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beta他好凶》


 第1章

    《这个beta他好凶》作者：我天生牙不好【完结】
    简介：
    乔奚是个beta，基因没alpha好，社会待遇也不如omega，但他觉得特别好，因为他讨厌被信息素支配的本能性。
    转到新学校后，乔奚立下誓做一个三好学生，但入学没多久就惹了事，还被一个alpha给看见了。
    alpha是学校的知名人物，叫木则，模样好身世好，学校内大半的omega都对他有好感，情书更是收到手软，不过这个人脾气不好，很少有人敢惹他。
    乔奚想装作若无其事走人，被人拦住，迎上对方的笑，对方调戏：“呦，打架呢，好学生。”
    后来有人发觉木则似乎和乔奚关系挺好，本以为成了朋友，结果没多久就看见乔奚大庭广众甩了人一耳光。
    众人大惊失色，纷纷要上去劝架，却听木则本人开口，有些委屈：“我真错了，你别生气，手疼不疼？”
    “嘶——”
    众人瞪大眼惊声转移目光。
    这不是他们认识的木则！
    众目睽睽下，乔奚忍着脾气离开，谁知道晚上下晚自习，明明故意避开人走，却还是被木则抓到。
    他被拉到墙角，肩膀被擒住，少年的身体压下来，带着一声委屈的呢喃。
    “乔奚，我难受。”
    乔奚捏紧拳头，捏住对方的下巴往后推：“你难受个屁，你是狗吗？说了我不是omega，要难受找别人去，别发情。”
    木则瘪着嘴把人抱紧：“beta又怎么了，你好凶啊。”
    说完委屈巴巴看着乔奚，眼角因为忍耐泛红。
    “我打了三次强力抑制剂了，打针好疼，你让我抱一下行吗？我就抱抱，你答应我之前，我不过界。”
    乔奚没说话，低下头松开了手。
    钓不自知书呆子beta受x不学无术撒娇高手alpha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破镜重圆 现代架空 校园 abo
    主角视角：乔奚 木则 配角：很多
    一句话简介：你喜欢omega还是beta
    立意：喜欢不能随便定义
    第1章
    云城几日未下雨，十月第一次下就是瓢泼大雨，云城西高附近的小区来往车辆在雨势急的情况下也不少。
    候车亭遮雨棚下靠着一个少年，低着头，手上拎着好些东西，脸上戴着个大黑眼镜，额间细碎的发把眼睛遮挡住，但也能见优秀的骨相。
    他此时一手提着购物袋，一手握着手机接听谁的电话。
    “你怎么搬家也不跟我说一声！你什么时候来云城的？现在住在哪儿呢？我都好久没见你了，出来聚聚呗！”
    乔奚捂住耳朵，额头的碎发被风吹起一些，露出黑框眼镜下毫无情绪的琥珀色瞳孔，眼角微红，看着有些疲惫。
    “一个学校，有什么好聚的，不过这事还得谢谢焦叔叔，你帮我说一声，爷爷说今天让他来我们家吃饭，你来吗？”
    焦延长叹一声：“你是不懂我们这个班的恐怖啊，请假去吃饭根本不可能，而且你们吃饭也得晚上吃吧，我爸白天都要上课，我晚上有晚自习，现在都五点了，不太行，我去不了了，不过你是明天来报到？那我算是有小道消息了？所以你在哪个班？”
    乔奚看着雨渐渐小了，站直身朝右边的弯道走去，他回答：“十二班。”
    “我去！”电话那头咋咋呼呼一声，“跟我一个班，老天真是宠爱我，天降一个学霸给我！放心，我肯定让你做我同桌，哥们别的本事没什么，人脉那是没的说！我跟你说啊，十二班什么都好，就是班主任有点神出鬼没，还有，班里有个人你千万... ...”
    乔奚听着他说的话进了小区，保安大叔要了他的门锁卡后放了人进去。
    穿过小区大门，汽鸣声远去，他将手机贴在耳边：“什么？你刚刚说什么——”
    焦延：“我说班里有个人，你千万别惹，要是发生冲突了——嘟嘟嘟——”
    乔奚看着关了机的手机，不耐地短啧一声，把手机放到衣服口袋里拎着东西快速往前走。
    南方的城市十月份的太阳都下得比较早，周围的路灯亮起来，比下午出去的时候还要显得亮。
    这周围大都是独户，一户一栋，分布比较杂，大都是带院子的小别墅，稍显的大的，就格外明显。
    乔奚新家旁边就有个大别墅，周围都是高墙，除了通往大门的路上能瞥见里面的一个花园，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墙周围有一些爬山虎，如果开了花，应该是很漂亮的墙面。
    乔奚多看了两眼，视线有点晃，眼里泛着一点点白光，他眨了眨眼，吐出一口灼热的浊气，仰头揉着太阳穴，额间的冷汗被带走一些。
    睁眼时，忽然瞥见旁的高墙上有个影子，看不清楚样子，但能知道手上拿着个什么东西。
    对方从墙上跳下来的时候，东西砸到乔奚身上，乔奚被砸得晃了一下，接着心里一阵悸动，耳朵里都是嗡鸣声，手上的东西全部撒落，然后是一阵寂静。
    他两眼一闭，在人面前直愣愣地倒下了，毫无预兆。
    云城中医院，值班护士拿着缴费单找到坐在输液室内的两个少年，她拿着笔在病历单上些着什么，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侧过脸似乎在发呆的乔奚，偶尔问一句。
    护士：“这还好是低血糖，砸的还是肩，砸脑袋上了就成脑震荡了，以后小心点啊，发生冲突了别打架啊，有什么事好好说不行吗？”
    乔奚刚缓过来，说话的声音还有点虚：“没打架，我们不认识。”
    护士心疑地在两人间又看了一眼，将笔夹衣服口袋上方：“那就不认识吧，你肩膀上的伤不严重，没伤到骨头，药按时涂抹就行了，别拎重物，输完液去二楼缴费，以后可得好好吃饭啊，低血糖也得重视，听见没？”
    说完，她看着另一个少年，在对方蓝白色的校服铭牌上看了眼。
    “木同学是吧，你在这好好看着他，有什么其他反应去旁边叫我，我一直在，旁边有热水，渴了自己倒,打完针带人去吃点东西，时常备糖在身上，别不当回事。”
    护士说完了就走了，乔奚将脑袋转回来，抬头看了看药瓶，还剩下好一些，他把手机掏出来，按了按，又烦闷地扣在了腿上。
    旁边的少年挎着背包站起身，乔奚就顺着动作掀起眼皮看过去，瞧见对方蓝白校服铭牌上的名字——木则。
    那叫木则的家伙把帽子摘下，露出来的一双深邃的黑色眼睛，对方右耳上戴着一枚黑曜色的耳钉，此刻歪头看着乔奚一副看麻烦的表情，有点让人牙痒痒。
    “没想到墙外面会有人，医药费我会出，还有你的那些东西，我转你，就不在这呆着了。”
    木则掏出手机，打开扫码界面伸出去，却不见面前的少年有任何反应。
    “收款码。”
    木则冷着脸提醒了一下。
    乔奚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手机当着他的面按了一下后塞进口袋：“没电。”
    说完，看着木则皱起来的眉头，动了动他微疼的肩膀，心里一阵郁气。
    他略微不爽，没正眼看回去。
    “是你砸了我，我不是讨债的，你态度能好点吗？要是那包再重点，恐怕就不是挫伤了，而且你那叫高空抛物，不走门非要爬墙，你在cos江洋大盗？爱好挺特别啊。”
    木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着乔奚的脸，随后冷笑一声，从包里掏出一张便利贴，写上一串数字。
    把字条放到乔奚旁边的椅子上，又扔下几张毛爷爷。
    “赔偿你的费用，这是我的电话，有什么事情再找我，我保证，给你身上的毛病治得——服服帖帖，够诚心了吗？”
    说完，人颠了颠背包，不准备再听乔奚说什么他不爱听的话，打开输液室的门离开了。
    良久，乔奚捡起椅子上的便利贴纸条，等输液结束后，连同棉花棒一块扔了。
    最后摔坏的那些东西乔奚重新买了些，手实在疼，就打了个电话叫家里爷爷带了个袋子过来一起拿回去。
    两人刚搬家，但买的东西不算多，都是些洗漱用品，一人提一袋不算重。
    回了家后，乔爷爷把东西清点了一遍，眼尖看见乔奚攥着一袋东西要往卧室去，立刻叫住了人。
    他狐疑地走过去，见乔奚把袋子往身后一藏，沉声：“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你藏起来干什么？”
    乔奚脸上闪过躲避，他把东西塞进不大的口袋里，显得有些心虚，随后往卧室去，一边打开门一边说：“买的糖，我不是路上有点低血糖。”
    爷爷显然不信，走过去抓住乔奚的手把东西拿出来，打开袋子看了眼，又瞥到乔奚手背上的针孔，沉沉地盯着乔奚，盯得人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我没事，爷爷，你做你的饭去吧，等会焦叔叔来了，”乔奚推了推脸上的眼镜，把手从老人手里抽过来，话语讨好，“我保证我没什么事情，只是有点低血糖，就去医院打了个针，所以才回来晚了，我先进去了。”

 第2章

    说完，推开门走进去，不给老人任何开口的机会。
    晚上的饭吃得匆匆，焦叔叔晚自习还有课，所以基本是吃完就走了，也没留下来喝杯茶。
    人走了后，乔爷爷拎着一篮子水果，走到乔奚门前敲了敲。
    “岁岁！你开下门。”人来开门后，他把水果递过去，“我晚上看不清路，现在也不算太晚，你带着这水果，去邻居家打个招呼，咱们刚刚来，要搞好邻里关系！我听说隔壁也有个西高的孩子，认识认识也不错，你别整天闷在房间。”
    乔奚看着那一大袋水果，拒绝的话还是没说出来。
    他接过：“知道了爷爷，你快去睡觉吧，明天不用叫我，我自己去学校，我认得路，别整天瞎操心。”
    说着，走到玄关换了鞋子穿上外套，然后抬手招招。
    “走了！”
    小区大都是单栋单栋的，周围唯一能称得上邻居的，大概就是乔奚晕倒前路旁边的那户。
    他走到那户大别墅前，看着门口的通话设备犹豫了好一会，不过很快有人来开门，于是他推了推眼镜，勾出一抹笑来，看起来是个惹人喜欢的孩子。
    来开门的人穿着一身西装，头发微白，表情慈和，后面跟着几个工人，那些工人手里托着一个垃圾袋，从大门出去时里面的东西叮叮当当，听起来像是玻璃？
    开门的那位看见乔奚，笑着走过来询问来意。
    “这位小朋友，是有什么事情吗？”
    乔奚将手上的水果往前伸了伸：“我是隔壁新来的住户，买了一点水果，特地送过来的。”
    他的回答很快速，但也不会显得不礼貌。
    那个大概是管家的男人了然地笑着，按了下耳朵上的蓝牙耳机，里面应当是有人在说什么，他回了一声：“好的夫人。”
    说完看着乔奚：“小朋友，这些东西你留着自己吃吧，不过先谢谢你了！对了，你刚刚说你说你是新来的住户，旁边那家？”
    乔奚低眉在伸出手的袋子上瞧了一眼，嘴角的动作纤毫，他将手收回垂下，抬眸看着管家。
    “是的，怎么了？”
    管家朝外面瞥一眼：“我有个问题啊，下午五点左右，就在不久前，你有没有看见一个男生出去？他大概和你差不多高，穿的应该是校服，你有看见吗？往哪边去了？”
    乔奚瞬间记起当时的场景，记忆里的身影逐渐清晰，他将水果篮子拎着垂下：“是叫木则？”
    “对对对！”管家回应有些激动，意识到失礼后，手成拳握在嘴边，“咳咳，是的，那是我家少爷，他出门了之后一直没回来，学校也没影子，所以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好出去找找!”
    乔奚正想说没见过，余光就瞥见不远处走来一个挎着单肩包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对方在管家的欣喜呼叫声中走近，藏在帽子下的那双眼睛盯住了乔奚。
    “呦，这是觉得不够，找上门来了？”
    第2章
    连续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退幕，旭日洒下的日光落在墙上，偶尔照出匆忙往教室里跑的影子。
    “诶诶诶!来了来了！”
    跑成风火轮的少年双手拍在讲桌上，他说一句，大喘一口气，半天没缓过来。
    “来了什么啊？”前排有人转过身去看，发出疑惑后朝窗户外面警惕地看了眼，把手里的蓝牙耳机快速从耳朵上取下塞回口袋。
    他惊恐地问：“老钱来了？”
    “不是不是，”讲台上的人气缓了过来，“是昨天说的那个转校生，我看见了！就在老钱办公室呢！”
    讲台下七嘴八舌的人齐齐看了过来，有人高声笑问：“男生女生？好看吗？长啥样啊？alpha还是omega？”
    讲台上少年把外套一抛挂在肩膀上走下来，他耸着肩膀，笑容少了点：“男生，alpha还是omega不知道，样子也看不清，刘海挡眼睛了，不过戴着个黑框眼镜，高是蛮高的，帅哥看着不像，花痴的都散了吧散了吧。”
    说完，班内一阵唏嘘。
    教室内闹哄哄的，角落里却是很安静，最里面趴着一个，棒球帽把脸遮得严严实实，肩宽手长，一双腿搭在桌子腿的横栏上，伸出去还容易碰到前桌的椅腿。
    坐在那人前面的焦延听着几个人的讨论，转过身去。
    他敲了敲后方的桌面，趴在桌上的少年就动了动脑袋，帽子被摘下的时候怨气也跟着泄露出来。
    木则抬头，从臂弯露出来的眸子微微眯，不满地看着焦延。
    “有事？”
    语气也和脸色一样冷，问完把帽子扔桌子里，换了个方向继续趴着。
    下一秒沉闷的声音从臂弯里冒出来：“你要是说屁话，就闭嘴。”
    焦延习惯了木则这臭脾气，他撑着脸看向窗外，自顾自问：“你昨晚干嘛了？晚自习没来上，电话也打不通，你去网吧了？昨晚老钱发了好大的脾气。”
    坐在廊道另一边的短发女生听见，停下画唇釉的手，对着镜子照了照，然后满地开口：“他昨天跑去医院了，我爸看见了，还带着个男生，以为他出什么事了呢，结果是差点给人脑袋开瓢。”
    “哈？开瓢？则哥不是吧？”焦延瞪大了眼看向木则，“谁啊，让你这么生气，隔壁学校的那群中二少年？”
    “说说呗，能让你这么生气，都给人开瓢了，这人真是厉害！”
    他还没好奇完，，木则也没回答，就听见教室内顿时想起书砸在桌上被翻动的声音。
    邱潇潇往外瞥了一眼，侧身猛拍一下焦延：“老钱来了。”
    焦延早早下意识反应把课本拿了出来装模作样地翻了几页，他跟着朝窗外看过去，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你们哪个班的？在外面聚在一块干什么呢？”
    “马上就要上课了，你们是高一的吧！快回去上课，都打铃了没听见啊？”
    “一天天的，到处乱晃什么？”
    说完，铃声适时而起，走廊停留的那些小学弟小学妹只好一哄而散。
    站在后门的女人手里抱着教案，一头短发利落，模样年轻，语气却很老成，她叹息摇头，招招手夹着教案转身：“走吧，进去给你找个位置坐。”
    迈步说话的时候，看见身后有个低着头的男生。
    乔奚跟着进门，在室内的目光都看过来时，他抬起头，瞧见在后面使劲挥着手的焦延，稍稍点头示意后站到讲台旁边。
    钱杳敲了敲讲台：“安静安静，整个楼就你们最吵！我在楼下办公室都能听见你们说话，要打铃了就把下节课的书拿出来，高寻，你桌上放的什么？你这么喜欢语文啊？不如我把赵老师叫来，让他听听你的仰慕之情？”
    前排叫高寻的男生讪讪笑了笑，快速把桌上的语文书和卷子塞回课桌，拿出数学课本后正襟危坐，举手以示清白：“杳姐，冤枉啊，你知道的，年纪大了，耳朵不好，我对数学的衷心天地可鉴！”
    钱杳：“这么真诚,那我期待你下次考试及格哦。”
    说完教室内响起哄笑。
    钱杳抬抬手，笑声被压了下去，她嘴角也露出笑意：“知道你们花言巧语多，但是现在上课了，恭维的话就下课说吧，好了，把数学卷子拿出来啊，下面那些照镜子的朋友和睡觉的都给我好好坐好，别让我说第二次。”
    她把教案里的卷子拿出来，递过去一份给乔奚。
    “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班新转来的同学，叫乔奚，乔奚，你就坐在焦延旁边吧，他的卷子你估计看不懂，拿我的去看吧，课代表，把你的卷子拿上来。”
    下面的课代表站起来，把几乎没有错处的卷子交给钱杳，眼睛却是放在乔奚身上，正要打量乔奚就从讲台上下去，只听见了一声冷淡的“谢谢老师”人就快速越了过去。
    焦延见乔奚下来，赶忙起身，还帮忙接过对方身上那一大摞的书，侧开位置让乔奚进去后，悄声问：“你怎么不中午来？我以为你会晚一点呢，快坐快坐。”
    乔奚往里进，跨出步子的时候后面躺在的那位忽然把手伸直，甚至不满地囔了一声：“焦延，别他妈吵，烦死了。”
    手指触碰到乔奚大腿侧，有点痒痒的，让人忍不住皱眉。
    乔奚听着声音，觉得有点耳熟。
    他转头看过去，对方整张脸都埋着，压根看不清，于是抬脚坐下没再转过身去看。
    焦延把挪出来的椅子放好：“知道了知道了，大爷您收一下脾气，上课了，该起床了。”
    他坐下之后，应答声才姗姗来迟，‘嗯’的一声略感疲惫。
    “上课之前，先解决一件事情，木则!你给我站起来!站外面去！从早自习睡到现在，你真是睡神啊？这个封号你还真接了是吧？给我出去醒醒神，什么不困了你再给我进来！”
    手掌拍击讲台的声音震耳，把齐聚在一块的目光转移开，话说完木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都没睁完全，拿上手旁的帽子往头上一扣就往后门去了。

 第3章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
    乔奚没什么大的好奇心，只是拿出卷子准备听课，接着焦延的脑袋就靠了过来：“等会中午一块吃饭？西高食堂好吃的可多了，你是回家吃还是在学校？”
    “回家，”乔奚淡声回答，把钱杳指出来的那题找出来，瞥了一眼后从包里拿出一套习题开始埋头做。
    写了没几个字，他抵住焦延的脑袋往外推，问：“你干嘛呢？”
    焦延挠头，一脸不好意思：“这不是没写卷子嘛，让我看看你的，求你了！”
    乔奚默了一阵：“咳咳!”
    焦延：“你咳什么？”
    乔奚眨了眨眼，握拳遮掩在唇边再次咳嗽两声。
    焦延似有所感转过头，对上钱杳阴恻恻的视线，他说话开始打结：“杳，杳姐，您，大驾光临呀？”
    钱杳皮笑脸不笑，低头朝焦延干干净净的课桌上瞧，她抬手往外指：“那可不，微服私访呢，这耳朵呀，应该是不好了，你在教室说话我都听不清，你去外面喊一声吧！”
    年轻的面庞上明明是笑容，却让焦延心如死灰。
    钱杳不仅仅是耳朵好得很，眼睛也尖利，在焦延站起来往外走的时候立刻伸出手压住乔奚的卷子，然后拿起来，视线落在还没被完全遮住的物理习题上。
    “哦！”钱杳微微仰着头，恍然大悟，“你也想跟同桌相亲相爱？”
    乔奚推了推眼镜，看着对方手里的试卷，再听见焦延震透整个楼层的呼喊——
    “我是高二十二班的焦，焦延，我不该上课打小差，我不该不写作业，我对数学老师有愧！我错了!”
    乔奚嘴角抽动，立刻回答：“忘记收回去了老师，我错了。”
    说完，迅速把习题册往课桌里一塞，目光落在钱杳手上的卷子上。
    钱杳看他识时务，满意地把卷子放回去，手在焦延桌上猛拍：“好了好了，别交头接耳了，你们想跟焦延一样？我们先讲最后一道大题啊，这道题... ...”
    喊完一嗓子，后门墙边站着的木则松开捂着耳朵的手，他瞥向焦延，闭上眼睛靠着墙壁往后仰。
    “则哥，还没睡够呢？真不愧是睡神，老钱给你的封号真没错，对了，你昨天没来上晚自习，老钱怎么不骂你？”
    焦延问着，也转过身来靠着墙。
    木则睁开眼，转身撑着墙把兜里震动的东西拿出来，有人给他发了消息。
    木则看了一眼把手机塞回兜里，他冷冷道：“请假了。”
    焦延：“你生病了？邱潇潇刚刚说你在医院那事，不是真的吧？没搞出什么麻烦吧？”
    木则掀起眼皮：“是惹了个麻烦。”
    说完，钱杳往外走了几步看着他们，两人站直，木则飘飘忽忽的视线忽然定格，透过玻璃看见了角落熟悉的人影。
    焦延八卦一声：“谁啊？敢惹你？信息素都把他们压得动不了了好不好，欸谁啊？”
    他听见木则笑了一声。
    “你突然笑什么，怪可怕的。”
    木则目光落在心思没在卷子上的男生身上，他歪了歪头，挑个眉嘴角露出不知意味的浅笑。
    随后抬手指了指。
    “这就是，你们说的那个转校生？”
    不知道是不是视线太过灼热，乔奚似有所感地转过头去，和木则激烈的目光对上，他心里一顿，停下的笔在手里转了一圈，记忆在脑海里放映起来。
    别墅大门旁的管家欣喜地上去迎接：“少爷！你终于回来了！夫人找了你好久！”
    管家说完，看着木则看着门前的那个小男生，似乎是认识，于是开口挽留：“是同学吧？要不要进来坐一坐？”
    乔奚感受到拎着水果篮那只手的手臂有些微疼，掀目朝木则勾笑：“不是同学，大概，是讨债鬼？”
    说完，被碎刘海遮住的那双眼睛弯了弯，泄露出一些笑意。
    记忆散去，乔奚收回视线，翻过一页，嘴角往下压了压。
    第3章
    下课后，乔奚看了眼刚才焦延给他的课表，只看了一眼就沉默了，怪不得钱杳说他可能看不懂焦延的卷子，就是课表他都看不懂，堪比甲骨文，简直是跨时代的笔法。
    以前初中被逼着写字帖的时期他还能看懂，现在只能意会不可视觉传达。
    他把焦延的课表放回对方桌上，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累的眼睛，再睁眼的时候，忽然听见谁站起带动椅子的身影，随后一片阴影覆上纸面。
    乔奚转身，对上一只水灵灵的大眼睛。
    仔细回忆一遍，记起来是坐在焦延旁边那组的女孩。
    女生笑着拿出刚才钱杳讲的试卷，她指了指卷子，介绍自己：“你好新同学！我叫邱潇潇！潇洒的潇！你是叫乔奚对吧？”
    说话的时候眼睛发光似的盯着乔奚的脸，声音也越来越清亮。
    邱潇潇见乔奚戴上眼镜，失落地撇了撇嘴，然后伸出卷子：“我听说你成绩特别好，那个，钱老师刚刚讲的最后一道大题我还是没有听懂，可以给我讲一遍吗？”
    邱潇潇的长相是甜美系的，故意装柔弱可怜的时候极少有人能不心软，本以为势在必得，没想到新来的转校生推了推眼镜，拿过旁边的一个本子，在上面写了好些东西。
    邱潇潇凑过去看，见写的是特别具体的解答过程，心里一阵被怼了没法反驳的憋屈味。
    纸上写满了后，乔奚把纸递给邱潇潇。
    乔奚认真脸：“解答过程，还有不懂的话，可以再来问我。”
    邱潇潇：“啊，好，谢谢！那我可以加你一个通讯方式吗？我们班有群，我拉你进去啊！”
    乔奚想了想，笑着说“不用”，然后继续埋头写习题。
    邱潇潇弯了弯唇耸肩坐下，低头从课桌里掏出电话手表，笑着在通讯录上敲了敲刚刚去厕所的焦延。
    【邱妹儿：在？】
    【猛男a就是我：在在在，干嘛啊，我去商店了，要我帮你带东西不？】
    【邱妹儿：给我带杯奶茶，还有，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新同学长得那么帅！而且他真的好厉害！最后一道题的思路怎么能那么清楚，钱老师根本没讲的地方他也写出来了，难道是区域差别？我也想有那么好的脑子！对了对了，帅哥的信息素是什么呀，快告诉我！】
    【猛男a就是我：那是当然，我跟他虽然是初中同学，他从小学习就好。不过你问信息素干什么？他是beta，没有信息素。】
    【邱妹儿：没事没事，我觉得新同学特别像忧郁男神，问信息素当然是去算算我和他的契合度了！不过是beta也没事，帅哥不分ab，我的恋爱报告说了，我就适合忧郁男神！】
    焦延接过店员的奶茶，一边往回走一边把电子手表往兜里揣，嘴里还在嘟囔：“测试信息素匹配是哪个软件的功能，邱潇潇又搞什么呢？又是他们omega之间的小秘密？则哥你听过吗，我也去测测我和我女神的契合度。”
    木则把手里的空瓶子投入不远处的垃圾桶，他往前走，接过焦延递过来的奶茶：“你什么时候又有女神了？第几次了？你挺多情啊。”
    焦延和周围眼熟的人打招呼，一边笑一边回答：“那不一样，之前的那个都有主了，我总不能违背原则吧，而且高一那个学妹，人漂亮，信息素是糖果味，弹钢琴还特别好听，听说还要在元旦表演节目呢！已经成为我的新晋女神了，我跟你可不一样，成天就跟周公打招呼。”
    木则扯扯嘴角：“我觉得周公挺好的，不会无缘无故带过来一个人介绍给你认识，行了，快点走吧，等会打铃了。”
    焦延：“知道了知道了，等等我！”
    两人回到教室，焦延把一杯奶茶给邱潇潇，一杯放在乔奚面前。
    乔奚动作的手停下，把笔放下接过道一声谢，然后把奶茶塞进课桌，接着问：“多少钱，我回去转你。”
    焦延挥挥手：“不用不用，一杯奶茶而已。”
    他说着，看着乔奚认真的表情，哑然。
    乔奚：“把价格发给我就好了，一码归一码。”
    焦延比了个ok的手势，看乔奚认真写题去了，转过身和木则聊闲。
    谁知道这大爷进了教室就开始睡觉，他如鲠在喉。
    还没上课，聊天的人很多，坐后面的几个男生站起来往木则那边走，还没迈出几步呢，就听见新来的那个转学生忽然拿笔敲了一下椅背。
    “踢到我椅子了。”
    乔奚冷冷提醒，感觉到椅子上的那条腿收回去，就继续低头写东西了。
    木则抬头看了眼前面的背影，眉头皱了皱，不满被前来的几个人看见。
    走在前面的那位走到乔奚椅子旁边，意有所指地说：“则哥，哪个说话不好听的惹你了？我帮你教训教训他？”
    乔奚写下数字的笔被他放在一边，另一支红笔被拿起来，椅脚上传来震动时，他抬起头，瞥目朝后看过去，低头看着男生不老实踩着椅子横档上的脚，嘴唇抿得紧。

 第4章

    又想起早上出门时乔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和新同学发生冲突，于是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笔在纸上重重写了个‘1’。
    “则哥，”暗地里给乔奚下马威的男生看木则撑起脸来，就换上了笑容，“晚上去网吧打游戏啊？别因为不重要的人生气啊，昨天你就没来，兄弟等了好久，哥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
    “他啊，不小心伤了人，昨天在医院守了人半小时，赶不上课，干脆没上了。”
    焦延代为回答，说完瞥了眼木则。
    “对啊，你还没说你有没有给人开瓢呢？真开还是假开啊？”
    木则将头发往上撩撩，应该是彻底醒觉了，他垂目看着前面的背影动作的幅度平稳，丝毫没有因为几人的对话而改变一分。
    于是后仰靠着椅背往后翘。
    “没有，我没事给人开瓢干什么？就是不小心砸到人了，带人去医院了。”
    “砸到人了？没什么事吧？”
    木则：“没事，就是被碰了个小瓷。”
    “碰瓷？怎么碰的啊，不会是个omega吧？他是不是问你要联系方式了？我们则哥就是受人欢迎啊！”
    站在旁边的男生吹捧着，没看见乔奚顿住的背脊。
    木则本来听着这话心里觉得不是很舒服，视线一偏注意到乔奚坐直把椅子往前猛地一挪的小动作，在男生没站稳转身去找罪魁祸首时出声。
    “赵群，你什么时候这么八卦了？而且为什么一定要是个omega，不能是beta，或者alpha呢？你歧视beta和alpha？”
    话落，前桌看似忙碌的动作静了下来，把手上的书重新放回桌内，低下头后继续传来笔尖触碰纸页刷刷刷的声音。
    “啊，啊？”赵群有点懵，但很快顺着木则的话说，“对对对，有点口不择言了，这不是觉得你魅力这么大，下意识的嘛!”
    这话多少恭维，一圈人都听得明白，木则挑了挑眉，朝赵群来的方向颔首：“都说了，别那么八卦，找我有事？”
    赵群也是个有台阶就下的人：“刚刚不是说了吗？晚上一块打游戏啊？我给你占位置？”
    木则挥了挥手：“不去，吵死了，没别的事别吵我。”
    说完把帽子往头上一压，身体坐直伸长腿，腿搭在乔奚椅腿上轻轻碰了碰。
    他盯着前方的身影，半天没挪开视线。
    焦延感觉到这种诡异的氛围，咽下嘴里的爆爆珠，揽着乔奚的肩膀，手刚搭上就被乔奚猛地拍开。
    他怔愣了一下，回头过去，乔奚略含歉意地看着他。
    “我肩膀受伤了，你搭着我很疼。”
    说完，焦延反应过来，哈哈笑了两声。
    “那是挺疼的，对了，则哥，这是我初中同学！叫乔奚，你可得认脸啊，他身板弱，你可别欺负他。”
    说完，乔奚停下笔，转过头去，扯了扯嘴角对木则露出一个淡淡的笑：“你好。”
    一声问好像是读课文似的。
    木则张开嘴：“哦？”
    他点着头。
    “身板弱... ...是挺弱的。”
    说完，同样露出一个笑容，丢下一句“睡了别吵”就躺下了，叫焦延呆愣了半天，直到铃声响起才从疑惑中抽出。
    怎么怪怪的？
    上午的课结束后，乔奚单挎着书包回家，学校对面就是候车厅，因此也不太着急，不过回家吃饭的人还挺多的，所以上车的时候位置就剩下一个了。
    他走过去准备坐下的时候，里侧把帽子盖在脑袋上养神的身影格外熟悉，乔奚认出了那顶帽子——后面那个叫木则的家伙的。
    坐下去后，目光聚在乔奚身上，但不是身边那人的，是来自后面几排，数不清有几道。
    这种明目张胆的视线让乔奚觉得不适，他抱着书包侧过脸去，视线迎面就撞上了疑惑和冷冰冰的嘲讽神色。
    木则手里捏着帽子歪了歪头，表情不好看，话也不好听。
    “你看我干什么，怎么，要做你的讨债鬼了？”
    乔奚嘴角牵动，余光瞥见车上来了个腿脚不便的老奶奶，于是立刻站起身把人拉到自己的位置上，然后站在旁边拉住扶杆，一个眼神没给木则，让人心里感觉一阵莫名的憋屈。
    车辆启动后，途径几站，在百货大楼停下的时候猛打一个刹车，后边的人往前趔趄，乔奚肩膀一疼，脑袋低下来半天，抬头的时候眉头皱得紧。
    “百货大楼站已到，请各位乘客... ...”
    机械女声和旁边站起来的老奶奶拉回木则落在手机上的视线，他下意识转头看过去，瞥见乔奚忍痛的表情和蜷缩起来的肩膀，接着看见旁边座位的男生猛站起来往外冲。
    肩膀的疼痛再次袭来，昨天被砸到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第二天一起来就疼得有点受不了。
    乔奚的脸色瞬间白了些，肩膀的疼痛致使手臂的瘫软下来，又被撞了一下，加上停车的惯力，一下没抓稳就朝前跨开了步子。
    乔奚心里一跳两眼一闭，只希望自己不要摔得太丢脸。
    不过想象的疼痛并没有到来，他的腰被人拦住往上拉，站直的时候还能感觉到腰腹上结实的手臂，不过感觉一触即散。
    转头看过去时，是木则那张满脸都写满了不好惹的脸。
    第4章
    “四肢不会用可以去医院重装一下，傻逼。”
    木则朝那人喊完，低头看了眼自己被踩了一脚的鞋，随即眉上就挂上了浓重的郁闷。
    乔奚听他骂完，也跟着低头看了眼，他意识到是自己踩了一脚，嘴张了张，对上对方燥恼的脸，憋出一句：“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木则抬头看着对方无措的表情，心里的气消了一些，但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指着鞋子说：“我新鞋子，限量版的，一句抱歉就完事了？”
    乔奚抿着嘴没说话，木则看他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办的样子，抬手将人轻搡到一边：“算了，是我倒霉，自己小心点。”
    乔奚把手里的书包紧了紧：“... ...谢谢。”
    他冷冷淡淡说完，在另一侧方才那下车的男生空出的位置坐下。
    此刻有人从前门上车，看见站在车道里的木则，扬起笑就抬手挥着叫上名字：“则哥！巧啊！你今天回家吃饭啊？”
    木则看过去，是赵群几个人，手里拎着好几杯奶茶，估计是给朋友带的，另一只手上还捏着一支有些蔫了的玫瑰。
    他顺势在旁边坐下，木则瞧了那玫瑰两眼，问：“这花买多久了？都快蔫了还拿着呢。”
    赵群“嗐”一声：“早上买的，买的时候还有露珠呢，这不是放久了嘛？不过送人还是可以的，我最近在追一个omega，给她带的，还买了奶茶，听说她闺蜜老多，还挺麻烦，这奶茶都是给她们买的，女孩子不都喜欢这种？”
    木则放松的眉心又皱了起来，他瞥了眼赵群，把帽子戴上坐在外，问：“你之前那个呢？不是说很喜欢？”
    赵群朝他指的位置坐过去，转过头要跟人说话的时候，瞥见另一侧熟悉的身影——乔奚此刻拿出蓝牙耳机戴上，里面也不知道放的什么东西，正听得入神。
    他想起上午在教室乔奚挪凳子让他差点摔的那一下，脸上的表情有点僵，狠狠看了一眼乔奚后，接着和木则说话。
    “之前那个，”他一脸烦闷，“吵架了，就分手了，太粘人了。”
    “嗤。”不知道谁嗤笑一声，赵群扭头看看一圈，将目标锁定在乔奚身上，他站起身，正要走到乔奚那边去，到站的声音一落，乔奚就拎着书包站了起来，然后轻蔑地瞥了他一眼。
    “让一下，挡着路了。”
    赵群被那一眼瞥得心里跳了一下，目光里丝毫没有温顺和礼貌，嫌弃和看不起赤裸裸投映在表面，叫他心里忽然升起怒气，于是他没动，将手上的玫瑰扔在椅子上后，抬起头要跟乔奚示威。
    “你他妈... ...”
    “傻逼，你再不让开，我给你扔车下去，挡我的路了。”
    后面木则冷漠烦躁的提醒传入耳朵，赵群也就收了戾气让开，看着乔奚跟在木则身后下去的时候，一边说着‘则哥下午一块打球啊’一边恨得牙痒痒。
    车辆再次启动的时候，他往窗外瞥，发现两人走的位置是往同一个小区去的，于是眼睛转得溜圆，招了招手拉着手杆的小弟就靠过来。
    “怎么了赵哥。”
    赵群忽然勾起笑，问：“我班上转来那个beta，你听过没有？他跟木则是一个小区的？他们认识吗？”
    小弟也往外看了眼，耸耸肩表示：“转学生而已，怎么会和则哥认识，而且还是个beta，又不是omega，头发那么长，都看不清长什么样子，怎么了哥，你看他不爽啊？要不要教训他一下？”
    赵群看着快速消失的消失背影，摆摆手将旁边的玫瑰捡起：“我记得我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钱杳的... ...”
    进入小区后，乔奚将挂着书包的肩膀耸了耸，那只手抬起捂住另一侧的肩膀，应该是刚才被撞了一下，现在受伤的位置实在是疼，估计中午是写不了什么习题了。

 第5章

    他烦躁地低头往前走，两步走抬头看着前面站着不动的木则，木着脸问：“你有事？”
    木则看着对方发白的嘴唇，想着这人真是不抗造，也过于怕疼，只是撞了下就成这副样子了，看着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他摆出一副大发慈悲的样子伸出手：“给我吧。”
    乔奚莫名其妙地蹙眉，视线略过对方的指尖，身体也侧过去别开，留下一句无语的“神经病”。
    叫木则哽在原地，几秒后“哈”了一声，不可置信地转身看乔奚加快了脚步，像是躲什么瘟神似的。
    木则强颜而笑，转过身追上乔奚，他一把捞过对方手上的书包，里面装的书可不少，难怪看起来背得吃力。
    东西被忽然拿走，人就微微仰起头疑惑地看过来，此刻有一点风，乔奚的身高要比木则矮上一些些，因此仰头时碎发被撩开，黑色镜框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显露出来。
    就像眼睛里燃起一团不太旺盛的火焰，它被包裹在冰冷的外皮之中，就没让人觉得灼人，释放敌意的只是那层外皮。
    像一个芝麻馅的汤圆。
    木则看着那双眼睛，在乔奚不满地皱着眉要去抢自己的书包时抬起手，他抓住乔奚的手腕，手腕很细，拇指能完全覆住指甲。
    把书包往自己肩上挎着，他解释：“你胳膊残了，到时候还得找我麻烦，我可没那么闲给自己找不痛快，我们家离得也不远，走吧，我赶着回家吃饭。”
    说完，松开乔奚一捏都能断裂的手腕，自顾自地往前大步跨去。
    乔奚愣在原地，直到前面的人转过身来唤一声：“你在哪儿发什么呆呢？”
    他微垂下眼，将双手握拳插在兜里后跟上去。
    两人住的位置在小区里面一些，所以走了大一会，到了熟悉的高墙前时，乔奚停下，拉住木则拎着挂在身后的书包，对方手一松，包就回到了自己手里。
    抬眼平淡地看了对方一眼后，乔奚留下一句“谢谢”，和之前的谢谢对比简直是复制粘贴，一点感谢地情绪都没有。
    木则不以为然，他已经在医院和自己家门门口见识过这个新同学的脾气了，目中无人，不懂礼貌，嘴巴说话还特别不好听，偏偏在大人面前装得一副乖学生的样子，可能是因为戴了个眼镜吧。
    看人头也不回朝另一侧离开，他踢了踢空气，转身敲响了自己家门的门铃，然后挂上那面不好惹的表情进了门。
    回家后，乔奚朝屋内叫了一声，没人应，他快速换了鞋打开另一间卧室的门，看见床上轻声打着呼噜的爷爷松了一口气。
    把门关上后，去厨房找到了爷爷给他留的饭菜，还热乎，简单吃完先给自己肩膀上了点药，被砸伤的那地方除了青肿外，还有些微红，不过涂了药吃了点止疼的后好了点，于是拿出书本开始慢悠悠写题。
    没多久，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一声，紧接着开始剧烈地震动起来。
    乔奚一般不在通讯录里加好友，除了还算熟悉的焦延和焦叔叔，就是爷爷和以前老师的好友，很少有同学，也绝不会有群之类的存在，但现在这个震动幅度，明显是群聊消息。
    他打开看一眼，发现自己被焦延拉进了一个叫‘群英荟萃’的群，群里近40人，焦延正在里面和另一个人激烈地争论什么。
    【猛男a就是我：高寻你什么意思？你坑我，刚刚那把为什么过半秒救！你个坑货！】
    【你寻哥：不儿，哥，没法啊，对面渔女啊，我水汽要炸了啊，没事没事匹配匹配，再来一把？】
    【猛男a就是我：不了不了，我拉个人进来！】
    【邱妹儿：谁啊？是不是乔奚？快快快，推他给我！】
    【班长：潇潇姐，你怎么跟犯花痴了一样，你不是喜欢帅气冷漠的优质alpha吗？乔奚不是那种类型吧？】
    【班长：其实，如果真是帅哥，beta我也不介意啊，我愿意为他打一辈子抑制剂qaq，但是新同学看着不好接近啊，还留那么长头发，不过鼻梁挺高的，我比划过了，班内第一高鼻梁。】
    乔奚看着进入之后瞥到的聊天记录，皱了皱眉点进群聊主页将其屏蔽，将手机扣在桌上后，没几秒又拿起来。
    【溪：抑制剂用多了会产生抗性，后续会十分痛苦，而且我不好看。】
    他打完字，扣着指甲盖，又将其删掉，最后还是眼不见为净，删掉群聊消息后，退出去看见焦延的消息。
    【猛男a就是我：别在意啊，她们女孩子就是爱嘴炮，实际上看见了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溪：嗯，我写习题了，下午再见。】
    【猛男a就是我：行，你慢慢写，我睡午觉了。】
    结束聊天后，便冒出来了一个好友申请，乔奚看了一眼，是邱潇潇，他看着记录发了会呆，最后还是把记录删除，顺便关了机再继续写习题册。
    他上午写的物理习题还有一道没有太熟悉，需要做更多相似的来练习。
    下午一点五十四分，乔奚结束练习，闭上眼做了几分钟的眼保健操后，把东西装进书包出了卧室。
    他敲了敲乔爷爷的房间，人来开门后，微笑着向老人说：“爷爷，我去上课了，我晚上就在学校吃，你别等了，对了，有什么东西需要的，发消息给我就好了，你不要自己出去买，小区太大了，容易迷路。”
    乔爷爷此刻戴着乔奚给他买的头戴式耳机，里面放的应该是什么戏曲，听着哼起来，偶尔留个耳朵给乔奚，见人说完，点点头摆着手要送人出去。
    “知道啦知道啦，你怎么总□□老头子的心，走走走，送你到门口，有没有什么东西忘记拿，记得看清楚啊，手机可不能在学校玩，交给老师知道吗？对了，晚上... ... ”
    离开小区后，乔奚在路边买了两杯柠檬水，他离开店铺，吸了几口加冰的柠檬水，没走多久就看见靠在候车亭旁边的身影——不算高，笑着跟前面的几个人说话，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腿抵在柱子上抖动。
    他恍然记起——是那个叫赵群的家伙。
    乔奚靠近候车亭后，玩闹的几人就停下动作止住话语，赵群看过来，脸上的笑一深。
    他站起，抬起下颌，显得自己能比乔奚高上几分一样。
    拦住乔奚的路后，就对身边几个小弟示意地点了点头，几人得意笑着往前过去，揽住乔奚的肩膀就将人往角落带。
    上了药还没多久的地方被捏住，又开始隐隐作痛，扰得乔奚心烦。
    第5章
    太阳出来不久，又被阴云遮住了眼睛，影子也被拉长，几个堆叠在一块，中间的那个，被推搡着靠在墙边消失。
    “嘶！”
    乔奚眉头一紧，鼻子皱在一块，咬牙低着头，抬手捂住肩头的位置。
    赵群瞧他像是被重重打了一拳的样子，哼笑一声伸手把乔奚肩上的书包拽下来，力气很大，连带着乔奚手上两杯柠檬茶掉在地上。
    那杯自己没有喝几口的洒出来，液体沾到书包上，颜色不太好看。
    “呦，碰一下肩膀就跟被打了一样？我们还没动手呢，这么胆小啊？弱鸡，没胆子就不应该惹我，在教室挪那一下椅子差点害我摔了，还有在车上，你笑什么呢？你故意的吧？”
    赵群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乔奚的胸口。
    “说话啊，戴着个眼镜都看不清样子，头发留这么长，不会是个娘炮吧？对了，你是个beta吧，beta就是喜欢读书啊！下课还捧着个习题册写，装模作样给谁看呢？欸，老陈，你们班那个书呆子，也是个beta吧？要不说都是一个样子呢！”
    身后一个挂着耳机的男生嬉笑着回答：“对，那家伙是个beta，每次找他玩都怕得要死，那模样，啧啧，笑死了，还好是闻不到信息素，要是闻得到，估计得被吓尿哈哈哈哈！”
    哄笑声散开，在乔奚耳朵嗡嗡作响，他揉了揉肩膀抬起头，浅抬起眼睛看着赵群：“你有事？铺垫这么半天，是想贬低我，还是抬高你自己？我就算是beta，也不比你这个渣渣强得多。”
    赵群听见，大笑的表情顿住，他松开抵在乔奚胸口的手，看着乔奚抬起随意拍了拍，像拍开什么不必在意的虫子一般，立刻变了脸，往前一步几个人把人堵在角落。
    “你他妈的，本来只是让你迟到，吃吃钱杳的苦头，在外面站上几节课，”赵群把打火机拿出来，啪嗒啪嗒地按动，火焰在两人间跳跃。
    “但现在我觉得那样有点无趣，知道西高是什么学校吗？私人高中，我爸是股东，我看你不爽，你得好好受着！”
    “还有你这头发太碍眼了，不如我帮你剪了吧！”
    说完，停下动作，拽住乔奚脸侧的额发要往下拽。
    “啪！”
    重物砸在塑料上和爆裂的声音同时在狭小的巷口内炸开，后方没动作的几人诧异了几秒，随后抬起头瞪大眼看着乔奚。
    乔奚将人摔倒，掉在地上的柠檬水被砸了一下，杯子已经完全裂开，水流出来把赵群的衣服都染湿，在对方狼狈爬起来的时候粘上灰，而他手里拿着的打火机已经被甩到好几米之外。

 第6章

    “傻x。”
    乔奚揉了揉肩膀，没低头去捡地上的书包，在赵群暴怒爬起来对剩下几人吼的时候，五指握紧蓄势待发。
    正好一块来，解决完估计迟到了，正好去医院看看。
    “你他妈的！”赵群捏着拳头招呼小弟，“给我往死里打，今天不打到他叫爷爷，我他妈就不姓赵！”
    话落，几个人群拥而上，拳头砸向乔奚的时候，却看见对方只是瞥了他们几眼，然后抬手将眼镜抬了抬，简直是不把他们放在眼底。
    因此挥过去的拳头就更硬了。
    不深的巷道内传出少年痛苦求饶的声音，巷子外的天色此刻已经完全阴了，点滴大的雨落下来，雨声最先是被痛呼声吞没，最后它吞没了几个掺杂在一起的求救。
    “妈的，乔奚，我要弄死你！”
    “别，别打了，别打了，哥，你是我哥！”
    “则哥！则哥！救命啊则哥，这小子要杀人！”
    巷道内的声音叫住骑车经过的木则，此刻忽然下起暴雨，他停下，听着隐约的呼喊把伞撑起朝巷内走去。
    走近了的时候，看见不久前觉得格外娇气的少年拽着赵群那五大三粗的家伙的衣领，脚下还踩着一个，另外几个趴在地上低嚎，显然是被打得疼极了。
    “则哥!则哥！这家伙他想杀了我，你快帮忙啊则哥！”赵群见熟悉的人影撑着伞靠近，眼中欣喜突显，只是说完还没几秒，脸上挨了一圈，本来就挂着岌岌可危的牙齿掉在地上，还有鲜血跟着涌出来。
    他被打得偏过脸去，看着地上的牙齿，张着嘴啊啊几声快要哭出来。
    几个人打一个还打不过的盛状木则没见过，他看着“嚯”了一声，打人的家伙抬起头来。
    乔奚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眼镜框被打碎掉在地上，此刻已经成了好几块，眼睛下方有几块红色，嘴角有血渗出来，大概是被打破了嘴皮，露出来的脖颈处，还有掐痕。
    琥珀色的眼睛狠狠地看着木则，大有对方要是敢多管闲事，他也跑不了的狠劲，看得木则怪有趣味。
    他没眼看赵群那群人的狼狈样子，就直勾勾瞧着乔奚，现在下了雨，对方肩膀上湿了大块，于是走上前去，把撑的伞往前移了移，低头时，十分细心地注意到乔奚颤动的右手——应该是疼成这样的。
    木则踢了踢被突然的暴雨袭击了脸的赵群，弯腰捡起地上沉重的书包，包已经被打湿一些，但更多的是酸涩的味道，来自于地上的柠檬水。
    他拎着背上，迎上乔奚皱着的眉头时，淡声说：“一群人打不过一个，赵群，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没用啊，没那个本事，去招惹人家干什么？丢不丢脸啊？”
    说完，往前走一步，把乔奚的手从赵群身上拽回来，纤细的手腕上也是红痕一片，他心里一叹，嘴上可不饶人。
    “你瞪我干什么？怎么，看不清我的脸，需要我凑近点吗？可是你要是再磨蹭，胳膊留下什么伤残可不怪我，虽然也的确怪我，但能救则救，我可不想每天看着你捂胳膊的样子心烦，感觉是我拧断的一样，走了，去医院。”
    说完，松开手，把两人的包放在前面的车篓里，撑起车后拍了拍后座。
    乔奚走过去，手上被强硬塞过来的伞被雨水打得摇晃着，他把伞还给木则，伸手要去拿自己的包，被温厚的手掌抓住，伞再次回到他手里，那道略微带着少年气又偏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威胁。
    “我可是看见了全程的，你想回去上课也可以，但你要是现在自己回去，不处理好自己的伤口和旧伤，我会觉得这是个麻烦，会害怕你以后拿这个说事情，当然，不应该那么揣度你，但我可不是什么会随便说谎的人，我诚实的很，钱杳要是问起什么，我就都说了。好学生不想被人知道你打架这么狠吧？不想的话就跟我走。”
    乔奚触碰书包的手停下，他缩回去，平静地看了木则几眼，随后转身，接回伞的同时，坐到后座。
    木则脚跨上踏板，提醒：“我骑得有点快，你抱住我，走了。”
    说完，不等招呼一声，自行车就驰过去，景象变换的同时，风将伞往后吹，乔奚被带得不稳，只能用作疼的那只手抱住木则，但力度时轻时重。
    对方或许感受到，速度慢慢降下来。
    挂了号看了下肩膀情况后，医生推着眼睛皱眉：“怎么这么不注意，给你开药的医生没跟你说不能提重物不能过度活动？还有你这伤，现在的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好了，药给你开好了，再打两针，脸上的伤叫护士给你处理一下，把我的... ...”
    乔奚跟着木则去了输液室，上了针后他打电话回去通知爷爷一声，再跟钱杳请了个假。
    “医院？乔奚，你怎么了？需不需要我去，你自己一个人可以吗？家长在旁边吗？”
    钱杳捂着听筒在外面接通电话，看着外面的大雨额间忧心。
    “我可以，木同学在旁边，他送我来的，要打两瓶水，所以想请两节课的假。”
    说完，乔奚看向旁边翘着二郎腿刷手机的木则，对方见他看过去，收起手机瞧过来。
    “怎么了，你需要喝水？”
    木则问完，见他摇头和电话另一头的人继续说话，撇了撇嘴继续刷手机。
    挂了电话后，护士来给人包扎，抬头一眼是熟悉的模样。
    她看了两人几眼，笑着摇头，边给人上药边问：“这是朋友吵架了？怎么还动手了？上次也是你们两个，才过去一天呐，你胳膊都肿成那样了，上点心吧，疼不死你，书包还那么重，可不能再拎了，让同学帮你拎一下，回去之后记得遵医嘱啊，我可不想下次值班又看见你们。”
    乔奚被说得脸红，点着头“嗯”一声被乖乖上药，等人离开后，他按亮屏幕，震动的声音停下，界面上是焦延的消息。
    【猛男a就是我：你在医院？我刚刚听老钱说了一嘴，你怎么去医院了？】
    【溪：没事，胳膊挫伤了点，来打针。】
    【猛男a就是我：这样啊，那我帮你拿老师发下来的作业。】
    【溪：谢谢。】
    他回完消息，从书包里拿出习题册写，没写几题就忍不住转过头去，问一直觑眼盯着他看的木则：“你眼斜？”
    木则被发现，也没有丝毫的尴尬，只是看着对方写字的左手道：“没有，第一次见左手写字都能写这么好看的，多看几眼。”
    乔奚听着他的回答，扯了扯嘴角，低下头继续写，又没动几笔，手机屏幕贴到他下颌处，冰凉的触感让人一激灵，然后被力道带着抬起头来。
    木则抽出他手里的习题册塞回包内。
    “我说，你这么写东西，脖子不累吗？回教室再写吧，错误的写字姿势可不能成习惯，小心颈椎。”
    木则说完，把乔奚的书包拿到自己那边的椅子，拿起手机若无其事地继续刷手机。
    被抢走习题册的人半天才扭过头去，抬手在已经没了冷意的下巴上摸了摸，他垂下眸子，按动着自动笔，按了几下后往后仰，靠着椅子闭眼小憩。
    挂水结束后，木则帮他看着东西，他自己去缴费，支付完后走到输液室外的自动售货机前停下，纠结半天买了两瓶汽水，拿在手里准备进去，正巧木则从里面出来。
    对方手里拿着他的书包，招了招手叫人过去。
    “我给你叫了个车，车号焦延会发你，书包太重他会下来帮你拿，我不回去了，走了。”
    木则说完，把东西往旁边座椅上一放，拿着伞和自己的包就快步离开了。
    乔奚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抿了抿唇，把手上的水放进包里，打开手机接收了车号，背着包出了医院。
    第6章
    雨下得大，焦延借了邱潇潇的伞往下跑去，在门口接到乔奚之后帮忙拿着书包，然后把伞递到乔奚手里。
    一边往校内走，一边问：“木则怎么跟你在一块，他为什么不一块回来？”
    说完，抬头朝乔奚脸上看了一圈，倏然站定，拉住人伸出手指着对方脸上的伤：“你脸上怎么这么多伤？你打架了？你可不能打架！”
    乔奚扭了扭手挣开焦延的桎梏，他撇头往前走。
    “没打。”
    焦延不太相信，跟在他身后打量：“没打架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乔奚看了他一眼，淡声说：“下雨没注意，摔了一下，摔到脸了。”
    这话谁听谁不信，但乔奚不想说，焦延也就懂分寸地没问。
    把人带到教室后，他把伞还给邱潇潇，邱潇潇看见乔奚脸上的伤口，走过去递上一杯热饮，语气格外亲和。
    “乔同学，你怎么受伤了呀？外面下了雨，还起风了，你冷不冷，我多买了一杯奶茶，你喝喝暖一下吧！桃子味的哦!”
    刻意甜美的声音叫准备坐下来的焦延虎躯一震，瞪大眼看着邱潇潇，看鬼一样看了好一会，才在对方阴恻恻看过来的表情中坐好捂住嘴，笑着转头。

 第7章

    “啊!对啊对啊，喝点热的好！多冷啊，而且喝热的有助于伤口恢复!”
    焦延竖起一个拇指，面不改色地瞎扯，扯得乔奚提起一些笑，接过对方递过来的奶茶干笑一下。
    乔奚对邱潇潇说了声感谢，女孩就红着脸扭捏，捏着外套上的衣角猛拍一下焦延的手臂，将人拍得往旁一倾，还是乔奚及时伸手抵住两人才没撞到一起。
    那一下拍完，邱潇潇就捂嘴娇羞地转身离开，离开时还有银铃的笑声。
    焦延偏头看向乔奚，对方把那杯奶茶放在一边，并没有打开喝，反而是拿出书包里的汽水拧开喝了一口，还把其中一瓶放到木则桌上。
    他看着对方的举动，微微眯起眼睛摸着下巴思索，但还是没有问出口，拿出手机和还没有回来的木则联系。
    【猛男a就是我：则哥，你怎么不回来？对了，乔奚怎么胳膊伤了脸上还那么多伤啊？你跟他一块去的医院，你是不是知道？】
    木则此刻在游戏厅酣战，他将最后的冲刺完成，掏出震动的手机翻出通讯消息。
    见是焦延的消息，翻了翻回复。
    【木头人：你跟他很熟？不是说只是初中同学吗？问这么多干什么。】
    【猛男a就是我：关系有点复杂，不太好说，但是他要是在学校受欺负了，我爸知道了得打死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反正，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猛男a就是我：而且他这个人性子拐不过弯，反正我得看着点他。】
    木则看着对方发过来的消息，想起乔奚跟人打架时的那股狠劲，还说什么受欺负，他没把人脑子打懵都是手下留情了。
    他动了动手指回了话。
    【木头人：胳膊我不小心砸弄伤的，不过他脸上的伤可不是我弄的，你看着赵群那帮家伙，他们不老实的，找了人一次没得好肯定要来第二次，总之提醒他一下，离那帮人远点，能躲则躲。】
    【猛男a就是我：赵群那孙子？我靠，他平时欺负老实人就算了，欺负到我朋友头上来了？最近没出什么幺蛾子，我以为他老实了呢！这个渣渣，你放心，我肯定不让乔奚跟他有机会接触。】
    【木头人：嗯，没事，我不回来，老钱找我就说我逃课了。】
    【猛男a就是我：啊，哥，你又逃啊，记过咋办？对了，你怎么遇到乔奚被堵的？】
    【木头人：别管，不聊了。】
    焦延没得到回答，也不恼，转头过去和乔奚说话：“你在哪儿碰到木则的？你真没打架？”
    乔奚抬头看他：“小区外，路过，没打，说了摔的，还有问题？”
    他停下笔，歪头看着焦延，目光真诚，要不是焦延知道情况，真能被他骗过去，但他无心戳穿对方的谎言，憨笑着指了指身后桌上的汽水。
    “给木则的？你们俩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还给人带汽水呢？”
    话语多少带点调侃，但在乔奚耳朵里听起来，就是把他和木则强行划分在一个区域内，把两个根本不会交错的线条强行掰在一起。
    乔奚转头看了眼那瓶汽水，倒也没拿回来，不至于那么小心眼，但也开口解释：“他送我去医院，买瓶水给他，应该的。”
    而且他踩了对方似乎很宝贝的鞋子，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哦，这样啊，”焦延点点头，嘴巴动了半天，找不出什么话题，指了指乔奚面前的习题册，“嘿嘿，那你继续写吧，我眯一会，上课了叫叫我啊！”
    乔奚这个人说话时常一板一眼，焦延虽然比其他人对他了解，但也不算特别亲近，有意靠近的时候，也会被几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
    上课铃响后，乔奚叫醒焦延，后续钱杳看见后面空了的好几个位置，脸色一黑，发了一套卷子下来做，叫他们先写，然后出去打电话。
    至于是给谁打电话，自然是一目了然。
    下课之后，钱杳敲了敲讲桌：“乔奚，你跟我来一下。”
    乔奚停下手里的动作，将笔放下跟着钱杳去了办公室，对方将作业批改了几个，然后才抬头看着等了大一会的乔奚。
    钱杳放下手里的笔，深呼吸一口扶着额头问：“脸上这是怎么了？被打了？”
    乔奚摇头：“摔了。”
    钱杳笑着看他脖子上的痕迹：“摔能摔出掐痕来？乔奚，我知道你的家庭情况，你爷爷是不可能打你的，那就是别人，你成绩很好，如果跟外面那些人有冲突，又不知道怎么解决，可以找我，就算是校外，我也能帮你，如果是校内... ...乔奚，你有前科，所以我不得不关注你一点，是因为什么打起来的？”
    乔奚逃避的表情逃不过钱杳的眼睛，在他低下头不想说的时候，钱杳掏出一个请假条，上面有几个人的名字。
    她指着请假条上的名字说：“都是下午两点，打电话给我请假的时间大差不差，一样脸上挂伤，赵群回学校请假的时候，伤得可不轻，我问过他了，说是你打的，这点你要否认吗？”
    “当然，我不会因为他的话就认定是你先动手的，虽然不是校内我不好管，但我会通知你家长... ...”
    “是我打的。”乔奚猛然压住钱杳要掏电话簿的手，他胸膛胀起又扁下，“我打的，但他先动的手。”
    他松开钱杳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咬着嘴，有那么一分不服气在身上。
    钱杳收起要拉开抽屉的手，指尖在桌上轻敲：“行，既然你承认错误了，我就不打电话了，不过这次我第一次发现你打架，焦主任跟我说过你的情况，为了你着想，在月考之后，我会把你和赵群的位置分开一点，以后也别再冲动了，还有。”
    她指了指请假条上的另一个名字。
    “你知道木则去哪了吗？”
    乔奚看了眼，抿唇摇头：“不知道，我挂完水，他就走了。”
    “行，”钱杳把旁边的习题册往外挪了挪，又想起乔奚的手，“我知道了，你等会去叫下数学课代表，让她来拿作业本，对了，你头发是不是太长了一点，有时间的话，去剪一下，周一升旗... ...”
    一下午的时间赵群和木则都没回来，一个应该是去医院了，另一个没人知道他去哪儿了，按照班里人的讨论，大概是去某个游戏城或者是网吧，反正不会在学校里。
    晚自习结束后，焦延叫住收拾书包往外走的乔奚，他拎着包快步跑到乔奚身前，后面跟着矫揉造作的邱潇潇。
    乔奚停下压了压脑袋，推着眼镜问：“怎么了。”
    像是着急的语气，实则只是不想在下晚自习之后多待在学校，而且另一人灼热的目光让他无所适从。
    焦延看出他的不适，推搡着邱潇潇往走廊外去：“我的姐，你先回去吧，明天请你吃粉！”
    邱潇潇弯眼笑了笑：“好呀！那我明天不带早餐了！不过，你要是忘了导致我没有早餐吃，我就把你做成椒盐粉！”
    说完叉着腰，拉住后面跟着的小姐妹一块往外走。
    焦延打发走了那小祖宗，瞥眼看见乔奚手上的那杯奶茶，下午买的，现在还没拆开喝，显然是不想喝，但又不能还给人家，显得不礼貌。
    他抬手搭上乔奚的肩膀，想到对方的伤，又紧急收了回来，然后说：“你也别太在意，小女生嘛，就喜欢送一些带着自己信息素味道的东西给喜欢的男孩，而且她对你的喜欢不算很认真，追星你知道吧，她的墙头，数不胜数！”
    乔奚大概了解，点点头：“嗯，我知道，先走了，明天见。”
    说完，迈开步子往前走，焦延追上他，侧着走得同时指了指乔奚肩膀上的书包，还没开口说，就被乔奚一句话给压了回去。
    “我打车回家，你快回去吧，我刚刚看见焦叔叔往校门口去了。”
    焦延惊呼一声“坏了”，丢下一句“你别逞能”后抓耳捞腮地往校门口跑去，一会儿就没影了。
    出了校门，打了车，回到小区已经是半小时后了，乔奚停在小区附近的回收区，盯着垃圾桶看了一会，抬手把手里的奶茶扔进了分类区，然后转身离开。
    最近小区内的灯出现了点问题，乔奚家附近的灯一直没修，可能是因为有人入住了，今天倒是修好了。
    明亮的灯光将少年的影子拉得老长，不久，在高墙下移动的长影忽然停下，朝向也偏离，望向另一道。
    墙上蹲着的人脸上好大一个巴掌印，对方看见在下面的人，抬了抬下巴提醒。
    “喂，让开点，别砸到你了，我要跳下来了。”
    说完，在乔奚侧开身体的瞬间，那人抬脚一跃，从两米多高的墙上跃下，额发被风掠起，背着的包砸在地上一阵清响，也不及脚踏地时的震声。
    第7章
    木则跳下来时，脚下不稳，趔趄了好几步，乔奚没躲，对方就直直地朝他冲过来。
    一只细瘦的手抬起撑住木则，位置偏偏落在比较尴尬的地方，触感十分坚硬，还带了些小雨滴，冰冰凉凉的，倒是把乔奚脸上的灼热感给抵消过去了。

 第8章

    他等人站稳，把手缩回，眼睛不去看木则的表情，只觉得手麻麻的不知道该放在哪儿。
    或许是觉得尴尬，乔奚也没等被他小小帮助一番的木则说什么，转头就走，顺便拉起衣服自带的帽子戴上，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谢... ...”
    木则话没说完，身前的少年忽然转身离开，性格古怪得让他一时无话，把地上的防水背包捡起后，他拿出湿纸巾擦了擦。
    他背起包，绕过别墅的大门，经过时停下来往里看上一眼，但很快就移开视线，抬手摸了摸脸上的痕迹后，冷着脸出了小区大门。
    乔奚进了门照例喊一声爷爷，人应了后他换鞋进去，老人正坐在沙发面前看电视剧，见乔奚进来了，就站起来捞上旁边的大衣，关掉电视，拉住乔奚。
    正想说什么，看见乔奚脸上的伤，脸一下子就垮下去了。
    “脸上怎么回事？”他厉声询问，平时慈和的样子荡然无存，溜圆的眼睛盯着乔奚，感觉没人能逃过这双眼睛的审视。
    乔奚早知道是瞒不住的，在动手之前就想过很多借口，甚至在心里劝诫自己没必要，但脾气实在是不好，没忍住，也没注意分寸，一下子就留了伤。
    他拉住乔爷爷的手，企图示弱，找的借口也是重复。
    “我走路没注意，摔了，脸撞自行车篓上，被撞的，爷爷，我没事，已经去医院看了，医生说过两天就好了。”
    “哼！”乔爷爷冷哼一声，小老头的气势立刻出来了，他抬起手，指着乔奚的额头轻轻戳了几下，“我还不知道你？你是我养大的，什么脾气我不知道？人家惹了你你恨不得十百辈地还回去，也就上了高中，老实了点，说吧，谁打的？你先动手还是别人先动手的，我告诉... ...”
    “爷爷！”乔奚扶额打断老人的话，他怕任由对方再说下去，他得听上半个小时的《脾性与行为抑制》的讲座，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场景。
    打断老人的话后，乔奚低头看向老人抱在腰间的大衣，顺势转移话题。
    “我知道的，不会在学校打架的，我还要上大学呢，不过，您拿大衣要干什么？是要出门吗？”
    乔爷爷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他拎起大衣往身上套，说：“出去买点东西，昨天忘记让你买酱油了，你看我这记性，还有棉拖鞋也没买，这天气变冷了，要备一些在家里，总不能穿凉拖鞋。”
    他说完，拿上茶几上的手机准备出去。
    乔奚拦下他，把后背的书包扔到沙发上。
    “我去吧，要买什么发消息给我，我都给你带回来，正好我有习题册写完了，顺便出去买一册，小区旁边就有个书店，而且外面好像又要下雨了，你别出去了。”
    一边说着，将老人拉到沙发上坐下，打开电视，把掀下来的帽子再次戴上，拿了把伞出门。
    和乔奚说的一样，外面现在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的，砸在伞上的声音很是悦耳。
    小区附近的商城不远，书店也就在旁边，乔奚去商城买了乔爷爷需要的东西，径直就朝书店去了。
    他手上拎着的东西多，伞被风吹着不太拿得稳，雨水就飘起来洒了眼镜一整面，眼前都是模糊的景象。
    书店门口有个能躲雨的椅子，他停下来把东西放在椅子上，取下眼镜塞进兜里，那双琥珀色的眸子显露出来，偏头看向马路时，眼里印着灯光，像是洒了细粉的金黄色灯盏。
    乔奚近视度数其实很低，只是大框眼镜让他觉得安心，戴上后加上头发一遮，很少会有人来跟你说话，免了多余的拒绝，他喜欢这种感觉，之后就一直戴着。
    摘掉眼镜后，视野明亮很多，他看着外面渐渐大起来的雨，心情愈发好，于是收起伞准备进书店呆一会，想着看看书再回去也不迟。
    准备把东西拎起来的时候，鼻尖飘过来浓重的酒臭味，乔奚皱了皱眉头，抬眼看过去——是个醉汉，看着挺年轻，手里还拿着酒瓶，喝上一口后应该是感觉到视线，偏头看过来，不耐烦的眼神渐渐变为戏谑。
    那醉汉朝乔奚走过来，他笑着，露出发黄的牙齿，眼睛眯起来的表情令人打心底不适，一张口满身的酒臭差点没给乔奚熏晕过去。
    “呦，小朋友，长得真白净，是放学了来看书啊？”那男人说完，又朝乔奚这边靠，“书有什么好看的，哥哥带你去看好玩的啊？”
    乔奚皱着眉躲开，拉住书店的门把手准备进去，显然是不想搭理那人，可对方却是不依不饶，直接伸手抓住乔奚的手腕。
    手腕被抓住的那刻，乔奚猛地甩开，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褶痕，喉头涌起一股恶心感，忽然就有点不想要自己这只手了。
    被甩开的男人见乔奚抗拒，被无视的不满顷刻就暴露出来，他将酒瓶往地上一摔，清脆的响声叫住了本不想管闲事的路人的脚步，几人纷纷停下来看着男人，随即又忽然散开。
    “天啊，他怎么能释放信息素，我们快走！”
    “不行了，我难受，这个alpha怎么这样啊！等会会引起纷乱的!这附近的警察呢？”
    “那人释放信息素，那小男生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你看他像有事的样子吗？估计是个beta，算了算了，我们别管闲事，报个警就走吧，味道太浓了，我有点受不了。”
    乔奚听着周围的窃语，下意识地拢住衣领，他转身想要拉开门进去，对男人的厌恶也明显地挂在眼睛里，似乎是刺痛了对方，转身的时候手臂再次被抓住。
    这次力气很大，抓的不是上次抓的那只手，肩膀被带着往后扯的时候，他几乎都因为疼痛听不清对方的话语，忍不住地弯下腰捂住肩膀，眼里晕出怒气。
    “臭小子，跟你说话呢！还敢瞪我，还以为你是个omega呢，没想到是个beta，真晦气，不过也不是不行。”男人拉扯着乔奚的手臂，笑容不怀好意，周围的指责声丝毫干扰不了他，反而还理直气壮地朝旁边的人吼叫，“看什么看！我管教自己家的——”
    那恶心的话没说完，只听见什么东西碰撞的沉闷声，然后是人摔倒在地的痛呼和咒骂，还有一句接着脏污话语后的——“你管你爸呢？傻逼!”
    手上的束缚感脱离开，继而被另一只手抓住，不同于醉汉的不知分寸和刻意折磨，那只手格外温柔，轻轻带着把人拉到书店门边，然后打开门推人进去，一些动作都温柔得让人动心。
    乔奚藏不住怒意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反应过来的时候，只听见外面属于醉汉痛苦的呼救声，只不过没多久就被警笛声覆盖。
    云城叁石区派出所。
    两名警察坐在审讯室内，对面坐着三人，其中一人不耐烦地敲着桌面，等警员写完东西，皱着眉朝人大声说：“要问什么快点问啊，我还要回家呢！你们办事能不能快点！”
    “安静！这是派出所，不是你家，再吵嚷影响办公，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了。”
    左边的那位出声严厉呵斥，看向坐在另一边的乔奚时，软了语气和表情。
    他拿着笔询问：“小同学，有没有受什么外伤？”
    这话让旁边清醒得差不多的醉汉不满，他站起来指着中间的抱胸的木则，不满地说：“是他打我！是他打我！你们问旁边那个干什么？”
    “安静！”警官再次喊了一声，重重拍了拍桌面，“你现在是违反了街道秩序！在公共场合随意释放信息素，差点引经过的omega信息素失控！这不是拘留能解决的，你最后安好一点！除了扰乱秩序，骚扰也足够你在警局里呆上一呆！别把这儿当你家，这是警局，再一次警告你，别再扰乱办公！”
    男人吃硬不吃软，猛踢一下桌子坐下，摸了摸嘴角的伤，看向旁边的两人，恨恨道：“那他打了我总要解决吧？你来看看给我打成什么样了!”
    警官瞥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我看见了，不用扯着嗓子提醒，笔录做好，各解决各的，好了，把事情经过说一下，别想着说谎，有监控和路人看见... ...”
    乔奚抬头，转目看了眼木则，晚上见到对方时，脸上只是一道手掌印，现在看着跟他一样了，眼下还有红色，嘴角都流血了。
    他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对警察说了全程，把笔录做的差不多后，两人被教育了一顿，就看着旁边的男人被架着走了，走得时候还骂骂咧咧的，话语不堪入耳。
    乔奚听得烦，拎起东西往派出所外面走，身后的木则也紧接着跟出来，对方的衣服沾了脏水，现在被他脱下来，拎着搭在肩上。
    现在风有点大，穿着单薄的话明天说不定会感冒，于是走了没几步，乔奚转过身去看着木则。
    木则脸上的伤已经结痂了，但看着也怪可怜的，总归是因为自己导致的，他抿了抿唇，想问要不要一起去药店。
    对方先一步开口问：“你拿得动？”
    说完将视线放在乔奚手上的塑料袋上，东西是多，虽然不算重，但拎着确实累，何况他只能一只手拎着，都不能替换。

 第9章

    “一点点，还行。”乔奚老实回答，手上的东西就被木则拿过去，他睁大眼睛看着木则越过他，反应过来后跟上去拉住塑料袋的一角，说，“我自己可以。”
    木则瞥目看了他一眼，笑了一声：“可以吗？刚才在里面你就一直捂着肩膀，这东西重，我们离小区远，派出所附近难打车，晚公交也没了，当然你可以骑共享回去。”
    说着，又问：“会骑单车吗？”
    乔奚尴尬地收回了手，三轮车他倒是会，之前总帮乔爷爷骑到田地里去，但那是电动的，自行车家里没买过，当然是不会。
    他没说话，只是直勾勾看着木则，一双眼睛看得木则捂唇佯装咳嗽。
    咳着，显然不会骑单车的男孩忽然走过来。
    一身让人厌恶的信息素沾满了乔奚整个人，来源显然是那个醉酒的男人，但乔奚本人并感觉不到任何不对。
    他走过去，淡声道：“你可以不帮我的，而且跟那个人打架，没必要。”
    木则没否认，只是换了个手提着东西，右手抓住乔奚的手腕。
    突然的接触让乔奚下意识地要抽出手臂，但木则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拉着他往对面走。
    一边走，一边开口戏谑：“我发现你挺倒霉的。”
    乔奚疑惑地看过去，对方却止住了话题。
    “你是叫乔溪？溪水的溪？”
    “... ...没有三点水。”
    第8章
    派出所附近不远有个小药店，木则带着人过去后，买了点化瘀的药，店内有地方坐，他把乔奚的东西放下，掏出手机给自己抹药。
    乔奚见人拿出棉签给自己上药，看了两眼走到柜台前，店员就微笑着问他需要什么。
    犹豫了一会后，乔奚小声问：“有清除剂吗？”
    店员小姐姐了然，笑着从柜台出来，去药架上找到信息素消除喷雾，她拿着那瓶喷雾，经过木则的时候，指了指问乔奚：“你们是一块的？需要一起结账吗？他还得打个针，一起的话，先等等。”
    打针？
    乔奚一头雾水地瞥向正在上药的少年，对方除了脸上的淤伤和巴掌印之外，并没有什么被划破的地方，更别说铁器了，提不上打破伤风。
    “打什么针？”他下意识问出口，话被收起棉签的木则听到，刚要开口的店员小姐姐就被打断了回话。
    “没什么，等我一下。”木则说完，去柜台接过店员给的一个包装，进了里面的输液室内间。
    乔奚目光好奇地看过去，被店员叫回了眼神，对方弯着眼笑看着他，表情里透着那么一点难以言喻的兴奋感。
    他心底怪怪的，拿上自己的喷雾说：“不用，分开付。”
    说完，走到椅子边，伸出去的手在碰到塑料袋的时候停下，想起木则说的话，又看了看外面还没有停下的雨，打开手机时依然没有接单信息，不得已收回手坐下。
    等木则从输液室内出来的时候，乔奚把刚刚喷的喷雾收起来塞进兜里，他站起来拎起塑料袋，等木则付完钱后立刻问：“回去吗？”
    木则点点头伸手替过乔奚拎着那袋东西：“走吧。”
    说完往外走，不给乔奚任何把自己东西拿回来的机会，人走得又快，追上去的时候，对方已经扫了单车的码，把袋子和包都挂在了车头上。
    乔奚把伞撑起，伞是老人家买的，特别大，别说是两个人了，就是三个人都能遮挡下。
    他靠近过去，木则拍了拍后座后就顺势跨上去，然后听见前面的少年声音冷淡：“抱稳，我尽量骑慢点。”
    乔奚磨磨蹭蹭，在木则偏头看过去的时候，迎着对方不满的神色一鼓作气抱上了木则的腰。
    他的腰不太硬，跟胸膛完全不一定，抱着还挺舒服，这种舒服让乔奚的不适应消散了很多。
    车到了小区门口，乔奚拿上自己的东西后，刚要说一声感谢，木则就又骑着车快速地离开了。
    背影远去后，乔奚咽回去到嘴边的“谢谢”，转身进了小区大门。
    回家后，无法避免的，因为没有提前报备，乔奚被乔爷爷抓住追问了一番，又因为衣服口袋小，兜里那瓶喷雾很快被发现，他不得已说了事件经过。
    乔爷爷听得一脸紧张，拉着乔奚浑身上下检查了一番，连头发丝都不放过。
    确定没有受伤，乔爷爷才忧愁地看着乔奚：“以后晚上别自己一个人出门了，还好是那孩子帮了你，不然要怎么办哦，没吓到吧？”
    “我没事，”乔奚拉住老人的手，“放心吧，您别担心。”
    “你这孩子，这要是没人帮你，是不是打算动手啊？那可不行！你是个beta，跟alpha动手会受伤的！”乔爷爷义正词严，见乔奚一副被点穿了想法的样子，更是气恼，“做什么都不能动手！街上那么多人，你喊一嘴，总有人帮你的。”
    说完，他又问起帮忙的木则：“帮你的那个孩子，你说过谢谢没有？”
    乔奚回想了一番，似乎没有，他摇摇头道：“我会说的，忘了。”
    说完脑袋被敲了一下。
    “这也忘？那孩子还送你回来，你怎么谢谢都不说，这可不行。”
    乔奚自知理亏，应了老人的话保证：“是同学，我明天就说，您别说我了，这么晚不睡觉，对身体可不好，快去睡吧。”
    老人挨不住他磨，没多久就回卧室睡觉了，乔奚回了房间，写了会习题，在过零点时也闭眼躺下。
    第二天一早，敲门声比闹钟要早，乔奚洗漱完背上书包出房间，迎面就被一袋子的零食给扑满脸。
    乔爷爷慈和地笑着把零食塞到乔奚手上，说：“去，拿去谢谢昨天的孩子，反正这些东西你又不吃，放在家里也是浪费，我也吃不完，带去学校给同学分享一下，这个年纪应该还是喜欢吃的吧？”
    乔奚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都是上次他从超市带回来的，也不是他不吃，大都是刷题刷晚的时候充饥用的，吃的不多所以看着没变化的样子，现在几乎全被搜了出来。
    他哑然几秒，推了推眼镜把东西往一旁抵着。
    “他，应该不喜欢吃吧，还是留在家里吧。”
    一想到要拎着这么多零食去学校，乔奚就有点想死，他的书包连一半都装不下。
    但乔爷爷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把早餐也一块放进袋子里，袋子虽然不是塑料的，但也能一眼看见上面零食袋的包装。
    乔奚推辞不了，只能接过，出了门后他直奔小区外面的超市，超市内有个储物柜，能放得下这些东西，从里面拿几样放进书包再找机会给木则就好了，他坚决不会按照爷爷说的做，很社死。
    出了小区乔奚直奔小区外的超市去，拎着一袋子零食进去就朝储物柜走，柜子前站着人，身形有点眼熟。
    他推了推眼镜打开另一边的柜门，旁边的人就听着声音转头过来。
    少年嘴里叼着一袋牛奶，手上还拎着一袋面包，身前的柜子里面是他昨天背出去的背包。
    眼神斜过来的时候，乔奚也偏头看了眼，于是就和木则的目光对上，对方脸色有些憔悴，大概是一晚上没睡，头发还有些乱，飘过来的视线却在瞬间清醒，甚至在落到那大袋零食上的时候，添了趣味在里面。
    那眼神大概是在说——呦，挺馋。
    乔奚将袋子往里面一塞，把脑袋转回去，慢吞吞地动作，他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落在木则眼底，有些好笑。
    随后一阵柜门关上的声音，乔奚再抬头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松开憋住的一口气，冷着脸把里面的零食拿出来一些，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他再也不会来这个超市了。
    乔奚去学校去的早，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就零星几个人，都埋头在做自己的事情，没人会注意他。
    他走到座位旁，站着犹豫了一会，放下书包小心从里面掏出他拿的一盒饼干和一瓶牛奶，左右看了眼没人注意他，以极快的速度放进木则桌内，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越过焦延的位置进去，拿出英语书准备晨读。
    没过多久，教室就坐满了人，原本比他要先离开的木则被焦延揽着肩膀颓颓地往教室走。
    焦延是满面春光，旁边捧着牛奶喝的邱潇潇不知道被戳中什么笑点，眼睛都眯起来，然后指着木则的脸，靠近的时候话也传到附近几人的耳朵里。
    “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打你巴掌啊？什么情况？你不会把哪个omega吓哭然后对方给你来了一巴掌吧！”
    邱潇潇把手上的牛奶放在桌上，叉着腰义愤填膺，这话声音不大，但引起了全班人的注意，数十双眼睛看过来，显然是对木则是否有情况这种事特别好奇。
    “他能有什么情况啊，整天不是往游戏厅跑就是去网吧睡觉，哪能有omega能逮住他，今天早上出现在我就门口我都习以为常了，估计是见义勇为后一夜未归，”焦延摇头嘟囔一声，忽然疑声，“不过你今天早上是有点烦躁啊，你易感期提前了？”

 第10章

    木则瞥了两人一眼，困倦的神色在看见椅子后愈发浓重，他白了焦延一眼，一边回答一边坐下往桌子里掏什么。
    “你有点吵了焦延，再逼逼给你嘴缝... ...”
    他的话没说完，手里拿出一盒薄荷味的夹心饼干，抬头时瞥见桌上那瓶小饮料，于是表情愣了一下，在焦延和邱潇潇起哄的声调中才回过神来。
    “哇塞，突然从桌子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饼干，还是你的信息素味道！嘤嘤嘤，木则，我也想要omega送我饼干！”
    焦延做作欠揍的声音适合响起，话落就被邱潇潇揪着耳朵。
    “你能不能再恶心一点？”邱潇潇在焦延的求饶声里松开手，看向那盒饼干，“不过这饼干是谁送的？不会又是哪个omega吧？不过这次怎么没看见情书？”
    木则闻言把目光投向焦延，他把东西放在桌上，眼神疑惑，问：“你昨天从我桌子里拿东西的时候，没看见？”
    焦延捂住耳朵摇着头把书包放椅子上，他坐下看向桌上的那瓶饮料，解释：“不是我啊，你不是不喜欢别人给你送东西吗？我从来没帮忙收过，估计是早上教室没人过来放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他转身过去，觑着乔奚和木则小声说话。
    “不过，这饮料是乔奚给你的，说是谢谢送他去医院，不过你这是和赵群打架了？那小子不是一直眼巴巴凑上来讨好你吗？他会跟你打？你这伤，不会真是他弄的吧？”
    木则把那瓶饮料拿起，皱着眉看了几秒，又盯着自己手上的饼干沉默了一会，在焦延开口问需不需要帮忙解决的时候，他把东西齐齐收进桌内。
    然后丢下一句“别吵，我睡觉”，接着就趴下，脸都漏不出来一点。
    邱潇潇吃了半个瓜，没滋没味地回到座位，早自习老师来了后，她把书立起，低着头在下面偷偷摸摸。
    【邱妹儿：哇塞，好好奇啊，谁送的，看他样子好像知道，居然没扔了，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情况？威胁.jpg。】
    【猛男a就是我：猫咪无辜脸.jpg，不知道啊，可能是班里的吧，为了人家的面子怎么能扔了，你别八卦了，小心老钱查岗。】
    邱潇潇的话引起焦延的好奇心，他看着像罗斯密码的英语教科书，果断抬起头凑到乔奚那边。
    “乔奚乔奚！”
    乔奚松开书，问：“怎么了？”
    焦延：“你来得肯定早，有人来过后面吗？”
    乔奚推了推眼镜，眼睫在遮挡下眨了好几下：“没人来过，我要背书了。”
    说完，把书翻了个页，捂住耳朵，显然是要潜心学习。
    第9章
    下早自习后，班内的人都出教室去吃早饭了，少部分是吃了早饭来学校的，这时在教室闲聊或者写习题。
    乔奚本来是属于前者，但他翻遍了整个书包和口袋都没找到爷爷早上塞给他的包子，寻找无果后，他站起身，越过焦延的位置往外去，准备下楼买个面包算了。
    出去的时候，腿撞到木则伸出来的手，乔奚略微不适地拍了拍腿，抬眼就对上刚刚抬起头来的少年。
    木则的视线停在他身上几秒，忽然坐直了身，从桌子里掏出那盒薄荷味的夹心饼干，也不拆开吃，就放在桌上，然后歪头盯着乔奚，让乔奚有种被看穿了的感觉。
    乔奚抿了抿唇，越过木则课桌的时候，停下来低头看着对方，他在那盒饼干上看了一眼，很快移开，随后完成任务似地开口：“昨天，谢谢。”
    声音跟蚊子一样小，却不烦人，听着心情居然还挺好。
    木则听着对方的道谢，曲起手指敲着桌面，正要开口，旁边的人影就瞬间消失了，快得比今天赶不上公交的校友还要吓人，好像跟他说上一句谢谢会折寿一样。
    人走后，木则看着桌上的薄荷味饼干发了会呆，焦延在外面吃完早餐进来后，他就叫住人。
    然后十分严肃地问：“我要是把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扔了，你是什么态度？”
    焦延立刻梗着脖子上仰着头看木则，表情耐人寻味，最后恍然大悟，最最后双手合十交叉在身前，摆出情感大师的姿态。
    他看着桌上的饼干，说：“你不会扔我送的东西，那玩意进你肚子了，所以我猜，你是怕扔了这饼干后让送它的人伤心，那应该是我或者潇潇认识的人，该不会是潇潇的那些朋友里的一个吧？那几个人里面暗恋你的可不少！还特地送信息素味道的。”
    “我也挺帅的啊，他们怎么就看不见我呢？”
    焦延摸着自己的下巴，哀怨一声后继续问：“不过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别人的感受了，之前那些omega送情书，你一个不收的。”
    “算了，”木则揉了揉太阳穴，再次把东西放进桌内，站起身朝教室外去。
    “我去一趟小卖部。”
    不管是早上还是中午夜晚，小卖部都是人满为患的，乔奚买了一袋面包和一瓶牛奶，转身离开时，远远就看见一堆人聚在门口阶梯处。
    最左边的那位脸上贴了个绷带，却遮不住他脸上的青紫色，他手里卷着一本书，目光就在出来的一群人里搜寻，找到乔奚之后，把卷着的书在手掌拍了拍，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乔奚，你昨天跑挺快啊！”赵群说着话，嘴里漏风，周围经过几人，听见后朝他看过去，瞥见张嘴时黑黢黢的一块，立刻捂着嘴低声笑着走了。
    那笑声不大，落在赵群耳朵里，手上拍着的书立刻被他捏皱了几分，于是目光更加凶狠地看着乔奚。
    乔奚上下眼皮一抬，在他脸上看了一眼，攥着面包转了个方向要离开。
    “喂！我老大叫你呢！”赵群旁边的一个男生走过去，抬手钳住乔奚的肩膀，不满地看着他，转头过去对赵群颔首，“叫你你没听见吗？你聋了？”
    乔奚偏头看着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骤然跨开一步，然后皱着眉在肩膀上拍了拍，表情也是山雨欲来。
    被甩开手的男生懵了一瞬，之后立刻露出一副暴怒的模样，不用赵群说，他就指着乔奚的鼻子开始威胁。
    “你他妈那什么表情？我告诉你，惹了我们赵哥，你就等着退学吧！别以为靠关系进来西高就觉得有人能罩着你！我告诉你，我们赵哥家里人可是这学校的... ...”
    “咳咳！别废话。”
    赵群走过来，上下扫了一眼乔奚，冷笑一声，他抬手拍着乔奚的肩膀，目光落在乔奚身上，愤愤在乔奚耳边小声开口。
    “昨天的事情我们还没解决呢，别以为你能打就完事大吉了，乔奚，如果你跟我道歉，看在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
    他话没说完，那只手被猛地一拧，还没来得及痛呼反应，随后听见乔奚略微颤抖的声音飘飘摇摇地出来。
    “你，你干什么？我说了，我没有钱，你别再找我了，我真的没有钱。”
    他松开赵群被自己扭得快断了的手，缩着肩膀把手里的面包捏紧，然后迅速往一侧退开。
    乔奚的头发还没剪，过长的额发在低下头时能恰到好处地遮住他的表情，即便身高不太能让人产生怜惜，可较为瘦的身材和放低的姿态也足够经过的人浮想联翩，随即数十道目光就聚在赵群身上。
    赵群大概是被乔奚那句话给惊到了，脸上还保持着刚才威胁的神色，现在被盯着，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只能朝看过来的几人狠狠盯一眼，说：“看什么看？”
    西高是私人学校，有钱有势的自然是不少，当然也有人并不怕赵群，不满地声音立刻就出来了。
    “喂，我说赵群，你平时欺负考进来的优资生就已经很让人瞧不起你了，现在搞小学生那一套，怎么？不会是被你爸扣完了零花钱没钱吃饭了吧！哈哈哈哈！”
    哄笑瞬间将赵群的脸给染成了个红番茄，他狠狠瞪着说话的那人。
    “跟你有什么关系，他把我打成这样，我不能找他麻烦吗？我不止找他麻烦，我还让他在学校待不下去！”
    赵群说完，愤愤地指着自己脸上的伤，漏风的话却没能让大家相信。
    最先开口的那个女生上下扫了赵群一眼，再细细打量乔奚，笑得更放肆哦。
    “哈哈，你是说，你顶着身上那一身没用的肉，然后被一个比你瘦多了的男生暴揍了？哈哈哈，你可别给alpha丢脸了，我都要不好意思说，你真敢说啊！”
    这下辩驳不成，反被嘲讽，旁边的小弟为他大胆开麦：“这个家伙说谎！装什么呢！你昨天一个人打三个的时候怎么不是这个样子，你他——”
    “你他妈闭嘴！傻逼！”
    赵群打断男生的话，在几双眼睛下看乔奚的眼神似乎要吃人，他伸出手指着乔奚，对方正好抬起头来，被眼镜框稍微挡住的眼睛里泛出得意的神色。
    他在周围的目光中憋红了脸，但也只能指着鼻子骂一声“你等着”，然后叫上带来的几个人慌乱地离开。

 第11章

    乔奚松开了他捏紧的面包，把东西揣进兜里，抬头的时候刚才替他说话的女生走过来，应该是要说什么，可忽然停住脚步，脸上泛红，刚才怼人的气质全无，眼神闪躲表露出一副娇羞的模样。
    乔奚满头雾水，他往一边退着，嘴上说着“谢谢”，一转头，额头就撞在了一一个温热的手心上，眼睫眨动的同时，那只手迅速收回握拳。
    手的主人低垂下眼睛看着乔奚嘴角还没完全收起来的狡黠的笑意，在乔奚抬起手捂住额头轻轻擦了擦看过来时，他不太爽地冷着脸。
    “看点路。”
    说完，另一道声音打断他后面的话。
    “木，木则，你来买东西吗？”
    走过来的女生双手交叠在身前，眼睛亮亮地看着木则，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很多，走到乔奚身边的时候，想起什么一样。
    她摆摆手对乔奚露出微笑。
    “没关系，你不用说谢谢，赵群他家在学校有人，一向横行霸道惯了，大家都知道，你没事吧？”
    乔奚摇了摇头，从两人间的位置离开，勾出一些笑意。
    “我没事，那我先走了。”
    说完，没听见后边跟上来的焦延的呼唤，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焦延叫了几声乔奚，对方没应，他挠着脑袋走到木则身边，嘴里奇怪：“我声音不够大吗？怎么看见我就跑？欸，你站在这儿不动干什么呢？”
    他说完，看见旁边站着的女孩，抬手打了个招呼：“呦，上次在邱潇潇家见过啊！还认识我吗？”
    那女孩看见焦延，点头应答：“我认得你，你们来买东西吗？我请你们喝东西吧？旁边的奶茶店刚刚出了新品！”
    说完，看向木则，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木则没理会她，看乔奚走了后，握住的手松开，拇指在中食指之间摩挲，他往小卖部内走，焦延就跟在他身后，顺便推辞了女孩的好意。
    “那什么，不用了，下次我请你吃冰淇淋啊！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焦延很快跟上木则的脚步，他搭上对方的肩膀，在货架里拿了盒薯片。
    “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怎么不来我家？反正我爸妈那时候都睡着了，家里那么多客房又不是不能睡。”
    “随便找了个民宿，”木则随意回答，忽然提起乔奚。
    “没记错，乔奚跟你是初中同学？你跟他看起来挺熟的，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啊，”焦延撇了撇嘴，“其实也就是普通同学，说不上朋友吧，对他了解其实不多，但我欠他点人情，而且我爸是他爷爷的学生，有那么一点渊源，不过他初二转学之后，我就没见过他了，还是我爸说他要转过来，叫我帮忙。”
    木则点着头，又问：“你觉得他报复心强不强？”
    焦延被这话问得一怔，他转过头去，耸了耸肩。
    “报复心？他就是个书呆子，对谁都和声和气的，能有什么报复心？最多只是在学习上你压他一头，他必须要压回去，我觉得这是他的强迫症，你怎么想人家呢？可别把他跟赵群那些人混在一块想啊，人家是好学生。”
    木则听着他的话，眼神里的趣味不减反增，他“嗯”了一声，越过这边的货架去对面。
    第10章
    快要上课的时候，钱杳找到乔奚，她把人叫到办公室，顺便拦住进教室的一个学生：“等会木则来了，叫他来我办公室。”
    乔奚跟着人下楼进了办公室后，钱杳坐下拿出一张表格，然后递出笔去，再从抽屉里翻翻找找半天找到一个卷尺放在桌上。
    他拿起那张表情格看了眼——是校服申请表格。
    钱杳把卷尺推向乔奚，说：“学校有规定，申请校服需要填写相关的数据，校服是定制的，所以要详细一些，一共四套，春冬款各两套，等会啊，我找个人帮你量一下。”
    她说着站起身，要往教室外走，正巧有人进来，打眼一看——是木则。
    木则双手插在兜里走进来，钱杳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不打一起处来，瞪了木则一眼严肃地叫人进来：“站直，歪歪斜斜的，没个正形。”
    “正好，也不用我去找人了，木则，帮乔奚量一下臂长肩围和腿长，顺便把他手上那张表给填了。”
    她说完，走回去坐下，拿起笔敲了敲桌面：“别磨蹭啊。”
    “不用，”乔奚快速地拒绝，随后补充，“我自己可以。”
    木则瞥他一眼，勾起笑对钱杳耸了耸肩膀：“可不是我不愿意，他自己说不用的，还需要我呆在这吗？没事我去外面等。”
    钱杳在两人扫了一眼，拿着笔在导学案上批改，她冷笑一声：“你瞧着他能自己量吗？你们两个别给我废话，我忙得很，快点量完了写上去，两个男生怎么那么磨磨唧唧的。”
    抗拒被无情打翻，乔奚只能伸手把卷尺递给对面的木则，对方拿起伸展开臂，走近后说：“手伸长。”
    乔奚乖乖照做，展开双臂伸直。
    木则捏着卷尺的一端将铁片搭在乔奚指尖，另一只手攥着另一端往外伸展开。
    他靠得近，转头去看位置的时候，下颌线和高挺的鼻梁像是被描了线，不满的表情叫线条鲜活起来，又因为压着的嘴角和眼皮而朦胧很多。
    铁片的位置不准，冰冷的温度再次裹住了指尖那一块，但乔奚的注意力没在那，他前面那人偶尔擦过的呼吸声太让人在意，比学校奶茶店店员给的热饮还烫人，让他立刻就侧开了脸，手都不适地蜷缩几下。
    “啧，别动。”
    木则在乔奚再一次蜷动手指后，刚刚记住的数字一下子被忘了，他收起卷尺，后退一步去看人，和乔奚稍微无措的视线对上。
    少年脸红红的，整个人僵着不敢动的样子很乖巧，要不是没法说谎的生理反应，木则真觉得这人是在装无辜。
    到嘴的责问在钱杳瞥一眼过来后彻底咽下嘴，他对乔奚说：“别再动了，能听懂吗？”
    乔奚点了点头，偏过头去，应该是听懂了。
    木则再次把卷尺拉长，这下直接抓住乔奚的手指不让他乱动，这姿势叫两人看上去格外暧昧。
    后面进来的老师睁大了眼看过去，端着自己的搪瓷杯呵呵笑着。
    “你们这姿势挺特别啊！简单量量就得了，同学之间要注意距离。”
    钱杳从一堆作业里抬起头，这才看见，她站起身，看着两人的姿势，从木则手上拿回卷尺，然后对英语老师抱歉：“怎么说木则也是个alpha，是我考虑不周到了，行了，我来吧，你站旁边等我一会，别跑了，我还有事找你。”
    木则张嘴想要辩驳什么，瞥眼过去时看见乔奚转身，耳侧的红也露出来，于是话头一转：“老钱，你怕什么？你觉得我会喜欢上一个... ...”
    他上下扫了乔奚一眼，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冁然。
    “浑身上下都是是乖孩子气味的书呆子吗？我比较喜欢坏的。”
    说完脑袋就被狠狠敲了一下，后面看戏的老师是十二班的英语老师，刚才的笑脸全无，严肃地把木则拉过去教育。
    “你这孩子，你说什么瞎话呢？校规清清楚楚说了，不准早恋，想也不行！还坏孩子好孩子，哪儿分那么多，你看不上人家，人家还看不上你呢！站在这面壁，什么时候认错了什么时候——”
    “我错了——”
    木则打断英语老师的话，双手举起投降状。
    “早恋不会危害青少年健康，但不健康的早恋会影响成绩和心理状态，我明白，我懂得，我就嘴快，没想早恋。”
    “好了，”钱杳的话唤回注意力已经转移到另一边的乔奚，她把表格上的数字填好后，交给乔奚，“把剩下的填好就行了，过几天我给你拿过来，别看他们了，他可不是第一次被这么训，嘴就那么欠，别在意。”
    说着，钱杳突然严肃地看着乔奚。
    “不过你可不能跟他学，给我好好学习，要是有什么竞赛，我会告诉你，为你以后添一点可能性，收好自己的脾气，不过要是有人欺负你，也不能自己扛着，有事找我，写完放这回去吧。”
    乔奚把东西填好，出去的时候站在旁边看木则面壁的英语老师投来一个慈和的笑，他回笑过去，看见木则转头看过来，眼神倦怠，视线停了一秒又虚虚地飘回去了，像极了白天的猫头鹰。
    脑子一闪过这样的形象，乔奚就忍不住加深了笑，他捂住嘴，从窗户旁边经过，正好能看见木则的表情。
    对方盯着他，忽然笑了一下，笑容莫名其妙，不太友好，但也不会无礼，更像看见了什么感兴趣的玩具。
    乔奚摸不着头脑，收了笑冷冷瞥他一眼快步离开了。
    今天过得很平淡，和乔奚希望的一样，后面那位睡了一整天，旁边的焦延因为习题焦头烂额，没人打扰他，乔奚安静了一整天。
    晚上放学，他背上包和焦延告别后去赶公交，校外其实有好几十辆共享单车，但他不会骑，所以一旦拖堂，就只能坐最后一班了。

 第12章

    乔奚跑得不快，赶到公交最后一班的时候，上面已经没位置了，看着拥挤的公交车，他果断转身，决定打个车回家。
    走到候车亭外后，又瞥见朝这边过来的熟悉身影，乔奚掏出口袋里关机了一天的手机，开机后先是给爷爷发了条消息。
    消息发出去后，一道身影落在前方，抬头后，就看见赵群青肿的脸。
    乔奚勾唇笑了下，这一笑让赵群气的不轻。
    白天被摆了一道，木则又一直在学校，没找到什么机会，现在放学了，特地叫小弟在外面等着，准备好好警告一下这个转学过来的beta。
    他带来了不少人，比上次还多上一倍，大概是见识到乔奚有多能打，心有余悸，毕竟自己脸上的伤可不容易好，而且掉牙之仇，他一定要翻倍地报复回来！
    没等赵群开口，乔奚转了个方向，看样子是要走，在赵群抬手去拦的时候，忽然伸出书包旁边挂着的折叠伞挡住那只手，一张冷漠的脸侧过来，视线停在赵群脸上几秒，勾着唇瞧了眼赵群后面的学校铁门旁的几个高大身影。
    乔奚推着眼镜，把伞塞进书包侧边口袋里，说：“你想找我麻烦？可那边有老师，要不去那边？”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拐角的位置，直通大道，但学校这边的人也看不见，而且是朝着郊外去的，更没什么人过去，十分适合夜深人静的时候堵着人找麻烦。
    赵群看了那边一眼，暗笑乔奚真是自找麻烦，他抬手叫上后面的几个兄弟：“走，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到时候可别哭！”
    说完，气势浩荡地朝那边去，乔奚跟在后面，偶然把视线落在对面小道上，和一双漠然的眼睛撞上，他很快移开，在对方再次把视线投来之前消失在拐角。
    “木则？则哥？你干嘛呢？”焦延喊了人好几声对方没反应，抬手在木则面前晃了晃，木则这才把视线从不知道哪收了回来。
    邱潇潇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在木则问着“什么”的时候接过话。
    “他问你今天晚上回不回家，看你这样子，应该是不回去的，我也不建议你回去，可别明天一见面，这张帅气的脸被刮花了，多可惜啊！你要回去的话，可别硬着你那脾气了，说声对不起也不会死。”
    她偏头去看木则，少年纠结着一张脸，听了两人的话后把手上的手机一收，问焦延：“你怎么回去？”
    焦延指了指靠边停着的一堆车：吗当然是坐我爸的车回去啊，顺便载一下潇潇，怎么，要跟我一块走吧？还是你真要回去惹你家那位不高兴啊？其实我觉得潇潇说的没错，服个软认个错也就没事了，起码不会刮花脸。”
    “滚蛋，”木则抬手拍了下焦延的肩膀，拐过方向朝对面走过去，“你们回去吧，我找个民宿应付一晚。”
    焦延也不多劝他，点点头招手：“行，回去给我发消息，我得知道你死没死，兄弟还是关心你的，走了——”
    “嘭——”
    重物落地的声音在小片区域内荡开，昏暗的光线把乔奚紧绷住的下颌照得清晰，他抬手在一人的脸上砸了一拳，随后站起身把人踢开，抬目看着躲在两人身后的赵群。
    “呵，”眼底的嘲讽毫无掩饰，“不是要找我麻烦？你躲在后面干什么？看着小弟被打没所谓？带着人来找我手都不敢动，赵群，你是不是故意唱这一出戏让我开心啊？还是你觉得你们是alpha，我没胜算？”
    他走上前去，脸上的笑容显出一些阴郁来。
    “成年alpha我都揍过，别说你们这些弱鸡了。”
    说完，他往后一退。
    “不打就别来招惹我，最好离我远点，我下手没有轻重的，下次要是再掉了牙，可不能找我麻烦了。”
    乔奚把地上的书包拎起挂在肩侧，越过脸上又被揍了几拳的赵群，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在拐角消失。
    越过拐角的时候，乔奚捂着脸上被蹭了几圈的脸，他掏出手机，迎面就撞上了找过来的少年，对方停在他面前，挡住去路后在乔奚脸上瞧了一遍。
    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木则轻笑一声。
    “挺能打。”
    第11章
    乔奚手腕上被利器刮伤后留下挺大一条血痕，手指骨上也有磨蹭出来的血色，但本人跟没事人似的攥紧了拳头。
    他朝前面的木则挑了挑眉。
    “你也要来？”
    木则瞧着他手上的伤，脸上的兴味掩饰不住，他不避讳地走过去低头指了指乔奚手上的伤口。
    “拐角就能看见在校门口抓人的年级主任，你胆挺大。”
    乔奚似乎听不见他嘴里的讽刺，松开拳头把包往肩上拎，他跨开一步，抬抬手朝一侧挥手。
    “让让，挡路了。”
    说完，从木则身边经过，径直走到候车亭前。
    西高在郊外，要是白天，往这边来的车不少，但要是在晚上，可就没什么人接单了，就算是有，估计也得等上一个小时。
    乔奚第三次看了眼预估时间，又划出界面，然后不爽地戳着屏幕刷新。
    “啧，”他懊悔的啧了一声，把手机收起，看着自己手上的伤后，拿出一包纸随意擦了擦，然后观察路边偶尔经过的车辆，最后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共享单车停车位。
    自行车，和三轮，应该是一样的吧？
    乔奚盯着自行车轮看了一会，没注意靠近的人，他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再次掏出手机打开扫码界面，抬脚要往那边过去的时候，一声轻笑洒在耳边。
    半分漫不经心，剩下九分半在乔奚听来全是讽意。
    他立刻转头看过去，木则的笑容还挂在脸上没收回去，也没有要收起的意思。
    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推着自行车又回来了，垂眸落在乔奚手里握着的手机上时，笑意就更深了点。
    乔奚总觉得这人下一秒就会拿他站在这吹冷风的窘况说事，于是手疾眼快地关了手机屏幕，然后移开步子远离了木则。
    两人的距离立刻拉开好大几步。
    乔奚走了几步，准备坐下来好好等一等，大不了回去被训一顿，想法还没落实，就看见不远处的人单手推着自行车过来。
    “呦，好学生还打架呢？”
    乔奚没搭理他，接着木则凑到他面前，问了个叫乔奚既惊讶又不奇怪的问题。
    “你怎么回去？”
    上次可能是木则大发善心，上上次是因为自己的伤跟木则有那么点关系，对方不想惹麻烦，但这次无缘无故，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乔奚抬眼看着他，表情上的疑惑很明显，木则就在他开口问之前解释：“学校这边晚上根本打不到车的，你好像不会骑自行车吧？还是说，你想走回去？”
    说完，上下打量了一下乔奚。
    “你应该不打算也没有那么傻，所以你要怎么回去？”他顺势拍着车座，“要不你求求——”
    “有事吗？”乔奚突然站起来，他抬目睖瞪着木则，肩上的包颠了颠，在对方被噎住了之后跨步离开。
    去的方向是公交车离开的方向，两人在这里呆了挺久，校外的老师已经回去了，大路上只剩下偶尔经过的私家车，看不见任何一辆出租的影子。
    雨水刚下去，风却依然还在外面撒野，天气要比前几天冷一些，乔奚走了一会，脸上发凉，他把帽子往前拉了拉，看着手机屏幕上过长的接单时间，咬咬牙给乔爷爷打了个电话。
    对面大概是等急了，很快就接起，开口就问乔奚在哪里：“你在哪儿呢岁岁？怎么还没回家啊？是不是去附近的书店了，你要是去了，就要早点告诉我啊！我去接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晚不回家!”
    乔奚听他要出门，立刻开口阻拦：“爷爷，不用，我在书店呢，很快就回来，上次没买到习题册，刚刚在挑，就忘了跟你发消息，你千万别出门，我等会就到家了。”
    “啊，哦，”电话另一边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来，老人叹声，“你说实话，你真在书店？我怎么听着，有风声？岁岁，你跟爷爷说实话，是不是在别的地方？”
    乔奚听着瞒不过，朝旁边空旷的大道瞧了一圈，看见后面始终跟着他慢悠悠骑着自行车的木则。
    木则见人转头过来，就用力一踩骑到乔奚面前，然后往后指了指车后座。
    他勾勾唇说：“怎么，走不动了，要我载你吗？你求求... ...”
    “喂，爷爷，我跟同学在一块呢，很快就回来，你别出门啊，”乔奚打断他后面不中听的话，给电话那头的人快速报告完，接着举起手机递到木则耳朵边，“说句话。”
    木则有点懵，顺着乔奚的指令张嘴啊啊了几声：“那什么，是跟我在一块。”
    话落耳边旁的手机就被收回，他顺着看过去，手机的主人捂着嘴对电话那边说了句什么，应该是听到了的，但握着手机凑过来的那只手皮肤太凉，凉得木则一时错愣，就忘了乔奚说的什么。

 第13章

    他愣神时，旁边的人已经收起手机。
    乔奚朝他看了一眼，抿唇问着：“能载吗？”
    木则被那双带笑的眼睛裹挟，不可控制地点了点头，等人坐上来抱住他的腰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在心里嘀咕。
    我不是来看戏等他求我的吗？
    不过心里的疑惑刚冒出来，后面轻轻打了个喷嚏的人就引去了他的注意力，木则朝后望了一眼，把骑行的速度放低，然后说：“冷的话，你可以把脑袋埋在我后背，我慢点骑。”
    然后他感觉到后背快速地覆上重量，甚至有些热意，大概是将整张脸都贴在了后背，以至于他的呼吸都止不住地放缓，接着就听见乔奚闷闷的一声“谢谢”。
    木则默了好一会，还是没回。
    两人到小区后，乔奚从车上下来，见木则没有要放回去共享单车的意思，就叫住了他。
    “你等一下我，我买点东西。”
    木则看着人进了附近的超市，嘴里嘀咕着：“你买东西跟我有什么关系。”
    说是这么说，还是把车停好靠在橱柜玻璃上刷着手机等人，手机里的软件被他刷了个遍，说去买东西的人才回来。
    乔奚手里捧着一杯热可可，大概是在便利店买的，还有几只笔。
    他走到木则身前，对方站直，他就把热可可递过去。
    木则看了眼对方通红的手，把手插进裤兜里，摇头说：“你自己捧着吧，我不爱喝热可可，怪甜的。”
    说完，朝着共享单车停的位置去，边走边问。
    “不让我走是怎么个事？还想让我送你上楼？我看起来那么好心？”
    他说完，要再扫一辆单车，屏幕就被乔奚的手给盖住，泛红的手指很显眼，指头又白，细长细长的。
    像个女孩的手。
    木则想。
    “你不回家吗？”
    少年清爽的声音叫回木则稍稍偏移的注意力。
    “啊，哦，”木则把手机收起，另一只手挠了挠头，又摆出一副冷酷的样子，“你问这个干什么？有事？”
    乔奚显然不为他这突然的冷漠感到退缩，反而弯弯眼，双眼里的笑眼更深了，嘴角翘起的弧度也好看，像木则在超市看见的招财猫，不过要比那种表情聪明一些，可能是人长得聪明。
    “你不冷吗？风很大，去我家坐坐？你不要我的饮料的话，就去我家坐一会，反正你也不回家，去哪儿不是去，去吗？”
    乔奚睁大眼睛往前凑一步看着对方，那张冷漠的脸上忽然就多了点颜色，然后不自然地扭开后后退。
    “我去你家干什么？我们不熟吧？”
    木则扯了扯衣领，把手机掏出来颠了颠，像是在耍帅。
    “好吧，那我自己回去吧，明天再感谢你。”
    乔奚看不懂他这副傲娇劲，但对方这种性格的人还是有些办法，他叹了口气，握着手上的热饮毫不犹豫地转了个方向，然后低下头，瑟缩的同时打了个喷嚏，连续好几下。
    本来只是想装一装惹起木则那多余的善良，但一下子装过了，一口冷气猛吸进鼻子的时候，鼻头一酸一疼，手里的东西差点拿不稳，整个人脑袋都埋下去。
    乔奚抬起头捂住鼻，转头过去时，木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
    木则看着乔奚放下手，清秀的脸上蓄着泪的眼角发红，鼻尖也被揉着有了颜色，他心里可耻地再次泛滥出没有的善心。
    走近后，他脱了身上的衣服盖在乔奚身上。
    本想展现自己的绅士风度，哪知道对方根本不领情，谢谢也没说，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人走，想要开口的时候又用话堵话。
    “我不想明天我还得把衣服拿去还给你，你跟我上去吧，等会自己拿走。”
    大概是被抓着手，木则也没拒绝，跟着人上了楼，到了之后就开始后悔。
    “来来来，喝点热茶！辛苦你送我们家岁岁回来了，要吃点什么小零食吗？”
    乔爷爷难得能看见乔奚带同学回来，仅有的几次，也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
    他脸上笑呵呵的，小步走到冰箱旁边，打开柜子喝一声。
    “你瞧瞧我这记性，小零食今天早上我叫岁岁带去给他同学了，没事没事，喝饮料喝饮料!”
    乔爷爷拿了几瓶饮料过来，木则接过说几声谢谢，抬头看向一边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给自己倒水的乔奚。
    他笑着问：“他今天早上带东西去了？好像没看见啊。”
    乔奚的手一顿，把双手插兜，瞥向木则的同时乔爷爷的视线飘过来锁定他，他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笑。
    “我去的比较早，你当然没看到。”
    乔爷爷没看出两人间的火花，耳朵只听得见木则说的话，他拉住乔奚叫人坐下来，问。
    “没带去学校？不是说要好好谢谢上次带你去医院的同学吗？你买的那些饼干你也不吃，你没带去学校放在哪儿了？”
    他说完，朝乔奚的书包看过去，虽然看着重重的，但显然里面没有任何零食。
    乔奚的笑容在乔爷爷的询问中有些僵硬，他目光往一旁移过去，木则戏谑的笑容就出现在眼底，然后他看着人缓缓开口。
    “饼干？薄荷味的？”
    第12章
    “薄荷？这，我倒是记不清了，老了，什么都忘得快，不过他确实爱吃这种味道清爽的东西！”
    乔爷爷没注意到乔奚奇怪的表情，他坐近去，拉住木则的手，笑得乐呵呵。
    “对了，小同学，你叫什么啊？这么晚了，回去是不是不太安全？要不就在这儿睡一晚上吧？岁岁他房间挺大，能睡两个人！”
    一听要留他住下，木则就忙将他的手从乔爷爷手里抽出来，他看了眼平淡如风的乔奚，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一丝窘意，自己也就把心里那点奇怪的感觉压下去。
    他想要开口回绝乔爷爷，出声的那刻身边的书包就被人拎起。
    乔奚颠了颠自己的包，低头朝木则的背包投去视线，然后跨开步子漫不经心地朝着卧室方向去。
    他说：“外面现在在下雨，天挺黑的，你有伞吗？”
    木则和他对视上，朝自己背包里瞧了眼——本来是有的，但看着雨停了，就放在了学校，而且木则是肯定不会回家的，所以除非他想出去淋雨，不然就得住下。
    “那我就不客气了，爷爷，我就打扰一晚上了！”
    本身也不是矫情的人，况且乔奚这个主人都不在意，他就更没有必要害臊了，听了话拎起背包，向乔爷爷道了谢，跟着乔奚进了卧室。
    卧室内的风格偏沉，深灰色系的床铺和窗帘，连衣柜都偏着一点压抑的暗，少有的一点亮眼的地方，就是书桌上的好几本红色的试卷套装，还有一只缺了个纽扣眼睛的蓝色小熊。
    乔奚进门把木则的校服放在挂衣架上，脱了自己的外套放在另一侧，他放下包，指了指书桌：“放椅子上吧，我给你拿洗漱的。”
    说完，他打开柜子，很快从里面找出来一整套的洗漱用品，看起来是早有准备。
    乔奚把东西递过去，木则接了后问：“你家怎么还有这么多一次性用品？对了，你有新的内裤和袜子吗？算我买的。”
    木则问着，没听见回答，抬眼去提醒，只看见乔奚盯着他手上的一次性用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不太好。
    正要开口催促，乔奚就忽然转身，蹲下后拉出衣柜下的抽屉，拿出两袋东西扔给木则。
    “没必要那么麻烦。”
    语气冷冷的，和之前在客厅对自己和颜悦色的模样大不相同，叫木则心里一阵奇怪。
    奇怪归奇怪，还是拿着东西去洗澡，洗完回卧室的时候看见乔奚在书桌前刷习题。
    木则走过去，一道阴影落在书页上，乔奚就抬起头皱眉问他：“有事？”
    木则撩了撩湿透的头发，他手指搭在书页旁，一边敲一边问：“你有没有大一点的。”
    乔奚眉头皱得更紧了：“什么大的？”
    木则把他放下去的肩拎直，指了指自己下半身：“内裤啊，有点小，勒得慌。”
    乔奚的目光在他身上端详了好几遍，最后他放下笔，走出门去拿进来一个黑色的包装袋。
    他递给木则，对方拆开，拎着那四角内裤盯着乔奚，表情错愕。
    “这什么？泳裤？你拿泳裤给我穿？”
    大概是觉得不可置信，甚至还把那四角裤晃了晃，额头的不解都要从青筋来跳出来。
    乔奚瞧着他那副要恼怒起来的样子，脸上的冷意舒缓了一点，勾着唇看向他拿来的那条泳裤，耸了耸肩以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说：“你不是要大点的？只有这个，我爷爷的泳裤，放了两年没人穿，便宜你了。”
    这话说完，空气安静了一瞬间。
    怕乔奚话越说越气人，木则黑着脸转身把门带上，回来的时候顶着个粗红的脖子。
    乔奚拿着自己的洗漱衣物经过的时候，瞥眼看了下木则，对方姿态放松，裤子应该是合适了，他就临时停下步子，歪了歪脑袋。

 第14章

    “合适吗？可贵了。”
    一番调戏完，没看木则的反应就跨步离开，小恶趣味一览无遗。
    半小时后乔奚从洗浴室里出来，关了客厅的灯进了卧室。
    卧室内的另一人已经在床上睡着了，他关了卧室大灯，打开台灯过去看了眼。
    人睡得很沉，睡着的时候比平时凶巴巴的表情柔和多了，脸上的印子现在几乎没有了。
    乔奚看了一会，发现周围人那些人对木则的夸赞也没什么错，的确挺帅。
    他抱着胸欣赏了一会儿，走到书桌前，拿起笔继续刷了会习题才睡觉。
    早上起来的时候，乔爷爷准备了两份早餐，一份塞给木则，一份被放在了乔奚书包里，然后就送两人到门口，看着他们远了身影才放心地关上门。
    乔奚走到候车亭旁边，身边跟着的人掏出手机扫了个共享单车，挥了个手说了声“再见”就没影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能买一辆，每天都扫单车，不浪费吗？
    可一想对方家里的大别墅，也就没那么奇怪了。
    学校周一，惯例升国旗，乔奚在楼上呆了没多久就跟着大队伍下了楼。
    音乐声覆盖了整个校区，脚步和话语声将其渐渐掩盖过去，又因为几声话筒的刺响声安静下来。
    “你站这儿吧，”乔奚被钱杳拉到后面一些的位置，男生一排女生一排，他前面是焦延，后面站着才刚刚到学校的木则。
    焦延在钱杳走向前面去之后，立刻转过头去在两人之间瞧了一眼，然后耸了耸鼻子，招招手叫了声乔奚。
    “乔奚。”
    乔奚抬头看着他：“怎么了？”
    焦延皱了皱眉，指着乔奚，他问：“你出门喷什么了？”
    乔奚听着，揪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回答：“什么都没喷，怎么了？”
    焦延嘶了一声，侧过身拍了拍旁边偷偷拿着一块镜子照的邱潇潇：“潇潇，你说，乔奚身上是不是有薄荷味？老重了，我怎么感觉，有点像木则的信息素呢？闻着我都难受，你难受吗？”
    邱潇潇听他这一嘴，收起镜子睁大眼睛看着乔奚，再看向后面闭着眼睛低头看上去睡着了的木则，她抿了下唇，点点头：“刚来我就感觉到了，不然我为什么站那么远。”
    说着，在两个队伍之间比划了一下，的确挺远的，好几个女孩都歪到姥姥家了，被钱杳训斥一顿后又挪了回来。
    乔奚皱眉听他们说话，又问：“信息素？很重？”
    邱潇潇摇摇头：“也没有，可能木则今天起床怨气太大，信息素泄露了一点，他信息素可不是盖的，放一点出来都够其他alpha难受一整天了。”
    说完，邱潇潇往后小声喊了下，木则也听见几嘴他们的对话，在乔奚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掀开眸子压了压唇，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喷雾，然后在周围都喷洒了一遍，包括乔奚身上。
    这种举动大概周围的人见惯不惯，连钱杳都没去训斥他突然的举动，只是说了句“迅速点”后就去前面了。
    抑制喷雾的气味很淡，也是薄荷味道，乔奚闻到了一点，从后面直直扑鼻而来的，挺好闻的。
    他把头转回去，升旗仪式开始，缩在口袋里捏着另一支抑制喷雾的手就松开，跟随队伍一块往上举起。
    早自习结束后，教室里很快就空了，乔奚在外面吃完早餐回来，抱着手里的绿色餐盒到走道边。
    焦延站起来，瞥见餐盒的颜色，目光一顿，让开的时候朝着后面木则的桌子上看过去——上面一样有个一模一样的餐盒。
    “欸？”他抬起手叫一声，指了指乔奚手里的餐盒，又指了指木则还没吃完的早餐，脸上浮现疑惑。
    “你们俩盒子怎么一样？”
    乔奚放盒子的手一顿，他往后看过去，和木则对上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自然，然后在焦延想要追究根源的时候淡淡地把对方的想象力给截断。
    “小区外面买的，可能是一个摊子吧。”
    说完，利落地把东西往书包里一放，然后坐下转回身去拿起笔写字。
    “是吗？”焦延觉得哪里有点不对，但没想到，也就做罢，转过头去看着木则餐盒里还剩下的几个包子，他伸出手准备拿一个，木则就抬手拍开，目光冷冷扫过来。
    “不是吧，木则，我吃个包子你都不给，啧，生分了，真让我伤心。”
    木则三下除五把包子吃完，视线也没再落在前面左侧的方向，他看了眼焦延，问：“邱潇潇呢？”
    焦延摊开手：“跟她那些好姐妹去小卖部了呗，还没回来，怎么，找她有事了？”
    木则把餐盒放进课桌，从里面掏出来一瓶牛奶，焦延认出那是昨天被人偷偷塞到课桌的牛奶，表情一下子就夸张了起来。
    “呦呦呦，还没丢呢！”他把身体完全靠在木则桌上，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不是，你是不是吃错药了？这要是让人家女孩看见你喝她送的东西，人家误会咋办？”
    他声音不大，但旁边的乔奚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少年在话语出来瞬间忽然停下的动作叫人看得一清二楚。
    “女孩？”
    木则嘴里喃着。
    “你怎么确定是女孩呢？万一是个男生，万一不是因为喜欢我... ...”
    “得了吧！”焦延抬手打断木则的话，“这一看就是喜欢的人送的，谁没事送你信息素味道的东西啊！说实话，你是不是有情况？背着我和潇潇认识哪个omega了？”
    “咳咳！”乔奚本来想喝点水降降他听见木则说话后的火气，谁知道焦延更让人火大，一口话下去差点给他呛死。
    看乔奚咳得狠，焦延递过去一张纸：“没事吧没事吧，怎么突然咳这么狠，吓我一跳。”
    他说完，乔奚也擦了擦嘴看过来，视线在他身上停了好一会。
    焦延忽然觉得有点慌，嘴巴结巴着开口问：“看，看我干什么？”
    乔奚瞥了一边突然笑出声的木则，收回目光，弯了弯眼睛露出笑意，淡淡说：“没事，谢谢。”
    “这有啥好谢的，”焦延摆摆手继续回头和木则说话，“木则，你还没回答我，谁啊？我认识吗？”
    木则勾了勾唇，把牛奶一口喝完。
    “不是omega，而且人家应该不太想让你认识，所以，少八卦，走了，去小卖部。”
    第13章
    上早上第一节课之前，乔奚被钱杳再次叫去了办公室。
    “乔奚，”坐在办公桌前的女人一脸愁容，她把自己的电脑转过去，上面正在播放监控画面。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事情我也不会听赵群一个人说，”钱杳先表明一下态度，而后继续说，“但你跟老师说实话，你是不是跟他们打架了？你脸上的伤也是因为这个？”
    监控是昨天晚上放学后对准校外的，大道边缘的几个人影很显眼，没一会几人就消失在了转角。
    钱杳这是要找乔奚说什么事情，一看就知道了——赵群那个敢做不敢当的家伙还会告状。
    乔奚将目光从监控上面移开，他双手交握，对钱杳说：“打架？我没打架。”
    整句话说得理直气壮毫不心虚，而且监控上面只显示他跟赵群一群人离开，没拍到他们干了什么。
    “而且我就一个人，”乔奚笑着指了下电脑，表情无辜，“我怎么打得过他们那么多人，我脸上的伤，是因为别的事情。”
    钱杳当然也不会因为一段视频和几个人的一面之词对这件事下定论，但她也在别的老师嘴里了解过乔奚的事情，多少有点担心。
    她看着乔奚真诚的表情，就没再继续逼问，而是把视频暂停，指着少年脸上还没好透的伤。
    “行，那你说说，脸上的伤怎么回事？我没看错这是新添的吧？还有你手上，这又是因为什么呢？昨天我看见的时候，手上还没有伤吧？”
    乔奚垂下眼，唯诺诺说：“见义勇为。”
    “行！”
    过快的认同叫乔奚都有点诧异，然后他就看着钱杳朝办公室外挥了挥手。
    “你也进来！”
    门口站着刚刚来的木则，被钱杳准许后，他走进来双手插兜看着旁边显然是在被训的乔奚。
    他看着低眉顺眼的人，心里一阵疑惑，打量的目光被那双嵌了光的眸子抓住时，钱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你站就好好站！吊儿郎当的干什么呢！手给我拿出来！”
    钱杳嗓音可不小，一吼整个办公室都是她斥责的回响，她瞧见木则把手放出来后，脸色才缓和一些，然后曲起手指敲打桌面，说明了叫木则来的原因。
    “今天早上赵群给我请假了，跟他一块请假的还有几个其他班的，他爸妈给我打电话，说他儿子在学校被人给揍了，揍得鼻青脸肿，我寻思是谁胆子那么大，木则，你知道是谁吗？”
    她说完，乔奚垂在身侧的手一紧，偏头过去闭上眼在心里暗骂一声：靠，忘了这个家伙也在了。

 第15章

    脑袋转过去没懊悔多久，钱杳带着冷笑的声音就出来了：“乔奚，你看那边干什么？看我啊，你去见义勇为了你怕什么？怕警察找上门来给你颁发锦旗？”
    这话出来，木则眼皮一跳，料到事情不简单，他偏头看了眼无奈把脑袋转回来的乔奚，对方迎上他的视线后，咬了咬唇，脸上有些羞赧：“没有，我没那么想。”
    “没那么想？哼！”钱杳把手机往桌上重重一拍，“我看你也不敢，乔奚你先别说话，木则，你给我站好！我问你，昨天晚上，你跟在他们后面干嘛呢？看见什么了？”
    木则瞥眼试图逃离钱杳的视线，对方搭在桌上的手猛地一拍，他只能无奈地抬起头来说：“老钱你那么大气小心长眼纹啊，再说了，我就是路过而已，晚上那么黑，我能看见什么？你就因为这个找我？小题大做了吧？”
    “路过？”钱杳冷笑一声，“隔着几百米的大马路越过去再走回来，你跟我说是路过？怎么学校门前的共享单车是你宠物啊带着遛？”
    “我看监控看了一小时，从你跟着乔奚出来之后，你们俩在候车亭站着说了好几分钟的话，你跟我说路过？路到哪儿去了？怎么你有分身？”
    木则被她噎得说不出话，只能抬手挠着头往另一侧看过去。
    钱杳看着两个人哑口无言的样子，大概也就明白了事情的起末，她脸被气得发红，但话还是心平气和，叫乔奚看着她，然后语重心长。
    “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怎么能跟老师撒谎呢？乔奚，你是个好孩子老师知道，但是有什么要跟老师说，不要自己一个人解决，还给我在学校外面打架！那就更不行了！”
    乔奚动了动嘴唇，想要说话的势头就被钱杳立刻打断。
    “别跟我说那不是学校！在学校方圆五百里，只要是有监控的地方，都归学校管！别以为你们躲到死角我就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前几天的伤没好又添了几道，是不是觉得我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
    钱杳越说越气愤，最后直接站起来，指着乔奚的鼻子就训。
    “不过我倒是小看你了，一群人去堵你你都能打赢，你挺厉害啊！”
    说完，旁边看着事不关己的木则抬起手笑了一声，钱杳的矛头就指向他了。
    “你笑什么呢大爷？我叫你祖宗行不行？逃课几次了？这学真不想上了是吧？以为自己是个优质alpha，基因强大到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安稳度日了是不是？你还记得自己进学校的时候什么样吗？非要给你记在档案上你才安分是吧木则？”
    木则脸上挂着没所谓的笑，不知道钱杳的哪个词刺激到了他的神经，笑容瞬间消失，瞥眼看过去的时候，属于alpha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叫钱杳反应滞了一瞬，甚至觉得有些害怕。
    “什么什么样子，我不是一直这样？我觉得挺好的，老钱，你也别开解我，我没什么好开解的，你的那套对我没用，你不是知道吗？”
    他说完，耸着肩膀把手再次插进裤兜。
    钱杳哑然，但没说什么话反驳，只是偏带着看乔奚的眼神都开始恨铁不成钢。
    她皱着眉训斥。
    “那我们就只说现在这件事，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把参与的那几个人都问了一遍，赵群点名了是乔奚打的他，他说你也在场，你在哪儿干什么？”
    木则不改解释：“说了路过。”
    看他丝毫没有要承认什么的意思，钱杳也不能逼着人说，她叹了一口气。
    “行了！我也不是非要问个究竟，叫你们来呢，就是给人家赵群家长一个交代，以后也注意一点，别整什么幺蛾子，特别是你，乔奚！知道吗？”
    钱杳扶额坐下，忽然叫乔奚的名字，让木则多分去一些注意力。
    “嗯。”乔奚应声，看着钱杳的脸表现出一副十分诚恳道歉的姿态。
    他说：“老师以后不会了。”
    话听着敷衍，但也是叫钱杳相信了他。
    钱杳点点头欣慰地缓和了神色，然后摆摆手叫木则转过身来。
    “还有你，不要觉得是私人学校，你爸妈能给你兜底，你就无法无法，我知道你是个... ...”
    “嗯，我知道了我错了，以后不会，可以走了吗？检讨我会写的。”
    木则打断钱杳的话，语气听着像是不耐烦。
    钱杳听出他的情绪，无奈地看向乔奚，然后嘱咐：“乔奚，你明天带着他的和你自己的检讨，还有赵群的那份，给我交上来，1000字，一个字都不准少，再有下次，就不是写检讨那么简单了！”
    “嗯。”乔奚应着，转身要走，又被钱杳叫住。
    他看着摔门走远了的木则，转过身去和钱杳再次对视。
    女人从课桌里拿出一张表格，上面是这次月考考试的排名。
    钱杳指着最后一个人的名字——名字的主人还算熟悉，是刚刚摔门出去的木则。
    “这是上次月考的排名，我们过几天就要考试，先跟你说一下，”钱杳指了指最后那个名字，“因为你是刚刚转学过来的，对我们的考试制度不熟悉，所以要先给你提个醒，学校会单独给你安排在木则后面，下个月才开始把你的成绩算到全校排名里。”
    钱杳抬头：“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乔奚点点头：“明白。”
    “行，”钱杳拿出笔，在木则后面添上他的名字，然后把表格递给人，“那你把这张表格贴到教室公示板上面，前面的数字就是你的位置，你在七班，一楼，木则坐在哪，你就坐他后面就好了，我会给你搬一套桌椅过去，好了，你先回去吧。”
    乔奚拿上表格，转身又转了回来，他看着钱杳，在对方的疑惑当中低着声音开口。
    “老师，不会告诉我家长吧？”
    钱杳把笔一放：“你说哪件事？考试还是换位置的事情？”
    乔奚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握拳睁大眼睛，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十分乖巧，比之前同意不会再和赵群打架的表情诚恳不止一星半点。
    他点点头说：“钱老师，我保证不打架，一定！”
    说完，从办公室里出去。
    在旁边听了半个经过的任课老师吸了一口他搪瓷杯里的热水，眯着眼睛走到钱杳身边。
    等乔奚的身影消失在窗口后，他‘咦’了一声开口。
    “那孩子，是小焦介绍过来的吧？我记得他，成绩挺好的，看不出来还打架啊？”
    “孩子是好孩子，”钱杳叹一声，“但可没有看上去那么乖，他的成绩，在以前的学校也是数一数二的，要不是因为档案上那些事情，人家学校都不愿意放他走，而且他家里有点复杂，被他爸妈转了好几次学校了，老焦是孩子爷爷的学生，有点交情，他看不下去，就找校长说了说，把人转过来了，你在十二班课多，平时帮我看着点啊！”
    “成！肯定帮你看好他，木则我管不了，我还管不了这孩子吗？”
    说完，任课老师把搪瓷杯放下，拿上教案，对钱杳摆了摆手去准备上课。
    第14章
    月底的考试来的仓促，学校的进度虽然和之前高中的进度相差不多，但乔奚要赶起来，也需要时间和精力。
    月末几天，他几乎是屁股粘在椅子上了，一直埋头苦写，焦延找他说话都搭理得少，如果后面没有坐着个焦点的话，可能都没有人知道哪儿坐了个人。
    考试期间早上的早自习都是自由活动，因此早上来学校学习的人很少，一整个教室看过去，就那么零星几个，都是平时来得早的那批，不过里面有个特别显眼的存在。
    乔奚进教室时看见桌上趴着的人，心里诧异了一番，他扫了一眼周围，大家似乎对于考试日木则来得早显得没那么惊讶 。
    他走到座位前，趴在桌上的人动了动搭在焦延椅子上的手，指节蜷起，动作都透着没睡醒的烦躁。
    木则听着翻书的窸窸窣窣声，皱眉头把目光投过去，和乔奚对上视线后，他不爽地抿着唇，然后提醒乔奚：“轻点。”
    说完，再次埋头下去。
    “哦，知道了，”乔奚淡声回答，找到他要的书转身坐下的时候，发现前面一堆人朝这边看过来，眼里多多少少带着诧异，等乔奚朝他们疑惑看过去的时候，又十分配合地扭头装作无事发生。
    乔奚心里奇怪，捧着书转开自己的注意力。
    把手里需要记下来的单词背了一半，后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听声音不是木则。
    声音还不是一时半会，没多久就传出赵群听起来刺耳的笑声，笑声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突兀。
    乔奚放下书，抬起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来屏蔽那让人烦躁的笑声，动作刚落下，周围就传来惊呼声。
    他好奇地转头看——木则神色暗暗地抓着赵群的领子，眼周发红神色愠恼，看着像是一晚上没睡觉的样子，现在被人吵醒了觉，不太稳定的情绪一下爆发。

 第16章

    “赵群，我他妈是不是说过我早上来上早自习的时候别在旁边吵吵？你是聋了？需要我再给你重申一遍吗？”
    木则的声音不大，但字字都掺着冰碴子一样，乔奚甚至觉得他后背都被一片冰凉的玻璃抵着，让人喘不过气，没法呼吸。
    “我，我，哥，”赵群只是被揪着拎起，脸色却像被掐住了脖子一样忽然红了，他抬手拍打着木则的抓住他衣领的手，面露恐惧，“信，信息素，我... ...”
    乔奚意识到是，朝周围瞥了一眼，在室内的几个omega都趴在桌上动弹不了，部分alpha和赵群一样，粗红着脖子，脸上瑟缩想要往门外去。
    他抿唇站起身，抬手抓住木则的手让对方被迫松开赵群。
    赵群得了呼吸的空隙，猛地大喘气，咳嗽时弯下腰来，整个人靠在椅子便冷汗淋漓，手上播放视频的手机被他慌忙按下暂停，再次抬头看向木则的时候，动动嘴解释；“咳，哥，我，我没注意，我也不知道你来这么早啊！咳咳！”
    他说完，攥着手上的手机，又惧又惑地看了眼乔奚，然后逃命一样跑出了教室。
    乔奚看着教室里难受的同学，拉着木则往外走，丝毫没有关注对方盯着他的阴恻恻的目光。
    把人往外拉时，木则手上的劲还没有收，反手过来把乔奚抓住的时候，手腕的痛意让人招架不住。
    两人通过走廊，路过的人在木则出来教室后就捂住鼻子纷纷散开，偶有几个不满的，揽着旁边还有的肩膀控诉。
    “他怎么又泄露信息素？不知道优质alpha的信息素对其他人的影响多大吗？优质alpha了不起吗？快走快走，在这呆着好难受，我们等会再来。”
    只是轻微的抱怨，抓住乔奚手腕导致腕口出现红痕的人顿了顿脚步，仿佛清醒。
    他松了乔奚的手，任由对方把他带到厕所面前，然后看着乔奚从裤兜里掏出一瓶喷雾。
    那瓶喷雾木则见过，是上次他见义勇为后对方在药店买的，已经拆开，看样子还用了不少，可乔奚不是alpha，用抑制喷雾干什么？
    脑子冷静了不少，疑惑跟着上来，嘴巴更快，就顺着问出了声。
    “你随身带抑制喷雾？你不是个beta吗？”
    木则问完，目光朝乔奚脖颈后面看过去，视线还没落到实处，被递到眼前来的药瓶挡住视线。
    “再看眼睛给你挖了，”乔奚说完，打开抑制剂的喷雾朝对方脖颈处喷了一下，然后才塞给木则。
    他低着眸子，从口袋里掏出纸包撕开擦了擦手，木则略微错愕的眼神追过来，他也毫不避讳地提醒。
    “收收你身上的味，管不住的话，建议割了。”
    木则被乔奚露骨的话惊了一番，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低头盯着自己手上的抑制喷雾时，看见盖子里面刻着三个明显的字——强抑制。
    他蹙着眉，捏紧了手上的抑制喷雾，周围经过的人瞥来目光后，他就拿着东西进了厕所，没多久后出来，身上的味道已经被盖住很多。
    早自习结束，乔奚把他的东西放到讲台旁边的储物箱里，拿好自己的准考牌抓起几支笔和草稿纸朝楼下去。
    七班是最差的一个考场，但教室里却出奇的安静，门外站着不少人，其中还有十二班内眼熟的人，乔奚记得那人是语文课代表，考场应该是在二十三班，而不是在这儿。
    “能让一下吗？”
    乔奚走到门前，朝扒着门往里看的语文课代表提醒一句，对方红着脸看过来，点头让开一些。
    乔奚进去后，落在身上的视线很多，他不适地将视线放在位置前面趴着睡觉的木则身上，轻轻掀动眼皮后，他坐下放好东西，拿出口袋里的小笔记本复习。
    考试开始之后，乔奚把自己的选择题写完，旁边坐着的男生也开始对他小声提示。
    讲台上的老师司空见惯，也没有要管的意思，只是敲了敲桌子叫他们小声点，然后捧着手机做自己的事情。
    乔奚转过头去，看见对方递过来一张字条，对方伸手往前探了探，朝木则的背影瞧了一眼。
    递小纸条这种事乔奚也不是没见过，但还是第一次成为当事人，他不想成为那个帮凶，瞥了一眼后收回视线继续写。
    男生伸出去的手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悬在半空被周围几人盯着，只能压了声音叫侧前方睡觉的那人。
    “则哥！则哥！”声音在安静的教室内还是挺明显的，但台上的老师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了一声安静后继续刷手机，纵容的态度让乔奚一瞬间有些无语。
    字条被人扔在了地上，视线内飘过的东西叫乔奚停下了笔，他看见前面被叫醒的人动了动手，不耐烦地换了个方向趴着。
    又顺着字条飘来的方向看过去，是刚才那张显得局促的脸。
    男生见乔奚看过来，笑了笑指了指字条，又指了指他前面的木则，意思很明显。
    他本以为这个看着还算和顺的同学刚刚只是没理解，谁知道乔奚低下头瞥了一眼，头也不回地错开视线，压根不管地上的字条，一盘菜放着凉了都会有味道让人注意，写满了选择题答案的字条跟灰尘没什么两样。
    求助无果，男生只能悻悻收起笑，再次写了一张，然后借口尿急把那东西放在了木则桌上。
    第一场考试结束后，乔奚去厕所解决生理问题，隔间有人在抽烟，他在里面没出去，听见赵群的声音后，就更不想出去碰面了。
    “给木则了吗？”赵群在跟人说话，语气还是那么高高在上。
    另一个男声声调有些怯弱：“给，给了，但则哥没要，那我下场考试还要给他吗？”
    赵群瞪他一眼：“当然要给了，他不要你就塞给他，别看他天天拽得不行的样子，私底下其实是个妈宝男，这要是让他妈妈知道他看小抄递答案，有他受的，对了，我问你，木则跟坐他后面那个家伙，他们俩看起来熟吗？”
    男生疑惑着：“你说那个戴眼镜的？那是你们班新同学吧？位置都是新安排的，他们看起来不认识啊，我叫他帮忙递一下答案，他理都不理我的！说起来我就生气，帮忙递一下会死一样，不过，群哥，校草他，他真是妈宝男？看着，不像啊... ...”
    “呸！”
    赵群的声音恼怒：“他要不是那一身的信息素，校草是我才对！啧，不提他，晦气，你被发现了，可千万别说我名字，我妈知道了得打死我，知道了吗？”
    “还有那个乔奚，你帮我盯着点，看他和木则关系怎么样，要是关系简单，就发消息给我。”
    男生唯唯诺诺：“知，知道了。”
    乔奚听他们说了半天，抬手捂住嘴闷笑。
    两人的对话只听明白两件事——赵群这家伙依然想要找他麻烦，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让赵群觉得他跟木则很熟，他怂，没敢再继续动手，而另一件事... ...跟他也没关系。
    乔奚把手洗干净，出了厕所，还没得出答案，迎面就遇上了刚才的话题中心。
    木则走过来时一脸没睡醒，整个人看着十分烦躁，脸色比以往的冷漠更让人不敢靠近，但眼皮耷拉着也没影响他半分帅气。
    人走到近处的时候，从裤兜里掏出来那瓶抑制剂喷雾，周围悄咪咪盯着木则看的人都瞪大了眼睛。
    他们眼看着木则把那强力抑制喷雾握住向乔奚展示，然后不缓不慢开口询问：“还有吗？不够用。”
    乔奚听见周围的气声，不知道是惊讶还是唏嘘，亦或者是觉得这个明明闻不到任何信息素味道在身上的男生，居然用强力型抑制喷雾！
    乔奚低头看了眼被喷空的瓶子，推着眼镜抬起头，他冷冷道：“你自己没有？”
    说完，木则从另一个口袋里再次掏出一瓶，他晃了晃，瓶内没有液体晃动的声音。
    “用完了，没注意。”
    乔奚掀起眼皮，视线透过木则落在后面的赵群身上，他勾了勾唇，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有？”
    木则把东西扔进旁边的垃圾桶，然后回答乔奚的问题。
    “你不是有信息素洁癖？应该带了不止一瓶吧？”他说完，想到这么突然问人要不太礼貌，于是解释，“焦延他没带，其他人的我喷了没用，我可以买——”
    “走吧。”
    乔奚打断木则的话，勾勾手叫人跟上。
    路过赵群的时候，他忽然停住，朝对方瞥了一眼，然后弯了弯眼睛，对后面的木则提醒。
    “对了，你要是不想写卷子，叫那个给你递答案的人歇一歇，挺烦人的。”
    木则往上带了一下散乱的额发，没听仔细，敷衍着说了声。
    “知道了，快走吧，我急着用。”
    第15章
    第一天考试结束后，乔奚回教室上晚自习。
    回去的时候钱杳在上面看作业的情况，室内很安静，连带着翻书声音都轻得让人起疑。
    敲门后，钱杳瞥他一眼，往后面又瞧了几遍，脸上忽然就覆上了阴霾，她抬手叫乔奚进来，严声问：“木则呢？”

 第17章

    乔奚朝后面空着的位置看一眼，说：“没看见，不知道。”
    钱杳听他这么回答，也不想再多问，无奈地把笔放下揉着额心：“行，去座位上坐好，今天晚上讲几道题... ...”
    乔奚到位置坐下，拿出试卷听台上的钱杳把今天选择题的难题讲解了一遍，题目不难，他就开始在下面摸鱼了。
    焦延见他心不在焉的，把答案抄下来后凑过去问：“乔奚，问你个事。”
    乔奚停下笔，转头过去：“你问。”
    焦延朝讲台上瞥了一眼，确定钱杳没往他们这边看过来，这才开口：“你今天干嘛了？你跟木则打架了？”
    乔奚听着他的话眉头一皱：“没有，怎么这么问。”
    焦延掏出一瓶抑制喷雾，他把东西放下，说：“那你快喷一喷吧，你身上全是木则的味道，他可能是月底比较暴躁，信息素有时候压制不住，你站我旁边的时候我就闻到了，快给我熏死了，导致我特别想揍你。”
    alpha之间的信息素压制乔奚还是略有耳闻，但没想到只是稍微闻一闻都让对方产生敌意，何况他身上还是不小心沾到的味道，要是木则本人在这里，可能就乱套了。
    桌上的抑制喷雾被拿起，乔奚喷了好几遍，焦延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一些，他接过乔奚递过来的抑制喷雾收好，继续说：“明天考完放两天，你和乔爷爷有空吗？我妈想叫你们去吃饭，来不来？我去接你！”
    乔奚思考了一下，他还有两个习题任务没完成，明天考完还要去背单词，然后练练听力，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得出门几趟，于是摇头：“应该不行，我有事，下次吧。”
    焦延不死心：“就吃个午饭，我去接你，乔爷爷不出去的话，我带你出去吃嘛！就我们两个也行，不远，就在你们小区附近的商业街，正好我妈叫你给我补习，她想让你给我补补数学，可能会打电话过去，你到时候一定要说你没空！”
    他的表情实在诚恳，乔奚盯着他看了两眼，点头答应也没说是答应去吃饭还是答应补习的事情。
    他把手上的习题解出答案，焦延就没在旁边继续跟他说话了，转身偷偷和邱潇潇传小纸条，纸条上应该是写了什么关于乔奚的话，两人的目光一直瞟过来，让人想不在意都难。
    在焦延再一次转头瞥他的时候，乔奚停下笔，看着对方手上的小纸条，说：“你总看我干什么？”
    见人问，焦延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他指了指旁边的邱潇潇，说：“潇潇她生日马上要到了，想让我问问你，能不能参加她的生日会，下个月月底，就简单吃个饭，十几个人吧，能邀请的都邀请了，她看你好像跟我挺熟，问我要不要带上你。”
    “不——”
    “你可别拒绝我，放心吧，就是同学聚在一起玩，你天天闷在家，不无聊吗？多少出来逛逛吧？”
    焦延合手，恳求的表情生动，一个大男生露出那种可怜巴巴的表情，乔奚看得心里怪异，就没拒绝，点点头说：“你到时候把地址发给我，我会去的，我刷题了。”
    “行！”焦延得到肯定的回答，把字条撕碎放进课桌里，然后转头对邱潇潇比了个‘ok’的手势。
    邱潇潇得到回答，兴奋地弯着眼，她低头拿出手机，在一个小群里发了好几个表情包，然后才打字。
    【邱妹儿：我上次跟你们说的，我们班转来的那个新同学，真的蛮帅的！你们到时候看见就知道！】
    【开开：真的？我去了你们班看了，帅哥就那么几个，没看见其他的啊？不会是唬人的吧？】
    【邱妹儿：不是不是，他就是有点低调，而且头发很长，就戴眼镜的人那个，班上的人都觉得他帅来着，就是人有点儿冷，等我生日，他会来，不过我跟他也不是很熟，能来就很好了，你们想要认识的话，可以自己去认识一下。】
    【心心：啊，可是我社恐，潇潇，你帮我们撮合一下嘛！就最后一次嘛！反正你也喜欢啊，不亏！】
    邱潇潇抬手咬着指甲看了眼乔奚，对方感觉到视线，转头过来，勾起唇礼貌地点了下头，两人错开视线时，邱潇潇放下手，给了几人回复。
    【邱妹儿：好吧... ...】
    月考结束的当天下午，乔奚收拾好他的东西，准备去赶公交车的时候被焦延拦住，对方揽着他的肩膀把人往楼下带。
    乔奚觉得奇怪，颠了颠肩和人拉开一些距离，然后皱皱眉头询问：“找我有事？”
    焦延抬手往前方的学校大门处指了指：“我爸刚刚给我发消息说，让我带你一块出去，他买了点东西，给乔爷爷送过去，你跟我一块回去吧，不用赶公交了。”
    乔奚闻言，抬头朝校门口瞥了一眼，他眉头皱得深了点，脸上有明显的不情愿，在沉默了一会后，他朝焦延表示：“如果是作为爷爷学生的话，随时欢迎焦叔叔来做客，但带东西去就不用了，我们家没什么缺的，坐车就算了，我还是坐公交吧，呆在一块挺尴尬的。”
    说完，抖抖肩上挂着的书包往前迈开步子。
    “欸！真不坐啊？”焦延在后面挥手喊着，看乔奚抬手晃了晃，意思坚定，他也就闭上嘴没再说什么了，只是往前跟过去，提醒道，“那明天你别忘了，我来接你，可不能拒绝！”
    乔奚顿住脚步，转头看着焦延期待的眼神，无奈过后安慰自己：反正就一顿饭，耽误不了什么，吃完就回来吧。
    他给自己下了定心丸，点点头后就消失在了人群。
    次日早上出了个大太阳，阳光盛得乔奚有些后悔昨天答应的事情，但话已经说出去，他还是把出去穿的衣服给拿了出来。
    “乔爷爷!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香蕉！”
    不多久，焦延的声音在卧室外响起，随着的还有乔爷爷健朗的笑声。
    “哈哈哈，好好好！你是小焦吧！我认得你啊！现在都长这么高了！哎呀我以前看你，还比岁岁矮一个脑袋呢！来来来，这几天刚刚买了小零食，吃点！”
    “岁岁啊，快点出来哇，朋友来找你了！”
    乔奚放下笔，套上外套后扭开门出去，看见焦延就抬手跟他挥了挥，然后抿抿唇弯出一个笑容。
    他走过去，拦住乔爷爷翻冰箱的动作，转头对焦延问：“要喝什么？吃东西吗？”
    焦延抬手：“水就行！反正要出去了，带着吃的不方便。”
    乔奚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扔给他，换上鞋子后把走到茶几前打开电视，给老人家放了个老片子后，嘱咐爷爷：“爷爷，我先出去了，我给你点了外卖，有人按铃的话，你等一会再出去拿，我让他给你放门口了，我在晚饭前回来。”
    乔爷爷眯着眼笑，抬手挥挥像是赶人：“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快走吧，天天在我面前晃我都烦！出去也好！”
    乔奚失笑，拿起桌上一瓶汽水，招招手叫焦延跟上：“走吧。”
    两人出了门，转弯到小道上，经过路上那堵高墙的时候，焦延一边问一边往里面探着目光。
    “诶诶，乔奚，”他拍着乔奚的肩膀，“你今天下午跟我一块？”
    乔奚摇头：“不用了，我有事。”
    焦延：“你要去图书馆？”
    乔奚：“别的事情，不方便说，怎么了？”
    焦延嘿嘿笑一声：“那你介意和几个人一块吃饭吗？增加一下同学情谊嘛！我看你好像也不是很讨厌他们的样子，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就不叫他们了。”
    乔奚抬头朝高墙上瞥了一眼，大致猜到是谁，他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还是不情愿，可一想只是吃个饭，再糟糕也是回去的时候身上添了一股味，得多喷一点抑制喷雾。
    他看着焦延期待的目光，下意识到嘴的拒绝被咽了回去，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准许，焦延也不纠结了，掏出手机给人打了个电话。
    “喂，有事说，没事滚。”
    “干嘛呀椒盐，你姐我在学习，别打扰我，小心我拿你炖粉条。”
    电话里传来两个声音，显然是打的群聊通话，前面那个稍稍有些倦怠的嗓音在听见邱潇潇说话后，再次开口。
    “你打群聊干什么？怎么，被人揍了？”
    倦懒的声音从电话内传出来，焦延听得牙痒痒，他咬牙切齿：“我在你家门口呢！不是，在墙边，你爸妈估计不让你出门，怎么样？出来吗？”
    “出门？你们去干嘛？”邱潇潇的声音适时传过来，看起来对于出门这个选项特别感兴趣，“都有谁啊？人多吗？”
    焦延看了眼乔奚，对方垂下眼瞥着他的手机，虽然脸是冷冷的，但没表现出什么不满，于是他如实说了：“就一个人，所以才叫你们一块，邱潇潇，你要是出来，记得带上你的卷子，我、让我借鉴借鉴。”
    “哼！”邱潇潇那边傲娇地哼了一声，“用布丁收买我！”
    她要求完，继续问：“除了咱们三个，还有谁啊？没见你最近和谁走得近啊... ...”

 第18章

    焦延看了眼乔奚，对方仰头往高墙上看过去，表情有些抗拒，他就好奇顺着乔奚的目光看过去，在高墙上看见一个站在墙头的熟悉面孔，对方手上拎着个黑色的书包，衣服有些凌乱，脸上再次被添了一块红彤彤的印记。
    另一只手攥着的手机被木则举起。
    “接一下我的包。”
    说完，抬手将背包扔下去。
    焦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跟他说话，抬脚过去接的时候，那包已经被在近处的乔奚抬手轻易接住。
    包被接住的声音很轻，盖不过人落地的重音。
    “要出来就出来，反正你认识。”
    木则在通话里说完，挂了电话看向乔奚，唇角微动，似乎是笑了一下，但眼神又是冷的，还有点戏谑在里面。
    乔奚还没看明白那是什么眼神，木则就看着他先开口了。
    “他能跟你出来玩？不应该在家学习吗？作业写完了？你们好学生速度就是快啊。”
    第16章
    根本就是在嘲弄，这家伙针对他。
    乔奚掀起眼皮和木则对上视线，在对方眼里看见得逞的笑意后，勾了勾唇把手上的背包重重扔到木则手里，然后转身问焦延：“还有人吗？”
    焦延挂了电话，摇摇头：“没有了，等会邱潇潇她自己打车过来，我把地址发给他了，走吧，去晚了没位置了。”
    说完，抬手要拦住木则的肩膀，被人嫌弃地拍开。
    焦延带他们去的地方就在附近，一个看起来很干净的火锅店，进去前焦延恍然想起来，侧过脸去问乔奚：“对了，你是不是不太能吃辣来着？”
    乔奚放下手机：“能。”
    焦延：“成，那我就不点鸳鸯锅了，本来怕你不能吃来着，走走走，我有打折卡，你们随便点！我出外面接邱潇潇，在里面随便找个位置就好了！”
    他说完，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来电的人大概是邱潇潇。
    乔奚看着人远去，转头回去时撞进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那双眼睛的主人收起了脸上的笑，但眼底的笑意还是没有驱散。
    他看着乔奚，半天没说话，也没有要迈开步子的意思，乔奚心里疑惑，不打算搭理，把手机揣进兜里准备进去。
    “你看起来和焦延不是很熟悉，”木则忽然出声，“你们是初中同学？”
    乔奚顿住往前去的脚步，他转身过去，忽然朝着木则跨了一大步，两人凑得近了，他才笑着开口：“你好奇这个干什么？是初中同学又怎么样？不熟又怎么样？跟你有很大关系吗？你好像对我意见很大？”
    大概是没想到乔奚会这么直接地说出来，木则愣了一下，低头看人的时候，对方含笑的眼睛一眨一眨，显得人没有那么闷，也没有那么呆板，比看起来的要生动有趣多了。
    木则回过神，躲开对方炙热的目光，他偏过头去，淡声否定：“没有，好奇而已，不能问？”
    说完，乔奚点点头，不知道是认同还是敷衍，转身要进去，又被木则拉住，他回头顺着那只宽厚的手掌看过去。
    他抽了抽手腕，没抽出来，于是疑声问：“没有很熟，跟你看见的一样，普通同学，你还有其他问题？一块问了吧。”
    木则没看他，视线从来回走的服务员身上乱窜，就不落在一个固定点。
    他沉默了一会，忽然询问：“上次我在课桌里发现的饼干和牛奶，你没看见谁放的？”
    聪明的问题，既不会让自己尴尬，也不会让乔奚尴尬。
    乔奚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另一人的手，勾唇指了指后说：“看见了，我放的，你不是知道吗？爷爷叫我给你的，那么一大袋太丢人了，我就拿了两样，剩下的给流浪汉了，怎么，你觉得是谁给你的？哪个喜欢你的omega或者是beta？还是你误会什么了？觉得我喜欢你？”
    木则被他噎住了，也不知道是在哪个点噎住了他，总之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这个人和焦延说的果然没错，脾气古怪，不好交往，说话也格外直白不好听。
    他被人盯着，也懂乔奚的意思，松开手往里走。
    “没有，走吧，先坐。”
    乔奚跟上去，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
    焦延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洛丽塔的女孩子，脸上戴的帽子把大半张脸都遮住了，不用想都是邱潇潇。
    邱潇潇提着裙摆过来，整个人像个大小姐，焦延在她旁边帮忙拿着包，看样子是已经习惯了邱潇潇这个样子，但在火锅店穿成这个样子来吃东西，实在是惹人注目，店内一大半的人都看了过来。
    邱潇潇坐下后，小心翼翼地把焦延手上的包拿起放在身边，然后笑着看向乔奚，抬手打了个招呼：“乔同学，好巧呀！焦延说他在吃饭，我又正好还没吃午饭，就过来蹭个桌，没想到你也在啊！”
    乔奚看着她，没说话，露出礼貌的笑说：“嗯，好巧。”
    “噗，”焦延忍不住笑出声，被邱潇潇瞪了一眼。
    邱潇潇不满：“你笑个... ...你笑什么呀？我又不是第一次这么穿，不好看吗？朋友介绍给我的呢，怎么样？”
    焦延憋住笑咳了几声，郑重点头：“好看是好看，不过人家乔奚早知道你要来了，你刚刚太做作了，我实在忍不住，还有这衣服你每次都穿那么一两次就不穿了，全送给你朋友了，你那么多朋友，送得过来吗？”
    邱潇潇挺起胸膛：“哼，你这是羡慕我朋友多，不跟你多说，乔同学，你想要吃什么？我请客！随便点呀！”
    说完推着面前的一盘刚上的甜点过去，极力介绍：“这家店的饭前甜点可好吃了！这个小面包都是现烤的，而且上面的糖... ...”
    乔奚笑着听她热情介绍，眼睛却是看着手机上的屏幕，想着吃一顿火锅，会不会错过他约定的时间，毕竟还了约人，不能迟到。
    他捏住一块小饼干，放进嘴里咬断，然后点点头佯作满意：“是挺不错，很甜。”
    说完，见邱潇潇满意地转开目光开始选菜，就放下饼干，擦了擦手后把那盘小甜点推开。
    他抬头，视线和木则瞧过来的略有深意的目光交汇，于是勾唇笑了下，把推开一半的甜点转了个方向，推到木则面前，然后问：“吃吗？挺好吃的。”
    木则低头看着盘子里过甜的饼干和面包，脑子里回忆起乔奚咬下口时眉头皱起的模样，心里哼一声推开说：“不用，我也不爱吃。”
    乔奚动作的手顿了顿，笑容在脸上僵硬两秒，他在焦砚的询问声里收回手，转头问焦延：“什么？刚刚太吵了，没听见你说什么。”
    焦延信以为真，放大了些声音：“问你有没有喜欢吃的？可以先点，我来点锅底。”
    说完，递过去自己的手机，拿起菜单叫上服务员过来点锅底。
    乔奚在小程序上看了一圈，兴致缺缺，伸出手去递给旁边的木则。
    木则看着眼前伸过来的那只细白的手，下意识叫了一声：“邱潇潇你要吃什么自己点，别烦我。”
    他说完，横在眼前的那只手依然没有移开，于是皱着眉抬起头，和乔奚疑惑的目光撞上。
    木则张开的嘴瞬间无声，他垂眸在乔奚要收回去的手上看了一眼，然后伸手接过，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乔奚手里的手机被抽走，他却不打算让刚刚被认成女孩子的事情过去，撑着脸就那样直勾勾盯着木则，盯得人半个耳朵都有点红。
    木则实在受不了被人那样盯着，迅速选完几个菜迅速抬起头来，他扭头过去看乔奚，动了动嘴唇开口：“你总盯着我看干什么？想吃什么自己也能选。”
    乔奚没放下手，敷衍地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话落，没等木则再次疑惑，他又继续说：“不过，你眼神是不是有点不好，建议去查查，瞎了可不好！”
    说这话的声音很小，人往前倾过去，继续是附在木则耳朵边说的，语气平淡，但就是特别容易让人生气。
    木则心里烦躁一阵，看着乔奚得意的笑容心里的气劲就更压不住，但对方和焦延相熟，邱潇潇似乎也对他有好感，不好就这样撕破脸皮。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乔奚收了笑，抬手把眼镜取下来，额发下面的那双琥珀色眸子显露出来，引去了木则的几分注意。
    “你能不能别笑得那么... ...”
    “呦！则哥！好巧！”
    木则的话没说完，就被远处一道男声打断，转头看过去——是赵群。
    赵群身后还跟着几个人，那几个人乔奚有点眼熟，想必是那两次围殴里有的面孔，只看了一眼就低头捧着水杯抿了一口。
    木则抬头看喊他的人，见到赵群后眉头一皱，把手上的手机还给焦延，等对方走近了，才开口问：“有事？”
    语气很冷淡，显然是不欢迎几人的到来，连笑得开怀的邱潇潇都挂了脸，瞥着赵群说：“赵群？你怎么在这儿？”

 第19章

    赵群没搭邱潇潇的话，只是在对方身上瞟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些不屑，随后注意到木则旁边的乔奚，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固住了，半晌扯不开嘴角。
    他指着乔奚：“他怎么在这儿？”
    乔奚听见声音，将持着眼镜递过去逗人的手收了回来，他低头重新戴上，额前的头发再次遮住半片眼。
    随后他推了推眼镜，问赵群：“我不能在这儿？”
    木则顺着他的话转了下自己的手机，歪了歪头往后坐直：“有事？”
    赵群一脸郁闷，暗中瞪了一下乔奚，又开始露出笑容对木则献殷勤：“我就是看见背影有点眼熟，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真是你，则哥，吃饭呢？要不一起？今天怎么有空出来啊，伯母没有给你安排其他事情吗？”
    “关你屁事！”
    木则忽然站起身，走到赵群身前，他比赵群要高上几分，垂着眼眸看人的样子十分倨傲。
    “闲出屁了可以去多读读故事书，没事别往我面前闲逛，考场那事是你干的吧？”
    赵群慌了一瞬间，往后退，堆出笑摊开手和身边几个小弟逗笑一番：“则哥你这是说什么呢？什么考场，考场什么事情啊，怎么了，是有人在考场搞事情惹到你了？呦，这脸上怎么还有伤啊，被哪个不长眼睛的给打的？你跟我说，我一定给你找回场子。”
    他说的一道一道，拍着胸脯保证，看上去义气得很。
    路过的服务员看他们认识的样子，迈出去的脚步就转了个方向。
    木则看赵群的样子心里窝火，他冷笑一声，走过去时眼神凌厉。
    “我说怎么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视频，是你做的啊？赵群，你特妈找死！”
    说完，抬手一拳往赵群脸上揍过去。
    第17章
    挥出去的拳头砸在一片肉墙上，伴随着短促的闷哼声。
    木则抬眼，眼底爬上一层茫然的触动。
    乔奚的脸被痛意折磨得皱在一块，他接住拳头的那只手瞬间垂落下去另一只手捂住腕口，低下头后难以看见表情。
    木则回神，下意识抓住乔奚的手腕去查看，他在对方颤动的手指中能感觉到惧怕，因此手被甩开的时候也没意外。
    乔奚忍着痛把手背过去，看见对方略微自责的神情后，表情缓和了一点，但也不算温和，他冷声说：“要打架的话，我能先走吗？不想好好吃饭也不用跟着过来，脾气有这么收不住吗？”
    说完，偏头朝表情懵逼又尴尬的焦延看了一眼，他丢下一句“先走了”，然后用另一只手拎住自己的包往店门口离开。
    焦延慢半拍瞪了赵群一眼，怒斥道：“你他妈要找事能别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来恶心人吗？这是校外，真以为你爸是个校董就能呼风唤雨了？傻逼！”
    骂完焦延就要追上去。
    木则冷静下来，捏紧拳头伸手拦住了他。
    焦延转头看着闭眼扶着额头的木则，对方拍了拍脑袋晃了下，然后深吸一口气吐出，捞上自己的包朝邱潇潇看：“你先送潇潇回去吧，今天就算了，我刚刚用了不小的力气，我去看看。”
    说完，站直身狠狠撞开赵群的肩膀，他经过时，一股浓重的薄荷香气在赵群周围布下密不透风的死墙。
    赵群被那股猛烈的气息掐住脖子，四肢动弹不得，在木则偏头看过来的狠戾的目光中颤颤扶着桌子，最后拼命喘着气跌坐在地，腿也在拼命颤抖。
    身后的小弟看过来时，他抖着斥声：“看什么看，还不快扶我起来！”
    邱潇潇鄙夷地朝赵群几人瞥了一眼，她拍拍衣服站起来，嘴也跟淬了毒一样：“可千万别尿裤子哦，那可不符合你大校霸的称号，你是来吃饭的吧？这顿我请了，钱已经付过了，不用谢哦!小椒子，走吧!”
    焦延也闷着笑掩唇咳一声：“得嘞。”
    乔奚从火锅店出来，眼里忍着不留下来的泪水立刻挂上了脸颊，背脊也颤颤着弯下去，一边肩膀靠着墙，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的手腕，牙咬牙疼得哼出声音来。
    “靠，吃什么长大的... ...疼死了。”
    等疼痛稍微缓和了一些，他站直身，抬起手腕看着手心发红发紫的那片，心里直呼倒霉。
    “早知道不冲动去拦了。”
    乔奚心里后悔刚刚的多管闲事，颠了颠书包准备等会再去医院看看，脚还没跨开步子，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靠近，接着就被按住了肩膀。
    他转头，撞上木则惊慌担心的眼神，心脏那瞬间忽然跳了一下，随后恢复平静，他眼睑微微抬起，没什么表情地看着木则。
    “你那个，没事吧？我刚刚... ...”
    木则想要说什么，说到一半忽然停住，他视线从乔奚脸上的泪痕转开，挥去脑子里闪过的脆弱面庞，低头看着乔奚垂落下去的另一手，低柔了声音。
    “你哭了？”
    乔奚眉头一拧，抬手在脸颊上擦了擦，手背上的莹光出现时，他抿唇在衣角擦了擦，心里骂一声，然后说：“没有，生理性眼泪而已。”
    一边说，一边扭着被人抓住的手腕：“我每次遇见你都挺倒霉的，不过刚刚是我多管闲事，我自找的，不用你关心，还有，你抓疼我了，放开。”
    最后两个字说得格外冷漠，甚至带上了一些敌意，似乎是在故意把木则的位置往外挪。
    手心的那只手再次扭动，木则顺势松了力气让对方的手滑出去，但他没打算让人走，而是走到乔奚面前，抓住他另一只手腕，发紫的手心就露了出来。
    看着触目惊心。
    “去医院。”
    木则冷着声，他拉着人往马路旁去，想起什么，改为乔奚另一只手，顺带还拎起对方带出来的背包。
    乔奚被拉着走，也挣不开，只能一边走一边拉扯木则的手腕，对方手腕上的衣袖被他拉扯得乱糟糟，袖口的扣子被扯开，手腕边缘因为乔奚的抓挠有一点红痕。
    他停不下步子来，就只能用嘴巴抗议。
    “松开！松开，我叫你松开你聋了吗木则？放开我！我还有事，我不去医院！你松开我！”
    见来硬的不行，乔奚就软了声音。
    “木则，木则，你松开我吧，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我等会自己会去医院的，你拉着我，我手疼。”
    奈何木则丝毫不为所动，一直拉着人到路边拦了辆车。
    他转身盯着乔奚，对方喋喋不休的嘴就在他严肃的表情中闭上了。
    他应了指着打开的车门：“我对我下手的轻重还是有数的，不想残废就尽快去医院。”
    乔奚被抓着，也挣不开，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黑着脸说：“就不该拦着你，让你跟赵群打起来，然后被带去警察局，顺便叫下家长和班主任，第二天这事就能在学校传个遍，你会被停课，接着就回家反省，你应该不喜欢呆在家里？毕竟你正门不走非要爬墙，这总不能是你的什么癖好吧？”
    他神色挑衅，期待木则因为气愤松开他，但对方不但没有松开，反而是感兴趣地看着他问：“怎么看出来的？”
    木则问着，不忘把乔奚的包往车里扔，人也往里拉，坐进去关上门后报了医院地址，然后才继续刚才的问题。
    “还有，你都问那么多问题了，我总能问问你，去接那拳是为什么，给自己找不痛快？”
    乔奚眼皮上下动了一番，他抽开手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的同时也回答了木则的话：“你猜。”
    木则听得紧皱了眉头，抬起手指着乔奚要说什么，被乔奚挥手打断。
    “喂，阿姨，”乔奚打通了电话，“我可能要再推迟半个小时出门，等我到了地方，我再和阿姨你联系吧，您可以再等等吗？”
    和对方重新约定了时间，乔奚收起手机，再次和木则继续刚才的话题。
    “你这么好奇我去接那拳的原因？可原因有点过分啊，我说了你不会生气吧。”
    他弯了弯眼睛，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嘴角不太明显的窝也跟着显现，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狸。
    木则靠在车椅上，微微偏着头看乔奚。
    几秒后他回答：“说。”
    乔奚挑了挑眉：“赵群那家伙好像很怕惹你，所以只敢跟你小打小闹，你生点气他屁话都不敢说一个，焦延他都不敢找麻烦，怂得很。”
    木则冷笑一声：“所以你看上这种待遇了？”
    他顿住，忽然坐直身，松开抱着的胸皱眉看乔奚，语气逐渐暴躁。
    “你觉得我跟他一样仗势欺人？你什么眼神？”
    木则就像一个炸了毛的猫，要不是这车有顶，前面的司机又不停地瞟过来，他能一边说一边蹦起来。
    乔奚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另一只手搭在腿上：“交白卷，逃课，还打架，这么多事钱杳也没把你怎么样，也没人敢催你交作业，”他掰掰自己两根手指，在最后一根探出来的时候落话，“不都一样？我说错了？”
    木则哽住：“我没他那么傻逼。”

 第20章

    乔奚努了努嘴唇：“哦，然后呢？”
    木则有一种气球戳不破的无力感，他顶顶自己的腮帮子，歇了话转头过去看向窗外，本以为是被乔奚气到了，不想跟人说话，但快到医院的时候，又忽然转过头来。
    他说：“我跟他不一样，可以帮你挡着那家伙的纠缠，可我要是不在，你被找了什么麻烦，可不关我的事情。”
    乔奚满意地点头：“这就够了！”
    两人说完，木则从另一边下车，然后拉着乔奚下车，付了钱不给人开口的机会，把人拉进了医院。
    乔奚手上的伤不轻，总之很久都不能再用那只手做什么了，还是伤的右手，虽然他左右手都能用，但还是会产生一些不便。
    包扎后固定好位置，在脖子上挂了绷绳后，乔奚跟在木则身后出了医院，路上他就拿出手机给约定的人打电话。
    木则把他的东西拿着，在前面听了一嘴，还是之前那个长辈。
    “喂，阿姨，我准备出门了，我们还是约在那个咖啡厅见面吧？嗯嗯，我大概半个小时到，您不用着急，我能等，行！”
    挂了电话，乔奚收起脸上得体的笑，瞥眼到木则拎着的包上，颔首伸手：“给我吧，我得走了。”
    木则把包递给对方，看了眼他被固定好的手臂，抿唇不经意咳了一声，拦住对方的路，然后问：“你约谁了？”
    乔奚的脚步顿住，他侧身，看过来侧瞬间，木则感觉自己在他眼里像是一个水果，外皮被剥开的同时，里面或许还能见到一丝内核的影子。
    “我约谁了？”乔奚反问着，忽然笑的灿烂，他微微仰着头，“跟你好像没关系？”
    他看着木则不悦的表情，打开车门，和司机说了个地址，准备启动的时候，站在车边不知道暗自思量什么的木则忽然打开门，他挤了进来，把书包一放闭上眼睛往后仰，报了一个街区的地址。
    乔奚对他的拼车行为不太在意，打开手机回复焦延的消息，正安抚着对方，前面的司机往后觑了好几眼，嘴巴一次次张开，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
    “那个，小伙子，你的信息素，能不能收一点啊，我太难受了，你就收一点就行，我怕我撞车。”
    “撞车”这词一出来，乔奚放在屏幕上的注意力就被木则拉走了，对方被提醒了一通，脸上的烦躁就不加掩饰，耳朵边的红也抑制不住。
    乔奚心里了然：难怪坐着跟跳蚤一样总动。
    他翻了翻背包，虽然翻得艰难，但还是把包里那瓶强抑制喷雾递了过去。
    木则心里躁郁着，看见伸过来的手，沉沉的眸子稍微抬起了一些，他手指蜷缩几下，抬手接过，薄唇微启：“谢谢。”
    感谢的话说完，就被乔奚的刻薄生生贴上了个小丑标签。
    乔奚看着对方把喷雾在脖颈上满满喷了一遍，视线打量过去，忽然问：“木则。”
    “你是不是控制不好你的信息素？我以为优质alpha，都能控制自如呢，看来你是个例外？”
    他懒洋洋地问着，眼皮抬起的同时，一道凌冽压抑的目光砸在乔奚身上，把人的话堵住，压得人记不清刚刚说了什么。
    第18章
    安静的咖啡厅内没几个人，角落的地方坐着一位拘谨的女人，对面是戴着大框眼镜看不清脸的少年，和焦延吃完饭后，他就独自离开，然后打了车去了约定的地点，来会见他约的人。
    “那宋阿姨，我们就确定了，”乔奚推了推眼镜，伸出手和人礼貌性地握了一下，他打开手机加上了对方的好友，“您明天来上班可以吗？”
    那名被称为宋阿姨的女性并不算年轻，看起来已经五六十岁，她点点头：“没问题，你把地址给我，到时间我就会过去，放心吧，这种活我做了不少年了！”
    乔奚松了一口气，站起身扬笑：“那就辛苦您了！”
    两人在咖啡馆分别，乔奚付了钱，离开时回到他刚刚坐的角落旁边的桌前，抬手敲了敲桌面——人是离开了聚餐，但没甩掉尾巴。
    木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站起身，拎着两人的包跟着乔奚出门，看方向不是往小区去的方向，就多嘴开始问：“你还要去哪儿？这都下午四点了，焦延跟我说你得早点回家。”
    乔奚停下步子，偏头看他：“是你自己要跟过来的，我去做什么你也要问，现在还想管了？这么多管闲事？”
    木则不同意他的说法：“我在你家借住，当然要帮你爷爷看着你，万一你要是去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得拦着。”
    乔奚发笑：“我剪个头发，你爱去哪去哪，别跟着我。”
    他说着，伸出那只可以活动的手，手心向上托举。
    “包还我。”
    木则犹豫了一会，看着乔奚挂着绷布的可怜模样，心里的愧疚感又涌上来，他偏过去躲开乔奚的手，然后说：“你不方便，剪个发而已，用不了多久，快点剪，我困死了。”
    说着就打上哈欠，在路边拦上一辆车，上了车问：“师傅，有没有手艺好的理发店，您带我们去一下？”
    司机笑嘻嘻地眯着眼，把表打开，眼神精明，他回答：“我开了十年了，别说是理发店，就是假发店我都能给你找出来，这就带你们去！”
    乔奚面上没什么表情地收起他显示地图的手机，心里嫌弃死了这个大少爷，公交车不坐，偏要打车，这附近就有理发店，偏让司机介绍。
    他白眼翻到天上去了，木则还和司机有说有笑，被人哄得一愣一愣，表盘眨眼就上了二十。
    快接近候车亭的时候，乔奚受不了了，抬手拍了车门：“师傅停车！我们下车。”
    他说完，把自己的包从木则手上拽过来，打开车门留下话：“他付钱。”
    木则还有点懵，看了眼导航还没有到目的地，但也没多说什么，拿出手机扫了码后，拒绝了司机的挽留追上乔奚。
    他追到人，抬手搭住对方肩膀，没多用力，被乔奚轻轻一甩就垂下去了。
    “突然下车干嘛？”
    木则摸不着头脑。
    乔奚停下步子，走到候车亭后面从口袋掏出四枚硬币，瞪了一眼木则后说：“不下车，我怕那司机给你载到外省去，离我远点，多看你一眼我都怕我变傻。”
    说着，还往旁边大跨一步，嫌弃的意味很是明显。
    木则一听，知道乔奚是在不满那司机赚黑心钱，他觉得没什么，可反驳的话到嘴巴，撇头看见乔奚脸上的小表情，忽然又收了话。
    他安静半天，在公交车来的时候忽然开口：“可我没带零钱。”
    乔奚往前走去，摊开手来给人看了眼手心：“我有。”
    两人回家的时候，乔爷爷还在看电视机，见来了客人，笑眯眯地上去，抓着木则的手问：“怎么带朋友回来也不跟爷爷说一声啊！孩子，你叫什么？爷爷给你拿东西吃啊！”
    木则脸上的笑意停滞了一瞬间，被乔奚看了一眼，他再次绽开笑摆手拒绝：“不用不用，爷爷，我叫木则，木头的木，规则的则，我不爱吃零食，您别忙活。”
    爷爷呵呵点头，还要说什么，被乔奚拉住手扯到沙发旁边坐下：“他不吃，来借住一晚上，就同学而已，不是朋友，我等会把客房收拾出来，您今天吃完饭早点睡觉啊！”
    说完，被爷爷抓住了手，老人充满笑意的脸顿时耷拉下来，他指着乔奚被吊起来的手臂问：“这是怎么回事！手怎么变成这样了！你是不是又打架了？不能打架啊岁岁！”
    乔奚无奈地握住爷爷的手解释：“没有打架，我这是见义勇为的勋章，已经去了医院，没事的，医生说半个月之后去拆，拆了就好了！您别担心，这电视剧你是不最爱看吗？我出去买菜，您继续看。”
    他把暂停的电视继续打开，倒了杯水给木则和爷爷，然后才起身去厨房。
    木则跟上去，看见乔奚拿着手机靠在厨房门边，他也靠过去，垂眸瞥了眼屏幕——是外卖软件的界面。
    “你有什么事？”
    乔奚看了几个店，问了后又添一句在后面，说话头也不回。
    “吃什么？”
    “随便，”木则收回视线，往厨房外看了眼，门口正好能望到客厅沙发那边，老人的身影时隐时现，他嘴角犹豫，最后没问出口。
    “你不是说出去买菜吗？怎么点上外卖了？”
    乔奚头也没抬：“瞎说的，而且我不会做饭，你别管。”
    木则继续问：“那我睡哪儿？”
    乔奚抽出空来朝自己卧室旁边的门瞧上一眼，颔首：“就那儿，等会我收拾出来，你凑合一晚上吧。”
    他站直身，歪着头看木则往外走：“不过你为什么不去找焦延？他不是你朋友吗？”
    木则看乔奚走到玄关弯腰换鞋，于是跟着过去：“是这样，但他爸是谁你不会不知道吧？你让我过去做什么？听大讲堂？我可没那兴趣，还不如在网吧凑合一晚上。你这是要出去？去干嘛？”

 第21章

    乔奚抬头往客厅的钟上瞥了一眼，他说：“剪头发，地址我填的理发店，怎么了，你也要去？”
    木则当然不可能在这里跟老人一块呆着，主要是乔爷爷的热情他受不住，话干巴巴的也不知道怎么说，不如跟着乔奚出去。
    他跟着人换了鞋：“那我跟你一块去，替钱老师督促一下，让班里少被扣点仪容仪表分。”
    乔奚撩撩头发，把眼镜放在鞋架上，拿上门钥匙后看过去颔首：“走吧。”
    明亮的眼睛看过来，木则思绪飘离了一阵，在乔奚皱眉的时候迈开步子，他把门帮忙带上，嘴里说了一句什么。
    乔奚没听清，转头过去：“你刚刚说什么？”
    木则眸子半垂，视线从乔奚脸上移开，他装作不经意往前跨一大步。
    “没什么，”说完，又在乔奚转身过去的时候继续，“就觉得，你头发太长了。”
    话落，眼神闪躲一瞬间，似乎是懊恼，没让人看清就往前快速走开。
    理发店离小区不远，乔奚大致说了一下，理发师就着手去准备了。
    他坐在椅子上，一手刷着手机，看外卖已经被取上，就叫了声木则把手机递给对方。
    “帮个忙？取个外卖？反正你也要吃。”
    木则点头接过，去拿外卖回来的时候，人已经洗完了头发，正准备开始剪，他放下外卖，在旁边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偏头看着乔奚。
    男生剪发不需要太久，但乔奚留的头发有点长，后面揪起来都能扎一个小辫，他自己又嘱咐理发师不要剪太短，示意了位置和长短，就花了些时间。
    等头发剪完，乔奚站起身，扫了面前贴着的二维码付了钱，看了眼时间后，拿上桌上的外卖，提醒木则：“走了，回去热热就能吃，我们不能出来太久。”
    他朝门外走，没听见木则跟上来的脚步，转身过去，看见对方呆呆看着他，皱眉停步：“你发什么呆呢？”
    木则回过神，把手机揣兜里，跟上人，说：“没。”
    他低头瞥了乔奚手上的塑料袋一眼，抬手拽住。
    “我来吧，总不能吃白饭，帮你提东西。”
    乔奚没理由拒绝，也就松了手。
    月底放假，乔奚叫爷爷早点睡，老人家上床没多久，木则已经洗漱完睡着了，他去房间敲了敲，门没关，就瞄了一眼。
    人睡得沉，捂着被子蜷缩起来，脑袋被蒙住，看着不太有安全感。
    乔奚没亮灯，走到床边把被子拽了拽怕人闷死，刚动手就被抓住了手腕，腕口立刻一阵疼痛传来，好在用的是没受伤的那只手，痛呼了一声，被松开后也只是稍微红了点。
    他扭着手腕看向忽然坐起来的木则，对方神态紧张，但显然是刚刚从睡梦里醒来。
    “你没睡？”乔奚垂下手问。
    黑夜里看不清人的表情，但木则的语调却还留有没压下去的燥意：“是你啊，有事吗？”
    “没事，”乔奚说，走到门边，“就是看你蒙着脑袋睡觉，怕你闷死了，你继续，我走了。”
    话落，把门关上。
    木则眼前被黑暗吞噬，他低下头，撑着床忽然倒下，眨着的眼睛很疲惫，几秒后深吸一口气呼出，接着就是绵延的呼吸声。
    月假只有两天，家里委托的阿姨来了之后，乔奚每天去学校的时间就更早了，下午两点他就在教室开始刷题，这时候整个教室还只有他一个人。
    五点钟焦延来的时候，把书包往桌子上一扔，喘着气开始哀声怨道。
    “完了完了，我这次考试成绩肯定要被我爸训了，我不会又要被换到前面去吧？我好不容易才到后面来的！”
    他抱头痛呼，身后跟着进来的邱潇潇提醒：“你求求我，我帮你补习，下次你再选选你喜欢的位置!不过乔同学！”她忽然把目光转向乔奚，“欸！乔同学，你剪头发了呀！好帅呀！”
    邱潇潇作花痴脸小步跑到焦延桌前，星星眼对着乔奚眨。
    乔奚停下笔，露出笑容表示感谢：“谢谢。”
    他额上的碎发被剪短了很多，此刻露出那双有神的双眼，即便被大框眼镜遮挡，但因为几乎没有度数，并不能把任何的光彩掩盖，相比起之前，多了很多青春的气息。
    邱潇潇的话引来周围几人的目光，好奇转变为惊讶。
    乔奚眨了眨眼，焦延“咦”了一声坐直。
    “剪头发了！你还是把眼睛全部露出来好看，而且你这眼镜都没有什么度数，天天戴着会压垮鼻子的，对了，你手没事吧？木则那家伙下手可不轻，我发消息你也没回。”
    “没事，忘回了，”乔奚再次推了推镜框，“而且我觉得戴眼镜挺好，戴着学习有氛围。”
    焦延不太懂他们大学霸的脑回路，只能认同地点点头，然后看着邱潇潇：“邱潇潇别犯花痴了，我也很帅啊，你怎么不对我犯花痴？”
    邱潇潇收住笑，上下扫了一眼拍胸颔首的焦延，扯起嘴角一笑：“呵呵！那我安慰你一下吧！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焦延喉头一哽，脑袋磕桌：“我抑郁了。”
    邱潇潇的前桌听见几人的谈话，转过头来，瞪大眼看了眼乔奚，乔奚低下头写字后，他朝焦延说：“诶诶，焦延你先别抑郁，我听英语老师说，这次排位置不按照成绩排了，老钱她直接列了个座位表！这下大家都得听天由命了！”
    “啊？可是以前不都是按照成绩排的吗？怎么现在变了？”
    “还不是因为咱们班成绩差的差得没眼看，成绩好的好到月月一班坐，太不平均了，所以要搅拌一下，美名其曰，改革。”
    “座位表？”焦延活了过来，“按照什么排的？跟我说说？”
    散布小道消息的男生刚要开口，教室外震天响的呵斥就传了过来，因为好奇聚在一块的人一哄而散，焦延撇撇嘴，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他朝乔奚那边靠了靠，还在好奇。
    “你说会不会反过来，差的先选位置，好的最后选！”
    乔奚笑了笑，不动声色把屁股往另一侧挪开，松开笔揣进兜里握住信息素抑制喷雾，一边转动喷口一边应声：“也许吧。”
    第19章
    “老钱来了，老钱来了！”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教室里安静了一瞬间。
    十二班区域内 ，窗户为边界，喧闹和安静形成两极，教室内七言八语，教室外一个人影没有，全被钱杳轰走了，钱杳进了教室后，就安静得针掉在地上都能听了。
    讲台上的椅子被拉开，钱杳就站在上面，手里拿着两张表，一份能看出来是成绩单，另一份，大概就是小道消息里所说的‘座位表’了。
    讲台下乔奚两耳不闻窗外事埋头刷题，直到一道灼热的目光扫过来，持续了很久。
    焦延轻咳一声敲了敲桌面提醒，他才堪堪停下动作，抬头和看过来多次的钱杳对上目光。
    钱杳眉头紧锁，又瞥见空了的那个位置，心里的火气就更大了。
    “啪！”
    她猛拍桌面站到讲桌旁边，怒火中烧把手里的粉笔往下面一扔，好几个人都遭了殃。
    “吵什么吵呢！一个两个，看不见我吗？乔奚，你那头发怎么回事？我不是跟你说要剪短要剪短吗？你这还是这么长，还有焦延，你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天天那么多话要不你上来讲？”
    她再次把手里的粉笔掰成几段，抬起手指着下面的人说：“都给我安静点，那个没来的，班长给我记名字，他的东西谁都别动，什么时候来了叫他自己搬！乔奚！”
    乔奚缓缓站起身，抬头迎上钱杳能冻死人的目光，他轻声回应：“我剪了啊。”
    说话的时候放轻了声音，但不会让人听不清。
    钱杳走到他面前，皱着眉问：“你这是剪了？”
    乔奚认真脸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额头：“剪了，我跟理发师说，学校要求剪短，他就给我剪短了。”
    钱杳喉头一哽，这下那些斥责的话全说不出来了，她看着乔奚半晌，只能深深叹一口气：“你找的什么理发店，下次别去了，你后面头发太长了，而且你这前面也不合格啊，下次注意，被年级主任看见了，得拉你去办公室训两节课的，好了，坐下吧。”
    “好的老师，”乔奚应了一声坐下，表情漠然，刚刚那一番话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他刚拿起笔，钱杳也再次开口。
    “这次成绩... ...很不理想，其他我也懒得多说，我念一下成绩单，然后我们再排座位。”
    “乔奚，701，年级第三，值得鼓励。”
    “哇！”
    “我去，第一名！701！是人我吃！”
    “诶！新同学是叫乔奚来着？额头露出来一点，看起来还蛮帅的诶！咱们班又有帅哥了！”
    乔奚停下笔，绽开笑容对钱杳笑了笑，笑得有点假。
    钱杳说到这里，脸色缓和，微微扬起唇继续报她手里的名单。

 第22章

    邱潇潇的同桌肖幽是个可爱的omega，成绩不错，每次都在班级前十年级前五十，平时要不是邱潇潇总是过去找焦延顺便和乔奚搭话，她都注意不到那个beta，还总低着头，把眼睛挡着，看着就很阴郁，不太好接近。
    可额前的头发一剪，居然是个眸子明亮如同耀石的青春男高，成绩也特别好。
    肖幽戳了戳邱潇潇的手，邱潇潇停下手里把玩的皮筋，转过头去疑问：“怎么了小幽？”
    肖幽左后侧瞥过去视线，嘴唇微抿：“你之前跟我说我都不信，好像是挺帅的啊！你跟他很熟吗？”
    邱潇潇有种自己喜欢的小偶像终于被人发现的欣喜，得意地高扬起头：“那是，我的眼光，一眼就看出来乔奚不是普通学霸，比普通帅哥耐看多了，越看越好看，不过你要通过我认识他的话，有点难，我现在都没加到他的联系方式呢，他人有点孤僻，也就问他问题的时候，他愿意跟我说几句话。”
    “啊，这样啊，”肖幽丧着脸托起下颌，她从课桌里拿出一盒巧克力，弯弯眼恳求邱潇潇，“那你能不能跟焦延说说，你不是跟焦延关系好吗？他们俩是同桌，听说还是初中同学，你让他帮我要个联系方式？求你了，潇潇你最好了！”
    邱潇潇看着对方递过来的巧克力礼盒，她张嘴迟疑几秒，推回去，但最后还是点点头：“好吧，那我帮你问问，焦延不愿意我就没办法了。”
    肖幽闻言，立刻喜笑颜开：“那就拜托你啦!”
    “下面偷偷讲话的不要以为我看不到！”钱杳的声音再次传下来，肖幽和邱潇潇立刻闭了嘴。
    钱杳把成绩单拍在讲桌上，脸上的黑云都能下一场雨了。
    “看看你们的成绩，真的就这样我也就不生气，偏偏！有人交白卷!不是第一次了！是谁心里清楚，外面那个你想去哪儿啊？给我进来！”
    众人的目光朝外看过去，只见高大的少年单挎着背包转身，看样子是准备离开，被钱杳眼尖看见，他不得已转过身来，眼睑微微抬起，不情愿的表情挂在脸上。
    “木则，”钱杳气笑，“你以为说的是谁？给我进来!把卷子抄十遍，你下次要是再这样，别怪我叫家长了！”
    木则无所谓的耸耸肩，捋了捋自己有些乱的头发，看样子是不知道从哪儿睡醒，刚刚来。
    他走进教室，把包往桌上一扔，懒懒道：“哦。”
    钱杳气得差点两眼一白昏过去，她撑住讲台，缓了口气，指着木则：“我不跟你多计较，你把你东西收拾好，位置就从你开始换。”
    她说完，拿出那张万众期待的座位表，念出木则的位置和同桌。
    “三组一排，你跟乔奚坐在一块，坐哪边你们自己商量，至少人家成绩好，上课也不交头接耳，跟你坐一块都便宜你了... ...”
    上面的人在说话，下面的人都看向乔奚，包括木则。
    男生投过来的视线过于炙热，有些让人无法不在意的嘲弄，乔奚收好手里的东西撇头看过去，对上木则戏谑的眼神。
    他想如果木则敢说话，大概会说：他？跟他学？跟他学您就不会把我们俩放在第一排了，这是方便两个都能看见吧。
    乔奚把东西收拾好，站起身对焦延示意。
    焦延顺势拉开椅子让人出去，他再坐下的时候，只听见乔奚小声对木则说了句：“新同桌，走吧，得好好学习啊。”
    焦延瞪大了眼，小心转头过去看木则的表情，没有他想象中的愤怒和烦躁，反而挂着一点笑意，但又不太真，笑得怪渗人。
    他瞧一眼乔奚离开的背影，又看一眼木则听话收拾东西的动作，深吸一口气，只祈祷两人别打起来，不然他都不知道帮谁。
    换位需要一整节课，下课后钱杳走到三组一排，抬手敲了敲刚刚躺下去的木则的桌面，顺便叫上乔奚：“你们两个，跟我过来。”
    乔奚放下手里的东西，旁边刚闭上眼睛的人也站起身，带动椅子拖出好长一阵摩擦音，似乎是知道钱杳叫他们去干什么。
    回校当日在学校的老师并不多，办公室就钱杳一个人，她也就没给人留面子，把手机打开放出一段视频转过去给两人看。
    视频画面的场景是考场，画面里是趴着睡觉和乖乖写题的两人，还有时而飘过去的纸条。
    后面木则捡起小纸条的动作明目张胆，丝毫不把台上的监考老师放在眼里，虽然那监考老师也毫不在意。
    “你们看看！”钱杳脸发红，站起来把桌子一拍，“木则，这视频里把东西捡起来的是你吧？你打开看了吧？还有你，乔奚，递纸条的同学为什么找你，你们传什么呢？要不你跟我说说？我研究研究？”
    “西高是私立学校，但不是说就没有规章制度！考试作弊也就算了，你手又是怎么回事？你又摔了？把手摔折了？焦主任叫我好好看着你，我千防万防，我是防不住你在学校外面搞事啊乔奚，你是不是忘了你档案上那一笔了？”
    乔奚本来看着视频里木则捡起纸条的傻样偷偷发笑，话语忽然转到他身上来，他笑不出来，放下手抬眸，表情正直：“老师，我没打架，手是被人打成这样的，意外，不然为什么只有手有事？”
    钱杳盯着他看了几秒，没法反驳：“行，这事我管不着，那字条怎么回事？你也参与了？我明说了，监考的老师当天就被开除了，我本来是要找你们俩麻烦的，不过我没搞清楚情况，就没给你们家人打电话，你们自己说说吧。”
    她话落，头一转。
    “你说呢，大少爷？”
    在一旁听着没有多言语的人动了动，把手从兜里抽出来，他拿起手机回放了一遍，然后冷笑一声。
    “老钱，我交的是白卷，你拿这个找我麻烦，那我没法说，反正我没要，那纸条答案一大半都是错的，谁要啊。”
    钱杳：“那人家为什么给你？”
    木则佯作思考：“也许... ...看上我家钱了？巴结我？或者... ...被我迷倒了？想讨好我然后顺其自然... ...”
    钱杳打断他的话：“给你递答案的是个alpha！你说什么鬼话搪塞我呢？我最后再问你一遍，真不认识给你答案的人？”
    木则低头闷了几声：“这个嘛，好像见过，有点眼熟，不过我见过的人多了，实在是记不起来。”
    乔奚抬眉，低头发笑，被钱杳眼尖看见。
    “乔奚，你笑什么呢，你知道？那你说说吧。”
    乔奚止住笑，扬眉和木则对上了视线，他掩唇咳一声：“那位同学递了十几张字条，木则要再不接，我都烦了，不过他好像跟赵群走得蛮近的，考试当天我看见过他们聊天，聊得看上去很开心，我就没打扰，他好像是二十班的吧？其他我就不知道了，老师你问我也没用啊，我又没接，就看了一眼，我瞎写都比上面的答案对的多。”
    木则偏头看了他一眼：“赵群？”
    “嗯哼，”乔奚摊开手，“赵群，上次在厕所看见他们聊得挺开心的，关系应该不错。”
    木则挑了挑眉，看着乔奚好几眼才垂下眼。
    “对，关系是不错，老钱，你找我们来，就为了这事儿？我又没作弊，谁干的找谁，没事我回去了。”
    木则说完就要转身。
    “谁让你走了，一个个的都给我耍嘴皮子，给我站在这。”
    钱杳走出来，为了防止木则跑了，走到办公室门前，把门拴住。
    她狐疑地看了两人几眼，背过身。
    “这视频，有人匿名发我一点片段，里面只有你们两个，看角度，应该是监控里那男生拍的，我不管他拍这个为了什么，人家已经回家反省了，至于你们，考场上交头接耳还接纸条睡觉，写一千字检讨给我交上来。”
    “凭什么？”木则第一个不同意，他指着手机上暂停的视频不满，“我才是受害者，老钱你不会看不出来吧，那家伙故意的，明明知道学校管得严，还给我扔纸条。而且学校管理不周，混进来个走关系的老师才导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写。”
    他理直气壮抱胸抬起架子扭过头去。
    钱杳拿起桌上的直尺拍了一下木则手臂，直尺是铁的，拍一下挺响，还很疼，叫木则后撤一步。
    她拿上一沓考卷，递给乔奚。
    “谁说是因为这个让你写的，你上课睡大觉就算了，考试你还给我睡大觉，你是准备高考也睡吗？能不能自己上点心，乔奚你，”她顿了一下，看着乔奚乖巧的表情，“别以为装无辜有用，你当我没看见呢，还有40分钟你就趴下了，趴着在下面干什么呢？以为我眼瞎看不见你英语小册子啊？这东西不能带进考场知不知道!1000字，少一个都给我重写！”
    “行了,看着你们俩我都心脏疼，滚滚滚！”
    乔奚弯了弯眼，抱住卷子，朝一脸愤懑的木则瞥了一眼。
    “知道了老师。”
    第20章
    换位后周围陌生的面孔多了不少，但对乔奚来说没差，只不过旁边多了个睡神。

 第23章

    他安静了一下午，在学校食堂吃完晚饭后回到教室，然后坐下写了会卷子。
    乔奚吃完饭都有喝一杯水的习惯，他抬手去拿水杯，发现杯子里空空荡荡，于是站起身去外面接水。
    接了水回去的时候，门口站着几个人，最左边那个是赵群。
    乔奚低头，看着横在前面的一只脚，他停下脚步，搭在水杯上的手动了动，转身时那只脚收回，主人换了个地方拦路。
    这样做的目的不要太明显，乔奚停下步子，朝赵群瞥了一眼，把水杯晃了晃微笑转身：“赵同学，麻烦让让，开水，碰到人就不好了。”
    他说完，抿着笑容往后门去，赵群也跟着过去。
    赵群快一步到了门前，站定后朝乔奚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他不怀好意地点头：“所以你走路可要小心，摔了碰了，可别把水洒别人身上了，我要不让开一点？你进去吗乔同学？”
    他把后门让开不足半个人越过的缝，说的话却好像很大度。
    “好像有点窄，那我去那边吧。”
    赵群迟来的退让也很让人不适，并不是往旁边让，而是往前撞，肩膀直直撞在乔奚的手臂。
    乔奚唇角一勾，侧身一躲，顺便装作惊慌，手里的水杯往一侧微微倾斜一些，热水撒出去，直直就倾洒到了赵群手上。
    “啊——你他妈！”赵群手腕被烫，手背上很快出现了一块红色，不严重，但真心实意的疼。
    乔奚看着赵群抬手使劲地吹，心里冷笑一声，抱住杯子垂下手。
    他脸上做出惊讶和关切的神情，然后问：“同学，你没事吧？你刚刚突然走过来，我不是故意的，要不去厕所冲冲？”
    说完，抬头朝走廊尽头颔首，示意赵群过去。
    赵群抬起手指着乔奚，正要张口骂，门口的人被挤开。
    焦延走到乔奚和赵群两人中间，掀眼看着赵群。
    他“啧”了一声：“不是我说赵群，你当大家瞎啊，你故意过去撞的乔奚，被烫手了不是你活该吗？人家都说了是开水了，你还凑过去，这不是找烫吗？”
    赵群：“不是，是他... ...”
    “算了，也不是故意的，不过下次注意吧赵同学，还好洒出来的不多，快去处理一下吧，烫伤也不能忽视的。”
    乔奚格外善解人意地提醒一番，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然后笑着进了教室。
    赵群被一群人看着，面如土色，他狠狠地瞪着乔奚的后背，又看了焦延一眼，踢了一下墙面然后叫上自己的小弟往走廊尽头走去。
    乔奚向焦延道了声谢谢，回到座位把水杯放下。
    他瞥眼看了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的木则，对方撑着脸看他，嘴角挂笑，应当是把刚刚的事情收入眼帘了。
    乔奚扯了扯嘴唇，回了个假笑过去。
    焦延跟着进来，走到乔奚桌前开门见山问：“乔奚，赵群怎么那么针对你？虽然他看谁都不爽，但也没有这么针对的，我看见他给你找麻烦找好几次了，你干了什么让他这么记仇？”
    乔奚把笔转了几下，脸上是思索的表情，半晌，他转过头真诚看向焦延：“我也不知道。”
    焦延：“... ...”
    乔奚看他的样子，低下头看着手底下压着的卷子问：“我这里有道题，我觉得你... ...”
    他话没说完，焦延就转身：“我去小卖部，先走了。”
    说完人就没了影子。
    周围安静了不少，乔奚安静写了一会，没多久又停下笔，转头和一直盯着他的木则对上视线。
    他抬眼问：“好看吗？”
    木则不闪不躲，眼珠子偏了偏，目光更大胆了，他抬起手指了指乔奚握笔的那只手：“不疼吗？你挺能忍。”
    乔奚往自己手背看了眼，红通一片。
    赵群故意来撞他，他如了赵群的愿，虽然让对方不好过了，但也是两败俱伤，只不过他忍着没叫出来。
    “还... ...”乔奚想说‘还行’，话没落木则递过来一罐可乐，冰凉触碰到手背时乔奚手颤了颤，但没挪开。
    他沉默着把东西接过，手背附在上面拿起笔，正准备道谢，刚转头木则就又躺下去了，乔奚看了几眼，收回视线把嘴里的话憋了回去。
    焦延买了一袋东西上来，放了一杯冰可乐到乔奚桌上，却发现人手背那块有一罐。
    他脑子有点没转过来：走之前，这儿不是乔奚的杯子吗？
    乔奚瞥眼看过去，竟然没拒绝，接过来说：“谢谢，不用给我带的，放学我把钱转你。”
    焦延“嗐”一声：“我这不是看见你手上红彤彤一片，担心你也被烫到了，就顺手买了一杯冰可乐，有啥的，不过没想到你有冷敷的东西了，那我就放心了。”
    乔奚笑笑：“一码事，谢谢。”
    说完，焦延还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桌边神色犹豫，乔奚看出他的纠结，开口询问：“还有事情吗？”
    焦延得了话，也就顺着往下问：“是有点，这不是，朋友求我帮忙要你的联系方式，你要是不愿意给的话，我就回绝了。”
    乔奚顺着焦延瞥眼看过去的方向，看见邱潇潇趴在桌上略微紧张的表情，他挑了挑眉；“朋友？哪个朋友？”
    焦延知道他猜出来：“你这样子不都知道了，给人家女孩子点面子，别挑出来，那我帮你拒绝了？”
    “行。”
    乔奚笑笑，等人离开后，他盯着那杯冰可乐看了两眼，贴着铁罐的手背挪开，上面发红的地方已经散了点颜色，也不太疼了。
    沉默了一会，他转头把冰可乐推到两个桌子的中间，然后叫了声木则。
    大概是睡饱了，木则下一秒就抬起了头，他掀起眼皮看着那杯冰可乐：“这不是焦延带给你的吗？给我？”
    少年脸上没什么表情，眼底却在发笑。
    乔奚看他要揶揄人的样子，转过头去不看人：“交换，一物换一物，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爱喝就喝了，不爱喝放着也行。”
    说完就和卷子打交道去了，任由木则再怎么盯着他惹人注意，也没再看对方一眼。
    一般其他人得了这待遇，大都会说一声不好相处，木则却没任何不满。
    他在上课的时候把那杯冰可乐喝完了，下了课就走到赵群桌前，冷声叫人去了厕所。
    乔奚在人离开没多久，起身往走廊尽头去。
    他双手插进兜里，越过女厕，在omega专用洗手间外听见了熟悉的声音，这儿没什么人，他就顿住了脚步，在那声“没有”里抬头。
    “不是小幽，我真的拜托焦延了，但是乔奚不太用那个软件，所以他没同意，我真没有故意。”
    “怎么可能会不愿意？我都求你了，焦延跟乔奚关系不是好吗？要个好友位不是很简单的事情？你骗谁呢？你不愿意就算了，不用假惺惺地答应又跟我说没要到... ...”
    嚯。
    乔奚心里讶然，他这是给人找了个麻烦回去？
    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从走廊另一边过来的木则打断了他的思考。
    “你站在女厕门口干嘛呢？耍流氓？”
    木则忽然出现在身侧，微微弯着腰附耳到乔奚身边，乔奚肩一抖，往旁边退一步，此刻女厕的门也顺势开了，他转头就看见了邱潇潇和一个女同学。
    邱潇潇眼角发红，另一位有些眼熟的女同学脸上的愠恼还没消失。
    乔奚尴尬地站直，把手从兜里拿出来，他推了推靠得太近的木则，偏目微笑看向邱潇潇。
    “路过，对了，正好有事跟你说，刚刚焦延找我说你要拉我进班级小群，不过我手机不是我管的，我家里在管，所以加不了任何人了，小群大概率也不用，就算了，抱歉啊，我先走了，等会要上课了。”
    说完，拉着木则袖口。
    “走吧，你不是要上厕所？”
    “乔... ...”邱潇潇没把话咽下去，她看着乔奚走远，回头看向已经没在生气的肖幽，对方脸上多少有些窘迫，在邱潇潇开口之前就先跑了。
    邱潇潇低下头，垂着脸将双手绞在一块，手上被掐出了痕迹才松开，随后离开。
    “你在哪干嘛？”木则被拉着走，没几步拉着他的人就松开了手，进了洗手间洗了个手，他就跟上去问。
    乔奚拿出纸巾擦了擦手，擦完扔进门外的垃圾桶内，他往外走，也回答了木则的疑问，极度敷衍。
    “都说了，路过，走了。”
    木则肩膀和墙壁分开，他瞥眼看了眼邱潇潇刚刚站着的地方，然后跟上乔奚的步子，没再问其他。
    晚自习结束后，乔奚和平常一样去赶公交，后面多了个大型跟宠，倒也不是木则刻意跟着，这事还是乔奚要求的。
    “那你放学得跟我一块走，在我伤好之前。”
    当时木则看着乔奚像看个铺上奶油的咖啡豆，他问：“你不是能一打三吗？这么怕赵群那家伙”？
    乔奚叹了口气：“算了，你不愿意就不愿意吧，我单手打一打，虽然打不过，也能让他不痛快，只是第二天不能去学校而已，没关系！木同学，你不用内疚。”

 第24章

    木则：“... ...随你。”
    和乔奚想的一样，赵群挺犟，校外也盯着他不放，直接跟上了车，不过旁边坐着个祖宗，他也没敢上来找麻烦。
    乔奚翘起唇角，想收回他之前的想法，接那么一拳头好像也不亏，只是没那么多麻烦了。
    上车后他掏出手机，落座后开机，刚打开聊天软件，旁边忽然倾下来的影子，喷洒过来的呼吸和随之而来的压力叫他不得不移开了视线。
    “你干嘛？”
    乔奚顶了下肩膀，往车窗旁边缩，侧目看木则撑在车窗上的手，再看着木则，对方身后压着一个健硕的男人，大概是被挤到，不小心撞到旁边坐着的木则身上。
    木则垂眼在乔奚屏幕上瞥一眼，轻咳一声用另一只手稳住身体，等身后的男人站直说了抱歉后，他收回自己的手直起腰，瞥目和乔奚不爽的目光对上。
    少年眼睛里发出的光丝毫不减，鼻头微微皱，眉心也有不悦的痕迹，他抱着手机尽力和身前的人拉开距离的样子看着处于弱势，可挥出来的那点爪子恐怕能给人抓得面目全非。
    “车已经开了，你还不坐好吗？往你那边过去一点，挤到我了。”
    乔奚蹙眉把手机屏幕按熄，他没动手去推开人，后脑靠在震动的车窗上，以至于耳朵有点发痒。
    “木同学，你要是再不起来... ...”
    刚要放狠话，发呆的木则忽然收回了手，往外侧挪了挪屁股后别过脸去，一声抱歉也不说。
    乔奚捏了捏耳朵，坐稳后打开手机，准备继续问刚才的问题，还没打字旁边的人又递过来东西。
    他眄过去，是木则的手机，上面放着一张二维码的图片——显然是木则自己的。
    “加个联系方式？”
    第21章
    横在胸前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乔奚在木则脸上看了一圈，对方神色冷漠，但耳尖的微微红暴露了真实想法。
    见状，他把手机往前抵住木则的手机，掀唇问：“我们熟到要加联系方式吗？”
    木则知道这有点突然，他解释：“赵群那家伙我了解不多，但他有一点我清楚，他看上的每个omega，不追到手不罢休，现在追的这个，已经被他烦了半年了，他要真记住你了，你觉得他会盯着你多久？”
    乔奚抿唇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这和我加你好友有什么关系，难道我给你发个消息，你就能飞过来拯救我了？也没那么快吧？”
    木则不以为意，偏头看着乔奚的手机：“飞是飞不过去，但你要是有事，发消息说不是更好？”
    他的理由让人不太想反驳，乔奚垂下眼睑，勾唇把手机亮出来，又抬手点了点木则快要熄灭的手机屏幕。
    “叮——”
    扫描成功后，乔奚发出去申请。
    他把界面给木则看：“可以了？”
    “嗯，通过了，”木则满意地坐好，等公交到了站，他站起身，提醒乔奚，“到了，走吧。”
    从前面去后门下车的时候，乔奚路过赵群的位置，十分刻意地停了停。他
    抬手跟人打招呼：“呀，好巧啊赵同学，你家在终点站附近啊？那有点远了，再见，好梦啊！”
    木则见人没跟上来，又听见那几句让人牙痒痒的话，转过身去忍住笑，抬手拉住乔奚的手腕把人往下拉。
    下车前，他侧目朝脸黑的赵群看过去，沉沉的视线落在赵群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赵群嘴角颤动，却还是要扬起笑，受木则的信息素影响产生恐惧后，又没忍住捏紧了拳头。
    乔奚单肩背着自己装了至少七八斤书的书包往小区的方向去，过了一会，肩膀上的重量轻了一点，转头看，是木则抬手拖着，看样子还要把包给拿下去。
    他偏身把背包往一侧撩，掀起眼皮蹙着眉头：“干什么？”
    木则指了指乔奚肩膀上随便动动都能感觉到重量的背包：“你装那么多书干什么？怎么不直接放在学校。”
    乔奚偏头朝书包上瞧：“我要用啊。”
    木则：“这么多都用？”
    乔奚：“嗯哼，怎么了？”
    木则没说话了，只是偏过脑袋朝自己的背包看了一眼，一瞧就是轻得里面一张卷子都没有的状态，他耸耸肩，继续问：“我帮你拿上去？”
    乔奚平静的嘴角微微扬起，他朝木则走过去几步，靠近了瞧见木则顿时紧张的神情，又忽地开口：“不用。”
    很简短的一句回答，说完转身就要往小区大门去。
    木则跟在后面，似乎不依不饶：“真不用？你这肩膀之前受过伤，现在还没好全吧，承受这么重的包，是不是对恢复有影响，反正你家也不远，我帮你带上楼，那也没什么的。”
    听他把话说完，乔奚停下来把手里早早拿出来的门卡递给看门的大爷，然后跨步进去，回头看着在大门处犹豫的木则，他勾勾唇：“那你先进来，我考虑考虑。”
    木则揣进兜里的手顿住，他松垮了肩膀，一只腿虚虚撑着，姿态忽然散漫，然后抽出兜里的那只手，另一只手插进兜里。
    “那算了，走了。”
    话落下，转身要往小区外去。
    “等一下，”乔奚叫住他，朝门内看一眼，抬手点了点，“你不回家？没有身份证，打算在黑网吧睡一晚上？这就是你白天睡觉的原因吗？”
    木则身影顿了顿，他站在原地好一会，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
    门口看门的大爷催促乔奚快进去，他就没再管木则了，颠了颠包往家里走，走了一半，心里觉得有那么一点心软了，于是转身又回去了。
    只不过他没在附近的网吧找到人，而是在小区大门旁的停车场外看见了人。
    停车场外停着一辆白色的车，车是豪车，车内出来一个女人，女人脸上的妆容干净，眉眼柔和，嘴唇的颜色却很鲜艳，一眼看过去，视觉中心会在让人退缩的下半张脸——严厉，冷漠，和她那双含水的眸子完全不同。
    她抿着唇，眉头皱皱到木则旁侧抓住人，他们说着什么，听不清，但能看见女人稍微柔缓的表情。
    乔奚停住往前去的脚步，却看见那女人忽然朝这边看过来，她松开抓着木则的手，目光在乔奚身上随意扫了一眼，又移开目光摇摇头，没多久转身钻入车内。
    车辆从乔奚身边经过，远远地往小区内驶去。
    不远处木则的目光扫过来，他的表情不爽，浑身都写着“别烦我”三个字，乔奚走过去的时候，垂着眸子冷冷开口：“你出来干什么？”
    跟刚刚那副暗搓搓想要请求乔奚让他再借住一晚的样子相差甚远。
    乔奚拉了拉书包的肩带，头一摇想法一变，用无所谓的语气说：“忘记买东西了，准备去买。”
    “哦，”木则转身应了一句，“那你买，我走了。”
    说完就离开，一点挽留的机会也不给，当然乔奚没想着挽留，看人走远了，他也朝另一边去，顺便买了几只替换笔芯回家。
    到了家门口，乔奚拿出钥匙去开门，视线朝门缝里瞥过去时，手顿住，拿着钥匙的那只手没把钥匙插入锁孔，他抬手轻轻推了推，大门被推开，乔奚心里一提。
    进了室内后，先去客厅看了眼没人，打开老人卧室看见躺在床上已经睡着的人时，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乔奚回到自己卧室，拨通了请的阿姨的电话，了解一番后，知道对方在做完晚饭后就离开了，门也锁上，他看了一遍监控，这才放心，嘱咐阿姨以后回家的时候，叮嘱一遍老人不要随便开门。
    挂电话的时候差不多十一点了，乔奚看了眼手机，熄屏后坐下，揉揉太阳穴，再抬眼时，眼底稍显疲惫。
    月考成绩下来后，学生们却没显得多悲伤忧郁，反而有部分同学像是登上了全校前百的宝座一样高兴。
    这其中不包括乔奚，依然我行我素，下课了刷习题，上课了还是刷习题，看着热爱学习，其实不如老师眼里那么听话。
    焦延下了早自习在外面吃完早饭就跑到乔奚桌前。
    投过来的阴影没让乔奚抬起头，是焦延叫了几声他的名字，乔奚才勉强抬眼看了下，然后继续写东西。
    “什么事？”语气很冷，让人听得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
    焦延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微微皱了皱眉问：“你心情不好？”
    乔奚停下手里的笔：“为什么这么说，没有。”
    语调还是冷淡，让说出来的话极其没有说服力。
    焦延一手撑在桌沿，指了指木则的位置：“我早上给木则打电话的时候，他也这个语气，你们俩一样一样的，一听就知道心情不好，心情不好就别闷着写习题了呗，去打球啊？或者我们去大报告厅，那边在选人呢。”
    乔奚拿出一支自动铅笔，在纸上画了条辅助线：“不去。”
    “真不去啊？元旦晚会选节目，咱们学校每个班都要报一个节目，剩下的都是学生会那边招募张罗，各年级混在一起，咱们班的omega，都想去抢一个舞蹈节目的名额，你看这教室的一半，全带着早餐过去看了，不过老钱去年很晚才提，就报了一个朗诵，不然也不至于大早上人就空了。”

 第25章

    焦延看着乔奚不为所动的动作，拉着唇角笑了笑。
    “好吧，你不去的话，我去叫邱潇潇了，需要我经过小卖部的时候给你带点什么吗？。”
    听人要走了，乔奚抬起头，抿着唇露出一些笑意，抬手晃了晃。
    “不用了，再见。”
    人走了，乔奚却没清净，很快又有影子落下，他呼了一口气，停下笔有些烦躁：“有事吗？”
    映在桌子上的影子动了动。
    “有事，”成熟女性的声音和学生的很不一样，“早餐吃了吧？你跟我来办公室，对了，焦延呢？邱潇潇你看见了吗？还有程薰人也不见了。”
    钱杳在乔奚桌上敲了敲，仰头看了一圈教室，她没从埋头假学的那些学生里找到焦延的影子。
    乔奚把笔放下，他收起自己心里的躁郁，乖巧地叫了钱杳一声。
    “钱老师，”然后回答，“焦延刚刚说要去大报告厅，邱潇潇同学我不清楚，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钱杳从教室里少得可怜的面孔中收回视线，她瞥向乔奚，勾唇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但放在那张比较凶的脸上，莫名多了点威胁的意味。
    她把手里拿着一张报名表亮出来：“找你们报个名，你跟焦延他们几个长得都不错，普通话也挺好，你先跟我过去吧。”
    说完，抬手招了招，叫乔奚跟上。
    办公室里老师不少，都是在教师食堂吃了早餐回来的，现在聚在一块，讨论着什么事情，脸上的笑意都很阳光。
    钱杳招招手叫人进来，抬脚到办公桌前坐下，聚在一块的老师就都往她这来。
    捧着搪瓷杯的中年男人笑呵呵看了眼乔奚，他是十二班的英语老师，看着最为和蔼。
    收回视线后，他看向钱杳拿出来的几张表，逗趣：“小钱，这是要准备让班里学生去报名主持人了？你不是最不喜欢这种事情吗？又浪费时间还容易拖拉作业，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说完，掀开盖子吸了一嘴杯子里的热茶。
    “你这是，”他喝完，又瞟了眼乔奚，“准备让乔奚去报名？怎么没见你抓木则过来？”
    钱杳皱了皱眉把表格往桌上一摊，表情有些嫌弃：“还不是年级主任说每个班必须交六个表上去，不然我才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这要是耽误了学习，我都没法说理。”
    “木则那小子请假了，还是家长来请的，他就算了吧，他要上台了，不得把舞台掀翻，说正事。”
    钱杳把手里的表格往乔奚面前递。
    “一人一张，上面我都写了名字，特别是你乔奚，不能拒绝，虽然我希望你们每天都能畅游在知识的海洋，但我不是要你们溺死，给自己点空间，多少参与一下班级和学校活动。”
    乔奚敛下眼，接过那张表格。
    “哦，知道了老师。”
    第22章
    钱杳给的那几张表，乔奚给了班长，他把自己手里那张扫了一遍，叠起来放在口袋里。
    回了座位，乔奚朝旁边觑了一眼，座位还是空的，甚至少了很多东西。
    他蹙眉疑惑，明明在他去办公室之前，木则桌子上还有好几本书，虽然没怎么被翻过，但也是习题册，现在已经全部不见，周围的同学也没有其他特别反应。
    也许是被家长拿回去了？
    乔奚心里猜想，拿起笔继续写他刚刚没解完的那道题，心里为木则请假还要写习题的处境默哀一秒。
    快上课的时候焦延和邱潇潇一块回来了，两人长得都不错，被选去去报名主持人也在情理之中。
    焦延收到班长给他的表格后，挑了挑眉瞥了眼剩下的几张，一边把表格递给邱潇潇，一边问：“不是每个班有六张吗？还有一张是谁的？木则？他愿意报？”
    班长朝前面的位置瞟了一下：“是乔奚，人家把自己的表拿走了，你们填好了自己交给老钱啊。”
    说完，摆摆手离开。
    焦延一听乔奚收了那张表，把报名表叠起，一边拍打手背一边走向乔奚的位置。
    他到了座位旁边，纸张拍打皮肤的清脆声响叫乔奚抬起了头。
    “你拿了主持人报名表？”
    乔奚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表格，点点头：“嗯。”
    焦延眼睛微微睁大：“不是说不去参加选拔的吗？改变主意了？”
    乔奚摇着头：“强制性，你不是也参加吗？找我就为了这事？”
    他拿起自己写完的卷子，拿出红笔准备对答案，然后听见焦延开口：“当然不是，有别的事情，邱潇潇她让我问问你，这个月放月假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她生日会，虽然是月中生日吧，但不放假，就月底再聚了，问你要不要她去接你。”
    乔奚回应：“你把地址给我就行，我不认识路，导航总认识。”
    “行，没问题，”焦延继续说：“潇潇家附近的宴会厅离你们那边挺远的，那到时候去，跟木则一块？只要他妈妈不送他过去，你肯定能蹭到车。”
    看乔奚没发应，他把手里的报名表放下，指着表格问：“对了，报名要在这周三就交上去，被选上了的话，可能得跟着各个节目排练，估计之后要缺席好几堂课，我觉得你的概率蛮大的。”
    听到要缺课，乔奚扬头蹙眉：“缺几节？”
    焦延伸出几根手指：“至少八节，排练大概八天，这是我以往的经验。”
    乔奚挑了挑眉问：“你怎么知道？”
    焦延站直了身，扬起下颌抬手在额头撩了一下：“你不知道吧，上一届的主持人，是我！我爸推荐我去的，老钱知道我选上的时候，脸都起黑了，你要是拿了男主持的位置，有啥不懂的，问我!我一定倾囊相授！”
    “那挺好，”乔奚微微笑，“不过就算通过，我也不会上去的，麻烦，学校应该不能强制要求我去吧？”
    “那肯定不能，”焦延拖着下巴点头，“晚会主持人看着风光，但特麻烦，背词都要背一大叠，不是人干的事，所以一般都是高一的学弟学妹报名，邱潇潇都不愿意接这差事。她说等会下课就把表还回去，就说自己嗓子最近坏了。”
    话音落下，钱杳就带着她的大嗓门过来巡查了。
    “一个个的，都快上课了，在外面干什么呢！你哪个班的，手里拿的什么，情书？木则今天不在，没收了，不是给木则的？那也不行！我应该是个老师吧，你这孩子... ...下次别让我看见你，不要在这里逗留... ...”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焦延立刻转身抬手：“先走了，上课了。”
    乔奚应声，转过身去的时候，人已经在座位上坐好了，钱杳此时也进来，眼睛在讲台下扫了一遍，目光落在几人的身上，感觉像是脖子被贴上了冰冷的器物，格外难熬。
    钱杳在台上训了一会，捧起茶杯喝上一口，这才说到元旦汇演的事情。
    “月底我们要举办元旦晚会，大家都知道了，我打算这次报一个朗诵上去——”
    “老师！”还没说完，下面的文艺委员壮起胆子打断，“可以... ...不报朗诵吗？去年就报的朗诵，我们上台的时候，下面一半的人都睡着了，太无聊了，可不可以报其他节目啊，明年高三，我们就没机会去参加了，求求你了钱老师！”
    文艺委员长得可爱，小巧玲珑型的，撒起娇来，一般女孩子都受不了。
    但钱杳还是皱起了眉头，她把电容笔往桌上一拍，讲台下七嘴八舌的声音顿时消失。
    “安静安静！”钱杳嗓音大得教室外经过的任课老师都抖一抖，她把这次汇演的申请表格往讲台桌上一拍，“我知道你们不想报朗诵，但你们自己看看这次成绩，班级名次下降了两名，都掉到前三外面去了！”
    说完，台下一阵哀嚎：“不是啊老钱，我们是从第一名掉到第四名，那是因为上次木则没来考试，直接取消了他的分数录入，这次他参加了，肯定要拉低平均分啊... ...”
    说着，被钱杳瞪了眼后把那人嘴闭上了。
    钱杳拍着桌面，神色缓和几分：“我当然知道不能用成绩来剥夺你们的权利，想报名别的节目，可以，拿你们的报名申请表和诚意来，既然要报节目，就得给我拿个名次回来！能不能接受？ ”
    “哦！好诶！”
    “太好了！老钱英明！”
    “终于不是诗朗诵了，我们十二班有救了！”
    “拿个第一给老钱！”
    “安静安静!还没有说完呢，”钱杳再次一拍桌，“除了这个之外，如果这个月月考成绩不理想，那你们的体育课全部取消，能不能接受？”
    台下的人点头如捣蒜。
    别说是用随时都会被占走的体育课了，就是自习时间也可以，反正都是上课。
    乔奚听着，手里的动作没停，他的一举一动被钱杳收入眼底。
    钱杳叹了口气，继续说：“什么节目你们自己决定，不过节目单得有一个人去对一对，道具什么的可能也需要，文艺委员要做的事情太多，就找两个男生来弄这些东西吧，乔奚。”

 第26章

    乔奚手一顿，挺直了背站起来勾出一笑：“老师，我在。”
    钱杳点头：“我看你也不准备去报主持人，从我办公室出去就不情不愿的，既然这样，服装和道具什么的，文艺委员交给你清单，你去买，当然人数过多的话，你自己找个人跟你一块，到时候多少钱找我，我报销，当然，如果有幸能选上主持人，这件事你可以交给别人做。”
    此话一出，台下欢呼瞬间在教室内爆了。
    “老钱太棒了！”
    “钱老师我们永远追随你！”
    显然话语都是夸赞的，乔奚却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地坐下，低下头的瞬间，脸上的郁闷和烦躁就显现出来。
    下课后，文艺委员找到她，乔奚隐约记得对方是叫陈瑶。
    女生走到桌边就说出想要加个好友的请求。
    乔奚思索了几秒，脸上的愁苦露出来：“抱歉啊，我没记过我的账号，你可以在群里发需要的东西，我会留意的。”
    听着没有要加人的意思，陈瑶也很识趣地把他们暂时定下来的几个节目给了乔奚，让他留意一下街边能用得上的道具，不过最后只能选两个节目，所以道具拍个照就好了。
    “那就拜托你了乔同学!”陈瑶甜甜地说完，看见乔奚点了点头，面无表情接过她给的节目单，只好撇了撇嘴离开。
    焦延在一边看了全程，想过去打趣，被乔奚抬眼瞥了下，就立刻歇了心思。
    他怕他过去开玩笑，乔奚能用眼神把他给杀了。
    把手里的选择名单收好后，乔奚感觉到身后始终若有若无的目光，偏头看过去，瞥见赵群称不太上凶狠的表情，那最多算是小学生式愤恨，看了两眼就收回了眼神。
    看了两眼，他收回视线，将身后的目光视若无睹，继续自己的事情。
    中午午餐时间，乔奚往校外走，后边跟着的影子多了，看样子跟着他的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他眉心微蹙，攥着书包的手捏紧，慢下脚步。
    脸上的纠结结束后，后面跟着的影子就到了近前，乔奚抬眼颠了颠背包，侧过身正要开口，看见来人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看着焦延笑嘻嘻地挡在他和赵群一群人之间，问：“你不是回家了？”
    焦延指了指裤兜里凸出来的那块：“本来是要回家的，但是有人跟我发消息，让我帮忙看着你，特别是在校外，受人之托。”
    说着觑眼朝后方。
    “反正你跟着我走就行了，我跟我爸说了，载你回家，免费的车！”
    乔奚下意识要拒绝，朝校门口微微仰头巡视一番，随后同意：“那就麻烦叔叔了，把我放在小区门口就行。”
    焦延比了个ok，然后转过身，露出惊讶的夸张表情：“欸，赵群，你站在后面干什么，像鬼一样，你要走这边吗？我们挡着路了？”
    学校通往校门的路就是站一个班都管用，这话纯属是恶心下赵群，赵群也显然被气到了，黑着脸撞开焦延的肩膀，经过乔奚身边时，又看见乔奚脸上的似笑非笑。
    他猛憋一口气：“滚开，别挡路。”
    赵群气冲冲说完，乔奚抿唇张嘴：“啊，抱歉，我以为这么宽的路，没必要都走这边的。”
    说着，往旁边让后看向焦延。
    “走吧，别挡人家路了。”
    两人一走，赵群就把手里的东西猛地一摔，后边跟着的一人觑了眼，脸上露出心疼的表情：“赵，赵哥，你手机屏幕碎了... ...”
    “滚！”赵群挥手，“叫你们堵人都堵不住，有什么用？跑得还没一个书呆子快。”
    几人欲哭无泪：你就跟他一个班，你都逮不住他，我们怎么能逮得住啊... ...
    第23章
    焦延家的车就停在校外不远处，他到了车前，敲了敲车窗，副驾驶的窗户摇下，露出焦延妈妈秀丽的脸，另一侧则是看上去稍显严肃的焦延爸爸。
    “焦叔叔，林阿姨。”乔奚乖巧地叫了人，副座的林怡就弯着眼睛把车锁打开。
    林怡往后伸伸手指：“快进来，乔奚都长这么高了啊？之前见的时候，你还没有我们家这小子高呢！长得真快，也越长越帅了啊！快上车！后座有小零食，想吃什么自己拿啊！”
    焦延打开车门，招呼乔奚上车。
    关了车门启动车辆后，前面开车的焦楚从镜子里瞥了眼后方，然后问：“乔奚啊，学校进度能赶上吗？会不会觉得累啊？”
    乔奚把书包抱好：“没有，差不多已经跟上进度了，课业挺宽松的。”
    焦楚听着，往后瞥了眼焦延，焦延被他看得心虚，抬手后仰着头别过视线去，他搭腔：“老师教的也不快，乔奚那么聪明，能赶上的，爸你就别担心这个了。”
    焦楚收回目光，打了个弯，沿着小路开，没多久到了乔奚的小区门前，下车前他喊住人；“欸，乔奚，这个月月底，要不要来一起吃个饭？上次我忙，也吃得匆忙，都没能跟老师多说话，对了，我介绍给你的那个阿姨，感觉怎么样？”
    说到这里，乔奚的神色柔和了许多，看着几人的目光都浮现了真诚的感激，他抿笑：“宋阿姨人很负责，事情都做得很好，还得谢谢叔叔，要不是您，我还不知道去哪儿找这么靠谱的阿姨。”
    “这有什么的，”坐在副驾上的林怡笑弯了眼，看着乔奚就像看自己半大的孩子，她从车里掏出一袋子小零食，下车塞给了乔奚。
    见乔奚抬手要推的样子，立刻正了神色，眉头微微拧：“可不能拒绝，你这孩子，每次见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心里都过意不去，而且只是小零食而已，焦延这孩子特别爱吃，你应该也会喜欢，你在学校，有什么事情，就找他，他敢不帮你，我就帮你训他！”
    乔奚接过小零食，低下头垂着眸子不知道心里想什么，抬头的时候，脸上的落寞一闪而过。
    他把东西抱住，抿唇笑着弯腰点头。
    “好，那我先回家了，阿姨叔叔，再见！”
    林怡招手，看着人进了小区大门，身影消失之后，她叹了一口气，摇着头打开车门：“真是个可怜孩子。”
    说完，侧过身看向后面沉默不语的焦延：“人家在学校要是有什么不方便，你记得多帮帮忙，也是大孩子了，要是你们自己解决不了，就找你爸，对了，过年的时候，叫他来吃饭吧，以前不在一个城市没机会，现在应该不会频繁转学了，人家初中帮了你不少，你得感激。”
    “肯定的，放心吧。”
    焦延重重点头，看向窗外飘过去的风景，思绪一转，好奇问：“妈，乔奚他爸妈，怎么不把他爷爷接过去？”
    林怡：“那是乔奚舅爷爷，哪里轮得到他爸爸妈妈去管，老人孤苦无依，孩子也没人管，乔老师就把乔奚带走了，说起来，也是让人同情，那孩子性格那么孤僻，估计也是因为没什么亲人。”
    “哦，这样啊，”焦延低声说，皱起了眉头，打开手机和乔奚联系。
    【猛男a就是我：乔奚，你真不来我家吃饭，我妈妈手艺可好了，你来的话，我也没那么无聊。】
    乔奚回了家，先送阿姨到小区门口，然后回去吃了热好的饭菜，和爷爷聊了会天，等老人睡着了，他这才回到卧室打开手机。
    手机里的消息除了被屏蔽的班级群，就是焦延刚刚发过来的那条。
    他打开对话界面，看了眼内容，抬手简单回了一句。
    【溪：不用，太麻烦了，帮我谢谢叔叔阿姨。】
    他发完，退出聊天界面，视线忽然在屏幕上一顿，和焦延的聊天记录下放几个的位置，陌生的昵称显现出来——是木则的账号。
    乔溪的手不自觉往下划，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两人的聊天界面已经被点开了。
    木头人……
    乔溪心里默念对方的昵称，想的是这和本人一点也不像。
    点开聊天界面半天，他没退出去，也找不出什么话题聊，盯了一会后，深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
    【溪：今天是你叫焦延过来的？】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乔溪等了一会，觉得荒谬，他冷笑一声，退出界面把聊天记录删除，然后关掉手机去背诵今天的单词。
    他安静背了一会单词，门突然被轻轻敲了敲，乔奚转身看过去，发现是爷爷，于是站起来小炮过去接过爷爷手上的果盘，把东西放在书桌上后，表情就严肃起来。
    乔溪拉着老人坐下：“不是跟您说过了吗，我学习的时候，不用给我送东西来，多麻烦啊，睡醒了？还是睡不着？那我给你找个电视剧看，您上次看的那个，应该快看完了，要是无聊，我教您用的智能手机，上面好玩的挺多的。”
    他絮絮叨叨说着，倒像是两人的身份调换过来。
    乔爷爷没让乔奚把他兜里的手机拿过去，压住口袋后弯弯眼看着乔奚，然后抓着乔奚的手轻轻地抚摸。
    老人眼睛里的白翳已经很多了，但目光依然澄澈，他看着乔奚，眼眶内蕴满了心疼，几眼后，就问：“在学校怎么样？”

 第27章

    乔奚笑笑：“挺好的。”
    “那就好，”乔爷爷叹了一口气，他拉过乔奚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有没有交到什么朋友啊？你从小就不爱交朋友，又经常转校，那两个人这次好不容易安分下来... ...”
    说到这里，老人顿住了话，似乎是提到什么不该提的。
    “我一直希望你能和普通孩子一样，假期能出去玩，在学校也不会时刻想着别的东西，是我连累——”
    “爷爷！”乔奚厉声打断，他坐起，表情严肃，脸上已经没了平时对待老人的温和。
    “我说过很多次了，”他高了声音，意识到自己态度过激，又深吸一口气缓下态度来，“我们不提这个，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而且您也说了，我不爱交朋友，您逼着我去社交，是让我难受，比起同龄的同学，我更喜欢和您呆在一块，或者自己在房间学习，这才让我觉得安心。”
    他轻轻叹一声：“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放心吧，我在学校挺好的，没有同学纠纷，也不会打架，而且我月底要去参加同学的生日会，学习生活没有那么无聊，所以您别乱想了！”
    乔奚说完，扬唇笑起来，笑容看起来真切，嘴里的话也不会让人无法相信。
    乔爷爷没有要逼着乔奚去交朋友的意思，他知道这孩子孤僻，只是希望对方能开心些。
    听完乔奚的话，心里松了一口气，指了指旁边的水果盘后，他站起：“那就好，那就好。”
    爷爷叹声说完，不知道是欣慰还是不太相信，要出去的时候嘱咐乔奚：“记得把水果吃掉啊，对身体好！可不许剩下，等你放假了，爷爷带你去外面买几件衣服，去同学生日会总要穿得帅气一点！”
    乔奚走到门口，笑着点头：“都听您的，我写完作业就吃，放心吧！”
    他说着，要抬手关门，门口的老人又忽然转过身来。
    “对了，你上次那个来家里的同学，叫，叫... ...穆... ...”
    乔爷爷拧着眉头，半天叫不出名字来。
    “木则，木头的木，规则的则。”乔奚应声提醒。
    “对！木则！”乔爷爷猛抬起头，看起来来有点激动，又忽然低下头去，他看着乔奚，试探性地问，“那是朋友？你要参加的生日会是他的吗？那孩子... ...”
    爷爷垂下眼睛，似乎正在脑海里描绘木则的形象。
    “那孩子... ...挺大方的。”
    乔奚点点头：“还行吧，不过不是朋友，普通同学而已，我不知道他生日，生日会是焦延喊我去的。”
    说完，指着门的另一端；“爷爷，我得写作业了。”
    拒绝再聊的态度乔爷爷自然能看懂，于是点头又嘱咐几句后，便离开了。
    乔奚送走了老人，回到书桌前，他抬手握住桌上的笔，指头攥得发白，低着头看不清脸，但笔落在草稿纸上——是一串混乱的笔画。
    不知道发了多久的呆，说好的作业一点没写，倒是把草纸划得不成样子了。
    发泄完心里的躁郁之后，乔奚将草纸捏成团扔进垃圾桶，此刻也没了心情去学习，揉了揉额头，打开手机准备看一看国外电影练习听力，打开屏幕上就跳出来一条消息。
    【木头人：他找你麻烦了吗？我没法去学校，就让焦延帮忙看着了，总不能说话不算话，说好了帮你盯着赵群的，我这人言而有信。】
    乔奚思绪飘了一阵，像不知所踪的云团，不知道风从哪儿来，雨又往哪边下，飘飘散散，被一只横冲直撞的鸟给撞碎。
    他回过神，打开聊天界面。
    【木头人：发完消息就不理人？你什么习惯？】
    【木头人：我帮你忙，你再帮我一个忙？】
    【木头人：真不搭理我啊，这么冷淡？】
    就是看文字，乔奚心里都觉得这人有点烦，特别符合他对木则的第一印象——总爱抓着一个事情不放，有点倔强。
    乔奚指尖动了动。
    【溪：有事说，别轰炸我，再吵互删。】
    第24章
    【木头人：脾气这么大，谁惹你了？撒我的气干什么，不过这气我受着，帮我个忙。】
    乔奚沉默了一会，抬指打字。
    【溪：说。】
    翌日早自习结束，化学老师要求下发昨天交上去的习题册，并且留下了两页的作业。
    课代表从办公室回来，走到乔奚课桌旁边，抿唇朝木则的位置瞟了一眼，弯腰把手里的作业放到木则桌上，从一堆作业里找出来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来什么塞进了夹页里。
    他把乔奚的作业找出来放下后，压不住嘴角转身，被一双清亮的琥珀色眸子抓住，肩膀瞬间拢紧。
    “乔，乔奚，你回来了。”她抱着一沓作业本，看着挺重，或许因为这样，要低头用下颌抵着不让其散掉，所以没看着乔奚说话。
    乔奚抬眸朝木则的桌子上瞥了一眼后收回视线，他放下水杯，“嗯”了一声后抬起手，在课代表的诧异中将那堆作业从对方手里接过来。
    动作的间隙，并没有剪短多少的额发晃了晃，发丝掠过瞳孔的目光侧向一边，和鬓边的头发搅合在一块，露出稍微明晰的侧脸。
    课代表怔了一下，在乔奚问了句“我帮你发”后回神，她表示感谢：“那谢谢你了... ...”
    说完，又跟着乔奚往后面走，几步后在乔奚回头时，她看着乔奚的脸：“乔奚，你是不是被理发店坑了啊，你要是想剪头发，我有几个常去的理发店，都挺好的，还便宜，还能给你做造型呢！”
    乔奚抱着练习册的手搭在书身上敲了几下，他扬起笑脸，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用，没被坑，谢谢提醒，我会记得剪规范的。”
    说完，转身将最上面的练习册放在了旁边的课桌上。
    刚把作业下发完毕，外面闹哄哄的走廊忽然安静了下来，他好奇地抬起头往外看过去，看见一位熟悉的老先生，后面还跟着几个人高马大的黑色西装男，气势有点让人慌张了。
    虽说在这儿读书的都是富家子弟，身边跟着几个保镖也没什么，但也没人会如此高调地带进学校来。
    乔奚的视线和外面朝里看过来的老先生对上了两秒，随即转开，侧身坐下，装作没事人一样抬手把木则桌上那些堆积好的作业给收到自己课桌里去了。
    门外的老先生询问了一句，进教室找到木则的课桌，在课桌内翻找了一遍却一无所获，他沉着声站起身，看向旁边低着头拿着笔转悠的少年，于是开口问：“小同学，老师没有布置作业吗？”
    乔奚抬头，老先生熟悉的面庞此刻清晰——上次在木则家门口的老先生，应该是他家管家。
    “不清楚，”他敷衍地回答完，停下转动的笔，低下头继续自己手里的事情。
    老管家看着乔奚不再说什么，眉头皱了皱，抬手叫身后跟着的几人出去，自己掏出手机拨打电话。
    离开教室前，乔奚听见了一声低低的“夫人”，听语气，怪怕电话那头的人。
    木则请假之后，一周才来上课，一周的时间，元旦晚会的节目也选差不多了，主持人也确定了人选。
    乔奚刚刚吃完午饭回学校，看见课桌旁边趴着的人一愣，神还没回来，就被钱杳拉到办公室去了，和他一块的还有邱潇潇。
    他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不说是坏事，但他肯定不喜欢。
    钱杳坐下，从抽屉里拿出两张被盖了章的表格，上面写的赫然是乔奚和邱潇潇两个人的名字。
    她面色不悦，但也还是把东西塞到两人手上，该说的话都说。
    “名单出来了，四个主持人，我们班就占了两个，倒是挺有运气，主持人的衣服学校会给你们准备，节目单下来之后，你们早自习结束后就要跟着去排练，下午晚自习前也得过去，要是时间还不过，自己想办法。”
    钱杳说完，询问邱潇潇：“邱潇潇，你的两个节目，你可能得撤掉一个，我怕你忙不过来，不过你自己决定。”
    邱潇潇捏住手里的报名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偏头看了乔奚一眼，对方似乎也对这样的结果没什么发应，于是勾了勾唇角说：“我会自己好好想想的，放心吧老师，一定不逞能。”
    见她这么说，钱杳满意地挥了挥手：“那你先回班上去吧，乔奚留下。”
    乔奚准备抬起的脚松了力气，他抬目看着邱潇潇离开，等办公室的门被关上后，钱杳放下手里的备案。
    女人的目光落在乔奚身上，乔奚顺势看进对方漆黑的眼睛里，心里莫名紧张了一些。
    “乔奚，”钱杳忽然叫他的名字，那份紧张就又添了一些。
    “是，老师，”乔奚垂下眼，淡声回应，“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你总拿人家木则作业干什么？”钱杳开门见山，“他家里人刚刚给我打电话，说作业总是不见，只能给木则找私人补习，暗搓搓说我们学校管理过于松懈，我寻思怎么会不见了呢，打开监控一看，被人收为己有了，你觉得一个人的作业不够多？需要我给你多安排一点吗？我让任课老师多关照你一点？”

 第28章

    乔奚撇撇嘴：“啊，我以为是我的。”
    钱杳皮笑肉不笑：“那你该换眼镜了。”
    乔奚适时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笑笑说：“还好，我会考虑的。”
    钱杳扶额：“... ...我不管你拿人家作业是干什么，还回去，木则今天也来上课了，你们俩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解决，对了，不许打架，还有，你如果想换位置，我就... ...”
    “不用，”乔奚打断钱杳的话，“我跟他关系挺好的，不用换位置，也不会打架，他的作业和资料书是他拜托我拿的，您应该知道我们住得近，回去顺便给人带上，老师您别多想了，对了，还有什么事情吗？要上课了。”
    他抬起手指，朝外指指，眼神无辜。
    钱杳的话收了回去，她点头：“看你也不想听我说什么了，和同学好好相处，不止是木则，知道了吗？好了，去上课吧，别迟到了。”
    说完摆摆手叫人把门关上，等办公室外的人影没了，就卸了力气瘫在椅子上，双眼看着天花板，尽显担忧。
    乔奚人到教室的时候，刚好打上课铃，他坐下拿出本节课的书本，等老师过来了朝他这边瞟一眼，他就顺着老师的目光瞥向旁边还趴着的少年。
    木则睡得不安稳，眉头皱得紧，呼吸比较急，一只手搭在脖颈处的抑制贴上，另一只手握成拳头，甚至裸露出来的脖颈都呈现一个紧绷的姿态，大约是做了个不好的梦。
    台上的化学老师把手上的笔往桌上一拍，还没开口，乔奚就有眼色地抬手敲了敲木则的桌面。桌上趴着的人手指动了动，但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咳嗽声传下来，乔奚无奈地把手放在木则后颈，拎着对方后领往上拉，然后对上木则稍微恼怒的眼神。
    “上课了，”乔奚避开木则的视线，松开手，手指微微蜷缩起来，然后放进口袋，“化学。”
    他提醒一遍，捏住口袋里的喷雾，等身边传出窸窸窣窣的翻书声后，偏头朝木则脖颈上的抑制贴看了一眼。
    alpha一般不会贴抑制贴，他们大都能正常控制自己的信息素，所以那东西常常是给omega用的，alpha要用的话，得是易感期。
    可如果是易感期，为什么不请假？
    正走神，木则就看了过来，眉头一挑，刚才那副不太想搭理人的表情也被掩盖，他把书盖上，撑着脸把眼皮往上抬，然后勾唇问：“你看我干什么？”
    说完，又转开目光，朝正在往下看的任课老师瞧一眼，提示乔奚老师已经看了他好一会了。
    乔奚轻咳一声，一只手抬起捂住嘴，低下头写了点什么，然后回答：“看你嘴好像受伤了，关心一下同学。”
    “是吗？”木则狐疑，显然是不信的，但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按了一下疼得出声，“嘶，是有点疼，那不说我都没注意，没事，小伤，乔同学不用担心我！”
    乔奚执笔的手在桌上一放，趁着老师转过身去，侧目扬唇：“你那么疼，伤应该不小，可得注意点，别毁容了！”
    话里的讽刺在木则耳朵里却成了另一层意思，他挪了挪屁股靠过去问：“你这话，是夸我长得帅？我以为你不会夸人呢。”
    乔奚耳朵听着烦，唇角扯了扯往外挪了挪屁股，一只手抵住木则凑过来的手臂，一只手拿出口袋里的喷雾对准他：“离我远点，我怕误伤。”
    说完，朝着周围喷了几下，每下都从木则眼睛旁边掠过。
    两人闹出来的动静不小，上面讲课的老师早就忍无可忍，拍了桌子就把他们轰了出去，出去的时候还遭到坐在后面的赵群的嘲笑，不过他不敢笑木则，只能在乔奚经过他旁边的时候伸出脚去绊。
    乔奚虽然戴眼镜，但度数很低，又不是眼瞎，看得清清楚楚，于是抬脚遂了赵群的愿，脚尖狠狠踩在脚尖上。
    赵群“嗷”了一声，被任课老师点名，刚叫着乔奚的名字要告状，手伸出去人就已经不在教室里了，他只能憋屈地踢了下凳子，被训了几句后坐下，然后死死盯着窗外笑得张扬的人。
    木则见他笑得开心，嘴角也微微扬起来，他靠在墙壁上，侧头看向乔奚，盯着对方手里的几本资料上后，忽然问：“你把我书都放在哪儿了？”
    乔奚知道他要问，顺带把对方的也拿了出来。
    他从手里最底下抽出来两本练习册和一张试卷，抽书的力气大，外面又有风，于是借着力，里面夹着的一片粉色的东西飘了出来，缓缓落地，然后一只修长的手捡起那片粉色的信纸。
    木则嘴角的笑容滞了一会后绽开来，他把信纸拍了拍，好奇地捏着问：“乔奚，你还会写情书呢？”
    第25章
    信纸被风吹动，话语在空荡荡的走廊内被传递，迎着风到窗边的时候，不知道谁叫了一声，教室内正说着什么的化学老师看过去，和众人一齐看向了窗外。
    乔奚本来没什么表情，但眼睛瞥见几人看过来，眉头一拧就抬起手去抢木则手上的信。
    可对方偏把手高举，笑着调戏乔奚：“给我的？我怎么没看出来？你们学霸，都这么口是心非吗？”
    说着说着，仰头去看自己手上捏着的那张信，但瞥了一眼，笑容凝滞，他的手被乔奚猛地一扒，耳侧喷洒过少年气急的呼吸，于是身形一滞，手里的信被抢走。
    乔奚往上跳的力大，坠下去的时候不稳，可脚上没踉跄几下，腰就被一只手掌钳制住，稳稳地站住。
    随后他听见教室里传来的不小的起哄声，还有一道格外刺耳的控诉。。
    “老师，乔奚在教室外面给人递情书！”
    “啪！”
    手掌拍落在桌面上的声音震耳，钱杳站起来，抬起手指着桌旁站着的两人，她的脸因为气愤微微红，看过去的表情也是恨铁不成钢。
    “递情书？哈！”她放声笑了下，表情有些夸张，夸张得吓人，“情书，是不是我最近没找你们俩麻烦，你们觉得自己又行了，特别是你乔奚！你是没跟同学发生冲突了，你给我写情书！你要气死我吗？”
    乔奚看钱杳误会的样子，张张嘴想要反驳什么，可话音刚出去，他眨了眨眼睛，又忽然把嘴边的“我”给生生咽了回去。
    钱杳耳朵多好，隔楼下都能听见楼上的十二班在闹写什么，她拧眉走到乔奚身边，视线严肃：“你什么？怎么不说了？是找不到理由还是觉得说了也没什么用？承认那情书是你写的了？”
    她话头一转看向旁边掩唇偷偷笑的木则。
    “木则，你笑什么，以为我不找你麻烦是吧？情书是给你写的，你拿着自己看就算了，在那么多人面前跟人抢，丢不丢脸啊，我都替你害臊！”
    旁边偏开脸偷笑的少年转过头来，他握拳递到唇边轻咳了一声，低眉看了乔奚一眼，和对方审视的目光正好撞上，于是心虚地别开，表情忽然正经：“没有，我错了老钱，别生气，会长皱纹。”
    钱杳摊出手：“哼，你看我长得还少了？你们俩认错倒是挺快，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情书呢，交出来。”
    木则愣着没动，她看向乔奚，乔奚转开目光，好似没有听见班主任的讨要。
    钱杳这下是看明白了，认错是认错，但东西是不打算交的，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插在腰边，低着头呼出一口后抬起头，指着乔奚问：“你们这是不打算给我？”
    乔奚抬头，嘴唇动了动，偏头看木则一眼，就听见钱杳怒不可遏的斥责：“你们这个年纪心思怎么这么多，高中是让你谈恋爱的时候吗？都高二了，不知轻重啊你们俩，情书快点给我交出来，别逼我叫家长啊！”
    说到这里，乔奚眼神微动，但还是看向旁边的木则，对方听到后，挑了挑眉，表情格外期待，好像叫家长是什么特别荣誉的事情，让他迫不及待，但碍于还牵扯了其他人，就没直接说‘行，您叫’这种话了。
    而且，那情书... ...他们确实也交不出来。
    那时赵群多管闲事把两人的举动大声宣扬出来后，乔奚下意识看向教室，瞥见化学老师走过来的身形，隐约想起什么，没来得及解释，身体就下意识跳起去抢木则手里的情书，然后一把撕碎，碎得全是渣渣。
    于是被化学老师一口咬定做贼心虚，直接带来了班主任办公室，叫钱杳好好教教她的学生。
    “没了，”木则替乔奚回答，他把手从兜里掏出来，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垃圾桶，“被撕碎了扔垃圾桶了，您要看的话，我也能去翻一翻，说不定拼一下，还能看出写了什么，还有啊，您怎么能听风就是雨呢，那东西万一只是个空的信纸呢？谁说它是情书啊。”
    他说完，觑眼朝乔奚，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什么羞赧的意味，又撇撇嘴撤开目光。
    “信纸？真要没写什么，有那么心虚给撕碎了？你当我傻呢？”
    钱杳低头朝垃圾桶看了一眼，两眼一黑，她靠在桌边撑着桌面，时刻怀疑自己要气晕过去。

 第29章

    没多久，她开口：“我记得你们俩的检讨我才看过，一个敷衍，一个完全就是誊抄模版，也不指望你们俩能好好写检讨，但事情也不能就嘴上说说就过去，早恋违反校规！这样，我给你们打印一份，今天晚自习，给我当着全班的面，一人读一遍！”
    此刻沉默的乔奚立刻出声：“其实，钱老师，内容我还记得，您要是需要，我默写一遍也成，而且，我们没早恋... ...”
    钱杳两眼一瞪，指着门怒气冲冲：“去，外面给我罚站！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错了什么时候给我回教室！乔奚，我看你是想叫家长了！你要反了天是不是？我给你一次机会，再有一次，别怪我无情啊！”
    说完，又把矛头指向木则：“还有你，木则，周一通报，也给我去罚站！”
    两人听话地转身要离开，刚要关上门，又听见钱杳开口。
    “分开站，一个西边一个东边，别给我挨着。”
    看来是真觉得那情书是乔奚写的，写给木则的。
    遭受了无妄之灾，乔奚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怎么好，后悔自己一时冲动揽了情书的署名，又后悔当时没撇干净关系，或者瞎编乱造另一位主角，至少别跟木则扯上关系。
    他心里暗暗地懊恼，手指头在笔头上不断按动，周遭的视线时不时飘过来，最为引入关注的，还是身边那人的直白视线。
    乔奚一开始还不为所动，可木则总是做些小动作，声音还不小，夹杂着耳周的窃窃私语，让他心烦意闷。
    在身边的人敲着桌子准备再次看向他时，乔奚抬眼冷冷看了回去，视线生着寒意，一双明亮的眸子里只有一句话——再看，把你眼睛挖了。
    目光隐射出来的气性不小，眼神具有威慑力，说出来的话也让周围朝他们俩看过来的人虎躯一震。
    “木则，你闲得没事干可以去医院看看，屁股痒小心是痔疮。”
    乔奚话落，吵闹的教室内静了一瞬间，特别是坐在乔奚旁边的男生，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目光里的佩服丝毫不掩饰，他站起来，犹犹豫豫地伸出脚探出手，想提醒一下乔奚。
    好心还没有送达，就见木则眸光一凝，他立刻收回了手，决定不管这个闲事，但也侧目看过去，怕极了的样子。
    感觉到周围的氛围变化了一瞬间，后方又忽然传来赵群的嗤笑声，乔奚朝后面瞥了一眼，就见赵群脸上的笑容得意，仰着头走过来。
    他走到乔奚面前，在两人之前转动着眼珠，嘴里也说着煽火的话：“乔奚，你怎么跟同学说话呢？惹着你碍着你了？不知道的以为你是乡下来的呢，这么没有礼貌，你妈——”
    赵群话没说完，一本两根指头厚的书从他脸侧径直掠过去，随后重重砸落在地上，没砸到人，倒是吓得周围几人都没敢动，赵群也一时失语，愣了一会，才迟钝地伸出手指着乔奚怒不可遏。
    “你他妈干什么！你想打架吗？不想在学校混了是不是？砸了我可不是退学那么简单的事情！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爸可是——”
    “你最好闭上嘴，我最讨厌看人的口水在我面前乱飞，很没礼貌，怎么，你要给木则抱不平，他都没生气，你倒是生气了，爱心挺泛滥啊，怎么不见你多施舍你身边那群小弟，下次堵人，可别站在后面让他们上去打了，看着都怪疼的，还有，你刚刚说什么？我妈怎么了？”
    乔奚冷冷打断，站起身跨出步子。
    他比赵群还是要高一些，垂眸睨着人的时候，让人觉得后脊发寒，赵群喉咙里的话瞬间就说不出来了。
    明明没有信息素的压制，但他就是会觉得——说下去的话，乔奚肯定会动手。
    赵群往后退了一步，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居然被吓倒了，于是脸上愈发愤怒，梗着脖子就“呸”了回去，看乔奚弯下腰去捡那本厚厚的书，心里又害怕，于是把目光投向木则，开口挑拨：“早就看你不爽了，档案上处分都没消干净就转学的家伙，装什么好学生呢，以为这里就有omega喜欢你吗？beta就是beta，一辈子的废物。”
    他一口气说完，喘了口气，没听见乔奚说话，就得意地转头看过去，手插在腰上，盛气凌人的姿态此刻体现完全。
    他看着低头捡起书本的乔奚，说：“我劝你快点给我和则哥道歉，这次我能不跟你计较，不过你之前搞我的那几件事，可过不去，但如果你要是给我磕头... ...”
    “嘭！”
    他话没说完，在一声惊呼中看着乔奚松开那本厚厚的书，拿起桌子上的一支没盖盖的笔，笔头被指头捏住，随后快速移动，动出了些残影，最后笔尖虚虚地停在赵群眼前。
    笔头和眼珠的距离只有不到一厘米，再用点力，赵群这辈子都看不见了。
    这么疯的气势把赵群吓得一动不敢动，整个人缩着肩膀往后退，瞪大的双眼在周围同学过去安抚乔奚的时候反应过来紧闭。
    “乔奚，你，你别拿笔，伤到眼睛怎么办？”
    “对啊对啊，赵群这人说话就这样，讨厌死了，快放下吧，等会老师要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人说老师要来了，还是看着赵群那怂样觉得好笑，乔奚将笔尖一转，笔在指头上转了两圈后落回手心。
    他弯了弯眉，眼睛眯起来，笑着朝旁边站起来，脸上也怕极了的同学解释：“哦，我没想动手，我以为我拿的糖呢，想了一下刚刚确实有点不对，想给赵同学道歉来着，你知道的，我们beta情绪都很稳定的，刚刚也不知道怎么了，听到赵同学那样说，就有点冲动，别介意!”
    说完，把笑容面向赵群，盯得人脸上发黑。
    “那就好那就好，”旁边来劝人的同学了然，松了一口气，但看着乔奚的目光还是有些惊诧和惧怕，他转身对赵群不满，“赵群，你说话真挺难听的，我们都知道你家世好，还是个alpha，以后前途不会多差，但也没必要性别歧视吧？而且还说人家父母，太过分了。”
    “对啊对啊，就是，赵群你别没事找事，木则都没生气呢。”
    周围几人附和。
    赵群脸色黑得能滴墨，他是个好面子的人，虽然在西高霸道惯了，但也不会公然引发冲突，毕竟管理还是很严的，于是只能吹鼻子瞪眼指着乔奚。
    “好，好你个乔奚，你够装！给我等着！”
    狠话放完，看着木则，他又问：“则哥，你没听见他刚刚怎么跟你说话的吗？你怎么没脾气？”
    木则再次被拉进两人的纷争中，他掀起眼皮，瞧着乔奚从容坐下，然后对他露出一个笑容，他心里觉得有点好笑，在赵群的注目中抬起手，指了指乔奚：“哦，你拿的我的笔，能不能还给我，我就那一支。”
    乔奚低头看了眼，脸上的笑卸下来，他“哦”了一声，把笔扔到木则手上，随后拿起自己的书，拍了拍书面上的灰尘，然后转头看向后边说不出话来的赵群。
    他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把书放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然后递过去：“赵同学，吃吗？有点化了，别生气。”
    说完，赵群就踹桌子离开了，想必下节课是不会再来了。
    冲突没了，周围的人也都散开，最开始来当和事佬的是班长，他推了推自己的眼睛，欣慰地点点头，可看着乔奚的时候，又忽然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毕竟对方看起来并不像受了气的样子，反而嘴角噙着笑。
    他还是出声安慰：“乔同学，你别太在意，赵群一直都这样，但也只是嘴上动手，你下次看见他，避着点就好了。”
    他说的时候，眼神不自主避开，说完犹犹豫豫，嗫嚅着看向乔奚，像是要问什么又不敢。
    乔奚听出来话里的意思，扬唇笑笑：“谢谢班长，我知道了，还有事情吗？”
    话说到这，班长也就把心里的疑问放在一边，摆摆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但落在乔奚身上的目光只多不少。
    乔奚把书放进课桌里，旁边那人就继续了刚才被打断的骚扰，他抬手撑着脸看向乔奚，等对方不爽地看过来的时候，弯眼笑了笑。
    “木同学，”乔奚冷着声音，“有事？还是你不记得医院的路？”
    旁边听了一嘴的班长“嘶”了一声，转头看着乔奚。
    木则却并不生气，他拖长声音：“嗯... ...那倒不用，不过有点事想问问你。”
    说是问乔奚，但没给乔奚开口的几乎，只是捏着手里的笔在两人课桌的缝隙间敲了敲。
    “乔奚，我还不知道你还能写那么秀气的字呢... ...”
    说完垂眸瞥向乔奚手臂下方的书本，上面的字迹遒劲，和木则在信纸上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他笑了笑：“练了挺久？”
    乔奚静静看着他，两人的视线碰撞了个来回。
    “也没有，”乔奚勾唇，“我不写情书，说不定里面是我抄的文言文呢？”
    “木则，身上不舒服就去医务室，别烦我。”

 第30章

    第26章
    早上的事情, 两人本来应该是最容易被针对的，可到下午的课程结束，钱杳都没有要给乔奚和木则调整位置的意思, 甚至有些风平浪静了。
    乔奚心里疑惑，但想着终归是少了一点麻烦事，不用带着东西搬来搬去挺好，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把刚刚从班长手里拿过来的检讨书压在书页下，扬唇对人笑着道谢：“谢谢。”
    说完, 抽出下面压着的稿子，准备去集合排练的报告厅和邱潇潇汇合。
    乔奚走到报告厅大楼前门, 迎头看见消失了好几节课的赵群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脸上不爽，看见乔奚后更是气红了脸, 咬着牙走过去, 肩膀用力撞了一下乔奚，还伴随一声带着嘲意的“哼”。
    乔奚被撞得往后退了几步，他垂眸，看着肩膀处的褶皱, 抬起的手停住，皱着眉，扯了扯肩头的衣服, 出去的时候换了个方向，先去了厕所一趟。
    等主持的最后一人到了报告厅，站在一旁和另一位女主持聊天的邱潇潇停下话，往旁边抬手，拍了拍乔奚的肩膀，只是手还没碰到, 就被人轻易躲开，她手搭在冰凉的椅子上，差点摔了。
    转过身去看人的时候，乔奚拿着稿子上了演讲台，他感觉到视线，偏头过来笑了笑，好像刚刚不是故意躲开的。
    邱潇潇从那抹笑容里回神，拿出自己的稿子指了指跑过来的男生：“我们开始吧，都背完稿子了吧？先对一下流程，过完流程后看看有没有时间能再过几个节目。”
    她说完，乔奚“嗯”了一声点头，走到最左边的位置站定将稿子折好放进口袋。
    过来排练的大都是学生会组织的人，个别需要同时排练两个节目，因此时间紧任务重，到中午和晚上他们大都不会在学校食堂吃饭，而且都是些少爷小姐，几乎叫的都是外卖，然后托同学送过来。
    邱潇潇的晚饭都是拜托焦延帮她送来的，以往这个时候，乔奚已经对完了台词准备回教室，这次却被邱潇潇拉住。
    “诶，等一下乔奚，”邱潇潇叫住人，手里接过焦延递来的盒饭，又把手里的小道具放下，然后跑到乔奚面前，把盒饭塞到人手上。
    “你就在这儿吃吧，我们刚刚只对了词，但音乐和道具什么的也需要我们参与，时间只有十天左右了，最后几天月考，各班的班主任肯定不能让我们来报告厅了，时间紧任务重，拜托拜托！”
    她紧抿着唇，双手合十眨巴着大眼睛请求乔奚，看过去的表情浮现紧张，看上去心里对答案有了个底。
    乔奚垂眼瞥过去，瞧了一眼后抬目看向后面走过来帮忙说话的焦延，还有另一个双手插兜坐在不远处椅子上的家伙。
    “对啊对啊，”焦延过去将另一份盒饭塞邱潇潇手里，随后搭上乔奚的肩膀，“潇潇说的没错，最后几天老钱不会让我们来报告厅的，谁都不行，其他班也一样，所以大家才在晚自习前也要聚在一起排练，大概半个小时吧，吃饭就得十几分钟了，不过你要是有事，先去教室也行的，毕竟学习重要。”
    乔奚听着，嘴唇微扬，看着邱潇潇略微紧张的小脸，问：“主持人也需要负责道具吗？我以为我们不需要，而且音乐方面，我们昨天已经对过一遍了，挺好的，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啊？啊，是，是怕到时候切入的点会乱，多对一下也是好的。”
    邱潇潇抱紧手里的盒饭，小声回答，回答的时候视线往台上看过去，乔奚也就顺着看过去，只看见几个聚在一起的女孩，那些人是道具组的，主要负责学生会服装和场景，不过有几个生面孔，倒像是第一次见面。
    乔奚没想太多，点了头越过邱潇潇：“那再对一遍吧，对完了我得回去了，这个就算了。”
    他把盒饭放在旁边的小凳子上。
    “你们吃吧，我去那边帮忙。”
    说完，人转身就往台上去帮忙搬那些重得要死的道具，以便剩下来的班级继续排练。
    把道具搬到一边，台上聚在一起的几个女生时不时看过来，夹杂些好奇的眼神，在乔奚偏头看过去的时候，又乍现娇羞的神态。
    其中一个乔奚看了几眼，忽然觉得眼熟，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因为道具组的人他都差不多认全了，以前没有这张面孔，大概率是和那些过来看排练的人一样。
    没多想，乔奚直起身拍了拍手，手上沾到灰尘不少，他转身准备去厕所清理一下，抬头看见刚才眼熟的女生朝他走过来，手里还捧着一杯奶茶，装奶茶的袋子里装着一枝花。
    乔奚认不得那是什么花，他对浪漫一向过敏，认为那是人们之间营造出来的假象，只是在荷尔蒙的熏染下产生的幻想，有时候甚至无声地变成毒药。
    他掀起眼皮，正要踏出步子，走到不远处的女生被一双手臂拦住，拦住她的人是赵群，此时恶狠狠地盯着乔奚，看向捧着奶茶的女孩时，又奉上不太好看的讨好的笑。
    “小瑶，我给你买了奶茶！”赵群献殷勤地迎上去，低头一看董瑶手里的奶茶，上面还别着一朵花，他的笑瞬间就消失，抬手抓住那杯奶茶扯过来。
    然后他气急败坏地询问：“你不是不爱喝这个吗？又不甜，你给谁买的？这花谁给你的？”
    董瑶白了他一眼，把东西扯回来抱在怀里，瞥眼朝乔奚离开的方向去的时候，人早不见了。
    她泄气地垂下手，看着赵群顿感无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去搭讪，还被搅乱，脸上就有了气，说的话也不太好听。
    “赵群，你一天到晚没有自己的事情做吗？就算你是alpha，家里有钱有势，那你也不应该总是追着我跑！你怎么这么无聊？”
    她生气地往后退，看着周围瞧过来的目光，脸上气得通红，知道自己说多了，于是转身丢下一句话。
    “我说了，我不喜欢你，你以前追过谁我不关心，你以后要追谁我也不在意，别烦我了，你这样真的很讨厌，好像谁都要把你放在眼里一样，特别没品。”
    “别跟着我！”
    她说完，扬长而去。
    赵群攥紧手里的奶茶，alpha的力气不小，但奶茶没被捏爆，而是被砸向地面，伴随着一声怒喝。
    “看什么看，再看有你们好受的！”
    学校大部分人都不会主动招惹赵群，除了他太难缠像海草一样，更多的是他在学校的关系和家里的产业，一群人里，总有那么几个和赵群家做买卖，没道理得罪买家。
    周围的人纷纷转过头去，本来要埋怨舞台被弄脏了还要打扫的人也只能哼一声闷回去。
    其他人能忍，在一边低着头要睡着的木则可忍不了。
    他站起身来，那双略微惺忪的眸子瞥向赵群，走过去几步后，丝丝缕缕冰冷的信息素逸散在赵群周围，将赵群因为愤怒而散发出来的过于猛烈的青草味压制住。
    周围的人散开一群，邱潇潇有些难受，被焦延拉着往后去，准备离开报告厅。
    邱潇潇看着上台去的木则，她能感受到那略微暴躁的信息素，和平时木则心情不好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几乎是一种能够将人完全吞没的小型暴风雪。
    报告厅内的人很快就都散了，一部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一部分，是因为生理性压制。
    报告厅的信息素冲击浓度，不是一般alpha和omega能受得了的。
    虽然木则控制有量，只施加压力在赵群身上，但散出去的那些，也是风口的刀子。
    “赵群，”木则走到赵群面前，抬眼把手上的空矿泉水瓶捏出响动，捏扁的水瓶被他放扔到旁边的桌子上，“你要是想发疯，能去别的地方发吗？故意释放信息素，是想把报告厅变成什么样？还是说你觉得你爸是学校股东，有恃无恐了？”
    他抬脚踢了踢那杯已经被砸得稀巴烂的奶茶杯，周围被压住的青草味信息素几乎快要闻不见，只剩下冷冽的气息，让赵群都忘记了愤怒，表情一怔，紧捏的手松开。
    “则，则哥，”他忍着不适感，眼底有些微的不甘心，但表情和话语却十分卑微，“我就是觉得太生气，一时没忍住，不是故意的，哥，你把信息素收一收，我喘不过气来了。”
    他朝周围瞥一眼，不受影响的看戏的几人就纷纷动作起来。
    木则被吵醒略微烦躁，但也没想找赵群的麻烦，只是警告他一下，见人收了信息素，就没说什么，只是在赵群瑟缩着看过来的时候，冷哼一声：“怎么，那还不走？让外面那群人等吗？还有，走之前，把你扔的东西拖干净。”
    赵群脸上愤愤，咬着牙点头。
    “我，我去拿拖把。”
    人走后，木则从裤兜里拿出那瓶所剩无几的强力抑制剂喷雾——乔奚给他的，虽然没多少了，但清除报告厅内的信息素还是绰绰有余，就是有点舍不得。
    乔奚从洗手间里出来，正好撞见跑出去的童瑶，红着眼睛，也不看路，一股劲抹眼泪，差点撞到乔奚。

 第31章

    他抬手挡住要撞上来的人，对方反应过来，停住脚步，但身形因为跑得太快身体往前倾倒，眼看着就要脸朝地面。
    一双白皙的手将人稳稳扶住，董瑶站稳，看向才把手收回去的乔奚，对方皱了皱眉头，把双手插进兜里，眉心的褶皱显出他的不满，但在人看过来的时候，又慢慢舒展开。
    “你没事吧？”乔奚问了一句，又添上，“走路小心一点。”
    说完，准备走，可董瑶却忽然哭了起来，泪水顺着脸颊都挂到下颌上了，表情也维持不住，眼角红得像抹了好几层腮红，捂住脸就开始泣声。
    乔奚走出去几步，站定思索几秒后，拿出口袋里他用了一半的纸巾，然后转身，用包装戳了戳董瑶的肩膀。
    “别哭了，”他试图安慰，发现没什么话说，在人抬起头来的时候，就把纸巾递过去，“擦擦吧，我走了。”
    说完把东西塞进人手里，在对方空空的目光中转身。
    他没走成，被董瑶叫住。
    董瑶拉住乔奚的衣袖，她抽着鼻子：“谢，谢谢。”
    说完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手握拳垂下身侧，看上去很拘束，也很紧张。
    乔奚微微蹙起眉头，一边无声地把人的手扯开，一边扬唇以示友好：“不用，同学，没多久就要上晚自习了，快回去吧！”
    说完，摆摆手道了个别，往报告厅的方向去。
    乔奚大概是今天比较倒霉，被撞了两次不说，转角准备离开的时候，又忽然迎上了赵群那张愤懑的脸，对方恶狠狠看着他，却没上来找麻烦，只是重重撞了一下乔奚肩膀就往外走了。
    乔奚撇了撇嘴，也没回头看，抬手在肩膀上拍了拍，跨步朝报告厅回去了。
    报告厅内的人少了一半，乔奚进去后，疑惑了一瞬间，没来得及找焦延的影子，就被旁边忽然蹿过来的木则给逮住了。
    对方拉住他，刚近身就皱起了眉头，脸上表情非常不好，甚至在乔奚没反应过来之前，倾下身体往乔奚身侧靠过去。
    灼热的鼻子在靠近肩侧那刻起，乔奚下意识抬手去抵住人，但注意力又被周围几声来不及收住的尖叫引去。
    他伸出去的手被擒住，呼吸从肩侧到他颈侧。
    “乔奚，你身上的味道不知道遮一遮吗？”
    “赵群对你做什么了？”
    “跟我出来。”
    乔奚还不知道木则的力气有那么大，他很久没感受到身为alpha的优势，于是被扯着往外走得时候，心里愤愤地“切”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不满太多，说出了声，被耳尖的木则听见，对方就停下来，深黑的眸子沉沉看着他，无端让人害怕。
    木则把乔奚拉到报告厅旁边一个小教室外边，双手抵住乔奚的双肩将人圈在门上，不知道想到什么，那大得出奇的力度忽然就松懈开，但乔奚想挣扎开，也是不容易的。
    乔奚抬眸看着对方愠恼的表情，心里疑惑木则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但肩上的疼痛让他分神。
    下意识抬起脚去踢，脚是踢到了人，也听见了木则闷哼的声音，但对方居上的姿态是一点没变的。
    木则“嘶”了一声，说：“下手真重啊。”
    然后他的视线从自己被踢了的地方移回到乔奚脸上，对方伸出来的那只脚也被他用膝盖给顶了回去。
    见乔奚动不了了，还歪着头勾笑了一下，木则才说出他为什么把人拉出来的原因。
    “你刚刚跟赵群干什么了？你身上全是他的信息素味，还有，不止有赵群的。”
    他低头在乔奚手侧看了一眼。
    “还有个omega的信息素味道，而且很浓，你遇到谁了？没有omega会平白无故释放信息素，就算喜欢你，也不会那么没有数。”
    说完，木则松开乔奚的肩膀，抓住他的手臂，继续问：“你从哪儿来？”
    话说到这，乔奚也变了脸色，他路上就只遇到了两个人，另一个是谁不言而喻。
    可omega一般在外会随身贴着信息素抑制贴，他记忆里董瑶也是贴了的，不过就算是贴了，只要不是发情期，都不会散出来，或者被alpha影响被迫发情的情况下... ...
    “靠！”乔奚爆了粗口，反手抓住木则抓着他的手，推了推人，“我刚刚碰到赵群，他没往大楼正门的方向去，他去厕所那边了，那边就一个omega，我刚刚就是跟她说了几句话，应该是那时候沾上的。”
    说完，木则即刻松开乔奚。
    身体获得自由后，乔奚就立刻往他过来的方向跑去。
    乔奚心跳跳得很快，刚过转角就看见一群人堵在前往厕所的走廊中，大都是beta，有几个alpha和omega在最后面犹犹豫豫，迈开的脚步踏出去又折回来。
    他走近想要过去看看，被外围的一个alpha拦住。
    “诶诶！你干什么去？你是alpha吗？alpha和omega都不要过去，女厕有omega发情了，里面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而且还有一个alpha的信息素传出来... ...”
    他说了一半，没说了，但能听懂的都明白。
    乔奚扭开对方抓住他的手，说：“我是beta，老师呢？”
    那男生心里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拦着不让人进去：“已经有人去找老师了，就算你是beta，里面那个alpha信息素那么强，他攻击性肯定也很强，你进去了也不一定能把人带出来，而且，而且这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先等老师来吧。”
    他说的那么多人，自然是外面这些alpha和omega，要是里面发情的omega被放出来了，指不定影响多少人。
    乔奚听他说着，目光沉沉看过去，明褐色的眼睛暗沉下去，像被忽然的云雨遮盖，他抬手甩开男生的手：“教学楼到这儿多远你不是不知道，别拦着我，否则别怪我动手。”
    他此刻丢掉了他平日温煦的面皮，整个人的固执和阴郁都显露出来，几个认识乔奚的人都停歇了想要上前阻止的心思。
    男生被乔奚的眼神吓了一跳，往后退几步，再回神的时候人已经挤开人群进去了。
    后面跟着一块来的木则也从他身边经过，他下意识想拉住人，毕竟木则那样的alpha，要是被影响了，后果不敢想。
    可木则的目光一瞟过来，男生伸出去的手就缩了回去——那眼神，感觉要是把人拦住了，自己会被狠狠过肩摔。
    乔奚走到女厕门口，在omega使用的那侧停住，他抬头看，门被关上，抬手去推，是已经锁了的状态，很明显，是里面那个alpha故意的。
    他敲了敲门，听见几声呜咽。
    “开门，里面的人开门！不开门我报警了！”乔奚一边重重敲着，一边往后退抬脚蓄势待发。
    里面的人没应，他就用足了力气去踹。
    学校的门每个月都会有人来看看，坏了就换，用的还是挺坚固的材料，因此乔奚踹了好几脚也没能踹开，而门内隐隐传来的挣扎的动作声响越发大了，似乎还有一声求救的喊叫，但没听清是谁的。
    乔奚心里有点着急，看木则跟过来，抓住他的手指向门：“踹开。”
    说完，旁边的人顿了一会，才走近去，抬脚往门上踹了好几脚。
    “嘭——”
    门被踹开的同时，乔奚心提起，他略微紧张地看向门内。
    董瑶手里抱着一个消毒洗手液的瓶子，瓶子上面有些微的血迹，她嘴唇发白，脸和眼睛却红红的，整个人缩在角落，看过来的目光警惕，特别是看向木则的时候，手都忍不住抖起来。
    “让开都让开，谁叫你们聚在这里的！都回去上课！”浑厚的男声从远处传来来，来的人是董瑶的班主任和几个医务室的老师。
    班主任走到女厕，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董瑶，又瞧了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赵群，腿一软差点摔在自己学生面前，好在被后面的老师扶一把，立刻叫人背起董瑶去了医务室。
    乔奚的目光跟着回不过神来的董瑶移动，他目光闪烁，手垂下捏紧了拳头，在人走远后，偏头看向地上被砸晕的赵群，眼神晦暗。
    赵群脸上也有伤，被女孩子的指甲抓的，饶是这样抗拒，他依然不打算放过面前这个女孩，不管是本性，还是受到信息素影响，都值得人厌恶唾弃。
    乔奚一直盯着他看，直到木则抓住他的手腕，才堪堪回神。
    赵群被带走后，董瑶的班主任看向旁边站着的两个男生，走过去打了声招呼：“你们是哪个班的？谢谢你们了啊，要不是你们，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是我们疏忽了，学校这个时间保安都去吃饭了，其实应该多招一点保安的，就算是不怎么来的报告厅也得有人看着，谢谢，谢谢你们！”
    他如释重负一般，伸出手来拉住乔奚的手表示感谢。
    乔奚目光在老师手背上停了停，然后抽出，他说：“是她自己救了自己，我们只是打开了一扇门而已。”
    老师却不认同：“毕竟还是omega和alpha，这事情估计很快就会传开，到时候还需要你们两位小同学帮忙在周一的时候做个澄清，不然以后对董瑶升学和生活都不好... ...”

 第32章

    乔奚明白，这种事情，就算没被标记，哪怕碰都没碰到，但要是传开了，董瑶这辈子都要和赵群绑定在一起了，哪怕她不愿意，流言也不允许。
    老师走了之后，乔奚还站在女厕面前没动，他垂下的拳头松开，偏过头准备叫木则回去的时候，发觉对方靠在墙壁上的状态有点不对。
    抬手去试探的时候，手腕被人猛地抓住，随后那张因为低下头而被隐藏的脸露出来，脸色很难看，看过来的眼神像是要把乔奚吃掉。
    “你，”乔奚刚说出去一个字，手就被抓紧了，力道很大，导致他笔直地往木则身上倒去，不过好在有墙壁，另一只手能勉强把身体撑住。
    他还没站直责问木则突然发什么疯，攥着自己手腕的主人就忽然松开手，然后捏紧了他的肩膀，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耳侧，身体不再靠在墙壁上，而是晃悠几下，靠在乔奚肩侧。
    乔奚目光处，那枚被紧贴的信息素抑制贴已经松了好多，周围有些指痕，还有几个被指甲划破的伤口，看来不是常规原因的松散。
    他扶稳木则，伸出去的手碰到对方的脖颈后，感觉到非同寻常的灼热感。
    乔奚皱眉：“你发烧了？”
    木则被他撑着，埋下的头点了点，又摇了摇，说：“没有，带我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打这个电话。”
    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难受得睁不开的眼睛在上面停留几瞬，然后找出其中一个电话。
    手机被递过来，上面的画面是紧急联系人——管家。
    大概是上次乔奚在木则家门口看见的那位老先生。
    木则把手机递过去，就再次靠在了乔奚肩侧，整个人此刻像刚从锅里捞出来一样。
    乔奚打了电话后，把人抗到一处空教室，随后准备给钱杳打电话，被神智不太清楚的木则打断，对方突然开始抱着他，抱得格外紧，要把人揉进怀里一样，叫乔奚喘不上气来。
    “不许打，你要给谁打电话，不许打... ...”
    木则嘴里喃喃着，目光顺着窗外偶尔打进来的昏暗的光移动，半天才移到乔奚脸上，表情怔了怔，松了一点力气，乔奚要拍下去的手也就停下了。
    力气虽然是小了不少，但还是挣脱不开，乔奚看着他们两人的姿势，脸红了红，抬手抓住木则的衣领，在昏暗的光线下看向木则脖子后面的痕迹。
    正要认真和木则讲道理，乔奚忽然被抱住，对方像个大型宠物抱着他，全身的热意都被传递了过来，叫人有些发热。
    木则埋下头哼哼唧唧几声，把乔奚手里再次亮起的手机夺去，然后把人拉到旁边，他坐下，就让乔奚坐在他腿上，脑袋一垂，抵在乔奚腹部，让乔奚瞬间都不敢呼吸了。
    腰上覆上明显的触感，乔奚背脊忍不住跟着挺起来，他看着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木则。
    发觉自己对此没表现出什么抗拒，乔奚黑了脸，抓着对方的头发问：“你发什么情？”
    木则脸上闪过一丝疼意，但很快又可怜兮兮的。
    他抱着乔奚不撒手，任凭乔奚怎么挣扎都没办法，嘴里说着“难受”“就抱一会”“人来了他就松开”“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几句下来，乔奚也有些无奈，只能警告着拿出手机。
    “别动手动脚，我再给你管家打个电话，松开点，你想我憋死吗？”
    搂在腰间的手动了动，再次松了点力气。
    管家在接了电话后就说已经拿着抑制剂来了，乔奚也不期望对方能来多快，但他有点焦心晚自习，特别是在看一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又被盖下屏幕后，心里的急躁就更甚了。
    要是以前，缺席一堂课乔奚当然是不在意，最多写个检讨，他写过很多次了，但现在情况可不同... ...
    而且，他不喜欢这样被人抱着，让他感觉自己处于一个十分劣势的位置，连挣扎都需要经过木则的同意。
    他很不爽。
    埋在腹部的脑袋动了动，搂在腰间的手也再次紧了紧，似乎是不满于乔奚再次亮起手机屏幕去看消息。
    木则把脑袋抬起，深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不清明的光，他抬起一只手，把乔奚手里的手机给夺去，然后在对方腰间蹭了蹭。
    乔奚刚要骂出声，就听见木则略微带委屈的话语：“你能不能不要看手机了，我难受。”
    乔奚心想你难受跟我看手机有什么关系？
    但想归想，还是没反驳他，大概是看木则确实难受得可怜。
    他沉默了一会，开始审视起来被omega发情期影响之后的alpha是什么样的。
    在他的认知里，是异常暴躁和控制欲旺盛的。
    控制欲他是看见了，但暴躁还没有。
    视线从木则的脸上转移到那片摇摇欲坠的抑制贴上，看着要掉不掉的。
    乔奚目光在那处停留了很久，随后鬼使神差地，想要印证什么想法，伸手往木则后颈探去，不出所料，被人迅速抓住了手腕。
    此刻那双沉溺在薄雾中的黑色眸子里充满了危险，盯过来的时候，蕴含的情绪全部爆发开来，偏执，强势，令人恐惧的占有欲，这是独属于alpha的目光。
    乔奚心里一愣，竟然忘了抽回手，任由对方抓着放在胸前握住，也实质性感受到普通人和alpha之间的差距，如果之前只是力气大挣脱不开，那现在，他们之间就栓上了一条锁链，一头被握在木则手上，一头被绕在乔奚脖子上。
    那令人作呕的无力感瞬间散漫开来。
    “别动，让我抱一会。”不容置喙的语气叫乔奚心里一重，却是拉回了他涣散的思绪，他回神，从泥泞里挣扎出来一般，猛地挣开被木则拽住的手，一巴掌扇到了木则脸上。
    乔奚从木则腿上下来，嫌恶地皱了皱眉，说：“别把我当omega，没人愿意满足你的控制欲，我留在这儿是出于对同学的责任，你要是安静点，我倒是能陪你呆一会，但别把我当别人。”
    他说完，愤愤看着偏过头去的木则，对方神色晦暗不清，再次看过来的时候，猛然站起，将乔奚逼到角落。
    alpha的易感期提前，那会比平常的易感期更难以承受，别说是有人忤逆他了，说一个不字都是对alpha的挑衅。
    很显然，木则认为他被挑衅了。
    alpha的信息素在乔奚的周围圈起来一个领地，越发密不透风的气息内，乔奚这个beta开始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他感叹着优质alpha的可怕之处，可脸上却没有怯意。
    在手臂被木则反夹在身后时，乔奚抬脚往木则腿间踢去，还不忘说：“发疯找别人，你要是控制不了你自己，我不介意给你一拳，你刚刚不是挺能忍的吗？怎么现在不装了？没有人看着，本性就暴露了？松开！”
    他一脚踹在了木则膝盖上，但没给人踹退，没被抓住的那只手刚要上去给一拳，身后的禁锢忽然就卸了。
    乔奚愣了一下，拳头停下木则眼睛前不到三厘米的位置，他收回手，望进那双悲伤的眼睛，然后眼睛的主人往后退了几步，迟来的触感才将乔奚从怔愣里拉出来。
    他抬起那只被抓住的手，手腕出有几抹鲜血的痕迹，但不是他的，那属于木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易感期的原因，乔奚手臂上都盈着一股冰凉而强势的薄荷味。
    甜腥的味道散开来，似乎能将那股附在皮肤上的气味掩盖，木则垂下手，指尖有血液流下。
    乔奚愣住了，他看着对方指尖的颜色，手指蜷缩了几下，但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只是在木则坐到椅子上趴下的时候，在口袋里摸了摸，但没找到纸巾。
    管家带着抑制剂来的时候，一节课已经结束了，乔奚被‘请’出了空教室，离开的时候，还能听见教室里痛苦的闷哼声。
    听说打抑制剂，很疼来着。
    “乔奚！”有熟悉的声音叫住了乔奚，抬头看过去，是焦延。
    对方朝他跑过来，离得近的时候，又猛地停住，脸色有点难看，捂住了鼻子皱眉。
    焦延疑惑：“你身上怎么那么重的信息素味？还是木则的，你们俩干嘛了？你刚刚没去上课，老钱居然没问你，你这是... ...”
    乔奚蹙起眉头，抬起手嗅了嗅，很可惜，没闻到什么，这让他莫名烦躁。
    “我草！”焦延忽然大叫，他瞪大眼睛看着乔奚手腕上的红色，“你们俩不会打起来了吧！不行不行！怎么能打架呢！没受伤吧？木则人呢？他没事吧？”
    他这样说，都不知道是担心谁打了谁。
    焦延上下瞧了一遍乔奚的状态，没在手腕上看见什么伤口，不过却看见很明显的几道红痕，像是被什么人抓住而留下的，看样子经历了不少。
    他指了指乔奚手上的痕迹，问：“你手... ...”
    他没说完，乔奚把手揣进兜里：“没事，对了，钱老师没找我？”
    焦延摇头：“没有，她说你和木则去医院了，我以为你们俩出事了呢，吓死我了。”

 第33章

    他松一口气的模样，跟在乔奚旁边走了一会，又闻：“你们去医院干什么？还有今天晚上在报告厅，我听说赵群他——”
    焦延顿了顿，确定周围没人才继续开口：“赵群追的那个女生，在学校被迫发情了？赵群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我靠，看不出来啊，他这下玩脱了，现在已经停课一个月回家去了，听说还伤得不轻，被一个女生，还是omega打成那样，都破相了，真丢脸啊。”
    乔奚未置一词，只是侧目看了焦延一眼，在对方以为他没兴趣的时候又突然出声。
    他提出个很奇怪的问题：“除了停课呢？那个omega怎么样了？”
    焦延一愣，没想到乔奚也会对这种八卦这么感兴趣，他叹了一口气：“那个女孩也被带回家了，警察都来了，听说精神受了不少刺激，他们班的人说，人家长已经来请假了，本来是要闹的，但是赵群是个alpha，家里又在学校有关系，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不过大概率是拿钱办事，赵群以前闹事，也是拿钱解决的。”
    乔奚听完，抿下唇点了头，他“嗯”了一声，听不出情感，然后步子加快往大楼外走。
    “走吧，跟我们没关系。”
    后面的晚自习木则家里人给他请了假，听说得一周来不了学校，焦延也联系不到人，就问乔奚，乔奚支支吾吾，没回答，对方也就没有再问了。
    下晚自习后，乔奚坐公交回了小区，路上没有眼睛盯着，但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他看着爷爷睡下后，坐在书桌前刷习题，手机响起来一声，他瞥了一眼，没管。
    “叮咚，叮咚。”
    持续的消息提示音传来，要是焦延，不会一直这么吵他，但联系人里也没几个人。
    打开屏幕一看，略微期待的目光暗下来，意识到自己在期待什么之后，又觉得荒唐，于是心情更糟糕了。
    来信息的是乔奚快三年没见的alpha父亲，自从新建了家庭后，两人很少联络，除非是新春佳节会问候一些问题，一年的对话次数不超过二十条。
    乔奚本就冷的眉眼在看见发消息的人的名字后拧紧，他看着锁屏半晌，对面就打来了电话。
    电话打了三次，乔奚挂了两次，他知道对方的脾性，不接的话恐怕不会停止，于是沉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把电话接通了。
    “你怎么回事？”电话那头是道浑厚的那声，带着一些威严和责怪，“为什么挂我电话？算了跟你说这个也没用，月底学校放假吗？你弟弟去陵市住几天，你帮忙照顾一下。”
    乔奚听着对方几近命令的口吻，有点想把电话撩了的冲动，但他还是回了话：“我不在陵市。”
    电话那头：“不在陵市，你又转学了？这次是跟谁打架？我帮你找的学校你不满意？多少次了乔奚，你已经快十七岁了，不要总像个孩子一样耍小性子！”
    “你想说我应该懂点事，担起一个做哥哥的职责？”乔奚打断他，无声地笑了一声，“他跟我除了血缘关系，并没有其他任何关系，你那边的事情，不要安排我来做，而且学校不是我求着你去找的，还有，以后没事别给我打电话。”
    他说着就要挂断电话，那边的男人怒声一吼。
    “乔奚！你还有没有一点样子了？我跟你妈都分开那么多年了，你怎么就是揪着不放？她不找人嫁了是我的问题吗？我就算不离婚，你要让我看着你弟弟不管吗？你有时候要懂点事，不要想什么就是什么，你阿姨是个omega，我没办法不管她，态度给我改改，整天那个德行，没一点小时候的影子，难怪你妈都不——”
    “嘟嘟——”
    乔奚挂断了电话，拉黑删除一条龙，他抓着手机，低下头，沉默了半晌把手机拍在桌子上，手心被掐出来的痕迹瞩目，随后手握成拳，缓慢又沉重地在桌墙上砸几下。
    声音不大，但次数多，像是要把心里的情绪全部转移到疼痛上，这样他才会好受一点。
    等动作停止的时候，关节处已经破皮，有鲜血流出，但更明显的还是散布在周围的青红色痕迹。
    乔奚嘴唇一张一合。
    “去你妈的没办法。”
    第27章
    报告厅发生的事情, 发生的那天学校还能瞒一瞒，但第二天早上就瞒不住了，何况昨天乔奚带着一身的薄荷味回教室, 即便他喷了一整瓶的抑制喷雾，味道依然很浓烈，引起不少误会。
    随着早上几个人暗搓搓的询问，乔奚回答了一句“路过”，众人之间流传的消息也从‘木则为乔奚出头把赵群揍了一遍顺便英雄救美’演变变成‘木则揍了情敌, 乔奚路过’。
    这故事虽然荒诞，但也比较合乔奚的心意, 因此他从焦延嘴里听见的时候, 也没什么反应，甚至跟着焦延一块笑了下。
    “这些omega是真能编啊, 群里已经写了八百篇小作文了, 那个叫董瑶的女生都成了一半omega的情敌了，啧啧啧，听说那女孩今天还要来学校，估计他们班要腥风血雨了。”
    焦延坐在木则座位上, 低下头偷偷刷着一个大群，群是学校的omega建的，也不知道焦延一个alpha, 是怎么混进去的。
    乔奚眼睑微微抬，看起来是没兴趣听焦延说这些八卦事件，拿起笔准备写东西，没几秒却主动开口：“董瑶不是请假了吗？她要来正常上课？”
    焦延捧着手机回消息:“对啊，早上有人看见她去校长办公室了，之后还来了几个警察, 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木则是不是和赵群打架，所以两人都请假去医院了，要不是你告诉我，我都信了，赵群那家伙真不做人，在学校就敢这么干，以前只觉得他怂，现在看来还蠢。”
    乔奚嘴唇动了动，看不清是笑了一下还是抿了下唇，他偏头看向焦延手机：“来警察了？所以董瑶现在在上课？”
    “对啊，”焦延不以为意地回答，忽然停下动作猛地转头看向乔奚，“不是吧乔奚，难不成你在骗我，真和群里那几个人传的一样，你，你喜欢... ...”
    “脑子里的水多就倒出去，”乔奚瞥了他一眼，站起身，看着焦延放在木则桌上的一瓶未拆封的水，“这水你现在喝吗？”
    焦延愣愣：“不喝啊，怎么了？”
    乔奚：“借我用一下，等会给你买一瓶上来。”
    焦延递过去：“行，你拿水去干什么？”
    乔奚颠了颠水瓶：“找董瑶。”
    焦延眉头一皱，指着乔奚后边：“是说昨天的女主角吗？她在外面，好像是来找你的？”
    乔奚转头，窗户外站着略微局促的董瑶，对方脸色依然很苍白，并不像已经从昨天的恐惧里脱离出来的样子，她手里提着一杯奶茶，在乔奚看过去的时候，轻轻地点了点头。
    两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董瑶把手上的奶茶递出去，乔奚下意识想要拒绝，对方立刻出声：“这是谢谢你昨天... ...帮了我，谢谢！”
    她微微弯下腰，乔奚不得已收下，等董瑶直起身看过来的时候，乔奚心里已经明白对方是过来做什么的。
    一个omega遭遇了那样的事情，如果现场没有人能为她作证，那她恐怕是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了，流言会把她的世界给压塌。
    不止是omega，处于alpha之下的性别的处境，几乎都是这样，哪怕有法律粉饰，也改变不了这个世界的潜规则。
    乔奚没等董瑶出声：“如果需要我帮什么忙，就告诉我吧。”
    说完，拿出一支早就揣进兜里的笔递过去。
    “如果你不好开口，可以在手机上联系我，”乔奚看董瑶点点头接过笔，继续说，“不过，你为什么今天就来上课了？”
    或许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但乔奚挺想知道的。
    董瑶愣了一下，她抬起那张显得没什么生机的脸庞，眼下显然是哭过一晚上的痕迹。
    “我就是被吓倒了，没什么大问题，而且也打了抑制剂，医生说是被迫假性发情，所以我可以来上课，而且，我中午就要走了，想着还没和你说声谢谢，还有木则，能替我说一声吗？我没法当面感谢他了。”
    乔奚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可以，不过你要转学？为什么？”
    董瑶停下笔，笑笑把奶茶递给乔奚，上面写着自己的联系方式，她扬起唇角：“不用担心，我没有受到胁迫，也不是因为听了同学们说的那些话，何况那些编造的信息和赵群根本没什么关系，校方把事情压下去的态度很明显，我留在这里，也免不了被赵群找麻烦，何况... ...”
    董瑶顿了顿，继续解释：“我把赵群打成那个样子，他肯定记恨我，我总不能连累家里，如果你能帮忙的话，不用你做太多，只需要你实话实说。”
    乔奚了解，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问：“你不是只砸了赵群一脑袋吗？根据我知道的，他脑袋上就只是破了个小口子，你还打了其他地方？”
    董瑶此刻略微苍白的脸微微红了一些：“我，我就是，用脚，喘了他那个地方，但是我那时候力气太小，应该不是很重，不过他应该是留下阴影了，那也是他活该。”

 第34章

    乔奚咂舌，他倒是不清楚董瑶还是个这么强悍的女生，看着文文弱弱，其实并不好欺负。
    他释然地笑了一下：“那，祝你一路平安。”
    他拿了东西想走，被董瑶再次叫住，对方不再和来时那样死气沉沉，大概是想通了什么，浑身轻松的样子。
    董瑶将双手背在身后，她歪了歪脑袋，明媚一笑，叫了声乔奚的名字。
    “乔奚！”
    乔奚转头过去，听见她说。
    “其实那天我挺害怕的，本来我是没有什么力气反抗的，你知道的，omega在发情期打晕一个alpha这种事情多么荒谬，如果那个时候你们没有在外面帮我，我可能都清醒不过来，谢谢!真心实意地！希望你替我传达给木则！你人看起来不错，如果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我大概会想去认识你，不过现在，算了！”
    乔奚听着她的话，眉头微微皱：“我的荣幸，不过你刚刚说，我们在外面帮你？可我们当时... ...”
    他们当时根本进不去。
    董瑶大概理解他的疑惑，淡然一笑：“原来你不知道啊，你们把门踹开前，木则释放了压制alpha的信息素，虽然对我也有影响，但两人信息素的冲撞让我恢复了一点意识，赵群也是被他影响，不然我可能就没这么好运了，我很感谢他，他的易感期可比普通alpha的痛苦好几倍，所以你一定要替我转达到谢意啊！”
    乔奚恍然，他点点头，做出保证：“我会告诉他的，走了。”
    因为董瑶的事情，报告厅很快就安排上了保安，因此学生会排练的时间就更紧了，特别是在周一升旗通报批评赵群之后，学校要求排练的时候alpha和omega必须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当然，抓早恋抓得更严了。
    董瑶走得那天，学校就把赵群的‘事迹’传遍了，乔奚还上台作了个见证人，读了一篇钱杳挑选的反异性亲密接触的演讲稿。
    估计至少一个月内，就算学校不停课观察处理，赵群也受不了舆论压力。
    木则一周没来学校，他等了一周，因此焦延喊出那个名字的时候，居然产生出一些紧张感来。
    或许是因为董瑶的请求他还没完成吧。
    “你终于来了木则！我们班的朗诵排练你都没赶上，估计不用上了，对了，这几天怎么不接电话？还不回我的消息，你没事吧？”
    焦延再次开口的时候，邱潇潇也迎上去，周围的同学都送去了问候。
    “没事，”木则淡淡回了一声，“普通易感期而已，打了几针就好了，手机电池坏了，送去维修了。”
    他说完，视线微微偏转，看向刚刚收回去视线的乔奚，抿了抿唇后将背包一颠：“回你的位置，我补个觉。”
    乔奚听着后边的动静，捏住笔的的手顿了顿，在身边落了人，影子又缓缓趴下之后，他停下笔，往旁边瞥了眼，正好被木则好整以暇的目光捕捉，眼神里有疑问，更多是较为明显的不自在。
    乔奚见状，也不藏着掖着了，从课桌里掏出一串手链，纯黑木的，当时在奶茶下面发现的时候，董瑶已经办完手续离开学校了，乔奚加了对方联系方式，也不能隔空还回去。
    手链是两条，一条他放家里了，另一条大概是给木则的，他等了一周，或许就是为了给这手链。
    “董瑶给你的。”乔奚放在对方桌上，见人趴着没动，又往里推了推，“她说很感谢你，就是上次那个女生。”
    东西被推到眼前来，木则自然不能装看不见，他伸出一只手捏住手链，晃了晃问：“她给的？那你扭捏什么，我以为你要送我呢。”
    乔奚“呵”了一声转过头，又听见木则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特地等到现在给我，乔奚，你还挺有耐心。”
    说完，他把那手链放在桌子上，然后推了推桌面上突然出现的牛奶。
    那玩意在他和焦延说话的时候就莫名出现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谁放的，但木则有点恶劣，故意打开喝了一口，然后问：“这个也是董瑶给的？没过期吧？我要是回医院又躺上... ...”
    “不爱喝就扔了，”乔奚烦躁地打断他，转过头去准备不再搭理这里有点颜色就开染坊的家伙，但又想起自己上次那么凶他，还误会了人，心里一下愧疚了，就说服了自己。
    他转头回去，见木则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轻轻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声说道：“焦延说你今天回学校，就给你带了一瓶，至于什么原因，上次在教室... ...语气不太好，不是故意的，你要是生气，我可以请——”
    “谁说我生气了，”木则把奶瓶放在桌子上，盯着乔奚笑的样子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他视线落在乔奚微微蹙起的眉心，又辗转一番，盯住了对方耳尖上红了的一片，虽然不明显，但的确存在，何况本人发现后，欲盖弥彰地抬手抓了抓耳侧的头发来遮掩。
    乔奚不满：“你看什么？”
    木则站起身拿起空了的瓶子：“没什么，扔垃圾去了。”
    乔奚无语住，人走后，嘴一瞥。
    “神经。”
    第28章
    下课后, 关心和不关心木则的同学都再次围了过大，一部分是对他的八卦感兴趣，一部分, 还是为了在木则面前混个眼熟，或者是对木则有些意思。
    桌位旁边很快被围起，但因为木则那冷冰冰的表情，也没人敢靠太近，就只有焦延扒开人群, 扔了一瓶水放木则桌上。
    他看了眼木则脖颈后面，那地方已经没有抑制贴了, 于是如同操心老大爷般说：“你差点给我吓死, 我以为你要在学校闹出什么事情来呢，挺能忍啊, 嘶。”
    焦延瞥见木则手上的黑色手链, 手链样式比较偏小巧精致，并不像男生会选择的物品，何况是木则，焦延印象里, 他连手表都不喜欢戴。
    “你这手链哪里来的？不是你自己买的吧？你不会背着我跟哪个omega有了什么情况吧？我和你说，现在老钱抓这个抓得可紧了，你可别撞她枪口上。”
    焦延略微担忧, 说着说着就开始聊起最近几对被抓到的小情侣。
    “张力你知道吧，篮球队哪个特别高的alpha，老跟咱打球来着，前天跟自己的omega男朋友约会，直接被教导主任抓住了，现在还在家反省呢, 明天才能来上学。”
    木则听着，点点头，站起身，散了周围那些人。
    “都围在这儿干什么？我像马戏团里的猴子？那些八卦听听就算了，都是假的，别想着打听什么了，还有啊，焦延，你别瞎说，这手链和你想的那方面没任何关系，我去一趟医务室，等会老钱来找我，就说我低血糖晕倒了。”
    焦延张开嘴，他觉得这个理由不靠谱，可还没说，就被木则盯了一眼，于是闭了嘴，比出一个ok的手势。
    “行，我尽量让老钱相信。”
    木则越过他，走到低头写英语作文的乔奚桌前，影子挡住了一部分的光线，乔奚顺势抬起头，看见木则含笑的眼睛，随后听见人问：“喝牛奶吗？”
    接着是焦延抱怨的一声：“你怎么不问问我啊？木则，我也是你兄弟啊，有了新欢忘了旧爱是吧！不过话说，你们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木则没让乔奚回答，转头看了眼愤愤的焦延：“那你要什么？哦，可乐，我知道了，走了，不该问的别问。”
    焦延张开的嘴闭上：“... ...”
    木则走后，没多久钱杳就找过来了，焦延当然是换了套说辞，也不知钱杳信没信，但没着急找木则了，而是把乔奚叫走，半天才把人放回来。
    晚自习结束，乔奚收拾好东西下楼，他加快脚步，后边跟着的人也加快脚步，他停下转身，身后那人就侧过身去把手放在脑袋上揉着，好像为什么而烦恼。
    乔奚没想法和人玩这小孩玩的把戏，颠了颠书包说；“要走走快点，站在那挠虱子呢？”
    木则眼见被发现，也没遮遮掩掩了，转过身来小跑到乔奚身边：“我怕你不高兴，所以才保持距离的。”
    周围有数道目光投过来，乔奚勾勾唇：“那还是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他往前走，问：“找我干嘛？”
    木则跟着他走到站牌前，前面的人已经不多，上面的座位也没几个了，他拉上车门扶手，指了指前面：“先上去再说。”
    乔奚抢到了最后一个位置，木则就站在他旁边，等车开稳了，微微弯下腰低头：“你怎么知道我找你有事？”
    乔奚横他一眼，偏了偏身：“那你跟在我后面，是想给走在我前面的老师来一场酣畅淋漓的示爱？”
    木则被他噎住：“有你这么想的吗？我会想不开去干这个？你想我明天在家呆一天吗，我可不愿意，那个，确是有点事... ...”
    他顿住，看了眼乔奚，面露犹豫。
    “不说就闭嘴，别吵我，”乔奚看他婆婆妈妈，闭上眼一副不准备搭理的样子。
    他这一闭眼，木则竟然真的也没再说话。

 第35章

    公交车的喇叭过了两轮，下车的时候，两人往相反的方向去，没走几步，乔奚就转过身，几步追上人然后拉住木则。
    他沉息叹了一声气：“走吧，最后一次。”
    木则眼睛亮了亮，垮下去的肩膀直起来，跟在乔奚身后乖得很。
    进了门后，乔奚把人扔到上次收拾过的侧卧内，他靠在门边，歪了歪头叮嘱：“你小声点，我爷爷睡觉了，早上醒了就走，别让他发现了，到时候又要拉着你扯些家常，迟到了我可不管，我有事，出去一趟。”
    说完踢了踢脚前的拖鞋。
    “你穿这个，渴了冰箱有喝的。”
    木则捡起拖鞋，抬头看乔奚套上外套，跟上去问：“你这么晚，出去干什么？”
    乔奚把伞带上，看了木则一眼，笑笑问；“那你不回家，是为什么？”
    话把人噎住，木则自然也没了问的想法，但乔奚却是自己答了。
    “去理发，钱老师专门找我说这事，说教导主任批评了她一通，我只能剪掉，而且下周考试，下周末就是元旦汇演，她叫我别顶着这个发型去，死气沉沉的，叫我阳光点，怎么，你也要剪吗？”
    乔奚指了指门：“一起？”
    “理发？”木则疑惑一声，看着乔奚额前的碎发，“之前不是理过一次吗？这地方的理发店就那么几家，还都是连锁的，挺贵的，你上次去的那家都快倒闭了，估计技术也不怎么好。”
    他说完，走过去把乔奚打开的门关上，瞥向玄关处柜子上面的置物架，里面发着一把很小的剪刀，位置还挺隐蔽。
    他拿出那把剪刀，说：“我会一点，跟我姐学的，我给你剪？”
    乔奚看着他把东西晃了晃，脸上的笑看起来很自信，忽然地，他突然没了出门的想法，而且外面起风了，说不定还会下雨，出门很冷。
    除了在学习上，乔奚在什么事情上都比较懒惰，有现成的工具，不用白不用。
    “行，”乔奚一口答应，“剪废了我就买一把推毛器把你脑袋上的毛全推了。”
    这话威胁力够大，吓得木则一步并三步带着人往客厅里去：“去哪剪？”
    乔奚往侧卧看：“去你睡的房间。”
    剪发前，乔奚洗了个头，然后拿了块毛巾就敲响了侧卧的房门，也不知道是里面的人太无聊，还是等了太久，门下一刻就开了。
    木则开门就帮忙拿过乔奚手上的毛巾，抽出书桌旁边的椅子往前推了推。
    “坐吧，绝对不给你剪坏。”
    一边说，一边把那块毛巾摊开，和理发店小哥一样一样的围在乔奚脖子上。
    乔奚面露惊讶：“你哪学的？”
    木则捏住他的肩膀，把人带到椅子前坐下：“小时候我姐离家出走，给我也带走了，她干过这个，我看着看着就会了。”
    “离家出走？”乔奚好奇心起来，也没在意肩膀上的重量和心里那点怪异的不自在了，“你那时候多大她带着你离家出走？”
    木则把剪刀拿起，另一只手轻轻拂过乔奚后脖右侧，发丝顺延着在手上刷下一大片洇湿，头发裸露在外面过凉，又手心的温度和右侧脖颈的温度相差很大，把乔奚凉得不轻，于是下意识抬手。
    “十一岁吧，我自己要跟着她走... ...”
    木则的话戛然而止，手指被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覆盖的时候，脑子短暂地游荡回了另一个场景，他那没被完全压下去的占有欲冒出又被压下，随后在乔奚触电般的抽手里回神。
    “抱歉。”
    乔奚蜷缩着手心，把手被覆盖住放在腿上，此刻坐得有点过于规矩，他看了看呆愣一瞬红了耳朵的木则，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忽然开始后悔把人带回来。
    他没有用的同情心太多了，有点让人烦恼了。
    木则低下头，松开托着乔奚发尾的手，将手里的剪刀凑到乔奚耳旁，视线落在干净的耳尖上时，顿了顿。
    “没事，我开始了，放心，不会伤到你。”
    乔奚点点头，慢半拍地“嗯”了一声。
    男生的头发比较好打理，但少有像乔奚这样留这么长的，所以木则花的时间长了一点，但过程不难熬，他的手法很舒服，一点一点剪着，乔奚竟然靠着椅子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乔奚已经躺在了床上，他坐起，看见撑着脸在书桌旁刷手机的木则。
    “我怎么在床上？”
    木则听见声音，转过头，熄灭手机屏幕站起来，解释道：“你可能太困了，剪一半就睡着了，然后我就把你抱到床上来了。”
    乔奚闻言，抬手在自己脑袋上摸了摸，是已经剪好的状态，眼前的视线也的确宽广清楚很多。
    他说了声谢谢，从床上起来拿起床头柜旁边的眼镜重新戴上，然后看向前方发愣的木则。
    乔奚走过去抬手晃了晃，问：“你发什么呆呢？你给我剪毁了？”
    说完，往桌子旁边靠，要从上找到一面镜子看看，只是手伸出去就被木则拉回，对方撇了撇嘴，掩唇轻咳几声，视线虚虚地转开。
    “没有，”木则说，“挺帅的，不过你眼镜没多少度数，少戴吧。”
    乔奚抽回手，扭了扭手腕后“哦”了一声，他往门外走，关门时狐地看了木则一眼，随后丢下一句“早点睡早点起”就关上了门。
    木则收回视线，盯着门框好久，最后握拳揣进口袋，脚往后一转身体一倒，脑袋砸在被褥上，一只手覆在眼上，闭眼半天，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乔奚回了房间，坐上椅子准备拿出习题册，拉开抽屉时往自己手腕上瞥了一眼，几秒后视线又落到另一边的抽屉。
    那里面是满满的强抑制喷雾，其中有一瓶只剩一半了，是上次木则离开后他用的，旁边还放着一个信息素浓度检测器。
    检测器已经很就没用了，上次用，是他那令人生厌的父亲来的时候。
    乔奚默了一会，拿起检测器，按下开关，电池还是满的，开启很快，滴滴答答的警报声也很快。
    快得和心跳声趋同。
    第29章
    第二天一早, 乔奚起来的时候，木则就已经在客厅百无聊赖地坐着。
    见人从卧室出来，木则收起手机, 小步过去，视线在乔奚略微翘起的发尾上看了一眼，然后伸出手，把那捋头发往下压了压。
    乔奚还没怎么睡醒，意识有点迟钝, 等人收回手的时候，他才后退一步不满地捂住刚才被碰的那地方, 眼睛瞪直了看着木则。
    他问：“你干嘛？”
    木则收手的动作愣了一下, 看见乔奚脸上的不满后，他指了指乔奚那捋被还没压直的头发：“你头发翘起来了, 可能是因为昨天没有吹太干, 天气有点潮湿，睡一晚上被压成那样的，现在还是有点。”
    说完，他走过去一步开口：“我再给你压压吧。”
    此话一出, 乔奚眉头蹙得越发紧了，他看着木则，表情复杂, 慢半拍地压住那捋头发，摇摇头：“不用，我自己来。”
    说完绕着木则往客厅去，一边走一边赶着人。
    “既然起来了，就去学校吧，我爷爷没醒, 醒了我就要赶你出去了。”
    木则像是听不懂其中意思，走到乔奚身后，看他拿起一面老式镜子照了照，视线也跟着附在脑袋上捋着发尾的手指动。
    “我挺爱和乔爷爷说话的，而且这才几点，又不会迟到，你吃什么？我去楼下早餐街买，也不远。”
    乔奚见那发尾实在是捋不平直，但搭在耳朵旁边，也不会太明显，他索性放弃，回头看着木则。
    两人靠得近，木则那张略带着疲态的脸在乔奚眼里很清晰，脸上的笑意也清晰，清晰得有点刺眼，让人莫名心颤。
    “不用，”乔奚应了一声，往一边退几步，抗拒的姿态明显，“我只是收留你一晚上，至于报酬，等赵群回学校的时候，你帮我说说，让他别盯着我了，怪烦人的，好了，我洗漱去了，你自便。”
    木则没说答应，也没摇头拒绝，但他看着乔奚的背影，脸色却忽然冷了起来，低下头闷着不知道想什么，再抬起来的时候脸色更差了，坐在沙发上等人的时候像个瘟神。
    乔奚洗漱出来的时候，木则人还在客厅里坐着，看自己出来就快速站起，然后拎着书包屁颠屁颠跑过来，问：“去吃早餐吗？现在还早。”
    得，是把自己的话当耳旁风，那么赶他都赶不走。
    乔奚推了推眼镜，想了想吃个早餐也没什么，至少比单独呆在一起，那家伙的信息素沾到他身上，让检测器滴滴乱叫要好。
    他点了头，犹豫地“嗯”了一声，正去卧室准备拿书包，木则笑了一声，进了他身后的洗漱间，连包也带进去了。
    人在里面呆了一会，但听不到什么冲水的声音，乔奚背着包，站在洗漱间门口拧眉盯着门把手，等人出来后，他开门见山。
    “你在里面干什么呢？”

 第36章

    说完，就瞥见木则脖子上的抑制贴，还有一些还没散去的味道——那是抑制剂的味道，强效的，乔奚一下就闻出来了。
    他心里疑惑一声，却没让木则解释，而是率先迈开步子。
    “走吧，吃早餐。”
    公交车站牌附近有不少早餐店，两人随便找了一家坐下来，点了两笼包子，可还没坐热乎呢，就远远看见有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后面还载着人。
    焦延眯着眼睛抬手横在眼皮上，看了几眼惊喜地拍拍邱潇潇的肩膀：“诶诶，潇潇你看看那是不是则哥，他旁边那个，背影怎么那么像乔奚呢？嘶！你掐我干嘛？”
    他捂住自己的手臂，控诉着邱潇潇。
    邱潇潇白了他一眼：“你那么大声干什么？我还准备吓吓他们呢，现在全看过来了，那是乔奚，走啊，不是来找木则的吗，正好，不用去见他家那个可怕的女人了，走走走！”
    边说着，边抬手揽住焦延的肩膀把人往店里带去，几步就跑到了朝他们看过来的木则面前。
    “嗨！早上好啊！”
    乔奚正认真喝着前面的豆浆，耳旁传来有些熟悉的女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转头，迎上邱潇潇开朗的笑容。
    大概是对方过于有朝气了，乔奚点，应了一声。
    “早上好。”
    说完，捧起自己的豆浆继续喝。
    木则看了两人一眼，往乔奚那边坐了坐，然后指了指另一侧的长椅，又把自己没动多少的包子往那边推过去，叫了老板加了两笼。
    “你们怎么了来了？还是骑自行车来的，真稀奇啊。”
    邱潇潇不客气地拿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我这不是，看你之前天天骑自行车，最近又有点重了，锻炼锻炼，而且骑起来挺拉风的！”
    焦延接过老板递来的豆浆，吸管插好递给邱潇潇，笑了一声说：“你那是锻炼吗？都是我在骑好不好！你坐在上面还老动，要不是我骑术精湛，咱们早摔了！不过你那车买的不错，哪儿买的？”
    邱潇潇本来黑了脸，听焦延那么说，又聚起了笑容，她擦了擦手，吸一口豆浆。
    “我的小姐妹推荐的，她们说这个牌子的最好，我就叫我爸帮我买啦，好骑我们明天还骑？等元旦汇演那天，也骑过去，到时候穿我的裙子，羡慕死他们!当然载我的得是个帅哥... ...”
    说着，含蓄地笑了笑，目光在焦延那张有点傻傻的脸上停下，目光即刻转移到乔奚和木则两人之间徘徊不定，最后落在木则脸上。
    “想得美。”
    请求还没出口就被无情拒绝，邱潇潇顿时垮下来脸，双手捧着脸一脸可惜，随后又把目光瞥向乔奚，看了几眼，在乔奚抬头漠然地瞧过来的时候撇撇嘴，没再说什么了。
    焦延见她失落，立刻把身前的小笼包夹到一个干净的碗里，然后推给邱潇潇。
    “我看了天气，最近几天都下雨呢，汇演那天估计也有雨，说不定还有雾，你穿那么点，骑自行车那不是自虐呢吗？而且啊，就是看着唯美，咱学校附近，转个弯都是人行道红绿灯，麻烦得要死。”
    焦延说完，“嘶”了一声，他看向乔奚，继续问。
    “诶，对了，说起元旦，元旦放假生日聚会，乔潇潇他们改地方了，位置还蛮远的，我早上跟潇潇一块去接人，你也一起？跟我一趟，正好赶上吃早饭。”
    乔奚低下的头再次抬起来，他沉默了两秒，想起来邱潇潇好像是约他去参加生日会，本来是敷衍的应答，也明确表达了可能赶不到，不过焦延多次提起，肯定是不想自己落了他的面子，估计心里也是害怕乔奚不去的。
    他笑了笑，看向邱潇潇布满期待的脸。
    “知道了，”乔奚说，瞥了眼旁边的木则，“他去吗？”
    焦延不明白话里的意思，老实回答：“肯定去啊，木则每年都去的，就是到的有点晚，怎么了？”
    乔奚还没说什么，焦延就睁大了眼睛一脸恍然的表情。
    “哦！”焦延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然后指了下木则，“你是想跟木则一块来吧？你们俩最近关系发展迅速啊，我之前还担心你们打起来呢，毕竟你们俩脾气都不好。”
    “一起也行，木则有辆自行车，他能载你过来！”
    焦延话落，就看见椅子上挂着的书包被乔奚拎起。
    乔奚站起来吗，拍了拍桌子。
    “关系不怎么好，普通同学而已，对了，我放假那天有事，礼物我会准备好的，邱潇潇同学，生日快乐!”
    他笑着说完，脸上却找不出任何的可惜，放下话后，看了眼外边远远驶过来的公交。
    “车来了，你们慢慢吃，先走了。”
    人丢下话就往外走，焦延站起来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刚张开对面的木则就拎起包跑了出去。
    他眨眨眼，盯着木则追着乔奚的背影，拉了拉旁边独自忧伤的邱潇潇。
    “干嘛！”邱潇潇烦躁地拍了下焦延伸过来的手。
    焦延迟钝地痛呼了一声，而后想起自己要说什么，坐下短嘶了一声：“不对啊，不对不对，太不对了！”
    邱潇潇听着他的自言自语，嫌弃地往旁边坐了点。
    “不对什么？”她问着，也跟着焦延的视线看过去，“你是说，他们两个吗？是哦，明明之前看见他们两个，关系还不错，乔奚怎么说关系不好啊... ...”
    两人都没答案，也都不是追根问底的人，焦延率先拉开话题：“不知道，不过乔奚本来就不爱交朋友，诶诶，这些你吃的完吗，木则好像没吃多少，咱们打包。”
    邱潇潇捧着豆浆站起来，举手挥挥招呼老板。
    “老板，打包！”
    木则快速追上前面的少年，走近了后放慢脚步跟在人身后上了公交，他径坐在乔奚旁边，被乔奚冷冷看过来的眼神惊吓住。
    “怎么？”木则把包放在身前，“我不能坐？”
    乔奚上下瞥了他一眼，然后问：“怎么不跟焦延他们一块？你不是有辆车在那锁着吗？”
    他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了，木则的那辆自行车，不知道停了多少天没骑了，上还有不知道谁放的早餐塑料袋。
    “车放在那积灰，挺阔气，不愧是少爷，”乔奚语气刻意嘲弄，说完又觉得不太好，但也没想挽回。
    木则听完，脸上没有半点生气，但多少冒出一点不解和些微的委屈，他看着乔奚，把手上顺带拿的鸡蛋递过去。
    “你不是也没吃多少？上次你低血糖的教训还没吃够啊，吃那么点不行，把这两鸡蛋吃了吧。”
    乔奚心里算了一下，自己吃了一整笼的肉包子，还有一杯豆浆，甚至木则那笼里的都被他夹了好几个过来，然后现在木则拎着三个包含蛋白质的鸡蛋递给他，说“你吃少了”。
    乔奚抬手推开，蹙眉恨恨。
    “同学，太客气了。”
    “我，不，要。”
    第30章
    那几个鸡蛋没能进乔奚的肚子, 被木则拿去教室，一口一个给解决了。
    之后好几天，乔奚都没再搭乘3路公交车去学校, 而是改为绕远路的附1号公交。
    一周后考试很快来临，考试那两天也结束的快，乔奚把时间流逝过快的原因归结为没人再烦他。
    最后一门考完后，他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拿起笔和草稿纸往外走, 抬头朝门外看过去的时候，一眼瞥见了在外面被人堵住的木则。
    大概又是某个omega给木则送情书或者是礼物, 教室外热闹得很, 趁着老师不在，个个胆大包天。
    乔奚还没走到门口, 就听见好几声兴奋的“答应她”, 他听得有些烦躁，拍了拍前方挡路的人，语气冷冷：“麻烦让一下，后面有人要出去。”
    挡路的男生转头, 心里本来不爽，猛地看见乔奚那张脸后，心里的气消了大半, 他“哦哦”两声，叫另外几人让让。
    刚远离人群没几步，就听见后边有急促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哭泣一块，乔奚十分有耳力见地王旁边一挪，那刚刚送东西给木则的女孩就从旁边哭着跑过去, 哭得那是一个梨花带雨。
    他看着人走远，转头往回看了一眼，就看见造成这一切的人走过来。
    乔奚心里一颤，回身捏紧他手里的东西，加快了脚步往楼下去，可惜最后还是被追上。
    木则走到他身前，抬手拦住人，目光在乔奚身上扫过一遍，也不顾对方瞟过来的疏远的视线，自顾自地走在乔奚旁边说话。
    “你这几天怎么不坐公交？我叫你你也不理我，我哪儿惹你生气了？你说说，我改一下？乔奚，你别不说话啊。”
    乔奚停下，往走廊看，十二班门口挺多人，现在都看着他和木则，目光直白，就差把‘看热闹’写在脸上。
    他把手上的笔塞进口袋，抬目，然后开口：“有事？”
    这副疏远漠然的样子，和当初木则刚认识乔奚的时候一样一样的，虽然熟悉了之后也没好多少，但总归叫人心里愤懑。

 第37章

    木则伸手拦住人，他歪了歪头，表情不太好惹，脖颈处的抑制贴因为动作暴露在乔奚的视角内，似乎偶尔还能闻见熟悉的抑制喷雾的味道。
    “你从前几天开始就有点避着我了，乔奚，我哪儿得罪你了？还是你性格本来就这么阴晴不定，我以为我们也算是相熟的同学了，怎么到你这儿，跟仇人一样？”
    乔奚眼睫颤了颤，目光在木则脖颈后方的位置停留好久。
    木则本以为和之前一样没什么回应的时候，乔奚忽然开口：“我说，木则。”
    他喊了声对方的名字，继续说：“你信息素什么味道的？”
    木则听得一愣，听懂对方在问什么后，他看着乔奚微微翘起的嘴角和下弯的眼尾，轻咳一声，目光不自觉朝别处看去。
    他回答：“薄荷的啊，你不是知道吗？问，问这个干什么？”
    说完，耳边浮起不明显的红色。
    乔奚收回落在木则肩膀处的视线，他朝十二班走，同时开口：“没什么，就是在想，刚刚那个给你送情书的女孩子身上，有没有薄荷味呢？”
    话落，手腕倏然被人攥住高高举起，随后被拉着往另一处走廊内去。
    廊道内光线昏暗，不远处的铁门旁总有影子晃过，不知道是故意逗留还是无意经过，总之静悄悄的长廊外总有身影飘过来。
    乔奚挣扎几下，在木则把他带到走廊中间抵到墙上之后，他拥有了自己手腕的使用权，但上面留下的触感还是明显。
    他握住自己手腕，揉揉扭扭，眉心不自觉蹙起，然后不满地看着木则。
    “怎么，要打架？”
    乔奚斥问完，肩侧再次袭上一股力量，不重也不轻，让他没法逃脱，也不会轻易疼痛受伤。
    木则死死盯着乔奚的嘴，忽然笑了一声：“你觉得我故意把信息素弄在那女孩身上？乔奚，你是这么想我的啊... ...你突然不理我，也是因为这样？为什么这么觉得，谁跟你说什么了？”
    肩膀上的力度再度变化，显示出主人的紧张感，可这紧张的缘由，却不得而知。
    乔奚动了动肩膀，手往下垂，姿态放松，怕是真打起来也不会眨眼睛。
    他勾勾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释放信息素了，我一个beta，又闻不到你的信息素，问一下，你怎么那么激动？不过我家倒是有检测器，本来不想说的，可惜你没什么眼见力。”
    他往前靠了靠，璀璨的眸子没有因为过于昏暗的光线暗淡多少，但透露出不少讽刺：“木则，周二那天晚上，它响了一整夜。”
    突然砸下来的话让木则懵了一会。
    “周二？”想起是乔奚心软收留他的那天，木则眸子震缩一瞬间，暗了暗，手上的力度一大，叫乔奚疼得叫出了声。
    木则迅速撤开抵住乔奚的手，脸上情绪复杂，看了乔奚几眼后，也只是吐出“我不是故意的”这一句没什么可信度的话。
    看起来想要解释，但又说不出什么话。
    “是吗？”乔奚抿着唇，往旁边退，他拍了拍自己的手，好像在拍走什么脏东西，然后睨着木则，勾起的唇角微微压下，没多久就压成一条直线，“让检测器一直滴滴叫，可是你你说不是故意的——”
    他的声音拉长，在昏暗的环境内，木则的心脏似乎也被拉着往一处走，走走停停，忽然被什么撞击。
    “木则，”乔奚的声音把木则被耳鸣堵住的思绪拉扯出来，“你脖子上的抑制贴，还有那些抑制喷雾，遮得住你身上的味道吗？”
    他往前走，一把抓住木则的衣领，咬牙切齿：“别再把你的味道弄到我身上，很让人恶心... ...”
    “... ...对不起。”
    后面的狠话没放出来，乔奚被一句对不起哑了喉咙，他嘴唇翕张，随后又听见一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木则再次出声，声音很小，听起来像被训斥过后不知所措的小孩，后退着想找寻什么安慰，发现给他的只有一堵墙边。
    他靠在墙边上，深吸一口后抬手，眼里的情绪被他抹去，只剩下平日展现出来的冷漠。
    乔奚心里抖了一下，双手插进兜里，他往铁门那边走几步，回头看了一眼开始颓废的木则，心里居然觉得做得有点过分。
    于是犹豫再三，撤步回去，走到木则面前。
    对方顿顿地抬起头来，问：“你要打我吗？”
    乔奚愣了一下：“没有。”
    他深吸一口气：“你这样搞得好像我在欺负你，木则，说你几句你就心态崩了？你们alpha，心灵都这么脆弱吗？”
    “啧，算了，对不起，以后别招我，走了。”
    乔奚说完，转头要走，却又被木则伸手给拉住了。
    他回头看着对方拉住他的手，手上有些针眼，挺明显的，信息素抑制剂的针孔才那么大。
    可是他不是一周前就度过易感期了吗？还要打针？
    乔奚心里正疑惑，伸手的那位忽然把人往前一扯，漆黑的眸子直直地看过来，似乎要融入深不见底的黑暗，还要连带着把乔奚也拉下去。
    木则表情晦涩，目光顺着乔奚的视线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他忽然卸了力气，手就那样轻轻拉着，脑袋往后靠着墙。
    “你觉得我是那种喜欢标记猎物的alpha？你对alpha印象怎么这么不好？”木则的手没被甩开，他垂下眸子，看了眼乔奚冷漠的脸，“谁让你对alpha这么大的戒备心？”
    话语间，两人间的距离不断拉近，木则的脸摆在了眼前。
    “乔奚。”
    乔奚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放开的手迟钝地扭了扭想要脱离桎梏，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被木则那双无奈悲哀的目光盯着，忽然就没了力气。
    那种眼神，很熟悉。
    “做什么？”乔奚找回自己的声音，冷冷问。
    他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似乎和那晚在空教室的呼吸相叠，但没那么狭小，没那么炙热，也没有那么多想象。
    一句话打破了那些存在于乔奚脑海里的幻想，啪嗒一声，什么东西砸进来似的，把他的心砸出来一个窟窿。
    “乔奚，你知道信息素紊乱综合征吗？”
    “我可能没法在情绪过度产生的时候抑制信息素释放，那天晚上，我有点莫名的紧张，我不知道为什么，或许还有点高兴。”
    “我可能是抱着你闻不到我信息素的原因刻意接近，但我没有恶意，乔奚，你讨厌我？”
    沙石砸落在水上，乔奚眼底的惊天骇浪冲进心脏，他自然垂落的手再度被人抓起。
    木则逼得更近了，他脸上有些委屈，说的也是委屈：“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控制不了。”
    上课铃响后，聚在铁门旁边的人什么也没听见就被老师赶回教室了，下课后他们看着乔奚出教室，去小卖部，带回一瓶牛奶，然后——放在了木则桌上。
    “喝吗？”略微亏欠的声音把木则从睡梦里叫起，可能也没睡，不过脸上是一脸倦意。
    木则挑挑眉，说了声谢谢，正要抬手接过，身后就有人嚎了一声。
    “诶诶！乔奚！你专门给他去买喝的，怎么我叫你帮带东西你说懒得去？我们难道不是朋友吗？”
    焦延瞪着眼睛过来，又眯着眼睛看两人，脑袋转了一圈后，被邱潇潇敲了一下，抱着头让开了一点位置。
    邱潇潇顺着挤进来，眼睛溜溜地转，心里也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你别显了，”她敲了一下焦延肩膀，然后看向木则，傻傻笑，“嘿嘿，晚上汇演，明天放假，晚上来帮忙呗！反正你也没节目，那么多衣服我和乔奚几个搬不动，木则，求... ...”
    &#039;你了&#039;两字没说完，木则点点头：“行，我等会和乔奚一块带东西过去，你们先去吃饭吧。”
    邱潇潇满意地点头，意识到不对，猛地转身：“你们俩不吃？怎么不一块去？今天伙食不错的。”
    木则闻言，吸了最后一口牛奶，脸上挂着不太值钱又稍微收敛的笑，他瞥了眼乔奚，说：“啊，这个，有人请我吃好吃的，当然不跟你们一块。”
    焦延听见，双眼放光，又立刻暗下来：“可是今天学校不让拿外卖，你们怎么吃？”
    木则朝乔奚看过去，显然是等他回答。
    乔奚收到目光，淡声。
    “翻墙。”
    第31章
    学校外面的监控区绕过去五百米的地方, 有个小餐馆，晚上来这儿吃饭的学生不少，但因为今天禁止出校, 所以就寥寥几个翻墙出来的学生，且大部分都是来打包的 。
    “老板，来一份红烧鱼，一份麻婆豆腐，还有一份香葱鸡！加四个煎蛋啊！”
    还没进门, 焦延的大嗓门就惹起小餐馆内其他人的注意，转头看过去, 除了焦延, 还有在西高alpha中比较受欢迎的邱潇潇，后边跟着表情阴沉的木则, 木则旁边, 则是站着一个戴眼镜的书呆子，模样挺好看，正抬头看着牌匾。

 第38章

    “四个人老板！”焦延进门又叫了一声，老板看见, 笑着迎上来，热络地叫着焦延和邱潇潇的名字。
    “得嘞得嘞，呦, 今天还带了新朋友来啊！听说你们晚上要表演，潇潇还是主持人，我多给你们加点米饭，这样才有力气噻！”
    老板笑容慈祥，看了后边两个模样好看的少年几眼，招呼他们进来后, 笑眯眯地拿起菜单去后厨。
    “辛苦了老板！麻婆豆腐多点豆腐啊！”焦延交代完，转身指了指空位，他拉开椅子，朝乔奚那边看，“你们坐啊。”
    木则嘴角抽了抽，在乔奚坐下之后，他跟着在旁边坐下，脚撩起一个二郎腿，盯着焦延目光沉沉，像是审问犯人的目光。
    本来是只有他和乔奚两个人的，这地方人也不多，在表演开始之前，他们能坐下来好好谈一下彼此之间的看法和偏见，也能消除乔奚对他生出的那么多没法理解的厌恶。
    可惜，一句“我也去”打破了想象。
    焦延当然看出木则心情不太好，眼珠子左右转了转，也没想明白是哪儿不好，正想要问，对面的乔奚就先他一步行动了。
    就见乔奚皱皱眉头，视线在木则那极为不礼貌的姿势上一瞟，然后抬手，指了指，歪着头说：“你腿痒？要我给你买点药吗？想想要内服还是外用的？”
    换以前，这话说出来，大概就是想被骂还是想被打的区别，但现在... ...
    焦延品味了一下，没品出乔奚要动手的意味，最多就感觉到他话语里的警告，不过就算是警告，也够让人不爽的。
    正要出言调合一下，还没张嘴呢，就看见木则乖乖地“哦”了一声，然后放下腿最好，把椅子往前拉，坐得特别标准，和小学生比，就差把手往后背过去，然后来一句“小嘴巴，不说话”了。
    焦延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收也不是指也不是。
    邱潇潇闷着头笑了一下，抬头颔首看了眼旁边的水杯：“帮我倒杯水，我够不着，不要太多啊，我要冷的。”
    焦延找到台阶，立刻下，但没倒冷水，倒了杯温水，递过去的时候邱潇潇眉头紧皱。
    “喝温水对身体好，别喝冷的，最近这么冷，会感冒。”他苦口婆心说完，弯弯眼认真脸托着邱潇潇捧着水杯的手，半杯水就那么进了邱潇潇肚子，喝得邱潇潇满肚子憋屈。
    乔奚看着两人的互动，眼神里略微显露出疑惑，过了没多久，他想起什么，站起身，指了指外面：“我去隔壁买点瓜子，等会带回去。”
    “诶诶！我也去！正好我要买饮料！”邱潇潇站起来，见乔奚停下来，就笑着小跑跟了上去。
    焦延看着两人离开，放下手里的手机，然后往后靠着椅背，盯了木则几秒后，开口询问：“嘶，你们俩前几天不还冷脸呢吗？我还看你热脸贴冷屁股幸灾乐祸呢，这是和好了？话说，你们，怎么熟起来的？”
    木则瞥眼看，说：“一点小误会，解开就和好了，至于怎么熟的... ...不告诉你。”
    焦延大概是憋屈，摆着一根手指：“nonono，如果是小误会，他压根就不会表现出来，你是不是... ...说了什么话，或者你，你，嘶，我也不好说，怪怪的你们俩，算了，没打起来就行，不然麻烦可大了。”
    木则垂下去的睫毛一颤，他放下被转动的筷子：“你说他档案上的事情？”
    焦延表情僵硬了一下，讶然：“你知道了？”
    木则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能猜到一些，赵群那么惹他都没动手，是怕档案消不掉吧。”
    “不过，”他轻笑了一声，“你好像知道他会因为什么生气，既然知道，怎么不说？遮遮掩掩的。”
    焦延见人敞开了话，也就不犹犹豫豫了，他看了眼门口，没人来，这才小声开口：“我对他了解虽然没那么多，但他人我知道，脾气好，太容易心软，所以吃了不少亏，但他底线就一个。”
    他伸出一根手指。
    “你要是在他面前用信息素欺负omega，或者跟流氓一样把信息素乱放，他能把你揍得妈妈都不认识，你不知道吧，我去过他们家几次，他爸就... ...”
    话头止住，焦延咳了一声：“说多了说多了，诶不过，你惹他生气，怎么哄的？”
    木则从旁边的罐子里抽出两双筷子，眉心情绪不显：“就，稍微用了点方法。”
    说着，笑了下，把筷子擦了擦放在乔奚的座位前面。
    “不过，还是他太容易心软，不然我可能就躺在医院了。”
    “我们回来啦！”
    邱潇潇在后面喊一声，焦延就把手机揣兜里站起，他走过去接住邱潇潇手里一大袋瓜子，看两眼乔奚手里的三袋，要伸手去拎，旁边越过人，把乔奚手里的两袋和邱潇潇手里另一袋花生拿上。
    “先放这儿吧，”木则把东西放在旁边没人的单人座上，指了指位置叫乔奚坐下。
    此刻正好老板把菜端了上来，焦延和邱潇潇就过去帮忙把米饭端过来。
    乔奚坐下，拿湿纸巾擦了擦手，旁边过来的木则瞥了眼旁边的瓜子，然后问：“瓜子不是老钱去买吗？你怎么突然热情了？”
    乔奚瞥他一眼，把筷子拿起：“哦，你们翻墙的时候，钱老师就在不远的地方，她叫我买的，还剩下几十块呢，说请我们吃饭，劳工费。”
    说完，在口袋掏了掏，捏住几张钞票亮了个眼，然后揣回去了。
    “所以我付钱，刚好够。”
    木则点点头，把焦延拿过来的一次性碗递给乔奚。
    几人吃完，已经六点钟了，元旦汇演七点开始，一直持续三个小时，他们到学校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往报告厅去了。
    报告厅虽然大，但要容纳几千人还是有些困难，所以每个班级需要有一半的同学搬椅子过去挤一挤。
    乔奚在那一半之列，但他不用自己搬，木则拎着走了，钱杳也同意，顺便叫木则把邱潇潇的一块搬走，说是让他们两个主持人多点时间准备，而且木则也没节目。
    走的时候，木则一脸黑。
    邱潇潇在钱杳走后，捂着嘴笑了会，然后拍拍自己抱着的礼服。
    她提醒着乔奚：“那我先去换衣服啦，等会我们在报告厅旁边的空教室见啊！”
    那间教室算得上后台，给表演人员准备的地方，空间大，够两个班挤在一块了。
    “嗯。”
    乔奚应着，拿上自己的衣服去老师提供的休息室换好，他到空教室的时候，道具组和第一组表演的人员已经到了。
    “乔奚！在这儿！”邱潇潇在不远处晃着手，乔奚过去后，她把手上的捧花放在一边，另一只手递过去主持的小册子，“咯，流程单，你紧张吗乔奚，要不要喝点水。”
    乔奚摇摇头：“不用，我还好。”
    说完，就看见邱潇潇再次抬起手挥了挥，他跟着往后看过去，是焦延手里捧着一大束花过来，上面还有标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
    焦延挤过来，把花放在桌上，乔奚这才注意到那桌子上面全是花，也许是看过去的目光太明显，他没问，焦延就自顾自地解释起来了。
    “这是老师们买的，到时候教师表演，我们要上去送花的，还有一些是老师买来热场子的，你们到时候拿下去，送给表演的人，随便送，管够！而且啊，我看了一圈，台下不少人带花过来呢，潇潇你放心!我给你买了，可好看了。”
    邱潇潇的眼睛瞬间亮起来，站在她旁边的女主持人撞了下肩膀：“潇潇，好受欢迎啊，我们都没有呢。”
    这话听着叫人心里觉得怪怪的，焦延傻笑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个暖手器递过去：“外面下雨了，天气挺冷的，你们女生别感冒了，我先去帮老钱发东西啊，走了。”
    邱潇潇挥手告别，看了旁边的女主持人一眼，扬起笑：“没关系啊，等下我叫我家管家买一捧，我送给你呀!对了！新的一年，快快乐乐！”
    女主持人脸上的笑滞了滞，随后点点头：“元旦快乐！”
    乔奚将视线收回，和另外一个男生去旁边拿了外套交给两个女主持，然后就走到角落，靠在墙边掏出他快翻烂了的稿子又看了一遍。
    汇演在安静中开始，中途的热闹如飞跃过的鱼儿，在心里划过一道浪，很快就平息。
    最后的致辞无非就是祝愿，乔奚念完他的那份，收起手上的流程卡，准备走完最后的合影就下去。
    忽然有人冲了过来，手上捧着一大束花。
    不止一个人，好几个人，或者说一大群，捧着手里的花束在台下向自己喜欢的人递过去，末了祝福一句“新年快乐”。
    此刻舞台下忽亮起来光点，一个，两个，点点聚成阵，阵成影，影成景，将这不算特别大的报告厅，映成了五彩。
    “新年快乐！今年我要考进全班前十！”
    “新年快乐！今年，我妈说带我去旅游，前提是我能考上，我一定可以的！”

 第39章

    “新年快乐，我没什么梦想，就想，我喜欢的omega，你要开心一点啊！”
    各色的祝福和心愿被喊了出来，有些听不清，但又震耳欲聋。
    乔奚听着，脚步慢了点，嘴角不自觉勾起来，散场的时候，他帮道具组搬东西。
    空教室桌上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只剩下一点花瓣和叶子，乔奚走过去，把花瓣捻着，默了几秒后拿出手机，拍了个照，得知这花瓣是百合的，最适合送给家人。
    他把花瓣放进口袋，扫干净桌上的垃圾，正准备离开，有人敲响了门。
    乔奚放下手里的东西，转头看过去。
    木则手里捧着一捧花，乔奚不知道那些是什么花，只知道很好看。
    然后对方走过来，把花塞进他手里，说了句好像很好听的话。
    “新年快乐，乔奚，一块去看烟花吗？”
    第32章
    西高在云城市中心稍东边一些的郊外, 虽然是郊外，但距离最为热闹的广场却是很近。
    元旦汇演结束后，学校门口常常人满为患的候车亭前却少有人等车, 反而是旁边的共享单车停车位几乎被清空。
    “抢到了我抢到了！”焦延推着单车往跑来的木则那边过去，等人近了，他停下，微微喘着气，把车交付给木则。
    “还好我跑得快, 走走走，我们去看烟花！那个, 谁载谁啊, 乔奚，你会骑吗？要不你载我？”
    “他不会, ”木则替人回答, 抬眼看着乔奚慢慢走过来，他把车提起一转换了方向，车座横在乔奚腿侧，然后拍拍, “我载他，你载潇潇吧。”
    他话说完，乔奚举着手机的手捏紧了, 电话那头的声音传过来，他撇开视线，和那头的人说话。
    “阿姨，我今天可能要很晚才回家，能麻烦您跟我爷爷说一声吗？”
    那头的人说了些什么，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 乔奚的表情柔和了起来。
    他抱着花束的手不自在地动着，偶尔垂眼看一眼，嘴角牵动，和电话那头的人解释：“嗯，跟同... ...和朋友去广场，要晚一点回去，我给你拍照，你在家别出来，把门锁好... ...”
    木则把车停在人行道旁边，他挥挥手：“你们先走吧，我们等会就来了，老位置，先占好。”
    邱潇潇抱着几捧花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保证占据最好的位置！先走啦，你们快点跟上来！”
    木则点点头，看他们走远后，身后也传来脚步声，他回头：“打完了？”
    “嗯，”乔奚收起手机，“我让阿姨多呆几个小时，去哪儿？”
    木则扬起笑，一只手抓住乔奚的手腕把人往后座上带：“带你去看烟花啊，每年这个时候，云城市中心都会放烟花，很好看，对了，你喜欢看烟花吗？”
    乔奚顺着对方手腕的力气坐在后座上，听木则这么问，表情顿了一下，但很快浮上笑意：“以前有人给我放。”
    “那，”木则接着他的话说，然后一脚跨上车，脚放在踏板上忽然用力，“我带你去看大的!”
    耳边的风带走雨后的沉闷，似乎还有一丝清香浮在鼻尖，不知道是风带来的草木香，还是乔奚手里抱着的花香。
    他们越过大街小巷，乔奚一只手紧紧抓着木则的衣角，他偏头往街道旁边看，看见一束白色的，带有许多小小花茎的，像一朵小小的白伞的捧花，周围还有一些长圆形的叶片遮挡。
    那花和乔奚手里的一样，但没有那些叶片。
    他垂头看下去，花苞下面的根上有许多凸起，像是上面的叶片被生生摘了下去。
    乔奚不认得这话，但认识那叶子，那是很常见的，和木则关联密切的薄荷叶。
    “我们到了，”车缓慢停下，木则刹住车，往后边看过去，但半天抓着他衣角的手都没有动作，甚至极为有力地拉扯了下。
    他心里疑惑了一下，再度转过头去，那只强有力的手却忽然松开了，主人从后座上下来，有些仓皇地低着头，抱着花朝一侧过去。
    “哦，那走吧。”
    乔奚匆匆丢下一句，又即刻被叫住。
    “诶，走反了，在那边。”
    木则疑惑地抬手，指了指和乔奚相反的方向。
    “在那个旧木马旁边，游乐场我们进不去，但那个地方有个墙，能爬上去，可以看得很清楚。”
    木则说完，就看见乔奚紧急刹住步子转了个方向，因为走得急，被一颗石子绊到，差点摔倒。
    他无奈地笑了声，扶着单车去找位置停。
    乔奚觉得刚刚丢大了脸，现在脸颊火热热的，不过风大，吹上一会就好了。
    他找到木则所说的旧木马的位置，虽说是旧木马，但周围的人很多，甚至木则所说的墙壁上面，都有好几个人占据了位置，其中就有邱潇潇和焦延两人。
    墙壁高，靠着旁边的凳子和废弃砖头邱潇潇才能上去，她还穿着主持的时候的礼服。
    这衣服她自己买下来了，特地穿过来拍照的，不过现在下半身裹着焦延的外套，上面抱着花，大概率是拍不了了。
    正无聊着，转头看见旁边爬上来一个人，定眼一眼，就立刻拍拍旁边他们预留的位置：“乔奚！快坐！刚好，等一会我们就能看见烟花了，对了刚刚焦延在下面的商店买了仙女棒，你要玩吗？”
    乔奚坐下，接过邱潇潇手里的仙女棒，他低头看一眼，疑声问：“现在就有仙女棒了？过年不是还有两个月吗？”
    邱潇潇“嗐”了一声，这儿人流量大呗，有钱谁不挣啊，别说是仙女棒了，冲天炮都有，要不是地方太小，我们指定买几个来玩玩。”
    “对对对，别看现在人不多，”焦延从旁边冒出头来，“等过半小时的，全冒出来了，到时候可能都挤不出去，还好我们有风水宝地！”
    他应和着说完，眼尖看见乔奚手里的花，问了他最开始就想问的问题。
    “乔奚，你这花是谁送的？难道你也想谈恋爱了？不是吧，以前还跟我说谈恋爱耽误学习，且浪费时间。”
    他眯着眼睛盯了乔奚几秒，抬起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不过你长挺帅的，跟我比有过之而不及啊，高中不谈个恋爱，简直是人生憾事啊！其实吧，有好几个omega跟我说对你感兴趣的，就是你太不近人情了，人家都不敢跟你多说话。”
    乔奚把花放在腿侧，嘴角勾了勾：“是吗，那你怎么单着？”
    焦延一哑，他咳了几声，眼睛一瞥指着乔奚那捧花说：“诶，你这花真好看啊!这什么花啊，我好像很少见，但是又有点眼熟，这花怎么没叶子？”
    他把脑袋往前伸，梗着的脖子没一会被邱潇潇给掐了回去。
    邱潇潇看了眼墙下，弯眼笑说：“再伸脖子，不等你自己掉下去，我给你踹下去，花而已，你又不是近视眼，差点把我挤下去。”
    她教育完人，转目在乔奚的那捧花上看了眼，然后抬起下颌，拍拍裙角。
    “我看你真的有点近视眼了，那是薄荷花啊，就是薄荷叶全被剪掉了，怪可惜的，花店主人怎么那么暴殄天物，叶子还能晒干泡茶喝呢！不过谁送的？还送薄荷花，这要不是被乔奚一直拿着，我以为送木则的... ...”
    “咳咳，咳咳咳！”
    焦延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你怎么了？”邱潇潇投过去略微关切的视线，她抬手帮忙拍了几下背，又眼见着焦延停下了咳嗽，随后眼睛抽了抽，往乔奚那边瞥好几下。
    “你是不是有... ...”
    邱潇潇及时刹住车，她放下放在焦延背上的手。
    “那啥，还有二十五分钟啊，我下去买个奶茶！走走走！”
    落下话，邱潇潇就把花往墙上一放代替人占座，然后拉了拉焦延的袖子，眼神警告了一下，带着人往人群热闹处去了。
    乔奚顺着两人离开方向看过去，看见从人群里钻出来的少年，有些狼狈，但不失帅气，快步跑到墙下，然后朝乔奚伸出手。
    “拉我一把。”
    乔奚手蜷缩了一下，目光落在木则脚边叠起的板砖和一个废弃的小椅子上，他看着那只手往前探了探，犹豫两三秒，抬起手，握上去。
    木则在他旁边坐下，伸手递过去一串糖葫芦，阳光玫瑰的。
    乔奚接过，淡声说了句“谢谢”。
    他咬了一口，咀嚼几下，视线多次朝木则身上瞟，但所幸对方只顾着拍照，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次数多了想要询问的心情也渐渐磨掉了，于是他也拿出手机，准备给爷爷拍一点视频回去。
    热闹的地方，爷爷很少能过来。
    视频拍了好几个，乔奚扯了扯嘴角确保自己在笑，然后翻转相机，广角将周围的景象都映在小小的屏幕上。
    拍照的人微微笑着，笑意不深，脸上有一点惊讶和慌乱，他旁边的少年，伸出一只手，手轻轻搭在乔奚的肩膀上，只需要随意一动就能分开，另一只，对镜头比了个耶，笑容在嘴角绽开。

 第40章

    “咔嚓。”
    手指一点小小的失误，把画面定格。
    “跟我拍一个？”
    乔奚没反应过来，肩膀上一重，转头就看见木则咧开笑。
    他下意识点点头，收起手机，“好”字说出口的时候，木则已经举着手机往上举了。
    正要调视角，忽然一声长鸣。
    “啊——”
    两人齐齐往身后看过去。
    邱潇潇捂着嘴，脸上发红，旁边是捂脸把脑袋转过去的焦延，听见声音后，他甚至试图捂住邱潇潇的嘴，奈何手上拎着好些东西，手就那样悬在半空，被上面的两人，还有周围因为尖叫看过来的群众看着，尴尬得不知道往哪儿放。
    木则松开乔奚的肩膀，皱眉往下看：“你碰见耗子了？鬼叫什么呢？”
    邱潇潇眼珠子乱转，在乔奚身上停了又停，最后狐疑地松开手，清咳了几声，捂住脸上的红晕，尴尬笑笑：“啊，没事啊!就是看见有人不老实而已，放心放心，他肯定不敢了，我买了奶茶，乔奚，一起喝啊！”
    乔奚对邱潇潇对他过于突然的热情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伸手接过后，伸出另一只想要拉人上来。
    焦延立刻横过手来，拉住邱潇潇的手腕，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你踩着我上去吧。”
    邱潇潇往下看了眼：“哦，你别摔了，挺高的。”
    焦延看了眼木则的眼色：“得了吧你，轻得跟羽毛一样，刚刚不也是踩着我上去的，乔奚是我朋友，你别装。”
    邱潇潇哼哼一声，不客气地踏上去，轻而易举就上了墙，矫健得不像穿了裙子。
    十五分钟后，乔奚看着手机的倒计时，他没和朋友这么过过元旦，很新奇，也有点期待。
    指针一分一秒转动，最后落在零点。
    “砰砰砰！”
    “新年快乐！”
    “大家新年快乐！”
    乔奚迎着烟花的声音抬头，五彩绚烂的光影下，身边有人轻轻靠过来。
    他对上木则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映着五彩的烟花，还有眼前的自己。
    “好看吗？”
    “好看。”
    乔奚小声说着。
    第33章
    “砰砰砰。”
    绚烂的烟花绽放在空中, 闪烁的星火落入人的眼底，耳边是亲朋好友的欢呼，眼前是破开天空的闪耀。
    在小小的天地之下, 人们的心情仿佛被静洗过，忽然的感动化为了欣喜，欣喜又通过倒计时的钟声，传到云城的每个人心底。
    “乔奚！木则！”
    身边的邱潇潇从袋子里拿出一盒仙女棒，弯着眼睛笑得如同一洼澄澈的水。
    她把东西塞到乔奚手上, 示意乔奚分一半给木则，然后递过去打火机。
    “两人一把打火机, 用完了记得给焦延, 这是他从他爸抽屉里拿的，得物归原主！”
    乔奚把那包装样式格外花哨和少女心的仙女棒递给木则一半, 他接过打火机, 要点燃，手上的打火机就被木则抓住。
    抬头看，木则耸耸肩，把打火机从他手上勾过去, 然后解释：“我给你点，不是要拍视频吗？手机给我，顺便一块拍了。”
    “哦, ”乔奚点头，松开手，把手机解锁后也递过去，“给你。”
    木则接过去，拍了几个视频，正要还回去, 屏幕上方闪过一个电话号码，是存过的，有备注。
    “乔奚。”
    乔奚听着声音抬头，嘴角的笑还没放下去，就看见木则把屏幕翻转过来。
    “你的电话。”
    “是这儿吗？”
    木则刹住车，他转头看向后座的乔奚，在对方点头后，又把目光投向停顿的建筑的门上。
    门周边爬满了已经枯萎的枝叶，那些交缠的枯枝之间，被稍微遮盖的牌匾上的字还很显眼。
    ‘希望疗养院’。
    乔奚在门上看了一眼，把花放在车后座上，他看了眼木则，指了指紧闭的大门：“我进去一会，很快就出来。”
    木则顺着他的指尖看了眼，撇嘴问：“这里面有人？门是不是锁住了？”
    乔奚摇摇头：“没有的，有人。”
    他说完，迈开步子，走近大门后，抬手在门上重重地敲了敲。
    敲击声持续很久，在木则快忍不住上去把人拉回来的时候，紧闭的大门被打开。
    开门的是一位穿着长款白裙的中年女人，眼尾的皱纹很深，因此让她看起来和这裙子有些不搭。
    她看见乔奚后，疑惑地询问：“小朋友，这里不是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你是... ...”
    乔奚抿唇笑了下：“刚刚疗养院给我打了电话，我是林鸢的家人。”
    女人脸上露出恍然，她连忙把大门敞开，拉着乔奚进门，末了看见外边等候的木则，招手呼着：“外面那个孩子，你也进来吧，把车推进来，马上要下雨了，快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天空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木则也就顺着把自行车推进疗养院，停在院子外的廊道里了。
    两人跟着女人进了院子，绕过长廊，走到一处小亭子旁边，里面有好些人，年轻的，年老的都有，其中一位女士，模样和乔奚格外相像。
    引他们进来的女人跨出步子：“我去叫人，你们等... ...”
    “不用了阿姨，”话没说完，乔奚拉着了人，笑容略含歉意，“不用叫她，我在这儿看看就好，麻烦您了。”
    乔奚这样说，对方也就不强求，只是递过去一把伞，随后就去往亭子后方了。
    乔奚拿着伞，站在距离小亭子两三米不到的地方，长廊内的柱子能正好遮挡他的身形，他看着小亭子内的人，目光就落在那背对他的女人身上。
    林鸢套着一件白色大衣，里面是青白色的长裙，裸露出来的脚踝略有青色，但主人浑然不觉，让银铃般的笑声从亭内传出。
    亭子内其他人大都是五六十岁的老人，此刻也笑得像婴儿，手里拿着儿童的玩具，嘴里咕叽咕叽不知道说些什么。
    背对着乔奚的林鸢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忽然转过头来，只是看过去的时候，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她轻柔地摸着因为转动而露出的手上的玩偶，嘴里轻哄。
    “不怕不怕，岁岁不怕，妈妈给你唱歌，岁岁不怕... ...”
    声音其实不大，但乔奚依然能听见，他听完一首歌，攥紧手里的伞，转身看向木则：“走吧。”
    木则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抬起头朝亭子里看了一眼：“不去看看吗？”
    乔奚回头看了一眼，表情忽然悲伤，大概情绪来得太快，他来不及反应，没等低下头遮挡，眼尾的红就被木则看得一清二楚。
    之后的回答里，也都带着哽咽：“她没法见我，我们走吧。”
    乔奚说完，甩开手就往疗养院外面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忽然大了起来，乔奚手里的伞被木则拿过去撑起来，他忍住眼泪要调出来的冲动，闷着头问：“你要回去吗？我再呆一会。”
    木则看着乔奚露出来的发涡，拉着人到停车的走廊内，长廊内都有凳子，他拉着人坐下，身后倾斜的伞挡住被风吹进来的雨水。
    “我陪你呆一会。”
    乔奚没拒绝，只是看着地上一直没动的微弱的影子出神。
    后续的风越来越大了，饶是伞也挡不住被扬进来的雨，雨点砸在乔奚脸上，一滴一滴，但却短暂。
    站在他身前的木则把伞举高了一点，伸出另一只手。
    “回去吧，风起大了，会感冒。”
    乔奚顿顿的视线飘了飘，他站起身，看着那只宽厚的手上，但没放上去，只是咬了咬牙，往前走了几步。
    那双澄澈的眸子似乎透露出逼迫性，疑问和坚定的探究让木则有片刻的退缩之意。
    乔奚忽然开口。
    “木则。”
    木则似有所感，握着伞的手紧了紧，他张嘴：“怎么——”
    乔奚：“花上面的叶子，是你剪掉的吗？”
    木则顿了一下：“什么？”
    乔奚：“包装一样，标签的颜色也一样，但是没有叶子，你送我那束花，是知道我认不出，谁告诉你的？木则... ...你，为什么送薄荷花，给我，如果... ...”
    “你不是知道为什么吗？”
    少年沉沉的嗓音打断乔奚喃喃自语的询问，他往前靠近一步，把伞再次倾斜，身体也往前，沉黑的眸子已经给出了答案。
    “你问我，不就是已经知道了吗？但你没扔，乔奚，我可以理解为，你接受吗？”
    木则没动，但始终让人觉得他步步紧逼。
    他把乔奚拉开距离雨水近鼎沸地方，伞往乔奚那边倾斜，视线朝车后座上的那捧花看过去。
    “没人告诉我，只是发现你在报告厅的空教室，会拿手机去搜一种寻常都能看见的百合，所以我猜你不太认识什么花种，当然，我确实有一点害怕的成分在里面，但比起我剪掉那些薄荷叶，我更希望你能发现。”

 第41章

    他把倾斜的伞塞给乔奚，低垂下头。
    “看起来你好像不太喜欢，以后不会了。”
    木则说完，双手插兜准备离开，衣角忽然被人拉住。
    他回头，看着乔奚缩回的手和那张慌乱略显无措的脸，但也只是一瞬间，那张脸又变得冷冰冰，然后抿着唇问他。
    “为什么？”
    “什么？”
    木则像是不知道乔奚在问什么。
    乔奚耳上热了热：“我问你，为什么，一定要送花给我，那么多omega喜欢你，你就没有一个喜欢的吗？”
    话落，他抬起头去看木则的表情，却见少年冷着脸，神色难以琢磨，但显然是生气了。
    随后木则转过身。
    “乔奚，”雨砸落的声音似乎掩盖了那一声叹息，“我为什么一定要喜欢omega，因为我是alpha吗？还是... ...这只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乔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回答他“因为我不相信”“因为我恐惧”还是回答他，“因为我就是这样没办法相信alpha的人”。
    哪种乔奚都没法说出口，因此他只能沉默，然后说：“我们认识才一个月。”
    “两个月。”
    木则纠正他，但没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车后座。
    “雨越来越大了，我送你回去。”
    这里打不了车，乔奚抿了抿唇，点头答应。
    把人送到小区门口后，木则又离开了，没拿伞，都来不及叫住人车的影子都没了。
    乔奚把花抱在怀里，撑着伞回了家后，他找了个花瓶把花养着，简单洗漱了一下。
    在外面转了那么久，现在都快两点钟了，但乔奚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刚刚在外面的场景，和木则那张落寞的脸。
    于是他翻开手机，从图库最底下找到那张看起来陈旧的老照片，上面的林鸢很年轻，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笑意温柔。
    那股温柔似乎通过屏幕传达过来，乔奚躁动的心忽然冷静下来，他抱着手机，整个人蜷缩在床上，嘴里喃喃着什么。
    翌日早上起来，乔奚洗漱完，去给早起的爷爷买面条，刚换好鞋子，爷爷就抱着茶几上的花瓶过来。
    “岁岁，这是哪里来的啊？是同学送的吗？”
    老人的眼里竟然也生出一丝八卦气息。
    乔奚的目光在薄荷花上停了一会，笑笑说。
    “同学送的，主持都有，挺好闻的就带回来了，要是蔫得快，就扔了吧，容易引小虫子，您吃什么，我出去买了。”
    爷爷摆摆手：“诶，你给我点个外卖就行，小焦给我打电话，说等会有人来接你去吃饭。”
    爷爷愣了一会。
    “欸，那孩子，是叫木则吧？挺帅气那小伙子！那孩子我记得！可有礼貌了！”
    “你这花，是那孩子送的吧？”
    乔奚愣神：“您怎么知道？”
    乔爷爷哈哈笑一声：“里面有字条啊，呦，我看看写的什么。”
    “... ...新年快乐，岁岁平安。”
    乔奚心里一抖，拉着门把手的手一松，朝爷爷走过去。
    他伸手。
    “没换水，我先换个水。”
    爷爷弯了弯眼睛：“不是说要扔了？”
    乔奚眼睛没眨，抱着花瓶转身。
    “还能养几天。”
    第34章
    “走吧走吧, 老头子我身子骨还硬朗呢！”
    乔奚被推着出了院子，他往栅栏门里看去，拿出手机无奈地发出去一条消息。
    “我给你点的早餐截图发过去了, 你记得拿了之后锁门啊！别出去了，我吃完晚饭差不多就回来，宋阿姨还得有一会到。”
    他把手机收起，招了招手看着乔爷爷把门关上。
    “知道了知道了，”说完, 锁门的动作停下，“等一下, 差点忘了, 我去拿点东西。”
    爷爷进去拿了个购物包出来，从里面拿出一件大衣和雨伞, 他把雨伞塞到乔奚手里, 又摊开大衣招呼人穿上。
    “先把衣服给加上，天气冷，别感冒了，还得我照顾你, 好不容易有人叫你出去玩，记得多笑笑，别整天一个丧气脸, 我看得都想揍你，那模样摆给不喜欢的人就算了，可不能跟朋友那样摆脸子。”
    他把乔奚衣领位置的毛衣揪好：“对了，记得买点水果啊，还有没有钱，我给你去拿一点？”
    说着说着转身, 被乔奚拉住。
    乔奚脸上略微宠溺：“行了，我知道了，您已经给我加了一件毛衣了，现在又套个大衣，我都快抬不起手来了，进门都要冒汗呢，放心吧！我不冷，倒是您，快进去吧，别在外面呆太久，都没穿多少呢。”
    明明是斥责的话，乔爷爷却听得一脸笑意，等人说完，爷爷抬起手，朝乔奚身后挥了挥。
    “是木则吧，小同学，要不要进来坐坐啊？”
    乔奚脸上的笑滞住，他抿起嘴，让自己的表情显得冷漠一点，然后转头看过去。
    木则骑着他自己那辆自行车，车座后面安了个软垫，也不知道是特意给谁安的。
    看乔奚瞧过来后，扬起笑明亮地抬手应着乔爷爷的招呼。
    “早上好爷爷，我来接乔奚！”
    乔爷爷连声说好，推着乔奚往外赶。
    “行了，人来了，快走吧，吃什么喝什么不要在意钱，不够了跟爷爷说，记得买礼物啊！晚上不回家给我发个消息就行了，快走吧，还没吃早饭呢，先去吃饭。”
    话音落下，栅栏门关上。
    乔奚被推着往外，身后一双手扶住他，转眼看，木则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跨下来，他把乔奚转了个方向，指了指车座。
    “昨天看你坐车下来之后不太舒服的样子，我早上去安了个垫子，应该会好一点。”
    自顾自说着，拍了一拍叫人上去。
    “哦。”
    乔奚冷冷应了一声，又记起乔爷爷的叮嘱，软了神色坐上去，然后问：“你怎么早上就来了？”
    木则看人坐上来，跨上车踩下去，力气用得大，抓住车座的手抓不稳，就改为抱着腰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不显。
    “无聊，就早点来了，而且我饿了，你吃面还是吃什么？”
    乔奚听他平静的询问，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满来，好像昨天那些事情再对方眼里看来算不上什么，为此烦恼的就他自己而已。
    心里一闷，回答也冷漠敷衍。
    “随便。”
    两人最后没去早餐店吃东西，邱潇潇半路打电话来，叫他们去她家吃早饭，因为管家买了太多东西，实在是吃不完。
    邱潇潇家比较远，在城西，住的地方也难进，和乔奚他们那小区一样，必须有小区内的门卡才能进去，要么就是主人出来迎接。
    在大门口等了一会，远远就看见邱潇潇提着裙摆跑过来，虽然穿得不算少，但露着腿，也看起来让人心里一颤。
    后边跟着跑的焦延撑着伞，嘴里叫苦不迭。
    “我说大小姐，你能不能慢点，怎么接我的时候你没这么积极啊？”
    邱潇潇跑到大门前，拿出门卡解锁，她从门卫室旁往外招手，又叉腰回头看着追上来的焦延：“再那么多废话，我就真的把你做成椒盐撒在饭里拌着吃了！”
    她抬手指了指焦延威胁了一番，伸手拿起他手上的伞代替撑着两人。
    “再说了，我高中每年生日都能看见你，乔奚可是新同学，新朋友，新面孔，你怎么跟人家争风吃醋，他们来了，走走走。”
    邱潇潇伸手拉住焦延的手腕，把人往推着车走过来的两人带去。
    她在木则面前停下来，眼睛一晃，瞥到了站在后面的乔奚手上的蛋糕盒子和水果篮，脸上露出一些不好意思来。
    “哎呀来就来了，带什么蛋糕啊，乔奚你太客气了，我来帮你拿吧！雨要下大了，你们别淋湿了！”
    乔奚浅浅一笑：“应该的。”
    他把蛋糕递过去，说：“我不太知道你的口味，叫木则帮忙选的，他说你喜欢吃草莓，我就买了草莓多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现做的，还摔了一下，可能样子不太好。”
    说着不太好意思，抬手在鼻头挠了挠。
    木则把车停在小区内的停车位旁，锁好了车轮把钥匙拿上，走到乔奚身边，瞥了眼邱潇潇拎着的蛋糕：“哦对，我选的，乔奚付的钱，做一半你叫我们来吃东西，就没让店员装点得多好，不过也够看，就是不小心砸地上了，要是不好看，下午给你补一个。”
    邱潇潇无所谓地摊了摊手：“不用，我自己也买了蛋糕，看着包装挺严实的，应该不会摔成什么样子，走吧走吧，乔奚！我买了好多早餐，你们帮我解决哦！”
    她招呼人往小区里走，碰了碰焦延的肩膀，眼尾挑挑，朝后方两看了眼后，焦延立刻点点头，伸出手指，在身前比了个ok的手势。
    乔奚之前只觉得邱潇潇是个娇养长大的女孩子，但进了她家一看，嘴巴张张说不出什么话来。

 第42章

    这别墅规格，好像和木则家差不多大，并且风格都偏公主风，小花园都是满满当当粉色和蓝色的花。
    邱潇潇把人带进待客室，蛋糕放在榻榻米上，上面还放了很多东西，其中有邱潇潇嘴里说的那些吃不完的早餐。
    她带人进来后，对身后的管家笑笑：“管家，我们自己来就行，您去忙吧，不用管我！”
    管家对自己家小姐也是一脸宠溺，点点头说了句“生日快乐”后就帮人把门带上了。
    “随便坐随便坐。”
    邱潇潇说完，迫不及待地去拆开蛋糕，被焦延给拦住。
    “你现在就拆开？不等晚上大家一块？”焦延指了指旁边另一个蛋糕，那是邱潇潇自己买的，“你要是想吃的话，先吃那个？”
    邱潇潇撇了下嘴，手上动作没停：“我不吃，我看看坏没坏，要是坏了，叫管家修补一下，晚上过去。”
    焦延惊讶了一番：“严管家还会这个？”
    邱潇潇脸上有点骄傲：“那当然！”
    话语间，蛋糕包装被打开，露出里面缺陷了一个小小的角的蛋糕，虽然摔了一下，但并没有摔散，而且也不像乔奚说的那样样子不太好，实际上很精致。
    她满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拍拍焦延的肩膀：“走吧，我们跟管家学习一下，正好我想做蛋糕呢！”
    拉起焦延，她指了指地上那一大堆热过的早餐。
    “乔奚，你们快吃，不用客气，等会我们一块去酒店啊！”
    两人出了待客室，把门也给关上了。
    乔奚偏头看向旁边的木则，对方已经拆开一份面，托着正递给他。
    “吃这个吗？挺好吃的，他家早上不容易抢到。”
    木则把面放在乔奚身前，两人前方立着一个吃饭用的小桌子，和以前初中买的那种在床上写作业用的一样，只不过换了个用途。
    乔奚忽然感觉局促，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筷子，准备沉默着把这早餐吃饭的时候，木则又把下面放着的馄饨拆开，然后是油条，煎饼... ...
    乔奚看着摆了满满桌子的食物，沉默了一会，问：“焦延他们没吃吗？”
    木则自然地回答：“他们早吃了，这是我叫邱潇潇帮忙买的，你上次低血糖把我吓坏了，早上不能不吃饭，还要吃饱。”
    说完，把一个剥好且去须的玉米递过去：“玉米吃吗？”
    乔奚手拿着筷子在碗里搅拌，又在他吃了一半的面条上看了眼，压紧嘴唇把玉米推回去，说：“买这么多干什么，很浪费，你自己怎么不吃，而且我又不是猪，你要我一个人全吃完吗？”
    听人这么说，木则也看出来乔奚有一点生气，但他有点不明白对方气在哪儿，只能收回手，咬了一口，说：“不浪费，等会还有人来，他们一块能解决，豆浆还热吗，要不我叫邱潇潇给你热热？”
    这次的询问没有回答，只有乔奚轻轻瞥过来的那微微嫌怨的目光，被木则捕捉到后，就迅速转过头去将其掩藏。
    两人吃完了早饭过了好一会，邱潇潇才回来，还带着几个同学，有些乔奚眼熟，有些则是没见过，但他们都认识乔奚，看见人后，像是看新奇的物种围过来。
    “你就是乔奚？十二班那个转学过来的学霸？我们群，啊不是，我们班上经常有人提你，说真的，昨天元旦，那身帅爆了！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说话的是个人模样可爱的男生，后颈贴着抑制贴，看来是个omega。
    乔奚划手机的手停了，他看邱潇潇一眼，但还是摇摇头：“抱歉，我用的不是我自己的，家人设的密码也不知道，我登不上去。”
    话说完，身边有人闷闷笑了一声。
    乔奚转头看过去，那人有收起笑，迎着他的话点点头：“对，没错，我要加他都加不了，上次发消息过去，是他家人在说话，挺尴尬的，别加了。”
    木则说这话一点脸红都不带，说完就叫邱潇潇把人拉去吃早饭，他闲得没事，肩膀撞了下乔奚：“出去走走吗？邱潇潇说她的花园我们可以参观一下，吃完就去酒店。”
    乔奚思索了一下，反正闲得没事，就跟木则出去了，走到门口，想起焦延，转头正要问问，肩头被人揽住。
    然后是一句格外肯定的话。
    “他不去。”
    两人一路慢走到花园，本是该下大的雨在他们出去后就停了，因此木则就收起了手上的伞，到了地方，把门推开，将伞放在置物架上。
    邱潇潇的花园不大，但里面的花草不少，花花绿绿的目不暇接，乔奚看了一圈，只认得那几朵盛开得很好的玫瑰。
    他边走边看，偶尔看见好看的，也会朵停留一会，但两人却都没开口说话。
    花园很安静，连风声都被阻挡在玻璃外，可在乔奚看来，和把他放在水里没什么区别，憋得很，特别是身后跟着一个让人看不懂的人。
    大概是风声忽然大了，或者这里面的花乔奚认不出，就没了什么趣味，因此他转头，和木则落在他脸上的视线对上。
    “木则。”
    “嗯？”
    一声回应带着温柔，让乔奚的询问迟疑了几秒。
    “你喜欢我什么？”
    漆黑眸子的主人将眼底的光遮挡一部分，似乎是笑了笑。
    第35章
    “你好像戴着一副面具, 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对方再请求几句，你肯定会答应, 心软得很。”
    “而且特别故作坚强，明明疼得要死，但是一声不吭。”
    “或者是... ...看起来，你需要有个人和你说话。”
    “乔奚，理由很多, 一开始是感兴趣，后来就觉得交个朋友也不错, 现在... ...突然觉得, 没有人会在朋友抱着他的时候心跳加速。”
    “想要理由，我有很多, 可是没有一条能证实, 所以，我想先问你，能追一下吗？”
    “他们在这儿！”
    不知道谁叫了一声，乔奚垂在身侧的手猛地收起插入口袋, 中途还蹭到木则的手背。
    他低下头，嘴巴埋进衣领里，迅速转头朝外面走过去, 看着像要被抓包的坏孩子。
    “乔奚!”
    先前在外面喊那一声的男生走进来，他凑到乔奚面前，看人缩着肩膀，关心道：“你是不是冷啊，我带了暖宝宝，需要我借给你吗？”
    乔奚微微抬起头, 脸上的红弥漫到耳尖，但脸上的表情又很镇静，他解释：“没有，只是刚刚开门有一点，我不冷。”
    问他话的男生是刚刚找乔奚要联系方式的omega，听乔奚说没事，弯了弯眼说：“那我们出发吧！邱潇潇找了两辆车，咱们七八个人应该能坐下。”
    后面过来找人的焦延举起手：“我不坐你们的车了，我要帮邱潇潇去买点东西，她也跟我一块去，车你们几个分吧。”
    说着要转身，想起什么，又走回来看了眼木则，瞥了下乔奚，问：“乔奚，你脸怎么那么红，不会是花粉过敏吧？”
    乔奚把衣领拉得更上面了，他往外走，嘴里否定：“没有，花园大闷了，我出去等你们。”
    “哦，好，”焦延挠了挠头，又看向木则，“对了，你车怎么办？”
    木则收回跟随着飘出去的视线，脸色冷了积分，双手插兜说：“我骑车去，你们先走吧，叫乔奚坐车，起风了。”
    落下话，就把兜里的车钥匙掏出来转了一圈，那样子，看着不是去取自行车，像是开奔驰。
    乔奚没走出去多久，焦延就追上来叫住他，说了车辆分配的事情后，带着人去了地下车库。
    他上了车，没看见另一人的影子，打开手机在软件上问。
    【溪：还有人呢？】
    【猛男a就是我：你说木则？他好像心情不太好，自个骑自行车去兜风了，怎么，你要去啊？那不行，木则说了不能让你吹风，话说你体质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乔奚体质哪里差，一个人打四个都可以，全是木则用来关心他的谎话而已。
    【溪：我体质挺好的，先走了。】
    他把消息发出去，手指停在焦延下方两个的位置，‘木头人’三个字映在眼里，再眨眼的时候，界面已经换成了两人的聊天界面。
    上面只有一个单薄的“‘木头人’已添加您为好友”。
    乔奚看着那几个冷冰冰的字眼，抿了下唇，把界面退出去，再抬头的时候，眼神漠然了几分。
    刚刚的omega小男生和乔奚一个车，他再次拿出手机，眯眯眼笑着和乔奚说话。
    “乔奚，能要一个你的电话号码吗？”
    乔奚看了他一眼，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男生看着很活泼开朗，性格也特别大大咧咧，听乔奚问，一点也没把心思藏着的意思。
    他把手机探出去，说：“你知道的，你长得那么帅，很多人都喜欢你的！特别是昨天汇演之后，群里好多你的照片呢！我是个颜值主义，当然喜欢和帅哥交朋友了，而且，就算你不喜欢我这样的，我们也可以做个朋友啊！”

 第43章

    乔奚被他的直白冲击得有点懵，半天才抬起眼问：“你喜欢我？可我只是个beta。”
    男生摇摇头：“乔同学，你怎么能那么想，你成绩好，长的帅，谁都会喜欢呀！和是beta还是alpha根本没关系，就算你是omega，也会有很多人喜欢你的。”
    乔奚颤了颤眼睫：“哦，这样啊。”
    他对男生略微抱歉地笑了笑：“抱歉啊，我没有给电话的习惯，也不太用通讯软件，我等下请你喝东西吧。”
    已经是很疏远的态度了，男生也看明白乔奚的意思，略微失落地收起手机，但很快又扬起笑容。
    “没关系的，就当是认识一下了！”
    乔奚笑笑，没再说什么话。
    邱潇潇订的酒店位置在小吃街旁边一点的位置，几人在停车场下了后一直走过去。
    酒店不算特别大，二楼是宴会厅，乔奚他们被带去了三号宴会厅，规格不大，足够邱潇潇请的那些朋友一起聚聚。
    乔奚坐在一旁，偶尔会有人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打打桌球，玩玩游戏什么的，都被乔奚委婉拒绝，次数多了，就没人过去了。
    他呆得无聊，就在窗口望下去，从阳台往下看，能看见酒店侧面的整个景象——是一整条小吃街。
    现在接近中午，还不算热闹，估计到晚上，会是一副十分繁荣的景象。
    顺着小吃街往酒店正面看过去，能看见他们停车的地方有个身影骑着自行车过来，车上挂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似有所感，骑车的木则忽然朝乔奚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撞击，要蹦出火花来似的，直到车辆被人为刹住，乔奚才眨了眨眼，看着木则抬起手举着手里的的塑料袋。
    几分钟后，乔奚出现在楼下，连他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木则挥一挥手，他就跑下来接人了，因此看见人的时候，表情有点臭。
    “来接我？”木则脸上的笑意掩不住，他提着那塑料袋过来，抬手想搭住乔奚的肩膀，被乔奚躲过，随后表情一跨，略微失落，“哦，不是来接我的。”
    乔奚看他收回手，问：“你买的什么？”
    木则闻言，把塑料袋里的东西亮出来——是一盒蜡烛，还是那种特别小巧精致的生日蜡烛，看来是邱潇潇拜托他帮忙买的。
    “路上看见了，顺便买了，正好有用，”他把东西挂在手腕上，手插在兜里，耸了耸肩朝酒店大门颔首，“外面这么冷，你出来干嘛？”
    乔奚缩紧口袋里的手，面不改色：“买打火机。”
    木则缩紧眉头：“你抽烟？”
    乔奚白了他一眼：“不抽，点蜡烛。”
    木则：“哦，那行，我跟你一块去。”
    乔奚来不及拒绝，被人拉着往旁边的小卖部走过去。
    他低下头沉默，心想。
    他可能不想拒绝。
    这样的想法让让的表情更糟糕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没拒绝一个追求者，还是没拒绝一个alpha。
    邱潇潇和焦延买东西没多久，他们赶着吃完饭的时间回来了，几个人点了一些菜之后，前来参加生日会的人就陆陆续续到齐了。
    乔奚和木则焦延他们坐在一块，邱潇潇去招待客人，偶尔把人塞过来跟他们一起。
    来的大部分都是女生，因此邱潇潇特别活跃，站在门口站了半天也不见累。
    她捧着手机，询问聊天框对面的几人什么时候到，忽然脸上一喜，朝门外看了眼，走过去接上人。
    “开开！雅心！”
    走廊内的两人看见邱潇潇迎接过来，微微扬起笑，随后看了眼邱潇潇身上的公主裙：“诶，你这裙子，怎么不是我推荐给你的那条？”
    邱潇潇略微卡了下壳，随后解释：“啊，那个尺寸有点小，还在改，不好意思啊。”
    叫开开的那个女生嗔怪一下：“那下次可不许了，说好要穿那个给我们看的，这次原谅你啦，咯，我带了蛋糕来，等会吹蜡烛的时候吹我这个吧。”
    邱潇潇“哦”了几声，把蛋糕拎上，看两眼蛋糕大小，表情有些犹豫：“那个... ...”
    方开皱了皱眉：“你说话怎么吞吞吐吐的？对了，我们叫你喊的那个帅哥，在这里吗？”
    她说着，拉上旁边的林雅心往宴会厅里去，肩膀撞过邱潇潇，眼睛一亮，把目标锁定在了角落插着耳机听什么的乔奚。
    “欸！在哪儿！”她回头拍了下邱潇潇的肩膀，说了声“谢了”，拉着林雅心就往乔奚那边去了。
    耳机的英语听力刚到尾声，前方就有阴影停下来，还一直没移动。
    乔奚皱皱眉，挪开一个位置，但那人还是不动，他抬起头，看见两张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的脸，然后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这里有位置。”
    “我知道呀！”站在乔奚面前的女生笑着伸出手，又指了指旁边的林女生，“你好，我叫方开！这是我朋友，林雅心！可以认识一下吗？”
    周围想起起哄声，乔奚将另一边的耳机摘下，也感觉到旁边的木则坐直了，他疑惑地看了眼忽然大动作的木则，对方安静下来这才问方开：“有什么事情吗？”
    方开拿出手机递过去：“你好冷漠啊，我是潇潇的好朋友，她说要介绍我们认识的，如果不是上次潇潇没要到你的联系方式，我们应该很熟悉了，这次可以给吗？”
    女孩的话让乔奚莫名感觉不适，他暂停听力，收起手机站起，随后目光落在较为局促的邱潇潇身上。
    对方大概也没料到这种情况，毕竟上次去要联系方式，确实是以她自己的名义。
    乔奚收回视线，略高的个子导致他需要微微低头看着女生，因此说话时有些压迫力，何况是不留任何情面的疑问。
    “是吗？那你怎么不自己来？”
    方开的表情愣了一下：“啊？哦，那我现在不是找你了吗？可以加吗？”
    乔奚扬扬笑，不太真诚。
    旁边的木则似乎是坐不住，在乔奚沉默的时候站起来，挡在他身前，有些痞气的笑让方开退了一步。
    “同学，你是邱潇潇朋友？怎么不陪她去？到这来干什么？喜欢乔奚？也多，毕竟好多人追他呢。”
    “不过，你得排队。”
    第36章
    “不好意思, 开个玩笑。”
    乔奚向前一步，抬手把木则往后拉，手上力度也不小, 两指一合，让木则的脸红了几分，但又只能咬着牙强忍着。
    方开这下笑也不是，跨脸也显得她开不起什么玩笑，只能苦笑着收起手机, 猛地抓住旁边朋友的手，然后走到邱潇潇身边, 弯弯眼说：“哎呀, 我是不是忘记和你说了，潇潇, 生日快乐呀！”
    邱潇潇失落的脸上顿时涌现出笑容, 她点点头抓住方开的手，表示没关系：“没事的，你不是给我送蛋糕了吗？我最喜欢吃这个口味的了！”
    说完，把手里拎着的有些碎裂的巧克力蛋糕托起展示了一下。
    乔奚听着, 皱起了眉，回头去看刚刚还在旁边的焦延，想要问人点什么的时候, 才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他疑惑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松开木则的手臂，问：“焦延去哪儿了？他刚刚还在这。”
    木则眸子垂下，视线在手臂被戳过的位置瞥过，随后勾唇看向宴会厅的入口：“我刚刚说话的时候，他就跑出去了, 他不爱看这场面。”
    ‘场面’的说得不具体，也不知道是方开这样有些霸道的开场白，还是女生无情被拒的场面。
    他说完，朝门那边看了眼，然后往前迈出步子：“走吧，都要吃饭了，看看他去哪了，把人抓回来。”
    乔奚心想你去抓就是了，叫我干什么。
    他犹豫两秒，还是跟上了木则的步伐。
    两人在酒店旁边靠墙的位置找到了焦延的身影，对方单手夹着烟，一只手玩弄着打火机，烟雾弥漫让脸上的表情显得不真切。
    瞥见不远处走来的两人后，焦延蹲下，把烟头熄灭，随后仰头看着过来的两人。
    “你们出来干嘛？”焦延问完，收起打火机，把烟头扔到旁边的垃圾箱内，“怎么了，有什么事吗？是要吃饭了？”
    木则伸出手，焦延就顺着拉上被拉着站起。
    “又在在这生闷气呢？”木则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说说，你要是跟她说清楚，她不早知道了？”
    “我当然知道，但她就是那个性子，好几次暗示她了，她也听明白了，就是不改，我看着都烦，索性就跑出来了，免得被她那没出息的样子气出病来，你说她对我们怎么就不那样呢？倒贴也没她那样的。”
    焦延说的生气了，脸上一阵红。
    木则笑了一声：“那你还不快去警醒警醒她，免得下一秒又被哄好了。”
    焦延看了乔奚一眼，嘴唇翕张，面露犹豫。
    两个人的话乔奚听个半懂，虽然猜到一些，但八卦心没那么重，伸出手指了指旁边的商店：“我去买点饮料，你们聊？”

 第44章

    “不用，”木则拉住他，转身的动作停住，再次看向焦延的时候，对方脸上也是坦然的模样。
    焦延走过去拍了下乔奚肩膀，脸上凝重，问：“乔奚，你聪明，帮我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一个极度爱讨好别人的人重视一下自己的感受？我真办法了。”
    “这个，”乔奚抱胸压压唇，看着焦延一股颓丧的样子，试探性地问，“是问邱潇潇吗？”
    焦延点点头。
    “那，”乔奚慢悠悠的，像是在思索什么，两个呼吸的间隙，让人觉得心如火焚。
    “为什么不直接说呢？还是说你怕因此失去她这个朋友？可如果想法不一样的话，你们终归是会有摩擦的，倒不如让摩擦早点来，总比你们的友谊生锈比较好。”
    乔奚拍开木则抓着自己手腕的手，笑了笑。
    “木则，再抓我手，给你折了。”
    说完，转身朝酒店的方向，他话说的不多，最后也就留下一句。
    “你都说了暗示没有，那就明示一下，很难吗？要是吵架了，你也会先去服软的，你们两是一样的人，走不散的，你们的事情我不多参与，先回去了。”
    没多久，云城的天空弥漫上了黑色，又忽而通明起来，肉眼可见的色彩悬挂其上，引来许多人的注目。
    “欸，你们俩别跟她说我抽烟了，会被打死的！”
    焦延垂下挥动的手，靠着墙边安静了好一会，回去酒店时，正好有阳光洒落在他身上，他抬眼一看，就拿起手机把天空的彩虹拍下，发给消息置顶的人。
    午间过得很快，大概是那道彩虹的出现，宴会厅的氛围比吃饭前要好得多了。
    吃完饭后，大家就换了地方，分成两批去了附近的ktv，乔奚本来想回家的，但焦延好说歹说，还是把人给留了下来。
    ktv挺大，两个包厢足够剩下的人一块了，乔奚被木则带着，坐到了沙发最里面的位置看焦延玩飞镖，但没一会焦延就出去了，还叫上了邱潇潇。
    两个人去做什么，不言而喻。
    ktv不允许向未成年售卖酒水，因此很多男生开始说着无聊，就把目光转向了桌子上的牌。
    那是用来玩真心话大冒险的，边缘有褶皱，显然是深受大家喜欢。
    “我们来玩真心话大冒险吧！没有酒的话，就用其他的代替惩罚！”把牌拿起来的那位男生呼吁。
    周围有人应和：“可以是可以，总唱歌也不是办法，不过惩罚有什么替代啊？弹脑壳？还是发朋友圈？”
    “nonono，”拿着牌的男生故作深沉，一只手抵住鼻根，“要玩，就玩刺激的。”
    他倏然抬起头，笑脸有些阴险。
    “嘿嘿，惩罚就是，俯卧撑！”
    “切——”
    不以为然的哄声响起，旁边的同学摆着手一副没兴趣的样子。
    “这多没意思，俯卧撑而已，谁不能做啊，没意思没意思，我还是打我的扑克去喽。”
    “诶诶，不是，没说完呢！”男生拉住要走的几人，把手里的牌甩了一甩，“肯定不是简单的俯卧撑啊，抽中大王牌的，可以指定抽中3的人去大冒险或者真心话，不想做的话，就做俯卧撑，当然！”
    他刻意停了一下，周遭的人看过来。
    “要撑着人坐，背上坐一个人！”
    “呕吼！”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这个好这个好，当然我们得酌情考虑个人体力，来来来，都得参与啊，都得参与！”
    乔奚听了个完全，默默把塞进口袋的耳机拿出来插上，准备戴上耳机装作没听见。
    可旁边的人却不如他的意，视线明晃晃看过来，甚至还开口问。
    “玩一会？你都听了你那听力好几遍了，多无聊啊。”
    木则朝众人的方向指了指，继续劝说。
    “放心吧，他们心里都有数，不会问一些不太体面和让人难堪的问题，而且你不想回答，可以做俯卧撑，架都能打了，俯卧撑也行吧？”
    乔奚瞥了他一眼，木则就笑了笑，看向门口：“要不我送你回去？”
    刚刚还答应焦延在这多待一会，现在就说要送他回去，这家伙是在故意逗他？
    乔奚收起悬着的捏着耳机的手，把线塞进兜里，偏头看了眼不知道怎么眼巴巴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一群人。
    他心里纠结几秒，拒绝的话在心里反复涌出，可最后还是松了口。
    “就两局。”
    木则闻言，荡开了笑容，站起身来朝桌子那边的沙发去，手上拎了两把小凳子，说：“加两个人。”
    真心话大冒险的规则比较简单，用扑克牌，去掉无意义的那个，按照平时扑克的大小作为标准，3最小，大王最大。
    提出游戏的人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清理干净，召集了人围在桌前准备洗牌。
    因为都是同学，玩得也没什么规矩，抽牌都不用按照顺序来，等伸出去的手少了点，乔奚才慢悠悠地抽起一张，然后微微后退，翻开一角。
    是q。
    “诶！我是大王！”
    一个女生把牌打出来，视线逡巡在周围的人总，笑容有些不怀好意。
    “我是4，没人比我小了吧？好倒霉啊。”
    女生对面的人打出一张四，周围的人也都把牌亮出来，的确她最小，女生纠结一会，选择了大冒险，去隔壁点了一首‘奇迹再现’后红着脸回来了。
    乔奚看着人回来，把手里的牌扔出去，想着再玩一局他就借口上厕所遁了。
    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感觉到有人盯着自己，就偏头看过去，迎上木则似笑非笑的表情。
    木则把手里刚刚打开的饮料递给他，饮料入口的时候，忽然开口：“想跑了？”
    乔奚一口闷下去嘴里的液体，睁大眼睛冷声回应：“没有，你玩你的，别老看我。”
    还不忘把椅子往旁边挪了挪。
    “也别偷看我的牌。”
    第二局开始后，本来是看起来没什么挑战性的游戏，但乔奚莫名紧张，捏着牌打开的时候，偏头看了眼木则，视线不自觉朝对方的牌上面看过去，被发现后，也不慌不忙地转过头装作无事发生。
    他没看清木则的牌是什么，只能看见他自己上面红彤彤的一个三。
    顿时心死了一刻。
    “来来来，我是7，你们都是什么？”坐在乔奚旁边的男生大声喊着，嘴里一边说一边探查左右两人的牌，“诶，你的是9，比我高，我看看，呀！”
    视线落在乔奚手上的牌时，全场都看了过来。
    “3诶！就你了就你了！最大的那个来认领一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啊？”
    乔奚把牌放下去，对身边男生的话不认同。
    什么认领，他又不是小狗。
    话音落下，众人期待的目光朝还没放下牌的木则看过去。
    乔奚有点不好的预感，偏头看过去，看见木则笑吟吟的脸，对方手上夹着的牌背面正对着乔奚。
    “大王。”
    第37章
    “呕吼, 大冒险，大冒险大冒险！”
    木则手上的牌被他轻轻放在桌上，周围的视线齐聚, 随后爆发出声，大概是乔奚那副好学生的样子让他们觉得刺激，因此声音都大了不少。
    “咳咳！”木则掩不住嘴角的笑意，抬手叫几人压下声音，随后转头看向乔奚, 点了点桌上的牌，“你要大冒险吗？”
    乔奚一眼就看出木则心里憋着坏, 思考了几秒, 说：“我选真心话。”
    “你讨厌喝薄荷茶吗？”
    “嘁——”
    众人不以为然的呼声盖住了木则的轻笑，在他旁边的男生不解地耸耸肩, 然后看着木则一脸质疑。
    他短嘶一声, 问：“则哥，你就问这个啊？这和问我吃没吃饭有什么不同？ ”
    木则偏头看他一眼，笑意更深：“不可以？”
    男生哑住：“你是大王，你说了算。”
    可在其他人看来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问题, 乔奚却迟迟没回答，嘴唇张开，字音冒出头又被收回去。
    或许是他心思太敏感, 并不觉得这问题很简单。
    周围几人看不下去：“大学霸，有这么难吗？快说啊急死我了！要不你改大冒险也行，则哥很好说话的，求求他就好了。”
    说话的人咧开笑，朝木则看过去，示意对方同意。
    “不用, ”乔奚回了他的话，抿着唇一脸愤色，“不讨厌，不喜欢。”
    “对啊！这不就完了，几个字的事情嘛!来来来，第三局第三局！”
    男生收起牙，满意地去洗牌，同时把准备遁逃的乔奚一拉。
    “大学霸干嘛去，不会要去厕所吧？不可能啊我跟你说，不玩上五局不准走，都别走啊都别走！”
    他抬手指过一圈，乔奚也没理由离开了。
    可能是第二局太倒霉，到后面乔奚也没抓到过什么小的牌了，甚至拿了一把2，问了个大家喜闻乐见的问题就过去了。

 第45章

    他没抓到小的，木则也没抓到大的，这给了乔奚一种他很安全的感觉。
    然而安全感没维持多久，乔奚把手上的牌翻开，想立刻两眼一白昏死过去。
    木则注意到，把牌面露出来，身边乔奚显然没忍住往他这边看了眼，发现他两肩一顿表情僵硬后，木则弹了弹手里的牌，笑看着乔奚。
    “拿到小的了？要我跟你换一下吗？”
    说着，把手里的k又亮了一个角，身子倾过去还想说点什么。
    “则哥。”
    有人叫了声木则，几双眼睛虎视眈眈看过来。
    “换牌是不可以的，大no特no，你们俩当着我们的脸贴耳朵，啥意思？想直接做惩罚？”
    木则把牌扔出去，摊开手无辜模样：“没有，说点小话而已，还有吗？”
    眼见着那张k被木则甩出去，乔奚垂下眼，在几人纷纷亮出手里的牌后，他把那张4打了出去。
    显然，周围没人比他更低了。
    “又是你啊大学霸！要不你们俩是一个班的呢，来来来，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上次已经做过真心话了，问的问题极其没意思，要不大冒险？或者让木则坐你背上，做六个俯卧撑？嘶，则哥太重了，不行，还是大冒险。”
    乔奚看了眼抿着嘴笑的木则，心里斟酌几秒，说：“俯卧撑吧。”
    话落，木则脸上肉眼可见有些失落。
    选择完，乔奚站起身，走到一块空地指了指：“就这儿吧。”
    下一秒就以标准姿势卧下，抬头看了眼在原地没动的木则，于是催促：“你快点。”
    木则挑了挑眉，走过去顺势压着乔奚的背，力度不大，脚底撑着身体，让乔奚没那么辛苦。
    大家也都是心里明白的人，没人会跑出来说木则放水，因此他们看来，六个俯卧撑也没什么。
    可做俯卧撑的乔奚却有点煎熬，后背上的温度太炙热，好像要把他的器脏都烫穿，甚至于那偶尔搭在腰窝边缘的手，都极具存在感。
    乔奚的心跳随着呼吸加快，他一鼓作气，猛吸一口气，快速把那六个俯卧撑做完，然后半喘着气，朝木则看过去。
    他提醒：“你可以起来了。”
    说完，背上的热度远去，随之而来的，是一只较为宽大的手掌。
    乔奚愣了愣，伸出手去，被木则用力拽了起来，也许用力过大，被拉往对方，两人的肩膀撞在一起，又迅速分开。
    木则扶着乔奚的肩膀，目光担忧：“肩膀没事吧？我刚刚力气有点大，疼吗？”
    乔奚摇着头，抬手把肩上的两只手拂开：“早好了，没事。”
    然后他转身，略抱歉意地说：“我现在能去厕所了吗？”
    提出游戏的人看乔奚脸色发红，大概是累的不轻，立刻出声：“能，能，你休息一会吧，游戏而已，别累着了，我们则哥还是太高大了，谁来也耐不住，去吧去吧，我们继续！”
    得了准许，乔奚就离开了包厢，但他没去厕所，在ktv的接待厅呆了一会，顺便询问一下消失的焦延在哪。
    可惜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他觉得没趣，就在旁边的游戏机上玩了起来，手上的操作杆没碰多久，就看见一群人抱着一堆瓶瓶罐罐往另一边的包厢区。
    那群人里有眼熟的同班同学，虽然叫不出来名，但样子还是记得。
    乔奚好奇地看了一眼，心思转开几秒后，game over的提示就跳了出来，他松开操作杆，掏出兜里响了几声的手机，来消息的人两个，一个是消失很久的焦延，一个是木则。
    木则发的什么内容乔奚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于是先点开了焦延的。
    【猛男a就是我：我刚刚跟潇潇敞开聊了，吵了一架，她哭了，我得哄一会，毕竟生日嘛，得服软，不过话是说开了，也说会改，你说真没错，就得把她骂醒。】
    【猛男a就是我：你别看邱潇潇大大咧咧的，这人心里脆弱的很，小时候就缺爱，长大了，就想不断汲取别人身上的感情，很极端，也挺让人心疼的。】
    【猛男a就是我：我们马上就回来。】
    乔奚轻笑，虽然自己朋友过少，称得上的，以前就焦延一个，还是因为两人一起打了一架才认识的，所谓不打不相识，焦延初中又是懦弱的性子，跟小弟似的跟着他跑了三年，不想认识也得认识了。
    不过以前被人欺负的鼻涕虫，现在倒是能当其他人的依靠了。
    他打字回应。
    【溪：嗯，加油。】
    退出两人的聊天界面，视线放在木则的头像上面，一棵小小的树苗，看起来脆弱得很。
    乔奚指头在对方的头上上划过，点击名字，进入对话界面。
    【木头人：在外面不冷吗？进来吧，不叫你玩游戏了，觉得困就在沙发上躺一会，够大。】
    竟然不是调笑他掉厕所了。
    乔奚抿了下唇，为自己的不良好想法感到唾弃。
    【溪：不冷。】
    对方似乎一直等他回答，下一秒就发了消息过来。
    【木头人：是吗？】
    【木头人:那你缩着脖子干什么？手和耳朵都红彤彤的，云城可不是什么气候适宜的地方，极端得很，你确定你不冷吗？那我走了。】
    乔奚眉头一皱，意识到什么，把下半张脸从不太高的衣领里拔出，然后转头看向左侧的走廊入口。
    靠入口的墙壁上，木则含着笑，肩膀靠墙歪着头收起手机看向他。
    “冷吗？”
    有些沉的嗓音再次询问了这个问题，语气亲昵，极度容易让人产生陷入一团棉花里的错觉。
    见人没回应，木则走过来，把兜里一直揣着的暖宝宝放在乔奚手上：“揣了好久了，都烫手。”
    手里热乎乎的一团叫人浑身血液上涌，这样的关心乔奚不是没感觉过，但他都是冷淡回应，次数多了，就没人愿意往他身边贴了。
    他抬目看着木则嘴角的笑，眼睫颤了颤往下，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
    “谢谢，”乔奚出声，把东西塞回对方手里，然后转身，“说了不冷。”
    嘴上逞强，但通红发紫的耳尖出卖了他。
    本以为木则会就此安静，可还没迈出步子，那股热意又涌了上来，不在手心，被人抬手拖着，贴在耳尖。
    木则盯着另一侧耳朵，抬起自己的手捂住，耳尖小小一个很凉，手心触碰的时候都忍不住吸了一口气，随后笑眼断了乔奚的疑问。
    “耳朵都红了，不怕冻坏没法去上学的话，我可以松开。”
    这话说得如此为乔奚着想，但乔奚又不是傻，抬脚踢了木则一下，怕控制不好力道，很轻，和挠痒痒没什么区别，于是木则笑得更加肆意了，颇有要把乔奚的小性子也惹出来的样子。
    “别——”
    乔奚抬起手抓住木则附在自己耳朵上的那只手，话音刚出，被后面的惊疑声打断。
    “窝草，你们俩干嘛呢？”
    熟悉的声音，转头看过去，是焦延带着一脸吃瓜神色的邱潇潇，两人格外一致的看着乔奚和木则交握在一起的手，还有乔奚微微红的脸。
    “聊天啊，”木则顺势反手扣住乔奚手腕，另一只手从乔奚耳朵上拿下来，随后问，“这附近有饰品店吗？”
    “啊？”焦延还没从木则那好像要把乔奚抱住的诡异姿势里回神，被当头一问，懵了一会。
    跟在后边的邱潇潇抬手把他往后拉，接着话说：“有啊，出去ktv走一百米左右就有，在左边，怎么了，你要买啥？正好我也去买点东西，我给你带回来？”
    “耳罩，”木则说，“还有围巾。”
    话落往乔奚身上瞥一眼。
    木则是云城本地人，习惯了这种气候，但乔奚可不是，大远搬过来，肯定是不适应，自然是给乔奚买的了。
    “没问题！包您满意！”邱潇潇比了个手势，脸上的笑容开朗，要不是眼尾的泪痕，还真看不出来刚刚哭过一场。
    焦延什么也没问成，看邱潇潇一个人去，就摆了手表示：“我去帮忙拎东西，你们快进去吧，等会要吃什么，点外卖，反正潇潇有钱得很，不用客气！”
    声音渐行渐远，木则转身想叫乔奚，发现人走就往走廊那边去了，于是赶忙跟上。
    两人到包厢的时候，发现里面的几人已开始喝起来了，问了才知道，那酒是问周围包厢的人买的，没点社交能力的，还真做不来这个，也是让人敬畏。
    乔奚进了门就又回到他的小角落里窝着刷手机了，木则在旁边坐下，他刻意不去在意，找了一套英语听力来听，随后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直到听力结束，乔奚才堪堪抬起头，没看见木则的人，包厢里的人也少了一半。
    邱潇潇在旁边，看乔奚摘下耳机，就朝人走过来。
    她抬手看了眼手里手机的屏幕，说：“六点啦，乔奚你是吃宵夜还是吃饭？木则和焦延他们被一群alpha拉去附近的火锅店了，估计是去继续喝酒了，对了，这些，木则说要给你。”

 第46章

    邱潇潇扭身，从后边的沙发上提起一个袋子，乔奚接过去，低头翻了一下，发现是围巾和耳罩。
    他把袋子合上准备拒绝，伸出手邱潇潇就笑着推回来。
    “他说你不要就扔了，多可惜，戴上吧！外面还下雨了，我买了伞，我们和其他人一起去吃饭？”
    邱潇潇指了指已经在门口聚着的几人，门口放着好几把伞，看来是每人一把。
    乔奚也不好拒绝，点点头把东西收起。
    跟着邱潇潇的大部分都是同班同学和十分饿的朋友，一眼看过去，都是omega，让乔奚有种特别怪异的感觉。
    吃饭没花多少时间，吃完他们就在原地等那群去火锅店的人的信，看是继续下一场，还是就地解散各回各家。
    没呆多久，邱潇潇就站起来，把伞一拿对桌上几人道：“走走走，去火锅店看看他们喝死没有，还好明天不上课，不然他们就完了。”
    乔奚也跟着过去了，进门就听见男声的哄笑，再近一点，就是浓郁的酒味，旁边的服务员都投去无奈的视线。
    那群吵闹的少年里，有人趴在桌上，有人站在椅子上，看起来都醉得不轻。
    “哈哈哈，不是吧木则，这就趴下了？你不行啊！别睡别睡，继续！”
    “继续个屁！”邱潇潇猛地冲上去，抓住焦延的耳朵把人从椅子上往下拽，“说好喝两三瓶就结束，你要死啊焦延！”
    这边恶狠狠地骂完，那边就轻柔地去劝导。
    “喝多了不好，尝尝就好，我叫车送你们回去？”
    没人提出反对，邱潇潇就迅速叫了管家去喊车。
    她拉着焦延往外塞，看了眼还趴在桌上的木则，把目光投向乔奚。
    乔奚似有所感，迅速转身，但还是被抓住了手。
    “乔奚，乔同学，你帮帮忙？让他在你家睡一晚上，放心，你要是怕他做什么，直接用绳子捆住！不然我把他送回家，他可能会被打死。”
    邱潇潇眼神恳切，说的应该不假。
    乔奚：“他不能打包和焦延一起回去？”
    邱潇潇苦笑：“焦延我没打算送他回去，拿我管家身份证开个酒店就好了，他也会被打死的。”
    “好吧，”乔奚最终妥协，走过去拍了拍木则的肩膀，“起来。”
    趴在桌上的人动了动，哼唧几下直起身，还半眯着眼睛，看见乔奚之后，乖乖地站起来走到乔奚身边。
    然后... ...弯腰把乔奚手里的袋子拉开，取出里面的耳罩戴在乔奚耳朵上，接着是围巾，在乔奚的抬手抗议下，还是被迫围上。
    醉酒的人力气这么大吗？
    乔奚心里发出疑问，完全没注意到后边还没走的几位内心的惊涛骇浪，他重重拍了一下木则试图摸他脑袋的手。
    “跟上来。”
    说完，冷酷地往外走，一点不等人。
    回到家已经晚上七点，乔爷爷已经睡下，乔奚轻声轻脚地把醉死的人架到客房，关上房门准备开灯的时候，低着头的人忽然抬起，眼睛看着他发亮。
    然后木则问：“暖和吗？”
    “什么？”乔奚下一秒反应过来，“还行，你醒酒了吗？”
    木则没回他，而是看着乔奚的脸好一会，然后忽然伸手抱住人。
    少年的声音低低的，因为下颌靠在乔奚后肩，因此感觉是在用声音敲击他的骨骼一样，让乔奚一时间反应迟钝。
    “冷。”
    两三秒后，乔奚推了推身上的人。
    “我把围巾给你。”
    谁知道木则抱得更紧，但也能挣扎开。
    “冷，可以抱一会吗？就一会，求你了。”
    语气卑微得像一条要被抛弃的小狗。
    鬼使神差地，乔奚没推开人，手指颤颤，拍了拍木则的后背。
    “就一分钟。”
    “好。”
    第38章
    喝醉的感觉并不好, 吃了醒酒药早上起来头还是抽抽的疼。
    木则扶着额坐起，抬眼看见床头柜上面的水杯和药，杯子里面有水, 还冒着热气，看起来刚被主人放在这里不久。
    他下床，抓过解酒药服用下去。
    走出客卧后，能看见客厅里坐着乔爷爷，此时正打开电视在看, 虽然是看电视，但手上拿着笔, 腿间放着一个厚厚的本子, 像是在记录什么。
    老人耳朵不太好，木则走近了爷爷才听见脚步声, 转头看过去, 脸上就堆满了笑。
    他把腿间的本子拿起翻开一页，往上面瞅了一眼，然后说：“是要洗漱吧？洗浴室里有一次性用品的，要是想洗澡的话, 我去拿岁岁的衣服给你穿？”
    木则揪着自己的衣领往上，低下头嗅了一嗅，酒臭味很重, 昨天抱着人好一会，酒劲上来就睡着了，也没来得及洗漱。
    他礼貌笑了一下，点头：“那谢谢爷爷！”
    乔爷爷哈哈笑着挥着：“客气什么，来来来，坐坐坐, 喜欢看什么自己调，岁岁他出去买早餐了，对了，你喜欢吃什么，给他打电话。”
    一边说着，一边从自己手里的小本本上面撕下来一页，写上乔奚的电话号码。
    木则把纸条拿起，默默将号码存入自己的手机里。
    买一顿早餐用不了多久，乔奚拎着两袋东西往回走，忽然下了雨，他在商店前面的挡雨棚等了好一会，见雨没停，又不大，于是低下头，一只手往上抬挡住眼睛，迈开腿往外冲。
    经过雨水一夜的洗礼，地面的水洼折出来的光线容易晃眼，加上光线比较昏暗，那些因为周围路灯而折射出来的光，像是被踩碎的水晶，晶体漾起来，在鞋面上胡乱一砸。
    那些晶莹的碎片也会飘洒在发尾和衣肩，偶有的，会被经过风的轻抚安逸地趴在卷长的眼睫上躲雨。
    那些把雨水卷来的风忽然停了，却袭来了另一阵温和的风，掠过耳尖，把身边的雨水挡住，又暗了视线，目光焦点处，出现一个看起来比乔奚高一些的影子。
    乔奚抬头，眼里映入木则因为跑得太快而微微红的脸，他喘着粗气，手里的伞递过来放在自己手上，代替交换的，是手上的一些菜和已经凉透了的早餐。
    “怎么不多穿点？”木则走在乔奚左后侧的位置，把风都挡住，“外面这么冷，还下雨，怎么不叫我跟你一块出来？”
    乔奚瞥了一眼他，抿下唇把手里的伞朝左边倾斜一点，又伸出另一只手拿过木则手上的一袋蔬菜。
    “你很啰嗦，”他嘴上不客气，手上却还是关心人，拿着伞的手还有力气，指头夹着木则的衣袖把人往伞里拉，然后瞪人一眼，“你少说话，快点回去。”
    乔奚这样一说，准备拿他拉自己一把的事情调侃的木则就闭了嘴。
    雨一大，加上雾，路上的车就有点危险，两人走到路旁，经过的车差点溅了两人一身，还是木则眼疾手快，一手拉住乔奚的手把人往后拉。
    可拉得快，人就容易站不稳，脚后跟被力度带着一撇，没崴，但直直地倒在了木则怀里。
    腰间的一只手紧紧抱着，另一只因为挂着东西，只能作为支柱横在腰侧，但因为受力不一样，木则身体微微朝左，头低下来的时候，鼻息便轻易地洒在脖颈上，说话的时候，夹带着灼热的呼吸，呼吸出来的热度散开后，又被云城的冷空气刺激。
    “没事吧？乔奚，乔奚？”
    木则唤了几声，被扶着的人忽然微微睁大眼，猛地站直，随后一言不发地往绿灯的人行道去。
    离开的时候，能瞥见耳上的一片红。
    两人没磨蹭多久就到了家，家里的电视依然停留在木则离开时的那一集，见人回来，爷爷关了电视迎上去。
    “哎呦，怎么淋成这个样子哦，快快快，快去换一身衣服，那个... ...木，木则，你也换身衣服，叫岁岁给你找一件大点的，你这件还是小了。”
    爷爷嘱咐完，没等乔奚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拉着两人就往房间里推，然后去洗浴室找干净的毛巾。
    乔奚被推进卧室，看了眼身边的木则，皱着眉头打开衣柜去找衣服。
    说实话，他不爱别人进他房间，更何况穿他衣服，以前那只有血缘关系的弟弟，都被他轰出去过。
    “喏，买大的穿不了的，你试试吧。”
    乔奚压下心里的回忆，把找到的衣服扔给木则。
    对方扬起笑，攥着衣服示意一下，说：“谢了。”
    然后就出去了，顺带把门也关上。
    乔奚听见声音，转头看过去，盯了半天，才收回视线。
    他把衣服简单换了一下，考虑到天气确实太冷，用遥控器把家里的空调打开，免得老人冷出问题来，做完这些，他把老师布置的作业拿出来，准备热完早餐边吃边做剩下的。
    刚出卧室，乔奚就听见爷爷气势如虹的笑声。
    “好！你小子好！身子骨真不错啊，还会做饭，好！不过怎么能麻烦你呢，中午我掌勺，我来做！”

 第47章

    “没事爷爷，我做饭还行，正好买了这么多菜，我又没事做，总不能白吃白喝，让我来吧！”
    要不是这屋子里就两个人，说话的那位乔奚会觉得是被夺舍了，在别人面前挺贫，而且吊儿郎当的，在长辈面前，却是乖得很。
    乔奚走过去，靠在墙边看木则卖乖，瞧着给爷爷哄高兴了，也就没说什么去落他面子，只是勾了勾手叫人过去。
    木则瞥见，指了下乔奚卧室那边，对爷爷说：“那爷爷您去看电视吧，我问问乔奚想吃什么，早餐等会我给你端过去，不用管我们！”
    主人似的说完，朝乔奚跑过去。
    乔奚往上弯曲的手指放平，指尖抵在木则胸口，他戳了几下，脸上的表情好似要凝结成冰。
    “你想得挺美，”秾丽的脸上多少有恼怒，因为这样，晕生出一点红，“打不了我的注意，打我爷爷的注意去了？木则，你想干嘛？”
    胸口的力度不轻，看出来主人的确是生气了。
    木则收起脸上的笑，往后退了一步，蹙眉说：“没有啊，我就是觉得，我在你家白呆那么多次，总得做点什么吧，还借了你的衣服穿，嘶，你戳得有点疼，这么不喜欢我？好吧，那我等会就走。”
    “我... ...”乔奚忽然哑住，视角余光看见爷爷没有瞧过来，于是小小努一下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 ...吃完饭就走，不准和我爷爷说些有的没的。”
    他收回手，把手上拿的毛巾丢到木则手里。
    “还有，对不起。”
    最后一句话咕噜在嘴里听不清，但从不好意思的表情上也能看出说的什么，木则把毛巾摊开，盖在头上搓了搓，跟上去帮忙把早餐端出去。
    早餐吃完之后，乔奚被迫带着木则去房间写作业，他把椅子往旁边一放，指着说：“要么呆着别动，要么跟我一起写作业。”
    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套新的习题。
    “你没带的话，我有备份。”
    笑容有些渗人。
    木则很识趣，把游戏界面打开晃了晃：“我自己玩。”
    下雨天给人的感觉总是时间过得很快，埋头苦写一会，再抬头就雨停了，然后是敲门声。
    转头看，木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了，乔奚过去开门，发现敲门的正是木则，还系着一个花点围裙，看得乔奚忍不住笑了下。
    “你笑了。”
    木则忽然出声。
    “板着脸一上午，终于舍得笑了？”
    他让开一些身位，瞧向客厅旁边的用餐区，指了指：“不惹你生气，马上就好了，去餐桌那边坐着吧，尝尝我的手艺！”
    本来要出声驳斥什么的乔奚一听，好奇心升起来，跟着木则走到餐桌边，看着模样还不错的三菜一汤，脸上涌现一些惊讶。
    还没等拿筷伸手，木则就脱了围裙殷勤地把三人的饭给盛好，然后递过来，指了指餐桌上的食物。
    “爷爷，模样不错吧！快尝尝。”
    虽然是对老人说的，却是看着乔奚。
    乔奚端着碗坐下，夹了块红烧肉，入口香甜，肉质也锦上添花，比外面卖的外卖可好吃多了。
    他眼睛亮了亮，心想自己要是也会就好了。
    想着，就不自觉夹起第二块。
    “好吃吗？”带着笑意的声音把乔奚游走的思绪拉回来。
    乔奚抬头，看见爷爷和木则都盯着他看，脸红了一瞬，然后点点头：“... ...嗯，好吃。”
    “爷爷你也吃。”
    “哈哈，小则这孩子，乖巧，懂事！岁岁，得跟人家学学！”
    爷爷说完，把一筷子肉夹到乔奚碗里，又给木则夹了几块。
    “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多吃点！”
    乔奚抬眼，咬着筷子，在木则看过来的时候撇起嘴，目光向下，心里不满。
    跟他学什么，学他晚上不睡白天睡，还是学他小小年纪就说要追人，哪里好了，明明就很让人头疼。
    下午又开始下雨了，但该去学校还是得去学校，木则中午没走，被乔爷爷强行留了下来，并且说他晚上要是还来借宿，依然欢迎。
    乔奚向来顺着老人，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然后拉着木则关上了家里的栅栏门。
    之前因为对木则产生了一些误会，乔奚好几天都是做计程车去学校的，肉都疼了好几次，现在虽然误会解开了，但他还是在站牌旁边停下，有些犹豫地看着远处驶来的一辆空闲计程车。
    等车辆从两人面前驶过，乔奚压下眼睑，随后转头。
    “木则。”
    “嗯？怎么了？”木则含笑看着他，眼底尽是温和，和学校传闻里那不近人情的二世祖截然不同。
    而这种温情，是因为一句‘我喜欢你’。
    目光从那双饱含温柔的双眸里抽出，乔奚轻轻吸了一口气呼出。
    “你别喜欢我了，找别人吧，我不谈恋爱。”
    乔奚等了很久，得到的回答和想象里的不一样，以为对方会因此恼羞成怒，或者失落离开，但木则只是笑得开怀了一些，然后朝他走近两步，头微微下低。
    “乔奚，你总是一本正经要求一些让人为难的话。”
    “想我不喜欢你？”
    像被引导般的，乔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木则也不在意，抬手在乔奚肩膀上绕过，手指捻起一片落在肩头的树叶，枯黄枯黄的。
    “你笑一下，我考虑考虑。”
    第39章
    下午到学校后, 各科的课代表在班主任抵达学校后就开始收作业了。
    乔奚把东西事先放在桌角，以免自己刷题的时候被打扰而中断解题的思绪。
    可没一会还是有人叫他。
    “乔奚。”
    抬头看，说话的是英语课代表, 是个女生，昨天邱潇潇的生日聚合也有她，因此印象深刻，好像是叫付沄。
    付沄为难地看了眼乔奚，随后把目光转向他旁边的那位睡神, 从进教室到现在，一直在睡觉, 也不知道昨天晚上睡的都到哪儿去了。
    乔奚也读懂了她的意思, 又想起下午在候车亭这家伙的调戏，心里就一股气涌上来, 手上也就没收力。
    手拍过去落在桌上的声音很大, 以至于旁边正在聊天的几个同学都被这动静吸引，然后转过头来，目光炽热地看着乔奚和被吵醒的木则。
    木则眯着眼，眨了眨, 脸上的郁气很重，但瞥见乔奚放在他桌上的那只手后，就把不爽的表情扫去, 撑着脸笑意盈盈转过头去。
    “怎么了？”
    他问着乔奚，看见在桌边站着的付沄，心里了然。
    “英语习题册。”
    乔奚伸手，找木则要。
    木则撇撇嘴，眼神幽怨：“原来是要英语作业啊。”
    他歪了下头，看向付沄, 明明脸上有了笑意，但愣是看得付沄一点声都不敢出。
    “下次要作业，不用叫我，跟老师说我没写就行，这事不是都知道吗？”
    木则随意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晃了晃，手上的东西就被乔奚给夺了过去，因为下午在候车亭的事情心情不怎么好的人，现在表情也很冷漠。
    乔奚把自己的笔放好，威胁道：“不用就还给我，给你拿着玩的是吧？”
    付沄看着两人中乔奚像是要单方面打起来的样子，伸出手要去阻拦，嘴里的话没说出来，就看见木则忽然低了头，肩膀一颤一颤，也不生气，抬起头来的时候，温和地盯着乔奚垂下头的模样，然后才注意到旁边要说什么且微微伸出手的付沄。
    “怎么？”木则直起身来，“不是说了没写吗？”
    “啊？啊！”付沄立刻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又正好有这个意思，于是顺着木则的话往下说，“是这样的，英语老师说，就算没写，也要收上来，说是，做，做反面素材。”
    话说的磕磕绊绊，显然是怕极了木则那有点喜怒无常的起床气。
    “哦，”木则应一声，无所谓似的，从抽屉里拿出英语习题册，然后弯弯眼放在他和乔奚的桌子之间，又找出一只笔，“乔奚，我不会，教教我。”
    乔奚停下笔，抬目在木则的笑靥上停留几秒，嘴唇动了动，然后转头对付沄说：“能等一会吗？”
    付沄一看木则要交作业了，几乎要喜极而泣，鬼知道她每次都因为那些个不交作业的人被老师批评多就，就算不批评，也得如忙背刺，出了办公室像渡了一层佛光似的。
    “没问题！还有半小时老钱估计才会过来，她每次都给我们时间赶作业的，不过嘛抄是不行的，会被要求重写，你们加油！”
    付沄握拳鼓了个劲，看见木则虚虚瞟过来的目光，那眼神好像在说：你怎么还不走？
    她托了托手上的作业，笑笑立刻转身往后面去催人了。
    人走了，乔奚把头转回去，笔尖抵在木则翻到的那页页数上，看了几眼后冷笑一声：“你居然还知道留的是哪里的作业，真厉害。”

 第48章

    明明是暗含嘲讽的话，木则却像是被夸奖了一样，脸上笑意更甚。
    “是吗？”木则撑着的那只手晃着笔尖，另一只敲击着桌面，脸红不红心不跳，然后说，“那我厉害吧。”
    乔奚噎了一下，把手上的笔收回，瞪木则一眼，指了指页面上的选择题，问：“你哪不会？”
    木则沉吟一会：“都不会。”
    乔奚：“... ...那请你滚吧。”
    嘴上虽然是那样说，但软磨硬泡的，乔奚还是教木则写完了那些作业，问听没听懂，木则也只是点点头一脸笑意，看不出来真假，也就任由他去了。
    反正听不听得懂，也跟他没关系，他已经尽了同学之谊了。
    “最后一题最后一题，给我看看吧潇潇，求求你了，真写不出来了！”焦延把脑袋上的头发摸得乱糟糟的，眉头紧锁着拿上自己的卷子往邱潇潇的位置过去，看起来被物理折磨得不太像个人。
    他把卷子摊在邱潇潇桌上，叫了几声邱潇潇，却没听见人回应，抬起头去看，发现邱潇潇正往前面盯着，还一脸傻笑的样子。
    焦延把手放在邱潇潇视线中晃了晃：“喂，喂，你傻了邱潇潇？看什么呢乐成那样？”
    “啧，挡住我了，”邱潇潇皱皱眉，把焦延挥动的手给放下来，她看了眼周围在讨论的一群人，没人注意她这边，于是招招手，叫焦延靠近些来。
    “欸，你过来。”
    “干什么？说话还要悄咪咪的，你又听说什么八卦了？”
    焦延蹲下来把脑袋伸过去。
    邱潇潇羞涩地笑了一下，但不像是因为焦延而笑，反而是因为看见了什么让人害羞的事情才流露出来的情感。
    很快焦延就知道这是为什么了，只见邱潇潇抬手往教室中间前方近讲台的位置指了指，然后说：“我觉得，你说的真没错，你说他们俩... ...”
    “老钱来了，快快快，让开！让开！”
    “我靠，老钱来了，她拿着成绩单来了，快跑啊！”
    “欸欸欸，我的卷子，我的卷子！”
    邱潇潇的话还没说完，听见这不好消息的焦延立刻站起来，撒开脚就往自己作为跑过去，然后规规矩矩坐好，看得邱潇潇一脸无语，把手上的资料书一拍，哼一声。
    “有那么可怕吗？”
    看起来她是不怕，但手上也动作着，把数学书和资料给拿出来。
    “安静安静！整个楼层就你们最吵，我八百里外都能听见，都给我安静，作业拿出来！”
    钱杳手上拿着一张成绩单，胳膊下夹着教案，表情肃穆，语调更是让人一颤三抖。
    她把教案放在讲台上，往下扫了眼，随后目光定格在前方木则的脸上，表情疑惑了一瞬间，忽然笑了一下。
    “呦，大哥您今儿个没睡觉呢，什么事这么高兴，你跟我分享分享？我现在挺恼的。”
    木则被点了名，并没有无所适从的姿态，反而放松。
    他把手上刚刚写上最后一笔的数学资料盖上，弯弯眼：“也没有，就是今天吃了点好吃的，分享那就不行了，买不到。”
    说着，还偷偷往乔奚那边瞥了一眼，乔奚和他对上视线，然后眼睛都不斜地抬起一只手撑着脸别过头去，顺便把书本立起，以至于整张脸都被书挡住了。
    “呵呵，”钱杳冷冷笑一声，表情温和得像换了个人，她甩了甩手里那张表，“既然这样，我看你很高兴，那你来给我念这张表吧？从倒数第一开始，知道怎么念吧？”
    木则收起了笑，站起来走到钱杳身边，把成绩表拿起，目光往上瞥了下，随后面不改色地开始念排名。
    “嗯......倒数第一，木则，倒数第二——”
    “行了，你给我下去！”
    钱杳头疼地从木则手上抽回成绩单，把人赶了下去后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还真有脸念，0分，你问问，谁能做到？你寻思你也不是没写，至少填了选择题吧？一个不对，木则，你真是神人啊，我都想给你竖个大拇指了，明天升旗之后，我要见到你家长！”
    乔奚看着钱杳的暴怒，偏头看了木则一眼，对方脸上也没有难堪的表情，但冷冷的，似乎是在提出请家长后浮现的冷意，可在乔奚的视线接触到的时候，微微转头，又涌上无所谓的笑意。
    “这不是您说了算吗？跟我说干什么，我又叫不来他们，没那个面子，还是老钱你有面子。”
    说完手上拿着笔转了个漂亮的圈，背靠着椅子往后，但距离很好地把控，没影响到后面的同学，可姿势怎么看怎么令人火大。
    钱杳也是经历过多次木则如此对待的人，现在居然能心平气和地笑一笑，然后应一声“好”。
    “等会我就给你家人打电话，让他们看看的成绩单，再看看监控。”
    说完把成绩单往桌上一拍。
    “付沄，晚自习是英语，就你去把这表贴在告示板上面，我也没心思念了，看着就气，你们自己好好看看，跟别人的差距到底在哪里！”
    “数学课代表呢，假期作业给我收上来！”
    底下的数学课代表小心翼翼地站起来，猫着头抱起那些收起来的作业，递到钱杳手里后，如往日一样汇报：“收齐了老师。”
    钱杳闻言，愣了一下，把作业放在上面，翻了几下找出那本看起来全新的习题册，翻开后眉头挑了挑，面色缓和后，她放下一句“都给我好好自习，我随时来看”就离开了。
    人一走，木则就放下笔继续趴在桌子上了，但没睡，只是歪着头露出眼睛盯着自己的同桌，同桌被盯得浑身不自在，一记眼刀过去，也只得到木则的一声轻笑。
    自习时间结束后，乔奚收起东西准备去食堂吃点什么，这个天气，他不太好回家，而且那么冷，爷爷也不赞同。
    离开前，他朝木则看了眼，对方还是趴在桌上，不过现在已经睡着了，也没人去打扰。
    犹豫几秒，乔奚抿唇过去，轻轻推了推桌上趴着的人。
    “木则，木则？你不吃饭吗？下课了——”
    声音随着木则从臂弯露出的清澈的眼睛偃旗息鼓，而后变为有些埋怨的“原来你没睡，那我走了”。
    人没走成，手腕被‘装睡’的木则拉住，对方莞尔一笑，站起来问：“怎么突然生气了，叫我那么多遍，是要同意我下午说的话了吗？”
    原本想问人要不要一起去吃饭的想法即刻消散，乔奚收回自己的手，瞪了他一眼，那一眼看起来像是嗔怪，没多少攻击力。
    他往外走，冷着声音说：“我无聊。”
    说完头也不回走了，木则大概知道他要去干嘛，拉开凳子跟了上去。
    说是一块吃饭，但乔奚不让木则跟着，两人隔了十万八千里吃完后一块回了教室，一到教室，钱杳就皱着眉头来找人了。
    钱杳把乔奚叫到办公室，开门就见山。
    “木则的那些作业，是告诉他写的？”
    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外面的风声呼呼，似乎透过窗户传到了乔奚耳朵里，吵闹得很。
    第40章
    办公室约谈的时间不久, 在打铃之前，钱杳就把乔奚给放了回去。
    木则正靠在椅背上和焦延聊天，但注意显然不在聊天的话题上, 回答也较为慢。
    在走神后，焦延好奇地朝他频频看过去的方向瞧，就看见乔奚出现在窗外。
    “欸，人回来了。”
    他喊了一声，从乔奚的位置上起来。
    木则顺着转头, 看着乔奚走过来，坐下, 然后被若有所思地看着。
    “怎么了？老钱说我好话了？怎么这么看着我？”木则勾勾唇, 一副懒散的样子，很难想象钱杳能说他什么好话。
    乔奚视线上下一瞟, 扯了下嘴唇：“没有, 别自作多情，要上课了。”
    后面的话，不知道是提醒谁。
    说完，铃声就响起。
    焦延见状, 挥了挥手往后面去：“那我先走了，乔奚，下课一块去小卖部啊！”
    乔奚没能回应焦延, 人快速在眼前消失，于是只能转目再次瞥了眼木则，这人还是挂着那点不浓不淡的笑意，好像对于乔奚的答案并不怎么在意。
    木则稍稍错开视线，把桌上的英语书翻开，表情苦恼, 然后看着乔奚，说：“看不懂，你教我？”
    随着请求落下，耳边却是响起钱杳在办公室的那些话。
    “木则的作业，也是他自己的笔迹，但是他从来没写过，老师好奇，就看了眼监控，是你让他写的？”
    “木则那孩子，是全校前几考进来的，以前成绩好得很，后来也不知道怎么，越来越混，劝他很多次都没用，可能是和家里有点关系，他是个好孩子，我不想他因为一些外在原因就把自己糟蹋成那个样子，他能听你的，也算是认可你，你帮帮老师，让他好好学习，行吗？”
    “但是只是督促，不能影响你自己。”

 第49章

    钱杳的话还回荡在耳边，魔咒似的重复。
    乔奚抬眼，看着木则丝毫不觉得羞愧的样子，扯着唇角，把木则的英语书拿过来瞧一眼，然后挑挑眉问：“一个字母都看不懂？”
    木则：“也没有，认得名字。”
    说完，指着开头的英文名用中文念了一下。
    “珍妮弗，对吧！”
    乔奚笑了一声，忽然挂起笑来，弯弯的眼睛里蕴含的情绪不明显，看起来是在笑，仔细品味，又有另一番意思。
    他把英语书松开，点点头：“行啊。”
    木则见成了，扬起嘴角就要说什么，但笑容很快凝固在乔奚说下一句话的时候。
    “你先把它们背了，我再教你，不然你回头就忘了，我可没那么多空给你专门解释，背了多好，加深记忆。”
    说完，拍拍书面，语重心长。
    “加油！”
    木则撇撇嘴，撑着脸看了乔奚好一会，直到英语老师进了教室，往讲台上一拍，他才收回视线，但也把书本合上了，放在桌面上当他睡觉用的垫板。
    乔奚瞥了两眼，抿唇想说什么，但犹豫一会，还是没管。
    人家自己的事情，跟他什么关系。
    随后在心里迅速否定钱杳的话，他可督促不了。
    晚自习下了后，焦延没坐他爸车回去，拉着邱潇潇跟上乔奚，追上去后，手拍住乔奚的肩膀。
    乔奚停下来，疑惑地看他们两眼，问：“怎么了？”
    焦延“嗐”一声：“那啥，我今天生日，请你们去吃烧烤！我爸同意了，他估计已经和乔爷爷打电话了，怎么样，一块去啊？正好有市中心的公交，到时候我叫车送你回家，再不济，还有潇潇呢！”
    乔奚心里惊讶一番，接着脸上浮现抱歉，他把背包扯了扯，点点头：“可以，不知道你生日，没准备什么，等会我给你买个蛋糕？”
    “不用！”焦延一挥手，“我爸早买了，等会给我们送过来，只要不喝酒抽烟谈恋爱，他不怎么管我交朋友的，而且还是跟你，那更放心了，不用浪费钱，不过... ...木则去哪了？刚刚跑出去人就不见了，没跟你一块啊。”
    乔奚摇头：“没看见，去候车亭找找就行了，走吧。”
    三人没能在候车亭找到人，上了车后焦延给木则发消息。
    等了一会，他皱眉说：“他不回我消息，嘶，干嘛去了，是不是忘了我啊，太过分了，等会找到他，肯定狠狠宰他一顿。”
    “我也联系不上，估计回家了。”邱潇潇耸了下肩膀，手机界面亮出来，发出去的消息已经过五分钟。
    “欸，乔奚，你问问呢？”邱潇潇忽然出声，笑看着乔奚。
    乔奚心跳得快了一些，装作平静地回答：“你们给他发消息，他不回，应该是有事吧，也不会回我的。”
    “啊，好吧，那我们等等他。”邱潇潇嘟起下嘴唇，双手撑着焦延的椅子刷手机。
    乔奚朝窗外看了一会后，从包里拿出他关机的手机，然后打开，心里默默想：先看看爷爷睡没睡，嗯，只是担心联系不我上我，到时候要被唠叨。
    他打开通讯软件，找到爷爷发出去几条问候的消息，等了一会没人回应，于是又去查看了一下家里的监控，确保爷爷睡得很安稳，这才退出界面，重新回到聊天界面上。
    目光停顿在三个字的联系人上，小树苗的头像很显眼，因为不久前发过消息，这人在前排，对方发来的暖心问候还能显示出来，以至于乔奚的思绪，被瞬间拉回昨天。
    因此回忆起来，木则靠着墙壁，嘴唇微扬，嘴角挂着的与平日不太相同的和煦的笑，叫人心里暖了好几分，有浅浅把人热化的趋势。
    回神的时候，手指已经点在了头像上面，乔奚一松手，界面就变成了和木则的聊天对话。
    他轻眨眼睛，脸上的纠结显露出来，念想还是不要和那家伙又太多接触，手指还是收了回去。
    谁知道公交车猛地刹车，众人身体往前倾，乔奚也不例外，一只手撑着前面的桌椅背，另一只手紧紧捏着手机，等车辆稳定下来，手机也随着震动一下。
    乔奚疑惑是谁发消息过来，垂眸看过去，发现屏幕因为力道稍微偏移没有黑屏，手指在屏幕上划动的后果就是非自愿发出去几个表情包。
    【溪：撇嘴.jpg，撇嘴.jpg，撇嘴.jpg。】
    【木头人：问号脸.jpg，怎么了，想我了？】
    乔奚脸一热，双手打字。
    【溪：我发错了，没给你发消息。】
    【木头人：哦，发错了，好的，我信了，还有其他要发错的吗？】
    哪怕是隔着屏幕，乔奚都能感觉到对面特别让人恼火的微笑，他紧紧压着唇角，一度想把木则这家伙拉黑。
    苗头刚出来，对面就自己道了歉。
    【木头人：别生气，我就逗逗你，是焦延他们让你找我？告诉他们，我晚点去，等我一会。】
    把话岔开，乔奚的注意力就转移了。
    【溪：你怎么知道，你在哪？为什么不回消息？等多久？】
    【木头人：放心，不会让你等很久，半小时可以吗？】
    【木头人：对了，你想吃什么吗？奶茶或者甜品，我顺路买一点，反正要给焦延去拿礼物。】
    乔奚回了个“不用”，随后借口有事退出聊天界面，他拍了下旁边的焦延，焦延就转过头来：“怎么了乔奚？”
    乔奚指了指手机：“木则说，半小时到，对了，你们有什么需要买的东西吗？”
    焦延摆摆手：“不用。”
    说完，嘶一口气，后微微往后，看着乔奚面露疑惑。
    “可是，他为什么只跟你说啊？我也发了消息呢！”
    “嗯嗯，对啊对啊，我也发了，不过我明白，关系嘛，肯定是不一样的，待遇才不一样撒，像我们这种朋友关系，当然是比不上... ...”
    见邱潇潇要说出什么动心骇目的话来，乔奚立刻止住话头。
    “没有，他说他刚刚有事，所以才没回的，还说去给焦延拿礼物了，可能是想保密吧。”
    话听着像是无意，但焦延和邱潇潇认识木则多久，那家伙送东西都是问人喜欢什么，然后才去选。
    焦延蒙着眼塞着鼻绑着手脚都能猜得出木则要送什么。
    他点头笑笑，然后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你说得对！行，那你帮我告诉他，我要最新的那双球鞋，42码的，蓝红色的那双，可以吗？”
    乔奚抓着手机的手无措地扣着手机屏幕，被两人打趣得头脑发热，索性自己也圆不回来，就任由两人猜想。
    “你自己说。”
    说完，转过头看着窗外，没一会又低头打开手机，然后把木则的消息屏蔽。
    屏蔽没多久，觉得这气撒别人身上不太好，又给拉了回来，接着发过去一句话。
    木则在品牌店取了他预定好的那双鞋，提着装鞋的袋子往外走，抬起头的时候，嘴角有些没擦干净的血渍，不过被青色痕迹盖住，也就没那么明显。
    他刚摸上自行车，东西还没绑好，手机就震了一下。
    木则放下东西，解锁屏幕，看着发消息的人和具体内容，扬唇露出一些宠溺的笑。
    【溪：别跟我说话，下次拉黑。】
    “这么气势汹汹。”
    说着，一腿抵着车，一手拎着鞋袋，拨通了电话。
    “嘟嘟嘟嘟——”
    突然的铃声叫乔奚一时怔愣，回过神来，旁边和后面的两位都看了过来，眼睛都不带转的，死死盯着他的手机屏幕，要盯出火来了。
    “盯着我干嘛？”乔奚静音，捏着震动的手机扶稳车椅起身，“到站了，走吧。”
    说完就示意焦延让开。
    焦延有眼见力地站起身，他看着乔奚下车，叫上邱潇潇跟上，两人在后面窃语。
    “焦延，那打电话的，是木则吧，我看见头像了，怎么不接啊，我还想听呢！”
    “你可少八卦吧，乔奚又不是你那些奔放的朋友，内敛着呢，收着点，收着点，咱俩知道就行了！”
    “那当然，我邱潇潇嘴最严了，走走走，去吃东西！”
    乔奚下了车，手里的震动还在继续，他站在一旁，看焦延下来朝一边指了指后离开，于是拿起手机，接通了电话，放在耳边。
    “喂，有事？”
    “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问你是喜欢薄荷青提味的奶茶，还是喜欢玫瑰薄荷味的奶昔。”
    乔奚思考了一会，恍然醒悟，随后冷下脸。
    “都不要。”
    挂掉电话前，还能听见对面的忍俊不禁。
    第41章
    焦延朋友不多, 就请了交好的三人过来，但因为可能要吃挺久，外面又冷, 还是去了店铺里面。
    他找好位置，给木则发过去定位，得到对方的回复后，站起身。
    “走走走，去选一下, 乔奚，拿着盘子一块去？”

 第50章

    乔奚看了两眼比较拥挤的冷冻柜, 摇头指着面前的饮料：“不用, 是什么都能吃，你随便选选就好。”
    焦延也不磨叽, 说了声“行”, 比个手势后就带着邱潇潇挤到人群里去选东西了。
    乔奚打开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皱起眉放在一边，甜滋滋的味道腻得太有点没胃口了。
    看焦延他们可能还有些时间拿东西，就拿出手机来打开学习软件, 顺便记一下今天他没记完的单词，也算是给自己找点事打发时间。
    匆匆记了几个后，忽然来了消息, 屏幕顶的横幅显示发消息的人，也显示出消息来。
    【木头人：能吃辣吗？】
    乔奚把消息划过去，把刚刚读的单词看了一眼，然后换了软件。
    【溪：有事？】
    【木头人：不能吃辣叫焦延他们少放，他们俩都是重辣患者，别委屈自己。】
    乔奚抿下唇, 把脑袋低下。
    【溪：哦，不用，我能吃。】
    【木头人：行，半小时就到。】
    乔奚看了消息，觑了眼手机上的时间，眉头一皱。
    之前说半小时，半小时都快过去了，现在又说半小时，怎么这么能磨蹭。
    他撇撇嘴，没多回，继续去记自己的单词，后面焦延回来，见乔奚看手机看得入神，就没打扰，拉着邱潇潇打了会游戏。
    邱潇潇正扯着焦延的衣服叫他在游戏里去接自己，下一秒又长叹一声：“不是说带我打牌子吗？你拉的球好招笑啊，眼睛都花了给我喂一坨屎，算了，吃的要好了，等会再打。”
    她站起身，准备去隔壁取自己的烧烤，拉开凳子往外随意一瞥，看见熟悉的身影，就拍拍焦延。
    “来了来了，那是不是木则，骑着自行车呢，那车是他的吧！”
    低头看手机的两人闻言，都抬起了头，乔奚微微侧身，朝门外看过去，邱潇潇指着的人已经停好车，拎着一个袋子和一个外卖打包盒从门外进来。
    袋子里应该是礼物，打包盒内大概是吃的，但几人的注意力都没在两样东西上，而是看见木则抬头后，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去！”
    焦延猛地站起来，也不顾过大的声音惹来周围几人的注视，他快步跑过去盯着木则脸上的伤，张大了嘴，然后问：“你嘴上这伤怎么回事？我靠你跟谁打架了？脸还肿了，不会是打群架去了吧？难怪你耽误这么久，怎么不叫我！”
    木则听他叭叭得有点烦，把东西放在乔奚面前的空位置上，指了指东西说：“小声点吧你，我没事，也没打群架，你别管，东西我带来了，看看喜不喜欢。”
    木则说别管，焦延居然也真的没管了，只是多看了木则几眼，好像是知道了这伤哪来的，但碍于有乔奚在，不好明说。
    他把装生日礼物的袋子打开，里面装的果然是一双鞋，和焦延同乔奚说的一样，红蓝色，42码。
    “我靠，你真买啊，不愧是我哥们！你这学期的早餐我包了！”
    “坐坐坐！”
    焦延放下鞋子，看木则看财神爷似的，过去熊抱了一下，手用力拍在对方肩膀上，揽着人坐下。
    木则耸一下肩膀，拿开桌上的袋子往下放，然后拍了拍乔奚坐着的长凳，询问：“过去一点？”
    大概是嘴疼，说话的时候嘴巴张得不开，声音也比较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乔奚头一昏，往旁边挪了一点，于是那不太长的凳子让两人挤在一起，手臂挨着手臂。
    身边的人的存在感实在是高，乔奚哪怕尽量去忽略，也难以不承认，只要这家伙在，他的目光就总能偏移过去，这是没法解释的，可要解释起来，也挺简单，但那样的解释，乔奚不喜欢，这打破了他的准线。
    “我带了小龙虾，”木则把餐盒打开，放在乔奚面前，像是单独对乔奚说的。
    他从袋子里拿出几双一次性手套，撕开一双给乔奚：“刚买的，热乎呢，快趁热吃，这家小龙虾可好吃了，对了，我还带了奶茶，在焦延鞋袋子里，你们俩拿出来一下。”
    乔奚结果手套，心里恍然——原来问我吃不吃辣，是因为去买小龙虾了，不过... ...
    他盯着木则的脸，脸上肿的那一块显然是出了血。
    “你嘴巴都张不开，你能吃辣吗？”
    乔奚恍惚一下，以为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回神看到木则插好习惯放在他手边的柠檬茶后，才意识到是焦延在说话。
    “我不吃，”木则戴上手套，抓起一只小龙虾开始剥，“你们吃吧，这么一大盒够了吧，不够等会叫外卖。”
    焦延赶紧伸出手：“欸，够了够了，不过你不吃你剥虾干嘛。”
    他眼睛一弯：“果然是好兄弟，居然还想着给兄弟我... ...”
    话说一半，就眼睁睁看木则笑着把剥好的那只虾递到乔奚手里，随后语气温柔地说：“要是觉得太辣，我找店家要点温水给你洗一洗吃，尝尝？”
    “我... ...嘶这奶茶挺好喝哈！哈哈。”他连忙吸一口奶茶，笑得勉强，心里狠狠扎了木则十几遍小人。
    果然，他不该自讨没趣，喜欢的人在这，哪轮得到他呢，唉！
    乔奚已经习惯了木则没事就讨好他的举动，但次次都让人闹得脸红，热度也是压了半天才下去。
    把手里的虾慢吞吞吃完后，他在少年的注视下回答：“还成。”
    见木则还要继续，乔奚立刻抓住对方的手，轻咳一声：“我自己来就行了，不用麻烦，谢谢。”
    木则听完，也没有再多做什么，那样反倒会引起乔奚的不满，他站起身，对焦延说：“我去跟你拿东西吧，刚刚看邱潇潇往那边去，应该是烤好了？”
    焦延把奶茶放下：“对对对，这家客人多，我们来得早，刚好有个位置，走走走，一起去拿吧，不然等服务员拿过来，都没那么热乎了。”
    两人离开，乔奚就收回了投向旁侧的视线。
    不过木则没看他了，邱潇潇又开始捧着脸看自己了，乔奚心里疑惑，面上不显，淡声问：“怎么了？”
    邱潇潇对于乔奚终于没有叫自己同学的反应十分满意，笑容很快扬起来，她咬着习惯，思索几秒后问：“乔奚，你刚刚总看着木则干嘛？”
    见识过邱潇潇的大方，但没见识过她如此大方的时候，乔奚一愣，都快忘了回答。
    迅速反应过来后，耳尖爬上微微的红，咋一看，以为是谁抹了口红上去，还是樱桃色的。
    他低下头，错开邱潇潇的视线：“啊？有吗？我只是在看旁边的菜单。”
    邱潇潇顺着他的话朝那边的墙看，上面的确有个菜单，不过就是烧烤店常有的炒饭炒面之类的，统共就五种，字还特别大。
    “那，有必要看那么久吗？就五个，三个菜一个饭一个面，难道你是在纠结吃哪个？”
    这时候要是回答“是”，就显得欲盖弥彰了。
    乔奚动了动唇，没说话。
    他不说话，邱潇潇就有大把的话要说了。
    “乔奚，”邱潇潇出声，表情严肃起来，“其实我们俩都知道木则喜欢你，你脸皮薄，他不让我们在你面前提，不过我从小就和木则一块长大，说实话，我从来没见他能舔狗到这种地步。”
    瞧见对面少年的惊慌失措，邱潇潇笑了起来。
    “木则这人很倔的，好也不好，喜欢就一直喜欢，很难改变，我大概能看出你是什么意思，你其实对木则的追求没什么反感吧，但我总觉得你在害怕什么... ...”
    “嗯... ...其实也正常，谁跟木则谈恋爱都会害怕的，他家——”
    “邱潇潇，你跟他说什么呢？”
    后面的话被端着烧烤过来的木则打断，很明显能看见他冷下去的脸，可看向一脸疑惑的乔奚时，又缓和了神色。
    木则把东西放下，再次坐到乔奚身边，警告般的觑了邱潇潇一眼，随后对乔奚说：“她说什么你别听，这家伙脑子里装的全是晚八偶像剧，没什么实际考虑性，吃鸡翅吗？”
    乔奚从怔愣里回神，他接过木则的鸡翅，说了声谢谢，但思绪还远远停留在邱潇潇的话语里。
    意有所感抬头朝邱潇潇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弯眼笑了笑，低下头去吃自己的东西了。
    焦延的生日蛋糕很快被送过来，焦叔叔叫乔奚去问了点在学校的情况后，四人又吃了半小时就散了，因为不在一个方向，邱潇潇坐焦延车回家了，乔奚走到路边，准备打车，被一人拉住。
    “乔奚。”
    转头看过去，是木则。
    木则指了指旁边停的单车，朝那边扫了一眼，问：“我送你回家吧。”
    “我总觉得你在害怕什么... ...”
    邱潇潇的话再次在脑海里响起，乔奚站在原地愣了两秒，原本要转过去的身体顿住。
    他抓紧衣角，然后把双手揣进校服口袋，回答的声音冷冷的。
    “不用，走了。”

 第51章

    话落，拦下一辆出租离开。
    出租车比公交快得多，乔奚到了小区门口，却没进去，而是走到旁边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咖啡，坐在高凳看着窗外慢慢喝。
    夜色静谧，其中蕴含的要喷薄而出的雾霭不少，在心里堆砌起一堵墙，又似乎会因为被谁轻轻地吹一口而就此坍塌，那是不太牢固的遮挡，把静谧遮挡躁动和混乱，而长久以来的认知和想法，也遮挡那些有用或无用的情感。
    一杯咖啡喝了很久，大约是吃了太多东西，始终没有喝完。
    乔奚望着窗外，一辆白色车辆缓慢驶过，样子有点熟悉，慢慢停下来转弯的时候，车窗内露出一张凌厉锋锐的脸，此刻冷着眸子，不语地望向前方时，让乔奚的心里一跳。
    那是木则。
    不是说骑车回来？
    乔奚心里奇怪，拿起咖啡往外走过去，他远远跟在车后面，又因为刚刚自己想了很多，想和木则好好聊一聊他们俩的事情。
    车在地下停车场停下，乔奚站在楼梯的旁边，看见车上下来的除了木则，还有个面容娇丽，但明显看起来年岁已经大了些的女人，和上次见到的女人一样，周身的气势很强，看向木则的责备眼神，更是让人有一刻的紧张。
    乔奚想，那应该是木则的妈妈，两人的眉眼很像。
    纠结着要不要发个消息，耳边忽然炸开声音。
    “啪！”
    第42章
    不太明亮的地下停车场内, 一声清亮的巴掌声荡在耳边，乔奚愣了一下，随即听见一道严厉气愤的女声。
    “我怎么跟你说的？你成绩不好没关系, 将来要是考不上大学，你爸给你买一个就是了，但你不能惹他生气啊！木则!我一个人拉扯你这么大，是叫你来给我丢脸的吗？”
    “人家钱老师电话都打家里来了，第几次了!木则我问你第几次了！”
    尖利的女声忽然降下调, 似乎是怕她那和市井泼妇一样的模样被人瞧见，女人深吸一口气后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随后愤怼地看着木则。
    “我不求你有多好, 但你是个alpha，要知道, 你以后是要继承家里公司的, 一些小性子平时我不管，但别给木家丢脸。我已经给你们老师说过了，会给你找个学习好的人看着你，还有晚上的补习, 不准再逃，被我发现，你干脆就一直呆在家, 哪也别想去了。”
    “妈妈也不想跟你生气，但你要懂事一点，不要跟你姐学，她已经废了。”
    女人踏着很高的鞋，拿着钥匙走路出声，突然鞋跟踏地上的声音和钥匙晃动的声音一齐消失。
    她没转过身, 眉眼冷厉。
    “不过你姐会暂时帮你管着公司，等你上了大学，就接了她的位置吧，好好的少爷不做，不要再想和你姐一样跑出去了，你看，她还不是带你回来了，今天你爸爸不在家，不回家的话，也别去网吧，都成什么样子了！”
    说完，空寂场地内的塌地声渐远，乔奚躲在后方的柱子，表情呆滞，此刻有些不知所措，抓着手里的咖啡杯愣了半天没动，直到柱子后方的人叹了一口气。
    “出来吧，站在哪，不是迟早要被发现的吗？”
    木则的声音响起，乔奚就没必要再躲着，可不管是目睹谁遇到这种事情，都有点抱歉。
    乔奚从柱身后冒头，发现人已经站在了他旁边，对方嘴角的伤口因为巨大的冲击而裂开，加上那一抹通红，低头看过来的时候，多少叫人觉得可怜心疼。
    他视线聚焦在木则脸上，明显的印记之下，是一抹笑意。
    “被打你还笑得出来。”
    下意识地出口，说完又觉得可能戳中木则的心脏，嗫嚅着看向对方，然后在那抹笑意里问。
    “你不疼吗？还笑... ...”
    木则笑得更深了一些，眼角微微弯下，身体在轻笑一声后往乔奚那边靠，他双手插兜，没事人似的，缓缓靠过来，脸上的伤痕在眼底就印得更清晰了。
    他轻笑一声，仿佛刚刚在这被妈妈训斥的事情并不能让他多难堪，反而成了促成一些事情的跳板，这跳板的规格不太寻常，效果却是有用得紧。
    “乔奚，你的表情，是在可怜我，还是心疼我？”
    乔奚捏着咖啡杯的手凸起一些关节形状，放在胸前的咖啡热度已经不太能转移开注意力，因此他只能看着木则，在耳朵爬上一抹红的时候，伸手从兜里掏出一包纸巾递过去。
    伸出手的时候眼睑垂下：“你流血了，擦擦吧。”
    木则低眉，盯着那包纸巾看了一会，最后无奈地笑了下。
    “算了，”他拆开，抽出一张在脸上胡乱擦拭，偶尔因为疼痛痛嘶一声，这时候乔奚总投来目光。
    木则停下动作，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把纸巾还给乔奚，然后看着乔奚手上的咖啡杯问：“怎么没回家？”
    语气自然得仿佛两人只是凑巧碰到，如果没有他脸上那些血迹和红肿的话。
    乔奚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就，随便买的。”
    说完，犹豫一会，继续说：“你去医院吧，看着挺严重的。”
    他伸手指着木则的脸，一些小习惯作祟，说：“血没擦干净。”
    木则在脸上摸了摸，又是一阵疼痛，眉头都纠在一块，然后他放下手，问：“还有吗？”
    乔奚看完木则那通哪都沾了就是不碰应该碰的地方的操作，心里一阵难受，于是把咖啡放在地上，抽出一张纸巾，看着木则，说：“你过来点，别太近，不要动。”
    木则很听话地凑过去，纸巾在脸上擦拭过，明明挺疼，却感觉到心里一阵痒意，后面没忍住皱了下眉，就听见乔奚有点慌张地问：“弄疼你了？都说了叫你别动。”
    他说完，轻轻碰了一下伤口，又添话。
    “也不准笑。”
    明明气势那么强势，语气还很冷，但木则偏偏就是能从里面听出不一样的味道，等人擦拭完重新拿起咖啡准备回去，他伸手把人拉住。
    他眉心下坠，目光涌上暗淡的同时唇平直地抿着，要是焦延在这，看见木则这个样子，一定会问：“哥，你被偶像剧女主夺舍了？”
    “你去哪？”木则拉住人问，声音有些弱，但不影响乔奚听清。
    乔奚低头看了眼抓着他的手，没挣扎，转过身来看着木则，却也只能从对方略微委屈的表情里看出一些期待之色。
    他心里明白这家伙又打着什么主意，却没拆穿，而是默了一会，问了个问题。
    “木则，你要追我多久？”
    木则顿了一下，错愕地看着乔奚几秒，随后又释怀地笑了，他走近去，抬手抚上乔奚的脸，对方没躲，拇指便在眼下轻轻地抚摸。
    乔奚的眼睛很特别，一双和琥珀相似的眸子，但比那更加明亮，能从其中看出那具冷淡面具下的热忱。下眼睑的位置，睫毛微微长，卷曲着，却没挡住眸子的任何色彩。
    “如果你一直不喜欢我，”木则顿了一下，“或许，等你遇到喜欢的人了，我会祝福你，可是如果对方没那么喜欢你，我可能... ...”
    木则没说后面的话，而是忽然转了个弯。
    “乔奚，你那么讨厌我吗？为什么？因为我烦人，还是因为第一次不太好的印象，那我可以重来吗？”
    话语里的真挚几乎没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但乔奚就是那样挑剔的人，在特别的地方，对特别的人，格外挑剔。
    他抿下唇，似乎是在思考，良久才抬头，但此刻已然做好了准备。
    “可是我个糟糕的人。”
    “我不信任alpha，一直都是，我甚至，有时候和焦延相处，都会下意识厌恶他靠近我，我讨厌信息素，我觉得那只是一群人用来遮掩自己丑恶内心的挡箭牌... ...”
    “木则，我也这么想过你，我... ...”
    乔奚往退一步：“我们——”
    “想过，那就是现在不这么想。”
    少年的话打断乔奚，引来他的错愕，在手腕被抓住的那刻，心里忽然有什么东西被砸开了，里面装着的物品散落开来，落在了每一处。
    卧室内的灯被打开，一阵翻箱倒柜后，传来一声疼痛呼声。
    “嘶，疼。”
    木则一动不动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少年认真地给自己上药，忽然叫了一声。
    乔奚停下动作：“那我再轻点？你不是alpha吗？怎么那么怕疼，疼刚刚还站那说半天话，医院也不去，活该。”
    说着眉心微蹙，在看见木则没忍着上扬的嘴角时，睁大眼看过去。
    “你笑什么，你刚刚说没带身份证是在骗我？”
    一生气，手上的力气也不收着了，一下按在木则伤口上，加上药水的刺激，滋味难以承受。
    “没骗你没骗你，真没带，小药店又远，过去多麻烦，疼疼疼！”木则抬手，抓住乔奚的手腕，在对方松懈力气后笑笑。
    “乔奚，我是不是在做梦？”
    乔奚把药水盖上，收起棉签：“那你就滚去睡觉。”

 第52章

    木则不按照乔奚的话来，自顾自问：“能把你刚刚在停车场说的再说一遍吗？”
    话出，乔奚装药箱的手慢下来，耳尖红红的，连带着脸上都有红晕，他脸上少许愠恼，冷哼：“想都别想。”
    木则见不成，捂着脸哼哼两声：“啊啊啊好疼啊，这个药里面是不是酒精过度啊，不行不行，啊，好疼，感觉脸要肿了。”
    乔奚把药箱放回抽屉下面，听到木则的声音站起来走到床前，他歪了歪头，抱胸看着木则捂住自己的脸，冷声道：“哪疼？”
    木则见状，抬起头，指了指脸颊：“这儿，很疼，特别疼，需要哄一下，吹一下就更好了。”
    直白的话让人措不及防，乔奚耳后热了一下，往前走一步，一只手伸出捏住木则的脸，将木则的脑袋往一侧转了转，他倾下身，看着那点已经被抹好药的伤口，拇指往上压了压。
    “嘶！”
    木则紧皱眉头忍住嘴里的痛叫，拉住乔奚的手。
    “疼！”
    乔奚扬起唇，微微弯腰，捏着木则脸颊的手松开，往下，然后曲起手指在木则脸上拍了拍。
    “这才叫疼。”
    语落，垂眼在床上看了眼。
    “起来，跟我过去隔壁房间。”
    木则也就想逗逗人，没真想让人不开心，顺着乔奚的话就站起来，跟着人走到客卧。大概是今天回来很晚，客卧还是昨天的样子，连床单都没换。
    他记得上次自己走的时候，乔奚还把睡过一次的床单都拆下来放洗衣机了，还喷了抑制喷雾。
    乔奚走过去把被子拉开，指了指床，说：“你睡吧，我走了。”
    他走到门边，肩侧横过来一只手，转头，就对上木则恳切的目光。
    “真的不能再说一遍吗？还想听。”
    木则一只手撑着门，另一只手放在口袋里，乔奚往旁边退一下就能躲开，但人没躲，反而直直看着他。
    人总会得寸进尺，就像现在，不满足与眼前人被自己围住，脑袋靠过去，轻轻放在乔奚肩侧，他感觉到肩膀缩了一下很快就放松。
    随后，木则听见乔奚开口。
    “... ...说了让你追，不骗人，也不是因为同情。”
    第43章
    云城的天气变化多端, 昨日是伴随彻骨冷风的阵雨，翌日就升起了耀目的日光，在清晨从东边泄出来, 像一颗被洗净的明珠。
    些微的光撒落在地面，印出一道道影子。
    升旗台下，属于高二十二班的位置，钱杳背着手在身前的队伍当中走动，眼睛不断在人群里寻找, 最后落定在那张由眼镜遮挡的生动面庞上。
    她走过去，乔奚微微低下去的头就抬起来。
    “乔奚, ”钱杳压低了声音, 招手叫人跟她去队伍最后面，隔了较远的距离才停下, “早上我会换位置, 昨天跟你说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奚回想起来，是拜托他辅导木则学习的那件事，想来这是木则的家人要求的, 正好同桌就符合条件，钱杳自然是先找他。
    话题的中心在后边低垂着头，似乎是睡着了, 而钱杳却没去叫醒人。
    她看乔奚依然有点犹豫，开口劝说：“在提出这个请求之前，我猜到你不会答应，不过木家给出了丰厚的报酬，我记得你的情况，相比于其他人, 你可能会需要那笔报酬，而且木则家世也不简单，以后要是找工作... ...”
    “老师，”乔奚打断她的劝说，“我还小，您跟我说这些，我不懂。”
    琥珀色的眸子映出钱杳脸上一刻的诧异和自省的苦笑。
    钱杳：“是我多说了，不过你... ...”
    她看着乔奚，并未从这孩子脸上看出那万般不愿，而昨天提起的时候，他还紧皱着眉头，丢下一句“我会考虑”就离开了，钱杳知道，那句话的意思，就是“与我无关”。
    现在并没有，少年脸上露出少许轻松，笑意在脸上漫延开来。
    “钱老师，”乔奚出声，“帮助同学的事情我愿意做，但也是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可最后能呈现出什么效果，就与我无关了，据我所知，木则同学让你们觉得他成绩不好需要辅导的原因，是他一直交白卷。”
    他朝队伍后面的人看过去，笑意在脸上淡去。
    “所以您找我，只是治标不治本，老师，要升旗了，我过去了。”
    钱杳顺着他的视线在木则身上停留片刻，在乔奚离开之后，垂下眼轻轻叹了一声。
    乔奚回到队伍里，站在后边的木则就抬起头，睁开眼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显然是没有睡。
    他往前挪两步，两人靠近了，稍微倾身在乔奚耳边问：“跟你说什么了？”
    乔奚听见声音转过去，两人鼻尖的距离仅仅一个手指，他不自然地转回头，手插进兜里捏着食指。
    “没什么，一些学习上的问题。”
    他说完，再度看过去，瞥见木则眼下不明显的青黑，问：“你没睡好？”
    木则闻言，表情凝固了一瞬间，但很快展开笑颜：“有点失眠而已，等会补一下就是了，乔奚。”
    他再度靠近一点。
    “你问这个，我可以理解为，你在关心我吗？”
    乔奚耳尖一热，余光瞥见后面过来的钱杳，抬手抵住木则的胸膛，把人往后推。
    他说：“老师来了，别靠我那么近。”
    说完转过头不再说话，只听见后边忍不住的轻笑，口袋里捏着指尖的手力气大了些，嘴角也忍不住扬起。
    这种感觉让乔奚有种罪恶感，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眼神交流不太清白的信息，这些秘密在广阔的地方被展开，只需要多看几眼，什么都一目了然。
    后面的轻笑声传来的时候，这种感觉愈发强盛。
    钱杳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向队伍前方，升旗手已经准备好，升旗的过程不太长，没一会就结束了，在校长一番激情通报和演讲之后，乔奚把手从兜里拿出来。
    现在太阳已经完全出来了，但云城的温度还是有点低，手一拿出来就仿佛被刺痛一样，风掠过的时候更甚。
    乔奚脸颊被吹得微红，低下头把袖口拉长手缩进去，他往前走，时不时往后瞥一眼木则，对方安静地跟在身后。
    进了教室后，木则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暖宝宝放到乔奚手上，因为被捂了很久，此刻拿出来都冒着热气。
    东西放下人就趴在桌上埋着头了，只能从臂弯的缝隙内看见眼角的一些青灰色。
    他这么累的吗？
    乔奚心里升起一阵疑惑。
    没多想，铃声就打断了思绪，钱杳带着座位表进来，指了指下面说话的几个人，安静之后就开始换座位。
    乔奚还是跟木则坐在一块，不过换到了中间的位置，前面坐着焦延，邱潇潇坐在乔奚隔壁，几人的位置离得近，焦延为此挺高兴。
    下课后，焦延的同桌去食堂了，邱潇潇就带着早餐坐过去，她把早餐放在木则桌角，背过来坐着。
    “乔奚，你带的什么？我带了城中心那家狗不理的包子，特别好吃，管家特地去给我买的，一起吃！反正我吃不完!”
    乔奚表示感谢：“谢谢。”
    他把早餐从课桌里拿出来，却是两份，看得焦延一脸疑惑。
    焦延问：“你昨天没吃饱？”
    问完就觉得自己有点傻逼，昨天吃烧烤吃到半夜，乔奚的表情感觉都要吐了，显然不可能是因为这样的理由才带来两份早餐。
    于是他的目光一转，落在缓缓露出一只眼睛的木则，潜藏在臂弯内的眸子里映入一点光，随后就听见木则烦躁又冷漠的声音。
    “焦延，你吃饭到这来干什么？”
    木则彻底抬起头后，乔奚就把手里另一碗面递过去，因为是用保温袋装着，还很热乎。
    焦延习惯了木则这起床气，甚至还想说点什么，可看着乔奚把早餐递过去，而木则捋了捋头发后笑着接过，还问了一句“你那碗还热乎吗？不能吃冷的”后，语塞半天。
    焦延睁大眼睛，下意识朝邱潇潇看过去，在对方眼里看见和自己一样的惊诧之后，恍然大悟。
    他看着木则打开盖子，说着要帮乔奚掰筷子被狠狠拒绝后，心里发出无情的嘲笑。
    哼，木则你也有今天。
    木则不知道焦延心里怎么嘲笑他，被乔奚拒绝后也不收敛，接着问：“我给你的暖宝宝还热乎吗？我带来围巾来，要不要戴上？”
    乔奚被三人盯着，拿着筷子的手快要不稳，他转头看了一眼木则，对方脸上的笑意很盛，像个得了骨头的小狗。
    嘴里的话被咽了下去，乔奚把筷子掰开，说：“我不冷。”
    说完瞥了眼对方打开的面条。
    “快点吃。”
    早餐过后，木则又继续睡觉了，乔奚去了躺厕所，被焦延逮住，对方也不多拐弯抹角，走到旁边，见厕所没人，直接开口。
    “嘶，乔奚，你跟木则... ...你们俩，在一块了？这状态不对啊，他那么明目张胆你都不生气，你们... ...”

 第53章

    乔奚把水龙头关掉：“暂时没有。”
    “暂时没有，”焦延摸了摸下巴，“那就是互相有意思，也是迟早的事情！啧啧啧，我两个朋友都要脱单了，我还是孤身一人，感觉自己有点命苦。”
    乔奚擦拭的动作停了一下，他抬眸看着焦延，说：“你不是喜欢邱潇潇？努努力就是了。”
    焦延猛地瞪大眼睛：“我靠你怎么知道！”
    乔奚勾唇：“看得出来，我又不傻。”
    焦延双手合十：“那你别跟邱潇潇说啊，她到时候不理我了，拜托了。”
    乔奚：“嗯，走了。”
    乔奚把沾满水的纸巾扔进垃圾桶，朝外颔首，两人离开。
    到教室的时候，乔奚落座，他朝旁边看了一眼，木则还在睡觉，没打扰，放轻了声音把第一节课需要的书拿出来，然后打开自己的英语小册子开始默写单词。
    坐在前面的焦延在和同桌说点什么，声音有点大，乔奚抬起头时，听见了很久没听见的名字。
    “赵群来学校了？他不是还有半个月才能回来吗？怎么说，快讲讲。”
    “我刚刚在走廊那边看见他往对面楼去了，应该是去校长室了，还回来拿了点东西才过去的，他家做什么的你忘记了？给学校捐了两栋楼，明面上说是一个月反省，估计没多久就能回来了。”
    “我靠，他回来不得找麻烦，这处分也能缓的啊？”
    “咱哪能跟他们比，反正找不到我头上来... ...”
    赵群... ...
    乔奚停下笔，目光空空地落在一处，思绪出走的时候，有人轻轻碰了一下，转头看过去，是木则。
    木则脸上倦意没那么盛了，现在盈盈笑看着乔奚，伸出来引起乔奚注意的那只手往下垂，手心朝上，弯曲几下后，他把胳膊往两个桌子中间移了移，声音也跟着动作在耳边轻盈盈地飘来。
    “可以牵一下吗？睡不着。”
    乔奚心念一动，左手在纸面上蜷缩一下，然后压着册子的力道消失，两片温暖相触，把乔奚心里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驱赶，剩下的是初冬的柔情蜜意。
    白日的阳光尚且能带来一些暖意，夜色入深时，寒风的刺骨就愈发明显了。
    乔奚往校外走，手揣进口袋，口袋里还是木则给他带的那个暖宝宝，效果很好，用了一整个白天。
    出了校门没几步，他被木则追上，肩膀被捏住，人往后转过半圈，一条围巾被套在了脖颈上。
    “怎么走那么快，明天更冷，记得多穿一点。”
    木则此刻活像个老妈子，帮忙整理好围巾后，推着乔奚往前走，脸上的笑持续了一会，在越过人群去往候车亭时，忽然放慢了脚步。
    乔奚心里疑惑怎么慢了下来，正要转头过去看，目光触及到一个眼熟的人影时，停住了脚步。
    远处的女人在看见两人后，放直轻轻靠在车上的身体，然后直愣愣地走了过来。
    第44章
    灯光温暖的咖啡厅内, 少有人走动，不多的几个在拿了自己的咖啡后，朝咖啡厅靠里面的位置瞟上几眼, 眼底露出惊艳来。
    几人视线交替过的中心，一位面容娇丽的女人用小勺慢慢搅动杯中的浓黑，视线若有若无地放在对面身形颀长的少年身上，过于干练的妆容上呈出明显的温柔色彩。
    少年旁边，还坐着一位, 手托着脸低下头搅动咖啡，视线时而朝旁边投去, 总能从那双黑色的眸子里看出一丝难以言表的紧张。
    “小则。”
    女人打破了三人间的沉寂, 抿上一口咖啡，苦涩的味道没让她眉眼松动半分。
    “你那样看着我, 倒像是我是外人了, 怎么，怕我把你小时候做的傻逼事都抖落出来，让你在喜欢的人面前抬不起头？”
    明明是对木则说的，目光却放在明显有些无措的乔奚身上, 从被带过来这里，他一句话没说过，但这个自称是木则姐姐的人, 好像已经把他看透了。
    “姐，”木则不满地蹙着眉头，微偏过脑袋看乔奚，他微微眯起眼睛，朝木潋看了一眼，“你找我, 到底什么事情，没事我带人走了。”
    “不行，再坐一会，外面多冷，”木潋伸手，把一块方糖放进杯内，接着歪了歪头，继续看着乔奚，目光像一把雕刻用的锥子，缓慢而仔细。
    她开口询问：“你叫什么，小同学？”
    问的时候极为轻地放松语调，听起来有点不着调，和木则的性子有点如出一辙。
    乔奚捧着杯子的手紧紧地蜷起来，他抬眸和木潋对上视线，在对方狡黠的目光里紧张得话都说不出来。
    “乔奚。”
    他吞吐着回答。
    “哪个溪啊？溪水的溪？还是希望的希？”木潋继续追问，看着木则开口要说话，立刻抬手打断，“你闭嘴。”
    木则碰了壁，竟然也真的没再开口，大概是清楚自己家姐姐有问必究的性格，耐不过，就干脆由她去了。
    但还是嘱咐一声：“你别问些奇怪的问题，太晚了，我得送人回去。”
    木潋笑着，笑容纵容：“知道了，我就是看小同学长得帅气，想问问而已，你别打岔。”
    说完，她继续看着乔奚，大有一副要把户口本都查出来的姿态。
    乔奚哪里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以前哪怕有人围着他问，也是过年那些亲戚的奚落，没一个不被他怼回去了，他不受气，不爱回答的不会回答，可现在对方是木则姐姐，也没有恶意的样子。
    沉默了两秒，红薄的唇上下一动。
    “没有水的奚。”
    “乔奚... ...”
    木潋嘴里轻声念着乔奚的名字，下一刻，她就说了个让人瞠目结舌的话。
    “你是木则的小男朋友吧！”
    “我... ...”
    乔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坐在旁边的木则看不下去，伸手把乔奚拉起来，瞥眼看着他耳尖的红后，略微不满地朝木潋投去视线。
    木则：“还在追呢，你别瞎说，给我吓跑了你赔啊，走了，你自己喝吧。”
    他拉着呆愣的乔奚往外走，忽地脚步一顿，回头看了眼，木潋微微笑抬手招了招。
    木潋：“放心吧，不会告诉他们的，不过你高二下学期了，可要跟小男朋友好好学习啊！对了，明天我接你去医院，记得自己请好假！可别忘了，不要让我总提醒你。”
    后面那句话像是刻意说的，准备离开的木则身形顿了顿。
    木则点了下头，拉着乔奚手腕的手松开后顺着下垂的力度施展开五指，将乔奚的手掌紧紧握住。
    他们找的这家咖啡馆离两人居住的小区挺远的，在学校的另一个方向，也不知道是故意来这的，还是木潋住在这附近。
    两人走远了，回头只远远看见咖啡店的标识之后，乔奚被握着的手动了动。
    木则感觉到手里的挣扎，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手。
    他转身，就被乔奚的眼神盯上，索性躲不开，就笑着去讨好。
    “别生气，我姐她没想多问什么，其实你要是不想来，可以不来的。”
    边说，边抬手往乔奚头上碰了碰，见人没有躲避的意思，就得寸进尺，揉了揉，顿时叫乔奚有种自己想孩子的错觉。
    乔奚伸手把木则乱动的手抓住，他微扬起头，眸子里映出的光里有木则放肆的微笑，他觉得这微笑太让人没法拒绝了，伸手去捂住，随后郑重其事。
    “我没有因为这个生气，木则，你明天要去医院，为什么？你身上没有伤，是... ...”
    “是因为什么？”
    乔奚脸上的担忧显露出来，抓着木则手的力度也大了一些，害怕对方对此避之不谈，往前走一步，另一只手也抓着木则的袖子，眼睛睁得溜圆，实在是让人无法拒绝。
    木则就是那个没法拒绝他的人，叹息着把乔奚的手握紧，同时说：“那我说了，你别太为我担心，而且我一直有治疗，最近情况好了不少。”
    这话出来，乔奚眉心的担忧就更甚了，但他掩下去，做出一副了然后无所谓的绝情模样。
    “嗯。”
    木则把人拉到风吹不到的告示牌后，松开手，双手插兜安抚性笑了一下：“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只是信息素紊乱而已，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发现了，上次没带多的抑制贴，把你家客卧弄得全是我的味道，不过。我的信息素也不是很难闻吧？”
    乔奚想起来，上次的信息素检测器响了一个晚上，仅仅是他身上沾的味道就足够浓郁，可想而知客卧里的味道，估计用的那瓶子喷雾是清除不干净的。
    信息素紊乱乔奚不了解，但他听说过alpha易感期的痛苦，特别是优质alpha，如果没有适合的omega信息素安抚，会疼上整个易感期，疼痛程度不可说，但怎么想也不会好受。
    如果信息素分泌紊乱，那么易感期，就极有可能不太正常。
    乔奚深深看着木则轻松的表情，对方弯着的眸子里映着自己明显担忧的表情，窥见之后，他轻启唇角，问：

 第54章

    “疼吗？”
    木则扬起的唇角滞停一下，在这声堪称温柔的询问当中收起了笑容，他垂下眼，把情绪都收起来，抬手捧住乔奚的脸上。
    “你抱我一下，就不疼了。”
    看似玩笑的话语，其中蕴含的真情却似冲出屏障的洪流，冲击着乔奚的心脏，把他身体裹挟，涌入他混沌的脑海，又带他去远方。
    木则又笑了一下，拍拍乔奚的肩膀。
    “不抱也行，让我追我就很更高兴了，你不用勉强自己信任我，要是我真的很难受的话，就告诉你，好吗？走吧，我送你回家。”
    乔奚半伸出去的手犹犹豫豫，在木则往后撤开的时候猛然拉住。
    两人的表情都有片刻的惊讶，木则醒神看过去，脸上浮现难以抑制的惊喜，他往乔奚那边一步，明知故问：“怎么了？”
    乔奚抓着人的手往下拉了拉，木则整个人被他带动，距离瞬间拉近，近到可以清晰看见木则脸上的毛孔，还有那双映照着自己的的双眸。
    他压着唇角，语调和神情都冷漠得僵硬，偏偏说的话温温吞吞。
    乔奚松开手，生涩而主动地抱住木则，在对方身体一颤后，双手合住，将木则的腰身紧紧箍住。
    他淡声说：“就一会。”
    木则愣住的表情很快转为笑容，他抬手回抱，比乔奚抱得更加紧，脑袋埋在乔奚露出白皙皮肤的颈弯处，然后随意地蹭了蹭，呼吸喷洒在耳下的位置，引得乔奚一阵震颤。
    乔奚就这样被抱着好一会，路边偶尔有人路过，好奇偏头看过来，见是两个好看的男生，还都穿着校服，脸上露出隐晦的笑容。
    在第五个人路过的时候，乔奚的手松了松，问：“够，够了吗？”
    埋在他脖颈处的脑袋再次动了动，发丝划过引起痒意，随后听见木则撒娇般嘟囔：“没有。”
    木则抱得更紧了些：“不舒服，再抱一会，好不好，就五分钟。”
    乔奚确定了，这家伙就是在撒娇，但他没法抵抗般地，点下了头，发出同意的嗯声。
    回去的时间不算太晚，但他们没一起走，在接近乔奚家的时候，木则停下来，招手和乔奚说再见。
    乔奚往家的位置去，旁边高高的墙壁上被照出两人的影子，影子渐行渐远，前方的那抹即将没入黑暗时，猛地停下。
    “你去哪？”
    乔奚转过身，问身后静静看着他没动脚步的木则。
    木则笑笑，指了指墙壁：“回家。”
    回家这词，几乎没在木则嘴里听过，更没见过木则什么时候听话地在家里度过一个晚上，大多数，都是在那个不知名的小网吧度过一个晚上。
    不过总归是有钱人家的少爷，或许在别的地方，或许是在木潋家里，总有地方住。
    但这样异常的举动，还是让乔奚心感疑惑，他想起那天晚上那个肃穆的女人对木则的万般斥责，抿下唇，点点头，转身没入了黑暗。
    看着人走远了，木则收回视线，敛起脸上的笑意，从兜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
    “刘叔，开门，我回家呆一晚上。”
    “没什么，就是，拿一点东西，处理一些事情。”
    翌日，乔奚没在候车亭见到木则的人，发消息过去，对方只说今天早上请了假，再问点什么，也是拿一些甜言蜜语糊弄过去。
    对方不愿意说，乔奚自然不问，把手机关机后塞进包里。
    旁边等车的学生不少，好几个西高的。
    “诶诶，我听说，赵群的处分没法消了，听说当时差点被侵犯的那个女生，把人告上去了！”
    “赵群家不是有兜底吗？告成功了？那女生家不就是普通家庭吗？爸妈都是beta，有那么大能耐？”
    “不知道，反正十有八九赵群要进去呆几天，他爸爸还因此被卸职了，活该。”
    “活该！早该告了！”
    乔奚捻着手指，目光看着驶来的车辆。
    赵群... ...
    第45章
    候车亭的八卦最多是听个乐子, 没人当真，毕竟赵群那样的家世，要被带去公安, 还蛮困难的，不然也不会在学校骚扰了那么多omega之后学校还毫无作为。
    一直到学校看着警车进了学校，众人才感觉到不对劲。
    “这警车来干嘛的？”
    “不知道啊。”
    “不会是来了解赵群那件事的吧？我靠，真要被送进去啊，可他未成年也判不了吧？也没造成实质性伤害, 还是个alpha，界线那么模糊。”
    “不清楚, 反正跟我们没关系就是了, 走走走，别惹祸上身。”
    乔奚从说话的两人身边经过, 看着办公室大楼下面的警车, 疑惑在眉头停留了片刻，然后他把包往肩膀上顶了顶，转过头往教学楼去。
    进了教室，邱潇潇无聊四处瞟的目光就瞬间移了过来, 她站起身，在乔奚坐下之后，朝旁边的位置看了一眼, 问：
    “木则没跟你一块来？”
    乔奚摇着头：“没有。”
    意识到什么，立刻问：“为什么要跟我一块来。”
    说完装作若无其事把包里的资料书拿出来。
    邱潇潇嘿嘿笑了几声，脑袋往外看了一眼，看见焦延进了教室，招手叫住他。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到教室？都要打铃了。”
    焦延把书包往桌上一放，扭着身子看过来：“哦, 我刚刚在外面看见木则了，那家伙突然好高调啊，我觉得有点奇怪，就过去看了一眼，结果谁知道，哈！根本不让我过去。”
    “高调？”邱潇潇有点惊讶，“怎么个高调法？”
    焦延歪头看着他，唉声叹气：“你知道他咋来学校的吗？”
    邱潇潇：“他打车来的？还是换自行车了？之前不都是跟乔奚坐公交吗？是吧乔奚！”
    话题忽然转移到他身上来，乔奚抬头，也把话全听了下去，他点头，“嗯”了一声。
    焦延在他落声后，忽然就哽住了，脸上纠结半天，被邱潇潇催促：“你到底说不说啊，你不说，我问别人去。”
    约是想到就算他犹犹豫豫不坦然，这事也能在学校传个遍，焦延苦笑一声。
    “你看见教学楼那边停的那一大堆车吧？”
    “看见了啊，不过有一辆不是警车，难道... ...是木则家里的？不是吧，我以为那是赵群爸爸的车，毕竟出了这事，父亲肯定要来学校，还是学校股东，那更脱不开关系了。”
    又是赵群... ...
    “那车啊，”焦延打断了乔奚的思绪，“我过去的时候，被拦住了，就看见那车里开车的是木则妈妈，我的天啊，我当时差点跟那几个保镖打起来，那家伙以前还说绝不可能跟他妈妥协的呢！现在就坐着车过来了！还带着保镖！”
    他似乎只是因为一些不太能相信的承诺生气，气完之后，又看向乔奚，在乔奚一脸的疑惑里再次长叹一声。
    “这下好了，人是想通了不折磨自己了，还不是要遮遮掩掩的，乔奚，我都想替你去揍木则那个傻逼了，放心，哥们肯定向着你！”
    焦延拍拍胸脯，另一只手往桌上重重一拍，义愤填膺地看向乔奚，说的那些话也让乔奚脑子里的那些雾散开了一些。
    这家伙，说的话怎么奇奇怪怪的？
    唇角轻轻地往下压了一下，乔奚眉头蹙起，正想问焦延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后边的邱潇潇就站起来捂住焦延的嘴。
    邱潇潇对乔奚抱歉地笑了笑，说：“你别听他胡说，这家伙就是想太多，木则不会是那样的人，他肯定对你好好的！”
    “唔唔唔!”焦延挣开邱潇潇的手，猛吸一口气，“我靠邱潇潇，我差点被你捂死，而且我没说木则是个感情骗子啊，我是说他这家伙跟他妈服软，肯定要遮遮掩掩，以后说不定还要去见他妈妈介绍的那些优质omega——”
    “唔唔唔！”
    焦延的嘴再次被捂住，朝邱潇潇看过去的时候，对方使劲眨着眼睛往旁边瞟，视线跟随过去的时候，和木则似笑非笑的目光对上。
    “感情骗子？见什么？omega？焦延，”他顿住，往后退一步，不重的包被甩在桌上，笑眯眯的，然后勾了勾手指，“出来，咱俩去走廊比划比划。”
    虽然是朋友的玩笑，但焦延还是怂了，在邱潇潇松开他后轻咳一声，看向乔奚：“那啥，乔奚，祝你们俩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啊！我刚刚什么都没说，你当我刚放个屁！”
    说完傻傻笑着越过木则，在自己的座位上郑重其事地拿起书本，然后竖起。
    木则笑了一声，对邱潇潇说：“要上课了，先回去吧。”
    邱潇潇点点头，回到座位。
    乔奚的笔握在手上很久，从进教室开始就准备动笔，但现在一个字没落下。
    身边的人坐下时，手中的笔落下第一个字，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
    好几句完整的话被写在纸上，木则依然没有开口说什么，乔奚压下唇角，落笔的力道重了点，心里也沉甸甸的，他忽然觉得烦躁，朝窗户外看过去，刻意将后脑勺留给木则。

 第55章

    他是不是觉得我犹犹豫豫的，不想追我了？
    乔奚抿着唇，心里有点失落，可一想，如果木则觉得他难追，也是很正常的，毕竟他真的很难相处。
    乔奚按着笔头，拇指都泛出白色，让朝窗外看了一眼。
    外面站了几个人，其中几个西装革履，像是焦延说的那几个保镖，而另一个——是一个面容肃穆威严的女人，眼角的周围有些许皱纹，但依旧掩盖不了她的风姿。
    想来，年轻时是位模样和能力都十分出众优秀的女性。
    而女人的目光直直地望过来，像是在看乔奚，可很快乔奚反应过来，脑海里渐渐淡忘的记忆浮现。
    那是木则的妈妈，也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木则，用一种审视的目光，近乎桎梏的存在感，还有眼底那深深的估量，不像是在看自己的儿子，而是在评估一件货物的价值和可利用性。
    忽然那道目光换了目标，在对方瞥过来的时候，乔奚收回了视线。
    乔奚在下课铃响起后，拿出自习的书背诵，分神去看木则的时候，发现对方今天没有睡觉，而是百无聊赖地捧着书，还挺像模像样的，但实在是反常。
    这种反常在那抹不太舒服的视线消失后结束，他看着木则放下书本，拿出一个小册子，还是全新的，然后在上面写上一句话，接着推到两个桌子的中间。
    ‘焦延瞎说的话你不要听。’
    乔奚眨了眨眼，心里松了一口气一般，他在自己的草稿上写字。
    ‘哦。’
    木则见乔奚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开始想方设法哄人开心。
    ‘早上我们去食堂吃饭？’
    ‘今天有青柠茶在食堂那边买，你喜欢喝吗？’
    ‘你要是不想过去，我给你带回来。’
    ‘笑一下吧，笑起来好看。’
    ‘别生气，我用一个小愿望换你不生气好不好，你要星星我都想办法去摘。’
    乔奚把一大串的话看完，嘴角微微扬起，抬目时，看着木则紧张的表情，上扬的嘴角被他努力地往下压了一点，即便如此，还是很明显地被哄高兴了。
    他把笔敲了敲，在自己的草稿上写字。
    ‘不用，一起去。’
    ‘好好背你的书。’
    早上的课很快就过去，下午才有钱杳的课，上课第一件事，不是叫同学拿出书本准备上课，而是十分凝重地拍了拍讲台桌。
    “安静一下，说一件事。”
    钱杳的目光在下面扫了一圈。
    “我们班一共有13位alpha，9位omega，占多数的还是beta，而国家统计的omega数量要更少，只占总人数的百分之七，这是一个多么小的占比率你们应该知道，可相较于omega，alpha的人数占比却是三倍之多。”
    “国家针对omega和alpha，颁布了保护和约束的律法。我知道你们大多数家庭优渥，都是少爷小姐，家庭中alpha也居多，因此你们不太在意这些，更不会特意去了解。但有一点你们必须要知道，未成年omega的保护法比针对alpha的约束更多，可是在信息素的影响下，法律依然无法判定行为造成的后果，可这是社会如此，并非个人。”
    “我希望，你们自己心里有一杆秤，知道什么该做，什么违背了人道主义，什么是边缘线！什么对你未来会造成无法挽回的毁灭。”
    钱杳的话让教室内安静下来，她继续开口。
    “下午第三节课，报告厅会举行相关的律法科普，能去的都去，缺席的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最后，有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
    “赵群同学因病，无法再来学校继续学习，从今天开始，他会休学，直到身体康复。”
    话音落，她叫下面的人拿出课本开始上新的内容，一时之间，教室内安静地针落地都能听见，眼神和眼神之间交替着疑惑和震惊，最后是浓浓的‘早该如此’的释然。
    乔奚听完，转头去看木则，对方一整天都很乖巧，该背书背书，该上课听讲上课听讲，现在也是坐得端端正正。
    见乔奚看过来，他勾唇露出笑容，看上去对赵群这件事并不关心，也不在乎。
    乔奚收回目光，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群那事过去快一个月了，怎突然拿出来调查，明明都快回学校，现在却陡生变故，事情打哪哪期奇怪。
    而且同学之间流传的信息是，那个叫董瑶的女生主动去法院告的，并且还提供了证据... ...
    分明在董瑶离开前，她自己说家里只是小生意，没法对赵群这样的家庭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要是强行冲动，还会因此连累家里所有人。
    而且那所谓的证据... ...那样的情况下，还是在隐蔽的厕所，赵群家里也肯定会把走廊里的监控删除，她打哪来？
    “乔奚？”
    身边有人出声打断了思考，乔奚抬头，对叫他一声的木则看过去。
    “怎么了？想什么呢？”木则关切得很，手里拿着的习题册被他放到乔奚桌上，“下发的习题册。”
    乔奚把习题册拿起，翻到钱杳提醒的那页。
    他盯着木则好一会，低下头。
    “没事。”
    第46章
    某同学因病休学的事情沸沸扬扬传了一个星期, 这还是在各班班主任极力禁止讨论的情况下。
    这一个星期，西高的学生出去走一遭，遇到其他学校的学生, 都免不了被阴阳怪气一番：
    “欸，听说你们学校有个alpha犯事进去啦？这事是真的假的？我说嘛，私立贵族学校的人，底气就是足啊，啥事都敢做！也不知道是踢到谁的铁板咯！”
    而这几天, 原本总是和乔奚一块坐公交上学的木则再也没有在清晨的候车亭见到了，乔奚不想问个中缘由, 但心里的好奇心也是在的。
    除此之外, 他发现，木则居然开始写老师下发的习题了, 不止乔奚惊讶, 焦延都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木则看了一整天，最后忍不了问的时候，木则只是说。
    “马上上学期结束，下学期就开始复习, 高三的时间，不能一直混着过去吧，学习落了太多, 都忘干净了，我总得复习一下，不然考试不及格怎么办？”
    可看着那下笔如有神的气势和钱杳时而飘来的满意的目光，怎么看，也是不像是把知识都忘了个干净。
    反而看起来让人觉得，木则成绩压根不差, 只是不写卷子而已。
    乔奚偶尔也偏头去看木则写作业，只是对方太过投入，并没有发现过他的偷看，次数多了，乔奚发现，木则并不是没有看见，只是没有搭理他而已。
    握在手中的笔在纸面上划出一个长而重的根号，乔奚收起情绪，心里失落的同时又庆幸。
    月考之后，钱杳把乔奚叫到办公室，成绩表递给他，接着语重心长：“乔奚，你最近是不是有点不在状态，这次成绩滑到全校二十几名去了，是家里有什么事情吗？”
    乔奚捏着那张表看了一眼，越过他成为班级第一的，正是每天都让他纠结和烦恼的木则，醒目的英语满分成绩让乔奚心里忽然生出了一种委屈感，从来没有过的，也不知从何时而起的。
    他好像从来不了解木则。
    酸胀的感觉导致捏着成绩表的手指微微疼，乔奚放下表格，表情依然淡然。
    他对钱杳保证道：“抱歉老师，最近状态是不太对，放心吧，我会尽快调整好的，老师您不用担心。”
    以前因为心情而考不好的次数也不少，那时候他都能迅速调整过来，现在也可以。
    “那老师，我先走了？”
    见钱杳脸上的担忧消散许多，乔奚指了指外面，还没挪动脚步，又被钱杳叫住。
    钱杳：“你等一下。”
    她把抽屉拉开，从里面拿出一沓子表格，表格上面写着‘家访记录’几个字。
    乔奚怔愣了一下，抬头看着钱杳，对方把一张表格递给他：“这是每年都要例行做的，其他同学的情况我都大致了解过了，但还从来没有去你家家访过，我想问，这个月期末考试之前，方便请一天假，让老师去你家看看吗？”
    手上的表格需要填写家里长辈的名字，而名字只能是在同一个户口本的监护人，如果要进行家访，乔奚必须在场。
    他咬了下后槽牙，把那张表放回了钱杳的办公桌上。
    “抱歉，老师，”乔奚垂下眼眸，“可能不行。”
    钱杳也很无奈：“为什么？只是一场普通的家访，了解一下你的生活环境，而且你档案上的那一笔还得两个月才能消，我得确保你是在一个安定的环境下。焦主任和我说过了，你在上个学校的事情，是因为你为了帮一个omega，和几个alpha打架，所以才被处分的，这件事... ...”
    “老师，”乔奚倏然出声，似乎是不愿意提起那件事，或者说，在提alpha的时候，他的表情就很难能控制住了。
    “我需要考虑一下，家里的人，需要征求一下他们的意见。”

 第56章

    不容置喙的话语叫让钱杳都有一些被吓住的恍然，她回过神来，看着面前这个年少老成的beta，忽然觉得这孩子心底一定有十分深的创伤，以至钱杳在提起那来自于和alpha打架的处分的时候，对方脸上厌恶的根本没法掩盖住。
    那是十分深刻的偏见。
    “好。”
    钱杳把表格收回，担忧地看向乔奚。
    “既然这样，那你先回教室，如果想好了，告诉我，我再给你家里人打电话，到时候我们商量好时间。”
    乔奚点点头:“嗯。”
    他出去，把门带上，低下的头抬起露出眸子，眸内的担忧和忐忑显露无疑，可又在身后又人经过的时候敛下目光，再看还是那个淡漠的少年。
    晚上放了晚自习，焦延跟他打了招呼带上邱潇潇搭顺风车回家，他就径直朝候车亭过去，走到校外的时候，看见停在校门口的一辆最近时常能看见的白色车辆。
    那是木则家里的车，第一次看见是在地下停车场，第二次看见，就是在办公室大楼前，后来见的次数多了，一眼就能认出来。
    半摇下的车窗内，面容冷峻的少年将搭在车窗上的手放下，一直朝外面看着的目光在看见熟悉的人影后收回，他微微扬起唇角，弧度呈现在后视镜上，前方开车的管家注意到。
    管家问：“少爷，你最近每天晚上似乎都很高兴，是发生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吗？”
    木则看着窗外，道路对面被人群挡住的少年总是不经意朝他这边看过来，推着眼上的镜片，似乎想要看得更清楚，两人视线相撞的那刻，对方却仿佛没看见一样转过头去，不再看过来。
    木则稍显的喜悦被冲淡了一半，他将搭在车窗上的手垂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回答管家的问题。
    “您想多了，只是最近能睡得安稳一点，心情自然好，”把对话框里的话发出去，他又问，“刘叔，家里请的老师，今天搬走了吧？”
    刘叔看前方的车移开，启动车辆点头：“已经搬走了，夫人最开始也是担心你，怕你自暴自弃，所以才想让你在家里学习的，现在少爷愿意好好上课了，成绩也不错，先生听了很高兴，夫人也高兴，就顺了少爷的意思，把人请走了，而且夫人还说，只要继续保持，小姐也能回家了。”
    【木头人：有带着我给你的暖手器吗？打开就能用，没电了随便找个充电器充上就好了，你给我充也行。】
    【木头人：今天晚上是不是心情不好？都没有理我，我叫了你好多次。】
    木则看着屏幕暗下去，嘴角最后的那点笑意也没有了。
    他感觉到车辆移动，眼皮上下抬了抬往后仰，闭上眼的同时问：“她今天回来吗？”
    管家在前面回话：“夫人今天有宴会，不会回来，晚上也是歇在公馆那边，少爷要去见夫人吗？”
    木则抬手，指尖往下：“送我去城西。”
    城西距离西高不算远，但木则现在居住的地方是在城东，而且城西那边，除了时而来往的邱家，并没有什么相熟的人，除了... ...几乎算是被赶出门的木家长女，木潋。
    刘管家心里了然，一年内木则总要过去几趟，木家工作的人都知道，至于是去干什么，他们无权过问，只是在夫人要求的时候提上一句，也被木则冷飕飕的目光盯得退让三步。
    最后他们也是拿“少爷想念姐姐”这句话糊弄过去，毕竟是个可怜孩子，总需要喘息。
    车辆从视线内离开，乔奚收回目光，却是没上过来的去往城东的公交，而是转而过了马路，走到对面的候车亭，从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下监控，老人没睡，就打过去电话。
    “喂，爷爷，”乔奚放轻了声音，听见电话那边的声音之后，忽然矫情得很，眼尾热热的，但被忍住。
    “嗯，我晚上会很晚回家，你先睡觉，记得把暖气定时，不要一直开，我？我去城西那边看看。”
    他顿了顿：“我去看看我妈，要过年了，有点事问她。”
    对面大概说了很多嘱咐的话，乔奚很久才挂电话，此时他已经上了车，没一会就到了站换了出租，毕竟林鸢呆的地方，比较偏，公交是到达不了的。
    去疗养院之前，乔奚已经给院里的院长打过招呼了，敲响门后就有人过来开门了，是上次见过的中年女人，看门外站着的少年眼熟，仔细地辨认了一会，想起来的同时恍然地看着乔奚。
    她招呼乔奚进门，脸上露出喜悦：“我见过你，小朋友，你是林鸢的儿子吧？上次你和另一位小同学来过，一开始看见你的时候，我就猜你是她儿子，长得一个模子的，来看妈妈吗？怎么这么晚过来啊，不过林小姐还没睡，我带你去她的房间吧。”
    乔奚浅笑着应声：“嗯，谢谢阿姨。”
    声音淡淡的，仔细听，还能听出一些紧张感来，明明是来看亲人，却表现得要上考场一样，还是自己特别不擅长的那门，抓着背包的手都被背带勒出了白色印子。
    疗养院不算大，但住在这的人不多，都是一些中老年人，每人分到的房间也足够宽敞。
    女人把乔奚带到屋子前，乔奚却停下来没有要进去的意思，只是透着那扇小小的窗户，看着明亮灯光下，捧着一本小小故事书阅读的林鸢，她像被禁锢在小笼子里的翠鸟，美丽又脆弱。
    林鸢的声音很轻柔，窗户没关紧，又或许是她自己打开，那阵如同羽毛的呢喃就从窗户内飘出来，轻轻地，轻轻地，落在乔奚暗自剧烈跳动的心脏上。
    “小鹿跑进了森林，它遇到了一只小兔子，兔子问它，小鹿小鹿，你来这里干什么呀？”
    “小鹿说，兔子兔子，我来找妈妈。”
    第47章
    “兔子问它, 小鹿小鹿，你的妈妈，不要你了吗？”
    “小鹿十分生气, 它说，才没有呢，我的妈妈是最最爱我的，她说，要去给我找世界上最美丽的花朵——”
    “妈。”
    女人雀跃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偏头，怀里抱着的娃娃显露出来, 那是一只棉花娃娃, 身体不大，穿着不太符合身体大小的衣服, 手里抱着一只更小的小熊, 它被整理得很干净，如果不是眼珠边缘的胶水痕迹显露，几乎会觉得这是一只全新的娃娃。
    娃娃的样子乔奚再熟悉不过，这是林鸢给他买的生日礼物, 只不过后来，林鸢什么也没带走，却带走了这个生日礼物。
    乔奚站在门边, 冷瑟的风把他的衣摆扬起，因为风而被吹动的额发在眼前悠悠地掠出几道残影，以至于林鸢看过来的时候，被发丝刺痛眼睛，眼帘下垂，再睁眼时, 林鸢已经起身。
    女人脸上的岁月痕迹很轻，她的表情像个孩子，天真而无畏，看见乔奚的时候，面容又片刻的滞愣，然后把手里的娃娃放在床上，正如照顾另一个孩子般仔细地盖好被褥。
    她走过来，露出一个温柔的笑，视线在眼前少年紧张的脸上逡巡几秒，问：“孩子，你是想要进来躲躲风吗？”
    即便知道对方可能说什么，但乔奚的心还是往下一沉，他定定看着那张和自己有七八分熟悉的面孔，抿下唇，牙齿用力地抵在下唇，唇角微微痛的时候，他点头。
    “嗯，外面很冷，可以吗？”
    林鸢弯起眼睛，笑意浓烈：“当然可以了!”
    她招让人进来，伸出去试图拉住乔奚的手在即将触碰的时候忽然顿住，下一秒转了个弯，手指放在乔奚后方的门把手上。
    把人带进来后，她走到窗边，一边关上窗户一边说：“快把东西放下，书包很重吧，我这里有热水，我给你倒一点！”
    说完，手上的动作结束，就走到书桌前，给乔奚倒了杯热水。
    乔奚坐在椅子上，姿态很是拘谨，书包被随意放在地上，手里捧着的热水冒着热气，那些气往前盈盈飘去，把林鸢的脸都快挡住了。
    “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林鸢温柔的询问声响起。
    乔奚的目光从那片朦胧里移开：“来，找家人。”
    听到这话，林鸢脸上的笑意滞停了一下，仅仅是一下。
    她扬起更大的笑脸，把书桌上的故事书再度翻开，里面有折角的地方被找到，目光就停留下来。
    “那你找到了吗？”
    乔奚捧着杯子的手被热水烫得有些发红，他张张嘴，想说什么，被林鸢打断。
    “热水很烫得，不要全部捧着，托着底盘就好，底盘不是很烫，手都红了。”
    林鸢关切地说完，坦然的笑意让乔奚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内心那点不太能称之为期望的想法渐渐升腾起来，乔奚“嗯”了一声，忽然说：“老师要来家访，爷爷过几天要回舅舅他们那边去了，可能没办法接受家访，家里没人... ...”
    少见的卑微在乔奚脸上浮现出来，他向来都是什么事情都无所谓的样子，现在微微红着眼睛，低着头说话不敢看人的模样，让人想要一把抱住，轻轻地对他说。

 第57章

    ‘没关系，没关系。’
    然而想象里的画面终究只是想象，林鸢在听见他近乎请求的陈述后，脸上的笑意挂不住，搭在腿上的手开始微微颤抖起来，无规律的颤抖让她的表情也近乎扭曲。
    “咔啦——”
    林鸢猛地站起，椅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刺激耳廓，接着是惶急的脚步声，瓶子被打开，药丸碰撞，吞咽声，饮水声，和急促的呼吸，是竭尽全力才稍微平息的努力。
    乔奚捧着水杯的手继续攥紧，手心的皮肤紧紧地贴着滚烫的杯沿，好像这样能暂时缓解他心里的酸痛，那种被攥紧了心脏呼吸不过来的痛苦，在林鸢红着眼看过来的时候，再也没法被抑制。
    他看着对面脆弱的女人，一时的刺激让林鸢看上去像一朵快要凋零的花，看着这样的林鸢，乔奚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两人相望沉默了很久，直到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寂静。
    乔奚紧崩的手松开，他掏出兜里的手机，发现是木则打来的，正准备挂断，前方沉默着坐在床边的林鸢开口了。
    “接吧，这个时间打过来，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上次你来的时候，也带了一个朋友过来，我从没见过你带朋友过来见我。”
    林鸢的语气很平和，方才脸上隐隐的怒气也顿时烟消云散，不知道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她已经冷静下来。
    和乔奚一般无二的琥珀色瞳孔瞧过来，带着倦意的视线落下时，乔奚捏着手机的手再度紧崩，他有点犹豫，思考了一会后接通了电话。
    “喂。”乔奚把手机放在耳边，声音轻轻的。
    “睡觉了吗？”木则的声音在耳边摩挲，略微压低而沙哑的嗓音传递着对方的想念。
    “我有点想你，乔奚。”
    乔奚的耳朵霎时间就红得和番茄一样了，要是在没人的地方，他可能会冷淡地“嗯”一声，那声“嗯”会叫对面的男生说上好久的话，偶尔撒个娇，哄骗乔奚说一句——“我也想你”。
    可现在林鸢在旁边，他是断不可能说很多话的。
    “你在写作业吗？”木则再次出声，乔奚偏向林鸢的目光就瑟缩了回来，他听见木则问，“今天晚上又要大降温，这个月可能有雪下，我看了天气预报，明天多穿点，对了，早上我不去学校，要中午才能到，我给你带板栗？或者你吃糖葫芦吗？要是接受不了那些东西的甜度，我中午接你出去吃饭？”
    木则反常的这个月内，虽然在学校没跟他怎么说话和交流，但在校外，还是很热情，连带着焦延都说他两幅面孔。
    不过这种变化，很让乔奚苦恼，要是只是单纯的不再热情，倒是容易撇清关系，可他看得出来，木则大概是因为一些原因，才忽冷忽热，有原因，就没法那么果断了。
    乔奚听着木则的话，心里压着的石头似乎更重了，他吸一口气，回答：“不用，你上次的围巾，你还没有拿走。”
    他看了一眼林鸢，继续问：“你什么时候要，我已经洗好了，明天给你带到学校去。”
    “我不要，”对面传来果断的拒绝，“你戴着就好了，颜色好看，你戴着很衬，而且一条围巾而已，我又不缺，我喜欢看你戴着我送你的东西，很满足，乔奚，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没有，”乔奚愣了一下，“我没有不高兴，很晚了，我要睡觉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似乎怕被发现暗藏于心底的不安，乔奚匆匆说了句再见，在木则的尾音里垂下手，挂掉电话，他抬眸，就撞进了林鸢略表严肃地目光里。
    “是上次那个男生吧。”
    林鸢走过来，把乔奚另一只手里握着的水杯拿过来，看见对方被烫得通红的手后，身形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到桌前。
    “他是个alpha？疗养院的人和我说过，那个漂亮男生带来的帅气朋友，是一个alpha，他们在院子里闻到了，一点轻微的薄荷香气，让人没法不发现，他在你身上留下了信息素... ...”
    林鸢把水杯放下，走过来，将乔奚拉起，琥珀色的眸子和乔奚的那双不太相同，里面蕴满了悲伤和痛苦，抓在乔奚手臂上的手用力，指甲快要陷入肉里。
    “乔奚，你喜欢那个男生... ...你刚刚跟他说话的时候，和我那个时候一模一样，无知，愚蠢，你要跟妈妈一样吗！”
    “他和那个男人不一样!”
    “我和你也不一样！”
    乔奚猛然挣开林鸢的手，带着怨的眸子看过去，和林鸢眼底悲伤的颜色搅合在一起。
    “我不会跟你一样。”
    林鸢的手被甩开，眼里的泪抑制不住淌下来，她愣了一瞬间，随后慌张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又走过去把乔奚抱在怀里。
    女人的怀抱很温暖，乔奚很少能感受到这种温暖，以前见林鸢，只会因为林鸢对那个alpha的恨意而被厌恶，甚至驱赶，伤害。
    “岁岁... ...”
    久违地被喊了小名，可乔奚内心的悲伤和喜悦相撞，竟然觉得也没那么大不了，他抬手，犹豫着，抱住身前的林鸢。
    林鸢似乎在哭，低声哭泣的人同时拥抱得更紧，她颤抖着声音，说：“不要和妈妈一样，就算你喜欢他，也不要和妈妈一样，不要被动，不要卑微，他们惯会说些甜言蜜语，骗到手了就扔，就像扔掉我，就像扔掉，扔掉你没出生的妹妹... ...”
    是的，林鸢曾经被逼迫，那个和乔奚有血缘关系的alpha，出轨，让小三登堂入室，把身为beta的林鸢贬低到精神失常，最后借口精神状况不稳定，害怕出生的孩子会遗传那样不稳定的基因，强行打掉了已经有三个月的胚胎。
    因为无人照顾，不允许家里人去探望，林鸢不止是精神上受打击，身体也留下了很大的后遗症。
    这些悲剧，仅仅是因为一句“你弟弟有alpha的潜质，而你的预检测平平无奇，和你妈妈一样”。
    这该死的偏见是别人带给乔奚的，并非他愿意相信。
    “岁岁... ...”
    林鸢停下了哭泣，她轻轻拍着乔奚的背，似乎应该被安慰的人是怀抱里的少年。
    “没关系。”
    “你不是妈妈，妈妈知道的，妈妈只是，妈妈不是故意的。”
    “岁岁，我亲爱的岁岁，不要伤害自己，好吗？”
    乔奚抱住林鸢的手自然垂落，他无措地看着被紧紧关上的窗户。
    “妈妈，你说，两个都没那么坦诚的人，能圆满吗？”
    木则在瞒着他，而他，也只不过借着美好的假象无耻地享受一时的快乐，没办法坦诚自己的害怕，没办法述说自己的过去，更害怕向木则走近任何一步。
    他是个无耻的小偷，偷走对方的热情和欢喜，等到这种情感被消散完，自己就能印证心里的猜测，然后说一句：alpha，都是这样的。
    “岁岁。”
    后背的力度消失，身前的温度被冷空气隔开，但林鸢眼底的温柔很真挚，她拉起乔奚的手。
    她没有回答乔奚的话，只是自顾自偏头看向窗外因为风晃过的枝叶影子。
    “再坐一会吧，外面冷，再陪妈妈一会。”
    “等风停了，明天就会出太阳了。”
    乔奚嘴唇动了动。
    “... ...好。”
    第48章
    “嘟——”
    电话被挂断, 短暂的提示音响了一刻，上面显示的名字在刘管家眼里一闪而过。
    岁岁，好亲昵的备注... ...少爷这是, 谈恋爱了？
    屏幕被按熄，刘管家偷看的目光也随着对方的动作收了回去，没一会，走在前面的少年忽然停住了脚步。
    木则冷声开口：“刘叔，今天晚上, 我哪里都没有去。”
    声调如同从深寒的海底传来，刺激得人的身体僵硬, 犹如脖颈上被横着一把刀。
    刘管家在木则做了很多年, 清楚这一家人都是怎样疯狂的，木则的偏执和不择手段比木则的那两位要更可怕, 否则怎么来的能耐不被规训成乖巧的工具。
    “当然, ”刘管教标准地笑着，想着屏幕上闪过的那个名字，“少爷，前面就是小姐的家, 我会在这里等着。”
    木则斜睨他一眼，极为轻地点了一下头，随后就消失在夜幕中。
    周一的早上木则没有去学校, 乔奚旁边的位置空了一上午，他偶尔偏头看过去，想说点什么的时候，发觉说话的对象不在，就停下笔换个学科学习。
    邱潇潇坐在他隔壁，三节课下来, 她每次往乔奚那边看过去的时候，都能看见对方盯着木则的桌子发呆，甚至被生物老师点了三次名，然后被叫去后面罚站了。
    下课后，邱潇潇站起身，恰好乔奚从后面回来，脸上还是一副找不到状态的样子，他走近后，邱潇潇刚想关心一下，就听见乔奚开口。
    “木则什么时候回来？能帮我问问吗？”
    “啊？”
    邱潇潇惊疑地叫了一声，下意识看向后边转过头来的焦延。

 第58章

    焦延比了个ok：“没问题，我去厕所帮你问问！”
    他咧着笑，把邱潇潇往外拉。
    “走走走，潇潇你帮我把风！”
    邱潇潇睁大眼睛，手用力地在焦延手臂上揪了一下，力气不大，但也真的疼。
    焦延龇牙咧嘴地把人往外拉，嘴里小声恳求：“轻点轻点！”
    说完还抬起一只手微笑着对乔奚招手，示意他们这就去发消息。
    邱潇潇被拉到alpha专用的男厕旁边的杂物间外，这个杂物间是这个楼层的秘密基地，把门一反锁，留个人在外面守着，就算你在里面打架都没人能发现。
    两人到的时候，里面正好有人鬼鬼祟祟出来，邱潇潇就指着杂物间：“问吧，快点出来，你来还拉上我，不过... ...”
    她顿了顿，抱胸摸着下巴。
    “我刚刚想问呢，乔奚今天好像特别焦虑啊，木则今天早上不来学校应该是跟他说了吧，怎么还要我们去问？”
    焦延在口袋里把手机开机，耸耸肩解释：“开窍了，害羞呗，不过他今天状态确实很不对，心不在焉的，还被老师点名，以前可没有，对了，木则他说没说请假干嘛去了？”
    邱潇潇摇摇头：“没仔细说，估计是怕乔奚知道，谁也没告诉，不过我是谁，短信一发，问问家里的叔叔伯伯，就清楚了。”
    邱潇潇说完，眉头皱起来：“所以我刚刚想问乔奚是不是心情不好，怕他知道了什么觉得木则自作主张，总之... ...”
    她招招手，叫焦延凑过来，到他耳边小声道：“木则今天出庭去了，给董瑶作为人证，就是那个被赵群差点欺负的omega，他们家可告不起赵家，都是木则去找他妈妈，所以... ...你可别说漏嘴了。”
    焦延听着，眉心鼓起，他站直，眼神疑惑看着邱潇潇：“因为乔奚？”
    邱潇潇摇摇头：“不知道，我昨天才知道的，要不是看木则和他妈妈服软，我才懒得去打听呢。”
    焦延：“他跟赵群又没仇，要说有仇，乔奚才是... ...靠，赵群那个傻逼不会调查乔奚了吧！”
    邱潇潇没太听懂焦延的话，睁着眼睛眨眨。
    “什么？”
    焦延把门虚虚拉着：“先不说这个，总之很麻烦，你千万瞒住了，他们俩闹矛盾看着都闹心，我先问问木则，帮我看着！”
    “嘭——”
    杂物间的门被关上。
    十二班教室内，乔奚手里捻着纸页，纸页上写满大大小小的公式，但他现在一个都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昨天离开疗养院的时候，林鸢对他说的那些话。
    “你在西高上学，有和除了跟你一起来过的同学打过什么交道吗？我换个说法，你在学校，得罪了谁？”
    “半个月前有好几个人过来找过我，他们来者不善，开口就问我是不是你的妈妈，除了你舅爷爷和你，没人知道我在这里，不是那个负心汉那边的人，那就是想拿我做文章的，可妈妈有什么文章可以做，传出去，不过是让知道，你有一个精神病的妈妈而已。”
    “岁岁，学校呆得不开心的话，我们转校吧，妈妈的存款足够养活你和你舅爷爷... ...”
    “没必要，”当时的自己十分愤怒地打断了林鸢的话，“你的药需要钱，而且西高挺好的，没必要。”
    思绪流转回来，乔奚抬起头，看向从外面回来的焦延和邱潇潇，两人走到他面前，把木则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乔奚。
    “他说午饭时间就到了，问你要不要他从外面带饭过来，正好我拜托他带了，一起？”
    焦延说完，窥察着乔奚的表情，但他只看见那张平静的脸低下眉头，拿起笔继续做自己的事情，顺便应了一声冷漠的“哦”。
    这态度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好的话是没起什么疑心，毕竟木则瞒得挺好的，不好的是乔奚已经发现了，他那么强大的自尊心，肯定会和木则产生矛盾，那到时候两个人... ...
    脸上的担忧在猜想冒出来的时候被迅速掩盖下去，焦延看了乔奚几眼，没从他脸上再看出什么不对劲来，转过身坐下，朝邱潇潇使了个眼神，也焦对方先回去了。
    中午午餐的时间，乔奚没回家，事先打了招呼，又去办公室找钱杳打了声招呼，说了下请假家访的事情，林鸢能同意接受家访在意料之中，但乔奚没想到对方能答应的那么快，说到底，要求还是让他能趁早转校，不要掺入那些贵族少爷小姐的纷争。
    乔奚的回答模模糊糊，说不出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正午的时候，太阳稍微出来了一点，空荡荡的教室内，乔奚一手拿着面包啃，一手捧着英语小册子看，这是他不打算回家吃饭的习惯，但现在他可看不进去这英语小册子。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乔奚的目光在两个位置不断变换，直到一抹灰色的身影出现。
    木则拎着一个白色的袋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提着它的主人则是洋溢着笑容一路小跑过来，他迫不及待地走到乔奚面前，把那个袋子往前递，浓郁的烘焙香气就泄出来，一点点地钻入乔奚鼻尖。
    “我给你带了小蛋糕，我尝过了，不太甜，你应该爱吃。”
    木则一边说，一边把里面被精致的塑料盒装起来的蛋糕拿出来，手没落地，手腕被乔奚倏然抓住，木则愣了一下瞥眼，与乔奚认真探究的目光撞上。
    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故作轻松地问：“怎么了？不爱吃吗？”
    乔奚眉眼微垂，目光迅速地在蛋糕盒子上过一遍，然后他站起身，手里的英语小册子被随意摊在桌面，书页缓慢自我翻动，随着蛋糕盒子被放在桌上，彻底闭合。
    木则被乔奚拉着往外走，明明是主动的一次牵手，他脸上却笑不出来，只看见一丝忐忑，在被乔奚拉到楼层尽头的走廊转弯处时，脸上的笑就挂不住了。
    “乔奚，乔奚，你拉着我干嘛去？”
    木则在后面喊着人，但也没做出挣扎的动作，往前看过去的视线能瞥见乔奚紧抿的嘴唇，知道自己逃不过，索性就没再出声了。
    乔奚把人拉到大窗户旁边，那地方是个监控死角，在这里揍木则一顿都没人知道。
    但他没打算揍人，拉人到了角落转身松开手，改为抓住木则的衣领，然后猛地往前凑，把人抵在墙壁上。
    “你早上干嘛去了？”
    开门见山的询问，显然是已经知道一些事情的始末。
    木则盯着那双蕴着少许怒气的眸子，伸手抚上乔奚的脸上。
    “别生气。”
    “啪！”
    乔奚把脸上的手拍下去，因为生气而微微急促的呼吸更加剧烈，他咬着牙，张嘴：“你他妈，你他妈... ...”
    很多话想说，可在木则用那双深情眼眸看过来，又丝毫没有解释的想法时，竟然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了，心里甚至开始委屈。
    “你把我当什么东西！木则，你是不是觉得瞒着我做一些事情很伟大？我需要你帮忙吗？就算赵群怎么样我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凭什么... ...你他妈，打一架。”
    气势汹汹地说完，乔奚揪住衣领的手忽然被捧住，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抓住，alpha的力气很大，手心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是没法抵抗的结果，在木则歪了歪头轻轻在他手心蹭了蹭的时候，乔奚愣住了。
    木则把脸放在乔奚手心，讨好的姿态像极了那些快被抛弃的小狗，一双眼睛极尽脆弱，随后在人的防线被撞开一点的时候，尽可能地开始迎合。
    “好，给你打。”
    “什么时候打高兴了，就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的错。”
    第49章
    少年的脸颊发红, 不知道是因为旁边没有关紧的大窗漏进风来，还是因为木则说话之后那股没由来的委屈。
    焦延说得没错，他自尊心强, 受不了别人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牺牲一些东西来帮助他，特别是关于家庭的，更是没办法接受。
    “木则，你他妈的，谁让你帮我的！你是谁啊, 我会怎么样用得着你管吗，说白了, 我们什么关系！”
    乔奚气急了, 说话的时候嘴唇微微颤抖，晕染着颜色的眼尾他逼近的动作更加清晰。
    “你说话啊。”
    木则被拍开的手微微疼, 他敛下目光, 视线在乔奚的手上短暂地停留一瞬，随后心疼的神色闪过，乔奚感觉得抓在木则衣领上的手被重量往前抵，他一时不察, 整个人被紧紧地抱住了。
    “你怎么打我骂我都行，我做这些之前就料到了，什么时候生气完, 能不能回教室，外面冷，脸都冻红了，这件事，我们慢慢说好不好？”
    也许是木则的声音太温柔，给人一种沉溺于甜蜜糖浆里的感觉, 糖浆下面是滚烫的火焰，把沉溺在其中的人烫得火热，又或者，乔奚的情绪冷静了下来，他向来都是很冷静的人，这次的爆发，不过是个意外。
    或者是，木则没有到欺骗的地方，他们还能好好坐下说一说赵群那件事。

 第59章

    怀里的温度把旁边吹来的冷风挡住，但裸露在怀抱外的耳尖还是被吹得通红，乔奚被冷风刺激，倏然从木则的声音里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想了什么，他恼悔地咬了下后槽牙，猛地推开木则朝教室的方向走过去。
    木则跟他在后面，乔奚加快速度他就加快速度，放慢脚步他也放慢脚步，叫乔奚回头不是，不回头心里又觉得烦。
    乔奚压抑住想要转头看过去的想法，加快步子回了教室。
    教室里还是没人，只有空调发出一些响动，他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手往桌上一拍，抬头看向木则。
    “说吧。”
    语气显然是要好好找找木则的麻烦。
    木则笑了下，绕过去在旁边坐下，被他放在桌上的蛋糕盒子又被他推往乔奚的桌面。
    他把包装盒拆开，精致小巧的蛋糕露出来，上面撒了一些薄荷叶，烘烤的味道被盖去一些，算不上浓郁，的确是乔奚会接受的味道。
    “先吃饭，一个面包可吃不饱。”
    木则看乔奚张嘴要说话，及时出声打断，他朝乔奚吃了一小半的面包看过去，面包虽然不是小面包，但作为一顿饭还是不够，而且乔奚总是不好好吃饭，容易低血糖，那就得盯着他多吃一点了。
    看乔奚张嘴还要说什么也的样子，木则从袋子里拿出一个保温瓶，一边打开一边说：“或者我说，你吃，不吃的话，咱俩就耗着，或者跟你说的一样，你打我一顿。”
    说完，乔奚睁大了眼睛，似乎因为他的厚脸皮而惊讶，但下一秒又被闹得脸红。
    “乔奚，不会真舍得打我吧？”
    木则说话时，露出受伤的表情，乔奚捏紧的手松也不是挥也不是，他狠狠瞪了木则一眼，伸手把桌上的小蛋糕拿过来，拆开勺子开始吃。
    见人好好吃东西了，木则勾唇撑着脸兑现承诺：“知道你肯定不愿意让我帮忙，所以我才自作主张的，其实我本来不知道这件事，但赵群那家伙找上门来了。”
    “他想欺负我喜欢的人，我不让他吃一点苦头，会让人觉得我是个怂货的，怎么说家里有个手段通天的母亲，不利用一下，都对不起我自己。”
    “不过乔奚，”木则的眸光闪了闪，看少年停顿的动作和脸上渐渐消去的怒意，扬起的笑容深了很多，“我没有拿自己的不情愿做筹码，焦延和邱潇潇能看出来我和那个家不对付，你这么聪明，肯定也看得出来。”
    说着，他把手边的热水递过去，补充一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喝点水。”
    乔奚拿着勺子的手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显然是没有被哄好。
    木则无奈地把水放在他手边，见人没推回来，这才放心。
    他继续说：“我知道我瞒着你很多事情，我对你的家庭确实很了解，这是一个不公平的信息差，你不喜欢这种差距，在理性上是这样认为，在感情上更是如此。”
    他看着乔奚的脸，遽然露出一些心疼来。
    “所以你讨厌alpha的原因，我知道，所以你没法接受我，两个人没有信任的话，在一起了也只会产生矛盾，所以我迎合你，等你信任我，不过期间出了一点意外，这点平衡被打破，你觉得自己被欺骗了，被看透了，优势也不存在了... ...”
    木则缓声。
    “乔奚，别害怕我。”
    “我不能说我和那些alpha不一样，我也有十分强烈的领地意识，没法控制信息素的时候，你在我眼里确实是一件不容许别人触碰的个人物品，这是alpha的通性，我没法改变，所以我只能压抑，我不会伤害你。”
    乔奚猛地睁大眼，他的确因此不公平的处境而觉得愤怒，木则是个alpha，因为一些不可预料的意外得知他的软肋，这种软肋可怕得很，会让你沦为囚徒，让你始终扬起的头颅被死死地往下压，喘不过气得时候，耳边甚至也只是对方的一句话。
    “乔奚，我知道你的所有，无论你去哪里，你是我的，我能找到你。”
    这种可怕得想法不断占据乔奚的内心认知，就像当初那个男人说要找到林鸢一样，就算是离婚了，这种已经被标记的鸟雀也不容许她逃离，就算是被折磨死，也要死在那个看似华丽的鸟笼里。
    乔奚承认，他害怕变成林鸢那样，一辈子都只能躲在那个小小的疗养院里。
    乔奚只是个beta，保护他的律法条例很少，但要给他制造一些麻烦，却很容易，何况木则那样的家世。
    “这几天没跟你一块回家，是因为我答应我妈会在家里呆几天，她是个很多疑的人，控制欲很强，所以我只能避开，我怕她伤害你。”
    “但是现在事情解决了，你和林阿姨不会有任何危险，那个一直在找阿姨的人也不会发现她的存在，所以不要害怕我。”
    木则把手往前伸了伸：“我做这些，不是没有交换条件的，如果你同意，那就是平等交易，如果你不同意，那就是我追求你的一种手段。”
    “你还没答应我，这种追求手段要比送花送奶茶要实际一点吧，而且我没付出多少，就是好几天没能跟你好好说话，心情不太好。”
    他把伸过去的手握了握，极为过分地问：“能哄一下你吗？”
    乔奚耳上发热，没转过头去看人，嘴里嚼着的蛋糕被狠狠咬动，他咽下去后，转头看木则，对方耷拉着脑袋，趴在桌上露出可怜的模样，手还放在桌边呈现一个想要交握的姿势。
    虽然事情是说清楚了，但乔奚也不是能立刻拉下脸露出微笑的人，他看着那只手顿了一下，半天憋出几个字。
    “那你也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调查我了，把责任推到赵群身上干什么，没说原谅你，你，你他妈别撒娇。”
    明明语气是恶狠狠的，但表情却又很害羞，一点不自在在脸上全表现出来了。
    木则像是料到他会这么说，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开了公放之后，邱潇潇的声音泄露出来。
    “喂，给我打电话干嘛啊大少爷，我在食堂呢没回家，有事快说，旁边有老师！我耳机快没电了。”
    木则勾勾唇：“问你个事，前一段时间，你妈妈来我家找我妈聊合同，看见谁了？”
    邱潇潇那边有点吵，半天才说出话来。
    “啊？那天啊，你不是帮那个叫董瑶的女孩子转学了吗？要不然赵群那家伙肯定要找上门去，结果他找不到人不死心，他妈又死宠他，去你家找木阿姨想借木家的人脉打听一下，我经常跟我妈夸乔奚，她记得乔奚的名字，所以赵群那家伙还想借这次机会查一下乔奚的时候，我妈回来就告诉我了，然后我就告诉你了，不过不过，真没想到了，乔奚还是个落魄少爷呢，我说赵群怎么还要别人帮忙... ...”
    木则听她的话越说越偏，甚至还往八卦的方向去了，立刻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看着乔奚，笑笑问：“现在可以哄你了吗？我保证，以后有什么事情，先问你，你同意了我再说，好不好？”
    他说完，伸出的手蜷缩几下，想要牵手的意味明显。
    一个台阶给出来，乔奚犹豫了几下，捏着勺子的手松开手里的物件，他慢慢把手挪过去，手心在触碰到温度后，被木则紧紧裹住，对方低下头，在乔奚手背上吹一口热气。
    “手好凉，给你买的热手宝没电了？”
    乔奚的手缩了缩，手上的力度松开一些，保持着一个足够温暖但又不会感觉过于紧的程度。
    这种无意识得照顾，木则总表现出来很多。
    “没有，在兜里。”
    乔奚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了摸，手握成拳头的形状出现几秒，但没拿出来。
    木则了然，低头看过去，“唔”了一声，皱皱眉说：“我应该买两个的，我的错。”
    说完，他指了指乔奚没吃完的蛋糕。
    “继续吃？”
    乔奚抽出手，看着木则，然后说。
    “我不是很相信你，所以... ...我们约法三章，你同意我就——”
    “我同意。”
    第50章
    “第一, 你们看着黏黏糊糊的，居然手都牵上了！我两个眼睛都看见了。”
    “第二，乔奚, 你！你突然就心情好了，所以我有理由怀疑！”
    “第三——”
    “第三，你快闭上你的嘴吧，这还没说什么呢，假的都能被你宣扬成真的了, 你那大嗓门，在教室里喊上一声, ‘我靠, 你们俩偷偷摸摸干嘛呢’，谁路过都能听见了, 你快闭嘴吧, 现在没什么人，等人来了，全校都知道了。”
    邱潇潇对焦延翻了个白眼，看向一脸不爽捏着拳头又松开的木则, 对方盯着自己的手心好一会了，就算是木头也能感受到他的低气压。
    焦延当然明白，擦了擦鼻子不再出声。
    本来以为教室没人的, 在学校食堂后边的墙边取了外卖接应邱潇潇回教室，又在中途接到木则那意味不明的电话，还以为出啥事情了，紧赶慢赶回来，没想到，好心办坏事。

 第60章

    又不想气氛那么尴尬, 只能装作傻子，连演带问一番了，不过度没有把握好，好像还坏了木则的事，有点像突然闯入的电灯泡。
    “你买的什么？”
    木则抬头，冷飕飕地对焦延发出询问。
    焦延见状，立刻把手里的一大袋子拎起来放在桌上：“饭啊，今天下午有体育课，打篮球可得好好吃点，咋了，你没吃啊，你不会要蹭我的吧？”
    他话说完，就看见木则视线在外卖袋子上转悠一圈，然后扬起一个笑容，本来挺明亮的笑，现在这个场景，现在这个气氛... ...
    “做兄弟，在心间，随便吃，买挺多，别告诉我爸就行！”焦延眼疾手快把袋子往前推了推，然后看着木则满意地点了点头，拿出手机在桌下划动几下。
    “嗡嗡——”
    焦延塞在裤兜里的东西一阵，他打开看了眼，勉强的表情立刻喜笑颜开。
    “早说嘛则哥，你慢慢吃啊，潇潇，走走走，我带你去学校旁边的餐馆消费，则哥请客！”
    邱潇潇一脸懵逼地朝木则看过去，眼见着那袋外卖被推向沉默不语的乔奚桌上，对方甚至还有点脸红，看见面前的那袋东西后，神色微微愠恼。
    “你把我当猪吗？”
    乔奚看两人走远了，缩了缩脑袋，抗拒的意味明显，在木则把那袋东西推过来的时候，更是忍不住出声。
    木则听见他说话，手里头的动作也没停下，打开餐盒把筷子拿出来，精致摆放的便当看着很有食欲。
    他把筷子递过去，顺便把乔奚没吃完的那半块蛋糕拿过。
    “吃饭吧。”木则把两人手里的餐具调换，自己在乔奚没说话前将一口蛋糕塞进嘴，随后说，“我答应了你约法三章，那我是不是也能得一点好处，不然可太不公平了。”
    他笑笑，指着那盒便当和旁边的汤水。
    “现在，听话，好好吃饭，这就是我的要求，你同意了，我对你你说的那三点就没什么意见，不会骗你，不会自作主张，也不干涉你的任何决定，要是你不喜欢，也能随时拒绝我。”
    化说到这份上，乔奚要是装作没听懂，就有点不尊重人了，他抿了下唇，在木则得逞的笑容上扫过，捏住筷子，低下头扒拉了几下，说：“那个 ，我吃不完。”
    木则把装汤的盖子打开：“剩下的我解决，不过要吃饱了，下午有体育课，要跑圈的。”
    乔奚低下头，扒着饭粒：“哦，知道了。”
    晚自习后，乔奚把东西收拾好起身。
    原本应该被管家接走的木则今天没人接，他把背包一挎，跟在后面不紧不慢地上了公交。
    乔奚在坐下后，没忍住转头看过去，和木则的笑脸撞上，他双手握拳，犹豫好一会，才再次转过头去开口问：“你今天没人来接吗？”
    木则似乎一直在等人问这句话，立刻回答：“前一段时间想避人耳目，所以一直没避着和你交往，西高里有我妈的人，她这个人控制欲强得让人觉得烦，怕给你带来麻烦，就没跟你说，现在她对我的说法放心了一点，所以没再监视我了。”
    乔奚倒是没想到这方面，他最开始是以为木则没耐心了，后来才发现木则在做什么，但没想到，除了赵群那层原因，还有另一层。
    他好奇地看过去，下一秒又把视线收回来，木则看出来乔奚眼底的好奇，知道对方开不了口问。
    木则：“你不好奇我妈为什么监视我吗？不好奇我跟她说了什么她才帮我解决董瑶那件事事情吗？一点都没想问？这么不在意我的吗？那我有点伤心了。”
    乔奚闻言，收回去的目光再次投过去，他看着木则，如愿询问：“为什么？”
    看过来的眸子很亮，期待的色彩把眼底的琥珀色都都盖住，整个人都透出生机来，虽然没笑，但比笑起来好看，木则一时看愣，被唤了好几声才回神。
    “你发什么呆呢？”
    乔奚微微蹙眉问他，但好奇心半点没减少，也不知道是期待那点原因能和自己有关系，还是期待最好和他没关系，一时处于十分矛盾的状态。
    木则把微微倾斜的肩膀靠着直：“哦，没事。”
    他脑袋抵在桌椅靠背上，脑袋往旁边侧。
    “就是，跟她说，我不会再逃课了，开始是不信我的，但做做样子，不再交白卷，就算是及格线，相比于以前的零分，她也会满意，不过... ...鉴于我前科很多，监视肯定是少不了，所以今天下午没怎么跟你说话，你别生气。”
    “我，我生什么气，”乔奚把脑袋扭过去，怀里的包被抱得更紧，耳朵微微红，他说完，又问，“所以你要一直这样吗？为什么要因为一点跟你没关系的小事为难自己，这对你不公平。”
    木则看着乔奚耳朵上面的那点红色，眼神晦暗少许，他捻着手指，说:“可是这样的交易，对我来说，是我获利，所以没什么公不公平，你看，你不是因为这个在意我了吗？”
    “在意我就意味着你对我有感觉，时间久了你就会喜欢我，然后答应我的追求，那样我就是你的男——”
    “再多说你这辈子都别跟我说话了。”
    乔奚故作凶狠的目光扫过来，木则停下嘴里那些混蛋话，笑了笑露出受伤的表情。
    “错了，不说了，别凶我嘛。”
    乔奚哽住，再次扭头不理人，但没一会他又把脑袋转过来，叫了声木则。
    木则看着他：“怎么了？”
    乔奚语调有点扭捏 ：“我，我明天不来学校。”
    木则：“有事？你要跟我说吗？”
    乔奚轻咳着：“那个，明天我家访，钱老师去我家，请了一天假，就不去学校了，你早上别等我，要是坐公交的话，不用等我。”
    乔奚说完，觉得这样好像有点自作多情，还想再开口解释一下，就听木则忍不住的的笑意，然后看着对方抬手抓住他的手，手被牵住往上带了带，随后木则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乔奚，这算是在跟我报备？那我能不能理解为，你对我有那么一点意思，我做的事情，也没那么自作多情。”
    乔奚最后不知道怎么下的车，怎么回的家，只是开门后看着屋内空荡荡的，心脏像忽然失重了一样，不断下坠下坠，直到一声呼喊把乔奚从呆滞里唤出来。
    “岁岁。”
    乔奚呆愣了一下，抬头看过去，林鸢端着一盘水果，水果已经切好，都是乔奚喜欢吃的，她把水果盘放在客厅的桌上，擦了擦手上的水渍，看着乔奚愣神的样子，自己也略显无措。
    “我，”林鸢扯出笑容，“我找你舅爷爷要了你的地址，既然答应你接受家访，我肯定要来的，又听说，你舅爷爷被你舅舅他们接回老家了，就想着，来，来看看你。”
    她看过来，抿上嘴，在乔奚炙热的视线下坦白。
    “其实，我来... ...是想问问你，你要，跟妈妈走吗？”
    如果这句话是在乔奚五岁的时候问出来，那乔奚回毫不犹豫地回答，但不是，它是在乔奚被留在乔家十几年后的今天。
    “你给我找了什么学校。”
    乔奚把书包放在沙发上，语调自然，却又让人听不出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林鸢的手在腿边用力地摩擦，手指被她蹭出红色，呼吸较为急促的情况下，也要努力把话语说完整。
    “妈妈，今天去看你舅舅了。”
    一个为了渣男而和家里决裂的人，去见家里人，林鸢看来是下定了不少决心，可这种付出在乔奚看来，有点迟，也没什么用，反而是拖累。
    “你舅舅说，可以让你跟你堂哥一起上学，那边的学校也很好的，不像西高，里面的人家世都很复杂，你呆在一个普普通通的学校，认识一些普普通通，的人，妈妈，妈妈觉得那样就很好了。”
    乔奚转过身，看着那盘被精心准备好来讨他欢心的水果，却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表情来。
    他看着林鸢微微颤抖的手，叹一口气。
    “不用了妈妈，我不想转学，而且，药吃多了对身体不好，你要是看见我就犯病的话，不用勉强自己。”
    “我和爷爷生活得很好，不用因为自责为难自己，你没什么错。”
    “明天我会早点出去的，家访完，我带你去医院再看看心理医师吧。”
    林鸢抓紧腿边的手，身体微微颤抖。
    “... ...好。”
    第51章
    家访的时间不长, 钱杳只是过来了解一下情况，但见到林鸢的时候还是稍稍惊讶了一下。
    林鸢比她想象得要漂亮，但似乎, 她对乔奚并不算熟悉，甚至，在钱杳问起乔奚以前在学校的一些状况的时候，林鸢也表情复杂，说不出什么东西来。
    但她作为西高的老师, 什么场面没见过，而且这种家庭矛盾, 也不是她能掺和的, 简单了解了一下居住情况后，钱杳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
    “钱老师！”

 第61章

    林鸢忽然叫住她, 犹豫着上前来。
    钱杳善意笑着：“怎么了乔奚妈妈, 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吗？您放心，在学校能帮得上的，我一定极尽所能。”
    林鸢走上前，深吸一口气, 问：“钱老师，我想问，乔奚转学, 是谁帮他办理的手续？”
    钱杳回答：“哦，好像是他自己办理的，家长没来，那时候可能你们家长忙吧，我们学校的焦主任是乔奚爷爷的学生，也帮了点忙, 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林鸢摇摇头：“不是钱老师，我是问，乔奚转学，是谁找的学校，他，他爸爸，有来过吗？”
    林鸢问这问题的时候，不敢看钱杳的表情，眼睫往下垂晕染出一大片阴影，抓着钱杳袖口的手发紧，姿态有点不大对的样子。
    接着她喃喃自语。
    “如果要转学的话，我是不是可以过去帮他办手续，手续需要准备户口本吗？如果没有户口本，只有身份证... ...”
    钱杳看着被抓皱的袖子皱了皱眉，抬手轻轻拍了下林鸢的肩膀。
    “乔奚妈妈？乔奚妈妈？你怎么了？你是不是哪里有不舒服，需要我叫车去医院吗？”
    话音落下，林鸢像是忽然醒神，她抬起头，笑了笑，和之前那样温婉柔和：“没事，只是觉得乔奚不太适合西高，如果给他转学的话，需要准备什么材料？”
    钱杳愣了一下：“您要给乔奚转学吗？西高的教师资源已经是云城最好的了，是乔奚自己想转学？可是如果转学的话，就不说刚刚跟上的学习进度又要再改变，就是他的处分也马上就要清除，要是转学的话，其他学校可能就没有西高的管理这么宽松了，这处分搞不好，要跟着他整个高中时代。”
    林鸢的表情凝滞，她睁大眼睛看向钱杳：“处分？什么处分？”
    钱杳脸上奇怪：“您不知道吗？乔奚高一把三个alpha打倒重伤，对方腺体都差点被他重伤，如果因为那几个alpha故意释放信息素导致周围的omega发情，事情可能就没这么简单，还是差点出事的那个omega给他担保，他才没被开除的，您不知道吗？”
    钱杳看着林鸢脸上的震惊，一时间也有点摸不着头脑，她奇怪地看了眼林鸢，把包提上肩膀，说：“我知道作为父母，有时候难以顾及到孩子也是难免的，我能理解您，乔奚这孩子，性格冷冷淡淡的，也不怎么和同学交往，如果有机会，您可以试试多关心一下他，乔奚妈妈，我还有其他孩子需要家访，我就先走了。”
    整句话说完，门被关上的声音在耳边渐渐消失，林鸢懵懂地抬起手，摸了下脸，低下头，看见一片晶莹。
    乔奚在钱杳打电话说要过来的时候，就去图书馆了，随便找了本感兴趣的书后，他在角落的地方坐下，看了一会拿起手机，上面显示已经快要中午，正想发消息过去问林鸢要不要留下来吃饭，对方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两人的联系方式是昨天加上的，说起来有点可笑，一串电话号码，明明从来没有变过，但一个不敢打，一个不敢换，就这么蹉跎了十年，现在却因为一点小事情跨出了第一步。
    【妈妈：岁岁，钱老师已经走了，妈妈在家里给你做了饭菜，放在餐桌上了，我有一点事情，先回去了。】
    【溪：回去了？你不留下来吃饭吗？我在图书馆，不远，我马上回去。】
    【妈妈：不用，妈妈做的都是你喜欢吃的，也不知道口味变没变，不爱吃的话，就点外卖，知道吗？】
    【妈妈：对了，你舅爷爷不在家，不方便就打我的电话，不过这几天我可能要回家一趟，回来的时候会通知你的。】
    “回家... ...”
    乔奚心里疑惑。
    【溪：回哪儿？】
    他看着手机屏幕，一刻不敢挪开视线，没多久，对面发来消息。
    【妈妈：回去，拿我的户口本。】
    几个字明明那么简单，但组合在一起又让人难以解读，乔奚盯着看了一会，还是坐下没追问到底，虽然心里隐隐有猜测林鸢是想拿户口本出来做些什么，但本来就是个体户，也就少了一种可能.
    一深想，想起那页户口本上本该多的那页。
    乔奚自嘲苦笑，关掉手机把书拿起准备去还书，从图书馆出来后，有人打了电话过来，拿出手机一看——是木则的电话。
    “喂，”乔奚把听筒贴在耳边，“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他说话声音较轻，可能还没从图书馆的氛围内脱离出来，又或者是刚刚的消息让他心情不好。
    这种低落木则听了个分明，他看向马路，拦了一辆车，对司机比了个手势，叫他笔直地开。
    “想打就打了，”木则笑着，夹带着他轻松的语调，好像这种类似调情的话就能被平常语气掩盖过去了。
    “吃饭了吗？”木则在乔奚犹豫着出声的时候再度询问，他听到乔奚说“没有”，立刻接上话。
    “我也没有吃，我带你去吃饭？城市广场那边很多百年老店的，虽然没那么夸张，但三四十年也是开过了，味道很好，我们去试试？”
    乔奚挪动手机，看了眼屏幕：“下课十几分钟了，你还没吃吗？没和焦延他们一起？”
    说完，又补充。
    “我在家吃就好了，已经做好饭了，你没吃饭... ...要不，你跟我一起？”
    那头沉默了一会，乔奚觉得对方不愿意，咬了下唇开始头脑风暴，想着要怎么转移话题才显得没那么尴尬，毕竟昨天还跟人放狠话约法三章，现在自己却先踏出一步，要是被拒绝的话，估计还会很挫败。
    “你要是——”
    “好啊！”
    木则欣喜的声音打断乔奚小声的嘟囔，他听到乔奚出声，也猜到对方在想什么，手指在屏幕上敲击两下，发过去两张照片——是两张卷子。
    “那我能请教你一点生物的问题吗？毕竟乔大学霸，没有一次生物不是满分的，而且——”
    他拉长尾调，嗓音不知觉软了下来，听筒内传来布料摩擦和拍打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拍打书包。
    乔奚听见他说：“我买了点东西，邱潇潇推荐我买的，你等下看看，要是不喜欢的，我带回去自己装起来。”
    乔奚产生了好奇心：“什么东西？”
    木则笑着：“我到了就给你看，在家等我，你先挂。”
    乔奚低声应了句，他抬手挂掉电话，垂眸看了眼屏幕，缩了缩肩膀把手机揣进兜里，他迈开脚步，感受到口袋里早就开始发热的暖手宝，脚下的步伐加快。
    到家之后，乔奚把餐桌上的饭菜热了一下，那些的确都是乔奚喜欢吃的，他的口味，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林鸢还买了一些水果，也都是乔奚喜欢的，除此之外，这屋子里，就没有任何林鸢来过的证明了。
    把饭菜端上桌之后，乔奚坐在沙发听了会听力，视线时不时往门上瞟，次数多了，他反应过来。
    我等他干什么。
    想着，就要站起来先自己享用一下午餐，但走到桌前，又想起是自己叫人来的，便就把筷子放下，继续在沙发上窝着了。
    门铃响起时，乔奚从沙发上站起穿好鞋去开门，打开大门走到小院前的栅栏门不远处，就看见木则站在门外，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朝这边挥动。
    乔奚快步过去，把门给打开，抬眼看了下木则那把他半张脸都快挡住的帽子，蹙眉问：“你是不是很冷？”
    问完，从兜里把那热乎的暖手宝塞到木则手上，自己接过对方的书包，说：“这个给我吧，我帮你拿进去。”
    木则把帽子拉下，把背包往旁边挪了挪，手上被塞过来的暖手宝又回到了乔奚手里，他笑着推了推乔奚的肩膀，把人转了个方向往前推。
    “不用，我不冷，走吧，我饿了。”
    乔奚点点头，应声在前面走。
    屋内在木则来之前开了一会的暖气，虽然刚刚关掉了，但温度很适合，不会让人觉得热，也足够温暖。
    乔奚进门，叫木则把背包放在沙发上，他去厨房的冰箱拿了两瓶饮料，然后把盖在饭菜上的盖子拿开，朝客厅那边喊道：“你不是饿吗？来吃饭吧。”
    应声的人迟迟没有过来，乔奚就去客厅找人了，发现木则站在前，确实是准备朝餐厅过去的姿势，但现在低着头，手里在捣鼓着什么，而他腿边的茶几上，有刚刚被打开的盒子，正正好两个。
    乔奚走到人面前，木则才抬起头，他把手里的东西亮出来：“我马上弄好。”
    木则手里看着是两块手环，电子的，看起来可以充电，有显示屏，屏幕很小，要估计一下的话，只能塞得下一个小小的图案。
    “这是什么？”
    乔奚问着，垂眼又看了下，东手环已经被木则装得差不多了，扣环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爱心图案。
    “手表吗？”
    “伸手。”木则看着乔奚开口，在对方疑惑地抬起手后，他把手环戴在乔奚手腕上，然后按下小小的开关开机，屏幕上闪过厂商的图案，接着就是一串的爱心划过。

 第62章

    他把自己的那个戴上，也开了机，然后在屏幕上面点了点。
    乔奚感觉到手腕处的震动，视线随着往下一瞥，一个大大的笑脸捧着爱心出现，然后他听见木则说：“点一下是我想你了，点两下震动，就是我爱你。”
    说完，手环再次震动。
    第52章
    “嗡嗡——”
    吃一顿饭, 手上的手环响了七八次，乔奚捧着的碗都要贴到脸上去了，再次响起的时候, 他把碗轻轻一摔。
    “木则，你再玩你那个破手环，就从我家滚出去。”
    乔奚端着碗的手发紧，手腕处的青筋在手环下不太明显，但脸上的恼怒却是赤裸裸的, 他瞪了木则一眼，敲了下碗筷。
    “能不能好好吃饭。”
    木则的视线从手环上移开, 落在乔奚红得要滴血的耳朵上, 他笑一声，把碗筷拿起, 立刻就认错。
    “对不起, 你别生气，我再也不玩它了，我就是太喜欢了，你要是不喜欢听它响, 我现在就把手环关机？”
    说着，又放下碗筷要去关手环，一副认真的表情, 说得好像他真的舍得。
    “算了吧，”乔奚抬手用筷子轻轻拍了一下木则动作的手，然后指了指餐桌上的菜，“吃不吃，不吃你就去客厅。”
    木则装作吃痛地收回手，看见乔奚露出来的稍许后悔后, 嘴唇勾了勾，说：“吃，当然吃，你多吃点，最近好不容易长点肉，胖一点多好，特别可爱。”
    说完，加上一片肉往乔奚碗里放，弯着眼笑得很灿烂。
    乔奚默不作声把那块肉吃掉，低下头的时候，耳朵上的红色似乎更甚了。
    中午木则又在乔奚家呆了一中午，美名其曰辅导作业，实际上大部分题目木则都会解，乔奚也没戳穿他，就算讲了好几遍不懂，他还是会耐心地把思路重复一遍，直到木则觉得够了，才开始下一题。
    以至于木则被赶走的时候，半张卷子都是乔奚的笔记。
    第二天乔奚回学校，钱杳特地找了她说了下林鸢有想要让他转学的想法，但林鸢缺少很多资料，所以想法只是想法，转学这件事，没有乔奚本人的同意，是断不可能的。
    “老师，您放心吧，我没有要转学的意愿，这件事我会和家里说一声的。”
    钱杳听他这么回答，心里的石头落下，然后叫人帮忙把昨天的试卷拿去班级里发下去，第二节课她会去讲。
    乔奚点点头，把东西抱着朝楼上去，刚进教室，坐在他位置上的焦延就站起来，瞥向乔奚怀里抱着的试卷时，也不忘问乔奚请假的原因。
    “你昨天干嘛去了，一整天都没来学校，木则这家伙非要去找你，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日，恶心死我了，手上抱的不会是昨天的卷子吧，天啊，那可太难了，堪比模拟考！”
    焦延抱头长叹。
    “你说我那错了一半的选择，这次会不会被拿去做反面素材，啊啊啊啊，要死了要死了，想想就很想死啊！”
    邱潇潇哼了一声：“别天天把死啊活啊的挂嘴边，坏运气都是你嚎过来的，快闭嘴吧。”
    她‘教训’完焦延，瞥眼看向木则，咂嘴说：“不过你被老钱叫上去，总比木则傻了要好，傻乐一天了，就围着他那个手环看，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腻歪死了。”
    说完，木则朝他们这边过来，浅浅地笑了笑，邱潇潇当然知道不是冲他们俩笑的，但还是忍不住抖了下肩膀。
    两人异口同声。
    “咦惹！”
    乔奚把肩膀上的背包颠了颠，轻咳一声绕过焦延把包放下，然后伸手顺便递给了不远处坐着偷听的数学课代表。
    对方腼腆地收下后，慢吞吞地站起来，耳朵里还在听。
    “对了对了，还有一个月我们就放寒假了，下学期开始复习，那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玩了，我放假要旅游！怎么样，你们谁跟我一起去？我们去温泉山庄玩啊！”
    邱潇潇举起双手，转过头朝周围看一圈，顿了一下又把脑袋转回来，看向焦延几人。
    “你们一个都不跟我去吗？”
    焦延把手上收到的卷子弹了弹，扼腕叹息：“别说旅游了，我数学要再上不了100，我寒假都别想出门了，补习班等着我呢，还有一大群亲戚，问的全是送命题，我要努力一下了，不然给我爸丢人，我的零花钱就没了，唉，人啊，真是命苦！”
    他把卷子规规矩矩整理好，看向乔奚，借着话继续问：“乔奚，乔爷爷是不是被接回你舅舅那边去了，你过年要来我家吗？我爸妈可欢迎你了，到时候你就住我隔壁，给我占位置，不然我隔壁房间的手办就要被亲戚家的小孩子残害了！乔奚，你可一定要帮我啊！”
    焦延伸出手，紧紧抓住乔奚手腕，乔奚袖口被往上带一些，露出和木则同款的手环。
    乔奚浅浅笑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有安排，不过你要是需要数学补习，我可以去帮忙。”
    说完，从课桌里掏出一册试卷合集。
    “这是去年各省的考题合集，从36页开始是我们目前学习的阶段，题目很全面，你可以拿去写一写。”
    焦延抓住他手腕的手迅速收回，同时干笑了两声往后退两步，转移视线的同时找寻话题，余光一瞟，看见乔奚手腕上的东西。
    “欸，乔奚，你最近心脏不好啊，怎么还买了心率手环啊，就是有点小，我跟你说，可不能再熬夜刷习题册了，危害多大啊！”
    他眯眯眼，那手环上闪过明亮的图案，粉色的，还会震动，没仔细看明白，被乔奚抬手捂住。
    焦延：“你这手环，还会震呢，哈哈，我刚刚没看清楚，是不是闪过什么图案了？不像心率啊，倒是蛮像木则那个花里花哨的心动手环的，邱潇潇当时可迷这个，她不要的我家里四五个... ...”
    意识到不对头，焦延停下话，朝木则看过去，就见那家伙笑眼盈盈地看着自己，甚至十分欠揍地把手腕上的手腕亮出，然后抬起另一只手，指尖在手环上轻触了两下。
    “嗡嗡——”
    乔奚低头，手环上的笑脸捧着一个小小的爱心映入眼底，屏幕熄灭后，抬头看向焦延，对方的笑容凝滞，整个人开始往后退，然后迅速转身，彻底沉默。
    “噗呲！”
    邱潇潇忍不住笑出声，扶着焦延的桌角笑得弯下腰。
    “哎呀我的天啊，我要被你逗死了，我以为你眼瘸呢，才发现啊哈哈哈哈哈！不行太好笑了，我要把今天这件事记在我的朋友圈里，笑死了哈哈哈哈哈... ...”
    焦延拍着桌面，大喝一声：“你！”
    邱潇潇抬头看他。
    焦延收了话头：“你小点声，乔奚，乔奚会害羞的。”
    听见提到自己，乔奚不动声色地把袖子往下拉了拉，但挨不住木则用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一只手掩住唇忍住笑意和羞耻，轻声咳了下。
    “我还好。”
    说完，在木则一直没挪开的目光里坐下，手上拿着笔听邱潇潇在后面打趣焦延，两人从焦延慢半拍的反应吵到假期去哪玩，听着很有意思，如果旁边没有人一直盯着他看的话，乔奚能听上好一会了。
    “嗡嗡——”
    手环再次震动，笑脸从袖子里面隐隐约约露出来。
    此刻乔奚心里生出一点悔意。
    他早上就不该听木则的，把手环带着来学校，美名其曰他希望自己送的第一份礼物能被珍视，其实就是为了现在逗他吧!
    乔奚朝旁边看了眼，木则便松开放在手环上点的手，撑起脸来笑眯眯看着乔奚，眼睛一眨不眨，看得人心热。
    “你，”乔奚张了张嘴，“别玩你的破手环了。”
    说完，把手上的比往纸面上戳了戳，威胁意味十足，大有木则再动那手环一下，他就把人的戳穿的气势。
    木则听完，趴在桌子上，脑袋朝臂弯里埋着，闷声应了一句。
    “好吧。”
    听着伤心极了。
    乔奚捏着笔的手握成拳，转过头去继续更正自己的试卷，没一会，他又转头，和木则低垂的视线相撞。
    嘴唇动了几下，乔奚僵硬着背脊，声音极为轻地说：“上课不许玩。”
    虽然音量不大，但两个人坐在一起，仔细听，木则能听清楚。
    他眉头挑了下，不再趴在桌子上蔫蔫的，此刻精气神十分足，对乔奚点点头，说：“真的吗，你对我真好，乔奚。”
    乔奚听得耳朵发热，也不再看木则了，敲了敲桌面头也不抬冷声：“改你的卷子。”
    高二上学期的最后一个月，钱杳宣布十二班开始进入初阶段的复习，说是复习，其实就是每天背背背，写写写，然后整理资料。
    她给了学生任务，我完不成的寒假会有额外的作业，因此大家都铆足了劲准备，平日吵闹的走廊也安静了很多，而外面时而出现的高一学弟学妹都被钱杳十分及时地请回各班教室。
    因为西高的复习强度高，进度更是要比其他学校要多大截，所以乔奚白天都没有时间和木则说什么话，只有晚上挂着电话聊聊天，聊的也都是学习，偶尔会听见对方敲敲什么东西，然后手腕上一震。

 第63章

    “我想你了，乔奚。”
    乔奚大都是“嗯”一声表示自己听见了，不过或许是假期前的最后一天，想着自己可能会见不到木则，于是把简单的回应稍稍添加了一些真实。
    “嗯，木则。”
    “怎么了？有事情和我说？”
    “等寒假结束，我有话跟你说。”
    “怎么不现在说。”
    “现在... ...不行，我要做心理准备。”
    木则听着对面略带羞涩的嗓音，轻声笑着。
    他把手上的动作停下，把手腕上的手环亮出，然后点了两下。
    “好，我等你。”
    第53章
    寒潮的来临突然, 去得也突然，像那片悠悠飘下的枯叶，无声静谧, 而落下后，是长久的欢乐喧嚣。
    “爷爷，新年快乐！”
    乔奚把手机放在桌上，打开听筒对电话对面的人道着祝愿。
    电话那头有呼呼的风声，还有小孩子的打闹声, 乔爷爷似乎打开了窗户，靠在窗户边和乔奚说话。
    “岁岁啊, 爷爷过完年, 就回去陪你，你无聊了, 就出去玩一下, 你舅舅他们说，这里建了不少的街道，比我以前在这里的时候，热闹多了！记得出去玩啊！”
    乔奚把手上的动作停住, 放下笔笑着回答：“当热，我无聊了会出去自己玩的，您别总惦记我了, 我都多大了，和舅舅他们多呆呆吧，他们肯定很想您，多呆几天，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不用管我。”
    “欸, 好！好！”又问了几个日常的问题，那边沉寂了一会，忽然转移了话题。
    “岁岁，爷爷问你啊。”
    乔奚把桌上的书收起：“您说吧。”
    爷爷：“你，你妈妈她... ...是不是去找过你？她有说什么吗？”
    乔奚拉开抽屉的手一顿，距离他上次在手机里联系林鸢，已经半个月了，对方很少回他，就是回，也是半夜才发消息过来，那时候乔奚早就睡下了，只能第二天早上看见。
    他猜想林鸢在做些什么，因为自己找机会去过疗养院，院长告诉他，林鸢早就离开了。
    “她是来找过我，”乔奚回答，“因为学校要求家访，家里没人，我就去找她帮忙了，她答应了，爷爷，我妈妈她... ...是不是回去过？”
    良久的沉默，不知道唤了爷爷一声，老头子就立刻留下一句“晚上打个电话”就挂断了。
    虽然什么都没没说，但也什么都说了。
    乔奚看着被挂断的界面，轻轻地吸一口气，胸膛起伏着，他拿起手机，熟练地划到聊天界面。
    林鸢的名字高高地挂在上面，今天早上，乔奚还跟她发过几条消息，问她去哪里了，但没有回信。
    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地消失，除非... ...她回陵城了。
    她去找那个混蛋了。
    对话框被拉起，但乔奚发出去的消息都石沉大海，他盯着屏幕好一会，最终退出界面，站起来出了房门。
    云城现在还是很冷，乔奚出门套上离开围巾和大衣外套，一只揣在兜里抓着那个木则给他的暖手宝，也不知道是哪里买的，温度很适宜，不会烫手，也不会太让人觉得没那么暖和。
    他另一只手举着手机，经过木则家的墙时，停下来抬起头朝墙上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了。
    墙内有声音，小孩放烟花的动静也不小，但没那么放肆，只是在一阵结束后，屏息几刻，继续下一阵，但没什么欢笑的声音，好像只是在固定的节日里，做一些人们认为固定的事情，并不算消遣。
    一阵炮竹声偃旗息鼓后，乔奚低下头，往前走，划动手机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溪：你在家吗？】
    没几秒，对面发来了回应。
    【木头人：没有，出去有点事，怎么了？】
    看完，手腕上就震了一下，乔奚转目，把袖口拉开，看见那个捧着爱心的笑脸。
    他觉得今天的笑脸格外可爱，有一点木则影子。
    想了一下木则捧着爱心羞涩笑着的样子，乔奚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他抬手，稍稍犹豫了一下，下一秒把手指轻点在手环的小屏幕上，震动声出现后，手机立刻就响起来铃声。
    乔奚有些慌乱地接起，没等他开口打招呼，木则就迫不及待地追问：“乔奚，你是不是想我了？”
    直白和热烈叫乔奚瞬间哑住，他抬手捂住发烫得脸，脸上的热度被一只放在外面的手中和，于是心里平静下来，说：“我，就试试我这边能不能用那个功能。”
    似乎是找到转移话题的机会，他立刻接着话问：“你那边亮起来了？”
    听筒内传来木则的轻笑，低哑温柔的嗓音像是在捏着乔奚的耳尖摩挲，呼吸惹人紧张，吐出的字眼让人心颤。
    “嗯，有笑脸，刚好我在外面，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你那边有风声，在外面？怎么出门了？”
    乔奚往前走，边走边说：“没事情做，家里太闷了，所以出来走走，等一会就回去了。”
    电话那头有什么人叫了木则一声，木则就匆匆说：“我妈叫我，我等会打给你，不要在外面太久，很冷，挂掉了，拜拜。”
    话落，耳边只留下一长串的嘟音。
    乔奚抓着手机的手放下，低头看着鞋面几秒，随后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缩着脑袋离开了小区。
    在外面走了一会后，乔奚就在小区附近的奶茶店里坐下了，今天大家大都去拜年了，开张的店铺也少，就算开了，店内坐着的人也不算多，大都是买了打包带走。
    乔奚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能看到窗外的景色，桌上的绿植能恰好挡住他半个脑袋，不太容易引人注目，这样可以很安静地呆上很久。
    于是他掏出耳机，找了个新的听力训练，捧着店员刚刚送过来的奶茶小口喝起来。
    在奶茶店坐了两个小时多，乔奚把耳机摘下，看了下时间——下午三点，手机电量也只有四十多了，于是站起身把围巾戴好离开店铺。
    一出门，就被忽然的冷风吹得鼻子发酸发疼，眼睛因为生理反应闭上，一只手捂着鼻子，眼角沁出来的泪水豆大，下一秒就落在了较厚的围巾上，随后形成一片洇湿。
    出门的时候有风吗？
    乔奚心里疑惑着，压了压酸疼的鼻子，睁开眼去擦眼角的泪水时，似乎有些幻听。
    “怎么哭了，这么想我吗？”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乔奚。”
    乔奚抬起头，偏向奶茶店左边的方向，就见木则手上拿着两串糖葫芦，笑眼弯弯地抬起手，有一些雪色落在肩侧，大大小小，在触碰到温暖后融化。
    他怔怔朝那边望着，直到木则走过来，抬手捻过他的头顶，拂过脑袋的手指随后放下来，悬在他眼前，上面是马上就要融化的完整的雪花，很漂亮。
    “下雪了，乔奚。”木则出声，把乔奚飘远的思瞬间拉回，他低眸看着乔奚红透的鼻尖，还有因为生理性反应而微红的眼角，他眼帘往下，抬手把乔奚的围巾往上拉了拉。
    他再次问：“怎么哭鼻子了，不会真是想我想得吧！”
    乔奚抬手，把他的手轻拍开，瞪了一下人后解释：“鼻子酸而已。”
    说完，看着木则手里的糖葫芦，问：“你怎么在这？”
    木则笑笑，把手里的糖葫芦塞到乔奚手上，说：“我去你家敲门，没人在，就出来找你了，就猜你在某个地方坐着，逃不过图书馆没找到你，就来碰碰运气，路上买的，青提不甜，汁水很多，我吃过了，你肯定喜欢吃。”
    乔奚看了眼他手里的青提糖葫芦，“哦”了一声压住嘴角，他咬了一口，被木则自然地牵着手往前走，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扯了扯木则的手腕。
    他问：“你为什么不直接给我发消息？”
    木则偏过头来，黑色的眸子被修长的睫毛挡住一半，但难掩其中温柔，他停下脚步，指了指天空飘下来的小雪。
    “你看，下雪了，好不好看？”
    雪有什么好看的。
    乔奚心里诽腹，但一想云城这边好像好几年都不会下一场雪，只有冷空气侵袭，要是下雪的话，恐怕要热闹一阵了。
    念头刚转，就听见那些紧闭的店门被打开，很多人出来拿起手机来拍照，还有录视频的，嘴里都表达着对这场雪的喜欢。
    “好看... ...”
    乔奚回答完，抓着他的那只手紧了紧，他抬头望过去，顺着木则看点位方向，瞧见不远处有些人聚在一块。
    人群的中央是一男一女，男生捧着一簇花，另一只手手里托着一个精巧的盒子，盒子里是一个更加精巧的戒指。
    而男孩对面的女孩，双手捂着嘴，眼泪不要钱地往下掉，周围都是祝福和对幸福的期待，随着好一阵“答应他”，那种没法言语的幸福被双方紧紧地拥抱。
    木则拉着乔奚越过马路凑了过去，男生手上捧的花交给了女孩，女孩把花束拆开，分给了周围的人。

 第64章

    “你们是小情侣吧？祝你们幸福！”
    乔奚下意识想否认，但握住他手的那只手忽然紧了紧，心里嘭嘭地跳着，抬头看向木则时，对方也在笑着看他。
    于是心头一动，含蓄地对送他花束的女孩道谢：“谢谢，祝你们幸福！”
    刚刚求婚成功的男生带着女孩离开了，乔奚朝手里的玫瑰花看了两眼，下一秒就被木则伸手拿走了。
    对方把花插在自己另一侧的口袋里，看了眼乔奚手里的糖葫芦，说：“放心，丢不了，等会回家了，装花瓶里，先吃糖葫芦，你还有想要逛的地方吗？虽然是年中，但是还在开业的店不少，特别是广场附近的，我们去看电影，去吗？”
    木则抬头，将目光投向一个方向，从这边打车过去，五分钟就能到最大的影院，而且是春节，上线的电影可不少。
    乔奚不怎么看电影，比起电影，他比较爱看生物学记录片，或者心理学方面的课，不过他没怎么看过电影，所以也不能说不喜欢看。
    心里思忖了一下。看完电影正好回家，于是准备答应，还没张口，就听见后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一个本不该不出在现在这个场景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疑惑，更多的是难以抑制的探究愤怒。
    第54章
    “岁岁！”
    后方穿着灰色大衣的女人走过来, 她叫着乔奚的名字，却死死看着木则的脸。
    她视线里布满了怨恨痛苦，伴随着手上水果篮的落下, 乔奚的手被猛地往后拉去，女人挡在他身前，仰着头，手上颤抖不止。
    手心的温度忽然被拽开，木则看向跑过来的女人, 往前去张嘴想说什么，被对方一声呵止。
    “你刚刚在干什么！”
    林鸢的眼睛睁得很大, 她说话时的声音都在抖, 更何况抓住乔奚往后拽的那只手。
    十分不正常的抖动幅度，不像是气得, 也不像是寒冷导致, 而是病理性的，在看见乔奚和一个熟悉的脸孔在一起后难以抑制的病理症状。
    “阿，阿姨，你怎么了？”木则看出对方的不对劲, 伸手扶住因为颤抖而站不住的林鸢。
    “妈！”
    乔奚在后面撑着人，林鸢整个人都瘫软下去，但拽着乔奚手腕的力度丝毫不减, 哪怕是把那地方攥红了，骨头突出的地方磨着手心，也一点不松力气。
    林鸢将木则抓着她的手用力甩开，但没用，她的力气太散了，整个人就像一朵哪怕精心养着也没法阻拦凋落的被折断根系的玫瑰, 她只能用枝条上的刺用力地刺向每个接近的生物。
    “滚，滚开！离我儿子远一点！”
    林鸢声嘶力竭，抬手的时候大衣袖口露出的病服刺痛了乔奚的眼睛，而手背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针眼，还有残留的药剂，颜色不一，显得那些针口更明显。
    林鸢死死瞪着木则，她抓住木则的手，似乎全身的力气都用在了上面，要生生把木则的手抓出一个洞来。
    木则被抓得痛哼一声，立刻松开手。
    乔奚感受到手腕上的力气卸了之后，抬手快速把林鸢的手拉开。
    “你先离远。”
    乔奚对木则大声喊道，手上揽着林鸢，让人没法往前动作，另一只手快速探入林鸢的口袋，在触碰到瓶子后，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把药瓶打开，从里面倒出两粒给林鸢塞进嘴里，催促林鸢咽下去：“妈，别怕，别怕，你别怕，把药吃了，吃了药就好了。”
    木则在乔奚推开他时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就转身去旁边的店里借了一瓶水，他把水扭开塞到乔奚手里，那两颗被吐出来的药顺利跟着水杯吞了下去。
    林鸢颤抖不停的手逐渐平稳下来，但她看着木则的眼神依旧充满敌意，抓住乔奚站起来后，拍了拍褶皱的衣服，深吸一口气，看了木则几眼，随后拉着乔奚往后走。
    木则担心，远远跟在后面。
    林鸢惹出来的动静不少，以至于先前在这里凑热闹的人都看见了这一幕，有人上来询问需不需要叫救护车，被林鸢一声呵斥得不敢出声。
    “我没病！”
    看见对面被吓了一跳的表情，林鸢掐住自己的手，扯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让她整个人都显得和煦。
    “我没事，谢谢。”
    说完，继续拉着乔奚往前走。
    离开的方向并不是前往居住小区的方向，很陌生，乔奚扭了扭手腕，扭头看了眼在后面提着水果篮的跟着的木则，他看着林鸢严肃地表情，心里的不安越发剧烈了。
    “妈，”乔奚再次扭了扭手腕，但他不敢弄伤林鸢，因此幅度也不是很大，“你要带我去哪？”
    林鸢忽然停住脚步，她没回答乔奚的话，只是扭头深深看了眼乔奚，随后撇开视线，把目光聚焦在后面步步紧跟的木则身上。
    此刻已经恢复冷静的女人语调也很冷静。
    “跟好了。”
    说完了，把乔奚一拽，说：“后面那个人，跟你什么关系？”
    林鸢此刻漠然的脸印刻在乔奚的眸子里，说不出对方是不情愿还是不在意。
    乔奚张嘴，嗫嚅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好了，我知道了，”林鸢不清楚乔奚是什么性格，但她清楚那时她看见的画面表示什么。
    她的儿子，真的喜欢上了一个alpha，把他们的家庭摧毁完全的alpha。
    这让她无法忍受，却又不忍心。
    林鸢把乔奚带去了医院——一个精神病院。
    乔奚看见名字的时候，心里很震惊，他知道林鸢的精神状况十分不稳定，小时候严重的时候，甚至会把他当做他那个alpha父亲打骂，或许是心里知道自己已经不正常了，不想伤害乔奚。
    可曾经的天之骄女，也不愿意承认，所以她离开了。
    她抛弃了她的家离开了。
    但现在，林鸢出现在精神病院内，只能是她自愿。
    乔奚被一只拽到病院病房内，住院部三层的人似乎都认识林鸢，看来已经住了有些时日。
    他被带到病房，按到椅子上，随后看着林鸢朝外面瞥了一眼：“进来吧，都跟了那么久了，怕我说些什么，那你就进来听着。”
    木则提着那篮水果，有些不知所措，闻言后跨进门。
    “把门关上。”
    林鸢不容置喙地吩咐。
    木则看了眼乔奚，对方点点头，他放下水果篮，转身把门关上，然后走到乔奚身后，伸出手。
    乔奚顿了一下，站起来，把手往后背牵住了他。
    林鸢把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收回视线后敛唇笑了一下，垂下眼，转身把抽屉拉开，拿出里面的一沓资料，然后带上朝乔奚走过去。
    东西被摊到床尾，然后她拉过椅子后去倒了一杯水，从抽屉里拿出大大小小的药瓶，然后按照医生给的字条把药都吃了一遍。
    乔奚看着她吃药，身体僵硬。
    感觉到手心被人用力地握了一下，乔奚回头看了眼木则，抿下唇，朝床尾那些他明知道是什么的资料上看过去。
    《陵市人民法出庭授权委托》。
    《抚养人变更协议》。
    还有一张乔奚的身份证，原本是一直被那边压着不给他的，但现在，被要回来了。
    也就是是，林鸢精神状况的加重，是因为去要了身份证，甚至... ...抚养权。
    “妈，”乔奚把手上的纸质文件放回床上，他看向平静看过来含着笑意的那双眼睛，颤抖着声音继续，“你去找他了？为什么？”
    事实摆在眼前，但乔奚还是想亲耳听见林鸢说——是因为他。
    林鸢勾着浅浅的笑容，药物的发挥让她更接近于平常的自己，温和地走过去，抬手摸了摸乔奚的头，轻柔得像一束光。
    她轻启唇：“岁岁。”
    “他把你养得一点都不好，他还有了一个儿子，只比你小三岁，是在我和他的婚姻期间就有的。”
    被隐藏在温和表面下的不甘似乎泄露出来好些。
    林鸢弯腰把那些纸张拿起，低眉扫了一眼，唇角的笑容逐渐嘲讽。
    “他那样的家庭，最忌讳这些传言，他知道我不会传出去，可是不代表他希望他那个alpha儿子知道这些，这么重面子的一个人，都能把黑的说成白的，说你是他的私生子！”
    林鸢转过头来，抓住乔奚的肩膀强行忍住心中的怨愤，她深吸几口气，把乔奚的肩膀松开。
    她发红的眼角消了颜色：“岁岁，我以为他至少能做一个父亲该做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 ...他把你养得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
    林鸢的眼尾再次发红了，眼尾蓄上的泪水似乎能把眼中的情绪都覆盖，林鸢看不清眼前，于是用力地把乔奚抱住。
    “他一点都不在乎你，他就只是把你当一个陪衬，陪衬他儿子的优秀，可我们岁岁，明明是最好的，他都不记得你的生日，不知道你在学校的情况，就算是做了错事，也不问原因就把你送得远远的，他不配当你的父亲。”

 第65章

    乔奚感觉到覆在脑后温柔的手忽然重了一下。
    “所以，我威胁了他，我要来了你的抚养权，妈妈没办法把你放在外婆家，我们和那个家没关系了，这是我造成的，不过没关系，妈妈去求了你舅爷爷，你能挂在他们户口下，至少，那边不会因为这个要求你做些什么事情了。”
    乔奚抬手拍了拍林鸢的肩膀，他颤着唇，却问不出“为什么不是你”这计句话，出现在这里，这个进来就有可能永远出不去的地方，他怎么问得出口。
    “对不起。”
    乔奚抱着那个弱小又强大，坚定又自我矛盾的女人，最后也只能说一句对不起。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直到医生过来查房，查房期间，乔奚了解到，林鸢是请了假出去的，求了医生很久，拜托他们买了水果篮，并且保证在发病的时候会按时吃药，于是得到了三个小时的假期——去给她的儿子发新年的红包。
    红包被塞到了乔奚手里，是整整好几沓。
    “每年都会给你包，但是不敢去见你，怕伤害你，所以一直存着，只是没想到，是你来见我，见了之后发现，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林鸢温柔地抓着乔奚的手，她好像看不够乔奚这张脸，看了好久好久，等乔奚害羞地低下头的时候，就转头把目光投向房间的另一位。
    “刚刚在街道，抱歉... ...我有一些应激反应，因为知道你是alpha，又牵着岁岁的手，所以我有些难以控制，没有伤到你吧？”
    木则对林鸢忽然的道歉手足无措，他挠了挠头，又摇着：“没有，阿姨。”
    林鸢朝他轻柔地笑了一下，没有之前的愤怒和厌恶，眼神里更多的是不自信和打量，像是，在审视这个和自己儿子关系匪浅的人是否值得信赖。
    但显然，她不太信赖。
    “我认得你。”
    林鸢忽然的话叫木则惊讶一番。
    木则看了眼乔奚，此刻已然没了平日那副插诨打科的样子，说上一句话，都得小心翼翼的，就怕这位忽然又生了什么气。
    当然，更多是紧张。
    木则磕绊着：“您认得我？”
    林鸢轻点着头：“我知道岁岁来看过我，他第一次来看我的时候，身后跟着一个男生，那时候我想，我们岁岁也有相熟的朋友，真好。”
    她话语一顿。
    “可我不是因为岁岁认识你的，十几年前我还是林家的大小姐，有幸见过你的妈妈... ...后来我来云城修养身体，给岁岁买了一栋房子，和房东签署协议的时候，我见过你的母亲，她旁边就站着你。”
    “她是一位十分优秀的女性，强势，聪慧，可还因为家里的安排嫁给了一个优秀的alpha。”
    “即便嫁了人，骨子里的认知，是没法变的吧？”
    木则的笑容倏然凝滞，他抬眸看着林鸢，在对方温和的询问里，压唇点头。
    “是，她是一位优秀的女性。”
    第55章
    医院没有呆多久, 林鸢就以她需要安静为由让两人先回去了，但她对木则的态度十分模糊，说不上厌恶, 但也没有那么不喜欢。
    而医院里说的那些话，后面林鸢也没再继续说了。
    木则把乔奚送回了家，临到门口，人却没进去。
    手机第四次响起，木则拿出来看都没看, 再次挂断，然后把林鸢的水果篮递给乔奚, 随后抽出口袋里一直放着的玫瑰花, 花瓣因为冲突被蹭掉了好几瓣。
    他失落地转动梅花，低下头抱歉：“花被撞坏了。”
    玫瑰花的花瓣十分可怜地挂在枝叶上, 被风一吹, 就能颤颤巍巍地飘动，好像随后都能再掉上一片。
    乔奚伸手把已经快要掉落的花瓣揪掉，说：“不是还没掉光？我带回去好好养着就可以了。”
    说完，扬起唇对木则笑笑。
    木则失落的心情好了一点, 刚想说点什么关心的话，刚才被挂掉的电话再次响起，在乔奚低眉看过来的时候, 木则继续挂掉，然后面露抱歉和不舍。
    “家里有人催我回去了，你要是无聊，就给我打电话，我会接的，不过我现在得走了。”
    说着, 往前跨一步，伸开双手。
    “走之前，能不能抱一下？”
    乔奚一只手捏着花枝，一只手攥着两串糖葫芦，他点点头，往前走，还没展开双手，就被抱了个满怀。
    木则抱了很久，一直到乔奚说手酸才放开，他帮忙理了理乔奚因为自己被弄得不平整的衣装，低头把再次打来的电话挂掉。
    乔奚把糖葫芦串放进水果篮里，抬头的时候木则挥着手对他说再见，耳边就忽然想起了林鸢在医院对木则说的话。
    “说得没错，你的母亲是一个强势的人，她不会容许一个beta和你有牵连，也许你藏得好，也许是她根本不在意岁岁，因为处于高位的人就是这么容易忽视别人。”
    “无论你是不是认真的，你们都不合适，何况你们还小，趁早，散了吧。”
    耳边的话随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消失，乔奚紧紧抿着唇，脸上的不甘愿和林鸢说那些话时一模一样，不想承认却又无法不认同的不甘。
    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如此，有时候你在别人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砂砾，手一挥就能让你滚好远。
    不过砂砾嘛，总有尖锐的地方。
    把水果篮提上，乔奚进了屋子，把水果篮上面压着的资料拿出仔细看了一遍，除了这些东西，他还找到了放在爷爷屋子里的合同——是房屋转让的协议。
    合同的下方，娟秀的几个字。
    “房子，是妈妈留给你娶媳妇用的，不过现在看，你应该用不着，不过要是不想呆在这里了，就把它卖了，去一个喜欢的城市，再落地生根吧。”
    乔奚把协议叠好，夹进一本书内，放进了抽屉的最里面。
    次日下午，乔奚出门去接匆匆赶回来的乔爷爷，老人家担心他，又听说林鸢住院了，吃完最后一顿年夜饭就忍不住叫儿子送他回来。
    高铁站人太多，不方便，爷爷是被人开车送回来的，乔奚就在大门口接。
    开车来的是舅舅，看见乔奚之后叹了一口气，把老人交给他，什么话都没说。
    林鸢当初为了男人和家里决断带来的影响不止是对她本身，林家的人也不待见乔奚，这个很少见的舅舅还好，疼妹妹，也心疼乔奚，虽然表面不来往，实际上只要是林鸢去求助，说什么都会帮的。
    “岁岁啊。”
    舅舅走前，把车窗摇开，再次叹了一口气。
    “好好照顾你爷爷，等你考上大学，就到舅舅家里来吧，我听说了，你妈妈她... ...她把你的户口要过来了，以后你就在舅舅户口下面，要是乔家那边的人找你，叫他们先给我打电话，不许接，否则以后别说你是林家的孩子。”
    “好好学习，我知道你想考新南的生物科学吗，只要分数够，就是把房子卖了，舅舅也带着你搬去那边。”
    乔奚扶着爷爷的手顿了顿，他用力点点头：“嗯，谢谢舅舅。”
    说完，车窗关上，人远远离开。
    把爷爷带回家后，把屋子弄暖和了一些，说了一些话，乔奚就回到屋里继续学习了。
    只是学了没一会，就开始不停地按动笔头，咔哒咔哒的声音在室内回想，昭示乔奚不平静的心情。
    他很焦虑，很慌张，还有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人的直觉很准，乔奚也相信，他总觉得，有什么不太好的事情在未来等着他，可他没法阻拦，所以他很焦虑，焦虑到没法专心任何一件事。
    “岁岁啊，”晚饭吃得很慢，爷爷看着乔奚碗里还有一大半的饭菜，皱了皱眉，“怎么了岁岁，是不是不开心啊？”
    乔奚回神，摇摇头：“没有，就是有点没状态，总觉得心里胀胀的，没什么事情，可能是因为上次考试没考好，还有点在意，现在已经调整好了，爷爷您不用担心。”
    “这样子啊，”乔爷爷夹了一块肉片到乔奚碗里，“那吃完饭，你出去散散心？我这把老骨头是不能跟你出去了，你可以叫你那个朋友... ...是，叫什么来着？”
    “木则。”乔奚下意识回答。
    “木则？木则是谁啊，不是姓焦吗？你焦叔叔的儿子，以前你还帮过他呢！怎么不记得了？是我忘记了？”
    乔爷爷说着，就要站起来去拿他的小本子，被乔奚阻拦下来。
    乔奚脸上闪过自责，随后堆起笑容：“没有啊，您不是说叫我多交朋友吗？那是我交的新朋友，改天我请他带家里来吃饭？”
    爷爷喜笑颜开：“好好好，那爷爷下厨，肯定好好招待他！”
    乔奚笑了笑，用力点点头指着餐桌：“爷爷，吃饭吧，我洗完碗筷就出去，到时候您自己在家看电视吧，不会的打电话问我。”
    把家里收拾好后，乔奚围上围巾出门了。
    他慢步往外走，走到木则家旁边的那堵墙下面，抬头往上看一眼，没瞧见人影，心里稍微失落了一下，继续往前移动脚步。

 第66章

    这堵墙连接的方向是乔奚家正门和木则家侧门的小道，木则家的人要回家或者出门，从里不会经过这里，所以他们估计也不知道旁边的房子住进了人。
    乔奚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脚步一转，绕了个弯朝木则家大门方向的那条路过去。
    从拐角露出脑袋时，能看见木则家里的大门是敞开的状态，门口停着一辆车，样子看着不像以前乔奚见过的那几辆。
    不过听说木则家有一整个车库，车多一点也无可厚非。
    只是，从那车上下来的不止一个人。
    副座驾上下来的女人雍容华贵，身上披着一件加长的貂尾坎肩，艳丽的脸在冷风的攻击下只留下些微的红色，叫她显得愈发摇曳生姿了。
    她走到后面，看着车内下来的木则和另外一位女孩，女孩也是很漂亮的种类，笑着的时候酒窝挂在脸上。
    随后那女孩被拉着朝杳进门的木则身边去，手被木则妈妈抓着，放到了木则手里。
    乔奚心里一跳，即便在看见木则不耐烦地把女生的手甩开，那种心头一哽被当头一棒的感觉依然消散不去。
    “伯，伯母... ...”
    女生被挥开手，力度还不小，脸上的笑立刻就消失，可怜兮兮地看着云袖。
    云袖温和地拍了拍女生的手，说：“没事没事，小则这孩子就是认生，你们俩才认识，以后到一个学校了，熟悉，就自然而然亲近了，小浅，来，你先进屋子里去，外边冷，阿姨和小则说些话。”
    柳浅乖顺地点了点头，她朝木则看了一眼，红了脸红就小碎步进去了。
    人一走远。
    “啪——”
    女人细长的手指在少年的脸上留下了极为深的痕迹，原先保持的尊贵体己崩溃，她目光怨愤，说出的话也刺耳。
    “木则，你在柳家给我摆着个丧脸就算了，我把小浅请到家里来，就是让你给人家赔不是的，你又给我摆着个丧脸。”
    “忘了你上次怎么答应我的？那个你喜欢的beta妈妈已经帮你摆平他的事情了，做事情得要有个度，你跟他玩玩妈妈不会管你，年轻人，总是爱玩，但他是个beta，配你上你，你将来是要娶——”
    “我没玩。”
    木则打断云袖的话，他望向自己母亲的眼神悲伤痛苦，很快转变为嫌恶，不知道是因为这句话，还是因为这个人。
    见人风雨欲来，木则没有丝毫怯意，似乎也感觉不到脸上的疼，他的话语铿锵有力。
    “我不是你，不会因为别人的目光和那些虚无假象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你自己不幸福就够了，以后就别拉着我了，我已经说过了，木家做的决定，从来不是我的决定。”
    “我是求你帮忙了，但筹码可不是这个，你要让这女孩进家门，你自己娶。”
    “啪——”
    再一次的疼覆盖在心痛上。
    “你，你，那个beta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小小年纪就学会掌控人心了，好，好啊！”
    她眼底闪出阴狠来，从身上的包内掏出手机，一边深呼吸一边拨通电话。
    木则眸光暗下去，他越过云袖，留下句冷淡无感情的话：“妈，我是木家人，什么性格你知道，你能做到的，我也能做，你有多狠，我就有多狠。”
    “如果你让乔奚的生活不安稳，你知道我会做出什么来。”
    说完，迈开脚步往前方的拐角去。
    云袖捏着手机的手泛出白来，她愤怒到极点，转过身叫木则的名字，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电话那头被接通，云袖整理好心绪，又是一副优雅富贵模样。
    “喂，上次叫你帮我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可以，不用帮忙压着了，赵家那边想做什么，顺应他们的，添一把火。”
    “小则？不用管他，他就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木家也能摆平，何况，他还小，一些事情不懂是自然的，作为妈妈，要好好教教他。”
    乔奚在两个人吵起来的时候就离开了，他的直觉告诉他接下来的话他不会想听，等走远了，觉得有点累，就在墙壁边蹲下。
    抱着腿清理脑子里的场景的时候，有脚步声，意识到的时候，人已经到了面前。
    木则笑得很自然，戴着连衣帽用阴影掩盖脸上的红痕，虽然效果不怎么明显。
    他微微弯下腰：“怎么在这里？等我呢？为什么不发消息在这里蹲着，也没戴手套。”
    他说着，伸出手，手指弯了弯，示意乔奚牵着他站起来。
    乔奚愣了一下，忽然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想不起来了，他伸手，被拉住站了起来，起来后手里的温度没离开，只是被木则用另一只手也抓住，然后呼了一口热气。
    很灼热。
    “暖和点了吗？手都红了，走吧，我送你回去。”
    木则说完，拉着乔奚要往小路上去，倏然被猛地拉回。
    他转头低眉，神色疑惑。
    询问还没有出声，乔奚的话就立刻跳进心里。
    “把眼睛闭上。”
    木则愣了下：“什么？”
    乔奚撇开目光：“叫你闭上就闭上，废什么话。”
    话说得有些撒娇的意味，让木则十分受用。
    他闭上眼睛：“是不是要送什么东西给我？其实不用，我更想... ...”
    话语间，温软的触感在嘴角碰了一碰，木则起初还没有意识到那是什么，直到乔奚略微紧张的话道出。
    “我同意了。”
    “同意什么？”
    “做，做你男朋友。”
    “可以再说一遍吗？”
    “... ...我说，我喜欢你，木则。”
    第56章
    下雪后的云城很好看, 细细一层雪覆盖在无人经过的绿化带上，天空没有太阳来灼热这些白色，于是上面的冷气就漫延到周围, 把人的脸颊，鼻尖，手指，都冻红。
    乔奚连上的红色已经分不清是冷的还是热得，或者只是害羞, 他的双手被压在冰冷的墙壁上，掌心覆着另一个人的温度, 呼吸在不大的动作下逐渐急促。
    原本说好只亲一下, 但木则却一点都不满足，抱着乔奚连哄带撒娇。
    “再亲一会, 好不好, 求求你了，男朋友。”
    乔奚被他圈在怀里，能感受到两趋于相同的心跳，也能感觉到拥抱时的小心翼翼, 怕抱得紧了，又怕人跑了，说话的时候也软着调子, 就怕乔奚后悔说的话，收回去的话，可能会自责好久。
    像个害怕失去心爱之物的小狗。
    “就一会。”
    乔奚还是心软，抓着木则的手臂，被人轻轻地捏住下颌，微微抬起时, 唇瓣落下温热的触感，不是在唇角，而是结结实实地将他的全部接纳，呼吸混着水声，在风声里被掩盖。
    后来木则尝到甜头，就不甘于只是轻轻啄咬着那两片，力气不自觉加大，捏着下颌的那只手往上，手指捏住乔奚的两颊。
    他喘着气，忍耐着什么。
    “乔奚，张嘴。”
    乔奚被亲得迷迷糊糊，手脚都发软，抓着木则的衣袖，对方的袖口好像都要被他拉得变形，另一只伸出手抓上手臂上，腰上被揽住，身体稍稍有了依靠。
    对方亲得太狠了，舌尖都有些发疼，乔奚抬起手指，扯了扯。
    “别，别亲了，站不稳。”
    木则闻言，揽在腰上的手加了把力，唇瓣分离，他抬手把乔奚嘴角的晶莹擦干净，随后用力地在乔奚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弯腰低头，脑袋抵在对方颈侧。
    他委屈地蹭了蹭乔奚的脖颈，说：“那下次可以亲吗？没有亲够。”
    乔奚推了推，发现推不开人，就红着脸别开头，迟来的害羞涨红了脸，他轻微地点点头：“下次再说。”
    木则听见，笑了下：“那能不能再抱一会，男朋友？”
    乔奚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几秒后，他抬起手，回抱：“就一会，我要回家了。”
    木则蹭了蹭：“好。”
    木则不能出来太久，没一会就恋恋不舍回去了，乔奚和人分开后，回到家，打开电脑准备看看几个课，没看一会，手机就“嗡嗡嗡”地开始震动。
    打开一看，是焦延的消息。
    【猛男a就是我：我靠我靠我靠！】
    【猛男a就是我：我就说你们俩暧昧不会太久吧！之前还暗搓搓不承认，啥时候答应他的？这么轻易就答应他啊，身为你的娘家人，我为你感到痛心！】
    【猛男a就是我：他又发一条，还改名字，咦！竖中指.jpg。】
    乔奚看着消息，愣了下，然后退出消息红着脸打开朋友圈。
    【则：今天某人答应了我的追求，感觉天气和椒盐的聒噪都很美好了，下次想带他去约会，约会选什么地方比较好？】
    【则：谢谢你们的提议，我决定每个地方都去一遍，微笑.jpg。】
    下面是焦延和邱潇潇的一堆问号，两个人虽然无语，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班级群已经炸了锅。

 第67章

    乔奚看着熟悉的头像和不熟悉的名字，嘴唇微微扬起，他点了两个赞，然后退出朋友圈，回到和焦延的聊天界面。
    【溪：是我表白的他。】
    “嗡嗡——”
    【猛男a就是我：我是眼花了吗？】
    【猛男a就是我:妈妈，这个世界怎么了，我要去寻经问道了，这世界上一定有很多我不理解的东西，啊，脑子好疼。】
    【溪：微笑.jpg。】
    【猛男a就是我：罢了，朕要消化一下，对了，邱潇潇说要加你好友，你加吗？】
    【溪：可以。】
    发完，他退出去，通过了邱潇潇的好友，对方先是发来一句恭喜，然后发了个纠结的表情。
    【溪：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
    【邱妹儿：啊，没事，就是为你们俩感到高兴，不过你还是叫木则低调一点，这家伙遇上你一点小事都要炫耀，约个会发两条朋友圈，真服了他了，还有哦，还有十天左右就开学啦，我旅游回来了哦，要不要一起出来玩！】
    【溪：我吗？】
    【邱妹儿：知道你跟我们一起肯定无聊，所以当然不是你一个人了，还有焦延和木则呢，还叫了几个班里的人，你应该都认识，上次还去我生日会了的，性格都蛮不错的，你不自在的话，可以跟木则两个人一起呀。】
    【邱妹儿：嘻嘻，我找我妈要了十几张游乐园的票，这个时候人少，不用排队！】
    乔奚正犹豫要不要答应，木则就弹了消息过来。
    【则：三天后，邱潇潇说有游乐场的票，和班里的同学一块，一起去吗？】
    他思考了一会，走出门在客厅的隔墙冒出头：“爷爷。”
    乔爷爷从电视机上移开注意力，笑眯眯问：“怎么啦岁岁？”
    乔奚：“我三天后和同学出去玩，我们明天去看妈妈吧？”
    乔爷爷巴不得乔奚多出去玩玩：“好好好！正好明天没什么风，气温也高，不过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多穿一点啊。”
    乔奚心里一暖：“知道了爷爷。”
    他回到卧室，继续刚才的课程，然后回了木则。
    【溪：好。】
    【溪：微笑.jpg。】
    三天后，木则早早就到乔奚家门口等着了，他拿着伞站在门口，手里发出去消息，就听见栅栏门被打开的声音，抬起头，走过去，给乔奚压了压漏风的围巾。
    木则朝门口看了眼，乔奚爷爷没跟出来，于是伸出手，碰了碰乔奚，然后撒娇：“能牵手吗？”
    乔奚抬起眼，目光在木则手心和对方带笑的脸上掠过，然后别开头，手搭上去后，有些岔开话题的性质问：“焦延他们呢？”
    木则撇撇嘴：“你怎么那么关心他们，你跟我一起的，焦延他家在另一头，隔得远呢，我们俩坐车去！”
    说着，牵着乔奚的手磨磨蹭蹭地摊开，然后紧紧扣住乔奚的五指，拉着人小区旁边的小道去。
    小动作有点可爱，乔奚在后面跟着脚步，抬手拉了拉围巾挡住嘴角的笑意。
    两人打了车去邱潇潇发过来的地点，游乐场的人不太多，因此在门口站着的一群少年很显眼。
    在几人转过头来的时候，乔奚动=手指蜷了蜷，从木则的手中抽离出来，走在前面的木则转头看他，他解释：“被看见不好。”
    木则也同意这种说话，停下来等他走到身侧，然后弯了弯身体，肩膀靠过去，小声问：“那等会两个人的时候能牵吗？没牵够。”
    说完还用一副小狗委屈的模样看着乔奚，也不知道被人看见，能惊掉多少人的下巴。
    堂堂西高的二世祖少爷，总对同桌撒娇是怎么回事？
    不用等第二天，一个小时这事就能传开来。
    乔奚又拉了拉围巾，直到鼻子被盖住，他轻轻点头，淡声回了句“好”，然后抬手欲盖弥彰地揉了揉发红的耳朵，似乎这样脸上的烫意会减少一些。
    在门口等人的邱潇潇点了下人数，看了一圈后瞥眼瞧见远远走来的两人，抬手指过去：“欸！他们来了！”
    说完，她从焦延手里抽出两张票，跑过去递给乔奚和木则。
    见两人接过票，侧目朝人群看了两眼，扬起的笑忽然收敛起来，上扬不止的嘴角紧紧压着，表情看着不太对劲。
    木则看出端倪，问：“怎么了，这个表情干嘛？活像做了亏心事。”
    邱潇潇一脸被戳中心事的表情，睁大眼睛看向木则，干干地笑了两声：“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哦，人在江湖中，不得不弯腰的。”
    木则瞥她一眼：“说什么东西呢？”
    后边把票匆匆发出去的焦延叫同学先行进去，他跑过来，听见几句，随后也跟着干笑了一声，然后避开木则审视的表情尴尬地咳嗽两声，目光落在人群里还没离开的几个人中央。
    “那个啥，有，有个临时插进来的，木则你应该认识。”
    焦延说完，心虚地看了眼乔奚，乔奚对他的视线不明所以，抬眼看了下木则，对方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于是跟着目光朝人群中央看过去。
    柳浅今天穿着一身白色冬裙，裙身很好地包裹出她小巧的身材，头上扎着一个可爱的丸子头，背着一个兔子背包，看着像很乖巧的邻家妹妹。
    她似乎感觉到目光，朝几人这儿看过去，和乔奚对上视线后，扬唇笑着，眼里透着一些琢磨不透的打量。
    这种眼神，和云袖看木则的眼神一模一样，打量一个人是否具有价值，是否值得期待，又是否足够让自己耗费心力。
    柳浅笑意加深，朝这边走过来，径直掠过站在旁边的邱潇潇和焦延两人，直勾勾看着木则，也不管少年脸上能掉冰碴子的表情，笑得极为得甜蜜。
    她拉了拉肩上的背包肩带，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则哥哥，云阿姨知道你今天来游乐场和同学玩，所以也安排我过来啦！我之前去你家里，你都不管我就走了，我好伤心的。”
    她松开手，走过去拉住木则的袖子。
    “云阿姨说让你带我玩，我们进去吧！”
    乔奚的目光放在对方抓住木则袖子的手上，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感觉到一阵冷风吹来。
    只是他还没出现什么情绪，身侧的人便抬手甩开了袖子上的重量。
    “柳浅，别跟我装熟，离我远点，我有男朋友，别贬低你自己。”
    说完，伸出手，抓住乔奚，朝焦延他们点点头。
    “进去吧。”
    邱潇潇瞪大了眼睛嘴巴张成o字型捂住，她看了眼柳浅，对方居然一点都没生气，心里觉得怪害怕，扯了扯焦延的衣服。拉上人快步离开了。
    走前想起是自己带人来的，虽然不是自愿，但还是叫了柳浅，对方点点头，眼尾含着笑意跟上了他们。
    丝毫没有被拒绝的窘迫。
    第57章
    游乐园内人的确不多, 来游玩的大都是小孩子和学生。
    邱潇潇让同学进来后，没有召集他们一起，一群人分散开, 倒显得邱潇潇只是钱多得慌。
    林逑被拉着走到一个游乐设施前面，他看了眼里面的大人和小孩，嘴角抽了抽，偏过头去问：“你要玩这个？”
    大概是觉得不敢相信，再次往里面看了一眼, 碰碰车撞击的声音很大，还带着设施旁边音响的儿童乐曲, 越发觉得木则怕不是童心未泯。
    男朋友很幼稚怎么办？在线等, 急。
    虽然对于碰碰车这种比较适合年纪小的儿童的设施不太感兴趣，但木则好像没玩过, 乔奚就答应了。
    木则见人点头, 松开乔奚的手就去买票。
    取票回来后，看见乔奚旁边站着柳浅，虽然对方没说什么，但站在那边总让木则心里不安, 他走过去，把票塞到乔奚手上，大喇喇地抓着乔奚的手往里走。
    柳浅的视线落在两人交替的双手上, 嘴唇微微勾起，收回视线上抬眼皮时，于正好看过来的乔奚对上视线，便释放出不明所以的笑容，像是势在必得的挑衅，又像是了然于心的放弃。
    让人看不透。
    “乔奚, 不要看她了，我才是你男朋友，我要吃醋了。”
    木则的呼唤把乔奚的思绪拉回来。
    乔奚看向气呼呼的少年，忍住笑意，紧了紧被握住的双手，随着木则的话问：“可是该吃醋的不是我吗？怎么变成你了？”
    他笑着问完，还没结束。
    “那怎么样你才不吃醋？”
    一本正经问这种问题的表叫木则心脏嘭嘭直跳，他掩唇轻咳了一声，忍住低头想亲吻的冲动，指了指乔奚身后的方向：“我们玩完碰碰车，去玩那个吧？”
    乔奚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碰碰车旁边就是旋转木马，还是双人座的那种，但毕竟是儿童区，木马还是比较小，要是两个成年人坐在一起，有点挤。
    可即便挤，也有不少情侣过来坐，无非就是想趁此机会互相靠近一些，这点小心思，木则都写在脸上了。

 第68章

    乔奚把围巾往下拉了拉，露出被热气包裹的下半张脸，他点点头，被牵着的手主动半扣回去，然后把人往碰碰车场地内拉。
    跨开步子时，声音很清晰地回答：“好，我们先玩这个。”
    之后两个人在游乐场里逛了一圈，和邱潇潇他们碰面的时候，乔奚手上捧着木则买的板栗和棉花糖，还有其他小玩意，被木则放在一个袋子里装着。
    邱潇潇眼巴巴看了两眼，乔奚就递过去一份棉花糖，随后看向一直跟着他们的柳浅，对方跟了一路了，就算木则不搭理她，她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吃吗？”乔奚瞥了她两眼，伸手把手里的那份递过去，叫柳浅惊讶了一番。
    柳浅再次打量了一下乔奚，之后扬起唇角把棉花糖接过，小口抿一下，点点头：“味道不错。”
    她说着，看向旁边不太满意的木则，伸出手里的棉花糖，眼睛弯得很刻意。
    “则哥哥，你吃吗？”
    突然甜腻腻的嗓音不像是在讨好木则，反而是在恶心人，特别是看见木则一脸嫌恶的表情时，柳浅的笑意不要太明显。
    乔奚伸手把木则手上的袋子拿过去，扯了扯他的袖口，在木则快忍不住开口前说：“那边有其他小吃，我请吃。”
    话落，木则的气瞬间就消了，拉着乔奚的手就越过柳浅往对方说的小摊那边去。
    邱潇潇看够了这修罗场，咂嘴把手里吃剩下的棉花糖塞给焦延：“太甜了，你帮我吃了。”
    焦延“哦”了一声，三两下就解决干净，他看乔奚他们去买小吃，而柳浅站在这边没动作，纠结要不要把人叫上，毕竟是邱潇潇带来的，把人放着不管，多不礼貌。
    还没纠结出结果，柳浅挥了挥手里的棉花糖棒子，倏然转身，朝木则他们的方向去了。
    焦延见状，耸了耸肩把小棍扔进垃圾桶，快步也跟了上去。
    几人再逛了一会，等邱潇潇拉的小群里的人都齐了，看了下时间，准备去吃完饭。
    游乐园附近的餐厅不少，一群人找了了个人少的店，木则大手一挥，把这顿饭给包了。
    乔奚跟着木则走到包间里坐下，屁股还没热乎，身旁的人就站起身拿着手机要出去的样子。
    他仰头看过去，木则便低下头和他解释：“我出去一会，上个厕所，菜上来了你们先吃，等会就回来了。”
    乔奚看着他把手机揣兜里，拿着手机的手指似乎有点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嗯，好。”
    他点点头，看着木则把包厢的门关上，冷风灌进来的时候，不远处作为上的人打断了乔奚继续猜想的思绪。
    “你是叫乔奚吗？”
    柳浅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木则原本位置的旁边，那地方原本是个男生，现在换成了她，大概是和人说了点什么。
    “他，他是我们班大学霸！成绩贼好的那种！同学，你是潇潇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不用多客气，要想问什么，直接问我就好了！”
    说话的是旁边的一个班干部，乔奚对他有印象，平时很活泼，最喜欢活跃气氛。
    柳浅转过头去看他，点点头：“谢谢，不过我不是邱潇潇的朋友，在这里，我只认识木则。”
    男生愣了一下，忽然觉得空气冷了下来，他干笑两声：“啊，哈哈，原来是则哥的朋友啊，抱歉抱歉，有点先入为主了，是潇潇叫我们出来玩的，我以为是她组的局呢！”
    柳浅笑笑：“你说票吗？是木则买的呢，阿姨怕他在外面乱来，就叫我跟着，不过有一点，说不定以后我们的确会是朋友，开学之后，我也要从南市转到西高，以后就是同学了！”
    她转过头，朝乔奚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们了。”
    乔奚盯着那只手顿了一下，随后面无表情地伸手随意握了一下，露出不真不假的笑容：“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就收回手，拿起桌上的热水开始喝起来，一点没要要继续和柳浅聊下去的意思。
    柳浅也不自讨没趣，不过乔奚没有要和她聊天的意思，其他人的好奇心却是很足。
    “阿姨？是木则的妈妈？我之前在家长会的时候见过，可漂亮了，果然家族基因是无法被打败的，你好像和木则很熟啊？”
    哥哥都叫上了，指定很熟。
    男生心里这么想，柳浅却不是那样回答。
    她皱眉脸色为难：“其实我倒是想和则哥哥熟悉，我们俩很久没联系了，他以前还没有这么冷酷呢，小时候会照顾人多了，不过... ...熟悉起来的话，很快的。”
    男生两眼都是八卦：“青梅竹马？”
    柳浅笑笑：“差不多，勉强，算得上吧，能和我多说说他的事情吗？我现在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了解一些比较好。”
    男生摸摸下巴；“虽然我不知道则哥喜欢吃什么，但是... ...”
    “咳咳!”焦延猛地捂着嘴咳嗽，他看向还想和柳浅聊点什么的男生，大声道：“那啥，高原，你跟我一块去拿点饮料？我快渴死了，走走走！”
    人一走，邱潇潇就岔开话题：“欸，对了，等会我们去哪玩，还是咱们各回各家啊。”
    她把话题引过去，甚至很好地避开了柳浅的目光，就怕把对方问她什么，她答不上来吧，欲盖弥彰，答了的话，那岂不是背叛了朋友！
    这事邱潇潇不干。
    乔奚倒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柳浅大概是无聊透顶了才跟着来游乐园给木则找麻烦，也不算找麻烦，毕竟除了一直跟着，说几句木则不愿意听的话，也没做什么。
    菜陆陆续续上齐，一群人动了筷子，乔奚握着手机，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
    邱潇潇皱眉问他：“乔奚，你知道木则去哪了吗？他怎么还没回来？”
    乔奚：“说去厕所了，消息没回。”
    说完，把屏幕熄灭：“我去找他，你们先吃。”
    把门打开，后面却跟着一个尾巴，乔奚走了两步，停下转身：“你跟着我干什么？这边是男厕。”
    柳浅抿嘴笑：“我知道啊。”
    对方的神态过于放松，继续走过来时，抱胸说：“乔奚，我观察了一下你，安静，大方，不，应该说是自信，你很自信木则特别喜欢你，这种自信也不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是木则给你的。”
    乔奚听着她的话，猜测到对方要说什么，皱眉欲要转身。
    柳浅叫住人：“别走啊，我没说完呢，怎么，怕了？”
    这话对别人可能有用，对乔奚没什么威胁力，柳浅就上前拉住了人，被甩开后也不气。
    她收回手，将乔奚的表情经手眼底——是一点也不想和她说点什么。
    “你跟他不合适的，”柳浅直切主题，“我说的是不合适，可别生气，我也不喜欢他，一点都不，但出生在什么家庭，接受了什么教育，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道理是很浅薄，但很多时候，它都适用。”
    “你知道木则以前是什么样子吗？”
    “循规蹈矩，别人家的孩子，一丝一毫的差错都不能出，这是他姓木的责任，他妈妈给他的，在他没法摆脱之前，一点都卸不下来。”
    柳浅往前走了一步。
    “你觉得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谁授意的你很清楚吧？”
    “他现在能闹一闹，是因为他妈妈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不过要是传出去木家的继承人和一个家庭有精神病史的beta在一块了... ...所以我只是来完成一个任务，警告一下。”
    “说实在的，不管是他，还是你，或者我，离开家庭的庇护，回变成什么样，你敢想吗？”
    这段对话不太长，柳浅留下这个问题，拍了拍乔奚的肩膀，笑着留下一句话。
    “你们要是遇见晚一点，二十七八岁，或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真可惜。”
    第58章
    餐厅内的男厕被挂上了维修的牌子, 发出去的消息还没回复，乔奚收回落在维修牌上的视线，侧身靠着墙壁, 低头看着手机里的聊天记录。
    从木则离开到现在，半小时都快过去了，还没回来。
    他手指划过，几秒后，拉到通讯录, 拨通电话。
    “嘟嘟嘟——”
    隐秘的声音从alpha专用洗手间内传出来，乔奚皱着眉头, 站直身走近那块维修牌, 越是接近，声音就越明显。
    在能明显听见后, 电话被猛然挂断, 于是隐含在震动声中的粗重呼吸就显露出来。
    乔奚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把手机揣兜里冲进去，他边敲着隔间的门，边一扇一扇地开始呼喊：“木则, 木则？你在里面吗？”
    没被锁住的隔间都被乔奚打开，最后一间却怎么也打开不了，他用力拍着门, 语气焦急：“木则，木则，里面是你吗？你刚刚把我电话挂了，是你对不对？你在干什么，开门啊!”
    他的呼喊没有得到回应，乔奚把拍的生疼的手收回, 转头朝外边的小杂物间走去，从里面拿了一把扫帚，把扫帚的棍子取下来，然后回到那扇隔间门前。

 第69章

    “开门。”
    乔奚冷冷说着，依然没有听到里面的动静。
    他走上前，捏紧手里的棍子，贴在门框上，随后很清晰地听见一声闷哼，完全盖过了粗重的呼吸，似乎还有什么东西砸落在地的声音。
    清脆的响声激起乔奚的不安全感，他把棍子高高举起，也顾不上什么了，用力地朝门把手上砸去。
    巨大的碰撞声持续了很久，他力气不小，把手几乎被砸得摇摇欲坠。
    “砰砰... ...”
    轻微的敲击声传入乔奚耳朵里，他的动作慢下来，慌乱地拍上门，对里面有了反应的木则询问：“木则，木则你怎么了，我马上把门打开了。”
    说完，再次举起木棍，顾不得手上所受反作用产生的疼痛，用力地往下砸。
    “木则，你没事吧？”
    说完，摇摇欲坠的把手被骤然砸下，压抑在隔间内的痛哼声也泄露出来。
    乔奚把被破坏的门推开，他拿起手机，推开门时准备给焦延打电话，只是推门的手突然被一阵巨大的力量震了一下，稍微被推开的门骤然关上。
    乔奚愣了一下，意识到是里面的木则把门关上了，对方的力气很大，在关上门时产生巨大的声响，然后一点一点不规律的敲击声出现，就像是，就像是——手指在颤抖。
    怔愣过后，其间传来木则忍耐的催赶。
    “走，别呆在这，走。”
    少年说话时的气息不稳，听着很虚弱，可抵在门上的力气却又很大，话落，一阵声响传来，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类似玻璃碎裂的声音再度出现。
    木则的声音更急促了：“走啊，我叫你走！”
    乔奚愣愣着没动，他轻轻拍了拍门：“你，你怎么了？”
    话语间，似乎闻到一些似有似无的鲜血味，味道渐渐有些明显，乔奚的表情立刻紧张了起来。
    他也顾不得木则说的那些话了，推着门朝里面的人安抚：“你开门，木则，你开门，你怎么了你说啊，我给焦延打电话，你别着急。”
    慌乱中拿出手机，也不忘记尝试用力量和木则对抗，门框振动的声音不断，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往前冲撞的力量突然没了着力点，乔奚猛地往前栽去，手臂被人用力地拽住往里拉。
    握在手上的手机被夺去，脑袋闷在坚硬的胸膛前被手牢牢抱着，乔奚只能看见面前的衣服布料颜色，想要抬起头来，却没法摆脱捏住他脖颈的那只手。
    “嘟嘟——”
    拨通电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乔奚听见门框再次合上的声音，心里一沉，抓在木则腰侧的手攥紧了对方的衣服，语气试探：“你，能不能放开我？很闷。”
    说完，乔奚试图再抬起头来，可刚用力，本来只是轻轻捏在脖颈上的手忽然用力，皮肤被摩挲出痛意，原本松开去夺手机的那只手抓住了乔奚的手腕。
    还没意识木则这样做是在干什么，倏然滚烫的气息附在颈侧，心脏剧烈跳动的同时，疼痛和血腥气漫延开来。
    “啊！”
    乔奚剧烈地挣扎起来，没被抓住的那只手用力的拍打木则的手臂，但咬在后颈的尖利没有丝毫收回去的意思，喷洒在上面的热意更加明显，连乔奚手指触碰到的皮肤都漫延上了滚烫的气息。
    牙齿的位置更深了一点，有什么东西费力地钻进来，乔奚疼得手指无力，拍打的动作改为攀附，抓住他的那只手似乎感觉到主人的下滑，松开后揽住腰，把人往上扶。
    “你放开我... ...”
    乔奚忍着痛意开口，咬住脖颈的牙齿停下了磨蹭，那片血腥气的来源想必已经被咬得不成样子，在主人几次恳求之后，觊觎它的野兽似乎是找不到想要的东西，慢慢地松开了桎梏。
    揽着腰间的手却没有松懈，捏着乔奚脖颈手那只，改为揽住肩膀，温热的触感在脖颈上继续，流淌出来的血液被舔舐干净，有些用力，让乔奚忍不住哼出声。
    乔奚有点害怕，他觉得现在的木则就像野兽，一只想把他拆吃入腹的野兽。
    脖颈上的热意离开后，他抬起手，抓着木则站直，抬眼看向木则，也闯进对方隐忍的目光里，也看见木则红得不正常的脸，再往下，是被撩起的袖口上的鲜血。
    乔奚颤了颤手，伸出去快速把木则的袖子往上拉。
    渗出血的针孔，四五个渗出血的针孔，打针的位置很准确，最上面没结痂的那个针孔此刻还在流血，血液一滴一滴，把覆盖在上面的衣服都染红了一块。
    乔奚再低头，落在地上的好几个抑制剂注射器已空了。
    还没来得及吸收这些信息，乔奚再次被猛地往前拉，嘴被堵住的同时，听见木则几乎哭一般的呢喃。
    “难受，好难受，抱一下我吧，求你了。”
    木则颤抖着手，可能因为太疼了，他的话都有些抖，而明明嘴里说着近乎恳求的话，身体却在往后退，松开乔奚的顺便跌坐在马桶上，低下头，双手抱着脑袋不敢抬头看。
    而在抬起的手臂上，那些针孔的另一个方向，七八个咬出来的牙印，下口的力度看着要把那块肉咬下来一样。
    似乎周围的空气都被抽空了，乔奚眼前白了一瞬间，脑袋混沌着看不清对面的人，回过神的时候，他上前抓住了木则手，把人拉起来，咬着牙，从对方口袋里掏回自己的手机。
    救护车很快就来了，几乎是乔奚和焦延说了之后就到了，快得令人惊讶，可看到后边跟着来的人时，乔奚心里忽然忽然。
    木潋还穿着一身西装，似乎是从工作岗位上刚刚赶过来，她把已经不清醒开始砸东西的木则送上救护车后，回来拿木则的东西，看见在餐馆门口站着的四人。
    焦延当然是不会把这种事情和包厢里的人说，因此出来的，除了被木潋叫上的柳浅，也就只有木则和焦延邱潇潇他们。
    木潋停住，看向乔奚，在瞥见对方围巾后方的血色后，皱眉走过去，不顾乔奚往后退的反应，把那块的围巾往下压。
    “妈呀！”
    邱潇潇在看见乔奚后颈的伤口后惊恐地叫一声，她伸出手，语气颤颤。
    “乔，乔奚，你脖子上面，那是... ...被木则咬的？怎么不说啊，快去医院，万一伤口感染了怎么办？”
    邱潇潇说完，拿起手机往餐馆内去：“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
    乔奚拉住她的手腕，人停下后松手：“不用，我等会自己去，没事。”
    焦延皱着眉头：“咬那么深怎么可能没事，看着都疼，你也真能忍，一声都不吭啊，潋姐，要不你们先走吧，等会木则醒来，估计又得发疯。”
    木潋皱着眉，视线从乔奚身上移开，挪到旁边事不关己的柳浅身上，对方感觉到视线，扬唇对木潋笑笑：“那现在，是需要我的信息素吗？反正你们木家的目的，不就是这个？正好，现在用得到。”
    柳浅说话时，没看向木潋，反而是看着木则，好似在用这不多的话语高树对方：看吧，我说的没什么错，这种无奈是你没有办法抵抗的，就像我不喜欢木则，但我依然要因为他的信息素紊乱提供omega信息素去安抚，无论对方接不接受。
    只是因为，他姓木。
    “行了，”木潋打断她的话，把车钥匙掏出来递给柳浅，“你去车上等会，我的助理会带你过去，这件事，希望你向木家保密。”
    柳浅接过钥匙，点头：“当然，我没有给自己找麻烦的坏习惯。”
    人走后，木潋带上几个孩子去了医院，乔奚被带着来往于诊室之间，脖颈上被裹上纱布的时候，还有些恍惚。
    邱潇潇见他沉默的样子，虽然不想打扰，但木潋那边说，木则醒了，状况比他们在洗手间见到时抱着乔奚不肯放开的状态还要糟糕，也不接受信息素治疗，病房内随处可见被他砸坏的物品。
    很可怕。
    “乔奚。”
    焦延知道邱潇潇不敢说，可乔奚总会问的，于是先行开口。
    “木则醒了，要去看看吗？潋姐说，他吵着要见你。”
    乔奚低下的头抬起一起，他的声调平静如水，仿佛只是参与了这场意外的旁观者。
    他低声问：“他接受治疗了吗？”
    焦延沉默了一会摇摇头：“没有，抑制剂已经用了两支了，超过他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了，柳浅抽了两次信息素，没有一次用上，药全被丢了，有，有点让人担心，要不，你去看看？”
    乔奚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围巾，他转头，冰冷的目光叫焦延心里一颤。
    随后听人开口。
    “在他接受治疗前，我不会见他，告诉他，我走了。”
    第59章
    天气的变化就像人的心情, 昨天还是零下几度，第二天就暖和起来了。
    暖阳持续了好几天，看样子是不准备释放出任何冬天的气息了, 气候稳定下来的同时，西高也发了开学通知。
    “嗯，好，知道了老师，我会准时到校的。”

 第70章

    乔奚挂掉钱杳的电话, 把耳机摘下，转头看着窗外迅速后退的场景, 摩挲在屏幕上的手指在下车提示响起时停下。
    他下了车, 朝左边的小街道走了一会，看见一家咖啡厅和咖啡厅门口停着的过分张扬的车后, 停下来, 打开手机，翻出和木则昨天鼎沸聊天记录，对方发来的照片正是这家咖啡厅的照片。
    其实两人已经很久没联系了，木则住院的当天, 对方拿短信轰炸过他，对他说了不知道多少个对不起，可电话打过去的时候, 是个女人接的电话。
    不过对方没说什么，只是说不要打扰她儿子，然后就挂了电话，不过现在，对方自己主动找上门来了。
    咖啡厅大概是被包下了，毕竟进去后, 除了云袖和她身边那一堆保镖，连个服务员的影子都看不见。
    乔奚敲了敲门，对方抬起头来，精明的目光在乔奚身上上下掠过一遍，随后放下手里的咖啡，手指垂在桌上，轻轻敲了敲。
    “进来吧。”
    她淡声说着，没将目光放在乔奚身上了。
    守在店内的几个保镖很识趣地退到咖啡厅外，门被他们关上，乔奚拉了拉肩膀上的背包，走过去坐下的时候，心里无数个念头。
    为什么找他，是不是要上演那些偶像剧的桥段，而木则为什么不回他的消息了，电话也打不通，连焦延和邱潇潇都没办法见到人，只知道木则在医院，却连病房都打听不到。
    “您好，”乔奚坐下，礼貌性地叫了声云袖，“您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云袖再次抿上一口还算热乎的咖啡，皱了皱眉头后放下，笑了笑，十分得体挑不出错。
    她搅动着咖啡，却没说明来意。
    “这店，听说是这里有名的咖啡店，很多人慕名过来，我闲得无聊，尝了尝他们家的招牌，味道是很不错，可和市中心的咖啡厅比起来，偶尔当个新奇滋味是不错，但要长期喝下去，难免会腻。”
    云袖把咖啡往旁边推开，问乔奚：“你觉得味道怎么样？”
    乔奚垂眼看了下放在他前方的咖啡，估计是知道自己很准时，现在还冒着热气。
    他勾唇笑笑，把咖啡往一旁推了下：“抱歉阿姨，我喝不了这种，太苦的不行，太甜的更难以忍受，口味很挑剔，抱歉啊阿姨。”
    云袖的笑脸僵硬了一下，很快恢复，她点点头，拿出一个熟悉的东西。
    木则的手机在她手上，原本存在的密码解锁界面消失，上划就是木则和乔奚的聊天界面，界面停留在乔奚发出去的那几个询问，每天都在问木则身体怎么样，唯一回的一次，是云袖发的照片和地点。
    她把聊天记录往上划，然后放在桌上。
    乔奚低眉看了一眼，是他答应木则谈个恋爱之后对方发来的问候，其中的字眼不乏暧昧，被人一看就能发现端倪，何况私人信息，两个人更是没有什么遮掩的想法。
    他收回视线，定定看着云袖。
    “您给我看这个干什么？”语气自然，丝毫不惧怕早恋这事被曝光，或者被透露给家里的长辈。
    云袖的表情意味深长，她盯着乔奚好一会，扬笑：“你性子还挺沉稳，听说你成绩也不错，虽然早恋对考取大学没什么影响，也不会记在你的处分上面，不过，你的处分还没消吧？身上挂着那样一个处分，想要上个好一点的大学，可能有点难吧，听说你想上新南？”
    乔奚另一只自然下垂的手握成拳头，他抬目用强有力的目光看着云袖：“您不如直说，兜兜转转的，我没什么兴趣聊。”
    云袖脸上的笑挂不住：“你跟我想的挺不一样，本来以为是个识趣的人，毕竟小则入院，你那天直接就走了，我以为你是明白的，结果是我想错了。”
    她把旁边放着的包打开了，从包内丢出几张诊断报告。
    “小则不愿意接受治疗，每天吵着要见你，我没办法，我是个母亲，不想看着他受苦。”
    “只要你说服他，让他接受治疗，在情况好转之后，我会拜托朋友写一封推荐信，你的处分我也能帮你消除，那么新南的通知书你势在必得，这对你没有坏处。”
    “至于木则，我会带他去国外治疗，柳浅的信息素没法让他镇定下来，我们会去国外找办法，所以，我希望你——”
    “所以，柳浅只是你们交易过来的镇定剂？”乔奚冷笑了一声，站起来。
    “阿姨，你思考问题的方式的确让人叹为观止，国内的医生为什么不能治愈木则，病因是什么，你了解吗？你问过他的主治医生吗？据我所知，木则的药一直是从他姐姐哪里拿的，你给的那些，对他有任何作用吗？你说你身为母亲关心他，他却在你眼皮子底下骗了你那么久，你觉得，你有尽到身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吗？”
    “阿姨，你知道他整晚整晚都睡不着吗？我想你知道吧，但你觉得那只是他在赌气，你不关心他，木则对你而言，就是个摆在门口的雕塑而已。”
    乔奚说完，在云袖已经绷不住的表情中转身，他顿了顿，在云袖站起来时，开口说：“明天我会过去，发地址给我。”
    说完，不给云袖一点说话机会就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不出乔奚的预料，外面来了人按门铃，出去一看，果然是一群人过来了，不过没开车，只是由木则家的那个管家带着。
    “稍等，”乔奚把门打开，进去和乔爷爷说了一声出去有事，然后就跟着那位管家离开了。
    等到了地方，才想明白焦延他们为什么得不到木则的消息了，因为人根本没去医院，一直在家里呢。
    管家把人带上了楼，全程没有看见云袖的影子，偌大的别墅内冷冷清清几个人，连装饰都觉得毫无人气。
    木则的房间在三楼，管家把他带上楼之后，给了钥匙就准备离开。
    乔奚看着手上的那片钥匙，叫住人：“等一下。”
    管家转身，问：“小同学，有什么事情吗？”
    乔奚把钥匙拎起：“什么意思？你们把他关在家里？”
    管家的视线闪躲，没否认：“如果没事的话，我下去了，到时候我会送你回去的。”
    乔奚也不想和这个只是打工的管家谈论，他把钥匙捏住，转身靠近门，插入孔眼后推开。
    浓郁的药水味在房间内弥漫，有些刺鼻难闻，像是被打碎了混在一起留存许久的味道，这种混乱的气味，乔奚小时候在林鸢的病房里闻到过。
    “滚出去。”
    人还没迈出步子进去，就被坐在床上紧闭着眼睛的人吼了一声。
    乔奚停下，抬手敲了下门，然后靠在门框，门框撞在墙壁上发出声响。
    他开口：“哦，那我走了。”
    说完，站直转身，看着像是是真要走得模样。
    木则听见熟悉的声音，倏然抬头，看见乔奚的脸后表情中的欣喜掩盖不住，他立刻下床跑过去，嘴里在解释：“不是，等一下，我没... ...”
    人跑到门前，抓住乔奚的手腕后，对方忽然转过身，遽然往前跨一步，两人的距离贴得格外近。
    “我，没说你，你别走。”
    话落，木则松开乔奚，改为抱住，双臂缠着人，脑袋也埋在乔奚脖颈处，呼吸喷洒在纱布上的时候，身体一顿，一只手抬起摸了摸乔奚纱布边缘的皮肤。
    他心疼地问道：“疼吗？”
    乔奚歪了歪脑袋，抬手抱住人，在背脊上拍了几下后，回答：“你被咬疼不疼？”
    说完，就听见木则过于自责的一声：“对不起，下次我要是那样，你就拿东西把我打晕就好了，不用管我的。”
    语气可怜巴巴的，怪惹人心疼。
    自责完后，木则问：“你怎么进来的？”
    乔奚：“还能怎么进来，被人请进来的，我看起来像喜欢私闯民宅的人吗？”
    木则顿了下：“我妈她，跟你说什么了？”
    乔奚笑了笑：“哦，说你不配合治疗，说怕你死了，让我来看看，你一直不吃药？”
    木则听完，把人抱得更紧：“他们总用别人的信息素来恶心我，我不想用，而且，那些药对我没用，我——”
    乔奚打断他：“那你应该跟医生好好聊聊，木则，你现在有点幼稚。”
    说完，也不听抱着他的人的哼哼唧唧，推了推人问：“药呢？”
    木则微微抬手，指了指床头柜上面的那一堆。
    乔奚：“哪个有用？”
    木则抬起头：“都没用。”
    乔奚：“... ...去床上坐好。”
    木则“哦”了一声，在床上乖乖坐下，然后看着乔奚拿上床边的医疗箱，找出纱布和药水，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就怕人跑了。
    乔奚把棉签拆开，打开碘伏，看了眼木则手臂上的咬痕，开口：“手抬起来，疼了要喊，我会轻一点的。”
    说轻一点是真的，涂药的时候也很仔细，在对上木则的目光时虽然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但在对方微微倾下身亲过来的时候，也没躲。

 第71章

    脸被亲的通红，在手臂上被轻轻拍一下后，木则松开捏住乔奚下颌的手，抹了下对方嘴角的晶莹，又没忍住在脸上啄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我乖吧。”
    乔奚没回他的话，只是稍稍瞪了两眼，把手上的东西装回医疗箱后，他站起身，垂着眼看向木则。
    “木则。”
    乔奚喊着。
    “不要任性，这地方我不想来第二次，你总不能一直逃避吧，好好接受治疗。”
    “还有，开学见。”
    第60章
    木家没有让乔奚呆多久, 在木则告诉管家自己需要的药物之后，他就被‘请’出了木家。
    站在门口仰头望着那堵高墙，乔奚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可怜自己, 还是可怜里面被困住的人。
    或许也不算，毕竟那是木则自己的选择，选择在没有能力的年纪，和如此庞大的家族对抗。
    做的一切都像是小孩子的打闹，无疑幼稚。
    深吸一口气, 乔奚拒绝了管家送回家的好意，他自己往小径那边走, 没走几步, 兜里的手机便震了几下。
    掏出来解锁一看，是木则发来的, 不对, 准确来说，是云袖。
    【则：感谢你做的这些，处分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但我更希望你转学, 或者和我儿子分手，有必要，我会帮你介绍学校。】
    【则：当然, 你不转学也没什么影响，高三我会带他去国外，顺便接受必要的心理治疗，这会是你想要的吧，你是个聪明孩子，希望你明白我的意思。】
    乔奚低头盯着着两句话很久, 忽然哼笑了一声，然后抿着唇，把那两条消息删除。
    大跨步往前走得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和木则相比，幼稚程度不相上下。
    而且他有什么能被威胁的，大不了日常积累的好学生形象被拆穿罢了。
    开学当天，乔奚进教室就被钱杳叫去了办公室，说是说一下关于他处分的问题。
    和云袖说的一样，处分的确提前被下了，虽然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但其实也没什么必要，毕竟一个月之后乔奚的处分就被下了。
    钱杳再次嘱咐了几句后，乔奚点点头应了后就被打发回去了，顺便带上了钱杳刚刚带来的一些资料，叫他今天都下发下去，为了之后正式开始复习做准备。
    资料不多，一个人抱回去并不算吃力，但还没到教室门口，刚刚到学校的焦延就站直了一路小跑过来，十分殷勤地帮忙把乔奚手里的资料给抱过去，随后笑嘻嘻地问：“这不会是复习资料吧？老钱这么狠，我光是看着就很害怕了，对了，等会我们去小卖部，你去吗？一块吧哈哈！反正上午就是点个人数，不上课，咱去打球？”
    乔奚朝外面看了眼，虽然气温上升了，但昨天晚上下了一场大雨，现在温度很事宜，可再怎么事宜，操场上也是湿漉漉的，并不适合打球。
    而且焦延今天有点过于热情了。
    视线把焦延上下打量了一遍，乔奚看见他有些不自在地挪开目光，随后跟着焦延的视线朝周围看了一圈，一堆人在看着他们，其中有明显的恶意，那种让人厌烦的视线乔奚很熟悉。
    “操场现在打不了球，还有，这资料老钱来点名的时候就说了，你没听？”
    “啊，是吗？”焦延略微尴尬地别开视线，随后侧身挡住乔奚的目光，指了指教室，“先不说这个，小卖部旁边的奶茶店有新品，潇潇说要请我们三喝！”
    乔奚脚步在门前停住：“三个？”
    他似有所感，转目朝教室内看过去，原本座位旁边的空荡荡已经消失，木则趴在桌上，似乎睡得很沉，教室内过分嘈杂的声音不能让他皱起眉头。
    心里一阵的跳动让乔奚加快了脚步，他从焦延手里拿过那摞资料，放在讲台上面后压制住冲动通知了一声班长，正准备离开，班长忽然叫住他，表情尴尬。
    “怎么了？”乔奚露出温和的笑容，低头看着班长抓住他的手。
    对方很快就松开，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低声问乔奚：“那个，乔奚，群里的... ...”
    “乔奚啊！你在这里干嘛呢？我让焦延叫你出去，怎么半天没动静，哎呀，班长大人，有什么事改天再说啊！人我带走了！”
    邱潇潇骤然出现，吓了两人一跳，一串话说完，不等乔奚反应就拉着人回到座位上，她深吸一口气，吐出，一副缓过来的神情。
    乔奚奇怪地看着她，坐下来把桌上的东西收拾起来，然后侧面看向旁边的木则，对方睡得很沉，似乎丝毫没有感觉到旁边有人。
    没有打扰对方补觉的意思，他转头看邱潇潇：“我就不去了，你和焦延去吧。”
    邱潇潇“哦”了一声，却没走，而是回到座位上，朝旁边站着的焦延使了个眼色，对方比了个手势，摇摇头，回到位置上坐下，显然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乔奚在旁边坐了一会，手里的笔不停，同时旁边的人动了动胳膊的时候，他看过去。
    木则没有要抬起头来的意思，耳尖有点红，闷着头蹭了一会后往后挪了下，额头靠在桌沿，像是在难受。
    刚想问是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毕竟木则这种情况，现在还需要用药物控制。
    他手刚抬起，桌角被人撞了一下，抬头看过去的时候，撞他桌角的男生有点眼熟，但叫不出名字。
    桌上的书被撞得撒落在地上，乔奚垂眸瞥看一眼，见人并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甚至十分恶劣地笑着看着他，挑了挑眉站定，挑衅意味十分浓郁。
    乔奚皱起眉头，轻声开口：“让一下。”
    说完，微微弯腰准备把书捡起来。
    手没碰到书页，书角就被一双运动鞋踢了一下，乔奚伸出去的手顿了下，手指蜷缩，直起身来，微笑没变，但眼神冷冰冰的。
    他询问：“同学，你踢到我的书了，让一下可以吗？”
    说完，想要再次伸手去捡书。
    男生讽刺意味的话立刻蹦了出来。
    “装什么呢？把人打进医院躺了半学期的家伙，就别用你那张伪善的笑脸对着我了，听说还是打的三个alpha，其中一个腺体都差点被你捅烂了吧？真看不出来啊，下手那么狠！”
    说话的那人笑一声。
    “我听说你妈是精神病，你该不会也是吧，哈哈哈，难怪能一个打三个呢，还是个beta，原来是发病了人家不敢惹你啊！啊——”
    高昂短促的痛呼把教室内的视线都吸引过来，焦延快速冲上去把乔奚拉住，但乔奚力气比他大，被甩开后跌坐下去，把乔奚的椅子往后碰。
    “你刚刚说什么？”
    乔奚冷着脸，双手抓住男生的衣领，男生的脸上有很大一块红色，眼里露出恐惧的表情。
    “你他妈说什么！”
    没人敢上去拉住乔奚，他生气的样子和平常判若两人，一拳头砸下去的力度，像是要把对方的脑袋给揍爆，每拳头都落在脸上，疼得男生连连求饶。
    乔奚似乎听不见，没理会对方的求饶声，眼尾有些微红，再次抬起手时，腰被人揽住往后拉，他扭头看过去，愤怒的表情滞了一下，然后抓住木则揽住他的手。
    他语气冷冷：“放开我。”
    木则表情严肃：“乔奚，这里是学校。”
    学校两个字似乎拉回了乔奚一些理智，紧紧抓在木则手臂上的手松了力气，他看向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哀嚎的男生，颤抖的手垂下，随后就听见钱杳老远就传过来的怒斥。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学校，你们要造反是不是！”
    钱杳推开门，看见倒在地上的人，再看被木则拦住的乔奚，一个头两个大，扶着额头走过去把男生扶起，然后看向乔奚：“来个同学帮忙把人送去医院看看，乔奚，你跟我来办公室！”
    乔奚忍住还想要揍上几拳的脾气，抿着唇跟上钱杳去了办公室，一进办公室，钱杳就把书砸在桌上，气恼地看着乔奚：“我才刚跟你说处分今天要消除的消息，你今天就给我在学校打架，你真行啊乔奚！”
    她深吸一口气，叫乔奚靠边站好，抱胸扶额。
    “说说吧，怎么回事？”
    钱杳盯着乔奚几秒，没等到少年的解释，反而是对方把脑袋别过去，一副什么也不想说，不会配合的样子。
    钱杳觉得自己瞬间老了几岁：“行，你不愿意说也行，但你打人了，对方动没动手我不知道，到时候我会查监控，你就算现在不告诉我，我也能从监控里面看见，问问周围的同学也能知道，你给我在这里好好站着，站上两节课，中午吃饭的时候再给我出去。”
    说完，她朝办公室外吼一声。
    “木则，你在外面看什么呢！给我回教室去，不然你跟乔奚一块站着！你妈跟我说了，不让你道出走动，快给我回去！”
    乔奚别过去的脸转了个方向，他朝窗外看去，是木则满含担心的目光，被钱杳催赶的时候，犹犹豫豫，直到人出去才离开。

 第72章

    等背影远了，乔奚肩膀轻轻靠着墙壁，下垂拢在袖子里的手露出，被扣出血来的皮肤显得特别白，于是让那道被生生抠出来的伤口可怖了。
    说站到中午就是站到中午，乔奚被钱杳勒令去吃饭的时候，办公室外面站满了人，很多陌生面孔，也有很多眼熟的。
    乔奚面不改色地从人群里穿过。
    “这个就是学校群里那个家里有精神病史的，把人腺体都打坏了的转校生？”
    “看着长得还蛮乖的，居然打架那么狠吗？至于把人家腺体都伤到了吗？”
    “你说他是不是遗传了他妈——”
    一道冷飕飕的目光扫过来，说话的那人立刻噤声，看着乔奚走到他面前来，冷声开口。
    “你从哪里听的？”
    那人被乔奚的气势吓住，结巴着回答：“学校，论，论坛，有人发了帖子。”
    说完，往退，生怕乔奚一个没忍住脾气把他也给揍了，他可是听说了对方同班的同学被揍成什么样子了。
    几秒后，乔奚收回放在他脸上的冰冷目光，接着忽然冷笑了一下，然后离开了。
    去班上拿上书包后，乔奚上了公交，打开手机，找到了那篇帖子，上面说的内容甚至已经把林鸢锁在的医院暴露了出来，还有以前那个学校的发声，几乎是把乔奚打成一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而发帖子的账号，是一个新注册的，声称是前学校的校友，账号归属地却是云城。
    乔奚捏着手机的力度渐渐大，他沉着脸，突然明白木则妈妈那样自信的原因。
    没别的，木家的人，都够狠。
    这些暴露出来的信息，对他们来说，只是开胃小菜而已。
    乔奚深深地明白了这一点，更加清楚木则处于一个怎样的环境，如果要强硬脱离，情况一定会很糟糕。
    第61章
    公交到站, 乔奚收起手机，把肩上的包一揽，快速地朝小区内去。
    一边往里走, 一边拨通林鸢的电话，和对方了解情况后，知道最近的确有人过去刻意打听她的事情，不过因为医院不能私自透露病人情况，所以那些人所知道的, 也只是林鸢暂且住在医院里，并且是一个精神病院。
    嘱咐好对方最近不要见不认识的任何人后, 乔奚在林鸢的追问下挂掉了电话, 即便他不挂，林鸢也能猜到和谁有关系。
    除了陵市的那位父亲, 能接触到的上流家族, 也只有乔奚身边那个小少爷了。
    低着头翻找舅舅的号码时，身前落下阴影，乔奚停下步子，抬头看见木则略微委屈的表情。
    他放下手机, 嘴唇张了张，没说话。
    木则拦在乔奚面前，见人不说话, 歉意立刻涌上来。
    他急切地解释：“我不知道我妈会那么做，乔奚，你别生我的气，我会叫人把帖子撤掉的，你已经一天没怎么搭理我了，你骂完打我都行, 你别不理我。”
    他恳求着，要伸出手，指尖悬停在乔奚脸颊旁边，又颓废地落下。
    木则低着头，垂下的手无处安放。
    乔奚的视线落在他脸上，倏然开口：“我没怪你，还有，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说完，往前跨一步，抬起手在略微怔愣的脸上碰了碰，滚烫的温度随着指尖传递过来，叫人心里一惊。
    “你发烧还跑出来？”
    声音略微愠恼，却叫受着苦的人大喜过望，也不顾身上的疼痛，抬起双手抓住乔奚那只摸着脸的手，脸颊轻轻地蹭着掌心。
    他低声解释：“没事，我一直这样，回去吃点药打个针就好，不是发烧，你别担心。”
    乔奚冷声：“谁担心你了，松手。”
    话落，手微微抽了一下，没抽出来。
    木则听出他话里的不好意思，也没顺着台阶让人害羞，只是不想就这么分开，于是紧紧地抓住乔奚的手，嘴里委屈嘟囔：“但是我好疼啊，浑身上下都疼，手最疼。”
    乔奚垂下的另一只手攥紧，他放弃了抽开手掌，问：“那你就回去吃药打针，跟我说又没有用，我又不是omega。”
    说完，抬起腿，在木则小腿上踢了个无伤大雅的印子。
    木则还没松手，抓着一只手蹭还不够，上前来抱住乔奚，脑袋埋在脖颈旁。
    他说：“医生说了，缓解疼痛的方法除了吃药，更有效的是呆在喜欢的舒适的环境里，所以我想和你呆在一起，或者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拉上窗帘不开灯地呆上一晚上来脱敏，不过太疼了，会睡不着。”
    明明知道是对方刻意的解释，但又因为是事实和心理的私心，乔奚没法不认可对方的做法。
    可认可得同时，又因为那些担忧和没法抗拒的未来而挣扎，抬起的手反复，最后落下。
    乔奚感受着在颈间的滚烫呼吸，心里往下一点点地沉没，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黑匣子关了起来，四处的光十分暗淡，抬手去触碰的时候，只能获得冰冷的触感。
    像结了冰。
    “抱一会吧，好不好？”
    少年低沉的恳求在耳边荡着，乔奚心里被掀起波澜，在嘴边的拒绝不知道怎么又被吞了回去，或许是他过于心软，这种心软总是给他带来一些麻烦。
    可要控制，总需要时间。
    乔奚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虚虚悬着的手抬起搭在木则肩膀上。
    他缓声：“五分钟，你就回去。”
    就五分钟。
    木则因为他的回答高兴起来，手臂上的疼痛减轻了很多。
    他闭上眼睛，把乔奚的手抓住，拇指在手腕上轻轻摩挲。
    “乔奚，我会解决好的，你相信我，好吗？”
    乔奚看着远处，小路尽头的高墙投下阴影，他眨眨眼，回了句：“我相信你。”
    说完，抬手捧住木则的脸，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内都是木则的身影，他说：“亲一下吧。”
    话落下，尾音消失在微风里。
    和乔奚分开后，木则回去吃了药，然后给云袖打了电话过去，女人的声音出现在听筒内时，他所有的侥幸心理都被打破。
    对面的人理所应该，说着伤人的话。
    “怎么了，突然给我打电话，是来为你的小男朋友个说法？木则，我告诉你，不可能，你爸马上就回国了，我有些耐心让你在外面玩，但你爸爸可没有那个耐心。”
    “适当的时候，就跟人分手吧，柳浅的信息素不能治愈你，我们会找个契合度更高的，你只需要念好你的书，去你爸为你准备的学留学，毕业了，就继承——”
    “妈。”
    木则打断她的话，语调虽然平静，但云袖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情绪。
    木则压住自己微微颤抖的手，说：“你真不知道我信息素紊乱的原因是什么吗？长期的压抑，大量提高信息素浓度的药物，和从来没有被重视的症状，你想把这些错误归结到别人身上，是因为你不想承认你错了，还是... ...我只是你的工具，而不是亲人——”
    “木则！”那边的声音尖利起来，对方似乎丢掉了她放在首位的高傲，“我云家是名门，我是优质omega，我的儿子不允许只是个普通的alpha！木家未来要和你姓，绝对不允许木潋接管！”
    她斥责完，又平缓起来。
    “你不听话没关系，那个叫乔奚的孩子，很聪明，我想他会很听话。”
    “嘟嘟嘟——”
    电话的忙音一阵阵，木则发晕的头脑瞬间清醒，他把手机扔在沙发上，抱头好一会，再次拿起，拨通另一人的电话。
    “喂，姐。”
    “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学校的那则帖子被举报了，但被撤掉的时候整个学校都差不多都传过了，所以钱杳现在头疼得很，这几天都在问是谁发的帖子，可是上面也查不出来，她还得管班里的流言，有时候会叫乔奚来办公室谈谈心，但那孩子总是一副冷淡的表情，问什么都是敷衍的回答。
    “唉。”
    数不清是今天的第几次叹息，钱杳放下批改卷子的笔，扶额1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有电话进来，她打开一看，是陌生号码，皱了皱眉接起。
    “喂，请问是钱老师吗？”
    对面的声音很温柔，听着年纪不大，正要询问，对方就自报了家门。
    “钱老师，您好，我是乔奚的妈妈，我今天打电话来，是想聊聊，关于转学的事情... ...”
    晚自习放学，乔奚背上包在木则前面离开了教室，他这几天都在躲着对方，哪怕是对方主动搭话，也很少回应。
    他快步走到教学楼楼下，身后的人紧紧跟着。
    “乔奚。”
    木则叫住人，去伸手想要抓住乔奚的手腕，碰到那瞬间被狠狠甩开。
    乔奚冷着脸转身：“有事？”
    极为漠然的语气和表情让木则一怔，错愕没有持续太久，脸上就挂起了笑容，他指了指前面的人群，说：“今天管家没来，一起回去吧？”
    乔奚静静地看了他两眼，忽然扬起唇：“还是算了，公交车太挤了，配不上大少爷你的身份，对了！”

 第73章

    他侧身，抬眼朝校门口看过去，冰冷的话没道理地冒出来。
    “同桌要是想找个人消遣，就不用找我了，我们好像不怎么熟悉，走得太近，容易让人误会。”
    “还有，不要动手动脚，很讨厌，再跟我说话，小心我揍你。”
    说完，恶狠狠投过去一道目光，周围悄悄看过来的视线瞬间聚集，那些鄙夷和对于木则的可怜把两人掩盖。
    可周围的视线怎么样木则管不着，他只觉得心被扎了一样，刚才的话语在耳边荡着，以至于开口的时候，脑子都是懵的。
    “你，你说什么？”木则疑惑出声，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乔奚那张事无关己的脸，手指微微痛。
    他试图努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责问的话语还是率先脱口：“乔奚，什么意思？我们不是——”
    “我们什么？”乔奚高声打断他的话，“只是同桌而已，难不成你还想和我做朋友？”
    他上下扫一眼木则，刺目的视线叫人心里发疼。
    “我不喜欢你这个类型的，能听懂了吗？别再烦我，看不出来我不想和你搭话吗？”
    乔奚深吸一口气说完，快速地转过头去，准备快点离开不想和人过多谈论这件事的乔奚被一双手猛地抓住，手腕上的痛意清晰，他被剧烈得啦过去，对上木则悲伤的眼睛。
    “啪！”
    乔奚抬手，巴掌的声音不大，力气也不大，但手心却发着微微的疼，他颤了颤手，收回手，慌张地颠了颠背包，快速朝校外走去。
    乔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学校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坐到车上的时候，更没注意到后边跟着的人，等公交到站时，他魂不守舍地站起来，倏然，手被人拉住，极快地往小区去。
    熟悉的背影出现的时候，乔奚心里像被猛地敲了一下，他回过神，边挣扎边呼斥：“你松开我!刚刚是听不懂人话吗？木则，我叫你松开我！”
    但话语不能让前方的少年有任何触动，手腕被拉扯的力度磨蹭红，两人一直走到小区小径旁边的高墙，木则停下步子来，推着乔奚的肩膀把人围在墙壁前。
    乔奚下意识抬头去看木则的反应，瞥见对方发红的眼角后嘴上那些极为伤人的话忽然就说不出来了。
    他张嘴，还没出声，木则就跟疯了一样按住他，脑袋埋在脖颈上，牙齿不断蹭着脖颈后方的那一块软肉，呼吸滚动，气息也粗重，明显是信息素处于崩溃的边缘。
    乔奚抬手：“你... ...”
    他及时止住关心的话，喉咙滚了滚，手掌改为拎着木则的脖颈，对方被迫抬起头来，蓄满泪水的眼睛落入乔奚眼底，那么让人不忍心，那么脆弱。
    可乔奚一向是心狠的人，如果要牺牲对方的自由来换取一些东西，或者是因为本身的原因给身边的人带来麻烦，他会迅速抽身。
    向来如此，也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木则，”乔奚轻声，语调沉沉的。
    “要咬找别人，我不是omega，还有我们分手吧。”
    “我玩腻了。”
    “你太烦人了。”
    第62章
    长久的寂静让周围的冷意都旺盛, 乔奚把肩膀上的背包颠了颠，低眉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到学校，焦延就火急火燎地拦住回教室的木则：“木则, 你知道乔奚去哪儿了吗？我靠他给我好友删掉了！这家伙什么意思？”
    木则单手抓着背包肩带，垂下的眼睛微微抬起，冷飕飕的目光从头倒脚把焦延给淋了个遍，连带着旁边跟上来也想要询问的邱潇潇都觉得可怕。
    他把背包颠一颠，另一只手抬起把焦延往路旁边拨开：“不知道, 别烦我。”
    说完，径直进入教室, 没睡, 拿起课桌里的书，写起了习题。
    这和平常的木则完全不一样。
    焦延疑惑着和邱潇潇对了个视线, 就见邱潇潇摇摇头, 扯了扯焦延的袖子，把人往外拉，到了僻静的地方才开口。
    “你以后别在他面前提乔奚了，我怕他跟你打起来。”
    焦延头一疼：“这么严重？他们俩吵架了！可是乔奚也不是吵架就拉黑的性格啊？”
    邱潇潇扶额叹息：“你不知道吗？乔奚昨天是最后一天来学校了。”
    “他转校了。”
    对于乔奚转校这件事, 学校里众说纷纭，大都是觉得乔奚因为那帖子的事情待不下去，或者是因为他又背上了一个处分, 西高不能容忍这样的学生的，所以把他开除了。
    说法很多，大都是因为那则帖子引发的猜想，最开始有人总是讨论这个，说乔奚精神出问题了，所以才打着转学的幌子去医院治疗了, 然后这人被木则揍了一顿，就再没人敢说了。
    后来西高提起上期末学校公告栏最上面的那张照片，大家都说，是一个犯了错的学长转学了，没人敢提那个帖子，甚至不敢提乔奚的米名字。
    南江要比云城更南边一点，林鸢本身就是南方人，后来远嫁去了陵市，她的孩子却没法适应南方的气候了。
    夏热秋寒，乔奚本身就很娇气，怕冷也受不得热，好不容易熬过了炎热的夏天，入秋之后，就又添上了厚衣服，他的四季，也就只有冬夏。
    高三的学业很重，乔奚几乎分不出时间去做些别的，他身上有处分需要更好的分数来做保障进新南，即便他的模拟考分都合格，但依然会有隐患，所以他不敢松懈。
    在新学校半年，没有社交，学校一整天也只是在老师让他回答问题的时候应一声，似乎把身上那层裹在身上的温厚的皮囊剥开，不想维持，不想重蹈覆辙。
    在家里，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乔爷爷的记性越来越不好了，刚刚的事情可能下一秒就忘，林鸢就出院，回家照顾爷爷，虽然病情还有些难以控制，但平时只要按时吃药，就不会发生之前在街上的事情。
    这半年内，每间隔一段时间，微信号就有熟悉的好友申请，无一被乔奚清理干净，后来差点同意的时候，他心一狠，把号码注销了。
    秋风侵袭着干枯的枝叶，枯黄的叶片落下，把周遭的地面都铺上了一层金色，人们踩在上面，发出的轻吹声音很脆耳，坐在路边长椅上的青年拢了拢大衣领口，身边坐着的女生发出银铃的笑声。
    “乔奚，你不会是在这里睡着了吧？小组作业有那么难吗？我记得，你是专业第一吧，怎么纠结成这个样子？我在你旁边看了半天了，期间还有好几个女生路过想要和你搭话，发现你闭着眼睛，就失望地走了。”
    女生留着很长的卷发，她把额间的刘海勾到耳后。
    “师哥，说真的，和摄影部的聚会，你真的不去？我可是倾情邀请了你三次，你长这么帅，去了多给咱们医学院长脸啊！”
    乔奚推了推眼镜，脸上因为刚刚睡着了而显出一点红，他很快整理好表情，漠然地看向女生：“方槿，我已经说过了，社交活动非强制性，不用叫我，实验室那边还有事，你晚上有空的话，把数据提交一下，我好对比。”
    他说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叶。
    褐色的大衣包裹住他颀长的身形，比三年前要高了很多，整个人沉稳的气质外泄，偶尔也能在他看过来时，感受到许多的疏远，明明整个人看上去是十分容易亲近的样子，却偏偏不好靠近。
    就像被关进玻璃窗的琥珀，只能远远看着。
    方槿见事情不成，也不嬉皮笑脸和乔奚说什么了，她这位比她高上一级的学长，虽然就年轻一岁，但老成得不行，还是个宅男，平时除了家和实验室，其他地方呆的时间屈指可数。
    “好吧，”方槿叹息一声，“本来你要去新南做交换生，我们还想最后聚一聚，看来你是没这个想法了，但是联谊可以不去，走得前一天，实验室的几个得聚在一块吃个饭，再叫上教授，他可舍不得你。”
    她说完，看乔奚面色有所松动，再对方点头之后，喜笑颜开地跟过去，说：“不过师哥，你要去新南那边，我有一手资料！那边的风云人物我都摸了个遍了，遍地帅哥美女啊，不管是alpha，beta还是omega，应有尽有，肯定有一款——
    乔奚垂下眼：“方槿。”
    方槿立刻噤声：“ok，我闭嘴，我不说了，走吧走吧，去实验室！”
    虽然没能让乔奚去联谊，但方槿对于乔奚单身的状态特别关心，仗着师哥不怎么会生气，自己和他也能聊上几句，关系不错，实验结束后就把那份新南的特别资料发送了过去。
    乔奚接收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他刚刚到家，发了句谢谢，转头就不管了。
    走前那天乔奚和家里人吃了顿饭，又匆匆跑去和实验室的人聚，餐桌上方槿问起新南风云‘人物’的资料，乔奚把一杯酒递过去，掀了下眉头：“看了。”
    方槿：“怎么样？有没有你喜欢的？”
    旁边的教授看不下去，抬手敲了一下方槿的脑袋：“你这孩子，你师哥才多大啊你就替他操心这些，人家是过去交流学习的，不是去处对象的，就你人小鬼大，别总让你师哥为难——”

 第74章

    以往乔奚都是浅浅笑笑就过去了，大概是就要走了，就没了平时的那些要求，脾气也随性了一些。
    他胡扯了句话：“嗯，看见了，第一个就挺好的，我会自己决定的，你还是先好好做你的作业，就算谈恋爱，三十岁都来得及，我才20，你就别操心了，吃你的吧。”
    说完，把面前的东西往方槿那边推了推。
    这顿饭吃得很久，乔奚脱身离开的时候，喝了点酒，回家拿了行李就往机场赶，路上爷爷还在给他打电话，叫他以后别喝那么多。
    其实喝得不多，也就是有点恍惚，基本意识是有的，只是上车之后就一直在睡，到了机场司机才叫醒他。
    去新南的飞机还有半小时起飞，和爷爷聊了两句，又听林鸢啰嗦了一会，乔奚挂了电话关了机。
    上飞机后他就再次闭上眼睛了，虽然身上喷了点香水来掩盖酒气，但还有有点泄出来，于是就戴了口罩。
    “你好，可以让让吗？”
    冷冽低沉的嗓音钻入乔奚耳朵，他颤了颤眼睫，抬起眼睛，帽檐把他的视线挡住一大半，因此嘴里说着抱歉的时候，需要努力地仰起头去看旁边站着的男人。
    仅仅是一个抬头，哪怕对面同样带着口罩，但乔奚依然能很清楚地知道对方的名字。
    “先生？”
    站在廊道的男人微微蹙眉，脸上的表情不悦，正要抬手提醒，就见座位上的青年快速站了起来，把脑袋压得很低。
    男人止住话，进去坐下后闭眼小憩。
    乔奚深吸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的气让他脸上发热，手掌不知道原因在微微刺痛，回神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坐下了，头上戴的帽子被他拉低，整个人要窝起来似的。
    但那样大引人注目，乔奚只能掐着自己的手掌，别过头去，闭上眼睛碎碎念。
    长得像，长得像而已。
    可很快这些碎碎念就被自己全盘否定了，世界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啊，而且... ...声音，还那么像。
    一想到这里，乔奚就忍不住咬着手指，他靠在椅背上，丝毫不敢看过去，总觉得身后有道目光在盯着他，如影随形。
    大概酒意上来，乔奚头疼得很，没一会他就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是被空姐叫醒提醒即将落地。
    他道了声谢，揉了下眼睛，发现身上盖了件毯子，毯子不算厚，样式很常见，大概是飞机上头等舱备的，不知道怎么到他身上来了。
    乔奚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旁边看过去，和木则那双深黑的眸子对上，眼睛里没有笑意，似乎什么情绪都没有，就像一滩冷冷的死水。
    他怔了一下，低下头，抿着唇把帽子压了压，然后若无其事地将身上的毛毯叠好，在空姐过来的时候，叫住人想要还给她。
    “毯子？抱歉先生，那是旁边那位先生的，对了，和您换位置的那位女士说，马上就要落地了，希望两个能把位置换回来，先生您看？”
    乔奚愣住，转头，对上木则忽然戏谑的表情，对方站起身，伸出手，乔奚就愣愣地递过去，然后看着对方从他腿边挤过去，离开了客舱。
    没多久后，一位女士回来，朝乔奚示意一下，他退开，让人进去。
    下机后，乔奚去取他的行李。
    新南的气候没南方那么冷，但也处于秋季，因此乔奚并不会觉得热，也不会很冷。
    他朝接机口走去，打开手机给家人和教授发了消息，想着现在很晚，还是凌晨六点，决定先找个地方住一晚上。
    和他一起的还有另一个学生，建筑专业的，为人热情，见到乔奚后就招手过去。
    “哈喽！朋友，我们要不一起找个呆一会，反正快天亮了，休息一会吃个早餐！”
    乔奚认可，开个房间的确不划算，他点头，开口打算答应。
    一道冷漠的男声打断乔奚的决定。
    “抱歉，他跟我一起。”
    第63章
    身后忽然出现的身影叫乔奚背脊一僵, 拉着行李箱的手攥紧，拉杆上面的热意渐渐被麻痹的感觉掩盖。
    “啊？原来你有人接啊，那行吧, 我就先走了！再见！”和乔奚同行的男生抬手比了个手势，作势要走。
    “不是——”
    乔奚想解释什么，伸手要去拉住那人的手，只是手才刚刚抬起，就被一道目光盯住, 然后被攥住了手腕。
    他被人往后拉了一步，肩膀牢牢靠在一肉墙上, 接着嘴里的话就被强行打断接上。
    “不送。”
    冷酷的两个字冒出来, 叫乔奚想要挣扎的手停下了动作，他往后瞥目, 正巧木则低头看过来, 那双深黑的眸子里似乎略有深意，被看着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裹挟起来。
    就像是，无所遁藏。
    同行的男人见两人似乎有什么交情的样子, 也没多管，拉上行李箱就跑了，乔奚想挽留都没机会。
    人一走, 乔奚就被拽着朝接机口外面去。
    他的手腕被拽得很疼，挣扎几番抵不过，只能放弃，自己手里的行李箱也被拿走，被木则拖着塞到了一辆车的后面。
    时隔三年没见，木则比之前更高大了, 脱去了高中时期的稚嫩，眉眼更加凌厉。
    力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
    乔奚挣脱开手腕，揉了揉，掀起眼皮看了木则一眼后伸手去把对方塞进后备箱的行李准备拿出来，男人拦住他伸出去的手，嘴唇启合地说着不知情绪的话：“费什么力气？乔奚，怎么，见到我觉得晦气？”
    乔奚被挡住的手能感受到另一层皮肤下滚烫的温度，他的胸腔却像是灌入了寒风，抬眼和木则对视的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毕竟是他选择离开，所以他没有资格说什么抱歉，时间治愈不了他，那么也可能没法让木则接受结果。
    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乔奚收回手，揣入兜里，面色平静地看着木则：“我们应该不是很熟，这位老同学，你要带我去哪？”
    不知道哪个字刺伤了木则，他表情一凝，瞳孔里出现受伤的神色，然后猛地朝乔奚靠近一步，在逼近的时候询问：“带你去哪？乔奚，你想娶哪？老同学应该去哪？”
    木则问一句往前走一步，把乔奚逼得后背挤上车窗，脑袋微微朝后仰着的同时，木则的脸也稍稍倾下来，远远看去，就像是低头在亲吻爱人。
    实际上也确实差一点，唇瓣的距离很近，在乔奚以为对方就要那样俯下身亲吻时，把他牢牢围困在窄小空间的手一动，身后的车门被打开。
    木则收回手，退开两步后往打开驾驶座的车门，冷淡地扔下一句：“上车。”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哪里都透露着“不上车我有的是办法”的威胁。
    乔奚犹豫了一会，微张的唇下抿，他拉开车门，坐上去。
    木则开车很稳，没有颠簸，两人也没说话，一路上都很安静，因此显得行驶的过程十分漫长。
    乔奚在飞机上睡得并不好，躺着的姿势让他的脖子都不太舒服，虽然熬夜对他来说挺寻常，但喝了点酒，不在状态的话，很容易在舒适的环境里睡过去。
    木则到了家，停好车后，视镜里睡着的青年眼下有一点青黑，因为姿势的原因睡得并不安稳，但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驾驶位的人下了车，打开车后门，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起。
    抱起来后，才发觉明明看上去高大的身形，却那么轻。他眼底闪过心疼，低头看着乔奚的脸，随后关上车门。
    乔奚感觉自己在晃，但眼皮很重实在是抬不起来，他打在木则胸前的手握紧，抓住一点点布料哼了两声。
    每次喝了酒就脑袋疼，这玩意他很少沾，要不是实验室几个师兄师妹盛情难却，他是不可能喝一口的。
    本来以为能撑撑，但还是高估自己了。
    感觉到颠簸因为他不舒服的哼声轻了很多，乔奚脑袋忽然清醒过来，他猛地张开眼睛，映入眼前的是价格昂贵的大衣布料，格外眼熟。
    记忆在几秒后清晰地浮现在脑海里，乔奚眨了眨眼，攥着衣服的那只手松开，被撩起的腿在空中动了动，然后一道冷静的请求落在木则耳畔。
    “放我下来。”
    木则听到声音后，电梯门正好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女人，抬眼的时候看见一个模样很好的青年抱着另一位身形高大的青年，一番对比下来，怀里的那位显得比较瘦弱。
    她盯着两个人，瞥见埋在另一位胸膛的前的脑袋动了动，耳尖红红的，心里思忖什么的同时，听见那抱着人的青年嗓音低沉：“别动，你乖一点，回家再说。”
    女人立刻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她朝木则笑了笑，跨步进了电梯，在和木则交身的时候，一句话低低地传到木则发烫的耳朵里。
    “脆弱小王子和霸道将军，被抱着太有粉红泡泡了，太般配了太般配了！”
    乔奚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耳朵肉眼可见地从微微的粉色变成大番茄的样子。

 第75章

    他的表情控制能力比以前要进步了很多，但面色冷静的同时，生理反应还是没法控制。
    在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乔奚抬起头，琥珀色的瞳孔里映入木则冷峻的下颌线，随后对方低下头，抿唇的同时问：“怎么，想下来？”
    乔奚心里一跳一跳的，他松开衣服的手再次攥上，他把木则的衣领往下来，对方也因为拖拽的力度而微微弯曲脖子，两人脸靠得很近，乔奚张唇，嘴里吐出的话像是对陌生人。
    “我说了，放我下去。”
    说完，动了动，木则也迫不得已，怕人摔了，道了一声好。
    “你别乱动，”木则低声，“我放你下来，你能自己走吗？身上那么重的酒气，香水也盖不住，乔奚，你胆子这么大，怎么被我抱一下就害怕了？”
    乔奚被稳稳地放下，木则说的也没什么错，乔奚胆子确实很大，虽然意识清醒，也通过了上机时的检查，但他身体状态太差，喝点酒是没什么事情，可坐一趟飞机也挺累人，下机的时候觉得头疼没什么，时间一久，就会觉得非常疲惫，而且还没有吃早餐，那就更难受了。
    被放下来的时候，木则松开手，看着乔奚晃了晃，扶着额头朝相反的方向走两步，但因为低血糖的原因，有点晕，没走两步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晃，就被木则抓住再次抱了起来。
    他想开口，下一秒就被木则打断。
    “乔奚，你不知道自己状态看起来很差吗？”
    乔奚愣了一下。
    自己在上机前，虽然和实验室的伙伴一起聚了一下，在这之前还和家里人吃了饭，但吃饭是中午，下午的时候聚餐，光顾着和那边的导师确定一些必要的资料，还有一些他在新南附近找的房东的交代事宜，并没怎么吃东西，加上喝了很多酒和饮料，吃下去的都吐出来了，所以现在几乎是空腹的状态，而他本来就有低血糖。
    “我... ...”
    刚想说“我没事”，木则就抱着他跨步往前走，不容置喙地说：“我点了外卖，吃完饭再走也行，反正你没地方去，总不能是怕我找你麻烦吧？”
    略微磁性的声音说着带有讽刺意味的话时，也格外的具有效果，乔奚背脊顿了一下，他看向低头浅笑着的木则，心里酸酸涩涩，却没做出对方想要的回应，反而瞪了人一眼。
    他回答：“你想怎么找我麻烦？怎么，一次不够，还想被我耍第二次？”
    同样是不留余地的戳痛两个人的伤疤，好像这样木则就会不再管他，好好做他的大少爷，好好在国外治疗，可现在看，他似乎没有出过留学，至于信息素紊乱综合征，也无从得知是否有所好转。
    如果可以的话，乔奚希望两个不会再遇见，可老天似乎还在给他机会，让他能留住那么一丝的念想。
    成年了，能自我独立了，但所付出的代价，不比高中时期的少。
    估计木则已经有了合适的omega，因为他看起来来状态很好，没有黑眼圈，不显疲态，又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比想象的还要好，看来是有好好治病。
    可如果是这样，在飞机上遇见，是巧合？还是对方刻意找到了他，明明所有联系方式都删除了，怎么会... ...
    心里思忖的同时，木则也应了他的话。
    “你就当我自虐狂，不行吗？”对方这样回答，乔奚心里顿时没法控制地跳动，知道自己的脸极其容易红，他低下头，别过脸去，在木则看来，就是不愿意搭理人的样子。
    木则见对方没反应，不拒绝也不同意，于是颠了颠人，快步把人抱进屋子。
    木则家里挺简单的，两室一厅，餐厅的开放式的，没什么家具，看起来有些空旷。
    乔奚简单看了一眼，觉得眩晕的感觉过去了，拍了下木则。
    他抗拒地动了动腿：“放我下来。”
    木则没听，把人一直抱到房间，给人放床上后，蹲下身脱掉乔奚的鞋，被褥掀开来，被盖在乔奚身上，叫人一时呆滞。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则把枕头塞在他头下，按着人躺下，然后说：“睡一会，我去买早餐。”
    说完，给人掖了掖被角。
    “就吃顿饭，吃完我就放你走。”
    乔奚静了一会，转过头去闭眼。
    第64章
    木则出去的时间不算久, 但乔奚实在是有点累，即便是硬撑着半天，也不可避免地打着瞌睡, 而安静的地方，让他很快就臣服在身体意识下沉睡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人轻声叫醒的。
    木则端着一碗粥，手里还拿着药，他把药放在床头柜上面, 单手端着碗坐在床边，另一只手抬起在意识有些模糊的乔奚额头摸了一下, 就那么一下, 眉头皱起。
    “量个体温，”木则说完, 把人扶起, 枕头垫在乔奚后背，他把粥放到还没反应过来的乔奚手里，“先吃，我去拿体温计。”
    人关上房门后, 乔奚才把视线从温热的粥上移开，他抬起一只手，摸了摸脸颊, 没感觉到热意，只觉得有种全身都被吹透了的冷意，而他现在也确实觉得冷，在睡着之前，都忍不住把脑袋埋在被褥里。
    可能是因为来了北方，一时间水土不服, 又加上自己前几天熬夜做实验数据，还不注意保暖，现在该来的一块来，有点受不住。
    想着，喉咙发痒，就忍不住地咳了两声，不咳还好，一咳嗽就止不住，好半天缓不过来，手里捧着的粥碗都被晃动。
    乔奚撑着床沿想要下床，被人拦下。
    木则把乔奚的手攥了一点，‘啧’了一声后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旁边的空调就缓缓打开。
    接着他说：“小区里的地暖还没开始供暖，先开空调，粥刚刚买回来的，趁着热乎喝了，我叫了退热贴和药，等会吃完睡一会，药到了我叫你起来，然后我们去医院。”
    乔奚捧着粥的手没有动作，他抬头看向木则，嘴角微动，犹豫间还是说：“不用，我一会就好了，我今天有事。”
    木则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你行李还在我手上，很多重要的东西在里面吧，学校报道到了医院退了烧再去也行，迟不了，喝粥。”
    他说完，站起，再次出门，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乔奚没办法，把粥喝完，但也不愿意再在人家床上躺着了，下床穿好鞋子后，走到书桌旁边坐下，准备趴下小小闭眼一会，瞥见桌上相框内的照片。
    是一张单人的照片，背景是绚烂的烟花，还有拥挤的人潮，画面的中心——是年少时期的乔奚，笑得腼腆，好像没什么烦恼。
    趴下的动作没实行，乔奚愣住，多往那照片看了几眼，发现相框下面压着一个挺大的盒子，盒子在书桌上很显眼，在电脑旁边，得双手捧起来，但上面看起来没什么灰尘，盒子看着却不像是新的。
    他的视线在相框上转一圈，盯着照片里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也不知道因为想起来那时候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还是认为分开的决定太不公平，总之他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和木则甚至带着木则名字的东西存在同一个空间了。
    也许是源自于愧疚，又或许是，他从未消散的，不敢述之于口的欢喜。
    毕竟他是个胆小鬼。
    “咔哒。”
    没多久，木则拿着药回来了，头发有些湿漉漉的，看起来淋了雨。
    雨不算大，雨声透过窗户，没有吵到趴在桌子上昏昏沉沉却不敢睡着的乔奚。
    乔奚听见开门的声音，立刻抬起头，看见抓着头发把手里的药拿出来的木则，他扶着椅子站起来，想过去，又看看止住步子。
    “你怎么下来了？”
    木则抬眼看着他，眸子里似乎不掺杂任何情绪，手上的动作不停，走过来的时候已经把药扣了出来，热水也在手上，看见被喝光了的粥后神色缓和很多。
    “吃了。”
    乔奚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几下，然后佯作自然地接过，几颗药很快被他吃完，于是他顺势开口:“我的东西在哪里？”
    木则把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眼睛也不转地回答：“后备箱。”
    乔奚深深吸一口气：“还给我吧，医院我会自己去的，不打扰你了，我要走了。”
    乔奚说完，把手里还剩下一点点的水杯要放下，木则斜着睨过来，冷声：“热水喝完。”
    话语里刻意的冷淡叫人觉得心冷，但一想到是自作自受，也是自己早就预料到的结果，乔奚也没那么矫情，抿了下唇，把剩下的热水喝完。
    他轻轻地咳了一声，压住喉咙里的痒意和难以抑制的疼痛，抬眼看向木则，再次询问：“我能走了吗？”
    木则深黑的眸子盯着他，半响勾起一个冷笑：“你要走，我怎么能拦你呢？”
    说完，侧开身子。
    “东西在门外，不送。”
    乔奚垂下身侧的手握拳，被他塞进了大衣口袋，他低头，匆匆说了句谢谢，然后拿上了自己的行李离开了这里。

 第76章

    他走后，本来想直接去学校的，但想起来木则那张冷漠的脸，犹豫半晌，还是打车去了医院。
    吊完水，和系内的老师走完交换生应该有的流程之后，他的宿舍被告知在新校区的宿舍楼，但自己本来就约定好了房东，而且总是半夜都可能回不去，干脆没去宿舍，只知道舍友是和他一个年级的，专业倒是不知道。
    交付给房东后续的租房费用后，乔奚简单收拾一下，倒头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手机已经没电，他坐起来，瞥了眼窗户外漆黑的天空，起床给手机插上电，又量了个体温。
    37.8，已经退烧了。
    他把温度计擦干净了放好，去厨房烧了点热水，捧着水杯回到房间后，坐下把手机开机。
    乔奚的消息还是不多，他一条一条看过去，回了方槿和南江那边教授的消息，报了平安，没多久，方槿就兴冲冲地发了消息过来。
    【方小方：师兄，见到你喜欢的那位了吗？我还忘记和你说了，人家还管我好龟龟要你的联系方式，听说他最近在南江旅游，好像跟你一天走得，你们，我觉得你们挺有缘。】
    乔奚想起来了，他在聚餐的时候，的确敷衍地说过他有中意的人，随口说的而已，那份资料他都删了。
    正要解释，方槿那边紧跟上话。
    【方小方：那位学长和你年纪差不多，听说是建筑设计专业的，才大二就自己开了个咖啡店，就在新南旁边呢，根本不缺客人，好像是叫。】
    【方小方：年岁！对，叫年岁，是不是特别有意思，学长名字也很好记，叫，木则。】
    乔奚瞳孔震缩了一下，他划动和方槿的聊天记录，退出去又点进来。
    【方小方：再悄悄告诉你，其实那份资料，不是我要给你的，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唠叨你，这是人家木则学长请我闺蜜帮忙搭的线，他想加你联系方式。】
    【方小方：要我说，认识一下也好，一直都是单身，洁身自好，不喝酒不抽烟，还不错，你要是不喜欢就算了，其实我不认为你们能成。】
    方槿自顾自说完，给发愣的乔奚发过来一个好友推荐，上面的头像没变，几年前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如果乔奚能看那份资料一眼，就能明白，木则是刻意来找他的，飞机上不是偶遇，他似乎一直知道自己在南江。
    只是，从来不打扰他。
    握紧的手机震了震。
    【方小方：虽然他洁身自好，但据我所知，他高中有个白月光，一直忘不了，喝醉了还喊人家名字呢，虽然我是听说的，但十有八九是真的，他们学校论坛上的。】
    【方小方：而且，他那个咖啡厅，就是他白月光名字起的，我觉得不太靠谱，你自己掂量，不喜欢的话，我这里还有很多帅哥呢嘻嘻！】
    乔奚感觉自己的手有点麻，他划动对话框，把手机键盘调出来，静默了半天才打字。
    【溪：你说他叫什么？】
    【方小方：木则啊，怎么了师兄？】
    乔奚深吸一口气。
    【溪：他什么时候知道我的？】
    【方小方：不清楚，反正你还没进实验室的时候他就开始打听你了，还来过学校一次，当时我和姐妹去看了，真人比照片帅，在图书馆坐了一下午就走了，那时候你在图书馆复习，估计入神没注意。】
    【方小方：那个时候好像是陪朋友来学校的，看见你之后就问你的名字，然后就打听到我这里了，当时跟你不熟，就没说，人家也没有问，谁知道现在为什么突然又问了。】
    乔奚眼前有点发昏，他闭眼两三秒，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似乎眼前都是木则的脸。
    【溪：大学没有谈过恋爱吗？一次都没有？】
    【方小方：没有啊，师哥你真看上了？】
    【溪：他身体怎么样？】
    【方小方：嘻嘻，你问这个干什么，我要像歪了，但是长那么高，身体肯定不差，听说是新南3000米冠军呢，一个beta，体力这么好已经特别不错了，师哥你不要挑，指指点点.jpg。】
    乔奚瞳孔再次震缩，他打字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起来。
    beta？什么beta？木则不是alpha吗？什么叫是一个beta？
    他呼吸渐渐紧张起来，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大块石头。
    【溪：他，不是alpha吗？】
    【方小方：啊，原来你知道啊？这位学长有一些身体上的问题，放心这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听说是信息素紊乱综合征，当时军训的时候，去动手术了。】
    【方小方：我听说啊，他不愿意接受家里给他安排的结婚对象，虽然能对他的紊乱综合征有很好的治疗效果，但他不喜欢，所以选择了比较冒险的一种方法。】
    【方小方：他割掉了一半的腺体，虽然还是有信息素，但基本上不会有什么易感期了，除去信息素的味道以外，人家和beta没什么区别了。】
    第65章
    新南新校区的宿舍离教学楼并不远, 乔奚走在其间的林荫大道上，落叶不断往下飘，就像在这路上的人群一样多。
    他低着头, 偶尔把眼前的眼镜抬一抬，握着的手机上面是那份方槿发过来的资料，第一页就是木则的基本信息，除却名字和专业之外，还有电话。
    上面的几行字乔奚已经看了好几天了, 那串电话号码他一直没忘，总是存在手机里, 但没敢打过去过, 要是人家已经忘了他，他过去, 岂不是自讨没趣。
    而且, 如果木则妈妈发现自己还在联系木则的话，家里人可能会不太好受，他倒是无所谓，不能让爷爷和妈妈遭受无妄之灾。
    可说到底, 其实怎么做都有错，乔奚只不过选择了受伤的人更少的一方，这是他自认为的最好的选择。
    把手机熄屏后, 脑海里响起前几天方槿和他说的话。
    【方小方：他和beta没什么区别了。】
    为什么做手术，为什么不接受家里的治疗，还有... ...是怎么知道他在南江的，去南江，是做什么？
    疑问在乔奚脑子里纠成一团乱麻，几根线拉拉扯扯理不清。
    “学长！”
    愣神其间,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来，是和他一起来交流的那个男生，因为两个人是一个学校的校友，所以加了联系方式，相同的选修有两个，所以这几天偶尔一块去上课。
    “嗯，”乔奚把手机揣进兜里，埋在围巾里的下颌微微抬起，“怎么了？”
    男生笑了下，晃了晃手机：“我们专业的学长叫我明天去聚餐，叫我有认识的朋友也一起带来，他们知道你帅，肯定想让我拉你去撑场子，怎么样？学长，一起去？很多omega的！”
    乔奚脑子里过了一遍他的课表，摇摇头：“我就算了，这几天都忙，你自己去了，玩得开心。”
    男生撇下嘴，嘟囔：“好吧，我以为那天来接你的那个男生在，你也会一块去呢，人家没叫你吗？还有其他学校的交换生一起呢，对了，我们班有学妹喜欢那个接你的大帅哥，我看他好像喜欢你啊，能不去的话，可能要丢了一朵漂亮的桃花啊。”
    乔奚放缓脚步，蹙眉看向他：“喜欢我？”
    男生挑眉：“对啊，我当时和你一起下机的时候，靠近你一下他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就浓得不得了，我看你一眼他就瞪我，学长你是不知道，我们alpha，占有欲强得很，那位大帅哥简直就是典型！”
    他说完，侧身又问：“不过他信息素好像不太稳定，时而有时而没有的，奇奇怪怪的，不过学长，你们不会已经好上了吧？”
    乔奚抬手在耳尖上拂过，默声摇摇头。
    他把肩上的背包换了个方向，随后快速往前走：“走吧，去上课。”
    男生：“哦哦，等等我！所以学长你去不去？去的话我跟那边的学长说一声，叫他们给我留个位置！”
    乔奚勾唇笑了笑，心里不知道想什么，没应，也没拒绝，只是加快了朝前走得步伐。
    一周后，学校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内，乔奚穿着一身青灰色的大衣，围巾把他半张脸都挡住，眼镜换成了银色边框的，在店外霓虹灯的照耀下发出细闪的光。
    他人轻轻靠着招牌旁边的橱窗玻璃，手里攥着手机，低头看着信息。
    【小高：学长，我可能得晚点了，中午和导师去外面了，现在回来有点堵车，你进去就好了，放心吧，他们人很好说话的，你要是不自在，就迟迟东西就行了，对了，包厢是406，别走错了啊！我已经和学长他们说好了，等我半小时！】
    乔奚在外面等了快三十分钟，小高的影子还是没有出现。
    小高是那位同行的交流生，叫高声，名字挺有意思，说一遍乔奚就记住了。
    入夜之后，风渐渐开始大了起来，灌进只能看看保暖的围巾内，刺着脖子尤其难受。
    乔奚缩了缩脖子，站直身，正考虑要不要还是自己先进去，虽然平时不怎么社交，也不太会，但那些人应该也不会问什么问题，就算问，随便答答估计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第77章

    主要是，他真的有点冷了，这点身体上的痛苦似乎战胜了心底的羞耻和隐约存在的期待。
    深吸一口气，关掉手机屏幕，正要一鼓作气转身走进去的时候，瞥眼看见经过他身旁的几个人。
    乔奚一眼就看见了被围在人群里的木则，穿着合身的卫衣，围巾松松垮垮地搭在脖子中间，手上还搭着一件灰色大衣，此刻笑着和出来迎接他的女生说话。
    “怎么出来了，我们知道地方的，进去吗？”
    木则温柔地说着话，是不同于两人重逢时的性格，他笑得很深，似乎把眼前的女生看进了心底。
    “哎呀这是说什么！是我拉你们拉的，俊男靓女，给我们招了不少人呢！估计等会吃完饭，ktv的包厢都得开三个，对了，潇潇，今天穿得这么好看，不怕你男朋友吃醋啊！”
    女声看向邱潇潇，调笑着问。
    “他敢！”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廓，乔奚身体猛地一震。
    “我穿这样，还便宜焦延这臭小子了呢！他还敢说我的不是，头给他拧下来，走走走！他是不是等我们很久了？”
    “他半小时前来的，不过现在刚刚开始吃，还有些人没到呢，我打打电话，你们先进去！”
    “好呀，学姐麻烦你啦！”
    “客气！”
    邱潇潇？焦延也在里面？
    本来因为看见木则就退缩的心此刻卷成了一团窝住，他的视线太灼热，在男人看过来的时候，迅速转过身去低下头攥着手机漫无目的地点着什么。
    几秒后，嘈杂的声音消失，连风都小了很多，乔奚一紧张就憋着气，此刻耳朵和脸都有点红，深吸一口气后，感觉到周围没人了，他抬起头，指头摩挲着手机边缘，然后转身。
    一双幽黑的眸子忽然闯入视线，乔奚长睫颤了颤，刚吸上来的一口气又猛地憋在了胸口。
    他攥着手机的手被人抓住，于是愣住的动作变为低头看向木则那只手，在对方用力把他拉到身前来的时候，意识回笼，头脑冷静下来，沉声问：“你干什么？”
    语气还是刻意冰冷，似乎这样就能遮掩他的慌乱和无措，但低着头躲避视线的举动都被木则尽收眼底。
    “在这里干什么？”木则漠声问，抓着乔奚的手松了点力气，感受到对方手腕上的冰冷后，蹙起了眉头，指尖在手腕腕心摩挲，丝毫不掩盖他的态度。
    乔奚被他的动作折磨得脸红，于是脑袋也不敢抬起来，只是动了动手腕，看木则没有松开的意思，就撒了个小谎：“路过。”
    话刚出口，有人从旁边跑过来，喘着粗气出声：“学长！不好意思啊我来晚了，我们进去吧！406那边应该等了好一会了，欸！是你啊学长！你真的也在？”
    高声早不来迟不来，偏偏现在来。
    乔奚闭了闭眼，抿着嘴心里骂了一声，扭过头看向高声，还是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嗯。”
    说完就没再说声，眼睛盯着高声，期待这家伙可别再说些什么了。
    高声倒是没说什么，至少没有把乔奚在听见木则也过来后就同意的事情说出来，他见了木则，对人打了声招呼：“学长你好啊，我们见过的，上次在机场... ...”
    “我记得你，”木则打断他，抓着乔奚的手还没放，微微侧过身，然后把乔奚发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什么叫我真的也在？”
    高声哈哈笑两声：“这不是聚餐的群里都说要来几个帅哥吗？不过好像没拉你进去，乔学长都在里面呢，你们... ...是一块来的？”
    他眼睛朝两人暧昧的举动瞟了一眼，很快就移开，生怕被闪瞎眼。
    也不等两个人回答他的问题，就抬手对门口来接人的学姐挥手。
    “那你们一块的话，我先进去啦！嘶，这天气冷死了冷死了。”
    乔奚被紧紧攥着的手动了动，口袋里很温暖，在高声进去后，木则手上的那件大衣也被批到乔奚身上了。
    趁着木则松开他手的间隙，乔奚动了动唇，想把手从对方口袋里抽出来。
    “你要是拿出来，”木则替他整理了一下松垮的围巾，就像几年前时一样，但语气稍冷，“我就把你始乱终弃的事情散播到全校。”
    木则低头，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乔奚，你应该挺要面子的吧，说出去了，没人会和你交往了，你只能和我在一块。”
    这话说得实在没有道理，乔奚听着失了神，心里想着。
    木则以前，有这么不讲道理吗？
    话放来出去，乔奚的手就没再动了，几秒后，他的手再次被温暖裹住，对方的指尖在手心摩挲。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呆了一会，乔奚听见旁边的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下意识抬眼看过去的时候，木则嘴里咬着烟，手里的打火机不断冒出火苗，却始终没有点燃烟头。
    他学会抽烟了？
    乔奚心里一怔，刚刚想出口的话又缩了回去。
    接着他听见木则问：“你不是不喜欢社交吗？来这里干什么？”
    木则忽然转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就那么对上。
    乔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不想撒谎，但心里又很畏惧。
    字句还没斟酌完，身旁的男人忽然靠过来，两张脸靠得很近，近到木则说话的时候，乔奚都能感觉到对方吐出的灼热的呼吸。
    “乔奚，”木则垂下眸子，视线落在乔奚抿着的唇上，“我可以理解为，你是来找我的？”
    乔奚没说话，只是呆呆看着木则，对方在乔奚长久的沉默里遽然一笑。
    木则：“不喜欢，你就躲开。”
    说完，湿润微凉的触感落在唇上，和手心的温度完全不同，但霸道，难以喘息，把他的心都捏在一处，就像被紧紧握住的手掌，贴得严丝合缝，掌心泌出了汗，热意烫了颜色，在手指颤动的同时被再次禁锢在窄小的空间。
    夜间的风很凉，吹不散心中的滚烫。
    第66章
    “来了来了, 我们大美女潇潇来了！快坐快坐，焦延这小子，都等了你半天了, 跟我们聊天，十句不离一句潇潇，我说你们热恋的小情侣，收敛一点嘛！你可快管管他！”
    包间内正准备给焦延倒酒的男人瞥向门口，手里的酒瓶立刻一转到伸手, 他大声唤着人，也不知道是在提醒谁。
    邱潇潇扯唇笑了笑, 抬起手卷了卷耷拉下来的额发, 视线从对方收回去的酒瓶上移开：“你羡慕就直说，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漂亮的小学妹？报恩不用, 别把焦延灌醉了就行, 我可搬不动他。”
    男生哈哈一笑，把身后度数不算低的酒拿出来，顺势给焦延倒上：“早说啊，我看焦延一只说不能喝酒, 以为你不让他喝呢，而且怎么能让女生带他回去呢，这不是有这么多人吗？再不济, 还有木大校草呢！他总能搬动吧，开了车来的不喝酒，我都懂！”
    说完，焦延面前的酒杯被满满地倒上。
    焦延没去动那杯子，站起来拉开旁边的位置，走到邱潇潇身边, 出声提醒人坐下，却发现对方在发呆，表情也不太对劲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兴致。
    “潇潇？”焦延又喊了一声，声音大了一点，邱潇潇才缓缓回神。
    邱潇潇怔怔回答：“啊？怎么了？”
    焦延心中疑惑，指了指旁边被拉开的椅子：“坐吧，你怎么发呆了，想什么那么入神呢？对，木则呢？”
    他问完，朝门口看，并没有看见跟上来的木则。
    邱潇潇恢复笑容，走过去坐下，连带拉着焦延也坐下：“他在外面接人，叫我们先吃，说他要是没来，就是来不了了。”
    焦延和周围的都很疑惑，他率先出口：“接人？接什么人？认识的不都在这儿了吗？这家伙说好今天聚一下的，把店都关了，跟我说来不了了？”
    缩在角落里默默吃瓜的高声默默举起手：“那个，其实，我学长还在外面没进来，他好像跟木则学长认识，应该，是接他吧。”
    话落，被一群人团团看着，身子立刻坐直了。
    焦延盯着他，眉心微蹙，没几秒又展开笑容：“欸，我记得你，你是南江那边来的交换生吧？木则在南江还有认识的朋友呢，我都不知道，omega还是alpha？叫什么？”
    高声把筷子放下：“学长是beta，不过他人特别帅！学校里追他的人一大把呢，就是人不怎么爱说话，还是万年单身狗，别看他人有点冷，其实心肠特别好！哦，我学长叫乔奚，你们应该听过吧！”
    他脸上扬起得意，好像说的不是乔奚，而是他自己一样。
    “这么厉害！那我们要好好认识一下了！”
    “beta怎么了，beta我也很喜欢！快介绍我认识一下！”
    “帅哥果然还是和帅哥玩啊，居然和木校草认识！”
    一时间包厢内的声音不断，热闹欢喜得很，但坐在其中的焦延表情滞住了，随后，他低下头去，拿起筷子，压着唇角，用力地夹起一块肉狠狠塞进嘴里。

 第78章

    邱潇潇看着他的样子，脸上露出担忧的表情，但很快就被身边的小姐妹叫了一声，于是收起表情，堆起了笑，但有些笑不达眼底。
    火锅店内欢笑掺杂着氤氲的热气，火锅店外，却是冷意瞬起，风灌进脖颈把人冻了个哆嗦，不似南方的湿冷，这边的干冷叫乔奚更加不适应。
    他被人牵着，鼻尖和脸一样红，一部分是冻的，一部分，是太久没有接触氧气憋的，或许还有一些羞耻在其中，但很快就被乔奚心里的疑惑掩盖过去了。
    两人就这样站在店外，木则也没说要带他进去，两个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开口，只是让冷风吹散了氛围，叫乔奚被重新揣进木则口袋里的手都没那么烫人了。
    几分钟后，乔奚有点忍不住了，他偏头看向木则，对方也在看着他，似乎是一直盯着，见人瞧过来，就笑着温柔回望过去。
    乔奚脸上好不容易被吹散的热意又涌起来，他嗫嚅一会，在充满笑意的目光里开口：“你不进去吗？”
    木则听了他的话，把口袋里的手抓得更紧了：“怕你跑了。”
    乔奚觉得话里有话：“我没说我要走。”
    木则：“可你刚刚看见我的时候，就是要跑的样子，你敢说你没有？”
    没有。
    乔奚心里很肯定地说出这句话，嘴上却没说，他看着木则，指了指火锅店里面。
    “你进去吧，我不跑，我会联系你的，到时候能不能和你谈谈？”
    木则像是没听见前面的话：“谈什么？谈你对我始乱终弃，还是谈我们能不能重续旧缘？乔奚，亲也亲了，应也应了，你想反悔？”
    乔奚立刻摇头：“不是，就是谈谈，你怎么找到我的，还有，你为什么在新南？”
    按照云袖的性格，大概率不会允许自己的儿子在国内的学校，即便新南已经是国内甚至在国外都数一数二的大学，可始终比不上归国学子1这个称号，而且国外有很好的治疗技术，对木则的病，能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让他不至于那么痛苦。
    想到这个，乔奚心里的担忧又渐渐升起来。
    “乔奚，”木则打断他的自我纠结，一只手指了指火锅店，“进去吧。”
    说完，拉着乔奚迈开步子。
    乔奚顿住，扯了扯拉着他的那只手，在木则转过头来的时候犹豫不语，脸上的情绪全部显露。
    木则笑了一下，抬手在他脸上摸了摸，安抚道：“你担心焦延他们看见你心情不好？的确可能有点，不过他们已经看见了，那么大个人站在门口，谁能注意不到？”
    说完，一只手在头上轻轻拍拍。
    “邱潇潇早看见了，没过来是希望你能自己去见他们，虽然是有点生气，但气没那么大，他们心里都知道的，嗯？跟我进去，不是答应学弟来了，总不能失约。”
    木则这么一说，乔奚心里更愧疚了。
    他思索几番，还是被拉着进了火锅店，到门口的时候，心脏比再次遇见木则的时候还快，不是因为激动，是怕自己的出现让这场聚会有不高兴的色彩。
    但道歉，总是要道歉的。
    门内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来，不知道谁喝了一声，几人的眼睛瞬间朝门口看过去。
    焦延也感觉到什么，要是木则一个人，这几个人不会沉默那么久，木则把人带过来了，带的是谁，不言而喻。
    他没转过头去，抿着嘴把旁边干净的杯子涮干净，然后满满地倒上一杯酒，直到邱潇潇提醒他快溢出来了才停手。
    乔奚站在门口，被牵着的手从木则口袋里拿了出来，但没被松开，就这样面红耳赤地站着，对上邱潇潇看过来的视线后，手上的力度更重了一点。
    随后他感觉到另一人的指尖在手心摩挲，安慰着他的情绪。
    乔奚朝邱潇潇看过去，瞥见对方身边的焦延，平直地嘴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太明显的笑容，然后微微弯下腰，朝人点点头。
    “学长！你终于来了！”高声看见人后，身体比嘴快站起来，可看见乔奚被牵着的手后，迈开的步子立刻收回来，特别是对上木则略有冷意的视线，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哎呀外面多冷啊，学长你们快找位置坐！”
    说位置，也就两个了，邱潇潇特意留的，就在焦延旁边。
    木则朝乔奚看了眼，示意：“走吧，我关门。”
    乔奚顿了顿，点点头松开手，他朝空位走去，始终低着头的焦延忽然看过来，看不出眼底有什么情绪，瞧着怪吓人。
    两个椅子，乔奚坐在了焦延的旁边，落座后转头，对上焦延不太悦的表情。
    他怔了怔，露出不好意思的微笑。
    “哼！”
    焦延冷哼了一声，把手上倒满的酒杯推到乔奚手边。
    “初次见面，喝点？”
    那酒度数可不低，也不知道乔奚酒量怎么样，邱潇潇觉得有点多了，伸出手扯了扯焦延的手臂，被焦延抓住。
    焦延：“你别管，我们俩的事情。”
    感觉到气氛的怪异，众人都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沉默不语又同时很默契地看着两人。
    本来以为木则会出声说点什么，毕竟两个人手牵手进来的场面，关系一看就不见得，谁知道木则只是看了焦延一眼，就在乔奚手边坐下，什么都没说。
    焦延把那杯酒往前再推了推：“怎么，乔大学霸不乐意？”
    乔奚垂眼瞥了眼那杯酒，他笑笑，接过杯子，毫不犹豫地一饮而下。
    酒对他太烈，喝了两口就忍不住停下咳嗽，旁边的木则直起身，把旁边的饮料推过去，抓住乔奚的手开口要说什么，被乔奚伸手拦住。
    乔奚缓过劲来，再次碰上杯沿，杯子里的酒见底。
    焦延看着他的样子，扬起的假笑渐渐消失，等人喝完把酒杯放在桌上后，有人看出两个人其中的火焰。
    “那个啥，焦——”
    “好酒量！”焦延打断那人的话，再次把酒杯倒满，然后弯着眼睛指向桌面，“再来一杯？”
    乔奚眨了眨眼，瞥向杯沿，擦了擦嘴角的酒，拿起杯子又是一口闷下，放下酒杯后连着咳嗽了好一会，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见了红色，显然是上了劲。
    焦延再次倒满一杯，邱潇潇都觉得有点过火了，她拉住焦延的手：“行了，这两杯下去，是个人都得趴。”
    周围的人见状立刻，应和：“是啊是啊，这酒度数不低的，少喝点少喝点，那什么，是叫乔奚吧，没开车吧？”
    “没有，”木则帮忙应，瞥眼看向焦延，“还有吗？我替他喝。”
    说完，没等焦延回答，乔奚自己就先抢过了焦延手上的杯子。
    “不用，我可以。”
    第67章
    “再来一杯, 这次不给你喝这个，啤酒，这杯干了, 咱俩还是兄弟！”
    “哦，好。”
    乔奚红着脸，打了个酒嗝去接焦延手里的杯子，但杯子晃晃荡荡总是不稳，他手也跟着偏, 一直被抓到，不由得有点着急。
    焦延也喝了不少, 在乔奚连着喝了两杯之后, 他不知道心里生什么气，剩下那半瓶酒就那么被他吹了, 惊得半桌的人都长大了嘴, 旁边的邱潇潇差点就站起来一掌拍他脑瓜子上。
    “行了行了，人家都喝四杯了，这酒度数多高啊，你想让乔奚吐死啊！”邱潇潇站起来把焦延手上的杯子抢过去, 递了一杯水给他，“醒醒脑子吧你。”
    她说完，略微担忧地看了一眼乔奚, 又朝面色不太对的木则脸上看去，对方瞥过来，视线落在焦延身上，心里暗道不好。
    此刻的焦延还没意识到严重性，脑子里满是乔奚删掉他联系方式的事情，一肚子愤懑, 全接着酒劲说出来了。
    他看着乔奚：“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乔奚愣愣看过去，显然已经醉了，眼睛眨了几下，还是慢半拍地回答：“对不起... ...对不起。”
    两声对不起，焦延心里的气就全消了，他哼一声，仰起头看着乔奚，抬手要说什么，看见木则瞥过来的视线，心里一跳，脑子这下很快，立刻把嘴头的话收住。
    他把手上的水喝完，又哼一声，瞥了眼乔奚，说：“那，原谅你了，先加个好友。”
    话落，拿出手机，凑到乔奚手边，二维码明晃晃地摆着，显然是早就准备好。
    “滴答。”
    乔奚慢吞吞地把焦延的好友加上，顺便还加了邱潇潇的，他看着界面愣了一会，低下头，在和两人的聊天界面敲敲打打。
    【溪：对不起。】
    邱潇潇看见消息，一愣，抬手拉住还要说些什么的焦延，笑着朝桌前开始冒热气的火锅看：“大家别喝酒了，喝酒误事，吃东西吧，再不吃，里面的东西都要煮烂了。”
    一群人见焦延和乔奚之间的氛围忽然缓和，虽然还没搞明白这是哪一出，但确实都没怎么动过筷子，纷纷同意夹起锅里的肉和蔬菜，再往汤里又放了一堆。

 第79章

    浓郁的火锅气熏得乔奚脸通红，一时间竟然看不出是醉了，还是房间里的温度所致。
    他觉得热，脱掉了外套，准备抱在怀里，低延的时候被旁边的忍拿过去挂在对方的椅背上，视线从腿移到一张英俊的脸上，乔奚呆了一会，手上被塞了一碗夹好的食材，肉很少，大部分是蔬菜。
    乔奚怔怔吃着，等吃完了手里的东西，才缓缓想起一件事——那是木则，他没生气。
    想到这个，嘴角忍不住翘起，双手靠在桌上乐呵，看上起开心得和孩子一样，这孩子突然转头，对上木则盯了半天的视线，然后他说。
    “谢谢。”
    “谢谢你，木则。”
    聚合持续了三小时，等一群人酒饱饭足之后，就有人召集众人去ktv继续下一场，焦延虽然喝了不少，但他酒量还行，很快就缓过来，再三和邱潇潇保证下，答应了其他人的邀约。
    准备离开的时候，看见站起来准备往门外走得乔奚，走过去拦住人。
    乔奚觉得脑袋有点疼，抬起头看见焦延的时候，心想他可能去不了，正准备开口找个借口先回家躺一会，邀约就被身后的人冷眼拒绝了。
    “他不去。”
    木则拿起椅背上的外衣，摊开来拉住乔奚，给人穿好，一边穿，一边瞥了眼焦延。
    然后他收回视线，一直压着的情绪聚在一句话上：“去了你要是再灌他酒，他连我都不认识了，走了。”
    说完，伸手牵着乔奚离开了包厢。
    人醉的有点厉害，那酒劲猛，后颈特别大，一开始乔奚还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现在几乎都站不直了，身体歪歪扭扭根本走不动，嘴里还哼哼唧唧，偶尔能听见几声干呕，但什么也没吐出来。
    木则把人架着慢慢朝不远处的停车位走，近了的时候拿出车钥匙解锁，把钥匙塞回兜里后，他微微弯腰，一只手勾在腿弯，一只手放在乔奚被上，轻松地把人抱起来往停车位那边去。
    身体腾空一秒，乔奚下意识地伸出手抱住木则的脖子，胃里波涛汹涌的，比被人打了一肚子还难受。
    他被人抱着，也没什么力气，但还不忘嘴上说：“我，我可以自己走，放我下来。”
    木则扬唇，低头看乔奚闭着眼睛压根没睁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低头在乔奚嘴上啄了一下，然后温柔出声：“你这样怎么走路，我抱着你不是更舒服？安静一点，我送你回家。”
    乔奚眨了眨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坐在副驾驶了，脸上爆红的同时，也只能扭过头去不看开车的木则。
    “住在宿舍？”木则打开导航，出声问，扭头发现乔奚已经靠在座椅背睡着了，喊了好几声也没回应。
    他打开手机，在群里问了句乔奚的地址，但他那位学弟也不知道。
    木则把人带回了自己家，打了热水给人擦了擦脸然后简单洗漱了一下。
    乔奚喝醉后很安静，途中吐了一会，也是忍着抓住他的袖子难受，然后找到厕所才吐，吐完后被木则拉着刷了个牙才被抱上床安稳睡过去。
    照顾一个安静的醉鬼不是什么难事，木则把房间内开窗透了透风，走到阳台后手机铃声响起，他低头看一眼，接了电话。
    “喂。”
    招呼的声音很冷漠，冷漠得让人心疼。
    “小则... ...”
    对面的声音格外小心翼翼，云袖沉默了几秒，把话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你去了南江？你去那边干什么？之前不是去看朋友吗？这次又是去看朋友？”
    话语里的打探实在是藏不住，木则低头，双手搭在围栏上往下看。
    “妈，你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云袖那边顿了一会：“是这样，你也大了，妈妈不反对你的恋爱了，之前给你介绍的那些omega你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们可以以后再说，你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妈妈再给你介绍——”
    “妈，”木则打断她的话，手心摩挲着，心里的烦躁上来，“你知道我瞒着你动手术是什么意思，你能挡我一时，你能挡我一辈子吗？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别为难那些无辜的人了，他们也没什么错，而且我现在，不是你嘴里的优质alpha，别再把你的虚荣心放在我身上了，我很早就说过了，我对你嘴里的权利和财富没有情绪，小时候跟姐姐走的那天，你不就知道了吗？”
    他深吸一口气：“妈，说真的，我有时候觉得，你谁都不爱，只爱你自己的光鲜亮丽。”
    “人我不会放手的，你能把他弄走一次，我就能找到他一次，而且你威胁人的手法，真的很让人失望。”
    “过年我会回家的，带乔奚一块，你不愿意，可以把我关在门外。”
    木则说完，低头挂掉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转身，看见站在阳台门后的乔奚。
    乔奚定定看着他，可能是因为喝了醒酒汤的原因，现在的眼神看起来清明很多，瞧着木则的眼神里一阵无措和茫然。
    他动了动唇，没开口，抬手在眼睛上揉了一圈，不知道是不是刚刚醒来的习惯性动作，但手被拉下来的时候，眼尾有点红。
    “怎么起来了？”木则捏着乔奚的手掌，在掌心触摸到了湿润，“怎么还哭鼻子，像个小孩一样，都多大了。”
    乔奚猛地拍开他的手，转过头去，没忍住，眼泪嗒嗒地往下掉，他低头哭了一会，顶着通红的眼睛看着木则，问：“为什么要做手术，你就不能接受信息素治疗吗？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给谁看啊... ...”
    木则笑了笑：“给你看啊，你可怜我，就会愧疚，愧疚了就会心疼，那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他走过去，把乔奚脸上剩余的挂着的泪水擦拭干净。
    乔奚觉得不公平：“我一点也不可怜你，你真是个傻逼！”
    很少能听见乔奚骂人，几乎是在极度愤怒和委屈的情况下才会骂出声，这骂声却让木则笑了出声。
    木则走过去，抱人抱住：“别生气，乔奚，我没跟你说过吧，我小时候，离家出走过一次。”
    “跟我姐走的，她带着还没有十岁的我去了很远的北方，在那边生活很困难，上学是问题，日常生活也是问题，但我们坚持了整整一年，吃不饱饭也没回家，因为觉得很开心。”
    “小时候因为一次没有满分就会被父母责备打骂，所有人都告诉我，我要优秀，我是木家唯一的继承人，一开始我很好奇，好奇为什么不是是姐姐，后来我知道了，因为我姐，她不是一个alpha。”
    “我爸妈都是在alpha要优于一切的想法里被灌溉着长大的，但我姐不是，她是我爸的意外，并不在这个优秀男人的计划之中，这似乎是一个污点，可我姐是位优秀的女性，和我妈不一样的那种优秀。”
    木则拍了拍乔奚的背，脑袋低下：“小时候有声音告诉我，我注定要成为和我爸妈一样优秀的人。”
    “我姐说，我错了，我只是个傀儡，所以我出走了，回来后又开始叛逆，因为想找到一点自己的存在意义。”
    “所以乔奚，别自责，这是我和家庭对抗的结果，这是注定的。”
    乔奚沉默了很久，抬手回报过去。
    “可是，我心疼你。”
    他说完，又缓声。
    “木则，我困了。”
    第68章
    房间的窗户被关上, 木则把人扶到床上躺下，给人倒了点睡，又问了几句头还疼不疼的关心话, 看乔奚情绪下去了，就站起身，拿起床边的碗准备离开房间。
    手腕被人紧紧抓住时，木则心里涌起一些期待来，于是转头看过去的视线也格外强烈, 他很想留下来，但害怕乔奚会觉得自己逼得太紧, 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害怕让人觉得，自己是在拿腺体的事情桎梏他。
    “木则, ”乔奚缓声开口, 语气平静了很多，甚至能从中听出笑意，木则顺着声音看过去的事，他拍了拍床沿, “你不睡觉吗？还没开始供暖，屋子里挺冷的，睡觉吗？”
    这种邀请不可怀疑是从乔奚嘴里说出来的, 但总让人觉得不真实。
    木则端着碗，站在床和门的中间怔愣。
    乔奚勾了勾唇，忽然又出声。
    “木则。”他唤了一声，问，“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朋友, 旧情人，还是只是老同学和校友？”
    木则把碗放下，走近床边，就那样低着头，眸光沉沉的，但又能清晰地看清楚其中乔奚的身影。
    他微微弯腰，双手捧住乔奚的脸：“不是，都不是。”
    木则：“乔奚，你说分手的那天，我觉得天都要塌了，我知道你身不由己，所以我从来都不怪你，但是又忍不住怪你，怪你怎么走得那么干净，走得一点痕迹都没有，房子卖了，家里的亲戚也不联系了，你就好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我想找到你，所以来了新南，但这里也没有你的影子，整个北方都没有你的影子，后来我托人在南方找，你那么聪明的人，总能在一些人心里留下影子，所以我在南江大学的论坛找到了你，人是找到了，可又不敢去见你。”

 第80章

    “乔奚，我一直都怕，你已经忘了我。”
    “但现在你没有，所以... ...”
    “木则，”乔奚打断他的话，笑着抬手擦拭干净，“我能追你吗？”
    窗外迁徙的鸟群成群，哪怕是夜晚也叽喳不断，鸟雀的声音夹杂着风声，叫木则听得不太真切。
    “什么？”
    他呆呆地问了一句，又重复自己的疑问。
    “你刚刚，说什么？”
    乔奚笑得明显了些，他直了身体，脑袋微微仰着，手抓住木则的手臂，让对方稍微松了的手掌紧紧贴着脸颊。
    他把人拉得近了些，对方被他拉得坐在了床上，因为衣服被拉扯的原因，脖颈露出来一些，视线就顺着移动到被半遮半掩的后颈，不明显的疤痕像是回不去的油漆点。
    “疼吗？”
    听到乔奚问，木则紧张的心松了一点，他看着乔奚，笑着安慰：“不疼。”
    “可是我疼，”乔奚遽然出声，掌心的手被他攥得更紧，十指交错的瞬间，他抬起那双仿佛嵌入了太阳光的眼睛，“我心疼，所以你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让我追一下，给个机会吧木则，我这次不会跑了。”
    室内的温度渐渐起来，外面的风和鸟鸣也渐渐停息，木则良久没有说话，再开口的时候，反手握住乔奚的手，身体倾下，把人压在床头。
    “你怎么保证？你跑了怎么办？”
    乔奚另一只手抬起，两个人的距离咫尺之间。
    “那我就把你也拐跑，当然，你要是不愿意，犯法的事情——”
    “谁说我不愿意。”
    男人的声音透着欣喜，他深情地看着乔奚，千万的话最后堵在了几声呜咽当中，又随着意识沉沦于氤氲的水雾之中。
    两人正式确定关系之后，焦延和他们俩约了个时间吃饭，但因为乔奚专业的作业太多，时常忙到半夜都没法回家，加上租房的地方离学校也不算近，一去一回换衣服费时间，这场聚餐就一延再延。
    等好不容易有时间了，乔奚和焦延在电话里说好时间，在出租房里简单清洗了一下，然后就出门了。
    木则的咖啡店开在新南南门附近，地段不错，从南门进去不远就是宿舍楼，所以咖啡店的顾客很多，而且不只卖咖啡，还卖甜品，而且咖啡店里的甜品是最受欢迎的，甜度低，所以不会怎么腻，符合很多人的口味。
    最近的天气又凉了一点，乔奚围巾和帽子都加上了，但这还只是十一月中，十二月都还没来，就已经很冷了，他几乎都不敢想一月份的时候会怎么样。
    帽檐把乔奚的脸遮住，又戴着眼镜，轮廓也不太清晰。
    青年进门的时候没什么人能注意到他，又坐在角落里，服务员来问了一遍就拿着菜单走了，但守在收银台的老板眼睛却一直黏在他身上。
    几乎是从进门开始就粘着了，还笑得特别甜蜜。
    乔奚看人瞧过来，就没再戴着帽子里，而且店内开了空调，待久了还有点热。
    他把帽子取下来，围巾也解开放在椅子扶手上，然后从带过来的包里拿出一本书，似乎要聚精会神地看起来，但没一会，视线就飘到收银台后在和员工交代什么，然后撸起袖子去煮咖啡的木则。
    木则长得高大，那双手也大，几乎一只手就能把乔奚的两个手腕都握住了，拿着杯子洗漱的时候，手腕上抱着青筋，水沾在上面，极为性感。
    乔奚忽然就想起来邱潇潇聊天的时候跟他说的“回做饭的男人最性感”。
    他觉得这话没错，木则也会做饭，系着围裙的时候总是把袖子撸得很高，还会颠勺，那时候的肌肉比现在要明显多了。
    想着想着，书不知道什么时候立起来挡住了乔奚半张脸。
    “先生？先生！”
    服务员的声音唤回乔奚的注意力，他“啊”了一声，略微抱歉地点了点头：“抱歉，放在这里吧。”
    说着，指了指桌子一侧，显然是不打算立刻就喝。
    服务员把咖啡放下，看着乔奚的样子抿着笑：“请您注意烫口哦！”
    乔奚回笑去：“谢谢。”
    他说完，服务员却没有走的意思，抱着盘子笑嘻嘻地看着乔奚，然后瞥向在煮咖啡的老板，说：“先生，我们老板是不是很帅!你已经看了我们老板半天了，可惜，他有男朋友了，不然我可以帮你要联系方式哦，老板很平易近人的！”
    乔奚挑了挑眉：“是吗？那有多平易近人，他看起来... ...还挺难接近的。”
    服务员捂着嘴笑了一会：“老板他也就表面上看起来不好接近，我一开始来上班的时候，大爷不敢和他说话，不过时间久了，发现他对熟人都特别好！也很懂礼貌！而且我最近发掘了老板一个新的优点！”
    乔奚睁大了眼睛：“什么？”
    女生微微低下头，手放在嘴边小声说：“妻管严，特别严的那种，还是个恋爱脑，自从谈恋爱之后，天天在我们面前念叨他对象，十句里有八句都带‘我男朋友’这四个字，可惜，帅哥你来晚了，不过我们老板不行，你看——”
    “什么不行？”
    木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把女生吓了一跳。
    女孩转过身，对木则笑笑：“没什么，现在不忙，我总能摸个鱼吧老板？你要罚我工资吗？我错了。”
    承认完错误，非常识时务地双手合计恳求状。
    木则哼笑一声，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下，手指敲了敲桌面：“行了，去把13号桌子收拾一下，这边我来。”
    女生因为木则十分自然地坐下的动作顿了一下，听见嘱咐后，犹豫地瞥过去视线，心里有一种预感。
    “看什么呢？”预感很快来临，木则把旁边的咖啡端过来，稳在手心摸了摸，然后放在乔奚面前，示意对方已经不烫，然后看向自己的员工，“老板约会你也要打扰，想扣工资？”
    话一出来，人家哪里还有留在这里的理由，甚至因为之前的八卦对乔奚抱歉地笑了笑，迈开步子就跑了，一点留恋都没有。
    人一走，木则神色别扭地看得乔奚发笑，乔奚低头忍住笑意，把书放下。
    他问：“你想问什么？”
    木则有了阶梯就上：“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说完，看着乔奚的表情有点紧张。
    “这个嘛，”乔奚撑着脸，卖了一会关子，在木则皱起眉的时候笑了下，“说你帅，很多人追，我来晚了，还说你人很好，就是有点恋爱脑，木则，你还恋爱脑吗？”
    木则听完，手握拳在嘴边靠着轻咳了两声。
    “那个，有一点吧。”
    “一点是什么程度？听不懂。”
    乔奚似乎很乐意在这种小问题上逗趣木则，因为对方的反应总是很有趣。
    木则的耳朵瞬间红了一点，还佯作自然地把目光移开，然后又移回来。
    他抿唇，扯了扯唇角：“就是，说得确实没错的意思。”
    乔奚捧着咖啡，又听见木则后面紧接着的一句话。
    “乔奚，我一个人住好无聊，我家离学校也很近，你能不能，搬过来，就算是可怜可怜我，焦延他们天天都腻歪在一块，你又那么忙，我都见不到你几次... ...”
    说着说着，瞥起了嘴，看起来可委屈。
    乔奚抿了一口咖啡，抬眸。
    “好啊，不过，东西你搬。”
    木则立刻喜笑颜开：“真的吗！”
    乔奚：“嗯哼，不过我有个要求。”
    木则：“你说，我什么都答应。”
    “下周我没什么课，去看电影吧？就我们两个。”
    第69章
    十二月底的气温已经到了几度, 隐隐有要往零下跑的趋势，校园林荫大道的叶片都已经快要掉干净，而小路尽头的常青树依然碧翠。
    聚在种植常青树的凉亭的人多了很多, 几乎是平常的三倍，那不大的凉亭寥寥几个石座都坐满了人，靠右边的一个桌子旁边，乔奚捧着一本书看，对面坐着木则, 对方在听英语口语，偶尔朝乔奚瞟过来一个眼神。
    “唉!”
    左边的焦延长叹一口气。
    “真的不想复习啊, 怎么这么快就要期末考了, 我们不是才开学吗？”
    邱潇潇在旁边看着他抱怨，不为所动地吸了一口奶茶, 然后瞥了眼眼睛在书上心却不在书上的木则, 然后拍了下焦延的肩膀，安慰道：“你成绩不是不错吗？怕这个干什么？而且你看，木则都开始复习了，这家伙以前从来不复习的, 这个时间基本上都是在店里，你应该感叹，学霸都要复习, 我很欣慰！”
    焦延看了眼邱潇潇手里的奶茶，对方递过来，他喝了一口放回去，问：“那你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复习？呆在这里不无聊吗？”
    邱潇潇嘻嘻笑一声：“因为我是学神啊，期末考随便考考就好啦！你就不一样了，专业不及格小心重修哦！而且呆着这里才不无聊呢, 不是有花美男欣赏吗！”

 第81章

    说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捧着书的两人，不过一个专心看书，一个瞥过来冷冷看了她一眼，几乎就要把‘他是我的’几个大字写在脸上。
    “嘁，小气，”邱潇潇嘟囔两句，把手边的奶茶推给焦延，忽然眼睛亮起，在木则的视线下伸出手朝乔奚那边靠，看木则没有要出口的意思，于是就没了约束。
    她轻轻敲了敲桌面，注意力集中的乔奚被吸引了目光。
    乔奚把书放下，抬眼看过去询问：“怎么了？”
    邱潇潇笑了一下，有点阴谋的意味在里面。
    “乔奚，考试还有一周呢，我们出去玩吧！今天圣诞节，不出去多可惜，晚上小吃街肯定很多人，咱们去团建？很久没一块吃饭了，去吧去吧！”
    焦延把喝完的奶茶放下，脸一挎抱着胸不满：“邱潇潇，谁是你男朋友啊，你怎么叫乔奚不叫我？我很透明吗？”
    邱潇潇收回手，拉住焦延的手安抚：“好啦好啦，不生气摸摸头，等会再跟你说哦！”
    见邱潇潇如此服软，焦延顿时气焰嚣张，他张嘴，还没开口，就被邱潇潇咬着牙打断。
    “焦延，不要得寸进尺哦！”
    说完，焦延抱着空了的奶茶站起来：“我去给你买一杯热的。”
    乔奚垂眼，再次把视线放在了刚刚看的内容上，他点点头：“可以，你把位置和时间发给我就好了，我会按时去的。”
    邱潇潇得了同意，甜甜地笑了一声，她双手合十握着，朝木则甩了个眨眼wink，两人相视一笑，没注意刚刚垂下头的乔奚抬眼看了木则一眼，然后无奈地叹笑一声。
    稍纵即逝。
    夜晚很快到临，木则给乔奚打了电话。
    “我还有一点事情，可能会迟一会，你先过去，不用等我。”
    他说完，听见对面干净利落地说了一声好以后，挂了电话，看向旁边等着的邱潇潇和焦延：“你们过去吧，我等会就来，得提前半个小时去取东西，不然赶不上。”
    焦延比了个ok：“没问题，走吧潇潇！”
    邱潇潇：“嗯，你快点来哦！”
    目送两人离开后，木则再次拨通电话，一边和对面的人确定事情，一边朝校外走去。
    乔奚在等车的路上看见焦延他们在群里发的消息，两个人已经到了地方，叫自己快点去。
    轻笑了一声，乔奚在群里应了一声，上了车，却没按照两个人给的定位方向去，而是去了偏东一点的位置。
    公交最后停在大商场附近，乔奚下了车，径直朝旁边的首饰店去，进门后店员迎上来，一眼就认出来乔奚。
    “是先生您啊，是来取您的钻戒的吗？您订了一个月，我们都以为您不要了呢，钻戒在前几天就做好了，名字也刻上了，上次发过图片给您了，要看看成品吗？”
    乔奚笑了笑，点头：“给我看看吧。”
    店员得了准许，立刻去把东西捧出来，精巧的盒子内躺着两枚钻戒，上面的钻石挺小的，但是乔奚用了一年的奖学金买下来的，尽了他最大的限度定制了钻戒。
    钻戒是呈现指环形状的，只是周围被嵌入了几颗极为小的钻石，看起来就像是撒上了银粉，戒指的宽度不大，但也不小，能刚刚好刻画下名字的缩写。
    乔奚拿起仔细检查了一番，在内圈的名字上看了好几眼，然后满意地对店员笑笑：“谢谢！”
    他说完，拿着钻戒准备付尾款，店员把刷卡机拿出来，刷了卡之后叫住人：“先生。”
    店员手里拿着一束玫瑰，玫瑰枝条上面系着一根挂着平安结的红绳，她解释：“今天是圣诞节，虽然不知道您是不是为您和您爱人定制的钻戒，但是今天来店内消费的客人都能获得一支玫瑰和一个平安结，祝您有一个愉快的晚上！”
    乔奚愣了愣，伸手把玫瑰接过，他低头看了眼挂在红绳上的平安结，抬起头，弯起了眼，真诚道：“谢谢，那么，平安节快乐！”
    邱潇潇定的地方是一个较为安静偏僻的室外餐厅，二楼被包了场，现在只有她和焦延两个人，两人等了半小时，该来的一个没来，在群里催了一声，乔奚也只是淡淡回答一声。
    【溪：马上来。】
    说完又是漫长的等待。
    焦延性子着急，自从知道邱潇潇为什么约乔奚来聚餐之后，他心里就跟蚊子挠似的，难受得不轻，睡都睡不好。
    眼看着时间快到远处中心大屏的烟花秀了，他看着旁边椅子上面的一堆仙女棒，有些无语。
    “话说，”焦延站起来，“谁表白用仙女棒代替烟花的？我都替木则丢脸，他就不能把中心屏幕包下来吗？近距离看不好，找这么远的地方，还有，他什么时候到啊？我花都等得谢了，乔奚也没来，他以前没这么慢悠悠的啊？”
    说完，邱潇潇抬手往下压了压，他就坐下来，看着邱潇潇给木则打过去电话。
    “喂，你还有多久？”
    “好吧好吧，你不急，反正乔奚还没到。”
    “为什么还没到？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事耽误了吧？要不你到了在外边等一会，躲起来？人上来了我再给你通风报信？”
    邱潇潇这边给人出谋划策，木则那边觉得有点傻逼，他立刻拒绝：“多傻啊，抱着一堆花和礼物躲在哪？厕所吗？太傻逼了，不干，我下车了，先在对面——”
    话语戛然而止，木则似乎听不见邱潇潇在电话对面逐渐崩溃的疑问。
    “对面什么？你去哪了？喂？信号不好？喂？”
    木则看着出现在站牌不远处拿着一支玫瑰花笑得灿烂的乔奚，正出神，被邱潇潇大声的呼唤叫了回来。
    他把电话匆匆一撩：“等会说，先挂了。”
    然后抱着手里一堆东西迅速躲到旁边的石柱后边，隔着一堵柱子偷偷瞥着不远处朝这边走过来的乔奚。
    好在乔奚似乎没朝他这边来，只是在不远处的人行道红绿灯停下，木则抬头瞥了眼，是红灯。
    没一会，绿灯亮起，乔奚朝前走了两步，却迟迟没有迈开步子进入人行道，他停下来，低头看了眼手里一直捏着的那朵玫瑰，忽然转身。
    木则靠在柱子后面，被吓了一跳，和乔奚对上视线后，心绪又忽然平静下来。
    他看着乔奚朝这边走过来，伸出手笑着递出那朵玫瑰。
    “木则。”
    乔奚温柔地喊着他的名字，没有预兆，也没有任何铺垫。
    “我喜欢你，我们能在一起吗？”
    想象中本该是在自己嘴里说出来的那句话，遽然被乔奚先行说出来，木则却没有觉得又任何可惜，他低头看了眼那朵玫瑰，把手里的花束捧过来，站定在乔奚面前。
    他深情地看着乔奚，对方看过来的目光同样炽热，话语有千万句，最后融合成一句：“那男朋友，去看烟花吗？”
    乔奚歪了歪头：“好，你先把手伸出来。”
    木则心里疑惑，接了玫瑰后把花束塞到乔奚手里，然后伸出一只手，看着乔奚在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不大的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俨然是一枚精巧的钻戒。
    乔奚小心地把钻戒取出，然后缓缓想要戴到木则食指上，男人缩了下手，把中指伸出来，眉头下敛，问：“能戴中指吗？我不是单身了吧？”
    乔奚动作的手一顿，低下头，红着脸把钻戒戴到木则中指上。
    钻戒尺寸大小很合适，样式也新颖，越看木则越喜欢。
    两个人在外面耽误了一会，远处的中心电子大屏上开始播放烟花秀，室外餐厅的二楼，几个人拿着一堆烟花棒挥着，伴随着如羽毛落下的细雪，人们的心里留下足够多的欢乐。
    乔奚手里的仙女棒燃尽，他另一只手被木则牵着，对方的手指动了动，将他的手掌扣紧。
    随后温热的触碰落在额头上。
    木则把玫瑰花上的平安结取了下来，塞到了乔奚手心。
    “节日快乐，乔奚。”
    “嗯，节日快乐。”
    希望幸福，岁岁年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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