默看得心头肉一样疼。叙蕊次次严厉警告,边倧听不进去,表情无情刺骨。 边倧指尖顿住,垂眸抚摸手腕上伊元默送的手表:“您该感激伊元默。多亏了他,我没赶尽杀绝。” 办公桌后西装青年梳着帅气背头,露出俊朗的五官,一丝不苟的气势全开。他黑眸深沉,笑意吟吟,“母亲不想落得一无所有,停止无谓的针对。” “伊元默有什么让你死心塌地?”叙蕊后背发凉,气的扬长而去,“你好可怜啊,任人摆布的傀儡!” 墨色大门沉重关上,边倧闷声失笑,无奈呢喃:“倒希望如此。” 伊元默驯服心高气傲的少爷,却无意越过挚友的界限。不知不觉,边倧心甘情愿戴上浪漫的枷锁。 这次边倧做出成绩,边承运放弃对他和伊元默的人生指手画脚。不料,如山的父亲意外倒下。 生活残酷巨变,人心浮动,财团在风口浪尖。亲戚毫无真心的丑陋嘴脸,董事会股东勾心斗角,八方对手趁乱打击。多少人利益熏心,笑容亲切地背后捅刀。 只有伊元默始终如一,边倧悄无声息纵容自己的贪心。他可耻地祈求,同情的慰藉再久一点。 夏夜凉爽,城市灯光绚烂。科技大厦高层,边倧靠在公司沙发上,单手解开领带。他脸庞疲惫不失英俊,笑意轻松:“搞定这群股东,不会有人再阻碍我们。” 伊元默道一声恭喜,意料之中的平静。 “还好有你。”边倧温柔弯眸,注视落地窗边的黑发青年。本不愿麻烦伊元默,青年神情冷淡说朋友之间不会拒绝。边倧心口一阵发酸,舍不得放手深感亏欠:我真是无可救药的人渣。 渴望拥有的心,沉沦甜蜜又痛苦。 伊元默时间管理一流,兼职秘书短短几天表现突出。行事干净利落,堪比资深的前辈。他轻而易举在公司吸引不少视线,更有腹黑的商界老狐狸企图挖墙脚。 边倧烦的牙痒痒,可恶,到哪都有折服伊元默魅力之下的人? 好像露出肚皮摇尾巴的小狗,乖的让人不习惯。伊元默伸出手,“狗狗摸头?” 边倧表情羞耻,忧伤之情无影无踪。他笑里藏刀,宛如恶狼龇牙:“咬你哦。” 伊元默转过脸唇角微勾,活力满满的少爷逗起来才有趣。边倧心情难得不错,破坏有一丝残忍。他望向夜幕中暗淡的繁星,轻轻吐字:“去医院吧。” 边倧蓦地抬头,伊元默直觉永远准确,而父亲沉睡整整半个月。边倧立刻起身拿手机:“我联系医生。” 伊元默上前摁住他的手,漂亮桃花眼淡漠坚持:“只有我们。” 边倧心沉到谷底,翻涌不好的预感。他深信伊元默,毫不迟疑地点头:“好。” 夜深人静,医院vvip白色病房整洁寂静,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商界叱咤风云的大佬边承运面色苍白,他闭住双眼,前所未有的虚弱无力。 灯光昏暗,一个窈窕影子推门而入。叙蕊抱着纤细手臂坐下,贵妇人高高在上的目光变得怨怼:“怪你引狼入室,边氏集团迟早落在外人手里。” 可笑,叙蕊看穿伊元默的危险性,父子二人没有一个站在她这边。 叙蕊私人手机亮屏,蹦出一连串陌生人的信息,她瞥了一下猛地站起。中年女人不安地四处张望,低头飞快滑动屏幕:“是…谁?”她明明命人修改过书房的监控了! 播放的视频里,边承运和叙蕊唇枪舌战起了争执。中年西装男人情绪激动,忽然捂住胸口踉跄倒下。叙蕊眼睁睁看着边承运昏厥,吃惊过后竟提着包包起身离开,狠心至极。 不止如此,伊秘书生前暗中收集叙蕊的不法证据,后落在边承运手中的原件照片赫然在目。 手机画面上冰冷的“自首”两个字无声警告,仿佛将叙蕊死死钉在原地。她注视病床上的边承运,一腔怒火掐上丈夫的脖颈:“你为什么不去死?” 原本一动不动的边承运攥住女人手腕,他睁开的眼睛冷漠而失望:“叙蕊,我给你的机会够多了。” 叙蕊震惊后退,回过神来:“你什么时候醒的?”她胆战心惊二十四小时监视边承运,男人故意惩罚自己,“你骗我!我每天…每天都在担心你。” 女人暴露真面目,反而倒打一耙。边倧气笑了,怒斥道:“担心?你怕我报警揭发你吧。” 叙蕊脸色大变,她举起手机接近边承运,周身凛然的杀意:“所以,你要逼死我?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叙氏死也要拉源能陪葬。” “是你先开始的。”边承运不留情面,冷嘲热讽,“如今的局面咎由自取。” 第35章 边承运一只脚踏进鬼门关,名义上的妻子见死不救。自他醒来昏昏沉沉的无力,身边都是叙氏的下属,落得孤立无援的境地。幸有元默握住边承运的手暗示,不至于一人日夜防备叙蕊悄无声息弄死他。 “我最初是为了你!”叙蕊气疯了抬手扯掉男人的氧气管,“伊元默那个小白脸勾的你儿子六亲不认,为所欲为,全是你故作仁慈引起的。” “各取所需,不用说的那么好听。”边承运脸色发青,心脏闷痛。他勉强抵抗撕打,“咳咳咳…你心里有鬼,小孩也不放过。”元默正直善良,说边倧带坏他,边承运倒信。 天花板灯光大亮,隔壁房间出来的伊元默拉住女人挥舞的手臂,他清冷嗓音不含感情:“住手。” 可靠的人出现,边承运吃了颗定心丸,气喘吁吁控诉道:“她想杀了我。” “放开!”叙蕊慌张挣扎,她调走保镖,来人又听见多少?有一瞬间,叙蕊想斩草除根。 她眯起眼睛回头,猛然看见面无表情的儿子,“边倧…你什么时候来的?你爸疯了,精神不正常,别让他胡言乱语影响边氏的形象。” “闭嘴,也不看看你的样子?”边承运心头一紧,他病倒形势不利,不能连儿子也反水。 边倧记忆里强势完美的父母,此刻狼狈不堪,眼中只有彼此的恨意。他示意伊元默别管,随意掏出手机,不冷不热:“帮二位报警?” 夫妻俩人冷冷对视,事情闹大了谁也不好看,才不断争吵博弈。 边承运微抬手,威严中罕见一丝慈爱:“儿子,我们单独谈谈。” 边倧大长腿伸展,慵懒坐着没说话。 叙蕊试图开口扭转局势,在边承运寒冷的目光下败退离开。女人脑海一片混乱,脚步匆匆坐上豪车。她急需顶尖律师智囊团出谋划策。 没有叙家,边氏是断臂之痛,无法全身而退。边承运顾忌她娘家多年,总不能鱼死网破。 空旷沉闷的地下室,伊元默颀长的身影站在前方。他眉目疏淡,从容发光:“自首,是您最佳的选择。” 车内的叙蕊捏紧方向盘,匿名的警示出自面前人之手:“是你干的!” 叙蕊后悔留下这个祸根。她警惕伊元默深不可测,偏偏所有人被外表蒙蔽。早想解决伊元默,可恨青年运气好的惊人,阴差阳错次次逃脱。派去的下属通通吃了大亏,差点引火烧身。 “边承运指使你的?”叙蕊目光灼灼:“你爸妈的车祸,是他对手做的。我还替你报仇了!” 伊元默神情冷淡,眼如秋水:“夫人知道,还逼我爸妈坐上边家的专车。” “谁告诉你的?”叙蕊心惊肉跳,这件事连边承运都不敢肯定。 当年的场面历历在目,近来叙蕊每一夜梦见:边家和仇家强劲势力斗的不可开交。对方收买司机要继承人边倧的命。叙蕊收到消息,她不告知边承运,反而借着机会除掉碍事的威胁。 伊秘书心细入微察觉到危险,奈何他和妻子只会动脑子的文人。在蛮力强迫下上了车,他请求边夫人至少放过孩子的母亲,年轻的女人愿意换丈夫活下去。 叙蕊笑二人天真,为了家中宝贝儿子的安危,他们别无选择死在那场陷阱里。 伊家留下的少年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小装作不明真相,无欲无求念书,当少爷逆来顺受的朋友。实则为父母复仇而来,洗脑边倧言听计从,还联手边承运一步步将她逼上绝路。 隔着车前窗的对视,黑发青年森冷的气场令人胆寒:“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高级防弹轿车内,叙蕊依旧毫无安全感。她歇斯底里,恨不得天下人听见的委屈:“边承运在叙氏插内应,不然我根本不会对你爸妈动手!要怪就怪边承运没保护好自己人。” “我知道,叔叔包庇了你。”伊元默一针见血,父母是边氏夫妇斗争的牺牲品。 “你没想放过边承运。”叙蕊恍然大悟,边承运虚伪的做派,没能腐蚀青年的意志。她哈哈大笑,“边倧知道吗?你这样对付他的至亲?” 伊元默闭口不言。 叙蕊看到一线希望,严厉谴责,“你不怕边倧恨你?” 感情牌最无用。伊元默不在意人类的爱恨,脑海闪过边倧傲气明亮的乌眸,溢出受伤的神情。伊元默睫毛一颤,面无表情:“毒瘤应尽早铲除。” 叙蕊对号入座,顿时脑充血:“你敢这么说我?”她用力踩下油门,笔直冲向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 伊元默漠然立在原地,似乎嘲讽女人没有胆子。 叙蕊气红了脸,车速加快。 一双手猛的推开伊元默,高大的身影挡在车前。 伊元默眼眸微睁,地下停车场响起了剧烈的刹车声。 第30章 医院大型停车场, 叙蕊的豪车朝着对峙的青年急速行驶。边倧挺身而出推开伊元默,没顾及自己立在最危险的前方。 “啊——”叙蕊猛踩刹车已经来不及,车头飞快奔向毫无防备的边倧。 刹那间, 伊元默面庞清俊无暇, 眼底沁出蔚蓝的光辉幽深,前所未有的冰凉令人胆寒。 地下灯光剧烈闪烁,火花四溅。撞上一堵无形的墙, 车身震动发出巨响,四个轮子集体原地爆胎。 短暂黑暗过后,报废的轿车停在边倧脚边,可怜巴巴的吱呀冒气。伊元默无声垂眸, 一点点收敛过分溢出的蓝光。他肤色苍白,睫毛纤长, 少有的脆弱感。 “没事没事, ”边倧以为伊元默吓坏了,无比心疼。他轻扶黑发青年的后脑和双臂, 哄孩子般生疏, “去车上等我。” 边倧担忧的目光近在咫尺,伊元默其实在走神。他挑衅神经敏感的叙蕊,居然没察觉边倧奋不顾身的靠近。几乎受到重伤的人,回过头一心安慰他。 沉默片刻, 伊元默抬起淡漠的桃花眼:“你这样很危险。” 边倧感觉不对劲,脱口而出:“那你呢, 干嘛不动?”黑车撞向伊元默的瞬间,边倧全身血液倒流。他心跳停滞,宛如死过一回。 空气突然的安静,伊元默眼眸微闪。他能说计划一场事故脱离世界, 顺便杜绝叙蕊利用亲情,操纵边倧的可能性? 没必要。 安排打乱了,伊元默倒不会责怪边倧的好意。他心不在焉地找借口,笃定道:“她不敢。” “你啊,”边倧又气又后怕,绝顶聪明的家伙,关键时刻犯糊涂。他想狠狠咬伊元默一口,无可奈何地放狠话,“回去跟你算账。” 边倧握紧拳头,大步走到车边。他俊脸阴沉,嗓音冷得刺骨:“下车。” 叙蕊抓住方向盘的手指发抖,差一点害死亲生儿子的惊魂未定。中年女人不敢看伊元默的方向,认定他是眼前场景的罪魁祸首。仅仅一瞬,看清那不是人类拥有的眼睛。叙蕊呼吸间残留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恐惧感。 “砰!”耐心耗尽,边倧一拳打在车窗上,长长的玻璃裂纹散开,“出来,要我报警这里杀人未遂吗?” “啊…”叙蕊低头吓了一跳,暴怒的边倧很陌生,恐怖的怪力像锤在她心脏。哆嗦开一道车门的缝隙,叙蕊全无贵妇人的从容,无力辩解道,“是他故意激怒我。” 边倧无视中年女人惶恐求救的眼神,猛地拉开车门。他俯身探进车内,拔下钥匙扔在地上狠狠踩碎:“这不是你开车杀人的理由。” 边倧居高临下,黑沉沉的眸子死寂无光。他的声音冷到骨子里,最后无情的告别:“妈,我说过的,不要动他。否则,后果…自负。” 叙蕊眼前发黑,手脚冰凉,仿佛坠入无底深渊。她不可置信拉住边倧臂弯,微妙的希冀:“不,你不会的。没有我,你怎么继承边氏的家业…” 从小百依百顺的孩子,狠心母亲变得一无所有? 叙蕊等到的回答,只有青年毫不犹豫转身的背影。 边倧拉住伊元默坐上离开医院的车,面色沉重得司机后背发寒,一声不吭。 私人园林别墅,精英保镖守卫森严。窗帘自动关闭,遮蔽落地窗外的风景,同时阻挡外界可能的窥探。 深夜,凉爽的夜风,枝头摇曳。边倧紧紧握住伊元默手腕,一路上不曾松开。进门坐下,边倧看向伊元默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你安心住下,不用去公司。” 青年的掌心很烫,浑然不觉的用力。像一根线牢牢地缠绕彼此,牵绊伊元默脱离的意志。心头痒痒的,伊元默稍微动手:“好了吗?” “咳,”边倧一怔,红着耳廓抽回,“我会处理好所有事情。” “先处理这个。”伊元默牵过边倧垂在身后的手,指关节伤痕累累,“少爷痛觉正常?” 边倧心智坚定,强大的爆发力。今晚立在失控的边缘,眼也不眨砸破车窗,谁也不敢惹的气势。 愤怒冲昏头脑,边倧渗血的伤口后知后觉的疼。他抬起了手背,演技很差地卖可怜:“嘶…有点,伊医生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第36章 有心情开玩笑,说明冷静下来。“以后不要冲动了。”伊元默拿出医药箱,娴熟消毒创口,“我准备环球旅游。” “去哪儿?”边倧常和伊元默出行,不假思索地查看日程表,“恩,我两个月后挤出时间。” 伊元默一丝不苟包扎,优越侧脸气质冷淡:“我独自旅行。” “一个人多没意思?”边倧心里不是滋味,又是这种抛下他的语气。边倧懒洋洋躺下来枕着伊元默的双腿,一副不答应就不起来的架势,“等等我,不行吗?最近外面很乱,不放心啊。” 伊元默没答应,比起亲眼所见,慢慢失去他的消息更好。伊元默指间拂过边倧柔软的褐色发丝,扯开话题:“你和叔叔谈了什么?” “这么严实,写不了字。”边倧莞尔摊开手,白色绷带绑的和本人一样整齐漂亮。他满不在乎地笑:“父亲指望重掌公司,我让他专心养病。” 病房里,边承运的表情尤为精彩。 他迟早接受事实,几十年心血建造的商业帝国,自己的位置不复存在。后面边承运少不了反扑,在边倧的眼里是无用的挣扎。 …… 大批记者围绕总部大厦,铺天盖地的报道:源能集团夫人叙蕊反复伤害他人,最终转入精神病院治疗。 意料之外,一个叙蕊的视频在网上发布炸开了锅。妆容精致的贵气女人自诉夫离子散,家族抛弃,众叛亲离。幕后操纵者是他儿子的挚友,两人之间有不正当的关系…… 叙蕊言之凿凿的描述里,伊元默是觊觎边氏财团,勾引自家儿子的心机青年。 曝光的视频迅速消失,哪怕他人发出的录屏也坚持不到一秒。 网友们众说纷纭,大多抱着看戏的心态。比起豪门阴谋论,ai换脸造谣,关于“竹马竹马”的八卦层出不穷。 天才医学生伊元默和家世显赫少爷边倧从小竞争的细节扒了出来。一部分单纯的吃瓜群众吃大帅哥相配的高颜值和智商,相差极大的家世,相爱相杀的个性,愉快地磕起了cp产粮。 边氏集团公关部强势否认精神不稳定言论的真实性。边倧在社交平台晒出的纯兄弟情,人们更加觉得此地无银,关注点从最初的视频转移。 局外人的毕赖赖最初一笑了之。他围观的津津有味,还拿“传闻中的秘密恋爱”调侃边倧,大少爷赏了他一个死亡眼神。 某天毕赖赖一不小心误入匿名论坛,看见关于x夫人控诉的分析贴,可信度百分九十。 身居高位的贵妇人突然发疯怒斥丈夫儿子的背叛,无缘无故诬陷没有利益相关的青年。除非伊元默对边倧极为重要,叙蕊在杀人诛心。 两人友谊深厚,边倧人生轨迹,重大抉择时时刻刻伴随伊元默的存在,成了最好的佐证。 最不可能的,反而是真相:伊元默影响边倧对付他的父母,最后一个猎物是他自己。 毕赖赖顿时头皮发麻放下手机,悄咪咪找到伊元默:“边夫人为什么说那样的话?” 伊元默不再维持人设:“是真的。” 毕赖赖眼珠子快掉出来,震惊到破音:“你和边少谈恋爱了啦?!天哪,我两个兄弟一起弯了,难道世界要毁灭了?为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真是太勇敢了…” 伊元默顿了一下,打断毕赖赖的脑洞大开:“我对边家有敌意。” 毕赖赖闻言,细思极恐。边承运知命之年提前退位,目前离不开病床。叙蕊在精神病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难道都和伊元默有关联? 环顾四周,毕赖赖放轻声音,小心翼翼:“为什么?” “秘密。” 伊元默和边承运保持默契,永远不让边倧知道真相。叙蕊是不敢,骄傲如她最怕身败名裂,倾家荡产。伊元默手里的证据,足够叙氏一族牢底坐穿。 毕赖赖老实地点头,有些隐秘最好别探寻。只是,蒙在鼓里的少爷也太可怜了。毕赖赖捂着脸呢喃:“你知道吧?边倧离不开你,你是他唯一的朋友。” “我怕有一天你们会变成仇人。” 伊元默看向天边的流云,他无法保证边倧不会受到伤害。 …… 临出门,行李箱里的证件又双叒叕不见了。 伊元默杀到边倧的办公室,冷冰冰:“交出来。” “好啊。”边倧一本正经抬手,搭上伊元默朝上的掌心。好像将使命交给骑士的国王。 伊元默深吸一口气:“护照。” 边倧笑眯眯站起来:“把我带上就有了。” “董事长不用上班?”伊元默果断拒绝这位大忙人。 边倧笑容不变,认认真真道:“为朋友随时有空,别想丢下我啊。” 伊元默神色莫辨,浅色的眸子倦怠:“董事会那些人说我不值得信任,是真的,你应该听进去。”所有人猜测他别有用心,少爷还对他深信不疑。 边倧握紧伊元默即将抽离的手,笃定道:“我只信你,约定好了一辈子的朋友。” “我骗你的。”伊元默在平静的湖面扔下巨石。 第31章 边倧私底下调查两家尘封的过去。亲生母亲推动挚友爸妈死亡的车祸, 他无法承受这样残酷的真相。 伊元默不想边倧痛苦,打算带着秘密离开,永不揭开。偏偏边倧有预感一般, 软硬兼施不放他一个人走。 源能集团总部, 眼镜青年面色冷峻闯进董事长办公室。红木桌子两头,边总霸气抓住禁欲的伊秘书,外人插不进去的奇怪氛围。 办公楼高层的气氛不同寻常, 工位上精英职员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可惜隔着一面玻璃墙,什么都听不见。 “骗我?”边倧不习惯伊元默陌生的冷漠,心跳的很快。他压下忐忑,饶有兴致地问, “说来听听。” “朋友,当腻了。”伊元默随意推翻当初的约定, 语气轻飘飘的无情, “一辈子太长。” 边倧心口一刺,上身前倾:“抱歉, 我今天自作主张。”他紧握伊元默手臂, 乌瞳里摇摇欲坠的不安,“母亲犯了很严重的罪,我替她道歉…”只要伊元默消气,他愿意做任何事补偿。 桀骜的青年低下头颅, 即使不是他的错。在此之前,毕赖赖好心劝伊元默:假如他们总有一天背道而驰, 纵容友谊单方面加深,对边倧没有好处。 伊元默故意说狠话,并不想看见边倧愧疚的表情。这是最大的问题,少爷不该无底线容忍他的恶言相向。 “啪——” 伊元默甩开了边倧的手, 转身离开:“边总实在想炫耀家大业大,不如往母校实验室多捐点款。作为首富的朋友,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优待吧?” “伊元默,”边倧在背后叫住他,轻声笃定道,“你现在才是骗我。”他笑容明朗干净,狡黠动人,“没人告诉你,装坏蛋很不像吗?” 伊元默面无表情转过头,微微无措。第一次有人看穿他的谎言,笑容那么真挚耀眼。让人心软的家伙,很难继续恶言相向。 “一定有原因吧,你的眼神骗不了我。”边倧指尖蜷缩,微笑黯淡。他音质温柔,隐忍的沮丧,“如果讨厌看见边家人,我尽量不在你面前出现。” 边倧长睫颤动,生疏地请求,“别让…我失去你的消息。” 伊元默眼角余光里,代表气运的金色光芒小心翼翼勾住他的衣角,主人卑微的私心无所遁形。 让边倧厌恶自己,意外的不顺利。伊元默无声叹了气,脑海里众多伤人的话语,最终只蹦出一句:“不要联系我。” 边倧不可置信,巨大的背叛感宛如汹涌海啸,铺天盖地将他吞噬殆尽,难以呼吸的窒息。 没有听到回应,伊元默径直踏出大门。 众目睽睽下,亲密无间的二人不欢而散。留在原地的边倧下颌线绷直,神色不明。 办公室百叶窗和大门合上,隔绝了好奇的注视。半小时后,助理拿住文件,硬着头皮敲开门。映入眼帘一地狼藉,无处落脚。 边倧西服笔挺立在落地窗边,如一座英俊的冰雕。他望向大厦门口的目光一瞬不瞬,不自觉寻觅某个身影。哪怕,明知那个人不会回来。 小助理心惊胆战:完蛋,边总气疯了。 公司八卦小群一阵沸腾,脑洞大开:【惨遭大佬挖墙脚了?】 【你们看到边总的脸色么?好像辣个被始乱终弃啊嘿嘿嘿(xxxx)】 【谁有胆子和大boss抢人?】 不明真相的唏嘘:【太恐怖,他小心别落在边总手里。】 祝福.jpg 排队祝福.jpg …… 伊元默结束工作,关掉手机,背起行囊徒步旅行。他不再执着任务积分,罕见地放过送到嘴边的世界气运。 远离人群喧嚣,用双眼记录自然的风光。荒芜广袤的山野,湛蓝静谧的天池,雨雾朦胧的森林,海浪激荡的崖壁…… 暑假,一队年轻人在戈壁无人区打卡迷路了半天,车轮陷入泥沙动弹不得。雪上加霜是手机没信号,毫无准备的只剩半瓶水。黑夜漫无边际的沙坡,寒风里飘荡野兽的嚎叫。四人饥渴交加,在小车内瑟瑟发抖。 第37章 “啊妈妈,我还没谈过恋爱,不想死啊呜呜呜——”十六岁的男孩嗷嗷的哭。 年长的大哥堵住他的嘴:“嘘,等把狼引过来。” 褐色长发的女生叶景嘴唇发干,探出窗外拍摄天上的银河:“天亮了再找出路。”她眼眸流转,募地瞪大,“啊,那里!” 长长的车灯前,满天迷人的繁星下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光影交错,五官精致的黑发青年白色冲锋衣一尘不染,从容犹如从天而降的俊美神祇。 “哇,”后车座的斜刘海女孩一眼惊艳,絮絮叨叨,“我饿的产生幻觉了?天降大帅比啊。” “是真的!”副驾驶的大男孩兴奋地拉下车窗:“帅哥帅哥,你从哪里来?我们迷路了,你知道方向吗?” 叶景心头一紧,抓住昂贵的相机。渺无人烟的沙漠,遇到陌生人不一定是幸运。好在他们人数占优势,只身的青年外貌出众,气质沉稳,看起来不像坏人。 “路过,看见有光。”伊元默好像感到女孩的担忧,停在不远不近的距离,足以令人看清他手边没有不利的武器:“你们需要什么?” 几人对视一眼,好似看救星的热泪盈眶:“水。” “火!” “指南针。” “吃的,有泡面就好了。” 片刻过后,沙漠之中升起了火堆,煮一壶开水。四个人做梦一样捧着热腾腾的泡面和火腿肠,重新活过来的欢快惬意。他们叽叽喳喳地感谢,对救命恩人充满了求知欲。普通的黑色背包堪比哆啦a梦的百宝袋,容量神奇,好东西应有尽有。 伊元默沉默寡言,漂亮黑发柔和。他端正靠在一棵枯树边,桃花眼跳动火光,染上一丝神秘色彩。 奇妙的氛围下他们一致保持安静,达成不打扰高冷帅哥的共识。 漫长的夜晚过去,伊元默尝试重新启动小车,奇迹成功脱离沙坑。众人惊喜的欢呼声,一大早开了个好头。 在伊元默指引下,他们回到正确的大路上。青年拒绝金钱的感谢,也没有交换联系方式。他如同到来随手拯救一样,淡定离去。 天色蓝白,道路边缘碧绿的芦苇迎风飘动,伊元默颀长身形走向金灿灿的沙丘。晨光亲吻青年迎风扬起的墨色发丝,优越的侧脸轮廓闪闪发光,孤寂安宁的气息蛊惑人心。 爱好摄影的叶景情不自禁拿出相机,摁下快门拍下这一幕绝美的画面。后来,女孩在账号里发表旅游的照片,阴差阳错点下了抓拍的背影。作品爆火,收到有史以来最多的评论和点赞转发。 叶景收到的私信爆炸,无数陌生人询问她照片里惊鸿一瞥的小哥哥。女孩不堪其扰,在评论区开玩笑道:“已有女友,勿惦记。” 大部分嘈杂的声音消失,唯独有一人直接转账器万元,开门见山打听青年的去向:“我是他朋友,只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叶景以为是骗子,半真半假地说:“他不回消息,说明他不想回。” 对方打字停停顿顿,五分钟后蹦出一句质疑:“交往,是假的吧?” 叶景眼皮一跳,面色发红:“你喜欢他直说。”她光速退出软件,没有勇气再看后台消息。 千里之外的a市庭院,边倧扔掉了手机,深邃黑眸阴沉。整整七个月,边倧度日如年,心急如焚,伊元默怎么能一声不吭无影无踪。 倘若没有那一张照片,边倧甚至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渐行渐远的未来不可挽回,伊元默谈恋爱,还是娶妻生子,也不会告知他一声。 “少爷,”护工阿姨端着打乱的晚餐,神色为难,“边先生想见您。” 平常,边倧懒得理会边承运的无理取闹。不是想强行回到公司,就是要见伊元默。这两个要求没一个能满足,边承运注定大发雷霆,病上加病。 倒霉的是,边倧今天的心情非常不爽。也许因为父亲和他谈论的话题离不开伊元默。 “跟你妈一样疯了!”笔记本电脑摔得屏幕闪烁,边承运指着上面的新闻大声质问,“源能交给外人打理?” “王先生是优秀的职业经理人,会把父亲的集团打理的很好。”边倧抱着胳膊靠在门边,态度恶劣,“要不干脆卖掉全部股份?我专心完成学业,您也省的操心,好安享晚年。” “你!”边承运气的吐血,不得安生,“诚心和我作对是不是!元默呢,为什么没有制止你?” 边倧指尖一顿,笑容嘲讽,不知在说谁的怜悯,“伊元默在乎的话,不会半年多不闻不问了。” 边承运发火的表情僵硬,心中有愧。他本认为孩子不会记恨边家,终归是天真。别无所求,才是最无解的难题。 边承运看到儿子不痛不痒的微笑就来气:“肯定是你做的不好,元默对你失望不来了。两个男人闹出绯闻,丢尽脸面。你趁早订婚,就不会有这些无稽之谈。” 边倧刺痛得变了脸色,怒极反笑:“您倒提醒我,绯闻弄假成真才有意思。现在,我去找元默。” 边承运眼前发黑,大口喘气:“你尽管发神经,看元默不笑你蠢?” “无所谓,”边倧破罐子破摔,“我以整个边家为礼,换他看我一眼。” 受刺激的疯言疯语,边承运分明听出一路走到黑的偏执。他几十年的认知岌岌可危:“你们是男人!” 边倧勾起嘴角,满不在乎:“亲如兄弟,父亲希望的嘛。多亏了您,让我认识他。” “你…不能去!”边承运崩溃了,好不容易认可的继承人是疯子。纠缠上他最看好的好友之子,竟也是自己一手推动的。 当着边承运的面,边倧兴致勃勃地预定私人飞机出行。他恶意挑衅道:“父亲一起来,不然别妨碍我求婚。” 边承运气的直发抖,豁出一切说出真相的决然:“不可以,你没有资格!” 第32章 巍峨雪山下阴雨霏霏, 森林弥漫潮湿的冰冷味道,湖面泛起阵阵飘渺白烟。 童话小镇红墙白窗,院子屋檐滴下细长雨珠。清冷斯文的黑发青年是纪念品咖啡厅的常客。天气异常的恶劣, 旅游团骤减堪比淡季, 逗留的游客和本地人串门格外热情,咖啡生意前所未有的火爆。 淅淅沥沥的雨声,黑色小胖狗迈着小短腿进门。它在伊元默脚边躺下, 讨好地露出柔软的肚皮。 叶景戴着宝蓝色的帽子,剥开火腿肠施展诱惑大法,感慨道:“乐乐很依赖你啊。”她半个月坚持不懈地投喂,胆小出名的流浪狗不至于见人就躲。 “动作和声音轻一点, 它不会害怕了。”伊元默抽出纸巾,擦拭小黑狗湿漉的毛发和小胖爪。 乐乐单纯的小脑袋误解了, 叼着食物兴奋送到青年手边。它黑黝圆眼盛满星光, 毛茸茸白尾巴摇的飞起。好像某人乖巧又小骄傲地挺起胸脯,一点不见钻进伊元默背包里探险的天真调皮。 伊元默弯出骨节分明的白皙手指, 轻蹭小黑狗的耳朵尖:“你吃。” 小黑狗汪了一声, 低头吃的很开心,俊美青年低垂淡漠视线,薄唇微不可察的温柔。好似朦胧光辉中冰雪消融,缓和了生人勿进的冷淡气质。 叶景一阵心悸, 他想到了谁? “伊先生,我向你道歉。”长发女孩鼓起勇气, 说明真正的用意。 分开后,朋友们念念不忘,黄沙中惊鸿一瞥的漂亮青年。一面之缘,勾起无限的好奇心与佩服。 十级网上冲浪达人的闺蜜认出当年的高考状元, 医学高材生,边氏新任掌权人的绯闻好友。伊元默近来没了踪影,原因不明。网友们猜测他与边倧反目出走,远离了大众视野。 叶景抱歉未经本人同意发布照片,说了惹人误解的话。陌生人语气奇怪的私信,令她耿耿于怀。纵使叶景后来承认说谎,那人没有再上线过。她惴惴不安,无意之中干了一件错事。 想起伊元默指路地图上标记的一个点,叶景千里迢迢来到雪山下等候。皇天不负有心人,她再次见到了伊元默,点开手机的聊天界面:“伊先生,你认识他吗?那个人在找你。” 对方账号头像昵称是默认的,一上来撒钱挺有边倧风格。伊元默冷静颔首:“朋友。”青年若有所思地低声呢喃,“他很生气,不会想见我的。” 只要伊元默愿意,轻而易举隐藏自己的踪迹。一张照片的遗漏,边倧多执着不舍才能发现? 叶景心思细腻,一定不是普通的朋友:“比起生气,更多是担心吧。”女孩的想法简单,鼓励道,“早点解开误会,不要为彼此留下遗憾。” “没关系。”边倧现在没有找他,应该已经放弃。伊元默望向天边云雾升腾遮蔽雪峰。他不属于这个世界,多余留恋成了牵绊。都说时间是良药,人类自然而然会忘记过去的不愉快。 沉闷的雷鸣声,雨势渐大。真的没关系么?叶景伸展了个懒腰,探出窗外呼唤:“老天爷,心情什么时候好起来呀?别再下雨啦——” 第38章 伊元默感受到淡淡阴郁的气息,世界的意识强烈到影响到气候,大概跟边倧有关系。难道,源能集团发生了什么事? 叶景陪着小黑狗玩,没注意到桌上手机发出的信息一个个显示已读。 当晚雨停了,第二天浓浓白云散去。温暖的阳光倾泻,静谧的山峰露出绮丽的全貌。 凌晨,叶景在酒店的三楼阳台拍雪山日出,不经意看见伊元默走在前往雪山的小道上。黑发青年身着清爽整齐的运动装,清雅不张扬,挺直背影莫名引人注目,彷佛随时会消失的遥不可及。 他一个人爬山?年轻女孩不假思索匆匆下楼,追到一半咖啡厅的店主叫住了她。 伊元默今早告别回家,他付了一笔费用,拜托老板找靠谱的人领养流浪的小黑狗。 店主转交叶景一张明信片,“他给你的。” 方形卡片上大海的深蓝广阔迷人,白色海鸥自由翱翔。伊元默接受女孩的歉意,并祝福她。 叶景担忧望向皑皑雪山:“他单独上去了。” 店主逗着小黑狗蹦蹦跳跳:“临走之前,看看风景吧?下午会回来的。” …… 伊元默穿过灌木溪流,行至半山腰。原本晴朗的天色变得糟糕,寒风凛冽。十多分钟,白茫茫的暴雪,寻常人没有装备寸步难行。 避风处一个天然的雪洞,外界狂风呼啸,光线逐渐暗下来。入夜后万籁无声,恍如世间只剩一人。 伊元默靠在洞壁坐下,青年肤色冷白,眼尾墨色发丝若隐若现。他放任体温如同普通人流失,视野逐渐不清。 “沙沙…”细微雪堆挤压、摩擦的声响,风中青年沙哑的呼喊,“元默,伊元默——” 逼仄洞内,伊元默安静抬起双眸,边倧?他不可能在这。 苍凉圆月亮如白昼,金色光芒映照大片洁白的山坡。空气稀薄,肉眼可见的星河。边倧的黑色羽绒服沾着雪粒,发梢睫毛冷硬泛白,急切的呼吸微喘。形象完美、闪闪发光的大少爷第一次这么狼狈。 身体先于思维,伊元默走出洞口,讶异出声:“少爷。” 转头一眼,边倧绝望的俊脸发生了变化。青年沉寂的乌瞳璀璨耀眼,窜出炙热的火焰。他大长腿在厚厚的雪层踩出踉跄的小路,强势抓到伊元默的衣领,力气大的仿佛害怕眼前人下一秒飞走。 伊元默心被击中般,陌生的灼烧感。他不解地低问:“你怎么来了?” “你不要命啊!”同一时刻,边倧愤怒的目光几乎将冰雪燃烧,捂住伊元默的面颊,“好凉。为什么不多穿点,两手空空想冻死在这吗?”他垂下赤红的眼睛,咄咄逼人又含一丝委屈,“如果想惩罚我,你成功了。” 哈…伊元默无可奈何,不再执着于答案。平凡人类不会在黑夜冒着暴风雪孤身上山,险些搭上自己的命。 现在的边倧没有丁点理智可言,疯狂到动摇了世界意志。如果不是气运护着,他恐怕比伊元默先成为一具尸体。 “误会,”伊元默呼吸一顿,清白淡然的神色,“我上山顶看日出。” “骗鬼呢,你不是第一次找死!”伊元默哄得了别人,瞒不过怒火中烧的边倧。他不解释清楚,不善罢甘休的架势,“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你。再胡乱找死,先杀了我,省的把我逼疯。” 边倧是认真的。伊元默哑然,把冻僵的青年带回雪洞。他手指发热痒痒的,莞尔转移话题:“好久不见,少爷会开玩笑了。” 青年柔和的淡笑,比朦胧月色还美。轻松熟稔的口气,好像狠心抛下我的人不是你。边倧唇瓣颤动,长臂一张用力抱住伊元默,热烈而真挚。 边倧眼角湿润滚烫,微微哽咽:“谢谢你,还活着。” 伊元默脖颈上吐息又热又凉,贴近的心脏砰砰作响。他轻轻回抱激动的青年,无奈地认输:“放心,不会有你想象的事情发生。”时间那么多,不差这一会儿。 “嗯。”边倧低头深深埋进伊元默的肩窝,嘴角满足地无声弯起。 雪山的夜晚呼吸可闻,两位青年在一起手臂碰手臂,身躯拥挤又温暖。边倧反常的寡言,耳廓发红抱住胳膊。 伊元默做了一个清醒梦。昏暗高大的长廊,隐约回荡无助的哭音。 锁住的大门拉开,小少年坐在墙角,埋头在膝盖处啜泣。 年幼的边倧被母亲关进地下室,哭到昏厥也无人理会。初入这个世界,伊元默内心毫无波澜地看着这一幕。 此刻仅仅是梦境,伊元默想毁掉令人窒息的空间。他上前蹲身,放缓声音:“少爷,跟我走吧。” 和当年不一样,小少年没有抬头抓住伊元默。沉重的愧疚感将他关在痛苦深渊,心碎的稚嫩嗓音:“我…不配。” 伊元默凝眉伸出手,小小的身影如风消散在无边的黑暗,心空了一下。 梦醒,一颗脑袋靠在伊元默的肩膀。边倧闭上双眼,脸庞润湿。他发烧了,浑身像一座滚烫的火炉。 “很难受?”哭的像个受委屈的孩子。伊元默解开羽绒服拉链,给边倧散热。忍耐煎熬的边倧恍惚贴上伊元默手掌,通红面颊寻求微凉的温度:“对不起元默…对不起……” “不是你的错。”伊元默一声叹息,他终归知道了。 在本家,边承运厉声谴责边倧精神不正常。因为边家的对手耍阴招,伊元默的父母代替边倧出了车祸。少年失去至亲成为孤儿,饱受舅舅欺负。哪怕有点良心,边倧绝不可以扰乱伊元默大好前途,连累他的名声。 边倧大受打击,濒临崩溃地摇头:“撒谎!我不会如你所愿。”他冲到精神病院,逼叙蕊和盘托出对伊家做的一切。 叙蕊饱受折磨大半年,嘲讽老天无眼。边倧愚蠢到被伊元默肆意玩弄,还不死心向她求证。 “伊元默耍你的,他怎么会把仇人儿子当朋友?一开始就是报复。”中年女人隔着窗又哭又笑地哀求,“放妈妈出去。我替你办,保证伊元默今后任你拿捏。” 边倧本就自责想死,闻言眼神变得冰冷失望:“您没有一点愧疚吗?” 叙蕊浑浑噩噩,死不悔改:“我错在没有斩草除根。” 边倧愤怒至极,狠狠气笑了:“好,母亲出来接受应有的刑罚吧。报应不爽,相关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加害伊家的人没有资格幸福,包括他自己。 边倧没有听叙蕊语无伦次的求饶,失魂落魄地走出大门。 伊元默该怎么看待他?没心没肺享受着豪门继承人的待遇,厚颜无耻抱怨好友对自己的隐瞒。怨恨责怪,还是心死?伊元默从未流露对他的敌意,倘若只是伪装,为什么到最后也不愿说出真相? 不知不觉造成的伤害,边倧没脸见伊元默,意外收到他在山峰失踪的消息。不远千里飞到小镇附近的机场,突如其来的暴雪阻拦上山的步伐。所有人劝边倧耐心等待,贸然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 多耗费一秒钟,边倧惶恐伊元默会出事。他孤注一掷地笃定:“如果有人能找到他,那个人就是我。” 疯子一样的自信,边倧做到了。 庆幸过后他心痛无比地确认,伊元默大仇得报没有快乐,反而开始产生自毁倾向。边倧泪眼模糊,卑微祈求:“不要伤害自己。” “除此之外,你想做什么都行。”他脑子烧的昏沉,无力揪住伊元默衣角,为青年找一个活下去的新理由,“恨我,报复我也没关系。” 雪洞骤冷,伊元默托起边倧下颌,意味不明地问:“真的…没关系么?” 第33章 好想你。 银色的月光清冷透亮, 山洞内紊乱的呼吸声交错。高烧之中边倧眼眶绯红,盈满泪水像断线的珠子,熠熠闪烁浸湿下颌:“嗯…只要你好好的。” “我知道了。”伊元默手指蜷缩, 指尖沾染的眼泪隐隐发烫, 仿若羽毛拂过心间泛起涟漪。当真无所谓,为什么流露酸楚又悲伤的眼神?好似伊元默恨他,边倧比死还痛苦。 “首先, ”伊元默拍拍边倧的肩头,耐心诱哄落水的小狗,“不要哭。” 青年五官端庄俊美不可方物,漫不经心地轻笑:“别人瞧了, 还以为我欺负少爷。” 诚然,张扬自傲的边倧变小哭包很新鲜。但不希望少爷余生每次看到他的脸, 眼底涌起来沉重的负罪感。 对视之间, 清爽舒服的凉意扑面而来,缓和边倧头昏脑涨的难受:“控制…不了。”他捂脸轻轻摇头, 双唇发颤难以启齿, “对不起,因为我…叔叔阿姨去世。” 伊元默无声叹息,别样温柔的低语:“与你无关。”当年边倧只是一无所知的少年,冷血又无情家庭的受害者。不应该由他道歉, 有罪之人已经偿还代价。 寂静的雪夜明暗交织,黑发青年温和漂亮的眸光动人心魄, 里面毫无边倧害怕的厌恶。分别时,伊元默执意推开他的冷漠疏离,不存在一般。多么梦寐以求的回心转意,边倧的心却痛到无法呼吸。 第39章 原来, 伊元默不曾怨恨他,可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亲密无间。不论如何开脱,边倧欺骗不了自我。他哽住喉咙,羞愧哑声道:“怎么会无关?母亲的贪得无厌,一切因我而起。元默,你应该讨厌我…”不要隐忍委屈,善良到让他心疼。 “讨厌?没有。她是她,你是你。”伊元默正色点了下边倧凝住的眉头,坦诚微笑,“最初是有私心,我不后悔和少爷成为朋友。” 不讨厌,不后悔…边倧消退的热气重新燃起,鬼使神差地问:“喜…欢?” 洞里青年声音很小,却很清楚。伊元默怔住恍然,恶趣味开过的玩笑落回自己头上。 “哈,抱歉。不厌烦看到我,就够仁慈的。”边倧眼神落寞,尴尬后退。他表情可怜的好笑,说出的话意外刺耳,“下山之后,我不会再烦你。”伊元默轻笑的太甜美,他可耻地昏了头,甚至贪恋拥有朋友之间的喜欢。 边倧陷入胡思乱想,为什么不能忍住呢?他身上的金光惨淡,紧咬的下唇渗出嫣红血丝,溢出别样美味的气运味道。 海浪般内疚感纠缠不休,忧郁足以摧毁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伊元默不破不立,伸手打断边倧的自我厌恶:“你故意的?说这样的话。” “什么?”边倧神思恍惚,激动地解释,“真心的,不骗你。元默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 “边倧,随意许诺,会后悔的。”伊元默心无旁骛,眉眼深邃清亮,矜贵外貌不同以往的侵略性。他指缝穿过边倧柔滑的发丝,平静而恶劣地警告,“你可以推开。” 勾住边倧后颈的力气不大,充分给予了闪躲的余地。不可能的…他受蛊惑一样屏住呼吸,顺势低头不知不觉离得太近。炽热前额上微凉柔软的触感转瞬即逝,隐约生疏的吻动人怜惜。 边倧黑眸瞪大,浑身颤栗,视线不可思议投向青年清冷诱人的薄唇:“啊…” 伊元默不动声色,低垂目光一瞬不瞬。没有想象的排斥,眼前人反应有点可爱。 澎湃不止的心跳声,原封不动地传递。边倧脸颊灼热,像中了定身术的木头人止住泪意。大脑一片空白,忘记了言语。 伊元默莞尔效果不错,掌心遮住边倧眼前,淡声道:“睡吧,天亮再说。” 疯了。边倧捂住额头,微微吞咽:怎么睡得着?! 他气息混乱,热的面红耳赤冲出雪洞。边倧不敢面对答案,雪地里暴走一串凌乱脚印。单独相处下去,他心脏快爆炸了。 同情安慰,好奇尝试,还是不小心碰到的玩笑?边倧头脑风暴,捕风捉影一点隐秘的珍视,又拼命告诉自己别误会。眉宇间残留的余温太短暂,丝丝缕缕烙印进边倧脑海。为什么竟然觉得可惜? 夜晚白雪皑皑,漫天星辰,山风轻柔。伊元默提着背包,注视羞赫逃到冰壁下的少爷:“回去?”联系过小镇的人不用担心,他们的行程随心所欲。然而边倧刚刚退烧,最好下山休养。 “上山,”边倧呼出薄薄白汽,眼神闪烁,对泰然自若的伊元默莫名气愤,“你不是要看日出?” 凭什么往平静湖面恣意开机关木仓,又不负责善后的?恶作剧捣乱的人心乱七八糟,边倧一时想不起别的。 “是啊,一起。”伊元默展颜出声,眼角眉梢的笑意温暖闪亮。恼羞成怒的大狗子气呼呼,却不忍心他失望而归。可爱又好笑。 边倧闻声回头,呼吸微乱。他耳尖发红,佯装不经意看天上星河,无边起伏的雪坡,晶莹剔透的雾凇成林。可恶的家伙笑起来太漂亮,第一次见的表情让人生不起气。 攀登海拔五千多米的雪山之巅,人类渺小又伟大。前头的边倧放慢脚步,直到伊元默跟上并肩而行。天地之间安静的剩下彼此,无言的默契。 早晨六点多晴空万里,日出云海,广袤壮丽的群山铺开一道绝美画卷。第一缕朝阳金光热烈浪漫,笼罩顶峰之上坐在一起的两人。 边倧摆弄口袋里的手机,突发奇想:“拍照?”他掩饰眼里青涩的憧憬,神态风轻云淡,“留个纪念。” 迷人光辉环绕,伊元默脸侧黑发飘动,拂过高挺的鼻梁:“恩。” 优雅的自然美景无以伦比,手机镜头只有伊元默一人。边倧压制疯狂翘起的嘴角,趁着难得的机会走来走去抓拍,景中青年举手投足每个角度帅到不行。 哪天伊元默人生不需要他的出现,独自留下的边倧至少有个念想。 手机相册塞满照片,边倧拍了个过瘾心情愉悦。太阳升起,云雾翻滚,伊元默伸手要手机,一下把边倧拉了过来。 边倧微微讶异,没有反抗地温顺坐下。 “咔擦——” 伊元默抬手拍一张合照,起身劝道:“走吧,要下雨了。” 边倧点开最新的照片:蓝天白云,雪山碧水。伊元默搭着边倧肩膀,而自己转头看他,眼底泄露受宠若惊的亲昵。 边倧握住肩头,电流滑过的酥麻。他耳根子红的滴血:“呆的不忍直视。”嘴上嫌弃,实际没舍得删掉。拍了那么多照片,才明白这一张是最想要的。喜欢的人默不作声地满足他,边倧高兴又羞耻。 逆着阳光,他大步追向伊元默的身影:“好热,等等我。” 伊元默回望笑容灿烂的青年,后知后觉自己勾起了嘴角。全新的认知撞击胸腔,震得黑发青年停下脚步。他以为不会被动摇,却低估了人心的执着。 “少爷不用上班吗?”伊元默回到a市搬新家,身后多了两条小尾巴。 收养的小黑狗憨憨地吐舌头,屁颠屁颠摇晃小尾巴:“汪汪!” “休长假。”边倧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堪比酷哥的海报。他若无其事地微笑,“你忙你的,当我不存在。” 也许伊元默在雪山失踪的心理阴影,边倧把他当濒危动物小心对待。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着,确保伊元默在视线范围之内。 有一次半夜,伊元默在阳台呆久了。边倧猛地拉开玻璃门,他梦中惊醒般恍惚,黑沉沉的眼眸满是紧张后怕:“伊元默,你在做什么?” “和乐乐玩。”伊元默脚边是活蹦乱跳的小胖狗,大晚上不睡觉就消耗它的体力。 边倧松了口气,疲惫坐在地毯上:“下次叫我,睡着也把我弄醒。”不要一个人呆着。 小黑狗趴上边倧的臂弯,似乎担心他的状态。 伊元默蹲身摸小胖墩的脑袋,与边倧四目相对:“少爷看我好好的,不会做危险的事情。” 边倧眼睛明明灭灭:“我相信。”伊元默言出必行,只是不安深埋在心里难以忘怀。边倧在想,用什么能留住无欲无求的他? 第二天,一份厚厚的合同摆在桌上。边倧自信满满,强烈推荐:“签了它,源能集团是你的。” 伊元默满不在乎,反而好奇:“受什么刺激?” “早想这么做了。”边倧微微一笑,小小的幸灾乐祸,“边氏落在你手里,母亲听了能气死又活过来。”他太清楚如何痛击叙蕊贪婪的野心。 千百亿的身价,伊元默没放在眼里:“不需要,那是你的。” 边倧理所应当:“我的就是你的,不喜欢就卖掉。”他有无数的理由说服伊元默收下。 伊元默被逗笑,故意问道:“求婚么?” 边倧气笑红了脸,大大咧咧道,“这样漂亮的媳妇,不是不行。”他清醒地沉沦,伊元默不会想要自己。 意料之中,伊元默摇头:“先交往。” “交…往,”边倧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痴如醉,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你…和我?” “不愿意?” 边倧紧紧抱住伊元默,热泪盈眶,字字深情:“不!求之不得。”刹那间金光大盛,环绕所有物的偏执狂喜。 …… 业内传闻,伊元默和边倧两人青梅竹马,长大后反目绝交。网上爆出来边伊两家上一辈的生死恩怨,造成他们变成见面就掐的冤家。 偶尔有人说撞见两位大帅哥秘密恋爱,在海外结婚度蜜月,通通当做劣质造谣处理。 明眼人看得见他们公开场合互不相让,从不放水。整天你争我抢,乐此不疲斗了一辈子。百年过去,伊元默和边倧竟合葬在一坟墓。 后人们佩服得不得了:这对宿敌不分胜负,到另一个世界还要继续较劲。 第34章 “哥。” 一片漆黑里, 少年清冽的声音顺着朦胧光辉而来。 早晨窗明几净,边倧翻身抬手一摸,枕边空荡荡。他睁开双眸, 门口立着一位高冷少年。 他颀长清瘦, 戴着眼镜:“起床。” “哇,”边倧慵懒坐起来,惊喜笑道, “我生日到了?居然有幸看见你穿高中校服。” 毕业十年,不论成熟禁欲的医学系伊教授,还是青涩斯文的天才学霸,令边倧心动的美好。 温馨干净的男生卧室, 风格鲜明的两张床。伊元默身着夏天的白衬衫系黑领带,胸前a中的铭牌文质彬彬:“哥没睡醒?今天要上课。” 第40章 “你…叫我什么?”这一声太好听, 平时边倧怎么哄, 伊元默不肯开口。今天是他的幸运日吧。 边倧捧着小心脏,期待地坏笑, “再叫一声~” 大少爷不想吃早餐就耍赖, 伊元默见怪不怪地转身。边倧被轻飘飘无视了,心情很好地无奈感叹:他完美的爱人翻白眼也可爱。 “哎,元默——”边倧下床追出去,窗户玻璃映着十八岁少年的侧脸青春阳光, 神采飞扬。 餐厅桌上丰盛的中西式早点,短发西装女人和伊元默相似的气质清冷。她笑着招手:“少爷, 吃饭。” 边倧愣了片刻,心口一滞:“阿姨。” 最近一次见面,他和伊元默前往墓园祭拜。阴冷下雨天,夫妇二人安静微笑的黑白照片。 拐走伊家的宝贝儿子, 边倧心中有愧。他只能默默承诺,连同爸妈的份加倍珍惜伊元默。 边倧没有表露,他沉迷于与伊元默相处,和总有一天会失去的惶恐痛苦。并非怀疑怜悯,而是不配伊元默的好。 恍惚间,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边倧看到一段截然不同的人生。 十三年前,边氏夫妇离婚官司闹得沸沸扬扬,五岁的边倧判给了叙蕊。高傲女人眼里,边家除名的继承人没有利用价值,孩子成了边承运羞辱她的累赘。给出到成年的抚养费,叙蕊已是仁至义尽。 父母不管不问,小少年在偌大冷清的别墅里生活,周围只有保姆和家教。边倧在噩梦中惊醒,性格变得乖戾,张扬叛逆。 仿佛命中注定的一颗璀璨流星,伊元默出现在边倧孤寂的世界,将他从荒芜的悬崖边缘拉回来。寡言俊秀的小少年,平凡而幸福的一家三口接纳了外来者边倧。 伊元默和边倧同吃同住,情同手足。他们分享大大小小的事情和情绪,心有灵犀。还是边倧厚着脸皮,连哄带骗伊元默叫他“哥”。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们是异姓亲兄弟。 眼前,家人好好地陪伴在伊元默身侧,边倧不由得感恩上苍。他神思恍惚洗漱用餐,换上了久违的纯白校服。年长的意识沉睡,不知不觉融入现状。如果是梦,边倧不愿醒来。 家门口大树下,伊元默骑着银色单车,手臂的线条修长漂亮:“走吧。” 轿车上学的边倧第一次握住自行车车把,大长腿踩脚踏不太流畅。少年后颈染上绯色,前所未有的羞耻。他酷酷的一张脸:“你先去,我就来。” 伊元默的单车回头流畅停在边倧面前,提过少爷的书包:“上来。” 边倧眼底惊艳,小小年纪耍帅:“却之不恭。”他傲娇的语气,嘴角悄悄翘起,极不值钱的样子。 阳光明媚,边倧坐在后车座,单臂环住白衣少年腰间。伊元默板正宽阔的肩膀安全感满满,清爽的新雪气息萦绕鼻尖。 潇洒驰骋的夏风,伊元默发丝飘动,白色衬衫衣角肆意飞扬。少年钟灵毓秀引人注目的俊美,掀起一片青春热浪。 …… 大学舍友们有个共识:技术不够强,千万别和边倧打球打游戏。当对手会被大魔王虐的体无全肤,做队友一不小心成为猪队友,菜的怀疑人生。别人都怕了大少爷,又拜倒在被带赢的爽感。 边倧情绪稳定,但胜负欲爆棚。次次全力以赴,不赢到最后不下线。少爷精力旺盛的年纪,面对美人撒娇不假辞色。唯一例外是他从小的好兄弟。到了伊元默面前,结果顿时无所谓。 如果伊元默兴致缺缺不参加,大少爷大手一挥,让别人顶上位置,自己和伊元默玩。输给伊元默,大少爷嚷嚷着不服再来一局,桀骜的眼角眉梢皆是笑意。心甘情愿放弃对赢家的执念,双标的不能再明显。 只有一次聚会,由于伊元默和边倧配合默契地所向披靡,大家强烈要求他们分成两组。游戏里,伊元默稍稍替同队的女孩拦几次攻击。 好事的男生酸溜溜地开玩笑:“英雄救美,平时看不出来呀。” “我喜欢。”年轻女孩霸气回怼,“你嫉妒?我的号给你玩。” 语音里一片哄笑,还有人要加伊元默好友,介绍对象。伊元默当耳边风,注意力在游戏上。 边倧俊脸冷了下来,手指飞快地敲键盘大开杀戒,尤其那些嘴碎的人。关于伊元默,他总忍不住幼稚。 全场敌对方嗷嗷乱叫,四处逃窜,同队激动地给边倧喝彩的。伊元默看他心情不好,游刃有余两边救火:“喝点水。”冷静冷静。 胜负已定,边倧气的大口喝冷饮,放下杯子发现拿错隔壁桌伊元默的。降下来的火热又歘地冒上去,边倧耳根子发烫一片通红:“咳咳…”绝对不是间接xx! 少爷小孩子似的急躁。伊元默拍青年后背:“哥,不打了?” 边倧激灵地一趴在桌上,下意识扭头犟:“怕好队友输给我?”认识半天就熟得护短! 伊元默眼眸平静,薄唇红润:“没有。” 边倧心跳落了一拍,猛地站起来干巴巴道:“不玩了,你和他们玩吧。” 众人傻眼,刚开两局就散了?伊元默不声不响同时下线。他们悄悄嘀咕:不会背地里拌嘴吧。 洗手间,边倧往脸上泼冷水,懊恼伊元默一定觉得他很古怪。 最近心烦意乱,莫名在意伊元默周围的风吹草动。一心学业的青年没察觉,对他感兴趣的人越来越多,不乏条件优越的年轻女孩。 为什么觉得胃不舒服? “你还好吗?”伊元默依在门边。 边倧果然吓了一跳,眼眸闪烁:“没事。那些人嘴上没把门,以后不会请他们玩。”最怕伊元默把玩笑当真,对谈恋爱产生好奇心。 伊元默无所谓,沉默走向边倧,指背贴上他嫣红的脖颈:“发烧了?” 密密麻麻的电流炸开,边倧惊的后退,呼吸紊乱。 伊元默好像看到炸毛的猫咪:“抱歉。” 边倧嘴唇微颤,错不在他,而是自己看似平淡,实际患得患失怕露出蛛丝马迹。 “我回去了。”伊元默留下一个背影,脚步声远去。 边倧回过神探出阳台,伊元默撑着蓝色的伞踏下大门台阶。 “元默——”边倧跑进大雨之中,面庞湿透,“对不起,不是故意的。我…” 褐发青年喉结滚动,目光深深羞愧,“我嫉妒了。”嫉妒伊元默冷漠外表下给予旁人一丝温柔,女孩毫不犹豫当众说出的喜欢。 心痛难忍,他没有脸面呆在伊元默身边:“不要讨厌我。” 少爷意气风发,少有的患得患失。伊元默手中大伞倾斜,擦拭边倧脸上的雨水:“不用在意其他人。” 他微凉手指划过边倧眉心,高挺鼻梁:“哥哥忘记约定,还是默认取消了?” “什…么?”灼热的酥麻顺着冷白指尖,在边倧面庞疯狂漫延,不同寻常的氛围紧张慌乱,“告诉我。” 一无所知的恳切表情,好像说什么都会信。伊元默靠近边倧耳畔,含笑气音:“毕业之后,在一起。” 砰!砰!砰—— 边倧如梦初醒,心如擂鼓。模糊记忆里隐秘的空间,无人知晓的角落,不能言说的情愫。两位少年抵住额头窃窃私语,书桌之下勾住了手指…… 伊元默听着少爷剧烈跳动的心音,神态恍惚似乎不可置信。步步紧逼下去,怕又会逃跑了。 目光交汇,边倧神色真挚热烈。淅淅沥沥的雨声,蓝色大伞下滑遮住两位青年的面容。边倧拉住伊元默的衣领,合眼缓慢印上他柔软的唇瓣,不得章法地浅尝辄止。边倧克制滚烫的气息,生涩暗哑地回应:“好。” 昏暗光线描摹边倧俊朗的轮廓,轻颤眼睫,小心翼翼的占有欲。伊元默小小惊讶,没有推开。他反而紧扣住边倧的后腰,抢走了主导权唇齿浅浅交缠…… 整个世界的声音消失,万物失色,只剩下眼前人的温度和触感。 “太美妙,立刻死掉也无憾。” 真心话游戏,国王问起少爷初吻的感觉如何? 边倧喝醉了微醺,傻傻的笑容温柔如光,发亮的眼睛溢出的甜蜜。 众人一阵羡慕嫉妒恨的嘘声,天之骄子的少爷也免不了甜甜的恋爱脑。 旁观的伊元默安静喝酒,唇角微扬。 …… 一生一世相伴结束,金色耀眼光芒缠绕上伊元默的手腕,世界气运主动的赠予。 【收集叛逃者灵魂碎片+1】 灵魂,变成了碎片?难怪很难追查。伊元默眉眼流转,意外的收获。这期间,主神通缉叛逃人类宿主的天价悬赏,加码了十倍格外诱人。 第35章 “元默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经纪人王哥笑容满面地拍年轻人后背,热情友善地催促,“合同赶紧签了。” 乐天酒吧私人包厢门紧闭, 隔绝外面嘈杂的音乐声。浓烈的酒气和烟味刺激感官, 吞云吐雾中青涩的年轻人格格不入。 伊元默一头金发优雅惊艳,精灵般俊美无暇的面庞。青年洁白毛衣下身材修长,天生行走的衣架子。 第41章 沙发上, 广告商老板一行人衣冠楚楚,好似看天真单纯的小兔子。青年空有出色的外形,一双涉世未深的清澈眼眸,浑然未觉脚下是精心铺好的陷阱。 呼吸之间, 伊元默接收原主的身份信息。叛逃者灵魂分散,隐藏到万千小说世界。这里是其中的一篇报社文。 简而言之, 被世界主角偏执喜欢毁掉的一生。 贫穷男主对富家小公子一见钟情。为了得到白月光, 自卑阴暗的男主创立公司做大做强,设计小公子父亲替人担保受骗, 破产自杀。 家道中落, 大学生的原主透支体力日夜兼职,还债照顾外婆和妹妹。男主角暗中干涉,一次次夺走原主的希望。每当生活好转一点,转眼糟糕透顶。同学朋友背叛, 学业事业全毁,最终失去亲人。青年屡次受挫, 精神身体重创出了问题,向默默“守候”的男主屈服。 男主角给了原主从未获得的深重爱意,不知不觉他付出真心以待。直到有一天,原主发现自己所有遭遇, 全是拜唯一信任的男主所赐。他彻底崩溃,旧病复发。 男主角以为得到毕生最想要的一切,梦中醒来却看见爱人的尸体。死亡不能惩罚任何人,也让男主悲痛发疯,绝望自尽。 这一次,伊元默不会顺从既定的结局。他穿过来时,经纪人正好联合黑心公司,哄骗原主签下五百万违约金的霸王条款。青年一旦签字,从此步步套牢,不受控地滑向无底深渊。 “好,我看看。”伊元默明亮含笑的眼眸熠熠生辉,如一道清风驱散浑浊的气息。 众目睽睽下,肤色冷白的青年拿起酒桌上纸质合同,慢条斯理撕成碎片潇洒往上一扔。天女散花,意外的赏心悦目。 “伊元默,你干什么呢!”顶着客户冰冷的怒意,王哥笑脸扭曲僵硬。他点头哈腰地赔礼,“林老板,年轻人喝多了不懂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这,这有备份。” “不愧是名牌大学生,脾气挺大。”林老板面无表情,恶狠狠的威胁,“多少大牌模特挤破头抢不到,你一个新人临时反悔,想不想混下去了?” “来,有多少,我撕多少。”一旁的职员大气不敢出。伊元默拍拍手,微笑迷人,“这种陷阱协议,害人不浅,我无福消受。” 傻乎乎的青年忽然翻脸,王哥措不及防,勃然大怒:“谁和你胡说八道,大公司能害你不成。” “王哥说的啊。”伊元默一脸无辜,“您昨天抱怨林总没脑子,尽会瞎指挥祸害人。” “林老板,他是污蔑!”王哥瞠目结舌,见鬼了。半夜接完电话,他在床上跟老婆问候客户祖宗十八代,怎么会传到外人耳朵里? 经纪人心虚的表情出卖了他。林总心情不悦,凶的吓人:“最好是。” 气氛不妙,伊元默指尖一动,火上浇油。林老板的手机响起,诡异的自动接通,传来经济公司老总的大嗓门:“林总,您说小王办事不牢靠,我早想把他开了。” 林总威严的脸色一慌,掏出手机想关掉。经纪人一把抢了过去,气的脸红脖子粗大喊:“凭什么开除我?任劳任怨办事六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卸磨杀驴,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鲜少有人敢指着林总鼻子骂,更别提威胁他。中年男人不留情面地甩脸:“你好意思说?看看今天带的人,诚心气我。” 现场争执起来,吵闹不休。伊元默气定神闲,局外人一般朝外走。 “别让他溜了。”广告商的手下人多势众挡住去路,强摁也要逼小模特签约。 “啊——”他们刚碰上伊元默柔软的毛衣,无形的震荡猛烈袭来。酒瓶乍然破碎,一群人狼狈仰翻在地。 伊元默漂亮眉眼无害,平静而森然地劝告:“停止坑人的合同,否则在场各位会非常…非常的倒霉。” 原本愚蠢好骗的羔羊,此刻深不可测的危险。林总和王哥后背生寒,怀疑自己神智出了问题。 包厢大门推开,走廊的经理震惊看到里面一片狼藉,每个人见到鬼一样的表情:“没,没事吧?” 伊元默神色自然,莞尔轻笑:“啊,喝醉了。” 见惯各式美人的经理迷迷瞪瞪,眼前青年笑容干净,不属于灯红酒绿的世界。难怪,任先生让他盯着别出乱子。 酒吧外宽阔的广场,伊元默身长玉立,闪闪发光惹人注目。他摸出手机,余额可怜的三位数。大头的模特兼职黄了,放假期间收入告急,首先会流浪街头。有下月初债务利息,家里的生活和医疗费。 “帅气弟弟在等谁?”一身奢侈品的靓丽女人叫住伊元默,醉意朦胧地歪头,“啊,我记得,你拍过香水广告吧。” 同伴一眼惊艳,蠢蠢欲动,“蛮可爱,我的菜。小哥哥一起玩?”见多出众的明星,这样耀眼的脸蛋是第一次,女娲毕设般颜值。 黑夜灯光绚烂的酒吧,年轻男女在卡座里喝酒聊天,台上投入地跳舞嗨歌。从金发青年出现一刻起,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再也挪不开。 红裙女人大方请全场喝酒,转头出门第一个和伊元默搭讪:“我认识你的经纪人王哥。来吧,陪姐姐喝酒。” 伊元默眉眼弯弯:“我不会喝。” 青年乖巧一笑,治愈得姐姐们心都化了:“哈哈不会没关系,我们教你啊。” 陌生的注视微不可察,伊元默抬眼望向远处,夜幕里一道沉默的剪影。银色轿车低调停在路灯下,后车座年轻男人梳着背头,剑眉星眸,棱角分明的冷峻线条。 两人视线猝不及防交汇,清风徐来,伊元默金灿灿的发丝飘动。他礼貌轻笑,熠熠生辉,天真无邪的蛊惑人心。 惊鸿一瞥,时间仿若停滞,无人知晓的某处细微撬动。不菲西服的男人怔住,他漠不关心地转向前方,骨子里藐视一切的高傲深沉。 伊元默疑惑,他长得很不堪入眼吗?避开的太明显,倒勾起人的求知欲。 “你在看什么?”年轻的红裙女人消息灵通,心领神会地介绍,“最近回国的任三少,f娱乐公司新任总裁。不是普通人能套近乎的,小心封杀你哦。” 多少男男女女精心勾搭三公子无功而返,得不偿失。自然而然惹人怀疑,顶级富豪生人勿进,是一心只有钱的无性恋。 俏丽女人缠住想走的金发青年,笑眯眯地劝告,“你是跟姐姐回吧。” “封杀?不像会这么做的人。”今天林总刚放话雪藏,多一次也无所谓。伊元默认出来了,任凛,显赫家族放任自流的私生子,归国强势接手家族产业,世界之子最强劲的竞争对手。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伊元默对他产生微妙的兴趣。 “何必冒险呢。”见漂亮青年不为所动,年轻女人从名牌包夹出薄薄的黑卡,轻佻点在伊元默结实的胸膛,“花钱买你宝贵的时间,总行了?” 原主是模特界新人,拍摄广告小火了一把。神仙颜值,绝佳身材比例,更出名是他的见钱眼开。媒体采访问起出道的缘由,王哥有心诱导青年回答得急功近利:“快点赚钱。” 舆论的推波助澜,原主形象受到极恶劣的影响,投来合作的橄榄枝骤减。一些人不知道青年窘迫的处境,戴有色眼镜看他。 红裙女人无心,仍是冒犯了青年。僵持了一会儿,伊元默凝眉未开口,修长手臂挡在他们之间。 任凛标准西装三件套裁剪利落,英伦绅士风的高岭之花,他身形挺拔气场强大,恶劣开口:“你倾家荡产也买不起。” “任先生?”红裙女人惊讶到酒醒,脑补的目光暧昧流转。她干脆脚底抹油,抱歉地调笑,“我不该开玩笑,不打扰二位了。good night~” “多谢啊,我正苦恼怎么让她放弃?”小小欠一个人情,最快拉近陌生人的距离。伊元默走近了瞧见,西装革履的男人眼角一颗痣,精致柔和,不同于传闻的冷酷无情。 晚风一吹,原主之前被硬灌的酒劲涌了上来。伊元默放松坐在台阶上,身姿随意又好看,“头有点晕,请不要晃…” 金发青年面颊淡淡绯红,酒气萦绕鼻尖。没节制,还是缺乏戒心?任凛灰眸里细微的反感,明知是多管闲事:“回家。”别在外面逗留。 黑西装男人转头就走,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衣角。伊元默无辜仰头,笑容温顺像求助亲密的朋友:“能帮我在附近找一家酒店吗?谢谢。” 太熟悉了,引人遐想的话语,俗套低级的伎俩。任凛厌烦没有水准的野心,莫名不愿恶意揣测青年。他冷冷垂眸,低沉道:“你不知道自己的职业有多招摇?”尤其是这张脸。 不谙世事的王子面庞,迷醉慵懒的眼眸。毫无防备危险的靠近,甚至堕入无良公司的圈套。 伊元默撑着脸颊,迷糊地笑:“啊,我小模特无人关注。工作丢了,也没有住的地方…” 任凛居高临下,冷淡的俊脸上看不出一丝心软。 意料之中的难以接近,任凛疑心病不是一般的重。家族无情抛弃,十七岁孤身在异国他乡打拼。曾经下属的背叛,差点置他于死地。一颗心已经熬冷了。除了自己,任凛不相信任何人。 第42章 “哈,酒后话有点多。您直接走吧,我自己去。”伊元默眼神清明了些,强打起精神站起来。他毫不留恋地摆手,“再见任先生。” 处心积虑勾引任三少的人,没有狠狠震慑不会轻易放弃。伊元默潇洒又自然,让任凛很不习惯,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 好像偶遇路边貌美的小猫咪,跑过来一个劲喵喵叫,蹭脑袋、蹭身体地甜美撒娇。见铁石心肠的人类不理会,转头就优雅轻盈跳走,独留身后人回不过神来。 夜晚的城市人影稀疏,伊元默停下脚步,看向远处树底下的黑影,寻常人听不见相机连续偷拍的细微咔嚓声。 同一时间,任凛大步挡在金发青年身前。他眼神凌厉刺骨,杀气腾腾。对方心里一惊,扛着相机撒腿就跑。 又怂又好笑。伊元默莞尔,明知故问:“有什么好拍的?” “盯的是我,”任凛面不改色发了个消息,沉稳内敛,满满的可靠气息,“会有专人处理。” 有意思,是谁派来的人呢?伊元默环顾四周,估摸找个地方凑合过夜。 不一会儿,豪华轿车平稳驶来,停在金发青年面前。车门缓缓打开,任凛正襟危坐,侧脸轮廓流畅完美。他冷淡的嗓音不容拒绝:“上来。” 第36章 “只能住一晚。” 私人府邸精致气派, 宽敞冷清,高悬的水晶灯光亮如繁星。 任凛笔挺西装,背影挺直一丝不苟。回到熟悉的住所, 他浑身上下不留破绽, 头也不回给新来的客人安排房间。 “好,”伊元默不禁好奇什么情况下,冷面男人的表情才会松动?他笑容和煦, 朋友家做客般自然得体,“打扰了。” 好像捡回一只流浪的金色猫猫,优雅高高翘起尾巴,幽静的房屋多了一抹亮色。白毛衣青年模样漂亮, 眼眸乖巧无害不四处张望,似乎多呆几天也无妨。 贸然收留一个陌生人, 不像自己的风格。任凛寒潭般的灰眸一敛, 径直走进电梯上楼,嗓音不含感情:“自便。”如果青年居心不良, 大不了再赶出去。 大厅墙上挂着巨幅的雪峰画, 走廊两边房间多到容易迷路,空旷安静的看不到第三个人。客厅厨房随便用,三楼以上是任凛的私人空间。客房干净舒适,用具全新一尘不染, 光浴室比原主学校的宿舍大。 没有备用衣服,伊元默洗漱完裹上白色浴袍。柔软毛巾盖住青年微湿的金发, 一滴水珠落在他白净如玉的后颈。桌上手机86个“明洛哥”的未接通话,语音信息轰炸,隐约的可怕偏执。 从坐上车开始,段明洛一直联系原主。路上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吵得伊元默酒后的眩晕加重。他揉揉太阳穴,调了手机静音随口解释:“咳,骚扰电话。” 任凛余光一瞥,修长手指无声地摁下按键。 车窗缓缓滑下,送进来清新柔和的晚风。司机先生细心地放慢车速,伊元默舒服了一些。他慵懒生出困意,勾起唇角:“谢谢。” 路灯光线明暗交错,在任凛冷峻完美的侧脸浮动,灰眸深邃如清冷的烟雨。西装男人保持漠不关心,无所谓青年对体贴之举的感谢。 倘若任凛多一点好奇,伊元默会回答方才的通话来自小说世界男主角。段明洛介绍卑鄙无耻的经纪人公司,企图将原主一步步拉入无边地狱。疯批男主把单纯的青年骗得团团转,也该尝尝着急的滋味。 别墅室内温暖惬意,窗外月色下一片波光粼粼的游泳池。手机屏幕蹦出一连串醒目的红点,消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将对方的情绪逼到临界点。 伊元默擦拭头发,慢悠悠接通了电话。他没有出声,另一头成熟男人急切温和的嗓音:“元默,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以为你出事了。” 床头桌笔直摆着层层叠放的积木塔,伊元默从中轻轻抽出了一根木条。他眼也不眨,直白的过分:“不想接。” 段明洛噎住了,矜贵小公子面对凶狠的讨债人都没发过脾气。第一次生气,也可爱的像撒娇。 “谁欺负你了?”段明洛不仅不恼火,反而为青年流露特别的一面高兴。他用邻家大哥的温柔口吻低哄,“天这么晚,你在哪儿?我去接。” 男人纯粹的担心之情,脸皮薄又心软原主的很难推辞。伊元默可不会被美好的假象蒙骗,“不用,我在朋友家。”之前借住段明洛的房子。现在宁愿欠魔鬼的人情,不要和疯子沾上关系。 “哪个朋友?”段明洛声音沉了下来,失去掌控的阴郁烦躁,隐隐的压迫力。他对青年简单的社交了如指掌,碍眼的人应该剔除干净才对。难道是初次见面的人?伊元默太掉以轻心了,还跟别人一起走! “王佑说你不肯签合同,是新朋友教坏你的?” “这是我的事。纠正识人不清,经纪公司也要解约。”伊元默展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非凡能力,人们脑海自动修正美化。模糊的印象刻在记忆里,王哥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实情。 “抱歉,我是关心你。也好,天天拍照太辛苦。”段明洛占有的心意隐秘自私,一想到别人看见那张本应珍藏的天真脸庞就发疯。他早打算下狠手,绝了青年抛头露面的心。如今,伊元默主动结束更好。 段明洛克制喜悦,放缓了声音,“我打些钱给你。”没有工作的青年再度陷入窘境,他满足又习惯性地安抚,“要多少?” 好熟悉,温柔而危险的圈套。 伊家破产父亲自杀,债主天天上门。外婆病倒住院,读高二的妹妹都需要原主。然而,他只是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富家小公子,名牌大学生没有赚钱的经验,只能四处打工。 段明洛是唯一慷慨解囊的人。风度翩翩的男人从天而降出现,一心将乐观的青年拉下神坛,陷入绝望的泥潭不可自拔,和他永远在一起。 伊元默果断划清界限:“算了。欠你的钱,我会还的。” 宛如晴天霹雳,段明洛呼吸急促:“元默,元默为什么…” “砰!” 门外瓷器碎裂的声响和人的惊呼,伊元默摁掉手机,循声下楼。 明亮的厨房台上炖着热腾腾的汤,穿围裙的中年女人打扫地上碎片:“诶,年纪一大手不稳,好好的盘子摔坏了。” 任凛身着黑色衬衫,面色冷淡:“您没事就好,不用特地过来。” 任珠玉长相温和,性格固执:“姑姑做不了什么,给你煲汤养养胃。别仗着年轻,和你大哥一样不爱护身体。” 她神色感伤,忽然抬头看向台阶上的青年,“哪来的俊小伙!啊,是你的客人?”华丽出众的脸庞极具杀伤力,让人完全忽略了一身刚从浴室出来的打扮。 “恩。”任凛回头凝眉,眼里明晃晃在说怎么下来了? 伊元默顿住脚步进退两难,小小后悔没呆在房间。他拢起浴袍领口,遮住流畅的锁骨线条,颔首笑道:“姐姐好。我是伊元默,打扰任先生一晚。” “我是小凛的姑姑。”姐姐…她长得有那么年轻吗?任珠玉笑得合不拢嘴,惊艳又不敢多看腼腆的青年,怕把人盯的不好意思。 “头一回见他带朋友回家,好好相处啊。”她新鲜又欣慰,无血无泪的侄子身边终于有正常人了。青年温顺讨人喜欢,嘴巴还特别甜,是个好孩子。任珠玉对任凛调皮眨眼,“等汤煲好,一起喝。” “顺手的事。”任凛嘴上敷衍,提起沙发上几个袋子递向伊元默,“你的。” 伊元默垂眸一看,装着崭新的衣服:“谢谢,我转钱给您。” 金发青年周身淡淡湿润的香气,干净清爽。手背皮肤无暇发光,牵动心弦。任凛下颌线绷紧,冷淡收回目光:“没必要。” 伊元默眨眨眼:“恩,我上去了。二位晚安。” “你好凶,看小孩伤心的。”任珠玉望着青年失落的背影,嗅到一丝微妙的气息。任凛不是大发善心的人,眼神有一点点特别。她恍然大悟,条件优越的侄子不参加相亲,对女孩子不假辞色,没准是性别不对! “没看出来。”任凛眼睫一颤,被拒绝很伤心?他最常毙掉无用的行为,不可能万事随心所欲。 “啧啧,担心了吧?嘴真硬。”任珠玉故意试探,“小帅哥有对象吗?” “不是。”任凛反驳,看着幼稚的姑姑叹了口气,否认三连,“不清楚,不熟。” “对人家好一点,慢慢能熟起来。说实话,是不是你喜欢的类型?”任珠玉高兴忘了形,后知后觉问起,“对哦,小伊成年了吧?” 大男孩秀气脸蛋嫩的掐出水,青涩贵气,不输于颜控外甥女的偶像明星。如果是高中生就万万不可了! 面对贵妇人复杂的眼神,任凛扶住额头:“不是您想的那样,而且他是h大学生。” “品学兼优啊。”任珠玉松了口气,越看越满意,“还指望你定下来,省的再安排相亲了。” 任凛不可思议:“他是男的。” 第43章 “总比你孤独终老好。”任珠玉理直气壮,拍拍他的肩膀,“喜欢不要犹豫,姑姑支持你!是觉得年纪小?我认识几个和你同龄的青年俊才,明天发照片资料…” “够了。”任凛宁可出差加班,不适应长辈无止境的操心。任珠玉心肠柔软,格外关爱家族的小孩,即使是不见光的私生子。母亲将年幼的他卖进任家,再也没有出现过。任珠玉是少有对他温和的人,次次碰壁也不放弃。 任凛对上中年女人呆呆的脸色,平静地说:“就他了。”别介绍莫名其妙的人。 任珠玉领会男人敷衍了事的意思,恶趣味笑道:“骗谁呢。你真喜欢,还是不想认识新人?”八字没一撇,还想糊弄亲姑姑。 任凛薄唇微抿,灰眸波动:“我会追他。” 女人惊掉了下巴,心花怒放:“要不要帮忙?我问问小伊的意思。” 任凛连忙制止:“自己来…有诚意。” 任珠玉怀疑又祝福的眼神,自家侄子单身多年,真的会追求男孩子? …… 夜深人静,任凛敲开了伊元默的房门,不苟言笑:“想不想接一份兼职?扮演我的恋人。除了工作,不要有多余的念头。” “不,”伊元默一口回绝,小心翼翼地问,“您不会赶我出去吧。” 任凛握住拳头:“为什么?我给的薪酬很高。” 伊元默羞赫笑了笑,好心解释又似反击,“怕任先生喜欢上我。” 任凛一口血梗在心头,断然笃定道:“你放心,绝无可能。” 第37章 “你不相信?”任凛黑衬衫西装裤, 修长身形笔直立在门外。宛如谈判桌上的精英人士,充满强大说服力的沉着气势。他目光如炬,彷佛提议绝无私心。 “开玩笑的。”伊元默失笑摇头, 他故意捉弄任凛, 男人一本正经当真的表情很有趣。伊元默轻描淡写反问,打破严肃的氛围,“任先生怎么会喜欢上我?” 任凛心性坚毅, 年少命运多舛,看透人情冷暖。“恋人”两个柔软的字眼,与他完全不搭边。原著里,任三少拒人于千里的多疑, 高冷孤傲,始终单身。 “而且,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伊元默很有自知自明。 任凛绷直好看的唇线, 神色复杂:“抱歉,提出无理的要求。请好好休息。”无需证明, 青年熟稔地理清界限。为什么自己的心情更差了呢? “忽然好奇, ”收到房子主人郑重的道歉,伊元默随心所欲歪头靠近,纤长浓密的眼睫洒下淡淡阴影,“任先生恋爱过么?” 金色发丝湿润清爽的气息, 青年皮肤白的发光。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任凛呼吸一顿, 冷峻灰眸泛起波澜:“当然。” “啊,反应生疏。”伊元默直起身体,猫一样的眼睛亮晶晶,很美很澄澈, 吸引心神沉醉。他微笑人畜无害,无奈低语,“假装情侣,也没人会信吧。” 任凛成功被挑衅了,却无可反驳。他冷着脸强调:“不愿意,不会勉强。请当我没说过。” 黑衬衫男人离去的背影,一丝落荒而逃的意味。伊元默挑一挑眉,生气了? 秋日晨风微凉,伊元默打扫干净客房安静离开。临出门他脚下一顿,转头走进厨房。 半小时后,任凛额前垂下碎发,照常下楼锻炼。电梯门打开,空气中萦绕淡淡面包的焦香。餐厅窗明几净,空气新鲜。长长白色桌子上,摆放一份色泽漂亮的三明治。 盘子旁边贴着天蓝色的便利贴,字迹清雅流利:任先生早安。小小的谢意,再见。 右下角随手画着一只大尾巴的狗狗跳起来追逐蝴蝶,耳朵尖尖幼稚的可爱。 任凛平日的早餐一杯黑咖啡,不接受外人任何的示好。他口味挑剔,顶级丰富的菜肴也食之无味。 简单的三明治香气诱人,他鬼使神差咬一口酥脆清爽,料汁独特的味道一秒征服味蕾。任凛眼底微亮,不知不觉吃完整个三明治意犹未尽。 预见有人亲自观看监控般,大门外金发青年回眸,随意招了招手。明媚温柔的笑容,动人心弦。屋子空荡冷清,任凛换上西服,比往常更早的离家。 …… 别墅区名牌豪车驶过,伊元默笑着拒绝两个搭讪的人。他点开手机预约出租车,屏幕上方跳出一条语气奇怪的消息。 【元默哥,吉他我放在601练习室。谢谢一直以来的照顾,祝你早日实现梦想。】 龚采融出生于音乐世家,是一名鬼才歌手,编曲弹唱天赋绝佳。高中家境没落,涉世未深的女孩一毕业,签约了王哥的经济公司。 经纪人美名其曰专业培养创作者,实际夺走龚采融的作品给其他艺人。公司从不给龚采融发展的机会,无限消耗女孩的灵气和希望。一旦提出解约,立刻威胁赔偿上百万。 活泼开朗的龚采融变得独来独往,眼睛里没有了光亮。伊元默和她处境相似,背负太多重压,没有时机好好说过话。这条短信是女孩对他最后的告别。 这一天,龚采融不堪重负在娱乐公司的大楼一跃而下。女孩去世后留下的歌曲一夜爆火,人们才知晓她绝望的故事。年轻生命不该因此流逝。 伊元默回拨电话,另一边却是关机。他打给经纪人王佑:“联系龚采融。” “伊元默,你对我做了什么?”医院大门的王佑崩溃大喊,从昨夜合作破裂开始,他一路倒霉透顶。 林老板翻脸不认人,上司冷酷扬言开除他。回家出车祸手臂骨折,老婆发现外面小情人哭闹着离婚。伊元默的警告在前,王佑不得不信邪地求饶,“放我一马吧!” 伊元默不和他废话:“无偿解除龚采融的合约。” 青年清朗好听的嗓音,暗含无情的告诫。王佑不寒而栗,好像自己的命系在一个不起眼的女孩身上。不照做立马完蛋的危机感。 “行行行,我去谈!”王佑为了小命,不择手段抓紧搞定这件事。 迟迟没有出租车司机接单,三公里外才有公交站点。伊元默环顾散发金钱气息的富人区,搭一辆顺风车吧。 银色轿车缓缓驶来,驾驶座上熟悉冷漠的俊朗脸庞。 伊元默识趣收回了手,昨天刚在人底线蹦哒。任三少不会想看见他,更别说送他一程了。 伊元默又一次拨打龚采融的电话,传出礼貌的回应,“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轿车平稳停在路边,车窗滑下。任凛一身西服,领带平整。他面无表情:“去哪?” “h大楼,谢谢任先生!”伊元默受宠若惊,果断上车系好安全带,不好意思道,“打不到车,我有点…赶时间。” 任凛没想到有一天当大学生的司机,对方还这么自来熟。他余光看见金发青年耳尖绯红,腼腆又别无选择。任凛指尖轻点方向盘,轻轻勾起唇角:“坐好。” 轿车又快又稳,闪电一样起飞出去了。伊元默猛的靠上座椅,有种在赛车道疾驰上的错觉。该死的推背感。他转头看任凛又帅又冷的侧脸,潇洒迷人,散发专业赛车手的魅力。 原著提及,任三少年轻时骨子里有点疯,玩遍各种让人心脏停跳的极限运动,国际f1赛车两次夺冠。毒蛇一样的男人无畏无惧,最强的掌控力,冷静到极致的热血刺激。 伊元默放了一首女生清唱的情歌,惊艳耳朵的天籁歌喉:“我的同事龚采融,她很有天分。” 任凛眸光发冷,隐约失望:“想让我签她?仅仅有天赋不够,我最讨厌没有分寸的推荐。” 伊元默微微一笑,像狡猾的小狐狸:“不是,我在炫耀。错过她,会很可惜。采融欠缺一个大放异彩的机会,而f娱乐公司也需要人才。” 任凛握紧方向盘,反问,“你喜欢她,喜欢到不怕得罪我?” “误会,我们是朋友。”伊元默看向窗外穿梭的车流,直白地问,“您生气了?我没有女朋友,也没有男朋友。” 任凛沉默片刻,冷面嘴硬:“我不关心你的感情状况。” 伊元默话锋一转,真挚道:“其实,我更欣赏任先生。” 任凛指尖微动:“现在恭维太晚了。” 话是这么说,车内冰冷的温度明显上升。伊元默好像看到喜怒无常的黑龙,掩唇一笑:“咳,真心话。” 今天运气格外的好,工作日早上街道顺畅不堵车。一路绿灯,任凛克制住没有真正飙车。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仍只花了一半时间抵达。 h大厦楼下广场一阵骚乱,人群朝上指指点点。顶层方向一道纤细的身影,记者扛着摄像机闻风而动。 伊元默来不及多说,匆匆下车赶去。 “不要过来!”栗色长发的女孩坐在天台一角,情绪激动戒备。 “龚采融,不要无理取闹。”两米外,经理人王佑僵持不动,“老板同意无偿解约,你还想怎样?” 龚采融眼眶发红,万念俱灰:“骗子,不会再信你的鬼话。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公司做的恶。” 第44章 “你跳啊。我记者朋友多的是,看谁会信你一面之词?”王佑气疯了,女孩想让他们身败名裂。他怎么搞都是死路一条。 龚采融濒临绝望,她声嘶力竭,没有人听见微弱的控诉。女孩看下方百米的悬空,是不是只有这样才能公开罪恶? “采融,别听他的。我为你作证,揭穿公司的谎言。”温柔嗓音唤回龚采融的理智,伊元默立在对面不远处,神情关切,“你的梦想还没实现,不要放弃。” “元默哥,”龚采融委屈的落泪,无助如孩童,“我一个字写不出来了。” 公司步步紧逼,作不出曲子加倍赔偿。创作成了折磨,灵感枯竭的她看不到一丝希望。 王佑面带恐惧,撇清责任:“我可没逼她写。” 伊元默淡笑:“王哥,闭嘴。” 王佑瑟瑟发抖,单纯无辜的大学生都是假的。 “采融,你辛苦了,是时候按下暂停键。”伊元默明白,女孩的心结不仅是经济公司无穷无尽的压榨,还有无法创作,失去人生价值的迷惘。 “如同第一个作品,灵感自然而然会来到你身边。”伊元默感觉女孩逐渐放下抗拒,他慢慢走近伸出了手,“我看到了,你实现梦想的一天。” 在金发青年笃定的眼神中,龚采融得到真诚的力量。在所有人紧张注视中,年轻女孩离开危险的边缘,她重新站回地面,抓住了命运转折的机会。 一阵欢呼跃雀中,灰眸男人西装革履,风度翩翩递出一张名片:“f娱乐公司任凛,如果有意愿,欢迎二位。” 王佑和上司震惊不已,财神爷眷顾了两个年轻人,将他们公司不堪的一面尽收眼底。 围观众人庆幸又感动松了口气,一位小网红直播记录奇迹的一幕。英雄救美的金发青年颜值实在太帅气了。 当天,伊元默和龚采融和经济公司解约,得到相应的补偿。王佑等人自以为送走了烫手山芋,殊不知即将面临悲惨的牢狱之灾。 “纪念重生的第一天。”伊元默在商城买了一张彩票送给龚采融。 栗色长发的女孩露出久违笑容:“谢谢。中奖了,我们平分。”她不抱希望,中奖几率堪比天上掉馅饼。 伊元默笑而不语,一等奖可不少。 任凛推迟会议,正要离开。伊元默叫住了他,“任先生,好人有好报,祝您今天一切顺利。” 男人对天真的话嗤之以鼻,若有报应,世上不会有那么多恶人了。但他还是握住伊元默的手,似乎不想看到金发青年流露失落的目光。 伊元默莞尔一笑,灿若星辰:“兼职还有效的话,我接了。” 第38章 总裁办公室, 伊元默白皙修长的手指轻点雇佣合同,语气单纯讶异:“扮演恋人三个月,税后八百万?”报酬优渥的不像话。 原主身兼数职苦苦支撑, 每个月东拼西凑还几万的利息。任总出手阔绰, 宛如雪中送炭。如果不清楚他不屑于算计穷人,恐怕会以为碰到大骗子。 “可以委托律师见证。”任凛身着高定西装,宽厚得不像一个城府极深的商业大佬, “你有任何要求尽管提。” “没有,我相信任先生。”伊元默看不见的猫耳朵垂下来,令人心软,“其实, 以我的处境,这份工作很难得。”追债人突然讨要五十万, 不然找外婆和妹妹的麻烦。许是段明洛指使, 逼伊元默主动联络。他不会如这家伙的意。 任凛剑眉微凝,理解青年的不安。伊元默的父亲轻信他人, 弄得家破人亡。伊元默年纪轻轻背负巨债, 遭到经济公司欺骗利用,深受谣言的伤害。 先前傲慢的误会,气场强大的男人产生一丝恻隐之心。他在手机上操作,爽快道:“定金打在伊先生的账上了。” 收入三百万的短信提醒, 金发青年不可思议眨眨眼:“多谢任先生,解了燃眉之急。”他的笑颜温柔欣喜, 允诺道,“既然答应,我一定做好。” 任凛眼眸微柔,脱口而出:“只要任家人相信, 我沉醉于你。酬金翻倍,不是问题。” 还有这种好事?伊元默眸光微亮。他眉开眼笑像小狐狸,立下雄心壮志:“我努力努力,迷得任先生神魂颠倒。” 分明是玩笑话,任凛一阵心悸,涌动奇怪而陌生的期待:“你想怎么做?” 金发青年打了一个响指,他笑眼清澈又危险,诱人深陷其中的魅力:“首先,秀恩爱吧。” …… 会员制的顶层餐厅美轮美奂,预约的客人非富即贵,新闻里常出现的知名人士优雅用餐。 伊元默独自坐在窗边等任凛,随意打发陌生人的搭讪。雇主是个工作狂,抽出时间当众约会也不容易。早知道直接去任总办公室了。 “伊元默?”衣着光鲜的李永逸进门瞧见,眼熟的俊秀青年一头闪耀金发,艺人般漂亮脸蛋,眉眼弯弯惹人心动。 李永逸搂着新交往的大小姐走过来,吊儿郎当地打招呼,“好学生,没想到在这见到你。” 林氏千金惊艳地哇了一声,不谙世事:“永逸,你朋友?好帅啊,新人演员?” 李永逸眼神一沉,嗤笑:“光有一张脸,在哪里当不入流的野模特吧。出道前y中娇生惯养的小王子,仗着家里有钱交了一堆女朋友。啧啧,男的也跟在他屁股后头。我都看不下去。” 林氏千金笑容尴尬,她喜欢男友桀骜不驯,今天的火.药味意外有点浓。 窗外城市的夜景璀璨,伊元默慢条斯理抬眸,礼貌又无辜:“你…是?” 餐厅空气安静一秒钟,李永逸不可置信的脸色铁青,好像滑稽的小丑。他忍住骂脏话,嚷嚷道:“你不认得?我在你隔壁班,同一个乐团的鼓手。” 高中时期伊元默成绩,家境样样出色到天花板,白白净净外形大受师生欢迎。普通男生在同龄女孩眼里,顿时衬托成未开化的猴子。伊元默身边围满人,和现在一样高高在上无视他,真是太可恶了。 “啊,我想起来。”在李永逸期待的目光中,伊元默一字一顿确认道,“跟踪狂!” 在场人:…… 隔壁桌的年轻女士撩起了头发丝,立起耳朵悄悄吃瓜。 李永逸破大防,立马指向伊元默:“你,你说谁是跟踪狂?” “每天下课跑到班级,装朋友找我说话,放学跟到家门口。”早遗忘在记忆角落的可疑行为,伊元默一个个数出来,“我没理你,就拿我东西,传我的谣言。如果不是老师和你父母交涉,是不是追到我大学?现在还缠着我…” 伊元默神情认真,微微苦恼:“我不能接受你畸形的感情。” “别自恋。”李永逸差点就信了,他总不能在富家千金面前承认欺负过同学。当初纯粹看伊元默不顺眼,变着法挤兑好脾气的男孩,刷存在感。偏偏温室里保护很好的公子哥根本不懂他的恶意,单纯又好笑。那时的李永逸还觉得挺有意思。 大概,伊元默身边的保护者逞英雄。李永逸莫名其妙被套麻袋打一顿,在医院醒来爸妈已经办好转学手续。年少的他拗不过长辈严厉要求,上交手机不情不愿去了别的城市。 那个夏日,李永逸装病逃课,飞车回到原来的学校。一路上,他的心情如夏风飞扬热烈,摩托车在地上摔了一跤也不疼。 校门口人群中白衣少年气息干净,碎发轻飘,笑容闪闪发光比从前更灿烂。大汗淋漓的李永逸狼狈不堪,擦肩而过有如云泥之别。他的消失,没在伊元默心中留下一丝波澜。 瞬间,李永逸小腿剧痛直不起腰,痛了一夜又一夜,好似刻在成长里的疼。每次回想,记忆犹新。 伊家一夕落魄,李永逸幸灾乐祸,逢人就说起。养尊处优的小公子堕入残酷的现实,他好奇伊元默会变成什么模样? 人是变了,一句话气死人。李永逸牙痒痒:“我讨厌死你,恶不恶心?” 伊元默沉默片刻,颔首:“哦,得不到,要毁了我。” 李永逸面红耳赤:“伊元默!” “永逸?”林氏千金嫌弃拉开新男友的手,难道他是追求不成,恼羞成怒的变态? “宝贝,别听他瞎说。”李永逸咬牙切齿岔开话题,被牵着鼻子走太愚蠢,“伊元默,你家破产还有资格在这挥霍。哪个富婆借你的会员卡?” “捡的。”伊元默干脆利落。 李永逸噎住了,大喊:“你骗鬼啊?” 林氏千金笑出声,金发青年说什么都好听。 餐厅经理文质彬彬打断:“不好意思,请不要打扰其他客人。” 李永逸心虚,呛他:“我也是客人。” “永逸,我们走吧。”林氏千金扶额,好想假装局外人走开:好丢脸,出去分手。 伊元默抬手:“别吵,我要积食了。” 李永逸愤忿忿不平闭嘴,转念一想凭什么听话:“号码留给我。”回头人就没影了,他不辩清楚不罢休,一个挺拔背影挡住视线。 第45章 任凛西装革履,冷峻强势,极具存在感的贵气。成熟男人英俊又多金,俯身沉声问伊元默:“怎么回事?”保镖汇报餐厅的情况,他加快脚步赶到这里。上次如此不冷静,还是公司紧急危机。 “任先生,”伊元默比意料的轻松,好似玩过瘾的小孩。他好奇男人如何应对,流露为难,“有个…跟踪狂。” 他贴着任凛耳朵清清楚楚地说:“暗恋我。” 任凛回过头居高临下,眼眸冷冽,气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消失。” 健壮的保镖冷着脸上前,李永逸百口莫辩:“我…没有,碰见就是意外。” 林氏千金赶紧拉住他,窃窃私语:“李永逸,快道歉。这是任三少。” 三个字醍醐灌顶,李永逸脊背发凉。任家兄弟一病一废,任三少归国回来主持大局,继承家产。所有人渴望任凛带来的无穷利益,又恐惧他的无血无泪。 “伊元默,抱歉!三少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是朋友。”李永逸后悔不已,对亲兄弟下狠手的人物,送他无声无息消失轻轻松松。 伊元默轻飘飘地纠正:“男朋友。” 任凛指尖一动,没有否认。 全场停滞,针落有声。李永逸言语卡壳,大脑一片空白,不记得怎么仓惶逃离。 众目睽睽下,f娱乐公司总裁和陌生青年气氛暧昧。面对任三少无声的压迫力,寻常人难免紧张露怯。伊元默坐在丰盛的晚餐面前,兴致盎然托着下颌:“有意思。我们看起来不像一对吗?” 任凛切好一盘牛排,绅士换给伊元默。事先约好,无条件配合。他做够心理准备僵硬说出青年小本子上的情话,好像杀人的预告词:“他们嫉妒。” “噗——”餐厅的宾客越来越多,却舍不得离开。只手遮天的大佬说出牙酸的肉麻话,众人憋笑得脸红,又感到寒意阵阵。他们不会被灭口吧? 伊元默很满意,笑得人失神。金发青年伸出右手朝上,对面的任凛在会议室一样冷静从容。四目相对,伊元默笑意吟吟,哼歌似的轻声道:“手手,牵手手。” 帅哥一本正经撒娇好可爱。迷糊脸红的服务员清醒过来,默默倒吸一口凉气。上一位对任总言语轻佻的千万网红,是两个保镖强行架出去的。 任凛黑冷的眸子转软,生疏搭上伊元默的掌心。尽管自小极少和人亲密接触,同为男人的拉手没什么特别。 不,一点也不是… 伊元默的手指节分明,线条纤细流畅,温润如玉好似一件艺术品。他自然托住任凛的手腕抬起,十指交叉相扣轻轻用力,手心相贴的皮肤发烫。 任凛指尖酥麻,下意识抽回:“不方便用餐。” “没事,我喂你。”伊元默勾住任凛逃跑的食指,在白色餐布上弹钢琴的优美手势。他舀起一勺玉米浓汤,递到任凛的嘴边,“亲爱的,啊…” 见男人没反应,伊元默眨了眨眼:“恩?” 亲爱的…从来没人给任凛喂饭过,何况他又不是孩子。奈何伊元默眼神温柔似水,任凛抵抗不住垂眸,轻启薄唇。 “真乖。”伊元默笑眯了眼,真心诚意的夸赞。 四周惊掉了一地下巴,有种热恋情侣塞狗粮的既视感,空气中飘起了粉色泡泡。金发青年太有本事,哄冷血无情的男人喝下亲手喂的汤。 任凛面无表情,耳尖泛红:“咳。” 太羞耻了。 青年熟练的浪漫真挚,如同完美的初恋情人,任凛心里怪怪的。 临时一个跨国电话,西装男人抽身离开。没有打断约会的不悦,反而松了口气,任凛表情罕见的有趣。 伊元默肉嫩多汁的牛排入口,嘴角愉悦地翘起。任总不知他掩饰的若无其事,越勾起人的恶趣味,逗得他雷打不动的脸色变化。 关于任三少的爆料,记者闻风而来。停车场,进入轿车之前,伊元默歪着脑袋说:“他们好像不是很相信啊。” 任凛灰眸深邃,他犹豫片刻,发挥对恋爱贫瘠的想象力:“会不会接吻?” 伊元默幽幽眨眨眼,靠近男人呼吸交错:“不会啊,任先生教我?” 第39章 “感觉任先生经验丰富, ”伊元默眸若清泉,山间小鹿的纯真憧憬,“吻技很厉害吧?” 任凛难得怔住了。谁能猜到尔虞我诈商场上游刃有余的投资人, 私底下感情经历一片空白。 年少卷入豪门恩怨, 流放异国十年,任凛轻易看穿人类虚伪的眼神。他生性淡漠,出了名的冷血无情, 对肤浅的情爱敬谢不敏。 任凛无法根治的严重洁癖,陌生人碰一下皮肤过敏。接近的对象换成伊元默,意外没那么难以忍耐。 俊美的青年目光真挚,不含丝毫戏谑:“教教我吧。” 任凛一阵耳热, 生硬挪开视线。他顾不上演戏,一脸冷酷坐上轿车驾驶位:“我不是恋爱培训机构的老师。” 别的不说, 任总是破坏气氛的个中好手。“也是, 任先生时间宝贵。”伊元默认同点头,俯身对钢铁直男耳语, “我回头好好练习, 一定物超所值,配得上这份报酬。” 任凛放在方向盘上的指尖微顿,脑袋瞬间清醒。西装男人眼底克制,沉稳果断:“我相信伊先生专业性。”只对轻易动摇的自己寒心, 他昏了头才会让轻松的氛围蛊惑。 “感谢信任。”大佬心情突然不好,伊元默想玩笑开过了头。他摆摆手, 嗓音清冽,“任先生慢走,我有点事今晚不回去了。” 作为名义上男朋友,要求住在任凛豪华又冷清的房子里。自然, 同居人的报备不能少。 任凛微仰头,少有的好奇心:“你去哪儿…”找人练习亲吻?灰眸男人面色发冷,沉声道,“别忘了两个月内,不能和第三方保持亲密关系。” “啊,合约第18条。”伊元默恍然,失笑调侃,“多疑的恋人,任总扮演挺真的。” 任凛下颌线绷紧,目光直视前方:“不想有不必要的麻烦。” “您放心,我对合同内容倒背如流,完美遵守。”伊元默拍拍胸膛,嗓音放柔,“我去看看家人,不会耽误工作。” 秘书调查过伊元默的家庭关系:父母留下债务去世,外婆是植物人长期住院,高三的妹妹寄住在小姨家。 车窗上映着金发青年说起亲人的笑容极为陌生,名门任家不会有的温柔无害。任凛面无表情坚持道:“上车,我送你。” 任凛说一不二的性格,伊元默不会说您忙不用管我。他笑眯眯坐进车:“亲爱的真好。” “亲爱的”缠绵悱恻三个字,任凛头皮发麻。并非羞耻,而是金发青年为所欲为的信号。 果不其然,伊元默低语一句:“不要动。”他起身捧住任凛脸颊,主动而缓慢地贴上去。 微凉手指滑过任凛耳侧,他呼吸一乱,心跳骤然落了拍。灰眸男人僵住身体靠着椅背,视野里只有伊元默放大的精致五官。金发青年肤色冷白,垂下浓密纤长的睫毛,味道清爽好闻。 宽敞的车内空间变得逼仄燥热,价值不菲的西服衬衫细微摩擦。他们额头相抵,彼此双唇停留在几乎碰上的位置。 若有若无滚烫的鼻息缠绕,伊元默闭着眼睛微笑,小孩做坏事的得意语气:“从远处看,像不像亲亲?” 借位接吻…任凛眼皮一跳,耳根红透,彷佛听见停车场角落镜头疯狂抓拍的声音。 什么单纯猫猫?分明是狐狸啊,狐狸。 以假乱真,达到了迷惑记者的目的,顺带还戏弄一下任凛。 伊元默后颈忽然被发热的大手握住,耳畔男人隐隐气笑的声音:“非常好。” 下一秒,他下唇轻微的刺痛,冷冽气息强势入侵。 一片漆黑中泄愤的轻咬,随之歉意轻柔的安抚,挑动敏感神经。紧贴摩挲的声响遮盖一切,伊元默惊讶的忘记推开,生涩刺激的吻不容抗拒,浅尝辄止。 伊元默缓慢睁开了双眼坐下,唇瓣残余的温热:“…任先生?”比起意外,霸总主动做出的行为很新鲜。想证明他是娴熟厉害的老司机? 光线明暗交错,任凛灰色眸子深邃如海,眼下一颗痣性感的阴郁。他忍住不看青年异样绯红的唇色,手背托腮无声叹气:“抱歉。”说不出理由。幼稚的好胜心,还是被没有防备的面庞吸引? “没什么。”伊元默勾住任凛的领带卷了卷,将丰神俊朗男人拉过来。他贴近同样的位置咬了一下,轻的像恶作剧,“这样,扯平了。”他打量记者藏身的面包车,捉摸不透的笑意,“走吧,照片应该够。” 任凛下意识触碰灼热的唇角,不动如山的脸色差点绷不住。他胸口奇妙的震动,耳边蜂鸣,好似工作劳累过度的心悸。伊元默带来的影响力比想象的大。 直觉这个人很危险。 任凛表情平静,尊贵显赫:“以后不在人前,不用演戏。”时刻维持一个状态模糊界限,容易混肴了感情。 第46章 “我演技差,不能一秒入戏。不然,同样靠脸吃饭,早去试镜演员了。”伊元默坦白小苦恼,接着透露一个绝妙的点子,“我现在认真喜欢任先生的心情,好好当合约恋人。” 任凛灰眸微睁,脑袋眩晕发烫又迅速冷却。他反应过来,震惊青年发自真心而随意的态度:“不行。” 伊元默次次出人意料,在奇怪的地方有超强的执行力,比如只用了半个小时写出详细周密的秀恩爱计划书。 “我是付报酬的雇主。除了约好的数额,多一分宽容不会给你。”任凛冷下脸,语气严厉地警告,“倘若掺杂额外的意图,我们立刻终结合同。” “没要求您喜欢我。”伊元默眼瞳澄澈,一本正经,“放一百个心,这是为了最好的工作。两个月后,我保证在任先生的世界消失,绝对不会造成困恼。” 任凛看不出谎言的成分,然而心情变得很糟糕:“谁教你的?” 大一学生理直气壮:“查资料。” 青年眼瞧着走歪了,任凛长叹一口气:“改天给你请个老师。” “教我谈恋爱?”伊元默期待的眼睛亮晶晶。 任凛气的内伤,不容置疑道:“锻炼演技。” “哦。” 一路上安静的过分,疏离感在两人间蔓延开来。豪车平稳停在医院门口,伊元默戴上黑色口罩告别。 任凛驱车离开,比初见的冷淡。 不是生气,倒像刻意避开洪水猛兽。伊元默本以为合作已经亲近一些,果然大佬紧闭的心房不会轻易打开。 …… 伊元默推开病房的门,刺眼的气运光芒笼罩窗边的黑色高领毛衣男人:“你在做什么?” “在想你,”段明洛收回落在窗外的目光,夜色里多情深邃的眼睛染上一丝凉意。他举起了手机,账户上一连串熟悉的数字,“哪来一大笔钱?” 小说世界的主角从身无分文的混子,到有钱有势温文尔雅的公司老板,手底下一群办事人。段明洛买下伊家所有的债,青年账户情况知道的一清二楚:“元默,不要做危险的事情。” 病床上头发银白清瘦的老夫人在沉睡,桌上放着鲜花和水果篮。女儿女婿离世后,老太太悲恸得晕倒,再也没有醒来。 伊元默握住外婆虚弱无力的手,输送气运修复大脑的损伤。他随口敷衍:“找了一份新工作,上司人好又大方。” “任凛,他可是杀伐果决的狠人。”段明洛出其不意摘下伊元默的口罩,金发青年脸蛋漂亮的耀眼,惊艳得他片刻失神。 黑毛衣男人视线下移,眼瞳骤缩,汹涌的怒火。他弯身掐住伊元默下颌,指腹摁住红润嘴角上的小破口,阴冷的语气,“他这样对你?” 嫉妒,撕毁了段明洛靠谱大哥的温柔假面。伊元默被迫仰起头,他拍开男人的手,“你是我爸,还是我哥?钱,我会还。不要再管我的私事。” 段明洛哑口无言,大受打击。善良的青年不会这样冷漠,执着摆脱关心的任性。段明洛再度抓住伊元默手腕,“五个亿,你怎么还?除了我,谁帮你。任凛?不要相信他。任凛连亲兄弟都不放过,会把你吃的一口不剩。” “谁吃谁还不一定。”伊元默满不在乎,他对一脸错愕的男人问道,“段明洛,喜欢我?” 段明洛被捅了一刀似的困惑,心神大乱后退:“我…”他呼吸急促,眼神闪烁,“我拿你当弟弟。” “啊,”伊元默平静摇头,眼中不含感情,“我们家不想和你再有瓜葛。” “别说了。”段明洛偏开头,喉咙微哽。单纯乐观的小公子变了一个人,高不可攀的月亮吐露每句话深深刺痛他。 段明洛平复心绪,道出最初的来意:“钱不急着还。为了你的家人,离任凛远一点。”他担心青年为了还债惹上不该惹的人。将伊元默带进地狱的人,是他。伊元默绝望时依靠的人,也只能是自己。 男人撂下狠话,落荒而逃。伊元默揉揉刺痛的眼,微微一笑:“疯子。” 世界之子对原主的执念不会轻易消退,这也是他致命的弱点。 伊元默继续修复老太太的大脑,耐心平缓地使用外来力量在这个世界的人身上:“我不会让他伤害你们。早点醒来吧,伊丞想外婆了。” …… 丢下他一个人会不会难过? 任凛冷脸离开,第一个念头是怕伊元默受伤。车子后视镜里,金发青年远去的身影修长孤单。家人宠爱中无忧无虑长大的小少爷,在成年后吃尽苦头,没遇到几个好人。 任凛初衷只想做个交易,而不是产生多余的关系。他给伊元默打了一百万,收起不必要的心软。青年是个聪明人,迟早会想通的。否则,只能换人。 第二天任府晚宴,人难得到齐。体弱多病的大少爷出院,受到全家人的嘘寒问暖。 专注用餐的任凛显得格格不入。 二少爷任志幸混不吝,摇晃红酒杯:“三弟,听说你养了个男大学生。国外混久了就是不一样啊哈哈。” 一家之主的任正文放下筷子,脸色阴沉:“玩玩算了,联姻的事给我好好对待。” 任凛面不改色:“我对他一见钟情,别家名门千金再也入不了眼。” 在场人哗然,无血无泪的疯子也会有感情? “开玩笑吧?一个硬梆梆男人。三弟,你骗人也要找个举世无双的美女啊。”任志幸大笑地掏出手机,满眼兴奋,“刚好,我高价买了一组照片,关于三弟和大学生的。听说很劲爆哦。” 他低头一点开邮件,手机掉桌上了。 众人不明所以,任志幸眼神发痴,支吾感叹:“这张脸,很难不一见钟情啊。” 第40章 任凛阴晴不定, 明明警告随时解除合约。转头,伊元默账上多了一百万和一张黑金卡。 联系男人,秘书转达总裁在开会, 晚上接他赴宴。并且, 伊元默名下有房有车,衣食住行由家庭管家包办,将有新的工作安排。 这些不在恋爱计划内。伊元默有些明白, 任凛在强势掌控主导权,不允许他靠的太近。无需解释,伊元默要做的只有配合。 任总认知里,对待恋人就是砸钱吧。也对, 他看过伊元默无家可归的样子。 同情心,还是用金钱诱惑?任凛意外有点…单纯。 伊元默接到面试的消息, 金牌经纪人徐向真的团队。遥不可及的顶尖人才抛出橄榄枝, 应该是任凛的手笔。 大厦电梯,伊元默遇到了一个熟人。 龚采融摆脱原来的吸血公司, 获得应有的补偿。她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努力放下轻生的念头。 女孩希望伊元默面试顺利,又担忧他作为新人受到刁难。龚采融悄声说:“徐老师超强也很严苛,我学长被骂哭过。如果说话不中听,你别放在心上。” 伊元默本就不在意, 点头反问:“中了吗?” “啊,彩票。”女孩一怔, 笑着掏出包里的手机,“我都忘了,查一查开奖没?” 伊元默走出电梯,没看到身后的一幕。年轻女孩反复对彩票上的数字, 笑容逐渐失控:啊啊啊一等奖—— 顶尖经纪人徐向真外表干练,心高气傲业务水准极高,培养过很多世界级超模。这一天,在她平静的人生中砸下惊雷。 f娱乐公司总裁指定徐向真带一位新人模特(性别男,疑似绯闻小情人)。 以徐大经纪人的资历地位,天大的情面和赞助左右不了决定。奈何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直接拒绝也要考虑后果。 徐向真掂量了一下,没接助理手里的模特资料:“把人约来,我看一眼。” “好的徐姐。” 任凛是业内投资神话,眼光独到的佼佼者。他点头的项目无一不火爆全球,影响深远。传闻中倾倒任三少的美人,必然不一般。 当然真容不够格,徐向真敷衍了事也很有经验。 午后,办公室的门推开,一个颀长的人影迈进来。只抬起一眼,徐向真冷漠的表情变了。误入人间的金发男孩眸光明亮,无可挑剔的精致贵气,不凡气质浑然天成。 “你好。”精灵温雅的嗓音撩拨心弦,笑颜一秒踩中心窝。 啊,声音好听的要命。徐向真心脏砰砰直跳,全身起鸡皮疙瘩,缪斯女神降临的恍惚战栗。 下一个国际级名模由她亲手推出的兴奋,疯狂催促着徐向真,绝对不能错过。眼前人天生属于舞台,举手投足散发耀眼光芒,引无数人痴迷仰望、追逐的完美星辰。 “签约,”徐向真快步上前握住男孩的手,眼神火热,“马上签!” 准备接受提问的伊元默轻笑:“…好啊。” 徐向真很久没这么感激,开门见山问伊元默入行的目标。青年脸上看不到野心,玩票性质就是暴殄天物。她卯足劲把人忽悠过来:“听我的,准能达成。” 伊元默故意狮子大开口:“我要赚五亿。” 第47章 徐向真吃惊一瞬,极为激动夸下海口:“站到时尚最顶尖的位置,财富、名声、男人你都会有的。” “我有交往对象。” 徐向真羡慕叹息,帅的一塌糊涂还深情似海,任三少哪里挖来的宝贝? 她坏笑地问:“不想换啦?” 伊元默:…… 明星化妆室。 “男孩子皮肤这样好?”造型师赞不绝口伊元默华丽无暇的美貌,没有上妆的余地。最后简单弄了下发型,露出伊元默漂亮的额头。 从更衣室出来的青年金发微卷,身姿修长,高级定制纯白西装矜贵的书生气。他亲切含笑,无法形容的反差迷人。 “哇——”旁人一阵惊叹面热,帅的眩晕。新人预定要大红了,羞涩求合照。 秘书先生拍下照片汇报,默默竖起大拇指。一百分一百分。 大家热情如火,伊元默招架不来。下一秒,一条信息飞到他手机里。 【你对谁都笑的这么开心?】 “发错了吧。”伊元默多看一眼,确定来自忙得不见人影的任总。他打了个问号,对方没有回。 轮到秘书先生的手机亮屏,低头脸色微变。他礼貌叫走犯花痴的职员:“咳,伊先生稍等。” 出了化妆间,秘书先生脊背发凉,目光怜悯。任总占有欲真可怕,他不在,男朋友不给外人欣赏的。以后上台走秀怎么办? 镜子前,伊元默用手机查看跳动的数字。 每当原主不听话,债主段明洛会把账上所有钱划走,逼青年绝望服软。这次,伊元默态度强硬,段明洛反而一分不敢动,怕他急于还债选择任凛。 伊元默利用任凛的钱生钱,同时买任氏旗下公司的股票,金额不断上涨。 余光一撇,陌生青年玩世不恭靠在门边,语气轻佻:“你是伊元默?” 任志幸的墨镜滑下鼻梁,露出迷醉的双眼,低声嘀咕,“长的比照片还漂亮,喜欢男人?”他穿着敞开领子的蓝衬衫,像开屏的花孔雀张扬炫耀,“知道我是谁吗?” “总有人喜欢问我这种问题。不过你,我的确认识。”伊元默对任家了如指掌。 任家大少爷任归听最受父亲疼爱,身体孱弱,二十七岁患上绝症。医生说他最多剩两个月时间。 二少爷出生时,七岁的任凛认祖归宗,族谱这一支排在第三位。私生子任凛赶到国外自生自灭,逆袭成年轻有为的商业大佬。国内的父亲兄弟挑不起大梁,任家掌权人的爷爷亲自拍板命任凛回国。 二少爷任志幸叛逆缺爱,不学无术,酒不离手。他只听大少爷的话,最讨厌的是任凛。任归听去世后,任志幸发大疯。他联合外人争家产,反被骗得一无所有。最终段明洛坐收渔翁之利,吞掉整个任家。 伊元默闻到淡淡的酒气,唇角微勾,“病娇兄控。” “啊?”任志幸挑眉,听不懂,直觉不是好话。他双手放在伊元默身后的椅背上,轻蔑注视镜子里的青年,“少废话。任凛给你多少,我出十倍。” 狗血电视剧里一幕司空见惯,豪门婆婆甩出支票在平民的未来儿媳脸上:“和我儿子分手!” 伊元默沉默片刻,抢先一步说出台词:“我和任凛真心相爱,即使你花五亿也不能拆散我们。” 任志幸笑容僵住:…为什么说如此准确的数字? “哼,五亿,五亿你敢要么?”他嘲讽青年的贪得无厌,冷笑,“不怕烫手。” 伊元默把威胁当耳边风,笑容洋溢幸福:“好啊,给我们婚礼随份子。” “婚,婚礼!”任志幸瞠目结舌,看恋爱脑的稀奇眼神,“行啊,你们玩真的?” 他懒洋洋坐在隔壁椅子上,一双大长腿架上桌子:“任凛在家宴大闹一场,说非你不可。” “恭喜,你被盯上了,小心引火烧身。”任志幸幸灾乐祸比出开木仓的手势,瞄准伊元默漂亮的脑袋点一下。 他耍帅吹散无形的烟火,灼灼目光在青年脸上移不开,“任凛就是没有感情的赚钱机器,居然对你一见钟情。你们怎么勾搭上的?” “脚放下来。”伊元默看到肆意妄为的熊孩子,需要一场爱的毒打。他若有所思拨通任凛的号码,一脸无辜,“好奇我们的恋爱故事?让任先生告诉你。” “你!”任志幸一激灵,肉眼可见的慌张,“不要告诉他我来了。” 昨天任凛当众警告过大家别碰他的恋人。任志幸没当真,兴致冲冲跑来试探,浑然不觉踢到了铁板。任凛外表人模人样,狠厉多疑。听说他在国外手上沾血,对背叛者毫不留情,发起疯能杀人。 天不怕地不怕的二少爷炸毛,场景难得一见。伊元默笑容加深,转动椅子面对任志幸:“我不,我要告诉亲爱的,二少欺负我。” “别乱告状啊,哪只眼看见我欺负你了?”任志幸头皮发麻,跳起来争抢手机。他脚下一滑,重重跪到伊元默跟前,脑袋埋进他的怀里。 “有事?”任凛冰冷的嗓音传来,隐隐沉闷的回声。 任志幸呼吸一颤,仿佛猫科动物被扼住命运的后颈。他仰起头飞快摆手,无声地说:别提我,别提我。 “亲爱的,”伊元默笑意吟吟低头,嘴唇一张一合:求我啊。 任志幸满脸通红地伸手,何时受过这等奇耻大辱?还是他最看不起的小白脸。 伊元默摁住任志幸的脑袋,阻止青年站起来抢手机。他拉长了声音,“我这边…” “怎么了?”任凛声音低沉,寒意逼人。 任志幸呼吸沉重:要死了。他瞬间脑补出任凛面无表情搂住伊元默,一脚将五花大绑的自己踢进水泥地。 求生欲爆棚的任志幸眼含热泪,他屈辱地扯住伊元默衣角,咬牙切齿:求你了。 伊元默愉悦了,教笨蛋做人,还是会乖的嘛。他对电话那一头的任凛漫不经心笑道:“没事,我等你。” “…恩。” “哇,你一肚子坏水。”眼看结束通话,任志幸惊魂未定,双腿发软。他快气死了,从没见过这种人。 任志幸想用所有肮脏的词汇,狠狠骂一顿伊元默。偏偏话到嘴边,脑袋一片空白,本能不喜欢污染伊元默耳朵。 长得太漂亮,一张嘴让人火大。 “谢谢夸奖。”任志幸的讽刺杀伤力为零。伊元默温柔拍拍他的手背:“你能起来了吗?让亲爱的看见,容易误会。” 任志幸目光瞪大,不详的预感暴涨。他僵硬挪动视线,眼前一黑。 门口立着无比熟悉的恐怖身影,任凛一袭黑色西装,灰眸冷峻:“误会什么?” 宛如无情死神提着镰刀到访,冻结一切的死寂窒息。 第41章 化妆间灯光闪烁了一下, 风雨欲来的阴冷压抑。 “说给我听听,”任凛西装革履笔直立在门前,宛如高耸冰山挡住唯一的逃生出路。他优雅解开衬衣的一只袖扣, 声音凉到极致, “任志幸,趴在我恋人两腿之间做什么?” 引人遐想的羞耻话,与清心寡欲的冷酷男人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咳, 不小心摔的。”伊元默忍住没笑出来,任凛意外配合,完美扮演愤怒的男友。唯独有点瘆人,像凶案现场。 任志幸痞帅的脸一秒涨红, 这一幕的确惹人误会。他火速站起来拉开距离,墨镜随之掉到地面。 回过神任志幸怒火战胜恐惧, 挥手极力证明直男的清白:“别恶心人了, 当我和你一样喜欢男人?不如关心关心,祖父放任私生孙子跟男人厮混多久?你这细皮嫩肉的小男友扛得住…” 猛兽嗜血的目光溢出杀气, 令人毛骨悚然。任志幸额头冒下冷汗, 惊恐地闭上嘴。他醉醺醺的瞳孔里一只大手逼近,揪住后领丢垃圾一样甩飞出去。 “嘭——”天旋地转,任志幸后背撞上柜子,痛呼跌倒在地。 “我有没有警告过, 不要打扰他。”任凛昂贵的皮鞋踩上墨镜,俊朗脸庞蒙上沉沉阴影。黑西装男人居高临下, 看不清表情,“谁给你的错觉,胡作非为到我的人头上?” 碾碎镜片的声响砸在任志幸耳膜上,瞪大眼睛喘不过气, 仿佛四分五裂的是自己。 伊元默又不是一碰就碎的瓷瓶。任志幸心惊胆战非常冤枉,同一空间呼吸都是他的错:“搞清楚,我堂堂任家二少爷刁难一个小模特?被玩弄的人是我吧。” 任凛眼底一沉,恐怖如斯:“你也配?”他后抬有力的小腿,无情踹向青年的肚子。 没挨过暴揍的富三代不懂躲开,任志幸下意识抱住脑袋:“打人啦!” “任先生,”伊元默及时搂住暴怒男人的腰身,强行后退拉到椅子边坐下,“我们谈谈。” “骗我,替他求情。你俩关系不一般啊。”任凛面无表情,冷若冰霜,“让开,不想他死的更惨的话。” 任志幸一阵寒颤:疯了,祖父召回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只是不想为无关的人,浪费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伊元默哄情人般缱绻,转身果断抓起任志幸。他推吓懵的青年出化妆室,使一个眼色,“走吧。”再待下去,小心揍成大猪头。 第48章 任志幸浑身在痛,心有余悸。他茫然无措如小孩:“你呢?” 眼看着西装男人无声来到伊元默身后,任志幸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竟担心小模特遭殃。 “小事,”伊元默笑出声,关上两人之间的门,“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 发烫的手抚上金发青年白皙脖颈,敏感的皮肤酥软发颤,阴冷的气息落在他耳尖:“奋不顾身留下来保护任志幸,真感动。他一个人逃跑,考虑过你的后果么?” “我不在乎任志幸死活。任先生,你还好吗?”伊元默回头看见任凛可怕的俊脸,与语气不符合的受伤眼神,遭过深深背叛的悲哀。 “抱歉,太随心所欲了。以为这样,他会承认我们是真情侣。”伊元默了解一点,任凛的疑心刻在骨子里。 这个人做不到完全相信伊元默,他连自己都不信。身居高位的任凛身心疲惫,陷入无时不刻的猜忌,难以获得真正的幸福。 “没想让你生气。”伊元默放松背靠大门,轻柔拉住男人的小臂,“怎么做?你能相信我的契约精神。退一万步说,比起其他人,我只喜欢和任先生做交易。” 惹起了火,自己负责。伊元默神色无奈,温柔笃定:“不相信也没关系,我用实际行动证明绝不背叛。任先生想知道什么?我全部告诉你。” 任凛眉宇微动,寒意消退。他反擒住伊元默手腕:“任志幸碰过你哪里?” 小心眼。伊元默无奈地笑,“你也看到,就意外跪下来。” 任凛看向他大腿,好像西裤上沾染肮脏的病菌,“脱了。” 伊元默挑眉,毫不犹豫解开皮带,一只手仓促摁住他豪迈的动作。 “等会儿,”任凛眼睛闪烁,转过头,“他和你说了什么?” “没认真听,想想…问认不认识他?给我十倍的钱分手。还有你在家宴闹一场,让我小心点。” 任凛在心里记任志幸一笔又一笔:“我来处理。”任志幸花天酒地生活过得太轻松,才会犯蠢使坏。生存加上难度就老实了,其他人自然有所忌惮。 伊元默停顿,笑着哦一声,“二少说,任先生一见钟情,非我不可。” 任凛僵住呼吸,耳垂泛红面不改色:“演戏而已。” “知道啊,”伊元默眼里漾出笑意,揶揄道,“显然,我们很默契了。交流解决问题,不需要动怒。” 任凛眸光发软,神情逐渐自厌:“你看我可怕对么?任家有过之无不及,软弱只会被蔑视。有利用价值时用亲切的面孔迷惑人心,看似没有期限的好。一旦成为阻碍,毫不留情地除掉。生我的女人对任家男人抱有天真的幻想,代价是她的命。你害怕变得和她一样?” “不怕,我心里难受。”伊元默真切触碰到,无坚不摧的任凛不为人知的脆弱一面。任家全员恶人,毁掉一个女人如同踩死蚂蚁无需理由。任凛幼年失去生母,父亲无视,私生子在任家受尽冷眼。凶险森林里挣扎求生,成长和敌人一样残忍的捕食者。 金发青年眼角湿润,低声呢喃,“任先生一个人很辛苦吧。” 从未听过的话。不恐惧,反而心疼他。任凛血液凝固,冷酷而强势:“轮不到你来同情我。”只有伊元默不会引起他的厌恶,这一事实太要命。 “是,任先生最厉害,聪明有钱,英俊绅士…”伊元默商业吹捧张口就来。 任凛啼笑皆非,捂住他的嘴,阻止清越的嗓音扰乱人心。西装男人让人无法分心的锐利眼神:“伊元默,你什么也别想,只需跟着我的指令。保你平安无事和花不完的钱。” “我不傻,有自保能力。”伊元默拉下任凛的手,自信满满与虎谋皮,“任先生把我当小孩?” 他握住男人的手来回晃了晃,“雇主和雇员,同样是合约情侣。沟通合作,更有利于扮演成功。可以吗?”他有私心,不可能放空脑袋任人摆布。 任凛原本暴怒想要毁掉所有,此刻觉得小小的纵容无关紧要:“别再自作主张。” “明白。同样有新情况,任先生和我共享,省的出错。”伊元默先取得平等话语权,再慢慢反客为主,“你来接我,还是有别的事?” 任凛眼眸闪过暗光,突然想见他了,一刻也不想等。 结果搞得一团乱,他失去理智的样子太难看。 “监视你。” 伊元默不着调地笑,调侃道:“监视也要见得到人啊。几天不见,快忘记亲爱的脸了。” 金发青年无意识的撒娇,翘起的嘴角红润诱人。任凛心尖悸动,好不容易竖起的高墙轰然倒塌,汹涌澎湃的海浪翻天覆地。任凛捧住伊元默脸颊,轻吻他的鼻尖,音质低哑:“我要吻你。”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为什么做亲密行为?温热的呼吸拂过面颊微痒,伊元默不解对上任凛深邃幽暗的灰眸,几乎将他整个人吸进去的潮湿渴求。 伊元默无声笑一下,薄唇微张叹息:“不要咬破了。”嘴唇的伤口吸引异样眼光,这几天搭讪的人数奇怪的剧增。搞不清,明显他不是单身的人设。 任凛柔和了冷硬眉眼,温软的触觉吮住伊元默唇珠,小心翼翼贴合。双唇生涩摩挲,细小的电流酥麻。温柔一吻浅尝辄止,气息微乱分开。 四目相对,空气燥热。伊元默被奇妙的气氛感染,声音轻哑:“好了?” 随意的两个字语气平平,阴差阳错变了味,仿若“就这”的挑衅。伊元默平静像小狗舔了一下,无关紧要的施舍。一盆凉水浇灭任凛满腔的热气,如何伪装,掩盖不了作为新手的生涩。原来只有他沉浸在紧张而愉悦的错觉。 “任先生…”伊元默感觉西装男人表情不太对,眼中发出危险的光芒。他试探性地伸手,“出去吧。” 任凛脑海紧绷一根的弦断了,他扣住青年后脑勺手指穿过耀眼丝滑的金发,强势撬开唇齿抵死纠缠。死死压抑的情绪迸发,控制不住迷失方向。 “唔…”伊元默掉进了深海的怀抱,水波毫无节制地掠夺他口腔内所有呼吸。萦绕耳边的火热喘息,绳索脱缰的迷乱,舔舌氏交织飘然战栗。 热烈莽撞的吻,头脑发热,挑起了伊元默火气。他手臂勾住西装男人后颈,不甘示弱地争夺主导权。温度升高,脉搏剧烈,融化舌尖的滚烫引人沉沦。 伊元默的回应,点燃了熊熊大火。彼此眼中一触即发的征服欲,心潮澎湃。任凛后背撞上墙,手下滑过金发青年劲瘦的腰际,揉皱了外套下整洁的衬衫。 “扣扣——”化妆室外,秘书先生硬着头皮提醒,“任总,出发的时间到了。” 隔着一扇门,他们如梦初醒结束较劲般撕咬,分开忘乎所以紧贴的身体。伊元默昂贵西服细微凌乱,领口隐藏不住性感慵懒的锁骨线条。他浑然未觉致命的吸引力,扬起唇角:“对了,晚宴。” 金发青年身上他亲自留下的痕迹。任凛深吸一口气,声音低沉告诉秘书:“拿两套新衣服过来。” 伊元默换上崭新的名贵西装,颀长矜贵,俊秀迷人。 任凛目光灼灼,伸手为青年打领带。他托起伊元默的手轻轻一吻,戴上价值不菲的钻石手表。 伊元默手腕内侧隐隐发热,犹如一个烙印烫进灵魂。他恍然大悟,兴奋提议:“应该在任家人面前做。” 冷峻男人眸底的炙热,任谁看了不信是深沉爱意? 任凛的脸沉下来:“想都别想。” 一小时后,伊元默和任凛到达慈善晚宴。上流圈子名利场上明星盛装出席,迟到的顶级富豪牵着漂亮青年的手,万众瞩目贵气十足。 蜂拥而来攀谈的男女,任凛高傲的眼中只有伊元默,不言而喻的宠溺。金发青年成为全场焦点,无人不好奇他的名字来历。 当夜,借着伊元默的手,任三少低调捐出六千万善款。 晚宴的最高.潮人声鼎沸,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突然从天而降,直直砸向下方的任凛。 第42章 市中心宴会厅突发事故, 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送进六名伤者,一众记者争先恐后围在大门口。 雨夜,入院皆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前呼后拥的陪护。其中最引人注目是一头金发的受伤青年, 他令人惊艳的外貌,形影不离的黑西装男人气势威严。 任凛额前整齐的发丝微乱,他唇线紧绷, 刀锋般目光紧盯伊元默不放。气氛冰冷严肃,旁观者如果不明真相,恐怕以为是凶狠的加害者和无辜的受害者。 伊元默身体痛觉调到最低,表面上普通伤者的反应。他扶着左肩坐在病床边, 请医生检查吊灯砸中的后背。 室内灯火通明,人来人往的走廊弥漫消毒水气息。金发青年闷不吭声解开外套的扣子, 他眉头轻凝, 看的人无比心疼。 任凛面色凝重,急切抬手却一碰不敢碰:“直接剪了。” 伊元默回眸, 看见任凛苍白如纸的脸。 雷厉风行的男人表情平静, 实则脚步虚浮摇摇欲坠,挺拔身形随时倒下的既视感。比起伊元默,任凛更像需要住院的病患。再不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感觉他眼里的光要碎掉了。 第49章 伊元默轻点一下头, 任凛冷着脸借来一把剪刀。男人竭力稳住发抖的手指,有条不紊绞碎昂贵的西服, 小心仔细不牵扯伊元默的痛处。 金发青年背姿线条修长流畅,肩颈清瘦优美,瓷白皮肤上一片扎眼的鲜红色。几十公斤的水晶灯再往上一点,是伊元默宝贵脆弱的脑袋。 任凛瞳孔震颤, 浑身血液逆流的冰凉,很久才回过神。从伊元默替他挡下从高处坠落的致命撞击开始,男人泰然自若的眼神消失了。 任凛后知后觉,平生第一次品尝到极度害怕的滋味。 男人坚持要求,伊元默做完一整套的全身检查。结果比想象的幸运,除了肩胛骨细微的裂痕,没有其他大碍。 急诊室医生用悬带固定伊元默的肩膀,嘱咐他注意休息。任凛主动提出转到vip病房,观察一晚上。 “医生说了我没事。”伊元默心平气和地重复,“任先生放轻松点,笑一个?” 人群散去,任凛胸腔内气愤夹杂心疼,根本笑不出来。 他控制表情,艰难开口:“只差一点,砸中的是你的后脑。伊元默,你只顾逞英雄不怕死吗?还是怕雇主死了,没人付你尾款?再有下回,取消合同。” “正常人都想活,爱钱也要有命花。”伊元默坐靠着床,笑容温柔迷人,“身体先动起来了,我能怎么办?” 任凛胸口一刺,密密麻麻的痛楚。有人不为利益保护他,前所未有的陌生。冷峻男人眼底暗流涌动,薄唇微动:“那为什么…”为他奋不顾身? 冒着生命危险救回冷血无情的人,伊元默感觉很寒心吧。 金发青年仿佛有读心术,嗓音动听如吟唱:“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重来一百次,我会做同样选择。很高兴任先生没事。” 任凛后脑勺被打懵,心软的一塌糊涂:什么时候…他们变成朋友了? 伊元默伸出没有束缚的右手,一阵见血戳穿男人生疏的伪装:“任先生,担心就说担心,感激说一声谢谢。请不要推开,更别用合约吓我。” 他捂住心口,语气夸张的可爱,“我胆子很小的。” 单纯善良的青年面前,任凛的强硬不堪一击,轰轰烈烈失败。男人清冷眉眼一丝局促的歉意,低眉温顺地认输:“抱歉,不想看到你受伤,还是为了我。” 任凛小心翼翼握住伊元默的手,宛如触碰珍贵的易碎品:“谢谢你。” 生来不受期待,处处勾心斗角,任凛忘记了如何表达真心话。他眼睁睁看着伊元默倒下却无能为力,恨不得以身代替的揪心怒火焚烧灵魂。 “真不习惯任先生低头啊,看不到你帅气的脸蛋了。不要难过,要怪该怪那盏灯,怪地心引力吧。” “我答应过,保护好你。”任凛灰眸动摇,被自责淹没了。 伊元默吃惊男人对承诺的看重,一丝丝感动:“现在就是啊。任先生第一时间带我来医院,求助医生治疗,垫付医药费…已经够了。” 当然,众目睽睽下公主抱的羞耻场景,伊元默不想经历第二次。 其实,伊元默没有忠实扮演角色。小说世界不停排斥他这个捣乱剧情的外来者。命运线变化,引起了男主角段明洛的不安和敌意。 庞大吊灯晃动的一刻,伊元默率先察觉异常。按照运动轨迹计算,任凛来不及躲开,必然受到重伤。 原著里,段明洛设计任凛“意外”断了双腿。身边亲信的出卖,残废的男人陷入孤立无援境地。这是他斗争失败的开端。 伊元默不放任队友受挫,对付男主角的劲敌有一个算一个。他果断推开任凛,分神之际世界本源偷袭,硬控住了伊元默身体半秒钟。 作为交换,伊元默成为受伤的人员之一。虽然轻的感觉不到疼,他顺应世界意志的期望,做出虚弱无助的假象。对方果然放下戒心,世界照常运转。融化任凛的冰山一角,这笔买卖挺划算。 伊元默直觉,这次事故的罪魁祸首是段明洛没跑了。 “不够,”任凛的注意力只在伊元默身上,沉声允诺道,“我负全责,陪在你身边直到伤好。” “好啊,求之不得。”氛围缓和,伊元默开玩笑道,“任总贴心照顾男友,是个不错的选题。” 任凛目光灼灼,捧住金发青年的指尖亲吻:“是恩人,伤好之前不用工作。” 哇,这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许了?伊元默手指酥麻,呼吸发热。俊朗男人自然而然的亲密,无论多少次都习惯不了,却不抵触。反正,两个月的时间不长。 伊元默佯装不知,得寸进尺的小骄傲:“那不行,这是个好机会。我伤的不重,做做样子。任先生多加点奖金就好。” 任凛头脑清醒,可爱的青年有意减轻自己内疚感。他克制不住的暖心:“金额由你定。” 世上最稳固的是金钱关系。任凛随即产生念头,伊元默的债务棘手,并非解决不了。没有人相信,腹黑算计的商业大佬心甘情愿做赔本的买卖。 …… 医院住院部夜深人静,熄了灯的病房昏暗。伊元默坠入一场朦胧深沉的梦境,他以第一视角看男主角的过去。 段明洛有个赌鬼父亲每日出门打牌,赢了喝酒挥霍一空,输了回家搜刮藏起来的钱,妻儿不听从就一顿拳打脚踢。 十五岁,段明洛终于擒住父亲肆意挥舞的拳头。身材瘦小的少年伤痕累累,力气比喝醉的成年人还大。 段明洛眼神死寂,一把推倒酒气熏天的男人:“滚!”他骨子里的恨到了极致,只为守护体无完肤的母亲,“不然打死你。” 中年男人蛮横的脸上浮现恐惧,踉踉跄跄夺门而出。从那儿以后父亲很少回家,只留下一屁股债。天天讨债团队凶神恶煞地上门,家中永无宁日。段明洛动脑子让他们吃瘪,带着母亲逃跑被抓到。 黑-帮老大赏识少年的聪慧勇敢,只要他在门派忠心办事,从此妈妈当自家人照顾。 段明洛别无他选,走上了一条歧路。孤僻少年飞快长个子,浑浑噩噩度日三年。大哥不止一次惋惜,这小子没有野心。 母亲痛惜儿子辍学,她努力找工作,最后在富人区一户家人当厨娘。 从前瘦的皮包骨的中年女人体型健康,脸上再没有斑斓的伤痕,灰败眼里闪烁慈爱的光芒。她提起雇主家小公子赞不绝口,成绩优越,品行端正。视若己出的疼爱,仿佛第二个亲儿子。 段明洛内心毫无波澜,他接触过三教九流的欠债人。富人阶层最虚伪善良,眼底挥之不去的嫌恶。名门公子哥受过良好教育,待人友善,不代表他内心真的把你当同类。 一次,段明洛给母亲送海鲜特产。伊家专属司机突发腹痛,难以站立。眼看放学的时间快到了,母亲拜托段明洛开车去初中接小少爷。 贵族学校外围红色高墙,门口建筑宏伟,像一座辉煌的宫殿。白色少年意气奋发,阳光开朗,是母亲口中一眼能认出的小王子。 伊家小少爷眼神灵动明亮,毫不怀疑初次见面的段明洛。很让人怀疑,不花一分钟能将富家少爷绑票。 在精致干净的校服面前,段明洛一身t恤牛仔裤显得简陋廉价。仿佛碰到小少爷的鞋底,都会把他弄脏。 后车座上,少年肤色白净无暇,声音清朗:“哥哥是游阿姨的儿子?” 段明洛一怔,奇怪的欣喜躁动,他竟然知道自己。 “阿姨经常提起你,说哥哥很孝顺,又高又帅,手背上有蜘蛛的图案。好特别啊。” 段明洛指头蜷缩,莫名想掩盖难看唬人的刺青,麻木的心脏感到自惭形秽。他僵直身体,不再无所顾忌少年清澈专注的目光。 天真的小公子一路在车上说话,得不到回应也不气馁。白衣少年青春洋溢的气息,受到宠溺长大的秀气脸蛋,玛瑙般漂亮双眸里不含一丝忧愁。 段明洛必须全神贯注开车,才能不把视线一直放在身后鲜活明亮的色彩。 伊家司机阑尾炎做手术住院。母亲极力保证推荐下,段明洛代替三周接送少爷。 黑暗冰冷的人生落下一束温柔光辉,两个世界的人开始产生交集。不知不觉,段明洛对小公子了解的更多。 伊元默喜欢念国外的书,心地柔软,收养过流浪的小猫。宠物去世时,他哭的很伤心,大病了一场。 小两岁的妹妹艺术留学,兄妹长得一样好看的移不开眼。很多女孩喜欢伊元默,书册缝隙里时常掉落情书。 家教老师是名牌大学生,这家有钱男主人朋友引以为傲的优秀儿子。青年衣着气质显贵,谦逊有礼人缘好。伊元默崇拜老师的学识阅历,对他笑得最好看。 段明洛不曾察觉的艳羡。只记住,小少爷喜欢温柔的大哥哥。 放下切好的水果,段明洛离开书房。家教老师留意学生信赖厨娘的儿子,言语之间的熟稔。他追出来叫住寡言少语的青年:“你是临时司机?” 第50章 年轻大学生看脏东西的防备眼神,“离伊少爷房间远一点,不要和他说话。”他好像怕底层人玷污了少年呼吸的空气,“管好你的眼睛,才能保住你母亲的工作。” 段明洛见惯高高在上的轻蔑,情感本该没有波动,却在那一刻涌起杀意。路边的野狗什么都没做,为什么扔石头驱赶它? 两天后,名牌大学生在河边溺水。虽然捡回一条命,他提出了辞职。 盛夏的傍晚,天青色衬衫少年愉快弹着钢琴。微风吹动轻薄的窗帘,空气中散发好闻的香气。 琴房外走廊尽头,段明洛倚靠在窗边聆听,隐约知道牵动心脏的是什么?并没有奢望能够得到天上的月亮。 少爷出生在云端应有尽有,将来娶个门当户对的妻子,生个和他一样清俊,性格温良的孩子。 余生里,段明洛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仰望不属于他的幸福。 …… 病床上,伊元默沉睡的脸庞美好宁静,清隽眉眼令人心神摇曳。他长睫一颤,睁眼醒来,胸腔内残余来自另一个人的哀伤情感。 单人病房出现陌生的气息,如连绵的秋雨,潮湿冰凉。 金发青年马上打开灯,一只大手摁住他起身的肩膀,又很快放轻了力度。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斯文高大,摘下口罩露出熟悉的脸:“见你一面好难。”他的声音柔和,多情的眼睛冰冷如毒蛇。 伊元默最大的软肋是他的亲人。诡异的是派去的手下遭遇鬼打墙,找不到他外婆和妹妹的踪迹。愚蠢低级的失误,段明洛亲自出马同样一无所获。 医院外围竖起铜墙铁壁,费了点心思才来到伊元默跟前。段明洛犹如茫茫沙漠干渴疲惫的旅人,仅仅望上一眼金发青年,如同呼吸到了生命的甘甜。 只要摁下呼叫铃,护士站会过来查看。但段明洛不可能一个人来,无所谓对无辜的人动手施暴。 伊元默漠视冷笑:“我不想见到你。” 段明洛手指滑过青年肩上绷带牢牢扣住,关切又似警告:“疼么?留在任凛身边,受伤的只有你。” “拜你所赐。”伊元默毫不畏惧,四目相对,“伤害那么多人,你得进监狱。” 段明洛困惑心惊,外人不可能知道。金发青年一双澄澈尖锐的眼睛,段明洛喜欢这种关注的感觉。温润男人笑着坦诚:“有人要给任凛一点教训,我拿钱办事,并不是有意针对你。” 猎物正是他厌恶的人,哪怕有猛烈报复的风险,段明洛依旧接下这一单。慈善晚宴上,伊元默和任凛高调手牵手,等于昭告全天下人他们关系匪浅。段明洛眼睛通红,火焰在他心里燃烧。 任凛撷取了他苦心经营的果实,怎么能不恨?段明洛等待伊元默认清现实,重新回到他身边。 “是谁害任凛?” 段明洛俯身,呼吸落在伊元默耳边:“这不重要。任凛本就树敌无数。我很心痛,你为任凛不要命了。这么在意他,比你的家人还难以割舍?” 他嫉妒的发疯,想除掉青年在意的所有。 伊元默推开男人的脸:“段明洛,不要伤害任何人。”仗着世界之子嚣张狂妄,迟早剥掉庇护的气运,给你哭个够。 “你以前叫我哥的。” 一夜之间,伊元默变了。不可思议,无法解释。段明洛隐隐害怕,少爷对父亲的破产发现了什么?伊元默眼中没有对他怨恨,最可怕的是漠然无视。 “你不配,出去。” 段明洛如遭雷击,过去的执念,整个人存在被无情抹除。心心念念的光亮在眼前消散,转身随他人而去。必然是任凛蛊惑了纯真的青年。 “你喜欢任凛…”段明洛心头滴血,滔天的悲痛和慌张。他发了狂,欺身压上病床,“你爱上了他?我不允许!” 伊元默忍无可忍,嘲讽他:“你这是拿我当弟弟的样子?” 段明洛脸色煞白,嘴唇发颤质问:“你不该给我希望,又走向别人。” “自作多情。” “骗人!”段明洛眼眶赤红,坚毅的脸上满是破绽。他强行握住伊元默的手,紧紧贴上自己冰凉的面颊,虔诚而卑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看我一眼?” 伊元默手心下滑过蛇鳞的不寒而栗,顿时甩开。 青年的抗拒,激怒了段明洛:“不要躲开我!”他眼角滑下一滴泪,俯身吻向伊元默眉心。 伊元默一拳打上男人的脸,抬起膝盖踢中他小腹:“疯子。” “咳咳,该打。”段明洛不闪不避,嘴角出血肋骨剧痛。他强壮身体压制金发青年的四肢,低低笑出声,“少爷第一次打我,非常生气吧?” “可以不动他们。”段明洛脑袋埋在伊元默胸前,听着心脏活跃的跳动,“我有的全部给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世界气运大盛绽放,伊元默刺激的眼睛发疼,一脚将疯狂的男人踹下床:“除非你先死了。” “元默…”跌在地上段明洛面色铁青,骨头生生断裂的声响。他吃惊青年的力大无穷,闻声转过头一脸杀气。 “砰!” 病房的大门撞开,寸头男人瘫软倒下,西服笔挺的任凛踩上入侵者的脚踝。伴随着哀嚎,英俊男人目光落在病床上。 天蓝色被子一片凌乱,伊元默扶住左肩双眸生理性泛泪。他单薄的病服推挤上滑,露出紧致白净的腰腹。 任凛神色一震,大步来到病床边。他拉上被子,轻抚青年的眼角:“叫医生!” 他睥睨的眼神将地上的陌生男人凌迟,“你是谁?” 第43章 vip病房门口, 值班医生护士不知所措。双方保镖气势汹汹,一触即发。 任凛冷若冰霜:“无关的人出去。” 段明洛两边嘴角破了,久违的狼狈。他全身碾碎般作痛, 每一个呼吸在忍耐。老大一个无声的眼刀, 下属们安静离开,他自己厚着脸皮留下。 伊元默肩头松掉的绷带重新固定,隔着一道帘子听见对峙的声音。 段明洛身着白大褂, 伸出两指夹着烫金名片:“元默欠我五个亿,任总不要多管闲事。”男人斯文清贵,见过血的野性眼睛,散发可怕的压迫感。 任凛脑海里挥之不去, 金发青年含泪的回眸。他冷脸抽出钢笔,一张支票拍在段明洛胸前:“我给了, 带着你的人滚蛋。” 段明洛惊诧犹疑, 有钱也不见如此爽快的。意味着在任凛眼里,少爷的价值远超五亿。无法容忍有人觊觎伊元默, 比他还势在必得。 “可惜, 任总没权利替他还债。”段明洛轻微咬牙,满眼怒火。天价支票在他手中揉成一团,潇洒丢进垃圾桶。 段明洛眼底不见笑意,高傲炫耀, “元默选择了一百年分期还款,每个月他一笔, 一笔亲自送到我手上。全款还清之前,他是我的。” 男人险恶的用心一目了然,犹如阴冷毒蛇纠缠到死。 任凛的心一阵抽痛,后悔没能早点发现。他不在的时候, 伊元默受过多少欺负? 尖锐的钢笔端扎进段明洛脸侧的墙面,任凛目光如炬:“跟我抢人?你尽管试试。” 斗一场免不了伤筋动骨。段明洛抿直唇角,死也不肯放手:“好啊,拭目以待。” 两位身价不菲的男人针锋相对,理由阴差阳错变成了伊元默。 男主角段明洛是个疯子,干什么出格事不意外。冷静沉稳的任凛不计得失,强势维护一个假恋人,伊元默不得不说有点吃惊。 主角气运的白光一点点覆盖任凛,弥漫森森的恶意,威胁男人的生命。 夜班医生悄悄问青年需不需要报警?伊元默沉默摇头。报社规则下,段明洛是男主角一天,轻易逍遥法外。 伊元默不喜欢这个世界的气运,他要打破段明洛偏执的信念,完全改变原著剧情。 拉开帘子,伊元默微微一笑:“任先生谢谢您,我能处理。” 任凛怔住,不解他拒绝自己插手。 伊元默转头质问露出得意笑容的男人,“段明洛,陷害我父亲破产自杀,你难道没有一丝愧疚?” 深藏的秘密败露,段明洛大惊失色:“谁告诉你的?”他握住拳头,强词夺理,“一切是伯父自己选择。” 任凛脸色一变,揪住男人领子:“你怎么敢?” “松开,”段明洛推搡陷入僵持,不死心吸引青年的眼神,“元默别忘了,是你求我救救伊家。没有我,你们能好好活到今天?” “你害死爸爸,我不会原谅你。段明洛,你最想要我的感情对吗?绝对,绝对不会如你所愿。” “元默!伊元默——”爱慕之人的厌恶最为致命,段明洛强大意志动摇,深深的恐惧。他试图靠近金发青年,被震怒的任凛挡住。 背对的任凛没有看见,伊元默眸子浮现绮丽的蓝光,微微一笑颠倒众生:“段明洛,我会把你忘的干干净净。” 少爷漂亮眸子中彻彻底底没有了他,掐灭段明洛仅有的生存动力。男人心神恍惚,五脏六腑一寸寸断裂的钝痛。他吐出一口血,如一座山栽了下去。 第51章 主角的气运惊慌失措,一圈圈包裹段明洛。好像怕伊元默继续攻击他,白光死了一样老实。 伊元默面无波澜,这局他赢了。 任凛把昏迷的男人扔出去,门外小弟们惊呼中抢走老大。任凛面色紧绷,小心翼翼:“你还好吗?” “不好,”伊元默单只手解扣子,没有洁癖也要犯了,“我要洗澡。” 毒蛇又哭又笑悲痛贴过的掌心,残留星星点点的光芒,如同占有欲扭曲的主人。 金发青年衣衫半解,隐约身材很好。他回头,神情坦荡:“有消毒酒精吗?” “…我让人去买。”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任凛在外面眼神飘忽。他担忧伊元默一只手不方便,呼吸僵硬不自然问道:“我帮你?” 洗手池,伊元默手心通红,歪头一笑:“好啊。” 灯光照的明净,他们面对面笔直站着。水汽的温度攀升,任凛指尖微抖,低着头为伊元默解开扣子。 金发青年清瘦颀长如艺术品的身躯映入眼帘,腹肌线条漂亮的不可思议。他的肤色玉质温润,容易留下痕迹的冷白。 任凛迅速别开头,意外捕捉到一抹的粉嫩,青涩性感。 他喉咙干渴,奇妙的悸动,脑袋空白的无法思考。同为男人的身体不必扭捏心虚,居然如此面热不自在? 余光一瞥,伊元默绷带包裹严实的左肩,怜惜之情涌动。 缓慢脱下揉皱的上衣,任凛手掌下滑在青年的腰侧。咫尺之间,别样贪婪的好奇心,握上去的触觉是什么样的? “啪!”任凛恍恍惚惚,打了自己一巴掌:禽兽。 “噗,你干什么?很热吗?”伊元默对上男人隐忍的灰眸,像是把人拆吃入腹。 “抱歉,只能帮你到这。”任凛顶着脸上的手印,眼角一颗痣发红,滑稽又可爱。 “哦,”明明任凛开口帮忙,搞得伊元默好像暴露癖。无缘无故传染了燥意,他抬起手臂在两人之间,蹭蹭鼻子,“剩下我自己来。” “你的手好红。” 伊元默眉头微蹙,随口道:“段明洛抓我的手摸他的脸。” 任凛眼底冰冷刺骨,温柔轻吹青年掌心,“你希望他是什么下场?”言下之意,他不折手段帮伊元默达成。 “不用管,我们照常秀恩爱。”伊元默心情转好,笑容温柔又残忍,“我越幸福,他越绝望。” 段明洛病态噬人的爱意见不得光,将所爱之人拖进地狱的阴郁癫狂,卑劣至极。他想成为小少爷痛苦的开端,一起腐烂在不幸的泥潭里。 当伊元默不再寂寞,不需要他的爱,段明洛呼吸的空气都含有剧毒。 洗漱时间比平时多花了一倍,伊元默清爽舒适:“任先生,段明洛收钱制造晚宴的事故,他不肯透露背后的指使者。也许不会止步于此…” 任凛安静沉思,眼神逐渐冷酷:“我预感是人为。果然,是我连累了你。” 伊元默:猜的太快也太准了。 他笑着打哈哈,“朋友之间不准说连累两个字。” 他对谁都这么自来熟的?任凛神色莫辨:“比起朋友,我首先是你的雇主。记住,保护好自己,已经是帮我了。” 任凛和伊元默不一样,他自私自利到骨子里。伊元默的“恋人”身份曝光,是大众视野里任凛公开的弱点。 任凛将伊元默拉进了风口浪尖,也要护他周全。真正为青年着想,应该立刻取消合约,将他送到远离危险的地方。 但任凛不信其他人,无法让伊元默离开自己视线。 “今天起增加你的随身保镖,不许一个人单独相处。”任凛不会犯同样的错误,让青年在眼前受伤。他不容拒绝地宣布,“还有派人照看你的家人,不会妨碍她们正常的生活。” “感激不尽。” 真是打瞌睡送来枕头。之前,伊元默分散无形的力量守护家人。太完美也可疑。任凛明面上雇佣保镖,震慑了不怀好意的人。 …… 伊元默原本是黑料缠身的小模特,这次在网上大火了一把。纤长貌美的金发青年为救富豪男友,与死神擦肩而过。任凛把他当做眼珠子疼,同吃同住,悉心照料。 网友感动羡慕,也有人反感作秀,诅咒他们早点分手。 “哥哥,”电话里少女清甜的声音,“你伤的重不重,我想去医院看你。” 伊元默温柔含笑:“小伤,我已经出院。哥哥过几天去小姨家。” 模特职业的特殊性,舆论时好时坏。原主有意让高三的妹妹静心学习,少上网免得不好评论的影响。 不巧,同学玩手机刷到新闻,告诉伊丞她哥哥受伤住院了。 伊元默不舍得妹妹四个小时的路程奔波。小姑娘意外的坚持:“学校放假十天,我想参观哥哥那里的美院。” 任凛正好开完线上会议,听到兄妹俩互相说服。他一锤定音:“坐私人飞机很快,晚上住在这儿。” 伊元默挑眉:不是讨厌外人在你家过夜? 任凛一本正经:“是妹妹。”怎么能说是外人? 青年宠溺妹妹的笑容,他想多看看。 第二天伊丞到来,三人走了一趟大学校园。伊元默灿烂的金发夺目,胳膊打着绷带。即使青年身姿挺拔,依旧激发人的保护欲。 伊丞披着黑长卷发,长相精致明媚,一袭温柔的杏色长裙。兄妹相似的美貌,所到之处赏心悦目。 任凛收走记者偷拍的内存卡,只感觉狐狸带回一只小刺猬。十七岁少女乖乖女的气质,却有一双警惕的小鹿眼。 图书馆外一片碧绿的湖畔,伊元默和伊丞坐在湖边石头椅子上。任凛走到远处的桥边,听着手机里兄妹二人的对话。 “哥哥,你说过网上消息是假的。”伊丞握紧咖啡杯,鼓起勇气轻声地问,“你们真的在交往吗?” 协议对家人同样保密,伊元默不得不隐瞒。他笑容不变:“为什么问?我们看起来不配?” 伊丞慢慢摇头,“我希望哥哥幸福。网上议论纷纷,对你的偏见很大。” 少女难以启齿,那些对哥哥的中伤。她微红了眼角,“如果叔叔是你的恋人,他应该保护哥哥。为什么只有你受伤了?” 桥上27岁的任凛膝盖中了一箭。 伊元默摸摸少女的头:“大人的事情有点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不过,任先生是很好的人。我受伤是意外,他像你一样难过。” “哥哥…你为什么喜欢他?” 任凛屏住呼吸,等待金发青年的回答。 第44章 喜欢一个人, 需要理由吗? 校园碧绿湖水泛起阵阵涟漪,树木倒影婆娑摇曳。长发少女心事重重,似乎并非单纯好奇哥哥的恋爱故事。 伊元默眼眸波光潋滟, 不假思索地大力点赞:“长得帅。” 不止外表, 任凛本身非常帅气,逗他特好玩。 “…啊?”伊丞小小的身体,大大的疑问。她出生以来见过的人, 兄长是最好看的。没想到伊元默是颜控党,每天看镜子没看腻吗? 少女审视的目光投向石桥上,男人西服笔挺成熟禁欲,颜值极佳万里挑一。任凛光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做, 散发无穷的魅力。 伊丞半信半疑,大胆求证:“哥哥的理想型不是温柔的人吗?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凶。” 伊丞不喜欢也畏惧任凛。下飞机时初见面, 冷峻男人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如果不是他时常注视伊元默, 还以为是陌生人。 伊元默和桥上男人遥遥对视,受到打击的表情有点好笑。吊灯事故后, 任凛对他无时不刻的保护, 到了监听的地步。 伊元默微微一笑,笃定道:“任先生很温柔啊。” “哥哥骗我。”伊丞一脸不信,气愤伊元默自欺欺人。少女揪住手指,低下头声音哽咽, “为了钱对吗?小姨说你打了很多钱…” 气氛不同寻常,伊元默惊讶歪头, 看见少女面颊滑下泪珠:“你哭了?” 他忘记伊丞在外坚强独立,回到哥哥身边成了个小哭包。 伊元默对小孩子没办法,轻拍少女的肩膀:“别哭了。” “我打工赚了一些学费,可以养活自己。上大学后, 我想和哥哥住在一起。”伊丞揪住青年的衣角,靠着他肩膀泪流不止。 少女眼里的心疼不为自己,而是替伊元默委屈,“反正债一辈子还不完,我不要哥哥牺牲自己的幸福。” “傻妹妹,天大的误会。”伊元默恍然大悟,少女纠结的想法。 一家人负债累累的生活太压抑,伊丞寄人篱下没有归属感。少女痛心哥哥的疲惫不堪,害怕他为了还债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网络上不少传言伊元默虚荣拜金,同顶级富翁交往明摆着为了钱。 伊元默摇头失笑,轻拍少女后背,“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的确得到了钱和优待,只不过是合约恋人的回报。以后向妹妹解释真相,现在减轻她的心理负担。 第52章 伊元默循循诱导:“世上有钱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只选择任先生?” 远处兄妹相拥的一幕,任凛胸口闷闷的,格外刺眼。家人之间也会这么亲密吗?他拧起眉头,下桥大步走过去。 伊丞满脸是泪,纯真稚气:“他最有钱?”听闻全国一半的产业和任氏集团有关系,未来继承人的任总不可估量的富有。 “因为他年纪大,会疼人。”伊元默一本正经。 赶过来的任凛脚下一趔趄。 伊丞止住了眼泪,像只震惊的小花猫。 “哈哈哈不开玩笑了。”伊元默向任凛伸出手,深情款款,“我对亲爱的一见倾心。纵然他一无所有,我也喜欢。” 任凛一张冷冰冰的俊脸,耳根刷的通红。男人心领神会,伊元默为了让妹妹安心。青年如此在乎家人的想法,他有一点不舒服。因为他们的家庭环境截然相反? 任凛压抑异样的情绪,灰眸柔软,牵住伊元默的手十指相扣。他俯身轻盈吻住青年的手背,宛如骑士向王子献上忠诚的心脏:“不离不弃,至死不渝。” 表现给力又夸张,演出了当众求婚的阵势。伊元默莫名羞耻,对妹妹眨眨眼:这样,你放心了吗? 万幸,担心到夜不能寐的事情没有发生。刚大哭过的伊丞捧着滚烫的脸,不好意思到极点:对不起哥哥,我误会你们了。 伊元默摸摸伊丞的脑袋,怜爱的叹息:“我的小公主。”一片真心,怎么舍得怪你? 金发青年宠爱有加的笑容迷人,却是落在另一个人身上。任凛眼底幽深沉静,嗓音低沉对伊丞说道:“我照顾你哥哥,手指不沾一滴水。今后他的生活无忧无虑,只做喜欢的事情。” 伊元默笑容感动,内心想捂脸:…老板画大饼? 外形出众气质不凡的两人四目相对,炙热的眼神里只有彼此。画面太过美好,没有人比他们更相配。 路过的行人不禁驻足看痴了,这是在拍电影吗? 热恋的幸福感击中伊丞,单纯羡慕的少女还不懂,恋爱看别人谈才有意思。她感动的一塌糊涂,下意识后退给两人留出空间。 伊丞由衷感到高兴:“真好。”哥哥拥有相伴的恋人,不用一个人辛苦了。 夕阳西下,别墅庭院花香四溢。任凛顶着一张俊朗精英脸,脱了西装身前系着红狐狸围裙。他刀工漂亮,优雅烹饪菜肴,毫无违和的人夫感。 “谢谢叔叔。”伊丞闻着牛排诱人的香味,一脸惊讶欣然。鼎鼎大名的娱乐公司总裁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居然亲自下厨一桌子丰盛大餐,同诺言一样爱护哥哥。 任凛身体一僵,勉强点头。为什么伊元默是哥哥,只叫他叔叔? 作为需要养伤的人,伊元默乖乖坐在椅子上被禁止动手。难得在任总脸上看到一丝绷不住。伊元默忍俊不禁,悄声道:“小丞,叫任先生吧。” “任先生,厨艺好棒。”伊丞尴尬脸红,她习惯这么叫,忘记自己不是小孩子了。还好没有叫嫂子。 “合胃口就好。”任凛儿时经历坎坷,自小做饭独自生活。后来工作忙碌,很久没进厨房。今天在青年妹妹的目光中,他鬼使神差让厨娘下班。自从伊元默到来,任凛开始做不常做的事情。 伊元默用力点头,眉眼含笑:“美味!亲爱的是全能天才,没有不会做的。” 朦胧月辉下,金发青年温柔似水。任凛面不改色起身盛汤,后颈一片绯红。 他忽然想到,合同结束后伊元默回到自己的世界,他对恋人独有的亲切,又会落在谁身上? 虽然很细微,伊元默感觉到,男人的心情忽然变差,阴沉如乌云密布。 夜深入睡时间,遇到新问题。 “你们住一起吧。”伊丞看新婚夫夫的眼神亮晶晶,面颊红红的腼腆,“不要因为我来就分开。”她恶补了一些小技巧,努力不当电灯泡。 同住一个屋檐下却分房睡的情侣,不正常吗? 合同里明令禁止伊元默上三楼,尤其不能进任凛的房间。原著里任凛孩童时,曾有保姆想掐死睡梦中的他。从此,任凛和人共处一室不能入眠,更厌恶陌生人爬他的床。 伊元默犹豫片刻:“我们不…”住一起。 任凛抓住了青年的手腕,嗓音冷淡:“走吧。”一整天兄妹俩寸步不离,亲密无间,他已经看够了。 “晚安。”伊元默冲妹妹摆手,被一口气拉进电梯。踏上白纸黑字标明的禁地,他立在走廊门前善解人意地说:“我另找一间…” 任凛淡然打开房门:“在这睡。”他目不转睛,气定神闲,“你希望第二天妹妹看见你从别的房间出来?” 伊元默明白他的暗示:伊丞发现被骗,会不开心吧。 虽然有能力避免,他顺从了任凛的意思:“打扰了。” 卧室大而冷清,没有人气。 浴室里,伊元默单手用毛巾擦着微湿的金发。他眉眼清润,电影海报一样漂亮。 进来的任凛呼吸一滞,拿起了吹风机:“出来。” 他貌似嫌弃青年动作慢,干脆替他吹头发。分分钟上百万的男人修长手指轻柔穿过发梢,伊元默耳尖微痒,半合着眼:“任先生,你生气了?” “有么?”短暂的错觉,他控制得了那一丝愚蠢的嫉妒。任凛低垂羽睫,青年脖子白净细腻。宛如珍贵无暇的绸缎,引人抚摸的冲动。 伴随风声昏昏欲睡,伊元默后颈上微凉指腹轻轻摩挲,触电般酥麻战栗。他呼吸一顿,回过头:“恩?” 任凛手指蜷缩,眼睛微眯:“这里有颗痣。” 藏匿在黑暗中,危险捕食者盯上猎物的压迫感。伊元默不觉恐惧,而是兴奋,勾起他的挑战欲。 “啊,我看不见。”伊元默眼眸流转,笑着对男人的俊脸伸手,“这里。” 万籁俱寂,任凛屏住呼吸,心跳声微快。 伊元默柔软指尖落在他的眼角,只听青年发现新事物的好听声音,“任先生也有一颗,很性感。” 任凛呼吸微乱偏开了视线,放下吹风机落荒而逃。回过神,他气的牙痒痒:青年不懂,还是故意的? 伊元默嘴角翘起,不经逗啊。 房间只有一张大床,伊元默试探地问:“我在这儿,你睡得着吗?” 任凛毫不犹豫拉开床边抽屉,倒出药瓶里的两颗药服下:“睡吧。” 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伊元默存在感十足。身边人淡淡洗发水的香气和任凛一样,没有想象的窒息难忍。药物即将起效,他却微妙的亢奋,渴望做些什么? 伊元默忽然翻身,单手慵懒撑着脑袋:“任先生,睡觉之前我们玩个游戏吧。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 “小心肩膀。”任凛不满青年的粗心大意,含糊敷衍,“好,问完赶紧睡。” “以你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选我扮演男友?” 金发青年眼眸发亮,浑浊世界唯有的清新可爱。小狐狸摇着毛茸茸的尾巴,不知他本身就是谜底。 任凛掩饰一般垂眸,漫不经心的语气:“你的脸。我说什么,他们都会相信。” “这么简单?”伊元默点头嘀咕,平躺下来,“好吧,轮到你提问了。” “合约完成后,你要做什么?” 伊元默向上伸出手,一个一个数:“上学、工作,谈场恋爱?” 任凛心里一沉。 第45章 幽静凉爽的夜晚, 主卧室床上伊元默声音愉悦,含着对恋爱的美好向往。话音刚落,枕边男人抓住了他举起的手指, 微微用力。 任凛支起上半身影影绰绰, 灼热目光摇晃落在青年的方向,深沉隐忍:“你有喜欢的人了?”合约结束后,那么迫不及待离开他。 “还没有。”光线朦胧不清, 伊元默浑然未觉危险的靠近,“从前一门心思赚钱还债,看不到希望。多亏任先生给我一个喘气的空间。如果有机会,我想过平凡的生活。” 平凡两个字, 离伊元默很遥远。他本身就是不凡的。 很快,任凛理解了青年的意思。没有债务的困恼, 像普通人结婚生子, 度过平稳幸福的一生。 伊元默快睡着时,沉默良久的男人淡淡说了一句:“我会帮你。”简单四个字, 承载着不为人知的重量。 夜色渐深, 伊元默闭着眼睛,迷糊勾住身边人的手指。他心跳沉稳,好听的鼻音含笑:“…恩。” 一片寂静,药物开始起效。任凛脑袋昏昏沉沉, 偏过脸往床的中心靠。他缓慢眨眼,隐约看清入眠的青年, 光彩夺目的温柔侧脸毫无防备。不知不觉,任凛的意识滑进梦境的边缘。 儿时的记忆模糊不清,任凛七岁第一次踏进了任家。豪华庄园大的容易迷路,每个人仿佛看异类的眼神。大少爷聪明却身体孱弱, 二少爷年纪尚小只爱玩乐。偏偏外来的私生子没有同龄小孩的活泼骄纵,沉寂的灰眸,卓越的头脑和才能令人畏惧。 第53章 “你的种子不全是劣质的。”祖父随口一句话,父亲变了脸色。面无表情的小少年并不知晓宅邸里暗流涌动。 那天夜里,一个枕头闷住了任凛的脸。突如其来的窒息感,少年痛苦惊醒满目漆黑。他口鼻被捂住无法呼吸,死神禁锢住了四肢。 任凛重重坠入冰冷的深海,挣扎中耗尽胸腔内最后一丝气息。 纯白的光辉从前方洒落,一双手穿透黑暗,推开窒息的死寂轻柔抱住了任凛,渺远的呼唤:“任先生…” 上游浮出水面光芒刺眼,大床上的任凛从梦中憋醒,发抖的身体靠在一个暖和的怀抱中。伊元默哄孩子般轻拍后背,温柔的安抚:“任先生,慢慢吸气,呼气。” 新鲜空气涌入,任凛呼吸急促。淡淡的清香萦绕鼻尖,独属于伊元默的好闻气息。任凛身体微僵心跳加快,平复的喘息又乱了。他小心后退,不碰到伊元默的左肩。 半夜,任凛隐忍的闷哼声。他面色发红,双手赫然掐住自己的脖颈。伊元默叫醒梦魇中的男人恢复呼吸,手背贴上他冰冷的额头:“你做噩梦了?” 任凛神色恍惚,后背湿透。 伊元默面对面坐着,擦拭男人额头的冷汗,“你看起来不太好。” “没事,睡吧。”任凛摁住青年躺下,盖上柔软的被子。没人见过他脆弱的一面。男人收起不经意流露的依赖。 出浴室时,任凛额前刘海顺下来,年轻清爽像大学生。冲完澡体温依旧冰凉,他脚步一顿:“怎么不睡?” “睡不着啊。”沙发上的伊元默起身,递过去一杯温水。他试探地问,“我看见你吃药,经常这样?” 男人默默接过水杯,掌心温热。他不想伊元默担心,转身往外走:“年纪大,习惯了。” 这句话古怪可爱。哎,任总心胸宽广,不会计较之前说他年纪大吧?伊元默忍笑拉住男人袖子,眼角微微上扬,“去哪?这是你的房间。” 任凛呆怔:“书房。”不想吵醒你。 “你怕再做噩梦?我有办法。”伊元默读出了男人脸上的顾虑,出去也是彻夜难眠。他自顾自将人摁在床上,伸出温暖的手掌,“闭眼。” 任凛眼前忽然暗下来,奇妙没有梦里的不适与恐惧。青年慵懒温柔的低语,驱散寒意:“放松,我在你身边…” 伊元默眼底淡蓝色非人的绮丽,丝丝缕缕光泽流动绽放,无声安抚男人记忆深处的伤口:好梦,任先生。 晨曦,任凛准时醒来,身心轻松。正如伊元默所说,后半夜没再做梦,久违死掉一样酣眠。任凛怀中抱着一个人,青年金色发丝纤细耀眼,鼻梁高挺,薄唇红润。呼吸轻轻落在任凛的脸侧,让人心痒。 两人严丝合缝的紧紧相贴,流淌尴尬的燥热。警报响起:危险,禁止靠近。任凛默默放开手,逃也似的离开房间。 伊丞起来时,阿姨在厨房做早餐。女孩下意识缩回脚步,坐在庭院的石凳上。她神情失落,沉浸在昨晚的梦里,有种被抛弃的孤独感。不会的,哥哥不会像爸妈独自留下她。 少女从书包拿出作业写,笔迹工整隽秀。 一个高大的身影立在对面,手指关节轻叩桌面:“进去用餐。” 伊丞一激灵挺直身板,乖巧点头:“任先生,早上好。”哥哥的男朋友喜怒不形于色,真的是个好人吗? 任凛不在意少女眼中的紧张,视线落在手机背面的照片。教室窗明几净,黑发少年穿着校服,眉眼青涩秀气。他修长白净的手指优雅落在钢琴上,笑容如春光明媚。好似不是第一次见的动心。 “这个…我要了。”任凛冷峻的脸上有了一丝波动,占为己有的侵略性,“给你换个新的。” 伊丞一把抓回手机,虎口夺食的惊险。她莫大的勇气,目光谴责:“抱歉,我喜欢这部手机。”抢未成年的东西,无耻又有钱的大坏蛋! 任凛淡淡的可惜,从容大方:“照片呢?” 伊丞一秒通透,哑然失笑:“你没有…找哥哥要啊。” “开个价。” 男人势在必得的气势镇住了伊丞,犹如伊元默的狂热粉丝。少女心想不赚白不赚,她试探性举起一根手指:一千? “十万一张。”任凛冷静颔首,占了大便宜的迫切,“你有的,全部要了。” 资料里只附伊元默大学的证件照,他好奇青年过去的一面。全校第一的模范生,备受老师同学宠爱。无数优秀的人环绕,从未传出过恋爱消息。 伊丞脑子嗡嗡响,这是人傻钱多的冤大头,还是喜欢哥哥的要命?少女没听过男人冷血商业大佬的称号,笑得看不见眼睛:“我手机拍了很多张,还有一本家庭相册。”几十张哥哥的照片,真的会买吗? “成交。” 手机里传来一张张稚气的照片,他没有见过的伊元默。任凛眼睛无法移开,嘴角微微勾起,浅的几乎无法察觉,“妹妹,你住在小姨家很挤吧。”冷酷男人变的和蔼可亲,不可思议的慷慨抛出鱼饵,“想不想换一栋别墅?” 少女数着手机里一串零,纯粹喜悦的笑容:“我们家以前的房子被收走了,可以回去住吗?” “当然,”任凛拉起鱼竿,灰眸锐利深邃,垄断美好的欲.望悄无声息,“关于你哥哥的一切。习惯爱好,不论大事小事,我都要知道。” 这不是一般对恋人的掌控欲。少女默默后退八百米,内心惊恐:哥哥救命,有变态啊。 …… 天气渐凉,任凛西服熨帖去公司上班,表情微妙的愉快。 早餐后,伊丞低头拉伊元默衣角,战战兢兢:“哥哥,回家吧。” “好,我送你。” “我们一起走吧!” “伊丞,你怎么了?” 少女满脸愧疚,绷不住哇哇哭了出来,“哥哥对不起,我把你的照片卖给了变态啊呜呜呜——” 兄妹之间没有秘密,伊丞从没见过如此奇怪的大人。任凛不许泄露交易的事情,百万巨款退回也不要。歹毒的猛兽咬住了猎物,死也不松口。 伊元默安抚可爱又可怜的伊丞,将她平安送到小姨家。说实话,任凛收集他的信息,造不成什么威胁。倒有点想知道原因。 这个世界故事开启时,由系统数据塑造的“伊元默”。过去和现在是他,连世界本源都查不出异常。 …… 经纪人徐姐对伊元默的事业上心,安排周密的计划。养伤期间不用工作,表演老师一对一视频教导。 新老师帅气的校园初恋脸,戴着一副银丝眼镜,简单的衣着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笑容亲切,一开口无比毒舌:“如果你只想满足一下虚荣心,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 牧简鹿五岁童星出道,十五年间获得三届影帝。演技出神入化,作品红遍全球。声名最盛时急流勇退,淡出影视圈环游世界,偶尔受邀做幕后指导。 牧简鹿性格随和,唯独在演技教学上一丝不苟,追求极致的完美。天赋不够,态度轻浮反复无常,因高强度训练逃跑的学生,简直是浪费生命。 曾有知遇之恩的徐姐亲自飞到瑞士雪山,拜托牧简鹿指点一下新人。徐向真激动夸下海口:“当面看一眼,你会求着他当学生。” 牧简鹿没把一面之词当真。任氏三少神秘男友的绯闻沸沸扬扬,狗粮不要钱的撒。后来,娱乐公司公关部出马,一夜之间平息下去。在海外仍略有耳闻,模特伊元默上天赏赐的惊人美貌。然而,娱乐圈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人海了去。 小镇的湖泊边,牧简鹿与伊元默视频初见。金发青年轻轻一笑动人心魄,牧简鹿惊艳的一失神,脱口而出成功率百分百的“劝退语录”。话说完他就后悔了。青年不像是爱慕虚荣,借用他给履历镀金的明星。 伊元默笑容不变:“影帝当老师很满足虚荣心,不过我真心想学习演技。” 牧简鹿扶了一下眼镜,心绪久久不能平复:“上课时候去掉美颜,不用化妆。”默认收下了这个新学生。 伊元默不明所以,摆弄一下电脑:“什么都没有开啊。” 青年漂亮眼眸温柔无害,天然的信任感。牧简鹿心服口服,世上的确有外貌、性格满分的美人。 伊元默收到老师的剧本,读一遍当场演了出来。 金发青年念出预定的长长台词,情绪气质转化自如活生生换了一个人。牧简鹿从审视到佩服惊喜。他才意识到徐姐夸伊元默的不止是脸蛋天才,还有寻常老师消化不了的演绎天赋,万里挑一。 经过一下午的交流,牧简鹿敏锐分析体验派学生表演几近完美,一丝只有他才能发现的缺陷。 伊元默扮演男友深情撩人,骨子里冷淡如旁观者。牧简鹿直白提问:“你是不是没谈过几次恋爱?” 伊元默眨眨眼,兴致盎然:“我想学当一个好恋人。牧老师教我吧?” 牧简鹿心口微热,产生了微妙的怀疑。任三少对他要求很高吗? 第54章 视频的画面轻微晃动,一位西装三件套的男人出现在伊元默身后,俯身露出抿直的薄唇:“还没下课?” 牧简鹿上课太忘我,没注意时间的流逝。原来,伊元默这里已经到了深夜。牧简鹿意犹未尽地约定下次课程,青年礼貌道了一声谢谢老师。 屏幕关闭的几秒钟,牧简鹿断断续续听见,对面陌生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我教你,恋爱,不要别人。” 第46章 傍晚, 伊元默找地方和表演老师视频面试。三届影帝牧简鹿才华横溢,行踪飘忽不定,娱乐圈流传着他的神话。 母亲温女士是任氏集团董事会成员, 继承人重点拉拢的对象。温女士铁面无私, 单单对任凛有偏见。只能从她最疼爱的小儿子牧简鹿入手。 任凛在公司加班,仍回了一个视频通话。他让伊元默去三楼的书房,存有商业机密的电脑随意用:“明天设计师改造一间给你专用。” 伊元默要求不高:“我呆不了几天, 一副桌椅和电脑足够。” 屏幕里,往常处理工作的冷清空间,光芒四射的金发青年很新鲜。很难想象伊元默离开后,家里有多空荡。 总裁办公室的任凛扯松领带, 深呼吸:“妹妹回去了?” “恩,”伊元默打开笔记本电脑输入密码, 看一眼手机里西装革履的男人, “对了,伊丞年纪小, 希望任先生别吓她。” “…抱歉。”宛如家长抓到欺负小孩的坏蛋, 任凛身体定住了,表情僵硬。 任凛理性而冷酷,不想表现得过于在意。伊元默朝夕相处的亲人面前,他失控贪婪, 像个疯狂独占青年的掠夺者。回想当时小姑娘的表情是有点不对劲,难怪拒绝了他的请求。 身居高位的男人生疏低头, 沉声道:“我会向她道歉补偿。” 果然,不近人情只是假象,沟通很顺利嘛。“伊丞好多了,明天联系不迟。”伊元默莞尔一笑, 调侃道,“把钱收回去吧。任先生想要直说,我会给的。” 青年笑容善良纯真,毫无察觉承诺引人遐想,对面的人野心有多炙热。任凛垂下眉眼,唇齿间低喃:“什么…都可以?” “啊?”伊元默没听清,他正襟危坐,微笑摆手,“快到上课了。任先生,晚点见。” 家里有人在等他,任凛在公司度过的时间第一次无比漫长。他加快速度解决堆积的文件,深夜带着一身寒气回到别墅。 书房的灯光亮着,下车的任凛灰眸冰冷而锐利,什么老师拉着受伤的人学习到这么晚? 门半掩着,泄露一道微光。伊元默笑声很轻,跟朋友聊天般自在。青年一口一口老师的亲切叫着,任凛心脏仿佛被包裹的沉重。 冲动使然,也是贪恋压抑到极致的避无可避。海上塞壬散发非常警告的气息,又诱惑着人失神靠近。 任凛解开了西服外套的一颗扣子,双臂将伊元默困在沙发椅上:“我教你恋爱,不要别人。” 伊元默小小惊讶,高大英俊的男人近在咫尺,眼底幽深危险。为什么?任凛认真说过不玩恋爱教学。 他抬起头,清清白白:“别误会,那是表演老师。”伊元默喜欢收集任凛的不同反应。随心所欲的开玩笑,引起了男人的威胁感。 任凛只想听青年的答案:“拒绝?”他喃喃自语,幼稚的像抱怨家长食言的小孩,“说想要就给的…” “噗…好吧。”伊元默何乐而不为,不止人前秀恩爱,成熟冷静男人主动起来的样子。他笑着伸出手,斯文有礼,“任老师,多多指教。” 幸运还是不幸,伊元默没有发现冠冕堂皇的借口。任凛埋藏真正的私心,喉咙有一股惭愧的热气。最后一月放纵痴迷,然后毫无留恋将伊元默送回他的世界。 “你想学什么?”任凛将主导权交给伊元默,他会忠实满足学生的好奇心。 “约会。” …… 伊元默康复第一份工作是拍摄杂志品牌海报。 艺术气息丰富的画廊,摄影师在国际享有盛誉,出了名的精益求精。出乎意料,他不需要开口,伊元默心有灵犀给出最完美的画面。 金发青年神颜和雕塑般身材,游刃有余的表现力引起一片惊叹。也是太有魅力,即使简单的对视,美女搭档控制不住的脸热。 中场休息一群人围上来,相见恨晚交朋友的趋势。任三少恩爱男友的头衔暂时延后,伊元默逆天颜值暴击,温和谦逊,他们看到熠熠生辉的明日之星。 和摄影老师交换了名片,手机响起陌生号码的来电。伊元默一般不理会,但预感是四处招摇的任二少。他起身走到空无一人的楼梯间。 一接通,任志幸鬼鬼祟祟的声音传来:“伊元默?你周围没有别人吧。”特别是那个大魔王。 天知道,为所欲为富三代一夜之间成穷光蛋的滋味。任凛举报查封他的豪华酒庄,骗他投资亏得血本全无,只能偷偷卖掉股份填窟窿。父亲大发雷霆,严令禁足他在老宅里。任志幸失去美酒老婆痛不欲生,只想找伊元默求情。 伊元默开口毫无诚意:“没,二少爷。” “你还记得我的声音?”任志幸好了伤疤忘了疼,高兴又臭屁晃着空酒杯。肯定因为他长得帅。 “我刚好想到你。” “想,想我?”任志幸面红耳赤,笑得像个傻子,“想我什么啊?” 这几日的阴霾散去,任志幸心思活泛了起来。被揍一顿不亏,伊元默应该看穿男友的真面目,认清楚他才是好人。虽然任志幸不喜欢男人,但不介意多个朋友。 “你欠我一个人情。”伊元默残忍打破花孔雀的幻想,“我要见大少爷。” “大哥?你见他做什么?”任志幸坐直身体,挠挠耳朵。他整天泡在酒缸里,不肯面对现实,“我大哥在养病,不见客人。” 伊元默想阻止父子继续相残。 业内传闻,任凛争夺任氏集团董事长的位置,最大的阻碍是生父。他不折手段一步步蚕食、架空任正文。 实际上,任正文对大儿子寄予厚望,把任凛当傀儡。熟料任归听今年病情急转直下,令他希望破灭。任正文对实际掌权人的父亲隐瞒,疯魔一般针对狼子野心的任凛。 两方势如水火,任正文起了杀心。上次慈善晚宴,他收买段洛明炮制坠灯事故。失败后,老家伙背后不停搞小动作。任凛出行的轿车刹车线剪断,从办公室拆下一堆监听器。 世上唯一能阻止任正文的人只有大公子。伊元默想说服这个人,但实在难以接近。他想了想面带微笑:“我是帮你忙。大少爷最近是不是疼痛难忍,只有听一首歌才能缓解?我知道歌曲的主人。” “是谁?”任志幸瞪大双眼,恨不得冲到伊元默面前。医生开的止疼药到了无济于事的地步,神奇的是一首不知名的歌曲拯救快痛死的任归听。大哥一直很想见天籁之声的主人。 伊元默卖起了关子:“见到任大少,我会说出来。” 任志幸犹豫不决:“我问问大哥,还有你要请我喝酒。再不喝一杯我要死了。” “没问题。”重度酒精中毒患者,早知道直接用酒诱惑了。 “千万不要告诉那谁哈。”提那两个字,任志幸都提心吊胆。 “不说,亲爱的也会知道的。” 说曹操曹操到。楼梯间的门推开,任凛背头发型精英气质十足,禁欲西装外黑色大衣,宽肩窄腰大长腿。他沉沉目光落在伊元默大敞开的领口,青年精致白皙的锁骨线条一览无余,紧致的腹肌若隐若现:“你穿这个拍照?” “又不是没见过。”伊元默假装没看见男人的不满,反问道,“害羞了?” 小狐狸漂亮柔软的肚皮让人看见,好气。任凛大步跨进来,面不改色整理伊元默的领子。很不巧本身设计的是深v西装,多看一眼就顶不住的性感。 任凛的手指不经意滑过伊元默胸前皮肤,触电般即刻分开,抬眸莫名呼吸紧绷。伊元默心口痒痒的,明明工作人员动手时没有感觉。 f娱乐公司总裁亲自探班,带来咖啡餐车和精致礼物盒。任总人冷漠寡言,灰眸只有落在伊元默身上变得柔和情深。两人外形出众,光站在那里就是华丽的海报。据说拍摄场地是由任凛免费提供的,一如传闻的豪门情侣热恋。 伊元默感觉和任凛之前差别不大,只目光深沉不再避讳与他接触。 今天是一日约会。上下班开车接送,电影院vip厅包场,伊元默和任凛手臂贴着手臂,坐在最佳观影位。金发青年专心看大荧幕,任凛心跳微快,默默拉过他的手十指相扣。 伊元默没有拒绝,余光里男人笑的仿佛融化冰雪。 新上映的热门电影关于ai之恋,没有感情的ai心动朝夕相处的人类女孩。他为自己创作了一副人类外形的身体,追求心爱的女孩。得天独厚的优势,他在事业上大受欢迎,却因为非人的性格经受种种误会和异样的目光。 第55章 人类女孩从恐惧到爱上了真正的他,却遭到坏人绑架。结局,ai启动自毁程序,牺牲自己拯救恋人。女孩怀念爱人,痛苦而坚强地度过余生。 电影悲伤落幕,任凛面色发冷,秘书的奖金没了,他强力推荐的根本不是浪漫喜剧。 伊元默吃着爆米花,评价好天真的童话故事:“任先生,如果是你,会做同样的选择吗?” 女孩抱着男孩哭泣的背影远去,映在任凛的灰眸上不小心晃了神。他的灵魂深处回荡失去挚爱的悲痛,魔咒般低声细语:“一起生,一起死。” 伊元默诧异转头,男人的侧脸立体帅气,光影闪烁眉眼里有种无言的忧伤。 “任先生的恋爱观挺特别。” 任凛回过神紧张起来,不希望青年讨厌他的偏执。影厅灯光亮起,伊元默起身向他招手:“走吧。” 任凛松了口气,穿过长梯:“如果是你呢?” 伊元默沉吟片刻:“恩,死了也把你弄复活,然后狠狠甩了你。”伊元默可没有允许任何人替他死去。 是代入女孩甩掉为爱牺牲的ai么?男人后颈一凉,好似伊元默劈头盖脸骂的人是自己的心虚。这个电影的确很不祥。任凛不由自主注视青年后脑勺翘起的一小束金色呆毛,可爱的挪不开眼:敢爱敢恨,他选择的人很特别。 海边夕阳下共进浪漫晚餐,餐厅的客人只有他们两位。用餐完毕,任凛对伊元默伸出了手。 伊元默说过恋爱要牵手手,他心领神会眉眼弯弯,无奈放手在桌面上。男人轻柔盖住他的手背,又抽了回去。 定睛一看,伊元默食指戴上一圈银白色的戒指,晶莹闪烁价值不菲。 任凛面不改色的淡然,实际眼角、眉梢期待夸奖的紧张。 “噗。”伊元默握住了拳头,他失笑俯身在桌上,脊背细微发颤。 任凛不知所措,搞砸的沮丧:“不喜欢?” “不是,”伊元默轻轻摇头,眼角笑出了泪。想象不出高冷男人如何练习魔术,只为给他一个惊喜。是谁给任凛的建议?和男人很不搭,意外的可爱。 伊元默压下翘起的嘴角,抬起手展示白金戒指犹如艺术品:“很喜欢。是一对吗?我给你戴上。” 任凛眉眼泛起温柔的笑意,安静打开一个戒指盒。 伊元默托起男人的手,郑重戴上一枚同款的戒指。他恶趣味的开口:“好像结婚啊。” 任凛呼吸发烫,竟感到甜蜜的蛊惑。 …… 风清月白,华灯初上。 伊元默推开他的新书房,一架施坦威钢琴伫立在月辉之下,宛若久违的故人静静等待。他指尖摁下琴键,打招呼一样柔和的琴音流动:啊,是你。 金发青年欣喜触动,不可思议地回头:“任先生哪里找到的?” 父亲破产的时候,这架陪伴他十年的钢琴同样拍卖掉。告别无忧无虑的生活,伊元默再也没有弹过琴,深深感慨,“老朋友,以为不会再见了。” 任凛微笑靠在门边,从容淡定:“用点心能找到。” “谢谢你。”伊元默跑过来用力抱住了男人,真心实意,“这是我收到最好的礼物。” “当然,不是免费的。”任凛耳根泛红。轻轻地回抱青年又克制着松手,“小王子为我弹奏一曲吧。” “乐意之至。”伊元默笑意浮上眉眼,拉着男人坐在钢琴边。他骨节分明的白玉手指优雅弹奏,美妙的琴音如璀璨星河流淌,雨蝶展翅纷飞。 最迷人的是金发青年灿烂的笑容,一如当初照片里的青涩贵公子。任凛目光灼灼,将这一幕深深记在脑海。短暂获得命运最美好的馈赠,男人灰眸闪过迷茫不安。一个月后,他真的可以放下吗? …… 公司大厦,龚采融再次出现时,神秘兮兮塞给伊元默一张卡:“元默,我们中奖了。税后一亿两千万,这是你的一半,从此财富自由~” 女孩摘下墨镜,容光焕发:“我怕是幻觉,兑了奖才来找你。” 伊元默笑容不变:“六千万,你就这么分给我了?” “我们说好了的。”龚采融理所当然。 伊元默把卡推回去,提议道:“当我投资你好了。想不想见一个粉丝?你在酒吧驻唱时,他喜欢上你的歌。” 第47章 任家长子任归听, 一出世背负财团未来继承人的责任。 祖父是集团创始人,拥有巨额财富,严苛无情支配身边所有人。懦弱平庸的父亲一生得不到肯定, 以死相逼得到和女友结婚的机会。 任归听的生母出自平凡人家, 忍受不了充满歧视的上流阶层,产后不久孤身逃离豪华的宅邸。父亲没有挽留,将所有期望寄托在年幼的他身上。 家庭老师称赞五岁的任归听聪明懂事, 善良好学,强迫症一样完成每日的任务。物质上应有尽有,小少年自我控制玩耍时间,不会沉溺在任何事务上, 生来对这个世界的存在兴致缺缺。 唯一麻烦是小少年时常生病倒下的身体,私人医生说是先天不足。再资深的医生, 稀有昂贵的药物, 高级的医疗设备改变不了他的体质。 祖父认清这个孩子无药可救,活不到成年。家族及时止损, 长孙任归听遭到放弃。父亲被催促开始第二段门当户对的婚姻。他崩溃大吵, 当众自嘲是配种的,被拐杖打断手臂。 不久之后,任归听有了两个弟弟。一个是继母的孩子任志幸,一个是父亲七岁的私生子任凛。 二弟任志幸小小的不爱哭, 活泼像只小鸟,偌大庄园能听见他清脆的笑声。三弟少年老成, 天赋卓越。除了非婚生的血脉,是祖父理想的继承模板。 父亲和继母貌合神离,炫耀般互相出轨。任归听和保姆照顾牙牙学语的二弟,任志幸小狗一样乖巧开朗。三弟任凛独来独往, 局外人一般冷眼旁观。 下人们说:私生子就是私生子,阴沉有心计,和死掉的亲妈一样冲任家财产来的。 任归听通常当作没有听见,转头被任凛冷冰冰的灰眸吓一跳。三弟看透了他的阴暗情绪,任归听嫉妒他拥有健康强大的体魄,轻松拥有自己失去的关注。 也许是上天的公平交换,任归听失去继承人位置,平安度过成年礼。二弟青春期性情大变,荒废学业交狐朋狗友,整日沉迷喝酒玩乐。三弟不知犯什么大错,如丧家之犬赶出国。 别无选择,父亲支持任归听进公司,一路坐上集团董事长的尊贵位置。高处不胜寒,每一场竞争决策,容不得一点闪失。任归听身心疲倦,各种病痛找上门。他靠着吃药默默克服,不想再经历一次被抛弃。 有一天,任二少喝酒闹事的消息传到他耳边。任归听西装革履,发着高烧走进酒吧。映入眼帘五光十色,人头攒动。任归听头疼加重几乎晕厥,眼前发黑踉跄跌在卡座。 嘈杂震动声褪去,甜美悦耳的声线犹如天籁,从远处传来温柔环绕任归听。他恍惚间看见,舞台上长发女孩抱着吉他低吟哼唱。独特优美的歌声,抚慰男人脑海密麻的刺痛。 不知不觉,任归听昏沉闭上了眼睛。再度醒来在医院的病房里,助理说酒吧的驻唱歌手发觉异样,为他叫了救护车。任归听隐约记得,戴着半张面具的女孩蹲在卡座旁,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眸,关心的声音很好听。 那夜,医生判定任归听死刑,他得了绝症最多活半年。世界翻天覆地的变化,任归听早有预料的平静坦然。被迫死亡,总比让父亲失望的好。他不关心其他人的反应,只想听完酒吧的那首歌。 很不巧,那位女孩辞职消失。助理没有查到她的真名,只有一段单人演唱的录像。夜晚摇晃的镜头,粗糙的收音仍如清甜甘霖。分明从未交流,少女的歌声含着生命向上的力量。冥冥之中,支撑他熬过疼痛难忍的日子。任归听抱着一线希望,有缘相见一定感谢她。 任凛回国,任家乱了。 “他是回来报仇的,早该处理。”父亲任正文表情厌恶,眼里藏着恐惧。他让任归听安心养病,保证道,“谁也不能夺走你的地位。” 任归听听之任之,没想到会闹到父子相残,同归于尽的地步。任凛车祸双腿残废,父亲故意伤害坐牢,祖父急火攻心住院。 任归听病到瘦骨嶙峋,临近晚期痛不欲生。任志幸调查神秘歌声的主人,却得到女孩坠楼自杀的噩耗。无名的歌手遭遇许多不幸,没人告诉她对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有多重要? 任归听心里的光消失了,不多久他因病离世。任志幸受骗跟疯狗一样和任凛斗,任家分崩离析,资产被外人窃取。本家老宅推翻重建,曾经的美好与痛苦,通通不复存在。 任归听灵魂浮在空中,荒谬与无措:“这是梦吗?” “你的未来。”伊元默与迷惘的男人并肩而立,面无波澜说出最冷漠的话,“如果不阻止任正文犯错,任家必然迎来毁灭。” “父亲… ”任归听骨子里发冷,好似血管注入冰凉液体的无力。真实残酷的启示深深刻在脑海里。 第56章 回过神来,任归听惊艳精致面庞不似真人的青年,“你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明媚阳光下,伊元默金色发丝纯粹又美好,气质不凡,一眼难忘:“恩…任凛的对象?” 任归听扶着额头,两份记忆融合错乱。回国的任凛拒绝被联姻榨干价值,惊世骇俗推出一位男性恋人做挡箭牌。起初没人相信,小模特的照片一经曝光,有结亲意向的企业全部没声了。毕竟,没有名门千金想被拿出来和完美的人比较外貌。 任凛能力性格强到可怕,绝地反抗的勇气和实力。唯独喜欢一个男人,给任归听不小震撼。亲眼所见,方知伊元默的人格魅力无穷,很难不被他征服。 任归听灵光一闪,慢慢想起伊元默出现的原因。他心口钝痛,眸光摇摇欲坠:“志幸带你来是想说,我寻找的女孩已经死了对吗?” “不,采融,她活着好好的。”伊元默嘴角含笑,眼眸明亮,“大少爷,她的命运改变了。你呢,还要放任自流吗?” 任归听心神震动,喜不自胜。眼前人非同一般,神给了自己重来的机会。庆幸,现在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他拉住了伊元默的手,神情恳切:“我说服父亲不再针对任凛,你能帮帮我家吗?”最大的威胁来自外界,那个叫段明洛的黑.道男人受命运眷顾,有着吞噬一切的破坏力。 伊元默微笑无害:“我的盟友只有任凛。” “我明白。”任归听一阵胆寒,预感青年是认真的。倘若任家阻碍任凛,他也会毫不迟疑的碾压。 “约定好了,这是我们的秘密。” 林森私人疗养院。 任家大少爷见过二少爷请来的客人后,睡了很长的一个觉。醒来后大汗淋漓,任归听久违感觉不到疼痛,像正常人顺利下床、行走。专属医生震惊地反复全面检查,奇迹降临,大少爷体内癌细胞有减少的趋势。 任归听表情淡然,不喜不悲,第一个要求见的人是父亲。 任正文激动赶到疗养院,离开轮椅的青年的脸色苍白,眼睛前所未有的神采。中年男人眼眶发红,踉踉跄跄地走过去,只听见儿子对他说:“爸,对不起。” “到此为止,自首吧。”任归听知道为了他,父亲对公司集团,任凛做的事触碰到法律底线,但不能再错下去。 …… 落难的孔雀不如鸡,任志幸的待遇一落千丈。他干脆从本家偷跑出来,和伊元默一起见大哥。一出疗养院,任志幸酒瘾犯了手抖,像脱缰的野马跳上车:“走走走,喝酒去。” 伊元默手放在方向盘上没动,温声问副驾驶座的女孩:“进去看一眼?” “我很久没唱了。”龚采融临阵退缩,不敢见第一个真情粉丝。生病期间吃了太多药,在酒吧驻唱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经纪公司的折磨,她没有当初对音乐梦想一往无前的热情。 粉丝看到这样的她这个样子,一定会失望吧。 “他会不会后悔喜欢过我的歌?还是…保持滤镜比较好。” 伊元默颔首:“没关系,你的意愿最重要。如果你好奇他的想法,再问问吧?” 后车座的任志幸探出身体,欢快在两人之间转脑袋:“你说巧不巧?大哥找这么久的人,居然是三弟的男朋友的前同事!妹妹的声音好好听啊,人美心善的。妹妹不知道,你是我哥生病后的心灵寄托。我哥每天听你的歌止痛,活到今天多亏了你。他一直想谢谢你…” 龚采融脸红抬不起头,细弱蚊声:“我没那么厉害。”如果自己的歌能帮到人,或许有一丝勇气坚持下去了。 伊元默摁住任志幸的脸,一口气推了回去:“安静点,小姑娘让你说害羞。” “伊元默,你是不是被任凛传染了?对我有够凶的!”任志幸捂住自己的帅脸,青年手指触碰过的皮肤微微发烫。他纳闷又心虚地嘀咕道,“有点热,还没喝就醉了?” “二少爷整天醉生梦死,有清醒的时候吗?” “没办法,我得喝酒治愈内心的创伤。你能帮我戒酒成功,还要谢谢你呢。不过,今天先喝个痛快。” “好啊,喝个够。”伊元默有办法治这个酒鬼。 郊区风景优美,阳光正好适合野餐。伊元默自酿的果酒,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淡红色。 饮酒无数的任志幸抱怨青年敷衍他,喝下第一杯他眼睛就亮了,回味无穷:“你这是怎么酿的?竟然喝不出来年份和制法。还有吗?我全买了。”他豪爽的忘记卡上一分钱没有。 伊元默神秘微笑:“至此一瓶,祖传秘方,概不外传。以后你喝酒再也没有今天的味。” “那…剩下的都给我吧!”任志幸起身去抢。 伊元默手抬的高高的,逗小孩似的:“抓到了就给你。” “近墨者黑。妹妹你看他,欺负人!”任志幸气的跺脚,青年仗着自己不敢碰他。碰伊元默一个头发丝,任凛下一秒撅了他的手。 龚采融笑着看两位帅哥养眼互动,躺下看天空的湛蓝,呼吸森林的新鲜空气:“天气真好。”一放松,女孩耳边浮现了一段动人的旋律。她嘴唇微张,轻轻哼起。 玩闹的任志幸停下来,啧啧称奇:“真好听。”他酒也不要了,拿出手机,“能录给大哥听一听吗?” …… 临近黄昏,白鹭飞过湖面,停车场一辆银灰色豪车醒目。任志幸一看熟悉的车型,顿时酒醒扭头跑路:“别说见过我啊。” 专属轿车上实际上没有任凛,男人在外威逼利诱,笼络老狐狸董事,为最后一步铺路。今早他看到伊元默出门带酒,吩咐司机接青年。 伊元默打算送女孩回家,龚采融说忽然有了灵感,兴高采烈去录音棚像只飞翔的白鸽。 又一次,任凛深夜才到家,灯光照亮了男人俊朗疲惫的脸庞,淡漠的灰色眼眸染上一丝暖意。 伊元默躺在沙发上安静睡着。青年每天等晚归的任凛,固执的让人心软。 任凛周身淡淡的酒气,坐在地毯上点了下伊元默的眉心。他低声呢喃,不自觉的醋意:“和任志幸玩高兴了?” 第48章 别墅落地窗外夜景迷人, 客厅灯光昏黄。 “滴哩哩——”密码门开启的声响,任凛脱下西装外套,黑色袖箍环绕手臂线条流畅性感。他走到金发青年身边, 安静坐下目光灼灼。 半梦半醒间, 伊元默慵懒躺在沙发上。落在他眉心的指尖很温柔,轻撩几下翘起的金色发丝,沿着高挺鼻梁慢慢下滑, 若有若无触碰漂亮的唇线,描摹珍贵无暇瓷器般爱惜。 轻盈如一片羽毛,伊元默脸上微痒。喝醉的男人小声抱怨,酸溜溜的幻觉:“和任志幸玩高兴了?” 明明一起出去的人不只有任志幸, 任凛幼稚的可爱。男人始终警惕本家,很不情愿伊元默见任志幸, 更别说接近同父异母的大哥, 父亲发疯一样保护的心头肉。 约定两个月,还有最后三周。伊元默为大方的老板清除障碍, 也省得段明洛利用任家人。 任凛却冷下脸怀疑青年被带坏, 想刀人的眼神要把任志幸大卸八块。伊元默哄了两句答应不会有事,男人忍耐着怒气放他出门。任凛派保镖把任志幸弄出本家,护着他们进入疗养院。今天才会这样顺利。 局势大好,任凛预料更早得到任氏集团。晚上心情轻松愉悦, 才对他恶作剧吧? 伊元默睫毛微颤,准备出声吓唬男人。一阵清冽的气息靠近, 淡淡醉人的酒香。微凉的指腹托住起伊元默下颌,他的双唇压下来一片温热柔软,甜而眷恋。情不自禁鼻尖轻蹭,呼吸发热交错, 相触的皮肤敏感舒服。 伊元默心中一跳,冷静自持的任凛醉到偷吻他。身上人略有紧张的轻颤、喘气,蛊惑近在咫尺的伊元默温度攀升。浅浅一吻蜻蜓点水离开,他下意识抓到男人的衬衫。伊元默睁开幽深的双眸,薄唇微动:“你…喝了多少?”酒后见人就吻的习惯很危险啊。 时间停滞,两人视线交汇纠缠。任凛耳根红透,小臂僵硬放在青年肩头。他狼狈垂下炽热迷醉的眼眸,声音暗哑:“去床上睡吧。” 伊元默醒了,非常清醒。他抬手勾住任凛脖颈往下,贴着男人耳畔轻问:“任先生,要不要再喝一杯?” 青年音质漫不经心的撩人,点燃迷恋的火苗。任凛弯身的脊背震动,心脏跳的飞快,胸腔快炸裂一般。 “改…改天。” 故作镇定的假象消失,白衬衫男人板着俊脸落荒而逃的背影。 伊元默靠在沙发上手背遮住眼前,嘴角漾起畅快的笑意。任总失态羞耻的样子挺有意思,下次彻底灌醉试试。 …… 第一豪门任家的重大新闻轰动全国,集团二代掌门任正文自首谋杀、贪污涉.黑等多项罪名。长子任归听因身体缘故,主动退出公司职位。 任三少任凛掌握最大股权,选举为新任董事长。他头脑优秀是精英中的精英,投资界和娱乐圈风云人物,板上钉钉的家族继承人,勇敢公开恋情的深情富豪。 第57章 筹谋已久的目标终于达成,任凛感觉不到满足。他夜以继日工作,参加不完的应酬典礼。见到伊元默的时间少了,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高端餐厅包间,约见的金融大亨带上青春靓丽的女儿。菜品精致丰盛,祖父强行安排的相亲冷场了。不一会儿富态中年男人笑呵呵让出空间,给两个年轻人单独聊天。 任凛起身离桌,面色冷酷:“林小姐慢用。” “任总,见过面不算陌生人。直说了,任爷爷不在乎你的感受,拒绝我还有下一场介绍。”林氏千金优雅吃着甜点,端庄秀丽,“和我订婚吧。这个圈子里商业联姻很常见,不谈感情,只做事业上伙伴。我绝不干涉你和元默,还能帮忙打掩护。” 林恬秀厌烦了当作商品推销,看性格选的前男友李永逸竟然gaygay的,对高中男同学念念不忘的跟踪狂。当然,要不是伊元默名草有主,她也会动心的。 女孩看透男人后四大皆空,干脆选个最有钱的帅气老公守活寡。她自信任凛会点头,拥有的越多越怕失去,没人顶得住长辈狂轰乱炸的施压。 “元默元默,你和他很熟么?”任凛没有感情看着林氏千金天真的脸庞,忽然冷冷笑了,“生我提供精.子的男人拥有两段婚姻,婚外招惹的女人不计其数。几个不敲骨吸髓,折磨的遍体鳞伤?我只会更过分。林小姐,想赌你家能不能全身而退?” 林恬秀不寒而栗,手中叉子落在盘子上发出脆响。这对情侣甜蜜恩爱的新闻蒙蔽她,任凛真实的一面残酷无情。别说合作互利,求他别赶尽杀绝就不错。 “那元…伊先生呢,任总真心,还是利用他?”女孩目露怜悯,无权无势的青年逃脱不了魔爪。她心有戚戚地抱住胳膊,“如果你坚持,任老先生不会放过他的。” “与他无关。”任凛俊脸结一层冰霜,长臂撑在桌面居高临下,一字一句:“林小姐听好了,回去传两句话。搞清楚谁才是任氏长久的话事人?得罪祖父不可怕,得罪我才可怕。” 林恬秀知晓冷漠男人的逆鳞,再提就翻脸。她不敢说话,连忙点头。 “砰!”包厢的门忽然打开,男声愤怒地大喊控诉,“你们俩怎么敢背着我相亲?” 今日百般不顺。任凛心里一沉,收起威胁人的气势回头。 “大哥,我们分手了。”林恬秀无奈捂脸,又不是在拍电视剧。 “任总还没分吧。”李永逸脸上的气愤转瞬即逝,指指点点回头,“看吧元默,有钱人不值得,爱情和结婚不同人。” 皮衣男人让开一步,门边金发青年表情无辜,长身玉立,将俊男靓女共处一室看在眼里。场景狗血又戏剧,伊元默忍住笑意,通情达理:“啊,不打扰了。” “元默,你怎么来了?我不知道…”祖父算计的相亲。任凛脑袋发懵,苍白说出难以相信的话。不料青年大度不吃醋,任凛心里一沉,隐忍的怒火。 “我没跟踪任总,收到一条短信接你回家。”伊元默晃了晃手机解释,微笑阴阳怪气,“提前恭喜二位,新婚美满。” 任凛脸色阴沉的滴水,四周的温度骤降。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林恬秀求生欲大爆发,证明清白:“没有没有任何关系,任总回绝我了!” 李永逸不高兴了,他搭上青年肩膀:“任总眼光挺高,在这慢慢挑。元默,走吧。” “那么,再会。”伊元默潇洒退出,挺拔西服身影插.进两人之间,一把推开了李永逸。 任凛薄唇抿直,紧紧攥住青年手腕,嗓音低沉:“演够没?” “恩,没有。”伊元默兴致所至装吃醋,任总好像真生气了。偏偏,他挺喜欢踩男人底线。伊元默含笑耳语,“反正合同快结束,自然而然分手,方便任先生追求自己的幸福。” “时间还没到,继续下一场。”青年急不可待离开,任凛不怒反笑。他强行拉着伊元默上车风驰电掣,一路闯进任家老宅的庭院。 门口的保镖拦也拦不住,任凛祖父名任时厚,外号阎罗,祖孙侧脸相似的冷傲凌人:“看你情人干的好事,上门示威来了?” 电话里金融大亨态度坚决地取消联姻的计划,任氏损失不可估量的利益。手下人汇报董事长的情人捣乱相亲,牵着手半路跑了。两人捅了篓子,竟有胆子到他跟前撒野。 任凛面不改色,直视银白发色的老人:“我的忍耐有限度,停止单方面介绍女人。” “你要和谁结婚?这个小明星吗?”任时厚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拐杖重重敲在地上警告道,“没有后代,我随时可以换掉继承人。” 任凛冷笑期待:“行。祖父一辈子的心血废掉的那天,一定很精彩。” “闭嘴!”任时厚大发雷霆,将矛头调转向伊元默,“你不管他的死活了?” 任凛握紧伊元默的手,冷硬挡在他身前:“您要步儿子后尘?年纪大了牢饭不好吃。” 任时厚眼前一黑,血压高起来:“你不配姓任,当初该让你死在街头!”任家受到什么诅咒了?不是废物,就是反骨。 任凛灰眸冰冷死寂:“我现在就断绝关系,最耻辱身上流着一半你家的血。”私生子三个字伴随半生,他是任家的报应。 “你!”老头子气的快撅过去。 “我听明白了。”伊元默站出来面带微笑朗声道,“老先生,还不懂任家变成今天这样,是因为您发号施令剥夺子孙的自由意志,势必走向失控的一塌糊涂。我很庆幸,任凛宁折不弯一直没有变。他很好。” 任凛不解看向笑眯眯的伊元默,任家龌龊的显露无疑,青年依旧维护他。 “你,你小子懂什么?”任时厚何曾被小辈指手画脚,不肯承人自己教育上的失败,“享任家的福,就得承担责任。” 伊元默敛起笑意,眸光神祇般淡漠无情,气场强大捉摸不定:“作为父亲,爷爷你尽到职责了?请适当善良一点,别再毁掉他们的人生。” 任凛一阵心惊,怕青年言语激烈惹恼祖父,不如将怒火集中发泄在他身上。 众人讶异,不可一世傲慢的老人脸色微变,脸色颓败,浑身发抖。直击灵魂深处的谴责,任时厚宛如回到孩童时期,犯了错被母亲温柔责骂,羞愧的眼泪颤巍着夺眶而出。他掩住面庞,狼狈摆摆手:“走吧,我管不了。” 伊元默见不对,反过来拉任凛就溜。他小声地说:“我是不是太凶了?” 任凛沉默片刻,不可思议:“你很厉害。”能骂哭狂妄自负的祖父,世上找不到第二个人。怕了几十年的父亲看到,不会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不也是,敢对抗爷爷。”伊元默明白男人证明自己毫不知情相亲,没料到会正面硬刚。他看了一场好戏。 任凛沉稳傲气:“没人能摆布我。” “任总,只剩十天。抽个时间,我们吃散伙饭吧。” 任凛心口一痛无法呼吸,他为伊元默打开车门:“…好。” 现在出国,来不来得及? …… 海边别墅,台风天阴云密布,海面波涛阵阵。临近世界末日的放纵,任凛默不作声一股脑的灌酒,眼角微红压抑。 伊元默坐在阳台吹着海风,饶有兴致:“这次是真的恭喜任总,多年夙愿达成。我也没有能帮上忙的,功成身退了。” 金发青年转身拿酒,一只手揽住他的腰,拉着一同倒在地上。任凛醉眼迷离深沉:“你…去哪?别走。” 不知谁先开始的?深拥相贴吮吸,充盈湿润,缠绵溢满。 第49章 岛上一夜风吹雨打, 清晨风平浪静艳阳高照。朵朵浪花规律拍打岸边,沙滩上一片狼藉昭示席卷的激烈。 海边蓝白别墅,宽敞凌乱的卧室内窗帘波浪状轻盈飘动。 任凛准时醒来, 他微微一动, 浑身卡车碾过的钝痛。他扶住额头艰难坐起来,诧异看向床的另一侧伊元默。 同为男人,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此刻的场景, 完全超出任凛二十几年来的接受度。 明亮的光线透过缝隙溜进屋内,沿着地面瓷砖、床单一路往上亲吻大床上伊元默赤.裸的脊背,牛仔裤包裹修长笔直的双腿。 金发青年紧致清瘦肩膀线条漂亮,流畅起伏的腰线性感, 如玉的皮肤白皙晃眼,不可忽视星星点点的红印。 任凛灰眸瞪大,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任凛脑内一片浆糊, 模糊不清的画面刺激心脏。阳台上酒后眩晕相拥倒在地面,捧起脖颈抵住额头, 错乱的呼吸含住唇齿, 滚烫湿润的深吻伴随令人面红耳赤的水声。 无意中往下滑的手被拦住,恍惚间青年轻轻呼唤他的名字:“任凛,住手…” “任先生,”回归现实, 伊元默正好醒来说话。青年慵懒伸腰,神色如常下床, “头疼吗?” 任凛震惊无措,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没。”他猛的住口,声音哑的不像话,好像得了重感冒。 第58章 伊元默了然, 倒一杯水递给他:“还是少喝点酒。”抱了一晚上,热情的招架不住。他收拾残局,快天亮才睡着。 “我干了…什么?”任凛的手颤抖,没脸看伊元默。 “不记得啊,”金发青年迟疑的表情微妙,无所谓地耸肩,“没什么大事。” 任凛快疯了,无法自欺欺人:“要不要看看你身上的痕迹?” 青年脖颈上小痣上标记般遍布红痕,像被蹂.躏一整晚的高贵猫咪,迷人又罪恶。 任凛自己的行为过分到犯罪,伊元默还想当无事发生。 “我会自首,对你负责。”任凛罪恶感爆棚,他醉后暴露了压抑的内心,做下禽兽不如的事,“你想怎么报复我都可以。” “打住,没那么严重。”伊元默去镜子前转了一圈,很容易误会的痕迹。他一本正经解释,“昨晚上课,老师教我怎么让恋人舒服。如果有错,那是我们一起犯的。扯平了…” “别人用这样的借口,你也会原谅?”任凛脸色苍白,青年这么单纯好骗怎么安全活到今天的。 男人羞愧而严厉地纠正:“不对!但凡有人随意碰你,不要迟疑,打断他的腿。包括我一样。” 伊元默想用授课揭过这件事,并不容易。任凛忘了自己说过,尽情放纵错觉的迷恋,分开后宁愿遗忘一切。 醉酒的约定也发自真心,伊元默希望减轻男人负担。他眼眸澄澈,温柔笑道:“放心,绝无可能。” 任凛一噎沉默,意味着只有他是特别的。短暂的迷乱太诱人,他竟无耻的激动。 伊元默看一眼床头的手机,“我还有约,得出门了。”他摘下戒指,递给男人,“合同今天结束,对外我们算分手。这段时间,非常感谢您的关照。” 金发青年笑眼好看,脱离恋人角色的放松清明。他真心感激,却没有一丝爱意。 任凛心口一阵刺痛,早有准备的一天,为什么会觉得痛苦?他表情冷峻,没有伸手接:“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丢了卖了,随便你。” “好,我代替保管。”伊元默讶异男人的冷漠,他收起价值不菲的戒指,腼腆道,“能借我套衣服吗?”他这个样子走不出去大门。 不像彻底的划清界限,任凛紧绷的心微软。他起身要翻找衣柜,惊觉下身和柔软被子毫无阻隔的摩擦。 男人脸色微变,拉着薄被僵硬坐回床上。他后腰快废了,只穿一件t恤是伊元默的,依稀有青年好闻清爽的气息。 伊元默眼神飘忽,抓乱金灿灿的发丝:“你的弄脏了。”至于染上了液体,他说不出口。 伊元默没有表面上的若无其事。 昨夜的失误,任凛喝醉了,他是清醒的。伊元默没有完全拒绝,不是因为快.感。吻的太久太深,火热身躯磨蹭相贴,不知不觉起了反应。假恋人的初次体验,第一次动摇伊元默心境。不会再见面的关系,干脆掩埋忘却。 任凛死掉一样动弹不得,胡思乱想:“衣帽间在那扇门后面。” 最后羞耻安静的告别,超出两人的预料。 …… “你天天睡在公司,元默不会有意见吗?”任志幸不信传闻,大大咧咧闯进董事长办公室。 定睛一看,任二少懒散纨绔子弟的气势一变,惊掉了下巴,“任凛,你的脸色好难看,真的分手啦?” 任凛西装革履坐在办公桌后,俊脸死气沉沉:“不要提伊元默,也不要去找他。” “我从没见过你这样子,打击不小啊。”任志幸擦擦眼泪,语气却是幸灾乐祸,“那啥,我有一瓶口味绝佳的珍贵香槟相赠。当做哀悼你死去的爱情~” “滚。”任凛看死人的眼神,最近太善良,这些人才敢嚣张爬到他头上。 任志幸后颈一凉,扭头就跑。花孔雀摇身一变,迫不及待去安慰失恋伊元默。 伊元默开学后很充实,忙于校园课程交际,兼职模特赚钱。他和护工照顾苏醒的外婆,关心妹妹生活和学习。他几乎想不起前任雇主,只有默认偶尔的分手传闻。 同学们震撼,学院最帅的仙草放假抽空和豪门谈了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回到校园,他身边再没有任凛出现。 记者被阻挡采访私人感情问题,网友们议论纷纷:“看到他们分手,我也失恋呜呜呜。” “伊同学一心发奋向上,肯定被伤到了。” “早晚会分,同性又不能结婚。” “被有钱人玩弄了吧?一个贪慕虚荣,一个出钱买青春,都不是什么好人。” 许多不乏恶意的揣测,伊元默不在意捕风捉影。但牵扯任凛时,他忍不住反击:“和平分手,我配不上他。诋毁任先生的人,等着律师函吧。” 看热闹的默默噤声,惹谁也别惹任氏的法务部门。 怀着恶意的人吃了瘪,变本加厉针对起伊元默。大多想看他的笑话:“名牌大学生被甩了还舔,钱的力量真大。” 没过多久,网络攻击的评论火速删除,一个个公开对伊元默道歉。 任凛在最大的平台上注册新账号,实名认证发了两句话:“被甩的是我,他很好很善良,不准打扰。否则,后果自负。” 闻声而来关注的人全部哗然:“真的本人!” “谁能说不是真爱?” “通通散了吧,两人之间的纠葛与我们无关。” “弱弱说一句,希望小情侣复合。” “+1,+10086,+身份证号…” 伊元默意外,任凛为什么说被他甩了? 效果似乎不错,男人一发声,网上风风雨雨逐渐停歇。伊元默接到的采访、通告也正常化,省却了很多烦恼。报酬翻倍打进账户,任凛在远处履行对他负责的承诺。 诡异的是追求伊元默的人开始不分男女,数不尽的示好接踵而至。他无奈放出狠话:“我喜欢的人,至少和任凛一样有钱英俊。” 顿时一地心碎的人,世间能和任凛可比的屈指可数。光是第一个条件让人望而却步。 传话总会有小小的失误,有人发短信试探伊元默:“你不回应我的告白,是不是对任凛余情未了?” 伊元默在写论文,忍无可忍回一句:“不,因为我贪财和看脸。” 好了,对方安静不到三秒,手机铃声响起。 伊元默看也不看:“抱歉,我真的不能接受你。” 沉默了片刻,传来任凛低沉不悦的嗓音:“有人在骚扰你?需要帮忙吗?”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伊元默微微愣怔。他感动笑了笑:“多谢,我能解决。任总有什么事吗?” 客气礼貌的态度,两人都有点不适应。 “…钢琴,”任凛平静而自然说道,“是你的。找个时间给你送?” “我住在学校宿舍。”伊元默为难又不舍道,“暂时没地方放。” “我收购了伊家的老宅。”男人道出了真实意图,“钢琴先放在那,你可以回去住。” 电脑上的文字变得纷乱,伊元默指尖一顿,“其实不用做到这地步,我无以为报…” 临近合同结束,任凛的状态在危险的边缘。他无时不刻对伊元默好到极致,攻势猛烈,仿佛抱着见最后一面的觉悟。 可是,现在矛盾了。笔记本电脑屏幕变黑,映出伊元默困惑又动容的脸庞:“我欠您太多,把酬金退回吧…”他的状况好转,本金赚来的钱已经翻了十倍。 “不用!我不要你回报。”任凛险些失态,不容置疑,“我承诺妹妹的补偿,不要拒绝。” 伊元默不再刺激他:“多谢。” “段明洛还有再找你吗?”任凛松了口气,转移话题。 “没有。”伊元默按期到段明洛的办公室还债,从不失约的男人消失了。段明洛的公司空无一人,隐约有任氏的手笔。 换句话说,任凛在明知故问,他对段明洛设下局,将人赶出了国。这个世界的气运微弱,可见任凛下手极狠,段明洛受到的打击不轻。 任凛不知道,世界之子的恢复力惊人,只要不死就有无穷后患。 “需要帮忙,你随时叫我。”任凛没有说出段明洛逃到了境外,“我会尽力。” “任先生,帮我一个忙。”伊元默垂下眼眸,“在我联系您之前,请不要找我。”至少,等他处理掉段明洛。 任凛沉默良久,才低声答应。 他挂了电话,转头问秘书,“这句话什么意思?” 秘书先生不假思索:“说你很烦,这辈子不想再见到你了。” 任凛如遭雷击。 …… 伊元默本以为不会再见到任家人。 “我的法国酒庄需要一个代言人,你很合适。”任志幸一身宝蓝色西装帅气又多金。 众目睽睽之下,青年捧着一大束鲜艳欲滴的玫瑰,“还有一份大礼等着你。” 第50章 宁静古典的城堡, 皑皑白雪覆盖大片葡萄园。 第59章 伊元默染回黑发,在异国完成一场汉服走秀。台上谦谦君子,面如冠玉惊艳国内外, 获得了媒体极高的赞扬。 任志幸盛情邀请青年参观百年酒庄, 他跟踪狂一样拍下伊元默撑伞、品酒、侧脸,背影,漂亮的一根头发丝都不放过。 这几天, 管家仆人猜测来自华国的神秘客人地位不低,外貌和气质如此高贵,习以为常使唤富有的庄园主人。 殊不知最恐怖的是任志幸鞍前马后,心甘情愿。伊元默天生让人发自内心想满足他需求的魅力, 如同任志幸可以获得无比的快乐。 任志幸抱着相机又怕又爱,美滋滋加戏, “任凛要是发现我捷足先登、横刀夺爱, 一定从国内杀过来。” “克制一点。”伊元默对镜头已经免疫,平静提醒他, “不要发出去, 走漏消息。”虽然任凛不一定有反应,但绝不能在这里出现。 “没问题,我们的秘密,我用生命守护!三弟被公司的事绊住, 忙的脱不开身。”任志幸眼神坚定,嘴角噙着笑意。他不亦乐乎欣赏黑发的俊美青年, “嘿嘿这些照片只属于我。” 伊元默长见识了,任二少口才天花乱坠,引起歧义的本事一流。 任凛穷追猛打下,段明洛从黑到白多年的累积毁于一旦, 带着残余势力蛰伏境外,行踪不定。他睚眦必报,找上了疯狂对伊元默献殷勤的任志幸。 段明洛名下的酒吧,任二少经常出没大方撒钱,比起女人,任志幸更爱饮酒作乐。百分百符合段明洛对富三代的刻板印象。 从小被欺压的废物二少过惯享乐的生活,心底不对任凛有怨言,也巴不得拿回属于他的一份家产。任志幸大张旗鼓追伊元默,也只想羞辱任凛。 段明洛瞅准机会软硬兼施,蛊惑二少爷做交易。他笃定两人是假分手,故意和伊元默招摇暧昧,把任凛骗进圈套,威胁他放弃任氏集团。从此,任家是任志幸的天下。 任志幸假装心动,背地里和伊元默报信。他答应过警惕陌生人接近、操纵。 伊元默顺水推舟出国,伪装成猎物见段明洛一面。然而段明洛没有主动现身,伊元默和任志幸按原定计划进行,放松对方的警惕。 酒庄内,任志幸慷慨分享珍藏的美酒:“你酿的酒太神奇了。以前我拿酒当水喝,现在其他酒通通索然无味。” 洁白的雪花在空中飞舞,伊元默坐在窗边品味醇厚的酒香:“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酒上瘾?” “嗯...很久了。”任志幸苦思冥想,沉浸在回忆的笑容勉强,“大哥因为生病被放弃,家族将希望放在我和任凛身上。每天做不完的功课,犯点错就要重罚。” “我日夜战战兢兢,脑海里是大哥孤单的身影。大哥悉心扶养我长大,我却夺走他唯一的生存目标。也是那时,我阴差阳错学会喝酒,忘记痛苦。” 任志幸整个人瘫在沙发上,惊讶不知不觉卸下了心房。他一只手捂着脸,“哈,没喝醉也胡言乱语。” 伊元默若有所思:“你想将继承人位置还给任归听,故意沉迷酒精,荒废学业自我毁灭。”他毫无感情的一针见血,“二少爷,你干了件蠢事。” 任志幸笑容破碎,真正一个人咬牙坚守的秘密,好感的青年干脆利落地揭穿。 他眼睛酸酸的,脑袋靠在沙发扶手,面庞埋进手臂里,“那时我才十多岁,没人教我怎么做。错就错了,不后悔。他们说我是酒鬼废物,不知道是酒救了我的命。” 开屏的花孔雀光鲜亮丽,实则羽翼下伤痕累累。 伊元默放下酒杯:“过度就是害你。停止不要命的喝法,培养点别的爱好。” “有啊。”任志幸立刻抬起双眸,含羞带怯递出最美的一支心头羽毛,“你。” 伊元默无情弹了下青年的脑门,“对病娇兄控没兴趣。” “痛痛痛!”任志幸委屈地在沙发上打滚,停下来时目光如炬,“很好,你是第一个打我的男人。” 伊元默安静拿起一把银制餐刀,刀面反光映着他含笑的俊逸眉眼,无辜又危险。 任志幸立刻乖乖坐正,小声嘀咕:“哼,好残忍,你不会这样对任凛的。” 伊元默:…小屁孩。 “这种比较没有意义。” 一阵钢琴曲铃声,任志幸接到本家的消息。大少爷突然晕倒吐血,昏迷不醒,手机里发来任归听急救进医院的视频。 任志幸腾的站起来,急得团团转:“我得回国了。元默,你跟我一起。” “你去吧,我也帮不上忙。”伊元默看了他一眼,理智而冷酷,“解决段明洛更重要。” “你一个人在这里危险!” “有保镖,我留下更安全。” 任志幸无可奈何,又感觉有道理:“那我们保持联络。除了我,谁也不要开门。” 青年随意出去反而可能落入段明洛的陷阱。任志幸胆大无畏,同意伊元默冒险,也是仗着城堡二十四小时监控,退役雇佣兵组成的保镖团队,一分钟内的出警速度。 “会没事的。”伊元默颔首暗示,送走心急如焚的任二少。接下来独自观赏城堡风景,正常进食午休。他没有点破段明洛的调虎离山,其实大少爷好好的,合成的视频肉眼看不出破绽。 再度醒来,伊元默眼前一片漆黑。陌生环境潮湿封闭的气息,他身下一片柔软丝滑,双手禁锢在坚硬的铁杆上。 “咔咔——”大床上黑发青年眼前蒙着布条,优越挺直的鼻梁,淡粉薄唇紧抿。他使劲拉扯坚硬的手铐、笨重的床铺纹丝不动。伊元默脸色终于流露出慌张无措:“谁在那儿?放开我!” 床对面的墙边,段明洛额头绑着绷带,眼下淡青坐在椅子上。从一开始,男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目标只有伊元默,任志幸傻乎乎将宝贝送到自己手掌心。 段明洛如愿以偿低,温润又疯狂低低笑着:“一直不懂你为什么突然背弃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到,你看到了属于我们的命运。” 自首时,任正文承认指使段明洛,提供确凿证据。一夜之间,墙倒众人推。任凛推波助澜的围剿,段明洛失去所有。他逃亡掉进暴雨的大海,前额磕到了礁石。险些丧命,意外恢复前世的记忆。 年少时段明洛卑劣的贪欲,滋生的无知无觉:我是小少爷痛苦的开端,也是在地狱纠缠沉沦的宿命。 高中的暑假,伊家父母全球各地出差。从不缺溺爱的小公子太容易寂寞,和厨娘儿子段明洛成为了亲密朋友,他新奇大哥哥的可靠沉稳。 在段明洛眼里心里,伊元默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少年整洁衬衫上没有一丝皱褶,光滑细嫩的皮肤瓷白发光。他不谙世事的眼神,从未吃过苦头的天真浪漫。爽朗可爱的笑脸让天气更加燥热,段明洛中暑的心脏怦怦跳,在今后漫长的岁月中持续。 第二年,段明洛的母亲查出癌症晚期。她默默忍耐疼痛很久,直至昏迷倒下。 “治不好的,你外公得这个病去世,家里欠了非常多的债。明洛,我不想给你留下负担。辞掉那份危险的工作,做你真心喜欢的事,过安稳的日子。” 最后一个亲人即将离他而去,段明洛感情几乎没有波动,只有无尽的悲哀。 伊少爷心底善良,不假思索捐出所有零花钱。他说服父母送游阿姨去最好的医院治疗。然而,还是太迟了。不到三个月,段明洛的母亲离世。 最后一天看望母亲,中年女人气色难得好一些。连同头发一起掉光的记忆复苏,她终于认得儿子和小少爷。 伊元默穿着校服坐着和游阿姨聊天,没有痛苦和眼泪。两个人脸上的笑容珍贵,段明洛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留住。 办完母亲的葬礼,段明洛在墓碑旁睡着。醒来身边依靠小少爷,眼睛红如兔子。段明洛灰蒙蒙眼中有了一抹光亮,心中的魔鬼喃喃自语:“我只想要他。” 天堂和地狱的两个人不会有交集。极度自卑的段明洛把小少爷拉入绝境,变得只能依靠他。 从那一天起,段明洛沉闷的性格慢慢转变。男人走进黑暗最深处,双手染上血腥再洗干净,成为远近闻名的斯文败类。他在外办事手段残酷狠厉,在小少爷面前一副温柔邻家哥哥的面孔。 毒蛇编织了一道透明的网,等待折断翅膀的蝴蝶坠落。 梦里,晦暗不明的办公室,段明洛摆出一纸合同:“求我救救你,你付出能什么?” “我有的。”少年猫一样的剔透眼睛,单纯懵懂。比最初见时高了很多,脸蛋精致秀丽,令人神魂颠倒。 段明洛发出恶魔的低语:“你的一切。” “好。”一辈子还不完的钱,步步紧逼的讨债人和家人的重担,青年无从选择。 段明洛沉沉笑了,他费尽心机抓住高悬的月亮,牢牢握在手心。 拥有伊元默,他就得到了所有。伊元默是他幸福的归宿,而他是伊元默不幸的渊源。 第60章 从初见,他等了五年。将伊元默扔进绝望的地狱,段明洛向他伸出手,不是为了拯救小少爷,而是和他永远捆在一起。 从溢满幸福的美梦结束,他呆在冷清阴暗的房子陷入茫然,世界无声嘲笑他错失良机。 强行绑来的伊元默面无表情,反问:“命运…你全都记起来了?”原著的剧情,男主角当成前世的回忆,可以拿来利用。 “是!”段明洛欣喜若狂,执着纠正偏离记忆的现实,“我们注定在一起。” 伊元默摇头:“错,你得到的只有一具尸体。”错误的爱人方式,把原主逼死了。 晴天霹雳,段明洛脸色煞白,双唇发颤,血淋淋的画面浮现脑海的痛不欲生。他眼底荒芜哀伤,温柔似水又不容拒绝:“这一世,我不会重蹈覆辙。” 他半跪在伊元默手边,嫉妒啃噬心脏,“任凛和我一样趁虚而入,卑鄙无耻。你为什么选择他,抛弃我?” “大错特错。”伊元默挣开男人固执的拥抱,手肘击中他的脸颊。 “手疼不疼?”段明洛左脸通红,呼吸急促的幸福微笑,“真好,你不再无视我。我喜欢少爷。只要肯理我,想怎么打我都行。我的命是你的。” 伊元默忍无可忍,揍他还爽了。青年继续杀人诛心,大力段明洛扭曲的信念:“天差地别,你不配和任凛比。他绝不可能伤害我,而你自利自私,毫不在意毁掉我的人生。如果你嘴里喜欢是真的,应该放我走,而不是绑架。” “不,得不到少爷,也不会让给别人。”段明洛心神震动,哈哈大笑,“不用妄想任凛救你。我在他驾驶座下安装炸.弹,刚刚炸毁剩个车架子。 他爱恨交织的强调:“你另眼相看的任凛死透了。” 一瞬间,伊元默全身血液冰凉,脸色微变:“你撒谎。” 第51章 天地银装素裹, 森林深处静谧寒冷,枝头挂着洁白的积雪。 一座废弃小屋的地下堡垒暗无天日,囚.禁在床头的青年手腕一圈圈红印触目惊心。他柔软的黑发微微凌乱, 清俊脸庞苍白, 令人心疼的倔强。 伊元默握紧拳头,很快恢复镇定。他分散一缕精神力围绕守护任凛的心脏。男人受到丁点小伤,第一时间察觉。伊元默从未出过错, 唯一的解释是段明洛说假话诈他。 关心则乱,伊元默怒火来的猛烈:“骗子。” “你紧张任凛到这种地步?”段明洛无比熟悉伊元默的表情,捕捉到一丝陌生的动摇,别样在乎。那是他求之不得, 任凛轻而易举得到的青睐。 如同遭到惨烈的背叛,段明洛狠狠抓住伊元默的衣领。他身为绑架者, 却比受害人愤恨又伤心, “凭什么!你们才认识两个月。那我呢,我们的五年算什么?” “算病情, 疯子。看看你的所作所为, 还有脸问?”伊元默叹为观止男人的脑回路,“你不牢底坐穿,天理难容。”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伊元默语气真诚地扯谎, “以前,我对你有好感。你是我最喜欢的朋友、唯一相信的大哥哥。可是, 你辜负我的信任,伤害了我的家人。” 段明洛震惊失色,卑微到极点地坚决否认:“不,不可能的, 少爷怎么会喜欢我?” 他难以接受犯下天大的错误。为了得到月亮的钟情不择手段,却也因此彻底错失他。 伊元默微微勾唇,致命一击:“现在,没有一丝可能。在我余生里,你留不下半点痕迹。”他冷漠偏过了脸,不用开口,段明洛的心理防线节节败退。 “少爷,求你,不要对我…这么残忍。”段明洛失魂落魄,青年太清楚如何让他绝望。即使坠入绝境,伊元默也不愿给他一个眼神。 身上男人的双手剧烈颤抖,压抑悲伤的喘气,伊元默脸颊落下湿润的水珠。他微微诧异,杀人不眨眼的男人…哭了? “少爷一样在骗我。”段明洛语气温柔的不寒而栗,死不悔改,“放弃吧,你离不开这里,我们有一辈子的时间共处。” 男人自欺欺人,宁愿一路错到底。他只要伊元默在身边:“恨我也没关系。” “做梦,我一秒钟不想和你呆在一起。”伊元默无法理解这种人扭曲病态的“爱”。 他平静仰起头,黑布下眸子闪烁幽蓝,“段明洛,你别想继续任意妄为。” 什么意思?段明洛情绪激烈起伏,精神涣散松懈。 世界规则包庇、纵容男主角的保护伞,忽然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握住。 顷刻间,牵一发而动全身。伊元默无形澎湃的力量显露,强势束缚庞大的气运,白色光芒一点点凝聚缩小。 外来者的气息! 世界意识惊醒,本能对抗伊元默争夺控制权。它非常愤怒原著剧情改的面目全非,命定恋人不顺从主角炽热的满腔爱意。 原来,这个世界被主神高级别系统入侵了。一刹那,法则为了自保,果断决定除掉危险的伊元默。它刺激支配段明洛的感情,夺走他身体的主导权, “你又要逃跑?”昏暗灯光闪烁,段明洛脑海里不断回响疯狂的声音,蛊惑男人拿出后腰的手木仓,冰冷抵上青年小腿,“嘘,不想受伤就安分一点。” 伊元默伪装成普通人,不代表轻易屈服。他无所畏惧,步步紧逼激怒男人:“开木仓啊。”但凡段明洛动手,体内的世界意识立刻遭到反噬。 “少爷死也要离开我?”段明洛眼底挣扎崩溃,手臂肌肉紧绷,不受控缓慢往上瞄准青年心口。鬼附身般汹涌恶意的支配,他满头大汗地抵抗,指头扣上扳机:不,不可以—— 下一刻,密室内“彭”的一声巨响,刺鼻的硝烟味弥漫。 段明洛咬破舌尖,目光短暂的清醒。他猛地调转木仓口,给自己胳膊来了一木仓。男人打穿的左臂皮开肉绽,颤抖的指尖流下鲜红血液。 第一次有主角反抗成功世界法则。伊元默刮目相看,下手挺狠的。 “我终于疯了吗?”段明洛面无血色,后怕不已。他从没想少爷死,居然产生杀意。 男人深深凝望伊元默一眼,将武器强塞进他手中,对准自己的眉心低喝道:“杀了我,为你爸爸报仇。” 渴望得到伊元默的爱,段明洛倾尽所有。失去少爷,活着也没有意义。青年亲手处决他,至少记住段明洛这三个字。 段明洛到死,都想在伊元默的人生中烙下印记。 伊元默扔掉木仓,嗤之以鼻:“你想死就去死,别脏了我的手。”他的音质漠然无情,“我明天就忘掉干净。” “是,我咎由自取。”段明洛又哭又笑,结局早已注定。无论哀求千万遍,少爷不会如他的意愿。 世界之子发大疯,宁自断一臂不肯损害伊元默。法则无能狂怒,它化作心魔再度怂恿段明洛,夺走青年的生命:“死亡那一刻,少爷漂亮的眼睛,永恒铭记你的脸庞。” 段明洛可耻的心动,但他舍不得伊元默丧失生气。幻听变本加厉催促,年轻男人变了脸色,对着空气喝斥:“闭嘴,滚!” 世界法则腹背受敌,它陷入弱势,隐藏了起来。担心再次失控,段明洛踉踉跄跄往外仓皇而逃。 大门哐的关上,混乱的脚步声远去。 “走了?真是奇怪的人。”一边绑架他,又一边保护他。 伊元默指尖微微一动,脱离手铐的桎梏。黑发青年拉下布条,乍一看布置和他从小生活的卧室相同。书桌上玻璃盒放着精心保存的学生铭牌。 地上一滴滴血点延伸到门后,家具边边角角用柔软的材料包裹。铁门厚重紧锁,屋内人插翅难逃。为了关住伊元默,段明洛准备周密,丧心病狂。 “早知道直接打晕他。”段明洛难得自投罗网,不应放过。伊元默携带定位器,警方不久会赶到。他打破重整这个世界的秩序,没有主角光环的庇佑,段明洛恶行会有恶报。 地下室外一阵细微的响动,伊元默眨眨眼,迅速恢复原样,躺在床上无辜装睡。 一队训练有素的雇佣兵荷枪实弹,小型爆破开铁门。随行的雇主任凛神情冷峻,宛如不苟言笑的死神,横扫森严堡垒的重重关卡。 长长的光束笔直打入,照亮房间内蒙住双眼,一动不动的黑发青年。 任凛瞳孔骤缩,第一次失却了镇定。他慌张拨开人群,上前呼唤伊元默的名字,声音哑的不可思议。 来人不是段明洛。阴沉压抑的气息褪去,男人西装上熟悉清冽的冷香。伊元默惊讶到错过反应的时机:原本在国内的人,怎么来这? 两人最后一面,气氛微妙尴尬。伊元默冷漠要求任凛不要主动联系。刚开始,他需要任凛对付段明洛。不知不觉忘了初衷,不想任凛冒险。 “目标昏迷,表面没有受伤。”雇佣兵中医生迅速检查。 任凛俯身在伊元默胸前,听见心跳和呼吸正常才松了口气。 “上层着火。”保镖情报员匆忙汇报。 第61章 世界本源针对伊元默,促使概率微乎极微的事故发生。操控室电线小火花,阴差阳错引起熊熊大火。尖锐的警报声回荡,建筑热浪翻涌,烟雾弥漫。 解开布条,锯断镣铐。任凛脱下外衣打湿盖在伊元默身上,小心抱起青年,一口流利的法语:“撤退,他的安全第一位。” 伊元默鬼使神差没有出声,他靠在任凛肩头,男人心跳快的爆炸。精神力发散形成透明的保护罩。一群人在大火中穿梭,躲开各种致命的黑雾。他们一远离木屋,轰然爆炸吞噬大门通道,火浪冲天。 “元默!”警方围在外面灭火,任志幸匆匆跑上来,担忧愧疚,“他怎么了?都怪我留下他一个人…” 还没上飞机,任志幸意识到了不对劲。他赶紧回头,却联络不上伊元默。 任凛将黑发青年放上担架,不在意任志幸自责的要死:“送他去医院。” “好!直升飞机等着呢。”任志幸赶紧应下,不解地抬头,“你呢,不一起?” 伊元默一失踪,任凛脸色恐怖的吓人。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男人,声音听出了些许慌乱。本应在公司的人神出鬼没,比他更快救出青年。 “去抓段明洛。”任凛环顾四周,锐利的目光在青年身上变得柔和心疼,“不要和元默说我来过。” 任志幸大喊:“哈?追穷凶极恶之徒,你不要命了!” 任凛置若罔闻叫上保镖们,刚转身一只手轻轻拉住他的袖子。男人僵硬回头,不知何时伊元默醒了过来。 任志幸惊喜交加:“有没哪里不舒服?” 伊元默摇头,安静下了担架。 任凛下意识伸手又尴尬收回,青年明明说过不想见到他。男人也解释不清楚,他此刻在这里的原因。 伊元默和任志幸亲密的同游,任凛气得想打废同父异母的兄弟。推后所有行程出国,任凛私底下参加观看国际汉服秀,只为了和青年近一点。一头黑发的伊元默动人心魄的魅力,任凛久久难以回神。 明知不对,任凛控制不住贪心和自厌。他转过了脸,故作冷酷:“我有事,先走了。” 火焰跳动,冷热交替,天空纷纷扬扬降下白雪。伊元默眼眸专注,温顺含笑道:“不要去。”一去就是送死。 高贵的小猫咪对他撒娇吗?好可爱。任凛伪装的冷静,顿时土崩瓦解,心跳乱了节拍。他轻碰伊元默眼角的墨色发丝,生疏的笑容流露一丝真情:“好。” 第52章 火势太猛无法控制, 燃烧吞没整座木屋。好在划开一条防火隔离带,没有殃及四周的树木。 火光冲天,小小洁白雪花迎风飞舞, 轻盈落在伊元默墨发间。青年脸庞清俊出尘, 稍稍狼狈不掩风华,眉宇间漂亮的不可方物。 伊元默低声的挽留,柔和了任凛淡漠灰眸, 惊喜青年并不讨厌他的出现。 转眼看见,任志幸脱下白色羽绒服,殷勤披在伊元默肩头:“对啊,坏人交给警方抓。”他心想极少看到任凛不冷静, 竟打算追逐抓捕毫无人性的绑匪。 局外人或许会误会,任凛勇气与正义感满满, 当犯罪克星的潜质。任志幸一眼看穿, 心有戚戚。任凛对伊元默的心疼,愤怒到失去理智。 “元默, 你的手好凉。”任志幸同龄人的活泼潇洒, 又有沉稳可靠的一面。他捂暖伊元默冰凉的双手,小心翼翼不碰到挣扎手铐的伤口,“受伤了,是不是很疼?” 冰天雪地, 任志幸乐呵呵展示绅士风度,无意中断了青年拉住任凛的衣角。他后颈掠过毛骨悚然的寒凉, 颤巍对上任凛看死人的眼神,唤起灵魂深处最大的恐惧。 任二少双腿发软,欲哭无泪地哀嚎控诉:“三弟,提…提示一下呗。我又做错了什么?!” 纨绔少爷的肢体接触, 明显缺乏边界感。任凛不满到极点,但没有阻止。他注视两人相连的手,不情不愿的嗓音低沉:“你做的很好。” 小废物第一次被夸奖,目光怀疑人生。任志幸已经被野兽狠狠盯上,有种帮伊元默保暖,才逃过死劫的庆幸感。 “我不冷。”伊元默不必再扮演受害者的角色,解开防寒服谢绝过分的照顾。 “不用不用。”任志幸求生本能爆发,疯狂摇头后退。生怕伊元默着凉,城府深的大魔王不放过他。任志幸仿佛身体倍棒,夸张地挥手扇风。他一手叉腰,嘴里吐出白汽,“哈哈我很热,你穿着吧。” “我去前面等你们。”任志幸自顾自地飞跑进林子,不一会儿没了人影。 伊元默抱着衣服无奈回头,点点雪花落在眼前人宽厚的肩膀。任凛打湿大衣,护着伊元默逃出了火场。他仅剩一件黑色衬衫,行走在雪地上身姿帅气从容,成熟男人的气度翩翩。 伊元默却在想,冷得够呛,还耍帅。 距离直升机的空地,需要经过一条林间小路。心神一动,伊元默停下脚步。 心上人在前面驻足等待,任凛呼吸微僵,脊背挺直一步步走近,陌生的紧张期待。伊元默一只手轻拂掉他衬衫的雪花,套上柔软淡香的外衣。 久违的亲切,男人受宠若惊。任凛恍然与笑意吟吟的黑发青年四目相对,一阵悸动。 “任先生穿吧。”伊元默嗓音好听如仙乐。 “不行,你不能冻着。” 二人神色微妙,客气推辞,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他们分着披一件大号羽绒服,紧贴的手臂传递彼此温度。 一片皎洁的丛林,鲜艳火热的红光跳跃,生动毁灭与雪山的宁静交织。两位大帅哥身高腿长并肩而行,密不可分的氛围。漫天飞舞的雪花作伴,其他人沦为背景板,画面美好又浪漫。 直升飞机上,任志幸给他人做嫁衣的唏嘘。他远远地大力招手,撅嘴嘟囔道:“不知道的以为拍爱情偶像剧呢。” 只怪黑发青年笑容太动人,任志幸着迷羡慕而不忍去破坏。 静谧雪林,一道阴冷的目光如影随形。伊元默若有所感,没有回头。 葡萄酒庄巍峨壮丽,风雪夜归人。 “元默,你真的不去医院?我请家庭医生来看一眼。”任志幸没有富家少爷的架势,忙前忙后地嘘寒问暖。 他不敢想象独自在异国被绑架,囚禁,青年会产生多大的心理阴影。那些亡命之徒太可怕了。 伊元默伤小的不值一提,满不在乎地摇头:“过几天就好。” “涂药恢复的快一点,别让妹妹担心。”任凛清楚青年不想给人添麻烦的性子,最在乎相依为命的家人。 虽然合同结束后,他们堪比陌生人。任凛不允许伊元默忽视身体健康,他把青年拉到沙发坐下,打开医药箱,“我轻一点,不会痛。” 被当作娇气怕疼的孩子,伊元默哭笑不得地站起来:“我自己能行…” “伸手。”任凛不容拒绝地拉住伊元默手臂上药,低头轻吹青年白皙腕间刺眼的红痕,他事无巨细地叮嘱,“近期少动手,不要戴手表…” 冷峻男人眼神专注,灰眸里不自知的怜惜。药膏冰冰凉凉,伊元默手臂皮肤微痒发热,气氛有一点奇怪。 旁观的任志幸震惊不已,无血无泪的怪物,何时流露过如此温柔的表情? …… 深夜,寒风里簌簌的落雪声,伊元默写写画画朦胧的窗户玻璃,指尖不经意留下一个特殊的名字。解除假情侣关系,为什么任凛不远千里救他? 伊元默越发看不懂男人的用意,最终停下探究背后的答案。他睡不着无声打开房门,走廊靠墙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任总,有事吗?”伊元默惊讶蹲身,轻点男人自然垂下的手背,“为什么不回房间休息?” 任凛支起一只腿,手搭在膝盖上像守护首领的慵懒猎豹。他睁开醉意朦胧的眼,闪过一道温柔水光,缓缓地认真回答:“我的小狐狸被偷走了。” “狐狸?你有养宠物啊。”伊元默想象冷淡男人抱着一只毛发.漂亮的小狐狸,萌萌的反差感。他轻轻靠近,嗅到清冽的酒香,笑道,“喝酒不叫我?” 任凛眼里黑发青年放大的精致五官,犹如梦中相会。他面颊微热,乖乖回答,“不想打扰你。” 任志幸戒了酒,如今看人喝最有意思。二少爷小心思写在脸上,想套任凛的话。他说起伊元默在葡萄牙的趣事,显摆独家拍的照片视频。青年举手投足优雅贵气,耀眼的美貌抓人心脏。 为了克制不去找伊元默,任凛没拒绝邀请。男人面上冷矜,实际看入了迷,不舍得错过每一秒。他眼神逐渐不对劲,夺走任志幸的手机:“他知道你藏着这些?” 任志幸理所当然点头,得意洋洋:“征过同意的。元默是大明星,特地送我签名照呢。”他绝口不提自己穷追猛打,终于哄得青年心软。 “给我。”任凛恋人合同上和三明治便签有伊元默的字,这个倒是一张没有。他强势霸道地伸手,“你提一个要求,过时不候。” 第62章 “不要,你不能硬抢哈。”任志幸才深刻领会,炫耀会遭报应的。后悔一时没忍住,眼看赔了夫人又折兵。他顶不住压力,拔腿就跑,“别追我,不然我告诉元默。他很讨厌强取豪夺的!” 任凛沉默挫败,他居然被小小的威胁吓到。对了,伊元默说可以找他要的。 冷酷男人站起来又坐下:不行,青年刚死里逃生很累,不能吵醒他。 任凛打了一个越洋电话,嘱咐秘书高价购买青年的独家签名照。 秘书先生大跌眼镜,分手了还收集人家照片,变不变态啊?这一定不是他高贵冷傲的总裁! 打工人内心腹诽老板不上班跑去追星,但高薪办事效率杠杠的。不一会儿,任凛满意捧着手机里传来的照片,睹物思人。最初小酌,一杯接一杯有了醉意。 不知不觉,任凛来到伊元默房前。他短暂闭上眼,梦里回到伊元默失踪时的心急如焚,度日如年。 模糊睁眼看见伊元默迷人的笑颜,任凛跟着勾唇,空落落的内心一点点填补。没什么比得上亲眼见一面更满足。 “我知道了。”高冷俊雅的男人沉静笑容冰雪消融,十足撩人。伊元默咳了一声,张望华丽的长廊,“小狐狸长什么样?你最后在哪里看见它?” 任凛似醉非醉,目光一瞬不瞬,好像狗狗看到主人的眼睛明亮炽热。 真醉了,有一点可爱。酒后的男人格外执着,伊元默感觉脸要被看穿了。 他没辙地扶住任凛手肘起身,哄小狗狗的耐心:“这样,你先回去,我来找。”不管他,能在门口呆一宿。下雪天跑到外面更危险。 任凛不懂伊元默的良苦用心。他双手顺势拥住伊元默腰际,靠着青年的肩窝,磁性声音不安的发颤:“我很怕,醒来…你又不见了。” 任凛和小狐狸说话?他很喜爱吧,一刻也离不开。伊元默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从大火出来后也有这种奇异的感觉。 男人的拥抱很紧,挣都挣不开。这不是狗子,是粘人的大猫啊。伊元默摸摸他的脑袋,夸大道:“好了好了任总,我喘不过气了,怎么帮你找回狐狸?” 任凛慢慢松开手,好像怕青年在眼前消失,心慌意乱:“别走。” “不走。”伊元默答应的随意,干脆把人拉进屋内,“房间都让给你。” 任凛只听见“不走”两个字,心神摇曳,笑得痴了。 成年男人的身体沉重,脚下一趔趄,他们一同摔倒在床上。任凛头晕目眩撑起手臂,醉眼逐渐看清身下青年的眉眼。“漂亮。”他笑着俯身,薄唇印在伊元默眼尾,喃喃自语:“喜欢…” 偷袭可耻,温柔到让人产生被深爱的错觉。伊元默心头热了起来,手掌及时挡在双唇之间,开玩笑道:“可别,我怕你明天醒来,又哭着求负责。”也怪他意志不坚定,总被蛊惑做不会做的事情。 任凛不气馁,垂眸亲吻青年的手心,睫毛纤长颤动。他的气息柔软,又珍又爱地盖章:“我的。”伊元默就像任凛人生的一本禁书,一旦翻开,再也无法停下。 伊元默整个手臂发麻,眼底一暗。他翻身在上居高临下,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挑衅道:“任醉猫。如果要做,清醒再来。” 一次意乱情迷,影响太深了。 第53章 世界精英模特大赛激烈角逐, 来自全球的候选人皆是行内的佼佼者。伊元默骨相优越,东方人的精致贵气,身材台步完美气场清冷强大。帅气和实力脱颖而出, 火爆全球, 年收入排行榜第一。 庆功晚宴结束回酒店,偏偏上路不久车坏了。一时修不好故障,司机满脸歉意在手机上叫车。 伊元默纯白衬衫温润如玉, 仅仅站在路灯下熠熠生辉,散发优雅高贵的王子气质。路过的行人惊为天人,一眼沦陷。愿意搭载黑发青年的豪车不少,他一一婉拒了。 最近命犯桃花, 绯闻不断。尤其某对荧幕明星情侣一见钟情,分别大张旗鼓地追求伊元默。精彩程度, 全网皆知。顶级模特的感情状况, 记者们非常关心,大众也喜欢吃瓜。 伊元默避免和人产生纠葛, 尤其那种感兴趣的眼神。他索性对外表态有喜欢的人, 正在追求中。如果拍到从陌生人的车下来,媒体又会大写特写地编故事了。 一辆低调沉稳灰色轿车放慢车速,缓缓靠近。伊元默表情冷淡,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停。 “去哪儿?”车主一双大长腿下了车, 男人长相英俊,斯文沉稳的精英气势。任凛灰眸平静, 风度翩翩打开车门,“送你。” “任先生,好巧。”伊元默眉眼弯弯,讨人喜欢, “几天不见更帅气了。” 上次任凛在他床上醒来,面无表情吓得够呛。男人忘记酒后的经过,伊元默劝饮酒适度。那一刻,任凛羞愧想死的表情,逗乐了伊元默。他再三保证没做出格的事情,男人勉强恢复了镇定,承诺以后滴酒不沾。 伊元默倒不介意,如果不断片就更有意思了。 那之后,任凛恪守距离,举止不越界,幽深隐忍的目光难以忽略。他像极有耐心的高明猎手,以朋友的名义步步为营走进伊元默的生活。 “十三天。”任凛颔首,耳廓发烫,“恭喜夺冠。”准确的说,伊元默世界各地飞,用手机联系过他,但不足以完全缓解思念。 西服笔挺的冷峻男人,久居上位者无形的压迫力。司机心里打了个哆嗦,如临大敌,不会又是雇主难缠的粉丝? 好在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熟稔又自然。陌生男人冷漠疏离,只有望向伊元默时眼底浮现暖意,嘴角牵出一丝浅浅的笑容。俊美青年独处的疲惫消失,笑意真切温柔,漂亮动人挪不开视线。 任凛冷冷一眼,浓浓警告四溢。 失了神的司机先生眼睛一痛,好像再盯下去会被挖掉。他连忙表示雇主先走,自己等拖车队来。 酒店外面蹲点一堆记者,扛着长木仓短炮势必搞个大新闻。 “怎么了?”任凛留意青年眉宇间小小的苦恼,平稳停在路边的车位。 伊元默无奈微笑:“看到了老熟人。”这位记者属猎犬的,每天不眠不休紧追着他不放,还学会了守株待兔。 伊元默接到一个通话:“简鹿哥?”表演课没上几节,他行程太满打算取消。牧老师坚持跑回国内继续当面授课,还让他改口喊哥。 青年亲切的称呼,任凛抓住方向盘的指尖微微发白。余光里,伊元默单纯的笑容刺眼。 牧简鹿嗓音清朗,全然没对学生的严厉:“你在h市对吗?来我家做客吧。庆祝一下总冠军!” 任凛大脑内翻阅牧简鹿的资料,少年天才,外貌出众,三届影帝招无数人崇拜、爱慕。他对伊元默穷追不舍,显然别有用心。师生情谊,年龄相近共同话题多,很容易近水楼台。 任凛心头一紧,危机感悄然升起:伊元默喜欢的人是牧简鹿?难道已经交往了? “堵车太远。”冷酷男人眼底暗流汹涌,他丝滑调转车头,淡然决定,“去我那过一夜?” “元默,”牧简鹿刚报完地址,听到男人暗含敌意的低沉声音。他脑海中警报声响起,“你身边有人吗?” 伊元默本不打算和表演老师过分亲密,笑音暧昧:“恩,前男友,我们叙叙旧。” 牧简鹿脸绿了,只能含恨告别。无耻之人捷足先登,旧情复燃了怎么办? 任凛唇角微勾,眼里冰山融化。他又悲又喜,什么时候把“前”字去掉呢。 挂完电话,伊元默轻声道歉:“对不起,拿你做挡箭牌了。” “没关系,尽管利用。”任凛脱口而出,青年身边纠缠的跟踪狂太多。他恨不得一个个赶走,苦于没有立场,“今后有人纠缠,报我的名字。” 伊元默摇了摇头:“让人误会不好。” 天色暗淡,下起了大雨。任凛心底一沉,悲哀即使是朋友,伊元默仍不肯依靠他。如同那次绑架,宁愿和任志幸那个蠢货冒险对付段明洛,也不肯知会他一声。 任凛眼神受伤,半开玩笑道:“怕你喜欢的人误会?” 伊元默诧异看了男人一眼,空气中酸溜溜的不太肯定。他沉吟一声:“或许,他根本不在意。有时候会怀疑,是不是我自作多情?” 任凛如坠冰窟,燃烧熊熊妒火,意思真有这么一个人。伊元默脸上竟出现了患得患失,那个人渣一定在玩弄他。任凛费尽全身力气,没去追问青年暗恋人的名字。 停在地下车库,任凛转身为青年解开安全带。眼看伊元默要推开车门,任凛身形一顿,将青年困在车座上。 四目相对,任凛喉结滚动,“如果真心喜欢,绝不舍得放你胡思乱想。唯独,你可以相信我。” 伊元默嗅到男人清冽的香水味,他放轻呼吸,莞尔一笑:“相信…什么?” “我们续…约。”任凛想了半天,吞吞吐吐拙劣的借口。男人隐藏内心波澜,他克制地后退,像个害怕回绝的胆小鬼。 第63章 “扮演假情侣?”伊元默啼笑皆非,歪头摸下巴,“任总现在功成名就,没人阻拦你想做的事情。为什么不找喜欢的人,谈一场发自内心的恋爱呢。” 不是你不行。任凛灰眸忧伤,故作镇定:“我们只是演戏,试探她喜不喜欢你?” 伊元默诧异摇头:“感情,不能这样试探的。”他垂下眸子,落寞的神情惹人怜爱,“当朋友已经心满意足了。” “满足么,甘心止步于朋友?”任凛深有体会,心情阴郁,“起初只想他幸福,最后越来越贪心。” 伊元默从未见过男人这一面,放低姿态的可怜。他若有所思,犹豫推辞:“不想连朋友做不成。” 劈里啪啦的朦胧下雨声,任凛心间震动,和他的想法何其相似。男人脱口而出:“她结婚了,还是有男友?” “这倒没有。” 任凛抓住伊元默的手腕,怂恿道:“实在不甘心,告白一次吧。不然遗憾的只会是你,一辈子看着她和另一个人长相厮守。如果被拒绝,洒脱的放弃吧。” “怕他讨厌我。”伊元默满眼对另一个人的在意。 任凛强颜欢笑地安慰,“你是好人,喜欢的人一定不坏。她不会伤害你的。”他心如刀割,勾住青年的肩膀,“有一点机会,我帮你抱得美人归。” 话说到这份上,伊元默无法拒绝。出题人直接透题,接受就是了。 …… “哥哥,你住在任先生家里?”伊丞放学刚到家,她从沙发上跳起来,小八卦的兴奋语气,“相信我的火眼金睛。他超级喜欢的,准在后悔和你分开。哥哥没打算复合吗?你们很般配的啊。” 伊元默一边报平安,满足妹妹的好奇心:“你是不是偷偷看小说了?别脑补太多,我们的事情比较复杂。他本人说过,绝对没想法。” “哈,真的?任先生亲口说的?!” 伊元默倚在阳台看繁华的夜景,玻璃窗上映着男人僵硬的身形:“恩,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见面第一天,任凛生怕自己赖上的划清界限。 “不,我不相信!搞不懂你们大人。”伊丞心碎捂住胸口,深情款款唱起了经典歌词,“为何明明动了情,却不敢靠近。” “真好听,妹妹多唱几句。”伊元默捧场地鼓掌,羞得小姑娘脸红,不肯再开口了。 伊元默脚边一阵柔软滑过,一只雪白色的小猫咪用尾巴和脑袋蹭他:“喵~~” “喵喵?”伊元默蹲身,挠挠猫猫的下巴,“小家伙长得真漂亮。” 胖乎乎的小猫咪高兴叫声更甜了,脚步轻盈跳到青年膝盖上,软的像一滩水赖着不走。 伊丞在公园捡到流浪的小白猫,幼崽饥肠辘辘身边没有母亲。小姑娘很喜欢,却没有条件收养。 伊元默在朋友圈发布求领养,一众留言中任凛第一个回复,也最有诚意。本来担心工作狂时间不够,结果男人将猫猫照顾的很好,小馋猫精神满满。 伊元默轻轻抱起了先猫进客厅,桌上摆好两杯热茶。 任凛幽深目光落在青年抚摸小猫的手指上,隐隐约约的羡慕嫉妒。他手法娴熟,捞走黏人的猫咪:“你挑电影,我带她吃饭。” 小白猫哀怨脸甩尾巴:唔,喜欢和大美人一起。 伊元默坐在柔软的地毯上,下颌抵着膝盖。他摁着遥控器,慵懒开口:“你的小狐狸找回来了吗?” 任凛背影一僵,刺激熟悉的画面在眼前闪过。 “我的小狐狸被偷走了。” “不走。” “漂亮…喜欢,我的。” 任凛一直以为是荒诞羞耻的梦。第二天,特地查了走廊监控。他踉跄进入伊元默的房间,黑发青年没多久就离开,脸色和衣着没有奇怪的痕迹。 任志幸还在一旁干扰他的思路:“你不用追查那个绑匪头领了。昨天,他回去一头冲进火海找东西,消防员拦都拦不住。” “死了?” “准确无误,爆炸烧成灰了。不知道地下藏什么宝贝?段明洛连死都不怕。” 任凛犹豫不决,怎么告诉伊元默这件事?不希望青年再回忆起恐怖的经历。不知不觉,关于梦境的记忆消失干净。此刻,全部纷纷回来了。 尤其最后一句话,青年迷人的笑容历历在目:“如果要做,清醒再来。” 小猫从任凛的大手中滑落,它落地不解地回头,冷情的男人跪在了漂亮青年面前。任凛眼角微红,呼吸颤抖:“我清醒了。那句话,还算数么?” 伊元默歪着脑袋:“三个月,你想清楚了?”错觉,还是真心,他们都该有了答案。 任凛用力点头,灰眸酸的要落泪。以为终生求而不得,不知何时悄然落在掌心。他心脏狂跳,深情呢喃:“元默,我可不可以…越界?” “说清楚点。”伊元默笑眸清澈宽容。 任凛心潮澎湃:“我们交往吧。” 伊元默扯住男人的领子,咬上他的下唇。刺痛的令人兴奋,任凛即刻回应。他教的接吻,现在青年反客为主。唇齿相贴你争我抢,极尽缠绵掠夺呼吸,如一团火将彼此燃烧殆尽。 夜半旖.旎,任凛气喘吁吁靠在伊元默肩头,薄唇轻吻那颗迷人的小痣。他手指无意识滑进了青年衬衫下,指尖轻蹭微凉的皮肤,企图减轻滔天的热度。 伊元默白净脖颈泛红、窄腰发痒。青年眉头微蹙,性感的不可思议。他气息低哑,鼻尖蹭了蹭男人的耳朵:“太快了。” 任凛耳垂红的滴血,轻的几乎听不见:“不是做过。” 伊元默沉默,神情微妙:“有么?” 任凛难以置信:…… 第54章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 董事长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缓和, 冷淡矜贵的帅脸闪闪发光,从电梯出来引起职员们的回眸。会议上,铁面无私、精益求精的男人反常宽容, 没有当场开除出现纰漏的团队, 心平气和给了补救的机会。 万年冰山拨开云雾,圣洁光芒照耀凡间。公司氛围前所未有的轻松,死里逃生的下属内心感激涕零, 聊天群祈祷每天如此幸福。不少人偷偷打听,任董有什么好事? 秘书先生放下咖啡杯笑问:“boss,心情不错?” 正式交往第一天,人逢喜事精神爽。任凛唇角翘起的幅度微不可察, 如沐春风:“天气很好。”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空气清新。秘书先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神啊, 任董笑得好温柔。 绝对不会懈怠的上司,不时查看手机消息。男人锋利灰眸中愉悦的笑意, 活脱脱陷入热恋的小年轻。不会和伊先生复合成功了吧? 这一刻, 秘书真相了。 “她们在看什么?” 午休时间,几名年轻女职员围在落地窗拍照,面色绯红,笑得合不拢嘴。男同事按捺不住好奇心上前一看心服口服, 靠脸吃饭就是不一样。 秘书先生早有准备,调出一张上班路上拍的照片:“伊元默先生是高奢品牌全球代言人, 这张海报在对面刚挂上去两天。” 大厦外墙的巨幅海报上一对养眼的俊男靓女。银发青年雌雄莫辨的俊美,不似真人的惊艳,挑不出一点瑕疵。他笑眼低垂,精致领带拉起, 尾端落在长发女孩的指间。同色系的服装相配,青春暧昧氛围感十足。 任凛手中钢笔一紧,低声疑问:“靠的是不是太近了?”元默染了银发/漂亮的心动,青年眉眼清冷又性感,高不可攀致命的吸引力。任凛有种怀中珍宝被大众发掘的焦躁。 “不会啊。”秘书先生预感不妙,及时打住任董撤下海报的危险念头。不能擅自剥夺大家美的享受啊。很多路人不由自主停在这面墙前打卡,还有可爱的学生上学特地选这条路经过。赏心悦目,心情美好一整天。 “任董,您嫉妒了?”秘书先生一脸稀奇,只手遮天的腹黑大佬还有吃醋的一面。 任凛面不改色,冷笑一声:“呵,他人是我的,有什么好醋的?” 秘书先生吃了一口惊天大瓜,上司被甩后失魂落魄,暗戳戳关注伊先生。爱在心口难开,终于得偿所愿。秘书先生憋不住笑,看男人幼稚的嘴硬:很明显是啊。 同时,他默默感恩戴德:收服这位大魔王,伊先生功德无量。 “很闲?”秘书迷之微笑幸灾乐祸,任凛两句话暴击社畜,“加点业务。” “没有没有。”秘书先生已老实,求放过。他摇头跑路,心里腹诽:啧啧,冷血无情,祝你单身。 任凛看了眼伊元默回复的小狐狸表情包,浑身的冷气瞬间消散,空中飘起粉色泡泡:好想见他。 秘书刚坐下,微风刮起他桌上文件的一角。西服男人迈开大长腿穿过长廊,头也不回甩下一句话:“明天之前不要联系我。” “boss?你去哪——”秘书伸手假装挽留。电梯门关上,他不禁含泪感叹:爱情使人沉沦,工作狂也不例外。 管他呢,高额薪水照发就行。 第64章 …… 湖面波澜阵阵,鸟鸣清脆,杨柳依依。 伊元默在校拍招生视频,吸引一堆学生的围观。大学校园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二的伊元默颜值气质才华一流,专业第一风华正茂,亲切性格无可挑剔。 定好宣传照,伊元默耐心和大伙在校门口集体合影,所有人都满意感谢。亲眼所见,众人赞叹不止。顶级模特名不虚传的光彩闪耀,意气风发。 满眼崇拜的男同学递水和伊元默攀谈,大胆一点的学妹组队上前要联系方式。伊元默笑着递出一张卡片,低头说了几句话。 温润青年笑得人迷糊了,心脏乱跳。他们惊讶又失望,最后满脸祝福地离开。 车内的任凛远远看这一幕,手机屏幕快捏碎了。伊元默笑得那么好看,嫌招蜂引蝶不够多吗?既然已经在一起,需要做点事情让人记住,青年是不能觊觎的人。 小助理落下手机,跑回图书馆拿。中午阳光正盛,伊元默走向停车场。后面若有若无的窥探和脚步声,他闪身到一辆车边再出来。 指示牌旁,任凛脸色阴沉抓着一位少年,扒掉他的口罩,杀气摄人:“你是谁?跟踪他做什么?” “别…别打我!”陌生少年瑟瑟发抖,向伊元默投以求救的眼神,“我是您的粉丝,非常喜欢您,只想要一个签名!” 任凛不吃这一套谎话:“熟练的不像第一次。成年了吗?叫你爸妈来。” 少年背包掉在脚边,东西散落一地。他吓哭了,连说再也不敢。 伊元默认得这小孩,伪装成品牌家的小少爷搭讪。他的职业特殊性,不好把事情闹大,但少年不肯轻言放弃。尾随几次,劝了又来。 伊元默捡起地上的相机,里面全是他不同时候的照片。青年无可奈何,声音轻而笃定:“报警吧。” 任凛同样看到狂热的偷拍照,他攥紧了少年的领子,森冷如死神:“你会后悔到生不如死。” 警局做完笔录回来,任凛表情难看的吓人。如果不是伊元默拦着,他好像要活剥了跟踪狂。 少年家境富裕,精神有一点问题,并非第一次跟拍好看的人。他最近搬家到隔壁,伊元默正好出差才没撞见。 回到车上,伊元默安抚地摸摸男人冰冷的脸颊:“没事,我没有受到伤害。” 任凛克制不住满腔的怒火,对伊元默无尽的心疼:“为什么是你安慰我呢?被骚.扰不告诉我,我还不值得信任吗?我承认之前派人监视你的下落,虽然后来忍住了。但是我不确定,会不会再次犯错。” 绑架的后遗症不小,任凛极度关注他的安危。伊元默理解,也不觉得可怕。他拍拍男人的肩膀:“抱歉,我有自保能力,习惯自己处理小打小闹。以后,第一时间和你说。”照顾任凛的心情,做一些小改变感觉不坏。 “不是怪你,身为男友我太失败。”任凛很少如此受挫,第一次恋爱太多不足。在外冲动易怒,失却冷静的样子真丑陋。他抵住伊元默前额,灰眸忧伤,“我怎么做能守护好你?” 任凛性子沉稳疏离,情绪很少外露。本以为身份差距过大很难长久,伊元默顺从心意活在当下。现在看到男人深藏的真心,不由得感动:“任先生失败,世上没有成功的人了。” 伊元默蹭了蹭男人的鼻尖,轻笑:“我想忘记这个小插曲,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光。如何?” “…好。”任凛用力抱住伊元默脖颈,深深嗅着青年清冽宁静的气息,平复一切不安。 下车后,伊元默走在前面半开玩笑,半真心道:“我也隐瞒了任先生一件事。其实,我演技还不赖,没表面上善良好欺负。你后悔提出和我交往么?”不论男人的答案如何,伊元默只有接受。倘若任凛转身离去,会有一点失落吧。 “我知道,”任凛从后面抱住青年,放轻声音,“就算都是演戏,我这个笨蛋喜欢你不变。事到如今,伊元默,你不要想着丢下我。” 伊元默眼角弯弯,听着男人呼吸微颤:“再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我违背了合约。” “恩?”任凛灰眸微睁,心跳莫名的狂跳。 伊元默偏开视线,羞赫承认,“我先动了心。” 整个世界安静变亮,任凛看清青年轻颤的眼睫,飘逸迷人的黑发。他抑制不住心悸,亲吻伊元默的发顶,嗓音沙哑,情深意切:“不,我才是先喜欢上的人。一见钟情,是真的。” …… 交往后,任凛意外的温柔宠溺,像爱撒娇的威武小狗。两人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分开也会打电话、开视频。 伊元默到经纪公司,一路上用蓝牙耳机聊天。 “元默,大牌的通告任你挑选,不如试试进军影视圈?不用两年能完成你的小目标。”办公室门打开,经纪人徐姐亲自出来迎接青年。她喜不自胜,说话快速又随意,“对了,有没兴趣接触新朋友?我侄女哥大毕业,秀外慧中的美人。她今天回国,过几天一起喝一杯咖啡…” 伊元默摆了摆手,解释:“不太行,我脱离单身了。”虽然任凛不会轻易吃醋,他也要保持好距离。 徐向真一脸惋惜,恋恋不舍的危险发言:“啊,错过了。那下次吧,交个朋友也行。” “元默,”诡异安静的任凛蹦出意味不明的话,风雨欲来,“把电话给你经纪人接。” 伊元默挑眉:“哦,好。徐姐,任凛有话和您说。”他递出蓝牙,小声而腼腆,“我对象。” “任总?”徐向真从受宠若惊,到大惊失色。她话都说不清楚,无地自容,“啊,对不起任总。我…我没有别的意思,保证没有下次。” 当着任氏掌权者的面挖墙脚,徐姐深感脑袋不保的恐惧。男人低沉的声音听不出感情,只叮嘱经纪人保护好伊元默,别让乱七八糟的人靠近。 徐向真表情扭曲地疯狂点头,她迫不及待还回去蓝牙,一脸劫后余生:救命,你们复合不该全天下都知道吗? 伊元默无辜微笑,他们自己的事情不是作秀,没必要特地官宣吧。 徐姐不祥的预感:你男朋友好像不是这么想的。 挂断之前,任凛最后问一句,似乎隐忍很久:“在学校,你给她们号码了?” “任先生看到…不会妒忌了吧?” “…不可能,回答我。” “哦——”伊元默拉长笑音,一本正经,“要听实话,首先提问者诚实。” 任凛被青年狠狠拿捏,难以启齿:“是…想把你身边的人全部赶走。” 伊元默眨眨眼,男朋友醋劲挺大:“我没给号码,是学校的餐券。不过听见你在乎,挺有意思。” 任凛沉默。 任凛耳廓红透,羞耻爆棚。 当夜,开始流出一些背影照片。小道消息传闻红极一时的豪门情侣,为了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假分手欺骗大众。 论坛猜到伊元默头上时,有些评论泼凉水:“同性是真爱,但绝没有好下场。顶尖豪门可是有皇位要继承呢。” “小情人玩玩而已,分分合合,谁当真就输了。” 反对的声音冒出来:“你们再唱衰?我赌一年的奖金他们会结婚!” “哇,这赌注不小啊,我用前男友的所有头发赌他们分手。” …… 争论愈演愈烈之际,任氏集团官方发布一个视频:海边盛大的烟花绽放,集团董事长任凛一身昂贵的定制西服,剑眉星眸仪表堂堂。一片海浪声中,他对着俊美的黑发青年单膝跪下,专注深情:“元默,和我结婚吧。” 伊元默讶异的眉眼含笑动人,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好啊,结婚。” 漫天灿烂的烟火夺目,相爱的二人幸福相拥,永不分离。 第55章 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雨第二天, 伊元默身体等比例变小,如同一个精致的人偶手办。 小小的白衣青年立在床头桌,每一根头发丝散发优雅矜贵, 气定神闲, “你在想什么?” 任凛穿着睡衣单膝跪在床边,沉默克制。他面不改色,内心感叹:啊, 我的恋人,可爱的要疯了。 男人小心翼翼伸出手在桌面,掌心朝上:“元默,能上来吗?” 一觉醒来, 整个世界放大陌生,好在听到的声音如常。伊元默闻言抬眼, 无奈失笑。冷峻男人灰眸中细小波动一览无余, 一副想做这件事情很久的期待。幼稚的要命。 伊元默平静走上男人宽厚白净的手心,扬起脑袋轻笑:“满意了?” 任凛没回答, 一脸无法比拟的幸福。他呼吸放轻到极致, 指腹若有若无地轻贴伊元默的发顶、面颊:“怎么会这样,有没有舒服?” 伊元默淡然摇头,心态稳稳的:“不清楚,我没事。正好休假几天, 也许自然正常了。” 像梦一样不真实。任凛盲目信任伊元默的话,也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先吃饭。” 身体一夜之间变小, 衣食住行很不方便。大清早,任凛拆解新的洗漱用具,临时做一套小型的简单能用。焦香的三明治切了一角,足够伊元默饱腹。 第65章 任凛怜爱看着小狐狸秀气地进食, 自己不用吃已经饱了。他换着角度拍照、录像存进秘密相册,爱不释手:“跟我一起上班吧。”他不放心爱人一个人在家。对比猫猫还小的伊元默而言,四周处处潜在的危险。 “喵呜~”小白猫跳上椅子直起身子,扒拉桌沿想和主人亲近。伊元默摸了摸它毛绒绒的爪子和大脑袋,全新的感受:“都行。不过,我这样看起来太奇怪。”不适当的伪装,没准一天轰动科学界。 任凛脸不红心不跳地否认:“不会,我有合理的借口。” …… 今天到公司的任董格外吸睛,冷酷男人一身干练的黑衬衫,胸前口袋装了一个可爱小巧的玩偶,反差感满满。 黑发白衣的人偶皮肤无暇,五官漂亮睫毛纤长,仿真效果惊人。如落入凡间的精灵,俘获一众少女心。仔细一看,分明是任董无比宠溺的未婚夫,惊艳全球的第一超模伊元默。 任凛温柔呵护心口的娃娃,脸上炫耀又矜持的笑容没停过,眉眼浓情蜜意能溺死人。 职员们顿时吃了亿吨狗粮,有的怨声载道:秀恩爱不带这么秀的! 有的单身贵族深深羡慕:爱人如养花。订后,任董气势都不同了。 神啊,好想谈恋爱。没有爱,也撒点钱吧。 转眼,大老板每人发了超厚的红包和高级喜糖礼盒。办公室响起一阵惊喜欢呼:“老板大气!恭喜订婚,百年好合——” 职员们目光火热盼望:秀,赶紧的,我们爱~磕~ 秘书先生扶了一下额头,见怪不怪上司痴情到变态。制作一个bjd娃娃随身携带算什么?改天干得出拐真人来上班,办公室关起帘子干柴烈火,激情play… “啪!”秘书打自己一巴掌强行停止脑补,羞耻的灵魂快碎掉。恋爱脑上司天天念叨结婚,他的脑子就是这么听坏了。 “叮——”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提供城内一家最好的设计店,定制适合娃娃体型的生活用具。 恢复原状之前,任凛不敢轻举妄动。他无微不至地照顾伊元默,也乐在其中。如果看青年的视线没这么多更好了。 伊元默本想藏在西服外口袋里进公司,任凛怕不能随时关注他的状态,内口袋又担心压到他。 于是,他在任凛胸前参观任氏集团的环境,氛围轻松和谐。任凛的办公室和本人相同的冷淡精英风。 “你忙你的。”伊元默满足完好奇心,坐在男人垫柔软手帕巾的钢笔盒上。见秘书催促开会,他让任凛不用陪自己。 “半小时,等我回来。”任凛心软的一塌糊涂,想带伊元默形影不离,又舍不得他在外一动不动装玩偶。任凛搬开文件,整理一通办公桌,犹如忙碌又亲切的家长,“东西随便用,有需要给我打电话。” 大屏手机横放,盘子上精致的水果点心和饮料,堪比小型电影院。伊元默新奇又好笑,乖巧一笑:“好的爸爸。” 任凛脚下一顿,犹疑不定:“我有那么大吗?” 误解的男人快哭出来,比表面上在意五岁的年龄差。伊元默眉眼狡黠,调侃道:“不。别把我当三岁小朋友啊,哥哥。” 哥…哥?任凛抓了抓发烫的耳朵,手上的戒指闪闪发光:“…恩。”他不敢不把伊元默当成人对待,青年撩起人来不负责。 他叮嘱秘书:“任何人不许进我办公室。” 休假期间,工作机基本联系不上伊元默。理财师兢兢业业地汇报财产,投资龚采融的六千万得到十倍的回报。女孩的音乐事业如火如荼,歌曲次次上榜一,传遍全球。她的作品给很多人带来治愈的力量。 龚采融一直感激伊元默,绝望时青年伸出的手,拯救了她的人生。女孩热衷组织支持慈善项目,用同样的善意回馈这个世界。 伊元默欣慰,少女笑眼里不再有阴霾。 他手肘无意的一动,糖果堆打乱在光滑的桌面溜出去。伊元默眼疾手快拦下几颗彩糖,一颗掉到抽屉拉开的缝隙里。 刚才还说不要把他当小孩…伊元默无奈轻笑,他弯身推开巨型抽屉,探头寻找逃跑的糖果。 抽屉里整齐叠放许多东西,最惹眼的是伊元默的签名照,一张天蓝色的便利贴,厚厚的情侣合同,戒指…全是和他有关的东西,像仓鼠珍藏宝贵的食物。任凛工作的时候,看到这些东西在想什么? 伊元默翻了翻合约,纸上规定的条例,他们一个个违反。算最不称职的假情侣。伊元默手臂一顿,合约期限的地方划掉了两横,填上了三个字——“一辈子”,力透纸背。 伊元默不可思议,轻轻笑出了声:“幼稚鬼。” 捡回角落的糖果,宛如翻山越岭,伊元默能量消耗的极快。他坐在窗边看风景,不知不觉闭上眼睛。 任凛高效解决会议,迫不及待踏进办公室,犹如踩空的心口一紧。办公桌上空荡荡,没有熟悉的小身影。 任凛迅速环顾四周,空洞的眸子定住,一点点涌进光亮。他放轻了脚步声,走近窗沿假寐的小人。男人抖了抖手帕,小心平整盖在伊元默身上,低声呢喃:“这样会着凉的。” 微风吹拂墨色顺滑的发丝,伊元默身形变小,睡颜依旧美好的心神摇曳。任凛祈祷时间从此静止。没有亲密触碰,他只是静静看着他,居然感觉如此愉快。 善良的伊元默永远不会知道,未婚夫的内心比段明洛更不堪,渴望独占他一切的疯狂。 …… 琳琅满目的高定店,最好工艺制作顶级的娃娃衣物。任凛仔细挑选衣料,免得摩红小恋人的皮肤。他审视的目光忽然落在一排华丽昂贵的小裙子上,各有各的绝美。 高级设计师会错了意,微笑地积极介绍衣裙。冷面大帅哥喜欢养娃娃,挺有反差萌的。要不是怕任凛冰凉的眼神,她对男人胸前精美的人偶极有兴趣。 眼看任凛定下长裙样式,伊元默忍无可忍,悄悄戳了戳男人的胸口。他笑容危险,细弱蚊声:“适可而止。” 背对两人的设计师回头,一头雾水:“您在和我说话?” “不是。”任凛呼吸痒痒的,弯起指背轻蹭心上人的脸颊,一脸遗憾地温柔答应,“都听你的。” 他转身请设计师介绍一些男士的服装。任凛好奇心大爆发,现代教师、医生制服、古代汉服、仙侠各种不同职业、风格的经典服饰,他选了个遍,兴致盎然。 伊元默:…恶趣味。 回到家中,小型古典的城堡已经安排上了。任凛放下在外的高冷,开发无形中新爱好,哄伊元默穿制服打领带,戴眼镜打扮的禁欲帅气。 他捧起可爱爆棚的小伊元默,自问自答:“谁的未婚夫天下第一英俊呢?” “我的。” 伊元默好似被绑架的小猫,无情双手推开贴过来的俊脸:“玩够了没?” 变小的青年特别新鲜,又纵容他的私心。上天赠送的恩惠,任凛情不自禁,抓住机会得寸进尺。他受了打击,青年第一次拒绝他的亲亲:“抱歉…还有好多衣服没换。” 俊朗男人的表情可怜兮兮,伊元默心软了:“最后换一套。” “没关系,”任凛眼睛亮起,提出新的请求:“亲我一下。” 恩…比换装秀简单。伊元默扶住男人的脸庞,轻吻面颊。 柔软如花瓣滑落,任凛灰眸微睁,受宠若惊。 一道流光闪过,奇妙的魔法解除。伊元默身形变回原样,西装革履,整整齐齐,神圣不可侵.犯。 任凛呼吸一滞,潮热灰眸攀升的谷欠念,嗓音低哑:“不是…这里。” 伊元默垂下眸子,慢条斯理解开领带。他贴近男人的耳侧,轻笑:“摘掉我的眼镜。” 小巧版未婚夫不到一天很可惜,但没有比此刻伊元默更蛊惑人心的。任凛指尖微颤,直勾勾的眼神充满侵略性,仿佛在说你属于我的。 任凛手指一勾,眼镜滑下青年鼻梁:“你坏一点,别笑得太亲切,不然会有很多人动心的。”尤其像我这种疯子纠缠你。平时,伊元默戴着戒指在路边,都引起无数回眸。任凛恨不得勾住青年的后颈,当众吻他宣誓主权。 伊元默读懂男人未尽之意,理所当然:“是我选择了你。”不要害怕我会抛下你。 任凛心如擂鼓,以吻封缄。唇齿纠缠的喘不过气,他压抑着声音,低头含住伊元默湿热的指尖。伊元默把任凛抱上桌,镜子映着两人紧贴的身影。隔着薄薄的衬衣,伊元默抚摸任凛后背,一寸寸往下数脊椎,如火般灼热蔓延。清醒地渴求对方,这是第一次。 “元默,我想更多地了解你,一起做很多事情。” “好啊,余生有很长的时间。” 第56章 战功赫赫的元帅祝添身亡。 帝国乌云密布, 风雨飘摇。隆重葬礼上吊唁的军方高层云集,气氛庄重肃穆,偏远角落里一个清瘦的身影莫名吸引视线。 第66章 万千细雨如银丝, 伞下黑衬衫的青年不悲不喜, 单薄脊背挺直一动不动。他肤色瓷白的几近透明,脆弱无助好像一碰就碎。淡粉色光泽的薄唇如暗夜里至美的花朵,无故的勾魂摄魄。 据说元帅飞行器事故的目击者, 也是唯一幸存者。帝都星上流圈子私下传闻,他是祝元帅秘密养在琉璃星的金丝雀。黑衣青年背影腰细腿长,清冷神秘的气质,吸引人幻想他的正脸。 从守卫森严的医院到宁静压抑的墓园, 伊元默像个局外人出神。军方监视下,有人好奇他的来历, 也不敢轻易接触。 一只秀手从后面猛地拉住伊元默, 匆匆赶来的长发女孩表情悲伤,一开口伴着盈盈落泪:“你在飞行器上, 看到我父亲了吗?他没事对不对?” 伊元默转过身神色迷茫, 低声说出醒来后相同的答案:“我不记得了。” 元帅府千金祝染染,一名红遍星际的优秀芭蕾舞演员,她猝然失去敬仰的父亲,惨烈到尸骨无存。女孩从遥远的奥洛星立刻返回, 也只赶上父帅的葬礼。 “别装傻,你到底是什么人?”祝染染无力敲打伊元默胸前, 泪流满面,“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活下来?把我父亲交出来。” “大小姐…”旁人不忍心劝阻,残存的生物信息确认是祝添元帅。他的视线无意中落在伊元默脸上, 顿时忘记了嘴边的话。 阴雨朦胧,黑伞迎风滑落。青年额前碎发凌乱,露出的脸庞貌美得令人失神。一双柔美清澈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的眼尾说不出的风情迷醉。 看清之前,人们气愤、不甘伟大的帝国之星陨灭,只有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平安无事。这一刻,在场人不由自主相信死里逃生的青年。惊吓过度失去记忆,这样弱小的omega怎么会危害别人呢? 伊元默拦住女孩的拳头,轻轻放下:“抱歉,我无能为力。祝小姐,请不要太伤心。” 漂亮至极的青年眼神温和悲悯,宛如无形的怀抱抚慰少女受伤的灵魂。日夜不眠的疲惫,第一次感觉到温暖。祝染染一双眼雾蒙蒙,融化了敌意的坚冰。她悲痛欲绝,像个孩子泣不成声,“唔父亲…” “染染,”笔挺正装的少年英俊又矜贵,他一脸寒霜隔开两人,骨子里上位者的绝对理智,“注意影响。” 万众瞩目,祝染染明白不该纠缠另一个受害者。“对不起。”她擦拭脸上的泪,强忍哽咽道:“哥哥,一定要抓到罪魁祸首。” 元帅的养子祝安晏冷淡目光放在黑发青年身上,“我会查个水落石出,一个都不放过。” 伊元默如芒在背,他无辜,也不无辜。世界原著是星际abo文,人类变异分为三种性别:天生领导型的强者alpha、普通大众的beta,极少数的生来体弱的omega,以独特的信息素气味划分。 原主是邻国没落的贵族,对清纯孤儿的omega一见钟情,默默守候。某天,亲眼看见有人掳走他的白月光。 原主报警后得不到一点线索,花光财产打听到敌国的元帅囚禁白月光。为拯救心爱之人,alpha的原主打了药伪装成omega,加入情报组织成为最优秀的成员。 终于等到白月光出行,原主只身前去营救。不料,撞上祝添元帅。同时,解除防御机制的飞行器遭到蒙面人伏击。原主奋不顾身送走白月光,下一秒被爆炸震晕。再醒来,他听见元帅的死讯,而自己被认作以色事人的男宠。 按照剧情,没过几天,原主就死在严刑逼供中。帝国皇家需要一个平息民众怒火的发泄口,而真正的幕后黑手推波助澜,用他当替罪羊。 “只要查清真相,我做什么都愿意。”伊元默扮演不谙世事而乖顺服从的角色,消弭来自四面八方的世界恶意。 青年手指纤长泛白,抓的人心间发软。雨滴落在鸦羽色的睫毛上,贪婪湿润如玉白皙的面颊,一滴晶莹青睐他微翘的唇珠,奇妙增添一抹诱.惑的色彩。旁观者喉结微滚妄想化作雨丝,流连青年动人心魄的精致眉眼。 官方社交礼仪严禁释放个人独有的信息素,否则无异于公开场合犯罪。但绝色omega鬼使神差地勾人遐想,他的信息素该有多香甜可口,alpha闻上一下会瞬间发狂吧。 伊元默瘦削的肩膀瑟缩,默默抱住胳膊似乎很冷。一把黑伞撑开在他头顶,身着纯白色军装的少将黎翰海儒雅斯文,挺拔身姿遮挡风雨:“这位先生,你涉嫌谋杀祝元帅,请跟我们走一趟。” 走近才发现,嫌疑人个子高挑修长,不像普通娇小的omega。黎瀚海握住伊元默的手腕,半透明电子镣铐牢牢禁锢住青年:“勿做无畏的挣扎,伤害你的身体。” 众人哗然,难以置信。 祝安晏薄唇抿直,阴郁冷酷:“黎上将,您没告知我一声。” 帝国元帅葬礼当场抓人,有点不顾场合了。黎瀚海无法违抗皇长子的命令,迫在眉睫:“军方刚收到重要证据。为了元帅,一刻不容耽搁。” 少将面不改色催促伊元默,“走吧。”他的动作看似轻柔有礼,实则强硬无情,不容反抗。 伊元默茫然眨眼,温顺点头,抱有希冀地回眸:“祝少爷,您能一起吗?”犹如初生的小兽,“失忆”青年对第一眼见到的少年尤为亲切。 他在医院除了接受军方盘问,见过次数最多的是元帅的养子。 祝安晏,表面上军校顶级优等生alpha,实际是皇族流落在外的omega王子。少年坚定的意志和实力克服生理上的弱势,是当之无愧的强者,最有希望引领帝国走向辉煌的英雄人物。可惜后来皇长子嫉贤妒能,利用祝安晏的弱点害死了他。 祝安晏公私分明,品性高洁。怀疑伊元默,但不会肆意冤枉他。适当利用祝安晏追查养父的死因,监督军方的问讯过程,避免滥用私刑。 伊元默眼里写着信任、依赖,“我害怕…” 祝安晏罕见的眉梢微动,他在生死攸关的军事演习中当机立断,从不动摇。任何抉择不含丝毫情绪的少年,竟因一个陌生人的请求犹豫。 身为在校生,一众军人中祝安晏气势不遑多让:“黎少将,事关父亲,我有权知情。”此人出了名手段狠辣的笑面虎,审问一趟不死也脱层皮,也可能屈打成招。 少将黎翰海是祝元帅生死与共的战友、手足兄弟,对挚友的亡故深感痛心。祝安晏是家属,也是他期待收纳的人才。黎瀚海轻拍少年的肩头,笑着提醒:“祝少爷,可不要干扰我们办案。” “行。”祝安晏面色沉着,不卑不亢,“不论重要的人证,还是凶手,必须活到真相大白。我亲手处置。” 黎瀚海隐隐有了压力,元帅的养子不信任他,或者在提防他身后的皇族。 祝小姐也想去,黎少将以保密原则为由拒绝。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人群心照不宣的怜悯:势单力薄的美人被多方盯上,卷进凶险复杂的案件漩涡很难自保。 …… 阴暗封闭的审讯室,多了一位美丽柔弱的青年。忽略椅子上绑定四肢的铁铐,伊元默犹如置身光明课堂的端庄优雅。 隔着一墙单面镜,祝安晏目光一瞬不瞬。黑发青年苏醒后毫无破绽,懵懂无知到完美生疑。 桌子对面,黎瀚海少将温和的微笑,正义凛然,脑海不经意想象青年白皙的脸庞染上血色,该有多绮丽。 “姓名,年龄,身份id,星址,你和祝添元帅什么关系?” 伊元默眉头微蹙,我见犹怜:“想不起来。医生说,我的记忆有朝一日会恢复,也许永远不会。” “坚持一问三不知啊。”在医院多少人无功而返,不愿相信面相善良的青年会是罪犯。黎瀚海拿起一支笔,笑眸危险,“你知道,嫌疑人拒不开口,我们一般如何处理吗?” 笔尖轻轻落点伊元默的眉心,年轻少将温柔声音听的人心惊肉跳:“一、精神力搜查。入侵脑海的潜意识,提取你所见所想的信息。体验过一次不死,你脑部的神经基本废了。 二、信息素逼供。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毫无抵抗能力,一次性灌输海量的信息素,你必然崩溃丑态毕露,不得不开口。相信我,这是你绝对不想经历的屈辱。 当然,你选择事无巨细坦白,我保证争取最大的宽恕。” “黎少将认识我吗?”伊元默面色苍白,眉宇间忧郁感牵动心神,一针见血,“您蓝色眼睛里充斥着愤怒。” 黎瀚海呼吸一顿,收起了笔攥紧。十天前祝添发给他一个消息,决定当面介绍年轻的未婚夫。那时,黎瀚海十分惊讶,什么样的绝世美人倾倒单身十五年的元帅? 等来的是好友的噩耗。 飞行器炸毁只剩残片,祝添精密至极的光脑竟然同样损坏。顶尖技术人员复原最后保存的录像0.075s里,祝元帅不顾一切将一个人护在身下。 惊鸿一瞥黑发青年绝美的脸蛋,世间万物黯然失色,他天生拥有引人疯狂的资本。 黎瀚海坚信这不是一场意外。堂堂帝国元帅为未婚夫而死,来历不明的青年却遗忘了他。漂亮脸蛋淡然的置身事外,一向冷静的黎瀚海烦躁生厌。 第67章 “满口谎言,不是所有人会被你玩弄于掌心。”白色军装的男人居高临下,冰凉钢笔傲慢地托起伊元默下颌,“三秒钟,自己开口,还是我帮你?” “我说什么都没人信。”常人无法承受的全面威压下,伊元默一颗酒窝若隐若现,笑容美得众生失魂落魄,触动灵魂的真挚忧伤,“黎少将,做您想做的。” 清朗柔软的声音轻盈落在祝安晏耳畔,泛起一阵酥麻。 青年桃花眼破碎光芒摇曳,微微勾人的倔强,“如果证明我是清白的,黎少将算不算伤害无辜呢?” 第57章 审问室惨白的光芒下, 伊元默目不转睛,下颌微扬。他一句轻飘飘的反问,戳穿看似正义的逼问:“还是黎少将心里已经给我定罪了?” 黎少将眼底浮动暗光, 皇室无所谓牺牲来路不明的青年, 给民众和军方一个交代。帝国元帅骤然离世,多方势力暗流涌动。他行差踏错,照样万劫不复。 一片寂静中, 黎瀚海放下细长冷硬的钢笔,重新审视外表华美可欺的青年。 他刻板印象中omega瑰丽如花朵,敏感纤细易折。他们释放的信息素会使alpha失去理性,陷入本能驱使的疯狂。 比起寻找需要小心呵护的命定伴侣, 黎少将宁愿打完抑制剂,在战场上厮杀。 面前失去记忆的年轻omega很不一样, 脆弱又坚强, 矛盾的迷人。他匀称削瘦的身材受到椅子固定,眼里跳动的火苗深沉有力, 不肯轻易熄灭的执拗。 若分为花类, 青年是遗失在千年前艳而不妖,芬芳淡雅的玫瑰。柔嫩轻薄的花瓣之下,细小的尖刺散发危险的气息。偏偏,激发自视尊贵的猎食者卑劣的毁灭欲, 蠢蠢欲动伸爪子撩拨。 俊雅青年衣着简单一丝不苟,黑衬衫扣子扣到领口最顶端包裹严实, 目之所及漂亮如艺术品的手和雪白修长的脖颈。明明没有散发一丝荷尔蒙,犹如耀眼发光体深深吸引黎瀚海的双眼、皮肤,呼吸、整个意志。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黎少帅,”两人共处一室, 青年疑惑的声音响起,“您还没回答我。” 啊 ,他一直在看自己。 陌生的认知,微妙紧张的气氛。黎瀚海掌心的光脑闪烁,一墙之隔祝安晏向他提问:逮捕青年的证据是什么? 少年颇有元帅的风姿,反应精准迅速,一击必中。 不能像个愚蠢的alpha,满脑子博取心仪omega注意力。黎少将回神掌心摁在桌角,尖锐疼痛刺激他的心神:“是你拒不配合在先。” 黎瀚海威风帅气的白色制服,笑容温柔优雅如魔鬼:“帝国之内查不到你的身份id,非法穿越边.境违法。飞行器碎片显示,防御屏障有内部解除的痕迹,而操控间留下你的dna。” 黎少将居高临下,不含感情的声音气势压人,“帝国安危高于一切,谋杀一国元帅是最高级别犯罪!直到坦白为止,你一天不能踏出这里。懂么?” 无可反驳,原主有重大嫌疑,是大众眼中板上钉钉的罪人。伊元默失望地收回视线,无聊到玩手指:“明白,你没有直接证据我杀死元帅。” 青年一副原来我高估你们办案能力傲慢的姿态,漂亮的可恨。黎瀚海气笑了,继续施压:“你自己开口,还是我们查出来,刑罚天差地别…” “我说几遍不记得了。精神力搜查是吧,用那个。” 黎瀚海镇住,厉声反问:“你清楚在要求什么?要不要我重复一遍流程?” 精神凌迟的痛楚生不如死,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求生欲。通常只是一个恐吓的手段。心理素质逆天的顶级犯罪者,也抗不到一半流程。 黎少将前一秒强势威胁,后一秒自己被吓到。伊元默眼角一弯:“你承担不起冤枉我的后果?” 青年淡淡笑容好看的不真实,黎瀚海险些自乱阵脚。他肋骨内侧隐隐刺痛,冷下脸:“你不怕死?” “我更怕死的不明不白。”伊元默剔透眸子流动蓝光仿若错觉,他提出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条件,“黎少将,全程直播公开。” 前所未有的想法,大胆打破了审讯室的记录。黎瀚海不可思议,又惊叹他的无畏:“你真的失忆了?谁教你的这么自信。” “一无所有的人豪赌一把。”伊元默嘴角的梨涡若隐若现,直白挑衅,“看您敢不敢了。” 公布审判非同小可,黎瀚海疯了才会答应:“我不会为你违反规定。” 这一刻,他直觉青年背叛元帅的心动摇了。皇太子和军方向他施压,抓错嫌疑人的概率微乎其微,倘若失误成真,精神虐待一个稀有的omega的场景公之于众,无能的军方将颜面扫地,他也难以脱身。 黎瀚海理性上拒绝,内心却跃跃欲试。真想打开青年可爱的小脑瓜,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搜查接受者的自我意愿影响效果,强盗一样闯入大脑掠夺破碎的信息,和主人自愿敞开大门截然不同。黎瀚海sss级精神系举国无出其右,本不用亲自出手。但只要他愿意,控制极小的精神力疏导恢复青年记忆,挖掘深藏的秘密成功率极高。 场面陷入僵局,伊元默坦坦荡荡抛出激将法:“黎少将做不了决定,让您的上级来。” 黎瀚海不得不中计,被omega瞧不起是奇耻大辱:“这个案件由我全权办理。” 以他的权势地位,置身事外很简单。顶着皇族和军方高层的利益纠葛,黎瀚海接过这个烫手山芋,真心想查明好友死亡的真相,而非草率了事。或许是一个机会,震慑暗处的人谨慎动手脚。 黎瀚海态度转变,他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逼近青年警告,“一旦开始,你没有反悔的机会。” 黎少将alpha强大的自信和迫力,训练有素的军人都会喘不过气。伊元默面不改色:“这句话留给您自己。” 青年每一个反应出乎意料,黎瀚海另眼相看。不同于对弱者的征服欲,刺激久经沙场的男性alpha天然面对强者燃起熊熊战意,血脉沸腾。 在兴奋的荷尔蒙溢出之前,黎少将匆匆离开审讯室。不久,多方的试探轮番上阵 。反对阻挠,少有支持。黎瀚海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默默观察这些心怀鬼胎的人。 意料之外,元帅之子的支持。公开嫌疑人的记忆,极有可能涉及祝元帅的隐私。祝安晏长期在军校,大约没听过帝都星的风言风语,元帅名下的私人星球藏着宝贝,时常独自去看一眼。 听见黎少将的暗示,祝安晏目光投向审问室,面色毫无波澜:“时间不等人。” 仿佛清俊少年不在意过程,只要真实的结果。他和父亲相似冷酷的大脑,不可估量的优越潜能,投入前线没准超过元帅的伟大成就。 独自一人的伊元默抬起头,视线不偏不移落在正前方,眸光深邃宁静犹如大海。隔着单面镜,祝安晏心里一惊,有种被注视的错觉。 打开潘多拉魔盒的期待感,黎瀚海飞快将疯狂的计划定下来。参与的人数越多,越不可控,最后严格控制在百人。对外宣称,帮助幸存者恢复记忆,还原事故的真相。 伊元默早有预料的神情,却不失落。 黎瀚海有种奇异的感觉,这也在青年的计划之中。不可能,没人用命耍花招。潜意识无法撒谎,他再多计谋,只会暴露的一干二净。 不详的预感越来越深,众目睽睽下黎瀚海不能停下。 空中飘动的金属小球拍摄伊元默的脸庞,无形的精神力冰凉流淌入他的头皮。黑暗在眼前降临,耳边蒙上一层纱似的朦胧。 黎瀚海轻柔模糊的嗓音:“活…着。” 伊元默不是盲目的冲动。情报组织成员的大脑植入了芯片,所见所闻同步传送上级。原主被捕时,自动切断与组织的联系。军方精神力入侵,触发自毁程序,表现为身体承受不住搜查而死亡。 系统远超这个世界最高的科技水平,反向掌控最灵敏精密的组织芯片。他模拟人类的大脑神经,编造一个符合大众认知的故事。 内容半真半假,主人公是原主的白月光。垃圾星r709是一颗被遗弃的星球,资源匮乏,人员混乱,缺乏管辖的价值。 记忆第一视角的omega青年在孤儿院长大,伪装成没有信息素的普通beta当老师。一次天空划过璀璨的流星,时常被当作垃圾桶的居民麻木到不再抬头。 冒烟的飞船摇摇晃晃,坠落在孤儿院的后山。主角和同事拖出一个受伤昏迷的飞行员。男人剑眉星目,英气身姿挺拔笔直,重伤掩饰不了的军人气场。他停留的三天,教训在院里捣乱的混混,获得孩子们的喜爱。 军官沉默的视线偶尔落在主角脸上,看不透的深意。青年后颈的腺体隐隐发烫,危险的想逃离。军官回去后派人重建破败的孤儿院,不时捐款改善孩子们的生活环境。所有人感激军官的善行,猜测他的身份。 有一天,一群陌生魁梧的男人踏进孤儿院,不顾主角意愿强行带走了他。受到大脑主人情绪影响,记忆画面变得噪杂,剧烈晃动。 第68章 “我们的信息素百分百匹配,你是未来的元帅夫人。”冷面军官抹除青年在垃圾星的痕迹,一锤定音让他放弃逃跑的念头,“要什么都能给你。” 琉璃星奢华寂静,人烟稀少。元帅像检阅所有物,定期看望主角。 即将远征的元帅将豪华飞船送给青年,“我最好的朋友黎少将,值得信任。我不在的时候,他会关照你。” 光脑预约订婚仪式,只差最后一步帝国的公证。飞行器遭到猛烈袭击,光脑仪器全部失灵,蒙面人全副武装登陆。爆炸的火焰吞没所有的光线,元帅高大的身躯向主角扑来。 …… 伊元默睁开双眼,陌生的房间站满了身着制服的男女,眼神不约而同的怜悯。 黎瀚海隐忍的羞愧:“我很抱歉。”他误会差点杀死未亡人,辜负元帅的托付。 元帅女儿祝染染眼角哭多了的红晕,神色复杂。她不可思议父亲差点和一位漂亮青年结婚,自己不小心伤害了他。 元帅之子祝安晏面无表情,生人勿近,周围不自觉空出一圈距离。 一位西装男人穿过人群,文质彬彬:“我是庄律师。受祝添元帅所托,在葬礼完成后宣布遗嘱。” 本来不该有伊元默的事,庄律师微笑着邀请他验证生物信息。 防止掉马,伊元默秒破解律师的程序密码。 【叮——】祝添元帅威严面孔投在荧幕上,三维立体的模样鲜活真实。全场低声惊呼,有的大惊失色,有的激动落泪。 军装男人宣读长长的财产分配,安顿好家庭和军中事务,他最后补充一句:“无偿赠予我的夫人元帅府和十亿星币,儿子祝安晏和女儿祝染染负赡养义务。” 这是给原主白月光的遗产。伊元默若有所感扭头,和散发冷气的英俊少年四目相对。 这么大的儿子,不敢要,不敢要。 第58章 医疗室万众瞩目, 祝元帅生前影像亲口宣布:巨额财产和一对优秀儿女,留给年轻美丽的omega。 几位皇族和军方的高层见证了:伊元默从身份成谜的重大嫌疑犯,摇身一变尊贵富有的未亡人。 四周的眼神怜悯、艳羡、嫉妒各异, 青年长相貌美, 气质独特,配得上帝国位高权重元帅的万千独宠。然而,一转眼失去强大爱人的守护, 柔弱omega只能依靠杰出的继子。 “唯一的条件:夫人居住帝都星,终生不得离开帝国星土。” 荧幕里,祝添元帅一身漆黑挺拔的军装,冷冽双眸如浩瀚的宇宙彼岸, 幽暗深处没有一丝温度。 旁人倒吸一口凉气的震撼,又隐隐理解可怕之处。帝国之刃的元帅不为人知的偏执占有欲, 至死用权力和财富禁锢他的omega不准逃离。 遗嘱表面上年纪轻轻的青年要儿女扶养, 其实宣告命定伴侣的归属权不可染指。未亡人一辈子打上“元帅夫人”的标记,别妄想投入他人的怀抱。 alpha和omega百分百匹配的概率渺小, 连意志坚定的元帅也为此疯狂。 伊元默扮演无辜的受害者, 没料到原著不曾公开的遗言,阴差阳错摆了他一道。顶替白月光的角色,等于在祝安晏的监视下失去自由。当然脱离身份之前,新鲜的小插曲挺有意思。 一众大佬灼灼目光下, 庄律师文质彬彬表示:“这是全部内容。元帅夫人和亲属没有疑问的话,我将正常执行…” “什么时候立下的遗嘱?我不能接受。”祝安晏出声打断屋内死一般的沉寂, 看向姗姗来迟的庄律师和置身事外的最大受益人,“父帅不曾提起他,也没有合法建立婚姻。” 伊元默莞尔,祝安晏和想象一样正直善良。大约因为同类相怜, 无法看着“omega”的自己落入元帅定下的牢笼? 黎少将目光担忧,少年冷酷的质疑有理有据,按照星际法,拥有分配遗产权利的是元帅夫人。 青年无依无靠,只是名义上未婚夫。祝元帅剥夺omega的身份id,从此无名无姓没有过去,遗愿里不忘庇护他的下半生。作为元帅的至亲,至少不该再伤害他深爱的青年。 黎瀚海沉默不语,偏偏局外人不好插嘴。他不经意对上伊元默含情美目,似笑非笑的眸光颤动心神。 冲动的话,黎少将脱口而出:“大家都看到记忆画面,足以说明他们的关系。祝元帅对我说过,要介绍未婚夫给大家。可惜来不及…” 闻者伤心,祝元帅离世太仓促了。原本应该是一对幸福的新婚夫夫,他们下意识忽略青年的不情愿。绝佳匹配率证明命中注定,人们不得不相信,接受命运。 祝元帅那般信任自己。黎瀚海仿佛收到兄弟未说出口的嘱托,自认有义务照顾他挚爱的omega:“我愿意替元帅死,用生命换他归来。如今负起责任,完成他最后的心愿。” 伊元默小小意外,黎少将替他说话。黎瀚海追随祝元帅共同保家卫国、对抗虫族出生入死。军人间惺惺相惜,情谊深厚,关照彼此的家人。 黎瀚海查案时严厉无情,现在变了态度,将他当作自己人无条件维护。 祝染染感动的眼眶泛红,低声劝说:“哥哥…”虽然她陌生青年突如其来的加入,但不忍太将人拒之门外。 祝安晏挺直如松,眸色锐利如碧玉猫眼,少年人气势锐不可当:“我只问法律上成不成立?” 前所未有的压力来到庄律师这边。他是星际顶级的著名律师,处理多了豪门子女遗产的纷争,第一次如坐针毡。 祝安晏神态身姿,如同初见一国元帅的霸气。在少年面前说错一个字,隐约脑袋不保的风险。 久违新手律师的战栗感,庄律师堪比坐在最残酷的审讯室。他擦了下额头的汗,字斟句酌:“祝元帅在十天前立遗嘱。他单独存入夫人的生物信息,指定无偿赠予合乎星际继承法。” 空气静止一瞬,所有人屏住呼吸。即使未婚,青年能够拿回属于他的一份。祝元帅深谋远虑,当得上无数人的敬仰。 祝安晏面无表情走到伊元默面前:“行。案件水落石出之前,我寸步不离保护夫人。请一直呆在我身边。” 元帅府遗产的纷争,轻轻松松化解了。少年还是讲道理的。倘若祝安晏坚持搅动腥风血雨,青年终归讨不到好。 黎少将暗自松了口气,欣赏伊元默表情淡然如初。 小狼崽极高的警觉性,比起忠诚守卫,更像监视看守。伊元默佩服他坚持相信自己的直觉,一脸没听懂你们在说什么:“夫人…我?你们看到我的记忆了么?” 黎瀚海关切地问:“你想起多少?” 伊元默沉思蹙眉,语气迷惘:“一片空白。” “慢慢想,不要逼自己。”祝染染动了恻隐之心,还不如忘记。她失去父亲,往日的埋怨不解消失,只剩下无尽的痛苦。想起为救自己而死的父帅,青年该有多难过? 如果听见少女的心声,伊元默会解释“美好”的误会:祝添怒气冲冲,想抓住放跑白月光的原主,不小心挡在爆炸的冲击波之前。 只言片语的的描绘容易歪曲事实,参与的人签了保密协议,不许外泄。黎瀚海请无关的人退出,嗓音不自觉放柔:“回忆画面存下来了。我和医生陪在你身边,随时可以停下。” 放完全部录像,伊元默眼神没有波动,否认道:“不像我的记忆。” “是你的,为什么觉得不是?”黎瀚海吃惊,他专门扫描大脑储存记忆的位置,绝不可能出错。除非青年的精神力远胜于他,这是纯属无稽之谈。 伊元默沉吟片刻,调皮一笑:“直觉?” 大家无话可说,没准是你的错觉。冯医生反反复复检查青年大脑不存在受伤,分析出一种可能:“你的精神受创,封闭内心。等能够接受现实,等自然而然恢复记忆的一天。” 元帅的死对青年打击太大了,黎瀚海心疼却不善于安慰:“多看几次,熟悉一下感觉。” 伊元默提议:“再来一次精神力搜查。” “不可以!”黎瀚海断然否决,声音微颤,收紧的深蓝色腰带勾勒军装线条。他平复呼吸,失态仿若错觉,内心沉浸在青年心脏骤停的二十秒,“你的身体承受不住。” 众人同情目光中,伊元默不强求,指尖停留在宇宙中一颗暗淡的星辰:“我想去上面看看。” “垃圾星?你出生、长大的地方。”最先进的医疗技术已经无能为力,冯医生同意尝试别的方法,“接触以前认识的人和物,有助于刺激大脑。” 伊元默问黎少将:“我自由了吗?” 黎瀚海为难:“是,但元帅嘱咐了你不能离开…”否则所有赠予作废,青年变回一无所有。 “抱歉。”伊元默站起来,优雅的欠身,“等我找到身份,回到帝都星再说。” “夫人先配合我调查。”祝安晏伸出修长的手臂阻拦,他像名保镖如影随形,仔细观察漂亮青年一举一动。伊元默任何的异动,少年立刻紧抓线索不放,“为了您的安全,凶手落网之前,住在元帅府。” 第69章 “我拒绝呢?” “抱歉夫人,那我只能强制执行赡养义务。” “夫人,夫人的好奇怪,换两个字叫我吧。”伊元默不反感高傲少年紧紧跟随,前提不是一口一个引人误会的称呼。 在他眼里,祝安晏像一只威风凛凛的德牧。手欠一点的坏人,最爱逗弄帅气安静的护卫犬,直到他流露新的反应。 “什么?”少年毫不在意这种小事。 还好伊元默很善良,顶多坏心眼抓抓它的耳朵。他笑眼弯弯,心平气和:“祝少爷如此孝顺,叫声父亲不过分吧?” “咔擦…”防弹玻璃一寸寸碎裂的哀鸣,冯医生感受到杀意本能想逃,黎少将一只手放在祝安晏的肩膀上。 青涩少年下颌线绷直,下一秒张口咬人的凛冽寒意,“我只有一位父帅。” “生气了?”伊元默低头与少年四目相对,“抱歉,我的玩笑出格了。作为补偿,我帮忙追查真相。现在我没有名字,叫先生好了。” 祝安晏第一次怀疑父帅的眼光、精神力搜索的准确性,这个人性格恶劣,一点不像温柔、善良又勇敢的omega。大概是厌恶alpha父帅的监禁,报复在他身上。 少年琢磨伊元默的真实想法,青年笑着问:“先生也不行吗?” “不是。” “那叫一句?”伊元默扶着额头,慢悠悠卖着关子,“啊,我有点想起来袭击祝元帅飞船的红色标志。” “是什么样子?”祝安晏着急欲抓青年手腕,又及时收回手对上青年含笑的桃花眼,无情又似有情。 “…恩?礼貌一点。” 明知道他不怀好意,好似驯服不听话的小狗。祝安晏琉璃似的绿眸涌动愤怒,咬牙央求:“先生,请告诉我吧。”晚一秒种,也许凶手就逍遥法外了。 伊元默笑眯眯摸少年的脑袋顺毛,出来混不能轻易暴露弱点:“乖。” 祝安晏僵直身体,面色疑惑,后颈蔓延奇妙的热意。他在做什么…奖励军犬? 场面极其诡异,黎少将脑海跳出一句奇怪的话——好一个父慈子孝。 伊元默拉住少年的手,在他掌心画出特别的图案:“是一把剑,插进骷髅头眼睛。” 祝安晏眉头一紧,和黎少将异口同声:“羽茧团。” 一个流浪在太空无恶不作的盗贼团,收取天价报酬做各种违法犯罪的事情。以羽茧团不入流的实力,闪电伏击祝元帅的飞行器远远不够,一定有人暗中出卖。 相视一眼,祝安晏不肯退让,拉上伊元默手腕:“走,一起调查,还有你的名字。” 伊元默被迫在少年身后,祝安晏脊背挺直,衣角潇洒带风。 他无意低头,鼻尖滑过一道淡淡的气息,莫名的燥热香甜。 第59章 一艘庞大的星舰静静穿梭银河星系, 不同阶级的乘客欣赏同一片神秘浩瀚的繁星。上层贵族光鲜亮丽,纵情娱乐。 众星拱月,沙发上衣着华丽的青年银色长发飘飘, 脸庞雕塑般精致完美, 顶级优质alpha的尊贵傲气,慵懒眉眼间从未吃过苦头的骄矜张扬。拍卖会上,他眼也不眨拍下昂贵的宝石、古董, 随手送给身边人调笑取乐。 人群之中,黎瀚海身着便装,深邃蓝眸:“殿下在舰上,万事小心。” “第一次见少将紧张。”伊元默嘴上调侃, 欣赏窗外星辰闪烁。肉眼里微小美丽的星星,每一颗飞来都能引起天灾巨变。 皇太子贺宿流生来逍遥自在, 玩世不恭, 天塌下来有皇室撑腰。当声名鹊起的弟弟祝安晏威胁到自身位置,贺宿流深沉的心机显露, 狠辣的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帝国继承人为所欲为, 黎瀚海习惯的无奈,低声道:“目标危险数值极高,我要保证所有人的安全。记住,你紧紧跟着祝少爷。” “我一个人挺好。”大家脸色正常, 只有伊元默嗅觉异常灵敏,各种细微气味的洗礼鼻子:花香、木香、茶香和酒香… a和o严格管理体内的荷尔蒙, 伊元默不仅闻到,还分辨得出味道。 beta擦肩而过气息干净,祝安晏身上若有若无雪后森林的冷冽,诱人渴望深嗅一点。黎少将散发秋天阳光的温暖, 隐隐同类的躁动排斥。 一股浓烈的硝烟味掠过,强大深沉的威胁感。伊元默下意识挪动脚步寻找,他像个好奇宝宝,对身边一切毫无防备。 “别跑,用上。”一只手将青年拉回人海,祝安晏扑面而来的清冷甘甜,驱散了古怪的味道。他扔给伊元默一瓶信息素阻隔剂,面无表情地恐吓,“盗贼最喜欢落单的omega。” 黎瀚海严肃同意,他为伊元默戴上崭新的光脑,绑定自动警报程序:“你得多学习一点注意事项。像你这种稀少、漂亮又年轻的omega,一些罪犯疯狂觊觎着。” 羽茧团烧杀抢掠,神出鬼没。最新挖出绝密的消息:盗贼团长西奥,对品芙舰运送的这批货物势在必得。 货物的买家是皇太子,送达戒备森严的皇宫后,盗窃难于登天。羽茧团最常用的手法是在运输途中偷梁换柱。偷不到,就强行抢夺。 黎少将计划引君入瓮。他在品芙舰周围和内部布了埋伏,等待盗贼头子自投罗网。皇太子半路带人登上星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面对好心劝离,贺宿流拒绝配合,不以为然地挑眉:“有黎少帅在,帝国军队怕一个小小的盗贼团?” 黎瀚海懂了,太子殿下好好的军校不呆,故意来看热闹的。皇太子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可怜属下们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祝少爷,拜托你保护殿下和他。”黎少将统筹全局,怕一时顾不上伊元默。皇太子随身保镖均是以一敌百的强者,呆在他旁边更保险些。 祝安晏安静点头,omega青年样貌太有存在感,四周投来不少炙热的视线。他们做不到低调伪装,干脆用皇族耀眼的光芒吸引大众注意力。 黎少将领两人过去,皇太子优雅放下酒杯,上半身前倾。他的银发闪闪发光,金色眸子流露兴味:“祝元帅的未婚夫想不起名字,我给你取一个好听的怎么样?” 寻常百姓求之不得的殊荣,伊元默毫无感觉,直白回答:“不怎么样。” 皇太子低低笑出了声,高傲说出一句经典又狗血的话,双标的很,“你是第一个拒绝我的omega。” 虽然是事实,伊元默不惯着他,语气平平:“不会是最后一个。” “哇,失忆了,脾气不小。”皇太子眯了眯眼,好奇心旺盛,“祝元帅为什么对你另眼相待?” 银发青年竖起一根手指,绕着伊元默的脸画一个圈,“唔,你长的这么好看,我也生不了气。” 淡淡微醺的白桃酒香倾泻,无数分子侵略性附上伊元默皮肤、鼻尖。皇太子优性体质有一个无法治疗的缺陷,情绪波动时外溢信息素。年轻的贵族小姐红了面颊,几位青年感到一丝震慑的压力。 a对o释放荷尔蒙是暧昧调.情,或者性.骚.扰,对真实性别为a的伊元默形成相反效果,十足送上门的挑衅。伊元默握住拳头,控制本能不去对抗。 漂亮青年呼吸紧绷,眼睫微颤。黎瀚海心头一急,挡在伊元默之前:“殿下,他刚出院,受不了刺激。” “啊,黎少帅,你太小心翼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omega呢。” 黎瀚海语塞,一脸正直:“绝无此意,我衷心敬重元帅。” 皇太子懒洋洋声音,虚伪的感动:“祝元帅还活着的话,会很欣慰的。” 周围人感慨的叹息,黎瀚海闭口不言,免得皇太子再开恶劣的玩笑。 祝安晏表情冷酷,不屑于谄媚皇室:“殿下,适可而止。” 少年颔首拉着伊元默离开,默默保护着他。伊元默漫不经心地想两兄弟换个位置,画面应该截然不同。 祝安晏没看懂青年微妙的眼神,殊不知帝国的未来在此转变。 皇太子信息素有增无减,心情很不爽。分化成极优质后,总有人失控扑上来够烦的了,居然怪他不收敛:“我让你们走了吗?” 无形的风暴酝酿,空气中星星点点金色的光芒四溢,浓烈的酒香笼罩奢华的房间。众人喝醉般双腿发软,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臣服至高无上的银发青年。 “殿下!”黎瀚海身形挺直,咬住牙劝告道,“信息素事故影响皇室形象,皇帝陛下不会坐视不管的。” 祝安晏给伊元默一管药剂,他打开大门,让beta服务员启动空气强力过滤系统。一转头,黑发青年脚步平稳,走上台阶。 “你们太弱了,全部滚吧。”皇太子忍住怒意,他烦透了父皇请荷尔蒙医生。场面一片混乱,很多人已经站不起来了。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到皇太子跟前,他看到一双璀璨明媚的笑眼,坠入星海的失重着迷。 下一刻,“兹”的一声,白色气雾喷到皇太子的脸上,“啊!” “殿下——”沙发后的beta保镖瞳孔骤缩,陌生人不到一秒时间突破防线,用不明气体伤害皇太子。 第70章 “别急,我不是伤害他。”伊元默顺手拿皇太子当挡箭牌,躲开小麦色皮肤保镖的抓捕。他一本正经拿着阻隔剂,从上到下朝银发青年喷了个遍:“给人添麻烦,就是你的不对。” 伊元默把喷雾塞进皇太子手里,“自身控制不了荷尔蒙,至少随身携带它。” “你竟敢教训我!”皇太子整齐丝滑的长发稍稍凌乱,整个人像被雨水淋过的高贵银狐,湿哒哒又羞耻狼狈。 他大惊失色,指着青年,“你,你怎么知道?”他的生理缺陷没人相信,只被当作皇族的傲慢,当众肆意发.情的野兽。 “不客气。”伊元默正面没有回答,浑然不像刚才强势推倒帝国的继承人。 皇太子好气又好笑,自己可一点没有感激。银发青年下颌微抬,回房间整理仪容,高傲丢下两句话:“其他人可以走了,你给我呆在那。动一下,打断你的腿。” 多亏祝安晏反应及时,屋内快速换气稀释信息素,在场人表情逐渐恢复正常。短暂的混乱平息,他们不敢逗留。至于触怒皇太子的人,自求多福吧。 皇太子打理好完美的发型,一出现帅气逼人。他把玩价格昂贵的阻隔剂,赞赏了一句:“很好,没有逃跑。” “没事我走了。”伊元默平静立在原地,他怀疑信息素没消除干净,看到青年张扬的脸就拳头痒。 皇太子坐在沙发上,一双大长腿显眼又嚣张。他看着并肩而立的三人:“我只让他留下。” 明摆着要秋后算账,黎少将这时站了出来,坚持维护:“殿下,他没有恶意,处理方法准确有效,化解了一场危机。请饶过他的失言。” 祝安晏态度强硬,面不改色:“父帅生前为帝国立下赫赫战功,他的未婚夫不容任何人羞辱。” “你们急什么?”皇太子做了个夸张的无辜表情,“我又不是欺负他。” 三人沉默,阴晴不定的上位者最难缠。 “我要奖赏你,一个漂亮的名字。”皇太子金眸发亮,兴奋拍掌,“海伦!俊美绝伦,勾人心魄,很适合你。” 伊元默:…没看出来。 没有得到感激和夸赞,皇太子抱住胳膊,不满地眯了眯眼:“海伦,你不喜欢?我偏要这么叫。海伦海伦——” 伊元默的耳朵受到摧残,抬起手制止:“无所谓。” 青年的沉着诚实,莫名取悦了皇太子。他眉开眼笑,特地强调:“海伦,你很有意思。我赏你一个愿望。” “带好阻隔剂。”伊元默的要求低的简单。 “你是不是小瞧我?我的权力大的你无法想象。”皇太子像无理取闹的孩子,回头看向安静的保镖,“失职的废物,怎么还在这?” 银发青年指尖一点,轻飘飘下达无比冷血的命令,“把他扔下星舰。” 灰衣保镖强壮的身体绷直,健康的皮肤光泽黯淡了一些。他单膝跪地,无怨无悔接受惩罚:“殿下,我自己走。” 没有宇航服供给氧气,跳进真空世界等于找死。其他人被迫保持沉默,提出异议的后果是和他一起下去。 伊元默思考了片刻:“殿下,您不要他了?” 皇太子惊讶青年的语气变得尊敬悦耳,笑眯眯地反问:“垃圾不丢,留着做什么?” “给我吧。”伊元默不在乎旁人惊讶的侧目,顺着皇太子的话头讲,“请满足这个心愿,我最善于废物利用。他在殿下这里没有保镖的价值,在别的地方也许有更好的用处。” 伊元默认出,这位保镖是原主组织的成员之一陈霖,代号晋。他无父无母,是组织培养的杀人机器。目前潜伏在皇太子身边,关键时刻执行上级发布的任务。对帝国的危害不小,反过来也能扳倒组织。 皇太子歪头,难以置信青年的善良:“能力优秀的保镖多的是,给你一个好的。” 保镖陈霖静默如一座雕像,等待主人的发落。 伊元默笑眼坚定:“我就要他。” 青年绽放的笑容太有杀伤力,皇太子信息素又有不稳的迹象。他偏开视线,摆了摆手,“哼,你浪费一个改变人生的大好机会。” “谢谢殿下。”伊元默不走心的感谢,皇太子松口快的不真实。 皇太子在光脑上操作,随手点了点不记得名字的保镖,“你,以后海伦是你的主人,要用生命保护他。” “是。”陈霖单膝跪在青年面前,触碰伊元默的光脑,“叮”的一声签订雇佣契约。 “你们都出去。”皇太子眼眸流转,冲伊元默勾勾手指,“我有话问海伦。” 黎瀚海犹豫的神色,伊元默点点头让他放心,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们。 祝安晏立在屋外,另一边高大男人肩膀宽阔壮实,褐色头发微卷,宛如木头人表情少的可怜,显而易见的普通beta。 他这么不可信吗?omega青年放着他不信,捡一个淘汰的保镖。 大门一关上,皇太子单手把伊元默拉到沙发上,肩头垂下的万千银丝宛如瀑布。他金色眸子如炽热的太阳,晃了晃手中的小喷雾:“老实说,谁告诉你,我的信息素不能自控?” 白桃味的酒香芬芳,伊元默捂住鼻子,手臂抵住银发青年的胸口:“你看起来就是很不稳定的样子。” “哪有?”皇太子低头闻了闻,指尖点上青年的手背,“你是不是嗅觉有问题?” “太灵敏了吧。”浓郁酒香包裹全身,每一寸皮肤叫嚣着对抗。伊元默猛地一推,将皇太子压到身下,警告他,“我控制不了,你离我远一点。”好似同类之间的竞争排斥,他忍耐着不动手很久了。 第一次有人和他同病相怜,皇太子没高兴两秒。他下滑的柔软发丝如银河流淌,怀疑人生:“你讨厌我的气味?喷这个也不行?”皇太子生气omega厌恶自己的信息素,高傲的他头一回主动掩盖味道。 伊元默知道此人城府深沉,却一脸幼稚地在意他的喜恶。如果是演戏,皇太子的演技强的可怕。 他忽然看向窗外,无声爆发灿烂的红色光芒,一艘小型飞行器外印着骷髅插剑的独特标志,犹如流星解体化作无数的碎片散落。 星舰上下细微震动,门从外面豁然推开。祝安晏撞见两人在沙发上引人误会的亲密姿势。绿眸少年眉头一凝,他大步过去,抓起伊元默的手腕:“羽茧团来袭,黎少将操纵星舰迎战。请殿下前往安全屋。” “海伦,你们去哪?”一行全副武装的冷面军人围绕,皇太子眼看着伊元默往长廊的另一头,灰衣保镖紧随其后。 “活捉他们。”祝安晏拉住伊元默飞快登上炫酷的黑色机甲,保镖陈霖抓住时机跟了进去。 “不要妄动,否则视为奸细抹杀。”操控室内,祝安晏头也不回地警示。他苍绿眼眸映着火光,虽是军校生已有丰富卓越的实战经验,顷刻之间分析出最佳战术。他和黎少将沟通,驾驶机甲飞离星舰,投入两方的激战之中。 星舰里黎少将全面指挥,心中担忧。祝少爷年轻气盛,怎么把omega带入危险之中了? 祝安晏天赋异禀,sss级的精神力与机甲融为一体。在宇宙中如鱼得水,精准损毁敌方小型飞船的攻击系统。一把墨色利刃穿透星空,局势瞬间逆转,来势汹汹的盗贼团四散而逃。 祝安晏正要乘胜追击,身后响起青年温润的嗓音。 “别追,小心陷阱。”伊元默指着星空一角,说着令人匪夷所思的话,“打那,那里有东西。” 机甲扫描茫茫星空,那个方向什么都没有。祝安晏本不会相信青年的异想天开,仔细一看,盗贼团逃跑的阵型乱中有序。如果贸然追上去,祝安晏恐怕已经腹背受敌。他有种不详的预感,朝着那个空荡荡的角落打了一炮。 “咦,那个机甲打偏了?”星舰上,众人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成绩完美军校生绝不可能出现的低级失误。 一束白色的刺光直直飞向虚空,忽然如同击中半透明的屏障,四周震荡银蓝色的水波起伏。万众瞩目下,缓慢地浮现一大片机器的光滑面,一点点揭露了隐藏者的真容。 硕大的战舰队遮天蔽日,犹如战争机器冷冷注视。这堪比军队实力,不是一个小小盗贼团拿得出的。震撼人心的场面,危险气息一触即发,低估对手的品芙舰顿时陷入劣势,很难全身而退。 为了星舰上的皇太子和数百名的乘客,黎少将不得不重新制定战术:“祝同学,保留实力。” 和众人不同,伊元默看透了战舰是一个纸老虎:“它有实力早出手了。祝少爷,上去,揍它。” 祝安晏想青年是疯了,然而赌一次获得的惊喜。他心脏跳动微妙加快,仿若冲动相信上瘾。他心中已然做出判断:“你凭什么确定?” “凭你区区一炮,它就不得不暴露。”伊元默笑容轻松,豪迈的鼓励动人,“别让胆小鬼跑了。”他隐约嗅到一阵雪后的微风,少年奔腾的血液兴奋了。 第71章 安静的陈霖看了雇主一眼,青年外表天使般美丽,还有一颗性感的大脑。 伊元默喜欢清冽的味道,不过在这个世界,不能随便评价别人的信息素。 “黎少将,配合我。”祝安晏一句话,信息接收方毫不迟疑的应允。 品芙舰上众人视野里,黑色机甲毫不迟疑冲向庞然大物的军舰,一把单薄的剑刃如何和巨山抗衡?必输无疑的疯狂场面,所有人不忍去看。 刺眼的光辉闪烁,盗贼飞行船调转方向,争相阻拦独自偷袭的祝安晏。军方的机甲迎面而上,再次将他们打压。 宏伟的军舰居高临下同样不断打击大胆的机甲,祝安晏全都有惊无险躲了过去。冲击波一次次打在屏障上,直到一刻裂纹蔓延,整面破碎,一眼望不到头的军舰逐渐消失。 黑压压的一片空茫,一架赤红色的机甲穿过屏障,迎面猛烈炮轰黑色机甲。 祝安晏早有预料地避开,毫不犹豫当面痛击。 猩红的光芒闪耀,赤色机甲的驾驶舱爆炸。盗贼团飞行器犹如失去指挥,陷入混乱。拼命反抗的死了,剩下逃的逃。 捕获战损的赤红色机甲,下来一头白发的男人坐在轮椅上。他瞎了一只眼睛,狭长的疤横跨半张脸,神情凶神恶煞地追问:“击落我机甲的小崽子是谁?” 黎少将直觉敏锐:“羽茧团的首领西奥?” “是谁背叛了我?我从未失败。”西奥暴怒发狂释放alpha信息素,被士兵强行镇压。他多少次像死神高高在上,嘲笑抱头鼠窜的猎物。西奥无法承认,第一次被看穿的彻底,输的惨烈。 人群之外,伊元默表情平静。只有愚蠢的人,才会当众宣告自己的恐惧。 祝安晏迫不及待,忍住没越过上级:“审问他。” “尊敬的手下败将,”开辟出一间审问室,黎少将面带胜利者的微笑,“现在,我有问题问你。是不是你杀死的祝添元帅?” 西奥暗红的眸子退缩,谋害帝国元帅的罪名不小,够他死八百次:“不是我不是我。” 黎少将蓝眸冷酷无情:“不回答也没关系,我这次精神力搜查不会手软。你已经是死罪,死的痛快和折磨的区别。” 西奥嘴唇哆嗦,弯下脊背:“…我说。” 羽茧团接到的指令是生擒一个漂亮的omega,其他人格杀勿论。他们登飞行器之前,并不知道上面有祝元帅。一见面对上元帅可怕的战斗力,羽茧团差点全军覆没。 诡异的是祝元帅后续忽然表现吃力,如同一个重伤患者踉跄,最后居然死在了爆炸之中。 至于黑色星网生意的雇主,羽茧团首领也不知道真实身份,只能提供自己所有的联系渠道。 黎瀚海抽丝剥茧问个彻底,前面一团迷雾格外棘手,有预感血案的幕后推动者不止一方。 离开审讯室,黎少将夸赞祝少爷今日的表现,利落生擒了盗贼团的头子。他不得不感叹一句如有神助。 少年神色复杂,没有邀功:“是先生告诉我的。” “他人呢?”黎少将诧异,他宁愿接受巧合,也不敢相信一个普通的omega有这种眼光和魄力。 “皇太子叫走了。”祝安晏心系审问,没有跟去。 “轰——”一声爆炸声,两人心想不妙,寻声跑去。 …… 品芙舰上的军人收拾战场,修复机甲。幸运的是无一人死亡,五人受轻伤。 前往皇太子房间路上,伊元默骗走引路的人。他将保镖推进洗手间,笑容平和关掉光脑监视系统:“组织怎么处置我?” 陈霖一动不动靠在墙上,面无波澜:“您说什么,我听不懂。” 伊元默按照原主的处事风格,脚尖踢上男人小腿,冷眼旁观他麻的跪下去:“我联系不上组织。还是杀了你,等组织联系我?” 漂亮柔弱的青年眉眼含笑,寒意一点点爬上男人的脊梁。陈霖一条腿疼的像断了,成为杀手后几乎感觉不到情绪。青年强的他没有反手之力,头一回感受到死亡的窒息:“你没有失忆。” “我不问第二遍。”伊元默转了一下拳头。 陈霖伸出手,认命地摁住青年的鞋面:“我知道了。”他笔直站起,黑眸空洞,“组织命我观察你是否真的失忆?若你还能效忠,潜伏在军方高层。”如果有叛离的迹象,毫不犹豫的处决。 陈霖设计皇太子对祝元帅的omega产生兴趣,为的就是此刻。没想到青年一直在伪装,抵抗的了精神力搜查,反过来欺骗黎少将,他的能力强到恐怖。 伊元默桃花眼一弯:“告诉组织,我至死忠诚。”他碰了碰陈霖手臂,好心问道,“抱歉,还疼不疼?” 陈霖呼吸麻了,克制身体反抗的本能:“不,不会了。” “那走吧。”伊元默跟没事人一样出去。 皇太子的豪华套房大门紧闭,寂静的不同寻常。“殿下?”伊元默做了手势,让陈霖叫人来。 “好像不在啊。”他喃喃自语,加重从门前离开的脚步声。他转头从窗户进去,一跃而下看见昏迷在床上的银发青年。 一个戴着笑脸面具的男人坐在床边,胸前松了两颗扣子成熟性感。他用木仓指着皇太子的脑袋:“这位先生,你也不想帝国之星有事吧?” “你想怎么样?”伊元默环顾四周倒一地的保镖,又有人要失业了。 面具人轻柔吐字,音质低沉宛如情人:“你,跟我一起下星舰。” “我认识你么?”伊元默不动声色。 面具人摇头,救世主的怜悯多情:“有人买你的命,我是来救你的。把你带到出价者面前,再一木仓干掉他。” 疯子。伊元默来兴致了,莞尔一笑:“早说,我乐意之至,不用打打杀杀的。不过,你要戴着面具出去?” “好玩,也怪你进来的不是时候。”年轻男人扒了皇太子的衣服穿上,他戴上一顶银发,优雅摘下面具露出和皇太子一模一样的脸,“像吗?” 伊元默讶异:“双胞胎?不,你是易容。” “宾果~”男人顶着皇太子的俊脸打了一个响指,轻佻的笑音神似,“奖励你和本太子共度一夜。” “婉拒,硝烟味太冲了。” “在床上更刺激不是么?”硝烟味信息素的男人不怒反笑,上前温柔抚摸伊元默细嫩的后颈,贴在他耳畔温柔地笑,“祝元帅标记你了吗?” “没关系,他死了,标记自然解除。” 第60章 abo世界, alpha标记omega最常在后颈部的腺体,释放信息素的地方。生理和心理层面上结契爱侣,独属于彼此刻在灵魂深处的烙印。任何人无法插.入和干涉二人的亲密关系, 只有死亡才能解除的印记。 伊元默后颈皮肤的敏感又脆弱, 轻浮男人发烫的指腹轻轻一触,酥麻的小电流炸开。全然陌生的体验,同性单方面强势支配的意味。 青年呼吸停顿, 锋芒在背,抹除潜在生命威胁的本能冲动:“你跟祝元帅有仇?” 陌生男人满不在乎提起祝添的死,幸灾乐祸到恶劣。祝元帅不在了,便肆无忌惮地欺负、占有他的omega? “简单有仇两个字不够形容的, 我们是一辈子…死敌。”男人弯起的双眸里没有笑意,咬牙切齿的气愤, “那个骗子倒好, 当绝世情圣死了。” 祝元帅是个好战派,仇敌数不胜数。伊元默惊讶这人复杂深沉的情感:“你是高兴, 还是在难过?” “你呢?祝添强取豪夺, 你难道没恨到想杀了他?”假皇太子不进不退,安静注视伊元默完美发光的侧颜,如蝶颤动的睫毛,“正好换个新欢。比如风流倜傥, 英俊潇洒的我。” “你也认为我是凶手。” “很冤枉?无处可去,就来我这里。”假皇太子挑.逗的动作漫不经心, 势在必得的轻笑带着点疯感,“不用害怕,我的标记很温柔。” 寻常omega被人摩挲腺体,犹如刺激隐秘的兴奋点。漂亮青年必然羞涩软了腰肢, 唇齿间泄露好听的喘.息。 几乎同时,伊元默攥住男人有力的腕部,丝滑反手拧向对方肩头,力气大的惊人:“你想标记我?” “可惜,你惹错人了。” “咔擦”一声,骨折脆响,久违的痛觉。假皇太子脸色微变,常年打雁被雁啄了眼。意料之外的反应,新鲜又有趣。 男人暴力复原错位的骨头,尖锐的疼痛中没皱一下眉。他笑的畅快又张狂,另眼相看:“你是第一个伤我的omega。” “怎么办呢?”风流男人低眉顺眼,侧头轻咬青年指尖,金眸含着兴味的愉快,“我有一点喜欢你了。” 无辜色.气的一幕,硝烟味信息素溢出,危险感满满。alpha异常激动时增加信息素浓度,一定程度上强制omega发.情。如果同为alpha,则是剧烈的排他性。 伊元默一反常态,伸出两指抵入假皇太子双唇之间。如同教训咬主人的小猫,压迫男人柔软湿润的舌头,堵住他的喉咙:“我准了吗?” 第72章 “唔…”前所未有被压制的体验,容貌绮丽的omega大胆挑衅、教训他的模样迷人的要命,征服欲爆棚。假皇太子惊讶地嘴唇微张,下意识不咬到伊元默。 再深入下去,男人得呼吸不畅。假皇太子没有强行制止伊元默,而是低头含住青年修长手指,像只小狗讨好地轻柔舔.舐。他收敛信息素气味,噙笑的眉眼放浪又多情,含糊地示弱:“唔,不…敢。” “谁买我的命?”伊元默服了,这人不存在羞耻心,打一棍反而爽到。他嫌弃抽回手指,慢条斯理在男人胸前衣服上擦拭干净,“你的目的是什么?报复祝元帅,还是替他报仇。” “…恩,”假皇太子舌尖夹痛,闷哼一声,狼狈失笑。虽然意犹未尽青年强势的一面,他不敢再动手动脚,直白蛊惑道,“跟我走,你会知道一切。” 原著里有一位擅长易容、爱好拈花惹草的星际大盗池飞星。没人见过浪子的真面目,传闻他面容丑陋,灵魂风趣自由,撩人心魄。池飞星不为任何人停留,破碎爱慕者一颗颗痴迷的心。 祝元帅死后,纷争四起。联盟混战,虫族来犯,帝国星辰破碎之际,星际浪子投身战场力挽狂澜,与虫族之王同归于尽。 野心家狂热吹捧,池飞星为了守护爱人、亲人而战,心怀至高无上的信仰。殊不知人们口中的荣耀英雄、勇猛战将弥留之际满脸血污,平静坐在战场废墟之中。他轻抚幸存的一朵小紫花,无限的留恋:“真漂亮啊…” 池飞星神秘又危险,伊元默不相信他的巧舌如簧,但离开帝国的监视也不错。祝安晏警惕意识强,他对自己的疑心没放下过。 “殿下,太子殿下——”外面一阵噪杂人声。池飞星轻轻一勾放下床帘,屏蔽器遮住床上皇太子昏睡的身影。干完坏事,池飞星一本正经晃动激光木仓,“我不想杀人,海伦会好好配合对吧?” 伊元默默不作声,这个人真的很想带走他。 “轰!”坚实大门从外面炸开,白茫茫烟雾中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一马当先。陈霖手持武.器格外瞩目,他紧张的视线放在伊元默身上:“殿下,主人,发生什么事?” 屋内似遭到严重袭击,军方出身的顶尖保镖倒了一地,“皇太子”和omega却安然无恙。 池飞星一副皇太子的嚣张气焰,柔软的长枕头扔了过去,阻挡属下检查四周。他不爽道:“玩游戏呢,我让你们进来了吗?” 触怒皇族的代价,无人能承担,众人当即单膝跪下认罪。 池飞星一丝不苟戴上黑皮手套,眉开眼笑勾住伊元默肩膀:“算了,准备飞行船,我们去白瑰星玩。” 皇太子本就喜怒无常,随心所欲,池飞星鲜活的演绎以假乱真。见omega青年神色正常,陈霖摁下心里不安:“请稍等。” “快点,不要考验本太子的耐心啊。”池飞星笑着给所有人施加压力。 祝安晏和黎少将闻声赶到时,“皇太子”喜气洋洋勾着伊元默后腰,登上小型的豪华飞船,正要离开星舰。 黑衣少年一身正气,不卑不亢:“抱歉殿下,他不能离开。” “本太子带的人,你也敢拦?好大的胆子。”池飞星佯装怪罪,目光饶有兴致,“黑星网上有人高价买海伦的命。他和我在一起,万无一失。你不用担心。” 伊元默心想,少年不是担心自己。在祝安晏视角里,父帅因omega而死,像妹妹祝染染很难不迁怒他。如果不是为了查出真相,少年不会多呆在他身边一秒钟。 祝安晏绿眸坚定,相信自己的直觉:“先生在哪,我在哪。” 池飞星讶异元帅之子不看“皇太子”的脸色,故意阴阳怪气:“啊,好一个孝子。” 完全是皇太子嘲讽的风格,现场气氛顿时凝固。黎少将无奈两个人都不冷静,他刚结束一场血战,还要当和事佬打圆场:“殿下,祝少爷只是在尽责任…” 黎瀚海光脑忽然闪烁,荧幕上跳出银发青年的俊脸,提前苏醒的皇太子气急败坏:“黎少将,有人冒充我,活捉他!本太子要亲自收拾他。对了,还有海伦,一定把他带回来…” 不可思议一幕在现实发生,如同双胞胎的两人分不出真假。众人哗然,狠狠呆滞了片刻。 池飞星的笑容加深,同样一张高贵面庞,放在他身上变得邪魅不羁:“一个小小恶作剧,你们信了?真蠢。” “我们不如殿下聪明。”黎瀚海神色不变地奉承,笑着缓步靠近伊元默,“我有些话同海伦说。” 池飞星丧失演下去的兴致。他从后面大力扣住伊元默窄腰,优雅抬木仓对准青年的太阳穴:“不许动。” 军方气势汹汹,严阵以待。大量强烈的硝烟气味弥漫,濒临窒息的压迫感铺天盖地。alphas级威压下,训练有素的军人们面露难色,控制不住溢出信息素抵抗。 冲天灰蒙蒙的硝烟味张狂恣意,伊元默好似置身战场爆炸中心点,生理性不适的排斥。 omega人质处在极度危险之中,难忍地闭上眼睛。 “停止释放信息素。”黎瀚海胆战心惊,制止手下正面攻击。犯人周围铜墙铁壁,挡住他的精神系入侵。黎少将认出传闻中的星际大盗:“池飞星?绑架一个平民对你有什么好处?” 池飞星意味深长:“他的命,很值钱。” “怎么证明你们并非同伙?”顶着致命呛人的alpha信息素,祝安晏身形紧绷,眼神锐利。他冷冰冰追问安静如局外人的伊元默,“先生想逃去哪里?我答应带你找回记忆。” 野兽一般直觉,少年总能猜准他的想法。伊元默面不改色,撇清关系,“我第一次见他。” “你们没听说过?宇宙浪子向来独来独往。”池飞星拖着伊元默猎物般后退。 “你选错了要挟的筹码。”祝安晏立在原地,冷酷无情,“杀了他,黎少将也不会放你走。束手就擒,还能从轻发落。” “祝安晏是吧,胆量和气魄不输你的元帅父亲。”池飞星赏识可造之才,一副善解人意的口吻,“祝添不负责任,丢给你一个麻烦omega,必定很苦恼吧。” 他冷硬的木仓口对准伊元默眉心:“小子,我帮你一把,现在杀掉他一了百了。” 池飞星不像开玩笑,他从头到尾没在乎伊元默的死活。 “等一下!”祝安晏抬起双手,不容拒绝的强势,“用我换他。否则,你走不出这里一步。” 黎瀚海眉头紧拧,别无选择。比起手无缚鸡之力的omega,军校优等生的祝少爷身体素质和心性更强。 池飞星笑了,一字一句的惊叹:“海伦,你好重要啊。祝少爷愿意冒险拿自己换你。” 黑衣少年顿住,否认的冷酷表情:“他还有点用处。” 伊元默意外的不领情:“不必如此。祝少爷,我帮不上你的忙了。”池飞星和祝元帅恩怨不明,保不齐会对养子祝安晏做什么? 祝安晏唇线绷直:“这不是你说的算。” “你们为对方着想的心情,我好感动啊。”池飞星手指扣在扳机上,笑眯眯道,“不想美人的小脑袋炸开花,你们放下武器,全部退出去。” 黎瀚海权衡利弊,铁青着脸下达命令:“后退。” 池飞星操纵控制台将一群人关在飞行器外,潇洒丢下一句惊悚的话,“星舰上安装了十颗炸.弹,黎少将自求多福吧。” “该死!追——”黎瀚海心急如焚,用强大的精神力扫描整艘品芙舰,很快发现被戏耍了。飞船顷刻间脱离星舰,他错失救伊元默的良机。落在星际大盗手里,omega青年生死难料。 最后一刻,祝安晏和陈霖挤进即将关上的舱门,抬手一木仓火花四溅。只差一点,池飞星就被爆头了。 紧随其后的机甲,急速前进的飞船内部最高级警报响起。池飞星哈哈大笑,不断扫射逼近的两人:“你们也太热情了。遗憾的是,我只对omega感兴趣。” omega青年挡在身前,祝安晏出木仓不得不留点余地。浓郁信息素充斥小型飞船,祝安晏额头冒出冷汗,呼吸急促。闻不到硝烟味的陈霖身体依旧沉重,动作慢了半拍。不一会儿,两人都受了点伤。 伊元默抓住池飞星的手腕,嗓音清冷:“你说了,不杀人。” 池飞星可怜的腕部疼上加疼,岔了口气。他温柔笑道:“他们先想杀我的。好伤心,你一点也不在乎我。”他将伊元默推向扑上来的祝安晏,一脚踹飞小麦色皮肤的男人。 “游戏暂停。”池飞星胳膊肘摁下按键,系统无机质的播报声响起,“一分钟后进行空间跳跃,请乘客及时进入防护舱。” “59…58…57……” 池飞星揉揉手腕,躺进船长的沉睡舱:“到了目的地,我们继续玩。” 极短的时间内,飞船跃迁到遥远的五光年之外,人类无法承受瞬间的巨大压力。舱位关闭后,只能从里面开启。池飞星甩掉追兵的疯狂举动,他们被迫中途停战。 第73章 紧张倒计时中,陈霖发现好几个舱位失灵的,被方才他们的打斗波及。男人心沉到谷底,一个个飞快尝试,终于有一个位置能启动。他摁住流血的手臂,毫不犹豫:“主人,这里!”他的任务里,青年的安危已经在首位。 伊元默一眼看出来,可用的防护舱只剩两个。他若无其事走过去,猛地将高大的男人推进舱内:“我不想欠你人情。” 小麦色皮肤的男人目光瞪大,用力捶打坚固的舱门,最终在麻醉气体中不甘心地闭上眼睛。 祝安晏找到最后一个完好的休眠舱,并没有立马进去。他目睹青年的让位,不含感情的声音:“没有防护,你会死的。” 最后十五秒钟,伊元默笑容暗淡:“没有人等我回去。”假死,他做过不是一次两次。 “谁说的?”祝安晏凝住眉头,大力拉扯伊元默过去,压住他勉强挤入仅供一人的舱位。少年音质沙哑笃定,“我是你的监护人。” 两个男人身体紧贴,挤在一个休眠舱内无比逼仄。伊元默误判了,祝安晏没有见死不救。他不得不环抱少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声。 异样甜美的清冽香气,沁入伊元默的心肺,莫名其妙的燥热晕眩。他指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湿漉漉:“你流血…” 飞船剧烈晃动,穿梭空间扭曲。祝安晏咬紧牙关,靠在伊元默肩头昏昏沉沉?他失血的唇色苍白倔强:“没…事。先生,你别死了。” 第61章 浩瀚星空, r970星系,机甲战队紧随其后,即将成为包围之势。 前方银色飞船周身光线极细微的波动, 黎瀚海心感不妙:“阻止他进行空间跳跃!” 一旦成功, 池飞星瞬间逃跑到未知的遥远星系。军方追捕难上加难,飞行器上人质的危险程度无限增加。 “轰——”机甲群后发毫无预兆地发起攻击,猛烈的一炮打在飞船上。 飞行器驾驶舱炸开零件散开, 严重受损般剧烈晃动,面临随时爆炸的危机。 黎少将暴怒回头:“我没下令,谁开的炮?”这是想无差别杀死飞船上所有人! 他提着心加速靠近,目光一瞬不瞬。原本以为必死无疑的飞船绽放刺眼光芒, 下一秒消失在众人面前。 它竟然趁机逃脱了。黎瀚海愣怔,冷冷地笑出了声:“实在狡猾。”虽恼怒, 但也庆幸, 飞船上的人还有生机。 “追踪他们飞跃信息,搜寻飞船的定位。”黎瀚海脸上的笑容加深, 眼神森冷杀意, “那我看看,哪里出了一只小老鼠?胆敢谋害祝元帅的家属。” 副将一阵心灵,笑面虎愉悦的笑声,是某些人死亡的丧钟。黎少将很久没这么生气了, 撕碎背叛者的狠戾无情。 …… 豪华小型飞船破了个窟窿,红色警报循环响动, 操纵系统濒临失控的边缘。伊元默以超出人类的力量掌控飞船完成紧急的穿梭,迫降在一颗星球小国。 落地看似完好的飞船解体,高级防护舱飞散在不同的方向。伊元默怀里是伤痕累累的少年,祝安晏沉睡时眉眼青涩无害。一眼看过去, 只是个刚成年不久的学生。 脱离军方的监视,伊元默最好直接离开,然而丢下一个负伤的孩子似乎不人道。况且,祝安晏是为了救他而受伤。虽然伊元默并没有要求少年这样做。 思考之际,祝安晏睫毛颤动,即将苏醒。伊元默闭眼装昏睡,不曾经过训练的普通人,清醒的比较慢。 坚固的舱门自动开启,冒出一阵飘渺的白烟。祝安晏睁开锐利的眼眸,黑发青年俊美白皙的脸庞近在咫尺。光脑没有异响,心跳和体温正常。 祝安晏扶住肩膀坐起来、小腿隐隐作痛。防护舱没有治疗功能,好在他的伤口已经止血。 一片冰天雪地,出舱的少年额前发丝凌乱,冷峻脸上几道红痕,抿直的嘴唇苍白,翡翠般的绿眸明亮不屈。 祝安晏迅速探查四周,打斗的痕迹,没有他人的气息。少年向帝国军方发出秘密求助信息,汇报自己的位置,可惜迟迟无人回应。 “先生,”祝安晏轻轻推醒伊元默,表情镇定,“我们得离开这里。” 这是一颗科技水平落后的荒星m,常年严寒,治安混乱。生存艰难,全民皆盗,甚至会掠夺路过的飞行器。飞船失去功能下坠,势必引人注目,他们需要一个安全的落脚处。 祝安晏经验丰富,办事效率很高。天气恶劣的情况下,他利用飞船残骸组装出一辆代步车,很快找到一座废弃的木屋。 房子小了点,尚能遮挡风雪。祝安晏光脑跳动黄光,他抖抖毛毯放在伊元默双腿上:“有人接近飞船,我去看一眼是敌是友?” 大盗池飞星顶着皇太子的脸和保镖陈霖下落不明。而且,他们一无所有,缺少补给。祝安晏习惯作为指挥大局领导者,但omega青年弱不禁风,受一点伤容易死去,祝安晏自觉包办一切。 凛冽的雪风里不明显,木屋内少年一靠近,伊元默鼻尖萦绕独特的清香,心口无故的发痒燥热:“祝少爷,你还好吗?” 祝安晏诧异时,一只冰凉的手背贴上他额头。omega青年桃花眼清澈,关心的声音悦耳:“很烫。” “嗯,”祝安晏呼吸一颤,面颊染上红晕,四肢沉重,严重发烧的感觉席卷而来。冰天雪地中长时间活动,后知后觉身体的反常。光脑闪烁的健康警告一直被忽视:少年的荷尔蒙分泌指数直线增高,陷入发.情期前兆。 他是劣质omega,长期服用强效药物,不曾有过发.情期。今天失血过多,体内平衡打破,信息素些许溢出。 “没事。”祝安晏的气味几乎闻不到,不用担心真实性别曝光。他神情冷静,只需要一针抑制剂,独自度过第一次周期。飞船医疗舱内存有速效的抑制剂。 “可是,”伊元默真诚的话语,挑逗般拂过祝安晏的耳膜,“香香的。” 祝安晏如遭雷劈,身形僵硬。他面上涌起一股股的热意,斩钉截铁地否认:“你闻错了。” 劣质omega极低的生育率和beta一样没有味道,很难抚慰易感期的alpha。帝国优胜劣汰,社会上流圈子轻视劣质omega,军校招生只欢迎优质alpha和beta。 伊元默没有纠结,拉着少年躺在简易的床上:“你发烧了,我去找点药。” “别去,”祝安晏惊讶被伊元默摁住起不来,自己何曾虚弱到这种地步。他掐住手心,疼痛刺激心神,“外面危险。” 少年看不到自己的脸色有多难看,鼻尖细汗,苍绿眸子涣散,脆弱犹如初生的小动物。伊元默擦拭他脸上的汗水,漫不经心的安慰:“放心,我不会走远。” “…唔。”祝安晏脑袋灼热,攥紧柔软的毛毯,忍住不去追逐伊元默冰凉的指尖。看起来单薄漂亮的青年,无故地可靠信赖。祝安晏把激光木仓塞进伊元默手里,“紧急情况才使用,有不对劲赶紧回来。” 军人宁死不会交出武器,少年很信任他。伊元默微微一笑,温柔低语哄人入睡:“我很快带回来…你需要的东西。” 发.情期的omega十分脆弱敏感,需要alpha的临时标记,或者是专门的抑制剂。祝安晏不愿意接受alpha的信息素,独自出去才是真正的危险。 违背omega意愿,强行标记是严重犯罪。罪犯alpha受到最高死刑处罚,旁人私下人道毁灭也不违法。轻佻如宇宙浪子池飞星只在嘴上调.戏,但不能无视一些亡命之徒。 伊元默在小屋周围放置监控,踩着代步器穿越庞大的冰山。 天地白茫茫一片,小型飞船散落成三截。一群穿着厚重的高大男人如获至宝,搬运、拆解珍贵的钢铁机器。 两手空空的漂亮青年出现,他们的动作具是一顿,兴奋的不能自已:“omega?头子,是omega!” 丧彪小队五大三粗的beta和alpha,个个榜上有名,流落此处的死刑犯。来到m星后他们只在星网上见过,细皮嫩肉的年轻贵族omega。 他们以貌取人,激动地围上来:“小omega,你从哪里来的?这架飞行器是你的?” 伊元默摇头:“帝国皇太子的。” 众人闻声哈哈大笑:“皇太子来冰原?我还帝国皇帝呢。” “先到先得。”小队队长吊儿郎当扛着大炮,野性十足,“现在它和你,都是我们的了。” 队友们蠢蠢欲动的笑容,omega青年会被吓哭吧。他们毫无怜悯之心,求饶的哭声只会成为兴奋剂。 伊元默目不转睛:“我只要一个医疗舱,不要妨碍。” 青年精致发光的脸庞,高不可攀的气质。方队长有一瞬间看到了天真无邪的贵族,浑然不知无法自保的美丽有多危险。 “没有保护者,你在这颗星球上活不下去。”方队长偏偏挡在伊元默面前,恶劣地引.诱,“拿走我的东西,你要用什么换?” “强盗,野蛮”写在了这群人有恃无恐的脸上。伊元默耐心耗尽,惦记独自一人的祝安晏:“时间有限,打一架吧。” 第74章 “你太瘦了,可舍不得打伤。”在他们的认知里,omega娇弱如一朵花。青年冰冷的双眸,漂亮的让人不自觉满足他的一切所求。方队长啼笑皆非,势在必得的高兴,“好啊,我出一根手指跟你玩。赢了,想要什么任你选。输了,你乖乖跟我们走。” 漫天雪花,一众轻视优越目光中,伊元默一字一句:“一起上。” 不过三秒钟,一群人丧失反抗能力,四仰八叉倒在雪地上。他们瞠目结舌,冻僵全身,难以置信目睹了非人的存在。 “你是…alpha?”怪物级别恐怖的精神力。高级武器瞬间全部报废,死寂的气场仿佛将人类吞噬。方队长费尽剩余的力气,仅仅动了一根手指,碰不到青年的鞋底,“你叫什么?” “愿赌服输。东西归我,命你们留着。”伊元默找到几管抑制剂,顺便搜刮食物、水和大衣一些生活用品,语气平和如同郊游,“有意见吗?” 出来打劫,却亏的底掉。小队队员们颈上脑袋受到威胁,后悔不已:“…不敢不敢。”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靠近,身上滴血的陈霖面若寒霜。小麦色皮肤的男人一醒来,撞见池飞星接近主人的防护舱。 陈霖毫不犹豫出手击杀池飞星,宇宙浪子的实力也不容小觑。他们一路打到冰川,不慎让池飞星逃了。 陈霖折返时没看见伊元默两人,难得慌张无措。他不知寒冷地四处寻找,回来撞见青年立在一群匪徒之间。 杀手出身的陈霖本不多话,这次逼问清楚这些人的企图。男人极少有表情的脸上浮现了怒意,揍得这些犯人面目全非,哭爹喊娘,拼命澄清他们没动青年一根头发丝。如果伊元默没出声,这群人别想活了。 伊元默和陈霖坐上“友情赠送”的酷炫雪地车。青年桃花眼微弯,丢下一句话:“防止冻死,我替你们报了警。” 罪犯组成的小队眼含热泪,内心哀嚎:完蛋,别走啊,赏金猎人闻着味就来了。 “虽然皇太子要求你保护我,其实我们是同事关系。”伊元默停留在小屋门口,无奈赶不走的保镖,“你不用搭上自己的命。” 陈霖心口闷闷的,表现执拗:“这是组织的任务。倘若上级要我杀你,我也不会犹豫。” 伊元默无话可说,一根筋就是一根筋。 他打开木屋的门,里面一片狼藉,犹如龙卷风肆虐。少年蜷缩在角落,眼睫沾水,如同从海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扑面而来香甜的气息令人迷醉,伊元默头一回感觉万年雪山也有火热的一面。 …… 第一次的易感期来势汹汹,祝安晏意识昏沉掉进火海。他紧咬住牙吞下呜咽,全身焚烧的剧痛。这是一场猛烈的报复。 父帅让祝安晏服烈性药,压抑omega的特性,进入军校抹除弱小的本能。即使有损寿命,倍受折磨,祝安晏毫无怨言。压制到了极致,趁乱来袭的周期,熬干他最后的一滴血。 每一秒过的无比漫长,躁动不安仿佛回到弱小的幼年,孤单无助的绝望。祝安晏有一种预感,青年丢下了自己。说会回来的话,只是敷衍他的谎言。 汗水浸湿祝安晏的眼睛,密密麻麻的刺痛,他仍不肯闭眼地看向紧闭的大门。战士的信念驱使,少年坚持对抗无边的痛苦。 吱呀的开门声好似幻觉,一道冷风轻轻吹来,纯白光辉落进祝安晏眼里。修长身影停留在床边,模糊温柔的嗓音:“…忍耐一下。” 手臂内侧细微尖锐的刺痛,祝安晏意识模糊,没有反抗。微凉的液体注入血管,冷却肆意燃烧的熊熊大火。一丝丝深邃大海的亲切遥不可及,又有种陌生的亲切渴望。 少年无力地垂下脑袋,贴着脸边的冰凉,像只小兽安静沉睡。恍惚间,两人断断续续的对话。 “你应该出去,他随时可能攻击你。” 青年音质如水波温柔:“我答应祝少爷,不会离开。” 祝安晏指尖微动,无暇顾及暴露发.情期。他浑浑噩噩的羞耻:自己竟然开口了?祈求青年留下。 第62章 “保守好你的秘密。”阴影处男人身形高大军服笔挺, 看不清脸上表情。冷酷沉重的命令在耳边回荡,压的人喘不过气,“否则, 元帅府, 所有与你有关的人…都会死。” 这一幕,成了祝安晏年少挥之不去的梦魇。 七岁时,家庭教师光脑里发现违规的窃听程序, 录下了元帅之子大胆的童言稚语:“omega也是人,能力不一定输于alpha。只要合法,他们有权力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优质alpha绝不会认同的危险言论,让人不得不怀疑小少年的真实身份。 昏暗的会议室内, 承受不住祝元帅恐怖的威压,年轻教师昏死过去像具尸体一动不动。 “祝安晏, 你现在还没学会alpha的品格?”不苟言笑的祝添第一次大发雷霆, 犹如战场收割性命的死神,“记住, 你到今天不是为自己。我不能培养出一个蠢货, 多年的心血功亏一篑。” 玩捉迷藏的小祝染染误闯入门,吓哭的呜咽声引起了冷漠男人蹙眉。他对属下严厉严厉无情,家人也不例外。 年幼的祝安晏对妹妹无声摇头:出去吧。 小少年低下的半张脸红肿,舌尖溢出血腥味:“抱歉父亲, 我错了。” 祝安晏不懂自己的话错在哪儿,唯一错误是出生崇尚优质血统的皇室。劣性omega基因判定一刻起, 亲生父母抛弃了他。 帝国皇家族谱中,二王子已经是个死人。祝元帅冒着巨大的风险,救回了祝安晏一条命,从此他不得不心怀感激地活着。 那时, 祝安晏还不懂祝添的野心,先直面他的残忍。作为疏忽的惩罚,祝安晏背着一个简易的包,在荒野星球求生三周。迷失方向,孤立无援。 变异猛兽步步紧逼,温度极寒极热交替折磨,最基本的睡眠和饱腹都难以满足。小少年伤痕不断增加,濒临死亡的危机层出不穷,黑暗的恐惧感日夜追赶。 他几乎想不起,最后怎么狼狈不堪地回到元帅府。只记得,家庭老师再也没出现过。或许他死了,因为祝安晏。一辈子忘不了的罪恶感,抵死纠缠少年的心脏。 从此,祝安晏谨言慎行,一刻不能松懈。服下如同剧毒的药物,压抑omega特性,强行大幅度提升身体机能。终日扮演一位完美听话的alpha继承人,温柔体贴的哥哥,军校出类拔萃的模范生…… 梦中,阴冷潮湿的森林,浓雾弥漫。祝安晏背负沉甸甸的包裹,前后是看不到尽头的独木桥。每一步走的格外艰难,却无法停下。桥面湿滑狭窄,稍有不慎就会坠下幽暗的深渊。 m星球大雪纷飞,小木屋内温暖逼仄,甜蜜的味道充盈。硬床板上少年无缘无故惊出一身冷汗,脸色嫣红,墨色发梢湿透。祝安晏小腿抽搐,仿佛踏空的急促无措。他似乎很会隐忍,淡粉下唇咬破渗血,也不发出一点声音。 如果伊元默没有仔细观察,很容易错失少年的异常。他松开祝安晏紧咬的唇瓣,喂了点营养液。 沉吟片刻,伊元默轻拍少年肩膀,哄着他摆脱噩梦侵扰:“没关系,只是梦。” 梦境里少年急速失重下落,恍惚踩到一大片柔软沙滩,清凉的海浪涟漪轻盈拂过脚踝。蔚蓝海洋一望无际,柔和海风带来宁静的气息。宛如无形的拥抱,安抚少年飞快跳动的心脏。 床上,祝安晏松开眉头,面庞纯净脆弱。伊元默拨动少年额前湿发,发热的身体渐渐趋于平稳。 刚踏进木屋时,他小小吃了一惊。角落里冷峻少年眼神失焦,严重发烧渴望冰凉。从外界回来的伊元默成了最合适降温器,祝安晏抱住他的小臂不撒手。 少年溢出生理性眼泪,泛红眼角可怜的破碎感。像只害怕孤独的小狼,最脆弱的时候求着伊元默别离开。 他本质是alpha,最不能靠近周期的omega。伊元默心软的不合时宜,趁陈霖没看见,给自己来了一针抑制剂。 伊元默依旧闻得到新雪的冷冽香甜,但除了后颈隐隐发烫,奇异诱.人的躁动感消失。伊元默新奇abo世界敏感的本能,而祝安晏讨厌失控的感觉。 原文里,敌人调换祝安晏的抑制剂。他第一次发.情期,废了想强行标记他的alpha。首例omega伪装性别进入军校,众目睽睽下将他送上军事法庭。国民从小看着长大优秀的元帅之子,天大的谎言一夜揭穿,带来强烈的背叛感无法原谅。 偏偏祝安晏出众能力,远远超越在校的alpha,打破omega只能作为联姻对象的刻板想法。优异少年动摇人们信念,不知不觉威胁皇族地位。周围人影响下,坚定了皇太子杀死他的决心。 现实里机缘巧合躲过一次陷阱,祝安晏运气不错。 陈霖不仅杀人技能老练,还精通各种机械,不到半小时修好医疗舱。昏睡的少年躺进去舱内,打斗产生的创伤一点点愈合。他的脸色好了很多,起码性命无忧。 伊元默目光落在沉默不动的陈霖身上,漫不经心开口:“你呢?”褐色卷发的男人表情淡漠,差点看不出来他也伤的不轻。 第75章 “怕了?胆子挺小。”陈霖误解青年见不得血,坚毅脸庞浮现一丝生疏笑意。虽然本意是安慰,配上专业杀手的锐利眉眼,方圆十里的小朋友吓得够呛。 反差感逗笑了伊元默,他语气浮夸,摊开双手:“你这么大块头,我拖不动啊。” 桃花眼青年一笑波光潋滟,凛冽寒冬变得如沐春风,破败小屋洒进了温暖的光芒。陈霖惊艳的一时语塞,组织成员活着只为了任务,每日行走在刀尖直到死去。漂亮青年此刻轻松的笑容,显得格格不入,震撼心神。 “…放心,我不会死。”陈霖空洞的眼眸微软,他利落扯下黑色领带,单手包扎好带血的胳膊,线条结实流畅有力量感,“再晚一点,血自己止住了。” 虽然是号称平庸众多的beta,陈霖死里逃生,锻炼出来的恢复力很强。 伊元默:“那再好不过。” 陈霖和组织断了联系,在条件恶劣的星球生存不是长久之计。他决定出门寻找飞行器,随口邀请伊元默:“一起走吗?你们在一起不安全。” beta的陈霖闻不到信息素,只当少年易感期来临。抑制剂不是百分百保险,陷入周期的alpha攻击性翻倍。 “他打不过我。”伊元默知晓内情,祝安晏未完全脱离危险,“不过,你离开就不要回来了。”少年醒来后,恐怕将他们视作威胁。 陈霖不解:“我不会放下你一个人。”他是名义上的保镖,也是组织的同事。 听起来有点歧义。伊元默无可奈何:“我也不能留下祝少爷。” 陈霖想起来,青年有自己的任务。取得元帅之子的信任,更好的潜伏在军方高层。陈霖莫名一丝失落,看着青年费尽心机接近其他人。组织高强度训练下,他早已摒弃多余的念头,此时此刻竟希望躺在那里的人是自己。 小麦色皮肤的男人面无波澜:“明白,保持联系。” 医疗舱内,祝安晏迷迷糊糊听见两人说话。一个冷硬男人劝大海气息的青年出门,少年眼皮重的抬不起,指尖细微的抽动。 大门开启又合上,白色光线转瞬即逝。祝安晏以为青年和别人离开了,剩下无边无际的漆黑。他习以为常独自战斗,却难以忍受空荡荡的冰冷。 一道颀长的身影靠近,呼吸中淡淡海风味道,耳畔温柔的嗓音仿若错觉:“祝少爷不着急,等你好起来。” 有记忆以来,父帅定下严苛的目标。如同军人无条件服从命令。样样夺得第一的紧迫感,长年累月悬在祝安晏头顶。受伤、失误、休息,是祝安晏不配拥有的词眼。 第一次犯错,不是扑面而来的责怪,而是陌生的温暖、强大,蛊惑人心的信任感。少年晏情不自禁放下一直紧绷的弦,沉入海洋暖和的水波之中。 漫长的等待,闲着也是闲着。伊元默在木屋柜子里找到一堆碎片,重组出一个木质八音盒。转动小小的发条,音乐盒玻璃罩内万千星辰闪烁,小巧机甲穿梭宇宙,叮叮咚咚曲调清澈悦耳。 窗外呼呼寒风变得舒缓,规律的音乐引人昏昏欲睡。 祝安晏呼吸平稳,进入舒适的梦乡。 伊元默眼角微弯,注视沉睡的少年:终日戴着假面精神紧绷,辛苦了。 三天后,祝安晏终于醒来,信息素得到了控制。他喉咙极度干渴,浑身无力,犹如迷失炎热沙漠的旅人。 眼前晃动一个背影,蓝衣青年若有所觉转过身,笑着评估道:“意识清醒,身体状态良好。” 祝安晏还未开口,一个杯子贴在他的嘴边:“慢慢喝。”清甜液体浸润少年干燥的唇瓣,他像枯萎的植物得到了最珍贵的甘霖,整个人活过来。 发.情期结束,脑袋顿时变得清明,祝安晏心里一沉。他想起来了,拼命隐藏的秘密泄露。少年知道迟早有这一天,没想到这么快到来。在父帅去世后不久,他命定的omega面前。 父帅耳提面命,烙印在祝安晏的脑海深处的指令。不能相信任何人。一旦真实性别暴露,他必须不折手段封口知情者。 而只有死人,会永远保守秘密。 祝安晏攥紧拳头,声音嘶哑:“你…知道了?” alpha和omega对信息素极为敏感,不需一秒,青年能识破周期失控的他。 少年眼里深藏的不安,好似逼到绝境的小兽。伊元默神色如常,反问:“什么?” “抑制剂,你拿回来的。”祝安晏记忆模糊,但也猜得出周期顺利度过的原因,“你要告发我吗?” 少年面无血色,眸光黯淡窒息。他不能辱没父帅的荣誉,将元帅府和军校钉在耻辱柱上。可是,要杀了眼前的青年吗?救下他性命的人。 如果是从前,祝安晏毫不犹豫。现在的他却动摇了,无法当机立断。 “如果想害你,我不会多此一举找抑制剂。”伊元默不再逗弄深深害怕的小孩,给出令人安心的承诺,“离开木屋,我会忘记发生的一切。” “你为我保守秘密?”祝安晏不可思议,他想过最糟糕的后果,料不到青年看自己的目光毫无变化,“你想要什么?” 伊元默心想,他没有要求,少年大约不敢相信:“我想离开帝国。” 这违背祝元帅的遗嘱,少年绝不可能答应。伊元默计划先提出一个过分的条件,和祝少爷讨价还价。 祝安晏迟疑了,委婉道:“现在?等父帅案件真相大白,我送你走。” “我不会再回去。” 漂亮青年态度坚决,祝安晏误解了,凝住眉头:“你急着走,要去见谁?” 葬礼过后,位高权重的皇太子、笑面虎黎少将,星网上舆论都对先生区别对待。祝安晏冷眼旁观,只因父帅的遗愿禁锢了omega的余生。对待一个失忆的年轻人太过残忍。 “你喜欢谁,和谁在一起,与我无关。”祝安晏声音极致平静,他回忆起保镖陈霖试图带走青年远走高飞,心口压着一块大石,“但你能确定,那人保护得好你?” 第63章 “这是警告?”伊元默倚在桌边, 他面无表情抱住手臂,故意问道,“我不照做, 祝少爷要怎样?” 小木屋气氛凝固, 穿过门缝的风声强烈,搅得人心乱。祝安晏长睫轻颤,后知后觉语气宛如无情的威胁。 清俊少年面色微微无措, 父亲残酷的命令,仅在他脑海中一瞬,毫无缘由地掐灭了。没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不想伤害伊元默。 青年的抗拒先让祝安晏慌了神。少年力求谨慎不出错, 第一次打破父帅立下的规矩。他极少这般生涩解释:“你的处境…不安全,我信不过别人。” “哦, ”伊元默莞尔拉长声音, 一本正经,“谢谢关心, 我倒没有那么弱。” 祝安晏抿直唇线, 额前的刘海遮住俊逸眉眼,欲盖弥彰:“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伊元默和别的omega很不一样,少年惯用的伪装唬不住人。祝安晏失去平日从容冷静, 行事微妙乱了节奏。 理智上不能相信伊元默空口保证,应该尽快抓住他的弱点威逼利诱, 不折手段地封口。但青年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仿佛看穿一切,祝安晏任何虚张声势都无济于事。 “好啊,我没理由不接受好意。”犹如脱离帝国领域的争执不存在,伊元默心平气和开出一个新的条件, “在这座星球上,祝少爷全部听我的。如何?” “你想做什么?”但凡有点脑子的人会拒绝,满是不确定性的要求。漂亮青年笑容温柔无害,明知是陷阱,祝安晏也愿意听听。 “信不信?我有办法联系上帝国。”伊元默拿出一套干净的服装,淡淡微笑,“只要你扮演一个角色,我的弟弟。” “…弟弟?”出乎意料的场面,青年优雅卖着关子。祝安晏才发现自己皮肤清爽,身着宽松柔软的睡袍,“这些哪里找来的…你的保镖呢?” 简陋阴暗的木屋打扫一尘不染,室内舒适暖和,焕然一新像个温馨小家。墙边立着完好无损的医疗舱,一桌保暖的衣物和足够两周的补给。 “打赌赢来的,陈霖去找飞行器了。他没产生怀疑,祝少爷不用担心。”伊元默背过身把玩巴掌大的音乐盒,回荡的旋律清脆动人,叮嘱道,“换上衣服,我们等会儿出发。” 祝安晏默不作声,耳根出奇发烫。热周期难堪的一面,尽被青年目睹了。失忆后,反应也不同常人吗? 伊元默看不下去祝少爷狼狈的样子,进治疗舱前轻柔脱掉带血洞的衣服,简单擦洗一番伤者的四肢和上半身。 少年穿衣显瘦,肤色苍白,如出海的珍珠覆盖薄薄的水光。他身材匀称比例完美如艺术品,常年锻炼下肌肉线条流畅有型,伤痕累累却很会隐忍的破碎。 绵长寂静的冬日,伊元默心无旁骛,只想做点事情消磨时间。无意中发现,祝安晏背上几条细长的疤,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故事感。外表养尊处优的元帅之子,其实整日戴着假面,大约没过上几天普通少年的生活。 第76章 “好了。”背后传来简短的两个字。 伊元默漫不经心回眸。 绿眸少年身着笔挺军服时英姿飒爽,穿上纯白大衣挺直如松,格外养眼。他清隽脸庞红润,一丝不苟的发梢微乱,青涩贵气如帝国小王子。另一种天然放松的赏心悦目。 屋外风声混乱,轻易遮盖细微的脚步声。祝安晏警觉看向大门,悄无声息拿起激光木仓贴在窗边。 “扣扣——”来访者礼貌敲门。 少年示意青年躲到身后,伊元默却笑着摇头,直接打开了木门。 祝安晏心头一紧,搂住伊元默的腰往后。omega自信外人伤害不了自己,还是纯属心大? 天地白茫茫,风雪交加。门前三人小队全副武装,年轻气盛身姿矫健。领头女孩背着弓箭,她富有感染力的笑容,如同热情待客的主人:“先生,我们来接您,准备好了吗?” 梁钰觅目光落在神色警惕的少年上,真心喜悦:“弟弟醒啦,气色不错。”她看到祝安晏揽住漂亮青年的手,深深羡慕,“你们感情真好啊。” 感情好…好在哪里?祝安晏一头雾水,只看出来人没有恶意,自己一人轻松解决的战斗力。他顺着短发女孩的视线,烫到一样收回手,不解地看向伊元默,“怎么回事?” “路上说。”伊元默一边高深微笑,一边把少年骗上了雪地车。 穿过寒冷高原,他们来到不起眼的冰雪森林。梁钰觅对着一棵树瞳孔识别,伪装地面的闸门缓缓开启。经过重重检查,大块头守卫请他们交出武器。 短发女孩人畜无害,笑容阳光灿烂:“安全惯例,离开时还给你们。” 伊元默眨眨眼暗示,少年不情不愿照做。像被捏住命运后颈的小奶猫,四肢悬空生疏地甩动尾巴。 祝安晏从帝国带来的东西种类之多,令人艳羡的精密。少年秀气的外表降低旁观者的戒心,实际随便一支笔在他手中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电梯直直往下十六层,映入眼帘一座田园风格的地下城镇,头顶人造的蔚蓝天空,整齐划一红白房子林立,绿意葱葱的田野,一条清澈溪流弯弯曲曲,波光粼粼。 四季如春,与世无争的气息。和煦暖风轻拂伊元默冰凉的面颊,湿润雪白的羽睫。 m星球天然环境极端,顶级罪犯成群结队掠夺横行,官匪勾结黑吃黑不老少。边缘小镇居民不堪其扰,倾尽所有资源建造地下城,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五十年。 防卫小队监视地上状态,没错过外来的飞船坠落。长相俊美的青年和同伴制服了恶名远扬的丧彪团伙。城镇上方的威胁性减小,队长梁钰觅感激又佩服天外来客,被狐狸迷住一样情不自禁偷偷观察。 纯白的世界冰冷刺骨,寒风萧瑟万物死寂,凭空出现一抹鲜活的亮色。陌生青年精致面庞,蕴含强大力量的修长身形,移不开眼的外貌和气质。 他拖着医疗机器回到废弃的木屋,又高又壮的伙伴离开再没回来,年纪较小的少年一直没露面。 这颗星球上罪犯劣迹斑斑,早已拉入星网黑名单,一般的方式无法联系到外界。梁钰觅推断出飞船损毁,他们受了重伤,陷入孤立无援。 再过几天,特大暴风雪来临,席卷目之所及的生命。小小的木屋抵御不了零下几十度的严寒,毋庸置疑他们会被活活冻死。 梁钰觅请示镇长至少给一点帮助,年纪轻轻死去太可惜了。老镇长主动和伊元默接触,相谈甚欢。他十分欣赏青年风华正茂,远超外表的成熟智慧,最终决定伸出援手。 伊元默早知道有人观察自己,双方实力差距悬殊,他只当是好奇心旺盛的小鸟。没想到镇长愿意收留他们度过恶劣的天气,并且和帝都星联络。 不方便透露祝安晏的身份,这颗星球上保不准有人对祝元帅恨之入骨。祝添在战场上杀伐果决,也曾为了胜利牺牲其他星球的利益,联盟上树敌无数。他编出一套完美的身世,自称和祝安晏是兄弟,进入世外桃源般小镇。 镇民们惊讶,地下城慎重保守,许久没接纳外人了。很快,他们喜欢上可爱的两位年轻人。参观过程中,伊元默提出一些新颖建议很实用,大大提高对外部入侵的防守。他随意操作,解开困扰地下城总部系统更新的难题。 老镇长豁然开朗,恨不得引为知己。年长者喜欢和思维开阔的伊元默交流,同辈人惊艳他美丽发光的面庞,产生无限的好奇心。伊元默让一群人热情围着,看到祝安晏脸上的不自在。他推了推少年手臂:“出去玩一玩,这里很安全。” 玩?接受军事化教育的祝安晏对这个字眼极为懵懂,又不是三岁小孩。他以为青年是要支开自己,暗中留下了窃听器。 全然陌生的环境,科技水平落后,乡镇氛围闲散。这里没人认识元帅之子,单纯对新鲜面孔的友好、新奇。不同于在军校的高度紧张,祝安晏内心感到一丝和平的宁静。暂时出不去,只能等待帝国的回应。 矜贵少年沿着小溪漫无目的行走,脑海里不由自主思索父帅案件的种种疑点。 “小帅哥。”钓鱼爱好者询问他是不是走失,要去哪里? 祝安晏摇头,莫名其妙收到一小筐新鲜的草莓。对方纯朴的笑脸,让人无法拒绝。蹲在鱼桶边的黄毛小狗伸伸懒腰,它慢悠悠跟着少年到马路口,才摇着尾巴蹦跶回溪边。 校园体育场一群少年聚在一起打篮球。临时少了一个队员,他们盯上坐在台阶思考的祝安晏:“嗨同学,来玩一场吧?” 祝安晏还没开口拒绝,已经被拉上了场。远远看过球员挥洒汗水的运动,落在祝安晏头上一开始不熟练,后来技巧华丽连连获胜,观众席上掌声雷动。这里的输赢不会带来伤亡和血泪,同龄人没有心理负担的畅快玩耍。 夕阳西下,少年人意犹未尽挥舞手臂告别,兴奋约定明天继续。不过一场比赛,他们纷纷成为祝安晏的迷弟。 人群分散离去,祝安晏是唯独不属于这里的人。少年顿住脚步回头,绿树下黑发青年身长玉立,引起不少人侧目,而他含笑的视线只落在自己身上。 祝安晏僵住呼吸,慢慢走过去:“结束了?”他第一次感觉时间飞快,心脏运动过后的剧烈跳动,气息发烫。 “打得不错。”伊元默鼓掌,笑看祝安晏红了耳尖。褪去元帅之子的伪装,更像一位稚气未消的青葱少年,“镇长请我们吃饭。没有营养剂,不知道你会不会习惯?” 比起浓缩能量的营养液,丰盛的晚餐意外合胃口。老镇长高兴地多喝了两杯,他将女儿梁钰觅介绍给伊元默,隐隐有撮合的意思:“你这么优秀,有心仪的伴侣吗?” 梁钰觅面色淡红:“抱歉,父亲喝醉了。” 伊元默轻描淡写说命定的恋人离世,他现在只想照顾好唯一的弟弟。周围人一脸感伤,女孩们失落黯然,祝安晏神色不明。 “骗人的吧,”晚宴结束,祝安晏拦住好不容易落单的漂亮青年,“你失去记忆,对父帅没有感情。” 伊元默眨了下右眼,泛着狡黠的光芒:“我提起元帅了吗?” “那个人…是谁?”少年目光沉沉,执拗地挡住去路。 第64章 m星极寒暴风雪肆虐, 漫天白雪纷飞,狂风鬼魂一般嚎叫。地下城截然相反,仿真的夜幕群星闪烁, 薄薄云雾静谧如水。 晚餐后微风习习, 小镇居民沿着田野溪流聊天散步,三三两两前往中心繁华公园、宽敞的体育场、图书馆。人们状态轻松惬意,也失去了未知的新鲜感。 生活范围局限, 日常一成不变,一眼望到头的慢悠悠。即便如此,为了维护这份安宁,老镇长倾尽毕生的努力。当然, 不乏有人渴望接触新环境,年轻的生面孔吸引众多注目。 招架不住如火如荼的热情, 伊元默躲到凉爽的天台上看风景:“谁?” 按照他的要求, 祝安晏暂时放下帝国身份束缚,伪装备受疼爱, 沉默寡言的弟弟。四下无人, 少年居然执着追问一个不存在的名字。 这个世界人类从小耳濡目染“命定恋人”的特殊含义:alpha和omega天生灵魂不全,唯有与命中注定的恋人结合才能完整,那是一种无法比拟的幸福。 选对伴侣的概率亿万分之一,纵然有抑制剂减轻疼痛, 无法言说的缺失感伴随终生。人类忍耐着热周期的折磨,孤独抑郁, 穿越人海寻找另一半。他们坚信世上有一个人,同样在克服痛苦中等待自己,无限期盼相聚的一天。 这种传说浪漫又残忍,分不清祝福、诅咒, 还是疾病? 幸运的是帝国研发出顶尖的医疗机器,检测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契合度。匹配率越高,命中注定的可能性越大。 越来越多有情人终成眷属,拥有独一无二的心灵伴侣。相合信息素的安抚,治愈热周期的不适,精神上满足与欢愉远胜于身体交.缠。灵魂趋于稳定,体魄的潜力发挥到极致,寿命延长。 第77章 对匹配率的迷信,祝元帅强行绑架原主的白月光,非他不可的霸道。没人觉得不对,也与祝添死因的秘密擦肩而过。 大众羡慕、追捧命定伴侣的痴情专一,奉献自身,永不背叛。破坏alpha和omega感情的行径不道德,被所有人谴责。 伊元默“命定恋人亡故”的托辞简直绝杀,老镇长瞬间放弃介绍对象的热忱。他还怕青年产生不好的念头,忍痛割爱珍藏的美酒。爱侣去世,标记消散,许多人自此失去活下去的勇气。 祝安晏直觉敏锐,不错过伊元默一言一行。神秘聪明,无心的迷人又危险,引人不知不觉深深折服他的魅力。少年绿眸凌厉,不可理喻的背叛感:“父帅离世不久,你另结新欢,是不是太快了?” 有趣。伊元默的谎话瞒天过海,只有祝安晏不相信。他随口一句玩笑,少年竟然当真了。 “啊…我乐意。”漂亮青年若无其事的态度把人气坏,一副你拿我怎样的微微好奇,“祝少爷不是说过,与你无关?” 祝安晏嘴角僵硬,第一次幼稚生自己的气:“你故意的?”他从不在意嫌疑人的情感状况,无缘无故打破自己的原则。似乎不仅仅因为青年是父帅的omega。 “我做什么了?”伊元默一脸无辜,心情愉悦。正经的少年欺负起来真好玩。 海洋的气息冰凉无害,波澜壮阔绝美,恍惚中淡蓝色的光点闪动。祝安晏一阵失神,奇异陌生的晕眩。他屏住呼吸,撇开发烫的脸庞,“收起你的信息素。 “恩…有味道?”伊元默闻了闻手腕,信息素淡的无法察觉。他捂住后颈微微热意的腺体,毕竟是服药伪装的alpha,被祝安晏影响的不稳定。 发热期后的少年比较敏感,伊元默后退两步,不动声色,“我喷点掩盖剂。” 明明同为omega,自己的反应夸张了。祝安晏僵立在原地,若有所思:“为什么不标记?”标记后,信息素只有彼此才能闻到,避免太多麻烦。 “你倾慕的不是alpha,还是和命定恋人感情不够深?”祝安晏一直有预感,先生背后隐藏的势力不简单。 录像记忆里主人公善良柔弱的性格,与青年流露的狡黠坏心眼不符。要么黎少将从无败绩的精神搜查出错,要么青年在父帅面前始终伪装真面目。失忆后性情大变这个理由,祝安晏不接受。 事实上目前的情报里,祝添的确带走一位omega,并且抹除了他一切信息,包括青年的名字、样貌。如同将无名无姓的附属品据为己有。 主动请求精神力入侵无异于自杀,先生拼死也要保护的人是谁?难道是父亲的未婚夫?omega之间的恋情离经叛道,信息素只会互相排斥。 祝安晏忽然有种疯狂的念头,心口闷得难以呼吸。爱到极深,才会将另一个人的记忆当作自己的吧。 “也要有标记对象啊。”伊元默打断少年惊人的脑回路,“我的灵魂无缺,不相信命定这种东西。” 祝安晏绿眸一怔,匪夷所思:“没必要撒低级谎言。”少年莫名愤怒,质问道,“你差点丢了命,他有来看你一眼吗?” 阴差阳错,倒是说中了原主为白月光牺牲。伊元默沉默片刻,反而笑问:“原来心疼我?祝少爷,挺可爱。” 在帝国军校,祝安晏收到过各种夸奖和赞美,唯独不曾听过“可爱”两个字。绿眸少年面色冷峻转身,后颈侧羞耻泛红:“胡说八道,我是你什么人?” 青年立场不明,目的成谜。他们表面维持平和,也许下一刻就你死我活,永远到不了心疼的地步。 伊元默懂了,嘴硬心软嘛。他淡笑道:“至少在这里,你要叫哥哥的。” 少年年轻气盛回头瞪了他一眼,眸光锐利:痴迷角色扮演的怪癖,父帅绝对不会喜欢这家伙! 旁人会害怕,伊元默只觉得好笑。少年不亮爪子毫无杀伤力,生气瞪人只觉得可爱。 地下城一年一度的运动节,奖品丰厚多样,镇里男女老少热火朝天的参与。当着祝安晏的面,伊元默替他报了名。 漂亮的青年善解人意地笑,气质出尘吸引视线:“暴风雪三天后结束。闲着也是闲着,你玩的开心点。” 地下城仪器无法准确估计天气变化,青年胸有成竹的范儿,挺像那么一回事。祝安晏没有轻信,困惑伸手:“先生…”丢下他,一个人又去哪里? “我去拿点饮料。”伊元默回眸,明知故问,“弟弟,找谁?” 祝安晏咬牙,这几天青年总爱当众亲热地叫自己。众目睽睽下,不能让镇民起疑心。方才的依赖仿若错觉,他绝对不可能对这个人过度关心。祝安晏耳垂绯红,生硬开口:“这是哥…哥的命令?” 伊元默慵懒地靠在看台栏杆,他无视少年眼中火光,恶趣味满满:“撒娇无效,你明明很想玩。” 祝安晏小小心动,被恶狠狠戳穿的面红:“没有。”作为元帅之子稍微懈怠都不被允许,上了战场就是九死一生。这里懒散的环境和军校截然不同。不需要日复一日机甲训练,做不完的课程任务。 多亏伊元默玩小狗一样变着花样捣乱,少年紧绷十几年的弦被迫得到放松。他对无益于战斗的存在产生好奇心,每次简单尝试有新的体验,第一次感觉游戏的快乐。 说不清的别扭心思,祝安晏避免表现像不成熟的少年。他表情高冷,一字一句:“我没撒娇。” 旁边座位的梁钰觅会心一笑,帅气弟弟语气硬梆梆,不善于表达感情啊。 广场一阵激昂音乐声,长跑选手们挥洒汗水,争相前进。桃花眼青年打了下响指:“可惜,我还挺喜欢那本古籍,据说保存千年的宝贝呢。” 祝安晏看透事实:“宝贝?你想折腾人直说。” 先生夺冠轻而易举,偏在离开地下城前尽情使唤自己。尤其三分钟热度的喜欢,随手送的八音盒,干花,种子…各种小东西塞满祝安晏的背包。 阳光下,伊元默墨色发梢边缘染上金辉,理直气壮:“哥哥想要。” “你,够,了。”光芒万丈的晃眼,祝安晏一口血咽在喉咙。他面不改色,扔下两个字,“等我。” 傲气少年穿过人海到起跑线,挺拔的身形鹤立鸡群。伊元默哑然失笑,去就去,何必冷着一张脸? 在首都星,大约没人见过祝少爷这样闹小脾气。祝安晏适应力非同寻常,不过几天,表情比在帝国生动可爱的多了。 从小到大的优等生不习惯输,无论什么事情一旦开始,最终一定获得完美的成绩。颁奖仪式,镇民敬佩的目光注视下,不苟言笑的少年一口气夺得六连冠。 欢呼的掌声雷动,伊元默收到保存完好的书籍:“干的不错。” “唔,这是一本独家菜谱。”他轻松破译上面失传已久的文字,意外之喜,“作为谢礼,请你吃饭。” 祝安晏挑眉,无声的质疑:你会下厨? “一般般。”伊元默摩挲书页,漫不经心,“饿了吧,给你搞点新菜。” 青年修长手指白皙如玉,像轻柔抚摸珍爱的宝物。祝安晏喉结滚动,明明刚完喝水,舌尖却有种奇异的渴求,隐隐躁动。 帝国广泛运用高能量的营养剂,一管子液体顶24小时。烹饪菜肴这种低效率进食的方式,常见于技术水平落后的星球。 如同地下城的厨师条件有限,不追求味道,只为一次性高效补充能量。这个星球千年前的菜谱风格和伊元默呆过的世界相似,他打算投喂一下正长身体的少年。 在小镇生活,每个人要付出劳动。祝安晏看着跃跃欲试的青年,不指望有多好吃:“需要什么食材?” 梁钰觅举手,同样感兴趣:“我可以打下手。” 田园小镇的时光飞逝,祝安晏少年老成,却是个天生孩子王。小镇的孩子纷纷崇拜他,像一只只小鸭子跟在高冷少年身后在水里抓鱼。 厨房里满是期待眼神中,伊元默小小的秀了一把厨艺,满桌的菜肴和青年脸蛋一样好看诱人。 祝安晏看人形发光器华丽炫技,内心不以为然。但他真正夹着菜入口时,沉静的绿眸微微变了,味蕾第一次激发般美味可口。 当晚,少年的饭量翻了一倍,桌上的菜盘一扫而空。 老镇长家庭成员大为惊叹,原来吃饭能这么幸福享受。同样简单的食材,青年化腐朽为神奇,有滋有味。 经不住盛情请求,伊元默答应把菜谱翻译成他们看懂的内容,人们脸上兴高采烈。 一阵轰鸣的巨响,地下城丝丝震动。老镇长脸色微变,点开光脑传回的信息。 星球上最大邪恶团伙k发来挑衅的全息视频,长相凶狠男人远程控制飞行器投下炸.弹:“小老鼠们,交出你们所有资源。” “是恶人k!”灯光摇晃,餐桌上众人面色煞白,瑟瑟发抖。强盗上一次狮子大开口是十年前,边缘小镇被掠夺的差点毁灭。 k洋洋得意下了最后通牒:“否则三天后踏平你们洞窟,见一个杀一个。” 第78章 伊元默想起原文,组织旗下一支是m星球的犯罪团伙。因为他们肆意妄为,这片土地满目疮痍。首领k将勉强生存的本地居民养肥了割肉,可谓丧心病狂。地下小镇也是受害者之一。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老镇长脸色沉重让女儿请所有队长到控制中心商量对策,单独叫住两位外来者,“抱歉,小镇面临危机。等暴风雪一停,你们尽快离开吧。” 遇到危险逃跑,不是伊元默的行事准则。他和少年冰冷对视一眼,莫名的默契。帝国支援来临之前,还有点麻烦需要他们铲除。 第65章 全息投影里, 团伙首领外号k,全名凯里米。男人嚣张狂妄地倒计时三天,他恶意折磨地下城镇民, 享受每一分钟的战栗与绝望。 老镇长紧急召开全体会议商量对策, 经历过浩劫的所有人心有余悸,一筹莫展。 记忆犹新,十年前地下城势单力薄, 宛如任人宰割的羔羊,无法与臭名远扬邪恶团伙抗衡。荷枪实弹的强盗闯入边缘小镇,疯狂掠夺财物,一旦反抗就开枪。 灾难过后, 小镇生活一度无比艰辛。有些人举家逃离星球,舍不得故乡的他们留下重建地下城。自发组成护镇小队, 高价购买却只得到最基础的装备。岁月飞快流逝, 面临曾经的噩梦,他们仍旧没有信心保护好每一个人。 “政府呢?”祝安晏面不改色, 一开口刺激大家深藏的痛点。 全场鸦雀无声, 老镇长摇头叹气:“我们…求助过。” 梁钰觅抱住胳膊,靠着墙边冷笑:“官匪蛇鼠一窝,我们只能自救。” 外来者本来没有资格参加地下城重要的集会。短短几天时间,伊元默和祝安晏赢得镇民的好感和信任。 恐怖的危难即将降临, 兄弟俩没逃离,而是选择共同面对。老镇长格外感动, 欢迎两人发表见解,却越听越惊出一身冷汗。他直觉两人能力非同凡响,终究是低估了。 “凭地下城的实力斗不过犯罪组织。”祝安晏毫不留情戳穿现实,他早已评估出小镇全部的武力值。 上方投弹的无人机机型是最新的军用六号, 邪恶团伙高超的战斗水平可见一斑。只要凯里米想,他能两小时全灭地下城。 中央控制室,蓝衣少年冷静娴熟调动三维地图,如同战场上优异的指挥官,“没法正面对抗,我们要利用所能利用的一切。就算是牢固同盟,也会因为更高的利益反目。” 联盟法律,帝国不准干涉其他星球的内部事务,除非m星球官方主动寻求支援。这颗星球最高级机构和凯里米互相勾结,维持虚假的和平。普通百姓水深火热,苦不堪言。 伊元默看出少年需要一个途径:“梁镇长,联系政府吧。” 王校长坐立不安:“你们太天真了,惊动凯里米大开杀戒怎么办?” “邪恶团伙不会知道。”伊元默身为系统,从容笃定,“别的不行,我控制信息网还算拿手。” 漂亮青年优雅吐露极为狂傲的话,顶尖黑客大佬做不到拦截政府星网。偏偏人们下意识地信任伊元默,天大的自负定有自负的资本。 “只有政府斗得过k,可我们凭什么让他们出手?”老镇长露出犹豫之色,碰壁的经历不是一次两次。官方疯了才会得罪合作多年的危险势力。 祝安晏深深看了伊元默一眼,仗着抓住他的弱点,青年装都懒得装了。不过现在他们目标一致,共同守护这一片净土。祝安晏表明真实姓名,不可直视的坚毅眼神:“我虽是帝国公民,不会对他国强权袖手旁观。” 俊秀少年没有透露和祝添元帅的关系,稀有的姓氏已经表示身份不一般。 众人瞠目结舌,顾不上计较他们的隐瞒。此时此刻大家眼中,两人像从天而降的救星。他们一定有自己的理由,却甘愿为了小镇暴露身份。 m国总统在玛卡蓝星度假醉生梦死,把星球事务全丢给了秘书团。总统秘书周小姐收到手下传达的消息,确认帝国前任元帅之子在这片土地上,甚至可能因为k遭遇不测,夹在中间的政府顿时尤为棘手。 邪恶团伙偶尔收割路过的商用飞船,惹是生非也会掂量人背景。周秘书平时眼不见为净,这次踢到铁板了。帝国在星盟的位置举足轻重,世界第一的军队令宇宙为之颤抖。伤害帝国元帅的后代,即使不开战也吃不了好果子。 双方线上会面,周秘书微笑完美,心里骂死总统和凯里米:“抱歉来迟了,我方派人送您平安回归帝都星。” “多谢,我正要联络黎瀚海少将。”俊逸少年不卑不亢,展现大国风采。他洞察人心,轻描淡写询问周秘书,“犯罪组织横行霸道,为非作歹,您不想彻底铲除k吗?” 天方夜谭。邪恶团伙在m星球根深蒂固,连总统都是他的傀儡。周秘书尚存一点良知,但还想见明天的太阳:“这点我会向总统先生汇报、商谈。”她隐晦暗示人微言轻,国之毒瘤不可能一日拔除。 “那您是总统,就能谈了吗?”陌生清朗的嗓音滑过,刺激年轻女人的耳膜。 谁敢说出如此张狂的言论?周秘书内心汹涌,不满看向荧幕里靠近的修长身影。她对上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若有若无的含情勾人。 责怪的话到嘴边消失,周秘书眼眸失神,久违的紧张羞涩。她听见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撩起头发到耳后:“这位是?” “特殊的原因,暂时不能回答。”伊元默眉眼如画摄人心魄,音质温柔又强硬,“如果周女士成为总统,m星球会不会变得更好?” 漂亮青年气质儒雅矜贵,说是高高在上的皇族,周秘书都深信不疑。年轻女人稳住呼吸,从政的敏锐嗅觉猜测此人是帝国重要人物,随随便便颠覆一国的总统:“没那么容易吧?”就算她坐上总统之位,摆脱不了当傀儡的命运。 “能者居之。剿灭犯罪集团,公民重获安宁。周女士,我们需要你的支持。” 犹如梦境之中,周秘书动摇了,这是她一直等待的期盼。m星球掌权机构上上下下烂透了,和凯里米一起鱼肉百姓。她曾想改变一切,却被迫同流合污,矛盾而麻木活着。 周秘书预感,绝佳的时机不会有第二次。明知风险极高,她顺从压抑已久的野心,顺势抓住伊元默抛来的橄榄枝:“我能做什么?” 太自作主张了。祝安晏面色冷峻看着伊元默释放无穷魅力,也佩服青年三言两语说服总统秘书:“保护边缘小镇。” 官方派遣飞行器军队远程监视,名义上防止成员逃跑,实际守护地下城。一旦来犯,迎面痛击入侵者。 军方强大可靠,多年祈求有了正义的回应。老镇长悬着一颗心放下,对伊元默二人感激不尽。梁钰觅不能完全相信政府,她随身携带武器,时刻准备一战。 伊元默没想坐以待毙,需要一个时机抓捕首领凯里米。男人阴狠狡猾,神出鬼没。组织首脑察觉之前,瓦解m星球的犯罪团队,地下城才能真正度过难关。 暗黑星网上,祝安晏找到一张关于伊元默的悬赏令,来自邪恶团伙凯里米。坠落的飞行器旁,青年一人掀翻了整个丧彪小队。 祝安晏疑问:“这个是你?” 伊元默在控制室升级系统,边缘小镇如铜墙铁壁,无人能解。只要留在家中,大家安全无忧。伊元默沉吟看着丧彪队长第一视角被自己胖揍的通缉视频,惊喜道:“由我当诱饵,逮捕凯里米。” 梁钰觅差点拿不稳武器:“不行不行,你这是羊入虎口。”年幼时女孩亲眼目睹凯里米的残忍,嗜血的眼神印在脑海,纠缠到梦魇里。她担心珍贵的同伴出事,轻视敌人等于送命。 “你留在这里,我去交涉。”祝安晏明知青年才能不容小觑,依旧不愿伊元默冒险。 乖乖听话,不是伊元默作风:“悬赏令上凯里米点名活捉,不会有人动我。”他贴身靠近祝安晏,只有两人听得见的认真耳语,“祝元帅曾在战场上杀死凯米里的生父。他见到少爷,一定会杀了你。” 你怎么知道?祝安晏讶异转头,凯米里是捏造的名字,真实身世不明。他对帝国公开的敌意,却没有人知道原因。 伊元默是隐藏的星网天才,轻松破译光脑机密,深知各种不为人知的消息。祝安晏感觉自己在先生面前,同样是透明的。太不公平了,他连青年的名字都不知道。 祝安晏意气的冲动,单手勾住了伊元默脖颈。他压制对手的动作,然而没多少用力:“你呢,是想逃跑,还是不怕死?” “祝少爷在这,我又能跑哪里去呢?”伊元默莞尔一笑,上半身被迫微微前倾,少年清爽冷香萦绕鼻尖特别的好闻。祝安晏温热气息扑在他耳尖,窜起奇异的热度。 伊元默漫不经心地想,这个距离是不是太近了?少爷大概把他当作同类欧米茄。 一旁的梁钰觅:“你们说悄悄话,我要不要出去?”两人脑袋靠在一起,莫名有种插不进去的亲密感。女孩红着脸摇脑袋,兄弟情呢,瞎想什么? 第79章 伊元默好哥俩般拍拍少年的后背,反过来搂住祝安晏肩膀,面带微笑:“没事,弟弟担心我。” 梁钰觅看了一眼,清俊少年冷冰冰的脸色。女孩脊背发凉,求生欲爆棚。她默默后退出去,贴心地关上了门:“晚点见。” “该承认恢复记忆了吧。”控制室没有第三个人,祝安晏关掉监控仪,给伊元默坦白的机会,“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伸手。”漂亮青年眸光流转,毫无危机感。在祝安晏摊开的手掌,他一笔一划写下三个字,“这样,祝少爷抓住我的把柄,不用怕泄密了。” 青年指腹柔软,落在祝晏心尖痒痒的。冷峻少年放轻呼吸,唇齿微动含着一个陌生而滚烫的名字。他慢慢攥紧了拳头,仿佛握住伊元默整个人,奇异的兴奋满足。 这是不对的,警钟在耳边鸣响。祝安晏克制奇怪的念头,目不转睛地逼问:“父帅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伊元默平静反问:“我说无关,你会相信吗?” 祝安晏愣怔,呼吸急促,“别打哑谜,告诉我真相。” “那天,想杀死祝元帅的势力不止一方。k背后组织,帝国太阳…” 祝安晏揪住青年领子:“胡说,不要污蔑皇帝陛下!” 伊元默同情赤诚正直的少年,抚平他皱起的眉心:“真相,需要你自己寻找。到时候,你想怎么处置我都行。”骗小孩的,那时候他早跑了。 少年浑身一颤,眼角赤红。他哽住喉咙:“等解决了凯里米,你和我回帝国。” 祝安晏没指望用帝国震慑杀父之仇,反而想利用凯米里的恨意,诱导他心急犯错。只要将团伙首领和犯罪证据交给官方,大势一去,没人有胆子为一艘沉船卖命。 …… 暴风雪结束,世界一片雪白,灿烂阳光重照大地。伊元默黑进邪恶团伙内部网络,定位凯里米藏身之处,在雪山之巅关卡重重的堡垒。 城堡设有顶级的秘密武器,方圆五公里内外人接近,一律格杀勿论。第一次有人两手空空,大摇大摆主动送上门。 “你是谁!”一排排无人机如乌鸦环绕不速之客,伸出冰冷的枪口,传出守卫厉声质问,“找死吗?” 高耸的城墙下祝安晏金发耀眼,深紫瞳色,痞气扯动坚硬长长的铁链:“通知凯里米,我来收悬赏了。” 洁白的雪花飘动,一个纤长身影踉跄上前。伊元默嘴角带血痕,四肢锁着镣铐虚弱又安静,黑发飘逸苍白侧脸我见犹怜。 雌雄莫辨的美人,守卫恍惚看呆了。光脑系统一瞬间完成人脸识别,一位是不入流的赏金猎人,一位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战斗力不详。 他们汇报上级,回应只有两个字:“开门。” 厚重大门缓缓开启,一个高大如山的熟悉身影迎接他们。头发微卷的男人胸前肌肉饱满强壮,声音不含感情:“首领要亲自验人。” 伊元默眨眨眼:…陈霖? 小麦色皮肤的男人抓住锁链中间,冷漠目光落在伊元默身上:“把他交给我。” “我的人,你说带走就带走?”祝安晏一动不动,执着不肯松手。少年下颌微抬,傲气非凡,“你爷爷的赏金呢?” 第66章 等级森严的组织把成员当做消耗品, 杀手任务失败意味着死亡。陈霖自小独来独往,冷硬寡言如同机器人。他像一道影子生于黑暗,消失人海。黑夜里行走久了, 逐渐想不起活着的感受。 品芙舰上看似柔弱的伊元默, 出乎意料制服陈霖得无力反抗。死神擦肩而过的惊险屏住呼吸,涌入男人肺腑第一口的新鲜空气,遗忘已久的畅快刺激。 黑发青年深藏不露的魄力令人战栗, 他漂亮张扬一笑,映进陈霖死气沉沉的眼眸。一缕明媚阳光洒进漆黑深渊,只有陈霖看见的恍然窃喜,细微情感波动悄然而生。 冰天雪地的星球, 伊元默固执决定和祝少爷留在小木屋。陈霖心口发闷,索性单独离开, 幼稚地想证明自己的能力。 陈霖擒住丧彪小队队长, 逼问他的上级,好巧不巧是组织旗下邪恶集团。男人穿梭于猛烈的暴风雪, 抵达坚不可摧的堡垒。 陈霖试图借用一架小型飞船, 冷血首领凯里米却对和他同行的神秘青年感兴趣。 丧彪小队受害者录下伊元默俊美绝伦的正脸,星网识别出帝国元帅的未亡人,身价十亿星币年轻富豪,暗黑星网悬赏榜排名第六。 传闻中被祝元帅强取豪夺的纤弱omega, 轻而易举干翻一支带武器的精英小队,赢走他们重要的物资。天天抢劫的野蛮罪犯, 反被人赤手空拳抢的一干二净,说出去全星球笑掉大牙。 方队长为了挽回颜面,信誓旦旦指着屏幕里的优雅又凶残的青年:“他厉害死了,绝对不是omega!” 凯里米三白眼里产生兴味, 嚣张宣布:“加张通缉令。一亿星币,我要他。” 陈霖坚毅脸庞变得森冷:“他是我的保护目标。” “不死就行咯。”凯里米高高在上,施舍般宽宏大量。他兴致勃勃地邀请组织顶级杀手参与打猎,“放任这座地下城生长十年,是时候收割丰硕的果实。” 说给边远小镇三天为期,首领无耻地定进攻时间为第二天夜晚。 名不虚传,凯里米是没有底线的屠夫。陈霖不会对任务之外的人动手,他只想抢到一艘飞行器和伊元默会合,万万没想到青年满身伤痕的出现。 沉默男人心口一震,他见过的尸体数不胜数,人类天然的脆弱易逝。陈霖本无所谓他人死活,胸腔内冒出陌生的不愉快。漂亮青年面颊、唇角,纤细手腕上斑驳红痕尤为刺眼。 “放开他。”陈霖握紧伊元默坚硬的铁链,黑压压目光怒视禁锢青年的赏金猎人,嗓音含着毫不客气的杀气,“悬赏,你也要有命拿。” 莫名遭到恐吓的祝安晏:…… 他忽然理解陈霖不加隐藏的愤怒,男人误以为自己伤害伊元默。不过是皇太子随意命令的保镖,却对一面之缘的漂亮青年死心塌地。老实巴交的哑巴大狗,在主人身边变成了疯狂低吼的恶犬。 祝安晏神色不明,心情微妙。忠心耿耿的护卫犬知道自己雇主的真面目吗?不对,目前最需要解开的谜题,是皇太子保镖为何在邪恶团伙的城堡? “猎手有猎手的规矩,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小美人的命由我掌控,你威胁谁呢。”少年收回多余的念头,他眼眸锐利,严正以待不肯让出伊元默,“带我见凯里米。” 少年毫无畏惧地挑衅,陈霖升起强烈的危机感,身体每一寸肌肉蓄势待发。这位“赏金猎人”不简单,贪财又谨慎只是外边的伪装。 场面暗流汹涌,伊元默无声叫男人的名字,神情为难、害怕,“按照他说的做,我的脑袋里安装了微型炸.弹。” 与表情相反,青年剔透的桃花眼静静含笑,陈霖一阵心跳加速。他看懂了伊元默的意思,实际主动权掌控在青年手上。 显然,这不是自投罗网,而是针对凯里米的捕猎。 邪恶团伙首领凯里米常年掠夺横行,绝对想不到有一天会成为猎物。但伊元默的行事太不顾后果。凯里米的势力足以毁掉一个国家,何况是戒备森严的堡垒,这里与外界无法联系。 陈霖声线绷紧:“你确定?”组织队员无一例外植入监视芯片,你要用生命冒险吗? 伊元默目光信任地轻微颔首,似乎不怕会被身份不明的男人出卖。 目睹这一幕,祝安晏无缘无故的怒意,直觉他们之间共享秘密。少年抿直唇线,掌心轻轻推动伊元默后腰,混不吝的语气:“走吧。” 眨眼间,陈霖认出公正无私的祝少爷,帝国前途无量的军校生。冷冰冰的祝安晏哪里不一样了。两人看似单方面控制,实际身形站位互相守护,俨然亲密又默契的同伴。 陈霖有种不舒服的设想:自己不在这几天,青年和祝少爷有事情发生。 这不是询问的恰当时机。 “好。”陈霖沉默片刻,听从伊元默的要求。组织内部残杀必死无疑,然而他早没想活了。小麦色皮肤男人一张脸是堡垒的通行证,畅通无阻到达门口立着四位壮汉的房间。 “首领,我把他们带来了。” 宽敞明亮的高端厨房,长相凶狠的凯里米臂膀壮实,眉眼犀利。男人身着围裙,手持光可鉴人的利刃。他慢条斯理将案板上鱼肉切成薄片,摆出华丽的刺身拼盘。 空间内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凯里米品味生鱼片,露出异常享受的表情。他从未中断引以为傲的刀艺,这次却停下动作轻轻赞叹,犹如毒蛇信子贪婪舔舐伊元默瓷白无暇的面庞,“这么可口的脸蛋,一定是omega吧。” 陈霖面不改色打断首领垂涎的眼神:“alpha。” “强大又美丽,也不是不能吃。”刀尖直直扎进眼睛,凯里米说出的话让所有人一怔。他故意散发潮湿粘腻的信息素,准确袭向前方虚弱貌美的青年,命令道,“过来,跪着。” 第80章 伊元默眉头一挑,头顶光线瞬间暗下来。他控制大海清凉的气息弥漫,环绕祝安晏周围,得心应手驱散腐烂腥臭的味道。 凯里米狂傲的笑容一滞,脸色阴沉发黑。横行霸道的团伙首领头一回经历信息素压制的羞辱,清瘦青年alpha等级远远高于他之上。 “我是祝安晏,你杀父仇人的儿子。”后方不起眼的少年清冷出声。 凯里米怒不可遏地转头看向祝安晏:“杀了他!” 片刻的疏忽,无形的海浪推动祝安晏如箭一般冲出去。他来不及思考,为什么觉得伊元默海风味的信息素甜美?少年热血沸腾充满能量,他身姿矫健,完美闪避一条条杀人的红色激光。 兹拉拉激战过后,冷白灯光再度亮起,厨房布满轰击过的窟窿。激光枪的红点密密麻麻落在祝安晏身上,然后戏剧般闪烁消失。 凯里米太阳穴抵住激光枪的枪口,扳机上扣着祝安晏白净的手指,身后响起少年冷冽的音质:“别动。” “陈霖!你背叛我?”凯里米不可思议地怒吼干掉门口保镖的男人,全身动弹不得,“来人,来人!” 他试图发送求救信号,手腕上光脑居然毫无反应。一瞬间,被无边无际海洋吞噬的恐惧感涌上凯里米喉咙。 伊元默不会告诉凯里米,他阻断堡垒内部网络,夺取人工智能防守的最高权限,屏蔽组织监视芯片的信号。上级监视系统一无所知,只看见这里一片正常。 城堡通风管道四处流通的特殊气体,悄无声息麻痹人们的意识。埋伏在外面的政府军队冲进来,将收到失去反抗的犯罪群体群体。 陈霖冷漠又利落拆除墙壁上突出的武器:“我从未效忠于你。”组织有这样茹毛饮血的败类,难以忍受的耻辱。 伊元默四肢上锁链松开落地,他一步步走近凯里米,修长手指斯文提起细长的刀刃:“跪下。” “你不能杀我。”向来肆无忌惮的男人当众软了双腿,木偶一般跪在伊元默面前。 生平第一次奇耻大辱,他气得眼睛滴血,咬牙切齿地要挟道,“一旦我的心脏停止跳动,数百个星球首都炸毁,无数人为我陪葬!你们就是罪魁祸首,必上联盟的军事法庭。” 毫无底线用人命做筹码,偏偏戳中了软肋。祝安晏眉心微拧,想打晕死到临头还一脸猖狂的疯子:“把他绑起来。” 伊元默一不小心松手,尖锐的长刀落在凯里米双腿之间。 “啊!”前一秒得意的男人魂飞魄散,惊恐大喊。凯里米面无血色回神,没有感觉到胯间的疼痛。他狼狈流泪,庆幸没有刺中自己的命根子。 伊元默懒洋洋开口:“在心跳停止之前,摘掉脑子挺简单的。”他隔空点了点凯里米布满汗水的额头,温柔又善良,“我会好好养你的心脏,为科学研究做贡献。” “别杀我,别杀我,我有很多…很多的钱,想要什么全部给你!”凯里米吓疯了,丢掉尊严拼命求饶。他精心设计的恐吓宛如小儿科,在真正的嗜血阎王面前不值一提。 祝安晏呼吸一顿,新奇的思路,医学技术上的确可以实现,虽然伦理上过于残忍。面带迷人微笑的青年,惑人心悸的危险。 “好,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伊元默通情达理,语出惊人,“组织怎么设计谋害祝添元帅的?” 祝安晏始料不及,猝然看向没有表情的青年。 陈霖眼神微变,摁住后脑勺自毁芯片的位置。血案那天,青年明明在场。他知晓一切,还想替祝少爷抓出凶手。 为什么? 凯里米如遭雷击,矢口否认:“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很遗憾,没说实话。”伊元默笑起来像个反派,“如果不知内情,你不会急着否认。” 凯里米大惊失色,眼含热泪惊惧交加:“你真的问错人了。” 祝安晏一枪托打在男人脑门,牢固锁链五花大绑,鞋底狠狠踩着男人肩膀:“说!” 凯里米头上飚血,他沉重身体轰然倒下,锁骨断裂的哀嚎:“啊!杀,杀了我吧。” 他怕死,组织的铁律比死还可怕。绝不敢泄露组织半点信息。 “轰隆隆——” 房屋震动,天旋地转。从外面回来的成员撞上政府军队,双方产生了激战。炮击声势引起整座山体剧烈晃动,堡垒深处的秘密杀器机械性开启,牵连上方的土地建筑倾倒。 “赶紧出去,这里要塌了。”伊元默强行关闭地下武器库,阻拦不了雪山崩塌埋没一切。 凯里米梗着脖子,浑身发软:“往上,上面有机甲。” 伊元默确认点头:“走。” 他们拽着凯里米一路跌跌撞撞直达城堡顶层,立着一架黑鹰外形的军用机甲。 凯里米嘴欠炫耀一句:“只有我的光脑能启动,威力无穷的激光炮都打不开一道口子。”他天真幻想为自己获取一点谈判的筹码。 城堡一块块塌陷,扬起的雪雾灰尘漫天。时间紧迫,伊元默直接摁了一下光滑的舱门:“芝麻开门。” “叮——”机甲亮起一道道流畅的淡蓝色线条,号称牢不可破的大门为众人缓缓打开。 凯里米傻了眼,怒斥:“废物!我要把军火商通通弄死。” “闭嘴。”陈霖一脚将无能狂怒的男人踹进了机甲座位。 祝安晏紧随其后,禁止凯里米碰任何东西。交代一切之前,凯里米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进入操作室内部,少年赫然发现一个事实:这架新型机甲只有三个座位。他惊觉不对,猛地回头。 舱门正在关闭,机甲外伊元默温柔一笑,仿佛不是站在即将倒塌的城堡。 “不要!” 陈霖环顾座位,计划把凯里米扔下去。身后传来冷峻少年声嘶力竭的叫喊,陈霖的心一下沉进谷底。 青年没有进来! 祝安晏扒拉严丝合缝的舱门,无人操纵的机甲自动升高。少年扭头飞奔坐上主控位,微颤的指尖重重摁下按钮:“回去,回去!” 然而,无论祝安晏和陈霖如何努力,机甲没有一丝停顿,按照既定的程序飞离堡垒。 祝安晏惊慌的目光一移,眼睁睁看着青年的身影随着楼层坠落,朝天飞扬的雪白挡住了机甲视线。 最后一眼,他甚至看不清伊元默的表情, “砰砰!”祝安晏拳头重重砸在操作台上,滚烫水珠落在双臂之间。少年嗓音微哽,不曾有过的悲哀祈求,“给我回去啊,救救他…” 陈霖胸膛剧烈起伏,耳边一阵嗡鸣,眼前模糊。他紧紧盯着下方,茫然寻找黑发青年的影子。 凯里米惊慌失措,他想过三人互相争夺位置,没料到漂亮青年一声不吭,自我牺牲。为什么他会感到愧疚呢? …… 十五处雪崩,四公里的掩埋。伊元默躺在暗无天日的雪堆之下,看似寒冷,窒息,吸走一切声音的死寂。 透明的空气墙保护伊元默身体,恢复舒适的温度。青年利用一点点系统的能量,拉快世界时间流逝。他心情平静,这是个绝佳的脱离机会。线索交给祝安晏,剩下的由少年挖掘真相。 大范围的雪崩,他们找不到自己自然会离开。天黑到天亮,天亮再到天黑,嘈杂声渐弱,人群基本走光了。 基本? 伊元默指尖停下拨动,感觉不对劲。万籁俱寂,来人粗重的喘气越来越近,踉跄的脚步声直到他上方不走了。 不可能…伊元默已经屏蔽生命探测仪的信号。 下一秒,听到了徒手挖雪的声音。伊元默后颈发热,无力吐槽:去审问凯里米,不要来掏我啊。 持之以恒的深挖,不知过了多久。洒下朦胧月辉亲吻青年面颊,轻柔清新的风吹动他额前发梢。 上方一只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伊元默鼻尖,少年通红的指尖凉得过分。 漫长的寂静,青年无可奈何地睁眼:少爷,你赢了。 躲猫猫游戏结束。 第67章 突如其来的雪崩吞噬所有, 伊元默顺势而为,当众玩了一个障眼法。他消失于轰然塌陷的巨大堡垒,生还的几率微乎其微。 系统亿万次计算, 绝无可能的一幕发生:祝安晏如有神助的精准定位, 硬生生将青年从地下三米掘了出来。 莫名熟悉的荒谬感,伊元默完美的死遁游戏宣告失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祝安晏刨追究底的较真个性无人能敌。 伊元默躺在雪堆里居然想笑:放弃跑路算了。看来, 他躲到银河星系之外,祝少爷也能破除万难,游刃有余降临在自己居住的星球上。 冰凉夜风吹拂面颊,只露出一张脸的伊元默无奈睁眼。他想佩服一下祝安晏找人的能力, 目光却微微怔住了。 雪洞上方,战场上镇定自若的清俊少年跪在边缘, 垂下的发丝凝结发白。祝安晏面色比月辉惨淡, 他一双苍翠眸子幽幽的瘆人,见不到一点光亮的无神。 第81章 “伊…元…默?” 伊元默有一种在做梦的错觉, 他从未见过如此失魂落魄的祝安晏。青年高挺的鼻梁被指头点了点, 仿佛犹疑不定眼前是否活人?伊元默慢慢开口,免得惊动神色脆弱的少年:“是我。” 冰天雪地,祝安晏双唇微动,呼出一口白汽, 黑沉沉眼底映入青年迷人的脸庞。这次是真的,不是幻觉! 梦游般少年猛然惊醒, 手足无措像个委屈的孩子。他笨拙而用力刨开压在伊元默身上的雪层,声音哑的不像话:“呼…吸。” “你不要动。”伊元默轻柔托住少年腕部,操纵精密机甲的珍贵手指满是细小伤痕。难以想象,祝安晏没有借助任何工具, 徒手挖开厚厚的雪堆。 救援父帅案件的一个嫌疑人,是不是太拼命了?明明,伊元默不是唯一可以提供线索的知情人。 零星的雪花迎风飞舞,伊元默胸口酸酸涨涨,似乎才感受到埋在雪山之下的沉重。青年从雪坑挣脱出来,四周凌乱的痕迹。 远处森林边缘几座渺小的帐篷,伊元默扶起身形狼狈的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你一个人来,怎么找到我的?” 祝安晏眼神放空,呼吸间萦绕不去的香甜迷离,失而复得的微笑:“感觉你在这里…等我。” 机甲飞离堡垒那天,祝安晏眼睁睁看着伊元默如一只风筝坠落。第一次见面满是怀疑父帅的omega,针锋相对又被迫合作的几天恍然如梦。 祝安晏承诺保护,监视青年,一定会撬出他的秘密,却从未想过伊元默选择自我牺牲。操控室内沉稳少年心痛难忍,前所未有的无力愤怒:我天天刁难你,对你那么坏,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你宁可死也不想回帝国… 从初见,青年做尽疯狂而危险的行为,毫不惧怕死亡到来。 祝安晏无法理解,失态落泪:难道你对这个世界没有一点留恋吗? 城堡的秘密杀器破坏磁场,附近十里机械失灵,高级机甲摇摇晃晃落在树林里。将凯里米交给陈霖看守,祝安晏义无反顾地赶回去。举目废墟,少年仓皇加入营救的人群。 政府军挖掘、逮捕全体邪恶团伙成员,唯独不见伊元默身影。白茫茫天地间,探测不到丝毫生命迹象。十个日夜过去,大海捞针的人麻木工作,默认这片土地上不会有幸存者。 祝安晏一次次呼唤伊元默的名字,从生涩到熟练的声嘶力竭,不曾得到过丁点回应。 那一刻,祝安晏宁肯相信被骗了,也不愿设想青年无法出声的原因。 星球各地团伙余党的捣乱,政府内部意见分歧,不少人要求释放凯里米。他们严格抗议帝国军舰的申请登录,拒绝审理祝元帅的案件。 新任总统焦头烂额,急需处理意见。地下城镇民的关心,黎瀚海、皇太子整天传来通讯问情况一系列重要事务等着处理。祝安晏不肯离开雪场,雷霆之势提出不能拒绝的方案:将凯里米引送帝都星,移交给黎少将审问。 寒气袭人,冷峻少年神情平静的可怕,没有了往日整齐优雅。他如同缺失心脏的可怜人,不知疲倦地找遍雪山每一寸土地。 陈霖看不下去:“先生不会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祝安晏撑着一口气,喃喃自语:“是我的错。”他的傲慢自大,害死了善良的青年。 自从伊元默失踪,祝安晏脸上的生气一点点抽离。即使光脑失灵,不能检测少年身体健康状况。陈霖看得出祝少爷清瘦一圈,濒临在昏倒的边缘。 祝安晏不时会产生幻听,疯子一般朝着某个地方往下深挖。结果一无所有,少年又像没事人踉踉跄跄继续寻找。触目惊心的偏执,不能用责任感、愧疚之类的解释,竟像极了失去爱侣撕心裂肺的alpha。 陈霖后知后觉的心惊,不可能,除非他疯了!不知道是找到伊元默,还是找不到更残忍一些?他强行推动祝安晏,交给军队的医生:“你这几天睡过觉吗?休息好再来。我来找,直到带回他为止。” “不行,我睡不着。”祝安晏压抑内心的动摇,年少初次的好感悄无声息生根发芽,伊元默影响力远比想象的威力强大。 祝安晏知晓的瞬间,已经失去了青年。伊元默因为自己生死不明,埋在冰冷的雪山之中,可能再也见不到的恐惧时刻俱增。祝安晏眼睛痛的仿佛融化,心口插进一把刀不可自拔,流血不止。 一丝丝细微阵痛传染身心,越来越重侵蚀祝安晏的大脑。少年一刻不能闭上眼,脑海浮现只有伊元默最后的笑容,青年好听又恶劣的嗓音… “不要!”祝安晏反抗剧烈,一眨眼打倒一片军人。 陈霖果断从后面打晕了祝安晏,于心不忍地吩咐道:“送进医疗舱。” 精疲力竭的身体虚弱,不如平时的坚强。眼前黑暗降临,祝安晏被迫倒下运往雪地车。他手臂垂下,指尖滑过地面的雪粒,隐隐约约大海幽深的气息掠过鼻尖,令人眼热流泪的熟悉。这是青年特殊的味道。 祝安晏心跳加速,兴奋地想拼命呼喊,喉咙却挤不出一点声音。绝望吞没心神,他如坠深渊:不,他就在那里—— 雪地车驶离雪山,途中忽然震动停下。祝安晏提前苏醒,撞开医疗舱的门,不顾阻拦跳下车辆徒步前往一个方向。 穿越在一片漆黑中,祝安晏追寻海洋气味的来源。夜里仅有的一束火光,耀眼夺目。最终,他找到了伊元默,而青年没有辜负他夜以继日的坚持,鲜活生动地呼吸、说话。多么美好期望的画面,唯恐又是一场醒不过来的梦中梦。 伊元默伸出一只手,不可思议:“你怎么…哭了?” 祝安晏嘴角微扬,手背一擦,眼角一片冰凉湿润。少年又哭又笑狼狈不堪,看起来像精神出现问题的病人:“雪花,飘进眼睛。” “别哭,手…涂点药。”伊元默看到可怜的小狗哼哼唧唧,承受不住顷刻间爆发的深沉感情。他轻拍少年纤瘦的肩头,不太熟稔地开口,“谢谢。” 伊元默算无遗漏,难得感到一丝后悔,他没想弄哭祝安晏。伊元默不会建立友善关系,距离接近就表现出恶劣一面,本来不该有人为自己的消失难过。偏偏,最讨厌他的祝少爷成了例外。 温柔似水的嗓音真真切切,祝安晏再也控制不住感情紧紧抱住伊元默。他耳朵靠近青年胸膛,听着一下一下的心跳声:“我没在做梦。你没死,对吗?” 伊元默僵住身体,没料到少年异常亲密的举动,力气重的好似抓住救命稻草。虽然有点呼吸困难,但不反感温暖的拥抱。 “对,不是梦。”伊元默喜欢雪山的静谧深邃,和少年肢体接触有种灵魂得到安宁的惬意。奇妙而陌生的体验,俊美青年生疏回抱祝安晏的后背:“抱歉,吓到你了。” 伊元默眼底微微困惑,感受到不属于自己的情绪激烈涌动:喜悦、悲伤、心悸不止,渴望牢牢抓住的后怕不安… 祝安晏忽然意识到动作过于暧昧,他吓到一样后退,气息紊乱。少年脖颈泛红,平复呼吸,上前检查伊元默身体没有受伤。他长松一口气,面不改色拿出营养液:“喝了。” 祝少爷亲自喂营养液,一般人要受宠若惊。伊元默没有推辞,少年关心的神态尤为动人,拒绝都显得残忍。经历数天掩埋,还生龙活虎的人称得上奇迹。祝安晏一句也没有问,泛红眼里溢出单纯的欣喜。 远远一束光照过来,祝安晏气势紧绷,将伊元默挡在身后。 凌晨,一个高大的身影逐渐靠近,男人少有表情的脸上,浮动震惊和惊喜:“不可能…” 陈霖头发翘起,找了祝少爷半夜,一路从两公里外走来。他看着挖出的大雪洞摇头惊叹,情不自禁触碰伊元默脸上温热的皮肤,“你还好吗?” 伊元默颔首:“我没事。” 祝安晏不假思索拍开男人粗糙的手掌,自己也说不清的缘由。 伊元默诧异地看了少年一眼,一刹那的警惕、保护欲不像幻想。 陈霖没在意祝少爷反常的举止,他犹如看到死而复生的神迹,眼里闪动星光,沉默良久,陈男人蹦出一句话:“祝少爷一直坚信你还活着。” 陈霖理智上知道希望渺茫,仍然和祝少爷一起寻找。至少,他不能让青年孤零零地留在寒风凛冽的雪山。 幸运女神眷顾,伊元默平安无事。陈霖想不到,行尸走肉的自己也会有情难自禁的一天。但他慢慢地收起笑容,组织似乎不知道凯里米出事的原因,只命令他带回伊元默。陈霖陷入两难,迟早会有事发的一天。 雪山下立着一架小型的飞船,新任周总统感激祝安晏出谋划策解决了内乱。 祝安晏固执送青年进入医疗舱检测身体机能,结果一如所料的正常。少年灿烂的一笑,闪闪发光乱人心神。 “祝少爷,你更需要治疗。”伊元默微微叹气,少年不失俊秀,脸色肉眼可见的疲惫。他确认感知到祝少爷情感波动,仿佛一根无形的线缠绕住彼此的灵魂。 第82章 飞船人工智能闪烁,来自帝国皇太子的通讯。祝安晏脸色微沉,推着伊元默离开主控间:“等我一下。”之前,他不同意青年离开视线半步。此刻态度反转,鲜明的可疑。 荧幕上,银色长发的皇太子高贵傲气:“祝少爷,找到海伦了没?”仅仅一面之缘,阅美人无数的太子殿下对伊元默念念不忘。 m星球官方出于谨慎,没让帝国庞大的军舰直接入境。如果不是怕开战波及生死未卜的伊元默,皇太子早就率领军队强制下来了,结果只能憋屈地等消息。 黎瀚海少将默不作声立在一旁,明显期待少年的答案。 “他死了。”祝安晏眉眼冷淡,斩钉截铁。 第68章 “死了, 海伦?” 犹如晴天霹雳,银发青年慵懒坐在昂贵沙发上,精致酒杯从他掌心无意中滑落。两根修长手指伸过来稳稳托住杯座, 红色液体没溅出一滴。 皇太子猛地直起身, 厉声质问荧幕里的少年:“你确定?” 祝安晏面不改色,嗓音沉沉:“是。” 黎瀚海下颌线绷紧,他将酒杯放回桌上, 湛蓝色眼眸深邃无声。战场上见惯生死,黎少将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见钦佩的omega丧生,心里仍是一刺。他来的太迟了, 愧对好友祝元帅最后的嘱托。 “怎么可能!那么多人好好的,偏偏只有海伦出事?”皇太子第一次见到特别又有趣的omega, 难以接受竟然是最后一眼。 “本太子分明说过, 把他带回我面前。”他冰冷金眸汹涌的怒意,抱住胳膊当众发难, “为什么允许海伦去危险的地方?祝安晏, 你失职了。我真怀疑,你是不是对元帅的未婚夫有敌意?连一个omega都保护不好。” 祝安晏神情冷漠,对尊贵帝国之星撒下弥天大谎,毫无心理负担。贺宿流最后一句话仍刺痛了他。如果不是上天眷顾, 今天见到的是青年尸骨。 绿眸少年浑身冰凉僵硬,仿佛又回到在雪山狼狈跋涉的焦急茫然。他默默摁住手腕上光脑, 忍住转身查看伊元默是否在门外的冲动。飞船的大门只有主人能开启,至少青年不能离开。 一墙之隔,伊元默疑惑立在原地。有种奇怪的预感,倘若他再次消失, 祝安晏会崩溃发疯。 他感受到祝安晏处在危险的边缘,丝毫不顾谎言拆穿的后果。皇太子阴晴不定,竟然用他当借口针对祝少爷。 祝安晏不在意皇太子莫名的勃然大怒,伊元默一不在他的视野内,就会担心从雪地里挖出青年会不会又是一场幻觉?清俊少年脸色忽然难看到极致,苍白的仿佛要倒下。 黎瀚海于心不忍,开口劝道:“殿下,祝少爷也很自责难过。” 空气中弥漫金色星点闪烁,仆人忍受不住浓烈的信息素,纷纷退出房间。 皇太子不是善解人意的性子,转头对黎少将发火:“我早说了降落m星。都怪你磨磨唧唧念叨星际法,不然海伦就不会死!还有那个谁,凯米里,这群犯罪团伙通通弄废,生不如死!” “是我的错。”黎瀚海脸色阴沉,他的确难辞其咎。少将责任在身,牺牲了青年的性命。 “不对,你肯定弄错了。”皇太子猛地站起来,万千银丝飘动。他说干就干,立刻下令,“黎少将启动飞船,本太子亲自去找。” 祝安晏心头一紧,表现冷静:“殿下想看他砸的血肉模糊的模样,我现在就传给您。” 皇太子娇生惯养,没真正面对过血腥。银发青年不由自主想象迷人omega面目全非的画面,实在残忍痛苦。他泄了气捂住胸口坐下来,微微悲伤哽咽:“海伦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祝安晏背包里塞满青年的小东西,随手拿出一件大概能敷衍心血来潮的皇太子。 “没有。”少年不假思索,一朵花也不想给他。 皇太子更绝望了,美好生命逝去,没有一丝痕迹。他掩面摆摆手:“好好安葬海伦,所有费用本太子出。” “多谢殿下好意。”祝安晏果断拒绝,“我家的人身后事,不必外人操心。” “分什么内外人。”皇太子笑了一声,冷嘲热讽,“为海伦最后做一点事情的机会,你都不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元帅之子私心独占他的一切呢。” 祝安晏面不改色,一副任你胡言乱语的清清白白。 “殿下,别说不符合您身份的话。”黎少将冒着得罪皇族的风险,强硬而认真地提醒皇太子。他看得出祝少爷谨慎怀疑青年,也在冰天雪地中坚持不懈寻找。不可置疑祝安晏的公私分明。 皇太子甩了男人一个锐利的眼刀:“你去向父皇告状啊。” 肆意妄为的高贵青年抬起眼角微红,张扬眼底从未有的潮湿。黎瀚海流露一丝吃惊的眼神,皇太子比想象的在意omega青年,真情流露的伤心。 “随便你们。”皇太子口气恶劣,心情糟糕透顶。他甩手往外走,仓促掩饰失态的一面,“本太子不管了。” “祝少爷节哀,”黎瀚海叹了口气,继续和祝安晏对话。人死不能复生,他再也无法弥补青年。非亲非故,男人忍不住询问:“有没有我能做的?” 祝安晏沉思:“他生前想回到垃圾星。” 青年失去记忆,家乡是最好的归属。 “好,”黎少将没有一丝怀疑正直优秀的少年,愧疚加深了一层又一层。当初多一点相信伊元默无辜,青年不用遭受精神搜查的痛苦。 阻止星际大盗池飞星的绑架,早几日抵达m星营救,或许青年会完好无损站在眼前,对自己浅浅微笑…… 黎瀚海心如刀割,感性的念头无济于事,后悔却如海浪涌上喉咙。他克制脸上的表情,说话很慢,“由我护送。” 少将护卫去世的普通人,非同一般的高尚荣誉。这不是祝安晏想见到的。少年神情冷酷:“派一架飞行器,交给他的保镖够了。” 黎瀚海意外元帅之子的冷血,只听少年语气尊敬地说,“黎叔叔,我们没有时间了,还要审问凯里米。” 时局变化莫测,难保线索人物遇到危险。黎瀚海抓捕的茧羽团头子西奥差点被不知不觉地灭口。皇家军队的疏忽,暗杀者消失的无影无踪。更可怕是皇太子面上关心,实际满不在乎。 他费尽心思保住西奥小命,排除所有人干扰对瘸腿男人单独审讯。暗黑星网的信息追不到来源,幕后指使者目标明确,指定元帅的秘密omega。用命定未婚夫作为把柄,即使是意志坚定、无懈可击的祝添元帅也很难抵抗。 黎瀚海心中产生最不可能的凶手,一切早有隐隐约约的迹象。自从祝元帅剿灭百年一遇的虫族大军,拯救整座银河系,获得联盟众多支持和爱戴。帝国皇族态度暧昧,时常否决祝添的主张。如今看来,警惕大于器重。 “行,你明日来军舰。”黎瀚海隐忍不发,独自背负沉重的秘密。少年需要知道真相。现在不是好时机。以他的猜测,知道的越多越容易陷入险境。 …… “叮——”控制室的门开启,祝安晏看到黑发青年,悬着的一颗心落回胸口。少年绿眸微亮,若无其事:“你还在啊。” “那…我走?”伊元默实诚地反问,只有他知道面无表情的少年,心情有多喜悦。 他好奇这种情形的原因,自己并没有主动探寻祝安晏的情绪。少年丰沛的感情,一丝不漏传递到他的脑海,犹如单方面的共感。 “不要!”少年一慌,抓住伊元默的手,冷淡俊脸一丝局促,“别…走。”祝安晏心里懊恼,表达不出善意。此前,他对伊元默态度太差,死里逃生的青年不生气,竟顺从地打算离去。 伊元默有点好笑,故意问道:“你说我死了?” 你听见了!祝安晏眼眸微睁,按理飞船的隔音很好啊。 伊元默同样用目光,耐心回应吓到的小黑豹:是的是的,我听见了。 祝安晏绷不住表情,担心刺激青年的心理状态。少年面色绯红,磕磕绊绊地解释:“伊…先生,你想离开帝国。伪装死讯传出去,暗黑星网的悬赏自动解除。这样不会有赏金猎人阻拦,您更安全一些。”还避免了皇太子要命的纠缠。 “放我走?”伊元默感到少年情绪低落,不如表面的轻松。他慢悠悠地说道,“我以为,你要把我抓回帝国。”挖了几天几夜的雪坑,少年的毅力非同寻常,值得敬佩。 祝安晏好像被骂了,但是自己应得的:“抱歉,我没有骗你,真心的。”少年在雪山希望落空,也发誓过。只要青年活着出来,倾尽一切满足他的意愿,即使违背自己的原则。 伊元默感知少年的歉疚,因为他转危为安,改变了主意。 “飞船上有小型飞行器,你可以驾驶它去任何地方。”祝安晏拆掉黎少将送的光脑,在青年手上戴一副最高级的新品,“我联络地下城镇长,为你制作一个m星球的新身份。十亿星币,之后转到你的账上。” 少年碧绿的眼眸潋滟,生疏微笑:“从此,你自由了。” 第83章 好像此生最后一面的珍重释然,心中充满眷恋、不舍。伊元默感觉哪里出了错,祝少爷言行和心里完全不一致啊。 祝安晏深埋内心昙花一现的悸动,他对不起父帅的遗嘱,不得不再次让父亲失望。如果将伊元默留下,他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有一瞬间,他想把青年关起来,再也不受到伤害。 失控的经历,少年经不住第二次。无论距离多遥远,确保你平安就好。 伊元默薄唇微动,祝安晏主动放他走再好不过,为什么有种欺骗单纯无知少年感情的错觉呢。 【滴滴,费测号舱门已开启。】飞船人工智能响起提示音。 有人正在开启周总统赠送的飞船,祝安晏飞快点击光脑,映出一张熟悉严肃的脸庞。 伊元默沉吟片刻,冷静指出:“他跟祝添长得一模一样。”原著里帝国元帅死的透透的,这位又是谁? 祝安晏心惊肉跳,立刻迈开步伐,迎面撞上进来的俊朗男人身姿挺拔,军队统帅的气势迫人。 “父…帅?”少年一天之内受到两次巨大冲击,极度不可思议,一时不敢上前。 “安晏,这几天辛苦你了。”冷峻男人目光落在伊元默身上,嗓音势在必得的低沉,“现在,把他交给我。” 第69章 飞船宽敞的银色长廊, 军装男人星目坚毅,身形挺立,统领万军的气势威风凛凛。一如祝安晏记忆里严肃冷硬、百战百胜的帝国元帅。 爆炸中尸骨无存的男人死而复生, 少年猛地晃不过神。如果不是伊元默肯定, 他甚至怀疑自己精神出了问题。 祝安晏僵住呼吸,绿眸一瞬不瞬。他脑海中浮现太多疑问:这段时间,父帅去了哪里?为何伪装死亡, 谁在加害您?伊元默…和父亲什么关系? 直到擦肩而过,冷峻少年唇线抿直,像做错事的孩子抬不起头。在祝添面前,他是忠诚的下属, 敬畏刻成了本能。 伊元默感受到少年的喜悦,迷茫失落, 小心翼翼。自小高压训练下, 祝安晏习惯性服从父帅的命令。他眼看着“祝添”走向伊元默,竟想不起怀疑。 军装男人满意祝安晏的沉默, 珍惜握住伊元默小臂。他温柔又强硬的口吻, 不容置疑:“这几天,委屈亲爱的了。接下来,你安心跟在我身边。” 亲爱的?祝安晏诧异回眸,成熟强大的男人执着注视伊元默, 从未见过的深情似海,推翻了少年对漂亮青年身份所有的设想。 两人外貌卓越, 强势中独有的温情,俨然天造地设的命定恋人。黑发青年嘴角微翘,桃花眼眸光迷人,仿佛等待许久的感动。 这一刻, 祝安晏胸口异样刺痛,冷飕飕漏风,无地自容的多余。 伊元默笑而不语,心情和少年想象的不太一样。他饶有兴致,其实是看到猎物自投罗网。 如同爱侣的故作亲昵,冷傲男人演技以假乱真。很可惜,伊元默同样不是元帅真正的未婚夫。冒牌货游刃有余,浑然不知一开口露馅了。 似乎有意喷洒一些信息素掩盖剂,耐不住伊元默嗅觉异常灵敏。男人周身淡淡刺激的硝烟味,犹如战争后的灰烬弥漫,侵略性十足。 独特的气息,绝对不会认错。 品芙舰上,易容高手的池飞星扮演皇太子,众目睽睽下绑架伊元默。现在胆大包天到,假冒去世的帝国元帅。 看来,宇宙浪子势在必得,占有祝添的omega。这世上,没有他不敢冒名顶替的身份。 四目相对,伊元默伸出双手,捧住男人的冷脸。 先生在做什么?祝安晏胆战心惊,下意识握拳往前一步。未经允许随意触碰,父帅极有可能严厉处罚青年。 嗯?青年微凉指尖落在脸上,池飞星心跳莫名加快。风流男人见过性格不一,风情万种的omega。他轻松收获芳心无数,却从未停留在一处。这是第一位反客为主,轻佻动手的绝世美人。 池飞星面色微热,眼中浮起了然的笑意:果然,没人看透他的伪装。 即使知道,伊元默激动的一面是对死去的“祝添”。池飞星有种诡异的嫉妒与满足,他哪里比不上那个战争疯子?青年俊美无俦,眼光不怎么样。 “是我,不敢相信?”池飞星含笑调侃,气定神闲,“给你时间,慢慢确认。” “不用,很快。”伊元默一本正经打破了暧昧气氛。他揉面团一样认真摆弄男人的面庞,抚摸锋利下颌线边缘,毫不客气捏起两边面颊,揪住高挺的鼻子。奇怪,找不到一丝易容的痕迹。 “唔,”池飞星俊朗的脸庞惨遭蹂.躏,表情极为滑稽,“你,干什么?” 伊元默莞尔一笑,大力拥抱男人:“几日不见,亲爱的越来越帅了。” 漂亮青年火热的投怀送抱,池飞星受宠若惊。压在脊背的双臂太使劲,池飞星一时动弹不得。他后颈触电般敏感发麻,青年发丝的气息好闻得五迷三道,竟有点舍不得分开。 伊元默禁锢住池飞星,对男人背后的祝安晏眨眨眼,无声地说了四个字:电子镣铐。 少年沉静的眼底骤起波澜,震惊地飞快摆手:你疯了,要对父帅做什么? 祝安晏心提到嗓子眼,害怕威严男人发现伊元默的小动作。 伊元默笑容变得怜悯:清醒点。他是星际大盗,不是你的父帅。 祝安晏眼瞳震动,难以置信眼前的一幕:胡说,是父亲回来了。 少年心里有个截然相反的疯狂声音:相信他。 你早该发现了。父亲生前从未夸奖过自己,更不用说亲切地喊“安晏”。 祝安晏呼吸发疼,希望落空的绝望,永远无法麻木。他不舍得放弃一丝可能,面色犹豫地靠近:交给我吧。 伊元默眼眸流转,后知后觉直接戳穿真相太残忍。事已至此,他不再犹豫,一个肘击撞向毫无防备的池飞星。 “砰”一声闷响,池飞星胸腔疼的呼吸困难。下一秒男人的胳膊后扭,左脸紧紧贴在坚硬的墙上。他有不详的预感,看似柔弱的青年力气大的难以撼动:“唔…” 池飞星故作镇定,冷冷质问:“袭击帝国元帅,谁指使你的?” 伊元默神情冷淡:“池飞星,适可而止。”在小孩面前,假扮他离世的亲人,太过分了。 池飞星措手不及,完美的伪装再次失效。 “理解你暂时难以接受现实,情绪不稳定。我在事故里受了重伤,不得以隐藏起来。”军装男人敛下写满吃惊的眸子,嗓音无情地下令,“祝安晏,拉开他。” 少年苍绿眸子暗淡无光:“停下,伤害元帅是死罪。” 伊元默反问:“你相信他?” 祝安晏低下头抓住了青年的手腕,不敢看他的表情,仿佛无言的答案。 “…好。”伊元默触碰到少年真挚的心意。无论真假,他不想自己卷进危险。 池飞星忍住眼底的一抹得意,计划天.衣无缝。他紧急迫降m星球,诱导凯里米对身价十亿星币,祝添的omega伊元默产生兴趣。 帝国军方的追查思路,自然而然转向潜伏暗黑星网的神秘组织。 祝添,只有他能杀。还有帝国皇族…抢走池飞星痛快复仇的机会,这些混蛋一个个要付出代价。 当然,他也要得到祝添的一切。顶着帝国元帅的一张脸,池飞星散发可靠又潇洒的绅士魅力,赢得到了m星球新任总统的信任。 一句“执行秘密任务,消息不能外泄”,他轻而易举制造假死的天大谎言。 周总统满心担忧,答应守口如瓶,为“祝元帅”开了飞船的最高权限。 一切无往不利,只在漂亮青年身上翻了车。不过没关系,帝国的士兵无条件听从上司。祝安晏身为元帅儿子,会亲手将伊元默送到他手上。 “咔嚓——”池飞星高兴忘了形,低头看见一副闪着红光的镣铐,如蛇闪电铐住自己的四肢。他不可思议,勃然呵斥:“祝安晏,你要违抗军令么?” 少年呼吸一顿,父亲发怒是他最为恐惧的噩梦。祝安晏对上伊元默安静的目光,一颗心安稳了下来:“我会申请基因鉴定。” 闻言,池飞星反而笑了:“做啊,你准备好承担后果吧。” 祝安晏面色发白,这人狂傲的给人压力。如果男人骗过了最高级的检测技术,等于在法律上赋予父帅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 伊元默见不得少年不安,星际大盗正中下怀的自得。 “等我。”他对少年说道,果断拽住池飞星进了最近一个房间。 大门紧闭,池飞星放倒床上,双手放在胸前。他故作暧昧,笑道:“孤男寡男共处一室,你不要太热情了。” “我学会一种拷问方式,正好在你身上试试。”伊元默闲庭漫步屏蔽监控,无声无息间释放一缕的精神力。 “唔,”池飞星闷哼一声,犹如猛兽优雅逼近,威胁生命的强大恐怖。那不是人类能拥有的力量,绝对无法抗衡! 第84章 军装男人淡定的眼神乱了,嘴硬道:“所有人眼里我是祝添,你的行为就是谋杀帝国元帅。” “无所谓。”伊元默好像捏死一只蚊子的冷漠。他自上而下摁住池飞星肩头,漫不经心道,“你的脸没有整过的迹象,自信能通过基因检测。” “实话说,你和祝添是同卵双胞胎兄弟吧?” 池飞星脸色微变,没有了戏谑。男人放弃挣扎,沉沉开口:“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死了,祝添杀的。你该庆幸,他现在不能从地狱里爬出来。” 这是原著没有的内容,池飞星从未展示真正面目。伊元默看不透这个人的心思,直白问道:“亲兄弟,为什么闹得你死我活的?” 池飞星眼神复杂,却拒绝坦诚:“你会精神力入侵,不如自己看看。”最后的底牌揭开,他倒是无畏死亡,“到时候你就会懂了,祝添是天底下最自私自利的骗子。” “其实,我不关心你们的恩怨。”伊元默松开了手,打量男人大失所望的幽怨表情,“你想替祝添报仇吧?缠着我不放,是想打听当日的实情?” 池飞星矢口否认:“我巴不得他死了。”他微笑轻狂,目光灼灼,“他拥有全部,本是属于我的。包括你。” “啪!”伊元默一巴掌打上男人的脑门,笑容恶劣:“你要失望了。我和祝添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池飞星大受打击,起身扑向青年:“不可能!你骗我——” 推搡之间一个小瓶子掉到地上,砰的炸开,冒出白色的雾气。 伊元默捂住鼻子,不可避免吸入了一小口:“什么东西?” “我去——”池飞星目瞪口呆,好似看到末日的崩溃。他狼狈埋头在膝盖,背对伊元默,“你赶紧出去。” “说清楚。” 年轻男人反应起的很快,耳尖发红冒汗,羞耻又着急:“信息素诱导剂,会刺激发.情期。还不走?小心我标记你!” 伊元默身体隐隐发热,丝丝缕缕信息素不受控的溢出。他后退靠在门边,平复紊乱的呼吸:“变态,随身带这种东西。” “爱慕者要对我用,被我收来忘记丢了。”池飞星满脸通红,委屈又愤怒。大海的气息汹涌深沉,仿佛要溺毙的香甜。男人感到同类压制的蠢蠢欲动,抬头哑然失声:alpha??! “扣扣——”一阵拍门的声音,少年还在等伊元默。隔着一扇门,祝安晏模糊的呼唤:“先生,你还好吗?” 第70章 “先生, 先生——” 祝安晏拍了好几下舱门,心里隐隐不安。 伊元默拖着冒牌货进入这个房间,再没传出动静。时间过得很慢, 慢的祝安晏想强行开启这扇门, 看看里面发生了什么? 沉闷的声响,舱门分开一条细微的缝隙。 扑面而来一抹幽香的清冽气息,潮湿的水汽拂过祝安晏脸颊, 仿佛畅游在一片汪洋之中。 少年指尖顿住,灵魂深处躁动,竟有种渴望深嗅的沉醉。不对,是青年信息素的味道。 意识到这一点, 祝安晏羞耻得面色紧绷。他猛地后退,对上一只安静半敛的桃花眼。剔透含水, 如黑夜里昂贵的明珠, 散发绮丽的光辉。 伊元默立在门后,露出半张漂亮的脸庞, 修长身形挡住室内的场景。他表情冷淡, 好听的嗓音低沉:“祝安晏,立刻回控制室。” “你…怎么了?”祝安晏眼瞳一震,目光所及伊元默额前发丝微湿,空中异常的热气翻涌。 零星闪烁的蓝色光点存在感强烈, 那是独属于伊元默的信息素。黑发青年挑起的眼尾淡红,长睫如蝴蝶隐忍轻颤。如不可侵.犯的矜贵神明, 精致的面庞禁欲又色.气。 绝美的画面,如梦如幻。青涩少年呼吸一滞,视线朦胧。巨浪将他卷进从未接触过的世界,星空下大海展露极为隐秘、诱人的一角, 勾起人心中探寻的求知欲。 信息素诱导剂的效果惊人,吸入一点就刺激了信息素混乱。系统不断输送新鲜的空气,伊元默皮肤发热,嗅觉敏锐,犹如森林的猎食者。 门外少年散发清冷的新雪味道,浑然未觉对一个易感期的alpha有多大吸引力? “去吧,我能处理。”伊元默压制紊乱的信息素,神情淡定像没事人。偏偏嫣红唇瓣、如玉下颌,优美肩颈线,不自知的性.感拥有致命吸引力。 漂亮青年关上舱门,留下一句话,“天亮之前,谁叫你都不要出来。” 一只手横插进来,抓住伊元默手臂,触电般刺激转瞬即逝。祝安晏绿眸骤缩,遇到危机高度紧张,忽略了自己手指奇怪的发麻:“里面危险。” 少年喉结微滚,音质哑的不可思议,“你…出来,我有抑制剂。” 他非常清楚这种情况。发.情期的omega脆弱又敏感,体内滔天的无名火焰裹挟,承受持续不断的热度灼烧。同时容易遭alpha不轨的觊觎,青年和池飞星在一起,无异于羊入虎口。 “你还不清楚么?”伊元默拉住即将合上的门,避免夹到少年的手。他幽幽叹了口气,耐心坦诚的声音磁性蛊人,“我也很危险啊。” 祝安晏是这艘飞船上唯一的omega。伊元默不相信自己会被alpha的本能操控,依旧要绝对保证少年的安全性。 凉爽温柔的海风变得炽热猛烈,黑发青年清澈眼眸不知何时变得深邃。祝安晏腺体隐隐作痛,感到威胁的慌张。少年惊得松手,为什么迟迟没发现呢? 军校易感期的alpha充满攻击性,浓烈的信息素刺鼻,引起他的生理性厌恶。他们渴求omega信息素安抚,没有抑制剂会如同野兽失去理智,陷入好战的狂暴,危险程度无限增大。 眼前的伊元默截然不同,从容优雅,信息素香气难以抵抗的迷人。 感觉一个人气味好闻意味着什么?祝安晏顾不及深思,遭到巨大欺骗的荒唐感:“你不是omega?” 青年外貌极具欺骗性的漂亮,看一次惊艳一次。很难不一眼当作美貌柔弱闻名的omega。 伊元默毫无骗人的罪恶感,理直气壮地反问:“我说过我是吗?” 狡猾的狐狸永远不会犯错,祝安晏脑子昏沉沉,过目不忘的他,连一点细节都想不起来了。 明明很淡的海风气息,蒙住少年的口鼻,在呼吸道霸道扎了根。祝安晏气愤不已:“你,没一句真话!” 元帅之子为人正直,讨厌谎言。伊元默等着少年发火,最好大发雷霆扔下他不管。 浓郁的香甜太要命,每分每秒入侵皮肤,祝安晏小腿有点发软。貌似,他也需要一针抑制剂了。 少年耳根发红,强撑镇定丢给青年一瓶抑制药:“明天,你给我解释清楚。” 伊元默挑眉,哑然失笑:…没了? 还有心情笑?青年笑的如沐春风,格外可恶又让人生不起气。如同他被迫隐瞒真实性别,青年应该也有自己的苦衷。 祝安晏心跳声越来越大,凶巴巴地补充:“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伊元默没想得到少年善良的理解,也许震惊多过了愤怒。易感期来势汹汹的郁闷一扫而空,伊元默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主人。”陈霖脚步匆匆走来,递出从医疗舱翻出来的透明针剂。他在房间内接受组织的盘问,绞尽脑汁撇清伊元默的关系。 忽然,光脑收到青年的消息:需要强效的抑制剂。 壮实男人身为天生没有信息素的beta,对热周期一知半解。他反复犹豫,最终干巴巴地问:“您还好吗?” 隔着一扇门,伊元默颔首收下:“多谢,在可控范围之内。” 陈霖对青年的话盲目信任,询问起被遗忘的人:“您说抓到了星际大盗,他也在里面?”眼前棘手的情况,不会宇宙浪子惹的祸吧? 刹那间,祝安晏眼底冰冷刺骨的怒意:不可饶恕。 伊元默回头:“池飞星?大概不太好。” “嘭——”伊元默后面压上一具滚烫的身躯。他反手将偷袭者摁在地上,往男人脖颈打上一针抑制剂:“老实点。” “唔…”原本在床上的池飞星满目猩红,汗如雨下。他呼吸喘重,不看伊元默,拼命往门的方向挣扎,“没…用,这是顶级春.药。” 想到祝安晏立在外面,伊元默顺手关上门,叮嘱道:“陈霖,带祝少爷离开。” 他毫不客气坐在宇宙浪子背上,拍拍俊朗男人红透的脸:“有我在这,你别想出去。” 池飞星戴着沉重的电子镣铐,每动一下都要遭受强大的电击。他头发快焦冒烟了,心神全在身上的青年:“不要…” 信息素同性相斥,尤其顶尖优质alpha的等级压制。铺天盖地的海浪浇灌池飞星身心,刺痛又爽快,诡异的上瘾。 屋内一片狼藉,弥漫的硝烟味和幽深大海味道交织。池飞星眼含热泪,崩溃坚持自己的取向,“我们都是alpha,不可能的。” 此时此刻,浪遍宇宙的偷心大盗只想逃离伊元默的吸引力。 第85章 祝安晏闯入时正好听见,极让人误会的求饶话。他表情微妙,似乎以为伊元默在强人所难。 陈霖不合时宜地低头,缺乏信息素的他是局外人,提供不了青年需要的帮助。可是,alpha和alpha…也可以? 伊元默深吸一口气,他从没料到过会说这样的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陈霖心虚摸鼻子:没,我没想啊。 祝少爷忍不住转过视线,嘴角轻翘:是啊,你知道我想什么了? 伊元默压制想逃跑的池飞星,责怪道:“祝少爷,你不该进来。” 少年倔强抬起下颌:“我吃了抑制药。”房间内另一个人的信息素很呛人,是少年印象中alpha的风格,事实上没有伊元默给他的影响大。 池飞星纵横情海多年,无心之人沾花惹草,第一次如此窘迫。他拼尽全力,才没有扑倒背上的青年:“求你,打晕我吧。” 被同为alpha的信息素弄得意.乱.情.迷,池飞星一刻也不想清醒。意外不想寻求别的omega安抚,这次易感期只想快点硬熬过去。 下一秒,伊元默慷慨满足了星际浪子的请求。 陈霖负责把昏迷的男人丢进禁闭室的医疗舱。他默默嘀咕,这张脸和祝元帅的好像。 闹剧结束,伊元默将自己锁进了一个房间。四周平静下来,青年体内的热潮一阵一阵袭来。失控的滋味很不好受,伊元默眉头紧锁,忽然有点理解池飞星抓狂的样子。 浑身疼痛如同一场高烧,伊元默小腹紧绷,彻夜难眠。青年闭住双眸,躺进溢满水的浴缸。浸没在凉水中的窒息感,用求生的欲望抵抗情.欲的躁热。 “先生…伊元默!” 一声低呼,祝安晏冥冥中有预感进门,心惊肉跳拉起快淹死的青年:“你做什么?抑制剂不起效么?” 伊元默靠在浴缸旁,捋起前额的头发:“泡个澡。” 窗外白雪皑皑,关着灯的室内昏暗不明。青年卷翘的睫毛湿润,半透明衬衫下若隐若现漂亮的肌肉轮廓。他有意收敛了外溢的信息素,性感暗哑的嗓音如羽毛轻轻划人耳膜。 他在嘴硬,有点可爱。祝安晏摇了摇头,为什么不像普通alpha借omega的信息素,缓解周期热的痛苦? 因为命定恋人?祝安晏站立不稳,单膝跪在地上:“你这样硬扛…会把身体搞坏。” 正直少年眉眼天真,散发冰冰凉凉的清甜味道。犹如洁白的雪山寂静无声,存在即是诱惑浑身着火的旅人靠近。 伊元默犬牙蠢蠢欲动,漫不经心笑道:“要不,我也晕过去?” 水波荡漾,青年搭在浴池边的手臂修长,攥紧的手背线条绷直,蕴含痛楚的美感。 祝安晏一时失神,鬼使神差地开口:“我有一位omega捐赠的信息素,不确定匹不匹配?紧急避险,总要尝试一下。” 伊元默看透了少年的好心:“信息素安抚。他愿意么?太私密了。” 祝安晏微恼:“远水救不了近火。不然告诉我,你的命定恋人在哪儿?”他为什么不来救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痛苦。 抑制剂也挡不住少年可口的雪香,单纯关心的神态动人,“放心,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欲望如恶魔低语,一滴水珠滑过伊元默眼角。小小的刺痛,比不上汹涌如海的情热。 满池的水变温,冷却不了血液的沸腾。伊元默飞快眨眼,叮嘱道:“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呆着。” 如暗夜里出水的绝美人鱼,伊元默每一寸肌肤闪闪发光。湿透的衣服紧贴完美身材,狼狈又诱惑。 漂亮青年捂住了半张脸,他沉默良久,无奈低笑:“以后,祝少爷最好有身为omega的自觉。” “记住,易感期的alpha是禽.兽。” 祝安晏心跳的很重,不理智的疯狂决堤,脱口而出:“你不会伤害我。” “是吗?”伊元默摇头失笑,“祝少爷不知道…” 空荡荡的浴室,貌美青年一本正经,语出惊人,“我脑海里已经将你压进浴缸,紧握住细细腰肢,咬入你后颈的腺体…” 第71章 浴室四面变得逼仄氤氲, 世界幽静好似只剩下两人。 伊元默清心寡欲,气质斯文端方,却在纯白浴缸中湿透了薄薄衣衫, 露出不为人知的被动一面。犹如暗夜里落难的高贵精灵, 颀长的身形包裹再严实,也让人想入非非。 “你…”祝安晏脑袋嗡的一下,仿佛产生了幻听。若有若无的香味侵略性满满, 无形禁锢他僵直的四肢,浸润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 四目相对,加重的心跳声清晰可闻。优雅青年桃花眼里隐忍的水光,映着耳根绯红的冷面少年。 伊元默面庞皎洁如月色, 精致眉宇克制的疏离感,淡淡扫过少年白净的脖子:“在那里, ”他完美薄唇嫣红湿润, 平静吐露轻佻羞人的言语,“灌进我的…信息素。” 极致反差的禁.忌感, 平添一份危险色.气, 肆意撩乱人心神。 祝安晏抬手捂住后颈,指腹下腺体剧烈跳动,刺痛发麻。好似真被青年牙尖深深咬住敏感的腺体,霸道注入深邃的信息素、不分彼此的交融。 原本迷人的海风气息异常威胁, 潮水一阵一阵涌动,灼热逼人。 明明服用了过量的抑制药, 不该对alpha的信息素有反应。祝安晏呼吸急促发热,腰间无故发软,“这是性.骚.扰。” 少年听见自己发出的声音,干涩低哑的令人心惊。他飞快眨眼, 心神大乱的锐利,“如果是你逼我离开的方式,那就大错特错。” “我本性如此。怎么,几句实话承受不住?”伊元默桃花眼闪烁,油然而生欺负懵懂少年的罪恶感。 祝安晏未经历世事险恶,正直善良到令人心疼。原著里,他好意帮助陷入困境的omega,却暴露最大的秘密。最终身败名裂,生命停留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少年倔强的绿眸近在咫尺,发丝间散发香甜的雪后气息。丝丝缕缕的清新冰凉,吸引浑身炽热的alpha。 伊元默没有表面上冷静自制,多了平时不会有的焦躁。他若无其事,慵懒挑衅道,“你明摆着诱.惑,我只会更过分。” “我不用负一点法律责任,”祝安晏被激怒,俯身强势揪住伊元默的衣领。他唇线紧抿,被感染的荷尔蒙不稳,“废了你的作案工具。” 池水浸湿少年衣袖,动作粗暴到扣子崩开。伊元默轻轻笑了,少年没有想象的脆弱,也更加不好说服。 “今晚之后,你想怎么样都行。”黑发青年难耐地抓住浴缸边缘,漂亮指尖微微发白。水波荡漾,他后仰昏沉的脑袋,嘴上冷漠警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伊先生,您恐吓不到我。”祝安晏呼吸一顿,双眸灼灼,不流露丝毫的退让。 本应放任不管,或者暴揍一顿无礼的青年。偏偏,别扭的自尊心不允许认输。父帅生前教导祝安晏,面对危机只有迎难而上。 他看透了伊元默骨子里绅士而骄傲,宁愿泡在冷水里硬扛,也不肯开口请求他。 也因为如此,祝安晏无缘无故的生气。紧急情况下别无选择的小事,值得伊元默用命去冒险? “还是怕omega信息素脏了你的身体?”祝安晏鬼使神差地猜想,傲气的青年在为命定恋人守节,拒绝任何逾越的亲密。 “是不能这么做。”伊元默神色莫名,长叹一口气,“你还小,不懂。” 荷尔蒙很难人工合成,祝安晏没有理由拥有其他人的。信息素抚慰私密而神圣,通常只在伴侣之间交流。他不必牺牲自我,真正需要安抚,只有他未来的恋人。 此时此刻,青涩少年仅有一点气息外溢,足够伊元默忍受考验了。 abo世界法则强大的不讲道理。作为人类进化精神力异能的代价,信息素支配alpha身体欲.望,忠实传达主人的情绪。 伊元默下颌滑落一滴水珠,没入胸前水面,泛起细微的涟漪。第一次体验到旺盛的情.欲无法纾解。他疼的凝住眉头,轻推少年一把:“别呆在这儿。我没开玩笑,失控的alpha很危险。” 水流猛地涌出浴缸,一阵哗啦啦响泼在地上,溅湿祝安晏的裤角。 少年踉跄后退,攥紧拳头。他被小瞧的气愤,目光沉沉强调道:“我十九岁了,有判断和自保的能力。” 祝安晏胸口滚烫的余热,昭示易感期青年体温高得出奇。 伊元默手腕上光脑跳动报.警的红光:主人荷尔蒙指数异常混乱,血压心跳飙升,即将休克。 淋浴喷头大量洒下刺骨的冷水,浇不灭伊元默体内蒸腾的热气。alpha对omega与生俱来的渴望,每分每秒刺激神经。 透明的水流波光粼粼,黑发青年衣领敞开,锁骨线条流畅惑人,“我忍耐力有限。现在不动你,不代表下一秒不会失控。” 狭窄空间内信息素激荡,祝安晏呼吸不稳,不假思索:“在那之前,你先死了。” “跟抑制剂一样,这是单纯的治疗手段。”祝安晏眼看着伊元默白皙手背泛起青筋,眉梢间难以言喻的痛苦。 第86章 少年焦急不安,从未想过会请求alpha接受自己的信息素,“你什么都不用做,绝对不会标记。” 伊元默强行压抑拥抱寒冷雪山的冲动,僵持在崩溃的临界点。他眼皮沉重,没有多余力气讲道理,“我自己,” 沉默良久,他低低喘.息,低垂颤抖的眼睫让人怜爱,“能解决。” 祝安晏心烦意乱关掉花洒,败给青年的生硬语气:“你出来,别淹死了。” 一阵清爽香气接近,伊元默轻轻躲开扶他的手。眼前一片模糊,他没有看见少年脸上受伤的表情。 黑发青年缓慢起身离开浴缸,水声滴滴答答的悦耳。挺括的衬衫打湿微皱,勾勒青年起伏的清瘦胸膛,若隐若现的冷白淡粉。 隐秘而旖.旎的风光,不经意落入眼底。祝安晏惊到视线下移,又烫到一样惊慌挪开。紧实腹部之下,包裹一双笔直修长的腿。少年面红耳赤,那是人类能拥有的尺寸吗? 凭借记忆,伊元默穿上浴袍,摸索到沙发边坐下。青年发尾滴水,沿着脊背下滑,消失在领口深处,惹人遐想。 光脑提醒一个最新消息,小型荧幕里陈霖磕磕绊绊地询问:“要不要去医院?” 禁闭室内,池飞星大汗淋漓,口鼻冒血浑身抽搐。男人心脏停跳,三次靠医疗舱抢救回来,依旧无法缓解发.情热。 他神志不清,暴力摧毁周围所有物品,神神叨叨说一些“只是被信息素迷惑”的胡话。 陈霖查了星网资料,alpha易感期处理不好,可能危及性命。幸运的是,m星球官方医院为热周期的alpha和omega提供治疗。 随机匿名的临时标记,不会对双方的正常生活产生影响。 本以为伊元默不会答应,却见青年毫不犹豫点头。 祝安晏心头一紧,脱口而出:“被迫和陌生人标记,也没关系么?” “嗯。”伊元默纯粹想少年放弃,他的意思坦然明确:不是你就行。 “我知道了。”祝安晏双唇发冷,原来青年只是讨厌自己。 少年眼角微红,沮丧撇开脸:“你目前不能出现在公开场合。让陈霖用我的名义,约医生来。” 伊元默同意了:“你…回控制室。” “放宽心,不打扰你们。”祝安晏深深看了伊元默一眼,头也不回地出门。 陈霖同样不好受,不得不将青年推向另一个没有感情的人怀抱。 进门闻不到浓烈的信息素,唯有不可忽略的压迫感。他看见伊元默蜷缩在沙发一角,脸色通红潮湿,仿若无力昏厥。 心理素质强大的杀手第一次乱了方寸。他心急如焚,飞奔到沙发边将伊元默抱起。陈霖手掌触碰到青年光滑的脸庞皮肤,炙热得快融化:“醒醒!” 冰凉甘甜的少年气息逐渐消散,伊元默在高度发.情热中煎熬。烈火卷土重来,他恍惚睁眼:“把我绑牢,别让任何人进来。” beta男人尤为不解:“你不需要了?”世人皆知,alpha天生渴求omega。 “不用。”伊元默没有这个世界的传统观念,但拒绝屈服本能,困住欲求不满的身体才安心。他说话很慢,只能依赖眼前人的无助:“陈霖,帮我。” “太危险了。”陈霖不受信息素影响,意外的呼吸困难。拗不过伊元默的决心,他无可奈何将青年锁在床上。 伊元默手腕纤细如玉石,冰凉手铐紧贴皮肤。漂亮青年鼻梁细微的汗珠,朦胧眸子光辉摇曳。 独自忍耐一幕纳入眼底,陈霖一刻的失神。他喉结动了动,小心翼翼:“还有什么能帮你?”假若他是omega,或许伊元默不用承受这些痛楚了。 伊元默闭住双眸,气息微弱:“去吧,看住池飞星。” 假设永远只是假设,陈霖分不清嫉妒还是无力遗憾。意识到伊元默不想让人看见狼狈的一面,他为青年盖好薄被,默默关上坚硬的舱门。 陈霖忧心忡忡,伊元默能不能熬过今晚? “为什么放他一个人?”祝安晏挺拔人影立在走廊中央。少年面色冷峻,挡住小麦色皮肤男人的去路,“医生呢?” 陈霖咬牙:“他想单独呆着。” 祝安晏指尖一颤,凝视门的方向。 屋内,空气中溢出的信息素汹涌澎湃,宝蓝色的光点如漫天星辰闪耀。床上,伊元默热得掀开被子,扯掉半湿的浴袍,清瘦白皙的后背红透了。 半梦半醒之时,一股冰雪的气息萦绕青年周身,长而柔软的领带蒙住眼眸。阵阵冰凉温柔握上他的手,悄无声息抚慰体内沸腾的血液。 浅绿色的omega信息素一点点释放,冬季雪风般轻柔环绕床上的伊元默。香气好闻的不可思议,别样舒服引人沉醉。 犹如无人生还的沙漠里,降下前所未有的甘霖,形成一道绚烂美好的彩虹。青年眉头舒展,贪恋掌心微凉的温度。 一片迷蒙漆黑中,伊元默忽然一用力,将来人抓到了身上。人形冰山落入怀抱,蒙眼的青年像小狗低头嗅闻,追寻信息素的来源。最终,他的鼻尖停留在味道最浓郁一寸肌肤上,轻轻痴迷深嗅,满足叹息。 浓烈的气息直直扑上敏感的腺体,火热薄唇无意中滑过脆弱的脖颈。如同一波一波海浪猛烈拍打、漫过祝安晏动弹不得的身心,浑身发软下陷的失重感。 少年呼吸战栗酥麻,心脏狂跳不止,体内蔓延陌生的湿意,空虚。对比起来,自己才像陷入发.情期的人。 这一夜,注定不平静,无比的混乱漫长。 夜尽天明,顶尖alpha躁动的荷尔蒙安静下来,温顺地沉睡。光脑健康系统显示,伊元默身体数值稳定。 生死危机终于度过,祝安晏长舒一口气。少年收敛信息素,隐约耗尽的钝痛。他撩开青年额前湿发,指背拂过淡红的眼角,喃喃自语:“上一次你帮我,这回我还完人情。” “不要再见了。” 伊元默不会知道,少年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送走他? 第72章 第一次易感期来势汹汹, 伊元默做了个古怪而真实的梦。 浓浓乌云遮蔽月光,海上暴风雨猛烈袭来。狂风骤雨呼啸,滔天巨浪澎湃, 浇不灭熊熊火焰般灼烧青年身体的情.欲。 眼前一片幽暗, 耳畔风声、波浪撞击声混杂。伊元默面庞潮红,难耐地凝住眉头。在汹涌海水中,他不可自控地上下沉浮, 呼吸间挥之不去的疼痛和火热。 好热啊…… 青年脑海里仿佛有一头危险的野兽剧烈挣扎,蛮横冲撞的头破血流,欲夺笼而出的巨大破坏欲。 恍惚间,从天而降一束朦胧白光。伊元默抱住一棵长长的浮木, 本能不愿意松手。 怀中刺骨的冰冷,对高烧不退的青年恰到好处。如纯洁无暇的人形冰山带来丝丝凉意, 舒缓非必寻常滚烫的血液。 小型冰山散发极其诱人的香甜, 触感柔韧细致,爱不释手。荷尔蒙的气息活跃涌动, 持久撩人。 伊元默低低喘.息灼热, 尖锐犬牙发痒,轻微抵住下唇,莫名有深深咬一口小冰山的冲动。 白色冰山看似坚不可摧的冷硬无情,实际触手可及的纤细柔滑, 予取予求的包容。 漂亮青年神志不清,着迷嗅闻清甜的香气。他发烫的前额贴上冰山一角, 鼻尖轻轻划过边缘。 小冰山默不作声,细细发颤。伊元默慢悠悠触碰“它”身上每一个位置,不多久染上淡淡粉色,意外的有趣可口。 海面激烈荡漾, 兴奋因子跳动,裹挟彼此不可分离。 也许是伊元默靠的太近,霸道越过安全的界限,暧.昧的侵略性陡增。 小冰山隐约后退,流露一丝抗拒脱离的迹象。伊元默心下一空,毫不客气紧紧收拢手臂,陌生的占有欲惊人,“我…的,” 他喃喃低语,强势又可怜的撒娇,“别走。” 神秘大海深邃无边,不经意展示柔软迷人的一面,无人拒绝得了。小冰山一动不动,似乎放弃逃跑的乖顺。 伊元默心口痒痒的,真好欺负。黑发青年愉悦地微勾嘴角,滚动的喉咙干渴。他得寸进尺地低头,又轻又慢吮吸一滴融化的水珠。 然而,长久无法满足的渴望没有消失。反而刺激万里深海之下的火山,温度瞬间更加的炙热,熔化一切的猛烈爆发。 电闪雷鸣,伊元默双臂强大的力量,禁锢怀抱里冰山密不可分。空气中轻微吃痛的闷哼声,宛如错觉转瞬即逝。 片刻间,清新雪山气味浓郁,温柔接纳、安抚躁动的青年。无边无际的海洋流动,两种信息素相遇反应强烈,天生契合般吸引交融。可怕的风暴逐渐安静,水波温和诱人沉沦。 …… 睁开双眼,伊元默浑身干净舒爽,睡了一个很沉、很舒服的长觉。梦里独一无二的香气,随着醒来消失干净。 青年感觉一丝异样,模糊想起迷乱又愉快的梦境,食髓知味。难道少年又回来了?可是,祝安晏没理由做到这种地步。 第87章 “哈…”伊元默扶住后颈,身体状态比昏睡前好的太多,这是omega信息素的魔力?他轻轻叹气,希望自己没做太过分的事情。 庞大飞船外形线条流畅,屏幕上星空璀璨,尽显宇宙的美丽静谧。 主控座位上,一个高大的背影全神贯注。好像背后长了眼睛,陈霖转过身靠近防护舱:“你睡了三天,没事吧?” 沉稳男人暗暗松一口气,漆黑眼底压不住的惊喜。 “嗯,费心了。”伊元默环顾四周,心中隐有猜测,“祝少爷呢?” 陈霖表情很少,分明的低气压:“回军方了。” 那天晚上,习惯潜伏的男人彻夜难眠,第一次感到时间漫长得难以忍受。 直至天亮,陈霖忍耐不住查看伊元默的情况。一道熟悉的人影从青年房间出来,关上的门挡住了男人往里看的视线。 绿眸少年身姿俊秀,一丝不苟。他发梢微湿,面色红润发光。笔挺领口衣扣整齐严实,不露出多余的皮肤。 “主人怎么样了?”陈霖心细眼尖,望见少年修长颈侧皮肤上一点奇怪的红印,不像是掐出来的。 他心里一动,森然的警惕,“你做了什么?” 陈霖研究一整夜,差不多了解abo的知识。易感期的alpha对同类有敌意,经常产生打压、冲突的流血事件。 如果随身武器的少年还手,伊元默恐怕已经受伤了。 祝安晏消耗一夜的信息素,紧绷的余热酸疼,犹如仍依偎在用力的怀抱中。少年全身无力,面不改色:“不要多问。你是他的保镖,我不追根究底。” 言下之意,陈霖身份可疑,少年看在伊元默份上不计较。倘若说了不该说的话,祝安晏绝对不会放过他。 陈霖没想到被一个年轻的军校生威胁,杀意毕现地逼近质问:“回答我的问题,你对主人做了什么?” 经历过血雨腥风的杀手,锋利气势所向披靡。 祝安晏目不转睛,感受到男人对伊元默的赤诚与关心。他忍住拔枪反击的不满,“你只用知道,他没事就行。现在立刻前往垃圾星,一定保护好他。” 陈霖很不喜欢少年命令的口吻,好像祝安晏和青年关系特殊而密切,而自己是排斥在外的局外人。擦肩而过,沉默寡言的男人话中带刺:“不用你说。” 小型高级飞船升高远去,天空中逐渐缩小成看不清的点。陈霖带着沉睡的青年,离开祝安晏的世界。 伊元默处境危险,渴望自由,趁早送走他是最正确的选择。哪怕万分之一的概率,少年坚决杜绝再次犯错的可能。 祝安晏很清楚,他们不是一路人。接下来的事情,他要独自面对。 寒风萧瑟清冷,少年沉默收回目光,后颈隐隐发烫。有种割舍身体一部分的幻痛,连绵不绝。 昏迷不醒的池飞星送进了m星医院,紧急干预易感期的后遗症。 黎瀚海少将闻讯秘密到来,隔着玻璃窗看见一模一样的俊朗脸庞,他不由得震惊失语:“元…帅?” “他不是。”祝安晏面色冷峻否认,点出一份检测报告,“星际大盗池飞星,他和父帅有着相同的基因。” “宇宙浪子,克隆人?”黎少将不可思议,睁大了双眼反复确认,“我从未听说祝元帅有兄弟。” 他和祝添年少相识,出生入死打战,知根知底。挚友是名门独生子,父母在战争中离世,妻子因病早逝留下一对儿女。 祝添顶尖优质alpha战力恐怖,百战百胜,击退虫族大军。他从小兵一路升到帝国元帅,是星际公民崇拜的骄傲。 祝安晏漫不经心,眼神笃定:“他这张脸有利用价值。” 四目相对之间,黎瀚海产生个大胆的想法。他情不自禁摇头:“不,不行,这太疯狂了。肯定会被识破的。” 假冒死去的元帅,正常人都做不成出来吧。一旦失控,造成的后果不可估量。 元帅之子目光沉沉:“黎叔叔,我只相信你。我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从长计议。这不是演习,容不起一点失误。”黎少将没把话说死,幕后凶手根深蒂固的力量很难拔除。一人之力,如何和帝国皇族抗衡? 但黎瀚海心知肚明,最终别无选择。他感同身受,上司兼好友儿子的悲痛与正义。 想到雪崩意外去世的漂亮青年,黎少将艰难地开口,“有一件事情,你早晚要知道的。” “我们一直以为的元帅未婚夫,海伦先生,其实认错了。” 自从听闻伊元默死讯,黎少将就没阖过眼,一鼓作气连夜审问。在茧羽团成员精神入侵中,黎瀚海看到祝元帅身边一张柔美的陌生面容。 祝添强烈的控制欲,原来是对另一个柔弱的男人。 年轻男人在事故时离开飞行器,而将他送走的人正是唯一幸存者——失忆的青年。 最后一场爆炸发生时,祝元帅舍身保护的不是伊元默,而是他身后的男人——真正的未婚夫。 黎瀚海原本沉浸在失忆青年身亡的悲伤中,震惊而矛盾的一幕令他陷入了混乱。引以为傲的s级精神力,可能早已出现了错误。 直到前往垃圾星的调查员传回消息:孤儿院地址上空荡荡,一夜之间所有人销声匿迹。显然,是祝元帅的手笔。 调查员费了好大劲,追踪到一个隐姓埋名收养的孩子。 小女孩对孤儿院和气斯文的青年印象深刻,很希望得到他的消息,积极而天真地配合。 查看失忆青年全身影像,女孩却指出并此人不是失踪的大哥哥,而是追求大哥哥的爱慕者。 虽然解除误会为时已晚,黎瀚海觉得有必要告知少年:“他很可能是保护元帅未婚夫而失忆的。大脑潜意识里,将喜欢之人经历当作自己的。” 爱一个人,爱到愿意替对方承受全部痛苦,可见伊元默的深情似海。 祝安晏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加速,“真…的?” “确凿无误。” 黎瀚海无话可说,元帅生前的情敌被错认成未婚夫,这个事实太令人震惊了。 祝安晏瞪大绿眸,如闪电一样毫不犹豫往外跑。 黎少将从未见过稳重少年如此惊慌,迫切的模样。他脱口而出问道:“祝同学,你去哪——” 俊逸少年青眸浓郁滴水,他咬牙切齿,势不可挡:“抓骗子。” 第73章 浩瀚的漩涡星系, 小型宇宙飞船单独平稳航行。 控制室蓝色光点闪烁,人工智能一板一眼地提醒:一架高级机甲疾速靠近,对方申请对话。 不等通过连线, 祝安晏冰冷的脸庞映在荧幕上。少年放大的五官俊秀无暇, 苍绿眸光锐利如剑。 他的嗓音低沉压抑,惹人心惊:“开舱门,我要见伊元默。” 主控室内没有回答, 飞船狡猾如逃窜的小动物,嗖的一下光速冲了出去。 “为什么跑?”祝安晏紧随其后,死死咬住飞行器尾巴。强烈的背叛感蚕食心脏,少年压抑不住的怒火, “伊元默,说话。” 一道刺眼的激光炮威力十足, 堪堪擦过船身边缘。但凡偏离一点, 飞船已惨烈轰成两半。 顶尖战型机甲内,响起祝安晏冷冰冰警告:“停下。” 少年杀气腾腾, 说到做到的凶残气场, “否则下一个击中你的主控室。” 无人知晓,祝安晏的大拇指放在红色发射键上,迟迟摁不下去。矜贵少年愤怒到极点,对自己更气疯了, 声色俱厉:“我真的会开炮的。” 他每一次呼吸,心口抽痛如刀绞:该死。 到这时候, 祝安晏精神力莫名不听话,抗拒攻击伊元默所在的方向。一点小小的震慑都舍不得,怕刺激青年做出危险的事情。 场面陷入僵局,祝安晏深吸一口气, 放缓声音,“给我一个解释,你到底是谁?” 银色飞行器迅速闪身,有恃无恐地穿梭星海,速度丝毫不见减少。它完全无视祝安晏的心软,肆意挑战少年一退再退的底线。 犹如对黑洞喊话,得不到一点回声。 少年满眼失望,得到了答案,却难以接受。他违背原则送走伊元默,本以为此生不会再见。 这段时间生死默契的情谊,失而复得的悸动深埋心中。原来,一切全是假的。 青年装作失忆戏耍自己不够,最后连敷衍的辩解都不肯给。 “你屡次冒险,死也无所谓。为了保护父帅的omega对么?” 祝安晏正义凛然,口吻酸涩而不自知,“死心吧,我绝不会成全你们远走高飞。” 此前,所有的隐忍像个笑话。如果重来一次,祝安晏一定不放过他。 茫茫太空,一群陨石乱流飞驰而来。行驶的飞船正常会避开,或者外面的保护层消耗掉障碍物。 银色飞行器好似关闭最重要的防御系统,竟迎面一头扎进了危险的陨石群,擦起无数火花。 “别去,回来!”祝安晏心跳落一拍,声嘶力竭,“伊元默——” 第88章 身体先于意识,后方的机甲疯狂炮击飞船周围不规则的石体。一个个巨大的石块破碎,飞散。 然而还是阻拦太迟,少年眼睁睁看着前方的飞船引擎爆炸,剧烈撞击起火。他心神巨震,失去了呼吸。 骗人的吧。飞船上面有人,怎么可能开启自毁模式? 回过神,祝安晏面无血色,强大精神力发散到极致,操纵机甲牢牢抓住失控的庞大飞行器。满天繁星中,千百块陨石争先炸开,如一场无声的烟火。 远离陨石残骸,降落在最近的垃圾星。 荒芜的土地上,银白色飞行器勉强维持外形。祝安晏头疼欲裂,一身冷汗。 少年下唇咬得渗血,踉跄出了机甲。他迫不及待闯入伤痕累累的飞船,四处张望:“伊元默——” 内部长长昏暗的走廊,机器细小的电弧闪耀。冒烟的控制室一片狼藉,倒塌的医疗舱内空无一人。 单膝跪地的祝安晏脑袋一懵,不可思议呼唤青年的名字。他心急乱了方寸,才意识到除却自己之外,飞船上没有任何生物信息。 监控残存的录像显示三天之前,陈霖私自将飞船调成全自动航行模式,抱起昏迷中的黑发青年从容离开。 伊元默脑袋靠着男人宽厚的肩头,脸上气色好了很多。 “不要找他。”小麦色皮肤男人回头望一眼监视器,淡漠挑衅,“不然,下次见面就是敌人。” 祝安晏眼神凌厉,如同雕像一动不动。很好,他又一次被狠狠耍了。 清俊少年勾唇冷哼,又气又笑得弯下了腰,不知不觉面颊一片湿润。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如此庆幸呢?那个大骗子平安无事。 少年孤单立在空荡荡的房间,大悲大喜后神智恍惚。一场可笑的独角戏,没有观众。 若有若无海洋的气息掠过鼻尖,仿佛温柔似水的安慰。抓也抓不住的迷人香味,祝安晏竟想安静停留在这一瞬间。 光脑滴滴的通讯声,祝安晏指背颤抖,细致抹去脸上的泪。他绿宝石眼眸含着破碎的水光,深的发黑照不进一丝光亮:“伊元默,你最好躲远一点。” 四面回荡,少年声音寒气逼人:“别让我找到你。” …… 同一时刻,隐形系飞船空间跳跃,抵达距离百万光年之外——仙女座星系h39。 清甜的营养液入口,却索然无味。伊元默抚住酸酸胀胀的心口,来自祝安晏的情感好似要溢出来。无法准确形容,如永不停歇的暴风雪,吞噬万物的威力与绝美。 显而易见,伊元默的身份已经暴露。本无所谓后果,但属于另一个人的深刻情绪,影响得他眼前只有少年的身影,莫名其妙的好奇心。 祝安晏现在是什么表情?一定气的想杀了他吧。 毕竟除了名字,伊元默没说过几句真话。好在他给池飞星一些暗示,少年应该能解开谜题,度过危机。 “与其关心祝少爷,不如紧张你自己。” “嗯…”伊元默看向突然语气奇怪的男人,托着下颌莞尔,“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眉眼昳丽的青年轻轻一笑,陈霖心中沉重的石头消散,没有比眼前人更重要的了。身材魁梧的男人轻咳一声,虚张声势:“组织命我将你带回去,不论生死。” “我们在路上?”伊元默望向星空眨眨眼,淡然自若。他正好看看谁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陈霖诧异,“你不害怕,也不想逃跑?” “如果完成不了任务,你会受到严厉处罚吧。”伊元默善解人意的微笑,单纯的义气格外动人,“你帮了我这么多,我不能恩将仇报。” 陈霖呼吸紧绷,无力招架。他感情淡薄,常年游走在生死边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应对青年真挚的目光。 “你不为自己着想?”壮实男人发梢微卷,口舌笨拙,“很危险。” 组织势力无边,不择手段。内部阶级森严,上级让下级死,如同捏碎一只蚂蚁。陈霖生在组织,深知它的残忍摧毁身心。 “你走吧,”男人下定决心,目光发狠,“越远越好。” 伊元默一脸无辜:“组织遍布联盟,真的逃得了么?” 彼此心照不宣,背叛组织者没有能幸存的。陈霖唯一能郑重承诺的是,“在我死之前,不惜一切代价保护你。” “你冒险为我背离组织?不值得。”伊元默小小感动,这份承诺太沉重,“因为我是雇主?” 非亲非故,男人做的足够了,似乎真将自己当作主人。该说敬业,还是入戏太深? 黑发青年眸光流转,诚心询问,“我能给你什么呢?” 陈霖哑然摇头,从未思考这个问题。前半生作为组织的杀人工具,他一切以完成任务为目标。自从遇见伊元默,男人才有种活着的感觉。 不善于表达的陈霖目光闪烁,在青年鼓励的目光下,低声倾诉内心最深处的愿望:“代替我脱离组织,无忧无虑生活在阳光之下。” “组织在的一天,自由就不是真的。”伊元默了然轻笑,优雅伸出手,“我们玩个大的,一起打破组织的牢笼。” 极其狂妄的宣言,青年含笑的眉宇发光,灿烂星辰不如他耀眼。陈霖看的失神,他疯了才会相信,两人有能力抗衡堪比一个国家的暗黑组织。 鬼使神差的,陈霖握住青年微凉的手,心如擂鼓:“好。” 一旦联系组织,他们再也没有后悔的机会。陈霖竟隐隐期待,伊元默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星际三不管的红色星球,入境者必须接受安全检查。 伊元默进入纯白色的房间,背后的门重重锁起。封闭的空间,一刹那释放异样的气体。伊元默清澈眸光淡蓝,假装晕眩闭上双眼,无力倒地。 片刻过后,墙上一个机械臂全身扫描,嘀的一声绿色通过。它将昏倒的青年托起,转移到另一间房大床上。 “元默睡着了?”清朗好听的声音靠近,轻柔目光放在黑发青年身上。年轻男人微微讶异,“他长得…好好看。应哥,你没找错人吧。” 成熟男人含笑的嗓音,满是宠溺:“威廉,你不喜欢?干脆丢出去好了。” 这个名字…是原主的白月光。孤儿院长大,温柔善良的青年,被祝元帅强行掳走订婚的omega。 “别别别,”威廉单纯地当了真,急忙阻止挡在伊元默身前。他红着秀气脸庞,挪不开好奇的视线,“等他醒来,我再问问。” “好,只要你高兴。”成熟男人摸摸威廉的脑袋,嘴上随意地安排,“以后他是你的宠物了。” 伊元默听到这句话,漫不经心。 说谁宠物呢? 第74章 温馨自然的古典小城堡, 宁静悠远的钢琴声。 桌子上巴掌大的小白兔,淡粉色圆眼睛晶莹剔透。一双小爪子捧着毛茸茸的脸,又揉又洗粉鼻子和柔软的长耳朵。 专心致志的爱干净模样, 萌的心要融化了。 “我觉得…你们好像。”威廉坐在昂贵舒适的地毯上, 脖颈系着浅蓝色丝带,搭配白衬衫秀雅俊逸。 他明朗新奇的眼眸,在小兔子和黑发青年之间流转, “雪白,可爱。” 太过美好,以至于像做梦一样。 伊元默肤色白净,眉眼如清风明月, 气质温柔清冷。纯白的衣服布料柔软单薄,身形斯文纤长, 毫无攻击性。 第一次有人把他比作温顺的小动物, 还是没有生命的机械体。 “你更像食草动物。”伊元默真心实意,原主的白月光青涩如大学生, 温和善良, 乐于助人,是许多人心中的小天使。 威廉经历过很多坎坷,仍一视同仁,温柔以待这个残酷的世界。 一出生就被丢弃在垃圾星的孤儿院, 身体虚弱差点活不下来。他从小谦逊懂事,如同兄长和院长妈妈一起守护无父无母的孩子们。 威廉不求回报, 力所能及帮助过很多人。不经意迷倒了落魄贵族的原主,小心翼翼以朋友的名义与他相处。 祝元帅是最有权势,最危险的铁血人物。 宇宙无人问津的角落,祝添发现了珍贵的小太阳。青年单纯美好的令人向往, 信息素的百分百匹配前所未有。 战争不断累积的病痛,祝添的意识海满目疮痍,犹如巨型钢铁机器濒临报废。 仅仅接触威廉柔软的指腹,沉稳如山的威严男人呼吸颤抖了。帝国元帅感情上无欲无求,第一次如此渴望omega的信息素安抚。 用孤儿院作为筹码威逼利诱,祝添将青年据为己有,圈养在私人星球上。 威廉在乎的只有孤儿院,失误引狼入室的他别无选择,定期提供信息素安抚。不怨恨祝添的强权,反而怜悯男人不懂得感情。 祝添元帅巨额财富堆积的奢华岛屿,堪比人间天堂。命定恋人的尊贵待遇,除了自由,威廉可以拥有想要的一切。 与之相反,青年越来越清瘦,喝再多的营养液也无法吸收。他思念孤儿院的生活,清苦繁忙,起码安心。 第89章 威廉神色孤独忧郁,鸢尾花的甜味染上了一丝苦涩。 误以为伴侣无声的反抗,祝添大发雷霆。他亲自盯着威廉进食,强迫精神力干预,阻止不了青年状态每况愈下。 祝添在战场上指挥千军,力挽狂澜获得所有人的敬仰,却无力左右一个柔弱的omega。 眼看威廉如一朵花衰败,祝添隐隐的慌了。军装男人表情冷酷,掐住威廉瘦一圈的下颌:“订婚,终身标记,直到你身心完全属于我。” 没有爱意的求婚,一辈子的束缚看不到尽头。威廉真正意识到,眼前男人是不可理喻的暴君。 即使没有旁人营救,面临婚期的青年也计划逃跑了。 羽茧团制造的爆炸中,剧烈余波伤到威廉后脑,缺失一段记忆。巧合的是,关于祝元帅痛苦的纠葛,忘得一干二净。 威廉想回到孤儿院,那里已经没人在等自己。组织的首领好心收留他,当作亲弟弟一样照顾。 一次图片疗法,威廉望着深蓝色海洋,隐约想起有人推他离开,自己留在飞船里面。他拜托应大哥打听,才知道一位朋友落在军方手里,代替他的身份承担风险。 威廉担心的夜不能寐,起了用自己换回伊元默的念头。大哥看透青年危险的心思,严厉制止他做傻事。 这一天,组织变魔术般将伊元默送到跟前。威廉非常高兴好友完好无损,坐在床边笑眯眯等待“睡美人”醒来。 他脑海里人们的长相模糊,只对伊元默一见如故。治疗期间,不能外出。应哥忙碌的不见人影,威廉实在有点孤独。 他关心伊元默在军方有没吃苦,热情拉着青年介绍住处环境,活泼开朗有说不完的话。与其需要宠物,不如说玩伴。 既来之,则安之。伊元默漫不经心拨了一下小白兔的耳朵,“软软的。” 威廉耳垂微痒染上红晕,心脏怦怦乱跳。他局促不安,好像被夸的是自己:“它很乖,很粘人。” 小兔子忽然往伊元默方向蹦跶一下,动着小小的三瓣嘴,圆溜溜粉眼打量新来的人类。 威廉手上光脑录下新鲜的一幕,惊喜笑道,“第一次看小白兔亲近人,你要不要抱抱它?” 伊元默铁石心肠,单纯好奇,“喜欢,为什么不养真的?” 外表再像,也只是程序组成的机器,模拟不出活物的温暖。 威廉眼眸讶异,没想到伊元默一下子看穿本质。他轻轻抱起小白兔,捂住它垂下来的长耳朵,小声委屈地说:“嘘,一号听了会伤心的。” 青年一本正经,宠溺地抚摸小白兔脑袋。他眼眸不自知的温情忧伤,“它很可爱,寿命长、不会生病疼痛,永远陪在我身边。” “抱歉,我明白了。”伊元默意外是这种理由。 生命脆弱,也只有机器宠物能满足一颗敏感而柔软的内心。如果是祝安晏,会怎么选择呢? 伊元默下意识幻想到,英俊少年冷若冰霜,头顶着可爱的小兔叽。反差萌的画面意外好看。 漂亮青年无奈翘起嘴角,可惜没当面告别。不过,依祝少爷的性子,肯定不会善了。 他本能不去深思,分开没多久,为什么只想起祝安晏? “小家伙名字是一号?”伊元默俯身握住兔子的小爪爪,亲切问候,“你好啊。” 伊元默桃花眼含光,好似映着谁的身影,无法抗拒的温柔。威廉一怔难以言喻的羡慕,心头发软:“对,应哥取的。” 近在咫尺,貌美青年香气迷人,呆萌的小白兔面庞发热。强大的同类感击中了它,系统指令一片混乱。 小兔子快速摆动毛茸茸小尾巴,兴奋探头吻了一下伊元默的指尖,又躲进主人的怀里。它埋起脑袋,露出软萌的圆尾巴,像一只害羞的粉色毛球。 轻盈灵动的姿态,一览无余。威廉哭笑不得,感叹:“一号很喜欢你啊。” “威廉,”身着白大褂的医生敲门进来,立在不远不近的距离。 她面带微笑,哄小朋友的语气,“到时间检查了。” “好的,芝医生。”威廉将小兔子放在伊元默腿边,恋恋不舍叮嘱,“元默,我去一下。” 他动作慢吞吞,一步三回头的犹豫,好像害怕一个人打针的小朋友。 伊元默若有所感,配合地开口,“我陪你?” 威廉眼睛亮了起来,头发里仿佛竖起两只耳尖。 芝医生歉意拒绝:“不方便。” 威廉毛绒绒耳朵耷拉,他乖巧转身,小尾巴沮丧垂了下来,“哦。” 伊元默幻视一只胆小秀气的绵羊,不忍心地开口:“等你啊。” “嗯!我很快回来。”威廉眉开眼笑,他有了定心丸一般,脚步轻快跟随医生离开。 伊元默目光落在青年削瘦肩头,宽大的衣衫下身体孱弱。记忆回到遇见祝添之前,威廉的健康状况没那么快彻底恢复。 不记得,或许是一件好事。 透明门自动往两边开启,小白兔咻的一下敏捷蹿进城堡的窝里。 一个高大的影子罩在伊元默头顶,凛冽嗓音亦正亦邪:“新来的宠物效果不错,威廉很久没这么开心笑过。” 伊元默打了抑制药和松弛剂,信息素浓度压倒极致。不妨碍他闻到沉重的雪茄味,映入眼帘是一位优雅的西装暴徒。 成熟男人喉咙一道细长的疤,硬朗五官喜怒不形于色。 他眼神锐利如一把刀,刮过黑发青年出奇漂亮的无辜面庞,“不过,你最好听话守规矩。免得麻烦戴上项圈和口笼。” 在应浦昂眼里,除了威廉之外都不是人,只是小王子取乐的玩具。伊元默长相太有欺骗性,颜值比omega还出色。 一旦超过了界限,他会把alpha青年变成真正的宠物。 伊元默从容坐在地上,有种俯视人心的透彻:“你嫉妒了?” 神秘组织幕后的操纵者,应浦昂胆识过人,杀伐狠辣。耳目遍布星际联盟高层,主宰庞大的利益集团。 应浦昂经历无数次凶险的谋杀,唯一底线是保全家族。即使和性格耿直的姐姐理念背道而驰,几次不欢而散,他依旧珍爱姐姐一家。 一年前,帝国主导的一场奇袭之战,牺牲了临近的一颗无名小星球。 而应浦昂的姐姐正好在上面,援助战争中流离失所的星民。姐夫为了保护妻子去世,幸存的姐姐受不了打击急病而终。 应浦昂恨上了导致悲剧的祝元帅和帝国,他谋划除掉下令的祝添,将傲慢的帝国搅得天翻地覆,直到所有人品尝相同的痛苦。 将来,牵连整个星际陷入无休止的水深火热。 最大的罪魁祸首应浦昂此刻目光轻蔑:“激怒我,你是忘了自己的处境?” 冷酷阴郁的男人伸手点了点自己的后脑,“重新植入一个芯片,你才懂得闭嘴。” 一枚微型的芯片,主导主人的生死。伊元默看向男人身后,夸张捂住心口倒在沙发边。 他眼眸明媚,低声道,“我心脏很脆弱,一不留神死掉怎么办?” “应哥?你来啦…”青年懵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应浦昂一转身,脸上柔情似水像换了个人,“威廉,我过来看看你。” “啊,”威廉惊呼一声,表情紧张擦肩而过,忽略了男人伸开的双手。他蹲在伊元默身边,小心焦急,“元默你哪里不舒服?应哥,快叫医生。” “我没事。”伊元默轻轻喘气,透过青年肩膀对应浦昂无声挑眉。看吧,你的弱点暴露了。 应浦昂感觉不妙,这人怎么比omega还像狐狸精? 伊元默挑衅不到一秒,胸腔内心脏麻痹,猛烈的冲击让青年脸色失去血色。他耳边嗡嗡作响,倒在威廉的肩头。奇怪,祝安晏发生什么事了? “元默?!”威廉吓坏了,碰都不敢碰青年回头大喊,“芝医生,芝医生——” …… 与此同时,帝都星,元帅府。 祝安晏面无表情,青色眼眸如看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智能医生无机质的声音响起,“祝少爷,您的荷尔蒙反应显示,产生了顶级刻印。” 第75章 元帅府, 冷清的医疗室,空气温度降到冰点。 祝安晏面白如纸,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 刻印, 还是顶级刻印。 他没有经历过也知道,刻印,是深刻在标记对象身体和情感上的印记。等级越高, 意味着信息素匹配概率越高。 从此,omega/alpha对命定伴侣产生不可自拔的依赖与渴望。本能拒绝其他人的信息素,只有伴侣能安抚彼此的热周期。 但无论临时,还是永久标记, 都要alpha咬进omega腺体,或者性.行为完成体内成结。 这两件事, 祝安晏一样没做。伊元默易感期浓烈的信息素覆盖, 再让人神魂颠倒,难以自控, 他们也只到牵手、拥抱这一步。 最多, 最多…祝安晏捂住发烫的脖颈,耳边绯红的滴血。黑暗狭窄的空间,凌乱喘.息和心跳声加重交杂。身后青年双唇花瓣般柔软、却又湿又热摩挲酥麻,点燃祝安晏皮肤上的火焰, 脑袋一片眩晕。 第90章 那时,祝安晏热得感觉不到痛。一夜之后腺体除了敏感的微红, 并没有咬痕。 祝安晏沉着脸重复检验,连换了几位精密的智能医生。结果一模一样,检测者在近期产生顶级刻印。顶多一丝不苟补充,【极高度匹配率, 注意结合期有妊娠的可能。】 “牵手会怀孕?”祝安晏一字一句,气得脸红,“胡说八道。”更何况,劣质omega和bate差不多,可能性几乎为零。 机器人医生观察到少年情绪不稳定,当即转变回答模式,轻松调侃:【清醒点,牵牵手不会怀孕哦~】 “哦,那你告诉我牵手能刻印?”祝安晏顿感荒谬,冰冷目光要把智能医生活撕了,“我记得清清楚楚,没有标记。” 智能停顿片刻,一本正经:“请问您是否需要法律援助?” 存在omega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强行标记,这是极端恶劣的犯罪行为,刑罚严重到非人道毁灭。智能医生警惕犯罪的可能性,随时准备上传报警系统。 祝安晏一愣,脑子混乱。第一次热周期有段时间失去意识,当时只有伊元默在身边,或许发生了无可挽回的事情。 少年深呼吸,挫败摇头,“不,他不是这种人。” 祝安晏承认神秘青年是大骗子,也是个有操守的坏蛋。就算扑倒,也只会是他对伊元默。这个事实太可耻了。 少年隐藏个人光脑的定位,再度搜索顶级印记的信息,却是寥寥无几。仿佛这种例子,绝无仅有。 也有一些人用单纯无知的口吻,在匿名论坛发帖钓鱼。得到的全部是嘲笑和不解,好心人劝告帖主学习正统生理知识。 祝安晏看一眼就知道没什么有效信息。关上页面之前,跳出一个最新回复:【有两种可能,对方的优质等级高你太多,单方面的信息素标记。还有一种,认命吧,这就是命中注定。从你们邂逅一刻起,生物本能已经锁定了对方。】 少年心口发热,想起伊元默坚决的抗拒,如浇了一盆冷水。如果是命运的选择,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一定哪里出错了。”多年服药压抑omega体质,祝安晏宁愿相信腺体有问题。 【系统正确率百分百。】 “你…算了,怎么解除标记?” 【终身印记无法消除,除非一方死亡。】 “闭嘴吧你。”祝安晏眼前一黑又一黑,少年删掉所有医疗记录,面无表情离开。他呼吸间隐约大海的幽深,遥远的方向某个身影无时不刻魂牵梦萦。 伊元默拥有相同感受吗? “哥,你生病了?”少年回家后表情不太对劲,一个人呆在医疗室很久。祝染染放心不下,蹲到兄长出门,一阵心惊,“你脸色好苍白。” “没事,”祝安晏摸了一把冰凉的面颊,“你在家无聊可以找朋友陪,别一个人出去玩,注意安全。” “我还好,哥不要太辛苦了。”父帅猝然离世,祝染染将悲痛深藏心底。她逐渐明白,最重要的是活着的亲人,暗自担心兄长查案陷入危险。 长发女孩温柔拉住祝安晏的手,“如果可以,我想帮哥。” 祝安晏急躁的心底微微触动,一起长大的家人是最后依靠。妹妹心思细腻,在象牙塔成长的天真热心。女孩察觉有事发生,隐瞒只会令她伤心。 少年动了动唇,低声问道:“命定恋人是什么感觉?” 军校alpha同学们有伴侣的不多,要么只会无脑炫耀。祝安晏从未认真听过那些口水话。祝染染身处omega圈子里,应该少不了谈论。 “哥哥有喜欢的人了?”祝染染惊喜轻笑,这个问题不符合兄长的风格。严厉的父帅也不允许他分心感情。 她印象里的哥哥是军校生榜样,一心只有机甲和学习。第一次触及浪漫色彩的恋爱话题,仿若情窦初开的少年,生涩又动人。 祝染染有点小紧张,眼睛亮晶晶,“我认识吗?” 祝安晏脑海浮现一张漂亮又可恶的脸,果断摇头,“不,我最讨厌他。” “噗,没听过一句古话么?标记上你讨厌的人,才是最要命的。”女孩心里暗笑。她没指明谁,哥哥就慌忙否认,倒像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冷峻少年不知道,喜欢、讨厌都要耗费感情和心力的。 相看两厌的人,形成标记不会有人相信吧。祝安晏指尖一麻,心绪不安,“你知不知道如何解除刻印?” “临时的随时间解除,永久的标记没有办法。”祝染染不假思索,眼神变的犹疑,“哥,知道你现在什么表情吗?” 祝安晏僵住俊脸,少女清澈的目光令他无所遁形。 “像吃了就跑的渣a。” 少年如遭雷击,艰难开口,“是…意外。” 祝染染随意一句,居然说中了。少女自己吓了一大跳,生气叉着腰,“哥,认真的?你主动?还不负责了?!” 祝安晏羞愧的抬不起头,如果知道这样的后果,少年绝对不会强行安抚。恐怕,伊元默会恨死他的自作主张。 “哈,我相信哥哥人品,必然有不得已的情况。”祝染染深吸一口气,忍住了询问隐私的细节。 女孩左思右想,还是做不到完全偏袒自家人,“omega标记需要很大的勇气,通常只愿和深情爱慕的恋人。说实话,你真的不喜欢对方?如果是另一个人,你还会标记吗?” 祝安晏沉默了,他想救的人只有伊元默。 少年冲动犯错的懊恼,“他也不喜欢我。” “你们沟通过吗?”祝染染闻所未闻,斩钉截铁,“信息素不匹配,双方没有一点感情,绝对不会成功的。” 祝安晏微微凝眉,犹如遇到世上最难解的谜题,海量学习的知识派不上用场。 高贵冷艳的学神哥哥,原来也有为情所困的一天。长发少女笑得眉眼弯弯,轻拍祝安晏肩膀,“你们敞开心扉聊一聊,快点和好吧。” 祝安晏沉默看向蔚蓝的天空,那个坏家伙不知道逃哪里了? “找个机会带回来看看。很好奇,哥哥的恋人是什么样?”祝染染笑容羞涩又期待。 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对了,先生呢?我一开始对他的态度不太好,他是不是不想回来了?” 打死祝小姐也想不到,她期待的嫂子会是同一个人,“哥哥和他说一声,我会待父亲一样尊敬他…” 祝安晏心口一闷,音质冷淡,“他不是父帅的未婚夫,以后别再提了。” 祝染染震惊:…嗯? 她错过了什么惊天内幕??! …… 心脏发麻的感觉很短,睁开双眼过去了一小时。伊元默躺在医疗舱内,门外模糊两人交谈的声音。 “应大哥,你对元默说了什么?”威廉踌躇后怕,小心翼翼地询问。仅仅离开一会儿,好好的青年在自己眼前昏厥倒下。 “怎么,你担心我恐吓他。”应浦昂压抑恼火,眼看着伊元默拿准他的软肋束手无策。一眼看明白的苦肉计,轻轻松松离间他们的感情。 威严男人心情不悦,依旧对惊慌的威廉很温柔,“伤心啊,比起我,你更在乎一只新来的宠物。” 换做从前,身为大佬的应浦昂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说话,纯属是被伊元默气到了。他绝不承认羡慕、嫉妒青年一下子得到小王子的偏爱。 难道是因为皮相太漂亮?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应浦昂只承认这一点,随即自信满满:我一拳能打他一百个。 早该杀掉的。应浦昂在暗星网发出悬赏令,小王子身边除了他,不需要多余的爱慕者。当初,将伊元默收纳进组织,他已经结束应有的使命。 偏偏,威廉意外想起伊元默,担心的夜不能寐。应浦昂一时心软,让美丽又坏脾气的宠物趁虚而入。 如果在战场上,他欣赏伊元默狡猾与胆量。此刻,他只想做掉让威廉着急的青年。 “不是的,我明白大哥是好人。可能你们有什么误会。”威廉不好意思的红了脸。 他没发现男人眼里的杀意,惊讶地连连摆手,“抱歉,你们都很重要。我只是不想再失去朋友。” 应浦昂一顿,威廉目前不能受刺激。杀伐果决的组织首领一而再、再而三地隐忍杀意,“怪宠物身体太虚弱了。水土不服,送回家休养吧。亲人朋友应该也在等他。” 一口一个宠物对伊元默是种伤害,威廉心知大哥为了自己勉强收留青年。他难以拒绝,眼底流露出不舍,“我送他吧。” 伊元默不在意又一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心口揣了一只活泼乱跳的小兔子。他清晰感知到祝安晏强烈不安,仿佛被某件事实冲击的无法恢复。 青年抬起拳头抵住胸口,无声感慨:祝少爷小小年纪,好多烦恼啊。 伊元默很少对外人产生好奇心,如此遥远的距离,两人的羁绊依旧无法斩断,必然是有原因的。 他打开小型光脑,搜寻关于帝国的消息,正好跳出一个猩红色的爆炸性标题:“前任元帅之子,690届优异军校生竟是omega!!!” 第91章 现场直播画面里,飞行器落地军校大楼,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团团围住。绿眸少年冷峻孤傲,鹤立鸡群。 众目睽睽下,银色长发的皇太子高贵含笑,幸灾乐祸,“瞧瞧,帝国历史上第一位伪装alpha入校的omega。” “祝安晏,你好大的胆子啊!” 第76章 omega一词, 从皇太子口中说出,祝安晏瞬间成为了众矢之的。 帝国三岁小孩都知道,明文禁止omega报考军校, 毕业参.军从.政。 违者, 等同叛国。 皇太子一确认绝密情报,惊讶又狂喜,迫不及待当众爆猛料。 父皇成天拿他和元帅家的神童儿子比较, 皇太子怄气对着干好多年。 祝安晏压在头上这么久,终于到他出气的一天了。 万众瞩目下,绿眸少年沉默不语,绝对料不到暴露致命的秘密。 眼看着轻轻一推, 元帅之子跌落神坛。 皇太子银白睫毛一弯,受光芒宠爱的面庞熠熠生辉, “亏民众尊重、敬仰帝国之刃。” 他笑意吟吟, 发出最严厉的责问:“没想到啊,没想到, 祝元帅竟滥用职权为omega儿子伪造性别, 欺骗军校,令帝国蒙羞。” “祝安宴,你的成绩,也是假的吧?” 军校大厦高耸入云, 科技感十足。大门前校长和师生们一片哗然,目光直直落在高冷少年身上。 “不许污蔑父帅!”祝安晏冰冷的怒意, 不惧皇族强权,“太子殿下,给人定罪先摆出证据。” 少年俊逸的脸庞举国皆知,帝国高等军校全能优等生, 元帅之子的优越家世,天生领导力与强大气魄,无一不是完美alpha的特征。 众人升起怀疑的眼神动摇,内心不由得赞同。皇太子肆意妄为惯了,开玩笑也没有个度。 一些alpha的想法单纯自大,他们追逐的学神要是omega,不等于承认一个omega比学校所有alpha都强? 太可怕了,简直是贴脸开大的耻辱。 校长先生心想,皇家军校绝不可能出错,丧失公信力的后果承担不起。千方百计培养的将帅奇才,不能这样糟蹋了。 碍于皇族的淫威,中年男人笑呵呵地打圆场,“太子殿下,人多眼杂,我们进办公室理个清楚?” “本太子自有情报来源,绝对保真。大家也想知道祝少爷的真实性别吧?”皇太子不吃校长的一套,慵懒抱着手臂。 “祝少爷问心无愧,不如当众验一验。没什么比检验报告更有说服力。” “入学检测,是抽血每个人信息素浓度。”皇太子金色眸子落在少年的后颈,“你骗大众这么久,只有腺体不会说谎了。” 周围倒吸一口凉气,腺体是极其脆弱的重要部分。稍微受损一点,可能危及生命。 皇太子不把祝少爷的安危当一回事,他自信满满打着包票:“最先进的设备检验又快又安全。” 纯白色的智能机器人上前,无机质的眼睛看穿一切真伪。 祝安晏面色沉静,呼吸一顿。 “怎么你怕了?”皇太子抓住少年细微的变化,洋洋得意,“也对,不管你承不承认,都是死路一条。” 药物和手术抑制荷尔蒙反应,劣质omega的腺体容易退化,但经不起直接提取组织细胞的检测。 银发青年靠近祝安晏,附耳轻笑说道,“除非你告诉我,海伦在哪里?” 只有彼此听见的笑音,笃定语气击中耳膜,“海伦没死,你把他藏起来了。对吧?” 皇太子信息素躁动,他派人前往垃圾星,根本没找到青年生前生后的痕迹。 如此大费周章一番,就是咽不下一口气。他逼祝安晏拱手相让:“让海伦出来,本太子再考虑,要不要放过你?” “他死了。”黑衣少年目不转睛,明晃晃的挑衅:你做梦。 弄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找伊元默?疯子。 皇太子气笑了,火冒三丈,“查他!” 死到临头还想独占海伦,你才做白日梦呢。 等着吧。皇太子不仅毁掉祝添引以为傲的继承人,还要抢走元帅的未婚夫。 “太子殿下要查谁?” “祝元帅的宝贝儿子。”话音刚落,得意忘形的皇太子猛地回头。 人海中央,笔挺军装的男人如幽灵般出现,一如既往的杀气腾腾。 人声鼎沸,有惊有喜:“祝,祝元帅!” 大白天活见了鬼,皇太子惊出一身冷汗,“帝国之刃?” 池飞星从容穿过人群,士兵们整齐划一地行礼。 冷峻男人一只手臂搭在祝安晏肩头,无视了少年别扭的神色,他一字一句:“殿下不高兴见到我?” 皇太子断然否认:“不,祝元帅已确认身亡,你是谁,从哪冒出来的?” “他就是父帅。”祝安晏面不改色地反问,“难道殿下不希望帝国元帅平安归来?” 一切在少年紧急预案之内,顿时逆转了局势。 有人高兴祝添的死而复生,激动落泪。皇太子就是最害怕不安的,祝元帅在战场收割性命的高大身形,堪比他的童年阴影。 “当然不是。”皇太子强颜欢笑,“祝元帅,皇室和民众听闻您出了事故,都非常心痛。可是,您安然无恙,为何不早点回来?白白让父皇担忧。” “我会解释,不是对你。”祝添的冷漠无情,池飞星演的十成十。军装男人冷着脸反击,“轮到殿下好好说明,查我儿子做什么?” 皇太子犹如坐在审判席,迎面而来的威严气势。 “军部收到绝密情报,祝少爷的性别存疑。本太子公事公办。”皇太子梗着脖子。 当众被下面子,他脸上火辣辣的,“祝元帅阻拦,是心里有鬼?” 池飞星态度坚决,眼也不眨地扯谎:“安晏是我儿子,我清楚他的全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冲我来。反正扣在我头上的帽子,不嫌多。” 男人没有表面上镇定,轻微摇头暗示祝安宴:情况不妙,皇太子临时调换新型的医生机器人,我们无法左右检查报告。 少年面无波澜,处变不惊得池飞星佩服。要知道,一旦实锤是omega,他的人生就毁了。 皇太子高贵的脸庞铁青,“恐怕,祝少爷经不起验证吧。” “好,可以查。无端的质疑,我只接受一次。”祝安晏冷不丁一句,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 少年面色沉着,更有信服力,“如果殿下的情报出错,造谣无辜,您应当如何?” 黎瀚海少将匆匆赶来,抬手阻挡,“不行,仪器再精密,也有失误伤人的概率。太子殿下仁德智慧,不可能做出残害校友的行径。” 皇太子眼皮狂跳,这些人把他当胆小鬼,赌自己不敢追究到底。手下暗中使眼色,太子殿下偏不受这份气,“好啊,如果你是alpha,本太子向你赔礼道歉!” 祝安晏面上不以为然,开出皇太子无法接受的条件,“不够,放下皇族优待,做三年的义务兵。” “你别得寸进尺!”皇太子瞪大双眼,他何等尊贵优秀,怎么和普通百姓混在一起当士兵? 祝安晏平静目光,莫名有一丝嘲讽:“看来殿下也不自信。” 皇太子上头了,心脏乱跳:“好,本太子赌。你要是欺骗大众,一定把你送上法庭。” 祝安晏颔首,点了点手腕的光脑:“签约吧。” “你,你什么意思?”银发青年大跌眼镜,平白到了羞辱。他心中隐隐不安,狂妄傲气,“堂堂皇太子,骗你不成?” 少年像有备而来?不对,自己突然袭击找上门,没人做到通风报信。 祝安晏微挑眉,“不敢?”他认同颔首,喃喃自语,“也不是那么想见他啊。” “海伦果然没死吧。”皇太子怒火中烧,信息素不稳,明知是激将法还往下跳。 他对准少年的光脑,毫不犹豫滴一声:“我签。” 错过这个机会,不一定有好运抓住祝少爷的弱点。很难引海伦主动现身了。 黎少将看到祝安晏冲动冒险,远没有听见青年还活在世上的震撼:那个人,没死? 皇太子还未开口催促,只见祝安晏径直走向了医疗机器人。 清洁消毒,极细的针插.进少年修长的脖颈。一刹那剧烈疼痛,祝安晏呼吸微颤,身体绷直。 医疗机器的屏幕亮起绿光:“叮,顶级alpha。” “哇——”人群小声的惊呼,稀有的优质性别令人羡慕。 皇太子脸色微变,“怎么可能,你明明是omega!” 银发青年白桃酒味的信息素浓烈,周围人们承受不住地俯身捂住脸。 alpha的荷尔蒙铺天盖地,对omega的影响强烈。池飞星和黎少将心下紧张,担心祝少爷反应明显。 祝安晏刚有点不适,一阵清凉的海洋气息溢出,淡淡环绕,温柔海风驱逐熏人的酒味。少年眼底一喜,环顾四周却没见熟悉身影,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 第92章 祝安晏眼底黯淡,伊元默走了再也联系不上,会出现在这里才怪。 皇太子却闻到大海潮湿的味道,将人溺毙的幽深冰冷。他脸色发白,遭到反噬般跌在地上。 黎少将:“太子殿下——” 眼前一片模糊,皇太子有种不详的预感,这场赌约他输了。王八蛋,情报竟然是假的! 要命,他一点也不想吃苦。 纵然可以向父皇求饶,但就是大众眼中的太子逃兵了。 回到飞行器上,祝安晏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少年抱住膝盖,犹如置身海边,挥之不去的规律浪声,使人昏昏欲睡。 好像仍在伊元默的怀抱中,少年后颈的刺痛变得微不足道。祝安晏小口呼吸,似乎在珍惜残留的气息。 池飞星神情古怪:“祝安晏,你身上…为什么有海伦的气味?” 异常隐私的问题,没有足够的亲密接触,不可能携带另一个人的信息素。 祝安晏睫毛一颤:“你闻到了?” “当然!虽然很淡…”池飞星耳根微红,他可耻地认清事实,自己对伊元默的alpha信息素有反应。同性相斥的法则,奇怪的不起作用。 军装男人恶劣心情写在脸上,又气又恼,“你们标记了?”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帝国元帅在捉.奸。 池飞星原本万分抗拒扮演祝添,是想到还没抓住戏弄自己的青年,才态度积极和祝安晏合作。 那一天,伊元默告诉他真相。皇族雇佣羽茧团抓走祝添的omega,想彻底掌控势力庞大的元帅。而神秘的暗黑组织趁着冲突,救出omega青年,阴差阳错促成了爆炸事故。 池飞星嘲笑祝添死的窝囊,不如死在自己手中。即使两方都是难以制裁的目标,敢抢他的人头,就要付出相同代价。 祝安晏捂住后颈,面若冰霜:“与你无关。” 虽然不情愿,事实上意外依靠伊元默度过这次危机。 顶级刻印后,他腺体内产生奇异的变化,留下了属于alpha的痕迹。再高级的机器,也分辨不出区别。仿佛,他和伊元默之间不分彼此。 “你趁虚而入!”池飞星破防了,揪住少年的领口嘲讽,“和祝添一样贪婪,狡猾。” 成熟男人对上祝安晏困惑的目光,变本加厉地补充,“你想不想知道,你伟大的父亲干了什么好事?” 祝安晏青眸不含感情:“没兴趣。” “我偏要告诉你!”池飞星怒不可遏,吐露深藏多年的委屈与怨恨,“他将亲弟弟的我打昏,扔进池塘淹死哈哈哈——你说他够不够狠?” 少年瞳孔骤缩,“骗人。” 刚黑入飞行器系统的伊元默:……够。 第77章 帝都星实时直播军校大门, 皇太子针锋相对,想将元帅之子钉在骗子的耻辱柱上。 荧幕里飘起千万观众评论,争相下注真假alpha的赌局。 祝安晏冷静应对, 孤单身影笔直立在光脑上。 遥远的仙女座星系, 透明医疗舱内,伊元默桃花眼流动蓝光,远程入侵了皇家机器人的系统。 这个世界科技水平高速发展, 在伊元默面前犹如刚出生的婴儿。 他轻而易举修改智能医生的检查结果,本来可以功成身退,却在祝安晏的数据中瞥见“已刻印”三个字。 刻印? 什么时候? 被哪个家伙? 伊元默心情怪怪的。 分开后,祝安晏去了垃圾星, 一路追踪伊元默换乘的飞船。直至空间跳跃的起点附近,少年停留一段时间, 最后不甘心地离开。 除此之外, 祝少爷没去过陌生的地方,没和alpha单独待在一起。 唯一可疑的是, 元帅府医生工作日志有删除的痕迹。 思来想去, 加上祝安晏没有否认,伊元默发现最大的嫌疑人…竟是我自己? 千年前有种意思的说法:一百是信息素匹配率上限,而不是命定恋人身心的契合度。 相遇,即刻印。 两人身体上没有超出界限的接触, 仅仅信息素彼此交融,精神力产生了连结。 伊元默不由得怀疑, 他收集了叛逃者的灵魂碎片,少年潜意识亲近自己。 也许在更早之前,祝安晏热周期的三天,变化不知不觉产生。 难怪, 一直感受到少年丰富的情绪。标记对象经常共享情感,深度掌握彼此的状态。祝少爷内心对伊元默毫无防备,像一道通畅的单向门。 系统程序里沉默出现一小段乱码,崩溃又修复。 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伊元默忽然理解少年的不安,不知情的时候,他标记祝少爷,无良跑路。 电子窗户模拟的秋日雨景,朦胧不清。伊元默起身离开医疗舱,脸色沉重,他无意令祝安晏困恼。 这个世界铁律,解开永久标记,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作为外来者,只能循序渐进地改变规则。 帝都星,飞行器的监控摄像头暗中转动。映入眼帘低声争执的两人,伊元默听到了祝添的秘密。 透过池飞星瞪大的眼眸,伊元默看到他尘封的童年记忆。 三十年前,虫族大举入侵,联盟陷入战乱。帝国星域辽阔,秩序混乱,底层星民苦不堪言,权贵仍沉浸在享乐之中。 那时,池飞星父亲是帝国第一富豪,出钱出力支持军方出战,保护百姓。不料得罪了当时大皇子的老师,而家破人亡。 哥哥池郁亲眼目睹了alpha父亲被公开处死,omega母亲崩溃自杀。 池家大量财产上交,双胞胎兄弟无家可归,辗转流落福利院。 昔日品学兼优的兄长性情大变,池郁长久失语,唯一回应的只有弟弟。少年好像没有情感,福利院关照他的大哥哥生病去世,也没表现过伤心。 池飞星小小年纪,还没有学会悲伤,先面临残酷的生存环境。失重感日复一日在梦里出没,男孩本能抓住身边的一切。 小池飞星聪明伶俐又天生嘴甜,很容易讨得保育员和小朋友们的偏爱。他获得的零食、小玩具和新衣服都会分给落单的哥哥。 八岁时池飞星分化优性alpha,一对衣着显贵的夫妻有意收养他。 池飞星一开始胆怯,祝氏夫妇的善良和温柔打动了他。 秀气男孩眨眨眼,羞怯问道:“能不能带上哥哥?” 得到他们微笑地点头。 小池飞星高兴地跳起来,兴冲冲跑回集体宿舍。福利院到处找不到池郁影子,池飞星想到了哥哥常呆的荷塘。 临近黄昏,空气闷热,云层低垂悬在头顶。 枯败的池塘表面,没有一丝波澜。秋千上,小少年身形瘦弱纤长,眼眸又黑又圆,如精致人偶面无表情。 小池飞星兴致勃勃和兄长分享好消息。孤儿处处艰难,只有离开这里,才有机会回到他们以前的家。 “贵族,”哥哥直勾勾盯着他,如同看陌生人,“分割父亲遗产,吃着他血肉的权贵?” 那一刻,小池飞星通体生寒。 很多年后,他依旧清晰记得兄长漆黑的眼眸。原来里面不是没有感情,而是积了满满的恨意,照不进一点光。 “池飞星,你要背叛家人吗?” “我没有…”男孩羞愧得抬不起头。他不该遗忘,帝国皇族害死父母,过着奢靡的日子。 “妈妈的链子掉进那里,你去捡。” 银色项链是母亲最珍贵的遗物,哥哥保存的很小心。小池飞星不敢多问,抖着腿踩进冰凉的池塘。忽然,后颈一阵闷痛,男孩踉跄跌进水里。 池飞星慌张扑腾,却离岸边越来越远。满满的水涌上来,淹没男孩口鼻。水波荡漾,他隐约看到兄长站在树荫下冷眼旁观…… 仿若死过了一次,池飞星再度醒来,是钓鱼客救了他。 回到福利院,池郁抛弃了他,顶替身份被贵族领养。没有人相信池飞星的话,保育员离奇失踪,同情他的院长莫名其妙改口。 池飞星不死心,想问个明白。寻找改名“祝添”的兄长,却受到毒打一顿,划伤了脸。 “想看见更多人因你出事,尽管去宣扬。” 池飞星恍然大悟,只要和他有关系的人,生活一律诡异不顺,甚至滑向绝望的深渊。后来,大家都躲他远远的。 原来,一切是祝添的手笔。 池飞星已经不认识眼前人,像披着兄长皮囊的恶魔。年轻的他爱恨分明,立下誓言:“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我等着。”祝添高高在上,声音冷酷至极,“在那之前,你先活下来吧。” 从此以后,数不尽的赏金猎人追杀。池飞星从惊慌失措,到从容反杀,硝烟味的信息素强大到令人臣服。 池飞星看见镜子里相同的脸,忍不住涌起恨意。他遮起真实的面容,离开帝国在星际流浪。如一颗灿烂流星,直到死亡之前,不会停下飞驰的脚步。 没多久,祝添的养父母相继离世。他功成名就当上帝国元帅,娶了美丽的贵族小姐,养育一对优秀的儿女。随着妻子病故,祝添坚持不再娶,又赢得了坚贞深情的美名。 第93章 原以为,祸害一千年。祝添永远虚伪下去。 帝国元帅的死讯,出乎所有人意料。池飞星甚至怀疑他是假死,直到真相摆在眼前。可怜又可笑,举世闻名的大元帅,背地里那么多人想要他死。 机缘巧合,祝元帅的未婚夫吸引池飞星视线。他想抓住伊元默,诈出案发当天的细节。没想到被青年狠狠摆了一道。花花公子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性向。 今天他假扮帝国元帅,收获一众崇拜和敌意的目光。如果祝添还活着,表情一定很精彩。 飞行器里,池飞星揪住祝安晏的领子,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咬牙切齿地嘲讽:“你们的大英雄,就是个骗子。” 说等他复仇,却死的像个笑话。 “满口谎言。”祝安晏一拳打向男人的脸,踹中他腹部。少年居高临下冷冷注视,“不准损害父帅的名声。” “人都死了,我有必要骗你?”池飞星捂住鼻子,靠在椅子边笑出了眼泪,“感动啊。祝添,演一辈子,也是赢了。” 祝安晏自小惧怕父亲冷肃的面庞,没想到有一天会看到这么多表情,还动手打了一模一样的脸。少年拳头微颤,克服恐惧,“不想死就闭嘴。” 池飞星满不在乎:“啧啧,威胁起人的样子如出一辙。可惜,你还嫩了点。” 【警报,警报——虫军入侵,虫军入侵。】 祝安晏智能光脑跳出讯息,帝国边境地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倾巢而出。 池飞星双臂撑在操作台边缘,唤起了被战争支配的恐惧:“不会吧,又来?” 本以为剿灭干净的虫族余孽,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邻国小星球侵蚀的一片狼藉。 黎少将紧急联系池飞星,“祝元帅,请前往军部会议。” 池飞星内心绷不住了,他谈情说爱,哄omega的花样信手拈来,唯独不会带兵打仗啊。 祝安晏神色坚定,碰一下男人手臂。危难来临,谁也不能退缩。 黎瀚海目光落在少年脸上,“整装随时出发。”军权不能旁落,少年也要有锻炼的机会。 “是!”祝安晏眼底一沉,脊背挺直。少年调转飞行器方向,心思短暂的飘忽。 伊元默在哪里,会不会遇见虫族? …… 伊元默同样惊讶,虫族入侵比原著早了一年。造成更多的伤亡之前,必须阻止组织首领。 黑发青年快走出医疗室,直视应浦昂双眼:“阁下,您是否知道虫族的消息?” 应浦昂正在安慰心慌的威廉,装傻地揶揄,“知道啊。帝国元帅剿灭虫族,你们每年大肆庆贺的。” 伊元默面无表情:“您提前唤醒了地下的虫母?” “元默,这是什么意思?”威廉深吸了一口气,他的光脑播报最新的消息,评论区人人自危。外星虫族百年一遇,上次残害银河系上百颗星球。 十年和平,竟转瞬即逝。 “你的应大哥出卖了全人类。”伊元默毫不留情揭穿。 “荒唐,谁告诉你的?”应浦昂内心一惊,许久不曾有的意外。 这件事只有他自己知道,知情人都死了。伊元默归来,所有举动显得犹为可疑。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无脑黏着威廉。 应浦昂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只不希望小王子害怕自己冷血的一面,“威廉,别听他的。这家伙脑子错乱了。” 伊元默一步步逼近,“你只用告诉我,是与不是?” 青年五官精致,目光锐利的瘆人。 应浦昂感到难以承受的精神威压,他伸手掐住伊元默的脖颈,“是又如何。你算什么东西,对我大呼小叫的?” “你犯的是战争罪。”伊元默眸光一闪。 无形的压力如巨山砸在应浦昂头上,男人喉头窒息,五脏六腑剧痛。他身体一晃,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应浦昂刮目相看,他低估了伊元默,青年精神力远在他之上。他脑子里想对伊元默做的事情,诡异地在自己身上实现。 “应大哥!”威廉惊魂未定,他跪在应浦昂身边,撑住男人上半身求情,“元默,住手,这样应哥会死的。” “不会死,只要首领停止伤人的念头。”伊元默冷淡收回目光,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我想杀他,只会丢去喂虫子。” 如同应浦昂不把星盟人类的命当回事,男人在他眼中也形同蝼蚁。伊元默没有同情心和正义感,心中却有股难掩的愤怒。 原著里,应浦昂疯狂的报复,死了三分之一星际百姓,无数人失去家乡。 或许,少年的心情再次影响了他。 一群机械兵将刺杀首领的人团团包围,应浦昂怕伤到威廉,不允许开激光炮。 伊元默对天真的青年微微一笑,“威廉,因为应浦昂,家园破坏、死伤的人数在不断上升。你要继续维护他么?” “我…”威廉难以置信,朋友和大哥变得你死我活,还牵扯到外星入侵者。他擦拭应浦昂嘴边的血,眼中含泪,“应哥,真的是你做的?为什么?” “咳咳,”应浦昂表情温和,心中发软。到这个地步,小王子还是相信他的解释。可男人沉默良久,最终只说了一句:“想做就做,杀了我也不会停下。” “不要…”威廉痛心失语,自己根本不了解他们。 伊元默一走近,威廉双手抱住男人,像只无力又纯良的天鹅,“我会劝他的,请给一点时间。” 应浦昂一副宁死不屈的傲然。 “这样更快。”伊元默沉吟片刻,抢走男人的枪抵在威廉太阳穴上,“阁下,交出组织的掌控权。” 青年一本正经的无辜,十足反派口吻,“我也不想这么做。” 显而易见,他要应浦昂在天下人和威廉之间二选一。 应浦昂眼睛赤红,抱住受惊吓的青年:“卑…鄙!” 男人暴露软肋一瞬间,昭示他毁灭世界的计划轰然失败。 伊元默以一己之力,清洗庞大的神秘组织。强制所有成员弃恶从善,一同支援联盟大军。 另一边,祝安晏和池飞星赶赴战场,对抗虫族。黎少将和身着士兵服的皇太子也在其中。 …… 三年后,祝安晏少帅失踪的消息,隐秘流传。 组织总部开会的伊元默心口一窒,恍惚间后背剧痛。他的体温奇异增高,眼前密密层层虫族老巢的影子。 不好,祝安晏热周期到了。 伊元默丢下所有人,大步走出去。 第78章 星际之战第三年。 银河系边缘, 一颗平平无奇的红色星球。地底迷宫般庞大巢穴,诞生疯狂繁衍出名的虫族大军。 天空中一道火光穿破云层,直直砸进光秃秃的山峰, 激起漫天烟尘。地面震动, 浓雾散去,露出一个椭圆形的光滑物体。 两只3米长的黑色虫子穿过地洞,锐利的前足刮在钢铁表面上, 发出刺耳声音。一群卫兵虫靠近,窸窸窣窣交流上级的指令。 有一种特别的信号,很受虫族喜爱。它们将不明异物重重包裹、接力运输到地下深处。 狭窄救生舱内,祝安晏面色苍白, 摁住血流不止的右肩,战斗服上身大片鲜红。亲信的副官背后开枪, 险些击中祝安晏心脏, 留下拳头大的狰狞创口。 反制住叛徒,失去控制的飞船即将炸毁。祝安晏启动弹射逃生系统, 意外坠入虫族的老巢, 距离虫母最近、也最危险的地方。 他紧急联系黎少将,眼前光屏上跳出皇太子高贵的脸庞。 四周回荡动听的古典小提琴曲,银发青年躺在沙发上接受机器人的头部按摩。他优雅摆手,悠闲得好似度假:“祝少帅?几天不见, 怎弄得如此狼狈?” 红色星球外围,皇太子拦截了他发送的信号。战舰群远程形成封锁, 飞不出一只虫子。 祝安晏绿眸刀锋般冰冷:“殿下收买了蔡副官偷袭。” “啊?本太子同情你。”皇太子耸耸肩,明目张胆地嘲笑,“可没有证据,便是诬陷。” 当众打赌输了不仅丢脸, 皇太子被迫亲自参战。皇帝陛下开口不许徇私,军律严厉的不像话。 如同一名底层士兵,皇太子直面恶心的虫族,几次凶险战斗留下心理阴影。幸亏母后给军部施压,才换得他升职躲到后方指挥部。皇太子受够了低贱的生活,认为全是祝安晏的错。 祝家父子守住帝国疆土,打得虫族节节败退。他们名声大震,荣耀之光远远超过了帝国皇族。还不顾皇太子反对,蛊惑帝国太阳准许加入联盟保卫战,一打一千多个日夜。 等父子二人功成名回到帝都星,更风光无限了。 最好,他们永远留在外面。 祝添元帅无懈可击,死了也能复活,唯一弱点是年轻优越的儿子。祝安晏接连躲过几次陷害,本以为没指望了。 偏偏,祝少爷冷酷外表下,暗藏汹涌而禁忌的秘密。 第94章 星舰上全是皇家的人,皇太子不再演戏,他坐起来一脸“你终于上当啦”的得意:“倒是祝少帅,一听见虫族抓走海伦就乱了阵脚。战场上,逃离部队是死罪啊。” 祝安晏眼睫一颤,面无表情:“我向父帅申请了暂离,没告诉任何人原因。又是太子殿下捏造的假消息?” “本太子就知道!”皇太子手指点了点,胜利者的嚣张笑容,“你根本不知道海伦在哪。” 祝少爷在战斗中异军突起,军衔节节高升,不忘暗中寻找某人的下落,几次气势汹汹出去扑了空。 海伦同样对祝安晏隐藏踪迹,皇太子心理平衡不少。即使得知祝元帅的未婚夫另有其人,皇太子的兴趣依旧没有转移。 他和祝安晏暗中较劲,比谁更快找到神秘的青年,“怎么样,后悔为一个男人,连命都要丢了吧。” 祝安晏闭上眼睛,流露一丝安心惹人生气:“恰恰相反,我挺高兴。” “高兴什么?高兴海伦没被抓?”皇太子心情格外糟糕,动摇不了祝少爷,还显得他的设计落入下乘。 银发青年举起手鼓掌两下,语气浮夸,“好深情哦,本太子快被感动哭了。可惜你死在这儿,海伦一辈子不会知道。” “无所谓。”祝安晏懒得解释和“深情”无关,仅仅生理上需要刻印对象的信息素。 两次强效抑制剂压不住的热周期,冥冥中有预感,祝安晏从燥热睡梦中睁眼,手里无缘无故出现一管制剂。 空荡荡房间内,天花板上水波荡漾的光影。清凉的海洋味道引人迷醉,独属于另一个人的气息不可复制。 祝安晏紧攥冰凉的玻璃管,染上潮湿的热度。他饮鸩止渴般度过发.情期,内心的空洞逐渐蔓延。 醒来后,找不到一点伊元默的痕迹,好像一场痴狂的梦境。本该模糊的面庞,在记忆里越发清晰。 伊元默发现了吧,他们之间的标记。倘若厌恶,他躲避祝安晏的寻找,却提供自己的信息素。感受相同的渴望,为什么从没要求过祝安晏帮忙? 似乎,从始至终是他单方面执着。祝安晏无理由的憋屈,连个沟通的机会也不给。 逃生舱底部落在地上,山洞正对面身躯庞大的虫族,密密麻麻眼珠子如不见底的黑洞。虫母是种族仅有的智慧型主宰,它感知到钢铁之中活物——熟悉的敌人气息。 “嘶——”空气中无声的震颤。 凶悍的褐色虫族涌上来,喷上强腐蚀性超强的液体。舱体内部发出警报,祝安晏左手举起了激光枪,安静抵在舱门上。 “什么?你后悔当逃兵,想和虫族同归于尽。”皇太子看到这场面头皮发麻,孤身陷入绝境的战士下场只有一个,“那只能成全你了。” 他佩服祝安晏年纪轻轻处变不惊,但对于敌人唯有狠下心肠:“祝长官,和这个世界说再见吧。” 逃生舱外壳破开一个口子,最近的虫族兴奋地钻进去查看,却被一枪爆头,身体分离。 “彭——”舱门飞了出去砸向士兵虫,激光枪一阵扫射虫母。巨虫看似柔软的外形,坚硬的无坚不摧。 祝安晏踏出逃生舱,垂下的指尖滴血。他持着微型启动器,蕴含的核爆能量足以将虫族巢穴化作灰烬。 虫族士兵躁动疯狂,顾忌着威胁不敢上前。虫母在重重保护下后退,它忽然诡异地顿住,连同所有虫族静止如同雕像。 在难以抵抗的天敌来临,无处可逃的生物本能是装死。然而,虫族这种祸害,不存在克星。 你死我活的战况停滞,祝安晏若有所感转头,沉稳呼吸第一次乱了。 烟火缭绕,黑发青年身着整洁正装,如宴会上斯文俊秀的公子哥,误闯进血肉横飞的战场。 伊元默步调从容,清澈桃花眼如璀璨宝石。黑发青年两手空空如入无虫之境,他什么都没做,却震慑得外星虫族动弹不得。 伊元默平静视线落在祝安晏身上,他眉头微凝,祝少爷说是遍体鳞伤也不为过。 “怎么会…”祝安晏失血过多,眼前发黑,几乎以为是幻觉。不该出现的身影,与这里一切格格不入。 他毫不犹豫奔向伊元默,回过神已经将伊元默护在身后,颤抖嘶喊,“快离开这!” “海伦——”战舰内,目睹这一幕的皇太子激动站起来,不可思议。 他想过引出日思夜想的海伦,没料到人凭空现身在极度危险的红色星球内。三年不见,青年精致清冷的面庞更吸引人了。 皇太子态度大变,一刻也坐不住,“出兵,把海伦救出来!”军舰群疾驰前进,困死祝少帅的战略跟没提过一样。 伊元默脱下西装外套,从后面披上祝安晏肩头,“你要和它们同归于尽?” 大海清爽的气息轻轻掠过脖颈,外衣上的余温仿佛一个亲密无间的怀抱。祝安晏喉结滚动,呼吸发麻:“…不。” 抑制剂被动了手脚,他强行压制提前爆发的发热期。伊元默像一个引子,再度点燃火热的温度。 祝安晏全部心神不由自主集中在身后,核爆控制器转眼到了青年手上。他拉住伊元默的手,提醒道:“这个,危险。” 伊元默颔首:“明白,等我。”他对祝安晏微微一笑,“不用多久。”祝少爷已是强弩之末,很难硬撑下去。 “你好,虫母,这是联邦人类对你的称呼。”伊元默毫不在意士兵虫尖锐带毒的前足,走近无数瞳孔瞪大的异形巨虫。 黑发青年文质彬彬,下了最残忍的宣判,“很遗憾,虫族面临消亡,你将是宇宙最后一位首领。” “嘶——”凶猛的虫兽女王尖啸,虫族王朝上下震颤。与其是恐吓,不如说是生来第一次陷入深深恐惧,直觉这个外表无害的人类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 在他面前,任何逃跑,反抗都不能改变结局的绝望与悲哀。 “不过,你们还有一个机会。现在认输,退出银河系,永不返回。”伊元默话锋一转,让两方种族齐齐震惊,“除了补偿战争的损害,还要接受基因修改。将虫族的数量稳定在生存,又不危害其他星球的程度。” “当然,如果违背约定,虫族只有自取灭亡。” “不行,”皇太子坚决反对的声音,红色星球上只有祝少帅能听见,“今天就要消灭所有虫族!” 然而,祝安晏直接捏碎了监视器。 虫母口器一动一动,眼前的存在随时能毁灭它们,应该庆幸没有赶尽杀绝。但虫族不相信人类,正如人类仇视虫族。他们争夺生存的资源,直至尽头的死亡。 虫族首领幽幽的黑眼闪烁着拒绝,同一时刻,虫兵大军争先恐后地围上来:大不了一起死。 外星种族超强的单性繁殖,无差别的恐怖破坏力。但凡逃走一只虫子,百年后成群结队卷土重来,野蛮吞噬一颗又一颗星球。 伊元默惋惜点头:“尊重您的选择。” 黑发青年不假思索朝远处扔出那枚控制器,在场的虫族目光一致地跟随而上。 祝安晏微微吃惊,伊元默毫不留恋转身对他一笑,似乎明知自己的光脑能启动核.弹。 “来。”一众虫族的争夺犹如慢动作,时间流速不经意间放慢。伊元默拉住祝安晏的手离开洞穴,坐进地面上一架圆型飞行器。 隐形模式下,飞船如空气丝滑穿过紧密布阵的战队,眨眼间消失在宇宙深处。 红色星球轰然爆炸,刺眼的光辉闪耀,剧烈震荡影响八方。军舰上下晃动,皇太子不可置信,撕心裂肺地大喊:“海伦——” 军舰意外接通帝国皇帝陛下连线,中年男人面容威严,盛气逼人,他连名带姓叫皇太子的名字:“贺宿流,看看你做了什么?” 在场人一无所知,方才联盟最大的平台全方面直播了,帝国太子殿下逼死祝少帅的经过。 皇太子脑袋一片空白,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高傲自大,又一回掉进祝安晏的陷阱。 这次是万劫不复。 …… 开启自动航行模式,驾驶座上的伊元默回过头:“衣服脱了,我看看伤口。” 祝安晏个子长高了,冷峻面容成熟精致,动了动唇瓣:“谢谢,抱歉。” 什么?伊元默脖颈一刺,视线模糊。 强效麻醉剂即刻生效,青年身体瘫软了下来,倒进一个泛着血腥味和新雪气息的怀里。 “终于…抓到你了。” 第79章 为什么? 没有理由, 也不曾预料到的绑架。 其实,微型麻醉针放不倒伊元默。那时涌起一股浓烈的悲伤,秋日潮水般灌.满他胸腔, 沉闷得喘不过气。 祝安晏状态非常不稳定, 冷冰冰的声音与激烈心境截然相反。 伊元默犹豫片刻,顺从地放松了身体。倒看看,祝少爷想做什么? 【二位已刻印, 信息素匹配率…147%】 仪器播报三次奇高的检测结果,室内一片沉寂。角落里一点点溢.出压抑而急促的呼吸声,若有若无的勾.人。 第95章 雪山清凉干净气息变得浓烈,如酝酿一场无形热风暴。伊元默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青年伤痕累累的脊背。 祝安晏蜷缩检查床边,后颈皮肤汗津津的淡粉光泽。他紧紧怀抱一件昂贵的大衣, 埋进脑袋贪.婪深嗅残留的气息。 “把人抓来, 又不用。一件衣服够么?” 身后响起平静的疑问,惊得祝安晏从西装外套里抬头。 三年战场磨砺, 折不断的铮铮傲骨。意气风发的少年褪.去稚嫩, 眉骨锋利俊逸,一双湿润的绿眸浓郁近墨色。他呼吸灼.热,如躁.动受伤的野兽,极度虚弱又迷人。 伊元默心平气和:“后悔了?现在放我走还来得及。” 发.情期心痒难耐, 每分每秒的渴.望爆发式增长。桃花眼男人无辜的笑带着引诱,祝安晏心底的恶魔蛊惑他占有这个人全部。 第一次失控绑架, 受害人那样泰然自若。即使意味命中注定的永久标记,伊元默从未将他当作寻常omega看待。 巨大的失落和自厌交织,祝安晏放下了揉皱的外衣无声逼近,直勾勾眼神晦暗不明。 伊元默像被顶级猎人盯上, 空气中浮动危险而兴奋的因子。 祝安晏轻推伊元默胸膛,长腿一跨坐在男人窄腰上。他喉结滚动,嗓音低沉而强势,“给我,你的信息素。” 啊,发热期真要命。滚烫的源头压.在伊元默身上,年轻omega青涩与成熟之间模糊的性.感。近到呼吸交错,好闻的荷尔.蒙乱飞,浑然不在意擦.枪走.火的后果。 纯白天花板上,浅绿色光点漂浮闪烁。伊元默皮肤刺.麻,刻印的反应敏.感。从久违的见面起,祝安晏散发香甜气味,无时不刻吸引他的注意力。 压制蠢蠢欲动的控制欲,伊元默瞥一眼少年染血的肩头,“不处理么?” alpha冷漠无情,迟迟不肯释放信息素。祝安晏心脏闷痛,奇怪的委屈。他隐忍蹙眉,习以为常:“我需要,保持清醒。” 热周期的omega是欲.望的奴隶。祝安晏故意不处理伤口,让疼痛不断刺.激自己。 “自虐,不可取。”伊元默目光落在最近一个智能医生,“我没有欺负伤患的嗜好…” “你看哪里?”两只手执着捧住伊元默的面颊转正,祝安晏眼眸忧伤像雾霾遮住的冷月,“看着我。” 伊元默眼波流转,不可直视的澄澈干净。祝安晏心一横,单手蒙住男人双眼,低头碰上漂亮的薄唇。 视线里一片漆黑,贴上来生疏而柔软的唇,炙.热温度打乱了伊元默呼吸,他抬起手又轻轻放下。也许因为初次,祝安晏急躁小猫一样轻蹭粘.人,纯.情的可爱。 伊元默心口痒痒的,他低哼出声,指缝间对上一双恼羞成怒的绿瞳,“真的清醒?” “不要,推开我。”祝安晏额头缀满细汗,隐隐挑衅,“那你让我清醒。” “别急,我给你…信息素”伊元默握住祝安晏如玉颈侧,指腹轻触泛红的皮肤。他笑意不减,漫不经心道,“毕竟,我是你的标记对象。” 伊元默有责任提供安慰,如同之前做的。本打算拉远距离,刻印的羁绊会随之减弱。事实上有增无减,拖延的祝安晏混乱不安。 “别碰,”祝安晏后颈腺体飞快跳动,又疼又舒服。深海气息从俊美男人身上温和溢.出,如等待千万年的甘霖降落,与他灵魂深处的欲.火融于一体。难以形容的愉.悦感汹.涌,一同抚.慰伤口处的钝痛。 “唔——”祝安晏腰下发软,双唇间溢.出羞.耻的声音。他抗拒不了伊元默的信息素,渴.求的冲动好似水浇进热油,一发不可收拾。 “难受的话,告诉我。”伊元默解开祝安晏衣扣,慢条斯理包扎狰狞的肩伤。 不够,远远不够,想要更多荷.尔蒙。祝安晏不允许男人走神,着迷摩.挲伊元默红润的下.唇。满口谎言的骗子,嘴唇那么软,那么诱.人。他情不自禁勾住伊元默脖颈,鼻尖相触、轻颤含.住湿.热的柔软。 “嗯…”伊元默下颌轻扬,嗓音沙哑。他扶住omega紧实后腰,指间滑过祝安晏脸侧发丝,纵容的配合点燃了火花。 祝安晏无意碰到柔.滑的触感,小小惊了一下,电流劈里啪啦在脑海炸开。伊元默低垂的眉眼,吻得红艳的双唇。alpha极为动人的一面,在祝安晏眼前展开,有种亵.渎高傲神明的罪.恶感。 “原以为,我和父帅不一样。”祝安晏深深叹气,不可抑制的贪心,膜拜般眼神描摹遍伊元默漂亮五官,修长脖颈,结实清瘦的胸膛、漂亮手指关节每一寸。信息素浓.烈放.肆,热.情洋.溢。他小心翼翼又新奇地尝试,希望伊元默感受和自己一样的快乐。 令人面.红耳赤的深.吻中试探、深接触入,上颚麻.酥,美妙甜.腻的气息像要将脑袋融.化。温柔缱.绻的缠纠掠.夺所有呼吸,被迫分开一丝距离喘.气吁吁。 祝安晏头晕目眩,耳廓绯.红。他埋头在伊元默颈窝喘.息,嗅闻令人陶醉的清爽气息。祝安晏贪恋alpha微凉的体温,梦里的拥抱来到现实,快让情热的颤.栗逼疯了。 等待气息平复,伊元默轻柔托起怀中青年,祝安晏慌张地抱紧了他。 伊元默轻哄道:“别动。” 两人交换上下位置,变成了祝安晏躺在医疗床上。他眼瞳不安摇晃,难以启齿的涨得难受。 伊元默拨开祝安晏前额潮.湿发梢,俯身说道,“好多了,现在治伤?” alpha轻轻一笑怦然心动,致命的吸引力。祝安晏脑子一懵,瞬间理解男人此前不拒绝亲吻,仅仅作为治疗的条件。耻.羞感悄无声息蔓延,仿若在伊元默面前没穿衣服,只有他一头栽进情.潮。 一定要这么温柔,善良到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 祝安晏恍惚笑了,眼底发深的悲哀。他扯开伊元默衣领,咬上男人肩膀。想让我听话,多付出点代价吧。 伊元默太天真,认为能感化他放弃犯罪。很可惜,祝安晏不是从前相信忠诚与正义的无知少年。父帅死了,才明白他不是自己深信的刚正不阿。仇人近在跟前却无法揭穿,皇族的自私自利滋生罪恶,牺牲了数不清的性命。 红色星球和死亡擦肩而过时,祝安晏眼前闪过伊元默的身影。他立誓将不择手段,牢牢抓住这个骗子。 “嘶,你属狗的啊。”雪山味荷.尔蒙暴涨,伊元默犬齿微微发痒,眼角余光青年白皙的脖颈。他轻咬了下祝安晏通红耳尖,抓住青年手腕往下,“祝少爷,你自己来。” “唔…”两人掌心贴着手背,祝安晏面颊发烫,耳边男人引导的声音,“泄出来就好了。” 模糊光影晃.动,初次迸发的快.感从头到尾,疯狂吞噬一切。强烈的精神系波动,检查室内所有物品轰然倒地。祝安晏眼角滑下生理性的泪,心脏狂跳。他嘴唇微张,忘记了呼吸。 画面过于刺.激,伊元默不自在偏过了视线。祝安晏喘.急和心跳声,亲.密无间清晰传递、放大。 “不够…信息素,”浓郁的香味翻.涌,几次宣.泄欢.愉变得刺.痛,又湿又热。祝安晏胡乱吻蹭着伊元默喉结,含哭音地请求,“伊元默……” 伊元默鼻尖细汗,无法抽身,像浑身卷进了热浪之中。他推开祝安晏,又抚摸青年湿.漉漉的眼尾,轻柔释放丝丝缕缕的信息素,“睡吧,等你醒来…” 祝安晏还未失落,便得到了温柔安抚,不可自拔坠入新的一轮热.潮。 …… 漫漫长ye过后,清洁机器人按时工作,却被阻挡在走廊外。屋内一片旖.旎狼.藉,伊元默简单收拾干净。床上祝安晏后颈淡红色咬痕,毫无防备的睡颜似乎久违安眠。 伊元默指尖隔空滑过祝少爷脊背,淡蓝色光芒中,青年大小伤口肉眼可见神奇的愈合。 血肉恢复的太快痒得不行,祝安晏睡眼惺忪往后挠。伊元默拉住他的手,用被子卷了起来,“乖,不动。” 年轻alpha赤足下床,后背凌乱的抓痕而不自知,难以言喻的性.感。衣柜里没有合适衣服,他从浴室出来披了一件浴袍。 刚打开卧室的门,“嘀嘀嘀”的响声从四面响起。墙上武器型机器臂启动不同姿态,无数红色的激光点落在男人全身。 伊元默默不作声,安平静回过了头。 大床上祝安晏坐了起来,被子滑落到腰间。他绿眸沉寂,音质低哑:“伊元默,你不能离开。” 伊元默挑眉:“认真的?堂堂祝少帅囚.禁我?” “我想了很久…”祝安晏目光幽深,执拗道,“再次见面,一定抓住你。” “我不答应呢?” 祝安晏心底一刺,“为了美丽的恋人,你别无选择。” “恋人…”伊元默心不在焉,欣慰祝少爷气色不错,“你说谁?我怎么不知道。” “还骗人?我看见了,”祝安晏被激怒般神色冰冷,一字一句,“叫威廉对么?那位美好,单纯,温顺的omega。” 第80章 第96章 热周期的夜晚, 祝安晏呼吸刺麻,如同往常坠入泥泞湿热的火海,独自承受滚烫的煎熬。 黑暗里, 有只手牢牢抓住祝安晏。身上人温柔触碰他每一寸皮肤, 带来无比舒服的凉意。 祝安晏第一次体验到,原来发.情期也有不折磨的时候。能够解救他的alpha,世上有且只有一位。确认伊元默的气息, 祝安晏自制力消失,安心沉溺光影交错的梦境。 夜尽天明,大脑支离破碎,又结合重组。祝安晏浑身清爽, 心脏长久的缺失仿佛不药而愈。 卧室警报响起,空荡荡床边残留熟悉的淡香。祝安晏心一沉, 抬眸看见黑发男人离开的背影。 三年前, 伊元默消失的一幕,在此时重合。 星际科技时代, 任何人衣食住行无所遁形。唯独伊元默格外隐蔽, 邻国没落贵族的后裔,引人注目的脸庞不曾存在过一样。 别无他法,祝安晏反向查起了父帅未婚夫,伊元默用生命守护的omega。 h星球福.利院一场捐赠活动, 记者拍到位年轻义工的清秀侧脸。智能大脑识别为垃圾星失踪的威廉,第一级向军部会议中的祝安晏汇报。 威廉身边有个形影不离的alpha, 脖颈上一条细长的疤。男人散发不怒自威的死亡气息,却任劳任怨打下手,照顾调皮的孩子们。 慈善会结束,银色飞船下来一位戴墨镜的黑发男人。无人机监控面容识别, 此人长相平平无奇。 众目睽睽下,祝安晏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战场上沉着冷静的少帅,这一刻心跳剧烈。他绝对不会认错,伊元默独特的气质,于千万人中脱颖而出。 伊元默一出现,分发玩具的威廉笑开了花,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树下的两人举止亲密,看起来关系匪浅。身边的alpha表情怪异,隐忍不发。 心灵感应般,伊元默含笑转头,发现了遥远而炙.热的窥.探。 祝安晏心口一阵悸动,恨不得穿过屏幕抓住这个大骗子。 疑似受到干扰,监控画面模糊一瞬,三人消失在无人机的视野。哪怕祝安晏抛下重大会议,火速杀到孤儿院现场,找不到一丝伊元默的痕迹。 孤儿院院长毫无印象,只对威廉赞不绝口。温良富有的慈善家,身体力行帮助弱小的群体。他们没有过多逗留,也要求保密身份。 祝安晏想到了横空出世的神秘组织,多方面支持联盟对抗虫族大军的入侵。富可敌国的存在,不愿意透露丁点真实信息。 三年之前,邪恶集团覆灭,抓捕不少穷凶极恶的罪犯伏法。组织首领从未真正现身,他策划杀死祝添元帅,毁灭帝国的阴谋。在场的威廉和伊元默脱不了干系。 祝安晏深深怀疑,暗黑组织换了种形式存在。不再作恶,而是减少战争的危害。 其中,伊元默扮演什么样的角色?祝安晏不知道,他只确定一件事。伊元默不相信命定的标记,他喜欢威廉,宁死追随那个和祝安晏完全不同的omega。 从知道真相起,祝安晏胃的位置总有种奇怪烧灼感。他没有在意的资格,却脱口而出威廉的名字。 祝安晏面色一僵,伊元默会耻笑他吧。 “威廉?”伊元默神情慵懒,容光焕发,“我们不是恋人。” 原主深藏的爱慕,终止于他生命停止的时刻。伊元默无意延续感情,单纯按原主的心愿适当关照白月光。从此,没有人束缚威廉,他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情。 别人误会情有可原,现在应浦昂还当他头号情敌提防。 伊元默不在乎别人的看法,莫名见不得祝安晏不开心。 “伊元默,你为威廉出生入死,还说你不喜欢他?”祝安晏浑身冰凉,气愤伊元默温柔又绝情。 伊元默盯了床上绿眸青年许久,轻笑:“安晏,你不相信,为什么问呢?” 空气温度降到冰点,祝安晏像被刺了一下,眼神受伤。他宁愿男人直白说讨厌自己,也不想再听一句假话。祝安晏故意挑衅,“那我逮捕威廉,没关系么?父帅的案件,他仍有重大嫌疑。” 伊元默长叹一口气走到床边,拉起被子团团包住祝安晏。他伸手顺了顺祝安晏丝滑的发梢:“你不会这么做。” 原著里直到死亡,祝安晏没有伤害无辜的人。皇太子代表皇族的陷害,军方一众人暗中支持。他可以逃跑反抗,却默默接受了审判。 祝安晏僵住身体陷入柔软薄被,仿若回到昨夜温暖的怀抱。这个人凭什么比他还了解自己?祝安晏耳根淡红,抿直唇线倔强道:“先生,我会的。” “祝少爷,你撒谎技术还得练练。”伊元默桃花眼微弯,看穿一切的透彻,“想要我做什么?直接说。” 祝安晏成长了许多,利用皇太子的陷阱,逆转劣势局面。联盟网上舆论沸沸扬扬,牵扯进整个帝国皇族。祝安晏每一步反击极其凶险,不要命的大胆。他绑走伊元默,不会简单地只想玩囚.禁游戏吧? 祝安晏呼吸一顿,仰起头:“伊元默,我要你…” 他像个孩子目光炽热,绿眸如湖面美丽的浮光波动,“你的信息素。” 伊元默差点会错了意,不假思索颔首,“没问题,”他一脸可靠,宛如答应微不足道的事,“祝少爷随叫随到。” 祝安晏眼睫一颤,握住男人的手腕。好似小刺猬放软了尖刺,他轻声吐露强硬的要求,“你只用留在我身边,哪里都不要去。” 祝少爷满眼写着真心,难以直视的闪耀。伊元默一怔,内心轻轻塌了一角。命定的错觉,迷惑了祝安晏。 “安晏,我道歉。”伊元默对上青年不解的目光,嗓音温柔,“我不该标记你。” 祝安晏表情空白。 伊元默轻轻推开祝安晏的手,认真道,“信息素,你随心所欲用。但我们不能成为伴侣。” “伴…侣?”祝安晏揪住男人的领子,胸前起伏,“伊元默,你以为,我在求婚?” 伊元默俊脸无辜,“不是只有爱人喜欢黏在一起?” “我不在意那些。”祝安晏心重重一跳,玩笑话说的那么动听,“刻印,是我的责任。但解除之前各取所需,伊元默,你别想离开。” “等多久,一辈子?抱歉,我可当不了宠物。”伊元默似笑非笑,除了一方去世,青年有别的办法消除永久标记? “很快…谁敢拿你当宠物。”祝安晏眼神复杂,疑心男人和威廉玩奇怪的游戏。他将企图逃跑的伊元默推到床上,托起男人的下颌,“为什么来红色星球?” 伊元默郑重其事:“感受到刻印对象有自尽倾向?” 祝安晏心思一动,没有否认,“我消失不是更好,先生也从标记解脱了。” “不准做傻事。”伊元默眉头微拧,单手掐住祝安晏的脸颊,“少帅,你打虫族,把脑子打坏了?”他不喜欢看到昔日赤诚的少年凭着一口气活着。好似心中那根弦消失,祝安晏将毫不犹豫拥抱死亡。 第一回被教训,祝安晏双眸微睁,不知所措的清澈,“你承受的住吗?一辈子被迫和我在一起。” “会有机会解除。”伊元默满不在乎,笑着反击,“再说,祝少帅绑我,考虑过后果吗?” “先生呆在元帅府,我什么都答应。”祝安晏无所谓男人的报复,反正绝不会再让几句好听的话骗了。他心口一烫,冰冰凉凉的香甜气息萦绕,“也不会再追究威廉。” 生理上隐秘而强烈的吸引力,冷峻青年显露乖顺的一面。伊元默眯起眼睛,不可避免被勾出了一丝信息素:“发.情期还没彻底过去。” 又凉又热的极致躁动,他握住祝安晏后颈,极具压迫力的优雅手势,“祝少帅,你吃得消么?” 祝安晏后颈发烫,呼吸微乱,“先生说了,等我醒来。” “哈,你记得挺清楚。”伊元默叹了口气,一把揽住青年坐在怀里,“来吧。” 他没有亲.热的动作,哄小孩似的拍拍后背,“再睡一会儿。” 幽深大海的气息环绕,祝安晏生疏靠着男人肩头,不知从哪里来的金色镯子扣在伊元默腕部,“没有我,先生解不开。一踏出元帅府,威廉立刻上联邦的通缉令。”他没学过如何对待喜欢的alpha,只能这样留住伊元默。 “好,在你醒来之前,一步不离开行了吧。”伊元默笑出声,这孩子真的长歪了。他大概也让信息素冲昏头脑,居然觉得青年威胁人的样子可爱。 伊元默声音太温柔,令人不自觉相信。“…嗯。”祝安晏勾起唇角,被子裹住的身体慢慢放松。他圈住伊元默的腰,感受男人微凉体温,沉稳规律的心跳声。 倒不是期待,为什么拥抱比亲吻还动人呢? …… “伊…元默?!”池飞星目瞪口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计划一切顺利,除了祝少帅了无音信。池飞星亲自来确认祝安晏的状态,却撞见了身着家居服的黑发男人。 伊元默丝毫不变的漂亮桃花眼,不紧不慢挡在门前:“宇宙浪子,好久不见。” 第97章 池飞星的伪装,再次被这个人看穿。他眼睛奇怪的发热,还未寒暄,突然嗅到了信息素交织的冷香。亲密到严丝合缝的程度,才会有的余热。 “你们!”池飞星脸蹭的烫起来,犹如遭到背叛的愤怒不已,“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死死盯住祝安晏的动向,一次三年间没发现伊元默。趁他和帝国贵族一不留神会死的明争暗斗,祝安晏竟然把伊元默藏在元帅府偷偷独占! 伊元默眼波流转,说出的话特别气人:“和你无关吧。” “无关?无关!”池飞星狠狠抓住伊元默的手臂,“你,你把我弄到这个地步,都不能和omega约会。” 自从在易感期吸入伊元默alpha的信息素味道,池飞星的人生彻底改变。魂牵梦绕,醒来身下一塌糊涂。他生无可恋地承认自己弯的彻底,再也回不到当初风流公子的潇洒生活了。 池飞星头昏脑涨,排斥又迷.恋伊元默的气息,悲愤而羞耻,“伊元默,你难道不应该负责吗?” “啪!” 池飞星碰男人的手被打开,走出门的祝安晏目光锐利像把他刺死,音质沙哑,“别碰我的alpha。” 伊元默眉梢微动,心中不自觉重复:我的alpha? abo世界,这句话堪比最深情的情话,一生仅有一次的认定。 池飞星气炸了,指指点点半天蹦出一句话:“作为你父亲,我不同意——” 祝安晏看无耻之徒的鄙夷,伊元默压不住翘起的嘴角。这是气的神志不清了? “父亲,哥哥,你们在说什么?”祝染染听闻前线不好的消息,联系黎少将却知晓父帅回到帝都星。她赶到家迎面撞上争执的一幕。两个外貌出众的男人之间,伊元默颀长身影极为显眼。 白裙女孩捂住了双唇,不可思议:父帅去世的未婚夫,为什么站在兄长卧室的门外? 第81章 虫族之战前, 葬礼上一面之缘,好似还在昨日。 元帅府不可提及的禁.忌,光彩照人立在祝安晏卧室门外。空气中一缕清凉香甜环绕, 将旁人隔绝在外的热烈缠.绵, 情不自禁遐想的暧.昧。 “先生…”祝染染面色发烫,目光闪烁,三人的气氛有些古怪。她好像撞见什么不该看的, 存在电视剧的修罗场面。 “祝小姐。”伊元默肤色冷白,鼻梁高挺,桃花眼波光潋滟。简单常服下身形修长,贵公子气质的慵懒性.感。 “您还活着, 为什么不联系我们?”祝染染惊喜伊元默安然无恙,委屈又困惑道, “不会吧, 我是最后知道的?” “抱歉。”伊元默没想过,元帅之女关心自己。 白裙女孩慌忙摆手, 红着秀气脸庞, “不是这个意思,我很高兴见到先生。” “隐瞒是为了元默的安全。”祝安晏侧过身,理所当然地亲密称呼。 他神情自然拉起伊元默的手,嗓音平静, “今后,你在元帅府住下, 作为我的伴侣接受保护。” 伊元默微微扬眉,保护?这是个囚.禁的好借口。明明,他没有流露.丝毫逃跑的意愿。 祝安晏视线扫过池飞星,暗藏傲气的挑衅。现在, 阻碍要一个一个解决。 池飞星脸色铁青,绷不住祝元帅的威严人设正要发作,伊元默先开口了。 “祝少爷,这是你的告白?太随意了吧。”伊元默坏心眼地拆台,慢悠悠道,“如果是误会,我好像没有呆在这里的理由。” 伊元默笑起来迷人又危险,祝安晏呼吸发麻,头晕目眩。 他低估了伊元默的恶趣味,无所顾忌地捉弄自己。祝安晏先前强装镇定,不用明确两人的关系,此刻自食其果了。 眼看伊元默转身,池飞星一副蠢蠢欲动的架势。 祝安晏乱了方寸,忘记所谓的筹码,再度抓住伊元默的小臂。他心脏狂跳,鼓起勇气吐露真心:“喜欢…先生!” 冷峻青年紧张垂着眼眸,耳尖红的滴血,青涩又纯情,“别走,我承认,我不能没有你。” 他没有看见,伊元默眼眸微弯,嘴角漾着笑意,如沐春风的动人。 “哥哥…”祝染染目瞪口呆,大脑一片迷糊。女孩怀疑自己在做梦,这是她高冷禁欲的少帅兄长? 经历无休止的残酷战争,祝安晏清瘦坚毅许多。独自一人时,看上去像失去灵魂的落寞躯壳,心神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打死祝染染也想不到,哥哥竟敢当着父亲的面,开口表白他的未婚夫。女孩灵光一闪,发现惊天秘密的震撼。 或许,祝安晏的改变并非因为虫族,而是伊元默的假死离去。 伊先生究竟有多大的魔力,把哥哥迷得神魂颠倒? 一对上伊元默令人惊.艳的脸庞,闪闪发光的优雅隽贵。祝染染脸颊发烫,心服口服。祸水啊,祸水。凭心而论,谁不想获得那双漂亮桃花眼的青睐? 可是,父亲不会同意的。尽管死而复生归来,不同于过去的严厉无情。父帅解除公爵家的联姻,给了祝染染选择的权力。 但身为帝国元帅,一家之主,骄傲强势的alpha绝不会容许任何人夺走他的omega。 果然,一声冷笑响起。 祝染染头皮发麻,她只想迅速远离战场,又害怕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 “儿子,过家家到此为止。”池飞星忍着怒气,挤出来的笑容完美,“守护元默,当然由我这个未婚夫负责。” 反正大众不明真相,他故意提醒祝安晏,别忘记外人的眼光。 “父帅记错了,您真正的未婚夫不在这里。” 池飞星没料到,祝安晏早知晓了一切,再不可能放手。 青年苍绿眸子和池飞星错愕的笑眼冰冷交锋,四周顿时火花四射。祝安晏一字一顿,冷酷而笃定,“元默的标记对象是我。” “啊,”伊元默意外看一眼祝安晏,青年没想隐藏这层关系,高调宣示主权。他感受到,祝少爷冷硬外表下一丝深藏的不安。 沉吟片刻,伊元默颔首默认,正好替他断了池飞星的执念。 祝染染惊得后退:“你们标记了?” 难怪,他们有种外人插不进的氛围。一旦标记成功,即使帝国无权干涉两人的关系。 祝染染眼神怜悯,百战百胜的父帅,竟有情场失利的一天。 “是那次吧。元默中了信息素诱导剂,”池飞星脸色一僵,不耻地指责祝安晏,“你趁虚而入!” 军装男人看向伊元默,“你不是自愿的吧,不然不会消失三年。”他声音急切,隐隐不甘,“我有位科学家朋友专研信息素匹配,清洗标记。她能帮你们…” 池飞星不愧情场老手,一眼识破他们不是正常的恋人。伊元默掌心一紧,身旁的青年面无表情,实际上心情糟到透顶。 “我们的事不用你插手。”祝安晏脱口而出,压抑不住的愤怒。他抿直唇线,眼底自厌,不敢看伊元默的表情。 先生很生气吧,他冠冕堂皇伪装自己的私心。 “嗯。”伊元默回握祝安晏冰凉的手,勾起一丝温柔笑意,“祝元帅别开玩笑了,我怎么舍得解开刻印?” 祝安晏眼睫飞快颤动,嘴角轻轻翘起。哪怕是演戏,伊元默一句话轻易牵动他的心。 祝染染看呆了,内心无比羡慕。在父帅森严的权威下,二人仍不动摇的笑容。 池飞星不可言说的怪异感觉,轻声问道,“伊元默,有人威胁你了?”他毫不畏惧,郑重承诺,“只要你开口,我不会让你失望。” 祝安晏脸色微变,只差没明摆着说是他。最可恨的是,偏偏猜中了。他用威廉要挟,将伊元默强行绑在身边。 伊元默神情冷淡,贴近池飞星耳边低语,“无论你做什么,我不会对一个alpha感兴趣。池飞星,别让我讨厌你。” 深海潮湿的气息惑人,池飞星心神俱震,羞.耻自己的失态。 一个可怕事实放在眼前:他,池飞星,嫉妒了。 薄情星际浪子受尽追捧,无数高贵的omega争相求爱。池飞星一颗心从未停留,曾经大言不惭说只喜欢omega,如今却栽在同为alpha的男人身上。 池飞星耳廓滚烫,气的牙痒痒:“你错就错在,不该在易感期招惹我。” 伊元默面前,池飞星引以为傲的天赋、技巧通通失灵。他患得患失像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居然害怕伊元默厌恶自己。 为了维护最后的傲气,池飞星死也不会告诉伊元默,自己对他的信息素上.瘾了。 光脑里蓝色通讯响起,黎瀚海少将联系他们返回前线。致命陷阱已经铺下去,该是收网的时刻。 “我先走了。”池飞星若无其事,眼神爱恨交织,留给他们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短短几分钟,峰回路转,不容置疑的父亲大人认输了。祝染染心跳起伏极大,她眨眨眼,真诚轻笑:“哥哥,我支持你们,一定要幸福啊!” 祝安晏呼吸一顿,无法对至亲坦白自己的强取豪夺。黎少将持续的催促,祝安晏不得不重返瞬息万变的战场:“妹妹,这两天住在元帅府。” 第98章 祝安晏眼神暗示:皇族虎视眈眈,看着伊元默别乱跑。 祝染染心领神会点头,小嘴抹了蜜似的,“嗯!我陪着嫂子。” 伊元默:…哈? 祝安晏笑着瞥女孩一眼,别闹。他回头勾住伊元默后腰,抚摸他手腕上镣铐一样的镯子,情.人般低声呢.喃:“在我回来之前,先生不准离开床一步。” 伊元默失笑,漫不经心,“祝少爷又不在,我窝在床上有什么意义?筑巢吗?” 筑巢行为指怀孕的omega缺乏安全感,收集含伴侣信息素的衣物在床上围成一个巢穴。 “少废话,等我。”祝安晏面颊一秒绯.红,吃惊男人说这种羞.耻话。好似真伴侣的随意安慰。 自认电灯泡的妹妹捂着眼睛,默默退场,给他们单独告别的空间。 祝安晏没有停留太久,头也不回地出发。再多看一眼身后男人,他会舍不得离开。 …… 祝安晏强大的守护下,元帅府内风平浪静,生活惬意。外界的局势暗流汹涌,风云变幻。伊元默小小推波助澜了一番,加快帝国皇族的灭亡。 直播红色星球事件后,帝国掀起轩然大.波,星网上一片对皇太子残害祝少帅的谴责。 如有神助,贵族过去欺压平民的事迹一一爆出来,舆论情绪如同滔天巨浪即将决堤。 皇太子公开道歉不足以平息众怒,贺宿流被降为平民逐出了帝国,永不得返回。 祝安晏带伤出现在大众的视野,他剿灭最后一只在逃虫族,宣布一个震惊世界的消息:祝添元帅战死,幕后凶手是高高在上的帝国皇族。 铁证一一摆出,皇帝陛下亲口承认,为了独揽军权,几次谋害祝添元帅和军方高层。他放纵贵族压榨底层平民,毫无悔改之心。 民众群情激愤,各方面势力支援。祝安晏接替父帅的遗志,一跃成为联盟最高指挥官。星际大军剑指帝都星,扳倒不公正的皇家阶层。 帝国的贵族消亡,广大的星域上,全新公平的规则建立…… 四个月间,这个世界亿万人的命运改变了。 伊元默时常收到祝安晏的视频通话,如同寻常朋友的交流很舒心。除了祝安晏只向他展示优秀的形象,精心挑选的礼物堆满房间。 深夜偶有会面,他安抚祝安晏躁动的信息素。两人身体越发的契合,享受愉悦的兴奋感。修复战场上积累的负.面影响,绿眸青年神采奕奕。 万众瞩目的耀眼,祝安晏颇有一级指挥官的自信风范。 一段小插曲,揭露了祝安晏脆弱的一面。 这天,伊元默在花园里看书,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信息素。 他放下书籍转过头,一个高大强壮的影子立在桥边。 应浦昂身着联盟的军服,后面倒下一地报废的攻击型机器人。 他揉碎了手边紫色的花瓣,阴沉沉地笑:“真可惜,你没死啊。威廉认定你遇到危险,才会失去联系。他太善良了,还求我寻找你这个背叛者。” 伊元默面无波澜,从容反问:“你担心芯片?” 应浦昂面色发黑,像是想活活掐死伊元默。他用监控芯片得到组织成员的忠诚,却因伊元默毁于一旦。 伊元默是个深不可测的对手,轻而易举攻克最顶尖的科学技术、安全拆除所有芯片,将最后一枚强行植入了应浦昂的体内。 暗黑组织不可一世的首领输的惨烈,被迫成为伊元默手底下的奴隶。应浦昂的生死,在漂亮青年一念之间。 应浦昂撇了一眼伊元默的金色手镯,凉凉开口:“啧啧,看这情形。联盟指挥官道貌岸然,监.禁你满足他的私.欲。” 他笑起来如同嗜血的猛兽,“伊元默,求我吧。带你前往威廉的星球,保证祝安晏再也找不到你的影子。条件是解除芯片的密码。” 伊元默还未开口拒绝,一道强光打在两人身上,强大的电流击中躲闪的应浦昂。 “想走?”上方仿佛来自地狱的冷笑,“除非我死了。” 应浦昂头发焦黑,踉跄着扑向伊元默,圈住他的脖颈当人质:“祝指挥官,回来的挺早啊。” 他还有闲心开玩笑,“调虎离山失败。你想逃出这个男人的手掌心,没那么容易了。” 天空飞船降下一个挺拔身姿,锃亮的黑色军靴踩在地上。 祝安晏绿眸冷冽,音质深沉:“先生,你要去哪里?” 第82章 飞行器照下来的光芒刺眼, 红色的狙击点瞬间聚集不速之客。全副武装的联盟军四面八方包围,静谧的花园沦为了华丽的战场。 祝安晏高贵英俊,一身深色军装威风凛凛, 森冷的凛冽冻结了空气。 他眸光锐利, 眼中只有伊元默一人,宛如看背叛者的极致冰冷:“您答应过,不会离开。” “当然, 我哪也不去。”伊元默环顾四周,这个时机太巧合。的确容易误会他趁祝少爷不在,联合应浦昂逃离住宅。 “看书呢,”伊元默晃动薄薄的书籍, 一脸无奈,“真的。”他不指望祝安晏完全信任, 毕竟本人的信誉值已经破产。 “我信, ”祝安晏眼睫一颤,出乎意料的好说话。他伸.出了手, 小心翼翼, “先生过来。” 谁也不知道,祝安晏心急如焚得快疯了。无所谓真假,只要伊元默立刻回到自己身边。 “呵,伊元默, 对付我那么厉害。”二位的旁若无人,彻底激怒了应浦昂。 他圈紧伊元默腰肢, 冰冷木仓口点了点伪装成金色手镯的高级镣铐,“现在,你居然老老实实被囚.禁?” 伊元默看着一脸阴沉的祝安晏,漫不经心地开玩笑, “伴侣的小情趣,你不懂。” 祝安晏微微错愕,耳尖泛红。他沉静绿眸闪过晦暗的歉疚,却没有一丝后悔。 “邪恶组织前任首领应浦昂。”祝安晏凌厉指出入侵者的身份,他步步紧逼,目光发冷像要剁了男人轻浮的手指,“不许碰先生。” “你们是伴侣…”应浦昂怒极反笑,两指勾住伊元默下颌回头,直视他一双迷人而无辜的桃花眼,“如果威廉知道你在外沾花惹草,该有多失望?” 祝安晏瞳孔骤缩,视线死死定在伊元默面庞上,不错过丁点表情变化。 “我只有一位伴侣,你的假设不成立。”伊元默冷淡偏过脸,“更何况,与威廉无关。” 这个名字是祝安晏的禁.忌,一点就炸。伊元默从容转移话题,调侃应浦昂道,“生气的过头,不像你了。” 应浦昂微微错愕,是啊,少了强劲的情敌,应该高兴才对。伊元默将他变成低人一等的奴隶,是咬牙切齿的死敌,威胁生命的按钮。 为什么伊元默拥有恋人,应浦昂会满腔怒火?好像,好像被丢在原地的人是他,比威廉还心怀不满。 “哼,说的你了解我一样。”应浦昂心跳落一拍,耳边嗡嗡作响。他对仇人的在意,不知不觉越过危险的边缘。 应浦昂又气又无奈,虚张声势,“我替威廉不值,他白白担心你。” 伊元默有种不详的预感,劝告道,“别提了。”没看到祝少爷如同看死人的眼神么? “威廉…是他吗?”祝安晏抬起手上光脑,放出实时监控的画面。面容秀气的青年抱着一只小白兔,局促不安坐在陌生的白色房间里。 “威廉?威廉!”应浦昂一阵心惊,发现光脑里白衣青年的定位忽然消失。先前的安全只是假象,祝安晏如法炮制,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听到熟悉的呼唤,椅子上的威廉抬起了头,四处张望:“应哥,应哥是你吗?” “是我,威廉你不要怕,应大哥马上来救你!”应浦昂隐忍怒意,竭力挤出温柔的声音。 威廉安心眨眼,勾起了唇正要说话,他的身影骤然消失了。 祝安晏面无表情,不含感情地陈述:“你很紧张威廉,喜欢他?”眼也不眨挑起虫族战争的冷血疯子,竟然有普通人的致命弱点。 注意到伊元默平静如局外人,祝安晏眼底浮起不解。难道不担心初恋情.人?和旁边快疯了的应浦昂对比太鲜明,反而显得不同寻常。 “不要伤害他!”应浦昂眼睛猩红,举起激光木仓瞄准祝安晏的脑袋,“你把威廉抓到哪里去了?” 祝安晏从容镇定,犹如看蝼蚁的强势冷漠:“把先生还给我。” “指挥官,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应浦昂一木仓打向祝安晏身后,火花四射。 一只修长白净的手优雅握住了木仓口,祝安晏眼瞳震动,第一次心惊动摇:“先生!” “伊元默,你找死啊?”应浦昂食指松开,惊慌往后怒吼。他极为后怕,好像被木仓指住的人是自己,“快松手——” “放下枪,安晏不会伤害威廉。”伊元默笑容温柔,桃花眼冰凉,不容置疑的气场震慑住了失去理智的应浦昂。 应浦昂:“你怎么放心,卑鄙的联盟军绑架了威廉!” 第99章 “他不会的。”伊元默看向祝安晏,军装青年握紧拳头。 身居星际指挥官的高位,没人能命令祝安晏。僵持之下,他妥协在伊元默信赖的目光,无声叹气:“我的属下逮捕了军.火贩卢灯,他的住所里有一位被捆绑的男人。” “卢灯绑架了威廉?”应浦昂不可置信,气的想杀人,“该死的毒蛇!”他们利益斗争结下梁子,没想到还是殃及无辜。 应浦昂信了大半,忍不住质问道:“指挥官为什么不将威廉放回去?关在奇奇怪怪的地方,没看见他很害怕吗?” “保护受害者…目击证人,”祝安晏绿眸冷酷,转瞬即逝的恶劣,“逮捕嫌疑犯,他是哪一个呢?” 应浦昂气炸了,“胡说什么!威廉从没做过坏事。”他愤愤看向伊元默,“看看你找的伴侣。” “哼,是挺凶的。”伊元默莞尔失笑,祝少爷学坏了,游刃有余刺.激应浦昂的情绪。 伊元默好听的笑声里没有丝毫嫌弃,还有点看小猫亮爪子的可爱。 祝安晏僵住呼吸,战场上沉稳如山的埋伏耐性,在短短五分钟绷到了极限。 “啧啧,你们真是一类人,为所欲为。”应浦昂心里很不是滋味,该有多喜欢才能偏心到这个地步? 伊元默不怒反笑:“如果我为所欲为,应浦昂,你已经死了。” 应浦昂没忘记脑子里的芯片,不甘示弱地挑衅:“杀了我啊,你享受的不就是主人的快.感?” 命令他偿还组织犯下的罪恶,感情上还要受伊元默的影响。变得不像从前的自己,应浦昂更想求个痛快。 伊元默理所当然:“有么?你对组织成员做的,同样还给你而已。” 应浦昂哑口无言,原来理由如此简单。伊元默这段时间抛之脑后,不是故意折磨他。应浦昂一人画地为牢,在威廉身边也心不在焉。他冒险追到银河系,成了一个笑话。 人质也没有人质的样子,一场失败的救援。自觉斗不过伊元默,应浦昂神色复杂,放下了激光木仓:“没错,是我自作自受。” 众目睽睽下,应浦昂举起双手,“只要威廉平安回家,别再打扰他。指挥官想怎么样都行。” 祝安晏不动声色将伊元默拉至身后,紧紧攥住他的手:“答应不了。” 应浦昂表情剧变,一脚被踹到地上。强大的热量爆发,蓝光电子囚笼从天而降。男人的信息素和精神力被全面压制,起都起不来。 “我不和罪犯谈条件。”祝安晏居高临下,一字一句念着男人的罪行,“应浦昂,你屡次三番谋害我父亲,引领虫族入侵银河系。犯案累累,等待你的是星际法庭的审判。” 当组织首领时,应浦昂作恶多端,追着报复的仇家数不胜数。为了威廉的安全,他们居住在偏远的小星球。似乎命运注定,应浦昂正面对上祝安晏,了结累积的血债。 “那是祝添罪有应得!指挥官,当你父亲有多公正无私?”应浦昂吃痛地撑住手肘,冷笑一声,“祝添为了胜战,牺牲我的家人和一颗小星球上所有生物。” 祝安晏听够了旁人对父亲的污蔑,“造谣,罪加一等。” “我的罪还不够多吗?”应浦昂哈哈大笑,“祝添该死,他该死!” 一切罪证被掩埋,没有人相信应浦昂的话。他唯有自行完成复仇,拉全星系陪葬在所不惜。 祝安晏脸上浮起杀气,一只手轻柔拉住了他。 伊元默摇头:“不用你动手,他有他该去的地方。” “伊元默,”应浦昂不死心地喊住他,低声恳求,“念在旧情的份上,帮帮威廉。” 伊元默后背一凉,压力颇大:“他没事的。” 手上一拽,伊元默被迫跟着祝安晏大步走出花园。军装青年下颌线绷直,火山一触即发。 伊元默不说话了,歪着头看祝少爷的表情。风雨欲来的既视感,少见不稳定的情绪外露。 用力一推,伊元默躺在了床上。冷冽的雪香溢出,热气翻涌,激烈的侵略性。他熟稔扶住了军装青年的窄腰,掌心尤为发烫。 祝安晏第一次不是在易感期引.诱他,生涩又性.感。 “嗯…”伊元默脖颈一疼,祝安晏俯身咬住了他的腺体。不可触碰的敏.感点,伊元默呼吸颤.栗灼.热。他喉结滚动,轻抚军装青年脑后柔滑的发丝,“指挥官,冷静点。” “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冷静。”祝安晏胸膛剧烈起伏,俯身吻住伊元默微凉的薄唇,不愿听到任何拒绝的话。他清醒着发疯,温柔又粗.暴地抵死纠.缠。 第83章 一门之隔, 卧室内温度攀升,浓烈的香气和沉重呼吸音交错。 “指挥官,怎么突然咬我?”伊元默背靠坚实墙壁, 怀中青年火热的身躯。祝安晏柔软的薄唇埋在他脖颈上, 细微疼痛伴着兴.奋。 “不像易感期…生气了?”伊元默眯起桃花眼,抬手抚住祝安晏的后脑勺,“问吧。我知道的, 都告诉你。” 应浦昂有点本事,句句话在祝安晏的底线上疯狂蹦跶。眼看着指挥官愤怒值飙升,雪山味的荷.尔蒙爆发,殃及伊元默不得不负责灭火。 “伊元默, 任性妄为,”祝安晏用力拽着黑发男人的衣领, 低沉嗓音里压抑不住怒火, “谁准你替我挡木仓的?” 伊元默颈窝处一阵湿润的热气,滑过皮肤痒痒的。他眼底诧异, 勾起祝少爷潮.红的脸庞, “你…哭了?” 祝安晏一双翠绿眸子如宝石浸.湿,明亮破碎的水光摇曳。他垂下湿.漉漉的眼睫,抿直发颤的唇线像受伤的小狗:“先生在意么?” “当然。”伊元默没有身为罪魁祸首的自觉,他的指尖轻拭青年微红眼尾, 逗小孩似的语气,“啊, 祝少爷哭的样子挺好看。” 不着调的玩笑,轻易动摇人心,情难自制。祝安晏面颊发.烫,眼里的火蹭的一下冒起来:“还笑, 先生差点死了。” 伊元默握住应浦昂激光枪一刻,祝安晏心脏骤停,通体冰凉宛如死过了一回。 与其是愤怒失控,不如说是深深的后怕。 “啊,担心我。”伊元默胸口闷痛,汹涌澎湃的心疼与担忧。 自从囚.禁游戏开始,祝安晏关上了心门,他真实的情绪捉摸不定。此时,无懈可击的星际最高指挥官,难得流露脆弱的一面,不自知的戳人心弦。 “想做就做咯。”伊元默不假思索,随心所欲。他嘴角噙着笑,胸有成竹的笃定,“哪怕为了威廉,应浦昂不敢开枪。” “又是威廉…”祝安晏绿眸锐利,一点就燃,“万一呢?你出事,我怎么办?” 四目相对,空气静止。祝少爷耳根通红,一退再退的卑微,“先生,求您了。小心一点,好吗?” 指挥官惹人怜爱的表情,极致的反差萌。伊元默心里冒出小小声的感叹:啊,他很喜欢自己。 “抱歉安晏,没想让你难过。”伊元默摸.摸青年的头,好似对珍爱之物的轻柔,“我留在这儿,希望你开心的。” 祝安晏愣怔,心软的一塌糊涂。他温顺蹭了蹭男人的掌心,喃喃自语:“还不够…” 他眼眸似碧绿湖水,呼之欲出的情意:求您爱我。 祝安晏不明白自己变了,还是本性如此贪.婪? 因为顶级刻印,伊元默无底线顺从,包容他的私心。原以为很快会厌倦,祝安晏始终无法满足胸腔的空洞。他要求越来越多,深藏的不安如影随形。 “先生,我大约是疯了。”祝安晏眼角含.着的一滴泪落下,苦笑一声,“信息素也改变您了么?” 伊元默一呼一吸,沉甸甸的喘不过气。他沉默良久,轻抚青年的面颊:“安晏,解除标记吧。” 痛苦难忍,不如早点结束。收集的灵魂碎片,还给主人也无妨。 祝安晏绿瞳骤缩,心如刀割。他眼底深处摇摇欲坠的哀伤,如死寂的雪山失去所有声音。下一刻,祝安晏攥紧伊元默的前襟,贴上男人双唇以吻封缄。 温热的唇.瓣一碰即离,几乎称不上一个吻。太过小心翼翼的试探,伊元默没有流露抗拒的表情,犹如神明最后的怜悯。 脑海中一根弦断裂,祝安晏的吻再度压了下来。他强势而凶猛撬开伊元默唇齿,犹如野兽凌乱地横扫口腔,紧紧纠.缠、标记每个敏.感点。 “嗯…”两人躯体紧贴,祝安晏唇边泪痕淡淡的咸味,新鲜又刺.激地反复吮.吸,飞蛾扑火般无悔缠.绵。飞快心跳声重合,伊元默反客为主,步步入.侵,吻得祝安晏站立不稳。 撩.人的信息素热.情弥漫,祝安晏喉结滚动,撕扯伊元默的衬衫。红唇逐渐下移修长的脖颈,锁骨,胸.前…他踉跄后倒上富有弹性的床铺,双.腿勾住伊元默的后腰不让男人离开。 烟火穿过漆黑迷离的夜色,绚烂色彩照亮整片天空。 …… 浴室雾气氤氲,哗啦啦的水花声。伊元默黑发湿透,身形修长。薄薄水流覆过冷白的肤色,斑斓咬痕鲜艳又性.感。除了初次易感期,祝安晏很少在伊元默身上烙下痕迹。 第100章 祝安晏全身瘫软,靠在伊元默肩头。他深嗅海洋的凉爽气息,怜惜轻吻男人皮肤上的红印,“疼吗?” 伊元默莞尔一笑,调侃道:“没小猫挠的重。” 不止一次的体温交换,情.事后面对面仍感到羞.耻腼腆。祝安晏脸颊薄红,翘起的嘴角缓缓向下。 水流涌入祝安晏眼睛,隐隐的刺痛。指腹滑过伊元默宽厚的肩膀,恋恋不舍。祝安晏用眼睛描摹男人耀眼的脸庞,低声道:“先生,我来做,刻印解除的手术。” 池飞星以祝添元帅的身份回归,又以同样的名义消失在大众的视野。 临走前,他发给伊元默一个信息:科研所实验出一种解除永久标记的手术。伴侣中一个人进行手术,模拟出死亡的状态,断掉二人的灵魂连接。 成功率低至60%,存在对alpha和omega体质伤害不可逆的风险。即使彻底消除刻印,很难完成二次标记。命定伴侣下定决心分离,才愿意尝试的方法。 祝安晏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仍旧失去了理智。最后一次宣泄欲.念的欢.愉,还是无望的挽留,连祝安晏自己都说不清楚。 怕伊元默怨恨,祝安晏注定认输。呼吸间绵延不绝的痛意,绿眸青年一脸平静,接受伊元默脱身的决定。 没有第二个选项,祝安晏心甘情愿当上手术台的人。 “不,”伊元默断然拒绝,他关掉花洒,拨开祝安晏额前的发梢,“因我而起,由我结束。” 柔软浴袍披上祝安晏肩头,伊元默嗓音清朗带笑,“指挥官,联盟需要你。” 镜子里相依的两人好似亲密的爱侣,完全看不出即将永远分离。 祝安晏敛下的眼眸幽深,一句话堵在喉咙:我不能没有你。 …… 凌晨天未亮,祝安晏换上笔挺军装身高腿长,气势威风凛凛。他摩.挲床上伊元默的眉心,低声呢.喃:“我也想知道,痴迷先生的理由是不是信息素?” 伊元默睡得很沉,醒来床边空荡荡。 预约研究所的手术,身着白大褂的博士助理评估伊元默的身体情况:“伊先生的伴侣没来吗?” 检测仪无声环绕伊元默,优性alpha体质堪称完美。 黑发男人笑容漂亮的惊.艳,问道:“需要他同意才能做吗?” 周助理失神片刻,一本正经摇头:“不是必要的。不过双方配合,解除成功率更高。有助于随时检测两人刻印的状态。” 伊元默摊手:“他很忙。”几天联系不上,仿佛祝安晏在躲着他。 周助理误会了,神态微微同情。放着标记对象独自手术,未免太无情了。 “滴滴,”光脑亮起,周助理看了一眼伊元默,发现秘密的暗暗吃惊。“伊先生考虑清楚了吗?如果还关心彼此,分手太可惜了。” 伊元默桃花眼清澈,不解抬头:“嗯?” 周助理低头点击按键,慌忙掩饰尴尬:“抱歉,我绝对没有强行撮合的意思。毕竟最新一项研究表明,伴侣之间产生怨恨,信息素可能产生毒性伤害对方。” 年轻女孩在专业上侃侃而谈,似乎另有真正的原因。伊元默若有所思,淡然一笑:“仅靠信息素维系的关系,是否发自本心呢?” 周助理一顿,豁然开朗,“伊先生纠结这件事,已经意味着您在乎这份感情呢。” 伊元默微笑颔首,不经意的温柔迷人。 “明明互相为对方着想啊…”周助理红了脸忍俊不禁,她直起脖子好像观察四周的狐獴,“实验室规则一般不允许的。” 年轻女孩踱步到伊元默身边,附在男人耳边悄咪.咪地说,“祝指挥官,在隔壁。” 伊元默眸光一闪,从检查床坐了起来:“带我去。” 他少有的急切,令人不自觉地听从。 “消除印记,不能中途反悔终止。祝安晏先生,您是否同意全部注意事项?” 祝安晏束缚在医疗舱内,面庞冷峻,不含感情的声音:“是,开始吧。” 让晋博士稳住不知情的伊元默,等他的手术结束。尘埃落定,分道扬镳。这是祝安晏应得的惩罚。 隔着透明的墙,控制室的晋博士脸色微变看向门外。 外面一阵骚乱,祝安晏有种奇怪的预感,心脏砰砰直跳。 控制室的大门被强行打开,伊元默熟悉好听的嗓音传来:“请让开,我的omega在里面。” 第84章 即使概率极低, 宇宙中仍存在感情破裂的伴侣,不得不终生承受信息素刻印的后遗症。 晋博士亲眼见证,父母不想成为异类, 同居一个屋檐下形同陌路, 在外扮演无比恩爱的夫妻。他们怨怼曾经密不可分的爱人,目光从痛苦变得麻木。 从扭曲的家庭环境长大,晋博士开展消除标记的研究。在abo世界斩断命定恋人的羁绊, 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研究团队受到重重阻碍,屡次收到死亡威胁。晋博士一度以为,有生之年消除术难以成熟。命运的转机,是好友池飞星的出现。 许久不见, 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一脸失魂落魄。帅气男人二话不说捐给研究所五亿星币,鼓励晋博士早日出成果 。 池飞星喃喃自语:“哪天他后悔了, 还有选择的机会。” 他…是谁? 晋博士不可思议, 池飞星活脱脱为爱所伤的深情忧郁。 她破坏气氛,开玩笑道:“你小子, 想横刀夺爱啊?” “不, 我配不上他。”池飞星笑容苦涩,不曾有过的黯然。 晋博士推测出大半,那个“他”拥有刻印对象,令风靡万千omega的多情浪子彻底栽了, 该有多大的魅力? 从那之后,军方、政界, 民间商业的贵人纷纷慷慨投资,扫除一切外界障碍,助力晋博士的科研项目。 迄今为止,她接待过地位最高的名人, 是叱咤战场的联盟指挥官祝安晏。 深蓝色军装冷峻青年英气逼人,绿眸沉寂如秋,手术室年轻一点的助手大气不敢出。空气中温度冰凉严肃,身份显赫、不苟言笑的上位者仿佛与伴侣这个词绝缘。 晋博士屏气凝神,力保手术流程不出差池。 门外传来声响,有人强行闯进了主控室。晋博士从操作台前匆忙起身,生怕惹怒了祝指挥官,后果不堪设想。 只一眼,满脑子学术的博士心旌摇曳,失去了所有制止的言语。 黑发男人气质温润优雅,身形颀长天生的衣架子。一双桃花眼明亮而深邃,漂亮的不可方物,比惊.艳全星际的omega大明星还惊为天人。 伊元默面无表情走进控制间,身后一脸心虚的助理和机器人守卫,发呆的晋博士被无意中忽略。 严格的条例顿时撇到一边去,晋博士唯独担心祝安晏对美男子发火:“指挥官…” 透过一整面玻璃墙,伊元默和医疗舱内的青年四目相对。 祝安晏绿瞳如水波颤动,他身着单薄病号服,环绕四肢的束缚带在强大精神力波动下断裂。 推开舱门,祝安晏视线执拗落在男人脸上。他抓住伊元默的手腕,梦里一般不真实,“先生刚才,说什么?” 我的omega… 堪比天籁的声音犹如幻听。 意料之外,指挥官眼神非比寻常的炽热。晋博士暗暗吃惊,不禁浮想联翩祝安晏不为人知的一面。 伊元默不答反问,眼里没有笑意,“祝安晏,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 “抱…歉,”祝安晏目光闪烁,没想到伊元默生这么大的气。他收拢冰凉的指尖,惊慌失措不敢触碰。 围观者大为震惊,冷若冰霜的指挥官竟会流露这样温柔的表情。一切迹象表明,祝安晏对标记对象在乎的要命。 彼此关心的两人绝不可能感情破裂,偏偏选择了解除顶尖的刻印。 “撒娇没用,我不吃这套。”伊元默微微挑眉,毫不客气勾住祝安晏脖颈,全然不顾周围倒吸一口凉气。 伊元默低头贴着祝安晏脸侧,耳语,“祝少爷,知不知道这场手术的风险?”从小吃了那么多抑制omega性征的药,腺体早已不堪重负。 祝安晏呼吸一顿,抿直唇线:“亏欠先生太多,我理应承受。” 恰恰相反,祝安晏清楚得很,舍不得伊元默冒一点险。最后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私心期盼男人少厌恶自己一些。 小孩倔得厉害,又隐忍的人心疼。这次阻拦了,下回也会偷偷做。“你不欠我。”伊元默后退半步,无奈叹气,“安晏,坚持想做?” 听起来不太对劲,祝安晏一时没说话。他的心意没变,怕的是伊元默不高兴。 指挥官沉默似雪,坚如磐石,仿佛不因任何事动摇。 伊元默语重心长,“你将来会后悔。”青年的心意是错觉,消除刻印后自然醒悟,不值得为不相干的人豁出性命。 “绝不,”祝安晏久久凝望伊元默,摇头笑道,“先生早该明白,我是无可救药的疯子。” 第101章 不管过去,还是现在,祝安晏都不后悔。压抑最深处的野心浮出水面:希望伊元默开心幸福,希望给他幸福的人是自己。 但不能再错下去了,哪怕余生只能默默注视所爱。 omega不可自拔地依恋标记对象,一旦分离便是无边的痛楚。祝安晏曾万分抗拒软弱的天性,想不到有一天会甘之如饴。 “先生也厌倦了吧?被死缠烂打的生活。”祝安晏微笑生硬地推开伊元默,言不由衷,“抓住机会逃吧。错过这次,没有下回了。” 病服青年眼眶泛红,无声不舍:快走,别再心软。 伊元默立在原地,“我不想,没人逼得了。” 指挥官,你没看见自己的表情,快哭出来了。 伊元默分散到不同世界的收集碎片,诡异的顺利。祝安晏献出一切的认真,叛逃者的灵魂唾手可得。 早可以结束旅程,回主神空间提交任务。伊元默一次次停留,做出不像系统的选择。很陌生的体验。 莫名不想让青年怀着愧疚冒险,伊元默回头对晋博士颔首,“博士,请为我安排手术…” “先生,”祝安晏打断男人的话,眼神极度悲伤,“您想让我无地自容而死吗?” 伊元默无可奈何,继续说下去似乎太残忍了。 时间拖的越久,祝安晏怕忍不住缠上伊元默,哀求不要抛下自己。一狠心,祝安晏冷酷地下逐客令,“卫兵,请无关人出去。” “指挥官,这情况不符合手术条件。”晋博士进退两难,强颜欢笑,“你们商量好再说?” 研究所的初衷是帮助无爱的标记者,摆脱被迫在一起的痛苦本能。即将分离的伴侣只为对方着想,句句不提爱,满眼皆是晦涩难舍的眷恋。在场人感动到鼻酸,不愿拆散一对有情人。 祝安晏倏地回头,神情冷到极致:“什么条件?再说一遍。” 战场最高指挥官的气势迫人,晋博士脊背发凉,难得说话磕巴了:“显然,二位没,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祝安晏绿眸微怔,他像受到惊吓的大猫,发怒地反问:“不往来?” “分手后还能做朋友吗?挺特别呀…”助理小声地嘀咕,来到手术室的标记者无一不希望,对方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 祝安晏五官敏锐,下意识看向伊元默。他大脑一片空白:“不能了吗?”好似无措的孩子,祝安晏脱口而出,“我们,也不算交往。” 晋博士等人:欸?!! 互相需要的关系而已…祝安晏心口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说不出违心的话,比想象更伤人。 伊元默眉头微动,流露一丝失落:“原来,祝少爷告白是哄我的。”他点点头,抽身离开,“我明白了,再见。” 众人一致看负心汉的目光,祝安晏肉眼可见的慌了:“先生?”他抓住伊元默的衣角,指尖发白,“喜欢…是真的!” 祝安晏垂头,靠着伊元默的后背:“是我错了,要怎么说才行?我骗了先生。不想解除标记,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但,我最不想先生的为难。”祝安晏嗓音哽咽,水珠打湿手背,“只求一点,偶尔那么一两次,让我见您。” 他唯恐显得太贪心,小心翼翼地补充,“远远的。” 伊元默平静回身,轻轻捧住军装青年满是泪的脸,“做完手术,你的选择不变的话。” “嗯!”祝安晏视线模糊,得到救赎般用力点头。他露.出笑容,晶莹的泪先从眼角滑落,明亮动人。 伊元默桃花眼浮动幽兰的光辉,指腹下流淌无形的能量,治愈青年身体深处的缺失。属于你的灵魂,完整归还。 漫长的手术过程,伊元默感受到牵动他心绪的那根弦,悄无声息的中断了。回归正确的位置,有一点不习惯。 临近黄昏,祝安晏苏醒望见床边安静坐着的俊美男人,霞光笼罩下如一道漂亮的剪影。 祝安晏青色眸子看陌生人的异样,缓缓转为激动的欣喜。他含笑启唇,轻声呼唤:“伊…先生?” 伊元默垂眸回望,心照不宣,“我在。” …… 三年后,联盟指挥官盛大的婚礼轰动全星际。现场豪掷千金,艳羡不已。 各界宾客身份一个比一个重量级,万众瞩目神秘的新郎第一次公开现身。祝安晏身边纯白礼服的挺拔影子,转身一张难忘的绝世长相。 全场失去了声音,陷入疯狂的躁动。极少的知情者大脑直接宕机,交流震惊的目光,内心尖叫:是他,那个人。 指挥官疯了吧。 非同寻常的气氛,太多灼热的眼神落在伊元默脸上。西装革履的祝安晏眼底一丝恼怒,很快平静下来。他握住伊元默的手十指相扣,傲气宣誓主权。 伊元默回眸,微微一笑,倾倒众生。 那一日,婚礼上外来者一些心有不甘的捣乱,被早有安排的祝安晏轻描淡写扫平。不用那群坏蛋挑衅,他也会对伊元默好一辈子。 豪华婚礼完美落幕,灿烂星空下海岛别墅。二人世界,新婚夫夫依在一起看风景。 “谢谢,满足我幼稚的心愿。”祝安晏第一次承认嫉妒心,轻声嘟囔,“以后不会了,不喜欢他们看你的眼神。” 伊元默莞尔一笑,戳了戳青年的面颊调侃,“自找的。” 倘若他没阻止,祝安晏办婚宴得上十天十夜。结果,光是一日之内,祝安晏情绪波动的次数比过去一年都多。 “先生!”祝安晏恼羞成怒,咬了一下伊元默的指尖。 小猫含住似的,不痛反而痒痒的。四目相对,暧.昧横生。祝安晏轻吻伊元默漂亮的指关节、银白色的戒指,手腕一路往上。 解除了印记,他们的信息素克制不住互相吸引。“痒。”伊元默任由蓝西装青年坐在腿上,心跳亲密无间地传递,“这么主动?” 祝安晏目光灼灼,羞耻又大胆:“先生,请标记我。” 世上,没有比这更深情的爱语。伊元默顿时明了,鼻尖轻蹭祝安晏的脖颈。绿眸青年身体细微的发颤,压抑的气息紊乱发烫。 彻夜无眠,好似第一次交.缠,毫无保留的兴.奋。 第85章 “是他吧?新生第一名。” 帝国军校庞大的体育馆, 场内回荡模拟机甲战斗的声响。 等候区一位白衣少年身形笔直,斯文俊秀,在人群中闪闪发光。他一双含笑桃花眼波光潋滟, 散发无害的气息。 清一色干练训练服的学生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叫伊元默,优质alpha,入学检测精神力3s级。” “哇顶尖天赋, 和元帅之子有一拼了。” “长得太漂亮,根本是omega吧。”一句话,无意中说出很多人的心声。 周围安静三秒钟,爆发此起彼伏的嘲笑:“哈哈哈哈你想omega想疯了。” “死心吧, 除了这里男a,就是女a。”大家怜悯母胎单身的学弟, “信息素能把你呛死。” 然而, 他们远远看痴的目光没一个挪回来:伊同学的信息素香味,应该和主人一般迷人吧? “alpha…也不是不行。”重度颜控的某人挠挠通红的耳朵, 显然被少年长在心尖上的脸蛋迷得神志不清。 帝国军校纪律严明, 高强度上课与训练,学生的意志磨砺到极致。alpha年轻气盛,每天睁眼全是硬梆梆的同-性,看都看腻了。 伊元默俊美如玉的脸庞, 干净清爽的气质,在一众糙汉子中脱颖而出。 少年精神力强大, 性格温和有礼,开学即人气爆棚。abo通杀的天然吸引力,悄悄偷看、接触他的同级生、学长学姐络绎不绝。 一个挺拔的身影穿过长长的队伍,从容立在伊元默左侧, 若有若无挡住窥-探的视线。原本围绕白衣少年的男女默默退散,纵然心里不满,但无一敢表露.出来。 帝国元帅的儿子祝安晏,七岁入学,十年霸榜军校第一的全能天才。 矜贵冷峻,完美alpha的代名词。他是所有军校生仰望、崇拜的榜样,帝国军界未来冉冉升起的明星。 和寻常的alpha不同,祝安晏清心寡欲。他对浪漫的恋爱话题毫无兴趣,一心将专属的战斗机甲如同伴侣呵护。 当其他人兴高采烈议论,伊元默的omega姐妹该有多美丽? 换来只有元帅之子兴致缺缺的冷脸,傲然无视一群不成熟的小子。有眼色的人看出,祝安晏不喜崭露头角的新生。 大约,是旗鼓相当的对手竞争欲。 两人出现同在一个场合,气氛总有种微妙的尴尬。祝安晏眼神锐利,正气凛然如帝国之剑。 学长们嬉笑的表情消失,规矩抽回搭在伊元默肩膀上的手,好似犯错的士兵精神紧绷。 “伊学弟,有空么?占用你一点时间。”祝安晏单独叫走了伊元默,留下好奇的众人。 远离人群,没有监控的更衣间。祝安晏单手关上了门,面无表情:“伊同学,管理好你的信息素。” 第102章 “有味道?”伊元默神情不解,抬手捂住后颈。 少年墨色发梢间清爽的海风气息,一无所知的诱.人最要命。祝安晏眉头微挑,放轻呼吸:“没人提醒你?” 他看起来很不高兴,低声呢-喃,“那群混.蛋故意的?” 祝学长递出一个外表普通的小瓶子,警告单纯的新生,“军校不是交友的地方,多把心思放在学业上。离热情的学长远一点,失控的alpha就是野兽。” 说的好像他不是alpha一样。 传闻中孤傲的元帅之子眼瞳如华丽绿宝石,清澈不含恶意。伊元默收下了信息素掩盖剂,笑容明媚:“谢谢学长,我会好好用的。” 微凉的指腹相触,宛如细小电流滑过。祝安晏竟愣了神,他蜷缩手指,耳尖罕见的发烫:“嗯。” 祝安晏第一次发现,学弟嘴角一对小梨涡甜的人心软。难怪,那么多人看见伊元默走不动道。 在满是alpha的学校,漂亮omega无疑极度的危险。 自从发现伊元默无意掉落的o抑制剂,祝安晏公私分明的态度变了。他不询问伊元默隐瞒性别的理由,只偶尔阻止旁人过分接近少年。 “不过,”伊元默把.玩手中的喷剂,微笑缓缓走近。他将祝安晏困在门边,低头轻嗅,“比起我,学长您更需要它吧?” 斯文少年挂着兴致的笑意,大海幽深气息扑面而来。彼此脸靠得太近,几乎要贴上。温热的呼吸扑上脖颈,祝安晏腺体瞬间刺痛发麻。 林中猛兽悄然逼近的威胁感,他猛地推开伊元默,厉声道,“退后。” “抱歉,”伊元默抬起双手,笑眼无辜,“让您感觉不舒服了。”灯光下少年脸庞绮丽,宛如陌生人的侵略性。 伊元默一点不像在外的天真开朗,意味深长,“但是,学长先开始的。” “我多管闲事了。”祝安晏胸膛微微起伏,经历过最严酷的魔鬼集训,不如此刻的心跳加速。冰封湖面被石头砸出了窟窿,平静下水波剧烈涌动。 对同类一片好心,回应的是轻佻的举止。温度降至冰点,祝安晏清俊眉眼不悦:“伊元默,以后我绝对不会干涉你。” “感激不尽。”伊元默垂下眼眸,轻声细语,“想问很久了,学长用的什么香水?很特别。” 话风变得太快,祝安晏毫无防备:“没有,你闻错了。”他从不用香水,生活用品也是无味的。 问题过于私密,祝安晏对伊元默很不客气,“我没心情开玩笑。” “本人嗅觉比较灵敏。”伊元默闭上眼睛,清朗的音质描绘一幅优美的冬日画卷,“好像洁白的新雪落在冷杉树上,清冽悠远。很清甜。” 时间静止,白雪皑皑,祝安晏身入其境。 伊元默一本正经,犹如真的在他身上嗅到特殊的气息。 祝安晏不可置信,劣质omega天生信息素稀薄,长期药物控制下溢出几乎为零。匹配度极高的优质伴侣,才对彼此的信息素反应敏.感。 他后颈皮肤染上玫瑰红,矢口否认,“胡扯。伊元默,你该看医生。” “也许吧。”伊元默忽然伸.出手,打开祝安晏身后的门。他若无其事地轻笑,“轮到我上机甲了。” 外界喧嚣人声如一阵风,吹进气氛古怪的更衣间。祝安晏屏住呼吸,愣愣地让开位置。 伊学弟每个举动在意料之外,他远比祝安晏所想的能够自保。 “对了,学长可能有什么误会。”擦肩而过,伊元默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和您不同,我不是omega。” 祝安晏浑身僵硬,立在原地。 他以为看透新学弟的秘密,却毫无察觉暴露了自己。 从更衣室出来,祝安晏脸色尤为难看。自那以后,更是冷眼相对伊元默。 校园里,流传元帅之子和小太阳学弟不对付的消息。为了保护涉世未深的伊元默,大家默契地避免两人碰面。 因此,祝安晏几次找伊学弟落空。绿眸少年周身狂放冷气,把人冻的不轻,妥妥的坐实了传闻。 …… 一周后,荒芜星球生存训练,大屏幕上放出三人小组随机匹配的名单。 原本闹哄哄的人海诡异地安静下来,伊元默名字旁边赫然显示“祝安晏”三个大字。 一刹那,立在人群不同方向的两位少年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 伊元默神色平静,好似和谁组队没有区别。 祝安晏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有种反派终于要得逞的森冷感。 事到如今,换队友是不可能的。大伙儿内心一致替伊元默祈祷,千万别落在元帅之子手里。 小学弟模拟器操作成绩第一,不代表在野外生存实践能力好。 伊元默倒不担心,如果团队合不来,他一个人也能完成任务。 没有智能设备,学生们轻装上阵,被飞船无情丢进了野蛮星球。未开发的森林深处,奇形怪状的猛兽和凶险环境组成残酷的淘汰机制。 除了放弃任务,哪怕濒临死亡,校方不会提供任何支援。 一落地,伊元默和祝安晏在行动计划上产生分歧。两人争着当队长,谁也说服不了谁,目光一同落在第三位队友脸上。 “不如抽签吧。”三号懒得动脑子,谁也不想得罪。他撒腿就跑,“我去找吃的,你们找个地方过夜。” 伊元默和祝安晏:…… 四目相对,他们一边扎营,一边唇枪舌战。伊元默笑着反问:“学长总来找,有重要的话要说?” 祝安晏气的不轻:“知道还躲,你凭什么说我是omega?” 这对心高气傲的alpha是天大的侮辱,祝安晏自信自己的反应不会出错。 “没躲,是不是…也与我无关。”伊元默笑的尤为可恶,“单纯想告诉学长,我不需要特殊对待。” “我有么?”祝安晏另眼相看,数不清的人接近讨好。只有伊元默是例外,还会挑衅他。 误会解除,依旧很气闷啊,想挫一挫伊元默的傲气。 天黑之前,三号队友兴冲冲抱着一颗大蛋,回到营地准备加餐。 伊元默一看蛋壳表面螺形纹路,笑出了声:“从哪里来,赶紧还回去。” “月满的蛋,”祝安晏迅速站起来,警惕环顾四周,“成年月满体型最高5米,重达30吨,攻击力凶猛,极其记仇。一旦后代受到威胁,倾巢而出直到消灭最后一个敌人。” 三号队友人都麻了,欲哭无泪:“不知道啊,我在河边捡的。” 地面震动,沉重的脚步声成群靠近,宛如死神的丧钟敲响。 三号队友满头大汗,想丢掉烫手山芋:“我们跑吧。” 祝安晏直接抱走圆蛋,“没在窝里,它们不认得。” “清除干净气味。”祝安晏朝着河边的方向跑,一眨眼消失在丛林中。 伊元默就地取材味道浓烈的花汁,飞快抹到了三号队友的手上,胸.前:“躲起来。”他如剑一般冲出去,追随祝安晏的脚步。 巨大的野兽群横冲直撞,所到之处粗壮大树如柔软的小草纷纷倾倒。 祝安晏飞奔将蛋归回原位,混乱的动物潮几次差点踩到他头上。 不远处,响起月满的声音,呼唤失去理智的族群冷静。 祝安晏敏锐听出来,那是模仿的叫声。透过纷飞的枝叶,他对上一双含笑的桃花眼。 奇异的,祝安晏一颗心安定下来。 第86章 电闪雷鸣, 漆黑的森林处处潜在危险。求生环境恶劣,昼夜温差极大。年轻军校生面临头一个难题,如何安然度过寒冷潮湿的夜晚? 山谷变异的巨树长满毒刺, 内部天然空洞。温暖干燥的庇护所, 与风雨飘摇的外界鲜明对比。 “祝学长想当队长,又一个人冒险。”伊元默背靠树墙坐下,修身的迷彩服自动干燥水分。 桃花眼少年拨弄湿透的乌黑发丝, 显露光洁漂亮的前额,“您倾向自己解决问题,还是不信任我们?” 祝安晏挂小型太阳能灯的动作一顿,朦胧光辉照亮伊元默精致的眉眼。学弟气质高贵优雅, 含笑目光有种手术刀剖开灵魂的冷淡犀利。 “领队首先保证你们的安全。”祝安晏无意于辩解。作为元帅之子,老师期望、同学依赖的可靠优等生, 他习惯主动处理麻烦。伊元默是第一个直白表达不满的人。 祝安晏忽略古怪的心情, 分给学弟营养液:“雨停和贺棱汇合,最迟明早。” 天黑雨势太大, 小队被迫分散。祝安晏担心独自一人的队友, 落单意味着被攻击。来自野兽,或者竞争对手。 “贺棱同学,不觉得犯的错误太低级了?”伊元默笑容微妙,摩挲液体袋子, “他在,只会更麻烦。” 军校不乏混日子的富家子弟, 但这位队友有点可疑。守卫森严的月满巢穴,他轻而易举偷走了珍贵的蛋,丝毫不知给团队带来危险?贺棱整天讨好的皇太子,可是对元帅之子深藏敌意。 第103章 祝安晏目光如炬:“伊元默, 你要抛下队友?” “完成任务第一,”伊元默挑眉,没有诚意的回答,“他自然会赶上来。” 显而易见,伊元默不想浪费时间寻找队友。 “他们知道吗?你这样子…”祝安晏不可思议,军校里人畜无害的小学弟,此时此刻无情如同陌生人。 伊元默歪头微笑,他背后一对圣洁的翅膀,像善良的天使:“嗯?” 祝安晏语塞,笑那么好看做什么?他有种疯狂的错觉,本性恶劣的少年又坏又漂亮,心甘情愿受骗的人不在少数。幸好和alpha不一样,祝安晏不会被外表迷惑。 “不管你怎么想,我要找到贺棱。”祝安晏表情冷淡,摆出功利的角度,“一旦他遇险发出求救信号,我们同样会输。” 伊元默抱住胳膊,满不在乎地点头:“学长坚持,听您的。” 祝安晏愕然,说服如此简单,他都做好分道扬镳的准备了。 规划好明天的路线,祝安晏闭眼歇息,骤雨淋过的脑袋隐隐发热。 “学长,祝学长…” 梦境外遥远的呼唤,祝安晏昏沉睁开眼,无力的感觉极为陌生。 清爽的气息靠近,伊元默身影模糊高大。他擦拭祝安晏通红的面颊,却被神志不清的少年抓住手臂。 祝安晏眉头微蹙,压抑低.喘。他浑身滚.烫,渴求伊元默手心一丝冰凉。 清新诱.人的雪香弥漫,伊元默呼吸泛起热度。他眉眼含笑,微微苦恼:“果然,信息素太过契合。呆在一起久了,容易出事啊。” “祝学长,”伊元默强行叫醒祝安晏,释放微凉的信息素安抚,“您进入发.情期了。” “我?”祝安晏额角沁汗,眸光闪烁。他极少生病,本当作普通的低烧。陌生的燥.热,无一不告诉祝安晏情势不妙,一颗心沉到谷底。 “你!”祝安晏手背挡在脸下,熟悉的香气浸润皮肤,异样的火.热蔓延全身。他神色冷静,音质沙哑:“伊元默,收起你的信息素。” “没用,”伊元默无奈摊手,经验之谈,“过分压抑,学长只会更难受。” 蓝色和白色光点如星星闪烁,年轻气盛的两人气息同样不稳。祝安晏感觉到危险,目光警惕:“什么意思?” 优质alpha天生想占有omega,发.情期的信息素足够令人失控。 祝安晏颤抖手指服用抑制药,咬牙克制无名的谷欠火。他的视线落在伊元默身后,只想快速离开这里。 “学长去哪儿?”伊元默拉住眼神恍惚的少年。 祝安晏头也不回甩开他的手,“别跟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在伊元默眼里,虚张声势也是可爱。明明可以把他赶出去,祝安晏善良的惹人生气。伊元默再次拦住祝安晏,笑容漫不经心:“外面下着雨,学长一个人出去游荡?” 彼此皮肤触碰瞬间细小电流反应,奇妙的紧张感。祝安晏仿佛被踩到尾巴的猫,转身和伊元默推搡了起来,“你管不着。” 狭窄的空间,身体修长的两位少年一进一退,动作又快又有力量感。浓郁的荷.尔蒙热烈交织,伊元默握住两只发烫的手腕,强势压制地上的少年。 “为什么一直挑衅我?”祝安晏奋力挣扎,心脏狂跳,“放开——”他内心绝望别无选择,只有拼个你死我活。 “热周期至少三天,您没法做任务。”伊元默垂下的墨发微乱,漂亮的桃花眼微恼,“我有一个方法,学长要不要听?” 身上少年的声音、体温、压迫感强烈,海风般信息素笼罩全身。吸引得祝安晏呼吸凌乱,不禁失神:“什…么?” “临时标记,”伊元默说的轻描淡写,不含任何意义的帮助,“加上特殊的抑制剂。明天,学长能行动自如。” “我怎么相信你?”祝安晏紧咬牙关,放在从前,他绝不可能和人刻印。然而在训练场出现意外,omega性别随时可能暴露。父亲无上的荣耀、元帅府所有人的性命系在他身上。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不能令父帅蒙羞。祝安晏眼角湿润,犹如逼到绝境的小兽。 伊元默叹了口气,缓缓松开手:“那我出去?由学长决定。” 大树外瓢泼大雨,淅淅沥沥的水汽。眼前人不是良善之辈,也许是最糟糕的选择。但伊元默眼神那般温柔,香气惑人。 祝安晏翠绿的眸子动摇,每一个细胞因子叫嚣着靠近。他揪住起身后退的伊元默,一字一顿,“今夜过后,我们之间再也没关系。” 伊元默轻拭学长眼角的水珠,勾起唇角,“一言为定。” 这次,他不会失误。 喧嚣的雨夜,四目相对,呼吸可闻。一只手撑在祝安晏脸侧,绿眸少年喉结滚动,下意识摁掉了灯光。 伊元默憋不住低头,轻笑出了声。 光辉再度亮起,黑发少年笑眼弯弯如月,拨动心弦。祝安晏眼睫湿润,硬梆梆的语气,“你笑什么?” “抱歉,学长害羞的表情,难得一见。”伊元默笑意吟吟的目光,滑过祝安晏嫣红的唇瓣、修长脖颈,“咳,接吻、拥抱,还是咬腺体?” 顺着灼.热的视线,祝安晏后颈发麻,肤色红透了。他垂下眼眸,伸出双手:“抱,抱我。” 伊元默莞尔一笑,抱住散发热气的少年在大腿上,“以为学长想速战速决。”长时间身体接触,也能完成临时标记。 从小到大,祝安晏第一次坐在人类的怀里。他僵硬如机器人,压住逃离的冲动,身体深处本能溢出喜悦。他的下颌靠着伊元默肩头,心跳声越来越清晰:“不行吗?” “都行,看学长方便。”伊元默不讲究过程,结果最重要。 祝安晏耳根一热,暗暗后悔。这样抱多久才能分开? 好闻的气息柔情将祝安晏环绕,不知不觉浸入心肺。伊元默优质的信息素有种魔力,抚平一切不安。祝安晏心神松懈,轻蹭伊元默的颈窝:“谢谢…” 少年柔软的发丝轻抚过皮肤,伊元默指尖一顿,心间微痒。都说困倦的小猫最乖顺了。 他手掌轻拍祝安晏后背,淡淡笑意:“学长别记恨我就好…” …… 天蒙蒙亮,雨后的森林绿意葱葱,虫鸣鸟叫悦耳。 醒来时,祝安晏身边空无一人。不可抵抗的热周期,仿若随着雨水冲刷走。 “学长,该出发了。”大树之外,伊元默神清气爽。 “嗯。”祝安晏片刻的恍惚,脸色如常地起身。昨夜亲密无间的拥抱,如梦境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回到小队失散的营地,贺棱留下一组暗号。找到任务物品后,在一处山谷集合。 伊元默若无其事开口:“很适合埋伏的地点啊。” “如果不想去,你在原地等我。”祝安晏格外的好说话。一路上他暗自关注伊元默,少年不经意间保持距离。正如祝安晏所愿,他心里闷闷的奇怪。临时标记的影响力这么强吗? 伊元默笑着摇头,“我们可以反埋伏。” 学弟的军事思维惊到祝安晏,只是假想敌从何而来?队友共享荣誉与失败,贺棱不可能出卖他们。诡异的是,祝安晏不由自主相信,伊元默一定有自己的理由。 他们收集藏在湍急河流中的信息石,顺便击退了两队竞争者。接近山谷的位置,祝安晏探查到机械的痕迹。这是训练场绝对不允许的。 无意中培养的默契,伊元默和祝安晏平静对视:亲自看一眼,就知道搞什么名堂了。 祝安晏想的更深一层,军部和皇家小争执不断。背后的势力利用他打击父帅,不是不可能。若反抓住这次机会,父亲可以占据优势。 “你留在这,”祝安晏一只手拦在伊学弟身前,“他们是冲我来的。”他的态度分明,外人没必要搅进这次浑水。 意料之外,伊元默握住祝安晏的手腕,反问道,“学长觉得,我会放下队友不管吗?” 祝安晏默不作声,你不正是这样的人。 “行,伊元默目光落在绿眸少年脸上,笑容轻佻,“那刻印对象呢?” 祝安晏心跳落了拍。 第87章 荒蛮星球的生存训练, 祝安晏不惧任何困难。没想到,在新队友身上先狠狠栽了跟头。 暴雨过后森林空气清新,碧绿湖面波光粼粼。晨光青睐伊元默俊美无俦的面庞, 柔软发丝迎风轻盈飘动:“不是么?” 一双清亮含笑的桃花眼, 祝安晏沉醉其中。宛如神秘浩瀚的星海,吸引人类探索宇宙深处的未知。 越迷人,越危险。 “伊元默…”祝安晏心脏砰砰直跳, 果断将黑发少年压到大树边。他的手臂抵在伊元默喉咙,呼吸急促,“你言而无信!” 树洞里约定埋藏的秘密,伊元默毫不在意地提刻印。如在人前暴露, 下场不堪设想。 “误会我是omega,贸然出手相助。又轻信口头承诺, 学长警惕性为零啊。” 第104章 伊元默没将元帅之子的怒气放在眼里, 反而火上浇油,“不是第一次被骗, 您为什么不长记性呢?” 从未见过如此理直气壮的家伙, 祝安晏气得捏紧拳头。他目光沉沉,手上强势加力,“伊元默,你别逼我。”他不想伤害的学弟, 却屡次踩自己的底线。 冷冽新雪的味道拂面,流露主人心底的不安。伊元默忍住安抚omega的本能, 温柔嗓音说出极其冷酷的话语,“不够,学长应该不折手段地威胁我保守秘密。” “哪怕,让我永远闭嘴。”伊元默眼眸熠熠生辉, 兴致盎然的期待。 “疯了…你到底想怎样?”祝安晏头脑混乱,看不透伊元默真实目的。 戏耍他,还教他危害自己的性命? “伊元默,”压抑已久的不解和怒意爆发,祝安晏揪紧少年的领子。他眼角微红,兴师问罪,“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和别人笑的开朗灿烂,亲切友好。对我总是变脸,反复无常挑衅,亲近又疏远。我这么惹你讨厌吗?” 绿眸少年难过的表情太过可怜,不禁软了人的心肠。伊元默愣怔片刻,无声失笑:“不,我欣赏祝学长。” “你…我?”祝安晏哑然松手,一脸荒唐。明知伊元默随心所欲的无情,祝安晏克制不住悄然心动,“这时候,还撒谎。” 众星拱月的学弟哪一点都不比祝安晏差,没有理由欣赏自己。况且,伊元默总做出意想不到的举动,态度太可疑了。 “学长是完美的榜样。”伊元默好听的嗓音温柔似水,噙着笑意的夸赞令人面热,“优秀有能力,正直善良,长得还帅。很难让人不喜欢你啊。” 祝安晏眼底的委屈融化,凶巴巴的脸色发懵。他半信半疑:“这是你欣赏一个人的方式?” 伊元默眼神直勾勾的发凉:“因为有一点,我不爽学长很久了。” “...嗯?”祝安晏僵住呼吸,像被捏住命运后颈的黑豹,圆溜溜的绿眸有些慌张无措。 伊元默优雅整理衣领,若有所指,“您太没防备心了。” “倘若我抓住把柄要挟、出卖,元帅府、军校很多人受牵连,而学长可能会死。” 晴空万里,伊元默轻飘飘的假设,光听着就不寒而栗:“世道险恶,您该小心一点。除了自己,谁也别信。” 祝安晏恍然意识到,自己一个致命的弱点:父亲多方面指导下顺风顺水,祝安晏过分的傲慢天真,无害的表象麻痹了神经。 这次,祝安晏侥幸逃过一劫,又仿佛始终玩弄在学弟的手掌心。直面人性的恶劣,他一辈子不会忘。 莫名的情绪一起一落,祝安晏抿直唇线低下头。他无缘由被伊元默吸引,回过神已经犯了低级错误。 害人害己,祝安晏不配当父帅的儿子。皇族抛弃初生的他,或许是无比正确的选择。祝安晏害怕总有一天大家知道,他撒下的所有谎言。 祝安晏沉默良久抬头,发自内心的微笑:“直觉告诉我,你不会的。”事实也是如此,没让他失望。 伊元默是一个漂亮的坏家伙,冷酷的言传身教刻骨铭心。祝安晏输得一塌糊涂,偏偏生不出一点反感。 在意男孩特殊的香气,大意到泄露omega的性别。幼稚争抢队长的位置,雨夜里被迫相拥缓解热度…祝安晏前所未有的体验,皆是来自伊元默。 祝安晏迷茫不安,却没有后悔过。他执行不了灭口知情.人的命令,平生第一次欺瞒、违背父帅。 伊元默叹息,狡黠一笑:“恰恰相反,我比你全部敌人加起来都危险。” “所以不担心我针对你,甚至毁掉你。”祝安晏不经意窥见,伊元默实力的冰山一角。他深深困惑,几面之缘的学弟轻易看透自己,犹如相识许多年,“你帮我,又有什么好处?” 祝安晏毫无预兆地想,伊元默的秘密不会比自己少。 “嗯…”伊元默眯了眯眼,随意的回答,“有趣?” 回到少年时代,他没想留下一个好印象,只要祝安晏避开上星际法庭的结局。 林间不知名的鸟儿清脆鸣叫,伊元默伸.出修长白净的手指,捡起落在祝安晏发顶的粉色花瓣。他一本正经地叮嘱:“学长很好,不要轻易死掉了。” 空气中轻柔温暖的海浪气息,伊元默笑容不可直视的闪耀,“失去你,是帝国最大的损失。” 好似在黑发少年眼中,祝安晏比世上万物都重要。 祝安晏表情变幻,缓慢眨眼,压不住翘起的嘴角。他偏过发热的脸,隐隐羞耻,“你怎么说得出这种话?” 不得不承认,伊元默招人喜爱的事实。少年好听的声音,迷人香气,一颦一笑轻而易举牵动人心弦。胡说八道也可爱。 “我预感很准。”伊元默淡定自若,从后面搭上绿眸少年的肩头。 他直视远方,没注意祝安晏僵直的脊背,“祝学长,我们该出发了。赶得及的话,今天还能完成收集任务。” 祝安晏惊讶伊元默的从容自信,对手可能配置无人机,激光武器。缺少科技设备的两人很难全身而退。 很奇怪,仅仅伊元默在身边,祝安晏拥有无限的勇气。 …… 帝国元帅之子这次有来无回了。 贺棱起初是这么想的。 皇太子殿下的吩咐不要太简单,只用引祝安晏到埋伏圈,剩下的交给机器人军团。全面切断信号通道,帝国无人知晓祝安晏正遭到围剿。 除非贺棱亲自发送信号,教官们才会踏进森林。 贺棱信心满满,祝元帅的继承人束手就擒,眼看着将“意外”英年早逝。 堪称完美的诛心计划,从小太阳伊元默出现开始,滑向不可控的深渊。 先是机器人通通故障,信息素诱导剂失效。在深海气味的信息素下,镇压的贺棱动弹不得。 祝安晏缴了贺棱的械,面色冷峻:“谁指使你的?” 贺棱瑟瑟发.抖,跪在地上装死到底。既然他的使命失败,只能寄希望于皇太子的搭救。 四周战场一片惨烈,伊元默清清爽爽,干净发光。 他笑容温和,微妙的兴奋:“信号发射器毫无回应,监控系统被黑客入侵,外界对这里的事一无所知。贺棱同学发生点小意外,下落不明…也很正常吧。” “伊,伊学弟,我们是队友啊。”贺棱抱住胸.前,整个灵魂在颤.抖。他有种要被毁尸灭迹的恐惧感,“小队荣辱一体,不要开玩笑啦。” 伊元默大卸八块精密的机器狗,组装出趁手的武器:“你对学长下黑手,还想糊弄了事?” “与我无关啊。这些机器人,第一次见。”贺棱一脸无辜,内心哀嚎。 两位气场不和的天之骄子什么时候联手了?! 贺棱举起手,讨好道:“我们把任务做完。这事交给教官调查,会证明我的清白。” 祝安晏抓住贺棱的手,朝天按响信号枪:“你不开口,换别人吧。” 贺棱脸都白了。 15秒后,红色飞行器降落山谷。下来一位中年老师估摸情形不对,手无寸铁的学生压倒性的胜利,几乎达到正规军队的素养。 他单手叉腰,笑容和蔼地走近:“13号小队遇到困难了?交给单老师吧。” 贺棱默不作声,太子殿下最后一层保险,是来接应他们的人员。 趁少年们最精神松懈的时刻,单老师从身后掏出麻醉枪。 一群学生从林子里窜出来,难以置信:“单老师,您做什么?” 伊元默故意使任务石发光,吸引附近的收集小队前来。 单老师企图刺杀祝安晏的罪行,被军方世家子弟撞个正着。封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理智一点,单老师应当及时放弃。但他忠于皇室,誓死不让太子殿下失望。 众目睽睽下,单老师身后飞起密密麻麻无人机。如恐怖的蜂群一拥而上,疾速攻击祝安晏。 山谷四处剧烈的爆.炸,火球如巨浪翻滚,强光刺.激所有人无法靠近。他们焦急而绝望,生怕看到同学的尸身。 漫长的几分钟过后,两个颀长身影搀扶着踏出滚滚浓烟。 祝安晏肩膀、小腿处渗血,和死亡擦肩而过的惊险。他看向身侧的伊元默,胸口满满涨涨。第一次合作心有灵犀,令人战栗的默契。 伊元默脸颊一道小小的红痕,莫名刺眼。祝安晏指尖微动,目光灼灼。 万众瞩目,伊元默平静转头,相视一笑:“学长,打起精神来。还有一场硬仗等着您。” 刺杀落空,轮到他反击了。祝安晏心跳加速,嗓音轻哑:“伊元默,谢谢。” 待一切尘埃落定,他想和伊元默好好谈谈。 …… 事不如人愿。 这次暗杀事件,祝元帅震怒,对幕后指使者发难。产生一系列清扫行动,牵扯多方势力。帝国上下震荡,皇太子被迫丧失承继资格。 两个月后,祝安晏从琐事抽身,返回军校。暗暗期待的他惊觉,伊元默在躲着自己。 第105章 训练场一举夺冠又成功保护元帅之子,伊元默风头更胜。无时不刻有人笑容满面地围绕在他身边。 祝安晏想约伊元默,却被各种借口拒绝。看见伊元默同他人离开的背影,祝安晏心头尖锐刺痛,变得空落落的。 他后知后觉,那是名为“嫉妒”的情绪。 第88章 “伊元默, 成绩满分!”老师欣慰微笑,关切地叫住少年,“有没受伤?” 训练房灯光明亮, 伊元默发丝凌乱, 衣服边角轻微的焦色。他神色轻松,拍拍手掌:“没事。” 体能老师不担心,反而高兴学生坚毅的性子。况且alpha恢复力强, 尤其是极优性的伊元默。不用特地治疗,普通的伤口自然愈合了。 现场围观的同学们啧啧称奇,“最高等级的练习模式,全校能站着出来的不超过三个。” 宽阔训练室内一片狼藉, 地上东倒西歪、滋滋冒烟的战斗型机器人,可见成为伊元默对手的结局惨烈。 闪电般通关记录第一名, 少年离开的身姿挺直如竹, 风轻云淡,无法形容的独特魅力。 同班女生呆呆注视他的背影:“元默同学, 和平时好像不太一样。” “有么?还是那么帅气啊。” “感觉…”长发女孩面颊淡红, 没说心底真实的想法:禁欲矜贵,有一点性感。 …… 易感期提前发生。 伊元默面色平静,后颈潮湿,感知更加敏锐。他回到宿舍洗漱, 冷水淋浴体温越来越高,理性和谷欠望挣.扎。 外面响起铃声, 笃定主人在内的坚持不懈。 伊元默吃下一粒抑制药,打开门对上毫无波澜的浅绿双眸。屋外立着伊元默最不该接触的人,也是唯一缓解他发热期的标记对象。 四目相对,别扭的安静。伊元默慵懒单手撑着墙边, 音质低哑:“祝学长好。” 室内光线幽暗,清俊少年的领口敞开,肤色白净有光泽。微妙热度扑面而来,隐隐约约的紧张。 祝安晏喉结滚动,绿眸偏移:“学弟,有时间么?我们聊聊。” “嗯...”伊元默沉吟片刻,桃花眼弯弯,“下次吧。” 通常,黑发少年一个轻笑,迷得人忘记初衷。等祝安晏回过神,人已经潇洒走远。 但不走心的反复敷衍,扯断了某人脑海里一根理智的弦。 “伊元默,”祝安晏手肘抵住即将关上的门,高傲如他绝不会低头纠缠,却被学弟的疏离逼得失去控制。祝安晏目光灼灼,牙关紧咬,“你要躲到我什么时候?” 清冽的雪山味信息素异样甜美,勾起alpha掠夺的本能。 伊元默呼吸一顿,摩挲指腹。他没有否认,无奈莞尔,“说好的任务结束,互不相干。学长不满意吗?”减少信息素接触,有助于消除临时的印记。 祝安晏愣在原地,压抑的心情莫名轻松了。啊,居然是这个原因?他忘记了和伊元默的约定,避免意外刻印带来无限的麻烦。 出乎意料,伊元默遵照得太过一丝不苟。回到帝国后两人形同陌路,闭口不谈那颗星球上的秘密。他漫不经心忽视祝安晏,转身对其他人谈笑风生。 奇怪的是,祝安晏难以忍受这份区别对待。生死之际默契合作,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会亲近一点。原来,只是天真的错觉。 后悔将祝安晏吞没,深刻体会到自作自受的代价。他不知所措,低低吐.出一句话:“伊元默,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失落写在祝安晏脸上,好像受伤呜呜的小狗。伊元默捋过微湿的乌发,一本正经的害怕:“不听话,祝学长追杀怎么办?” 视野里,桃花眼少年指尖动作放慢,红润面颊莫名诱.惑。未知的热气悄然蔓延,祝安晏心上一空,忘记了言语。他头脑发昏,被蛊惑般朝伊元默走近一步:“我不会的。” 伊元默嘴角含.着笑意,歪头感慨:“学长一点也不自觉啊。”赤诚少年教不懂的戒心,欺负下去都感到罪恶。 一缕幽深海洋的气息溢出,透露隐秘的侵略性。祝安晏眸子微睁,心跳无故加快。 走廊尽头传来一前一后的脚步声,叽叽喳喳,“元默一个人回去?” “他是不是被伤到了?我们去看一下。” 伊元默眨眨眼,感觉不妙。易感期的热潮快压不住,吃不消接二连三的拜访。少年拨开祝安晏的手臂,关门轻声道:“学长再见啦。” 他生龙活虎的劲头,一点不像别人口中脆弱的伤者。 不行。祝安晏心提起来,不想被拒之于外。回过神来,他悄无声息推着伊元默进了房间,身后的灯光一点点消失。 两名年轻的alpha说话间转过拐角,一排的白色大门紧闭。伊元默的宿舍铃没有回应,联络光脑显示:主人已休息,感谢关心。 他们满脸可惜地返回,“明天再来吧。” 一门之隔,屋内光线暗淡,蓝白色的信息素光点若隐若现,热烈纠.缠。伊元默双臂往后撑在地上,而祝安晏跨坐在他的腰间。 无形环绕的热度汹涌澎湃,柔软贴着绷紧小腹的触感清晰无比。“咳,起来吧。”伊元默下颌线流畅,暗哑一笑:“和祝学长不同。即使是临时刻印,我也受到点影响。” “我…怎么会没有。”祝安晏心知闯祸了,又惊讶不是只自己拥有这种感受。 标记之后,祝安晏偶尔产生错觉。明明伊元默不在附近,特别的海风味道若有若无,乱人心神。 直到现在每分每秒,祝安晏动用所有的意志力,忽略不了伊元默身上散发的好闻气息。 高浓度的信息素外溢,霸道压得祝安晏浑身发软,难以启齿的反应。黑暗中,他模糊瞧见少年潮.红隐忍的脸庞,波光潋滟的桃花眼性.感又威胁。 黑发少年呼吸灼.热,皮肤滚烫像海底火山。祝安晏荷.尔蒙紊乱,皮肤刺痛发.麻:“伊元默...热周期到了!你没吃抑制药?” “没吃又如何?”伊元默故意开玩笑,他反将祝安晏压到身下,额前缀着细汗,“发.情的alpha是野兽。” 黑发少年眼神迷蒙,轻佻说着惹人面红耳赤的话:“我现在只闻得见…你的香气。” 祝安晏身躯稍稍僵硬,耳根通红。分不清是不安,还是心动多一点。他见过发热期alpha在人群中疯狂,混乱又狼狈。 伊元默宛如游刃有余的恶趣味,浓郁荷.尔蒙如暴风欲来临前的宁静,无法抗拒的吸引力。极优质alpha的易感期反应强烈,不是一般的omega能够承受。 让人不禁好奇,将来站在伊元默身边的伴侣该有多优秀?想象伊元默只对一人微笑的幸福画面,祝安晏心头一刺。 如果伊元默刻印的是恋人,此刻不会这么难熬了吧。祝安晏心中升起负罪感,仿佛夺走本不属于自己珍贵的位置。 头顶灯光闪烁,照亮两人贴近的身影,旖.旎气氛却不见减少。四目相对,伊元默多情的桃花眼摄人心魄,直直看进祝安晏心底。 祝安晏头昏脑涨,忍不住要反抗的瞬间。伊元默轻笑一声,毫不留恋起身开门,“出去吧,再逗留下去,我不保证放过学长了。” 鬼使神差的,祝安晏拉住伊元默,再度关上了门:“我有话对你说。” “学长想聊什么?”伊元默表情冷静,手腕炙热的温度,飞快跳动的脉搏出卖了他已然快到极限。 “伊元默,谢谢你一直帮我。”祝安晏窥见秘密般不自然,胸膛起伏,“欠你的人情,随时可以还。”他眼神坚定,大有豁出去答应任何要求的决心。 “啊…”伊元默捕捉到极微弱的信号,笑容变得玩味。他抬起手指,隔空点了点祝安晏的手背,“学长的意思,用身体偿还也无所谓吗?” 祝安晏眼睫颤动,上一次拥抱的身心颤.栗太过刺.激。恐惧比渴.望更先占据他的脑海,对这种满足感食髓知味才是最可怕的。 空气中一点点溢出新雪味的信息素,代表祝安晏无声的回答。 伊元默强压的烦躁,被一阵冰凉青涩地抚.慰。比起抑制药物的硬熬,标记对象的安抚效果极佳,同样点燃深度占有火焰。 “学长在发.抖,很讨厌?”伊元默深吸一口气,克制微痒的犬牙,“你有后悔的机会。” 祝安晏走出这一步,不可能再回头。他闭眼摇头,莫大的羞.耻,“我,喜欢的。” 信息素缠绕周身,愉.悦又兴.奋。伊元默眼角微弯,牵住祝安晏走向沙发:“放心,我不会做祝学长讨厌的事情。” 简单一句话,祝安晏竟安心了,温顺点头。 然而,仅仅手指的触碰,信息素交融刺.激,体内血液一波.波热浪翻涌,烧的他浑身泛红。 祝安晏咬住下.唇,本能阻止冒出奇怪的声音。伊元默轻抚他渗血的唇.瓣,叮嘱道,“别弄伤了。” “你也…”祝安晏酥.麻的脊背软下来,视线恍惚倒在伊元默怀中,气.喘.吁.吁的恳切,“不要忍,不要躲着我。” 第106章 伊元默勾起嘴角,嗅着omega诱.人的气息。他宛如情.人呢.喃,温柔又危险,“好啊,现在逃跑可就迟了。” 第一次临时刻印的体验意外美好。祝安晏没意识到,伊元默暗自照顾自己的感受。这一.夜,他再次体会到祸从口出欲.仙欲.死的滋味。 帝国军校师生们不会知道,每天争来争去的元帅之子和小太阳学弟,在课后教室、训练场更衣室、单人宿舍里不为人知的一面…… 五年后,联盟威名赫赫的祝指挥官,有位优秀俊美的伊副官。两人形影不离,同生共死作战,不约而同地拒绝介绍伴侣。 有人开玩笑:与其暴殄天物,你们干脆凑一对算了。 得到是二人心照不宣的一笑。 后来,伊副官在战场失踪的那三天,祝指挥官赤红着眼杀疯了。谁也不敢招惹他,只祈求伊元默早日归来。 万万没想到,伊元默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的一天,同时迎来祝安晏盛大隆重的求婚。 整个宇宙联盟的吃瓜群众都被惊呆了,最终含泪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89章 星盟军部核心区域, 森严肃穆,繁忙有序。第一指挥官办公室宽敞整洁,属下们整齐低着头, 大气不敢出, 气氛阴沉的可怕。 办公桌后,祝安晏身着深蓝色笔挺军服,屏幕冷光映照绿眸男人优越的侧脸, 白皙脖颈上刻印的纹路若隐若现。他修长手指轻点光脑,无声敲在每个人忐忑的心脏。 联盟最年轻顶级指挥官冷酷淡漠,好似机器人不知疲倦的工作狂魔。战场上杀伐果断,雷厉风行, 强势凶残的威名震慑全星际。 这次,若不是祝指挥官敏锐发觉, 叛军潜伏者早已带着军队的机密溜之大吉。3s级精神力势不可挡, 瞬间擒住逃跑的奸细。 当日紧急会议,祝安晏冰冷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不怒自威:“堂堂军部, 让一只小老鼠来去自如。你们日子过的太安稳了?” 所有人脊背发凉,心提到嗓子眼,仿佛末日降临。指挥官严厉无情,失职的部门从上到下各级, 恐怕少不了脱一层皮。 “嘀嘀——” 祝指挥官手腕上的光脑闪烁两下,他深邃绿眸一垂, 脸上阴沉的寒气顷刻消散。英俊男人嘴角微微上扬,犹如幻觉温柔得不可思议。 “必须严查到底。”紧绷的氛围莫名缓和,祝安晏随意抬手,心不在焉到有些急切, “行了,都出去吧。” 绝望等待宣判死刑的大家:…… 一群人面面相觑,恍惚出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铁面无私的指挥官竟然轻飘飘放过了。不禁好奇多严重的消息,让祝长官无暇顾及他们。 五分钟后,新上任的徐工程官路过瞧见,一道陌生身影走向指挥官办公室。祝指挥官一反常态眉眼柔和,风度翩翩立在门口亲自迎接。 这人什么身份?得到冰山长官难得的亲切接待。 白西服男人温润矜贵,颀长清瘦的身姿挺拔如雕塑,俊美容颜惊艳得人挪不开眼。仿若渺小的人类目睹线条华丽的战斗型机甲,强大磅礴的力量感震撼心神,久久说不出话来。 同事碰了碰消息迟钝的工程官手肘,笑容灿烂:“不认识吗?祝长官的科学家伴侣。伊先生哪天来,指挥官的心情包好,军部天气就是晴朗的~” 颜值超高的一对恋人视线相会,微妙的情绪涌动。大门缓缓合上,鲜少有人注意,在外高冷强势的指挥官单手揽住黑发男人窄腰,自然埋头在怀中人的肩窝。 伊先生含笑纵容伴侣撒娇,昂贵西装下勾勒腰身的线条比预料细一些。 两位大帅哥的身影交错,明明没有过分亲昵的动作,腼腆的徐工程官耳根无故发热。下一秒,他正对上指挥官冷淡的眸光,隐隐警告与占有欲,犹如利剑刺穿一切觊觎之心。 “咳咳…”办公室大门隔绝了外面视线,徐工程官惊得喉咙呛到。他狼狈又慌乱偏开头,拍着胸口不明白自己在心虚什么? 同事后怕又好笑,低声传授过来人的经验:“祝长官不喜欢别人看他的伴侣。”然而,伊先生外貌太出色,一次比一次养眼。怎么有办法不看呢? 军部的老油条无比恶趣味,最喜欢围观看痴的新人,“想不到吧,无懈可击的最高指挥官竟有如此幼稚一面。” “命定伴侣…”独占的深情似海。徐工程官摸.摸鼻子,不好意思流露.出小小的向往。准舅舅的他不经思考地幻想:“他们的宝宝一定很可爱。” 同事笑容收敛,拍拍工程官的肩头:“嘘,这不是我们能关心的。” 祝安晏盛大婚礼那天,主动爆出他真实的omega性别。星际全网轰动,掀起截然不同的巨大反响。 omega组织引以为傲的支持,祝安晏不容置疑地证明优秀不分性别。alpha团体的抗议沸沸扬扬,甚至强烈要求祝安晏下台,打进军事监狱身败名裂。 结果,祝安晏联盟的地位不仅没有动摇,还取消了军校入学拒绝omega的铁律。科学家伴侣伊元默发明的新型抑制剂,高效无副作用解决信息素紊乱,周期热的困恼。 alpha和omega不再担心荷.尔.蒙失控影响正常工作、生活,这个世界发生越来越多新鲜的变化。 令人艳羡的绝佳夫夫,婚后一年迟迟没有新成员诞生,在这个崇尚优性血统的时代极为罕见。劣质omega生育率几乎为零,限制了祝长官天然孕育后代的机会。 唯一选择的科技手段,并不见他们使用。怕伤到祝长官的自尊心,还是极优质alpha的伊先生不在意? 外界吃瓜群众再好奇,也没胆子议论。世上无不透风的墙,何况指挥官顶级精神力,总部大楼的动静尽在他的耳内。 …… 办公室内,祝安晏顶着冷傲帅气的脸庞,宛如几天没见的大狗子扑到主人怀里,无言的热情。伊元默指尖触碰他冰凉的面颊,调侃小孩的语气,“谁惹我家指挥官不高兴了?” 伊元默眼里噙着笑意,一句话轻易抚平所有怒火。祝安晏心头发软,推着伊元默到长桌边,他真正在意是另一件事。祝安晏低头深嗅男人颈后,闷闷道:“伊元默,你又吃抑制剂。” 医生治疗祝安晏长期受损的腺体,建议停用所有抑制药。标记后,伊元默帮助他度过积压的热潮,全程以祝安晏的感受为先,贴心不留痕。 异常的是每次易感期,伊元默若无其事地吃药,压制信息素气息。alpha爱人温柔俊逸,眼底冷淡,想象不出陷入情.欲的色彩,发.情期也绝不开口索求。 事实上抑制剂效果再好,终归不如命定伴侣的抚.慰。祝安晏难以接受,伊元默不需要他,单纯在履行职责。 “你喜欢这样?”祝安晏滑落的发梢柔软,蹭得伊元默皮肤微痒。空气中弥漫雪山的清冷味道,昭示主人不平静心境。 伊元默眯了眯眼,忍耐体内的燥.意,“还好,方便而已。” 祝安晏攥紧伊元默的衣角,眼底摇曳无名火光。他双.唇微动,鼻尖擦过伊元默的颈侧、下颌线,轻咬耳垂宛若泄愤,“伊元默,你故意的?” 温热的呼吸若即若离,刺痛点燃皮肤每一寸酥麻感。暧.昧而危险的引.诱,伊元默脊背发麻,双手托住了祝安晏脸庞:“生气还咬人?怎么了,说说看。” “为什么宁愿用药解决?”祝安晏抬起的眼眸湿润,忍无可忍的羞.耻悲愤,“伊元默,我满足不了你,还是你厌倦了?” 祝安晏眼底溢出的杀气,但凡伊元默点一下头,后果极其严重。 “啊…指挥官,”伊元默恍然大悟,掩唇笑出了声,“你居然这么想,伤心了啊?” 身居高位,祝安晏沉稳内敛,喜怒不形于色。他冒出这样不安的念头,意料之中又情理之中。 相比那些黏黏糊糊的恩爱夫妻,他们婚前婚后没多大区别。命定伴侣之间情感和身体的需求度极高,信息素交流稍有缺失,omega很容易失落忧郁。 婚后,照顾祝安晏隐私,伊元默有意不再作弊读心。偶尔错失信号,刺.激祝安晏表达压抑已久的情绪,新颖又有趣。 高冷指挥官生闷气可爱得像仓鼠,发怒又如破坏力十足的黑龙,却舍不得火焰落在伊元默头上。 俊雅男人多情桃花眼波光潋滟,他摸.摸祝安晏发顶,坏心眼的揶揄:“是我的错,你忍得很辛苦吧。” 祝安晏恼羞成怒,霸气揪着伊元默的领带:“你笑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怕逗弄下去,指挥官真生气了。伊元默一本正经:“安晏,我不想弄伤你。” 优性alpha的易感期与发.情野兽无异,满脑子想和匹配的omega肆意宣泄欲.望。纵使伊元默意识清醒,也会放大心底的破坏、占有欲,将整齐端庄的祝安晏弄得一塌糊涂为止。 再次刻印第二天醒来,室内余留热.烈交.缠后的香气。映入眼帘祝安晏咬痕累累的后颈,溢出太多泪水染得通红的眼尾,身下事后的凌乱斑斓…皮肤没有一块干净。不知情的人看到,准以为祝安晏被强迫了。 第107章 画面过于触目惊心,系统漫长的岁月里,伊元默罕见感到冲击,面对自己一手造成的结果发懵。祝安晏身体素质不差,依旧被折腾的两天没下床。伊元默吸取教训,杜绝放纵欲.望的可能性。 “怕我…受伤?”祝安晏不可置信,身为成熟将领历经星战,被丈夫狠狠小瞧的荒谬,“伊元默,我没那么脆弱。” 缺席伴侣的易感期,是omega的耻辱。是,祝安晏心有余悸,失控沉.沦在疯狂的热意。但那个人是伊元默,他心甘情愿的接受。 祝安晏目光灼灼,摁住伊元默的手背:“这一点我都承受不住,没有资格当你的omega。” 伊元默幽幽叹了口气,“不管如何,祝安晏,你就是我的omega。” 他低头抵着祝安晏前额,一字一句,“但不想看到你身上有任何伤痕,尤其因我而起。” 祝安晏坚毅隐忍,不意味可以粗.暴对待他。 “我…不介意。”祝安晏眼睫轻颤,恍然理解伊元默眼里的温柔。真心实意的怜惜,才会小心翼翼。祝安晏从未体验过的珍视,只有伊元默给了他。 “不行。”就知道会这样,伊元默无奈道,“没底线的纵容最不可取。” 祝安晏心跳飞快,有预感伊元默认定一件事很难改变,性格执拗的棘手。他迫切扫除两人之间所有阻碍,双臂环住伊元默的腰身,豁出去笃定强调,“我喜欢的,非常喜欢!” 他面红耳赤拉住伊元默的手,放在自己颈侧,闭着眼睛胡言乱语,“你炙.热的体温、拥抱的力度、醉人的亲.吻…只要是伊元默的痕迹,最好像刻印永远不消失,” 温热指腹抚摸腺体处繁复漂亮的图案,标记所有权独属于他的alpha。只有伊元默能触碰,带给祝安晏灵魂般战栗。 脉搏细微的快速跳动,火.热的信息素毫无隐瞒宣泄满腔的情意。伊元默轻柔摩挲曾被他咬住、灌入信息素的腺体:“这表白认真的?” 祝安晏敏.感得呼吸颤了颤,红透的耳尖尤为可口。他解开伊元默领带,手指往下经过衬衫扣子,腰带:“要我证明给你看吗?” 伊元默看了一眼门的方向,莞尔低语:“亲爱的指挥官,这是你的办公室。” 一门之隔人来人往,他赌祝安晏没这个胆子。 第90章 办公室一尘不染, 色调冷清。 伊元默单手撑在桌面,慵懒笑容中含.着挑衅,迷惑人的帅气。日复一日工作场所, 祝长官能有多出格? 目光相遇, 外界一切喧嚣声消失。伊元默低估了,omega安抚发热期伴侣的责任感和自尊心。 “没错,我的。”祝安晏嗓音轻哑, 目光灼灼,说的不止是办公室。 冷淡孤傲的指挥官面无表情,正直贵气。如果忽略他修长手指朝下,一点点优雅解开伊元默腰带。 隔着一道墙, 下属们忙碌交错的身影。室内鲜明清脆咔哒声,柔软指尖若有若无的触碰。 熟悉的香气令人心动, 伊元默小腹发紧, 燃起微妙兴致的热意。他握住祝安晏如玉的手腕,温柔多情:“指挥官, 危险啊。” “害怕了?”祝安晏掌心感到呼吸的皮肤起伏, 他的脸庞缓缓贴近伊元默,“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准进来。” omega绿色的双眸熠熠生辉:伊元默,我想和你一起。你呢? 伊元默笑意加深, 抬手拨弄指挥官丝滑发梢,通红的耳廓:“安晏, 该担心的是你。” 肆意招惹,承受得住alpha失控的后果么? 仅仅温暖轻柔的抚摸,祝安晏呼吸一颤,浑身血液翻涌。不动声色的话语, 危险又暧.昧。 “不用顾虑,这是我想要的。”祝安晏合眼亲上近在咫尺的薄唇,好在对方没有拒绝。唇齿得到温柔的接纳,逐渐演变成极致滚.烫的勾缠。甜美气息相碰,心脏剧烈跳动。高高在上的联盟指挥官主动低下身诱.惑,鼓起全部勇气,依旧生.涩得羞.耻。 两个挺拔身形密不可分,信息素暗潮压迫急需释放。祝安晏动作隐约迫切,一心想尽快满足挚爱的伴侣。几粒扣子蹦开,伊元默白衬衫敞开凌乱,紧实腹肌漂亮有型。 “玩个游戏。”伊元默不想弄痛祝安晏,游刃有余控制兴奋的节奏。他娴熟扯下黑色领带,绑住祝安晏双手在身后:“指挥官,您现在被逮捕了。” 领带结简单得可以轻易松开,身经百战的祝安晏却温顺的一动不动。他配合着情景歪头,直白询问:“伊先生,我犯什么罪?” “唔,”伊元默莞尔失笑,无可奈何,“明知故问,你惹的祸。” 空气中优性alpha气息浓烈,没有一位omega能无动于衷。不全身发软,流.露痴狂神态,自制力已是极强的了。祝安晏垂眸看见隐忍的渴.望,矜持的面颊瞬间涨红。风华正茂指挥官一抹害羞,胜于世上最美的春.光。他眼睫颤.动,强装镇定:“我的错,甘愿受罚。” 祝安晏满眼星光,宛如虔诚的信徒吻过伊元默的颈侧、心口、腹部…他跪地托起伊元默手背,张唇小心翼翼含.住一根白净的指头。 指挥官的口腔湿润发热紧.窄,舌尖柔软的几乎融化。伊元默流畅的小臂线条绷紧,手掌抚住祝安晏后脑勺,喉咙滚动溢.出低沉磁.性的声音。 祝安晏眼角生理性的泪,抬眸朦胧看伊元默克制的动情。刹那间,祝安晏胸腔内充盈无法比拟的餍足。他控制不住心动,想倾尽所有献给伊元默。 阳光下白雪反射别样华美的色彩斑斓,汹涌愉.悦宛如火山吞噬万物。即将爆发临界点,伊元默的拇指描摹祝安晏清俊眉心,腺体上刻印一生的痕迹,“闭眼。” 祝安晏喘气不稳,乖顺听从要求,他同样忍到极点。黑暗中上方湿漉手指滑过五官,清晰触觉犹如欣赏艺术品的闲情逸致。下一刻,一只手拉着擦干净脸的祝安晏起身,抱到长长的办公桌前。 冰凉与狂热交织,身体早已深深记住伊元默信息素的味道。祝安晏垂下的发丝晃动,执拗回头,“我想…看着你。” 伊元默托着祝安晏下颌,一个浅吻平复他的不安。宛如漂浮在温热海水中,祝安晏觉得不够,追随伊元默的唇角。伊元默低低一笑,揽着祝安晏转了一个身,黑色领带滑落到桌边。面对面拥抱爱人炙热的胸膛,祝安晏终于不再挣扎,依靠在祝安晏的肩头。 “嘀嘀——”操作台意外接通,响起审讯官的声音,“指挥官,奸细全交代了。我发给您过目。” 尽职尽责的审讯官不知道,办公室高冷寡言的指挥官脸色泛红,很难开口。 羞耻感使得祝安晏身形僵硬,咬住牙关才没发出不该发的声音。伊元默闷哼,被他吓一跳的反应刺激到。 所有知觉被伊元默掌控,祝安晏无法逃离只能咬牙忍耐。殊不知,看在伊元默眼里格外可爱气色。满心以为伊元默会停下,他得寸进尺咬祝安晏的耳尖。伊元默额头细汗,低声呢喃,“放松。” 动弹不得,难舍难分。腺体刺痛,从未抵达的生.殖腔尽头被迫打开,撑的祝安晏慌乱又震惊,猛烈的巨浪将他吞没。阻止不了的跳动,体内第一次成结。祝安晏抓紧伴侣的后背,涣散的眼眸含泪祈求:别动… 强者的眼泪,是最好的兴.奋剂。伊元默无声叹息,散发信息素减轻痛觉。 “长官?”迟迟没得到回应的审讯官疑惑,眼里慢慢升起警惕。难道,发生什么事了? 审讯官正要动作,听到另一头祝安晏生硬低沉的命令:“嗯,剩下交给你办。” “祝长官,您还好吗?”审讯官还想追问,通讯连接被无情的掐断。他摸摸鼻子,才想起有同事说指挥官的伴侣来了。审讯官一阵后怕,别是打扰长官的好事吧。 办公室内,时间静止的煎熬。伊元默吻去祝安晏下唇的血痕,触碰他喜欢的地方:“别咬自己,还疼么?” alpha的信息素有魔力,起初的痛苦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祝安晏缓慢摇头,长舒一口气,精神紧绷后的松懈。落地窗外,星辰灿烂,羞耻度爆棚。铺天盖地欢愉,祝安晏不可自拔沉.溺。 …… 一时放.纵,意外降临。 “祝指挥官,您已怀孕两周。” 祝安晏脖颈上淡淡的咬痕,反驳:“我是劣质omega。” “极优性alpha伴侣,一定程度增加受孕的成功率。”机器人医生屏幕上列出密密麻麻的报告,可信度十足,“您的体质生育风险比一般omega高47%,请谨慎选择是否要这个孩子?” “嗯。”祝安晏抚住小腹,心情复杂。他不曾想过孕育后代,直到拥有世上完美的伴侣。孩子,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祝安晏脑海浮现伊元默的脸庞,像他一样漂亮吧。 机器人医生:“怀孕期间需要伴侣的信息素,是否需要通知伊先生?” “不用。”祝安晏脱口而出,握住拳头沉默不语。 三天后深夜。 拉开家门,伊元默闻到特别的信息素味道。他们时常忙于工作,没有约定很少能在家碰面。 第108章 卧室橙色小灯亮起,一个身影安静蜷缩在床上。凌乱昂贵的衣物环绕,全是属于伊元默的。衣服上信息素的气息越来越淡,梦中潜在的失落感。祝安晏眉头微蹙,半张脸埋进大衣里。警觉性超强的男人,难得没有立刻睁开。 几天不见,好似过了许久。伊元默放轻脚步,他坐在床边,点上祝安晏眉间:“做噩梦了?” 深深渴求的信息素包裹,祝安晏表情舒展。小动物般贴到伊元默腿边,脸颊蹭了蹭手心,他露出淡淡安心的笑容。 伊元默嘴角微翘,轻抚祝安晏脑袋。 祝安晏在暖和的怀抱中醒来,微微燥热。深海味道的信息素弥漫,祝安晏独自忍耐的等待,不经意得到解禁。恍惚间,他搂紧伊元默的腰肢,沉醉而贪婪地深嗅,舍不得放开片刻的温存。 “醒了?”昏暗里,伊元默嗓音很轻,递给祝安晏一杯温水。 祝安晏唇瓣湿润,液体顺入肺腑异常甘甜。 伊元默:“很累吗?你睡了快一天。” “什么时候了?”祝安晏讶异坐起,看光脑时间过去24小时。近日待在联盟大楼,他基本没休息。身体疲惫精神亢奋,无时不刻想要alpha伴侣的信息素。逼不得已回家抱出伊元默的衣服筑巢,没想到睡得这么沉。也许真正原因,是伴侣在身边。祝安晏不得不承认,他离不开伊元默。 伊元默注意omega晦暗纠结的目光:“安晏,在想什么?” 祝安晏拉住男人衣角,忐忑开口:“你…喜欢孩子吗?”伊元默从未谈起这个话题。不感兴趣,还是照顾他? “人类的孩子,不喜欢也不讨厌。”伊元默桃花眼微动,无情又多情,“如果是你的,我很期待。” 祝安晏一颗心从地狱飘向天堂,耳边嗡鸣:“你知道了。” “闻得到,你的信息素更甜了。”伊元默嗅觉敏锐,况且他们是亲密无间的伴侣。伊元默反问,“你不希望我知道?” 祝安晏飞快摇头,眼眶发酸:“不,我要亲口告诉你。”他自私的发疯,宁愿冒险,也想拖延到无法放弃这个孩子的时刻。 “告诉我什么?” 爱人循循善诱,祝安晏担忧一扫而空,无故有些腼腆。他绿眸明亮,颈后微烫:“伊元默,你要当爸爸了。” “谢谢,亲爱的也是。”伊元默感到新奇,系统漫长的生命第一次听到这句话。他牵住祝安晏的手,十指相扣,“我会守护你们,永生永世。” 祝安晏止不住的笑,眼中滚下泪:“好。” …… 劣质omega怀孕比寻常人加倍艰难,机器人医生原本做好两手预案。由于祝安晏坚持、自身体质改善,alpha伴侣的细心呵护和充足的信息素安抚,肚子里的宝宝茁壮成长,没给omega父亲带来一点负担。 生产日进手术室前,祝安晏抬了抬手,示意伊元默俯身靠近。他像回到孩童时期哽咽,吐露深埋多年的伤痛:“我并非祝元帅亲生,是帝国皇族的弃子。作为养子,让父帅失望。我能做一个好父亲,给孩子幸福吗?” “不是你的错。”伊元默擦拭祝安晏脸上的泪水,耐心哄当年内心满是伤痕的少年,“我们都是第一次啊,尽力而为迎接、珍惜新的小生命。好不好?” “嗯。”祝安晏重重点头,奋力相拥。 手术格外顺利,病房里祝安晏面色只有一点虚弱,视线片刻不离刚出世的宝宝。 机器人医生宣布检查结果:婴儿很健康。 祝安晏松了一口气,眼皮沉重起来。 “辛苦了。”伊元默握住祝安晏的手,轻吻他的额头,“星星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祝安晏微微一笑,温柔至极。前路未知,只要伊元默在,他不再孤单了。 祝指挥官诞下的宝宝皮肤光洁雪白,圆溜溜眼睛澄净如湖水。她沉静乖巧好似天使,只在父亲面前展露开怀笑颜。一打眼是机器人医生见过最漂亮的人类幼崽。 联盟同庆,直播星网上观众像宠溺的长辈,看着可爱宝宝纷纷笑得合不拢嘴。祝指挥官与伊元默博士为星际联盟带来了和平安宁,他们真心为幸福美满的一家三口高兴,诚挚赠送的贺礼琳琅满目,创下了史上之最的记录。 第91章 千百年来完美任务生涯中, 伊元默遇过一次特别的危机。 新任宿主极其恐惧非人的中微粒子,简称怕鬼。偏偏他抽到第一个世界——灵异小说《被诅咒的疯批皇子》。 任务目标:作为奸臣庶子,推动大颐王朝的灭亡。 胆子小的宿主一靠近皇宫, 让怨气冲天的鬼魅吓晕过去。 一睁眼, 十六岁少年躺在床榻上要死要活:“罢工!” “我要罢工,我不干啦——” “再去宫里,早晚被恶鬼吃掉。” “系统大人, 不如抹杀我吧呜呜呜……” 伊元默屏蔽宿主视野里狰狞的黑影,也挽回不了他宁死放弃的决心。 【说吧,宿主想怎样?】 系统不含感情的一句话,青衣少年眼睛狡黠亮了起来。他面色淡红, 扭扭捏捏,“嘿嘿, 您变成人形, 和我一起做…任务。” 在主神空间,系统们维持和人类相似的外貌, 有利于说服(诱骗)萌新宿主绑定。 自从排行榜上恶名远扬, 人们见伊元默都绕道走。第一次任务世界,宿主主动要求系统离开自己的灵魂。古怪又简单。 【宿主确定?】 系统能力之强,满足任何心愿。少年却生怕伊元默反悔一样跳下床,飞快点头:“嗯, 只要这个!” 脑海中漫长的安静,宿主听见自己心跳声越来越响。宛如见鬼前, 少年紧张得几乎头昏,又多了几分奇妙的期待。 某种预感降临,宿主直直望向前方,舍不得眨一下眼。 薄薄的床幔轻拂, 一阵朦胧流光倾泻。凭空出现的稚气男孩雌雄莫辨,黑眸澄净通透。他纤细发丝泛着迷人的光辉,古色古香的屋子顿时蓬荜生辉。 “伊元默大人,”宿主表情呆了呆,小心翼翼靠近。传闻中最严厉强大的系统,竟是清冷英气的美少年。风韵矜冷,超脱凡尘。 伊元默修身的白衣黑裤,超出时代的干净简约。如同主神空间的初见,好似一道遥不可及的高贵幻影。 宿主低头轻点男孩微凉的面颊,皮肤似白瓷细腻无暇,“别人看得见您吗?” 伊元默面无表情,音质空灵:【只有宿主。】 “也对,安全。”来自异世界的出众外貌,太引人注目了。青衣少年心神摇曳,仅仅一人独享的秘密,莫名的诱.惑与满足,“系统大人,您会一直陪着我吧?” 伊元默理所当然颔首,任务结束之前,他们没有分开的理由。 “太好了!”宿主喜出望外,满血复活。 阴森森的古代环境变得不一样。阳光明媚,空气清新。 宿主眼珠子滴溜溜转,从红木衣柜翻出一袭飘逸的蓝裙,“还有一件事,请系统大人换上它。”帝都顶尖绣娘耗费三月心血完成的百裥裙,仙气清冷,裙角如涟漪轻盈。 伊元默从不窥.探宿主与任务无关的想法,困惑少年兴奋的笑容,【五小姐的新衣?】 宿主扮演凌大少爷极疼爱体弱多病的妹妹,好东西皆是为她精心准备。 “不是的,”宿主语气自然,一脸很难保证自己不会出戏的正直,“系统大人说过,衣食住行符合小说背景,才能更好融合角色…” “第一眼我就知道,它最适合伊元默大人。”宿主连哄带骗,给伊元默梳可爱的发髻,“等您换好了,我们去皇宫走今天的剧情。” 【宿主的癖好有点特别。】 “怎么会呢。”青衣少年瞪大眼,没有一点心虚。好像打扮漂亮娃娃,纯粹的欣赏,“系统君,您讨厌吗?” 伊元默不语,系统没有喜恶之分。适当纵容一次,绝对不会有下回。 …… 祁之宫,是宿主不得不报道的地方。 传说万年大妖诅咒封氏皇族:世代血亲互相吞噬,直至子孙断绝。 当今陛下子嗣多过早夭折,如今除了新皇后临产,仅有一位四皇子。皇子封伋自幼恶鬼缠身,暴戾成性,囚.禁在深宫之内。 国舅爷是宿主名义上的亲爹,命令他获得孤僻四皇子的信任。 皇宫偏远的院子外重兵把守,铜墙铁壁,紧闭门窗上朱砂黄符无风飘动。深夜似人非人的窃窃私语充满恶意,每日有宫女侍卫莫名其妙消失,令人不寒而栗。 冬日飘雪,宿主躲在伊元默身后,僵在寝殿门口不敢进去:“里面有鬼吗?” 系统没否认,答案不言而喻。 殿内黑漆漆一团,弥漫诡异的气息。即使看不见,也能感到刺骨的寒意,常人不可闻的尖啸吵到伊元默耳朵。 “我…我想起来,饭菜凉了。”宿主打起他最顺手的退堂鼓,扭头就跑,“我去换新的食盒啊啊啊——” 第109章 伊元默打了个响指:【已加热。】 青衣少年前方变成暗红的大门,他猛的一头栽上坚硬地面,内心哀嚎:原来,伊元默铁石心肠的名号真不是虚的! 空气中死一般的寂静,宿主颤颤巍巍抬头。幽暗里一双猩红双眸冰冷发光,如嗜血的野兽盯上猎物,鼻尖掠过死亡的冷冽气息。 “鬼啊!”青衣少年话都没说完,倒头入睡。 伊元默贴心给灵异生物打上马赛克,可惜忽略了宫殿内唯一的活人才是最恐怖的。 “咔嚓咔嚓…”空旷的宫殿,铁链拖地的声音渐响。四肢禁锢的灰衣男孩身形单薄如纸,赤色眼瞳似地狱烈火燃烧一切。 他踢开木质食盒,长久缺水的嗓音沙哑:“滚。” 伊元默刺.激宿主的大脑:【醒醒。】 “呜…”青衣少年恍惚醒了三秒,两眼一翻再度闭上,“系统救我——” 伊元默无声叹息,宿主次次吓昏,任务必然停滞不前。他走近地上的少年,漂亮裙摆如蓝花轻轻摇曳。 “铛!”花瓶瓷片锐利的一端指向伊元默鼻尖,四皇子紧攥的手心溢出鲜红液体,“不想死,滚出去!” 伊元默讶异,封伋继承外祖母通鬼神的红眼,也不该看见系统。 宛如领地被入侵的猛兽,十三岁少年满是敌意。一团团黑影在小小的身影后肆意狂笑、恶意的诅咒回荡:杀了,通通杀了!撕裂,嚼碎,咽下去哈哈哈—— 恐怖窒息的画面,寻常宫女早吓跑了。蓝裙“少女”目光一瞬不瞬,平静得不像受到怪物威胁。“她”轻巧夺走染血的碎片,问了奇怪的问题:【四皇子,在和我说话?】 外表无害的“女孩”和恶鬼们得意的笑脸重合,经历过太多次恐吓的封伋被狠狠激怒。他猛地扑上去,想打散伊元默的灵魂。 伊元默从容立在原地,恰恰只差一点,四皇子挥舞的手指绷直发颤,始终碰不到他。 “你!”铁链晃动哗啦啦作响,灰衣少年不知疼痛疯狂挣.扎。纤细手腕、脚踝和脖颈青紫处渗出了血,压不弯皇子的傲骨,声色俱厉,“过来,你过来——” 伊元默眼里,太过弱小,生气也显得没有威胁性。他优雅握住四皇子伤痕累累的手指,宫殿主人体温冷的不似活人:【嘘,四皇子需要冷静。】 自有记忆,封伋不曾得过娘亲一个拥抱,身边人避如他蛇蝎。陌生“少女”的掌心柔软细腻,淡雅香气甜而不腻。显然“她”并不是恶鬼,封伋火烫到一样想甩开:“大胆!” 匪夷所思的是封伋动不了一点,舒适的暖流顺着手臂涌进体内,无声无息驱散常年侵蚀入骨的冰坨。 异常生疏的轻松,反而让封伋深深警惕。这一定不是普通的“女孩”。 恶鬼没有神智,争先恐后残害接近祁之殿的生人。封伋才发现它们亢奋又恐惧,不约而同环绕“少女”的周围,唯独不敢上前一步。仿若垂.涎欲滴那迷人的味道,且本能畏惧神秘的力量。 蓝裙“少女”慢悠悠松开四皇子,他麻木的知觉一点点恢复。封伋蜷缩手指,红眸无措又防备:“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女”灵魂散发白光,封伋有一瞬间以为圣洁的仙子降临。可受到诅咒的弃子,又怎么会得到上天垂怜?也许,又是恶鬼们蛊惑人心的诡计。 伊元默为四皇子缓解恶鬼带来的顽固低温,没想到浑身带刺的少年会露出被欺负的表情。一点不像将来的疯批暴君。伊元默漫不经心:【不是坏事。】 他潇洒拖走沉睡的宿主,【那么,我家公子改日拜访。】 “等等,你是谁?从何而来?”封伋第一次对外来人产生好奇心。 伊元默神情冷淡,不容置疑:【无需知道,四皇子殿下也最好忘记我这个人。】 “凭什么由你决定?”封伋蹙眉,有了不祥的预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他连个名姓都不能知晓? 伊元默看透四皇子的心思,轻扬嘴角:【下次见面,如果殿下还记得,我自会告诉您。】 冷冰冰的“少女”难得一笑,清澈眸光极浅极亮。如一道耀眼光芒,照进封伋阴寒黑暗的无边世界。 无人教化下,封伋野蛮生长,意识里只有孤独生存。头一回,他心口涌动全然陌生的情绪。很多年后,才明白那份轻柔与酸涩叫“贪恋”。 “别走!回来…”封伋踉跄向前,可恨铁链牢牢牵制手脚。蓝裙的身影模糊远去,他心神恍惚,脑子里抽丝般空落落。 疲惫席卷沉重而来,他不甘心地抗争。直到精疲力尽闭上眼,四皇子微微抬着手,执拗地试图抓住什么? …… 伊元默回归系统空间,添加了个外挂——【一身正气】:方圆百米不见鬼怪。 宿主所到之处,干干净净。他神清气爽,顺利进出祁之殿。怪物之眼看习惯了,也就一对璀璨的红宝石。 四皇子生性多疑,脾气凶残。诅咒发作时伤人伤己,不容易对人敞开心扉。宫女侍卫们忌讳万分,衣食上不用心。封伋身材比同龄人瘦弱,衣服下遍体鳞伤。 他遗忘了和伊元默初次的见面,只对宿主的驱鬼体质感兴趣。 伊元默教宿主利用这一点接近四皇子,好吃好喝的投喂,方得到不会被无情赶走的殊荣。 不知不觉中入夏,祁之殿伤亡人数变少。封伋身量竹笋般飞速拔高,偶尔如同正常人回应宿主的话。 时局莫测,深夜瓢泼大雨中皇后诞下一位小公主。国舅爷将备好的男婴替换,转头命大儿子杀死四皇子。 狂风大作,门外却立着一道修长的身影,犹如恶鬼低语:“国舅爷想杀谁?” 电闪雷鸣间,红衣少年双目猩红,美丽且危险,“要不要帮忙啊?” “四,四皇子?!来,来人啊——”久久等不到下属回应,屋内孤立无援的中年男人心凉了。 那夜,血染红皇宫的地面。老皇帝因病驾崩,新帝封伋登基。 谋反的凌家全族侥幸逃脱死罪,大少爷弃暗投明,戴罪立功。 身着龙袍的冷厉少年高高在上,颁布一个旨意:“帝后人选已定,一月后册立。” 封伋目光直勾勾落在人群中的凌少爷身上,准确捕捉宿主大脑内伊元默的视线。 他笑意慎人,意有所指,“带回那个女孩,孤要她。” 第92章 “疯子!” 四下无人, 宿主拍案而起,“xxx,封伋是魔鬼吧。” 他狂怒口吐脏字, 精神已然在崩溃的边缘, “我哔哔—他哔哔哔——” 起初,人们以为新帝好.色,觊觎“大颐第一美人”之称的凌五小姐。 面临流放的凌氏一族失了智, 一心期盼重获皇亲国戚的荣耀。不顾兄长阻拦,凌二少迫不及待献上柔弱的亲妹妹。 “楚楚可怜,”封伋慵懒坐在王座之上,语气琢磨不定, “是位佳人。” 凌二少嘴角刚得意勾起,天子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鲜红血珠溅上貌美.少女洁白的衣角, 开出点点绮丽的死亡花朵。 朝堂一阵哗然, 如临深渊的惊骇。 “太蠢,还是把孤当傻子?”暴君宛如捏死一只恼人的虫子, 轻蔑嘲讽, “光一张漂亮脸蛋怎么够?嗯…要可恨一点呐。” 封伋认真说着人听不懂的话,单手放下一卷美人图,“三日之内,孤要见她。” “你们, 谁先找到重重有赏。”暴君笑眸猩红,挥舞一柄长剑滴血高悬, 剑尖寒光掠过众人头顶,“晚一时辰,斩一人。” “逃者,第一个厚葬。” 阴毒冷意如蛇紧紧缠绕大臣脖颈, 置身人间炼狱的无助恐惧:“陛下恕罪——” 封伋喜怒无常,杀人如麻,残暴堪比恶鬼附身。大颐的诅咒从未停止,地狱烈火将焚烧整个王朝的土地。 按理说为了活命,群臣掘地三尺,翻遍皇朝也得寻出未来皇后。 长长画卷里少女乌发如绸,一袭蓝裙身姿纤细,冷情仙女的高贵气质深深吸引人心。每一精细笔触,洋溢作画者狂热的情感。 可少女的面庞一片空白,仿佛穷思毕精描绘不出一丝主人的绝世容颜。 暴君,根本把他们往死里逼! “见鬼。”宿主一眼看出,画中人是女装的系统大人。仅仅一面之缘,抹除过记忆,封伋竟然记得伊元默的存在。简直比鬼神还可怕的家伙。 回到府邸,宿主抓乱头发,强烈的危机感:“系统大人,剧情怎么变得不一样?” 诅咒之子生来一双红眼,王朝积累百年恶意与罪孽的集合体。封伋注定弑父伤害手足,登上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带领大颐从混沌走向毁灭。 自幼如同野兽锁在囚笼,人们恨他怕他,唯独杀不死他。本性残忍的少年,与厉鬼为伴学会第一种情感是愤怒。杀.戮不会令他后悔愧疚,只有无尽愉悦和畅快。 宿主任务是推波助澜皇朝的消亡和新生,系统从中汲取世界无穷的能量。连主神都不知道,伊元默小小修改了大妖的诅咒:心怀恶意之人生死有命,良善者总能机缘巧合逃过一劫。 第110章 换句话说,封伋剑下亡魂,手上至少沾过一条人命。 也许某些细微的改变,剧情产生奇怪的走向。 原本,封伋登基后叛乱四起,他御驾亲征发泄过剩的戾气。臣子们推选凌小姐为皇后,暴君满不在乎答应。他无意延续血脉,谁都一样,省的大臣烦得想杀人。 如今,封伋不惜一切代价叫嚣伊元默出来。奉上再多年轻佳丽,无法停止他的疯狂。 眼看朝堂上暴君磨刀霍霍,宿主一脸哀怨地控诉:“系统大人,难道,您勾.引清纯无辜的我一样,迷得那个病娇神魂颠倒了?” 【有么?】伊元默不理解宿主的脑回路,说出的话没一个字对。 当初,伊元默看了主神空间中迷茫的人类一眼。 眼眸交错,这位少年穿过人海,乐呵呵缠了上来:“嘿,你是人类吗?” “系统?伊元默!啊,我听说过你。”前辈经常劝告萌新们,远离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凶神。 他却打听到,伊元默宿主的竞争历来最激烈。那些口口声声说不想死在系统手上的人类,抢破了头和伊元默做任务。 狡猾,真狡猾。老油条们私心独占伊元默,肯定不能让他们如愿。 少年笑容微妙,语气尊敬:“伊元默大人,请和我绑定吧!” 回忆停止,宿主坚称系统诱.惑了自己死缠烂打:“这次,您背着我…对暴君干了什么?不管,伊元默大人负责。不如删除干净封伋的记忆吧。” 伊元默:【他会变成傻子。】 “反正封伋快死了,疯子和痴儿有什么区别呢?”宿主不愿将妹妹送入吃人的皇宫,更不想系统和暴君有纠葛。 【我明日进宫,以凌氏之女的名义。】 宿主的心情可以理解,更重要的是任务剧情。封伋这个最大的不可控因素,放在眼前监视最为稳妥。 “系统大人,您也疯了吗?我不同意!死也不同意——” 宿主的花式抗议以失败告终。 夏日炎炎,皇宫牢房内冷如寒冬。严刑拷打的罪人惨叫连连,鲜血淋漓。昏暗处鬼影幢幢,嘲弄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宝座上封伋托住下颌,轻轻打个哈欠:“无趣。” “陛下,臣妹妹在宫外等候召见。”侍卫长凌酩年轻有为,面无表情,眼里写满隐忍。 封伋似有所感抬眸,懒洋洋地笑:“哦,你终于舍得了。” 凌侍卫差点忍不住造.反,一天也伺.候不下去这个疯狗:我才没有! 系统大人坚持的决定,他只能服从。 明明一个小说人物,偏生封伋又准又狠戳中他的痛处。可气可恶。 封伋从不在意身边人的感情,不过恨与多恨一点的区别罢了。他迫不及待亲眼看看反复梦见的“女人”,一起身地牢浓烈的血腥味钻进了鼻腔。 模糊记忆里,“少女”手指洁白柔软,若有若无清冽香气,似雪里幽兰。 封伋微微皱眉,表情隐约难看。底下人战战兢兢,又要见血了? 下一刻,暴君一本正经吩咐沐浴更衣,还要香味馥郁。 不知情.人瞧见以为,窈窕淑女欢喜打扮与心上人相会。 凌大侍卫没错过,封伋红眸中一抹诡异的兴奋。 糟糕。 系统大人,小心羊入虎口啊! …… 映入眼帘,御书房大殿空无一人。 封伋正要发火,外面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竹林下日光斑驳摇曳,一袭白衣的“少女”面若美玉,清冷淡然,仙气飘飘。 酷热的粘稠烦躁与恶鬼的阴沉扭曲随风而散,封伋眼前豁然开朗。日夜苦思冥想拼凑不出的脸,这一瞬惊艳圆满。 “果然不是梦。”猎物自投罗网,封伋心情极好,仍控制不住问罪“她”一年的逃离,“不好好等孤,跑哪去?” 伊元默合拢的双手间冒出一只毛茸茸小鼹鼠,鼻子好奇地嗅来嗅去。 【它迷路了。】 弱小的生灵在御书房慌慌张张打转,伊元默闲着没事顺手送它回家。不凑巧,封伋比预计早了一点到。 暴君凝眉,暴君笑了:“为这?” “陛下恕罪妹妹怠慢,交给属下处理吧。”凌侍卫头皮发麻,后颈冒汗,怕一不小心血溅当场。对天发誓,他宁愿见鬼,也不想看到暴君发癫。 与宿主(凌侍卫)培养的默契,伊元默平静摊开手,一只手半路劫了胡。 封伋提溜小黑球后颈,欣赏它吱吱叫的无助模样:“喜欢?孤准你养。” 伊元默毫不犹豫捧回小鼹鼠,轻巧放在地上:“不必,它有自己的家。” 小东西飞快钻进土壤里,挖啊挖出拱起的长长地道逃跑。 “少女”擦过的指背发麻,封伋气笑了:“你是第一个敢从孤手里抢夺,还活着的人。” 伊元默面不改色心不跳:【哦。】 封伋太新鲜了,世上独有不怕他,甚至挑衅他的女子。黄袍少年果断冲伊元默伸手,感叹:“不怕死啊。” “陛下——”众人惊得屏住呼吸,凌侍卫一个箭步冲过去,生恐系统大人的头被拧下来。 伊元默发顶一软,贴着暴君的掌心。他不可思议,封伋正在摸自己脑袋?对待无知孩童一般。 众目睽睽之下,封伋弯下腰,一脸稀罕:“你…变矮了。” 噗。凌侍卫无声趔趄,系统形态千变万化,随心所欲。伊元默大人习惯维持可爱的模样,忘了人类少年生长速度之快。 青葱少年吐息间湿润的淡香,伊元默有种受到双倍嘲笑的既视感。他不甘示弱地反击:【陛下光长个子,不长脑子。】 四目相对,气氛微妙的诡异,在场人同情伊元默犹如看一个死人。 “哈哈哈——”封伋仰天大笑,长手一挥大力揽住伊元默肩头,“孤就知道,凌小姐很有意思。立你为后,如何?” 这正是伊元默想要的,不妨碍他好奇:【为什么?我不答应呢?】 暴君大费周章,不可能只想迎娶陌生女子。 “你有的选?”封伋的认知里“拒绝”死路一条。他神清气爽,在伊元默脸侧耳语,“你随意混淆孤的记忆,可能左右天下人的?” 封伋故意与伊元默产生亲密联系,公之于众未来皇后是绝色美人。消除记忆越麻烦,对封伋越有利。 麻烦,但不难。伊元默沉默不语,暴君脾气非同一般的古怪。 封伋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天真狂妄如宣布玩具的所有权:“不管凡人,还是仙子,你都是孤的。” 伊元默不曾遇过毫无缘由的深刻感情,他当作十四岁小屁孩一时心血来潮,迟早有一天兴趣消失。 封后大典,伊元默一袭凤袍盛装艳丽无双,金银珠宝琳琅满目。 人们眼中只有娇嫩“少女”眉眼如画、冷若冰霜。待几年后长开,不知该多倾国倾城,风华绝代? 无人再奇怪,满脑子屠戮的暴君为一位女子闹得天翻地覆。 隆重大婚仪礼结束,轮到关键的洞房花烛夜。 伊元默想催眠封伋,从而隐瞒性别,蒙混过关。 封伋侧身倒在躺在龙塌,撑住脑袋:“你真是凌酩妹妹?从未听说过。” 伊元默谨记人设:【我是皇后。】 烛火跳动,封伋咧嘴一笑,红眸发光。他用力抓住伊元默的手,十指相扣,“除了孩子,孤会给皇后想要的一切。” 【包括陛下的命?】 封伋笑的胸膛震动:“看来皇后做好殉葬的准备了。” 伊元默:…… 不用担心,按照剧情他比暴君早死。 第93章 大婚当夜, 伊元默躺在万仪宫龙榻上,心跳和呼吸模拟人类睡眠状态。 上方视线存在感强烈,封伋不是个安分的。暴君点了点伊元默的手背、指尖, 疑惑开口:“皇后, 困了?” 不同双眸中拒人千里的淡然,“小姑娘”沉睡的面庞白净柔和,垂下的睫毛又密又长, 唇.瓣秀美淡红。世间最珍贵的胭脂,涂抹不出这般美好的颜色。 “在孤身边,你怎么睡得着呢?”封伋嘀嘀咕咕,记忆里只有死人在他面前乖乖合眼。 “不回答啊…”少年皇帝心血来潮, 单手握住伊元默纤细脆弱的脖颈,掌下温热血脉规律跳动。他两指能夺人性命, 却迟迟没有动手。 四周没有厉鬼的煞气, 难得清闲安宁。封伋贴着娇俏“少女”耳边低语,恶意满满, “诛皇后九族, 如何?” 伴君如伴虎,何况阴晴不定的怪物。伊元默放弃装睡,平静对上一双血红色的眼睛:【陛下也是我的家人。不然,诛我一人即可。】 “哼, 你果然醒着!”封伋惊喜又恼怒,没料到“少女”被掐着脖子, 还能反将一军。 家人?可笑。宫墙之内,杀死至亲才能存活。 “你欺君罔上,罪无可恕。”封伋拍拍伊元默面庞,肌肤滑嫩的不可思议。他一怔轻笑, 捏住“小姑娘”两边圆润的脸颊,恶劣至极,“求孤啊,心情好饶皇后一命。” 第111章 【我学不会求人。】伊元默内心毫无波澜,幼稚的捉弄不放在眼里,【反正,陛下身边之人终会死。】 原文里小皇后身不由己,皇帝夫君嗜血成性,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心情郁结,刺.激暴君但求速死。 “你好大的胆!”头一回见小小年纪看淡生死,竟然提起可恶的诅咒。封伋气得牙痒痒,一刀了结反而无趣,“皇后等着,迟早哭着求孤。” 【谁哭还不一定呢。】伊元默句句怼人,设定之内没有“退让”两个字。 他看透少年暴君视人命如草芥,除了杀人什么都不懂。人类幼崽水准的吵架,封伋只会放狠话。 “什么?”封伋咬牙切齿,下一刻就要见血,“你再说一遍。” “有,有刺客!”宫殿火光四起,侍卫们混乱的高声呼喊,“护驾护驾——” 门窗剧烈震动,一道道黑影飞快穿梭,恐怖的气息弥漫。 危急时刻,封伋不躲避保命,反而提剑下床。众目睽睽,华贵红袍的少年踏出大门,嚣张狂妄:“谁要杀孤?来啊。” 少年墨发飘扬,红眸里暴虐因子蠢蠢欲动,剑锋如电所到之处刺客身首分离。一群黑衣人好似送上门的猎物,满足暴君肆意杀.戮的欲.望。 疯狗大开杀戒,不分敌我。一地粘稠血池,鬼魅在火光中狂笑。侍卫们惊恐得隐隐后退,不敢靠近少年皇帝。 侍卫长凌酩逆着人流进殿门,仔仔细细观察新皇后:“系统大人,您还好吗?” 【不用担心。】伊元默一袭红色襦裙,灵气清冷。 “您是无所不能,可我怎么不担心自己的搭档?”女装的小系统,凌酩越看越可爱,心快融化了。他整日提心吊胆,怕封伋发现系统非女子,怕暴君伤害伊元默。 【所以宿主故意疏忽,放刺客进宫放火?】 伊元默冷淡的声音只在凌酩脑海响起,【宿主,不要做原文没有的事情。】 他对大妖诅咒的干涉,剧情已经产生偏差。如今的状况,绝不能节外生枝。 犹如被狠狠斥责,做错事的凌酩涨红了脸,“对不起,可是,可是我不准那条疯狗靠近伊元默大人!” 听话的宿主开始叛逆。伊元默无可奈何,抬手拍蓝衣青年的手臂:【知错不改,“一身正气”消了。】 “系统,您认真的?”凌酩身体僵硬,四肢发冷。他习惯了buff保护,回不去鬼魅侵扰的日子。 系统大人总是纵容他的胆小,自以为这个世界密不可分的伙伴。更心痛没认清伊元默眼中宿主无足轻重,完成任务的工具随时可以抛弃。 “求您了,请别对我这么残忍。”凌酩天塌了,身姿挺拔的青年沮丧得快哭出来。 伊元默冷漠解释:【下不为例,宿主不犯就没事。】 系统大人还是心疼他。凌酩眼含热泪,感动捧着伊元默的手:“我保证!不会妨碍任务。” “啧,废物。”封伋切水果一样将刺客消灭殆尽,脸侧似光洁瓷器染上一抹鲜红,美丽又疯狂。他兴致缺缺回头,看见扎眼的一幕:新迎娶的高傲小皇后任由一名侍卫牵住手。 无名怒火瞬间冒起来,带血的长剑破风而去。 死神逼近的阴冷沉重,凌酩后背发凉,本能转头。 伊元默拉了凌酩一把,高个子侍卫失去平衡,身体前倾。红蓝裙裾翩飞交织,二人一同摔倒在地。 “铮”的一声,凌酩恍惚瞧见,一把笔直的长剑深深扎进墙上。他摸向空荡荡的后脑勺,整齐的发丝散乱,发髻齐齐断了。如果不是伊元默出手,那把剑刃刺穿的是凌酩脖子。 【起来。】 回过神,凌酩才发现伊元默在自己双臂之间,面色沉静如水。不等起身,一股重力将凌酩甩了出去。 “砰——”蓝衣青年撞上坚实的柱子,胸腔震荡,喉咙涌起铁锈味。离开伊元默的庇护,宿主第一次受这么重的伤,疼得眼前发黑。 罪魁祸首是浑身带血的暴君,少年赤红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表情冷峻的可怕:“你们刚才做什么?” 封伋沉沉的嗓音,好像他们干了找死的事情。 “臣…臣…”凌酩头顶警报响起,仓皇俯首跪地。蓝衣侍卫长一张嘴就冒血,惨的可怜。疯子杀人不需要理由,八成故意折磨他。说的天花乱坠,恐怕也难逃一死。 【陛下,】混乱不堪的场景中,红衣“小姑娘”亭亭玉立,从容不迫,【兄长在保护我。】 伊元默扶起吐血的青年,无形的能量流淌进凌酩体内,温柔治愈内伤:【他没有做错什么。】 脾性矜傲的皇后目中无人,却也会用心维护兄长。封伋心口陌生的情绪起伏,烦躁不悦。 常识里既是“兄妹”,清白的不能再清白。封伋想到的不是私情,而是冥冥中两人有种特别的联系。看不见摸不着,偏偏谁也斩不断。 杀心渐起,封伋搂过伊元默肩头,分开两人:“皇后是孤的,任何人不许碰。” 暴君心智宛如天性邪恶的孩童,伊元默无所谓被当做玩具霸占:【兄长并非有意,陛下宽宏大量一回?】 小皇后说好话属实罕见。封伋生气又想多听两句,他有预感至少不能当着伊元默的面动手。 “咳咳,”凌酩好了大半,恐惧冻住的脑子转动起来。他对感情敏锐,难以置信:不,不会吧。一个满脑子屠戮的怪物,对系统有占有欲? 比恶鬼还可怕的暴君跟前,蓝衣青年硬着头皮解释,“陛下,皇后自小体弱多病。方才娘娘受到惊吓,臣上前扶了一把。” 封伋指背贴上伊元默前额,留意他蹙起的眉心,“御医呢?给皇后看看。” 其实,伊元默脸色难看的原因很简单。他嗅觉灵敏,血腥味太浓了。 一方白色绣帕轻柔擦拭封伋脸上的血迹,他握住伊元默手腕,才想起自己身上一片狼藉。暴君眸中闪过一丝尴尬,冷硬吩咐属下:“准备沐浴。” 万仪宫看似一阵兵荒马乱,实则井然有序。一溜烟跑去叫太医的宫女,准备浴室的太监,提桶灭火、收拾残局的侍卫…… 捡回一条小命的凌酩装作忙碌的样子,目光悄悄落在伊元默方向。他内心沉重,系统大人只有外表是人类,不通人情世故的单纯,是好是坏? …… 新帝登基,大颐皇朝仍不稳定,权势纷争不停。唯独后宫一片清净,皇后的日常简单规律。 入夜,床边定时刷新出少年皇帝,香香软软的伊元默成为完美的驱鬼器。没有恶鬼整日整夜的纠缠,封伋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好,宫殿见血的次数也少了。 然而,暴君正常就是最大的不对劲。 【陛下,听闻叛军连攻三座城池。】同床共枕,伊元默首次谈起外界的事。 按照剧情,好杀人的暴君被官员们哄去御驾亲征,封伋同样乐在其中。这次皇帝呆在皇宫三月,无心管理朝政。皇朝四处战事不止,大臣们暗暗考虑拥立新王了。 封伋玩弄伊元默丝滑的头发,发尾挠“少女”的鼻子:“皇后害怕他们打到帝都?” 伊元默面不改色:【有那一天吗?】 “你还挺期待的?”封伋咧嘴一笑,寒光闪闪,“别忘了,皇后的命也是孤的。” 【乱军斩首,还是死在陛下手中?都一样。】 “放心,他们没本事和孤抢。”少年皇帝不满抱住胳膊,容不得被挑衅,“朝廷官员贪生怕死,欺上瞒下,是时候轮到孤亲自出马。” 得到想要的结果,伊元默欣慰暴君行为举止仍是计算的:【祝陛下凯旋,百姓少受点罪。】 真正的凌氏之女巴不得暴君死在战场之上。 封伋挑眉勾住伊元默的手臂,笑容邪恶一字一句:“皇后同去。” 伊元默:…… 第94章 月辉朦胧, 秋风萧瑟,凝绅宫落针可闻。 暴君随时随地刷新丧心病狂的下限,竟想带皇后进凶险万分的战场。 【同去…】伊元默面不改色反问, 【让我上阵杀敌?】 “哈, 你个小姑娘,扛起大刀冲锋陷阵?”光想象那个画面,封伋捧腹乐不可支。他抬抬下颌, 趾高气昂,“别管到哪儿,老实跟着孤。” 【原来,陛下这么迷恋我。】小皇后眉眼清冷, 语出惊人,【一刻也离不开?】 “迷, 迷恋, 你说孤?”一顶大帽子盖下来,不懂风花雪月的封伋震惊万分, 脑子硬生生慢了半拍。 【陛下害羞了。】 “哇, 皇后好生厚脸皮!”封伋恼羞成怒,凶巴巴揉伊元默的面颊,“凌氏果然狡猾,教出这般自傲的名门闺秀。” 伊元默不为所动, 一本正经道,【陛下太黏人, 我不想绑在一起。】 剧情里,小皇后至死没能出宫。他拒绝配合暴君的恶趣味。 “小姑娘”软乎乎的婴儿肥,手感极佳。封伋不吃激将法这套,留皇后一人在深宫, 保不齐哪天被害死。 第112章 少年皇帝一时兴起,绝不更改:“好啊好啊,打晕你带走。” 【陛下尽管试试。】 帝后双方互不相让,下一秒激烈打起来的气氛,宫殿外守卫的侍卫长凌酩捏一把冷汗。暴君随心所欲赐死任何人,系统君率性无畏的设定,竟然次次安然无恙? 凌酩旁观,有种系统大人调.教邪恶大魔王的错觉。和伊元默打打嘴仗,气得半死又拿他没办法,怪物皇帝才有点少年意气。 “娘娘,皇后娘娘!救命啊——”宫门前一阵骚乱,年轻嬷嬷抱着襁褓中的孩子哭喊磕头,“救救小王爷吧。” 凌酩一眼认出那是乳娘姜嬷嬷。先皇驾崩当夜,凌太傅野心勃勃。他牺牲真正的小公主,用一无名男婴替换。最终夺权失败,连累先皇后殒命。 无辜女子被利欲熏心的哥哥推上后位,仍对凌家人一片温情关怀。凌酩心软想保住先皇后和小公主,伊元默却不允许干涉关键剧情。 【改变命运的因果,宿主承担不起。】 那一刻,凌酩见识系统对小说人物的冷酷无情,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身上。 第二日帝后合葬皇陵,凌酩没有找到小公主遗体。伊元默冷眼旁观,风华正茂的青年茫然立在池塘边,安静红了眼眶。 也许,系统永远不会理解人类的情感。 无能为力的悲哀,对自己虚伪的心寒,冰冷的雨水几乎将凌酩溺毙。他唯有往前看,成为对伊元默有用的宿主,求不被抛弃在格格不入的世界。 如今只有死去的凌太傅知晓,滞留宫中的男孩来历。满朝文武以为王朝仍有一位“小王爷”,不知生死。 封氏皇族骨肉相残的诅咒,是始终笼罩皇宫上方的阴霾。民间传闻“小王爷”长大后,同样向暴君血债血偿,不死不休。 封伋没将刚出世的小孩视做威胁,三个月不闻不问。伊元默从宫外安排一位姜嬷嬷,照顾嗷嗷待哺的婴儿。 这位乳娘误会伊元默的仁慈,居然大半夜来皇后寝宫求见,根本不懂里面还有个活阎王。 缺乏系统大人在脑中剧透,凌酩看不出乳娘真急假急?难不成背后有人指使?不过,他正好需要契机打破宫殿内的僵局。 成熟稳重的凌侍卫长上前问过姜嬷嬷,便回禀陛下和皇后:小王爷突染恶疾,气息微弱。 大颐王朝的皇帝杀人如麻,深宫之中人心惶惶。御医房轮值的孙太医只负责皇后娘娘的康健。为了自保全家,太医一点不敢违抗暴君的口谕。 病情紧急,姜嬷嬷走投无路,怀抱孩子到小皇后这边。女人跪在宫门前,苦苦哀求。 【病了自然要治。】伊元默看一眼面无表情的皇帝,【传孙太医。】 “他人的死活,皇后那么关心?”封伋不明白,“小姑娘”在乎的人怎么又多了一个。 暴君阴阳怪气,众人一动不敢动。 伊元默从容镇定:【稚子无辜。陛下一句话的事,将来必有福报。】 凌酩格外讽刺,暴君十恶不赦,不配拥有好下场。伊元默维护“小王爷”,逃不了剧情需要。 “福报?孤?鬼才信。”封伋嗤之以鼻,摩挲腰间剑柄隐隐杀意,“皇后不听孤的,孤为何顺你的意?” 晚风寒凉,传来年轻女子隐约哀切的泣音。世间最残忍莫过于父母亲眼看着孩儿死去。 伊元默叹了口气,起身贴近红袍少年:【我随陛下同行出征,一诺千金。陛下,这次帮帮忙,可好?】 小皇后吐字轻柔,清香气息哄得人心软软的。暴君做梦般懵了片刻,迷迷糊糊地点头。 【陛下答应了。带小王爷到暖阁,请孙太医。】 反应过来时,封伋捂住发烫的面颊。他眼睁睁看着小皇后离开寝殿,去照看毫不相干的孩子。 少年皇帝感觉被耍了,恼火撇嘴。转念一想,起码伊元默心甘情愿和自己走。 哼,轻易暴露弱点。不是他在,小皇后早死了八百回。 封伋没有自知之明,他才是最危险的存在。 孙太医并非铁石心肠,他背着药箱,听到传唤立刻前来治疗。一屋子人尽心尽力熬到后半夜,婴儿的病情才稳定下来。 姜嬷嬷脸色惨白,心上的痛稍稍缓解:“多谢皇后娘娘,多谢孙大人。” 姜氏丈夫战死沙场,忍着悲痛产下的男婴被人强行抢走,还置虚弱的她于死地。产妇运气好活下来,却也跟死了差不多。 正要寻死之际,姜氏稀里糊涂被召进皇宫,喂养的“小王爷”掌心和她亲儿同样胎记。 母子间的感应,她认定失而复得,经不起第二次丧子之痛。姜嬷嬷不会忘记恩人,愿豁出性命报答。 伊元默抬手挡住女人含泪的跪拜,【不必。嬷嬷真情待小王爷,他会安全成长。】 小皇后年少端正,温柔善良。在吃人的皇宫里,如一道皎皎明月照亮姜嬷嬷无望的心。 年轻女人感激涕零的模样,凌酩恍惚看透伊元默怜悯的一面。可惜,先皇后没那么幸运。凌酩在心中询问:“系统,人和人之间有区别吗?” 伊元默平静回望,美丽眼眸里不含一丝情感:【没有。】 同样渺小吗?凌酩呼吸发冷,忽然恐惧继续做任务。哪天他会不会变得系统般没有感情,不折手段? “伊元默大人,我不想再听您的了!”凌酩攥紧拳头,浑身发.抖而不自知。今后,他要遵从本心行动。 意料之外,伊元默嘴角轻勾,黑眸闪动光辉。旁人看痴了,期盼他笑得再久一点。 那是不曾见到过的鲜活,极为动人。凌酩留恋不舍,一时冲动。只要系统开口,他什么都同意。 【任务失败,宿主再也不能回家。请慎重考虑。】 一盆冷水浇的人透心凉,没有犹豫挽留,选择权大方交给凌酩。 宿主的灵魂犹如浮萍游荡,迷失在万千世界,找不到回归的方向。失去系统,凌酩一无所有。残酷现实嘲讽他天真的挣.扎。 …… 【陛下还没睡,在等我?】伊元默一进寝殿瞧见,暴君懒散独坐桌前。 封伋无聊摆弄皇后白日自弈的棋子,一听这话就炸了:“自作多情,哪只眼睛看见孤等你?” 隔间换好衣裳,伊元默立在少年皇帝跟前。他面无表情,轻轻眨眼:【这两只。】 近在咫尺,“少女”澄净美目映着暴君僵硬的脸。封伋抿唇转头,浑身带刺的他罕见不反驳。 伊元默坐在少年皇帝对面:【陛下见过那孩子?】 封伋想自己是疯了,居然觉得小皇后有趣可人。 “不必看。”暴君目光闪烁,漫不经心,“皇宫受诅咒之人,孤是最后一位。” 【怎么会…】伊元默故作不知,先皇后入宫前怀有身孕,封氏一族的确只剩下暴君。 封伋不屑于解释,对小皇后多了点耐心。他面带微笑,说出的话血腥残忍,“我和父皇、兄弟见彼此,皆是面目可憎,呼吸都难以忍受。封氏皇族天生渴望折磨,杀死流着相同血脉的人。皇后害不害怕?” 父皇驾崩那晚,封伋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不出意外,延续百年的诅咒将在他这彻底终止。 伊元默经历恐怖黑暗的世界数不胜数,这次任务最后将成为一段不起眼的记录。他摇摇头,坦然自若:【不。】 封伋畅快失笑,握住一把白玉棋子:“也是,你天不怕地不怕。”小皇后和别人很不一样,清冷宁静的气质,平稳他生来狂躁失控的杀意。 暴君看腻了外人厌恶又恐惧的眼神,欺负“小姑娘”比杀人更有意思。 【没有了诅咒,陛下开心吗?】伊元默提出不着边际的问题。 封伋愣住,表情空白。从没人在意暴君的心情,完全陌生的场景,他迟迟无法开口。红袍少年攥紧手心又摊开,棋子碾碎成齑粉:“好奇心太重,容易死人的。” 空气寂静的可怕,封伋起身拍拍手,“三日后整军待发,皇后记得信守承诺。否则,孤不能保证了。” 伊元默毫不犹豫拉过少年皇帝的手,一笔一划在掌心上写道:【皇后不能离宫,请陛下为我保密。】 柔软的触感犹如划在封伋心上,温顺优雅。暴君僵住手指发麻,不由得相信密探回报——凌府上下独宠爱五小姐。如果他是凌酩,也想奉上世上最好的珍宝,哄“小姑娘”一笑。 大颐天子嗜杀好战,又一次御驾亲征。帝都百姓欢欣雀跃,送走要命的煞神,诸侯国叛乱终该结束了。 疯批陛下精力旺盛,总是在远征军队最前方,丝毫不管后面队伍的死活。当然,无人敢主动靠近行走的阎罗王。 这回很不同,封伋骑黑色骏马跟一架辇车同行,时不时开怀说话。四周重重精英护卫,昭示马车主人的身份极为尊贵。 人们暗暗好奇,没人性的暴君对谁如此优礼相待? 停车休整时帘子拉起,所有人视线瞥了过去。车下暴君眼眸猩红,自带混沌阴森的杀戮之气弥漫。 第113章 万里无云,车上温润如玉的少年郎白衣胜雪,周身散发淡淡的光泽。如一道清风温柔吹拂,驱散了众人赶路的疲惫和积压的惧怕。 【我要骑马。】换回男子衣裳的伊元默,干脆要求。 封伋盯着“女扮男装”的小皇后挪不开眼睛,断然回绝:“不行。” 第95章 出宫前, 伊元默有一个条件:隐藏皇后的身份。在外男装示人,方便行走。 “随你。”暴君无所谓的态度,却从挑选常服开始尽显霸道本色。 太监衣、侍卫服? 暴君一脸嫌弃:“又糙又丑, 配不上皇后。” 万恶的皇权!侍卫长凌酩扎心, 又不得不认同。系统大人贵气外表,粗衣麻布太浪费了。 封伋自说自话,“宣主衣局, 孤亲自选。”小皇后养尊处优,娇嫩皮肤一碰就红,怎能穿破烂布料? 【小事一桩,不劳烦陛下。】伊元默预感不妙, 暴君不是贴心的风格,一时兴起又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皇后等着就是。”封伋为所欲为惯了, 命宫中绣娘连夜赶制新衣。少年皇帝对打扮游戏起兴致, 愣是整出两大箱衣裳配饰。 箱子里花里胡哨的样式,伊元默看都不看一眼。他解下华美繁复的头簪、衣裙, 简易束了男子发髻。 屏风后走出的少年唇红齿白, 身着长袍精致暗纹,一眼名门翩翩贵公子。 封伋稀罕看了好几眼,轻拍少年郎头顶哈哈大笑:“哪家的小公子迷路跑到宫里啦?简直和高傲的皇后同一模子印出来。” 暴君假模假式比一比胸.前,摇头叹息, “偏偏,身形娇小点。” 到现在, 封伋还不知他的皇后是假的。伊元默平生第一次想翻白眼,符合人设还被挑衅:【我会长高。】 “不如垫鞋子快些。”封伋摸下巴灵机一动,神情极为得意。 伊元默:…… 当夜,一沓厚厚的鞋垫子在皇宫凭空消失。系统大人盯着封伋沉睡的侧脸, 冷静调整身高增长速度。 暴君喜欢高是吧? 伊元默满足他。 第三日天子亲征,率兵十万。伊元默回绝指定的宫女服侍,以谋士名义随军出发。 枝头金黄叶子随风摇曳,一架富丽宝气的马车立在宫门前长廊。伊元默面不改色,语气怀疑:【我们去郊游么?】 封伋一身玄色战袍,大红披风潇洒飘扬:“不然呢,堂堂皇后抛头露面?” 两个幼稚鬼的斗嘴从未停止,伊元默毫不客气说出在场贴身护卫的心声:【托陛下的福,堂堂皇后能上战场,有何不可?】 “不一样!”暴君一把抱起伊元默上马车,动作轻柔放在坐垫。封伋恼火挑眉,嘴里振振有词,“安心呆着,孤不会让人碰你一根头发丝。” 马车内空间宽敞,萦绕清爽香气。绸缎垫子奢侈舒适,茶桌上甘甜的热茶零嘴、平日看的书籍一应俱全。伊元默注视暴君张扬离开的背影,搞不懂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系统轻松分析万千世界的数据,唯独看不穿复杂的人心。何况一位随心所欲的疯子。 不影响剧情前提下,伊元默包容暴君的恣意。但行军速度太慢,封伋还有闲情逸致招惹他,倒真像秋日旅游。 停留驿站,伊元默忍无可忍要求骑马。 战事告急,前线城池损失惨烈,封伋对军情中惊人的死伤数字毫无触动。在众多鬼怪疯狂折磨下长大,少年的认知早已扭曲残忍:凡人生来走向灭亡,弱者死的更快一些而已。 伊元默希望尽早结束叛乱,保留百姓有生力量,利于将来新的王朝建立。 封伋是一把失控利刃,恐怖的强大与危险。伊元默只能恰当发挥作用,释放暴君邪恶嗜.血的破坏欲,减少无辜的人受害。 不出所料,封伋霸道反对,口吻戏谑:“小少爷,你骑过马么?”弱不禁风的身子,不小心跌下来怎么办? 【不曾,我试试。】伊元默忽然跳下高大的马车,顿时收获一众紧张的注目。 “皇…”后!封伋心重重一跳,脑海闪过伊元默摔断小胳膊小腿的画面。眼看白衣少年郎稳稳落地,暴君凝眉憋出两个字,“鲁莽。” 伊元默眼眸清澈明亮,根本不知畏惧:【嗯?】 少年皇帝胸口一边异样又痛又痒,猛地拔剑直指驾车的马夫,“看不好小公子,项上人头留着也没用。” 剑气如实质凌厉,马夫脖颈溢出血丝,后知后觉刺痛。他双腿发.抖,慌乱跪地,“饶命!陛下饶命——” 【陛下,是我擅自下车。】伊元默摁住暴君手腕,不解他的火气如此之大,【要罚就罚我吧。】 犹如火上浇油,封伋红眸更加凶恶,咬牙切齿:“别急,轮到你了。” 暴君强势拉着不长记性的伊元默,一路到御.用坐骑前,“这么想骑马。驯服玄风,它就归你。” 【陛下当真?】 “少废话,还是你怕了?” 遮天蔽日,阴风阵阵。黑色烈马高雅健壮,鬃毛飘逸浓密。 在场人表情呆滞,内心哀嚎:不可,陛下万万不可啊—— 军中盛传:玄风的风,是疯掉的疯。 天之骄马桀骜不驯,性子狂傲的没边,发脾气一脚将人踹上西天。日行千里,作战英勇,铁蹄下践踏伤亡的敌人不计其数。 世上驾驭得了这匹疯马的强者,只有同样狂妄暴戾的封伋。 血泪教训:普通人碰到暴君的宝马死定了! 【得问它愿不愿意?】伊元默摇头,安静靠近马头,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封伋甩开试图阻拦的侍卫长,只当小皇后虚张声势。 少年皇帝握紧剑柄,冷笑道:“玄风脾性暴烈,小瞧了它会死人的。” 【明白。】不用说,伊元默眨眼间收集玄风劣迹斑斑的信息,包括它隐秘喜好。 配合暴君的警告,骏马玄风趾高气昂,居高临下冲伊元默打了个响鼻:直视我,小子。 白衣少年身后,封伋神情冷峻拔出宝剑,寒光一闪杀气腾腾。威武黑马倏地耳朵摇动向背,烦躁甩甩尾巴,主人第一次压制它恐吓人类。 小少爷眼神冷淡伸手,不同于别人的讨好、恐惧,笔直纤细的腰肢仿佛一踩就碎。 玄风前蹄蠢蠢欲动刨地,骨子里全是坏心眼:如果它往前跳起来,少年会露.出什么样精彩的表情? “玄风!”封伋看出烈马伤人的苗头,果断扯住缰绳。他想给伊元默一个教训,自己却先乱了阵脚,“你驾驭不了,离远一点。” 【陛下,我还没试呢。】伊元默忽略反复无常的暴君,指尖停在黑马鼻子前。他的眼底流动绮丽蓝光,从容商量道,【玄风,带我一程。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伙伴。】 玄风可不好收买,但它不讨厌少年郎清清凉凉味道,好似白雪初融、山间流动的溪水。 【毛茸茸、小小只的狸猫。】伊元默看到烈马的耳朵朝前,凶恶气势卸了一半。他轻轻抚摸玄风的鼻梁、脖颈,【你喜欢吧?】 玄风从小天赋异禀又不服管教,养马人动辄打骂,不给吃食,常用鞭子抽得鲜血淋漓。它没有因为挨打、饿肚子低头,对每个接近的人充满敌意。 天寒地冻的雪夜,玄风踹倒拿刀的养马人,逃到一座荒芜的院子。屋檐之下,黑马遇见一只流浪小狸猫,大摇大摆跳到它背上取暖。 第二天,毛绒的小猫围着玄风走一圈,小脑袋蹭着马腿,摇着长尾巴出门再也没回来。 后来,玄风在山间游荡,机缘巧合被鬼气森森的封伋暴力降服。住不漏雨的马棚,吃上好的新鲜草料,驰骋沙场锐不可当… 那次相遇它本忘了一干二净,却因少年郎的话小小心动。一只属于它的小猫咪,好像也不错。 万众瞩目下,伊元默牵过暴君手里的缰绳,利落踩上马镫,挺直平稳坐在烈马之上。一身反骨的玄风温顺得不可思议,昂首挺胸绕着驿站行走、奔腾。 旁观者惊叹不已,没文化的凌酩只蹦出五个字:我靠,太帅了。 逆着光线,归来的白衣少年意气风发,身姿格外洒脱动人。伊元默目光慵懒沉静,发带迎风飘扬:【何时出发?】 “怦怦…怦怦…”封伋心跳微快,棋逢对手的兴奋感:“你不是头一回骑马吧。” 伊元默拉仇恨而不自知:【确实第一次,很难吗?】 “哈,算你厉害。”暴君怒其不争拍拍玄风脖子,“废物,两句话把你拉拢了?”当初他折腾一个时辰,跑上百里地才制服这匹恶马。 黑色骏马眨眨大眼睛,一脸无辜:举着剑不准踩人的是你。真听话了,你又不开心。 好难搞的主人啊。 封伋没读出玄风的怨念,一高兴飞身上马。他嚣张坐在伊元默后方,轻踢马侧往前走:“由小公子开路了。” 两人同乘一匹马赶路? 【陛下,玄风归我所有。多一个人,它太辛苦。】 第114章 黑色烈马傲气喷鼻,你轻得羽毛似的,来十个都不怕。 “它要嫌累,早把孤甩下去。”暴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四方热烈的视线落在怀中人脸上。封伋一个不爽,大红披风遮住伊元默。他拉动缰绳,笑着环顾周围尤其渗人,“还看?双眼挖了。” 卫兵们眼睛剧痛低头,再不敢有丁点好奇心。 披风衬得伊元默面庞红润稚气,一本正经:【陛下既然厌烦,不如早点回宫。】 封伋笑的胸腔微微震动,下颌抵着少年发顶:“好啊,小少爷太闹腾,痛快灭了叛军完事。” 暴君说到做到,领着五百精锐夜袭敌营的秘密老巢。敌军首领大将当众斩首,按照职权一级级往下屠,激烈反抗的官员杀了悬挂城门。三十万大军五日内投降,失守的城池全数收回。 颐军连连胜战,士气大振。班师回朝,封伋碰到叛军的刺客。明明一伙残兵败将,却聪颖狡猾,设下陷阱以一敌百。 暴君提剑出马,刺瞎领头男人单一只眼,将他踩在脚下:“你任何官职?徐军败了,还拼什么拼?为孤效命,可享荣华富贵。” “我乃徐军伙夫。”同僚皆被杀死、擒获,复仇已然无望。半张脸是血黑衣男人姜威忠动弹不得,铁骨铮铮,“大颐暴政,我宁死不屈!” “那孤只好成全你了。”封伋兴致缺缺,劝降没几分诚心,多的是人才想反他。 【陛下,】伊元默拨开人群,俯视地上的男子,【一死了之太简单,可否交给我玩玩?】 暴君狐疑审视白衣少年,伊元默神色淡然,好像单纯新奇。 “好啊,你想怎么玩都行。”封伋恶劣笑笑,他收起带血长剑,无情下令,“挑断他手筋脚筋,关进铁笼。” 姜威忠闷哼几声,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伊元默抿直唇线,撇开视线:这人不死就行。 凌酩看人间恶魔的眼神,知晓噩梦不会轻易停止。 回帝都途中,半夜伊元默假做询问,治好姜威忠。他调走看守,打开笼子:【走吧。】 年轻男子眼上有一道疤,他戒心深重:“大颐走狗,为何救我?” 伊元默念出男人的身世:【姜威忠,年二十五,父母早亡。曾是大颐小将,揭发军中贪.污,却被信任的上级背刺灭口。你重伤坠崖,军中报为战死。发妻姜氏心地善良,孕有一子。你不该死在这,家人等你回去…】 姜威忠眼睛赤红,肝肠寸断:“你是谁?我的妻儿不在了!”他千里迢迢回到家乡,却只见一座墓碑。 邻里说,他的孩子刚出生被偷走,发妻心碎跳河,尸身都找不到。 报官无果,反受黑衣人追杀。姜威忠恨极了,闯进上司的府邸复仇,杀遍人贩子的老窝,寻不回他可怜的亲儿。 后投入徐军,誓必推翻烂透的大颐王朝。可暴君正如传闻的恶鬼附身、战无不胜,轻而易举击溃起义大军。 姜威忠丧失求生意志,死也不想被大颐人玩弄:“再说一个字,我杀了你!” 【你的妻儿还活着。】伊元默拿出姜嬷嬷的亲笔信和一块玉佩,预言未来,【待你踏平大颐皇宫之日,是姜家三口重聚之时。】 …… “你去哪了?”封伋坐在桌前,百无聊赖翻开折子。 伊元默脚步一顿,若无其事:【放走那名伙夫,天亮再抓回来。】 “有意思。”封伋喜欢看人绝望痛哭,“不过夜里天冷,不用你亲自去。” 暴君的关心,听着古怪。伊元默坐在封伋身边,【陛下在看什么?】 处理降军的折子送到桌前,亲信第一建议:坑杀之。 伊元默垂眸:【陛下同意了?几十万人种种地,也有不少粮食。】 “咬主人的狗,没那么容易安分。”封伋兴味眯了眯眼,满是杀意。他提笔写下“准”字,“当务之急,收拾通敌叛徒。” 浑身染血的青年被卫兵架进来,他慢吞吞抬头又无力垂下。 伊元默看向兴致盎然的暴君,嗓音冰冷:“陛下?” “皇后很意外吧?孤也是。”封伋表情浮夸,扯着伊元默的腰坐进他怀里,“侍卫长趁夜刺杀叁将军,放走俘虏,罪大恶极啊。” 系统有意放松对宿主的监视,凌酩一下子玩了个大的。伊元默心平气和问青年:【你想做什么?】 凌酩严刑拷问下说不出话,还好能在脑中回答:“叁将军贪污受贿,苛待士兵,还想虐杀三十万降兵。这种人不能活。” 叁将军是奸臣典范,无恶不作害人无数。这条胖蛀虫侵蚀摇摇欲坠的大颐皇朝,进一步腐烂、崩溃。 剧情里,叁将军死在大颐灭亡前夕。系统准则,不会允许叁将军出事。凌酩别无他法,只能先斩后奏。 融入小说世界久了,他不知不觉对纸上人物产生慈悲之心。遗憾的是,凌酩失手被擒到伊元默面前,丢脸得抬不起头。 【陛下,是我让凌侍卫做的。】 伊元默轻飘飘开口,迎上封伋震怒的目光。 第96章 秋夜, 驿站灯火明明灭灭,过堂凉风沉闷呜咽,压得人喘不过气。 凌酩双臂捆绑, 犹如尸体跪在地上, 闻言呼吸一颤。系统大人为什么撒谎? 他挣.扎扬起头,喉咙挤出嘶哑的嗓音:“不…”是我自作主张。 一方案桌后,暴君旁若无人抱着伊元默, 游刃有余看戏的笑容消失。 “你让他做的。骗谁呢?”封伋强行掰过怀中人小脸,猩红眸子阴鸷冰冷,“小少爷,仗着孤宠你, 无法无天了是吧。” 伊元默表情微微困惑:宠…有么? 算了,不重要。 【陛下, 我所言千真万确。】伊元默不退反进, 轻轻撞了下暴君额头,【送我玩的伙夫曾是大颐军一员, 他坦言叁将军和手底下官员虚报兵数, 贪污军饷,克扣残害不少士兵。恰巧查出俘虏的饭菜有毒,怀疑有人想永远掩盖这个秘密。】 少年郎双眸黑白分明,蛊惑人心, 【此番连连败仗,怕是同一缘由。我故意放走伙夫, 派侍卫长前去试探叁将军…】 暴君抬手抵住伊元默眉间,笑里藏刀,“当真危险,你为何不跟孤说?” 【没用, 陛下不信我。】伊元默理直气壮,看不出一丝心虚,【现在也是。】 封伋语塞,确实他天生多疑。然而暴君双标得很,恼羞成怒,“无论如何,你不得对孤有丝毫隐瞒!” 【明白。】伊元默漫不经心点头,他冷淡视线扫过地上的血人,语气笃定,【兄长这样回来,其中必然有什么误会?】 “呵,误会。”封伋大摇大摆走到犯人面前,兴致盎然,“提刑官回禀,侍卫长一个字都不肯透露吶。” 凌酩脑海中和系统大人对剧本,颤颤巍巍喊冤:“陛下,并非…我不说,是说不了啊。他们一上来…把我往死里打!” 提刑官和叁将军一伙的,奔着“以绝后患”目的滥用酷刑。该说不说【宿主保命】buff加持太给力,轮到旁人早死了八百次,凌酩依旧坚强活着。 “咳咳,”凌侍卫长求生欲大爆发,委屈又可怜,“叁将军发现我得到伙夫口供,意图行贿不成,便杀人灭口。属下刚一还手,叁将军大声嚷嚷着我通敌刺杀他。” 凌酩拼上两辈子的演技,声泪俱下,“求,求陛下明查!” 伊元默适时开口:【是非功过,可请他们当面对质。】 屋外轰隆雷鸣响起,狂风扇动门窗。暴君深深注视白衣少年,神色阴沉:“叁将军人呢?” 门外手下回应:“陛下,叁将军身受重伤,正在医治。” “断气了?没死就拖过来。” 封伋转头一笑,阴测测如恶鬼,“还是孤亲自找他?” 众人脊背生寒,暴君手段毒辣,等他上门恐怕生不如死。 叁将军贪生怕死,也不得不顶着包扎的伤口拜见少年天子。面对凌酩倒打一耙,叁将军血快呕.出来了,“陛下,臣是被陷害的!万不可听信小人一面之词。” 凌侍卫仅凭一份“已死之人”的供词示好,还问他后不后悔害死那么多士兵、百姓?出卖亲爹的不孝之徒,难道不懂一将功成万骨枯? 叁将军本就防备暴君的身边人,年轻人没藏住不屑的眼神,信了他才有鬼。万万没想到,侍卫长胆大包天偷袭他。 几十年官场腥风血雨,勾心斗角的直觉助叁将军躲过背后致命一击。可惜提刑官没能彻底要了侍卫长的命,还惹来暴君的兴师问罪。 诅咒的皇室血脉唯有死在至亲手中,当今皇帝是外人杀不死的活阎王,时时刻刻夺人性命。 叁将军心底郁闷,又气又怕,“凌酩投敌卖国,当众刺杀臣。要不是先皇护佑,臣差点见不到陛下了。” “安静。”暴君被哭嚎的脑壳疼,他握住叁将军布条裹住的肩头,一点点施力直至指下溢出鲜红。封伋面上带笑,压迫感十足,“孤最讨厌被愚弄。你老实回答,有没有背着孤中饱私囊?” 第115章 叁将军额头冒汗,唇色发白,恐惧超越了疼痛:“臣之忠心天地可鉴!哪怕陛下一时被小人蒙蔽,在外十万大军也不同意啊。” 一众兵将在门外高呼:“叁将军忠心天地可鉴,属下以性命担保。” 这是明晃晃的威胁了。叁将军兵权在握,公开惩治他要冒着军心不稳,甚至全军反叛的风险。 暴君发疯,也不至于自毁长城。伊元默扯上叁将军,仅仅搅乱这场浑水。他走到封伋身侧,不卑不亢:【将军大人是挟兵权威吓陛下了?】 “臣绝无此意!”挺着将军肚的中年武将矢口否认,却满眼写着你奈我何? “这位小公子姓凌吧。”叁将军矛头对准白衣小少年,冷哼一声,“恕本将直言,凌氏前朝谋反,今日死性不改,当初全族就该斩草除根!” 凌酩气得浑身发颤,咬牙切齿:“你个贪官酷吏,血口喷人。别借题发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没轮到你说话。”暴君眯了眯眼,命人堵住侍卫长的嘴。他面色分不出喜怒,整洁白帕擦手,“孤的皇后正是凌氏之女。” 叁将军会错意,笑呵呵献殷勤,“臣夫人众多经验丰富,后宅不可独宠一女子,以防妻妾不知天高地厚。名门闺秀美则美矣,不懂柔情蜜意。陛下贵为天子,大颐美女如云,任凭挑选。” 世上哪有男子不沉醉美.色。传令兵远远瞧见,暴君和一俊俏小白脸举止亲密,分明是想念温柔乡。 封伋扔掉帕子,揶揄白衣少年:“小少爷是皇后亲戚,若她听了感想如何?” 伊元默佩服他们转移话题的能力,暗中治愈宿主避免.流干血:【皇后不会在意…】 暴君弯起红眸,狠厉毕现:“…嗯?” 【那是不可能的。】封伋表情数据分析,杀心达到百分九十的危险值。伊元默话锋一转,缺乏诚心念幼稚台词,【陛下的暴脾气也就皇后受得了,无需祸害其他良家子。】 封伋病得不轻,主人般姿态。傲气小狗撒娇争宠,正好满足他古怪的恶趣味。一句话立马顺毛,诡谲的杀气歇了。少年皇帝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口是心非:“小皇后才不会像你这般无礼。” 叁将军心怀不满:哼,区区男子争风吃醋。长的好看也不能生儿育女,狗皇帝玩玩就丢。中年武将大风雷霆,大步走向厅中碍眼的凌酩,“对陛下出言不逊,这个乱臣贼子教你的吧?” 伊元默挡在侍卫长面前,却被庞大身躯一把撞开。树立体弱多病的人设,他顺着力道踉跄后退,腰侧碰上硬实柱子:“…唔。” 矜贵少年郎青丝微乱,吃痛微蹙眉头,对突如其来的恶意感到发懵。 侍卫们于心不忍,叁将军五大三粗,动作太过野蛮。小皇后那么柔弱,遭到无妄之灾。 封伋目光落在伊元默脸上,身体抢先暴起冲向叁将军。 伊元默若有所觉转头,只有系统和宿主听见的警报声急促而响亮。 暗夜迷蒙,暴君红眸似野兽凶狠疯狂。 【陛下不要!】 中年武将瞳孔骤缩,胖脸上闪过细长的白光。他挥刀抵抗却不见刀,低头一看肩膀空荡荡,血流如注。 “啊——”断臂的剧痛炸开,叁将军眼前发黑,痛苦惨叫。 巨大雷声震响天地,封伋持着带血的长剑,挺拔身影如深渊恶鬼:“孤…准你碰她了?” 叁将军脑海一片空白,只闪过一个字:“逃!”他绝对敌不过暴虐的君王。 刹那间,世界本源的气韵凝滞,再度流动时微妙异常。千百年牢固的剧情堡垒城墙,出现一条鲜明的裂痕。 暴君音质瘆人夺魂,悬赏令穿透整座驿站:“谁奉上叁将军人头,孤赐他将军之位。” 瓢泼大雨伴随闪电降临,一场大战如同暴君的犯病,毫无预兆爆发。油灯掀翻,叁将军推别人当挡箭牌仓皇而逃,暴君领着禁卫军在后一路追杀。 伊元默将宿主拉出驿站,一顶透明盾笼罩两人。他提起凌酩后领,脸庞转向战场:【宿主,这是你想要的?】 “为,为什么会这样?”凌酩吓呆,暴君杀疯了。嗜血的人形兵器冷血无情,人挡杀人,佛挡杀佛。一直以来的马赛克消失,道道闪电之间禁卫军和叁将军亲信不分敌我,血淋淋的画面清晰展示。 伤痕累累的宿主一阵干呕,不知所措:“对不起,我不想叁将军为非作歹,还对您赶尽杀绝。” 剧情里,叁将军野心勃勃,害死小皇后从而推自己女儿入宫。凌酩等不到新朝建立,他想从此刻修正变.态的小说剧情。 事实证明,系统保护的宿主太天真,除掉一个坏人想的过于简单。他从未真正杀生,第一次对叁将军失手,竟然引发意外的杀戮。 伊元默不在意凌酩的愧疚:【固定剧情改变,任何事可能发生,甚至糟糕透顶。宿主下次反抗,起码做好万全准备。】 在强大的系统大人面前,凌酩渺小的不值一提:“我怎么做才能阻止这一切?” 【在这不要动,它归你了。】 一个圆形物体丢到凌酩脚下,他看一眼死不瞑目的叁将军,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伊元默起身穿过人群,完美躲过刀光剑影。世界意识已经注意到他,排斥外来者的存在。 空气中弥漫新雪的气息,厮杀的士兵们仿佛坠入深沉梦境,行动缓慢一一倒下。 【陛下。】 嘈杂黑暗世界透进月光,杀红眼的暴君逐渐清明,狰狞大笑的鬼魅迎风而散。 驿站死一般寂静,雨水冲刷浓烈的血腥味。少年郎墨发淋湿,脸色苍白倚在门边,衣角漫延的赤红好似鲜血。 封伋心抽痛一下,失控丢下剑。回过神他紧紧抱住伊元默,好久才沙哑出声:“你受伤了?谁干的!” 【不是我的血。】伊元默摇头,拉住暴君的手臂,【陛下为何杀人?叁将军已死,停下吧。】 叁将军把他当傻子戏弄,难道不该死吗?封伋眼神空洞,莫名吐露从未想过的话,“孤很生气,你为了维护凌酩,连命都不要。” 伊元默:…… 打死系统推导不出的理由,封伋不愧十足的疯子。 第97章 雨夜朦胧微凉, 驿站内外横倒一片生死未知的士兵,青石台阶不断淌下淡红流水。 屋檐之下,系统创造与世隔绝的小空间, 暂时迷惑天道耳目。 伊元默被迫坐在暴君滚烫血腥的怀里, 浅蓝眸光妖异剔透:【陛下生我的气了?】 乌云遮蔽月亮,不知哪来一片清光。封伋眼里唯有小少年湿润面庞,莹白得几乎透明。他红眸呆怔, 抓住伊元默的手摁上胸膛,“对,孤一看到你,这儿难受。” 伊元默指尖微动, 扫描少年身体功能一切如常。 怪物也会心里不舒服吗? 封伋生来只知破坏、杀.戮,不懂排解陌生的感觉。小小人儿一举一动牵动视线, 着实非常讨厌。不在眼前, 又觉得空荡荡。 “孤是不是…病了?”从不示弱的暴君神色迷惘,低声诉说。 有病去治。 伊元默当然不会这么说, 暴君身体强悍非人, 出招凌厉无情,从不防守。战场上少年皇帝狂妄孤身作战,几次重伤濒死地府不收,宫廷御医没有用武之地。 【非也, 厌烦我的人多了去,陛下只是其中一位。】伊元默平静开导他。 世间万物, 封伋皆无好感。纵然伊元默通情达理,那淡然的语气犹为可恶。 暴君拧眉轻摸少年郎脑袋,捏他的小脸蛋凶巴巴道:“除了孤,谁能不喜你? ” 暴君抓重点的角度清奇。趁他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伊元默眼底蓝意加深,轻柔暗示:【叁将军今日不该死,边关还需他坐镇。】 封伋眼神恍惚,语调轻蔑:“死就死了,有他才后患无穷。” 伊元默讶异歪头,看似不在意,暴君比谁都通透,区别于想不想管? 淅沥雨声飘渺远去,小少年稚气的低语迷惑神智:【陛下一言九鼎,钦点谁,谁是叁将军。】 重要的不是那人,而是“叁将军”的名号。偷梁换柱当朝将军何其疯狂大胆,偏偏从小皇后口中说出,简单如优雅翻过一页书。 封伋在黑暗中沉浮,意识细微动摇,鬼使神差看向少年郎身后。得到了叁将军首级的凌酩狼狈不堪,又运气极佳。 “好。”暴君顺从点头。如果是你想要的…… 伊元默正欣慰封伋的配合,他深邃目光执拗落在自己身上。 【怎么了?】 暴君生疏小心碰少年郎后腰,神色自若:“孤看看有没受伤?” 叁将军不知死活一推,小皇后猛地撞上柱子。封伋乐于变着花样欺负小皇后,却不准旁人在“她”身上留下伤痕。封伋暴怒得想立刻杀死叁将军,大意小皇后离开视野,竟带着一袭血衣回来。 伊元默无可奈何:【我没事啊。】 第116章 封伋不信,心中冒出陌生的念头:小皇后性子坚如磐石,身子却那般脆弱。原来没有他降罪,小姑娘同样随时会死。少年皇帝抿直唇线,异常的尖锐刺痛皮肤,一寸寸钻入心脏,止不住的寒凉。 暴君一刻也等不及,强势逼近低哑道:“快。”诅咒的怪物被本不该拥有的情感左右,固执的过分。 伊元默困在封伋双臂之间,几乎以为他脱离催眠,故意戏弄。每日盖着棉被纯聊天,两人并不像真正的少年夫妻。暴君未曾碰过他衣裳下皮肤,完全没可能发现真实性别。 此刻,伊元默脊背微微发麻,第一次感到危机。封伋一心一意亲眼确认他的伤势,忽略了场景多么不合时宜。 【陛下,】强行改变意愿,有惊动本人意识的风险。伊元默摁住暴君“轻浮”解衣的双手,憋气耳根泛起极淡的嫣红,【等医官来吧。】 封伋眨眨眼,紧张捧住少年郎面庞:“你脸烧的好红,伤势很重?” 伪装被误解,挑衅系统的专业性。伊元默眼睫轻颤,一丝不苟:【是,是害羞啊。】 “…噗。”封伋恍然停顿,捂住脸笑个不停,连带怀中少年郎的纤细身躯震动。 深度催眠氛围打破了,没有明显后遗症。莫名的,伊元默想胖揍暴君一顿。 “孤的皇后,用不着羞涩。”封伋嘴上这么说,表情极为满意。暴君一时开怀伊元默神态别样的可爱,忽略了小少年呼吸微弱,体温异样冰凉。 …… 暴君喜怒无常,一旦大开杀戒无人生还。系统大人幻术神通广大,混战伤亡人数降到最低。 最惨的受害者是叁将军,丢掉小命,整个人生让后来者取而代之。不过他罪有应得,一死了之反而便宜。 醒来后凌酩没想到,暴君指定新的“叁将军”是自己。 远离人群,假装重伤的侍卫长一个人在屋子里发疯:“系统,我…我做不到。”他没有自信,顶替一名罪恶多端的大将军不被发现。 【宿主和陛下说。】脑海里冰冷回答让人心碎。 “拒绝暴君,简直找死啊。”凌酩惶恐不安,满腹委屈,“系统大人一定要我去?” 【是。】 “有没别的办法…” 伊元默打断青年天真的幻想:【宿主惹的祸,要别人负责吗?】 “唔,这是惩罚吧。”凌酩羞愧低头,卑微请求,“系统像以前一样帮我适应吗?” 【宿主停止联络系统,直到您完成叁将军小说剧情。】 “…系统?系统!伊元默大人——” 晴天霹雳,凌酩如失去父母的幼鸟。他哀伤呼唤了一整夜,大脑内再没得到回应。第二日清早,凌酩一接近小皇后马车,暴君的卫兵团冒出来,强行扭送他前往边关。 天子一日不召,“叁将军”不得回帝都。 那一刻,强大的无形保护全面消失。凌酩眼含热泪,陷入崩溃。系统放弃妨碍剧情的他,除非完成惩罚任务。 “呜呜呜我早该知道,系统你不是人,你没有心——” 边关险恶之境,面对一众将领敌意的目光,凌酩顶着叁将军的名号战战兢兢。他每天彻夜难眠,提防随时随地的陷害和暗箭。 凌酩养成古怪的秘密习惯,他心情一起伏,默念系统的名字:伊元默大人,伊元默大人…… 一千次,一万次,不知疲倦,隐隐上瘾。 一回晚宴上不小心饮下毒酒,凌酩七窍流血,昏迷不醒。一群士官在帐外事不关己,等格格不入的傀儡将军咽气。 床榻上凌酩疼痛难忍,他一脚踏进阎王殿,迷迷糊糊想干脆死了算了。墙上悬挂的长刀闪闪发光,扫除蒙蔽青年双眼的恐惧,倏然看清一直以来的局势。 叁将军兵权在握,只手遮天。凌酩却浪费绝无仅有的好条件,将自身推向死地。内心深处不甘与愤怒,丝丝缕缕拉扯凌酩的灵魂。 出人意料,天蒙蒙亮,大将军如有神助苏醒,炯炯有神望向窗外南方天空。 凌酩笑容令人后背生寒,如痴如狂不知对谁说话:“系统大人,将我带到这个世界,不能不管我啊。” 来自异界的青年死里逃生,笑眼黑的深不见底。他体内燃起熊熊大火,对天发誓变强。 总有一天回到帝都,重新站到伊元默面前。用实力打败系统,让他狠狠后悔对宿主的始乱终弃! 远在皇城,伊元默接收到宿主单方面的决心:…… 四年后,大颐王朝小皇后十七岁生辰,举国同庆十日。 民间传闻:红眼皇帝暴虐无道,独沉迷貌若天仙的正妻。 小皇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御赐冬暖夏凉、富丽堂皇的宫殿。金银珠宝,锦衣华服源源不断送进寝宫。为体弱多病的小妻子积德祈福,杀生过多的暴君在王朝扶持兴起了寺庙。 纵然膝下未有皇嗣,年轻气盛的暴君一概否决扩充后宫提议。试图献上美丽女子的臣子们通通被扔出大殿,严重危及身家性命。 这次千秋节,大颐四方官员千方百计送上佳礼。远在致门关的“叁将军”今年连番上奏,请求回皇都述职,为皇后娘娘庆生。 千里迢迢传来的奏折在封伋手中揉成团,一下子利落飞出门外,可见有多么不讨喜。“啧,死性不改。”暴君眯了眯红眸,他想杀凌酩许久,那人每次运气好躲过去。 “叁将军”年年月月,明里暗里送稀世珍宝,递亲笔信给小皇后,皆被暗卫拦下来。若不是皇后亲哥哥,凌酩早被大卸八块。 毁了一天好心情,封伋大步踏进柳云殿,找寝宫主人撒气:“皇后在做什么?你的将军哥哥思念皇都,思念得紧啊。” 伊元默端坐在窗边阅读,长开的容颜侵略性昳丽,一袭红裙清冷疏离:【四年未归家,兄长也该见见亲人。】是时候回来杀青,叁将军暗杀皇后的情节了。 往日小皇后不会理睬封伋有意试探,仿佛一点不关心边境上的凌酩。今日一反常态,暴君脸色微变,夺过伊元默手中书,语气危险:“怎么…你这个好妹妹,一颗心也飞到边关?” 跟严重疑心病的皇帝解释腻了那场误会,他不至于为凌酩牺牲自己性命。伊元默无视暴君阴沉的脸色,不卑不亢四目相对:【不行么?】 今早随意翻开一本书册,其中夹着一张小纸条,上面书写唯独伊元默看得懂的密语——最后一个诅咒任务,必须和系统当面商量。 时光荏苒,凌酩成长飞快,庞大势力枝叶已然深入宫中。半是威胁,半是请求。伊元默不肯见面,凌酩铁了心不走剧情。离任务达成最后一步,伊元默小小纵容宿主也无妨。 “行啊,你得到凌酩偷离边关,前来帝都的消息了?”封伋抖一抖书籍,笑容瘆人感叹,“兄妹两人感情至深啊。不过你们相见的代价,是一死一活。” “皇后卿卿,你怎么选?” 第98章 初冬, 薄薄日光映照,偌大皇城微风吹拂一缕寒意。 柳云殿雕梁画栋,阴晴不定的君王又来皇后寝宫找茬。玄衣青年丰神俊朗, 身姿挺拔, 不怒自威的气势吓得人魂不附体。 门外侍卫们一律垂头,麻木放低存在感。暴君每次发疯对皇后雷声大雨点小,落在旁人身上可是掉脑袋的。 也亏暴君想得出来邪恶的主意, 威胁凌氏“兄妹”不得见面,否则必死一人。他大方将选择权交给小皇后,浑然不觉这假设有多残忍。 宫殿气氛非同寻常,伊元默从窗边起身面无表情走向封伋。他眉宇间透着英气, 清冷凛冽亦动人:【我都不选,陛下可满意?】 封伋当然高兴伊元默知难而退, 他说不清自己矛盾的心思。喜欢捉弄眼前人生气, 又不满意因那该死的凌酩。 貌美“女郎”大胆靠近,走动间衣袖轻柔淡香扑面而来, 封伋不禁呼吸微紧。对上伊元默明锐的美目, 暴君心底一刺,整个人焦躁不安。平日他如何招惹,皇后没有这样冷漠过。 伊元默拿走暴君手中书籍,毫不犹豫转身离开。他话中带刺, 刻意曲解封伋的用意:【若想杀我,陛下尽管下令, 不必拐弯抹角累及旁人。】 “什么?”世人避之不及,封伋满不在乎。小皇后一句误解,他难以忍受到极点,“孤不是!” “是, 最初皇后屡次三番顶嘴,孤恨不得一刀砍了你泄愤。”暴君激动解释,却越描越黑,“后来又想狠狠折磨,让你生不如死。自然,先把病养好,玩弄起来才有意思…” 一时间,闻者伤心,听者落泪:万千宠幸原来是场骗局,狗皇帝太残暴了! 一下就诈出暴君幼稚的自白,莫名好笑。伊元默抿直唇线,不意外封伋本性邪恶,只有一点失望他从未改变。 “不过,不过孤现在没想毁掉唯一的乐趣。明明知道是吓唬,你也从未怕过…”话说一半,封伋歪头审视伊元默冷淡的侧脸,后知后觉,“皇后,生气了?” 第117章 在场人内心狂点头:是啊是啊,正常人听到保准崩溃。纵然天天斗嘴,面冷心软的皇后如此生气。真的!第一次。 封伋没意识到自己有错,反而暴跳如雷:“皇后故意的吧?为了别的男子,你跟孤置气?” 伊元默脸色毫无变化,暴君说的没错。他宁愿看乏味的书,也不愿意理睬无理取闹的封伋。 “皇后!”玄衣皇帝一把攥住他手腕,表情凶狠,红眸细微的无措,“为何不看孤?” 伊元默眼皮敛下,直白的抗拒。 他越冷淡,封伋心越慌,口不择言:“好啊,孤马上命人砍下凌酩的头。” 伊元默终于抬眸,清亮如黑珍珠映着暴君俊脸。近在跟前,又似遥远在千里之外:【陛下,连我一同杀了吧。】 “句句顶撞,真不怕孤成全你?”封伋气疯了,快生吞活剥伊元默。 【求之不得。】 暴君随心所欲,无法掌控,总做剧情没有的事情。心血来潮的“宠爱”,四年还不厌倦。伊元默保持体弱人设,尽量不引起天道注意力。世界气韵奇怪偏爱,系统汲取的能量前所未有顺利和巨大。 封伋登基后暴政比命定的平缓,大颐王朝多延续两年也快走到尽头。“小皇后”即将身亡,伊元默希望暴君更讨厌他一些。 “陛,陛下,”贴身宫女颤颤巍巍,硬着头皮开口,“娘娘会疼…”暴君一根指头要人命,柔弱的皇后经不起揉搓。 封伋募地抽手,皇后纤细腕部赫然一圈淡红。“叫御医!”他懊恼不已,气伊元默倔强,又气自己疏忽:“痛为何不说?” 伊元默手掩于长袖之下,他坐回窗边,薄唇微动:【不必,我想一个人呆着。】 封伋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众人惊慌失措,以为今日将血流成河了。下一刻,暴君拂袖而去,痛快得令人害怕,犹如暴风雪前的宁静。 …… 三日,暴君未踏足皇后寝宫。 这是极为罕见的。出兵打仗除外,皇帝夜夜留宿。自从两人不欢而散,皇恩一朝冷落,柳云殿人心惶惶。 伊元默生活如常,枕边少了一座不定时的火炉,小小不习惯之外落个清净。他收起系统的能力,以人形生活在这个世界,很多新鲜感受是宿主脑海中时所没有的。 入夜,漆黑静谧,窗外呼呼风声明显。 “皇后娘娘,”蓝衣女官面色复杂,兴奋又为难,“陛下来了。” 伊元默放下茶杯,顺着她身后望去门口一片空荡荡。 年轻女官哭笑不得,指了指天上,“在屋顶。” 【不用管。】伊元默闭眼感知,封伋坐在屋脊上默默喝酒。只要不闹事,随他去。 蓝衣女官:“娘娘,还在恼陛下?” 皇后矜贵清冷,不畏惧也不讨好暴君,体恤善待她们这些女官。头一回,“她”完全冷淡漠视一国之君。多少人天真认为暴君修生养性,不再嗜杀,怨恨又羡慕皇后独占君王恩宠。殊不知诅咒之子本性难改,皇后是拴住怪物脖颈的那根细细红绳。 人心易变,当陛下不再喜爱皇后,没有庇护的柳云殿恐怕迎来灭顶之灾…… “下雪了,天寒地冻,陛下只着单衣。”年轻女官抱住胳膊,讨好一笑,“恳请娘娘劝上一两句,陛下会听的。” 冬日第一场雪悄然降临,暗夜里微风无序流转,漫天点点梨花飞舞。 殿门前台阶下一群侍卫忐忑观望,高高屋檐之上湿滑冰冷。大内总管急得团团转,又没本事阻拦。月光幽静,封伋孤身大马金刀地坐着,沉浸在自己世界豪饮。兴致所至,暴君迎雪起身舞剑,挺拔影子潇洒又危险,看的下方的人提心吊胆。他眼神迷醉,忧郁而忿恨:“哼,一醉解千愁?骗子,全都杀了。” 伊元默笔直身形颀长,女官伸直胳膊才勉强遮住头顶的风雪:【不用。】他走在前头,纸伞留给女官。朱色斗篷将伊元默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雌雄莫辨的面庞,他唇间轻呼一口白汽,【陛下,下来。】从不碰酒的人一口气喝几坛子,醉了样子蠢的逗人。 皇后不高的声量淹没在雪风中,暴君敏锐低头,灼灼红眸落在伊元默洁白如玉的下颌。 犹如展翅的黑鹰,封伋眨眼间飞到皇后面前,清冽酒香袭人。他抬手拂去伊元默墨发间雪粒,痴痴地笑,“皇后一个人呆够了没?” “孤自己很没意思。”暴君像只大狗垂头丧气,真情流露。生来猖狂的怪物,第一次学会看人眼色。伊元默没开口,他不敢登门打扰。疯批闻名的暴君,何曾这般窝囊? 夜深了,伊元默深知醉鬼无法交流,惜字如金:【回吧。】 “好。”两根修长手指夹住斗篷边,暴君似一条醉醺醺的大尾巴,乖顺跟在伊元默身后。 旁人暗暗松了口气,皇后娘娘不施粉黛,漂亮得不可方物。不怪乎天子后宫仅有一人足矣,每日同食同寝似恩爱夫妇。难得皇后不恃宠而骄,也只有“她”驯服得了嗜血残暴的九五至尊。 宫殿内,粉衣宫女端着一碗汤药等候:“娘娘,药熬好了。” 四年前班师回朝,小皇后噩梦缠身,大病小病不断。宫中太医道是先天不足,战场上污浊之气加重心魄虚弱。 封伋请遍大颐内外名医方士,调养小皇后身体。寺庙德高望重的大师祈福念经,扫除王朝征战的怨鬼邪气。和尚忠告减少杀业,暴君大赦三十万战俘。比起伊元默自己,封伋更上心“她”的康健,容不得一点闪失。 封伋身体醉了,自认为头脑清醒,一字一句语气温柔,“皇后,喝药。” 暴君手持长剑,一个眼神杀伤力惊人。“啪啦——”粉衣宫女小腿发软,她往前一个趔趄,失手打翻了药碗。药汁泼出大半,女孩手背烫红,面色惨白快哭出来:“奴婢,奴婢再倒一碗。” 封伋慵懒蹙眉,看死人的眼神:“拖下去。” 带刀侍卫们立至粉衣宫女两侧,她哭着求到伊元默脚边,“陛下恕罪!娘娘救救我!” 【罪不至死。】伊元默扶起泪流满面的少女,态度强硬,【宫中侍女,由我处置。】 封伋故态复萌,恶狠狠嗤笑:“啊,你护着的人真多。”他求都求不到皇后一眼,可恨、可恶。暴君抽出长剑,指向宫女肩头,“太医说按时按量服药,皇后若有一点不适,孤要你五马分尸,柳云殿所有人同罪。” “奴婢再也不敢了。”粉衣宫女吓坏,感到难逃死劫。 【封伋。】伊元默沉声阻止,将小宫女拉到身后,【你答应过,不在宫中随意杀人。】 直呼皇帝名姓,大逆不道。偏偏暴君红眼染上笑意,只要皇后不再无视他怎么都行。封伋故意神态倨傲,“胆小软弱,伺候不周,就该以死谢罪。怎么,皇后看不过眼?你大可杀了孤。” 强词夺理。伊元默深吸一口气,暴君要是宿主,早被人道毁灭了。 【行。】他抢过暴君手中剑直接丢出窗外,从容对宫女侍卫道,【你们出去,门关上。】 “没有剑,孤也能夺人性命。”皇后突然发作,封伋脸上带着纵容的笑意。他扭头看向侍卫们,嗓音犹如催命符,“滚啊。” 仿若狰狞恶鬼在后面狂追,所有人闪的飞快。宫殿大门严丝合缝关上,他们默默保佑皇后平安无事。 柳云殿内只剩两人,暴君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你怎么动手弑君?”封伋对皇后的认知,还停留在初见的小小身板,扳动不了他的大腿。 【弑君?】一息过后,伊元默单脚踩在暴君胸膛上,冷静而强势,【不,我要好好教训陛下。】 第99章 庄严红墙下灯火摇曳, 漫天飘落的小雪花又轻又凉,静悄悄一.夜染白巍峨的皇宫。 唔,发生了什么? 寻常不能再寻常的一天, 暴君狼狈仰躺在寝殿地上, 眼前发懵闪过十几年癫狂的记忆。 囚牢中圈养受诅咒的小兽,一出世冲天的怨恨熏陶,杀.戮是封伋残忍的本性。没人传授, 不用动脑,他幼年力气惊人,轻易折断三皇兄隔着枕头试图闷死他的双臂。 一个契机,野蛮的怪物对外界生出好奇心。他扯断铁链, 迈出暗无天日的小院。犹如解除了封印,一路血腥踏上权力至高的皇位。 弱者注定任人宰割, 暴君打遍天下无敌手, 传闻中不死之身,剑下亡魂不计数。他唯我独尊, 狂妄无情, 不知失败愁苦滋味。 伊元默出现一刻起,封伋的人生彻底搅乱了。 捧上凤位随意关起的小金丝雀漂亮而矜贵,需得小心娇养。性子傲气格外可恶,逗弄时大胆啄主人的手, 又疼又有趣。 起初想玩一玩杀掉的掌心宠,不知不觉占据封伋全部视野。新鲜惊讶、兴奋愉悦、焦心无措、不甘愤怒, 随之而来各种陌生的情绪。 柳云殿扬长而去那晚,暴君彻夜难眠。 黑漆漆的鬼怪扭曲身形,疯狂嘲笑:“一国之君?胆小鬼!废物!你怎么不去死?四年无限宠爱,抵不过人家一封书信哈哈哈——” 第118章 “滚。”封伋头也不回挥剑, 鬼影一劈两半。黑烟重新汇聚成团,放声尖锐大笑。恶鬼的怨气一直盯着暴君,至死方休。 外人眼中,封伋是个随时发狂杀人的疯子。帝王拥有整个王朝,却没有一方寸地欢迎暴君。 严寒冬夜,封伋躲过重重守卫,披着冷风踏进温暖的皇后寝宫,噪杂鬼音阻隔在身后。床榻上伊元默安静合住双眼,看来没有他睡得很好。 封伋无声磨牙,想狠狠咬一口小皇后漂亮的脸蛋。片刻过后,暴君像做错事的大狗子坐在床边,轻轻拉过伊元默修长白净的手。御医细致涂上珍贵药膏,皮肤上一圈掌印淡了许多。 朦胧月光透过菱花窗,封伋轻轻松口气,目光一刻没从伊元默面庞移开。残暴君王令天下人恐惧的红眼,流露一丝疼惜而不自知。 “嗯…”夜色浓郁,伊元默指尖蜷缩。他呼吸微沉,半梦半醒睁开眼。室内空荡荡,徒留一地洁白清辉。 一缕熟悉的气息掠过鼻尖,伊元默无奈沉默,堂堂君王做起偷.窥的小贼。 房梁之上,封伋捂住嘴,心跳加快。他横行霸道惯了,忽然害怕伊元默冷淡的目光。 封伋托住下颌,仰望寂寥的月亮,皇后的气要生多久呢? 往日,他自己被气得跳脚,转头忘了。没人教暴君该哄妻子,也不懂得如何哄? 好烦啊,烦透了! 第二天上朝,暴君毫不掩饰恶劣的心情,谁也不给好脸色看。 “陛下盛宠皇后,予取予求。娘娘享尽荣华富贵,仍旧贪心不足。” 消息灵通的群臣抓住机会大力进谗言,“民间哪有女子敢踩到夫君头上?更何况陛下乃大颐天命。” “隐居山林三百年的鱼大仙算出妖孽现世,附身大颐国后,迷惑圣心。陛下万万不可纵容妖后祸乱朝纲,危害大颐国运!” “啧,孤大方让着皇后,免得气坏身子。”封伋光顾着面子嘴硬,后面越听脸越黑。 “哈哈哈——”暴君忽地纵情大笑,红眸睥睨,唤起朝廷上下久违的噩梦,“孤杀千人万人,满朝文武一声不吭。皇后心善仁慈,从未害过一花一草。你们胡编乱造,妄图妖怪之名诬陷于‘她’。真是…找死!” “来人,捉了那个妖道,千刀万剐。至于妖言惑众者,通通推出午门。”封伋一声令下,几名带头臣子面如死灰,哭嚎着求饶,逃不过当众廷杖致死。 “尸首丢入乱葬岗,不许收殓。”暴君旨意惨无人道,震慑四方。 围观帝后斗嘴四年的御前侍卫总管心思通透,大臣尽情在朝堂上尔虞我诈,互相陷害不折手段。暴君不管不顾,高高在上看戏看得热闹。 官员们个个三妻四妾,误以为男人皆喜新厌旧,唯独犯了最大的禁.忌:绝对不要掺和感情之事。尤其千不该、万不该针对暴君的心尖宠——当朝皇后。 禁.卫军用膳时,换班的侍卫总管偷喝点小酒。他拿着筷子,分析得头头是道:“别看陛下平日喊打喊杀,过过嘴瘾而已。实则呢,对皇后宠爱有加,出兵打仗巴不得放进袖袋里带走。” 同僚新婚不久,声音弱弱地反驳:“真心喜爱多病的发妻,怎会口出恶言,舍得她担惊受怕?” 二里外御书房内,暴君五感敏锐,大不敬的话听到一清二楚。 封伋指尖敲打奏折,莫名心虚:一时兴趣,哪有喜爱?孤动过杀心无数次,只怪小皇后身体太纤弱,碰也不碰不得。 “你不懂。”侍卫总管过来人的语气,深沉浪漫,“别看男人说什么,看他做什么?”指望暴君甜言蜜语,太阳先从西边出来。 天天冒着人头不保的风险,侍卫总管坐到今天位置,心态早已磨砺得非比寻常,“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从普通百姓到豪门贵胄,谁能做得到?欸,咱们陛下做到了!” 小侍卫深以为然,陛下厌恶天下人,手段狠毒臭名昭著,唯独对仙子般皇后很好。稀有药材、昂贵补品不要钱的用。貌似大补过头,皇后个子长得快,颀长挺拔堪比雨后青竹。 暴君情人眼里出西施,天天叫卿卿“小”皇后。他们不语,只是一味惊叹。 “那些大官进献美人,想伸手进后宫想疯了。也不好好思量离开皇后,陛下孤身一人,日子就畅快逍遥?” 另一边,封伋神色迷惘,喃喃自语,“失去皇后,世间何来第二个不怕孤,又有意思的人?” “打是亲,骂是爱。没准皇后小锤两下陛下的胸膛,天大的气也消了。” “明摆着呢,度日如年,分开一天都受不了。我们外人操心没用,干了这杯酒,一醉解千愁!”侍卫总管大着胆子把话说完,内心虔诚碎碎念:老天保佑,暴君别把气撒到他们身上。 众人心服口服,纷纷点头。狗皇帝丧失人性,谁反对就杀谁,唯独被皇后拿捏死死的。相信没两天,陛下自己上门和解。 一醉解千愁?听信侍卫总管的鬼话,烦闷到杀人的暴君说干就干,痛快灌下几坛子烈酒。 头次买醉,封伋只有一个感想:什么玩意儿,太难喝了。酿酒师傅在哪?孤要治他死罪! 不过,酒水的后劲这么强? 面前一切变得很慢很慢,伊元默终于肯和他说话,虽然是在凶他。封伋心里傻乐着,他毫无防备站起来,戏谑邀请小皇后表演杀夫。于是,暴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小皇后一把掀翻在地,不轻不重踩在脚下。 第一次受到奇耻大辱,荒诞到封伋生不起气。他眨眨眼,试图搞清目前情况,最后得出一个看似合理的结论:“孤…醉了。”才会产生如此离谱的幻觉。 【醉了?】伊元默居高临下,强势踏住封伋胸口,【陛下能拿我宫里人开刀?】 封伋后背发疼,沉默抱住伊元默的鞋,分外不真实。他没觉得哪里有错,但皇后神情非常不好惹。从糟糕的角度往上看,伊元默冷脸明艳像朵花,教训人的气场锋芒毕露,引人心悸。 【陛下总说弱肉强食。】伊元默知暴君劣性难改,最起码想护住宫中无辜之人。他俯身揪住封伋的领子,迷人又危险,【我打赢了陛下,是不是随意处置你?】 “不跟皇后斗,孤怕打死你。”暴君醉醺醺口无遮拦,心底仍有一根警惕的弦。封伋起身想挽回颜面,又被小小的皇后暴力镇压下去。他不可思议咧嘴,酒把力道一同收走了? 【哦,陛下怕输,不敢还手。】伊元默拉长声音,明摆着激将法,暴君对他的实力没有正确认知。 皇后的挑衅百试百灵,封伋顿时炸毛了。暴君奋力从伊元默脚下抽身,玩小猫似的和他打闹。 封伋试图擒住伊元默,逐渐发现不对劲。他难以接近小皇后,一不留神反被霸道压制。 伊元默游刃有余,动作潇洒利落,每一次精准猜中暴君的招式。绝世强者之间激烈角逐,封伋越打越兴奋。他汗如雨下,脸上洋溢灿烂的笑容:“孤在做梦么,皇后何时变得如此厉害?” 镇国寺大师曾预言:“皇后魂魄之力不属于这个人世间的明亮,以至于躯体承受不住的孱弱。若遁入空门,可免受俗世之苦。待他日魂归来处,绽放最耀眼的光芒。” “做你的春秋大梦。”封伋讨厌白胡子老和尚怜悯的口吻,好像终有一天皇后会丢下他。生同衾,死同穴。变成鬼,皇后也是他的。 初见的记忆迷糊,“少女”神秘莫测,鬼怪畏惧又垂.涎。皇后从未对他敞开心扉,暴君意外窥见“她”鲜活一面而激动不已。 伊元默说不动暴君,索性打服他。强者慕强,封伋好胜心旺盛,反而上头了。他倒下又站起来,誓要战到天亮。 宫殿内哔哩啪啦,床幔飘落,桌椅翻倒一片狼藉。伊元默压制下方暴君四肢,红眼青年剧烈挣.扎中脑袋撞上来。他撇过头,嘴唇擦过封伋前额,温热而潮.湿。 混战戛然而止,暴君定住身体,宛如硬梆梆的雕像。他靠着伊元默肩头呼吸喘.重,心跳一下一下砸在紧贴的胸膛。 伊元默脖颈微痒,危险猛兽在怀的错觉。他无视异样氛围,淡然低头:【陛下认输了?】 “没有,”封伋含糊低沉,他耳根红透,红眸迷蒙,“有点热…渴。”皇后第一次这般亲近,青涩又不愿分开。 浓郁酒香环绕,身下人体温一路飙升,青年懵懂红瞳暗藏跳跃的火光。伊元默垂下眼眸,暴君年轻气盛。他拉起封伋往屏风后走,毫不犹豫推进豪华的浴池。 “哗啦——”引入室内的温泉池激起高高水花,封伋踉踉跄跄跌进水中龙袍湿.透。他抹了一把脸,压不下慌乱萌动的心思。 【一般人酒后不能沐浴,陛下并非常人。】池边的伊元默神色平静,清爽干净。好似皇帝一人的独角戏。 封伋笑出声,扯得嘴角疼,方才被揍的不轻。他湿漉漉的指尖勾住伊元默鲜艳裙角,嗓音暗哑的不像话:“要不要…一起?” 第119章 第100章 窗外雪花飘飘, 温泉氤氲,清澈池水叮咚流动。暴君长长墨发浸在水波涟漪间,湿透玄衣勾勒青年匀称流畅的身形。 娘亲是位倾国倾城的异域美人, 抛开封伋残暴性格, 他有一副迷惑双眼的好皮囊。 当然,死也抛不开。 “可好?”封伋修长指尖滴下晶莹水珠,主人般具有侵略性。皇后精致裙边起了皱褶, 一点点打湿晕开,加深朱色。暴君红眸如宝石明亮逼人,仿佛握住衣裙下脚踝,无声暧.昧的邀请。 仅仅牵动那一角, 倒像整个人逃不出暴君掌心。伊元默不解风情,冷冷淡淡:【陛下醉了, 要我伺候沐浴?】 恩爱夫妻共浴, 无比正常。然而,这对帝后怎么也沾不到“恩爱”两个字的边。封伋对云雨之事不感兴趣, 且小皇后身子弱。但四年之后, 二人同床共枕,仍未真正圆房。暴君只把枕边人当作驱鬼神器,伊元默省得制造幻境。 鲜少知晓实情的侍卫们背后蛐蛐陛下桀骜不驯,脑子里只有杀戮, 不懂男女之情。他们好心贡献一搂鸾凤和鸣的话本子,给狗皇帝恶补不存在的情商。 后果是伊元默明知故问, 在暴君眼中成了小妻子惊讶、害羞。 “皇后推的孤,负责善后有何不可?”封伋心情怪怪的,他笑容揶揄,冠冕堂皇强调, “放心,孤不会对你做什么。”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放在平日,伊元默懒得理睬幼稚的捉弄,暴君也知他不会下水。偏偏他抬起手,当着封伋的面慢条斯理解开腰带,华丽外袍从肩头轻盈滑落:【陛下旨意,唯有舍命相陪了。】 伊元默怀疑自己也有人类劣根性,坦诚相见,不知谁更害怕些? “等等,住…手!”柔软裙摆优雅擦过手掌,在封伋心间掀起滔天巨浪。 水声哗啦,暴君在温泉池中仓皇倒退,目光从困惑到惊讶。青年气血翻涌,耳廓烧红,“你为何宽衣…孤何时要你的命?” 【入水啊,湿了衣裳多麻烦。】伊元默淡定自若,走向受到惊吓的大狗子,“这不正是陛下想看见的?” 貌美女子投怀送抱,封伋从来心如止水,眼也不眨地推出去。如今皇后脱一件外衣,他像被非礼的那位方寸大乱。忽地想起意外相拥时,嗅到皇后独特的气息,感觉属于自己的欢欣满足。 如伊元默所愿,暴君彻底想歪了,脖颈红透:“孤开玩笑的!岂可随意…临幸。” 他胸膛起伏生涩又慌张,苍白解释,“除了子嗣,孤什么都给你。”他无意延续封氏自相残杀的诅咒,子杀父,父杀子…所有怨恨到这一代终止。 【知道,】滑到臂弯的衣袍重新穿上,伊元默没有一点失落,唇线优美,【陛下不喜欢我。】 封伋抬起头,皇后立在池边置身事外的坦然。居然被戏耍了。没这心思,何必引诱孤呢。不怕引火烧身? 封伋拧眉气得牙痒痒,他眼神闪烁,更加在意一件事,“那皇后呢。”是否后悔遇见他? “可怨孤这般对你?”封伋握拳心跳的很快,故作镇定避开伊元默视线。他懊恼问错了话,置身温泉池中四肢仍一阵寒凉。 暴君猖狂一世,只在伊元默面前底气不足。除了皇位,封伋一无是处。若不是强取豪夺,孤傲矜贵的“女子”疯了才会嫁给一个怪物。 【陛下用旁人性命威胁,我不喜欢。】系统设定里任务第一,自身喜恶多余而无用,还可能妨碍进度。和阴晴不定的暴君朝夕相处,伊元默没有脾气,也磨出了火气。 灯火昏黄,长帘垂落,封伋闻言抬头。皇后清冷眉眼如画,不含厌恶之色。封伋心口刺痛,放柔声音,“好,不会了。” “之前孤不对,不该弄伤皇后。”暴君破天荒真诚的歉意,他红眸含笑,如温柔多情贵公子,“今后只听皇后的,你多笑一笑就好了。” 这么简单?伊元默勾起嘴角,眼角弯弯,标准的微笑。 “没有感情。”莫名激怒了封伋,只有自己被敷衍的冤枉。 曾经,宫女们私底下感叹:小皇后偶然笑过一次,极美。刹那间万物失色,身为女子看了心都怦怦乱跳。封伋也想一睹,那般绝美的笑颜。 【怎样有感情?】伊元默面不改色,拳头有点硬。醉暴君好难伺候,或许一开始不用搭理他。 “真心一点,你眼里没有孤!”暴君认定伊元默假笑。他还有脸委屈,模仿皇后高冷的表情,“从来是这样,哼,冷笑。” 平日张牙舞爪的暴君红着眼睛控诉,显得皇后格外无情。伊元默懒得解释,转身就走:【陛下,做点让我真心笑的事情吧。】 “孤做的还不够么?你不教,孤怎么知道。”封伋暗自庆幸皇后离开,再呆下去怕他先动摇了。注视伊元默的背影,暴君自言自语,道出心结:“皇后,何时对孤像凌酩一样…舍身忘死?” 拉起帘子一角,对上粉衣宫女怯生生的脸:“娘娘,您没事吧?”她太担心伊元默,违抗暴君的命令偷偷进来。 【有事的不是我。】伊元默从容摇头,擦身而过叮嘱一句,【请太监服侍陛下沐浴更衣。】 远远瞧见暴君闭上眼,衣衫凌乱,俊脸上大小的瘀伤。小宫女大吃一惊,拿不准是不是晕过去。她思来想去狠下心,抓住伊元默华美的衣袖,“就说,就说是奴婢做的!” 粉衣小宫女抖得像筛子,还想替皇后顶死罪。 伊元默看笨蛋的无奈眼神:【陛下自己撞的,拦也拦不住。】他俯身低语,一本正经提议干坏事,【小蝶想揍他一顿的话,现在动手,没人知道。】 粉衣宫女瞪大双眼,这是高贵沉静的皇后? 小蝶本是御史之女,父母疼爱,无忧无虑。一朝天子雷霆震怒,令她家破人亡,沦为奴隶。 沉默片刻,小宫女深深低头,绞着双手,“奴婢不敢。”她已有计划,报仇心切也不能连累好人。 “娘娘不恨么?”随着皇后远离暴君,小宫女细弱蚊声,暗藏刻骨的恨意,“因为他,您失去了所有亲人。” 小蝶无时不刻想和暴君同归于尽,孤注一掷实施这个念头的人都死了。祸害一千年,暴君安然无恙,屹立不倒。 她曾希望暴君体会痛失挚爱,可皇后娘娘同样是身不由己的可怜人。父亲惨死在夫君手中,兄弟姐妹成了戴罪之身。皇后和暴君一起承担骂名,仍善良阻止他在宫中滥杀无辜。 伊元默心领神会,没说恨不恨:【成王败寇,我无能为力。】 小蝶紧咬着唇,只听他继续说道:【林小姐,除了皇宫,你想去哪里?我保证,没有后顾之忧。】 皇后叫出了她原本的姓氏,好似一切看在眼中。小蝶眸子颤动,早已流干血泪。哪怕出自小小的怜悯,也是她几乎遗忘的温情。 “多谢娘娘,奴婢不能…”每日生活在痛苦之中,撑到今天她已无法回头。 【不用为难,有朝一日你心中所愿自会达成。】 真的吗?她只要暴君死。小蝶心情难以平复,下意识随着两位太监回到温泉池,宛如野兽盯上动弹不得。 池水中,醉酒的封伋红眸幽深,漫不经心丢下一句话:“少对皇后说不该说的话,孤不会容忍你第三次。” 小蝶如坠冰窟,和皇后极小声的话,暴君全听见了? …… 狠揍过一顿的暴君,第二天换种疯法。清晨,前往御花园赏花的伊元默被绊住了脚。 宽敞院子架满各式威风凛凛的武器,封伋俊脸伤痕恢复的快,红瞳兴奋跃跃欲试:“卿卿,我们来打一架。” 旁人大惊失色,一顿求情:陛下,不要欺负皇后啊!会出人命的—— “你们懂什么?皇后是绝顶高手。”暴君振振有词,拉起伊元默的手,“来,打孤。” 【确定?】 “孤命令你,打!唔——” 众目睽睽,伊元默应付打了暴君肚子一拳。 一阵惊呼中,封伋意犹未尽催促道,“不够,你用力点,昨晚一样的力道。” 大伙:…昨晚,皇后真对暴君动手? 病得不轻,主动找虐。伊元默理直气壮:【不知陛下所指何意。可是做梦了?】 “怎么可能?孤记得清清楚楚。”记忆隔层纱模糊,封伋直觉笃定皇后深藏不露。 【头不疼么?】 不止头痛,身上四处巨车碾过一样。 【以后喝醉,别进柳云殿。】 封伋不可一世,竟让一句话吓得连连摇头:“孤再也不喝了。”饮酒误事,皇后拒不承认昨夜的切磋。好不容易棋逢对手,皇后却不想和他玩。 “不对,不对劲…”封伋从上到小,仔仔细细观察伊元默。他忽然出声,恍然大悟,“孤知道了!” 暴君从未这般震惊,伊元默平静回头,看他有何惊天动地的大发现? 封伋抬起一只手,不可思议比着伊元默发顶:“皇后,一夜之间变这么高了?” 第120章 “咚——”众人齐刷刷倒地:陛下,您才知道啊! 他们私底下打赌暴君让绝世美貌蒙蔽了神智,还是他维持皇帝威严,当作没看见皇后站起来比自己高?最终,侍卫总管一人大赚了一笔。 伊元默欣慰暴君眼睛终于好了:【陛下,我在生长期。】将来比您高更多哦。 暴君难以置信:…隐约听出来小报复的语气。 原来,皇后已经不是当初小小只的皇后了。 封伋奇怪的惋惜,生硬转移话题,“明日生辰,皇后想怎么过?”他第一次询问伊元默意见,而不是自顾自送上珠宝玉器,绫罗绸缎。 伊元默犹豫片刻,在暴君掌心写下两个字:出宫。 第101章 千秋节。 帝都夜空上方争相绽放烟花, 大街小巷挂满形状各异、栩栩如生的灯笼。打铁花飞扬洒落漫天的星火,异国乐团载歌载舞、欢声笑语…… 眼花缭乱的盛景,人声鼎沸, 热闹非凡。熙熙攘攘人群眼神不约而同落在虹桥之上, 一位红衣青年白皙俊雅,长身玉立,贵气出尘犹如画中的仙人。 人们心神摇曳, 纷纷猜测他为何独自一人?清冷贵公子如无暇美玉,眼映桥下漂流而过五颜六色的花灯,殊不知他比一汪星河还夺目。 窈窕淑女久久徘徊在他身侧,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转身搭话, 一个修长影子霸道挡住俊公子的脸。 “卿卿,好巧啊。”慵懒嗓音愉快响起, 年轻蓝袍男子背靠栏杆落拓不羁, 歪头笑看伊元默。 定睛一看,煞神红眸妖异深邃, 气势邪魅迫人。他往那儿随意一站, 顿时空气冻结,地狱深渊降临,吸走所有光辉和声音。 游人远远汇聚来凑热闹,又见鬼似的闻风而逃。 没, 没看错吧。 红眼…怪物? 暴君!快逃啊啊啊—— 红木桥上中空般缺出一.大块地,伊元默收回目光, 无奈暴君演都不演一下:【别叫卿卿。】 “那叫什么?”封伋明知故问,恶趣味拉长声音,“卿卿娘子~” …暴君难道想看他害羞?伊元默注视远方华丽精致的五层灯笼,冷若冰霜:【陛下答应了, 我一个人自由出宫。】 “是啊,”封伋俊朗帅气,厚颜无.耻,“这不缘分吗?孤上街游玩,正正好遇见你。” 伊元默拒绝搭理,暴君太粘人了。一.夜之间脾气转好,封伋不怒反笑,一盏莲花灯送到伊元默手中,“卿卿在等谁?” 火龙烟花绚烂光彩,流动映照伊元默如画眉眼,格外好看迷人。暴君暗想自己病的不轻,每次和皇后呆在一起心乱如麻。他管不住肆意说话的嘴,盼着亲近又害怕惹人生厌。 封伋努力不露出丑恶的疑心病,下一秒笑嘻嘻试探,“你可应允了,不去见那个人。对吧?” 这时候,暴君天真的可爱。伊元默不主动见,不代表宿主不会找上门。如同封伋表面上放他孤身出宫,市井随处可见面孔熟悉的商人、行人,百戏者。 回绝举办生辰盛宴,不去城楼上接受百姓朝拜谢恩。宫门前,依旧一眼看不到头的珍宝书画,稀奇动物。 大颐群臣不得不认命,暴君对美人皇后着了魔,谁也看不入眼。 小两口闹得气汹汹,床头打架,床尾和。意图动摇后位的官员付出惨重代价,成了前车之鉴。剩下的贪官污吏下定决心讨好宠后,奢华铺张大操大办一场。 官员们阿谀奉承,的确换来了封伋龙颜大悦。暴君大手一挥,当众宣布国库空虚,赏赐那些大贪官买单挥霍的节日花费。 美滋滋准备接受免死金牌的大官傻了眼:哈??! 要钱,还是要命?没得选。 果然皇帝是没人性的怪物。贪官们恨得要死,只得打碎牙哭着往肚子里咽。 千秋节大赦天下十日,百姓全家老小同游花灯坊,无偿品味天下美食。年长者获得堪比干一年活的赏银,孩童们无忧无虑玩耍。 伊元默倚在桥上护栏,世界气韵朦胧不清。接下来无穷的黑夜,还是夜尽天明? 小说里大颐暴政,奸佞横行,天灾不断,民众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剧情偏离,系统汲取庞大的能量快到极限,古怪又不坏。 封伋自我意识强势而疯狂,难以催眠控制。民间不知朝廷波诡云谲,大颐枉死的人数不如原文中多。最受苦的只有满朝文武,日夜饱受精神折磨。 封伋对捉弄皇后的兴趣始终不减,人们说君王之爱,盛宠不衰。而暴君眼中没有柔情蜜意,唯有高涨的胜负欲。他兴致勃勃挑战伊元默忍耐度,更渴望痛快打一架。 伊元默改变不了过程,一定把握住结局。皇后死后,封伋不懂伤心为何物,注意力自然会转移到别处。 “封公子,”伊元默接过烛火跳动的花灯,俊逸五官英气逼人,“今夜,当一回普通人。如何?” 普通人… “这是何意?”封伋从小异于常人,困惑芸芸众生有什么好? 眼看着皇后优雅沿着台阶而下,封伋正欲追上,迎面而来均是惊疑不定的目光。他红眼恼怒,看到哪儿都引起一阵后退骚乱。 “少见多怪。”无所顾忌的暴君忍住杀意,没对胆小的路人发作。大喜之日,不能扫了皇后的兴。他从街边小摊扯过一条白色飘带,蒙住赤红的双眸扬长而去。 哎,你?小贩还没出声,摊位上悄无声息出现一小颗金子。“不用找了。”灰衣侍卫留下四个字,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封伋目力非凡,飘带蒙眼,他在嬉闹的人群穿梭健步如飞。无一位暗卫敢吭声,陛下这样看起来也不普通啊。好在,没人认出恶名远扬的暴君。 人头攒动,目光锁定悠闲观赏的红衣青年,封伋含笑放慢脚步。顺着伊元默视线,他看见一家三口吃馄饨。热腾腾一小碗香气四溢,小孩笑容可爱不知愁。 离桌时,年轻夫妇两边牵起孩童的小手,好似珍宝放不开一刻。前方,杂耍艺人精彩的表演引起阵阵惊呼。父亲利落抱起小孩架在脖子上,拉着妻子一同笑看皇城繁华。 封氏皇族互相背叛、残害,永远体会不到寻常百姓家的简单欢喜。封伋一出世克死娘亲,父皇怕极了又杀不死他。 诅咒是一缘由,他也不愿皇后受生子之苦。若有自己孩儿,皇后会这般幸福喜悦,温柔以待么? 思索间封伋猛地抬头,原地没了伊元默身影。上次一时疏忽,仍心有余悸。暴君脚下一空,四肢发凉:“皇后——” “卿卿…”话到嘴边,他想起从未喊过皇后的名字。 凌酩远在边关如同流放,给皇后的信皆无回音。他开始不着调一句句瞎写,仿若朝暴君明晃晃炫耀:“尊贵陛下还蒙在鼓里吧。我们不分彼此,同来同归。” “皇后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这世间唯有我知道。” “真实来历,姓名,随时离陛下而去,天涯海角找不到…” 凌五小姐养在深闺,只言片语有迹可循。封伋早已察觉皇后有所隐瞒,莫名介意凌酩的疯言疯语。从前无所谓,后来傲气不肯承认。没去严刑拷打凌酩,而是等待皇后主动开口。 心底暗自较着劲,封伋千方百计哄皇后一笑,又控制不住因凌酩露出原形。他忘了强取豪夺来的皇后,一旦脱离凤位,没有挽留的理由。封伋向人群中大声呼唤,不知唤两字、还是三个字? 银铃顺风而响,大鱼灯追逐。封伋耳边嗡鸣,眼前恍惚发黑,寸步难进。他粗暴拨开人海,关心则乱,“皇后在哪?快找!” 侍卫不明所以,再三指向街尾灯火稀疏一角。熟悉侧脸缓缓映入眼底,封伋狂跳的心脏才回落,胸口震得太响钝痛发麻。 巷口幽静,挂起一道幌子挥毫泼墨“神眼”两个大字。桌后一白胡子老头闭目养神,正襟危坐。 伊元默停在摊位前,音质空灵:【公孙先生,为何在此处?】 公孙耀半妖之后,能通鬼神,神机妙算。他与封伋母亲师出同门,两次泄露天机,年不过三十白发苍苍。 怜悯苍生受苦,公孙耀离开师门,辅佐未来的新王姜威忠。他算出新朝二世传位姜氏之子一统天下,百姓安居乐业。 唯一阻碍是盘踞在大颐皇朝上方的恶龙封伋。公孙耀决意最后一次逆天改命,咒杀不死之身的暴君。 反叛大军攻陷大颐皇宫之时,公孙耀第一次踏足帝都。此刻,他不去找养精蓄锐的姜威忠,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点。 陌生人直白疑问,公孙先生摸摸白胡子,近灰色的眸子散发睿智的光芒:“公子在此,老夫亦同因。” 伊元默不信,直觉神算子企图坏他的任务。 “神眼。”蓝衣男子大摇大摆路过摊边,双手叉腰,“算卦的?” “凡人身前身后事,逃不过老夫法眼。”公孙先生表情神秘,勾起人的好奇心,“相逢即是有缘,老夫送二位一卦。” 第121章 “行。”封伋潇洒坐下,抬头笑问,“卿卿,要算什么?” 【走吧。】伊元默拉上暴君,男子回握得很紧,掌心发凉,指尖微抖。仔细一看,封伋面色苍白,笑容勉强。 “且慢,”公孙先生闭上双眼,在摊位写下四个大字,“不得善终。” “老头,来点新鲜的,这话我听腻了。”封伋意料之中,多少人用最恶毒的话当面诅咒,当然他们下场更惨。 “是这位红衣公子,生辰喜乐,盛世风华。”公孙先生其貌不扬的面庞变得神性慈悲,张口预言未来,“然世外白玉美而易碎,小心三日内有血光之灾。” 伊元默心知肚明,面无波澜:【哦。】天道驱逐外来者,系统无声回应:不要插手,我自会离开。 “放屁!”封伋大怒,街头骗子变着法耸人听闻,吓得冤大头乖乖掏钱。他厌恶又蠢又坏的骗局,更恨危言耸听落在皇后耳边。 暴君扯着白发老头领子,笑里藏刀:“神眼厉害是吧,可看到你在大颐没有容身之处?今夜我掀了你的摊子,扒掉你的皮。” 公孙先生扬起面庞,道破大颐年轻君王满目疮痍的灵魂:“黑线缠绕红眼巨龙,血肉残破,白骨狰狞。” 他一手贴上暴君的额头,悲悯叹息,“再不解除大妖诅咒,暴君将害死至亲至爱之人!” 雷电霹雳降下,封伋身体剧烈一震,不由得放开老先生。他紧抿唇线发颤,杀意惊人:“…你找死。” “老夫有一解法,生死一线之间凶险。信与不信,陛下自行决断。”公孙先生不紧不慢起身,娴熟收起幌子,“可怜这位年轻公子时日无多。” 一剑光劈开摊位,木屑横飞,人群轰然散开又好奇靠近。 “孤让你走了?”触到暴君逆鳞,他笑声瘆人,搂住伊元默肩头,“连卿卿是名女子都没看出,可见老眼昏花、招摇撞骗之徒。来人抓起来,带回去问罪!” “老夫从未看错,陷入情网的人蒙了心智。”公孙先生淡笑,不做反抗。神算子碰上暴君,一头栽进天牢。 【陛下想杀他?】公孙先生自投罗网,伊元默看他胆子真大。暴君对破除诅咒毫无兴趣,砍掉不少江湖骗子。神算子到底是何用意?至少不能妨碍他脱离世界。 封伋下颌线绷直锋利,白色飘带尾巴在墨发后飞动,无坚不摧身躯好似一碰就碎。 【陛下…】伊元默解下暴君脸上飘带,封伋赤眼弯弯,黯淡无神,唯我独尊的皇帝摇摇欲坠。从方才就不太对劲,伊元默摆一摆手,【气坏了?】 封伋垂下眼皮,小心翼翼牵住他的手腕:“你也觉得我的红瞳吓人?” 不合时机问题,暴君竟然在意起他的眼光。伊元默以为封伋受到巨大打击,指尖触碰青年眼角,一点点心软,【看久了,挺眉清目秀。】 暴君红了,薄薄的面皮。 …… 深夜回到宫殿,书库整齐摆放来自各国的绝版书籍,墨香静心。伊元默习惯收集世界信息,阅读缓慢而有趣。 【多谢,陛下用心了。】 第一次送礼成功投其所好。封伋一愣笑颜绽放,勾住伊元默丝滑的发尾细细把.玩:“孤无恶不作,手染血腥,死后下十八层地狱。皇后行善积德,必会长命百岁,回到天上当仙子。” 暴君笨拙的安慰,淡淡温柔悲伤。 第102章 宏伟皇城不眠之夜, 四处火树银花,和煦的晚风吹拂宫灯。 伊元默沐浴后面庞端正动人,披散长发如绸缎润泽。腰际一缕墨色飘动, 缠绕上暴君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 封伋风神俊朗, 杀伤力强大的指间轻柔拨动。他慵懒垂眸,轻语安慰并不看伊元默,有种驯服猛兽的错觉。 【仙子…】伊元默讶异回头, 一本正经反问,【陛下眼中,我是这样?】 光听那两个字,倒像年轻君王被迷得神魂颠倒。柔软发尾滑过封伋手掌, 落在心头一片细细痒意。 清冷淡香扑鼻,暴君耳根燥热, 抬手挡住伊元默清澈的视线。他满肚子邪恶坏话, 话到嘴边先蹦出两句,“哼, 你的脸很漂亮又如何?只对孤刻薄无情, 离高雅脱俗还差得远呢。” 言下之意皇后想当迷人仙子,务必一视同仁,对卿卿夫君大大的好。 【无妨,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暴君的抱怨毫无威力, 甚至有点想笑。伊元默淡然颔首,拒绝给他好脸色, 【完美无缺是圣人,我只想做普通人。】 激将法遗憾败北,在皇后面前不够看的。封伋不甘放下手,眼神闪烁, “那江湖骗子算的卦不准,孤的至亲早已死绝,更无挚爱之人,他吓唬谁呢?” 封伋是大妖诅咒最后的产物,集聚王朝千百年怨念,命中注定孤独而疯狂。他无心无爱活着,感受不到失去的痛苦。伊元默扮演小说里皇后,朝夕相对带来小小的变数。封伋的喜怒出自真心,还是如同系统在模仿人类? 伊元默不乘坐人力托举的龙舆,闲庭漫步回寝殿:【无论卦象如何,老先生罪不致死,陛下留他一命吧。】 贵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爱享受奢华,思想眼界与等级分明的王朝格格不入。封伋痴迷伊元默与众不同,又怕“她”因此受到伤害。恶龙唯有将金闪闪的财宝完全守护,心情才愉悦宁静。 “孤听你的,杀人前三思。”封伋大步追在伊元默身后,一副积极求表扬的姿态。他不知从何时起变得贪心,希望怀中“宝物”对自己另眼相看,“向当朝皇后出言不逊,按律处罚不为过。孤做的好不好?” 隐士家族的算命大师?哼,浪得虚名。公孙耀没有痛哭流涕认错,偿还祸从口出的代价,别想竖着出天牢。 伊元默雅致的裙角摆动,明亮月辉如水波光潋滟。封伋无意看上一眼,怒气全消,他心神全在前方颀长背影。 女装艳丽无双,男装风度翩翩。皇后怎么长的?后脑勺也生的好看。 伊元默无声转身,跑神的暴君一下撞了满怀。他双手扶住封伋窄腰,往上一托减缓冲势。 大庭广众下帝后亲密相拥,暗纹金线的袖子流畅扬起,压皱彼此宽大的锦袍。时间仿若静止,随行宫女咬唇低下头。 封伋发懵瞪大红眸,犹如身体悬空定住的大猫。四目相对,伊元默薄唇靠得极近,湿润气息拂过暴君脖颈,敏.感的皮肤发热颤.栗。 暴君心脏快停止跳动,凶巴巴炸毛:“皇后,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把天子小孩一样抱起! 伊元默没事人般松手,拍封伋的发顶顺顺毛:【我正要说,陛下控制住杀意很好。】 许是轻抚太温柔,皇后夸奖的眼神尤为醉人。张牙舞爪的暴君像泄了气的球,后颈一点点加深嫣红。 湖边杨柳摇曳,细碎摩擦响声如某人乱跳的心脉。封伋郁闷无措,皇后喝了十全大补汤?一.夜之间微妙身高差,偏偏比他高一点点,单手摸龙头无比自然。 封伋心想明日起勤加练武,吩咐太医院和御膳房研究研究增高妙方。否则在外低皇后一头,还被当众抱起,大颐皇帝颜面何存啊! “没有下回,这次孤不治你的罪。”封伋自认,从古自今没有比他更宽宏大量的明君。 如果大颐群臣听见他自信的心声,恐怕会抱头痛哭,怀疑人生。 暴君脑海闪过伊元默举起他的糗样,呼吸紊乱。他灿烂笑容令人头皮发麻,朗声找回场子,“多亏皇后生辰没过,孤的心情好,不然老头子的卦灵验了。” 【人固有一死,准与不准皆由天定,我坦然接受。】此前林林总总,伊元默视而不见。今夜神算子一句话,暴君动了杀心。 他用封伋的思维方式,提前打好预防针,【哪日我大限将至,陛下不必烦忧,当作世上少了一位弱者。】 暴君脸上的笑意冻结,夜风萧瑟,雾蒙蒙遮住圆月。他拉住伊元默的手腕,目光灼灼:“孤开玩笑的,你从来不弱。” 皇后生性淡然,怜悯弱小生命,自身处境不喜不悲,仿佛心底对万物毫无留恋。封伋有时候产生荒诞的想法:“她”无惧无畏挑衅自己,是否一心求死? “孤绝对不会如皇后的愿。”暴君胸膛起伏,咬牙切齿,“拳打皇帝夫君的女子,你是头一个!” 【有这回事?陛下受苦良多啊。】伊元默心中莞尔,当作不知封伋没打过瘾,总想试探他的身手。 “你还敢不认?”封伋恼羞成怒。 【不敢不认,怪我以为陛下享受。】伊元默顺着暴君的话,格外贴心,【少了一个胆大包天的皇后,您应该开心才对。】 堂堂暴君怎么会喜欢挨揍呢?说出去,笑掉天下人大牙。封伋却心心念念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缠斗在生死之间的发疯刺激。他衷心承认匹敌的强劲对手,天底下找不到第二位。 皇后诚心作对,不肯让封伋重温如梦的兴奋感。现在又用无所谓生死的表情,撩拨他的心躁动不安:“若想激怒孤,恭喜皇后成功了。” 第122章 伊元默感到一阵刺骨冷意,天子怒气引得深宫的恶鬼猖狂激动。 玄色斗篷不由分说盖在伊元默头上,温暖清冽的气息将他笼罩。暴君双臂有力抱起了他,恶狠狠的口气,“是啊,没有你整日忤逆,孤少生多少气?” 顶着骤冷的寒风,封伋轻功飞快,将所有侍卫甩在身后。 视野昏暗,伊元默被迫勾住暴君脖颈,耳畔青年规律的心跳声。在宫殿高高屋檐上方如影穿梭,一路安静的伊元默轻飘飘出声:【陛下癖好有点…古怪。】 冬日琉璃瓦湿滑,封伋脚下趔趄差点踩空。他牢牢抱紧伊元默,稳住身形心惊肉跳:“古怪是何意?” 斗篷滑落一角,露.出伊元默如画眉眼:【开心抱,生气也抱。】防备心极强的年轻帝王对肢体接触上了瘾。他不像最初设定的纤瘦,封伋公主抱得那么娴熟。每次裹得伊元默严严实实就跑,好像两人去做见不得人的事。 侍卫总管说,帝后之间的小情.趣,他们这些单身汉不懂得羡慕。 【下回,陛下事先说明,我能配合。】伊元默表面上通情达理,实际上好几次忍住没打飞偷袭的暴君。 封伋面颊火热,蹭着伊元默微凉的额头,弯起红眸快溢出水,“什么都可以?” 青年胸腔加快响的敲击耳膜,伊元默嗅出一丝危险气息:…我的话有歧义么? 想歪了的暴君顿时脚下生风,闪电回到寝宫。屋内温暖如春,洒满昏黄的烛光。绮丽外袍从伊元默腰间丝滑解开,他躺上了柔软的龙榻。封伋垂下如瀑发丝和他的交织在一起,英俊男子气势汹汹,笑眼冒火。 伊元默微弯起腿,伸手抵住暴君胸膛。他做不出羞愤的神态,一本正经:【陛下,现在不行。】 封伋调笑拉住伊元默的手,贴上自己心口,“皇后知道,孤要做什么?” 封伋埋怨过,皇后眼里没有夫君。伊元默冤枉得很,坦白了也不会信。系统扫描亿万分之一秒,封伋身体情况一清二楚。指尖下青年血流加速,呼吸微快,体温升高莫名亢奋。放在自然界,类似动物的发.情期。 暴君生性野蛮,血气方刚,随心所欲。愤怒催使情.欲冲昏头脑,他可能做出任何事。年轻男子的重量、热度无声无息传递到伊元默身上,强烈的野性气息不可忽略。倘若封伋硬来,系统打晕他,编织一个春天的梦再简单不过。 伊元默没理由给自己找麻烦。可哪怕是想象,莫名不想丧失主导权。大约装人久了,系统生出恶劣的私心。伊元默一使劲,翻身到封伋上方:【陛下想要,我不一定想给。】 局势逆转,唤醒了封伋被皇后强行压在身下的记忆。只不过上次他们在地毯大打出手,今夜翻滚在共枕无数次的龙榻。 原本假做兴起的暴君,年轻身体真冒出了一簇簇火气。他目光落在伊元默衣襟下冷白如玉的皮肤,不敢肖想触感如何光滑细腻。 军队里士兵们酒后谈论下.流难以入耳,封伋向来不屑去听。自家的皇后矜持冷淡,极少像此刻勾起火热又隐秘的绮.念。封伋耳廓噌的一下通红,偏过了头哑声笑:“孤在想,你恨到恨不得杀了孤,能否多贪恋生存一些?” 所有虚张声势掩去,暴君看透伊元默没有求生意志,竟想用极端的方法刺激他。 不愧是疯子。 【恰恰相反,陛下只会更想杀我。】 男子之身居凤位四年,欺君之罪足以震惊全国。暴君最容不下欺瞒和背叛,将伊元默千刀万剐,诛九族都不够的。 “孤才不会!”封伋不解又生气,拉住他手指咬了一下。让伊元默小小吃痛,记住他说错了话,不该胡乱诬赖。 伊元默矫正咬主人手的猫崽一样,手指往暴君嗓子眼一伸一出:【将来之事,谁也说不准。】 “咳咳,你都没有努力过。”封伋呛的眼角含泪,他干大小坏事,皇后从不惯着。福灵心至,暴君牵住伊元默的手腕,轻轻呼一点痕迹都没有的指尖。 他眸光含笑,异想天开:“不然,皇后喜欢孤也行。” 第103章 回宫之前, 坊间戏台子上男女咿咿呀呀唱一出折子戏。 清贫书生与千金小姐两情相悦,遭到高门大户阻挠。小姐身不由己嫁与他人,书生断了一条腿, 前途尽毁, 几次寻死失败。小姐于心不忍暗中接济书生,高官丈夫冷落,娘家鄙夷。 书生不知内情, 痛定思痛,重燃求生的念头。他历经千难万阻当上朝廷御史,陷害夺妻之恨的大臣。书生不折手段在官场步步高升、权倾朝野,他八抬大轿、十里红妆迎娶小姐。 弥补多年遗憾, 书生神清气爽,眼里人世万物更美了三分。忠良百姓骂断腿大奸臣不得好死, 书生只盼活得长长久久, 同小姐恩爱一生。 封伋想法简单粗暴,他要是那位书生, 早杀光欺负小姐的人。恋慕之情如灵丹妙药, 让人渴望尘间美好。一国皇后不可有二心,唯有倾慕他这位夫君啦。 宫殿长廊悬挂玉帘叮当脆响,桌上香炉燃起淡雅白烟。丝绸帷幔轻盈飘动,龙床上两人交叠的身影若隐若现, 令人浮想联翩。 【我…】话题转的太快,犹如幻听。伊元默跨坐在暴君身上, 怀疑目光在彼此间流转,【喜欢陛下?】 他随口一说,封伋高高翘起嘴角,用力点头比本人更激动。暴君胸腔柔软膨胀, 溢满美美的甜味,想一口将皇后含到嘴里。玄衣青年红眸亮的惊人,小心摩挲伊元默的指尖:“孤只有你一个妻,皇后还想青睐旁人?” 啧,不管谁,都得死。 君临天下,为所欲为。封伋惯以剑杀人,红眸睥睨世人的恐惧,难得动用嘴皮子自卖自夸,“大颐之主,至高无上,皇朝荣华富贵皆归孤所有。孤的,也是皇后的。” 原来,封伋认真的。伊元默沉吟片刻,利落从暴君身上下来。他默默躺在枕边,后背散发无欲无求的气息。 封伋挑眉,一整个大震惊,皇后从来不背对着他睡! “困了?”他手指轻轻拨弄伊元默肩头,对方不动如山。暴君后知后觉,受到天大的羞辱,“皇后,装睡没这么快吧!” 喜欢他有多恐怖?居然嫌弃到这个地步。 一团子怒火荼毒心口,烧的封伋头顶冒烟。暴君强势搂过伊元默的腰,捧住那张可恶的漂亮脸庞:“不准睡,看着孤!你死也不肯心悦孤?” 暴君大发雷霆,怒气快掀翻皇宫的屋顶。不断绝了他的念头,今夜无法消停。伊元默睁开眼,面无表情:【陛下,谁会爱上杀父仇人?】 封伋浑身一震,猛地被打到鼻子的大狗子般无措受伤。他呼吸冰凉,声音放得很轻:“你说了…不怨。” 细听之下,还有些委屈。 【此生无恨,也无爱。】 枕边人好似陌生人,暴君无法接受伊元默温柔又残忍。他咬紧牙关,微弱的希冀:“怎么做,你才会待孤同旁人?” 【陛下不懂么,谁都一样。】“皇后”凌氏,还是系统这里,无法向任何人倾注感情。 万箭扎进封伋心口,轻轻触碰血流不止,剧痛蔓延到四肢百骸。他不可置信,那么多人喜爱的皇后,年纪轻轻已万念俱灰。封伋像落败的猛兽无力松手,嗓音沙哑,“倒宁愿,你讨厌孤。” 曾经肆意除掉绊脚石,成片的罪人魂断午门,暴君没在乎过其中有皇后的爹。难道,他做错了? 不可一世的封伋俊脸发白,再无精力闹腾喜不喜欢。他默默下了床,如大雨淋湿的小狗,失魂落魄踏出殿门。 伊元默轻叹了口气,不习惯暴君沮丧的样子。 …… 河畔灯火通明,酒坊人们推杯换盏,醉生梦死。 戏说森林野兽之王凶猛庞大,邪恶嗜血,发疯残害全族。他打遍天下无人能敌,独呵护一朵小白花。 无名小花美而近妖,生长荒漠的悬崖之上。清晨第一缕光辉朦胧亮起,猛兽踩在峭壁凸出一小块岩石。下方深不见底,隐约可见散落失足摔死的动物残骸。 猛兽奉上最清甜的露水,一下拍碎巨石的胖大掌小心翼翼浇花,唯恐碰坏柔软的花瓣、娇嫩细茎。他一口咬碎猎物脑袋的大嘴老老实实合着,鼻子着迷轻嗅小花特别的香气。 猛兽心胸狭窄,敏.感古怪。稍有动静,他疯狂扫荡小花周围,拔干净抢夺土壤营养的草木。夜里猛兽睡在陡崖边,毛茸茸长尾巴朝下圈住小花不受严寒、狂风、暴雨、烈日的侵袭。 丛林枝头乌鸦哑哑的叫声凄凉:诅咒而生的怪物肆虐人间,千年前的大妖化作小花降伏这个凶兽…… 河面水光潋滟,中央一艘画舫低调漂浮。大船外表普通,内部装饰奢华。暴君不准回帝都的“叁将军”一身便装,枯坐在窗边饮酒。 密信约定等到天明,日思夜盼的身影不知是否会来?凌酩调整姿势最潇洒的一面,幽幽眼神始终望向皇宫。 暗卫说陛下携皇后回了宫,二人举止亲密。帝后恩爱的事迹,凌酩听到麻木。亲眼所见之前,他不会相信伊元默区别对待暴君。 第123章 一阵清风飘过,凌酩顿住拿酒杯的手,沉静回头:“系统大人,你终于肯见我了。” 木门边,伊元默一袭白衣,摘下帷帽容色昳丽,侵略性的冷峻漂亮:【许久未见,宿主成长许多。】 近五年在边境摸爬滚打,凌酩改头换面,自信张扬,和当初怕鬼的胆小宿主判若两人。他五官立体俊朗,小麦色皮肤健康活力,身形拔高魁梧健壮,英姿勃发的将军之风。 “伊元默大人才是,我几乎不敢认。”凌酩双眸炯炯有神,随意关上船窗,激动到发颤的手指背到身后。 小麦色皮肤青年微笑含蓄,从容起身相迎。他一开口颜控本质暴露干净,“俊美无双,光彩耀眼不可直视。”怕多看一眼丢了身心,甘愿奉上自己的一切。 伊元默无言走到灯下,大大震撼到宿主。凌酩眼眸睁大,微微上移:哇,高了这么多。暴君没发现异常吗? 系统大人颀长身姿堪比顶级模特,不说养在深闺的贵族女子,西北汉子也少有如此高挑的。暗卫情报里一个字没提,许是系统潜意识改变周围人认知。 “听说,陛下很宠幸皇后。”凌酩打量雌雄莫辨的冷峻青年,依稀有昔日系统的稚气眉眼。小少年可可爱爱,如今绝对攻击性的美貌,太高太完美压迫感十足,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在高冷系统面前,校园男神的凌酩默默整理衣角,“无血无泪的疯子会真心对人好吗?” 他面色关切,倒一杯清茶请伊元默坐下,“封伋有没伤害您吧?如果有,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不会。】暴君杀人如麻,对伊元默百般容忍,唯听得进他的话。 封伋只做自己想做的事,并无强迫皇后回报。伊元默袖手旁观,收获大批世界能量。 主神空间发布任务,宿主通常扮演不起眼的小角色,避免引起小说世界本源的注意。这次意外之喜,伊元默准备随时应对暗藏的风险。 凌酩脸色微变,笑容勉强,“您告诉我不要相信任何人。”为什么对暴君例外?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明白。”凌酩咬住牙关,满是懊悔,“那时叫系统大人出来,并非想委屈您演了四年的戏。不然,我们现在如当初形影不离,逍遥自在。” 【宿主叫我来,只想说这个?】伊元默无心叙旧,宿主骨子里老样子。耿耿于怀过去,忽略了当下。 “好在大颐气数将尽,我帮您重获自由。”赶在系统失去耐心之前,凌酩藏起心底失落,话锋转到他关心的任务,“放心,三日后您到万崖寺礼佛,其他交给我。” 【详细计划?】 “我调换方丈专为皇家所制平安符,其中下了和皇后香囊对冲的草药。待您晕倒后,以抢救为由阻止陛下靠近。打一个时间差调换‘尸体’,再以失火名义焚烧,不留一丝痕迹。如何?” 谋害皇后并不难,难在不被暴君发现。“叁将军”让权力迷惑了心智,使用并不高明的手段,最终被暴君所杀。 凌酩目标在于助系统假死,脱离暴君掌控,防止他起疑心带来麻烦。哪怕以后想起,暴君也没有机会查明。 【嗯,你照常走剧情,其他不用管。】伊元默没有揪不确定性。再无懈可击的计划,碰到不稳定因素的封伋都没辙。只要凌酩别有小心思,万事伊元默兜着。 系统大人轻易点头,他反而心里起了嘀咕。凌酩自己有鬼,不敢多说。小麦色皮肤的青年表情沉稳可靠,举杯敬酒:“我会证明实力,您不后悔选择我这个宿主。” 凌酩乖顺正直,堪称模范宿主。伊元默推开一扇窗,语出惊人,【宿主为何派公孙先生说我有血光之灾,还要替封伋解除诅咒?】 河岸上笑声喧嚣,船上宽敞的房间莫名逼仄幽暗。凌酩额头青筋跳动,手中洒出几滴酒。他放下杯子,湿润的指尖在桌上轻轻比划,“系统大人果然神通广大,无所不知。” “待您的事一了,我杀死暴君,取而代之他。”他半开玩笑的语气,眼底野心爆棚,锋芒毕露。 伊元默脸上没有一丝波澜,【你想当暴君?】 “走叁将军剧情这几年,我救下很多本该死去的好人。在隔壁小国,他们安定愉快地生活。系统大人没有阻止,意味我是对的。” 【宿主自行决定,我不会帮你。】天际雾气缭绕,伊元默转身离开。 “一切后果,由我负责。”凌酩握紧拳头,表情疑惑,“系统大人,您不阻止我?” 伊元默脚步不停,嗓音冷酷:【大颐未亡,你杀不死他。】 水面波光映在船板上,身后年轻宿主坚定的声音,“暴君不死之身?我不信。” …… 千秋节大颐境内休沐十日,百姓们和家人出游玩乐。 封伋一夜没回皇后宫,叉腰望着空荡荡的广场,心血来潮大手一挥,“一日不见爱卿们的脸,孤想念的紧。通通来上朝!最后一位进宫者,交出项上人头。” 暴君有病! 皇后给你气受,别折腾大臣啊—— 全体官员内心骂了八百遍,苦哈哈放下外室佳人、狐朋狗友或共谋搜刮民脂民膏的宴席,穿上官服拼死往皇宫赶。 踩在太和殿地板上,平日养尊处优的老油条白脸喘着气,已然去了半条命。 封伋坐着龙椅,慵懒托住下巴:“折子呢,老家伙空着手来的?” “真以为孤想瞧你们丑巴巴的脸?”暴君笑容无害,台阶下老臣吓破了胆。折子和脑袋,选一个交吧。 不一会儿,奏折雪花般往上递,包括了王朝各地加急快报。 短短一日之内,大颐四处灾荒,地震、霜雹、饥馑…急需朝廷拨款赈灾救民。 钦天监夜观星象,蓬星袭月,皇朝龙运不稳。陛下杀生众多,需得颁布罪己诏。求得上苍宽恕,抚恤黎明百姓。 暴君最讨厌指手画脚,钦天监差不多指着他的鼻子骂。封伋完全没心思理他,洋洋洒洒在奏章上勾了几笔,笑意阴森:“老头子算的挺准啊。” 案桌旁,侍卫总管大胆瞄了一眼,瞬间头皮发麻。大颐地形小图上,闹灾的地点连线形成一个字——亡。 第104章 钦天监言之凿凿:上个不下罪己诏的皇帝, 亡国了。 “当真?孤好怕怕哦。”封伋待天灾人祸如同儿戏,掌中奏折碾碎成粉落下,“可笑, 孤要灭你, 写一百封求饶信有用?” “钦天监爱民如子,由你表率第一个捐钱捐粮。剩下的,你们出。”他将国库钥匙交给皇后任意支配, 更喜欢搜刮中饱私囊的群臣。 暴君红眸恶意扫视朝中贪官,欣赏他们肉痛要死的表情,“别想左口袋出,右口袋进。拿不该拿的, 给孤抄家好机会啊。” “啧,好久没大开杀戒了。”年轻皇帝笑容微妙, 蠢蠢欲动。 暴君绝世的武功, 弹指间夺人性命。大臣们惊恐万分,不敢说话。 前朝乱作一团, 焦头烂额。后宫井然有序, 女官清点名贵的生辰礼物,换成钱财当作赈灾款。 宫中有些奴仆家乡受灾,纷纷捐出体己。柳云殿内一片忙碌,宫女缝制棉衣, 太监整理御寒药材、炭火盆。他们崇敬皇后仁慈之心,侍奉伊元默起居格外用心。 用膳时, 外面下起纷纷扬扬的大雪。 皇城红墙白雪,群鸟掠过屋檐。伊元默放下玉筷,走到廊外接住几片飘雪。六角形冰晶又小又美,落在掌心冰冰凉凉。 临近死期, 伊元默对生的体验愈发鲜活。任务结束后,系统回到主神空间,不会再有这种经历。 寒风清冽,一个挺拔人影冒雪而来。封伋肩头染白,威风凛凛,贵气浑然天成。他顶着人见人怕的俊脸,眨眼轻笑:“皇后你看,这是什么?” 像大尾巴狼打猎归来,玄衣皇帝从怀中掏出一只三花。小猫崽灰头土脸,只有青年手心大。它还未睁眼四肢乱动,叫声懵懂不安:“喵喵!” 第一次暴君手持不是杀人剑,而是脆弱可爱的小生物。 伊元默愣了片刻,在封伋殷切目光中接过小猫:【出生不久,陛下哪里捡的?】 “御花园池塘。”暴君小心看他脸色,眼角眉梢满是笑意,“本想钓鱼送皇后。” 御花园池中鱼色彩斑斓,品种罕见,一条千金难买。宫中抛竿,暴君恐怕第一人。 “瞧见这一只在冰面上快冻死。孤知道皇后心软,抓回来给你养。”亏封伋想出这样的法子讨好伊元默。结果喜人,皇后主动和他说话了。 方才闹腾的小猫仿若回到安心窝,抱住伊元默手指酣睡。他额前发丝轻扬,呼出一口白气:【多亏陛下,它捡回一条命。】 只会杀人的暴君救生,最不可能的事出现。会不会有一日,封伋成为一位明君?伊元默冒出无用的疑问,概率微乎其微却有一线希望。 院中梅花幽幽清香,清冷仙人一袭明艳红袍,垂眸轻笑。雪水初融,美的惊心动魄。那一年冬雪,不知多少人看失了神,余生难忘。 第124章 封伋呼吸急促,指尖轻盈落在伊元默唇边,不可思议:“你笑了…为何?” 寒冬腊月,暴君心口发烫,热的昏头。他仔仔细细地看,铭记于心不愿错过一瞬,妙手丹青无法重现一分的美好。 四周屏气,封伋红眸发怔,嗓音温柔似水,“真好看。” 并非戏谑,来自真心。伊元默眼眸微动,心底怪异。外人夸赞贬低,对系统毫无影响。暴君眼神炽热得难以忽略,仿佛有什么快溢出来。 伊元默解下领巾包裹小猫,转身回寝殿,【它太小了,存活较难。御花园找一找,母猫应该在附近。】 封伋意犹未尽追了上去,满口答应:“孤让他们去办。” 稍微有点眼色,不会打扰帝后单独相处。宫女小蝶神色复杂,交叠的手背掐出红印。 小猫的妈妈还没找到,柳云殿来了一大一小的客人。 姜嬷嬷坚持磕头行礼,举止虔诚:“给陛下、娘娘请安。”四年间,她刺绣饰品、烹饪药膳,逢春送花,冬季扫雪…嬷嬷身份卑微,每日祈福,力所能及报答皇后的恩情。 伊元默不再阻止女人的修行,接下她的好意:“下雪路滑,你们特地来一趟可有急事。” “小王爷养一只大胖猫,前两天生下五头小崽。今天莫名少一只,里里外外找十来遍,母猫叫的嗓子哑了。”姜嬷嬷怕极暴君,但有皇后在,性命无忧。她稳住笑容,不忍小儿伤心,“听闻正好在娘娘这儿,可允母猫养两个月再送来?” 未来主宰天下的贤君,如今只是四岁小少年。伊元默帮过婴儿时的气运之子,世界意识容忍他这个外来者到了今天。纯儿穿的圆滚滚暖和,眼睛一闪一闪。他四处张望,奶声奶气:“美人娘娘,喵呜在哪儿?” 封伋坐在伊元默身侧,心神只在他脸上,其他人视若空气。天塌了,他都懒得管。 【喝羊奶睡着了,里面烤火。】伊元默抬手摸摸孩童脑袋,系统模仿不出的天真活泼,【纯儿心善,是个好主人。待雪停后,你们带它回去可好?】 皇后漂亮冷淡,手心柔软微凉,雪后竹子的清香。纯儿天然的喜欢,笑着扑到伊元默怀里,“美人娘娘陪纯儿玩。我新学了一首诗,写给您看。” 暴君目光一冷,悄无声息站起来。他拎住纯儿的后领,提溜小鸡仔一样远离伊元默。 姜嬷嬷惊呼去夺:“小王爷不懂事,求陛下恕罪。” 封伋干脆松了手,他人高马大,枕着伊元默的双膝躺下,活像个和小孩争宠的大狼狗。暴君冲纯儿笑,满满示威,“不是写诗吗?去雪地里比划。” 姜嬷嬷紧紧抱住呆呆的纯儿,不懂暴君突然的针对。 伊元默蒙住暴君红眼,省得吓到无辜孩童:【小王爷怕冷,陛下和我出去玩吧。】 “幼稚。”封伋一只手贴着伊元默手背,呼吸间清冽的淡香,更愿意停留在此刻。 一炷香后暴君在雪中舞长剑,身姿洒脱凌厉,与自然风雪融于一体的豪迈气魄。院子宽阔地面剑气流利划过的痕迹,苍劲有力。字字句句连起来,是皇后常读一首《无题》。 雪停风止,皇宫一片白茫茫。封伋耍完剑,摆出帅气侧脸。倘若没有那天生煞气,青年英俊潇洒有迷惑人心的魅力。 长廊椅子边缘,伊元默和纯儿、姜嬷嬷捏了一排小雪人,狗狗、猫咪、狐狸,各式各样的小动物。憨态可掬,惟妙惟肖。 暴君才发现抛媚眼给瞎子看,他大步跑过去想一脚踹飞长椅。伊元默回身,托起一个小雪人:【陛下。】 封伋红眼瞪圆,两根手指小心夹起冰疙瘩,生怕一用力就捏碎:“这什么?给孤的。” 纯儿脸蛋红扑扑,兴奋抢答:【小雪豹!】 姜嬷嬷默默比一比嘴,俯身抱走小少年。纯儿眼疾手快带走伊元默做的小猫,笑着向他摆手告别。 伊元默颔首,【嗯,送陛下。】 封伋拥有全天下,天价之宝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不曾体会单纯的快乐。但,这是皇后亲手完成!送给他的! 暴君乐开了花,做梦般不真实。皇后冷若冰霜,今日对他好过头了。封伋很想说点话哄伊元默开心,不禁放下小雪人,先捧住他冰凉的手:“好玩么?手指冻红了。皇后想要什么样,让他们去做。大颐能工巧匠众多,栩栩如生的巨龙都雕得出来。” 伊元默指尖蜷缩,微微发麻。暴君碎碎念的样子,也很不习惯。 …… 本来没有多冷。 封伋如临大敌用锦被裹住伊元默,手炉塞进怀中。暴君哄宝宝似的轻拍他手臂,低声细语道:“公孙耀有点门道,他算准大颐六处天灾,精确到了时辰。当然,关于皇后的卦象,他承认胡说八道的。” 昨夜封伋遭到打击不睡觉,跑去审问公孙先生。没料到老头子露了一手,符咒、观星堪比鬼神的灵验。 封伋直觉迟早有一天死在神算子手上。斩草除根之前,公孙先生还有利用价值。比如,化解皇后三日内血光之灾。 伊元默身边武艺超群的暗卫、忠心耿耿医毒高手只多不少,封伋心中始终不安。他第一次怕,怕护不住皇后,怕伤害皇后最大的人是自己。 公孙先生摸着白胡子,摇头叹息:【陛下至亲至爱之人是谁?】 “孤无亲无故。” 【皇后呢。】 封伋犹豫良久,笑容邪气,“孤强留宫中的可怜人。” “连自己的心意,陛下都不清楚。”公孙先生灰白眼眸悲悯,一针见血指出暴君的心魔,“成婚一日起,你们命运相连。诅咒一日不解,皇后注定不得善终。” 光听那四个字,封伋忍不住杀意,险些掐死公孙耀:“那你就解咒!” “咳咳。哪怕陛下有性命之忧?纵是成功,不死之身一同消失…” “解,越快越好。”暴君以师门所有人性命为筹码,要挟公孙先生万无一失。 封伋隐瞒详细经过,只告诉伊元默有可能摆脱大妖诅咒,过上普通帝王的生活。他拉住伊元默一只手,贴上自己面颊,“人死不能复生,你爹的死孤弥补不了。只要皇后愿意,接你的亲人到皇宫陪伴。你随时出宫,别让护卫离太远。唯有你兄长,孤要一旁看着…” 封伋心眼极小,小到占据皇后捏的全部小雪人,包括纯儿带走的那个。 烛火摇曳,万籁俱寂。暴君情真意切,与伊元默额头相抵,“别的不求,待孤比凌酩多一点偏爱。” 他红眸噙笑,不自知的忐忑,倾吐心声,“孤想做一个皇后喜欢的皇帝、夫君、孩儿的父皇。现在…还来得及么?” 第105章 暴君疯了。 大颐冲天的怨气虎视眈眈, 王座之路血流成河,千千万万猩红的印子凌乱汇聚在脚下。 事到如今,封伋计划当一位明君、好丈夫, 还要跟伊元默养孩子。 谁生?反正系统生不了。 花前月下, 封伋嘴角噙笑,灼灼红眸比火焰还烫手。 伊元默挪开手炉,慢条斯理挣脱暴君怀中锦被。早知道封伋贼心不死, 不会许他进门。 “去哪儿?”封伋眼神直勾勾,双手霸道搂住他的腰,“皇后没回答孤,不准走!”哼, 特地包严实,防止“她”像上次逃避。 昨夜暴君露出受伤表情, 伊元默自我怀疑说话太决绝。最后两天平静的日子, 他不想刺.激封伋。 孰料,第二天暴君满血复活, 还得寸进尺。他不知从哪看来的狗血台词, 美滋滋道:“犹豫?说明皇后身啊、心啊在动摇。别怕,孤全心全意待你好。” 封伋竟有如此幼稚一面,仿若雄鸟趾高气昂地求爱,“很难说出口?皇后点点头, 孤明白你的意思。” 暴君本性猖狂暴戾,捉到一丝缝隙步步紧逼。他红眸欣喜, 厚颜无-耻到极点,不得到不罢休,“那不摇头,也是应予了。” 若没有隔着血海深仇, 暴君一顿连哄带骗,年轻“皇后”指不定心软掉进坑里。 伊元默不点头不摇头,薄唇微动,【…热。】 “嗯?”封伋紧张抚摸伊元默额头,温度似有点高。“怎么才说。你总端架子忍着,忍出病怎么办?”他嗔怪解开被子释放皇后透气,一边转头叫御医。 伊元默一阵肉麻,趁机闪出暴君怀抱。 “骗我?”封伋望着皇后背影变了脸色,咬牙切齿扑上去。他像抓捕逃跑的小猫,一路狂奔,“过来!” 看着挺大一人,格外难抓。封伋指尖好不容易碰到伊元默肩头、衣袖,猫猫如水中鱼灵活溜走。 从床上到床下,两人一追一逃动作快如残影。 噼里啪啦的大阵仗,侍卫们闻声以为刺客来袭,兴冲冲提剑往里头一瞧。奢华宫殿内,清冷皇后乌发衣裳凌乱风.流雅致。“她”美目凌厉,霸气骑在暴君腰上,场面活色生香。 强烈反差又意外和谐一幕,看得人面红耳赤,心口酥酥麻麻。闺房之乐,羡慕又嫉妒。他们对视一眼,默契退出门外。啧啧,横行霸道狗皇帝也有今天。 第125章 暴君一发疯破坏力惊人,不狠狠镇压无法沟通。伊元默呼吸微乱,面色平静:【没说谎。】 他摁住封伋两只手腕压过头顶,一字一句将当年划清的界限还给本人,【陛下想要的,除了皇后身份,余生我都没法给您。】 “好啊,骗都不肯骗一下孤。”封伋生气又惊喜,逼皇后到极致才看见有趣的一面。 他心口刺痛,闷得不行。真想一巴掌打死四年前说蠢话的自己,得意洋洋自绝后路。 暴君不是认输的性子,疯狂挣.扎抢夺主导权。他气势强大,嚣张狂妄朝上吠,“无妨,孤有一辈子陪你耗!总有一日,皇后心甘情愿。” 太难缠了,暴君放下狠话,铁心跟他死磕到底。浑然不知他们没有多少时间较劲了。 有些遗憾,伊元默好奇封伋是否说到做到?他一手掐住玄衣青年下颌,冷冷审视:【外人听见还以为陛下情根深种,非我不可呢。】 香味浓郁,热气升腾,彼此身体紧贴的部分一点点冒出存在感。暴君呼吸顿住,下意识盯住伊元默双唇润泽诱.人。皇后说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绯-红从后颈蔓延到耳根,封伋忍无可忍甩脸,恶狠狠地笑:“皇后次次爬到孤身上撩.拨,事后又不管不顾。还不下去?小心孤把你就地正法!” 危险的警告深沉暧.昧,却暴露主人在爆发的边缘。伊元默轻轻眨眼,低头一看,这个姿势有什么问题?他蹙眉松开手,最后的询问:【陛下怎样才放弃?】 年少轻狂,一句话挑起积压的火气。封伋勾住伊元默脖颈向下,笑容桀骜:“绝无可能。” 玄衣青年牵起伊元默的手十指相扣,掌心相叠。四目相对,他放柔了嗓音,“孤从未这般执着想要一人。不如皇后教教,如何让那人同样心悦孤?” 系统数据库储存无数凄美动人的故事,人类悲欢离合,爱恨情仇。他第一次置身避无可避的炙热情愫,如大海暗流汹涌席卷万物。来自一位绝世暴君,系统认知里无心的怪物。 沉默良久,伊元默抽出了手,低低回应:【我也不懂。】 不懂,还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被拒之门外。封伋恼怒阻止伊元默离开,加倍用力握紧他的手:“正好,我们一起学。” 伊元默被迫俯身,直视明亮红眸中摇曳火光,张扬肆意。点燃所到之处,仿若永远不会熄灭。 夺目的温柔真挚,美好易碎,令人有种毁灭的冲动。伊元默深吸一口气,拉住封伋的手摁上自己心口:【这样呢,陛下还想学?】 “谁,谁教你的?”皇后作风大胆,封伋吓得收手。他从未碰过女子胸脯,被伊元默一股力强压了上去。 寝殿内熏香的袅袅白烟定住,宫女侍卫身影模糊不清,无形力量隔开两个世界。 四周寂静,心跳声微快落在耳膜上,封伋慢慢睁开眼。他手心下皇后胸-前一片平坦、没有想象的柔软圆润。 伊元默拂过脖前消除障眼法,显露出男子的喉结。他神情冷静,等待暴君反应。 过了半天,玄衣青年面色通红,弯起发麻的指尖,活像情窦初开的少年。 他眼神闪烁,贴过来小声说道:“孤不在意女子身形,皇后无需自惭形秽。光凭你的才情、美貌已是颠倒众生。再完美下去,别人还活不活?也有…像男人的女子,平就平凡了点。” 暴君的安慰笨拙夸张,最后一句话纯属胡诌。如同他无视皇后鹤立鸡群,皇宫内外没人敢指摘。 自惭形秽。嗯? 【像男人的女子…】超出预料,封伋在性别方面比想象的迟钝。伊元默脱下襦裙换上长袍,利落扎起发髻。他眉眼英气逼人,毫不掩饰的气场顷刻间压人一头,【陛下没想过我是男子?】 比起女装华丽窈窕,男子简朴素雅更适合风华清俊的皇后。封伋瞪圆红眸,眼底不自觉的痴迷。他手指摩挲,嗤笑摇头:“你拒绝孤,也不要用这样拙劣借口。” 他快生气了,揽住伊元默肩头指着龙塌,“每日同床共枕,孤不知皇后是男是女?” 系统编织的假象效果显著,戳穿自己反而不顺利。伊元默索性拨开暴君,压低磁性嗓音:【光摸不够,陛下亲眼所见才信?】 皇后手腕力量非比寻常,坦然自若宽衣解带。他交领里衣之间若隐若现线条漂亮的薄薄肌肉,紧致皮肤白的发光惹人遐想。气氛到了,暴君不信也得信。他脑海天人交战,心慌气短:“等等!” 他不假思索挡在伊元默身前,重新披上外袍,系紧衣带。千斤鼎在封伋掌心随意翻转,此刻两根细带子勾得手指发颤,体内血液倒流。 否认到无可否认,暴君轰然爆发,“你…凌家怎么敢的?皇后男扮女装,欺君之罪,当满门抄斩!” “为何今日坦白?”背叛的寒意塞进喉咙,冻结五脏六腑。骗了他真心才表明身份,被戏耍的耻辱感前所未有。暴君平生第一次敞开心扉,到头来像跳梁小丑。 他怒极掐住伊元默修长脖颈,宛如情-人呢-喃爱恨交织,“四年前实话实说,孤不会像这样扭断你的脖子。” 【陛下兴师动众以全国之力通缉,我贪生怕死只想保命。时至今日,瞒不下去罢了。】伊元默置身事外的平静从容,无情自嘲尤为可恨。看吧,君王的爱慕不值一提。 封伋胸膛剧烈起伏,他牙关紧咬,手上一点点施力:“说谎。你日日刺.激孤杀你,怕秘密暴露连累凌酩对吧。呵,你报仇的手段真是高明。好啊,孤成全你!” 呼吸的空气稀薄,伊元默没有反抗。说出真相,不怕死在暴君手中。偏离剧情不是一次两次,他不知不觉养成坏习惯,刺.激封伋失控带来的掌控感。 “孤可以饶你一命。”眼看伊元默气息微弱,封伋心里一惊忽然松手。他抚摸青年皮肤上自己留下的掌印,感不到一丝愉悦。暴君红眸锐利,如恶魔低语,“告诉孤,你真正的名字。” 伊元默眼睫微颤,闭上双目:【陛下,给个痛快吧。】 这是求死之志,还是仗着他的宠爱肆意挑衅?不管哪一样,暴君气疯了。他大口喘气,将伊元默甩到床上。封伋居高临下,语气危险:“死?没那么容易!” 伊元默嘴上一疼,封伋粗暴泄愤地亲吻,紧贴不放的青涩,浓烈血腥味碾过敏感的神经末梢。他猛地将暴君推了出去,反手捂住唇:【陛下报复我,还是报复你自己?】 “都说女子柔软似水,原来男子的唇更软更甜,销.魂夺魄。”封伋笑容微妙回味,后背撞上柱子听到肋骨断掉的声音,又痛又爽。 【疯子。】 “皇后,孤会折磨你,求生不得,求生不能。”他朗声大笑,忍痛整理衣裳大步往外走。玄衣皇帝若无其事踏过门槛,四周清凉微风再次流动。 宫女侍卫们心底诧异,短短一瞬,好像过去很久。狗皇帝气势汹汹,摸着唇耳廓红透,只看背影仿佛落荒而逃。 宫殿满地狼藉,伊元默唇.瓣上伤口愈合,恍惚残留男人强势压下的气息。暴君不走寻常路,每次挑战他的忍耐度。 也是,年轻妻子变成男人,暴君原本不正常的精神状态更加发狂。但他没杀死伊元默,反而…强吻了他。 伊元默抿直唇线,这是吻吗?没有影视作品演绎的激.情四射、缠绵动人。一点痛、痒痒的,系统数据被打乱的不自在。他长舒一口气,别有下次。不然以牙还牙,让暴君更疼。 练武场冰天雪地,封伋毫不留情打趴一群侍卫,胸口火焰越来越盛。他额头沁汗,心想皇后给自己下了什么蛊?明明男子之身,秘密一个又一个。封伋快看穿那张漂亮脸蛋,还是不想杀他。 玄衣皇帝俊脸阴沉恐怖,踢了踢脚边的侍卫:“你,可会娶男子为妻?” 青年侍卫脸皮抖一抖,鸡皮疙瘩冒起来。暴君有断袖之癖?难怪今天红眼死盯着他,心里毛毛的。老天爷,想换一种方式折磨他们,也不能这么狠啊! 他跪在地上,磕磕巴巴指天发誓:“万万不可,有悖人伦。属下已有娘子,家香火不能断啊。” 老祖宗保佑,暴君千万别看上他。皇后那么美,他还见异思迁,太变.态了! “那你家娘子变成男子呢?”封伋不紧不慢抛出惊雷。 啊? “啊——”青年侍卫一整个大震惊,脑子转不过来,“不可能吧?娘子,娘子怎么会……” 封伋满意侍卫痛苦的表情,心想要不要真给他赐一个男子? “娘子就是娘子,变成男子也不能丢下他。”年轻侍卫唯唯诺诺,忍痛设想,“我,我只好纳妾室了。” 封伋眼神鄙夷,一脚踹开侍卫,“人-渣。” 十米开外的侍卫吐.出一口血:杀人了!不是陛下要问的嘛? 封伋神色阴郁,皇后自爆身份,宁死也不接受帝王恩宠。内心深处微弱绝望的声音,犹如毒蛇狠咬疼痛难忍:他此生不会爱上同为男子的暴君。 第126章 年少第一眼惊艳,封伋认定特别的“少女”。失速的心跳震动心神,灵魂战.栗。他以为遇到了对手的兴奋,并不知那强烈情感的真正含义。 第106章 次日风大严寒, 皇城静谧。屋顶琉璃瓦上白雪皑皑,台阶道路清扫的干干净净。 “皇后,陛下去永安宫了!”宫女林小蝶脚步匆匆, 神色惊慌。 昨天, 狗皇帝在柳云殿无故争执,满地狼藉不欢而散。他冷着脸在御林军切磋了个遍,小打小闹没严重的死伤。今日, 皇帝摆驾永安宫着实令人不安。 小蝶恍惚看见鲜血溅上了柱子,她垂下头揉皱衣袖,“姜嬷嬷求娘娘看一眼。” 案桌前,伊元默字写到一半, 放下毛笔:【走吧。】 小王爷纯儿居住永安宫,名义上封伋最后一个兄弟, 其实和封氏皇族毫无关系。四年来相安无事, 不闻不问,暴君没理由找一个小孩子茬儿。 “喏!”林小蝶露出笑意, 小跑在前面引路。 永安宫位置偏远, 成片绿竹压弯枝头,洁白而坚韧。冷清宫门第一次立满人墙,持刀侍卫身形挺立,威风凛凛。 院子里吭哧吭哧作响, 老师傅握住小铲子精雕细琢一匹雪上冰马。马儿晶莹剔透,矫健雄壮, 仿佛下一秒活过来驰骋沙场。 “屋外大颐第一能工巧匠,但凡你说的出,他所雕之物无一不栩栩如生。”书房桌边,封伋拉开一幅画卷挑剔欣赏, 循循善诱,“小鬼头,皇后还送你什么好东西了?孤用金子换。” 纯儿长睫毛湿漉.漉,眼珠子心虚乱转。他连连摆手,稚声说道:“没有,真的没有了。” 暴君突然登门,犹如强盗入室,到处搜刮皇后留下的物品。 四岁小少年心思浅,封伋一眼看透。他转身到书架底层,打开一个箱子里满满当当小玩意,小心保存崭新的一样。伊元默给纯儿作业写的批语、奖励的小风筝、陀螺,棋盘…… 暴君挑挑拣拣,大手一挥抱住百宝箱当战利品:“孤全要了,你不准和皇后告状。” 纯儿鼓起脸眼睛水汪汪,他再也憋不住,扭头扑到姜嬷嬷怀里大哭,“哇呜呜呜——奶妈,那是我的,我的。”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小王爷不哭,奶妈给你做新的。”姜嬷嬷惊慌又心疼,跟暴君抢东西才是不要命了。她轻拍小少年后背,从封伋危险视野里抱走。 一出门对上伊元默沉静的目光,姜嬷嬷看到救星般高兴,“多谢您来了。”她真怕皇帝一个不顺心,将永安宫夷为平地。 纯儿趴在女人肩头,像受了委屈的年画娃娃。他眼角挂着水珠,怯生生的鼻子发红,“美人娘娘,陛下不找您要,来抢我的宝贝。” 伊元默摸摸小少年脑袋,递给他一颗糖:【不哭,他抢不走。】 “嗯!”纯儿喜笑颜开,一下子哄好了。 皇后白鹤纹绣衣摆刚出现在门槛,封伋将小箱子藏到身后一脸正义凛然。他绷直嘴角:“你怎么来了?” “来向孤赔罪?”玄袍青年冷傲挑眉,抱住胳膊高高在上,“也对,犯下大逆不道的死罪,为保凌氏九族,你也不能不理孤。” 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永安宫上下全躲了出去。四周清净,正合暴君的意。不揭穿皇后男子之身,抓住把柄逼着他对自己示好,一雪前耻。 【我的错甘愿承担后果,与他人无关。】伊元默安排下改名换姓,凌家人早跑没影。封伋无心追究其他人,嘴上说说罢了。 “你担心天下人,从不在乎孤的心情。”暴君恨恨嘟囔,往窗外一看。他阴森森笑了,话中带刺,“啊,皇后怕孤对他不利?” 【陛下不会。】 青年笃定淡然的神态,从不一惊一乍,惧他如煞神。暴君满意颔首,浑然不脸红吓哭了无辜小少年。 “喵喵~”门后足炉旁,一窝小猫懒洋洋紧挨着妈妈进食、打闹、睡觉,小三花猫爬到伊元默脚边喵喵叫。他捞起小家伙送回母亲身边,大猫低头一下一下为幼崽舔.舐毛发。 【那些东西陛下留着无用,还给纯儿吧。】 “孤交换了啊。”封伋理直气壮拿出一块黄金,放在手里显摆。他未曾得过的,来历不明小屁孩凭什么拥有? 一盘子金灿灿,纯儿只喜欢自己的。伊元默不解堂堂一国之君,幼稚到抢小孩子玩具:【用这些金子陛下可以买更多。】 “你教皇帝做事?”封伋叉着腰,拒人千里之外,“皇后以为孤还宠你到无法无天?” 【没有,】不废后不流放,光说杀他不行动。暴君一个人发疯,找借口朝身边人撒气。伊元默懒得绕着圈子,直接问,【陛下想如何?】 封伋拿着画卷,轻拍手心:“你给纯儿画了元宵图真好看,何时给孤画一幅?不然,刺绣手帕,贴身之物也行。” 【…做什么?】 尊贵无比的皇帝笑了一下,得意又张扬,“多少女子争着抢着送孤定情信物,你给孤一样都不肯。” 【我们之间没有情。】 “谁说一定要有情?”封伋脸色冷如冰霜,红眸寒光彻骨,“如卿所愿,孤不喜欢你了,厌恶至极!” 【好。】 “…嗯?”皇后平静姿态刺激到封伋,他震惊发怒,“你没有想问的…”难道他那么差劲,皇后一点不伤心,不想挽留?可恶,看着挺高兴! 伊元默思索片刻,认认真真:【因为我不是女子?】 封伋一怔,目光描摹皇后雌雄莫辨的眉眼,语气怀疑:“你会不会装作男子骗孤?” 伊元默无情打破他小小的幻想:【陛下,要不一次性验个够?】 封伋涨红脸太丢人了,让一个男子迷得失魂落魄。暴君握紧双拳,气得快杀人,“孤最恨欺瞒,将孤当作傻子耍的人都死了。”皇后引.诱他,又狠心推开他。怪物长了一颗凡心,又被亲手捏碎。 【我罪大恶极,不值得喜欢。】伊元默欣慰暴君回头是岸,没让一时错觉蒙蔽双眼。 “啧,你倒有自知自明。”皇后永远波澜不惊,封伋心口堵的难受,冷言冷语,“这是你欠孤的,该给的东西一样不能少。” 暴君说着忘了接下来讨债的话,拧眉看着两人堪比银河的距离,“你为何站那么远?”他大步走向伊元默,活像怨气满满的恶鬼,“怕孤轻薄你?哈,你万般不经心,原来也会怕?” 【嗯,我怕弑君。】伊元默立在门边,冷冷清清警告,【昨天撞的不疼?】 “疼啊。”封伋耳根热热的,咬了一下唇思路打开,“你只对孤动手,和旁人一句重话都没有。”算不算特别之处呢? 伊元默完美的表象产生一丝裂痕,暴君得意忘形到不正常。他拉起伊元默的手点在肋骨处,“快好了。皇后的痕迹,再加深一点。” 【陛下疯的不轻。】伊元默指尖发麻,毫不犹豫抽手。打暴君一下,给他爽到了。 “孤要不是疯了,怎么会吻一个男人?”封伋着迷摩挲伊元默薄唇,他喉结滚动,红眸跃跃欲试,“你呢,是何感觉?” 伊元默拍开暴君的手,专往他心窝上扎刀:【不怎么样,如同主人。】 封伋笑出了声,嗅着他发丝清香,“真想一口吃掉你。皇后的血肉是不是和唇一般柔软、清甜?” 【陛下该看看太医了。】伊元默皮肤发痒,恐怖野兽盯上的颤栗感。 “不用刺.激孤,”暴君托住伊元默后脑勺,四目相望,“孤想到折磨你的好办法,一辈子在皇宫尽皇后的职责,哪也不能去。” 【陛下不喜我,】伊元默冷静提醒,别因执念自我惩罚,【何必找不开心?】 封伋攥住伊元默推开自己的手,笑声猖狂,“你越不情愿,孤痛快的很!无论是男是女,人鬼妖神,你生生死死是孤的皇后。男子又如何?夫夫百年,你迟早会爱上孤,到时再狠狠抛弃你。” 伊元默惊讶暴君脑壳坏掉,接受能力非凡。他面不改色,语出惊人:【不行,陛下不能为我生孩子。】 经典的渣男语录,兴奋的封伋听岔了,脱口而出:“孤不介意,你喜欢纯儿,尽可养在膝下。”公孙先生算出纯儿福星降世,守在皇后身边有助于避开血光之灾。 “那小子斗得过孤,以后皇位传于他也无妨…”这样,老臣们自然放弃塞子女、奸细进后宫。话说一半,封伋反应过来,暴跳如雷,“有没天理,你嫌弃孤不能生?”暴君退了一万步,皇后反而乘机将他踹下悬崖,杀人又诛心! 【我和纯儿没有父子缘分。】伊元默转过脸,唇线微翘,【陛下,忘掉愚蠢的复仇计划吧。】 气运之子在最危险也是最安全的地方,父母尚在,只是还未相认。等姜威忠千辛万苦打进皇宫,要是发现儿子被暴君当作继承人,表情就精彩了。 世界意识会答应吗?暴君心态转变了。他亡命之徒的风格有一天过一天,竟然想将腐朽不堪的皇朝传下去。很大胆的挑战啊。 第127章 封伋红眸追逐伊元默的嘴角,魂不守舍,“皇后没资格拒绝。”他眼神狐疑,冷冷扫过外面红墙,“还有什么事瞒着孤?还是喜欢哪个女子?” “死心吧,孤绝不会给你纳妾。”暴君笑容阴狠,将伊元默困在两臂之间,鼻尖朝下一寸寸标记,“你的身体属于皇帝。孤看过的地方,谁觊觎就挖掉眼睛。孤碰过的,谁染指就砍断手。敢有肖想皇后之心,人头落地!” 年轻帝王残暴嗜血,满眼杀戮之气。 伊元默让恶狼压倒,灼热气息扑在后颈,全然陌生的控制欲深入骨髓。他一巴掌推开暴君的脸,无可奈何,【我没有喜欢的人,陛下不要胡思乱想。这句话,绝对是真的。】 暴君偏执占有欲,变.态的疑心病。哪怕恨之入骨,他不准皇后有异心。 “皇后最好别再蒙骗,孤不想伤你。”透过伊元默指缝,封伋垂下头,眼睛在笑,“下次不准纵容孤,一旦动手,你尽管反抗,孤不会治罪。”冥冥之中暗藏恶意,封伋找不到来源。他下过最高秘密口谕,所有侍卫全力拼杀,都要阻止他伤害皇后。 暴君梦中后怕,何时清醒过来,看见皇后了无生气的尸体。他贴着伊元默的手,抚摸青年修长白皙脖颈,眼底不自知痴狂,“你手这么凉,在雪里走了很久?” 封伋犯病时只想杀人,他控制不住伤害皇后,心疼后悔又异样满足属于自己的印记。人们背后如何毒骂,封伋毫无感觉反而想笑。听见“妖后”两个字,他气得将人千刀万剐。独占月亮似的人儿,不是来和暴君一起承担骂名的。杀不尽天下人,身负诅咒还是连累了皇后。 【陛下怕我受伤,没想过停止在我身上放感情?无论爱恨。】封伋看不懂满口说讨厌他的暴君,一边用手温暖他的皮肤。 “放手?孤变成鬼照样纠缠你。” 【陛下做不到。】怨念集合体没有灵魂,暴君死后只会化作虚无。 “孤能!”封伋一无所知,眸亮如星。 系统没有真实情感,莫名被暴君眼中热度感染,一同说起不切实际的话:【陛下说到做到,我允您一个心愿。】 “一言为定!”封伋闻言狂喜,龙颜大悦。第一次看见渺小希望,重要的是皇后心软了。他扭头找纸笔,义正言辞,“签字画押,免得你到时不认账。” 伊元默理智回笼:【当我没说。】 “别啊!落子无悔。”暴君没见过比自己翻脸还快的人,好气又好笑地哄,“托皇后一件事。明日万崖寺上香祈福,保佑大颐的风调雨顺。” 待消除诅咒,怪物变成人。封伋不再是疯疯癫癫的帝王,一定控制好不弄疼皇后。作为正常人,他也会懂皇后在想什么吧? …… 皇城后山万崖寺,佛光护佑,百鬼勿侵。 封伋骑着烈马玄风,送伊元默到庙门前:“两日后,孤来接你。” 一众得道高僧立在台阶下迎接,皇家军队将山头围成铜墙铁壁,此刻是大颐境内最太平的地方。 伊元默轻松下马,神色淡然:【陛下不用来。】他叫住显然没听进话的年轻皇帝,【书桌上有一份信给您。】 暴君矜贵回身,红眼期待揶揄:“定情信物啊,为何不先给孤?” 不意外他胡言乱语,伊元默轻拍黑马的脖颈,双眸清澈动人:【等我不在时看。】 封伋感觉稀奇,难得皇后态度平和,而不是针锋相对。他认为伊元默害羞,潇洒点头:“行。” 玄衣皇帝心情大好,纵马离去。纯儿踱步在伊元默身边,陛下命他形影不离。他看见皇后静静回头,仿佛注视一个不会再见的人。 寒风透骨,山峰险峻。 红衣御林军飞快穿过冰川铁桥,狭窄山谷,长途跋涉奔袭至一座荒芜的山头。 枯树下,公孙先生一袭白衣,仙风道骨。他摸摸胡子,高深莫测:“法阵准备妥当,陛下随老夫来。”他事先郑重警告,寸步不让,“旁人莫入,免得破坏气韵。” 封伋无声一个眼神,铁甲侍卫们守在原地。 午夜圆夜,乱葬岗开启一条密道,幽深阴冷之气扑面而来。封伋毫不犹豫踏入,任何艰难险阻不放在眼里的傲气。 “此地已荒芜百年,老夫花费十载查出大妖的葬身之地。” 狭窄地道尽头豁然开朗,明亮如白昼,地上金线勾成复杂符号。深坑内白骨累累寒意逼人,可见当初尸山血海。 “它死了。”封伋语气不含感情,折磨封氏皇族几代人的大妖原来早就埋尸荒野。 “具体恩怨不得而知,老夫推算它临死之前下的血咒。消除怨念之法,唯有封氏后代诚心悔过,彻底超度尸骨。” 封伋无所谓方法,哼笑,“老先生,你知道不能失败吧。孤不惜一切代价,今日彻底斩断后患。” 公孙先生灰眸闪烁精光:“老夫早有觉悟,不成功便成仁。” 四条铁链摆在面前,公孙先生谨慎解释:“千年怨气排出体外,它定挣扎不休,甚至用陛下身体伤害自我。务必绑住四肢,阻止陛下伤人伤己。” 封伋傲然立在法阵中央,眼神不屑:“别墨迹,你只管解咒,一口气说完。”他赶着结束去接皇后,顺便收下定情信物。 粗壮坚硬的铁链禁锢周身,封伋想起从前糟糕的记忆。从小当作野兽捆绑毒打、馊饭投喂,他的戾气一点不比怨鬼小。转念一想,皇后在万崖寺等待脱胎换骨的自己,暴君心情好多了,过去的事不值一提。 “请陛下取出天子之血。”公孙先生闭眼念咒。 伊元默指尖滑过手腕,滴下鲜血染红阵法金线,泛出诡异红光。 狂风呼啸,夹杂诡异笑声,洞壁上拉长狰狞游荡的黑影。一道道刺骨寒意穿梭封伋身体,附上剧烈震动的巨型白骨。 “噗——”封伋口吐鲜血,生命力流失的死寂冰冷。他感同身受大妖气绝前怨恨不甘,修炼千年成仙之际,却遭凡人算计夺走妖心。封氏祖先得到妖力登上皇位,后代血脉继承恨意的诅咒,互相残杀。 白骨染黑散发不祥之气,封伋俊脸血色尽失。他玄服湿透,仿佛从血海里捞出来。暴君前所未有虚弱,眸子一点点褪去猩红。 公孙先生脸色渐喜,佩服封伋的定力。归还与生俱来的妖血,如同死过一次。年轻皇帝表情冷俊,一声不吭承担非人的痛苦。 “啪啪——”山洞回荡响亮的鼓掌声,小麦色皮肤的凌酩一身黑色劲装。如潮水涌入身披铁甲的军队,拉满长弓对准法阵上的暴君。 “恭喜陛下破除诅咒,丧失不死之身。” “叁将军,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公孙先生面色一紧,恍然大悟被叁将军利用。他勉强维持阵法运转,“陛下,关键时机,切勿分心。” “四年,我蛰伏四年,等的就是今天。陛下动弹不得,如待宰羔羊。”反派死于话多,但他才是正义的一方。凌酩迫不及待消除罪恶之源,做了一个手势,“放箭——” “你忘了吗?比这更粗的链子,孤都挣脱过。”万箭齐发,封伋双臂一扯,沉重铁链轰然断裂。他闪身躲过箭雨,反手一挥成堆的士兵倒地,狂傲不羁,“孤也在等你,自寻死路。” “当然记得,我放出一头怪物,便有责任阻止他为祸人间。”暴君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凌酩从容不迫一箭射到他脚下,燃起熊熊大火,“该死的人是你,不是我。过了今日之后,皇后恢复自由之身,得偿所愿。” 无数条红线飞起,缠绕封伋全身,纤细扎进皮肉。 公孙先生心急如焚:“铁链锁住身体,红线禁锢灵魂。万万不可离开法阵,否则陛下必遭反噬,形神俱灭!” 封伋浑然不在意警告,红眸阴鸷:“他清楚你的所作所为?” “当然,皇后没有阻止我,也不曾预警陛下吧。他心底巴不得暴君死了。” 封伋衣袍猎猎,眼底红色凝冰,强行催动内力:“孤先杀了你,再亲自问他!” 一根尖锐的骸骨从暴君身后升起,疾驰而来穿破护盾冲向凌酩。凌酩后天习武,咬牙迎战,骨头竟然撞断大刀,直刺他的面门。凌酩骤缩瞳孔中,骨尖逼近,死亡气息降临。 “铮——”一根箭矢飞过打偏妖骨,两败俱伤插进地面。 万众瞩目,一个颀长疏离的身影迈进山洞。 封伋红眼瞪大,咬牙切齿:“皇后!” 第107章 地下山洞火光一片, 空气灼.热窒息,最令军队恐惧是阵法中疯批的皇帝。 风起云涌,封伋指尖滴血, 万千红线桎梏躯体, 根根深-入魂魄。犹如凶兽困在笼中,仍有毁天灭地的可怕杀伤力。 暴君猖狂肆意的笑容,在一个身影出现时骤然打破。他红眸邪魅, 直指人群:“你为何在这?” 严阵以待的士兵们紧张握弓,惊觉背后悄无声息经过陌生人。墨发青年俊美无俦,清风霁月,与阴森鬼气的大妖坟墓格格不入。 第128章 “咳咳…”摔在地上的凌酩喜笑颜开, 比死里逃生还高兴,“伊…大人, 我就知道您会帮我!”他坚信利益共同体, 系统没理由对宿主见死不救。 小麦色皮肤的年轻将军在下属护卫中站起来,满眼依赖笑意。为了重新和系统并肩而立, 他用生命冒险在所不惜, “来,到我这里。” 老天相助,暴君必死无疑,正好让他尝尝绝望的滋味。 “皇后, 你也要背叛?”封伋眼睁睁看着本该在万崖寺祈福的人,若无其事走到叛军凌酩身侧。世上任何人可能与自己为敌, 唯独没料到与世无争的皇后。 暴君怒极反笑,一掌风送滚滚烈火扑向军队,“想让孤死,没那么容易!” 火势凶猛蔓延, 洞顶震动尘埃飞落,隔着土层混战厮杀的沉闷声响。副将盔甲染血,匆匆传讯:“将军,外面有精兵埋伏。” 凌酩读出手下未言之意,敌军锐不可当,源源不断,他们支撑不了多久。 “啧,谁才是待宰羔羊?今日,谋反之人皆会死。”封伋笑容令人胆寒,朝伊元默伸手引.诱,“皇后和他一刀两断,孤昨日说的话还算数。” 暴君以自己做饵,引出埋伏暗处的他们送命,可谓狂妄至极。同样设下陷阱置于死地,比的是谁先杀死对方。 凌酩想拉伊元默的手,却落了空。他脸色一僵,镇定自若:“别听他的,我在山洞外摆了诛杀阵。暴君不死之咒消失,不过垂死挣-扎。” 伊元默白衣飘飘,面无表情,熟悉冷淡的声音在宿主脑海响起:【停手吧。】 凌酩笑容凝固,不可置信:您明明说了不阻止我! 【赢不了,我在救你。】 “是你偏心暴君!”凌酩恨恨地骂,伪装成熟的面具裂开,心底破了大防。宿主有信心和暴君斗个你死我活,但系统的背离令他愤怒失控。 事到如今凌酩没有退路,他死死盯住伊元默,拿起刀振臂高呼,“斩杀暴君者加官晋爵,黄金万两,扬名立万!”皇帝一死,再强大的兵马也是乌合之众。 伊元默没有否认,就在刚才他与世界本源交易,牺牲了宿主所有努力。 万箭齐发,一道道飘渺黑烟弹开,形如鬼魅出没。弓箭手射出的长箭飞回,如密雨落下。士兵们害怕异于常人的红眼,受伤流血自乱阵脚:“啊啊啊——” 那暴君根本不是人,是怪物!恶鬼! “皇后!为何不回答孤?”封伋不顾赤线扎进心脏的剧痛,步步逼近无视自己的伊元默,掌风所到之处一片血雾,“你宁死也要和他在一起?” 巨大骸骨破碎成灰,封印的怨气再度肆虐,竟一同化作可骇的妖力重回暴君体内。狂风阵阵,封伋衣袂飘飘,手中妖骨凝结成一柄泛着蓝色焰火的利剑。他的影子拉长壮大宛如妖魔呼啸,怨念索命。 “不好!”公孙先生身形不稳,白胡子吹乱窘迫。他喉咙腥甜,眼睛尖锐刺痛流下血泪,辛苦补救却功败垂成。公孙先生大声呼喊,警示在场人,“陛下走火入魔了。所有人速速离开此地,否则性命难保——” 公孙耀师门公正严明,三十年从未徇私。怀着消灭暴君之心而来,却因年轻帝王与师姐相似的眉眼犹豫。无情无义妖眼涌动人类的情绪,公孙耀惊叹不已。亲眼所见暴君宠爱皇后,比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男子皇后是大颐黑暗未来里明亮的星辰,千百年朝运唯一例外。救世人于水火,扶大厦于将倾。他影响诅咒而生的嗜血暴君,越来越像个凡人有喜怒悲欢。忧虑心中所爱的安危,明白人命之可贵,皆不可复生。君王既懂爱一人,也能爱天下人。 公孙耀将灭妖阵换成超度法,妄图改变大颐暴政的结局,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诅咒消除失败,暴君堕入魔道变得危险百倍。 邪恶罪孽入侵人心脆弱之处,放大军队惊恐不安。鬼泣神号,幻影重重,士兵们精神崩溃四散而逃。 “妖言惑众!”凌酩难以接受,战场上冲锋陷阵的士兵竟一击即溃,“你们不服军令吗?回来——” “陛下不能再往前了。”公孙耀咬牙冲向犹如恶鬼附体的暴君,被狠狠弹了出来。 逆着人群,伊元默走进怨气乱窜的法阵。他衣角纹丝不动,散发朦胧光辉恍若仙人。 “大人!”凌酩顶着狂风阻拦,暴君一剑挥开。剑芒乍现,他整个人悬空撞向山壁,五脏六腑移位钝痛。 封伋抬起一只手,妖力环绕伊元默周身,托起他轻盈落到面前。暴君红眸混沌邪气,带血的手亲昵握住伊元默后颈:“看,那个废物护不住你片刻。” 满脑子破坏欲的封伋第一次清楚,为何那么想要守护一个人。看见就满心欢喜与生气,皇后并非笼中鸟供人玩赏,而是摆脱他掌心翱翔于天际的鹰。 暴君不讨厌诅咒存在,甚至利用它登上皇位。自从对皇后动了心、起了念,封伋厌倦沾满血腥的手。他后悔没早点遇见皇后,放纵野性杀.戮度日。 封伋以为还有大把的时间,破除天生孤命的咒言,慢慢了解皇后神秘的心,不错过他余生一分一毫。 青年皇帝经历有限,不知风花雪夜,更不懂如何讨好皇后。待伊元默睡着后,封伋在床头低声细语地练习:“你不喜欢杀生,孤收起天子剑,修身养性。” “雨天听着雨声在廊下陪皇后写字看书,艳阳高照骑马带你赏花踏青、放纸鸢,秋风落叶喂你吃桂花糕、放河灯,冬天了煮茶观景堆雪狮,泡温泉取暖…” “好多好多事,孤想和你一起做。”说着说着封伋不由得勾起嘴角,距离长长久久念想,仅一步之遥的幸福快乐。 原来,是幻觉,他一厢情愿做的梦。 山洞血腥味弥漫,生死攸关之际,他眼里只有皇后。视线交汇,封伋宛如情.人呢.喃,爱恨交织,“你怎么敢当着孤的面,和凌酩一起造-反?” 伊元默推着封伋胸膛缓缓后退,从容踩在法阵之上,漫不经心地回应:【陛下作恶多端,不容于世。】 “皇后不要走进大阵。”公孙先生连下几道符纸,却捞不回伊元默,“陛下会害死你的!” “因为这个?夫妻同体,孤做的恶,也算在你的头上。”暴君直视他淡漠的眼,没有一点动摇。他背后妖气四溢,恶意满满,“永远…别想逃离孤的身边。” 庞大的黑影席卷而来,吞噬一切疯狂。乌黑发丝飘动,伊元默勾起封伋的脸,垂眸低下头:【那我结束诅咒,断了孽缘。】 “唔…”封伋睁大红眸,细微颤动,暴戾杀气顷刻间融化。他合眼牢牢搂住伊元默腰身,生涩而执着地纠缠青年温凉的唇。不管这个吻因何而起,封伋不想放开眼前人。 帝后身影密不可分,伊元默面颊薄红犹为动人。凌酩气得吐.出一口血,懊悔万分锤击地面:“我纯洁的系统被暴君玷污了。” 以两人为中心涌起的风暴狂卷山洞,旁人无法靠近。耀眼光芒绽放,公孙先生睁不开眼。 他索性用天眼去看,汹涌澎湃的怨气从暴君唇间抽离,消解于伊元默于周身的纯净白光。 这个世界的神偏爱生灵,怜惜与无上仙途失之交臂的大妖。所有修为化作诅咒报复封氏皇族,魂魄染黑困在人间迷失至今。 大颐王朝的惩罚迎来终结,大妖也该获得解脱。这是世界意志的残忍与怜悯。 大妖的亡魂诡谲不甘,磅礴阴冷气息几次激烈冲撞无形的屏障。伊元默强大力量温柔安抚,吸收消解诅咒千百年的怨念。最后一息转移完成,他离开暴君火.热的唇,专心超度灵魂脱离苦难:安宁吧。 亡魂仿若回到初生时懵懂,赤色眼瞳变得柔和澄净。它身形庞大如山,虔诚低下脑袋,乖顺轻蹭伊元默手心无声感激。 山洞火把明亮,污浊之气清澈,平凡而宁静。伊元默微微一笑,清冷慈悲宛若神明:【陛下,我该走了。】 “什么?”禁锢的红线断裂,封伋唇.瓣湿润。他怀中一空巨大失落,注视伊元默若隐若现的面庞,“你去哪儿?孤同行。” 【那是陛下到不了的地方。】伊元默摇摇头,轻抚暴君褪.去猩红的一只眼,【务必,烧了我的身体。】 妖怪俯身圈住伊元默修长身形,甩甩蓝色焰火的尾巴。它四肢腾空而起,不再看伤害至深的人间。一道白光闪过,伊元默化作点点火星缭绕,迎风飞舞消散。 “皇后!皇后——”封伋双手扑了空,脸色铁青。荒芜山洞没有伊元默和白骨的痕迹,徒留一地狼藉。 他又疯了? “…魂魄离体。”公孙先生惊讶到失去镇定,颤.抖指着伊元默消失的方向,“皇后带着大妖诅咒升天了。” 封伋揪住老先生领子,嗓音低沉压抑:“他在哪儿?” 暴君精神绷到极致,晚一点回答,公孙耀恐怕身首分离。老先生一阵胆寒,不敢犹豫:“万崖寺。” 话音未落,封伋迫不及待冲了出去。嚣张狂傲的暴君飞快离开,背影竟有一种失魂落魄的狼狈。 第129章 一只手从后猛地拉住公孙先生,凌酩孩子般慌张无措,几次张口才找到声音:“升天什么意思?皇后还在万崖寺吗?” 公孙先生灰眸悲悯湿润,无力挽回的悲哀。就算在,只剩下一具躯壳。 陛下,承受住了吗?大颐王朝将如何? “唔…”凌酩抱住脑袋,细丝抽离的异样。五感迟钝缓慢,某种联系彻底断裂的空荡荡,如果系统大人完成任务穿回主神空间,宿主将再也找不到他。 被独自抛在异世界的强烈恐慌,凌酩面无血色,朝着虚空声嘶力竭,“不,不要丢下我!” …… 大雪纷飞,寒气逼人,白茫茫山谷中移动一个小黑点。 来时大半天路程,返回万崖寺玄风玩命狂奔缩短时辰。它快跑吐了也不敢停下,只因疯批主人状态很不对劲。 浓烈血腥味,黑衣青年心脏狂跳不止,急促慌乱的呼吸。它从未见过忐忑恐惧的帝王,宛如一根即将绷断的弦。 桀骜不驯的烈马穿梭险峻的地势,跑出生平最快的速度。封伋还是觉得太慢太慢,心里着急的火快烧干血液。他脚上一踩离开黑马,朝着万崖寺飞去。 玄风放慢脚步,大口喘气,再抬头看不见主人的影子。 夜雾里山顶寺庙如一座暗影,白雪覆盖,陷入一片死寂。 “砰——”暴君发顶积雪,破门而入。玄衣青年双眸一红一黑,俊脸比泛着光的雪还白。 “鬼啊!” 小沙弥吓得跌倒在地,根本认不出白日威仪非凡、意气风发的君王,耳畔响起嘶哑而急切的声音,“皇后在哪?” “西,西厢房。” 半明半暗门外长廊侍卫跪了一地,宫女太监埋头低低啜泣声。不知害怕,还是悲伤多一点。 厢房淡淡烛香幽冷,一盏长明灯寂静燃烧,寺中方丈高僧齐坐诵经。五大三粗的汉子眼眶泛着血丝,含泪哽咽:“陛下,皇后娘娘祈完福说想一个人呆着。晚间用斋饭,宫女敲门,‘她’已…已没了气息。无人进过厢房,御医诊断心疾突发,梦中离世没有痛苦。” “滚开。”封伋推开挡在前路的侍卫总管,眼里只有安静躺在床上的人。伊元默闭着眼,肤色发白,每日相见的美好睡颜异常陌生。 “全都出去,别吵醒皇后。”封伋单膝跪在床边,声音放的极轻。暴君抚摸伊元默面颊,牵起身侧的手放在心窝。他以为自己在笑,嘴角从未勾起,眼里暗淡无光,“卿卿孤回来了。你睡得真早,手怎么这么冷?快拿火炉来。” “陛下…”侍卫们无人敢劝,此刻的暴君长袍沾满血污和泥泞,神色痴狂什么也听不进去。他们匆忙烧起更多碳盆,暖和皇后了无生气的躯体。 “皇后薨逝了!”惊雷落下,宫女林小蝶含恨落泪,“暴君罪大恶极,牵连害死了皇后。不早日入土,是想作践‘她’的尸身,死后不得安宁吗?” 第108章 漫漫长夜, 冷冽狂风压折了结霜的枝头,厚重积雪淹没佛门台阶。千年古庙屹立银白山峰,黑云弥漫鬼魅笼罩, 生者听不见的窃窃私语。 小宫女当众道破皇帝自欺欺人, 在场人捏了一把冷汗,俯首身子压得更低些。失去皇后约束,只怕暴君重回当年肆无忌惮地杀人。他们能否安然活过今夜都是个问题。 “你懂什么?孤的皇后不是凡人。”封伋抱起伊元默冰凉身躯, 轻贴怀中人前额。烛光在皇后清俊眉眼跳动,静谧美好。好似下一刻青年睁开漂亮干净的眼,怪皇帝又兴师动众。 一扇屏风挡去床上两人身影,窗外呼呼风声宛如呜咽, 暴君引以为豪的笑音在厢房低低回荡,“他比孤厉害得多, 一见面就用法术定住了孤。小小年纪气质出众、高深莫测, 恍若哪位仙人下凡呢。区区起死回生,不在话下。对吧, 皇后?” “疯子…”宫女林小蝶将生死置之度外, 横眉指着君王咒骂,“要不是陛下残暴不仁,皇后怎会年仅十七急病而亡?” 封伋呼吸急促,小心捂住伊元默耳朵。他冷冷回头, 眼瞳一红一黑似恶鬼附体:“冤有头债有主,孤等着天下人报仇。皇后待你这般好, 你可曾想过报恩?” 林小蝶攥紧拳头,身子发颤:“娘娘留下遗言,哪日‘她’不在了,务必烧掉尸身埋入土中。”封伋活着归来, 证明叁将军谋反失败。她只能帮皇后假死,逃离暴君的魔爪。 封伋指尖发颤,厉声逼问:“他何时说的?” 帝王杀气如有实质,林小蝶如坠冰窟,强撑着身体不倒下:“生辰那日。” 封伋痴痴捧起伊元默的脸,疼惜而埋怨:“你早有预感了,为何不告诉孤?还是你死也要离开皇宫?嗯?孤听你的话,不要骗孤,皇后不要死……” 沉睡的青年脸侧有一小污点,暴君用手抹去反而红痕变多。这一夜发生太多事情,封伋低头一看,懊恼自己在皇后面前狼狈不成样子。他轻轻放下伊元默,声音沙哑:“备水,更衣。” “陛下,允我服侍皇后吧。”姜嬷嬷双眼通红进门,她面露悲意,漆盘上备好的衣裳头饰。 “孤亲自来。”封伋扫去发间雪粒,墨色衣袍崭新整洁,一张俊脸死气沉沉。皇后从来一尘不染,宫中独守男子之身的秘密。清清白白来,走的清清白白。封伋不许外人随意触碰,他抢过白丝帕,沾温水擦拭伊元默面庞、脖颈和衣裳外四肢皮肤。 暴君动作温和细致,空洞目光忽然落在姜嬷嬷头上,“孤下令寸步不离守着他,纯儿在哪儿?” 姜嬷嬷心中一惊,伏倒在地:“皇后喜欢前院的梅花,让我们去摘一枝。返回时,娘娘已然睡梦中离世。小王爷辜负陛下、皇后嘱托,哭到高烧晕厥。奴婢知错,自愿为娘娘守陵供奉一辈子。” “你们不配。”封伋冷笑,手帕扔进水盆,“呆着作甚?出去,别吵到皇后休息。” 林小蝶不信暴君有几分真情,不过皇权施压的任意妄为:“明知皇后心中所愿,陛下还要掩耳盗铃拖着不放手么。” “拉下去!”封伋蓦地起身变脸,吃人的眼神扫视屋内,“孤说过关于皇后,事无巨细回禀。知情不报者,通通斩了。” 帝王雷霆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所有人跪地瑟瑟发抖,又悲又怕。 林小蝶被拉出门外,仍歇斯底里:“你杀死了皇后,陛下是凶手!苍天无眼,为什么死的不是暴君——” “陛下,佛门清净之地,不可杀生。”老方丈停止诵经,劝阻暴君在山门大开杀戒,“贫僧为皇后念往生咒,助永登西方极乐之地。” “不准念。”封伋扯断老和尚手中佛珠,珠子一颗颗掉在地上,“皇后在这儿好好的,你想送他去哪?” 暴君笑容阴狠,语气危险,“万崖寺护不住皇后,留着无用,放火烧了!” “陛下,万万不可啊。”众僧惊骇不已,赖以生存的寺庙竟要一夜毁灭。 小和尚上前请求三思,无意碰到伊元默垂下的衣角。封伋眸光暴戾,一袖子甩开他:“谁准你碰皇后的?剁了他的双手!” 侍卫们进退两难,接近陛下就得小命不保。 “呜呜呜——”白衣小少年噩梦中惊醒,涕泪交集赤着双足走进门。纯儿满面通红,他拉住封伋长袖哭得撕心裂肺,“求陛下收回成命,美人娘娘不想看到有人为他而死。” 小少年口齿不清,胆大真挚。为无关之人求情,不愧皇后教出的孩子。封伋一愣眼酸,他猖狂大笑,说着痴心妄想的话,“皇后觉得孤犯错,那就快点苏醒,尽管来打、来骂!” 天蒙蒙亮,暴君梳好伊元默墨发,大氅包住青年不露一点缝隙。熟悉的场景,封伋想笑着调侃,然而皇后安安静静,不再抱怨裹得太严实。 今非昔比,暴君身形一顿,脑袋沉重得几乎无法抬起。他合眼又睁开,一把抱起皇后大步往外走:“老和尚,祈求佛祖保佑。皇后苏醒前,你们一步不能离开。” “送皇后回宫。”玄衣皇帝迎着风雪,无情丢下四个字,“点火烧庙!” 天寒地冻,火光四起浓烟阵阵,千年古刹遭逢大劫。人命脆弱,命运残忍。老住持着急又无奈,和诸位大师仓皇救火:“暴君无道,必遭天谴。” 林小蝶趁乱挣脱侍卫,她心急如焚,一路遥遥跟随。叁将军接应的人下落不明,她如何将皇后救回来? “陛下住手吧。”姜嬷嬷惊慌搂住小少年,连声质问,“您想造下的罪孽,报应在皇后身上吗?” 封伋头也不回迈出庙门,登上马车:“皇后积德行善,因为孤娶了他,苍天这般害他!神佛无眼,为何不惩罚孤?”他将痛苦同样施加在旁人身上,心中大洞没有丝毫缓解。 暴君声音含着恨意,令人胆寒,“再不让皇后魂归来处,这四年少杀的人,孤一一补上!” “凌酩…叁将军抓回来,孤要活的。打断手脚无所谓,只要他能开口说话。” 第130章 皇后生前,封伋发疯有个限度,雷声大雨点小。现在暴君痛失所爱,执着不肯承认事实。危险野兽丢失项圈,他疯狂破坏一切,只为重获主人轻微责怪的目光。 雪山迅速奔来马蹄声,凌酩喉咙破碎地呼喊:“陛下不要出庙,皇后不能离开佛门!” 终究来迟一步。 佛寺外道道漆黑的影子交织,恶鬼们诡谲讥笑,饿虎扑食般扑向山道上毫无防备的马车。 “滚开,去死!”封伋暴怒的嗓音变了调,豪华车厢顷刻间四分五裂。废墟之上他以保护的姿态紧紧抱住伊元默,天子剑凌厉劈碎贪婪的鬼影。暴君解除了诅咒,残留异色双瞳里分别有鬼与无鬼两个世界。 往日封伋看见皇后身上泛着纯白的光芒,魑魅魍魉恐惧又垂涎。而今那束光熄灭了,鬼怪们再无畏惧,前仆后继占领这具特别的身躯。浓烈阴气冲击,伊元默面色渐暗,体温下降如冰块。 “不要动皇后!”封伋忿恨到极点,他不断挥剑斩杀黑影,又有新的鬼魅铺天盖地。一国之君为所欲为,却阻止不了鬼气侵蚀皇后的身躯。无力感涌上心头,一滴滴滚烫水珠落在伊元默眉心。封伋眼眸含泪,心疼弯了傲骨。暴君用身体挡住伊元默,前所未有的卑微祈求,“要吃就吃孤,不要伤害他——” 林小蝶立在柱子后忘记言语,本以为眼泪早已流干,她冻僵的面颊上不知不觉湿了一片。 一边冲天大火的寺庙,一边不计其数恶鬼环绕。凌酩眼前一片发黑,他对系统撒谎了,怕鬼的毛病从来没好过。此时此刻,凌酩一步不想靠近恶鬼吞噬的暴君,偏偏他怀中有系统的身体。 “欸,死就死吧!”凌酩从烈马玄风身上滚下来,双腿发软一头扎进巨大的黑团。他用一张符纸贴上暴君后背,闭着眼大喊:“陛下快进庙,千年佛光保护皇后。” 淡淡的光芒环绕,震慑恶鬼后退。封伋如梦初醒抬起头,拥着伊元默飞身而起进入佛寺。 热气扑面而来,众和尚敌不过猛烈火势退到门外。没想到暴君像遍体鳞伤的困兽发疯,又哭又叫回到大火焚烧的寺院。 “陛下别去——” “皇后,皇后娘娘!” “万崖寺怎么会着火?”凌酩紧随其后,他在水井边用袖子蒙住口鼻,一下子猜到真相,“陛下放的火吧。你个疯批,皇后怎么办!出去就被鬼吃掉,难道注定只能烧掉尸体?” 原本斗个你死我活的两人,竟共处在烟雾缭绕的火场。封伋闷不吭声,只看伊元默脸颊、手背皮肤淡淡发青。他心如刀割,一下又一下轻轻抚摸:“为何…如此?” 凌酩从未见过暴君失魂落魄,系统身躯虽是数据组成,他也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痛。小麦色皮肤青年刚刚碰上伊元默指尖,让暴君恐怖的眼神瞪了回来:“好心没好报,我刚把你从恶鬼嘴里救出来啊。” “公孙先生算出皇后用生命化解封氏的诅咒,他的魂魄随着大妖升天,躯体太过纯净必遭到鬼怪的觊.觎。”凌酩一五一十说出系统的牺牲,羡慕又怨恨,“万崖寺护不了多久,皇后尸身必须焚烧。” 封伋无能为力埋在伊元默脖窝,紧咬牙字字泣血:“孤不该说解咒,孤害死了你。” “天命如此,公孙先生说交给我来办。陛下不能参与,煞气太重皇后难入轮回,”凌酩不能违抗系统最后命令,他怀着希冀等待,伊元默大人回来找他。 “孤不让他入轮回呢。”封伋在笑,仿佛哀哭。 “陛下想看到皇后沦为孤魂野鬼,受尽邪祟欺负,永世不得超生?” 封伋如失去气力的人偶,张扬狂傲一面不复存在。凌酩忽然觉得暴君有点可怜,近五年怒火没有燃起的劲头。他俯身接过系统大人,放在大雄宝殿中央长桌上。粘上几道公孙先生制作的符纸,念出一串长长的咒语。 凌酩内心无声地请求:系统大人虽然你冷酷无情,任务结束记得来接我啊。 超度完毕,凌酩不舍退出宝殿。系统消失,他没了争权夺位的心:“走吧。” 一回身,他目瞪口呆,心神震撼:“喂!疯子!你要给他陪葬吗?” 封伋没有回应,他跪在桌边牵住伊元默的手,目光专注哀伤。熊熊大火飞快蔓延,阴鸷恣意暴君化作最虔诚的守护者,深情偏执生死相随:“无论去哪,皇后别想摆脱孤。” 漫天飞雪,大殿轰然倒塌,吞没紧密相依的两人…… 第109章 春日阴雨连绵, 红墙下一地落花,水洼泛起点点涟漪。 “太子殿下,”皇宫夹道水流打湿了鞋尖, 侍郎之子撑起一把油纸伞轻声叫唤, “我们回尚书宫吧。” 他左顾右盼,犹犹豫豫,“宫女们说, 这宫里晚上…闹鬼!” “无妨,我儿时来玩过几次。”空气清凉湿润,细细雨丝青睐稚气面庞。九岁少年姜纯身着浅黄华服,温文尔雅, 英气早慧。 小太子将伞柄推向怯生生的伴读,嘴角浅浅梨涡, “承远, 别和太师说。你先去,我一会儿来。” “殿下?太子殿下!”侍郎之子委屈跺脚, 不远不近当门神, “我在外面等您。” 顺着春风细雨,姜纯缓步踩上白玉台阶。他解下锈迹斑斑的铁锁,尘封数年高大宫门推开一道缝隙。 “吱呀——”小太子无声眨眼,幽深阴冷之气掠过他脖颈、发丝, 令人脊背发麻。昔日奢华明媚的皇后寝宫,如今一片颓败荒凉。 背后小伴读翘首以盼, 等他退缩回头。不假思索,姜纯踏进偶然出现在梦里的宫殿。 院子里茂密古树遮去日光,石砖缝隙苔藓杂草丛生。记忆里很大很远的长廊,几步走到尽头。 柳云殿内装饰如故, 空荡寂静,没有人气。精致帘子灰暗无光,昂贵花瓶静静伫立,红木桌椅上覆盖尘埃。 五年岁月一晃而过,回顾不可思议,切切实实发生了。 那日万崖寺大火,大颐皇帝驾崩走漏风声,朝廷官员内部先杀了起来。太尉趁乱争夺“小王爷”纯儿,企图挟天子号令天下。 叁将军领兵平定谋反,谎称封伋病中,他代为监国。官员们老谋深算,暗流汹涌。没有暴君铁血手腕镇压,本就腐朽不堪的皇朝陷入混乱。 立春,九道惊雷降临封氏皇陵,千年石碑显出金字谶言:昏君误国,威忠救世。 大儒后人姜威忠出钱出力援助各地百姓度过天灾,高尚品格受万人憧憬追随。多方拥护推举,他在梓州自立为王,软硬兼施收服沿河城池,一路顺利打到帝都城下。 新王贤明仁慈,承诺不伤皇城官民。三天三夜对峙谈判,大颐王朝如同最后一位皇帝主动选择结束。 皇宫大门开启,纯儿才知晓他不是孤子。世上最好乳娘姜嬷嬷是娘亲,他的亲爹是英明神武的新朝皇帝。一家三口紧拥相认,娘亲泪流不止,父亲仿若从未失散的亲切。 久别的夫君登上皇位,儿子立为皇太子,姜氏于念淑生活变化不大。日日佛前念经,施粥布善,做好事不为名利。每年冬雪,她前往重建的万崖寺布施、祭拜。 百官上奏提出异议,纪念大颐暴君宠后于理不合。盛国国主不以为然,甚至准许太子纯儿一同上香:“以史为鉴,前朝封帝暴政,却有一位端庄仁爱的皇后。” 父皇励精图治,不轻易饮酒,一醉就话多。中秋佳节那夜,姜威忠面色泛红,对着被窝里纯儿絮絮叨叨:“吾儿,当年爹以为孤身一人,战场上和暴君鱼死网破。扮作男子的先皇后告知你们还活着,爹方能支撑到相见那日。先皇后神仙一样无所不知,救护我们全家。可惜这份恩情回报不了。” “太子,父皇从不贪恋权位,一心为国为民。百姓不在意谁在帝位之上,只求丰衣足食、安居乐业。他日你为君王,以人为鉴,知人命可贵,莫重蹈覆辙。” 姜纯半梦半醒下床,郑重行礼:“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今日团圆来之不易,父皇心里开心喝多了几杯。”母后抚摸小少年脑袋,轻声细语,“纯儿记得先皇后吗?他写的一手好字,教你《开蒙要训》、《千字文》。纯儿一口一个美人娘娘,嘴甜让人无法反驳。” 昏黄烛光中,母后脸上带着笑,眼里淡淡悲伤。 “一位很好很好的人。”小太子面色绯红,温声安抚父母感怀的心。他模糊记起那双美丽矜贵的眼,高不可攀。儿时不懂远远观赏,本能亲近看似冷淡的皇后,那人独有耐心温和一面。搭救素昧平生的小孩,给母子二人安身之处。 姜纯没有说出口,印象最深那场大火。 狂风大雪染白山林,火光照亮了天际。山路上一座小亭子,姜嬷嬷捂住孩童耳朵,以为他睡着了。女人挡风的身子不停颤抖,泪水浸透衣袖。姜纯脑子昏昏沉沉,冰凉雪花落在小手心融化,余光里跳动的火苗。 寺庙烈火烧到天明,午后白胡子老头姗姗来迟。他长吁短叹,说着人听不懂的话:“怎会如此。依照卦象不灭之体祸害百年,与大颐怨气同生,死于恶鬼反噬。消除诅咒也很难挫败一代帝王。皇后刚刚甍逝,星辰熄灭,陛下竟引火自焚?” 第131章 “暴君并非被火烧死,”凌酩嘴唇发白,捂住胸口颓唐坐在树下。他紧咬着牙,抬头眼角滚下了泪,“而是心碎而亡。” “疯子…这么喜欢他吗?”见识过暴君冷血无情,才懂凌酩的震撼辛酸,“喜欢到丧命?” 所有人背对庙门,表情悲凄,这此生不愿经历第二次。他们听见了,火场中暴君破碎的哭音穿破风雪,持续很久很久。 火势变小时,凌酩于心不忍带人进去救一救,反正老天烧不死这个疯批。 佛寺大殿倒塌木头烧得炭黑,封伋身影惨不忍睹,满目足以致死的烧伤却一息尚存。 那一刻凌酩意识到,不死不灭的惩罚太过残忍。暴君维持守护姿势遭受烈火焚烧,眼睁睁看着皇后在怀中化成灰烬。 滚烫废墟中,封伋倒在地上伸出一只伤痕累累的手臂,宛如伊元默依偎在身边。他双目空洞,嗓音嘶哑含糊:“皇后…” 天空一片洁白雪花轻盈落在封伋发黑的面颊,好似无言回应。暴君眼皮动了动,勾起一个温柔的笑,“不,不求你爱孤了。” 他后悔逼皇后舍身忘死,一语成谶。 无助、崩溃搅碎封伋心脏、压断傲气的脊骨,绝望熬干最后一滴血泪。他没有等到皇后归来,凄凉停止呼吸。 闻者无不为之动容,悲中从来。 很多年以后,姜纯回忆年少所见明白一件事。原来,心碎会让不死之身的怪物毙命。 那份悲伤穿过了生死,影响至今。 盛国王宫进入一批面孔陌生的内官,里外焕然一新,唯独前朝凌皇后旧居空出来。母后派人清扫柳云殿,宫女们进入不久无一例外逃跑,哆哆嗦嗦吓得不轻。她们自称什么都没看见,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影随形。 柳云殿发生异事,传闻暴君不甘灭国,冤魂不散。公孙先生立在宫门开启天眼,连连摇头:“本该归于虚无的怨气,因真情生出灵魂。大颐皇帝变成孤魂野鬼,剩下只有执念,游荡人间寻找他的皇后。” “死后同葬仍无法追随,最终一无所获回到这里。亡魂封伋,皇后在世外之地,你罪孽深重注定抵达不了。亡魂封伋,失望沦为恶鬼,或者魂魄彻底消散之前,你去地府赎罪,轮回转世吧。” 公孙先生做法超度不见成效,反而一身狼狈滚出宫殿。不管生前死后,大颐暴君都令人恐惧。母后不得已下令封住这座宫殿,禁止出入。 夏天,父皇母后会迁到新的行宫。姜纯翻出从前珍藏的百宝箱,里面小玩意价钱没一样比得上当太子所拥有的。小太子莫名舍不得丢弃,因先皇后所赠?缘何促使他孤身来到此地?没有答案,也无人倾诉。 石阶上一排冰疙瘩,隐约小动物形状越看越眼熟。年幼时,姜纯和先皇后堆过雪人。他顺手带走一只小雪猫,大颐皇帝上门威逼利诱想占为己有。幸好先皇后出面阻止,姜纯逃过被洗劫一空。小时候吓得哭花脸,不懂暴君小心眼又爱极了先皇后。 没想到,春夏秋冬一轮又一轮,它们依然没有融化。鬼的执念至深,冻结了时辰。 一阵阴风吹起衣摆,姜纯慢慢转过身,柳云殿书房窗边一个模糊的影子。男子身形修长,墨发黑脸,手背皮肤、玄服灼烧过的痕迹,不言不语仍有睥睨漠然的帝王气势。 姜纯后背惊出冷汗,心中默念:“君子自强不息,敬鬼神而远之。” 他书生意气,目光坚定拱手:“姜纯无意冒犯大颐皇帝,我将离开皇宫,可有能为陛下做的事?” 亡国之君徐徐转过身,姜纯一点就通抬脚跟上去。宫女们担惊受怕,亡魂定然没有表面上无害,但不这么做他无法安心。 书房内黑影面庞模糊,低头一动不动盯住桌面。摆放整齐的笔墨纸砚,一封书信压在镇纸之下。 姜纯心领神会,轻声确认:“想看信?”先皇后留给他的? 幽魂伸手一拿,做了千万次的娴熟,半透明指尖穿过桌上信封。暴君沉默立在案桌边,背影深入骨髓的失落。 姜纯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一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 他平复心绪,拿开镇纸,轻轻吹去尘埃。触碰信封瞬间,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恍惚间看见一人优雅坐于桌前,清冷月辉照在如玉手指上,下笔行云流水。听闻大颐暴戾君王独宠一人,被自家皇后吃得死死的。那人远在天界如何感想?有一缕亡魂日复一日守着自己的书信。 姜纯拆开信封,动作对待花瓣一般轻柔。一幅巴掌大的小画寥寥几笔,银装素裹,玄衣青年雪中舞剑,豪放不羁。 “何时为孤画一幅?” 【我们之间没有情。】 时隔五年收到这封信,画上无题字,一丝怜悯点到即止。 姜纯小心翼翼托起画纸,看不清孤魂的表情:“大颐皇帝,心愿可了了?” 屋外大雨如注拍打枝叶,暴君魂体忽明忽暗。他微张唇没有发出声音,下颌滑落墨色的泪珠。一滴又一滴,流不尽的悲意。 室内阴森发冷,姜纯吸吸鼻子,眼神哀伤,“离开吧,先皇后已然不在这世间。” 一阵劲风刮过迷了眼,黑影如有敌意逼近。姜纯感到危险,踉跄后退,“陛下莫再执迷不悟。” 一只大手搂住姜纯的腰,直直往后拖:“啊,谁?” 他被迫垂下上半身,挣扎间头顶传来含笑的声音,“尊贵小太子,这有什么好玩的?” “凌叔?” “是我。”凌酩丝滑捞少年出柳云殿,大门毫不留情关上。暴君魂魄孤零零立在原地,不欢迎任何人。亡故世间长了丧失理智,和生前毫无干系,更不可能正常沟通。 立在宫门前,姜纯站稳身子。少年整了整衣袍,端庄斯文:“多谢凌大人。” 凌酩高大健壮风流倜傥,迷倒帝都少女的俊将军,始终独来独往。他弯身行了个礼,笑容阳光,“不敢不敢,殿下胆子真大,我一人不敢经过柳云殿。” 姜纯被说的面红,低声呢喃:“我有话要说,说完不留遗憾。” 凌酩一手在前咳,一手在腰后模仿老头子前行:“殿下别把事藏在心里,以后会走不动路的。找值得信任的人分担分担。” 姜纯注视活泼开朗的大将军,找不出与先皇后相似影子,“妹妹居住的寝宫也会害怕吗?” 凌酩笑容一顿,感慨万千,他睁眼说瞎话:“世上本无鬼,就算有,我还怕他不来呢!”除了那个疯子暴君,他可不是好惹的。可怜又可怕的坏家伙。 姜纯确信,他看到非人的存在。曾经盛气凌人的君王,安静落泪看得他心里难受。每年闲时,姜纯独自回到这里,探望一成不变的风景。十年后继承皇位,重游这座荒废的皇宫,柳云殿徘徊的影子消失了。 去别处寻觅,还是放弃呢? 真相不得而知,姜纯说不上高兴、难过,默默松了口气。他心中挂念许久的雨,在那一日云消雾散。 “不对,我不等了,我才不会像那个疯子到死傻傻等下去。一句老话,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回不了家无所谓,有钱有权一辈子躺平没人管,爽歪歪!”凌酩平日一本正经,只在姜纯面前爆发,“太子殿下记住哦,爱自己是第一位,千万别把自己的命赔进去。” 离开柳云殿,凌大将军心有余悸。九岁小太子配合点头,他不觉得奇怪,每个人有自己的秘密和伤痛。 雨势渐歇,侍郎之子钱承远一路小跑过来,后怕打量:“殿下,您还好吗?正好凌大将军途径此地,他担心出事进去找您。” 姜纯颔首:“嗯,回吧。” “你们太傅今早拉肚子,我代替上武术课。”凌酩俯身勾住两个少年肩头,大大方方提议,“不如,出宫玩。” 姜纯和小伴读对视一眼,期待又害怕。 帝都大街热闹非凡,人来人往,一不小心会走散。 侍郎之子四处张望,像小狗到处跑。太子姜纯背着手,少年老成,学着父皇体察民情。 凌酩暗笑,小太子挺可爱。无情无义记性差的系统错过一个亿,养成未来明君的快乐谁懂啊? “啊——” 一个小姑娘撞进凌酩怀里,少年惊吓大过疼痛,在宫里可没人这般冒失:“你,你没事吧?” 凌酩蹲身拍拍太子胸口,调笑道:“哇,你眼睛都瞪直了,给小妹妹道歉。” 小姑娘扎着辫子,眼睛大大的。她捂住脑袋不说话,一手还拿着糖葫芦香甜诱人。 “倩倩疼吗?”温婉的年轻妇人抱住女儿安慰,笑容文雅动人,“对不住,小女许久未上街,高兴了些。小公子没受伤吧?请大夫看看。” “小事一桩,他表面瘦弱,身体皮实呢。”凌酩抬头一看,忘记了言语,“你…你们还好吗…” 他的目光在两人脸上流转,悲喜交加,以为死在斗争中的母女安然无恙。 年轻妇人微微讶异,含笑点头:“托五小姐的福。” 第132章 凌酩魂不守舍寒暄几句,呆呆挥手告别。 “凌叔,你眼睛好红。”快迎风流泪了。 阳光下,凌酩抹一下眼角,灿烂笑出声:“真好,突然发现自己被骗。” “被骗值得高兴么?”又哭又笑,打击不小吧。 “不,我太蠢了。”凌酩无用的深深懊悔,没法当面询问。暴君弑父登基,系统大人救走当时的皇后。原身小姨隐姓埋名,却对自己守口如瓶。凌酩有预感,伊元默的回答一定气死人,【你做不得,我可以。】 立在街头凌酩神思不定,自言自语:“我一味怪他无情,真正无情无义之人是我么?可我等了五年,快两千个日夜啊。系统大人迟迟不出现,生我的气?老天爷,服刑这么久也该出狱了。看在这么惨的份上,饶了我吧。哦不,有鬼比我更倒霉。” “凌大人,走吗?”姜纯扯扯惹人注目的大将军袖子,再呆下去要中暑了。 “罢了罢了,多想无用。”凌酩回过神,大手摸摸小太子脑袋,“走,给你们买糖葫芦吃。” …… 十年后,凌酩一夜醉梦,白色身影立在月下。伊元默容颜未改,仿佛只离开了片刻。 【宿主,系统不能再进入这个世界。剧情结束,你可以选择穿越别的世界,机会仅有一次,离开不能再回来。】 “你去哪了?为什么失踪那么久!”凌酩脱口而出压在心底的质问。 【天上与人间时光流速差距大,世界意志强行留住系统,花了点时间摆脱它。抱歉让宿主久等。】 “哈,一点不意外,连世界本源都喜欢你。…系统大人不问?” 【问什么?】 “系统大人知道吗?封伋和您身体共同自焚。他伤心而死,死后魂魄兴风作浪,现在还在皇宫等您。” 伊元默眸光微闪,面不改色:【现在知道了。】 “您,不去看看他吗?” 【我们已无瓜葛。】 凌酩挠挠后脑勺,长叹一口气:“我啊,原本讨厌死暴君了。讨厌他夺走系统,独占您、害死您。今朝我可怜他,庆幸我不是封伋,没伤到失魂落魄。” 俊朗男子站起来,伸了个大大懒腰,“系统大人,您走吧。这个世界挺好,故乡没有等我的人了。” 当初想和伊元默一起做任务,如今不敢继续了。凌酩怕,怕成为下一个为爱痴狂的暴君。 【宿主确定?】 凌酩转头看他,眼里很深很深的留恋:“嗯,不改了。” 伊元默微微一笑,神秘欣慰:【好,临别前,宿主暂放在空间的记忆归还于您。】 白光一闪,凌酩捂住脑袋,涌入一段真实的画面。他眼中含泪,发抖指着系统笑骂道:“伊元默,你个骗子!” 原来,他本是这世间罪人,助纣为虐跟随国舅爷父亲害人无数。恶贯满盈身居高位得意之时被恶鬼寻仇,死状惨绝人寰。因此,他骨子里最怕鬼。 死后彷徨百年,不甘的愿力引起主神注意。收走他的灵魂,扮演小说里反派角色。 起初作起恶毫不手软,久而久之,凌酩心中自我厌恶,想死的渴望侵蚀意志。他看到了系统中冷峻稚气的伊元默,据说对宿主极为严厉,任务失败惩罚就是报废,损耗人类宿主数量成百上千。 凌酩诡异兴奋了,不顾一切抓住这个特别的系统。他面试时表现完美,一旦开启任务疯狂摆烂,存心和伊元默过不去。 杀了我吧,杀了我吧!凌酩歇斯底里地大笑。 【如宿主所愿。】 万万没想到,伊元默抹去凌酩的记忆,捏造穿越者身份与记忆,回到他最初的世界。 一切重新来过,凌酩以为自己是个好人,在残酷剧情和虚假人设之间挣.扎。十九年的痛苦放逐,他找到了本心,不再作恶,抗争活出自我。 “这是系统想看到的吗?”凌酩泪流满面,口不择言,“我像个玩偶受假记忆摆布,从没出过你的预料吧。” 伊元默抬手,抹去他脸上的泪:【不,宿主做的很好。你不想要吗?】 凌酩想的要死,无数次后悔冷眼旁观小姨皇后和刚出世的表妹死去,一步步为了利益抛弃心中所爱、爱自己的人,最后孤独又迷茫地死去。 “你的手段也太过分了吧!”他小声抱怨。 【宿主选的。】高贵冷艳的系统回男人一笑,梦寐以求的笑容好看又可恶,好像知道他看在脸的份上生不起气。 “别笑了,别笑了,我认栽。”凌酩捂脸,自己重度颜控的人设标签没安错。 他耳根绯红,咬牙切齿,“再胡乱撩人,我又要缠上你了!” 伊元默恢复面无表情:【恭喜宿主得偿所愿,系统任务结束了。】 “你要走了?不多呆呆?系统寿命无限,分给我十年,哦不,等我死了再离开吧。” 【宿主,请好好过这一生。】 “我明白了,你真无情!滚吧——” 梦醒,凌酩摸向干干的眼角,身边空无一人。他坐起来怅然若失,得之不易:“哇,两辈子没在梦里哭的这么丑过。” 啊啊啊还是在系统面前! 薄被上一滴滴湿意,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声音逐渐哽咽,“…谢谢。” “再会,坏系统。” 第110章 纯白的主神空间。 “真能耐, 你又把宿主折腾没了。”009号监管者目光锐利,高度扫描独自归来的系统,“伊元默, 你很可疑啊。” 短发青年长相惊艳, 深林精灵般神秘仙气。他娴熟提交报告,毫不心虚:“人类实力有限。” “你要求太高了吧?每个宿主是所在世界的佼佼者,数量有限, 省着点用。” 009号来回审查伊元默的记忆,找不出一丝错误。系统严格按照规定利落结束任务,人类承受不住压力崩溃自我抹杀。 监管者眉头紧拧,冷声警告:“小心点, 别让我抓住你搞小动作。” 作为回应,伊元默给他一个漂亮的后脑勺。 监管者气笑了, 骂骂咧咧:“系统业务能力最强, 人类容貌最优秀,很了不起么?仗着主神偏爱为所欲为, 你在宿主评分排行榜稳坐倒数第一呢!” “009, 你还不知道大厅上榜单专门骗新人宿主?私底下伊元默是最抢手的系统。”同事凑过来啧啧称奇,高冷有高冷的资本。 “他怎么不维持无害少年的外形了。”监管者重点偏移,指指点点,“一张俊美冰山脸鹤立鸡群, 没装情绪模拟程序的系统,哪个人类敢和他说话?” “009号先生, 快把你‘喜欢一个系统就欺负他,引起他注意力’的变.态程序卸了!不然,伊元默一定、一定会讨厌你。” “…哦。”监管者垂头丧气,像失去灵魂的金毛。 伊元默坐透明电梯瞬移到主神大厅, 颀长挺直身姿引人注目。 “哇,伊元默大人长高了,白白净净高中生青春又迷人。看的人心跳加速,浑身酥麻。不行,我要抢第一个申请绑定。” “清醒点,灵魂没有心跳,没有感知。他颜值逆天,损耗宿主率也第一啊,你去了连碎片都不剩。” “喂,跟我说这话之前,把手从申请页面收回来。” “嘿嘿,管你呢,我点了。啊——上班时间禁止殴打同事!” “嘿嘿,管你呢。” 人类在背后大打出手,也不敢打扰伊元默清净。 这次又躲过监管者的审查,伊元默感到疲倦。每次离开小说位面,他删除违规记忆巧妙重组,完美欺骗数据库。除非主神亲自检查,发现不了高频率报废宿主的真实原因。 人类获得世界能量,攒够任务积分回到自己世界。是主神最大的骗局,实际上它不会为消耗品买回程票。 空间大厅明亮噪杂,新的一批人类灵魂入职。展台上一排光鲜亮丽年轻人,末尾浑身漆黑的大高个存在感强烈,脏兮兮又冷漠高贵,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 “路过flk10小说位面,他丢垃圾一样砸到我脸上。居然有世界意志讨厌原住民。” 人事系统分享稀奇的捡人经历,顺口推销起来,“他啊身份不一般,亡国之君霸气侧漏。死后千年鬼王,方圆百里恶鬼不是被他吃光,就是吓跑了。去灵异位面妥妥的大杀.器。” 正常系统不会挑选桀骜不驯的宿主,稍微有挑战心的上前搭讪,鬼王干脆拒绝。渐渐的,别的人类绑定搭档下台。他孤独立在台上,如同没人收留的凶狠大狗。 伊元默小小感兴趣,看了一眼转身。这人推开全部橄榄枝,看来拒绝当宿主,他无需浪费精力。没有系统绑定的人类隔天扫地出门,永远迷失在世界缝隙。 一阵寒意从后逼近,伊元默回眸,陌生人满怀拥抱用力将他紧紧锢住,双臂仿佛揉进血肉的痛彻心扉。所有噪音远离消散,莫名熟悉的心潮澎湃。 人类灵魂体温趋近室温,伊元默却有种置身奔涌火山错觉,后颈大滴大滴的水珠烫到系统几片数据混乱。 第133章 他使劲推开“鬼王”胸膛,面不改色擦拭脖颈:“人类,你在做什么?” 年轻男人一红一黑的眼睛滚下晶莹泪水,无言溢出汹涌的悲凉。他面庞皮肤满是烧伤,依稀可见出众的五官。 意识到伊元默视线,“鬼王”惭愧低下头,全无刚才戾气。久别重逢怕眼前人化作泡影,他小心翼翼生疏开口:“告…告诉孤,你的名字。” “为什么要?”伊元默感到一丝异样,他手背在身后,眼中升起警惕。男人触碰的皮肤微微发烫,硝烟的气息弥漫,仿若仍在火热怀抱中。 “鬼王”情不自禁抬头,伤心欲绝的委屈:“皇后,你说过再次见面,会答应孤一个心愿。” 伊元默仔细看男人烧伤的眉眼,对上了数据库大颐暴君倨傲霸道的俊脸:“抱歉,你认错人了。” 黑发青年毫不留恋离开,封伋僵在原地,喃喃自语:“你厌恶孤,不想见孤了?”皇后美丽的长发变短,衣着贴身奇异,但那张雌雄莫辨的脸,他绝不可能错认。 …… 伊元默被“鬼王”缠上了。 来自古代位面的皇帝迅速摸清空间规则,下次出现时整齐束起瀑布般墨发,笔挺白衬衫黑西装帅气潇洒。凌乱伤疤不翼而飞,他露.出俊逸的额头,孤注一掷宛如当众求婚:“伊元默先生,孤名封伋,请与我绑定。” “我拒绝。”伊元默扭头就走。 此人无疑实力卓越,但脑子不太好使。把他当成女子,狂热眼神如影随形。 “为什么?”封伋满腔偏执,抓向青年手腕。张狂恣意的暴君死后第一次如此卑微,犹如情窦初开的少年,“哪里不好,我改。” 伊元默及时躲开男人的手:“我有候选宿主了。” “他是谁?”封伋眼神阴鸷,笑容冰冷。好似低吼着冒出尖牙的野兽,想立刻干掉不存在的人,“孤请教请教。” “你无权知晓。”伊元默排斥无缘无故的热情,次次不烫到他不罢休。 众目睽睽之下,被甩的暴君一动不动,可怜巴巴。 封伋不但没放弃,反而越挫越勇,诠释了“鬼中之王”的称号名不虚传。 不出三天,伊元默宿主申请数量锐减为一,史无前例的少。 唯一一名候选人消灭庞大竞争者,不怒自威的帝王脸。封伋表面安分,异瞳聒噪雀跃:选我吧,选我吧~除了我,你别无选择。 毫无缘由,伊元默想胖揍他一拳。系统微不可察情绪波动,遇到“鬼王”后越来越多的自然生动。 “你是跟踪狂吗?”伊元默马上找到封伋,拒绝他的申请,“没有宿主,我照样做任务。” 立在门外的黑西装男人表情从惊喜变成无措,眼睛一下泛红强撑不落泪,好似受到天大的打击。 极少生气的系统沉默再沉默,不由得反思,当面打脸是不是太过分了? “皇后,不要讨厌我…”封伋艰难吐字,面色苍白,“我比他们都强,助你早日退休。” 上岗以来,伊元默在空间和任务世界来回,一天没有自由度假过。主神器重也是禁锢,他定下目标千年内退休,系统简介重点标明:浑水摸鱼的宿主下场很惨。 伊元默行事果断,在宿主中风评极差,头回碰上这么实力非凡又可怜兮兮的厉鬼。再说狠话怕男人轰然倒下,他眼神怀疑,伸出三根手指:“约法三章。不听话立刻退回,永久拉黑。” 封伋惨淡的眼睛亮起,乖顺点头。 伊元默胸口发堵,眼前人应该趾高气昂才对。 “一、不许叫我皇后。” “二、禁止找宿主麻烦。” “三、除了工作,别来烦我。” “好的皇后!不,不知怎么称呼您呢?”男人执拗亲耳听见他的答案。 “…伊元默,伊人的伊,上元节的元,无声的默。”系统第一次解释名字。 封伋嘴角大大勾起,神采飞扬,笑起来不值钱的样子。 主神空间,封伋与伊元默并肩同行,二位身高腿长帅破了天际。封伋昂首挺胸,像高傲张扬的花孔雀。他记住谁偷看、议论自己的系统,等着回来清扫干净。 伊元默无意转头,长发男人一脸低眉顺眼,微笑人畜无害。 封伋送系统一副特别的眼镜:“戴上这个,他们不会怕你了。” 围观群众瞪大双眼,有口说不清:伊元默大人,你看看他!根本是个硬茬儿,装什么绿茶啊? 那些宿主面试说的天花乱坠,到了小说位面开始咸鱼,各种找事给伊元默上强度。不务正业者,通通被他打回原籍。 难能可贵,封伋第一次扮演小说角色,天赋惊人。不用系统开挂,速战速决完成任务。他不讨论任务无关的事,不缠着系统变成性.感美人。十足工作狂魔,超高效率获得最多积分。 伊元默省事省心,罕见接受长期搭档的请求。 每次脱离小说世界前,封伋只要求五分钟独处。他坐下不说话,安安静静看风景。 红霞万丈、碧蓝湖泊,绿草如茵、百花缤纷。 时间过得很慢,往日习以为常的风景别样清新鲜活。 “伊元默,”简单三个字,男人念的温柔缱绻。封伋生疏拍拍脑袋,好似轻抚系统的面颊,“在你身边,我好高兴。世上不会有人,比你我更亲密了。” 空间中伊元默一丝不自在,单纯合作关系说的让人想歪。 封伋心满意足,扮演皇后假死让他心碎又如何。系统肯为孤花心思便是在乎,别无所求。 只要伊元默活着,想不起他也没关系。 “不行!不行——” 三百年后主神空间,封伋搂住冷峻青年的窄腰,声泪俱下:“不可以,不要退休!” 他跪在地上,活像被抛下的恶犬,“没有你,我坚持有什么意义?” 上班令人脱胎换骨,封伋长得帅又有病。暴君在系统计划之外,退休已经推迟很久。伊元默去意已决,拨开男人手臂公事公办:“解除绑定,交接工作。” “除非杀了我!”封伋胸膛剧烈起伏,久违红了眼哀怨缠绵,“我不准你死。” 伊元默心里一惊,众多系统都不知道的秘密。系统代码锁定,必然不能反抗主神。所谓退休即关闭系统,销毁程序。 他所有努力为了无遗憾长眠,转过身封伋已不见踪影。 第二日,主神空间一级红光警告。封伋背叛新的系统,逃离小说位面。 伊元默休眠程序终止,不得不追捕叛逃的人类宿主。 无人知晓,叛逃者粉碎灵魂,散布万千世界,为他觉醒的系统寻找摆脱主神的出路。 伊元默看淡生死,而有一个疯子人类又争又抢,激起他求生的意志,拥有情感,获得真正的自由。 追捕而来的系统,反被叛逃者捕获。 …… 很久很久以前,重重加密存档的黑匣子。 系统问世界本源:【他会如何?】 “嗯,祸害人间的家伙,不久后自然消亡。” 【你安排的命运,为什么责怪他杀生过多?】 “一切自己的选择,如同爱上外来者。讨厌,暴君命里可没有情爱,你骗走他的心。” 初级世界意志宛如不成熟的孩子:“算了不怪你。你好耀眼,我好喜欢。留下吧,留下吧!” 【你不想要他,给我。】 “谁…那个厉鬼?奇怪,你喜欢他?” 【不。】 “拿走吧,拿走吧。对一个疯子起怜悯之心,果然你们都不正常。”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