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吃瓜日常[七零]》 第1章 [穿越重生] 《替嫁吃瓜日常[七零]》作者:一之舟【完结+番外】 本书简介:原文名《在年代文里吃瓜暴富》 吃瓜系统/对照组/先后爱 孟秋梨一朝穿越,还没从自己绑定了个吃瓜系统中的事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穿进了一本书里。 女主角是她的姐姐孟春桃,孟春桃自落水后就觉醒了前世的记忆,不光将原婚约对象塞给了她这个不受父母待见的小可怜妹妹,还嫁给了未来会是高考状元的知青,夫妻俩一块去了城里,从此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被硬塞一个老公的孟秋梨:……还有这种好事?孟春桃不嫁,她嫁! 笨嘴拙舌好啊,以后吵架就不怕吵不赢了。 有一把子力气好啊,农活不愁没人帮忙干了。 没文化好啊,老话说得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家里人口多更好,别忘了,她绑定的可是吃瓜系统! 都说老一辈人思想保守,行为开放,她倒要看看能吃到什么好瓜。 什么?女知青为了逃避干农活勾搭有妇之夫,被打的上蹿下跳? 什么?村里装疯卖傻的乞丐竟是四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土匪大王? 什么?会计家的小闺女被搞大了肚子,负心汉高考回城一走了之? 孟秋梨:……好好好,一时吃瓜一时爽,一直吃瓜一直爽。 没想到,吃着吃着,她从一介村姑摇身一变成了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从土坯房住进了城里的小洋房,还开上了小汽车。 - 孟秋梨婚后日子过得轻松又惬意,农活有人帮忙干了,洗脚水有人端了,每天只需要吃吃瓜,再从系统里薅点水果肉蛋奶改善改善伙食,这小日子就更美了。 只是……这便宜老公怎么跟她想象的不太一样,说好的沉默寡言的糙汉呢,说好的力气用在干农活上呢?怎么劲全使她身上了? 江大川做梦也没想到,他的婚约对象换成了未来小姨子。 望着比孟春桃还小两岁的孟秋梨,江大川陷入了沉思。 女孩白皙粉嫩的肌肤,脸上细小的绒毛,还有透着几分弱不禁风的纤细身形,无一不在诉说着她的稚嫩…… 他还没有人面兽心到对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女孩下手。 所以,他决定对她以礼相待,与她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不知不觉中对小妻子产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尤其每到夜深人静,看着身侧背对着他的人影,那曼妙的身姿,鼻尖萦绕着若有似无的香气,心里的卑劣欲念总会随着黑暗疯狂滋生,折磨着他夜不能寐。 ----------------------- 内容标签:系统 爽文 年代文 对照组 主角视角孟秋梨江大川 一句话简介:吃最大的瓜,发最狠的财 立意:生活亏待了你,但你不能亏待自己 第1章 穿书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一九七五年,七月。 盛夏,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云彩的遮挡,日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肆意地灼烧着大地。 空气里像是流淌着滚滚的热浪,每一次呼吸仿佛都在吞咽火苗。 这样的天气没人愿意出门,只有蝉儿在枝头不知疲惫地鸣叫着,似乎在抗议这难耐的高温。 一声尖叫突然打破了夏日的宁静:“不好啦!有人落水啦!!” 红旗公社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江向东正在自家屋子里打盹,被这喊声惊醒,一下坐了起来,连褂子都忘穿了,光着上身,趿拉着鞋就往外跑去。 此时的河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几圈人。 见到江向东,众人总算有了主心骨。 二牛更是松了一口气:“大队长,你可算来了。” 江向东扫了眼他身上湿透的衣服,微微点头,问:“发生啥事了?” 二牛拍了拍胸口,仿佛吓了一跳的模样:“这几天天气不是热嘛,我担心自留地种的菜蔫了,就想去河边挑几桶水浇地,哪知道刚走到河边,就见到春桃站在那儿晃晃悠悠的,我正想跟她打个招呼呢……” 江向东皱着眉头,一抬手:“说重点。” 二牛咽了咽口水:“没想到她一头栽进了河里,我刚开始还以为天气太热她想游泳呢,但是等我挑完水,都没见她浮上来,这才知道,大事不妙了,赶紧把扁担一扔,跳下河去救她……” 江向东提着的心落了下来:“人呢?” 二牛努努嘴:“老张头看着呢。” 江向东心里又是一个咯噔,老张头是公社里的赤脚医生,平时看点感冒发烧的小病倒还可以,这落水,他能成吗? 江向东拨开人群走了进去,老张头见他来了,忙喊了声:“大队长。” 江向东点了点头,说:“人咋样了?” 老张头:“没啥大事,二牛救的及时,刚落水没多久就把人捞起来了,就是呛了几口水,正昏迷着呢,估计过会就醒了。” 江向东“嗯”了一声,皱着眉头嘀咕了一句:“这人好端端的,咋突然落水了呢。” 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红旗公社里谁不知道,孟春桃跟江向东的三儿子江大川定了亲,马上就结婚了。 婚期将至,突然落水,说跟结婚的事没关系,谁信? 江向东明显也想到了这一茬,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孟春桃半天不醒,江向东心里头憋着一口闷气,只得找老张头发泄,骂道:“你不是说人过会就醒了,这都过了好几会了。” 老张头支吾了半天:“这,按理来说……马上就该醒了啊……” 话音刚落,就见地上的孟春桃突然咳嗽了两声,呛出了一口水。 江向东见她睁开了眼睛,松了一口气,这毕竟是未来的三儿媳妇啊,出了差错可还得了。 于是惯是严肃的脸上挤出点笑模样道:“春桃,你感觉咋样,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孟春桃就跟没听见似的,目光茫然地扫视了一圈,眼神突然聚焦,抿着嘴儿,坚定地大喊道:“我要退婚!” 这一声‘退婚’把周围的社员们都听愣住了,一时间,目光如箭一般,嗖嗖嗖地朝江向东射去。 江向东黑着一张脸,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春桃,你是不是呛水呛迷糊了。” 孟春桃继续大声嚷嚷道:“我不是,我没有,我要跟江大川退婚。” 说完,她就死死闭上了眼睛,一副拒绝沟通交流的样子。 要说人群里,最急的非二牛莫属了。 他急得抓耳挠腮,打着磕巴道:“大、大队长,我就是救个人,她要退婚跟我可没关系啊。” 江向东脸黑得像锅底,咬牙切齿地道:“孟家的人呢,孟家的人上哪去了,自己亲闺女落了水,还不赶紧——” 话音刚落,人群中分出一条道,孟为国和谭金凤两口子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谭金凤趴在孟春桃的身上哭喊道:“我的桃儿!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她猛地掐了一把跟在 一旁的小闺女孟秋梨,语气凶狠地骂道:“都怪你,你怎么不看好你姐姐呢,居然让她一个人跑出来还落水了,我告诉你,要是桃儿出了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作为一家之主的孟为国虽然没吱声,但那不住轻点的下巴,显然表示他是极为赞同谭金凤所说的话的。 一旁的围观群众都无语了,这孟秋梨比孟春桃还小两岁呢,妹妹看住姐姐,是不是有些痴人说梦了? 大伙窃窃私语: “早听说孟家两口子偏心大闺女,我还以为传言是假的,没想到是真的。” “那可不,孟春桃长得漂亮,是咱们公社出了名的美人,嘴又甜,又会来事,跟她一比,孟秋梨就是一个没长开的小花苞,嘴还笨,不会讨人欢心,换做是我,我也喜欢漂亮嘴甜的大闺女。” 年纪最大的梁阿婆叹气道:“你们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谭金凤当年怀孕的时候怀的是一对龙凤胎,但是生产的时候难产了,只救下来一个,就是孟秋梨,小儿子一出生就死了,谭金凤一直觉得都是因为孟秋梨,她儿子才生不下来的。后来,医生说她因为难产伤了身子,以后都不能再怀孕了,她就觉得这个小闺女克她,处处看孟秋梨不顺眼。孟秋梨出生第二天,孟为国莫名其妙摔了一跤,还丢了钱,此后孟家更是出了不少事,他觉得这些衰事都是孟秋梨带来的,一直对她也没什么好脸色。” 梁阿婆意味深长地道:“他们两口子对大闺女好,也是因为觉得大闺女漂亮,以后肯定嫁得好,能带着他们两口子享福,这才对大闺女千娇百宠的。” “啊,原来是这样,难怪孟春桃在孟家啥家务活也不用做,而孟秋梨既要上山砍柴,又要煮饭做菜,还得帮一家人洗衣服,真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第2章 …… 五分钟前,孟秋梨刚睁开眼,脑子还昏昏沉沉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一片嘈杂声,嗡嗡嗡,吵得她头都快炸了。 然后她的手臂突然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这一下立马把她给掐清醒了。 一段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脑海。 孟秋梨迷茫地望了下四周,再联系刚才从众人口中听见的‘孟春桃’、‘孟秋梨’、‘孟为国’……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穿书了。 她穿进了一本自己看过的年代文小说里,女主是她的亲姐姐孟春桃。 孟春桃因为不满江家的婚事,精神恍惚,失足掉进了河里。 从河里被救起来,再次醒来的孟春桃,已经不是原来的孟春桃了,而是来自五十年后的孟春桃。 换句话说,她重生了。 作为一个重生者,五十年后的孟春桃,经历了时代的变革,恢复高考、改革开放、特区建设……,她比这个年代的人知道的要多得多得多。 重来一回的她,誓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再也不能像上辈子那样,听从父母的安排,嫁给公社大队长的三儿子江大川,两口子婚后相敬如‘冰’,一个月话都说不上几句。 为此,她盯上了两个月后来下乡的一个名叫傅俊彦的男知青。 傅俊彦出身优渥,长相英俊,谈吐文雅,即便下乡插队了也从不放弃学习。 跟江大川那个沉默寡言,身上沾满了泥点子的乡下汉比,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 孟春桃长相漂亮,更是大队里少有的初中生,又有超乎这个时代的谈吐和眼光,很快就和傅俊彦情投意合了。 恢复高考后,傅俊彦就以全省第一名的成绩考入首都大学国际关系学院,鲤跃龙门,刚毕业就被外交部要走了,此后一路高升,作为外交部的发言人,以后只能在电视上才能看到了。 而孟春桃,作为外交官夫人,一路尽享荣华富贵,体面风流。 孟为国和谭金凤两口子也被她接进了城里,安享晚年。 至于孟秋梨这个孟家的小可怜、透明人,早在孟春桃提出不愿意跟江大川结婚后,就被孟为国和谭金凤两口子塞给了江家顶包,为的就是不得罪江向东这个大队长。 反正都是孟家的女儿,姐姐嫁还是妹妹嫁,没有任何区别。 小说最后,对孟秋梨的描写只有寥寥几句: 几十年的农妇生活,压弯了她的脊背,褶皱了她的肌肤,她望着珠光宝气,举手投足间尽显高贵,比实际年龄还要年轻二十岁的姐姐,眼里流露出羡慕和嫉妒。 孟秋梨:…… 她缓缓叹了一口气。 原主也是可怜,从小就被父母迁怒,在家当牛做马,好不容易长大了,眼看着就能嫁人了,过好日子去了,结果被塞给了江家顶包,嫁给了姐姐不想嫁的人。 老了以后还要对着姐姐荣华富贵的生活羡慕、嫉妒,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唉,她又叹了一口气,这口气是为自己叹的。 因为现在接这个烂摊子的人是她了。 谭金凤见孟秋梨呆呆的没反应,还在那里叹气来叹气去,觉得也太不吉利了,孟春桃可还没死呢。 她气得用手指头不停地戳孟秋梨的额头:“死丫头,我跟你说话呢!” 第2章 条件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天了…… 孟秋梨可不是原主那个小可怜,她头一偏就躲开了。 谭金凤怒目圆睁,叉腰骂道:“你还敢躲!” 说着,又想上去掐孟秋梨。 当着一众人的面,她都敢这样干,想来这在孟家都已经是日常了。 江向东冷声道:“好了,要教训孩子,你回家关了门再教训。”又道,“老张头已经帮春桃看过了,没啥大问题,你们两口子赶紧把她带回家,好好休养休养。” 孟为国点头哈腰道:“好的,好的,大队长,我们这就回去。” 他跟谭金凤一左一右扶起孟春桃,瞪一眼孟秋梨,说:“还不快走。” 回到家,谭金凤一脸心疼地替孟春桃换下湿透的衣服。 面对孟秋梨时,又变了一副脸色,怒骂道:“傻站在这干嘛,赶快去给你姐姐熬姜汤啊。” 孟秋梨:“……哦。” 她转身进了厨房,拿起生姜削皮,细细切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听谭金凤的话,更不是因为担心孟春桃落水着凉,只是因为熬姜汤的时候,她能够喝上两口,补充点营养。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差了,手臂细得跟芦柴棍似的,站着都打晃。 舀一瓢清水倒入锅中,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一张清丽的面容,跟她之前的容貌有几分相似,脸型是标准的鹅蛋脸,线条优美流畅,鼻子小巧而秀气,一双乌梅般的大眼睛,灵动闪亮。 不是十分惊艳夺目的长相,却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水开了,下入一把嫩黄的姜片,一股辛辣的气息直窜鼻腔,再放入一块色泽红亮的老红糖,用勺子轻轻搅拌。 不一会,姜汤开始咕嘟咕嘟冒泡,浓郁的姜香与甜蜜的红糖香相互交融,弥漫整个厨房。 孟秋梨舀了一勺熬好的红糖姜汤送入口中,先是红糖的甜,温柔地包裹着味蕾,紧接着是生姜的辛辣,那股热流顺着喉咙直抵胃里。 “死丫头,姜汤熬好了没,让你做点活还磨磨唧唧的,比赶鬼上桃树都难。”谭金凤在屋子里骂骂咧咧的。 “马上就来。”孟秋梨应了一声,满足地喝了大半锅,才将剩下的一点倒入碗里,慢悠悠地进了房间。 谭金凤一把夺过孟秋梨手里的碗,低头望了一眼,骂道:“我只让你熬姜汤,你放红糖干嘛,真是生了一个讨债鬼。” “妈,我冷了,想喝姜汤了。”孟春桃撒娇道。 “哎。”谭金凤恶狠狠地瞪了孟秋梨一眼,“等会再跟你算账。” 她一脸心疼地舀起姜汤送到孟春桃嘴边,盯着她把一碗姜汤全喝下去,才忍不住问道:“桃儿,到底发生啥事了,你咋落水的?” 孟春桃眼神闪了闪,避开谭金凤的目光,说:“我、我一不小心踩空了。” 孟为国:“那你咋突然喊着要退婚呢?” 孟春桃猛地掀开棉被,一下跪在了地上,望着孟为国和谭金凤,哭喊道:“爸,妈,我不想嫁给江大川!” 孟春桃从小就是两口子手心上的宝,他俩哪里见得她这个模样。 谭金凤连忙去拽她:“我的乖囡,你先起来,有话咱们好好说。” 孟春桃躲开谭金凤的手,泪眼婆娑地说:“你们不答应,我就一辈子不起来。” 谭金凤为难地望向孟为国:“当家的,你看这……” 孟为国拧着眉毛道:“桃儿,你是在河里泡久了,脑子进水糊涂了吧。”又道,“人家江家啥条件啊,江向东是咱们红旗公社第一大队的大队长,他媳妇又是妇女主任,夫妻俩生了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前三个儿子个顶个的能干,都是地里的一把好手,小闺女考上了县里的高中,江家老四更是去当兵了,每月那粮票罐头跟不要钱似的往家里寄,公社里的姑娘们,为了嫁给江家的儿子,头都要挤破了。” 要不是早些年他跟江向东一起去滁阳县抗洪救灾,有了过命的交情,这婚事也不会落到他闺女孟春桃的头上。 谭金凤不住点头,显然很是认同:“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 孟春桃知道孟为国喝谭金凤对她跟江大川的婚事有多看中,但她该怎么解释,江家现在看着是好,但江向东这个公社大队长,也就这几年说话管用,等到以后公社解散了,他屁都不是。 而且那江大川,长得虎背熊腰,人高马大,衣服都遮不住一身的腱子肉,大字却不识几个,她好歹也是公社里少有的初中生,跟他说话,简直像在对牛弹琴。 要她说,也就她爹捡了个江家的婚事还当作宝,就江大川那种人,一辈子娶不着媳妇都不奇怪! 更别提她那个泼辣的婆婆还有两个难缠的妯娌,嫁入江家,那就是吃不完的苦,流不尽的泪。 孟春桃愈发坚定地道:“我死也不会嫁给江大川的!” 孟为国眉毛皱得能打结了,他是知道自己这个闺女的,从小到大都很有主意,认定的事没有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道:“你不想嫁给江大川,那我们两家的婚约咋办?得罪了江向东这个大队长,就怕他以后给咱家穿小鞋。” 身为大队长,江向东可是手握工分登记簿的,在这个粮食大过天的年代,只要他少记两笔,他们全家都吃不消。 孟为国能想到的,孟春桃这个重生的自然也能想到。 她说:“爸,你不用担心,我能说得出口,就证明我已经有了主意。” 谭金凤忍不住问:“啥主意?” 孟春桃弯起嫣红的樱桃小嘴,铿锵有力地吐出两个字:“替嫁。” 第3章 她微微抬起下巴,露出修长的脖颈,仿若理所当然地道:“让秋梨嫁给江大川不就行了,我们家又不是只有我一个女儿,况且爸你当年跟大队长定婚事的时候只是说共结两姓之好,又没有说一定是我嫁给江大川。” 话是这么说,可江家条件好,孟为国得到这门亲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孟春桃嫁去江家,至于孟秋梨——他压根就没想过。 “嘶。”谭金凤倒吸一口凉气,“桃儿,你说什么胡话,江家多好的婚事啊,怎么能便宜你妹妹。” 孟春桃微微一笑:“妈,你说什么呢,我们都是一家人,既然你们觉得江家好,那让秋梨嫁过去不也是一样。” 孟为国冷着脸道:“她跟你能一样吗,你是咱家的凤凰,以后要出人头地的,至于秋梨,她嫁给谁都一样。”又道,“为了这门婚事,你爹我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怎么能由得你说不嫁就不嫁。” 孟秋梨在心底呵呵冷笑,对孟春桃就是凤凰、出人头地,到了她那就是嫁谁都一样。 都是一个爹妈生的,待遇差别咋那么大。 孟春桃见软的不行,索性来硬的:“好,你们一天不同意让秋梨替嫁,我就一天不吃饭。” 家里的饭都是孟秋梨负责做的,虽说孟春桃说要绝食,但她还是做了孟春桃的那份,没想到孟春桃说到做到,真的硬生生饿了两天。 孟为国和谭金凤因为担心孟春桃同样吃不下饭,这倒是便宜了孟秋梨,接连吃了两天饱饭,总算没有站着都打晃的感觉了。 谭金凤手里捧着一碗稀粥,一脸的担心:“桃儿,你都两天没吃饭了,身体怎么受的住,听妈的话,喝一口粥,就喝一口。” 孟春桃扭过头,嗓音嘶哑地道:“我说过了,只要你们一天不同意让秋梨替嫁,我就一天不吃饭。” “你这性子也不知道随了谁,死倔。”谭金凤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搁,洒出几滴米汤。 她望向孟为国,抿抿嘴道:“当家的,要不,要不就从了桃儿吧。” “唉——”孟为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也罢,你不想嫁那就不嫁了,让秋梨替你嫁去江家吧。” 孟春桃眼睛一亮,抓住孟为国的衣角:“爸,你说真的?” 孟为国缓缓点头。 孟春桃长舒一口气,嘴角弯弯:“我就知道你们最疼我了。” 孟秋梨站在一旁,冷冷出声:“你们几个,是不是还没问过我的意见?” 谭金凤一脸惊讶,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孟秋梨:“你在说什么胡话,江家那么好的婚事,要不是你姐姐让给你,你以为就凭你能嫁进江家,我要是你,我早就谢天谢地,跪地磕头了。” “哦,是吗。”孟秋梨道,“凭什么姐姐不要的婚事你们扔给我,合着在你们眼里我就是捡破烂的呗。”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跟我和你妈这样说话。”孟为国四下搜寻着,看有没有趁手的工具,他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孟秋梨不可。 要不然一个两个的,都反了天了。 春桃是家里的宝,他舍不得打,但对孟秋梨,他可一点也不手软。 很快,孟为国就从门上取下一条手臂粗的门闩,掂量了两下,眉间透出一股狠意。 在门闩落到孟秋梨身上的前一秒,她抬起眼眸,冷冷道:“要我嫁也行。” 孟为国硬生生停住动作:“你说啥?” 孟秋梨:“我说,要我嫁也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第3章 聘礼说不定是残的、傻的,又或者是爱…… 以孟为国两口子对她的态度,她要是不嫁给江大川,等待她的只会是比江大川还要差十倍百倍的结婚对象,说不定是残的、傻的,又或者是爱家暴的也不一定。 至少,在原书的描述里,江大川除了话少了点,没什么文化外,没什么大的缺点。 她也不是没想过逃跑,只是在这个到处都要介绍信的年代,她一个黑户,实在是寸步难行。 谭金凤跳起来指着孟秋梨骂道:“你还敢跟我们谈条件。” “不谈也行,那我不嫁了。”孟秋梨淡淡地道。 孟春桃一听,顿时急了。 孟秋梨要是不替她嫁给江大川,那她以后还怎么跟傅俊彦双宿双飞。 她想也不想便道:“不行,你必须得嫁!” 孟秋梨用戏谑的目光望向孟为国和谭金凤,果然看到两口子铁青的脸色。 好半晌,孟为国才咬牙切齿地道:“你先说是什么条件,我再考虑答不答应。” 孟秋梨:“你们原先替姐姐准备的嫁妆必须给我,江家送来的聘礼也归我,而且还要签字画押,以免你们事后再要回去。” 虽说这年头大家的收入都不高,但孟为国和谭金凤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家底,他们给孟春桃攒了五十块的压箱钱,想着有钱就有底气,孟春桃带着这笔钱嫁过去,也不怕婆家小瞧。 谭金凤眉毛一竖,骂道:“什么,你居然敢肖想我们给你姐准备的嫁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孟春桃却是长舒了一口气,她还以为孟秋梨要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呢,没想到居然只是要她的嫁妆钱。 她轻轻摇晃谭金凤的胳膊,说:“才五十块,就给秋梨吧。” 五十块钱,搁后世都不够吃顿好点的饭,她要是嫁给傅俊彦了,想要什么没有,她妈眼皮子还是太浅了些。 谭金凤忍不住用手指轻点孟春桃的额头:“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五十块钱,我跟你爸得攒多久,再说了,那笔钱是我们留给你,凭什么——”她斜了一眼孟秋梨,眼里的鄙夷显而易见。 要是原主,肯定会为谭金凤对她和孟春桃的区别态度而默默伤心流泪。 孟秋梨可不会,孟家这两口子对她来说就是一对陌生人,管他们咋想咋说,拿到钱才是真的。 谭金凤禁不住孟春桃的哀求,咬 牙道:“好,我给行了吧。” 孟秋梨微微一笑,说:“我先回屋了。” 她刚进屋没一会儿,门口人影一闪,孟春桃进来了,她脸上带着笑:“秋梨。” 她刚才想了想,如果顺利的话,没几天,孟秋梨就要代替她嫁给江大川了,她有必要对这个没她聪明也没她漂亮的妹妹耳提面命一下,以免她‘牛’劲上头,在婚礼前闹出事来。 孟秋梨扬起眉头,望向孟春桃。 孟春桃愣了愣,她仔细望了孟秋梨两眼,没从她脸上看到往日的胆小怯懦和诚惶诚恐,反倒是看出几分不一样的气势。 孟春桃皱了皱眉,也没多想:“你马上要嫁人了,姐姐想跟你说两句私房话。” 孟秋梨依旧不语。 见状,孟春桃收起脸上的笑,淡淡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让你嫁给江大川是害你,其实他这个人也是有些优点的。” 孟秋梨挑挑眉毛,来了兴致,她倒想看看孟春桃这张嘴能说出什么胡话:“比如说?” 见孟秋梨终于说话了,孟春桃也松了一口气,道:“他话少。” 孟秋梨乐了:“沉默寡言,算什么优点?” 孟春桃微微一笑:“话可不能这么说,男人嘛,要那么多话做什么,话一多,人就开始油腔滑调,耍那些花花肠子了。” 孟秋梨脸上带笑,状似听进去了:“这倒是,不爱说话的人也比较沉稳,以后吵架估计也吵不过我。” 孟春桃一拍大腿:“对,对,就是这个理。” 她眼里闪过一丝讥讽,江大川可不单单是话少,说好听点是沉默寡言,说难听点,那就是笨嘴拙舌,不过,这一点就不必告诉孟秋梨了。 孟春桃接着说:“还有,他力气大,干农活是一把好手。” 她眼里快速闪过一丝鄙夷,江大川那一身的腱子肉,看着都吓人,在没嫁去江家之前,她整宿整宿睡不好,就怕江大川有家暴倾向,他那体格,一拳下去,她连叫都叫不出声。 孟秋梨眨眨眼睛,力气大……还真算一个优点。 乡下人,靠天吃饭,有一把子力气,农活干得也快,他干完自己的那份,岂不是能帮她干活了? 干农活可不轻松,她下过几次地,太阳能晒脱一层皮就不说了,腰就跟被重锤不停捶打似的,酸痛感直击骨髓,每一次直起身子她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在咯咯作响。 这还是因为现在农闲,她干的是相对比较轻松的农活呢,要是赶上秋收更惨,那是不干也得干。 孟秋梨弯起嘴角,示意孟春桃接着往下说。 孟春桃却是话锋一转:“不过吧,他那人也是有缺点的,毕竟人无完人嘛。” 她一边说,一边暗暗观察着孟秋梨的神色。 她毕竟活了两辈子,心机哪里是孟秋梨这个‘小姑娘’能比的,要是只说江大川的优点,孟秋梨肯定会起疑,必须得掺着几个无足轻重的缺点一起说,才能打消她的戒心。 第4章 果不其然,孟秋梨露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孟春桃也把心放回肚子里,继续说:“他文化程度不高。” 江大川就上到了小学三年级,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估计也就识得几个常用字。 孟秋梨一脸满不在意地道:“没文化算啥缺点啊,咱们大队,像姐姐你这样的初中生能有几个,大部分人不都像我一样,没念几年书就下地干活了,再说了,书读得多有啥用,是能当饭吃还是能当柴烧啊。” 孟春桃心想,读书多当然有用,傅俊彦要不是读书多,能一恢复高考就考上首都大学? 面上却道:“没错,是这个理。” “而且老话说得好,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他读书不多,一定是个好人。”孟秋梨握住孟春桃的手,“姐姐,你就放心吧,只要你让爸妈稳稳妥妥地把那五十块嫁妆钱给我,我一定会嫁去江家的。” 孟春桃回握住孟秋梨的手:“你也放心吧,爸妈那,我来搞定。江家条件好,你去那边,就是吃香的喝辣的,如果你不是我的亲妹妹,这么好的婚事,我还不让给你呢。”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孟春桃才从孟秋梨的房间里出去。 她一走,孟秋梨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哪还有刚才那副不谙世事的单纯小姑娘模样。 - 也不知道孟为国是怎么跟江家的人商量的,总之,江家同意了这门婚事,由孟秋梨替孟春桃嫁给江大川,婚期订在一个月后。 虽说这结婚对象换了人,但是江家对待新媳妇一点也不马虎,聘礼早早地就送来了。 这时候就能看出江家的家底了,自行车、手表、缝纫机三转一响,双开门立柜、五斗橱、梳妆台……七十二条腿,以及水果和各色糕点,自家腌的腊肉和咸鱼,都是平日里舍不得吃的稀罕物。 下聘这种大事,全队人都来看热闹了。 前面那些糕点水果运进江家的时候,大队里的人顶多眼红,等看到三转一响,大伙简直酸得没边了。 这会除了城里吃供应粮的工人,谁家能切切实实地拿出三转一响,有其中一‘转’作聘礼都已经相当体面了。 江家能拿出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那实在是体面得不能再体面了。 人一多,就有人忍不住开始说道说道。 “孟家这闺女嫁得可真好。” “可不是嘛,瞧那自行车,油光水亮的,别说给我骑了,哪怕摸一摸也好啊。” “这嫁个闺女,得的聘礼都够娶十个媳妇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婚事原来是孟春桃的,没想到给孟秋梨捡了漏,啧啧,看来当姐姐的还是没有那个享福的命。” 孟春桃听着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微微抬起下巴,显得十分高冷,她冷冷地哼了一声。 一群眼皮子浅的东西。 别管别人怎么想,谭金凤是真的心疼了。 她把孟春桃拽到一边,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你个傻丫头,看看那聘礼,那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本来全是你的,这下好了,给秋梨那死丫头片子得了便宜,哎哟喂,可心疼死我了。” “哎哟,妈,疼。”孟春桃忍不住嗔道,“就这点东西,犯得着你眼红嘛。” 她道:“我跟你保证,以后你未来大姑爷给的聘礼,比这还要多上十倍百倍。” 谭金凤眼珠子转了转:“不仅数量要多,价值也得贵上十倍百倍。” 孟春桃哼了一声:“那当然。” 以傅俊彦以后的身份地位,要少了,估计他还嫌丢人呢。 谭金凤总算安心了,但看着那漆黑油亮的二八大杠、崭新的缝纫机,还有洋气得不行的女式手表,心里还是止不住泛起一阵酸意,像喝了一大口未成熟的青梅汁。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一甩手,回屋了。 孟秋梨拿着张纸跟了进去,笑眯眯地道:“你们谁来签字画押?” 第4章 接知青怨声载道 谭金凤没好气地道:“什么签字画押。” 孟秋梨眨眨眼睛:“你忘了?之前说好的,我替姐姐嫁去江家,江家送来的聘礼还有你们给姐姐准备的嫁妆钱都得归我,还得签字画押,我已经写好了字据,你们谁来签?” 本来么,谭金凤是打算签的,可看到江家送来的丰厚聘礼,她顿时反悔了,反口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签字据了,没有的事,我可没有听说过哪家的闺女带着聘礼去婆家的,不都是留给娘家。” 孟秋梨望向孟为国,孟为国也改了口,他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扔在地上:“五十块钱呢,家里是没有的,五块钱倒是有,你也别不知足,四处去打听打听,别人家的闺女,有几毛钱嫁妆钱都算多了,你能有五块,应该知足。” 孟春桃看了看谭金凤,又看了看孟为国,嘴角翕动,到底还是没有说话。 如果江家的聘礼还有剩下的嫁妆钱都留在家里,对她也是有好处的。 孟秋梨环视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就知道他们会这样。 她把字据往桌上一放:“行,那我不嫁了。” 她声音很轻,每个字落到孟春桃耳里却跟炸雷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往日受了亏待,我这身子落下了不少毛病,一会胳膊疼,一会肚子疼的,江家肯定不会娶一个病人做儿媳妇,这婚事,我看还 是让姐姐你来吧。” 孟春桃咬牙:“给她。” 谭金凤:“桃儿……” “妈!”孟春桃娇声道,眼里流露出一丝祈求。 孟为国冷着脸道:“桃儿,咱们别惯着她,我想了想,江家不缺儿媳妇,只要你退婚的消息一传出去,多得是姑娘想嫁去江家,何必一定要秋梨嫁过去。” 孟春桃又何尝不知道呢,可傅俊彦马上就要下乡了,像他那样优秀的男人,眼里揉不得沙子,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曾经跟江大川有过婚约,他一定不会跟她交往的。 只有让秋梨嫁去江家,才能堵上大家的嘴。 到时候,就说是秋梨抢了她的婚事……总之,不管怎么说都好,让秋梨嫁给江大川,就是最好的选择。 孟春桃目光坚定:“爸,把剩下的四十五块钱给她,还有那些聘礼,也都一分不少的让她带去江家,那张字据,我来签。” 说罢,不等孟为国回话,孟春桃便拿过字据,唰唰几笔签下名字。 她摁下红手印,意味深长地望了孟秋梨一眼:“希望你说到做到。” 孟秋梨笑笑:“你能做到,我便能做到。” 她看向孟为国,勾起嘴角,意思很明显。 孟为国喘着粗气,好半晌,才从兜里掏出一把钱票:“给你。” 孟秋梨接过钱票,仔细点了点,一共四十五块,加上之前的五块钱,总共五十块,一分不少。 孟为国脸色阴沉地盯着孟秋梨,嘴里骂骂咧咧的,显然说的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 再过五天,孟秋梨就要出嫁了。 这几天,谭金凤都把她给拘在家里,说啥也不让她出去‘抛头露面’,估计也是孟春桃的授意,怕她出嫁前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孟秋梨好不容易才找着一个外出的机会,这下,连谭金凤都不能拦她了。 这不,大队里马上就要来知青了。 一大队的人都见怪不怪了,这几年,时不时就下来一批。 倒不是每个大队都有资格安置知青的,这还得是一大队每年的收成好,才能源源不断地接纳新来的知青。 对此,身为大队长的江向东还是十分自豪的。 他对每年的知青下乡这码事十分看重,毕竟一到公社开会,各个大队长相互一打听,哎,你们今年下来几个知青啊。 数量多的,肯定有面。 所以,一接到上头通知又有新的知青要下乡了,江向东就迫不及待地组织起一批大队里的青年男女去接知青,还要那种好看的,美其名曰,让城里人也看看他们的精神面貌。 作为大队里为数不多的长得漂亮的姑娘,孟春桃和孟秋梨都入选了。 一大早,孟秋梨便起来了,没想到,孟春桃比她起的更早。 孟秋梨刚洗漱完,打着哈欠走进堂屋,就见到孟春桃指挥着谭金凤,让她把过年要穿的衣服拿了出来了:“妈,你不是给我做了条桃红色的布拉吉吗,给我翻出来,我一会要穿。” 谭金凤无语:“你是去接知青的,又不是去走秀,一会要走好几十里的山路,全是荆棘杂草,你就不怕给弄脏了。” 孟春桃:“不会,我可小心了。” 她一想到等会就要见到傅俊彦了,脸颊就禁不住泛红。 满脑子都在想,等会见到傅俊彦,她该怎么说话,完全没把谭金凤的提醒给放在心上。 孟秋梨等到天都亮堂堂了,才等到孟春桃打扮完。 孟春桃穿着一身桃红色的布拉吉,脚上是一双漆皮的黑色小皮鞋,头发用蘸了水的梳子梳得油光水亮的,还戴了一个蓝色的发箍,咋一看,跟城里的姑娘一样,看着还怪唬人的。 第5章 孟春桃转了一圈,对自个的打扮十分满意。 她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一眼孟秋梨。 孟秋梨穿的跟平日里没啥不同,蓝色碎花的上衣,黑色的阔腿裤,还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脚踝,除了皮肤水嫩点,头发黑亮柔顺点,看着就是个乡下姑娘。 孟春桃就更满意了。 孟秋梨撑着下巴,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能走了不?” 孟春桃趾高气昂地哼了一声:“走吧。” 两姐妹来到村口,江向东和十来个社员已经在大榕树底下等着了。 江向东望了一眼打扮得格外漂亮的孟春桃,心里嘀咕一句,然后道:“咋来这么晚,全部人就等你们了。” 孟春桃以手掩嘴笑笑,十分文雅:“不好意思,大队长,秋梨起的晚了点,这才耽搁了。” 孟秋梨心里呵呵两声:“对,我起的晚,都是为了等我。” 她眨眨眼睛:“姐姐你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应该费了不少时间吧?” 梁巧云撇了撇嘴道:“这一看就是孟春桃为了打扮耽搁了,还赖秋梨身上,把我们都当傻子呢。” 她是梁二牛的亲妹妹,那天梁二牛把孟春桃救了上来,孟春桃一句谢也没有,她心底早就给孟春桃记了一笔了。 现在逮着机会了,还不得损孟春桃两句。 孟春桃脸色一僵,讪讪笑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出发吧,别让知青们久等。” 梁巧云还不放过她,嚷嚷道:“你都知道会让人久等,还来这么晚。” 江向东:“行了,都少说两句。” 接知青得去县里的火车站,要走三四十里坎坷的山路。 江向东赶了一辆驴车去拉知青的行李,这会还没装上行李呢,车后座空空的,他目光转了一圈,在孟春桃身上停留了一下,点名道:“秋梨,上来坐。” “哎。”孟秋梨眼睛笑得弯弯的,像月牙一样,“谢谢叔。” 江向东点了点头,别说他偏心,这毕竟是未来的三儿媳妇呢。 本来嘛,他也想让孟春桃坐的,可这前儿媳妇,到底比不上现儿媳妇,这驴车,就得给孟秋梨坐。 孟秋梨也不客气,三两下就跳到了驴车上。 这驴车虽然位置不算宽敞,坐着还摇摇晃晃的,但总比走着好呀。 一时间,羡慕的目光纷纷向孟秋梨投去,其中以孟春桃的目光最为甚,火辣辣的,几乎要将孟秋梨的后背灼烧出一个洞。 孟秋梨挠挠后背,丝毫没有在意。 她掏了掏口袋,掏出一个布包,里面装着她早起煮的鸡蛋,一边哼着小调,一边剥着鸡蛋壳,好不惬意。 孟春桃跟在驴车后面,面无表情地想。 你也就高兴这么一会了,等我跟俊彦哥好上,以后去了城里,羡慕不死你。 江向东的目光转了一圈,招了招手,道:“老三,你来赶驴车。” 赶驴车,也能趁机坐一会呢。 这种好事,当然是便宜自家人啦。 “哎。”人群中走出一个高高壮壮的男人,应了一声。 听见江大川的名字,孟秋梨的耳朵动了动,忍不住望了过去。 眼前的男人,身高大约一米八五,皮肤被太阳晒成了古铜色,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布衫,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厚实的胸膛,那起伏间的力量感,仿佛能冲破衣物的束缚。 上衣似是短了,露出一截紧实的腰腹,下身是一条黑色的粗布裤子,裤脚被挽到小腿处,露出沾满泥土的脚踝和一双破旧的布鞋。 他留着一头利落的短发,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嘴唇微微厚实,给人一种沉稳可靠的感觉。 孟秋梨惊讶地挑了挑眉,孟春桃这么抗拒嫁给江大川,她还以为他长得很丑呢,没想到居然长得挺不错的。 江大川的目光和孟秋梨对上,不知为何,他偏过头去。 孟秋梨也不在意,继续剥她的鸡蛋。 鸡蛋剥好了,她三两口吃掉一个,又将剩下一个凑到江大川嘴边,问:“你要不要吃?” 这驴车,是江大川赶的,而且她能坐驴车,也是托了江向东的福,知恩图报,合该问这一句。 江大川微微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好半晌,才摇了摇头。 沉默寡言,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孟秋梨也不在意,说:“你不吃,那我自己吃了。” 她将鸡蛋塞进嘴里,拍拍手,清理掉鸡蛋壳。 一行人跟着驴车一路朝着目的地前进,太阳又晒,也就江向东兴奋点,来接知青的社员们,那可是怨声载道。 第5章 献殷勤你的 思想也太不纯洁了 一路走一路埋怨:“大队长,知青要来就来呗,有啥好接的,让他们自己从火车站走过来不就行了。” “就是,那些知青下乡了啥也不会干,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干点农活就喊累。” “我家半大小子挣的工分都比他们多。” 江向东心里也知道,这些知青吧,说是来建设乡下的,其实也就是些十五六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而且都是城里人,连禾苗跟稗草都分不清,还干农活,那纯粹是来添乱的。 可不接又不行,这毕竟是上头的指示,江向东肃着脸道:“全体都有,唱山歌,我起个调,一呀么一哟喂~” 就这样一路唱着山歌,终于赶在下午两点前抵达了火车站。 车站门口站着有八个知青,三男五女,见到江向东一行人,其中一个穿着绿色列宁衫,国字脸,名叫张国庆的拧着眉毛上下一打量,问:“你们是红旗公社一大队的?” 江向东:“对。” 另一个留着胡兰头,长瓜脸,打扮得相当不错,名叫邓韵的女知青不满地道:“怎么这么晚才来。”又指指点点,“你们自个看,别的公社大队的知青都已经被接走了,就剩下我们了。” 确实晚了点,江向东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这个……路上有事耽搁了,先不说这个,来,我们点个名,张国庆……” “到。” “吕平。” “到。” “柯如心。” “到。” “傅俊彦。” 听见男主的名字,孟秋梨一个激灵,立马往知青的方向望去。 只见一个白白净净的瘦高个站了出来,眉清目秀,穿着一身涤卡布做的中山装,鼻梁上架着的一副金丝边眼镜,更是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 原来这就是男主啊,长得倒是不错。 孟秋梨看了看傅俊彦,又看了看江大川。 她还是更吃江大川的颜和身材一点,傅俊彦长得是俊俏,但是那细胳膊细腿的,估计一阵风就吹倒了。 孟秋梨正走神呢,耳畔突然传来孟春桃的声音,娇滴滴的,每个字都像裹了一层蜜,甜滋滋地往人耳朵里钻:“你们长途跋涉过来,应该渴了,我这有水,你们要不喝点?” 说是‘你们’,实际上水壶只往傅俊彦那个方向递。 傅俊彦愣了一下,心想,这乡下的姑娘,还挺热情的。 就是这打扮的……也算时髦吧,只是这布拉吉怎么跟灰蹭过似的,脏兮兮的,下摆不起眼的地方还破了几个洞。 他哪里知道,山路多坎坷,即便孟春桃出门前打扮得再好,走上三四十公里的山路,衣服脏了破了就不说了,头发也被汗湿成一缕一缕的。 不过这一路过来,确实是渴了。 傅俊彦不客气地接过水壶,一饮而尽,又道了声谢谢。 孟春桃脸一红,柔声道:“不客气。” 邓韵目光往两人身上游移两下,又在孟春桃身上转了一圈,看着她擦过粉的脸、桃红色的布拉吉以及黑皮鞋,鄙夷地哼了声。 孟春桃长得好看,在大队里一向是众星捧月的,哪里受过这待遇,柳眉一竖道:“你看什么看。” 邓韵撇撇嘴,嗤笑道:“这地儿是你家开的,还不许人看了?”又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再打扮也不过是个土包子,现在早就不流行你身上那条款式的布拉吉了。” 孟春桃脸一红,她哪里不知道,可这已经是家里最好的布拉吉了,她磕巴道:“关、关你屁事。” 邓韵斜她一眼,望向江向东:“大队长,你看看你们社员,这都是什么教养,就问一个人渴不渴,给水也只给一个人,琢磨着啥小心思,打量着别人不知道呢?” 孟春桃被说中了心思,恼羞成怒,想冲过去扇邓韵耳光,余光瞥见傅俊彦,不想给他留下一个不好的第一印象,咬咬牙,还是忍住了。 邓韵坐火车来的路上,就对英俊帅气的傅俊彦有了好感,哪里容得了别的女人给他献殷勤。 她没完没了:“被我说中了吧,我告诉你,土包子就是土包子,你别以为自己能够山鸡变凤凰。” 孟春桃到底比邓韵多活了一辈子,心计哪是邓韵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能比的。 第6章 她轻咬下唇,眨了眨眼睛,落下两滴泪,柔柔弱弱:“我跟傅知青是清白的,我只是给了他一壶水,你想歪到哪里去了,邓知青,你的思想也太不纯洁了。” 果然,马上就有人替她说话了:“邓知青,春桃的为人不是你想的那样,她就是看傅知青渴了,才给他水喝的。”“就是,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心思咋这么重。” 邓韵从来没遇见过这么会颠倒黑白的女人,明明是她先区别对待,是她只给一个人献殷勤的,被她这么一说,倒好像错的是自个了。 邓韵气得眼睛都红了,紧紧攥住拳头:“你!你!” 孟春桃眼里流露出戏谑,压低了声音道:“你什么你。” 她又变了一副面孔,口吻轻柔:“我虽然是乡下人,比不得你们城里人精贵,可也不是你能随便污蔑的。”又道,“你说我没有关系,可你不应该攀扯到傅知青,他是无辜的。” 傅俊彦怔怔地望向孟春桃,突然觉得这姑娘也太深明大义了。 反之,邓韵就显得有些任性,不明事理了。 傅俊彦忍不住出声:“邓韵,别胡闹了。” 邓韵咬牙跺脚,大声嚷嚷道:“谁胡闹了,明明就是她做的不对。” 她气不过,上前推了孟春桃一把。 孟春桃没想到邓韵一个姑娘家家的,说动手就动手,她没反应过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哪吃过这样的亏,这下假哭也变成真哭了:“你怎么打人,我要报公安,让公安评评理。” 火车站本就人多,哭声一下把围观群众都吸引来了。 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孟秋梨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人群给挤了出去。 只能听见包围圈里传出邓韵和孟春桃的声音。 “你有种就去报公安啊,你不去我还要去呢,我要告诉公安,你是个狐狸精,光天化日之下勾引男人。” “我没有,我没有,大家评评理。” “傅知青,你帮我说句话啊。” 【检测到主要剧情,系统激活中——】 孟秋梨正支着耳朵,想听听孟春桃和邓韵吵啥呢,脑海里突然炸出一道冰冷的声音,可把她给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地退后一步,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被人扶了一把。 孟秋梨抬头一看,扶着她的男人十分高大,身上都是肌肉,站在那跟一座铁塔似的——不是江大川,又是哪个。 孟秋梨愣了愣,客气道:“谢谢。” 男人顿了顿,微微点头。 江向东也没想到,怎么就接个知青,还能吵起来呢。 要是吵架的是两个男人,他早就一人给一拳头让他们安静了,可这吵架的是两个女人…… 江向东很急,盯着傅俊彦:“她俩是为了你吵架的,你说句话啊。” 傅俊彦长得文质彬彬,脾气也‘文质彬彬’,见孟春桃跟邓韵吵起来了,躲还来不及呢,哪敢上前去劝,连忙摆手:“我、我不行的。” 江向东心里暗骂道,没用的东西。 还得自己出马,他上前一左一右把孟春桃跟邓韵分开:“都别吵吵了。” 孟春桃也意识到,再跟邓韵吵下去,只会给傅俊彦留下不好的印象,她撇撇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邓韵死死盯着孟春桃,意思很明显,这事还没完。 江向东皱着眉头:“行了,还嫌不够丢人的嘛,有啥事,回去再说。” 一群人脚步匆匆地从火车站出来,等了一会,就见到江大川把驴车赶来了。 只有孤零零的一辆。 邓韵心里本就不爽,找茬道:“我们这么多人,怎么就一辆车啊。” 江向东奇怪地看她一眼:“这车本来就不是给你们坐的,是用来拉行李的。” 而且就算能坐,他也不给邓韵坐,这一来就吵架,还是挑事的那个,江向东心里已经给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摁下了一个刺头的戳。 霍晓燕跟邓韵都是从沪市来的女知青,两人关系还可以,也是一样的娇生惯养,闻言挑着眉毛,趾高气昂地道:“不让我们坐车,难不成要我 们走回去啊。” 江向东一脸讶异:“不然呢,我们就是一路走来火车站的。” 听说要走回去,那八个知青脸色都不咋好看。 见状,江向东心里也来了火。 连这点小苦都不愿意吃,以后还咋干农活。 江向东冷着脸道:“爱走不走,不愿意走,就在火车站呆着,到时候我跟知青办打个报告,让他们把你们给领回去。” 听到‘知青办’三个大字,知青们一下老实了。 被退回知青办,那还得了,再分配只会被分配到比红旗公社一大队还要差的地方,要么是去北大荒吹风沙,要么是去南疆被蚊虫叮咬,太阳曝晒。 霍晓燕踢踢踏踏,犹犹豫豫:“我、我又没说不走。” 江向东:“那就赶紧走。” 早知道他连驴车也不赶来了,就该让这些知青提着行李走三四十里山路,吃点苦头,省得以为下乡是来享福来了。 孟春桃一路走着,似乎仍觉得委屈,一边抽抽噎噎,一边不动声色地往傅俊彦旁边靠。 她长得好看,瓜子脸,柳叶眉,含情脉脉的一双凤眼,哭起来也是梨花带雨的,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 果然,把傅俊彦给哭心疼了。 傅俊彦眼里流露出怜惜,说:“你……你没事吧。” 第6章 了不起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孟春桃用手背拭去眼泪,作出一副坚强的样子:“我没事,傅知青,虽然邓知青误会了我,说话也怪难听的,但你千万别因为这个怪罪邓知青,我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孟秋梨支着耳朵听,暗暗吐槽,你不计较,你说要报公安。 傅俊彦却很受用:“嗯,邓韵那人吧,是有点娇小姐脾气,这就是误会一场。” 他心很宽:“不就一壶水的事,邓韵也太小气了点。”又忍不住道,“不过……你也不应该和她吵架,女孩子家家的,吵架终归有些粗鲁。” 孟春桃抽泣了一声:“我也不想的,但她说话实在是太难听了,本来吧,我这人宽宏大量,她污蔑我我也不会跟她计较的,但是她千不该万不该攀扯到你。”又道,“你是下乡的知青,是来为我们做建设的,你是这样的一个好人,怎么能随便被她扣帽子呢。” 傅俊彦看了孟春桃两眼,觉得这个女孩挺明白事理的:“对了,你也别叫我傅知青了,我们年龄相近,又在同一个大队,你喊我一声哥就行。” 孟春桃从善如流:“俊彦哥。”又道,“我叫孟春桃,你叫我春桃好了。” 傅俊彦:“春桃妹妹。” 孟春桃脸色一红,觉得自个的名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异样的动听。 她抬头望着傅俊彦,目光灼热的吓人。 傅俊彦眼神闪了闪,他长得俊,从小到大这样的目光不知道看了多少。 看来,有一点邓韵没说错。 这个叫孟春桃的姑娘,似乎对他还真有点意思。 两人说话没避着人,话语随着山风一阵一阵飘来,传到了江向东耳朵里,他一边赶着驴车,一边臭着张脸。 孟家这大姑娘,跟自家老三的婚约才结束多久,就跟一个初来乍到的男知青聊的火热。 江向东冷着脸,重重甩了一下鞭子,抽到驴背上。 他望了一眼乖乖巧巧跟在驴车旁走山路的孟秋梨,心里熨帖不少,还好这三儿媳妇换人了。 不然这孟春桃要是进了门,估计还得在外勾勾搭搭,到时候他们家的脸往哪搁。 又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山路,才回到了一大队。 江向东把人送到了知青点,指着几栋并排的茅草土坯房道:“这就是你们以后住的地方了,灶间有能吃一个星期的粗粮,柴禾够烧个两三天,要是不够就自个去山上捡,队里没有井,要喝水得去河边挑,你们自己安排人轮流捡柴挑水做饭,差不多就这样。”又道,“对了,你们这谁年纪最大?” 一个名叫吕平,国字脸,络腮胡的男知青站了出来:“我,我今年二十五。” 江向东上下打量他一眼,长得倒是挺稳重的,于是点点头:“行,就你了,你以后就是他们的头头,由你来安排他们轮班捡柴挑水,生火做饭。”他拍了拍脑袋,“差点忘了说,明儿个鸡一叫你们就得起来,会有人带你们到田边,到时候我再给你们分配农活。” 江向东:“还有没有什么疑问?” 他嘴上是这么问的,心里却想,还能有啥疑问,他都给他们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吃的喝的住的,都给安排上了。 万万没想到,话音刚落,就有人把手举起来了。 江向东眼睛一扫,嚯,举手的不是别人,正是‘刺头’。 邓韵看着茅草土坯房,眼里流露出嫌弃:“大队长,我们就住这吗?还有没有好点的地方了?” 第7章 江向东冷着脸道:“你以为盖房子不费功夫不用木头砖瓦啊,你们现在住的这几间,都是咱们大队特意把猪圈腾出来给你们盖的房子。” 孟秋梨嘻嘻一笑,补充:“为了你们,小猪都搬家了,咱大队对你们好吧。” 霍晓燕嘀咕:“好个屁。” 她捂住鼻子,用手扇了扇,“原来是猪圈改的,难怪这么臭,我说我怎么老是闻到一股腥臊味。” 江向东:“总之,你们要不想住这也行,自己找木头砖瓦,自己盖房子。” 傅俊彦望着江向东,眼里流露出不满,觉得他怪不近人情的。 他们初来乍到,上哪去找木头砖瓦啊,而且,就算有木头砖瓦,他们也不会盖房子。 一时之间,知青们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即便江向东有言在先,他们也知道下乡不是来享福的,但也没想到,乡下的环境会这么差啊。 这种茅草土坯屋,他们在城市里压根就没见过,这都什么年代的产物了,估计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 不光如此,知青们从中午开始就没有吃过饭了,又走了三四十里山路,早就饿得不行了,肚子一直咕咕在叫。 张国庆摸摸肚子,说:“大队长,我们吃什么啊?” 江向东现在跟他们多说一句话都嫌烦,不耐地道:“我刚才不是说了么,灶间有够你们吃一个星期的粗粮,还有能用两三天的柴火,别告诉我,你们不会自个煮饭?”嘀咕一句,“都多大人了,我们这五六岁的小孩,都会踩个板凳炒菜了。” 还没完,江向东又补充一句:“对了,这些粗粮都是借你们的,等你们上工了,挣了工分,都要还的。” 知青们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更加难看。 傅俊彦也傻眼了,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他还以为,他们这群知青一下乡,就会受到社员们热烈的欢迎,又是杀猪又是杀鸡的款待他们,能美美地吃一顿大餐,没想到还要自己做饭,是不是有哪里弄错了? 他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 江向东跟看白痴似的看了他一眼,动动嘴,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孟秋梨搁心底帮江向东把话补上:这大白天的,咋就做起梦来了,还杀猪杀鸡,想得美。 队里的猪都是有定数的,过年的时候还要交任务猪,要是把猪宰了,公社第一个找队里的麻烦。 至于杀鸡,为了他们? 呵,长得不美,想得倒挺美。 他们说话的这一会功夫,茅草土坯屋里已经走出了几个人,有男有女,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些人是之前来的知青,又有新的知青下来了,就意味着住的地方要挤一挤了,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江向东安排完就走了,马上就要秋收了,他还有不少事要忙,今天已经浪费一天功夫在知青上了,可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他哪里知道,更大的麻烦还在后头呢。 大队长走了,其余社员也陆续散了。 孟春桃临走前,还笑吟吟地在邓韵面前转了一圈,压低了声音道:“你以为你城里来的了不起啊,等着吧,苦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邓韵咬牙跺脚,刚想反驳两句,孟春桃已经走远了。 孟春桃这一耽搁,回家的时间也比孟秋梨要晚了几分钟。 她一进屋,谭金凤看到她眼圈红红的模样,惊讶道:“桃儿,你咋哭了,谁欺负你了?” 说着,她将怀疑的目光落到了孟秋梨身上:“是不 是你妹妹弄的。” 孟秋梨呵呵了,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即便她只比孟春桃小两岁,但个头比孟春桃要瘦小好几圈,哪能欺负得了她。 孟秋梨才不背这口黑锅,幽幽道:“她跟知青吵架了。” “什么?”谭金凤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抓着孟春桃的胳膊不停盘问,“你跟谁吵架了?” 孟春桃恨孟秋梨多嘴,但又不得不回话:“跟新来的女知青。” 谭金凤狐疑:“新来的女知青?你都说是新来的,咋跟人结的梁子?” 孟秋梨继续幽幽:“她给一个叫傅俊彦的男知青送水,有个叫邓韵的女知青看不过眼,损了她两句,她就跟人吵起来了。” 孟春桃打断她的话,说:“好了,妈,不说这个了,我肚子饿了,有啥东西吃没。” 谭金凤:“这还没到吃饭的点呢,你咋就饿了,咋了,大队长没给你饭吃?” 孟春桃撇撇嘴:“没给,空着肚子走了几十里山路。”她望向孟秋梨,眼里藏着不满,“我就没有秋梨这么好命了,去的路上大队长让她坐驴车上,就走了一半的路程。” 原本想着谭金凤会帮着她骂孟秋梨两句,没想到谭金凤却是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道:“我苦命的娃哦,要是跟江老三订亲的人还是你,这驴车应该是你坐的。”又骂骂咧咧,“这大队长也真是,都说人走茶凉,这茶凉得也忒快了些。” 孟秋梨懒得看她那副作态,转身进了厨房做饭。 鸡蛋不顶饱,中午没吃饭,她也饿了。 很快,地瓜稀饭、切成丝的萝卜咸菜还有一碟地瓜和野菜烙的饼就做好了。 不是孟秋梨不想做别的,而是孟家只有这些食材。 在这一日三餐吃地瓜都成标配了,这里有句顺口溜,地瓜汤地瓜馍,离了地瓜不能活。 孟秋梨确实饿了,也不等其他人了,自顾自地吃了两大碗的地瓜稀饭,惹得谭金凤一直飞眼刀子。 孟春桃看孟秋梨吃得香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怕她把饭都吃完了,赶紧拿起碗,狼吞虎咽。 孟家的家务一向都是孟秋梨做的,吃完饭,她像往常一样,准备收拾桌子洗碗,省得谭金凤再骂骂咧咧。 孟春桃看着桌上剩下的两个地瓜野菜饼,眼珠子转了转,说:“今天我来收拾吧。” 孟秋梨动作一顿,望着孟春桃,惊讶地挑了挑眉:“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第7章 系统吃到大瓜还能触发特殊奖励哦!…… 往常孟春桃吃完饭都是一抹嘴就走了,今天居然主动提出要洗碗擦桌子。 这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是什么。 谭金凤骂道:“怎么说话的。” 面对孟春桃,她又换了一副脸色,软和地劝道:“桃儿,洗锅刷碗伤手,手会糙的,这些粗活,让你妹妹干就行了。” 孟春桃:“没事的,妈,你忙里忙外辛苦了大半辈子,我现在已经不是小孩了,合该为你多分担分担,你就安心歇着,享受享受清闲时光。” 谭金凤就喜欢她这张甜甜的小嘴,这话说的,让人听着心里就舒坦,眉开眼笑道:“还是你最懂事,那、那今天就你来收拾吧。”又道,“要是有什么需要帮手的,就使唤你妹妹去做。” 孟春桃弯起嘴角:“好。” 然而,孟春桃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又哪里会做家务呢。 她当着谭金凤的面,将碗筷都端进了灶房,放进了洗碗池,随便用水冲两下,也不管干不干净,就全都塞进了五斗橱里。 谭金凤见孟春桃干活似模似样的,满意地点点头,转身便回屋了。 孟春桃见她离开,松了一口气,趁着没人注意,悄悄地把剩下的两个地瓜野菜饼塞进了怀里,偷偷摸摸地溜出门了。 孟秋梨看着她鬼鬼祟祟的背影,挑了挑眉。 孟春桃一路朝着知青点的方向走,想到待会又能见到傅俊彦了,脚步十分欢快。 等到了知青点,她躲在墙后面,眼也不眨地盯着门,等了好一会,终于等到了傅俊彦出来。 孟春桃顺了顺头发,跳了出来:“俊彦哥!” 傅俊彦这会还没吃饭呢。 他们这八个知青,来自五湖四海,都是出身于大城市,简单的饭倒是会做,毕竟这年头,别说女孩会做饭了,男孩不会做饭的也是少数,但问来问去,却没一个人会生火。 想找老知青们帮忙生个火,没想到人家理都不理他们,把门一关,摆出了一副泾渭分明的态度。 没法子,他们只能看着灶间的柴禾犯难,这天都黑了,饭还没做上,又吵作一团。 傅俊彦看着心烦,索性出来透透气。 他看着孟春桃,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来:“是春桃妹妹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肚子就发出了“咕”的一声。 傅俊彦脸色一红,连忙捂住肚子。 孟春桃眼睛眯了眯,笑道:“俊彦哥,你还没吃饭吧。”她从怀里摸出两个地瓜野菜饼,“我这有两个饼,你吃不吃?” 傅俊彦眼睛一亮,推脱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话是这么说,他的目光都快粘在饼上了。 孟春桃把地瓜野菜饼往他手里塞:“没事,我已经吃过饭了。” “那、那我就不客气了。”傅俊彦确实饿了,接过地瓜野菜饼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连手上的饼屑都给舔了个干净。 第8章 孟春桃含情脉脉地望着他:“慢点吃,别急,没人跟你抢。” 谁能想到,以后的省高考状元,首都大学的大学生,首屈一指的外交官,现在吃两个硬邦邦的饼子也吃得这么香。 她这也算是跟傅俊彦共患难,雪中送炭了吧,他心里一定很感激她。 果不其然,就见傅俊彦一脸感激地望着她:“春桃妹妹,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今天就得饿肚子了。” 孟春桃弯起嘴角,说:“你太客气了。”她状似不经意地道,“对了,你怎么这个点都没吃饭啊。” 作为一个‘先知’,她当然知道这些大城市来的,身娇肉贵的知青们都不会生火做饭,不然又怎么能够拿着地瓜野菜饼恰到好处的出现呢。 傅俊彦全然不知情,他叹了一口气:“甭提了,邓韵和张国庆因为生火的事吵起来了,所以我们到这个点都没吃上饭。” 当着孟春桃的面,他自然不会说,他也不会生火,而是轻描淡写地把责任推到了邓韵和张国庆的身上。 孟春桃心知肚明,却道:“他们也真是太……都怪他们,不然你不会这个点都还在饿肚子。” 傅俊彦望向孟春桃,他现在越看孟春桃,越觉得她温柔可亲,善解人意。 月光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尤其是孟春桃长相本就不俗,来见傅俊彦之前,还是特意打扮过的。 傅俊彦心中对她就更有好感了。 傅俊彦:“春桃妹妹……” 孟春桃起身:“俊彦哥,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她毕竟活了两辈子,对于怎样拿捏男人,她心知肚明。 现在傅俊彦是刚下乡,焦头烂额,她在这个时候恰好出现,雪中送炭,傅俊彦才对她有了好感,但也仅仅只是好感,她可不能这么容易地就跟傅俊彦推进感情了。 太容易得到的女人,男人才不会珍惜。 果不其然,孟春桃走的时候,用余光瞥向傅俊彦,从他脸上看出几分依依不舍的表情。 她暗暗窃喜,哼着小调回了孟家。 另一边,孟秋梨洗漱完,早早回屋上床休息了。 她可没忘,今天在她脑海里出现的那道声音。 那道声音当时说的是什么剧情,什么系统来着…… 孟秋梨面上露出惊讶,她身上该不会绑定了系统吧。 身为二十一世纪看小说专业户,她对系统的出现接受良好。 这绝对是她被扔到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老天爷给她的补偿。 孟秋梨试探性地小小喊了一声:“系统……” 【在】 那道冰冷的声音又出现了。 孟秋梨松了一口气,问:“那个,你是什么系统呀?” 【188号宿主你好,我是赛博斯坦星人研发的吃瓜系统,为了丰富赛博斯 坦星人平淡无趣的日常生活,吃瓜有奖,每次宿主走在吃瓜第一线都可获得奖励不等的瓜币,瓜币可兑换系统商城内的任意物品】 【吃到大瓜还能触发特殊奖励哦!】 孟秋梨眼睛一亮,她绝对是中大奖了! 只是……孟秋梨弱弱举手:“可是我穿进的不是一本小说里吗,按照惯例来讲,剧情都是固定的。” 换句话说,她去哪吃瓜? 【宿主,你有没有听说过蝴蝶效应。你这只南美州的蝴蝶,扇扇翅膀,就能引动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就好比,现在的‘孟秋梨’已经换了一个芯子,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原来的孟秋梨,就会跟着小说的剧情走,而你不一样,你一出马,就从孟家夫妇那诓得了五十块钱,江家给的彩礼也在你手里】 孟秋梨点了点头,眼睛一眯:“等会,那我好端端的穿书了,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 系统似乎有些心虚,半晌才道: 【你忘记你穿书前经历的车祸了吗,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重新投胎了,哪还能像现在这样再活一遭】 孟秋梨:“我谢谢你啊。”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也不去纠结了,过好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孟秋梨:“对了,系统,你刚才说吃瓜获得的瓜币能够兑换商城里的物品,都能兑换哪些物品?”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半透明的屏幕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屏幕一共有五行,被分成了一个个小方框,每个小方框都是一个格子,格子里面有鸡蛋、面粉、肉、水果罐头、糖果、烤鸡……各种各样的物资,下拉还能看到其他生活物品,比如说羊绒衫、雪地靴、军大衣、热水壶、搪瓷盆……实在是应有尽有。 这估计就是系统所说的商城了,这也太棒了。 两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孟秋梨看着屏幕上诱人的烤鸡,仿佛都能闻到那馋人的香味,她迫不及待地用手去抓,却扑了个空。 孟秋梨目露遗憾,早知道吃瓜能获得瓜币换物资,刚才孟春桃神神秘秘出去的时候,她就应该跟上了。 【再次提醒宿主,商城里的物资需要用到瓜币来兑换】 “我知道。”孟秋梨默默叹了口气,望向屏幕,果然看见每个格子的右下角都有一行数字,代表价格,像鸡蛋就是五十瓜币一个,一袋五斤的面粉是五百瓜币,像羊绒衫、雪地靴那样的物资,需要的瓜币数量就多了,动辄成千上万。 “这也太贵了吧。”孟秋梨忍不住道,“而且就算我赚了瓜币,兑换了物品,凭空拿出这些,别人也会怀疑的吧。” 【宿主无须多虑,小额的普通物资,例如鸡蛋、面粉,你可以用其他理由盖过,据我所知,这个年代也是有黑市的,至于其他的特殊物品,本系统会以合理的方式发放,你届时便知】 系统用一本正经的冰冷声音,发出怪异的腔调。 【所以,宿主,快去挣瓜币吧,无聊的赛博斯坦星人正在等你送来火辣辣的八卦~】 孟秋梨:……我谢谢你啊。 乡间的夜晚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都是早早就上床睡觉了,孟秋梨以前在现代,一两点钟睡都不叫熬夜,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跟系统聊聊天:“系统,别的吃瓜系统,都是主动提供给宿主瓜吃,怎么你就是负责搜集八卦的。” 【不同的系统有不同的功能嘛。看在你是本系统宿主的份上,我大发慈悲,允许你提问两个八卦,你可想好再说】 孟秋梨想了想:“那你就给我讲讲于美娟和蔡来娣吧。” 于美娟和蔡来娣就是江家老大江大海和老二江大洋的媳妇,也就是她未来的妯娌。 第8章 不如呕—— 【你不是看过小说的剧情吗,还需要我再重复她俩的八卦?】 说到这个,孟秋梨就想吐槽了:“那本《重生七零娇美小媳妇》,通篇都在描述孟春桃和傅俊彦的爱情故事,对江家的事就一笔带过,我跟孟春桃不一样,我马上就要嫁去江家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嘛。” 【那我先跟你说说你未来二嫂蔡来娣,蔡来娣跟江大洋生了两个闺女,一个取名叫招娣,一个取名叫盼娣】 孟秋梨秒懂:“重男轻女。” 【没错】 说到这个,系统也来了精神,不愧是吃瓜系统,说起八卦来,比谁都起劲。 【这两口子就盼着生儿子,为了生儿子,干了不少荒唐事,求子都求疯魔了,是整个大队都知道的事】 不然也不会给两个闺女取这样的名,不知情的人一听,还以为她俩跟蔡来娣是三姐妹。 孟秋梨撇撇嘴。 这年代的人,多少有些重男轻女,但像江大洋跟蔡来娣这样,喜欢儿子这四个字都巴不得刻脑门上的,那也是少有的。 【再来跟你说说于美娟,她这个大嫂,跟蔡来娣恰恰相反,一进门就生了两个儿子,铁蛋和钢蛋,当然,这是小名,大名叫耀祖和耀宗】 孟秋梨点点头,生了两儿子的,该不会再重男轻女了吧? 再说了,想轻女,也没闺女给她轻啊。 【这铁蛋跟钢蛋吧,虽然是两个男娃,但在江家的日子也不好过】 孟秋梨眨眨眼睛,表示好奇:“为啥?” 【他俩的亲妈于美娟,娘家在隔壁青禾公社,有人见到,她一个月要回娘家五趟】 【于美娟娘家有两个弟弟,外加五个侄子,她每次回去,这江家都得少点啥,不是吃的,就是喝的】 孟秋梨一点就通:“扶弟魔。” 【啥玩意?】 孟秋梨捂住嘴,摆摆手:“你当我没说。” 江家这两妯娌,一个重男轻女,一个扶弟魔,还挺热闹的。 不过越热闹越好,她可是带着吃瓜系统,就等着吃瓜看乐子,赚瓜币换物资了。 八卦着八卦着,孟秋梨也困了,头一点一点的,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她吃了好多好多的大瓜,兑换了好多好多商城里的物品,烤鸡吃一只,扔一只…… 第9章 翌日一早,鸡刚叫,孟秋梨就醒了。 这是她在这养成的生物钟,鸡一叫就得准备上工了。 公社制度下,人人都得干活。 孟秋梨穿来也有个把月了,对干农活虽然还不是很得心应手,但也是做出经验了。 她特意换了身长袖长裤,草帽和手套也没落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孟春桃打量孟秋梨几眼,有心想像她一样,但又觉得累赘,想想还是算了。 天气这么热,穿这么多不得把自个热中暑啊。 孟春桃撇撇嘴,觉得孟秋梨人傻。 再说了,穿得这么臃肿,怎么能让傅俊彦看到她纤细的腰肢呢。 可一到田里,她肠子都悔青了,今天的日光特别毒辣,几乎能把人晒掉一层皮。 孟春桃盯着孟秋梨,恨不得把那一身长裤长袖扒下来,套自个身上。 热是热了点,总比晒好啊。 比孟春桃要后悔的大有人在,那就是昨天刚来的知青。 昨天他们折腾了一晚上,到了八九点钟才吃上一顿半生半熟的饭,味道还很不可口。 这就算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屋子还漏风凉飕飕的,床板又硬,睡得一点也不好。 早上起来,八个知青里有六个脸上是挂着黑眼圈的,看着跟大熊猫似的。 又因为落枕,站得歪七扭八,懒懒散散的。 江向东打量了一圈知青,觉得这精神面貌也太不佳了,到底体谅他们刚来可能不大适应,于是道:“全体都有,男的去掏大粪……女的嘛……” 他看着这些女知青芦柴棍一样的细胳膊细腿,一时也没想好,安排她们干啥农活好。 男知青先炸锅了。 张国庆嚷嚷道:“大队长,我们是来支援乡下建设的,怎么一来你就安排我们掏大粪,这也太腌臜了。” 江向东好悬没气个倒仰,觉得这些知青也太不知好歹了。 掏大粪是个脏活,但不是累活。 老话说得好,种地不使粪,等于瞎胡混。 可见农肥有多重要。 这些男知青吧,一个个瘦弱的跟小鸡仔似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真安排他们干些累活,保准第二天人就起不来了。 能想到掏大粪这种既重要又轻松的工作,江向东都不知道 费了多少脑细胞。 而且掏大粪给的工分还高,别忘了,知青们现在吃的粮食,都是大队赊给他们的,以后要拿工分还的。 还是那句话,太不识好歹了! 江向东喘着粗气,冷哼道:“不掏粪也行,割麦子、追肥……你们想干哪个,自己选。”又道,“别想着不干活,现在是秋收,农忙时节,人人都得给我干活。” 张国庆虽然是城市出身,但对农活也算有基本了解。 他也知道,跟割麦子、追肥那些农活相比,掏大粪还是比较轻松的。 张国庆转了转眼珠:“我们又没说不干。” 他拽了拽傅俊彦的胳膊,说:“走吧,咱去掏大粪。” 傅俊彦拧着眉毛,小声说:“掏大粪多臭啊。” 张国庆努努嘴,示意他看向农田里弯腰驼背的社员:“总比在烈日底下晒太阳好。” 傅俊彦犹豫了一会:“那行吧。” 于是,几个男知青就带着粪勺、竹编簸箕去掏大粪了。 这让一直默默关注着傅俊彦的孟春桃傻眼了。 她还想着能跟傅俊彦一块干农活呢,累是累了点,但这是能促进他俩感情的好机会啊。 试想一下,傅俊彦耕田耕得累兮兮,她在一旁给他送水擦汗,他能不感动嘛。 可是,他怎么就去掏粪了。 掏粪得去猪圈羊圈,跟她不在一个地方干活。 孟春桃望着傅俊彦离去的背影,目光中流露出惋惜。 算了,反正傍晚还得登记工分,到时候再见面也不迟。 江向东安排完男知青的活,扫了一眼几个女知青,还没说话呢。 邓韵便一脸嫌弃地道:“我们可不去掏粪。” 霍晓燕点点头,说:“打死也不去。” 江向东摇摇头,心说,这些城里人就是娇气。 他皱着眉毛道:“不想去掏粪也行,这样吧,你们几个去地里拔草。” 他把用来拔草的几双手套分给女知青们:“动作利索点,早干完早收工。” 这几双手套是大队的劳保用品,江向东也是照顾新来的几个女知青,才拿出来给她们用的。 没想到,邓韵还嫌弃上了,挤着鼻子道:“这手套是别人用过的吧,怎么脏兮兮的,还有股臭味。” 她余光瞥见孟秋梨手上崭新的白手套,娇声娇气地道:“凭啥她就有新手套,我们就要用旧的。” 孟秋梨眨眨眼睛,表示很无辜。 她手上这副,是自个从家里带来的,只是保养的好,看着比较新,也不是全新的,不过肯定比大队公用的手套要好多了。 江向东冷着脸道:“那是人家自己的,我给你们这几双是队里借给你们的,你们不想要就算了,徒手拔草也行。”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些个知青,啥本事没有,闹妖蛾子的本事岗岗的。 几个女知青商量了一下,这几双手套是脏是臭了点,但总比徒手拔草好。 一个个接过手套,一脸不情愿地戴上了。 唯独邓韵,实在是不想让那副脏手套碰到她的芊芊玉手,万一被传染‘手气’怎么办。 孟秋梨好心劝她两句:“不戴手套直接拔草,手会很疼的。” 邓韵撇撇嘴:“我宁愿疼也不戴。” 嚯,还挺有骨气的。 反正劝了也不听,孟秋梨干脆不劝了。 她自个的农活还没干完呢,哪有心思操心别人的。 本以为邓韵是个有骨气的,没想到,她还没拔两下就后悔了。 在那哇哇叫:“疼,好疼,这草怎么刮手呢!” 江向东闻讯匆匆赶来,把一副脏兮兮的手套扔给她,冷着脸道:“早叫你戴了,你又不听,折腾个啥劲。” 邓韵哭着一张脸,不情不愿地把手套戴上了。 她倒不敢再跟江向东大小声了,生怕他把手套给收回去。 这乡下的草,是真刮手啊。 知青们到底是第一次干农活,一个个的,像赶鬼上桃树一样,推三阻四,拔两下草就歇一下。 这让孟秋梨不禁想起她刚穿越那阵,干农活也是可不情愿了。 她看知青们干农活正看的津津有味呢,耳畔突然响起瓜统的声音: 【瓜币+1】 孟秋梨眼睛一亮,原来看知青的热闹,还可以赚瓜币啊。 她得赶紧把自己的活干完,然后到处转转,看能不能再挣点。 结果干完活,转了一圈,也没看到热闹挣到瓜币。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江向东拿着个本本挨个给大伙登记工分:“朱大壮,七个工分。” “胡三树,八个工分。” “黄芳芳,三个工分。” …… 登记完社员们的工分,江向东点了点头,表示很满意,大伙都挺勤快,这样秋收很快就能完成了。 可到登记知青们的工分时,江向东头却大了。 他用笔敲了敲记分本,皱着眉头道:“邓知青,你是说,你一个白天,加一个下午,就干了一个工分的农活?” 不知是谁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大伙接二连三地笑了起来。 “我家四岁的闺女,今天都挣了两个工分。” “可不是,我家小子捡了两筐麦穗都得了三个工分了。” “这城里来的知青,才得一个工分,连小孩都不如。” 第9章 别样婚礼瓜币+1、瓜币+1 臊人的话一句接着一句,臊得邓韵脸都红了。 霍晓燕、柯如心那几个女知青也没好到哪去,她们就比邓韵多挣了一个工分。 邓韵梗着脖子,磕巴道:“那、那是因为我手受伤了。” 她摊开手,露出掌心给大家看,确实被野草刮了两道小小的口子。 可谁也没同情她,这年头,人人都得干活,谁手上没几道伤口,没几个茧子,邓韵那点小伤算啥。 邓韵见状,便道:“而且我是头一回干农活,不太适应,所以才只挣了一个工分,你们等着瞧吧,我以后肯定能挣七八个工分。” 江向东摇了摇头,叹气道:“随你咋说吧,不过我提醒你,工分跟粮食挂钩,你挣的工分少,以后可是会饿肚子的。” 邓韵压根没把江向东的话放在心上,她是城里来的,离家的时候,父母没少往她手上塞东西,私房钱多的是,还看不上这一点工分换的粮食。 跟她一样想法的女知青不在少数,她们脸上都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 唯有几个老知青,看着她们满不在乎的模样,暗暗摇了摇头。 第10章 这会,那帮去猪圈羊圈掏大粪的男知青们回来了。 一个个的,脸色都不大好看。 这也难怪,他们在城里的时候,哪干过这些腌臜活。 江向东给他们挨个登记工分,听到掏大粪给了五个工分,男知青们的脸色才好看许多。 天色渐晚,大伙陆续散了。 孟春桃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到傅俊彦身边,刚准备开口,就被他身上的大粪味给熏了回去:“俊——,呕——” 也不管傅俊彦在她身后如何招手,她是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那股味臭的哦,再呆下去,她怕吐出来。 傅俊彦莫名其妙地看着孟春桃落荒而逃的背影,默默收回了手,咋突然跑了捏? 他还想问问她,今晚给不给他带饭呢。 孟秋梨看着知青们的乐子,听着瓜统播报着瓜币+1、瓜币+1,心情美的不行哟~ 再攒攒,就能换物资啦~ - 知青们总算在一大队落户了,孟秋梨跟江大川的婚期也如约而至。 九月十八日,宜结婚、搬新房、放水、上梁。 一大队难得办一次喜事,来凑热闹的人一大早便围满了孟家小院。 众人本以为能见到热热闹闹的场景,哪知道到了孟家一看,一片寂静,连串鞭炮都没放。 大伙不禁面面相觑,窃窃私语道: “我没记错吧,今天不是江大川和孟家二丫头的大喜日子吗,咋没人出来迎客啊?” “还迎客呢,连串鞭炮都不放,喜糖也不发,我家二小子都嚷嚷了两天要来捡炮仗,蹭喜糖吃了。” “咋回事啊,怎么一点动静都没……” 大伙哪里知道,孟为国跟谭金凤不喜欢孟秋梨,自然不会对她的婚礼上心。 两人不仅没买鞭炮和喜糖,甚至都没给孟秋梨准备喜服。 谭金凤竖着耳朵听着屋外 的动静,不禁冷笑:“死丫头,敢跟我作对,我看你今天怎么出这个门。” 一旁的孟为国虽然并未附和,但神情间显然也是赞同的。 没想到,她话音刚落,就见孟秋梨落落大方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一头乌黑油亮的头发梳成了一条长长的麻花辫,顺着右耳蜿蜒而下,随着她的走动,辫尾上的红丝带轻轻摇摆。 她身上穿着一套崭新的绿色军装,腰间系了一条黑色皮带,更显得她的腰盈盈一束。 谭金凤脸色一变,嗓子仿佛被人掐过似的:“你哪来的钱买的喜服?” 孟秋梨笑嘻嘻:“妈,你是不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我用的是你跟爸给的五十块钱啊。” 她不光买了一套这年代流行穿的军装喜服,还自掏腰包去供销社称了五斤喜糖,花了不少呢。 反正有五十块钱在手,还有江家给的聘礼,她也不在意这些小钱了。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两辈子头一次结婚,总得办得热热闹闹的才行嘛。 孟为国脸色铁青,谭金凤身子摇摇晃晃,以手扶额,差点晕过去,两人显然没料到孟秋梨会来这一招,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孟秋梨当作没看见,抓着放喜糖的袋子,走到院子里,给来参加婚礼的大人小孩分发喜糖,笑嘻嘻地道:“谢谢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啊。”“多吃点,不够还有。”“什么,我爸我妈?我妈看我结婚太高兴了,一个激动晕过去了,我爸正在屋子里照顾她呢。” 众人嘴巴里嚼着喜糖,脸上露出狐疑。 闺女结婚,激动得晕过去了,不太可能吧? 但不管咋说,有喜糖吃就行。 管他呢。 小孩们围着孟秋梨跑跑跳跳,一个劲地踮脚伸手:“新娘子,我要喜糖。”“我也要,我也要!” 孟秋梨乐了:“好,好,都有都有。” 江大川到孟家时,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孟秋梨穿着军装,绿色的料子衬得她肌肤似雪一般,黑色皮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的腰肢,纤细得如同随风摇曳的柳枝。 她脸上带笑,乌梅般的大眼睛弯成两道弯弯的月牙,嘴角噙着一抹甜美的笑意,脸颊微微泛红,恰似春日里盛开的桃花,阳光洒在她身上,就像镀上了一层光。 江大川不禁看痴了,直到旁人叫他才反应过来。 梁二牛用胳膊肘捅咕捅咕江大川的肩膀,挤眉弄眼道:“看啥呢,是不是看新娘子看呆了。” 他望了孟秋梨一眼,忍不住道:“不过秋梨今天打扮得确实好看,别说你了,我都快看呆了。”嘀咕一句,“大伙都说春桃是咱们大队的第一美人,依我看,秋梨长得也不差嘛,估计是年纪小,还没长开,长开了肯定比她姐都好看。” 江大川喉间微动,并未出声。 孟秋梨抬眼间,望见江大川站在门口,走了两步到他跟前,笑道:“你来了。” 话语间带着几分熟捻。 江大川摸了摸鼻子,心想,他们还没这么熟吧? 不过还是沉沉地应了一声:“嗯。” 孟秋梨伸手:“走吧。” 江大川没反应过来,用疑惑的目光望着她。 孟秋梨翻白眼,如此不雅的动作却被她做出了几分可爱:“你不是来迎亲的?赶紧把胳膊伸出来,咱们挽着走啊。” 江大川:…… 默默伸出胳膊。 孟秋梨一把挽住,笑意盈盈地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 江大川可没她这么自在,他目视前方,鼻尖微微沁出汗意。 孟秋梨走了一会,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胳膊咋越挽越僵? 她望了江大川一眼,好家伙,这都同手同脚了,能不僵硬嘛。 孟秋梨噗嗤一笑,江大川嘴巴绷成一条直线,更紧张了。 好在,很快就到江家了。 孟秋梨打量一圈,江家条件好果然不是吹的,四周都是土坯房,唯独他家是砖瓦房,地方也宽敞,一共有七间屋子,左右两侧是灶房和茅厕,最中间是堂屋,江向东和赵小芬带着江家小女儿江秀秀住主屋,剩下三间房,兄弟三人一人一间。 这年头结婚也没什么仪式,大伙嬉闹一下,说两句讨喜的吉祥话,孟秋梨和江大川就被送入洞房了。 别看两人现在名义上是夫妻了,实际上他俩说的话,加起来都不超过十句。 两人一人坐床上,一人坐凳子上,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 孟秋梨觉得再这样下去,不得对坐到天亮啊,于是道:“天色不早了,我们休息吧。” 江大川看了她一眼,娇小可人的小姑娘坐在床上,占不到三分之一的位置,眨巴着大眼睛望着他,眼神湿漉仿佛一头林间的小鹿。 他喉结上下滚动,好半晌才道:“嗯。” 一大早就起来办婚礼,孟秋梨早困得不行了,她打了个哈欠,将身上的绿军装一扒,露出里面的白色棉背心和蓝色碎花小短裤,往被窝里一钻。 她闭着眼睛,好一会都没等到人,忍不住起身,问:“你怎么不上来啊?” 因为要睡觉,她的头发不像白天一样扎成麻花辫,而是松开,乌黑的头发垂在肩上,显得有些慵懒,眼睛也不像白天一样睁得滚圆,而是半阖着如细长的杏仁,眼角眉梢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味道。 江大川心跳快了半拍,连忙偏过视线。 孟秋梨见他不说话,又说了一遍:“你上来呀。” 江大川没回话,而是转身从橱柜里拿出一套被褥,铺在地上,说:“我睡地板,你睡床上。” 孟秋梨眨眨眼睛,表示毫不意外。 原著里,江大川对她这个被塞过来顶包的曾经的未来小姨子,那可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不过……她拍拍床尾,眨眨眼睛,说:“你今天睡地上可以,但你总不能一直睡地上吧,别忘了,我俩已经结婚了。” 江大川拿被褥的动作一顿。 孟秋梨再接再厉:“你总不想明天被你妈看见,我俩分床睡吧?” 想起他妈那个性子,要是知道他俩分床睡,还指不定怎么闹呢。 江大川站了一会,还是把被褥放回了橱柜里。 孟秋梨盖着凉被,面朝里,好一会,才听到一阵悉索声,身畔多了一尊‘庞然大物’。 江大川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白色的蚊帐,一点睡意也没有,他说:“你放心,虽然我俩睡一张床,但我不会对你动手动脚的。” 第10章 热闹这人啊,就怕对比 孟秋梨:“……哦。” 江大川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你不愿意嫁给我,你只是为了顶替你姐姐,你放心,我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是小人,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 他小声嘀咕一句:“更何况,你还比我小五岁呢。” 江大川今年二十一岁,在他眼里,十八岁的孟春桃,都已经小了,更何况是十六岁的孟秋梨,简直就是小妹妹。 第11章 想起刚才孟秋梨脱下绿军装露出的细胳膊细腿,他忍不住腹诽,长得也像小妹妹。 作为一个沉默寡言的人,江大川觉得,他今天说的话已经够多了。 他闭上眼睛,嘴巴绷成一条直线,吐出两个字:“睡吧。” 说完,也不等孟秋梨回话,身子一翻,背对着她,沉沉睡去。 孟秋梨听着耳畔传来的细小鼾声,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松了一口气。 果然如她所料,这江大川,和原著里描述的一样,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难怪那本小说一次也没有描写过他和孟春桃的房事。 想到这,孟秋梨看着他高大巍峨的背影,不由得目露几分同情。 白长那么大个子了,估计是参天大树挂辣椒,那方面不行吧。 昨晚想东想西,第二天一早,孟秋梨果然起晚了。 她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扭头一看,身侧已经空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江大川捧着满满一搪瓷盆热水走了进来。 孟秋梨和他大眼瞪小眼,过了一会,问:“这水是打给我洗漱的?” 江大川沉默地点了点头。 “那我就不客气了。”水温刚刚好,孟秋梨一边洗漱一边想,以前原主在孟家的时候,哪有这待遇,一大早就得起来劈柴煮饭伺候孟家两口子和孟春桃。 都说女人结婚是跳进了火坑,她这倒像是从火坑里跳出来了。 江大川: “毛巾在旁边。” 孟秋梨脸上全是水,眼睛都睁不开:“你顺手帮我拿一下。” 等了老半天,都没等到毛巾。 孟秋梨睁开一只眼,见江大川站在一旁,一动也不动:“毛巾就在你右手边,帮我拿一下呀。” 江大川抿了抿嘴角,道:“我手脏。” 孟秋梨一抹脸上的水珠,惊讶道:“你哪里脏了?” 江大川沉默片刻:“你姐说过,我整日干农活,浑身沾满了泥点子,脏兮兮的,让我别靠近她。” 他跟孟春桃毕竟订了婚,两人私下里也是见过几次,可每次,孟春桃不是嫌弃他刚干完农活,一身汗臭味,就是嫌弃他没文化,说不到一块去,总是相对无言。 而孟秋梨是孟春桃的亲妹妹,既然是姐妹,肯定也嫌他脏吧。 孟秋梨仔细打量了他几眼,摇摇头:“你不脏啊。” 她说的是实话,江大川跟她见过的其他乡下汉子比,干净多了,衣服虽然短旧还带补丁,但是清洗得十分勤快,衣角都有些发白了,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皂角香气,就连指甲都修剪得整整齐齐,指甲缝里一点泥垢也没有。 江大川抬起头,望了她一眼,眼里闪过几分惊讶。 “老三,老三媳妇,你们好了没。” 堂屋里传来赵小芬的声音。 孟秋梨连忙拿过毛巾,一抹脸:“妈,我们这就来。” 她跟江大川一前一后进了堂屋,就见到屋子正中央放着一张长桌,江家的其他人已经落座了,就等他俩了。 “三弟妹,你可真有福气,嫁过来就能睡懒觉,想当年我刚进门的时候,天不亮就得起来忙乎,这差别可真大。”于美娟皮笑肉不笑地道。 孟秋梨望了她一眼,这便是她的便宜大嫂了。 昨天行完礼她就直接进洞房了,都没来得及细看江家这几位,现在终于有时间打量打量了。 于美娟穿了一身绿色的斜襟短衫,短发,长瓜脸,倒三角眼,颧骨高高突起,两颊无肉,看着就不好相与。 坐在她右手边的是江家老大江大海,长相就是很普通的乡下汉子,没什么出奇的地方,看着十分憨厚老实。 夫妻俩生的一双儿子,铁蛋跟钢蛋,今年九岁和七岁,兄弟俩不安分地坐在凳子上,屁股下面像是有钉子似的,眨巴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桌上的早饭,不住地咽口水。 孟秋梨多看了铁蛋和钢蛋两眼,江家条件这么好,铁蛋跟钢蛋又是长房长孙,按理来说,应该养得白白胖胖的,可这两小子,一个比一个瘦,尤其是钢蛋,都瘦得皮包骨了,一头黄毛,乍一看跟一只猴似的。 不过想起系统曾经说过,于美娟有扶弟魔的倾向,她又不觉得奇怪了。 再看坐在江大海于美娟左手边的江大洋和蔡来娣夫妻俩。 江大洋跟江大海一样,朴实的乡下汉子一枚,就是总佝偻着背,皱着眉头,嘴角向下撇,带着几分苦相。 蔡来娣倒是长得十分清秀,但这两口子脸上的表情仿佛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嘴角向下撇,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跟于美娟这个大嫂不同,蔡来娣嫁进来七年了,只生了两个女儿,也难怪他们夫妻俩挺不起胸膛,总是一脸愁苦的样子。 江招娣和江盼娣这对小姐妹长相随妈,五官还是十分清秀可人的,就是脸上总是一副怯生生的表情,破坏了这份清秀。 江向东之前是见过的,孟秋梨把目光都放在了她那个听说很厉害的婆婆——大队妇女主任赵小芬身上。 唔,从外表看,倒是没什么出奇的,大饼脸,小眼睛,挺平平无奇的一个老太太,就是膀大腰圆了一些,想来平日里吃得挺好。 最后就是江家小妹江秀秀了,她留着胡兰头,笑容十分腼腆,看着是个内向的性子,也是家里唯一一个还在念书的,学历不低,是高中生,周一到周五都在县里上学,周末才回来。 于美娟见孟秋梨一直不回她话,反倒是眼珠子一直滴溜溜地转,忍不住嗓音尖利地道:“我问你话呢。” 孟秋梨笑笑:“大嫂,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这是想让虫儿多活会,积点德呢。” 于美娟眉毛一竖:“放屁,我看你是强词夺理,你就是想等我跟你二嫂先把早饭做了,你好坐着吃。” 想当初,她嫁进江家的时候,江家的条件还没这么好,哪像现在江大川娶妻那样,能拿出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江大海拎着两包糕点就把她娶进门了。 同样是妯娌,凭什么差别这么大。 想到这,于美娟就忍不住瞪孟秋梨两眼,找她的茬。 婆媳多年,赵小芬哪里不知道她这个大儿媳在想啥,她把筷子往碗上一拍:“好了,都少说两句。” 婆婆发话了,于美娟再不满也只能压下性子,敲敲打打地用起了早饭。 吃完饭全家就得去上工了,即便孟秋梨是新嫁娘也不例外。 一大家子扛着锄头镰刀去了稻田边,江向东拿起工分簿,习惯性地开始点名:“梁二牛,王树根,冯满银……” 点了一圈,社员们人都齐了。 江向东又开始点知青的名,可这一点才发现,老知青们倒是都到了,可以吕平为首的那帮新知青,也就来了吕平一个人。 江向东沉着脸道:“怎么回事?” 吕平涨红了脸,挠了挠头道:“那个,大队长,我喊他们了,但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说起不来。” 知青们毕竟都是头一回干这么辛苦的农活,别说他们起不来了,就连吕平自个都差点起不来,他现在腰背都是酸的。 江向东冷笑:“咱们大队这么多人,就他们起不来,就他们娇生惯养呗。” 他一摆手:“其他人继续干活。”又对吕平说,“你跟我去知青点,我亲自叫,我看看他们起不起来。” 两人到了知青点,大上午的,太阳都晒屁股了,知青点的门还是闭着的。 吕平见江向东的脸色不好,忙推开门,抬高声音喊道:“都几点了,还不起来。” 阳光照了进来,张国庆把被子一蒙,嘴里嘟囔道:“累死我了,你让我再睡会。” 江向东冷着脸,抬腿一踢床脚:“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 张国庆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讪讪笑道:“大、大队长。” 江向东:“你还知道我是大队长啊,我数三个数,都给我起。” 男知青们一个个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爬了起来。 到了女知青这边,江向东不好直接进屋喊人,就找来一个老知青翟红艳,让她进去喊人。 知青们好不容易跟着江向东到了田边,就见到大伙陆续从田间往树荫底下走。 邓韵眼睛一亮:“是不是到休息的点了,那我们岂不是不用干活了?” 孟秋梨边走边摘手套,闻言,诧异地望了她一眼。 赵小芬跟在她身后,叉腰骂道:“人家都是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你们倒好,活都没干,就想着休息了,可真能耐。” 每到夏季,他们一大队的社员都是六点钟起来干活,这样干四个小时,到了十点,天气开始变热的时候休息。 知青们要是跟社员一样,六点钟开始干活,也能这个点休息。 可偏偏,他们偷懒啊。 江向东:“我就在这盯着,你们不把活干完,就别想回去休息。” 知青们一阵哀嚎,早知道,早知道就不偷懒了,这样就不用顶着大太阳干活了。 第12章 然而,千金难买早知道,知青们只得努力支撑着酸疼的身子下地,脸色堪比苦瓜。 【瓜币+5】 孟秋梨坐在树荫底下,小口小口灌着凉白开,舒服地眯起眼睛。 这人啊,就怕对比。 本来还觉得干农活苦呢,现在来了这帮知青,有热闹一看,这农活便也不算什么了。 第11章 划算一股力量猛地撞向他,一个柔软的…… 太阳慢慢往上爬,天气也越来越热。 大地就像火炉,阳光刺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脚踩在晒过的红土地,就像踩在了烧红的铁板上,知青们实在是叫苦不堪。 邓韵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子,望着不远处坐在树荫底下休息的社员们,心生不快。 她看到正拿着蒲扇扇风的孟秋梨,眼珠子转了转,顿时有了主意。 邓韵三两步走到孟秋梨跟前,叉着腰,趾高气昂,一副施舍的模样道:“村姑,你过来帮我个忙。” 村姑? 孟秋梨左右张望了一下,周围没人,她挑了挑眉毛:“叫我?” 邓韵翻了个白眼:“不叫你叫谁。” 孟秋梨乐了:“求人帮忙是这么个态度?” 邓韵梗着脖子道:“你别管,你就说帮不帮吧。” 孟秋梨继续打蒲扇:“你先说是什么忙,我再决定帮不帮。” “你去帮我把杂草拔了,我就给你一包桃酥。”邓韵指着田地道,“怎么样,干不干?” 拔杂草不是什么辛苦的农活,换一包香喷喷的桃酥,还是很划算的。 但是这么容易就答应邓韵了,总觉得心里不大爽快。 孟秋梨伸出两根手指:“可以,不过我要两包桃酥。” 邓韵撇撇嘴,觉得孟秋梨也忒容易使唤了,才两包桃酥就愿意帮人干活:“成交。” 她从包里掏出两包桃酥,往孟秋梨手里一塞:“天黑之前要干完啊。” 说完,往树荫底下一躺,美滋滋地休息起来。 孟秋梨拿着两包桃酥,上下一抛,目光四处搜寻着,不一会,就看到了在一旁捡麦穗的小萝卜头们。 孟秋梨:“两块桃酥换帮忙干拔杂草的农活,谁愿意干?” 小萝卜头们听完,面面相觑。 一个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怯怯地道:“帮你拔杂草,真的可以换两块桃酥?” “那还有假。”孟秋梨打开纸包,露出酥脆香甜的桃酥,“要是答应帮我干活,我可以先支付一块做报酬。” 小萝卜头们盯着香喷喷的桃酥,不停地咽着口水,争先恐后地举手:“我,我愿意干!”“我力气大,我来。”“我干活利索,我来帮你。” 铁蛋和钢蛋也在这群小孩之中,不一会就被热情的小孩给挤出了人群,可把他俩给急得团团转。 钢蛋一双眼睛转了转,活像山林里的小猕猴,他举起手,喊道:“三婶,三婶,我跟我哥来帮你干,你请我两呀。” 他瞪一眼铁蛋,铁蛋反应过来,忙不迭道:“对,三婶,我俩帮你干,把桃酥给我们吧,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这两小子窜得老高,孟秋梨一下就注意到了。 她一想,也对,反正也是花桃酥请人干活,干嘛不请铁蛋和钢蛋呢,好歹是自家人呢。 孟秋梨一招手:“那成,你俩跟我走。”她目光在人群里搜索,“对了,招娣和盼娣呢?”这小姐俩也能一块叫上。 铁蛋啃着孟秋梨先预支的桃酥,含糊不清地道:“二婶、二婶回家做饭,喊她俩去打下手,劈柴生火了。” 孟秋梨点点头:“你俩能行吧?” 钢蛋小心翼翼地舔着手上的桃酥屑,一抹嘴:“三婶,你放心好了,不就拔杂草嘛,这点小活,我跟我哥两个人干,足够了。” 铁蛋嘿嘿一笑,拍拍胸脯:“就是,我们又不是城里来的知青,韭菜和麦苗都分不清。” 孟秋梨盯着铁蛋和钢蛋在邓韵负责的那块田里干了一会,见兄弟俩干的似模似样的,总算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她往树荫底下一坐,拿起一块桃酥,咬上两口,桃酥甜香酥脆,还有一股子油香味,可美味了,吃完再灌上一口凉白开,这小日子,美得神仙也不换。 霍晓燕负责的田地跟邓韵负责的田地紧挨着,她好不容易把面前的这一片杂草给拔完了,扶着酸疼的腰,正想看看邓韵干得咋样了,没想到没看到邓韵的人影,倒是在邓韵的田里看到两个穿着粗布褂子,剔着西瓜头的小男孩,正撅着屁股热火朝天地干活。 霍晓燕眯了眯眼睛,一股怒意蹿上了心头,好啊,这个邓韵,他们这帮知青辛辛苦苦地干活,她倒好,倒是雇起人来帮忙了。 霍晓燕把脏兮兮的手套摘下,往田里一扔,不行,她得找大队长告状去。 可走了两步,她的心思就转过弯了。 现在告状有啥用,那两个小屁孩都快帮邓韵把活干完了,再说了,大队里又没有明令禁止,不许别人帮忙。 她就算告了状,邓韵顶多被大队长责骂两句,她手上的农活又没减少。 霍晓燕眼珠子转了转,计上心头。 “哎呀!” 冯满银正割着小麦呢,突然,一股力量猛地撞向他,一个柔软的身躯直直地贴了过来。 他下意识扶住来人,想也不想便破口大骂道:“谁啊,不长眼的。” 霍晓燕抬起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慌乱与歉意,“不好意思,冯大哥。” 冯满银看着她娇美的面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磕巴道:“没、没关系。”想起自己还抓着人家手呢,他赶忙松开,又忍不住抱怨一句,“霍知青,你走路要看路啊。” 霍晓燕轻咬下唇,语气带着几分委屈:“我知道,可我干农活太累了,脚步一个没站稳,才……” 冯满银语气软了软:“大队长也是,你们这群城里来的知青娃子,懂啥呢,依我看,就不该让你们干农活。” 霍晓燕眼睛一亮:“就是啊,冯大哥,不如你帮帮我吧。” “啊?”冯满银愣了愣,“可、可我……”自个的农活都没干完呢。 霍晓燕拽着他的胳膊,连连撒娇:“冯大哥,你就帮帮我吧。”她伸手,给他看她手上的茧子,“再这样下去,我手非烂了不可。” 城里女人没干过什么农活,手骨纤细,皮肤白嫩,还露出一截白莹莹的手腕。 冯满银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闪躲:“这,这不好吧。” 霍晓燕抓着他的胳膊,身子往上贴,吐气如兰:“求求你了,只要你肯帮我干农活,我什么都愿意做的。” 这套丝滑小连招下来,朴实的冯满银哪里招架得住:“唉,行吧。” 眼见冯满银扛着锄头往她的田里去了,霍晓燕满意地弯起嘴角,朝树荫底下邓韵坐的方向抛去一个嘲讽的小眼神。 她是没有邓韵这么财大气粗,可她有脑子啊。 瞧瞧,农活有人帮忙干了,还省了两包桃酥,多划算。 午休时间,大伙都回家吃饭,知青们也要回知青点吃饭休息了。 今天的午饭是张国庆做的,他上头有三个姐姐,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孩,委实没干过多少家务活,做出来的饭菜味道也就那样,米饭甚至还是夹生的。 不过知青们干了一上午的农活,都累得不行了,也没人跟他计较,都沉默地往嘴里扒饭。 柯如心胃口小,数着米粒吃饭,她眯着眼睛看了看邓韵,又看了看霍晓燕,两人面色红润,连根头发丝都不乱,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带笑,那副模样,看着人就来气。 她忍不住道:“邓韵,晓燕,我刚才看到你们田里有人帮忙干活。”尖声尖气,“我可真羡慕你们,就不像我们,顶着大太阳干活,瞧瞧我的脸和脖子,都被晒黑了。” 邓韵把筷子往碗上一拍,发出清脆的一声:“干嘛,我可是花了两包桃酥雇人帮我干活,你要是有钱,你也可以啊,在这里阴阳怪气什么呢。” “你!”柯如心眉毛一竖,知道找不到邓韵的错处,扭头看向霍晓燕,“那你呢,别告诉我,你也花钱请人帮忙干活。” 霍晓燕跟邓韵虽然都是沪市来的女知青,但邓韵的父母是双职工,家里除了她便只有一个哥哥,家庭条件算是很好的了,而霍晓燕的父母只是打零工为生,还生了五个孩子,一家子住在弄堂里,连个腿都伸不开。 别看她们这群知青相处不久,柯如心可是把所有人的家庭情况都打听得清清楚楚。 霍晓燕知道跟邓韵一样出身优渥的柯如心看不起她,可那又怎样,她有人帮忙干活,柯如心没有呀。 她弯起嘴角,冷哼一声:“人家冯大哥心疼我,自愿帮我干的,你要是羡慕嫉妒恨,你也可以去求求冯大哥啊,看他帮不帮你。” “呸!我才没你那么不要脸。”柯如心生气地骂道。 第13章 老好人梁蕊妮劝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少说两句。” 知青点鸡飞狗跳,江家也不消停。 蔡来娣刚煮好饭,就看到铁蛋和钢蛋一人拿着块桃酥,跟 在赵小芬的后头走了进来。 兄弟俩狼吞虎咽,吃得香甜,连手指上的桃酥屑都不放过,舔个干净。 她脸色顿时变了,自家大嫂那个抠门性子她是知道的,就算有钱了也只会贴补娘家,这两块桃酥,只可能是赵小芬给兄弟俩买的。 可她不敢跟赵小芬顶嘴,只敢抱着江招娣和江盼娣两姐妹,凄凄惨惨地道:“招娣,盼娣,都怪妈把你们俩生成了女孩,不招你们奶奶待见,连块桃酥都没得吃。” 赵小芬看她那副受气包的模样就来气,蔡来娣说她重男轻女,她承认,这年头的人,多少有点。 可她也没苛待招娣盼娣小姐俩啊,就算只有一个馒头都是四个孩子分着吃的。 蔡来娣倒好,天天在小姐俩的耳朵旁边灌输她偏心啥的,把好好的两个小孩也养成了一副受气包德性,看着她就来气。 第12章 没脸没皮抡圆了手臂,给她一大耳刮子…… 赵小芬很生气,但还是骂骂咧咧地解释:“这两块桃酥,是老三媳妇给的,那个叫邓韵的女知青懒得干活,就花两包桃酥雇老三媳妇帮她干,老三媳妇一人干不来,铁蛋和钢蛋给她帮手,所以一人得了一块桃酥。” 说完,她赞许地看了孟秋梨一眼。 老三媳妇是个明白的,还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 又鄙夷地瞪了于美娟一眼,就不像这个,只知道往外扒拉。 于美娟不明白自己只是站那看戏,怎么就得了婆婆的一个眼刀,她跟蔡来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语和不解。 赵小芬说完,也不搭理两人了,跟傻子计较啥呢。 她得赶紧吃饭休息,下午还有农活呢。 蔡来娣见婆婆走了,做戏也没人看,拍拍屁股,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了。 屋里,赵小芬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跟江向东说:“你今天瞅见没,有知青让人帮忙干农活。” 她说的不是邓韵,邓韵花桃酥雇孟秋梨的事,她是知道的,横竖家里占了便宜,这个倒没啥,她说的是霍晓燕。 江向东愣了愣:“谁,男知青还是女知青?” 赵小芬翻白眼:“当然是女知青。” 男知青估计也想,但拉不下这个脸。 江向东犹豫道:“不能吧,又不是傻子,谁平白无故帮别人干活啊。” 赵小芬不知道霍晓燕使的伎俩,但总觉得不太对,她含糊道:“反正,你下午看看吧。” 江向东没当一回事,秋收呢,他心里不知道盛了多少事,桩桩都比这个重要。 再说了,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要是管了,别人估计还不乐意了。 “算了,不说这个。”赵小芬道,“你明天安排活,记得让老三媳妇去择花生。” 江向东挑了挑眉,问:“为啥?” 赵小芬翻白眼:“你甭管了,按我说的做就行了。” 别看江向东在外是人五人六的大队长,在家赵小芬让他往东走他绝不敢往西。 下午两点,大伙又扛着锄头耙子去田间地头干活了。 邓韵和霍晓燕有人帮忙,活早就干完了,两人坐在树荫底下,打着蒲扇,看着田里的人说说笑笑,跟那地主家的小姐盯着长工干活一样。 柯如心顶着太阳,弯腰拔着杂草,嘴里不停地咒骂,时不时朝树荫底下飞去几个眼刀子。 田双儿磨磨蹭蹭地走过来,语带羡慕地道:“如心,你看晓燕和邓韵,有人帮忙干活真好。” 柯如心有些不忿地道:“就是,凭啥她们就能有人帮忙,能在树荫底下休息,而我们就要干活,这不公平。” 田双儿望了望霍晓燕的方向,见她没看过来道:“其实……其实我看到晓燕她是怎么求到冯满银帮她干活的了。” 柯如心一愣:“她不会真的舍得出两包桃酥吧?” 田双儿呵呵一笑:“她哪里舍得呢。”她咬了咬下唇,有些难为情地道,“我看到她、她贴着半个身子,人都快靠在冯满银的怀里了,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话,冯满银就去她田里帮她干活了。” “呀!”柯如心惊呼一声,“你是说,霍晓燕同意让冯满银占她便宜,冯满银才帮她干活的。” 田双儿连忙摆手:“我可没这么说啊。” 柯如心眯着眼睛,咬牙道:“我说呢。” 田双儿拉住她的手,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如心,要不我们也向她学学吧。” “学?学什么?”柯如心眉毛一竖,“你是说,让我像她一样,朝那些乡下土包子撒娇卖乖,求他们帮我干活?” 田双儿缓缓点头。 柯如心翻白眼:“我才不要。” 田双儿挽住她的胳膊,晃了晃:“哎呀,又不是要你真的给他们占便宜,那些土包子那么傻,就说两句好听话,他们肯定就愿意帮咱们干活了。”又道,“大不了,就让他们摸个手,反正又不少两块肉。” 柯如心被田双儿劝得有些意动,田双儿再接再厉:“你不去,我可就自己去了,到时候我也坐在树荫底下休息,你可别羡慕。” “哎,哎!”柯如心喊了两声,田双儿不为所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田双儿走到一个男社员旁,娇羞地说了两句,嘿,那个男社员还真的帮她干活了。 这回下乡来了五个女知青,这下,有一半以上都在树荫底下休息了。 柯如心跺跺脚,还是没好意思像霍晓燕和田双儿那样,可很快,她也扛不住了。 秋收的农活一天比一天繁重,她们这群知青,现在除了负责除草,还得负责掰玉米棒子。 玉米叶划拉在身上又痒又疼,掰玉米时间长了指甲盖也疼,干一天下来,累得不行。 柯如心到底还是屈服了,这下,只剩下梁蕊妮一个人跟着社员们干农活了。 今天分配农活的时候,江向东就按赵小芬说的,让孟秋梨去择花生了,这算是比较轻松的农活了,可以坐在板凳上边择边聊天。 跟她一块择花生的都是大婶大娘,说起话来荤素不忌,讲了不少队里的八卦,孟秋梨听得津津有味。 谭金凤跟孟春桃就没这么好命了,江向东可以给孟秋梨安排轻省点的农活,毕竟是家里人,至于谭金凤和孟春桃,他可没放心上。 谭金凤一边在地里挖着红薯,一边骂骂咧咧:“桃儿,当初要是你嫁去江家,现在择花生的就是你了。” 孟春桃压根没听进去,现在嫁去江家,是甜了,可以后还不是要吃苦。 她可不干,她要嫁给傅俊彦,先苦后甜! 对了,傅俊彦哪去了? 孟春桃的目光在田地里搜寻着,得,没见到人,估计又被安排去掏粪了。 孟秋梨一边择花生,一边跟大娘闲磕牙:“您这花生择的真好,我才择这一小堆,您就弄了一大筐了。” 大娘呵呵一笑:“我都干了多少年农活了,不比你们这些丫头小子,年轻媳妇干得利索。” 她拿过孟秋梨面前的花生秧子,用一指粗的木棍将花生都打落在篮子里:“干这活也是有技巧的,瞧瞧,这不就快多了。”挤眉弄眼,“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要不是见孟秋梨长得好,嘴又甜,她才不说呢。 大娘循循善诱:“但你也别干太快。”她朝其他人的方向努努嘴,“把手里的活干完了,就得帮别人干活了。” 孟秋梨心领神会。 择花生还有一个好处,好的花生是需要留种的,那些干瘪的,裂了缝的,偷吃两个也没人发现,毕竟这么多花生,基数在那呢。 孟秋梨刚开始择花生的时候,见到周围的大娘们都偷偷往嘴里塞花生,她都惊到了,还是刚才那个教她择花生的徐大娘往她手里塞了两颗,催促她赶快吃啊,她才反应过来。 大家都在吃,她不吃好像有点不合群,于是,也往嘴里塞了两颗。 不过她还算有点底线,挑的都是那些干瘪裂缝的花生,有些大娘,择不出坏的花生,就自个把花生捏出裂缝。 夕阳西下,孟秋梨站起身,拍了拍衣角沾上的泥土。 这一下午,她吃了十来粒花生呢。 择好的花生由专人挑着扁担运去粮仓,地上只剩下一些花生秧子。 孟秋梨左右望望,趁着没人注意,将花生秧子都收走了,这玩意也是个烧火的好材料。 她拎 着花生秧子,去找江向东登记工分。 江向东目光在她手上转了一圈,露出满意的眼神。 前儿个赵小芬跟他说让他把孟秋梨安排去择花生的时候,他还不大乐意。 现在一看,三儿媳妇不光农活干得利利索索,还无师自通地拿了花生秧子回家烧火,是个聪明醒目的。 第14章 他拿笔往工分登记簿上一勾:“五个工分。” 择花生一般是三个工分,江向东大方地给了五个。 他把工分登记簿一合:“行了,你一人拿这么多花生秧子也重,去找老三,让他帮你拎。” 孟秋梨眨眨眼睛,正准备应下。 “大队长!大队长!不好啦!!”水生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一下把孟秋梨给挤开了。 江向东皱着眉头道:“啥不好了,天塌下来也有个高的顶着呢。” 水生叫这个名是因为他老娘当年怀着孕还走几十里山路去走亲戚,结果走到河边,肚子一痛,就把他给生了下来,所以叫水生。 水生嘿嘿一笑:“这不就指望着大队长你这个高的去顶着嘛。” 江向东:“行了,少跟我耍嘴皮子,发生啥事了?” 水生挠着后脑勺,嘴巴张张合合,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向东继续皱眉:“谁惹的事?” 水生:“知青……”他咽了咽口水,“冯满银他媳妇,跟咱大队新来的那个霍知青,吵起来了,就在田边。” 有热闹看! 孟秋梨眼睛一亮,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抡圆了腿,就往田边冲去。 自从上次孟春桃跟邓韵在火车站吵架,她就悟了,这看热闹,必须得占据个有利位置。 江向东也不知道自家三儿媳妇,怎么眼睛亮得跟个三百瓦的大灯泡一样就冲了出去,他在后头叫了两声她都没听见。 算了,赶紧看看去吧。 孟秋梨刚到田边,就看到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女人抓着霍晓燕的胳膊,瘦弱的霍晓燕在她手下宛如一只跌跌撞撞的小鸡崽儿。 旁边不住有人劝道:“满银他媳妇,快松手,有什么话好好说。” 冯满银媳妇叉腰骂道:“我今天非打死这没脸没皮的不可。” 说完,抡圆了手臂,给了霍晓燕一个大耳刮子。 第13章 泼辣货色找了个有妇之夫,还挨了一顿…… 干农活的乡下妇女力气大,这一巴掌下去,霍晓燕的脸高高肿了起来,像被蜜蜂蛰过似的。 霍晓燕尖叫,嗓音里带着惊恐和愤怒:“你凭什么打我!” 冯满银媳妇怒目圆睁,眼眶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凭什么?你勾引我家男人,还敢问凭什么?” 嚯! 这瓜又大又保熟啊! 孟秋梨眼睛蹭蹭地亮,她左右张望,找了一棵矮脖子树,三两下爬了上去。 这地方好,站得高,看得远,而且离冯满银媳妇和霍晓燕有段距离。 看热闹归看热闹,她可不想被波及。 待会万一打起来了可咋整,打红眼了谁还分得清敌我。 所以,看热闹离远点准没错。 两人还在那吵,冯满银媳妇一只手死死抓着霍晓燕不给她走,另一只手扬起,“啪”的一声,又给了她一巴掌。 霍晓燕两颊高高肿起,好了,这下对称了。 一旁的冯满银这才反应过来,急忙去拽他媳妇:“你疯了吧,有什么话好好说,打人干啥。” 冯满银媳妇瞪眼:“你还有脸说,今天要不是我过来,都不知道你帮这贱蹄子干了好几天的农活。”她一抹脸,哭了起来,“你帮她干了活,咱家的活咋办,大虎和小虎还张着嘴等着吃饭呢。” 冯满银媳妇被安排了喂猪的活,她每天都得去山上打猪草,平时是不会来田里的,今天她正好提前把活干完了,就想着来田里给冯满银送水,没想到刚过来就看到冯满银赤着上身,热火朝天地帮着霍晓燕挖红薯,两人还在那说说笑笑,自家的田却是一点也没动,可把她给气的。 冯满银眼神闪躲:“这,这不是她们知青刚来,不懂农活,我就是帮把手。” “帮把手?”冯满银媳妇冷笑一声,“你是帮手还是想摸人家小手?我看你就是被这小妖精迷了心窍。” 霍晓燕终于逮着空说了一句,她嗓音娇滴滴的:“嫂子,你误会了,冯大哥真的只是帮帮我而已。” “冯满银!你个没良心的,家里的活都堆成山了,这时候咋不见你去帮忙。”冯满银媳妇眼眶通红,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我一个人忙里忙外,一个人恨不得当两个使,你倒好,在这里跟这个小妖精卿卿我我,勾勾搭搭。” 说完,她朝着霍晓燕扑了过去,作势要抓烂她的脸。 霍晓燕挨了两个巴掌,早就学乖了,她连忙往人身后一躲,别人平白无故帮她挨了冯满银媳妇的一个巴掌。 啧啧,那清脆的响声,孟秋梨缩了缩脖子,还好她躲得远。 大伙七嘴八舌地劝道: “满银他媳妇,你先冷静冷静,这肯定是误会一场。”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打架啊。” “满银他不是那种人……” 冯满银媳妇抬起头,双目赤红:“他不是那种人,他是哪种人,你们甭劝我,我都看见了,我今天非得打死这小贱蹄子不可。” 霍晓燕散乱着头发,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她个子矮小,倒比较灵活,冯满银媳妇一时耐不得她何。 冯满银媳妇气得转身,冲到田里,抄起一把锄头,朝着地里的红薯砸去,一边砸一边念:“我让你帮她干活,我让你帮她干活……” 冯满银见状,心急如焚:“你!有话好好说,别糟蹋粮食啊!” 冯满银媳妇却像疯了一样,一边挥舞着锄头,一边哭喊:“粮食重要还是我重要,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这个家。” 慌乱之中,不知道谁把霍晓燕从人群里推了出来,正好跟冯满银媳妇来了个脸对脸。 冯满银媳妇一看,也不糟蹋红薯了,伸长了指甲朝霍晓燕挠去。 冯满银媳妇也是个泼辣货色,打起架来荤素不忌,一上去就把霍晓燕的上衣撕了一大块,露出半个白莹莹的肩膀。 一群老少爷们围在旁边,也不知道是看好还是不看好。 霍晓燕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她目露祈求地望着那些跟她一块下乡的知青,可接触到她眼神的无一不往后退了一步。 冯满银媳妇那战斗力,他们可不想尝试。 霍晓燕只得喊:“大队长!快帮帮我啊!” 江向东倒是想上去拉架,可打架的是两个女人……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下手,只好给赵小芬使眼色:“你快上去把她们拉开。” 赵小芬翻白眼:“急啥,等会再去。” 依她看,像霍晓燕这样的女知青,就得受点教训,省得别人都跟她有样学样的,带坏了风气。 所以嘴上是答应了,动作却是慢吞吞的。 霍晓燕看没人帮她,没办法,只得朝冯满银喊:“冯大哥,冯大哥,你快管管你媳妇!” 冯满银也觉得这样闹下去不像话,上去拉她:“翠兰,咱先回家,有啥事回家再说。” 一边说,一边挡在霍晓燕跟前。 冯满银媳妇本来气消得差不多了,一看他这动作,火蹭地一下起来了,脸上满是怒意:“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叉腰,指着霍晓燕:“你非要护着这个小妖精是吧,好,我今天不收拾她,我刘字就倒过来写!” 说着,挣脱了冯满银的手,朝霍晓燕扑了过去。 霍晓燕被她抓住头皮,扯下了一大把头发,发出的尖叫声宛如被踩了尾巴的老鼠。 孟秋梨倚在歪脖子树上,看得目不转睛,这也太精彩了。 就是冯满银媳妇咋只逮着霍晓燕一个人薅,霍晓燕是有错,可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是冯满银没给机会,这俩也不能勾搭上啊。 这就好比后世的原配打小三,大部分原配抓到出轨的丈夫和小三,就只会抓着小三打骂,真正的罪魁祸首丈夫反倒是置身事外,在一旁看热闹。 孟秋梨掐着嗓子喊道:“一个巴掌拍不响,霍知青有错,冯满银也不是什么好鸟。” 冯满银媳妇猛地转过头,可周围都是人,她也不知道声音是从哪传来的。 又一想,对啊,霍晓燕是个不要脸的,可她男人要是个能坚守立场的,也不会去帮霍晓燕干农 活。 冯满银媳妇眯了眯眼睛,看着冯满银的目光危险起来。 冯满银后背发凉,连忙摆手:“翠兰,你看我干嘛……” 冯满银媳妇咬牙切齿地道:“我看你……看你是个陈世美、负心汉!” 她抄起棍子,狠狠地朝着冯满银腿上打去。 “哎哟喂!”冯满银猝不及防挨了一棍,赶紧迈开了腿往人群里跑。 冯满银媳妇在后面追:“我让你跑!” 两口子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场面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瓜币+300】 孟秋梨双眼噌地一亮,以往瓜币都是+1、+1的,没想到这回系统这么大方,一下给了三百瓜币。 冯满银媳妇到底还是被江向东组织人给拦了下来,当然,她也没力气了,冯满银身上被她抽了好几棍子,鼻青脸肿的。 第15章 眼见冯满银媳妇给人制住了,霍晓燕又恢复了生龙活虎。 她使劲拽着衣服,挡住露出来的肩膀,委屈巴巴地道:“大队长,你看我的脸和我的手,被那泼妇挠成这样,你必须得好好罚她才行。” 冯满银媳妇抬起下巴,冷哼一声,连个眼神都不给她。 江向东皱着眉头道:“你要不让冯满银帮你干活,也闹不出这事。” 换句话说,她活该~ 不过她这样一身伤的也不是个事,江向东喊来赤脚医生老张头:“去帮她看看。” 老张头匆匆赶来,给霍晓燕检查了一下伤口,虽然看起来又青又紫的,但还好,只是一些皮外伤。 他简单地包扎处理了一下,跟众人说:“没啥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霍晓燕得了一身伤,也算因祸得福,可以休息休息。 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一回到知青点,就发现自己的床单被褥被人扔了出来。 前一批来的几个女知青站在门口,双手抱胸,鄙夷地看着霍晓燕,指指点点。 “哼,我就说她不是什么好东西,一来就跟队里的男人勾搭上了,这下好了,在那些社员眼里,我们这些女知青都是些作风不正的人了。”王芳率先开口,语气里带着浓浓的鄙夷,一边说还一边甩了甩自己的辫子。 “就是,咱们都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她倒好,净干些败坏名声的事儿,咱们知青点都跟着她一块丢人。”翟红艳也附和道,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写满了嫌弃。 几个女知青,你一言我一语,如利箭般朝霍晓燕射去。 她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求助的目光望向田双儿,田双儿低垂着头,不敢跟她对视。 柯如心瞥了一眼霍晓燕身上穿的白色布拉吉,虽然被冯满银媳妇撕成了一道一道,但不难看出之前的精贵。 她小声道:“就是,天天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不是想勾引男人是什么,当我们傻子呢。” 霍晓燕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柯如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一样求着王树根帮你干活,你跟我有什么区别。” 只是柯如心运气好,找的是个单身的,不像她,找了个有妇之夫,还挨了一顿打。 柯如心脸一白,想也不想便道:“你说什么呢你。” 田双儿拽了拽她的胳膊:“好了,晓燕刚挨了打,气不顺,你别跟她计较。” 霍晓燕翻白眼:“田双儿,你扮什么好人,跟我们还不是一路货色。” 梁蕊妮劝架:“好了,大家别吵了,都是五湖四海来的知青,相聚不易,都少说几句。” 可惜她性子软,说话声音也小,很快就被霍晓燕几人的吵架声盖了过去。 霍晓燕用力咬着下唇,还在辩解:“我只是想把农活干好,冯大哥只是好心帮我。” “好心?你以为我们会信吗。”王芳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从今天起,你别跟我们一起吃饭,也别跟我们一起出工,我可不想跟你这种人沾上关系。” 第14章 惊喜礼包懒老婆上鸡窝——笨蛋!…… 其他女知青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男知青们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目露不忍,但又不敢上前。 霍晓燕只得在大伙或鄙夷或同情的目光下,默默将自己被扔在地上的床单被褥收拾了。 夜晚,她躺在床上,死死抱着印着几个脚印的被子,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极低的咒骂声从齿缝间挤出来。 她命真苦,来到这么个破地方。 一群乡下人,都早点去死吧! 刚看完一场大热闹,孟秋梨满足地往家里走。 当然,没忘记带上她的花生秧子。 下午择的花生还没吃完,她偷藏了些在口袋里,边走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吃了。 刚回到家,两个小孩儿噌地一下冲了出来。 是铁蛋和钢蛋,铁蛋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三婶,听说你下午去择花生了。” 钢蛋说话就比较直接了,他吸了吸鼻涕:“我也想吃花生。” 自打花了桃酥雇兄弟俩帮忙干活,这两小孩也算跟孟秋梨结下了‘革命友谊’,时不时找她要点吃的。 口袋里的花生倒是还剩十来颗,孟秋梨想了想,说:“晚上轮到我洗碗——” 铁蛋拍胸脯:“包在我俩身上了。” 孟秋梨把花生给他俩,拍拍钢蛋后脑勺:“玩去吧。” 钢蛋把花生往嘴里一塞,原地起跳,呜呼一声,就朝院子外跑去。 不过他俩也没玩多久,就被赵小芬抓回来吃饭了。 晚饭是蔡来娣做的,地瓜稀饭、腌萝卜条,其实跟在孟家的伙食差不多,好处是多了一碟炒鸡蛋,不过份量不多,一人夹一筷子就没了。 还有一碟炒白菜,是用猪油炒的,比普通的清水煮白菜多了股油腥味,好吃多了。 以江向东为首的江家几个男丁,盯着这盘猪油炒白菜,不住下筷子。 他们是成年男丁,干得都是重体力活,肚里最缺油水。 过年分年猪,是按人头分的,家里人口多的,分得的猪肉也多。 家里的猪肉多,赵小芬就拿来炼猪油,炼好的猪油放在罐子里冷却,用的时候就挖一勺来炒菜。 谭金凤不是不想像她这样干,实在是家里分得的猪肉不够多,就那一点,炼完猪油就没得吃了。 所以别说孟秋梨了,即便受宠如孟春桃,一年到头也吃不上几口荤腥,更别提像江家这样,奢侈得用猪油炒白菜了。 大家吃着吃着,不免聊起了刚才的热闹。 赵小芬斜眼看向江向东:“我早跟你说什么来着,那几个新来的女知青有古怪,你就是不听。” 江向东小声顶嘴:“那我叫你上去拉架,你也没听啊。” “你说啥?”赵小芬飞去一个眼刀子。 江向东缩了缩脖子:“没说啥。”用筷子指着猪油炒白菜,吃饭,吃饭。” 赵小芬斜眼道:“你以为我没听见啊,我告诉你,那个霍晓燕,就得挨点教训,省得天天整那些幺蛾子,那些女知青都跟她学也就算了,万一把咱大队的姑娘都带坏了可咋整。” “再说了,刘翠兰她一个女人家家,能有多大力气,还能把霍晓燕打出事不成。”赵小芬道,“你没听老张头说了,就一点轻伤,休息两天就好了。” 江向东嘀咕:“又不光霍晓燕被打,冯满银也挨了打呢。” “那是他该!”赵小芬骂道,“自个家的活不干,跑去帮别人干活,一句话,懒老婆上鸡窝——笨蛋!” 孟秋梨听得连连点头,还不忘往嘴里扒菜。 谁说她婆婆是个泼辣性子的,瞧瞧,这不挺明事理的嘛。 那些说赵小芬泼辣的,估计是没从她身上占到便宜,才这样到处乱传,故意败坏她名声吧。 不得不说,孟秋梨真相了。 赵小芬教训完江向东还不够,闪电一般的目光射向江大海三兄弟:“还有你们三,别傻傻的去帮人干活,被我发现了,有你们好果子吃。” 江大海只一味憨笑。 于美娟去掐他耳朵:“听见咱妈说的话没,你可不许去帮那群女知青干活啊。” 江大海嘶一声,连忙道:“听见了,听见了!” 蔡来娣羡慕地望了一眼大嫂,有心想学她,但她进门以来,只生了两个闺女,在自家男人和公公婆婆面前,一向是直不起腰的。 她嗫嗫嚅嚅,巴巴地望着冷着一张脸的江大洋,到底还是没敢说出口。 孟秋梨清楚自己跟江大川就是搭伙过 日子,压根没往他那里看。 倒是江大川,多看了她一眼。 吃完饭,铁蛋钢蛋自觉地帮孟秋梨收拾碗筷去洗碗。 赵小芬瞧见了,没多说什么。 于美娟倒是骂骂咧咧,揪着铁蛋和钢蛋的耳朵道:“谁让你们帮她干活的?” “嘶,疼疼疼!”钢蛋连忙把耳朵从于美娟手里救下来,嘀咕道,“什么叫帮,三婶给我们花生吃了,我们这是交换。” 铁蛋:“就是,三婶不光给我们花生,上回还给我们桃酥。” 于美娟还想再骂两句,赵小芬斜眼道:“行了,你要这么闲,就帮铁蛋钢蛋一块收拾去。” 她又说:“还有,你好端端的,揪人耳朵干啥,揪老大也就算了,他一个大人,揪两下不妨事,谁允许你揪铁蛋钢蛋耳朵的?咱老江家不兴打孩子那套。” 于美娟把手往身后缩,讪笑道:“我、我那是帮他俩……老话说得好,揪一揪耳朵,能长高。” 钢蛋往手上吹了两口热气,揉了揉耳朵,一脸不满地道:“你咋不揪自己耳朵,我看你也需要长高。” 铁蛋:“就是。” 于美娟身高一米五不到,确实不高。 不过这年头物资匮乏,大家都缺乏营养,别说女人了,男人一米七都算高的了,像江大川那样的,都算基因突变了。 第16章 当着赵小芬的面,于美娟不敢再呛声,背地里悄悄瞪了铁蛋和钢蛋一眼,早晚收拾你俩! 铁蛋和钢蛋朝她做了个鬼脸,略略略,他们才不怕呢。 有奶奶在,他妈动不了他们一根毫毛。 孟秋梨回了房间,喊出系统,让它打开商城。 这次吃瓜赚了三百瓜币,再加上之前零零散散挣的瓜币,余额一下飙涨到三百二十一瓜币,她想看看能换什么东西。 她扫了一眼,最便宜的鸡蛋要卖五十瓜币一个,以她目前的瓜币数量,也只能换六个,看起来多,还不够煮一锅的。 孟秋梨默默叹口气,还以为发达了呢。 “系统,还有没有别的可以换啊?” 【宿主,商城所有的物品都在上面了】 孟秋梨理直气壮:“我知道,可是我手上的瓜币只够换六个鸡蛋,连袋面粉都换不了。” 【那你就多多吃瓜赚更多瓜币,不就能换更好的物资了】 孟秋梨双手捧脸,叹气道:“我倒是想,问题是我现在饿得头晕眼花,再不补点营养,怕是熬不到吃更多瓜的那天了。” 系统似是停顿了一下,才道: 【宿主,你拉到系统商城最下面,有没有看到一个标着问号的礼包】 孟秋梨依言下拉滚动条,果然看到一个系着红色丝带的蓝色礼品盒,盒子上标了个问号的图标。 她眨了眨眼睛:“还真有诶。” 只不过是在最边角最隐蔽的地方,怪不得她一开始没看见。 【这个是惊喜礼包,价值三百瓜币,可以兑换特殊奖励,算是系统给新手的福利】 系统咋不早说! 孟秋梨眼睛一亮:“什么特殊奖励?” 【不知道,可能是吃的喝的,可能是豪车楼宅,可能是吃了能变白变美的美颜丹】 它话语里带着几分意味深长的味道。 【……也有可能,是一些不好的东西】 孟秋梨咽了咽口水:“比如说?” 【我曾经有一位男宿主,穿越到了一本科幻文,他打开礼包,里面是一只三层楼高的怪兽,一下把他给吞了进去,连骨头都不剩】 【还有一位女宿主,打开礼包,获得了一个坏运气debuff,从此喝水都塞牙,走路被车撞】 也就是说,这个礼包能开出来的东西好坏参半,还是看开的人的手气。 【所以,要不要兑换这个礼包,全看你个人】 孟秋梨想了想,问:“系统,我想问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个男宿主,他开出了怪兽,是不是因为他穿进的是科幻文?”又道,“如果我的手气跟他一样差,也开出来怪兽……这在年代文里,是不现实的吧?” 【不错,他能开出怪兽,是因为他本身处于科幻文中,怪兽是那个世界观里特有的,开出什么都不奇怪,一般来说,宿主礼包里能开出的东西,都不会超乎这个时代科技的发展,就好比,你现在身处七十年代,你不可能开出宇宙飞船】 孟秋梨松了一口气:“那就行。” 反正现在她只有三百瓜币,与其拿去换六个鸡蛋,倒不如试试这个能开出特殊奖励的礼包。 孟秋梨搓搓手:“我决定了,就换这个礼包。” 第15章 河产鱼和虾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她把手放在半透明面板上,选中惊喜礼包。 系统弹出一个方框:“是否确认兑换?” 孟秋梨点击了确认,很快,面板正中央出现一个大号的系着红色丝带的蓝色礼盒,然后丝带一层层解开,礼盒里的物品图标开始快速闪烁,一会变成食物,一会变成房子,一会变成奇形怪状的物品,什么都有,千奇百怪。 最后定格成一个蓝色三条波浪的图案,看着……像是条河。 孟秋梨愣了一下,问系统:“这是啥玩意?” 【你运气还可以,抽中了物资】 孟秋梨:“物资?可这怎么像是河的图案。” 【没错啊,你抽中了道具‘河产’】 河产?那种类可多了,鱼虾贝类,岂不都是。 孟秋梨眼睛一亮,连忙追问:“在哪呢?在哪呢?” 她仔细搜寻着四周,却压根没发现有什么东西掉落。 【都说了是河产,那肯定得去河边才能获得啦】 “啊——”孟秋梨失望地喊了一声,她还以为抽中这个,系统会直接掉落一堆海鲜,还是煮熟的那种,比如红烧鲍鱼,清蒸龙虾。 不过仔细想一想,跟之前抽中怪兽和‘坏运气debuff’的那两位前宿主相比,她还算幸运的不是? 孟秋梨打起精神:“我要带什么去吗,鱼竿?捞网?” 【看你,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有宿主抽中这个道具,惊喜礼包的道具多种多样,成千上万,你懂的】 【另外,惊喜礼包每三个月可兑换一次】 孟秋梨往惊喜礼包的图标望去,果然已经变成灰色了。 记挂着惊喜礼包的事,第二天,孟秋梨择花生的速度都快了不少。 托了徐大娘帮她登记工分,孟秋梨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河边。 说来,她们整个一大队附近就这一条河,大队里的人要喝水,都是来这挑的。 如果河里有什么鱼虾海产,估计早就被来挑水的人给捕捞走了,哪还轮得到她呢。 不过系统总归不会骗人,所以她不仅来了,还带上了一个半个箩筐大的鱼篓。 孟秋梨站在河边,探头望去。 这河并不深,顶多到人的腰,河水清澈见底,能清楚的看到河底的石子还有随水波飘动的海草,却连一条小鱼都没有。 孟秋梨失望地收回目光,正准备提着鱼篓走人,突然,耳畔响起系统的声音。 【是否兑换道具‘河产’】 孟秋梨连忙道:“兑换兑换!” 只见河水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咕嘟咕嘟地冒泡,紧接着,两指粗的鱼和小河虾争先恐后地随着气泡冒了出来。 起初,只是稀稀落落的几只,在水面上惊慌失措地蹦跶着,可没过一会儿,鱼虾的数量越来越多,密密麻麻地遍布这一片河面,它们相互碰撞、挣扎,河边的芦苇被这混乱的场景惊得沙沙作响。 孟秋梨连忙往四周望去,还好,现在是大伙上工的点,没人注意到河边的乱象。 眼见着鱼虾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大,有些已经顺着水流往河底游去,孟秋梨连忙抄起鱼篓,可刚拿起鱼篓,她就犯了难。 虽然穿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可她之前毕竟是城市生城市长的女孩,让她捞鱼,也太为难她了。 孟秋梨咬牙,试着用鱼篓对准河边,像舀水一样将鱼虾舀起,可惜收效甚微,也就捞得三四只鱼虾,跟河里那么多鱼虾相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她又试着用手去抓,可每当手触碰到鱼虾,它们便一下散开,滑不溜丢的,很难抓到。 孟秋梨蹲在河边,望着河 里满满的鱼虾,小脸一垮。 难道她就要和这些鱼虾错过了吗? “鱼篓给我。” 耳边突然传来男人的声音,低沉浑厚。 孟秋梨扭头望去,就看到江大川穿着他平日里常穿的那条洗得灰扑扑的短褂,紧紧贴着身躯,勾勒出线条分明的小麦色肌肉,下身是一条水泥色的长裤,裤脚随意地挽起,上面还带着劳作时沾到的泥点点。 江大川也没想到会在河边看到孟秋梨,他农活一向干得又快又好,趁着休息时间,他都会去后山砍一些柴禾用来烧火,而这条河,是从后山回一大队的必经之路。 见孟秋梨仿佛没听见,反而呆呆地望着他。 江大川又重复一遍:“鱼篓给我。” “啊?哦。”孟秋梨反应过来,连忙把鱼篓递给他,还不忘提醒一句,“这鱼很难抓的,你小心点。” 江大川看了她一眼,却没说话。 他提起鱼篓,走到不远处的草地,弯腰择了几根开着紫花的小草,乍一看,有点像薰衣草,但又有些不太一样。 接着,他拿起石头,对准紫花小草的叶子和根部锤了几下,直到锤出汁液,才将紫花小草扔进了鱼篓里,然后将鱼篓扔进河里那片鱼虾最密集的地方。 很快,紫花小草的汁液就顺着鱼篓的缝隙流了出来,不一会,河水就被渲染成淡淡的褐色。 而河里的鱼虾接触到那褐色的汁液还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像醉了一样,翻着白肚,若不是鱼鳃和虾须还微微蠕动着,简直像死了一样。 这神奇的一幕,看的孟秋梨都愣住了。 江大川提起鱼篓,将里面的紫色小草倒了出来,又用河水冲洗了一遍鱼篓,粗大的手径直朝河里的鱼虾抓去。 这回鱼虾可不像刚才孟秋梨抓它们那样活蹦乱跳,反倒跟打了麻醉一样,老老实实地躺在江大川的手心里。 江大川动作利索,很快便将鱼篓装满了一半。 第17章 孟秋梨看他捞得起劲,忍不住道:“我来帮你。” 她一边抓着鱼虾往鱼篓里扔,一边频繁地往江大川的方向望去。 眼睛一眨一眨的,充满了好奇。 江大川叹口气:“问吧。” 她再这样看下去,他都怕脸颊被盯出一个洞。 孟秋梨继续眨眼睛:“这个……”指了指被扔在地上的紫色小花,“是什么原理啊?” 要是弄明白了,下回她一个人也可以抓鱼虾了。 “这个叫醉鱼草,它的汁液有毒,鱼吃了以后肚皮就会翻白,就像喝醉了酒一样。” 说到这,江大川望了孟秋梨一眼。 以往也不是没有人想到这个点子,但这条河里的鱼太少了,几乎不见踪迹,就算有了醉鱼草,也捕不到鱼。 她倒是运气好,一来河边就能碰到这么多鱼虾,就好像……这些鱼虾是特地等着她似的,争先恐后地往岸上跳。 而且……她还带着鱼篓,就像是有备而来的一样。 鱼虾太多了,孟秋梨带来的鱼篓盛不下。 她抿着唇,眼巴巴地望着江大川。 江大川看着她乌梅一般的大眼睛,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他把背上的柴卸下,用箩筐装了剩下的鱼虾。 跟这些鱼虾的价值相比,这点柴便不算什么了。 临走前,还盖了两片芭蕉叶在箩筐上,将鱼虾遮得严严实实。 因为鱼篓和箩筐都留着缝,盛不了水,两人担心这些鱼虾死了,都加快了脚步往家的方向赶。 路上碰到的社员不多,看到江大川背着箩筐,都以为他上山去砍柴了,而孟秋梨的鱼篓,也没人注意,去河边碰运气的人多得是,有收获的寥寥无几。 谁也不知道,鱼篓里装了满满当当的鱼虾。 这会还没放工,两人回到家,家里的其他人都没回来。 孟秋梨掀开芭蕉叶,看到箩筐里的鱼虾还活蹦乱跳的,松了一口气,问江大川:“这么多鱼虾咋办?” “留一部分吃,剩下的放缸里养着。”江大川言简意赅地道。 可持续发展吗,说不定还能生小鱼小虾呢。 孟秋梨连连点头,说:“好。” 江大川看她一眼,猜出她在想啥:“这个季节,鱼虾已经不生崽了。” “哦……”孟秋梨道,“那缸呢?” 江大川正准备回话,就听见门“吱呀——”一声,赵小芬哼着小调回来了。 她见到院子里放着的鱼虾,惊讶道:“这么多鱼虾哪来的?” 她连忙把门关上,还不放心地插上了门闩,生怕被人看见。 孟秋梨脆生生地道:“妈,这是我俩去河里抓的。” “河边?” 赵小芬很诧异,整个一大队这么多人去河边挑水,临近的三大队和五大队也有不少人来挑水,河里要有鱼虾,早都被人捕完了。 赵小芬撸起袖子:“这样放着不行,天气热,一会就死了。”她指挥江大川,“老三,去灶房把我腌酸菜那两个大缸搬出来。” 江大川点点头,走进灶房,不一会,就拎了两个酱色的大缸出来。 孟秋梨看着一人合抱的大缸,被他一手一个轻轻松松地抓起来了,小心地咽了咽口水。 这力气大,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赵小芬继续指挥:“老三你去挑些水,老三媳妇,你跟我一块把这些鱼跟虾捞进缸里,记住啊,分开装,待会鱼把虾吃了。”又道,“留一部分出来,晚上我们烧来吃。” 孟秋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想到晚上就有新鲜的河鲜吃了,活干得十分起劲。 第16章 好运道吃了能生儿子 江向东带着儿子媳妇从田里回来,一推门,就发现院门锁上了。 江向东跟江大海对视一眼,父子俩一脑门雾水。 江向东只得抬高嗓门喊:“老婆子,老婆子,你在不在家。” 院子里,赵小芬一拍脑袋:“坏了,我咋把他们给忘了。” 她把门一开,江向东嘀咕道:“大白天的,咋把门锁了呢。” 赵小芬斜他一眼,抬起下巴,朝两个大缸努了努嘴:“打开瞧瞧。” 江向东拿起半掩着的水缸盖,低头一看,立马放了回去,惊讶道:“这,哪来的?” 他看了看赵小芬,又看了看孟秋梨和江大川:“你们三上黑市去了?” 这么多鱼虾,除了在黑市,哪还有别的地方能换到。 赵小芬双手抱胸,很得意:“这是老三和老三媳妇去河里抓的。” 江大洋耷拉着脸站在一旁,听到鱼虾都是从河里抓上来的,才惊讶的说:“妈,你说的是哪条河,不会是咱们经常去挑水的那条吧。” 赵小芬白他一眼:“不然呢,咱们大队附近还有哪条河?” 江大海“嘿”了一声,摸摸后脑勺:“我天天去那挑水,别说鱼虾了,蝌蚪都见不到一条。” “那是你运气不好。”赵小芬说完江大海,又赞许地看了孟秋梨一眼。 这三儿媳妇,运道还怪好的嘞。 这么多人去河边挑水,就她能捞到这么多条鱼虾,不是运道好是啥? 至于为啥不说是江大川运道好,呵呵,他也不是头一回去河边挑水了,以往咋没见到他抓到鱼虾。 这运道好的是谁,一目了然。 赵小芬:“老三媳妇,你是咱家的大功臣,晚上我亲自掌勺,把鱼和河虾做了,你多吃点。” “哎,谢谢妈。”孟秋梨清脆地应了一声。 她算看明白了,这个家里地位最高的不是江向东,而是赵小芬。 她一说话,其他人屁都不敢放一个。 要想吃好喝好,必须抱好婆婆的大腿~ 于美娟眼珠子骨碌碌转,说:“妈,我来帮你。” 赵小芬瞅她一眼,说:“差点忘了,老大,老二,你们一人给十五个工分给老三和老三媳妇。” 江大海和江大洋皆老实地应了,他妈说啥就是啥。 过往的经历表明,跟他妈对着干,准没有好处。 兄弟俩望着水缸里的鱼虾,舔舔下唇,都期待着今晚这一餐,哪还管什么工分不工分的。 蔡来娣却是不乐意了。 她不敢当着赵小芬的面,直接跟她顶嘴,只敢小小声地嘀咕一句:“凭什么……” 赵小芬费了好大的劲才听清,斜眼道:“凭什么,凭这些鱼跟虾都是老三跟老三媳妇抓来的。”又道,“你要是能抓这么多鱼虾,我也能让老三跟老三媳妇一人给你十五个工分。” 呸,糊涂蛋。 他们是占了老三和老三媳妇的便宜了都不知道。 老大房里有铁蛋和钢蛋,老二房里有招娣盼娣,大人不会跟他们抢,鱼虾肯定不会少进他们肚子,真是只有赚的没有亏的。 再说了,这么多鱼虾,要是拿去黑市卖,至少能换好几块钱,只要他们十五个工分,天大的划算。 蔡来娣自觉没本事像江大川和孟秋梨一样从河边捞来这么多鱼虾,她抿抿嘴,不说话了,不过看面上的表情,还是一副很不服气的模样。 赵小芬摇摇头:“算了,我跟傻子计较啥呢。” 还是赶紧把这些鱼跟虾料理了才是真的。 蔡来娣愣愣的,看向于美娟,说:“妈说谁是傻子呢?” 于美娟:“……谁问谁就是。” 蔡来娣半天才反应过来,尖叫:“妈咋骂人呢。” 江大川和孟秋梨从河里捞来的鱼个头都不大,大部分只有两指粗,只有少部分能达到三指粗的宽度。 这样的鱼,清蒸是不好吃的,也没几块肉。 赵小芬别出心裁地做了酸菜鱼,十来条小鱼下入大锅,煎至两面金黄,再倒入清水,盖上锅盖,不一会就煨出了奶白色的鱼汤,捡一颗酸菜细细码成丝下入锅里,不一会,灶房就传出一股令人口齿生津的香气。 钢蛋和铁蛋扒在窗口,眼也不眨地盯着灶房里那口大锅。 招娣和盼娣在稍远一点的地方,不时地抽动鼻子,想多吸一点香气。 别说小孩们馋了,大人们也饿得不行。 江大海肚子咕咕叫,跟打鼓似的,忍不住嘀咕:“咋还没做好。” 话音刚落,门开了,赵小芬一手端着一个大盆,放在了堂屋的桌上。 “哦!”钢蛋和铁蛋欢呼一声,一蹦三尺高。 大家按位次坐下,都眼巴巴地盯着桌上的两盆菜。 铁蛋的眼睛瞬间亮的像两颗黑宝石,直勾勾地瞪着酸菜鱼和韭菜炒河虾,口水在嘴里直打转。 奶白色的鱼汤浓稠得像是上好的牛乳,鱼身两面金黄,泛着油光,黄色的酸菜和绿色的葱花以及红色的小米椒点缀其间,令人食指大动。 河虾经过热油的席卷变成了好看的红色,半指长的韭菜翠绿可口,汤汁油亮诱人。 谁也不敢先动筷子,就等赵小芬一声令下。 第18章 “吃吧。”赵小芬率先动筷子,尝了韭菜炒河虾。 河虾个头不大,跟虾米差不了多少,但架不住味道可口,带着一股子河鲜特有的鲜甜味,配上鲜嫩的韭菜,那味道,谁吃谁知道。 孟秋梨舀了一大碗鱼汤,满足地喝了一口,酸辣可口,十分开胃。 河鱼虽然鱼肉不多,但是鱼肉十分鲜嫩,除了要边吃边吐鱼刺这一点非常麻烦外,孟秋梨还是很满意的。 一时间,大家都不说话了,只听见细微而有节奏的咀嚼声,不一会,桌上就堆满了鱼刺。 钢蛋两手抓着一条鱼,从头吃到尾,连鱼眼睛都不放过。 铁蛋也没好到哪里去,鱼尾巴都嗦了三遍,兄弟俩吃的一脸满足。 招娣和盼娣艳羡地看了两个堂哥一眼,她俩不敢朝鱼虾动筷子,只敢捡盘里的韭菜吃。 还不敢吃多,吃一口就看一眼蔡来娣。 盼娣到底年纪还小,没什么克制力。 她咽了咽口水,望了蔡来娣一眼,见她没注意这边,悄悄地伸着筷子朝河虾夹去。 刚伸到一半,“啪”地一声,被蔡来娣重重地打了一下:“不许吃!” 盼娣摸了摸红了一片的手背,扁着小嘴,怯怯地道:“妈,我就吃一个。” 蔡来娣不耐烦地道:“你一个丫头片子,吃虾能有啥用,反正将来都是要嫁出去的,吃了也是浪费。” 赵小芬冷着脸道:“你不一样是丫头片子,我看你也没少吃。” 蔡来娣朝着婆婆讪讪笑道:“妈,我、我跟盼娣不一样,我吃了能生儿子。” 第17章 比着生zzzzzzz 赵小芬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你平时吃了家里这么多好东西,也没见你生出儿子。” 蔡来娣心里委屈,面上还是讨好地道:“所以我才多吃点鱼虾,就想养好身子,为咱家生个大胖小子。” 于美娟端起碗,美美地喝了一口酸菜鱼汤,才道:“二弟妹,不是人人都有那个生儿子的命的。”笑道,“就算你把桌上的鱼啊虾啊都吃了,该生不出来,还是生不出来。” 生不出儿子,就是她的硬伤,蔡来娣跟吃了黄连似的,心里苦啊。 她眼睛像抽风一样给江大洋使眼色,指望他替她说两句话。 江大洋就跟没看见似的,自顾自地吃着鱼,不住地往外吐鱼骨头。 蔡来娣没法子,只好讪讪笑道:“河虾性寒,吃了对身体不好,我这是心疼招娣盼娣呢。” 孟秋梨被这位二嫂的言论震惊得嘴角直抽抽。 她索性端起盘子,往招娣和盼娣的碗里一人拨了半碟河虾,言简意赅:“吃吧。” 大半碟河虾都被孟秋梨拨走了,只剩下一些韭菜,看得蔡来娣心疼得不行,她强笑道:“三弟妹,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孟秋梨抬头望了她一眼,“你觉得河虾性寒,那你少吃点不就成了。” 她又道:“再说了,我抓的鱼虾,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 话虽这么说,招娣和盼娣还是怯怯地望着蔡来娣,谁也不敢动。 钢蛋咽咽口水,说:“你俩不吃就给我吃,我爱吃虾。” 他可喜欢吃虾了呢,当然,鱼也喜欢。 “去去。”赵小芬给钢蛋后脑勺一巴掌,朝招娣盼娣抬抬下巴,“吃啊。” 姐妹俩还是不动,赵小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们三婶既然给你们了,你们就吃。” 招娣飞快地说了一句:“是奶让我们吃的啊。” 她和盼娣这才动筷子,姐妹俩吃得狼吞虎咽,噎得直翻白眼。 那吃相,仿佛饿了好几天似的,村口的乞丐都没她俩磕碜,看得赵小芬不忍直视。 吃完饭,就准备收桌了,今天本来轮到孟秋梨干活,但她抓了这么多鱼虾,谁也不好意思开口。 赵小芬一个眼神过去,于美娟乖乖地收起了桌子。 她倒没什么不满,今天的晚饭钢蛋和铁蛋可没少吃,算一算这笔帐,还是相当划算的。 赵小芬吃完饭,觉得有些塞牙,随手捡了根鱼刺当牙签,一边剔牙一边往屋外走,准备散散步,消消食。 刚走出院子没两步,住她家隔壁的李桂花便迎了上来,挤眉弄眼道:“小芬,你们家今天煮啥吃呢,是不是煮肉,我咋闻着味道那么香呢。” 说着,就想往江家大门里挤。 要说这李桂花,原名也不姓李,她嫁来一大队后,就改成了夫姓,那会登记户口也没这么严,她想改啥就让她改了。 李桂花嫁到李家不久以后,赵小芬也嫁到了江家,两人像是比着生孩子似的,你生一个,我生一个。 偏偏,赵小芬肚子里跳出来的全是男孩,最后才得一个小闺女江秀秀。 而李桂花接连生了四个女孩,都没生出男孩。 她每天就在家里咒骂,觉得是赵小芬抢走了她的生儿子运,要不然,她为啥一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呢? 李家的四个闺女长大后各自嫁人,小闺女李香莲结婚后生了一个闺女小芸,没多久丈夫就死了,婆婆说她克夫,把她们母女俩赶了回来。 李香莲带着闺女回娘家以后,没两年她爹也死了,家里就剩下母女三人。 李桂花这人,最爱占人便宜,又爱搬弄是非,要是让她知道自家抓到了这么多鱼虾,肯定没完。 赵小芬横跨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面上不动声色:“没啊,不就吃的那老三样,咸菜、地瓜稀饭、掺了杂面的窝窝头。” “是嘛。”李桂花眯了眯眼睛,摆明了不信,她吸着鼻子,像狗一样,不停地嗅着赵小芬身上的衣服,看能不能闻出什么味儿。 赵小芬就站着不动,让她闻。 她出门前,早就用烧过的松枝给衣服熏过味,就算让李桂花多长一个鼻子,她都闻不出来。 李桂花到底没闻出味儿,只好不情不愿地放赵小芬走了。 她回了自个屋,李香莲迎了上来:“咋样,妈,弄清楚赵大娘她们家吃的啥好 东西了没。“指了指自个的鼻子,“我可闻见了,那味道香得人直犯迷糊,要说她家没煮好东西,我可不信。” 两家紧挨着,江家烟囱刚冒出味,李家就闻到了。 李桂花摇摇头,咬牙道:“那死老婆子精得很,我居然没闻出味来。” 李香莲遗憾:“要是知道她家煮啥好吃的就好了,咱俩也能拿着碗上门讨要点,见者有份,我就不信她敢不给。” 另一头,蔡来娣回到屋里,还在碎碎念:“你说,妈咋就让招娣和盼娣吃那盘河虾呢,她们两个丫头片子,凭啥吃呢,凭啥呢?” 江大洋无语,这顿饭都过去两小时了,没想到蔡来娣还在念着这事。 他把头歪到一旁假寐,装作没听见。 蔡来娣说着说着,见江大洋没反应,忍不住推了他一把:“你说话啊。” 江大洋:“zzzzzzz” 蔡来娣今天非要闹出个结果,她又推一把江大洋:“你给我起来。” 江大洋无奈起身:“招娣跟盼娣是咱俩亲闺女,她俩多吃点河虾,讲道理,不是咱们这房占了便宜么。” 怎么蔡来娣就想不明白这个道理? 蔡来娣脑子转不过弯,卡壳了,磕巴道:“我、我不管,反正丫头片子就是不能吃虾。” 她亲妈生了五个闺女才得了一个儿子,把小儿子当眼珠子似的爱护,蔡来娣五姐妹在家里不说当牛做马,也差不多了。 她从小最被灌输男孩最大,男孩是要传宗接代的,家里的好东西就该给男孩吃,自己也深信不疑这套道理。 现在有人跟她说,女孩也能吃好东西,她是怎么也不信的。 蔡来娣摸着扁平的肚子,舔了舔下唇,说:“那些河虾,要是给我吃,该有多好啊。”又道,“我要是能隔三岔五吃顿河虾,早就生儿子了。” 第18章 日子要是能分家,该有多好啊 她柔柔弱弱地看着江大洋,说:“她爸,要不你去跟妈说,以后招娣和盼娣的那份河虾和鱼,给我吃吧。”又道,“我要是生了儿子,公公婆婆面上也有光不是?” 江大洋:“要说你去说,咱妈可不缺孙子,大嫂就生了两个呢,三弟妹进门也有段时间了,估计再过不久也会传出喜信。” 蔡来娣:“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三弟妹就算生了儿子,又不会喊你叫爹。”她摸了摸自个的肚子,“这儿子啊,还是得从自个的肚子里蹦出来才好。” 这都说的什么浑话,还三弟妹的儿子喊他叫爹。 这话她敢说,他都不敢听,要是叫老三知道了……呵呵,有他们好果子吃。 他们这两个哥哥,对这个力气比常人大不少的弟弟,总是有几分怵的。 江大洋没好气地看了蔡来娣一眼,双手放在脑后:“要说你去说,我可不去。” 去跟他妈掰扯这事,岂不是嫌命长。 第19章 江大洋不肯替她出头,蔡来娣自己也不敢去说,嗫嚅了半天,到底还是放弃了。 蔡来娣躺在床上,盯着泛黄的蚊帐,眼珠子骨碌碌地转,轻声道:“你说,要是能分家,该有多好啊。” “分家?”江大洋惊讶地看了蔡来娣一眼,“好端端的,分啥家,爸跟妈还没死呢。” 他们这边的习俗,是家里老人去世了才分家。 老人还没走呢就分家,指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孝。 蔡来娣语气带着羡慕:“要是分家了,咱们就能有自己的私房了。” 江大洋倒是看得清:“要是分家了,咱们今天就没有这顿河鱼河虾吃了。” 蔡来娣扁扁嘴,嘀咕道:“谁说的,我就不信,老三跟老三媳妇捕了这么多鱼虾,会不送我们一点。” 得,这是好处全想占,坏处一点也不想沾。 江大洋懒得跟她多说,用被子把头一蒙,不一会,就传出了沉沉的呼噜声,任蔡来娣怎么叫他都不理。 - 随着最后一捆麦子被运出田里,秋收也结束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农活变少了,晒粮、翻地、抢种,且有得干呢。 知青们好不容易熬完秋收,人人都黑了一大圈,本以为秋收完能歇一段时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活要干,一个个的怨声载道,恨不得当初没来下乡。 跟他们相比,社员们的心情那是好的不得了。 这不,再过一个月就要过年了嘛,家家户户都想采买年货。 一大早,几个相熟的社员便约好了一块坐牛车去县里,相互有个照应。 赵小芬带着孟秋梨也上了这辆牛车,老大媳妇她不想带,一年到头就买这点年货,就怕她往娘家扒拉,也不想带老二媳妇,小气巴拉,又爱说那些重男轻女的话,上不得台面,她好歹也是妇女主任呢,让她这张老脸往哪搁? 看来看去,还是只有老三媳妇最顺眼。 一群人坐着牛车唠唠嗑,很快就到了城里。 刚落地,孟秋梨就看到一群成群结队的知青。 傅俊彦、邓韵、霍晓燕、吕平……不是来他们大队插队的知青又是哪个。 知青们也是一块来的县里,他们好不容易休一天假,相约着来城里采买点生活用品,或是写信寄回家里。 别看知青们内部有矛盾,在外还是抱团的,除了霍晓燕,孤零零地坠在人群后面,没人愿意搭理她。 上回冯满银媳妇闹的事,到底影响了她的名声,谁也不爱跟她靠近,生怕别人说她们是一伙的。 出乎孟秋梨意料的是,孟春桃也在这群人中间,她跟傅俊彦说说笑笑,还不时跟旁边的知青搭搭话,瞧着关系很好的样子。 孟秋梨看见了孟春桃,孟春桃自然也看见了她。 孟春桃垂了垂眼皮,装作没看见,继续跟傅俊彦说着话,笑靥如花。 社员们约定好碰头地点,就四散而去买东西了。 赵小芬带着孟秋梨直奔供销社,临近年节,供销社可是人山人海,孟秋梨踮脚望去,全是人头,摩肩接踵。 她吐吐舌头,这要是进去了,不得挤成肉饼啊。 跟她相比,赵小芬早就见惯了这样的场面,费了九年二虎之力挤进去,又挤出来,整了个三进三出,不一会,手上就提满了东西,瓜子水果、糖果饼干,应有尽有。 赵小芬看了看手上拎的东西,撇撇嘴,表示不是很满意,她说:“我再进去看看有啥可以买的,老三媳妇,你去学校接秀秀,认得路不?” 她们这回来县里,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接在县里念高中的江秀秀,马上要过年了,学校也要放寒假。 孟秋梨笑道:“大路生在嘴边,我不认路,可以问人呀。” 赵小芬点点头。 孟秋梨从她手里接过一半的袋子:“妈,你放心去吧,这些东西我来拎。” 赵小芬就满意她这股聪明劲,于是说:“等会接完秀秀,反正还有时间,先别急着回去,咱们去下馆子。” “哎。”孟秋梨脆生生地应了。 她提着袋子,找了一个面善的大娘问路:“大娘,县一中怎么走啊?” 大娘道:“沿着这条路往下走,拐两个弯就到了。”上下打量她一眼,“大妹子,你去县一中干啥?” 孟秋梨笑道:“我小姑子在那上学,我去接她。” 大娘:“哦哦,那你可以晚点去,这会还没放学呢。”又道,“县一中下午都是五点钟才放学。” 孟秋梨挥别大娘,看了眼手表,现在才四点不到,晚点去都来得及。 她慢悠悠地转到了糕点铺子,打算两盒糕饼再去县一中。 另一头,知青们也分头行动。 孟春桃挨得傅俊彦近近的,挽了挽额边的一缕碎发,目送秋波:“俊彦哥,我们去哪啊?” 傅俊彦:“去新华书店。” “去新华书店干啥?”孟春桃愣了一下,她还以为,傅俊彦今天邀她一块来县城,是要跟她约会呢,就算不去电影院,也得去趟百货大楼吧,去新华书店算哪门子事。 傅俊彦:“春桃妹妹,我想去买几本书。”他目光坚定,“即便下乡了,我也不能放弃学习。” “哦哦。”孟春桃不住点头。 傅俊彦要是不爱看书,不爱学习,以后恢复高考了,怎么考上首都 大学啊。 她也目光坚定:“我跟你一块去。” 傅俊彦欣慰地笑了:“这就对了,你听我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多看书准没错。” 孟春桃崇拜地看着他:“嗯呢,俊彦哥你懂的道理多,我听你的。” 两人一块去了新华书店,孟春桃转了一圈,回来看见傅俊彦两手空空,问:“俊彦哥,你怎么啥也没买啊。” 傅俊彦脸色涨红:“这书太贵了,我、我买不起。” 他这回下乡,身上压根没带多少钱。 而新华书店的书,动辄就要卖三四块,他哪里买的起呢。 傅俊彦上前一步,殷切地望着孟春桃:“春桃妹妹,要不,要不你先借我点钱吧,我保证一定还你。” 孟春桃也没钱啊,孟为国和谭金凤两口子虽然疼她,但也只会给她一点零花钱,三分五分的,顶多买两根冰棒甜甜嘴。 孟春桃转了转眼珠:“你等我一会,我很快回来,我一定会给你买书的。” 说完,也不顾傅俊彦在后头喊她,她从新华书店跑了出去,在街上转了几圈。 皇天不负有心人,她终于看到了自己想找的人,眼睛一亮,一个箭步冲了上去。 孟秋梨刚从糕点铺子里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孟秋梨!” 那人嗓音尖利,声音还十分熟悉。 孟秋梨无奈地转过头:“有事?” 孟春桃面无表情:“没事就不能叫你吗。” 她双手环胸,围着孟秋梨转了一圈,上下打量,见她面色红润,衣服虽然不是什么时兴的款式,但也一点补丁没有,手上还戴着江家聘礼里给的那块手表,显得格外精致洋气。 她忍不住冷冷道:“看来,你在江家的日子过得不错嘛。” 第19章 第19章吃自己的瓜,怎么不算吃…… 孟秋梨:“呵呵。” 她道:“有事说事,别拦路。” 孟春桃伸出手:“我也不跟你废话,有钱没,给我五块。” 好大的脸啊,一出口就要五块钱。 孟秋梨抽了抽嘴角,说:“没有。” 孟春桃柳眉一竖,指着她手上拎着的两盒糕点,尖锐地道:“没钱,没钱你买这么多东西。” 孟秋梨都乐了,怼她:“你有钱,你来找我借?” 孟春桃撇撇嘴:“我可不是找你借,我是来找你要的。” 意思是她找她要这五块钱,还不打算还咯? 孟秋梨:“你可真有意思,自己兜里没钱就来找我要,我想问问你,凭啥呢?” 孟春桃理直气壮地道:“凭啥,凭你的婚事是我让给你的,凭你拿了爸妈五十块钱,凭你收了江家这么多聘礼。”她抬起下巴,表情很是得意。 孟秋梨冷着脸道:“一,江家的婚事不是你让给我的,而是你不要才给我的。二,那五十块钱,是我们之前就谈好的条件,签字画押为证,你别忘了。三,我是江家娶的媳妇,江家的聘礼不是我收着,难不成给你收着?” 孟春桃哑口无言,她也明白孟秋梨句句说的都有道理。 可她手上就是没钱啊,要是有钱,她就不来找孟秋梨要了。 孟春桃咬牙:“你就说给不给吧。” 孟秋梨上下打量她一眼,说:“你要钱干嘛?” 难不成是想买裙子或者擦脸油? 以前在孟家的时候,孟春桃爱漂亮,经常买这买那,手里的钱不够花了,就找原主要。 孟为国和谭金凤自然不会给原主零花钱,原主就去山上挖野菜偷偷拿到城里换钱,补贴这个姐姐,难怪孟春桃要钱要的这么理直气壮呢。 第20章 孟春桃:“俊彦哥在新华书店看上了几本书,不够钱买,所以我来找你要。” 孟秋梨乐了:“是他想买书,凭啥我给钱。” 孟春桃斜眼,鄙夷地看着孟秋梨:“文化人的事,说了你也不懂。” 她不耐烦地道:“你就说给不给吧。” 孟秋梨咬字清晰地吐出两个字:“不给。” 她就不信,光天化日之下,孟春桃还敢上手抢了。 孟春桃……还真不敢。 直到孟秋梨离开,她都不敢动手,只敢恨恨地盯着孟秋梨的背影,“呸”了一声,说:“你给我等着。” 牛气什么啊,不就现在有几个臭钱嘛。 她以后可是要做外交官夫人的,等她发达了,看孟秋梨不来跪舔她的脚底板。 等到时候,就算孟秋梨跪着求她,她也不会看她一眼的! 这样想着,孟春桃心里的郁气平复了一些。 但不管咋说,还是没要到钱。 于是,孟春桃犹犹豫豫,一步三挪地朝着新华书店走去。 刚到那,就见到傅俊彦站在门口,邓韵站在他旁边,斜眼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 傅俊彦见她来了,连忙道:“春桃妹妹,你去干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孟春桃面露犹豫,没有答话。 傅俊彦喜笑颜开:“不说这个了,你看看,这是啥。” 他把手里拎着的袋子打开给孟春桃看,里面赫然是他看中的那几本书。 孟春桃惊讶:“你哪来的钱。” 傅俊彦望了邓韵一眼,眼神中充满了感激:“是邓知青,她知道我想买书,但是囊中羞涩,所以才借钱给我。”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不过我可能不能那么快还你的钱,你不介意吧?” 邓韵笑嘻嘻地道:“没事儿,不就一点小钱嘛,这几本书就当我送你的了。”又道,“我可不像某些人,连几块钱都没有。” 她嘴上跟傅俊彦说话,目光却朝着孟春桃望去,眼里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邓韵挨得傅俊彦特别近:“不说这个了,俊彦哥,我请你下馆子吧,知青点的饭也太难吃了,你瞧瞧我,瓜子脸都瘦出来了。” 两人说说笑笑,快步走着,没一会就把孟春桃抛到了身后。 孟春桃双手攥拳,咬牙切齿地盯着两人的背影,恨不得盯出一个洞。 都怪孟秋梨,要不是她,她又怎么会被邓韵奚落。 对,都怪她,就因为她! 嫁到了江家就不认人,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贱女人! 甭管孟春桃在后面如何腹诽她,孟秋梨还是准时地抵达了县一中。 这会还没下课呢,孟秋梨闲着无聊,干脆把系统喊出来聊聊天:“系统,在不在?” 【在,宿主】 孟秋梨打开半透明面板,瞥了一眼瓜币余额,说:“你咋没给我算瓜币呢?” 系统有些懵。 【我为啥要给你算瓜币?】 孟秋梨:“刚才孟春桃是不是找我要钱了,她是这本书里的女主,我是这本书里的女配,她找我要钱,算不算瓜,咋就不能给我算瓜币了。” 【……】 孟秋梨再接再厉:“吃自己的瓜,怎么不算吃瓜呢?” 【……】 【…………】 孟秋梨伸出一个巴掌,表情带着点小得意:“我也不要多,你给我五十瓜币就行。” 系统凌乱了,这届宿主是个狠人,自己的瓜都吃,它讨价还价: 【五十不行,可以给你三十】 孟秋梨:“三十就三十,成交。” 能赚一点是一点,她现在缺瓜币得很。 很快,下课铃响了,陆陆续续有学生走了出来。 这年头上得了高中的学生不多,整所学校估计也就一百来号人。 所以孟秋梨也就没问人,就在门口等着。 如果江秀秀出来了,她肯定一眼就能看到。 等啊等,学生们从蜂拥而出,变成几个几个出来,又变成稀稀拉拉几个人,都没看见江秀秀的身影。 孟秋梨皱了皱眉,正盘算着要不要进去看看,就见到江秀秀抱着书本走了出来,她身旁还跟着一个打扮像学生一样的男孩。 江秀秀看到她,表情有些手足无措,快走几步到她跟前,紧张地道:“三、三嫂,你怎么来了。” 而她身旁的那个男孩,见到孟秋梨,就像兔子见了鹰一样,撒腿就跑。 他跑得虽快,不过孟秋梨眼尖,还是看 到了他长啥样。 个头不是很高,估计就比江秀秀高一点点,皮肤不黑不白,五官也平平无奇,若不是跟长相清丽可人的江秀秀站在一块,很容易就被湮没在了人群中。 孟秋梨笑道:“妈让我来接你。”又状似不经意地道,“刚才跟你一块出来的那个男孩是你同学?” 江秀秀点点头,说:“隔壁隔壁班的同学。”她连忙摆手,“三嫂,你不要误会,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孟秋梨乐了,说:“我没误会,就是随口问一句,不是就不是。” “哦……”江秀秀小心翼翼地望了孟秋梨一眼。 平时她周一到周五都在学校念书,跟这位三嫂相处的时间不多,说起来,这位三嫂只比她大了一岁呢。 江秀秀觉得,孟秋梨跟别人不太一样,要是大嫂和二嫂,早就盘根问底了。 江秀秀咬了咬下唇,说:“那个……三嫂,你可不可以,不要告诉爸跟妈啊。” 孟秋梨笑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得告诉我,刚才那位男同学,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 江秀秀脸上浮起一抹红意:“就、就是普通的同学啦。” 孟秋梨挑眉:“真的?” “嗯……”江秀秀道,“但是,他好像在追我,平时经常来找我问问题。” “哦。”孟秋梨点点头。 江秀秀又赶紧道:“不过,就算他喜欢我,我现在也不会跟他在一起的,我们都是学生,还是要以学习为重。” 孟秋梨笑道:“我相信你有分寸,毕竟你是咱家唯一的高中生,说话做事肯定有自个的道理。” 她倒没说假话,江秀秀在这个年代能考上高中,智商肯定是不低的。 至少比孟春桃这个半桶水的高。 江秀秀害羞地笑道:“三嫂,我没有你说的这么好啦。” 孟秋梨:“不过嘛,知人知面不知心,有的人表面上看起来老实,实际上玩的比谁都花,你还是得多长几个心眼。” 江秀秀眨巴眨巴大眼睛:“不会吧……” 孟秋梨:“你可别不信,男人追你的时候,找你那叫一个勤,早安晚安问候得比闹钟还准时,你一句话他随叫随到,等把你追到手了,你真有急事找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江秀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孟秋梨接着道:“真正喜欢你的人,可不是光靠嘴皮子哄两句的,你得看他的实际行动。” 江秀秀:“我明白了,我以后肯定多留几个心眼。” 孟秋梨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这就对了,咱可得好好保护自己,别让渣男有机可乘。” 等赵小芬见到两人,江秀秀已经开始跟孟秋梨说说笑笑了。 江秀秀见赵小芬提着大包小包,说:“妈,你咋买了这么多东西?” “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多买些年货。”赵小芬道。 三人到了国营饭店,赵小芬从兜里掏出一把军用粮票:“想吃什么,你们随便点。” 这些军用粮票都是江家去当兵的四儿子江大河寄回来的,比普通的全国粮票还要高一档次,简直就是身份的象征。 至少,档口的女服务员看到军用粮票后,脸上不耐的表情顿时一变,满脸笑意地指着小黑板上的菜单介绍:“咱们饭店的菜都写上面了,后面是价格,对了,今天有饺子供应,一人限点一两。” 孟秋梨眼睛一亮,就知道跟着婆婆有肉吃,她客气道:“小妹在学校辛苦了,让她来点吧。” 江秀秀腼腆一笑,摆摆手:“妈,三嫂,你们点吧。” 赵小芬每回来县里接江秀秀,都会带她下一次馆子,里面的菜全都吃了个遍,点不点都无所谓:“老三媳妇,你来点。” 见状,孟秋梨也不推脱了:“那就……来一碗红烧肉,一份酸辣土豆丝,白菜猪肉饺子来三两,再来一份紫菜蛋花汤。” 赵小芬暗暗点头,国营饭店的菜份量都不多,一荤一素一汤加一份饺子,三人吃正正好。 三人点完菜,刚落座一会,门口一阵喧闹,又进来几个人。 孟秋梨抬头一看,嚯,正是傅俊彦那一伙知青。 三男五女,全到齐了。 邓韵一眼就瞅见了坐在角落里的孟秋梨等人,很是纳闷,嘀咕道:“这群乡巴佬竟然也有钱来国营饭店吃饭。” 第21章 吕平不赞同地皱起眉头:“你说啥呢,别乱编排人。” 邓韵翻白眼道:“本来就是嘛,她们在地里头一年到头挣的工分,估计都吃不了一餐吧。” 吕平算是比较拎得清的知青,跟队里的人处的关系不错,比其他知青要多知道一些:“赵大娘四儿子是当兵的,人也孝顺,每个月都会往家里寄东西,一顿饭,人家还是吃得起的。” 邓韵“切”了一声,说:“有什么了不起。” 田双儿:“邓韵,你嘀咕啥呢,快点单啊,我肚子都饿了。” “哦。”邓韵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到档口。 她本来只想请傅俊彦一人来国营饭店吃饭的,没想到傅俊彦把其他知青都叫上了,还说什么他俩吃独食不好,要吃大家一起吃。 邓韵暗暗翻白眼,说的轻松,合着又不是他出钱。 女服务员看邓韵在档口站了好一会都没点单,忍不住催促道:“同志,你点餐啊。” 邓韵看了眼小黑板上的菜单,炒肉片一份三毛钱,凉拌猪头肉一毛五分钱,土豆烧牛肉三毛钱,红烧鱼块四毛钱,就连最便宜的素菜凉拌黄瓜也得三分钱一份。 她们一共来了八个人,再加上死皮赖脸非得跟着来的孟春桃,就是九个人。 按照人数加二的规则来点菜,至少得点十一道菜。 就按一道菜一毛钱来算,也得花上一块钱,还不算主食呢,馒头、面条,又是一笔钱。 而且肯定不能只点素菜,最少也得点两道荤菜…… 邓韵越算这笔帐,越觉得不划算。 尤其是,她为了给傅俊彦买书,已经把手头上的钱花掉了大半,现在身上已经没多少钱了。 她盯着小黑板,脸色铁青得吓人。 柯如心见邓韵去了好一会,都没回来,忍不住走上前道:“邓韵,你点完了没。” 邓韵冷着脸,不说话。 柯如心扫了一眼小黑板,眼睛一亮:“今天居然供应白菜猪肉馅的饺子,太好了,我就爱这一口,你赶紧给我点一份。” 邓韵臭着张脸道:“要点你自己点,我可没这么多钱。”又道,“才一两饺子就要卖两毛钱,还不如去抢。” 女服务员脸色一变,骂道:“你怎么说话的,我们这是明码标价,你爱吃不吃,不吃拉倒。” 柯如心也拉长了脸:“邓韵,不是你说的要请我们吃饭,我还以为你多大方呢,切,连盘饺子都请不起。” 邓韵:“你有钱,你请我吃啊。” 两人推推搡搡吵了起来,知青们不明所以,连忙围了上去:“如心,邓韵,你们吵啥呢?”“就是,有话好好说啊。” 柯如心冷哼一声,指着邓韵道:“你们问她,说要请我们吃饭,又不舍得出钱,装什么大方啊。” 邓韵没好气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们吃饭了,好大的脸,我呸。” “我也呸。”柯如心道,“明明是傅知青说你请我们吃饭的,要不是给他面子,我才不想来呢。” 傅俊彦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都少说两句。” 他扯了扯邓韵的衣角,给她使眼色:“别闹了,大伙都看过来了,多丢人啊。” 邓韵委屈地道:“我明明说的是只请你一个人吃饭,谁知道你叫了这么多人。”她指着那几个知青,“我才不请他们呢。” “一个个的,在知青点都没给过我好脸色,现在倒要蹭我的饭吃了,好大的脸啊。” 吕平看了看邓韵,又看了看傅俊彦,脸色变了变。 他又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过来,邓韵只想请傅俊彦一个人吃饭,傅俊彦偏偏拉上了他们。 邓韵出钱,他傅俊彦领情,这算盘打的…… 吕平脚步往外挪了挪,离傅俊彦远了几步。 【瓜币+100】 饭菜上齐了,孟秋梨筷子舞得飞起,一下下夹着红烧肉和饺子往嘴里送,眼睛也没闲 着,盯着知青们,巴不得他们吵得再热闹些,她好多挣些瓜币。 红烧肉的香气顺着她们这桌,飘进了知青们的鼻子里,张国庆肚子“咕”的一声,他没好气地道:“到底还吃不吃饭了。” 邓韵看了看知青们,他们盯着她,个个面色不虞。 她也知道,这顿饭要是不请,她以后在知青点就混不下去了,于是不情不愿地道:“吃吃吃,我现在就去点单。” 邓韵走到档口,点了菜,忍痛从口袋里掏钱结账。 知青们见邓韵去点菜了,都松了一口气,纷纷落座。 想到一会就能吃到国营饭店大厨做的饭菜,个个眉开眼笑,还有心情说笑起来。 梁蕊妮腼腆地笑道:“多亏了邓韵,咱们大家才能一起来国营饭店吃饭,说来,我还是头一回来国营饭店吃饭呢。” 柯如心冷哼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 邓韵冷笑:“当然了不起了,至少你是没这个本钱请大家吃饭的。” 柯如心脸色一变:“你!”她梗着脖子道,“别以为只有你请得起,我、我也能请大家吃饭。” 邓韵:“好啊,那我就准备吃你这一餐了。”她似笑非笑,“你打算什么时候请,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下回放假吧。” 柯如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死咬着牙,就是不开口。 霍晓燕看了看邓韵,又看了看柯如心,眼里划过一抹嘲讽。 邓韵这人就是装,柯如心也差不多,明明家境没有邓韵好,又非要和她比阔。 吕平无语,怪不得别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呢。 这几个女知青,在知青点吵吵也就算了,出来吃顿饭也不消停。 要他说,这饭也不用吃了,光看她们吵架斗嘴,都够当一盘菜了。 张国庆和傅俊彦也是这样想的。 可饭菜一上桌,他们就傻眼了。 女服务员一手端着凉拌黄瓜,一手端着大蒜炒猪肝,扭着腰肢把菜放在了桌上:“菜上齐了啊。” 田双儿不可置信地用筷子指着这两道菜,说:“齐了?这才两个菜。” 张国庆皱着眉头道:“对啊,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刚才被邓韵说他们饭店抢钱,女服务员巴不得揭她的短,冷笑道:“没弄错啊。”她指了指邓韵,“这位女同志就只点了这两个菜,还让我推荐,说越便宜越好。” 一时间,知青们纷纷变了脸色,不善的目光嗖嗖地像箭一般朝邓韵射去。 邓韵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片刻,又挺起胸脯道:“干嘛,我是要请你们吃饭,可又没说请你们吃多少。” 傅俊彦拧着眉毛道:“可是……才两道菜,我们这里有九个人,该怎么分啊。” 柯如心冷笑道:“就是,难不成一人只吃一口啊。” “就算一人只吃一口,也不够分呢。”田双儿轻声道,“这饭菜的份量这么少。” 国营饭店的饭菜虽然味道不错,但是份量不多,大部分人来吃,都是点一份菜,就要添好几次主食。 何况,邓韵只点了两道菜,连个馒头、面条都没有点。 哪够分呢。 吕平脸色很难看:“我不吃了,你们吃吧。” 说完,他甩手就走。 梁蕊妮看了看他的背影,小声道:“那我也不吃了。”小跑跟了上去。 她倒是好心,想着人多不够分,她便放弃了自己那份。 可即便走了两个人,也还剩下七个人呢。 还剩下的人,要么是抠门,想蹭顿饭省点饭钱,比如张国庆,要么是想留下来看邓韵的笑话,比如孟春桃。 反正,大部分人都没走。 邓韵表情遗憾,她巴不得这些人都跟吕平和梁蕊妮一样走了,她好跟傅俊彦二人世界呢。 到那时候,她还是舍得掏钱多加几道菜的。 六个知青外加一个孟春桃,七人围坐圆桌,桌上只有两道份量少少的菜,场面真挺尴尬。 尤其是他们这桌就坐在孟秋梨和赵小芬那桌的下风口,红烧肉和白菜猪肉馅饺子的香气不住地往他们鼻子里窜。 哎呀妈呀,那香味。 张国庆夹了一块凉拌黄瓜放嘴里嚼了嚼,食不知味,他嘀咕道:“早知道,我就自己去吃饭了。” 他说话没刻意压低音量,至少,这一桌大部分人都听见了。 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 邓韵就当作没听见,夹了一块猪肝放到傅俊彦碗里,还说:“多吃点。” 孟春桃乐得看她笑话,但一想自己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嘴角不由得耷拉下去。 她瞥一眼隔壁的孟秋梨,见她吃得喷香,忍不住又瞪一眼。 都怪孟秋梨,要是她肯借钱给她,她现在就能拿钱多加几个菜,收获傅俊彦和知青们的好感了,据她所知,这些知青里有几个家境还是相当不错的…… 江秀秀小小声道:“妈,三嫂,他们这老些人,咋只点这么点菜呢,都不够塞牙缝的吧。” 第22章 孟秋梨:“抠呗。” 赵小芬看着知青们,摇了摇头,提点江秀秀:“你可别跟那个姓邓的知青学,既然这钱出的心不甘情不愿的,倒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了不请客,现在好了,一干人,全被她得罪了。” 至于孟秋梨,她倒没叮嘱,这三儿媳妇机灵着呢。 江秀秀懵懂地点了点头。 三人吃得肚皮鼓鼓,慢悠悠地往集合的地方走。 她们到了,又等了一会,人来齐了,负责赶牛车的刘老二就架着带着牛车带着大伙往回赶。 太阳落山了,才刚好到村口。 剩下的路就要步行了,不过也没人抱怨,能坐一大段路的牛车已经很不错了。 一到家门口,就看到家里人除了江向东外,都在院子里乘凉呢。 这都快过冬了,哪还有凉好乘,就是等她们三呢。 孟秋梨目光转了一圈,看到江大川在角落里劈柴。 他双脚分开,稳稳扎着马步,双手握住斧头高高举起,眼神专注,紧紧盯着眼前的木柴,深吸一口气,随后猛地发力,斧头裹着阵阵风声,狠狠劈下,“咔擦”一声,木柴应声而裂,木屑飞溅。 不管什么时候见到他,他都在干活。 嗯,是个眼里有活的男人。 于美娟见到赵小芬三人拎着大包小包回来,眼睛一亮,忙上前道:“妈,你都买了啥年货,拎着重不重啊,我来帮你。” 说着,就想伸手去拿。 赵小芬用屁股想都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身形一闪,骂道:“吃饱了撑的啊,不用你拿,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于美娟讪讪缩回手,嘀咕道:“我、我就问问嘛。” 蔡来娣抱着两个女儿招娣和盼娣,静静看着,她突然闻到一股味儿,好像是肉香味,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这香味是从哪传来的? 她嗅啊嗅,嗅啊嗅,发现这股肉香是从赵小芬和孟秋梨还有江秀秀身上传来的。 江秀秀紧张地用双手揪住衣领,说:“二嫂,你干嘛呢。” 赵小芬看着蔡来娣像只狗一样不停地嗅着她们三身上的衣服,眉头都皱得能打结了:“老二媳妇,你干啥呢?” 这架势,跟隔壁李大娘有啥区别。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李大娘儿媳妇呢。 蔡来娣柔柔弱弱,凄凄惨惨地控诉道:“妈,你们怎么背着我们去吃肉了!” 赵小芬翻白眼:“什么叫背着你们,我是光明正大去的。” 江大河孝顺,当兵得的工资和粮票全都一股脑寄回家给赵小芬,让她随便花用。 别说今天赵小芬只是带着江秀秀和孟秋梨下了次馆子,就算她把钱都花光了,江大河也没一句怨言。 于美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撇了撇嘴道:“妈,你带秀秀下馆子也就算了,凭什么带三弟妹。” 赵小芬翻白眼:“不带她带你啊?”又道,“带上你,吃一口就得往娘家送两口,咱们江家就算家底再厚也养不起你。” 蔡来娣不赞同地摇了摇头,说:“大嫂说的也不对,要我说,女人就不应该下馆子,那是大老爷们的事。” 她一脸贤惠,振振有词地道:“女人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老小,把家里操持好才是正事儿,下馆子这种花钱又讲究的地方,去了也是浪费。” 孟秋梨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这位二嫂是怎么能把上个世纪的言论说的这么振振有词的? 她道:“凭啥男人下馆子就是天经地义,女人下馆子就是浪费了。”又道,“你不对自己好一点,难道指望别人对你好啊?” 蔡来娣不赞同地看孟秋梨一眼:“三弟妹,你是刚进门,不懂事,我不跟你计较。”又道,“男人是天,男人是地,男人是家里的顶梁柱,只有他们好了,咱们才能好。” 她一脸的无私与奉献:“所以,有好吃的好喝的,就应该给男人吃,咱们女人少吃一点无所谓,听话,以后下馆子这种事,让男人去就行了。” 蔡来娣说完这番话,把自个都给感动了。 她一个没上过学的人,能说出这样一番大道理,也太不容易了。 她得意地望着其他人,就等着他们的夸赞呢。 然而,除了江大洋一脸的深以为然,谁也没鸟她。 蔡来娣不乐意了,求赞同:“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她还学乖了,把江向东拿来做筏子:“是不是该让爸吃香的喝辣的。” 赵小芬:…… 蔡来娣:“咱们女人一人少吃一口,家里的男人不就能多吃一口了。”她给于美娟使眼色,“大嫂,你说是不是?” 于美娟也是认同的:“反正,你们背着我们下馆子就是不对。” 赵小芬越看蔡来娣和于美娟越觉得糟心,尤其是老二媳妇。 人家是裹小脚,她是裹小脑。 不过跟这种人,也不能全拧着来,省得她牛劲上头,做出什么傻事。 蠢人犯蠢可比坏人使坏要可怕一百倍。 赵小芬干脆甩下一句:“你说的有道理,以后咱们全家去下馆子,就把你留在家里。” 蔡来娣傻眼了,她,她不是这个意思啊。 赵小芬也懒得管她啥反应,小老太太拎着大包小包,走得飞快。 她得赶紧把买来的年货锁在柜子里,省得大儿媳妇看了,又起了歪主意。 孟秋梨看着赵小芬的背影,感慨地摇了摇头,她这便宜婆婆也不容易啊。 又过了几天,大家聚在一块吃早饭。 赵小芬吃完饭,把筷子放下,跟江向东说:“今儿你给老三和老三媳妇请个假,我有事让他俩去县里一趟。” 现在农闲,假还是很好请的,江向东点点头,说:“成。”又道,“去县里干啥,你们前几天不是刚去过吗。” 赵小芬压低了声音道:“我打算让他俩去黑市买点盐巴,上回从河里捞的那些鱼,有些已经不精神了,估计养不了多久,我打算用盐巴把鱼腌了,留着过年吃。” 前两天去县里,她光顾着采买年货了,都忘了买盐巴的事,不过也不是啥大事,再让江大川和孟秋梨去一趟就成了。 反正也就请假一天,亏不了多少工分,横竖家里能挣工分的人多得是。 江向东道:“老三,你跟你媳妇骑那辆自行车去,来回也快。” 江大川缓缓点头。 孟秋梨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还会骑自行车,这年头算是难得的了。 吃完早饭,大家都去上工了。 她聘礼里的那辆自行车一直在她跟江大川的房间里放着呢,孟秋梨把它缓缓推了出来,问江大川:“我们现在就去县里吗?” 江大川摇摇头,说:“先去趟后山。” 孟秋梨挑眉:“去后山干嘛。” 江大川言简意赅:“弄点东西……到黑市上卖。” 孟秋梨明白他的意思了,反正也要去黑市买盐巴,倒不如去后山弄点东西,一块拿去黑市卖,说不定还能把盐巴钱挣回来呢。 两人背着箩筐,拿着小锄头去了后山。 这会儿大伙都在上工,后山没什么人,只听到若有若无的虫鸣鸟叫声。 两人在山间行走着,脚踩着枯树枝嘎嘎响,因为安静,回声显得十分清晰。 江大川走走停停,很快,背上的箩筐就满了起来。 孟秋梨探头望了望,有野山药、野核桃、蘑菇,还有一些或红或青的不知名野果。 “呀。”孟秋梨道,“这蘑菇颜色这么鲜艳,一看就有毒。” 江大川奇怪地望了她一眼:“不是所有颜色鲜艳的蘑菇都有毒。”他顿了顿,又道,“同样,有些长得平平无奇的蘑菇却有毒不能吃。” “哦。”孟秋梨摸了摸鼻子,这她还真不知道,倒是露了怯。 很快,就来到了一片竹林。 江大川把箩筐放下,用手轻轻拨开竹笋表层的泥土,很快,一个黄嫩嫩的竹笋尖儿便露了出来,再用锄头继续挖,不一会,一个完整的竹笋就被挖了出来。 他动作娴熟又十分利索,孟秋梨自觉帮不上什么忙,便坐在一旁,捧着小脸看他干活,时不时从箩筐里摸几个野果吃。 第20章 第20章八两参 江大川也不在意,还指点她:“挑红的吃。” 冬笋个头比较小,一般都在八两左右,小的甚至只有二三两,只有少见的个头比较大的能达到一斤重。 江大川挖了七八十个笋,将近五十斤,估摸着差不多够了。 他把装着野果份量比较轻的箩筐让孟秋梨背,自个背重一些的笋。 两人并排走着,孟秋梨双手抓着绳带,问:“这些笋,拿到黑市上能卖得了钱吗?” 冬笋个头小,味道也不算顶好,一般大队里的人挖了都是拿回家晒笋干炒菜的时候添个味,倒没人想过要拿去黑市卖。 第23章 江大川:“有些东西在咱们这里不值钱,在他们那可是抢手货。” 孟秋梨不明所以的眨了眨眼睛。 江大川耐心解释道:“城里人吃的是供应粮,米面粮油都是限量供应的,想多吃一个鸡蛋都得去黑市买,所以……吃的东西不怕没人要。” 原来如此,好聪明啊! 孟秋梨面露感慨,忍不住夸赞道:“你懂的可真多。” 江大川没答话,耳根却是悄悄地红了。 ……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夸他呢。 两人来到小溪边,把萝筐里的竹笋倒在了地上。 江大川用小刀削去笋皮,孟秋梨接过用溪水冲洗干净表面的泥土,两人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孟秋梨无意间瞥了一眼,好像看到有什么东西从树丛中跑过,发出轻微的响动声。 她惊呼一声,江大川连忙望了过去,用眼神询问她看到了什么。 孟秋梨摇摇头,说:“那东西跑太快了,我也看不清楚。”指给他看,“就在那个位置。” 江大川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眼睛一亮,低声说:“是野鸡。”又道,“你在这里等我。” 说着,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然后是一阵扑腾声,不一会,江大川就抓了一只野鸡回来。 野鸡被他单手抓着,缚住了翅膀,无力地挣扎着,发出尖锐的叫声。 江大川难得地露出笑道:“今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他又像变戏法似的掏出半个巴掌大的蜂巢,孟秋梨一看,惊呼道:“蜂蜜,哪来的?” 江大川:“捡的。” 山里的蜜蜂不光在树上筑蜂巢,树洞、石缝中也多见它们的身影。 这一块蜂巢就是江大川抓野鸡的时候,顺手从石缝里掏的。 他用小刀把野鸡宰了,把鸡毛和内脏处理干净,找来几根粗细适中的树枝,将它们削得光滑平整,再将野鸡串上去,架在火堆上烧烤。 随着火焰的炙烤,野鸡的表皮逐渐变得金黄,油脂开始滋滋地冒了出来,滴在炭火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香气,那是一种混合着肉香和柴火香气的独特味道。 孟秋梨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等到鸡肉烤得差不多了,江大川用小刀将蜂巢里的蜂蜜刮下,均匀地涂抹在鸡肉表面。 孟秋梨嗅了嗅蜂蜜 的甜香味:“好香啊。”她遗憾地道,“要是蜂蜜再多些就好了,做完蜂蜜烤鸡,还能余一些泡蜂蜜水。” 江大川看她一眼,说:“你喜欢喝蜂蜜水?” 孟秋梨翘起嘴角:“甜的东西,谁不喜欢。” 这年头想吃点带甜味的东西,就只有吃红糖、白糖了,偏偏这两种东西价格贵不说,还得凭票购买,说起来,她穿过来那么久,除了刚来那天混了一碗孟春桃落水后,谭金凤让她煮的红糖姜水喝,好像就再也没尝到过甜味了。 很快,鸡皮被烤得油亮,像上了一层糖色,泛着诱人的光泽。 江大川把野鸡从树枝上取下来,把两个鸡腿和鸡翅扯下来给孟秋梨,说:“吃。” 野鸡比较瘦,就鸡腿和鸡翅的肉比较多,鸡骨架上几乎没什么肉,只有一层薄薄的鸡皮贴着。 江大川把最肥的肉都给她了,呜呜,他人还怪好的嘞。 孟秋梨:“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迫不及待地从鸡腿上撕下一块鸡肉塞进嘴里,鸡肉外酥里嫩,表皮带着蜂蜜的香甜和微微的焦香,咬下去嘎吱作响,里面的鸡肉鲜嫩多汁,恨不得连手指一块吞下去。 江大川沉默地啃着鸡骨架,只听见咀嚼骨头的声音。 两人吃饱喝足,江大川把沾着鸡血的鸡毛扔进火堆里烧掉,见孟秋梨看着他,他解释道:“得把这些都收拾了,不然被人看见会有麻烦。” 孟秋梨一点就通,这年头物资都是统一分配,凭票供应,各家各户连养鸡都不能超过三只。 他们这样偷偷打野鸡来吃,算是挖社会主义墙角了。 孟秋梨看了看江大川,觉得他跟自己想象得不大一样,好像也不是很守规矩的人。 孟秋梨摇摇头,把无稽的想法甩出脑海,说:“我来帮你。” 两人飞快地把地上的痕迹都清理了,江大川从溪边打了一壶水把火堆浇灭,又捡了几块石头堆在上面,这样就没人看得出来他们在这吃过野鸡了。 孟秋梨刚松一口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声音,这动静可比刚才野鸡发出的动静大多了,像是有人踩在树枝上发出的声音。 她和江大川对视一眼,两人屏息静气,弯着身子悄悄走了过去。 没想到,居然在树林间看到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正是孟春桃和傅俊彦。 孟秋梨捂住嘴,差点惊呼出声。 现在不是上工的时间嘛,他俩咋在这里?! 傅俊彦和孟春桃一大早就跟江向东请假了,马上过年了,农活不算太多,请假的人不少,尤其是知青,一请一大片。 江向东也懒得管他们,反正不来上工就没有工分,等到年底按工分换粮食的时候,有他们好果子吃。 傅俊彦和孟春桃难得有了假,两人不敢在队里约会,怕被别人看见,说三道四,就偷摸地来了后山。 傅俊彦揽住孟春桃,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春桃妹妹……” 孟春桃害羞地依偎在傅俊彦怀里:“俊彦哥哥……” 傅俊彦从地上摘了一朵粉色的小花送给她,说:“你在我心里,就像这朵花一样美丽。” 这花不知道被谁踩过一脚,蔫头巴脑的,不过不妨碍孟春桃像捧宝贝似的把它捧在手心,娇羞地低头,攥紧粉拳捶傅俊彦胸口:“你这张嘴,比喝了蜜都甜。” 傅俊彦:“我说的都是实话,要是骗你,我就变成小狗,天天朝你摇尾巴。” “呸。”孟春桃含羞带怯地望了傅俊彦一眼,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巴,“不许乱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傅俊彦笑道:“变狗有什么不吉利的,我要做专属你一人的小狗,你走哪我都跟着你。” 孟春桃心里甜滋滋的。 她将花别在傅俊彦衬衫的口袋上,笑着说:“这花你戴也好看呢。”又道,“戴上去就跟花仙子一样。” 傅俊彦跟她打情骂俏,笑道:“好,那我这个男花仙子,以后就负责保护你这朵最美丽的鲜花。” 孟秋梨躲在不远处的草丛,张开嘴,干呕了几下。 不行,她听不下去了,这两人也忒恶心了。 她忍不住看了江大川一眼,孟春桃怎么说,也是他前未婚妻呢。 两人在这亲亲我我,谈情说爱。 她一个‘路人’都听不下去了,他岂不是很难过? 孟秋梨又看了江大川一眼,却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难过的表情,只从他眼里看出几分疑惑,似是询问她为什么还不走。 孟春桃和傅俊彦丝毫没有察觉被人听了墙角,两人还在那腻腻歪歪。 傅俊彦深情地道:“在我眼里,再漂亮的花都不及你千万分之一。” 他心中一动,抓住孟春桃的手,凑到嘴边,想亲一口。 孟春桃连忙缩回手,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眼,娇声道:“不、不要。” 傅俊彦微微一笑,将她抱进怀里:“好,我不勉强你。” 孟春桃靠在傅俊彦肩上,虽然不厚实,但却给了她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他是那样的君子,那样的有风度。 孟春桃抬头看着傅俊彦的侧脸,不知为何,想起了江大川。 她跟江大川两人也单独出来过,但每次来后山,他就顾着找那些破蘑菇烂竹笋,连句话都不肯多说,就像对着根木头一样。 就不像傅俊彦,不仅送花给她,情话还说得这么动听。 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她孟春桃嘛。 想起江大川,孟春桃想到了正事。 她记得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江大川在后山挖到了一株野山参。 老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 指的是人参一旦达到八两以上,那就是极为稀有的宝物了。 不过这八两指的并不是八两重,以前的称是十六两为一斤,所以所谓的八两其实是半斤。 而江大川挖到的那株野山参正好半斤重,实在是难得的宝物,听说最后卖了八十块钱呢。 要是让孟春桃说,她是看不上这区区八十块钱的,搁后世,都不够吃顿好饭,但是现在的八十块钱,可比以后值钱多了。 自打被邓韵那个小贱蹄子截胡后,她就发现了钱的重要性。 如果有钱,她就可以给傅俊彦买书,买这买那,还可以给自己买衣服,买擦脸的化妆品,还愁他以后不会对她死心塌地嘛。 所以,孟春桃这次拉着傅俊彦请假,不光是为了来后山约会,更为了这株贵重的野山参。 第24章 孟春桃清了清嗓子,说:“俊彦哥,我们好不容易来后山一趟,要不四处找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宝物吧?” “宝物?”傅俊彦一脸嫌弃地道,“就这山旮旯破地方,能有啥好东西。” 他反应过来,连忙解释:“春桃妹妹,我不是说你们这是山旮旯破地方,就算这是山旮旯破地方,哎……”他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这嘴咋这么笨呢。” 孟春桃心疼地抓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抿了抿嘴,“其实,我也觉得我们这不好呢。” 这里吃不饱也穿不暖,哪像城里,这会都通上电了。 她抬头,羞怯地望了傅俊彦一眼,说:“要是你以后走了,能把我一块带上,离开这就好了。” 傅俊彦愣了一愣,敷衍道:“那是一定的。” 他心里却在想,这大白天的,孟春桃说的什么梦话,他们这些下乡插队的知青,跟被流放也差不多了,可从来没听说过有人能回去的。 孟春桃却把他的敷衍当成了对自己的保证,不行,他这么好,自己一定要帮助他,好早日功成名就,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目光坚定,牵着傅俊彦的手往前走:“那我们快找找,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值钱的东西卖了换钱,改善生活。” 孟春桃和傅俊彦在这四处搜寻着,孟秋梨看着他俩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 这两人看着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在找什么呢? 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孟春桃怎么说也重生过一回,肯定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该不会她来后山就是为了寻宝吧? 孟秋梨用胳膊肘捅咕捅咕蹲她旁边的江大川,压低了声音道:“走,我们跟在他们后面。” 找了一会,两人什么也没找着,倒是踩了一鞋的烂泥巴。 傅俊彦有些不 耐地道:“春桃妹妹,我看今天是找不到什么东西了。” 孟春桃皱着眉头,一脸焦急:“不可能啊,应该就在这附近啊。” 傅俊彦:“你说啥?” 孟春桃反应过来,打哈哈道:“我没说啥。” 傅俊彦拉住她的胳膊,劝道:“要不就算了吧,就算我们找到什么好东西了,被其他人知道了,也会说我们薅集体的羊毛。” 孟春桃一想也是,虽然他们来后山的时候避着人了,但难保没有人看见。 万一真给他们找到了好东西卖了钱,肯定瞒不了人,到时候谁都知道后山有好东西了,她以后还怎么来寻宝。 反正以后机会多的是……孟春桃咬咬牙:“行吧。” 两人看了看天色,已经不早了,便相携下山了。 等他们一走,孟秋梨和江大川便走了出来。 孟秋梨单手支着下巴,像是在问江大川,又像在跟自己对话:“他们究竟想找什么呢?” 看孟春桃这么重视的模样,想也知道,她要找的肯定是好东西。 孟秋梨甩甩脑袋:“算了,不想了,要想知道他们找什么,我们沿着他们找的路线,再找一圈不就完了。” 说干就干,孟秋梨半蹲着身子,沿着刚才孟春桃和傅俊彦找过的地方慢慢找去。 江大川跟在她身后,也四处搜寻着。 找了一圈,孟秋梨什么也没发现。 她仰天长叹:“看来,我还是没有那个发财的命啊。”又道,“我们走吧,还得去县里呢。” 她刚抬起腿,准备走人,就被江大川呵斥住了:“停,别动。” 孟秋梨愣了一下,单脚站在原地不动:“干啥?” 江大川没答话,而是蹲下身子,用手拨开泥土。 随着泥土一点点被挖开,几片嫩绿的叶子冒了出来,叶片边缘呈锯齿状。 见状,江大川眼里露出惊喜,动作也更加快速。 孟秋梨蹲在一旁静静看着,她也看出来了,江大川是在挖什么东西。 看地面的隆起程度,这地底下的东西恐怕个头惊人。 很快,一株野山参的轮廓露了出来。 它的主干异常粗壮,分出了五条支干,参须细密完整,隐约露出人形。 这种奇特的形状,被人认为大补,甚至有的人觉得,吃了这种形状的人参,能够延年益寿。 好东西啊!! 这下连孟秋梨也止不住惊喜,她问江大川:“你怎么知道这底下有野山参的?” 江大川撕下一块衣角,小心地把野山参包好,指给孟秋梨看:“这种锯齿状的叶子,是人参独有的。” 他说话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估计也没想到能挖出这么大一株野山参。 孟秋梨压低了声音:“咱们赶紧回去,别被人发现了。” “嗯。”江大川重重点头。 两人飞快地下了山,刚到家门口,就被从隔壁屋窜出来的李桂花给拦住了。 那架势,像等了他们很久。 李桂花一双小眼睛冒着精光:“你们这是打哪来啊?” 孟秋梨淡淡道:“从后山回来。” “后山?你们去后山干啥?”李桂花道。 江大川知道,李桂花不问个底朝天,是不会轻易放他们走了。 他干脆把背上的箩筐放下来,掀开顶上盖着的芭蕉叶给她看:“去摘点野果子。” “真的?”李桂花狐疑地道。 到底没从箩筐里看出什么来,她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 李桂花一走,江大川和孟秋梨赶紧回了屋,把门一闩,才从衣服的内衬口袋里拿出挖来的那株野山参。 江大川用软毛沾上清水细细把参须上沾着的泥土清理掉,才看出这株野山参是有多么神俊,少说也在地底下长了几十上百年了。 孟秋梨也明白了,原来孟春桃和傅俊彦想找的就是这个东西啊。 不过他俩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而江大川一下就发现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孟秋梨兴奋地眨着眼睛,问:“这参我们留着吃吗?” 江大川摇了摇头,他对这野山参的了解比孟秋梨要多一些,这种野山参的功效,其实并没有传闻中那么神乎其神,营养价值也就那样,还是卖了换钱好。 他说:“拿去换钱吧。” 孟秋梨:“反正我们今天也得去县里,顺便拿去卖吧。” 江大川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他把自行车推出来,孟秋梨跳上后座,两人一路朝着县城的方向骑去。 虽说土路坎坷不平,坐在自行车上也是颠颠簸簸的,但总比坐十一路——用两条腿走过去好。 另一头,孟春桃告别了傅俊彦,悄悄地回了家。 她刚回家没多久,孟为国和谭金凤也回来了。 谭金凤看她鞋上都是泥,便问她:“桃儿,你今天请假上哪去了?” 孟春桃眼神闪躲,说:“我、我就随便走走。” 谭金凤眯了眯眼睛:“你该不会去找那些知青了吧。” 她就不明白了,女儿为啥老爱去找那些知青玩。 知青虽然都是城里来的,他们自觉高人一等,可社员们却不这么认为。 这些知青里,男知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起活来连半大小子都不如。 女知青连家务活都做不利索,更别提挣工分了,一天挣两个工分都算多了。 所以一般队里人,都不乐意自家人找知青处对象,恨不得家里的适婚男女离他们远一些。 谭金凤和孟为国也是这样想的,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跟傅俊彦正在处对象,非闹翻天不可。 孟春桃连连摆手:“妈,我真的只是随便走走。” 谭金凤细细观察她脸上的表情,说:“那就行。” 她拉着孟春桃坐下:“你以后啊,离那些知青远一点。”又道,“虽然没了江家的婚事,但我跟你爸向你保证,一定替你找个比江老三好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 孟春桃呵呵讪笑:“再说吧。” 孟秋梨还是头一回来黑市,她目不转睛地四处打量着。 这所谓的黑市其实就是一条偏僻的胡同,有人想卖些自家产的东西,又或者买些稀罕货,都会来这交易。 孟秋梨正打算问江大川该怎么把东西卖出去呢,就见到江大川像鱼儿入水一样,熟练地找了个地方蹲下,把芭蕉叶掀开,露出那一箩筐的冬笋。 孟秋梨:…… 看来这事他以前没少干。 这年头私下交易可是要被打办的抓起来的,严重点还要被判刑。 孟秋梨又是兴奋又是紧张地压低了声音问江大川:“我们这样能卖得出去吗?” 江大川看她一眼,眼里带着几分不明显的笑意:“怎么不能。” 话音刚落,就有人上前,低声问:“这笋怎么卖?” 江大川:“三毛钱一斤。” 那人皱眉:“太贵了吧。” 孟秋梨见状,连忙道:“这笋都是我们刚从山上挖来的,瞧瞧,还带着土,新鲜得很。” 第25章 那人一看,笋根都是清洗过的,只带着丁点泥土,而且是剥了皮的,一斤一两都是足称,看着也新鲜:“这……有大有小的。” 孟秋梨笑道:“你可以选大的。” “那行。”他拿定了主意,“给我来两斤大的。” “好嘞。”孟秋梨应了一声,拿过芭蕉叶,给他包了两斤大的冬笋。 递给他的时候多说了两句:“这笋可以跟老母鸡一块煲鸡汤,很有营养,晒成笋干也很好吃。” 第21章 第21章休了你,滚回娘家自个过…… 男人拎着冬笋,试了下斤两,果然足称,脸上也露出了笑意:“母鸡哪这么容易买到。” 孟秋梨听完,心想,江大川果然没说错,城里什么东西都是限量供应,有时候还真没他们乡下人宽裕。 “我要半斤。” “给我也来两斤。” 这生意一旦开张,后面的客人便络绎不绝,而且都是几斤几斤的买。 要不说黑市赚钱呢,才短短一个多钟头,他们就挣了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一共七十五斤冬笋,三毛钱一斤,卖了二十二块五毛。 后面还有人来问,可惜笋已经卖光了。 孟秋梨数着钱,眼睛笑眯成了弯弯的月牙,就像猫咪吃到了最爱的小鱼干,满足又幸福,她忍不住道:“这也太挣钱了吧。” 江大川看她那财迷样儿,忍不住翘起嘴角。 他说:“收拾收拾,我们该去卖别的了。” 八两参太引人注目,他就用‘别的’来代替了,不过孟秋梨能听懂,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走。” 两人把地上剩下的芭蕉叶都收拾了,一股脑放进了萝筐里。 卖八两参,就不能像卖冬笋一样随便了。 得找到合适的客人才行,毕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买得起这珍贵的八两参。 两人寻找一番,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客人。 他俩看中的是一个四十岁年纪左右的大婶,那大婶打扮朴实,并不出众,不过可以看出衣服用的布料并不便宜,一点补丁也没有。 她手上已经拎着好几个袋子,有麦乳精、鸡蛋、奶粉……全是营养品。 看得出来,她就是来买这些东西的,野山参有滋补的功效,卖给这样的人准没错。 而且这大婶买了不少东西,眼睛却没闲着,还在到处张望,显然是个有家底的。 孟秋梨和江大川对视一眼,江大川走了上去,也不多话,打开布包,给大婶看了八两参的一角。 大婶的脸色瞬间变了,她说:“借一步说话。” 两人跟着大婶走到另一条偏僻胡同的胡同口,大婶左右张望一下,见没人,说:“快,给我看看货咋样。” 江大川把布包一层层打开,八两参的全貌露了出来。 大婶倒吸一口凉气:“这……品相不错啊,哪来的?” 江大川言简意赅:“山上挖的。” 大婶点点头,说:“怪不得,我看有些年份了。”又道,“你们打算卖多少钱?” 孟秋梨把问题抛回给她:“你打算出多少?” 大婶显然也是个识货的,她想了一会,说:“八十块钱。” 江大川摇摇头,说:“少了。” 大婶也知道这八两参可遇而不可求,她出的价钱是低了点,咬咬牙:“一百块,不能再多了。” “成交。” 大婶松了一口气,这八两参正是她需要的,她家有个儿媳妇,怀孕了,但是胎位不怎么好,怕生产的时候难产,有经验的护士就告诉她,万一生产的时候孕妇没力了,可以在嘴里含一片老参。 而且这八两参个头大,又不止切一片,她家老头子身体也不好,吃点人参补补身体也是好的。 这株八两参买下来,还是非常划算的。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江大川拿到钱,就立马塞进了裤腰带的暗兜里。 江大川和孟秋梨又回到了黑市里,他俩卖冬笋的时候眼睛也没闲着,看到有人在卖肉,早就想买了。 现在挣了这么大一笔钱,不割两斤肉,实在说不过去。 两人走到一个卖肉的摊位前,小声问:“这肉多少钱一斤?” 摊主是个年轻男人,长得尖嘴猴腮,沾上毛就像只猴,说起话来却不含糊,想来也是做惯了的:“有票一块钱,没票一块一。” 他翻着摊位上的猪肉给两人看:“瞧瞧,我这都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 “行,给我来两斤。”孟秋梨掏出两块二毛钱递给他。 贵是贵了点,没办法,谁让他们没票呢。 买完肉,又去买了盐。 两人骑上自行车,飞快离开黑市。 不怪他们这么警惕,在黑市里要是被打劫了,都没处报冤去。 骑了一个多钟头,差不多能看到村口了,孟秋梨才算松了一口气,心情很好地哼着小调:“房子大了,电话小了,感觉越来越好……” 江大川扭头看了她一眼,这哼的啥小调,还怪好听的嘞。 孟秋梨见他不看路,没忍住捶了他一下,说:“专心看路。” 江大川“嗯”了一声,莫名觉得,被她捶过的地方痒痒的,像被一根羽毛划过一样。 两人回到家,赵小芬说:“咋回来这么晚。”瞥了一眼他俩背后满满当当的箩筐,“到我屋里说。” 蔡来娣躲在一旁,艳羡地看着江大川和孟秋梨跟着赵小芬进了屋里。 这两人回来这么晚,肯定买了不少好东西。 她想知道是啥,但又不敢跟上去听。 蔡来娣舔舔干涸起皮的嘴角,这些好东西要是进她肚子就好了,她肯定能生儿子。 于美娟也想听墙角,但有心没胆,怕被婆婆大棒子打出来。 她比蔡来娣猜到的多点,江大川和孟秋梨,一定去黑市卖东西挣钱了。 要说她这三叔,别看平日里沉默寡言,在黑市做生意可是一把好手,没少见他拿后山的东西去卖,肯定挣了不少钱。 虽说三叔挣了钱,没少往家里捎带着好吃的,但是这钱啊,还是握在自己手里才舒坦不是。 于美娟盯着紧闭的房门,抓心挠肝,恨不得盯出一个洞。 屋里,江大川把两斤肉和盐从箩筐里拿出来,说:“妈,这是你让我俩买的盐。”又道,“我俩又在黑市买了些肉。” 赵小芬点点头,老三每次去黑市回来,都会带点东西,她都见怪不怪了:“放那吧,今晚咱家炖肉吃。” 孟秋梨笑着凑趣道:“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要是知道今晚有肉吃,指定高兴坏了。” “对了。”孟秋梨用胳膊肘捅捅江大川。 江大川又从裤腰带的暗兜里拿了一百二十二块五毛出来:“还有,我俩在后山挖了冬笋和野山参,一共卖了一百二十二块五毛,你收着。” 赵小芬惊讶:“咋这么多?” 孟秋梨:“挖到的那株野山参个头大,正好碰到好买家,就给了个高价。” 赵小芬想了想,从里面抽出五块钱:“剩下的你们自己存着。” 江大川:“妈,你再多拿点。” 赵小芬摆摆手:“这些够了。”不放心地叮嘱一句,“卖野山参这事别给你两个嫂子知道,省得又生事端。” 江大川见怪不怪了,“哦”了一声就把钱又收回了暗兜里。 孟秋梨倒是很吃惊,她这婆婆人还怪好的。 他们还没分家呢,要是别家婆婆,估计全部钱都收走了,哪会只拿五块钱意思意思一下。 回了自个房间,孟秋梨还在感慨:“妈人真好。” 江大川一边打水洗手,一边望了她一眼,认真地说:“你人也很好。” 孟秋梨来了兴致,把手伸进水盆里晃了晃,说:“此话怎讲?” 江大川想了想,道:“如果是大嫂和二嫂,知道大哥和二哥要把卖冬笋和野山参的钱给妈,肯定会闹翻天的。” 孟秋梨:“野山参是你发现的,如果不是你,我也看不到那株野山参,卖的钱当然归你处置。”她歪了歪头,“不过冬笋我有份洗,分一半给我是应当的。” 江大川几不可察地翘起嘴角,从暗兜里掏出剩下的一百一十七块五毛:“都给你。” 孟秋梨眼睛睁得溜圆:“真的假的。”故意逗他,“那我都拿去乱花了,吃香的喝辣的买衣服行不行。” 江大川点头:“随你。” 他说:“吃好喝好是应该的,至于买衣服,你多买几条。”他抿抿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道,“你怎么说也是我名义上的媳妇,要是哪家男人,自己打扮得溜光水滑,媳妇穿得破破烂烂,会被别人看不起的。” 孟秋梨被他逗得咯咯直乐,这价值观,还怪朴素的。 她瞥了眼江大川衣角上的破洞,估计是在山上的时候不小心被刮破的,伸手:“衣服给我。” 第26章 江大川“哦”了一声,也没多想,背对着她把衣服脱了。 两人现在‘坦诚相见’的时候不少,江大川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面见孟秋梨大剌剌的,便也不避讳在她面前脱衣了。 横竖地里干活的人光着上身的多得是。 孟秋梨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感慨,这身材真好啊。 宽肩窄腰,三角肌,人鱼线…… 她强迫自己转移视线。 江大川换好衣服,说:“去吃饭吧。” “哦,好。”孟秋梨起身跟着他出去。 两人刚走进院子里,就听见铁蛋和钢蛋的欢呼声。 “奶,做肉吃!” “做肉吃!!” 赵小芬一边往鱼上抹盐巴,一边骂于美娟:“管好你们家这两小子,小点声,生怕别人不知道咱家吃肉啊。” 于美娟把铁蛋和钢蛋赶走,一边不错眼地盯着案板上的肉,她也馋了呢。 家里要做大菜,都是由赵小芬来掌勺。 于美娟做饭的手艺不行,做出来的饭只能说是能吃。 蔡来娣厨艺比她好点,不过她舍不得下料,盐都要数着粒放,调料少了,饭菜能好吃到哪里去。 所以即便这两人想帮手,赵小芬也不让。 她往油锅里下入蒜片、生姜和八角,待香料煸炒出香味,再放入切成均匀大小的五花肉块,随着滋滋的声音,五花肉在锅中翻滚,每一面都呈现金黄色,散发出诱人的焦香。 接着,倒入老抽和生抽,为肉块染上一层好看的酱色,下入一指长的萝卜干,最后加入没过肉块的水,放入一勺糖,盖上锅盖。 锅里是炖煮得咕嘟冒泡的肉汁,屋外四个小孩不停地咽着口水,比之前吃河鱼河虾的时候还要急切。 毕竟这可是肉啊,一年到头都难吃上一回的肉啊!! 赵小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掀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味瞬间萦绕在整个屋子。 她喊江向东:“老头子,赶紧烧松枝,别让味儿传出去。” “哎。”江向东应了一声,赶紧把松枝点燃,不一会,就传出更大的一股松枝味,把肉味给盖了过去。 钢蛋的哈喇子流了下来,他跑到赵小芬跟前,说:“奶,先给我一块尝尝吧,我想吃五花肉。” 赵小芬弹他一个脑瓜蹦:“我看你像五花肉。” 她亲自端着锅,放到堂屋的桌上,用筷子夹着炖肉,挨个分给大家:“一人一块,谁都不许抢啊。” 蔡来娣盯着自个碗里的炖肉,觉得比其他人的小一圈,她腆着脸道:“妈,再给我一块吧。” 怕赵小芬不给,她又补充一句:“我吃多了肉,把身体养好,能生儿子的。” 赵小芬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用行动表示了拒绝,背过身,对蔡来娣理都不理。 于美娟狼吞虎咽地将炖肉塞进嘴里,一边吃一边给蔡来娣飞了个得意地眼神,她有两个儿子呢。 孟秋梨尝了口炖肉,肉炖得十分软烂入味,味道相当不错,再浇一勺肉汁到饭上配着吃,她觉得自个今天能吃两碗饭。 分完一圈肉,还多出一块,赵小芬想也不想便夹到了江向东的碗里。 于美娟看了又看。 赵小芬骂道:“看啥。” 于美娟缩了缩脖子:“……没、没看。” 赵小芬斜眼道:“自己的汉子自己不疼,难不成指望别人来疼。” 赵小芬继续说教:“你们也是一样,到老了,孩子各自长大有了小家,最后留在自个身边还不是老伴,人心都是肉长的,你对他好,他也对你好。” 江向东乐呵呵地把炖肉吃了。 孟秋梨心想,她这婆婆,还怪有智慧的嘞。 赵小芬扫了一圈,见大伙把炖肉都吃完了,她又端起锅,开始挨个分萝卜干。 萝卜干吸饱了肉汁,也是难得的美味,吃起来味道一点也不比炖肉差。 这回萝卜干可没有多的了,于美娟遗憾地收回了视线。 孟秋梨吃饱喝足,在院子里散了一圈步,然后回房间点起油灯。 她拿起江大川换下的那件衣服,对照着灯光比了一下。 洞口不大,大约半截拇指头大小,很快就能缝好。 孟秋梨手里捏着细长的针,手指翻飞,针尖在布料间灵活穿梭,每一针都均匀整齐。 她微微低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发梢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油灯柔和的光晕将她整个人笼罩。 江大川洗完澡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喉结上下滚动,像是塞了一团棉花。 孟秋梨听到脚步声,仰起头,翘起嘴角:“你回来啦。” 她把衣服递给他:“我把刮破的洞缝好了,还有,你之前缝的那些,我也给你拆了重新补过,你试试看。” 江大川接过衣服,粗大的手指细细抚摸着细密的针线,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帮他缝衣服呢。 两个哥哥都有嫂子帮忙操持针线上的事,穿出去的衣服都是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 不像他,只是看着干净,有些地方缝得歪歪扭扭,根本不能细看。 江大川将衣服换上,微微低头,说:“很好。” 他又说:“……谢谢。” 孟秋梨眨眨眼睛:“客气啥。”又道,“就像你说的,我们是名义上的夫妻嘛。” 她打了个哈欠:“不早了,我先睡了,你记得关灯啊。” 说着,她把被子一掀,就进了被窝里。 江大川吹灭油灯,翻身上床,盯着孟秋梨纤细窈窕的背影,目光深邃。 另一头,于美娟躺在床上,也没入睡。 她砸吧砸吧嘴,似乎还能回忆起残留的那丝肉味。 她说:“娃他爹,肉真好吃啊。” 江大海双手环胸,背对着她,半阖着眼皮说:“肉当然好吃了。” 于美娟突然想到了啥,一骨碌坐了起来,一双眼睛在黑夜里闪闪发亮:“要不,你也跟老三一样,去后山挖东西拿到黑市卖吧。”又道,“这样咱们就有钱买肉了,以后天天都能吃肉。” 江大海头摇的像拨浪鼓,说:“这年头私下买卖是犯法的,我不要命了?” 他嘀咕一句:“铁蛋和钢蛋才多大呢,你就想我去蹲篱笆,能不能盼着我点好。” 于美娟翻白眼:“谁说一定会去蹲篱笆了,你看老三,卖了那么多回了,不一样没被抓到。” 江大海:“老三?老三跟我和老二不一样,你别看他平日里不咋吭声,心里有主意得很,这事啊,也只有他能干。” 他又道:“再说了,老三每回在黑市赚了钱,咱们不也得了便宜,你今天吃的肉,不就是老三和他媳妇带回来的。” 于美娟掐他:“老三老三,你满口都是老三。” 但不管她咋说,江大海也不敢去黑市做买卖,说急了,就逼出一句:“你说这么多,咋不自己去。” 江大海眼睛一亮:“对啊,你有手有脚的,不一样能去后山挖东西拿到黑市卖。”他搓搓手,“到时候赚了钱,也给我和铁蛋钢蛋买肉吃。” 于美娟……于美娟也不敢啊,她要是敢,就不撺掇江大海去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得,谁也别说谁了。 - 一月三十日,除夕。 家家户户都置办了年货,贴起了红对联,就算不咋宽裕的人家,年节的时候也会给小孩一两分钱买块糖甜甜嘴。 一大早,铁蛋和钢蛋就缠着赵小芬,说:“奶奶,我要买鞭炮!” 赵小芬掏出五毛钱给他俩:“让你爸领你们去买,玩的时候小心点,别伤着自个,中午做好吃的,放完鞭炮就早点回来。” 铁蛋和钢蛋拿到钱,哪里耐烦听赵小芬叮嘱,摆摆手就冲出去了。 赵小芬翘起嘴角:“两个小没良心的。” 她招招手,喊二房的两姐妹过来:“招娣,盼娣,来我这。” 招娣和盼娣对视一眼,两手背在身后,一步三挪地走到赵小芬跟前,怯生生地喊了句:“奶……” 赵小芬同样掏出五毛钱,塞到大一点的招娣手里:“两毛钱给你俩买红头绳,剩下三毛 钱拿去买糖甜甜嘴。” 招娣接过钱,眼睛一亮,说:“谢谢奶。” 赵小芬点点头,摸摸小丫头乱糟糟的头发,说:“玩去吧。” 招娣和盼娣拿着钱,刚走出屋没两步,蔡来娣蹭地一下窜了出来,拦住她俩,冷着一张脸道:“你们奶刚才是不是给你们压岁钱了。” 盼娣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道:“奶说给我们买红头绳和糖。” 蔡来娣:“给了多少?” “五毛钱。”招娣说。 蔡来娣伸手:“钱呢?拿来。” 小姐俩对视一眼,招娣扁着小嘴,不情不愿地从口袋里掏了五毛钱出来。 蔡来娣一把夺过,用手指沾着唾沫星子点了一遍,是五毛钱没错。 第27章 她美美地塞进兜里,跟小姐俩说:“钱我帮你们收着了,等过完年,我去县里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就买……麦乳精,对,买麦乳精,来年给你们生个健健康康,壮壮实实的弟弟。” 话音刚落,窗户打开。 赵小芬露出一个头,骂道:“蔡来娣,你个有爹生没娘养的,小孩的钱你都抢!大过年的,你要死是吧?一天天的,搅风搅雨,也不知道消停一会,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找了你这么个儿媳妇。”又道,“再让我发现你拿招娣和盼娣的钱,我就让老二休了你,你滚回娘家自个过去。” 蔡来娣吓得一哆嗦,五毛钱掉在了地上,她左看右看,恨不得找个五厘米大的地缝钻进去。 赵小芬又瞪向江大洋,骂道:“老二,你一个当爹的,就任由你媳妇这样欺负自个闺女?你媳妇不懂事,你也不懂事?我知道你俩想生儿子,但也没有捡了西瓜丢芝麻的,咋,以后生了儿子就不把女儿当人看了?” 江大洋被赵小芬一顿输出,被骂得蔫头耷脑的。 他赶紧拽一把蔡来娣,催促道:“快把钱还给招娣盼娣。” 蔡来娣不情不愿地捡起五毛钱,拍了拍上面的沾了的尘土,嘀咕道:“谁家小孩拿了压岁钱,不都是给父母收着的。” 江大洋:“铁蛋和钢蛋就自个拿去花了。” 蔡来娣冷笑,那是因为他俩聪明,跑得快,要跑得慢点,她保准大嫂肯定从他俩手里抠出钱来补贴娘家。 这样一想,蔡来娣觉得自个委屈啊。 她家里闺女多,她妈心里只有儿子,她早就发过誓,自己嫁过来就是江家的人了,绝对不会像大嫂一样傻傻的补贴娘家。 再说了,她要走钱,是为了谁啊,又不是为了她自个,她是为了生儿子,传宗接代啊。 想着,蔡来娣委屈怨念地瞪了江大洋一眼。 江大洋可完全没接收到她眼里的信号,把钱还给招娣和盼娣,说:“去供销社买糖去吧。” 招娣和盼娣看了看蔡来娣,见她没反应,撒腿就跑。 这大过年的,她俩也想吃点好的呀。 第22章 第22章他的魅力有这么大? 孟秋梨隔着一道门,听着院子里吵吵闹闹的。 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继续睡懒觉。 横竖她没孩子,压岁钱也不会给到她手上,自然是睡觉香啦。 这一觉就睡到了中午,孟秋梨起床的时候,午饭已经做好了。 难得过年,赵小芬也是使劲浑身解数,做了一桌好菜,有鱼有肉有汤,甚至连白菜都是用猪油炒的,味道香喷喷。 于美娟和蔡来娣见孟秋梨睡到这时候才起,有心想怼她两句,但又碍于赵小芬,怕她说她们大过年的找事。 妯娌俩想说又不敢说那样,嘴角直抽抽,表情煞是好看。 孟秋梨落了座,先给江向东满上一杯酒,又给赵小芬打了一碗汤,说:“新的一年,祝爸跟妈,身体健康,笑口常开。” 她这句祝愿是真心的,以前原主在孟家的时候,一到过年,凌晨三点就要起来干活张罗了,还得不到一句好,现在嫁到江家,上头公公婆婆都是明事理的,委实过了段舒心日子。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腕,瞧瞧,都长肉了。 赵小芬面色舒展,脸上带着笑意:“就你嘴甜。” 这大过年的,不就想听两句好听话嘛。 于美娟/蔡来娣:马屁精!! 于美娟转了转眼珠,有心想让铁蛋和钢蛋也说几句祝词,看能不能从赵小芬那再捞点压岁钱。 她可是知道的,老四当兵的收入都在赵小芬手里攥着,老三平时也没少孝敬她,这老太太富裕得很。 转头一看,铁蛋和钢蛋人呢? 都吃饭的点了,咋还没回来。 赵小芬也发现两个孙子不见了,她问招娣盼娣:“铁蛋和钢蛋呢?” 招娣摇摇头:“我们回来的时候,他俩还在放鞭炮。” 赵小芬喊:“老三,你去瞧瞧。” 江大川起身,孟秋梨连忙道:“我跟你一块去。” 啧,于美娟和蔡来娣盯着她的眼神怪吓人的,她还是躲躲吧。 两人刚到村口,就见到铁蛋和钢蛋叉腰站着,对面是比他们人数多三倍的大孩子,瞧着,至少也是上初中的年纪。 其中一个留着小平头,挂着一串鼻涕泡的男孩,凶巴巴地道:“把鞭炮交出来。” 钢蛋把小手往身后一背,说:“不给。” 男孩上前一步,继续凶巴巴:“你敢不给我,我就揍你!” 别看铁蛋比钢蛋大两岁,但兄弟俩之间,做主的是钢蛋。 铁蛋小小声地问钢蛋:“要、要不咱就把鞭炮给他们吧,大不了咱回去找奶要钱再买一串。” 钢蛋头摇得似拨浪鼓:“不行,我们花钱买来的东西,凭啥给他们啊。” 他声音很大,鼻涕泡男孩听见了,就上前推了他一把,直接上手抢。 孟秋梨见状,连忙大呵一声:“你们干什么!” 她将钢蛋扶起来,拍了拍他屁股上的灰尘,问:“没事吧?” 钢蛋摇了摇头,指着鼻涕泡男孩一群人道:“三婶,他们欺负我们。” “对。”铁蛋道,“他们想抢我们鞭炮。” 两人盯着孟秋梨,实际上话是跟江大川说的。 比起孟秋梨,还是高高壮壮的江大川看起来可靠些。 果然,那几个大孩子,见到比他们高出一大截的江大川也怂了。 鼻涕泡:“好啊,你们打不过居然叫人,羞羞脸。” 钢蛋挺起胸脯,哼了一声:“你们要是不服气,也可以喊人啊。”又道,“告诉你们,我三叔一个人能打你们一群,不信你们可以试试看。” 江大川上前一步,随手拿起一根木棍。 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孩吓得脸色都变了,他梗着脖子道:“你、你想干嘛,我告诉你,我才不怕你们呢。”他朝小伙伴们努努嘴,“你们说是不是。” 小伙伴们一个也没回应他,齐刷刷地往后退了一步。 江大川盯着这群男孩儿,拿起木棍往腿上一折,“咔擦”一声,碗粗的木棍就被折成了两半。 孟秋梨笑嘻嘻:“瞧见了吗,这回是木棍,下回就是你们的手臂和腿了。” 江大川把折成两半的木棍扔到一边,好笑地看她一眼。 还怪会狐假虎威的。 “你、你给我等着。”鼻涕泡扔下一句狠话,带着他那群小伙伴,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江大川露的这一手,把周围偷偷往这看的小孩也给镇住了。 钢蛋和铁蛋就在大家艳羡的眼神中,趾高气昂地回家了。 可还没神气多久,一回到家,就挨了赵小芬一个脑瓜蹦:“我不是让你们早点回来嘛,跑哪野去了?” 孟秋梨把来龙去脉说了,赵小芬点点头:“就该这样,不吓唬吓唬他们,还以为我们老江的孩子好欺负。” 铁蛋手里还拿着串放剩下的鞭炮,说:“奶,我买了串小鞭炮,咱们晚上搁家里放。” 赵小芬骂道:“你就不怕把家里炸出个窟窿来。” 钢蛋拍胸脯道:“咋可能呢,这小鞭炮威力没这么大。” 江向东:“行了,赶紧洗洗手吃饭去。” 铁蛋和钢蛋洗完手,一家人就开始吃饭了,吃着吃着,不免聊起了成绩的事。 赵小芬:“铁蛋、钢蛋,这学期期末考考了多少分?你俩要是没背红灯 笼回家,我再给你们多一倍的压岁钱。” 兄弟俩调皮,压根没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铁蛋讷讷地道:“语文二十五,数学十五。” 赵小芬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又问钢蛋:“你呢?” 钢蛋眨巴着大眼睛:“语文十八分,数学六分。” 江向东嘴角都抽抽了:“合着你们兄弟俩四门功课加起来还不到一百分?” 于美娟也急了:“咋才考这么点分呢。” 她道:“你们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像你们小姑一样考上县里的高中,怎么出人头地,怎么拉拨你那两个不成器的舅舅。” 赵小芬骂道:“铁蛋钢蛋以后要是出息了,那也是我们老江家的祖坟冒青烟,关你们老于家什么事。” 于美娟被骂得抬不起头,她揪着手道:“妈,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着铁蛋钢蛋出息了,他们的两个舅舅也能沾点光。” 她不说还好,越说赵小芬越来气。 要说于美娟那两个亲弟弟于小龙和于小虎,说一句废物点心,那都是夸他们的了。 兄弟两个加起来过五十岁了,都没下地干过农活,平时家里都是靠于父于母支撑着,就这,也给他们娶了媳妇生了娃。 结了婚也没见他们支棱起来,就指望着于美娟这个姐姐能从娘家捎带点东西补贴补贴他俩。 第28章 于美娟抓住铁蛋和钢蛋的胳膊,殷切地道:“你们两个一定得好好学习,争取考个第一名回来。” 赵小芬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破口大骂道:“考第一考第一,你以为考第一这么容易,你以为是烤红薯呢?”又道,“有本事,你们夫妻俩考个第一回来啊。” 她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俩念小学的时候考很高分啊?” 江大海和于美娟被骂得跟二孙子似的,头恨不得缩到桌子底下。 为啥? 因为江大海以往考试也是每年都背红灯笼回来的,他甚至比铁蛋和钢蛋还惨一点,铁蛋和钢蛋四科加起来,再添一点,那好歹勉强能过一百。 而江大海呢,他是逢考必拿零鸭蛋。 至于于美娟……她连小学都没念过,更别提考试了。 也正因为如此,她觉得考试很简单啊,要是她上,她肯定能门门功课一百分。 于美娟嘀咕道:“考试有啥难的……” 赵小芬翻白眼:“你觉得考试不难是吧,成,等九月份报名,我让老大把你的名也给报上。” 铁蛋一听于美娟要跟他们一块上学,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好耶,妈要跟我们一块念书咯。” 于美娟瞪他:“去去去。” 她讪讪笑道:“我一个大人,跟小孩坐一块念书,多丢人啊。” 赵小芬:“知道就闭上你的嘴。”又道,“横竖铁蛋和钢蛋的课本就在那,你要嫌他俩考的不好,你就自学,学完再教他俩。” 懒得听于美娟继续逼逼赖赖,赵小芬突然想起一件事,一双三角眼瞪向蔡来娣。 蔡来娣一看她这个眼神就害怕,不由得退后一步,磕巴道:“妈、妈,你看我干啥?” 赵小芬:“我问你,招娣过完年几岁了。” 蔡来娣皱眉:“我哪知道,四岁……五岁?” 赵小芬翻白眼:“她过完年七岁了,也该上小学了,你们两口子到时候别忘了帮她报名。” 江大洋讷讷应了。 赵小芬看他这副样子就来气:“自己的孩子都不上心,指望别人帮你上心啊?” 江大洋嘀咕:“这不有您老帮我们记着嘛。”又道,“再说了,离九月份开学还远着呢,到时候看见铁蛋和钢蛋上学,我肯定能想起来。” 赵小芬呸他一脸:“等你想起来就晚了。合着我要是不提醒你,你打算猴年马月才想起来?到时候招娣都多少岁了,还能上小学不?” 蔡来娣默默接话:“妈,我们不会忘的。” 赵小芬斜眼看她:“你连自己闺女几岁都能忘,还能想起她上学的事?” 蔡来娣哑口无言。 【瓜币+20】 孟秋梨睁着一双大眼睛,不错眼地看着热闹,还没忘往嘴里扒饭。 她婆婆也太威武了,瞧瞧,一个人就把一大家子训得跟个二孙子似的。 时间就在吵吵闹闹中过去了,十一点五十分的时候,铁蛋问孟秋梨:“三婶,几点钟了?” 孟秋梨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到十二点。” 铁蛋“哦”了一声,说:“那差三分钟的时候你喊我声,我放鞭炮。” 孟秋梨数着点提醒他,铁蛋跟钢蛋二人合伙把一串小鞭炮挂在矮墙上,又拿了根火柴点炮。 “噼里啪啦!!” 爆竹声中一岁除,又是新的一年。 看完鞭炮,孟秋梨回房间睡觉,她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过了一会,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她迷迷蒙蒙间道了句:“新年快乐。” 江大川没有回话,而是往窗外看去。 此时,窗外正飘着小雪,屋内暖黄色的灯光格外温馨。 他瞥了眼身旁的孟秋梨,她已沉沉睡去,长长的睫毛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他还是第一次过年的夜晚,不是自己一个人呆着。 这样的感觉似乎还不赖。 他弯起嘴角,低声道:“新年快乐。” - 过完年,天气也没有渐渐转暖。 下过一场雨后,天气反而越发冷了,每天都是乌云遍布,阴雨绵绵。 今天好不容易出了太阳,孟秋梨便打算把堆积的衣服洗了。 再不洗,她怕发霉长蘑菇。 她把衣服都收到萝筐里,单手抱着箩筐,哼着小调去了河边。 这会儿像她这样爱干净的人不多,红旗公社大部分人冬天的衣服至少都是两三个月才洗一次,有些甚至穿到夏天才洗。 所以这会儿河边没啥人。 孟秋梨找了一个上游的浅水处,用手拂过河水,河水被太阳晒过,带着一点暖意,并不十分冰冷,这会洗衣服正好。 她从箩筐里拿出衣服和搓衣板浸在水里,用皂角打出泡沫,双手用力揉搓起来。 洗得差不多的时候,她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孟秋梨探头一看,哟,这不是他们隔壁李桂花家的寡妇小闺女,李香莲嘛。 孟秋梨正打算打个招呼,就见到李香莲从衣服下摆翻出一件衣服,一脸紧张地放到河水里搓洗起来。 中间有一声鸟叫,李香莲似乎以为是人,赶紧把衣服收了起来,见到是鸟,她松了一口气,又继续把衣服拿出来洗了。 孟秋梨挑挑眉毛,觉得有些奇怪,不就洗个衣服嘛,她这么紧张干啥? 就一件衣服,李香莲很快就洗好了。 她将洗好的衣服对着太阳比划,嘴角挂着一丝甜蜜。 咋看咋古怪。 孟秋梨不由得顺着她的目光朝那件衣服望去,这一看,不对劲啊。 这衣服,咋是男人款式? 这件蓝色的确良衬衫十分宽大,胸口还有一个口袋,明显就是男款样式。 而李香莲是寡妇,李老头好几年前就死了。 这衣服,是谁的? 孟秋梨又看了两眼这件的确良衬衫,咋看咋熟悉,好像在哪见过呢,但一时想不起来。 还没等她琢磨完,李香莲将衣服拧得透透的,往衣服下摆一塞,左右张望一下,见没人,偷偷摸摸地走了。 【瓜币+5】 孟秋梨没想到,出来洗个衣服还能吃到瓜。 她遗憾地看着李香莲离开的方向,要是能知道她洗的那件衣服是谁的,保准能挣更多的瓜币。 临睡前,孟秋梨还在琢磨这事。 她自言自语道:“你说,这衣服究竟是谁的?” 江大川挑眉:“你说啥?” 孟秋梨眨眨眼睛,她本来是跟系统说话的,但这家伙自打上回给她坑了三十瓜币后,除了播报赚了多少瓜币外,就再也不肯开口说话了,估计是怕又被她坑走瓜币。 她自言自语,一不小心说出了口。 算了,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孟秋梨索性把看到李香莲洗男人衣服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江大川说了:“你说,那件衣服是谁的,我明明记得我在哪看到过,但我咋都想不起来了。” 江大川看她一眼,说:“你还挺八卦的。” 孟秋梨嘻嘻:“我就是好奇好奇。” 江大川翘起嘴角:“好奇?你好奇到爬树上看冯满银媳妇跟霍知青打架,掐着嗓子喊‘一个巴掌拍不响’?” 孟秋梨伸出一根手指:“我纠正一点,是霍知青单方面被冯满银媳妇殴打。”她面露尴尬,“你都看见啦?” 江大川点点头:“那会我正好站你后面,全听见了。” 孟秋梨:“你光说我,我还想说你呢,说好的沉默寡言。”她瞥他一眼,“我看你今天话倒挺多。” 江大川:“我那是该说的时候说,不该说的时候不说,节省说话的精力。” 孟秋梨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懒。” 江大川说:“甭扯那些有的没的,你咋这么八卦。” 孟秋梨沉思脸:“你懂啥,八卦是人类的本能。”又道,“我就问你,要是换做是你瞅见这码事,你会不好奇?” 江大川:…… 孟秋梨:“你自个说的,别扯那些有的没的了,快来帮我分析分析,那件男人衣服是谁的?” 江大川想了想:“你说你看见那条衣服是的确良布料的?” 孟秋梨点点头,说:“何止,我看做工挺精良的,估计花了不少钱。” 江大川笃定地道:“那就是男知青的。” 孟秋梨:“为啥?” 江大川反问道:“咱们社员,谁家有钱买这么贵的衣服?”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李香莲跟男知青勾搭上了!” 整个一大队,条件数得上的就那几家,即便是江家,几个儿子穿的也就是土布做的衣服。 扯一块的确良布至少要花好几块钱,谁舍得呢。 除了富裕的知青,别无他想。 第29章 李香莲是寡妇,跟男知青来往对他俩的名声都有妨碍,难怪李香莲要神神秘秘地去河边洗衣服呢。 孟秋梨摇头叹气:“这要是让李大娘知道了,不得闹个天翻地覆啊。” 一连几天,孟秋梨去田里干活的时候,都着重观察了男知青这边。 其中,重点观察对象就是傅俊彦。 毕竟他可是男主,勾搭了孟春桃,俘获了邓韵的芳心,再和个俏寡妇有私情,那也说得过去。 可看了好几天,傅俊彦跟李香莲都没说过一句话,身上也没出现那条蓝色的的确良衬衫。 难道,不是傅俊彦? 那会是谁? “哟,国庆,你身上这身衣服可比前几天干净多了。” 吕平纳罕地看了一眼张国庆身上的衣服,挑了挑眉道。 张国庆上头有三个姐姐,他还没下乡的时候,平日里换下的衣服包括内裤都是姐姐们帮他洗的。 这一下乡,可不就捉瞎了嘛。 他毕竟是男人,有一把子力气,虽然挣的工分不多,但也勉强能干些农活。 但这家务事,他一个大男人,实在是操持不来。 天天穿着黑一块黄一块,皱皱巴巴的衣服到处晃,知青点的人都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冷不丁地见到他穿着一件清洗得干干净净的衣服出来,吕平能不能奇怪嘛。 作为新来知青里的领头人,吕平觉得自己有义务要表扬表扬张国庆。 他拍了拍张国庆的肩膀道:“不错,好样的,你这家务事也是历练出来了,这才像样嘛,整天穿的邋邋遢遢的算哪门子事。” 张国庆躲开吕平的手,讪讪笑道:“呵呵。” 他转移话题:“农活还没做完呢,咱快干活去吧。” 吕平乐呵呵地走了,他心里还在想,张国庆面皮还是薄,这么不经夸。 但在孟秋梨眼里,可完全不是一回事。 张国庆以前都是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酸臭味。 跟孟秋梨一块择花生的大娘们还八卦说,他要是找个婆娘就好了,就有人帮他洗衣做饭了。 但也就是这么一说,谁也不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光有一肚子墨水,只能拿三四个工分的知青。 这段时间,张国庆穿的是越来越体面,越来越干净。 这一看,就是有人帮他打理家务事了。 再联想到李香莲在河边洗的男人样式衣服…… 孟秋梨又盯了两天,果然在张国庆身上看到那件蓝色的确良衬衫。 她叹了口气。 这李香莲啊,眼光可不咋好,一共就下来三男知青,她要是看上傅俊彦,实属正常,毕竟男主的牌面在那,看上吕平,也不奇怪,他算是知青里难得的明白人了。 唯独这个张国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干啥活都喊累,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跟着大伙去掏粪,后来实在受不了,就厚着脸皮跟小孩们一块捡麦穗,一天挣一两个工分混日子。 也不知道李香莲看上他啥了,难不成是脸? 孟秋梨仔细盯着张国庆瞧了瞧,这……国字脸,粗眉毛,厚嘴唇,长得也不俊啊。 张国庆正拔着地里的草,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好像有人在看他。 他一回头,就看见孟秋梨一直在盯着他看。 张国庆义正言辞:“你看我干啥,我告诉你,我是不会看上你的。” 他上下打量一眼孟秋梨,撇了撇嘴。 这孟秋梨吧,长得虽然不错,不过他可是一心想回城的。 要是被这些村姑沾上,他以后还咋回城啊。 不过,这孟秋梨不是嫁人了嘛,咋还盯着他看,难不成他的魅力有这么大?连有夫之妇都惦记他。 张国庆勾起嘴角,他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道:“你要是想跟我好,就拿点诚意出来。” 他可是听说了,江家的条件很好的。 孟秋梨:“我呸!!” 她扭头就跑。 张国平看着她跑走,撇了撇嘴,继续干自个的农活了。 可不一会儿,就有人来通知他,大队长喊他过去。 张国庆一头雾水地过去了,赔着笑道:“大队长,你找我干啥?” 江向东冷着脸道:“村西头缺个人挑大粪,你过去帮忙。” 第23章 第23章咕咕咕! 张国庆傻眼了:“不是,我,为啥是我呢?” 这挑大粪跟掏大粪可不是一种活,掏大粪相对来说轻松点,挑大粪可就累多了,得从村西头的公厕把掏出来的大粪一担一担地运到田边,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费多少劲。 吕平有一回被安排过,回来后呲牙咧嘴地喊疼,脱了衣服一看,肩上有道扁担压出来的深深的红印。 自此,张国庆是贪粪色变。 连吕平这么能吃苦耐劳的都经受不住,他哪行啊。 更何况,大粪还这么臭。 张国庆垮着脸道:“大队长,要不,要不你另外安排个人去吧。” 江向东眉毛一竖:“你还挑起活来了?你以为你秋收的时候跟着队里的娃儿捡麦穗我没看到是吧?我告诉你,我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道,“你要是不想干,行啊,以后挑大粪的活全是你的了,不干就没工分,你自己看着办。” 张国庆……张国庆能咋办,只能苦着一张脸去了。 好不容易挑完大粪,沾了一身的粪味回来,周围人都对他退避三舍。 张国庆又听到一个坏消息,那就是要按工分分粮食了。 按理来说,年底就应该分粮了。 但是秋收事多,又是交粮又是交任务猪的,拖拖拉拉的就拖到了现在。 全部人都到了打谷场集合,打谷场中央堆着几大堆金灿灿的粮食,以粗粮居多,比如红薯、玉米,像小麦、大米这样的细粮就少一些。 高台上摆着一条长桌,江向东站在桌前,拿着铁皮大喇叭拍了拍:“喂,都听得见不,人 来齐了吧?” 底下稀稀落落地喊:“来齐了。”“大队长,快点分粮吧,我家还等米下锅呢。” 分粮可是大事,大伙都殷切地望着江向东,恨不得下一秒就能把粮食扛回家。 江向东:“急啥,人人都有。” 他大声喊道:“下面我喊到名字的就上来领粮食啊,刘广敦家,工分三千二百一十,领粮食三百斤。” 刘广敦早就准备好了,快步走上前,嘴里不停地说着谢谢,他媳妇笑得合不拢嘴,赶忙递上早就准备好的麻袋。 一旁的社员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有人小声嘀咕道:“刘广敦家这工分拿的可不少,肯定没少下力气。” “蒋来春家,工分两千三百七十,领粮食二百斤。”江向东接着喊道。 蒋来春一脸的不高兴,接过粮袋,嘴里念叨着:“家里壮劳力少,这工分确实比不过人家。” 终于轮到江家领粮食了,赵小芬早就从江向东那里听说要分粮的事,她喊上江大海江大洋江大川,一人拎着一个大麻袋去领粮食。 赵小芬一边指挥他们哥三干活,一边说:“别光拿粗粮,多拿点细粮,兑着粗粮吃。” 这话一出,大伙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也就江家能干出这事,他们家人口多,男丁也多,江向东是大队长,赵小芬又是妇女主任,两人都是队里的干部,能领额外的工分,拉拉杂杂算下来,全家人能拿八千个工分,能换八百斤粮食。 别人家都恨不得全换粗粮,反正粮食嘛,顶饱就行。 他家倒好,还恨不得多换些细粮。 社员们在这边分粮食分得热火朝天,知青们却是默默站在一旁,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复杂的情绪。 因为任谁都知道,这分粮啊,跟他们没啥大关系。 他们这批知青是八月份下乡的,满打满算也就干了半年,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果然,轮到喊知青们上来领粮食的时候,江向东那是一脸的复杂。 他拿着笔在工分登记簿上敲敲打打:“你们这里头,工分最多的是吕平,但也就五百工分,能换五十斤粮食,顶多能吃一个月。” 他上下打量吕平一眼,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吕平还不是半大小子,他是个成年男人,这五十斤粮食,够呛能吃一个月。 吕平接过粮袋,叹了一口气,看来少不得自掏腰包了。 江向东继续念:“张国庆,一百二十五个工分,傅俊彦,九十三个工分。” 他神情复杂:“你们俩,让我咋说好……” 话还没说完,台下的社员嗤笑道:“我家四岁的小娃儿去捡麦穗,也有一百来个工分呢。” “就是,这两人连我家娃儿都不如。” “还大城市来的呢,真是中看不中用。” 张国庆和傅俊彦听着大伙的奚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傅俊彦隔三岔五就请假跟孟春桃去后山约会,至于张国庆,那就是纯偷懒了,挣这点工分一点也不奇怪。 第30章 他俩夺过轻飘飘的粮袋落荒而逃。 给三个男知青分完粮,又该给女知青分粮了。 江向东看一眼工分登记簿,好悬没背过气去:“你说说你们,除了梁蕊妮,挣了三百五十个工分,剩下的,领那五六十工分的粮食回去,是打算喝西北风啊?” 柯如心忿忿不平,举手:“大队长,你是不是算错了,我明明有一百二十八个工分,我都记着呢。” 江向东扫她一眼,说:“你光记得数自个的工分,那你记不记得你们来那天我就说过,知青点的粮食都是借给你们的,等以后挣了工分要还,嗯?” 知青们挣的工分少,没少向大队赊粮食,这点,他们选择性地忘记了。 霍晓燕跺脚埋怨道:“怎么这样啊……” 她看了看田双儿,见她一点也不紧张,反而嘴角上翘,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事。 便道:“喂,田双儿,我们马上就要喝西北风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紧张啊。” 田双儿完全不理她,上前一步说:“大队长,你别糊弄我们,我可是知道的,像我们这样工分挣得少的,队里都会给一定的补助,你们总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她双手环胸,哼了一声,这事是帮她干农活的那个男社员悄悄跟她说的,要不是知道这个,她也不敢频繁偷懒请假啊。 江向东呵呵了。 他都不知道田双儿上哪打听的这个政策,是,公社里是有这样的规定,家里劳动力少的,或者病的、残的,都会根据情况给予一定的帮助和补贴。 就像田双儿说的,队里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吧。 江向东:“你说的不错。” 还没等田双儿高兴地笑完,他便道:“但那是以前,前两年大队收成好,有余粮,给劳动力少的家庭补贴补贴也是正常,但今年又不一样,今年歉收,交完任务粮也就剩这些粮食了,大伙都不够分,哪还有多的补贴你们知青。” 田双儿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不会吧,大队长……”她说,“我求求你了,你就给我们分点粮食吧,不然我们要饿死的。” 孟秋梨摇了摇头,说:“这些知青,早干嘛去了,他们来的时候,谁都提醒他们了,要多干农活多挣工分以后能分粮,他们谁都不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这下好了,分粮的时候抓瞎了吧,这跟把饭喂到了嘴边都不会吃有啥区别。” 邓韵上前一步,把田双儿扯到身后,冷着声道:“你求他们干啥,不分粮食给我们就不分呗,大不了我们自掏腰包自己买粮食。” 她拍拍胸脯:“我敢保证,我买的粮食肯定比他们分的好,我要买细粮,买多多的细粮,买富强粉包饺子煮面片汤,我馋死你们。” 社员们无语:谁稀罕啊。 田双儿翻白眼道:“邓韵,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有钱,不在乎队里分的这些粮食啊。” 她不顾邓韵的阻拦,抓住江向东的胳膊,恳求道:“大队长,你就再多分我们点粮食吧。” 江向东麻爪了:“不是,你这女知青,好好的抓人胳膊干嘛,你快松手!” 赵小芬:“呔!” 打谷场顿时乱作一团。 可不管田双儿咋说,江向东还是没有松口,一来,大队里确实没有余粮了,二来,这女知青咋说着说着就上手了,还分粮呢,今晚能不能上老婆的炕都不知道。 所以,没门! 田双儿一脸沮丧地回了知青点,刚一进屋,就见到吕平一脸冷淡地把一袋粮食拎回了自个房间,他说:“以后,咱们就分开做饭吧。” 柯如心瞪大了眼睛:“为啥啊?” 吕平冷笑:“为啥,你们就挣了那几个工分,好意思大家一起搭伙吃饭,想占谁便宜呢?打量着啥小心思,别以为其他人不知道。” 邓韵也不乐意了,她虽然有钱,能买粮食,但是她又不会做饭,还指望其他人帮她做呢。 再说了,这做饭也需要柴火啊,这柴禾不也得靠人劈。 以前是吕平心好,不愿意计较,一个人上山砍柴给所有人烧火,现在他不愿意了,那可咋办啊。 翟红艳站在自个屋前,双手环胸靠在门框上,冷着脸看着这些人吵作一团。 她瞅见霍晓燕眼神不太对,立马飞了个眼刀子过去:“你可别想什么歪主意,又坏我们知青的名声。” 霍晓燕轻声软语:“红艳姐,我听说知青可以到社员家吃住,是不是有这码事?” 翟红艳:“有是有,以前新下乡的知青,要是知青点住不开了,就会被分配到社员家里。” 霍晓燕眼睛一亮:“那现在呢?”她迫切地上前一步,“我粮食不够吃了,要是我去社员家借住,他们会收留我的吧。” 她忍不住想,要是能去江家就好了,他们家可是领了整整八百斤粮食啊,肯定少不了她一口吃的。 翟红艳冷笑:“现在?“她扫了一眼同样目露殷切的其他女知青,“你们几个,天天整那些幺蛾子,现在整个一大队谁不知道你们这帮女知青就爱跟男社员勾勾搭搭,就问,哪个好人家敢收留你们?” 田双儿不满地撅起嘴:“你又不问,咋知道没有。” 王芳甩了甩两个小辫:“我知道一户人家,肯定愿意收留你们。” “谁?”田双儿迫不及待地问道。 就连一直不咋在意这边的邓韵,也不由得竖起耳朵听了。 王芳笑眯眯地道:“山爷爷家啊,他肯定愿意收留你们的。” 山爷爷说的是经常游荡在村口的一个流浪汉,姓名不详,年龄不详,因为住在后山的一间破屋里,所以大家都叫他山爷爷,他精神不太正常,疯疯癫癫的,平日里看到人就傻笑着流口水。 大伙可怜他,偶尔会给他接济一些粮食,加上后山也能弄到不少吃的,山爷爷就这样活了下来。 霍晓燕脸色一变:“你是说那个臭乞丐?疯了吧你。” 王芳冷笑:“你们几个也不瞧瞧自个是啥名声,除了山爷爷,谁愿意收留你们啊。” “我呸!”霍晓燕骂道,“谁要去跟乞丐住一屋啊!” 王芳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还不如乞丐呢。” 自己偷懒挣不到工分,换不到吃的粮食,就想去社员家蹭吃蹭喝,这不是连乞丐都不如。 人家山爷爷,好歹自己去后山摘野果子吃,也算自食其力了。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你倒是想找人帮你干农活,可惜,就你长得那副尊容,谁看得上你啊。”霍晓燕毫不客气地道。 王芳长了一张饼脸,死鱼眼,蒜头鼻,说话时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委实算不上什么美人,她平日里最讨厌别人拿她的长相说事了。 “啊!!”她怪叫,“我跟你拼了!!” 两人瞬间冲到一块,扭打起来,把大伙都惊呆了。 江向东刚回到家没一会,就听到有人来报,知青们打起来了。 江向东:…… 不是,怎么净给他找事? 他紧赶慢赶地到了知青点,就看到霍晓燕跟王芳扭打在了一块。 他忙大喊:“住手!!” 霍晓燕和王芳谁也没鸟他,继续扯头发,挠脸。 江向东吸气,呼气:“再不停手,全部退回知青办!” 霍晓燕和王芳一愣,终于停手了。 江向东:“说吧,咋回事?” 霍晓燕委屈地告状:“大队长,是她先挑事的。” “那还是你先动手的呢。”王芳捋了捋散乱的头发,冷哼一声。 既然这样,那就各打五十大板。 江向东冷着脸:“明天你俩跟着张国庆一块挑粪去。” 他算看明白了,挑粪对于这群臭爱干净的知青,那是相当有威慑力的。 果然,刚说完,霍晓燕和王芳脸色齐齐变了。 训完霍晓燕和王芳,江向东又看向吕平,语重心长:“你身为知青点的负责人,要多关注关注她们,一天天的,别老整出这些事。” 吕平,吕平他冤啊,他也没想到,霍晓燕和王芳咋说着说着就动手了。 这彪悍程度,他们男知青都自愧不如。 他蔫头耷脑地应了声:“是。” 好不容易把江向东送走,吕平愈发坚定要拆伙做饭了。 眼瞅着女知青那边是说不通了,他神情复杂地看向张国庆和傅俊彦:“你们……” 傅俊彦一脸愁容:“你可不能不管我们啊。” 吕平义正言辞:“我又不是你们爸妈,凭啥管你们啊,大家以后各凭本事,各自生活。” 他自认,已经对这群人仁至义尽了。 他扫一眼刚打完架,头发乱糟糟的霍晓燕,叹口气,这都啥糟心人啊。 第二天,张国庆下工,像平时一样,想给自己烧锅热水洗脚,却发现灶间一根柴禾都没有。 他不满地嚷嚷道:“吕哥,柴禾呢?” 第31章 吕平冷着脸走进灶间:“我昨天不是说了,以后大家各管各的,我指的不单单是做饭,是所有东西都各管各的,你要想烧火,就自己上山砍柴。” 张国庆皱眉:“你这人,也太不大方,太自私自利了,一点都不懂得为集体着想。” 吕平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他以前给大伙劈柴生火,他们都看成是理所当然的了。 这真是应了那个道理,帮人百次不记恩,一次不帮就记仇。 他本来还有些犹豫要不要真的跟大家拆伙做饭,现在愈发坚定了,他是不会再做那个烂好人了! 他看都不看张国庆,一言不发地走人了。 留下张国庆一个人在灶间:“哎,不是,吕哥,你咋走了呢?” 他冷哼一声,别以为你不帮我,我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当晚,张国庆趁没人注意,偷偷摸摸地溜出了知青点。 他一路避着人,去了李家,把早就准备好的一张小纸条塞进了砖缝里,然后学着母鸡叫了两声:“咕咕咕!” 过了一会儿,李家的门开了,李香莲左右张望一下,见没人,走到墙边,弯下腰从砖缝里抠出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怀里…… 这一切全被起夜的孟秋梨看在了眼里。 她瞪大眼睛:!!! 【瓜币+10】 上完厕所,孟秋梨回了房间,还是心情澎湃,虽说知道张国庆跟李香莲有一腿,但撞见这码事,也是她没想到的。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江大川冷不丁出声:“你烙饼呢?” 孟秋梨扭头看他,一双大眼睛在黑夜里扑闪扑闪的:“你还没睡呢?” 江大川:“你转过来转过去的,谁睡得着?”又道,“还有,你把我的被子都卷走了。” “好吧。”孟秋梨把被子扯过去,给他一点。 江大川:“说吧,咋了?” 孟秋梨双眼闪闪发亮,招招手,说:“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个事儿。” 江大川看她一眼,挪了挪身子。 两人挨得挺近,孟秋梨附到他耳边,说:“我刚才啊——看到张国庆偷偷往李香莲家塞小纸条了。” 她毫不犹豫的说了,毕竟江大川在大伙眼里的人设不是沉默寡言么,那听了八卦肯定不会到处去乱说的。 她嘴里吐出的热气弄得他耳朵痒痒的,江大川不自在地离远了一点:“这有啥,不是你说的,他俩勾搭上了,传个纸条有啥奇怪的。” 孟秋梨皱起脸:“你怎么听了八卦一点都不兴奋?” 江大川正经脸:“那是因为我是个正经人。” 孟秋梨一脸鄙夷。 正经人会拿东西去黑市卖?骗鬼呢! 江大川:“好吧,其实就是见怪不怪了,这有啥呀,你是没见到过……” “见到过什么?见到过什么?”孟秋梨愈发来了精神,催促他赶紧说。 可不管她咋逼问,江大川都不愿意再说了,问急了就把被子往头上一蒙。 孟秋梨撇撇嘴:“果然,跟你们男人聊八卦就是对牛弹琴。” 她转过话头:“哎,明天咱俩要不请假吧?” “请假干啥?”江大川挑眉道。 “去后山啊。”孟秋梨理所当然地道。 孟春桃给她提了个醒,既然能在后山挖到八两参,那肯定也能找到其他好东西,就算运气不好,也能打几只野兔野鸡解解馋。 总比在田里傻傻干活挣工分来得划算得多。 她现在一天能挣六个工分,还是因为有江向东这个大队长公公,给她多算了一两个工分,江大川这个整劳力一天能挣十个工分。 两人加起来,一天也就十六个工分,换算起来,还不到一块钱。 那肯定是去后山划算得多,就算挖不到八两参,遇到片竹林,挖了笋来卖,也是一笔钱啊。 虽说,用瓜币兑换物资也行。 但她现在手里统共也就一百八十六个瓜币,还想着换惊喜礼包呢,可舍不得花掉。 江大川奇怪地看她一眼:“那你自个请假去后山不就成了。” 孟秋梨鼓起脸:“我也想啊,可我没有你那样的眼 力,遇到像八两参那样的好东西肯定会错过。“她扑闪扑闪眼睛,“所以,你请假陪我一块去后山吧。” 江大川翘起嘴角:“你的意思是,有求于我?” 孟秋梨:“这怎么能算求呢,你想啊,咱俩要是在后山找到好东西了,你是不是也有一份,你也有好处呢,我就不信你不想去。” 江大川努努嘴:“卖八两参和冬笋的钱,都在你那收着呢。” “额……”孟秋梨道,“这不是重点。” 她拽着江大川的胳膊晃了晃:“你就陪我去嘛,陪我去嘛。” 江大川油盐不进,被子一蒙:“不去,睡觉。” 孟秋梨:“哼,你无情,你冷酷,你无理取闹!” 第24章 第24章她妈失去的只是钱,国庆…… 孟秋梨气呼呼地躺下,没一会,也睡了过去。 翌日一早,吃完早饭,孟秋梨就跟江向东说:“爸,我今天请个假。” 江向东点点头,说:“成。” 江大川瞥她一眼:“我也请个假。” 江向东纳罕地看两人一眼,咋都请假? 赵小芬用胳膊肘捅咕捅咕他,低声道:“依我看,他俩想请假去约个会,你还不赶紧答应。” 孟秋梨和江大川毕竟是临时改的婚约,两人不大亲密,作为过来人的赵小芬也是看得出来的。 不过嘛,感情么,不都是处出来的。 她跟老头子结婚前,也就相亲的时候见了一面,话都没说上几句,后来日子不也一样过得蒸蒸日上。 江向东:“成,你俩的假我批了,给你们批一天的时间够吧?” 孟秋梨甜甜笑道:“谢谢爸。” 她说完,收拾碗筷拿去灶间,不一会,江大川也跟了进来。 孟秋梨将洗干净的碗放在窗台沥干,好笑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说不去嘛。” 江大川顿了一下,扭过头,不看她的眼睛:“后山蛇虫鼠蚁不少,还有很多野兽,你又不熟路,万一受了伤,照顾你的不还是我这个名义上的丈夫……”他不知道怎么说,干脆道,“反正很麻烦。” 孟秋梨翘起嘴角,她觉得自个对江大川的评价还要再多一条,嘴硬心软。 两人等家里的人走完,就背上箩筐,拿上小锄头去了后山。 江大川边走边说:“先说好,我陪你去后山,是有条件的。” 孟秋梨好笑地看他一眼:“你说,啥条件。” “……去了后山,我被树枝刮破的衣服,你来缝……”江大川往前跨了一步,一下走在了孟秋梨跟前,没人注意到,他红红的耳根。 孟秋梨还以为啥事呢,她拍拍胸脯:“包在我身上了。” 这回不像上次运气那么好,两人在山脚处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什么好东西。 孟秋梨倒是摘了几把香椿,早春就这玩意多,在树桠上蹭蹭往外冒。 香椿加鸡蛋和两瓣蒜做成香椿鸡蛋酱,裹在馒头片里,那也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孟秋梨把香椿放到背上的萝筐里,跟江大川说:“咱们往里走点吧,山脚没啥好东西。” 江大川点点头,说:“可以,还是那句话,小心野兽,这个季节很多母兽都下崽子了,护崽的母兽最是凶狠,伤人都没道理可讲的。”又道,“除此之外,还要小心陷阱。” 开春了许多动物都下崽了,有些心思灵泛的,就打起了后山的主意,没少往后山放陷阱。 有些人心善,陷阱都放在显眼的地方。 有些心眼坏的,故意放在那些隐蔽的地方,还铺一层黄色的落叶做掩盖,一不小心就会踩到。 孟秋梨听进去了,郑重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腰走,江大川用小锄头在前面开路。 两人寻寻觅觅,总算找到了一些小动物活动的痕迹。 孟秋梨振奋起来,正打算继续往山林深处走,突然听到不远处有两个人说话的声音。 山谷空旷,说起话来会有回音,那两人说话的声音,就像拿大喇叭在她耳边喊似的。 孟秋梨动了动耳朵,这声音,听着还有几分熟悉。 难不成,傅俊彦和孟春桃又来后山约会了? 这真是,把后山当他们家了。 她跟江大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他们上后山打猎,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要是被人发现了还得了,现在这情况,只能等那两人走了再说了。 孟秋梨和江大川轻手轻脚地找了一个灌木丛蹲下,扒开一道缝,往远处张望着。 就见到张国庆和李香莲两人搂在一块,郎情妾意。 孟秋梨:!!! 好家伙,原来张国庆昨天往李家塞小纸条,就是为了约李香莲见面。 第32章 这真是过河的遇上摆渡的——巧极了。 真没想到会撞见这码事。 本以为这两人约会,应该是李香莲依偎在张国庆怀里。 但一看,却是张国庆半靠在李香莲身上,李香莲还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看着跟哄小孩似的。 转念一想,这两人年龄差了八岁,算是姐弟恋,又不觉得奇怪了。 李香莲拍打着张国庆的后背,温柔地问道:“国庆,你这次约我出来,是为了啥事啊?” 她虽然是寡妇,但到底年轻,还算有几分姿色。 张国庆看着她娇美的面庞,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甜言蜜语跟不要钱似的:“没事我就不能约你出来吗,香莲姐,我、我想你了。” “哎呀!”李香莲羞得一把扑进了张国庆的怀里。 她寡居几年,好久没接触过男人了,猛地一碰到张国庆,忍不住在他不算宽大的肩膀上又蹭上一蹭,又环住了他的腰。 张国庆顺势揽住李香莲,继续甜言蜜语:“我说的是真的,香莲姐,你是多么好的一个女人啊,你瞧瞧我身上的衣服,要不是有你帮我洗,我到现在还穿那些脏衣服呢。” 李香莲抱完张国庆,又恢复了刚才那个姿势,继续揽住张国庆,拍着他的后背。 张国庆满意地调整了一下位置,显然,他还是更喜欢这个姿势。 李香莲温声软语:“国庆,你说什么呢,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她娇羞地捶了一下张国庆,“我俩这样的关系,我为你做什么,不都是应该的。” 有了她这句话,张国庆就放心了,他含情脉脉地望着李香莲:“其实吧,我今天找你出来,还真有件事想找你帮忙。” 李香莲:“你说。” 张国庆期期艾艾:“就是,那个吧,我想你给我送饭。” “送饭?”李香莲惊讶道。 张国庆:“也不要多,你一天给我送八个饼子就好了,最好是用面粉做的,其他的我吃不惯。” 李香莲有些犹豫:“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让我给你送饼子吃。” 说到这个,张国庆就愤愤道:“你也知道,我挣的工分不多,手上又没啥钱,本来吧,我只想你接济我点粮食,我自己做饭就行,但是谁让那个吕平,他居然要跟大家拆伙做饭,还不愿意替大伙砍柴了,那样我就没柴禾用了,也做不了饭了,都怪他,自私自利,一点也不愿意为集体着想。” 李香莲顺着他的话说:“就是,这个吕平,也太自私了,做人这么小气干嘛,不就砍点柴禾嘛,顺手的事。” 张国庆望向李香莲,眼含期盼:“香莲姐,不会连你都不愿意帮我吧?” “怎么会呢。”李香莲摆摆手,连忙解释道。 她抿抿嘴:“只是……只是一天八个饼子,我也没这么多面粉啊。” 张国庆一脸不信:“你没有,你妈有啊。” 他可是知道的,李桂花把嫁出去的几个女儿的彩礼钱都攥在了手上,还时不时要求几个女儿从婆家拿东西回来,李桂花可是很有钱的。 李香莲咬牙:“那、那行吧。” 为了张国庆,为了爱情,她豁出去了! 大不了,就偷她妈的钱,偷她妈的面粉,给国庆做饼子吃。 反正她妈有钱,失去一点不算什么。 国庆呢,国庆如果没有她做的饼子吃,他就要饿死了。 她妈失去的只是钱,国庆失去的是一条命啊。 李香莲坚定:“国庆,我一定会帮你的!” 张国庆依偎在她怀里,深情地道:“香莲姐,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李香莲:“我不对你好,谁对你好,你一个人千里迢迢过来我们这边插队,也没人照顾,我是咋 看咋心疼啊,你不知道,我从第一眼见到你,见到你穿那些脏兮兮的衣服,我这心啊,就像被剜了一样疼。” 李香莲又说:“我对你这么好,你以后回了城里,可别忘了我和小芸。” 回城? 张国庆无语地撇了撇嘴,他们这帮子知青,下乡插队了,就没听说过有一个能回去的。 不过,当着李香莲的面,他还是道:“那是自然的,我忘了谁,都不会忘了你们母女俩,我以后会把小芸当作亲生闺女一样看待。” 李香莲十分感动,她看上张国庆,有一点也是因为他是城里来的知青。 她妈不让她们几个女孩上学,所以她从小就十分崇拜那些读过书的人。 张国庆便是。 他要是回城以后带上她们母女俩,小芸就可以去城里上学了,城里那教育条件,乡下完全没法比。 小芸在城里念了书,说不定就能像隔壁赵大娘的小闺女江秀秀一样上高中,有了高中学历,以后最差也能当个工人,一个月能挣二三十块钱,她这辈子就有指望了。 李香莲双眼放光,崇拜地看着张国庆,说:“国庆,你给我念段伟人语录吧,我想听。” “好。”张国庆从口袋里掏出伟人语录,清了清嗓子,挑了一段念了起来。 “不是吧,还不打算走?”孟秋梨吐槽道。 她揉了揉小腿,腿都蹲麻了。 本以为这两人腻歪完就准备走了,没想到居然还要在这念一段伟人语录,真尼玛的浪漫,也不怕蚊子叮死他们。 忍受着张国庆那平平无奇十分催眠的嗓音,又过了半小时,孟秋梨终于见到他俩准备走人了。 孟秋梨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谢天谢地,终于走了。” 江大川看了眼天色:“时候不走了,咱们也该回去吃午饭了。” “行吧。”孟秋梨道,“反正后山就在这,又跑不了,咱们下次再来。” 两人跟在张国庆和李香莲后面,隔了有段距离,不远不近地走着。 突然间,他俩听到一声男人的惨叫声。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惊惧与惶恐,嗷嗷大叫:“救命啊,谁来救救我!!快来人啊!!” 然后又是一声女人的尖叫:“有没有人啊,快来人!!救命啊!” 孟秋梨和江大川对视一眼,两人快步上前。 刚一走近,就见到张国庆被一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死死夹住了脚,尖锐的锯齿深深嵌进肉里,殷红的鲜血浸透了他的裤脚,在枯黄的落叶上蔓延开来。 张国庆也没想到,自己好好走着,怎么突然脚下一空,然后听见“咔擦”一声脆响,接着一股钻心的疼痛从右脚传来。 他是又疼又怕,连忙大声呼喊。 李香莲在他旁边急得团团转,像热锅上的蚂蚁,可她一个女人,力气又小,压根就掰不动这个捕兽夹。 她着急忙慌地道:“国庆,你有没有事,你别吓我啊。” 张国庆疼的脸都发白了,连话都说不了。 可把李香莲给急的,四处张望,看能不能碰到人。 这一看,就看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孟秋梨和江大川。 尤其是见到以力气闻名的江大川,李香莲眼睛一亮,就像看到了救星,忙不迭地道:“国庆的脚被捕兽夹嵌住了,你们快来帮帮忙啊。” 这边,张国庆也在自己试图掰开这只捕兽夹,他双手紧紧握住捕兽夹的两端,咬牙用力,试图掰开,可捕兽夹就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他拼了命都撼动不了分毫。 而且每一次用力都会扯到伤口,疼得他嗷嗷直叫,一个大男人哭得跟个女人似的。 见两人不动,李香莲又催促了一遍:“你们快来帮把手啊。” 不像求人的态度,倒是一副吩咐的语气。 孟秋梨乐了,双手环胸,问:“我们凭什么帮忙?” 李香莲一脸埋怨:“凭咱们是一个大队的,这还不够吗。” 孟秋梨更乐了。 江大川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到底还是打算帮张国庆把捕兽夹掰开,脚被捕兽夹夹久了可能会失血过多,轻则截肢,重则失去生命,人命关天的事,他也就不跟他俩计较了。 江大川虽然力气大,但也知道用巧劲,找了一根树枝卡住捕兽夹的缝隙,使出力气撬动,一下,两下……捕兽夹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张国庆也不再哼哼唧唧了。 很快,捕兽夹就被掰开了,张国庆脸色苍白的将脚收回来,李香莲撕下一块衣角,帮他包扎伤口。 张国庆疼得嗷嗷直叫,忍不住埋怨道:“你们怎么不早点来,看我的脚,哎哟喂,可疼死我了。” 哟嚯,发善心救了人还要被埋怨救的不够快。 孟秋梨可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想也不想便道:“你咋不说你好端端的怎么跑到后山来了,还走路不看路,被捕兽夹夹住了脚,你活该。” 张国庆噎了一下,不知道咋回话。 李香莲心疼地用手帕擦了擦他额头上的汗珠,反问:“那你们呢,你们好端端的咋跑后山来了。” 孟秋梨和江大川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义正言辞地道:“我们上山来砍柴了。” 第33章 孟秋梨怀疑脸:“光说我俩,你们呢,大白天的不上工,孤男寡女请假来后山约会?” 李香莲和张国庆目光游移,眼神闪烁,压根不敢跟她对视。 最后还是李香莲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们是在后山撞见的,对,碰巧撞见的。” 呵呵,要不是孟秋梨昨晚看见了小纸条的事,还真可能信了她的鬼话。 江大川冷不丁出声:“既然是碰巧撞见的,张知青被捕兽夹夹住了脚,你为什么这么紧张,这么着急。” 李香莲没话说了,她冷哼一声,扭过头,她跟张国庆就是勾搭上了又咋样,反正这两人也没有证据。 孟秋梨也懒得搭理他俩了,其实这两人是不是处对象,是不是勾搭在一块了,如果不是为了挣瓜币,她压根不感兴趣。 她百无聊赖地跟江大川说:“咱们走吧。” 江大川“嗯”了一声,两人正准备走人,就被李香莲叫住了:“喂!你们就这样走了?” 孟秋梨回头看她:“不然呢?” 李香莲紧咬下唇,艰难开口:“……你、你们得把国庆扶回去,我一个人扶不动。” 孟秋梨乐了,叉腰问:“凭什么?” 她补充一句:“别又说啥凭咱们在一个大队了,我告诉你,就因为在一个大队,我俩帮他把捕兽夹掰开了,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江大川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啥叫‘我俩’,明明是他一个人出的力好不好。 不过,他也不会拆穿她,毕竟,他俩站一边的不是。 李香莲终于没有刚才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了,两眼冒着泪花,凄凄惨惨的:“求求你们了。” 张国庆冷哼一声:“你别求他们。” 孟秋梨眨眨眼睛:“正好,我俩也不想扶你下山,又不是有劲没处使,你就在这慢慢耗着吧。” 她幽幽:“失血过多,轻则截肢,重则……” 重则什么,她没有说下去,不过光是截肢这一条,就已经把张国庆给吓够呛了。 他想象了一下自己拄着拐杖,右边裤腿空荡荡的模样,吓得嘴唇都发白了。 但他刚放出话呢,哪有这么容易就打自己的脸。 于是闭上眼睛,悄悄拽了拽李香莲的衣角。 李香莲会意,哭得更凄惨了:“你们,你们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孟秋梨可不会被她这两滴鳄鱼泪给打动,她上下打量李香莲一眼,说:“帮你们也可以,不过……” 李香莲迫切地道:“不过什么?” 孟秋梨:“你们家设的陷阱上捕了只兔子,那只兔子 给我们,我们就帮你。” 这一片除了捕兽夹外,还有各种各样的陷阱,陷阱旁边都会安一个小牌子,以区分是谁家的。 刚才孟秋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标着李家的陷阱上逮到只野兔。 李桂花死去的丈夫老李头,可是公社里有名的猎人,李桂花也跟他学了一点打猎的皮毛,别的不说,陷阱也是会设的。 也就是靠着这些陷阱,李家两个寡妇外带一个小孙女才能活的如此滋润。 李香莲见张国庆脸色越发苍白,哪还管什么陷阱不陷阱的。 她说:“好,给你们。” 孟秋梨看她一眼,说:“你不跟你妈商量商量?这可是一整只野兔哦,你妈要是知道你把野兔给我们了,就为了帮一个知青。”她啧一声,“你咋交代?” 李香莲一脸坚定:“不用了,她不会怪我的。” 张国庆可是她的对象,她未来的幸福,一生的归宿,就凭这个,区区一只野兔子,她妈肯定是不会跟她计较的。 “成。”孟秋梨也不废话,给江大川使了个眼色。 江大川离去,不一会,就拎了一只肥嘟嘟的,足足有六斤重的野兔回来。 李桂花设的陷阱也是狠毒,上面插了好几根树枝,野兔子身上被串了几个窟窿,还在滴血呢。 张国庆看着肥美的灰棕色野兔,扑腾着后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野兔,要是给他烤了吃该有多好啊。 他可是好久都没尝过肉了,只要一想象到吃肉的滋味,脑海中,一块油亮的红烧肉在眼前浮现,红亮的色泽泛着诱人的油光,肥瘦相间的三层肉,轻轻咬上一口,肉香瞬间在口腔中弥漫开来,油脂在齿间爆开…… 哎呀妈呀,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张国庆吸了吸口水。 他也就是想一想而已,自己现在一瘸一拐的,还等着孟秋梨和江大川救命呢。 什么吃不吃的都是假的,先保住命才是要紧。 江大川把野兔放进孟秋梨背后的箩筐里,借用香椿的气味遮挡住野兔的味道。 他扶着张国庆,一步一步下山。 下山的路上,张国庆还不消停,一会说江大川搀着他走太快了,一会埋怨江大川怎么不把他背起来走。 惹的李香莲频频朝两人飞眼刀子,觉得他们亏待自个的相好了。 过了山脚,李香莲看方向不太对,便问:“这是往哪走,不是回知青点吗?” 江大川看她一眼,说:“回知青点也行,不过他这脚,是不是得治一下?” 张国庆下山的路上,一直哎呀呀地喊疼,一听这话,连忙道:“要去治的,你扶我去找老张头。” 江大川扶着他去了老张头家,老张头虽然是赤脚医生,但平日里也是要跟大伙一起上工的。 他这会刚下工回家,正拿起碗打算喝两口水呢,就见江大川扶着一瘸一拐的张国庆进来了。 老张头看着他裤腿上的血迹,一脸震惊,一边帮他清理伤口一边问:“这,咋弄的这是?” 张国庆找了张凳子坐下,没好气地道:“被后山的捕兽夹夹了。” 他呲牙咧嘴地骂道:“不知道哪个缺德带冒烟的,把捕兽夹安在树叶底下,我一个没看见,踩上边了。” 第25章 第25章找一个白白嫩嫩,上过学…… 老张头的孙子毛毛替老张头拿药过来,听到这一句,乐道:“谁让你自己不好好上工,跑后山去了。” 张国庆瞪他一眼:“有你个小屁孩说话的份吗。” 毛毛撅起嘴:“我就说说而已……” 他不高兴地把药往桌上一放,撒腿跑了。 老张头见孙子吃了瘪,心里头也不大高兴,上药的时候手就重了些,把张国庆疼得嗷嗷惨叫,惨叫声恨不能掀翻屋顶。 在李香莲陪着张国庆上药的时候,孟秋梨跟江大川早就闪人了。 两人回到家,赵小芬看着足足有六斤重的野兔,差点惊掉下巴:“这,你们上哪弄来的?” 先前是河鱼河虾,后面是猪肉,现在又是野兔。 这隔三岔五的,咋总能带好东西回来。 孟秋梨翘起嘴角,把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 赵小芬:“你是说,你们在后山撞见李桂花的小寡妇闺女跟张国庆约会,然后张国庆踩到了捕兽夹,李香莲就拿她妈设下的陷阱里捉到的野兔求你们帮忙。” 赵小芬摇摇头:“这可真是够坑妈的。” 要是让李桂花知道,闺女为了帮一个知青,把自家陷阱抓到的足有六斤重的野兔给送了,指定气得背过气去。 孟秋梨:“不说这个了,妈,这只野兔要咋料理。”她看着野兔,那一身肥嘟嘟的肉都馋了。 赵小芬左右张望一下,压低了声音:“今晚就给它炖了,这东西,留不得。” 要是李桂花知道了野兔的事,指定要上门讨要,届时他们已经把兔肉吃进了肚子里,来一个死无对证。 江大海江大洋他们下了工,听说了晚上要炖兔肉的好消息,也是十分的高兴。 虽说野兔肉比不得猪肉肥美好吃,但还是那句话,这可是肉啊!! 钢蛋和铁蛋兄弟俩更是连干活都没心思了。 钢蛋吸了吸口水,说:“奶,要不咱现在就把肉炖了吧。” 铁蛋:“就是,正好赶上吃中午饭。” “你俩脑子里是不是塞满了稻草。”赵小芬翻白眼,“这大中午的炖肉,不是把其他人都吸引过来了,到时候咱家咋解释?” 尤其是李桂花,一准能闻到肉味。 赵小芬:“下午我请个假,把兔肉炖了,你们回来就有得吃了。” 赵小芬又叮嘱铁蛋和钢蛋:“你俩可别说漏嘴了。”补充一句,“说漏嘴了,下午我就不炖兔肉了,让你俩喝西北风去。” 铁蛋和钢蛋连忙捂住嘴,眨巴着眼睛说:“奶,你放心,我俩肯定不会说漏嘴的。” 赵小芬又看向招娣和盼娣。 招娣和盼娣回望她。 赵小芬:“你俩……算了,两个闷葫芦,你俩就算想说,也没地方说去。” 招娣和盼娣:…… 蔡来娣眼珠子转了转,说:“妈,要不,我也请假一块帮你料理兔肉吧,你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 第34章 她心里可是很有主意的,帮着一块料理兔肉,说不准能偷吃个一两块,补补营养,打好身体的底子,以后一准能生男孩。 她为了生男孩,可是时刻算计着呢。 就算偷吃不着兔肉,有了半天假,也能好好休息休息,她这腰哦,干农活累得都快断咯。 赵小芬可没打算让蔡来娣帮手,这野兔肉土腥味重,炖的时候得挖一勺厚厚的猪油,盖住那味道。 要是蔡来娣来打下手,以她抠抠搜搜的性子,指定在那逼逼赖赖,不让放这么多油。 虽说以赵小芬的性子,肯定是不听她的,但是她在那叨逼叨的,听着也闹心啊。 所以赵小芬斜她一眼,理都没理她,转身就走。 蔡来娣委屈啊,不让请假就不让请假,咋还瞪人呢。 她把这事都归咎于两个闺女,揪来招娣和盼娣骂道:“都怪你俩,要不是因为你们是丫头片子,你们奶能不给我好脸色看吗?” 骂归骂,她到底不敢上手。 但招娣和盼娣被骂多了,心里也委屈啊。 尤其是最近又是吃鱼又是吃肉的,姐妹俩长胖了一点,也有了底气。 盼娣小小声地辩驳道:“奶不让妈你帮手,可不是因为我和姐姐是女孩,是因为你抠门,舍不得放料,不放料,肉能好吃嘛……” 蔡来娣尖叫:“死丫头片子,你还敢顶嘴!” 话音刚落,窗户开了,赵小芬冷冷地瞪着她。 蔡来娣顿时哑火了,缩脖缩肩,像个鹌鹑似的躲回了自个屋。 赵小芬说干就干,下午就请了假,老头子是大队长,好处就是,这假想请就请。 她躲在自家院子里,看着下午上工的点到了,其他人陆陆续续地去了田边。 才把野兔拿出来,清理掉肠子,把心肝肺和兔肉用水洗干净,一起放在大锅里,放入花椒、八角、大蒜等佐料慢火炖着。 剥下的皮子也没浪费,保存好,下回拿到黑市卖给皮货商人,也能卖个几毛钱呢。 傍晚放工,江家人以火箭般的速度冲回家。 于美娟进了院子,吸了吸鼻子,问:“妈,不是炖兔肉嘛,我咋一点味儿也没闻见?” 赵小芬翻白眼:“ 你当我是你啊,傻不溜丢的,我用松枝熏过味了,别说你没闻见了,就算拴条狗来,我保准它也闻不出来。” 于美娟自动忽略赵小芬拿她跟狗比的话,迫不及待地用眼睛四处搜寻着:“那肉呢,肉呢?” 赵小芬端出一个大锅,锅里满满都是炖得软烂的兔肉,红亮油润。 为了炖这一锅兔肉,她还特地去自留地里挖了一棵白萝卜。 锅里的白萝卜浸满了香浓的汤汁,光是看着,就能想象到入口时那咸香软糯、汁水四溢的美妙滋味。 赵小芬拿起勺:“一人一块,都别抢,人人有份。” 话是这么说,她给江大川和孟秋梨盛肉时,多打了好几勺。 其他人都瞅见了,但没人有意见。 江大海和江大洋想着,横竖这野兔是老三和老三媳妇弄回来的,他们多吃点那是应当的。 他俩相信,要是这兔肉是自个弄回来的,他妈也会给他多打几勺的。 嗯,兄弟俩就是有这个自信。 至于于美娟和蔡来娣,她俩是不敢有意见。 用分粮时分到的大米煮成的白米饭,粒粒白米晶莹饱满,尖尖顶浇上一勺香浓的肉汁,香得人直犯迷糊。 大家正准备开吃呢,隔壁院子突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叫声,吓得钢蛋筷子都没拿稳,一下掉地上了。 他一脸的糟心:“干啥啊这是。” 孟秋梨一个激灵,这是,有瓜吃啊!! 她想也不想便抱着碗冲出去,虽说吃瓜重要,但是饭也是要吃的。 眼瞅着隔壁院子的叫声一声比一声惨烈,屋子里谁也坐不住了,大家蠢蠢欲动。 谁不想看热闹,多下饭啊。 于美娟第一个起身,学着孟秋梨的样子,抱着碗冲出去。 刚走两步,就被赵小芬伸手拦住了。 于美娟委屈:“妈,你咋光拦我,不拦三弟妹。” 赵小芬骂道:“你个拿着棒槌当针纫——没心眼的,老三媳妇出去的时候,还记得把兔肉都埋碗底,你呢,明晃晃地摆在饭上,不是告诉全村人,咱家吃独食嘛。” “哦哦!!”于美娟连忙把兔肉都塞进碗底。 赵小芬盯着每个人把兔肉都藏好,才让他们出去。 孟秋梨已经趴在墙头,找了一个最佳的位置。 她朝江大川勾勾手指:“你过来,来我这,这看的清楚。” 怎么像喊狗呢。 江大川端着饭碗挨到她身边,其他人也各找了位置,墙头满满当当的全是人。 就连铁蛋和钢蛋这两小子,也强烈要求江大海把他俩抱上去,一块看热闹。 要是往常,李桂花看到江家人这样看她家热闹,指定骂街了。 但现在,她压根无暇顾及其他人。 李桂花抓着扫帚,不停地追打着李香莲,李香莲被她一棍一棍地抽在腿上,惨叫连连。 李桂花边打边骂:“你这个贱蹄子,胳膊肘往外拐的,快说,你把咱家母鸡杀了是拿去送给谁。” 李香莲护住头脸,呜咽:“我不说!我不说!!” 她闺女小芸一屁股坐在地上,嗷嗷大哭。 李桂花气得双眼冒火,一手抓着扫帚,一手叉腰骂道:“你要是不说,我今天就打死你。” 她今天本来是去走亲戚的,但半道上想起有件东西没拿,又绕回来了。 没想到刚回到家门口,就见到自个闺女李香莲手里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嘴角带着甜蜜的笑意走了出来,两人刚好撞到了一块。 李桂花看着锅里的鸡汤,脸色一变,脚步踉跄地奔向鸡舍,果不其然,笼子里肥肥的老母鸡已经不见了,地上只留下一滩血迹,还有几根鸡毛。 她想也不想便抄起扫帚,指着李香莲骂道:“咱家日子过得这么紧紧巴巴的,全指望这只老母鸡下蛋,你倒好,居然把鸡杀了……你!你!” 李香莲看到自个亲妈气成这样,也有些害怕。 张国庆本来只让她给他煎饼子吃的,但是她煎完饼,想着张国庆刚伤了腿,正是虚弱的时候,想让他喝点鸡汤补补身子,这才把老母鸡给宰了的。 反正她妈今天出门走亲戚去了,明儿个才回来。 她有足够的时间清理证据,到时候,就把鸡舍的门一开,说老母鸡是自个跑出去的,神不知鬼不觉…… 谁能想到,她妈咋就突然回来了呢。 李香莲继续呜咽:“没、没送给谁,我、我杀鸡是给自己吃的。” 李桂花:“放屁!!”又道,“我亲眼看见你把鸡汤端出屋了,你忽悠我呢!老娘骗人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此时,李家小院外已经围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大伙跟江家人一样,都端着碗边吃饭边看热闹。 那是一点也不耽搁~ 徐大娘往嘴里扒了一口饭,还不忘煽风点火:“香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瞧瞧你家小芸,都瘦成那样了,你就算杀了鸡,也该给自个亲闺女补补啊,给外人算啥事。” “就是就是。”有人起哄,“桂花婶,光骂你家香莲,也不是个事,最重要的还是找出来,她究竟想把鸡汤送给谁。” 李桂花听进去了,一双三角眼嗖嗖的,一会盯着这个,一会盯着那个:“是不是你,还是你,到底是谁诓了我家的鸡。” 张国庆眼神闪烁,往人群里躲了躲。 此时,李桂花也是有一点后悔的。 后悔自个太冲动了,她发现李香莲偷鸡的时候,就不应该喊出来,应该悄悄摸摸地跟在她后面,看看她究竟想把鸡汤送给谁。 到时候,两个一块算账。 不过,她是很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女的,李香莲不说,她就打到她说。 李桂花又抄起扫帚,一下下抽在李香莲身上:“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李香莲躲闪不及,被抽了一棍,摔在了地上,几块饼从她怀里掉了出来。 李桂花瞪大眼睛:“好啊!!你居然还敢偷饼!!” 作为事情全程的目击人,孟秋梨可太清楚事情经过了,这鸡汤和饼是给谁的,还用说吗。 李桂花要是知道,她亏的不仅是一只老母鸡和八块饼子,还有一只足足有六斤重的野兔,估计能气得当场昏阙过去。 孟秋梨坐在墙头上,腿一晃一晃的,拱火道:“李大娘,你瞅瞅,这饼还是用精细的面粉做的,啧啧,可真舍得放料。” 李香莲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地瞪着孟秋梨。 孟秋梨翘起嘴角,笑了笑。 她要是敢有什么动作,她就把六斤野兔的事捅出去。 她也是顶顶看不上李香莲这样杀鸡不给自个闺女吃,倒是给姘头吃的人。 第35章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李香莲先撇过了头去。 李桂花这会已经气得头顶冒烟了,她猛掐自个人中:“你老实交代了,这鸡汤和饼究竟是送给谁的,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李香莲跪坐在地上,腰板挺得直直的,脸上带着些许的自豪:“我是不会说的。” 她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把事实告诉她妈的,她要保守这个秘密,她要捍卫自个的爱情。 想必,国庆想的跟她一样。 他们是那样的心有灵犀。 李香莲一脸深情地望向人群中的张国庆,吓得张国庆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不是,你看我干啥,要是被你妈发现了还得了。 张国庆眼睛跟抽了风似的,不停地给李香莲使眼色。 李香莲却没有接收到他的信号,依旧深情款款地望着他。 李桂花琢磨出不对劲了,她顺着李香莲的目光望过去,跟张国庆的眼神对了个正着。 张国庆被她那嗖嗖的三角眼一瞪,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心虚的模样,李桂花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 她抄起扫帚:“好啊,你个不要脸的知青,居然敢勾搭我闺女。”又道,“说,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能让这个吃里扒外的偷家里的老 母鸡给你炖汤喝。” 李桂花拿着扫帚的样,活像一尊母夜叉。 扫帚这玩意吧,别以为是用竹枝扎的,打人就不疼了,那可是柔中带刚,狠劲异常。 瞧瞧李香莲,身上都被抽出一道道的红印了。 张国庆吓得腿都软了,跪坐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我、我没让她给我炖鸡汤啊。” 李香莲深情:“你是没让,这是我主动为你做的,不求回报。” 既然被她妈发现了,她干脆就承认了。 这话一出,刚才还站在张国庆身边的知青,瞬间退后,离他一步远。 霍晓燕鄙夷地看着他,亏他还跟知青点的其他人一样,假模假样的孤立她,原来,他跟自己是一路货色。 呸! 靠女人吃饭的软饭男! 张国庆目眦欲裂:“住嘴!!你别再说了!!” 他跪在地上,看着李桂花,说:“李大娘,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李桂花额头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鸡汤你不知道,这饼你总该知道吧。” 张国庆目光闪烁:“饼……哎呀,这饼又不是我做的,你别光问我,你问你自个闺女啊。” 李桂花瞪向李香莲。 李香莲抬起下巴,索性承认了:“不错,这饼是我用家里的面粉做的,我跟国庆就是在一块了,我担心他挣的工分不多,分不到粮食,就送饼给他,鸡汤也是,我心疼他脚受伤了,就杀了家里的老母鸡给他炖汤喝,补补身子。”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伟大,都把自己感动了。 殊不知,李桂花心疼得都快抽抽了。 那可是家里唯一的老母鸡,就指望着它下蛋卖了换钱呢。 还有面粉,那可是能做白花花的馒头的上等面粉啊。 她捂住胸口,摇摇欲坠。 “香莲,你可别再说了,瞧瞧你妈,都快晕过去了。”徐大娘道,“你快去扶住她啊。” 李香莲膝行到她身边,表情倔强:“妈——” “你可别叫我妈。”李桂花摆摆手,恶狠狠地瞪一眼张国庆,“你给我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你跟他到底是咋一回事。” 来了来了,劲爆的来了。 大伙纷纷竖起耳朵听。 李香莲微微低头,带着一分甜蜜和两分娇羞:“就像你们所看到的那样,我俩就是在一起了,我给他做饭,我替他洗衣服……” 她一脸不畏强权,坚决反抗的模样:“我虽然是个寡妇,但是我也有追求自己爱情的权力。”又道,“为了他,我可以放弃一切,我是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 李桂花捂着砰砰直跳的心口,颤抖着手指向张国庆:“你、你知道他是啥样的人嘛,你就要跟他在一起。” 李香莲望向张国庆,深情:“他是一个好人,一个有文化的好人。” “我呸!!”李桂花道,“有文化有个屁用,念两句诗就能当饭吃啊,就他那细胳膊细腿的,每天挣那两三个工分,你们两个以后一块喝西北风啊?” “喝西北风就喝西北风。”李香莲道。 她含情脉脉:“有情饮水饱,为了他,我就算是喝西北风我也乐意。” 李桂花苦口婆心:“他是来下乡的,迟早要回去的。”又道,“你就不怕万一他回城了,丢你一个人在乡下。” 以前也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隔壁公社就有个男知青下乡后跟女社员在一块了,两人结婚没两年,男知青的家里就帮他找了关系办了个病退回城,男知青得了回城的机会,一走了之。 留下他老婆一个人在乡下被人看笑话。 听说那男知青回城以后,又重新娶了一个,第二任老婆不知道他在乡下的事,乡下结婚只办婚礼又不领证,还是按一婚算的。 李香莲:“不会的。”她看向张国庆,“是吧,国庆。” 张国庆扯了扯嘴角:“呵呵……” 李香莲:“国庆要是回了城里,他是一定会带我和小芸一起走的,他可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 见跟李香莲说不通了,李桂花干脆转战张国庆。 伸手就去挠他的脸:“你个城里来的知青,不安分劳动,竟然来霍霍我闺女。” 张国庆一个没注意,脸就被挠了两道红痕,他嗷嗷大叫:“大队长,你快管管啊,她打人!!” 这帮子知青,也只有在惹事的时候才会想起他这个大队长了。 江向东假假:“都快拦着点,别让她动手啊。” 大队长当久了,他也悟出些门道,这种不三不四的事,最好还是少插手,少沾边,省得惹一身污水。 大家懒懒散散地应了声,谁也没挪动脚步。 这张国庆,一看就是个没啥担当的人,刚才李香莲都被李桂花打成那样了,也没见他主动站出来。 现在见他被李桂花打,大家心里头都说了句活该。 李桂花把张国庆挠了个满脸开花,她也冷静了下来。 她收回手,一脸打量:“你说,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事。”又道,“别告诉我,你想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那我一定去知青办狠狠告你一状。” 张国庆心虚地摸摸鼻子,他还真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怎么会呢……” 他现在一团乱麻。 他跟李香莲暗地里私下往来的事,已经被这个蠢女人捅出去了,他要是不认,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他。 但要是跟她结婚…… 张国庆看了一眼李香莲,李香莲足足比他大了八岁,又常年在乡下风吹日晒的,虽说还有点姿色,但不能细看,一细看就能看见她眼角的细纹,粗糙的皮肤,很有几分老相。 而且,她没读过书,跟他没啥共同语言,两人一块说话,很多时候都是对牛弹琴的。 有时候听到她那一嘴乡土味的口音,他都忍不住有些嫌弃。 从内心来说,他肯定是想找一个白白嫩嫩,上过学的,能跟他聊到一块的城里姑娘。 第26章 第26章好大方的男人 当然,前提是,他没下乡,又或是能回城。 李香莲吧,虽然是乡下女人,又离过婚,带着个拖油瓶,但平心而论,她还是十分贤惠的,跟她在一起的那段时间,自己的家务事那是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至于找城里姑娘…… 张国庆看向霍晓燕、邓韵那几个女知青站的地方,露出鄙夷的表情。 要是找这几个糟心玩意,那就真像李桂花说的那样,两人一天加起来挣不到五个工分,真得喝西北风去了。 她们的内务活,比他还差劲呢。 他每回经过女知青宿舍,都能看到里面乱糟糟的衣物和杂物,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 而且,最重要的是,李家的条件还可以。 别的不说,就说李桂花掌握的那几个陷阱,就算一个月捕到一回,那也是相当划算的。 看到孟秋梨跟江大川把野兔给截胡了,他都不知道多心疼。 要是娶了李香莲,李家的陷阱就是他的了,到时候他就多多往后山下陷阱,改善改善伙食。 天知道,他吃那些粗粮都快吃的反酸水了。 后山可不只有野兔,还有野鸡、傻狍子、黄鼠狼…… 运气好,捕到头野猪就发达了。 电光火石之间,张国庆脑海里的念头飞快地闪过。 算清楚了这笔帐,他便深情地握住了李香莲的双手:“香莲姐,我是愿意跟你在一起的啊。” 李香莲一点也不意外地回握住他的手,对于张国庆的真心,她从不怀疑。 第36章 她眼神坚定地望向她妈:“妈,你看到了吗,我跟国庆情投意合,是真正想在一起的啊,你可不能做那拆散鸳鸯的大棒,王母娘娘的金钗。” 李桂花脸色铁青,这是他们想不想在一起的问题吗? 他俩一个带着闺女的寡妇,一个初来乍到的下乡男知青。 就这么拉咕到了一块,以后名声还要不要了。 丢人现眼! 现在不是他们想不想在一起的问题了,是他们即便不在一起,以后也很难再找到其他好对象了。 对这个寡居在家的小闺女,李桂花扪心自问,还是有些疼的,不然她也不会让闺女带着外孙女一块在家里住。 本来还想着,过两年再给她找 个好归宿,以后一家子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但没想到,李香莲怎么就跟这个男知青看对眼了呢。 李桂花神情闪烁不定。 江向东适时出现:“桂花,他们既然想在一起,你就允了他们吧。”他幽幽,“不管怎么说,张知青也是一片真心,一片真情啊……” 李桂花阴沉着脸,问张国庆:“你娶我闺女,打算出多少彩礼?” 彩礼?? 张国庆问号脸,娶一个带着拖油瓶的寡妇,要什么彩礼? 他讷讷。 李桂花看出来了,尖叫:“难不成,你打算一分钱都不给,就想把我闺女娶回家。” 她道:“隔壁江老三娶媳妇的时候,那可是出了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呢。” 孟秋梨:??? 不是,你们不是谈婚论嫁么,这里头怎么还有她的事。 不管了,她夹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咸香入味有嚼劲,真好吃啊。 李桂花狐疑,上下打量张国庆:“你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家底总不能比我们这些乡下人还差劲吧?” 张国庆有点难堪,面色臊红:“我家的条件不太行呢……” 这当然是假话,他家里虽然不大宽裕,但他毕竟是家里唯一的男孩,这回下乡还是拿了家里不少钱的,可他贪靓,有点钱全扯衣服穿了,这手头也不剩啥钱了,自然拿不出彩礼钱。 李桂花骂道:“你都知道自个家条件不行,还学人家处对象?” 张国庆有点不服气:“没钱,没钱就不能处对象吗。” 李香莲眼睛红红:“就是,我们的感情是真挚的,是不能用金钱去衡量的。” 她忿忿不平地瞪向李桂花:“妈!你也太物质了!” 我物质?? 李桂花扶着心口,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她这都是为了谁啊。 小芸看李桂花一直喘气,也不哭了,用手抹掉眼泪,从屋里搬了张凳子出来给她坐,还给她倒了杯水:“姥姥,喝水。” 李桂花接过水杯,看了小芸一眼,还算有个醒目的。 即便不为了那个胳膊肘往外拐的,为了外孙女,她也得跟张国庆好好掰扯掰扯。 李桂花:“那房子呢?”又道,“你们结了婚后住哪?总不能让香莲跟你一块住知青点吧,这住得开吗?” 张国庆讪讪:“我在知青点住的是男宿舍,香莲姐跟我住一块……不方便吧……” 他幽幽地看了李香莲一眼,他俩要是还跟以前一样,偷偷来往该有多好啊,就不用商量这商量那了,都怪这个蠢女人,非要把事情闹开。 李香莲却把张国庆这一眼看成了他自尊心受挫的表现。 她抿抿嘴:“国庆,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无论住哪我都愿意,即便是天涯海角,猪圈羊圈,我都能和你一块住。” 李香莲果然还是向着他的,张国庆得意地望了李桂花一眼。 李桂花咬牙:“那你们另起一间屋呢?” 张国庆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这个嘛,盖房子太累人了,我干不来,何况,我也没有盖房子的钱呢。” 李香莲埋怨地看了李桂花一眼:“就是,妈,盖房子这样的脏活累活,怎么能让国庆一个文化人做呢。” 李香莲扯了扯张国庆的衣服,说:“国庆,你有什么想法,你就跟我妈直说了吧。” 张国庆突然想起霍晓燕说的,去社员家里借住的话。 他转了转眼珠,说:“这样吧,结婚以后,香莲姐,我跟你一块继续住你家吧。” “啥玩意?!”李桂花瞪眼,“你个没脸没皮的臭知青,勾引我闺女就算了,还打着来我家蹭吃蹭喝的主意。” 大伙也是一阵嘘声,很少听说男人上女人家住的。 当然,也不是没有,上门女婿不就是咯。 江向东:“张知青,你打算入赘?” 张国庆脸色阴沉:“不可能,我是我家里唯一的男丁,打死我都不可能入赘的。” 江向东嘴角抽抽:“这不入赘,你上女方家住干啥?” 张国庆梗着脖子:“反正我话就放在这了,我不入赘,也不盖房子,更不会带香莲姐回知青点住。” 李桂花气呼呼,瞪向李香莲:“你自个说,现在该咋整。” 李香莲跪下,抓住李桂花的裤脚,眼泪汪汪:“妈,求你了,你就让国庆来我们家住吧。” 她说:“反正,反正咱家也没个男人,有他这个男丁在,也能看门户啊。” 李桂花:“还看门户呢,他像个男人样么?一天就挣那三瓜两枣的工分,来咱家住,连伙食费都交不起,就想着吃咱家喝咱家的呢。” 她伸出食指,下了狠劲,一下一下地戳着李香莲的头,骂道:“就你这个傻丫头,一点心眼都不长,他要真想娶你,早就拿着聘礼上门提亲了,哪还会这样私下里跟你来往,连间房子都不愿意盖。” 李香莲完全听不进去:“妈,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张国庆抬着下巴,洋洋得意。 李桂花一对二,自然没有胜算,可不答应又不行,他俩这档子事,已经捅破到整个大队都知道了,要是不结婚,以后闲言碎语都能淹死他们。 李桂花徐徐叹口气:“那、那就这样吧。” 她转过身,背影佝偻,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 大伙见没热闹看了,也都纷纷散去。 赵小芬看着李桂花的背影,有那么一丢丢的同情,也不多,就小指那么一丢丢。 回了屋,她叮嘱江大海几个:“以后铁蛋招娣他们要是长大了,让他们可千万别找知青。” 江大洋深以为然,他拍胸脯保证:“放心吧。”鄙夷,“连个盖房子的钱都出不起,要是招娣盼娣她们长大以后找知青,我非得打断她们的腿不可。” 时间不早了,大家各自回屋睡了。 孟秋梨躺在床上,盖上被子。 她打开吃瓜系统的半透明屏幕,看到右上角的瓜币余额,果然加了两百。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 江大川看她一眼:“你好像不太看好李香莲跟张国庆的婚事。” “他俩都是成年人了,会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孟秋梨看向白花花的蚊帐,“我就是觉得小芸挺可怜的。” 有这么个恋爱脑的妈,她毫不怀疑,如果张国庆跟李香莲说,他不想要小芸这个拖油瓶,李香莲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小芸,就为了跟张国庆在一起。 还有李桂花,虽然爱占人便宜、爱搬弄是非,小缺点不断,但对闺女和外孙女的心那是没话说的。 她继续叹气。 恋爱脑害人啊。 李香莲和张国庆闹了这一出,大队里很多人今晚都睡不着了。 一个两个的,都在议论这件事。 孟家人也不例外,谭金凤回去就跟孟春桃说:“你以后处对象,可千万别找知青,瞧那穷酸样,又没钱给彩礼,又盖不起房子,还要跟丈母娘一块住,丢死个人咯。” 谭金凤句句说的都是张国庆,听在孟春桃耳朵里,却像是傅俊彦在对号入座。 她讪讪:“话倒不是这么说,找知青,也有找知青的好处啊……” 孟为国:“啥好处?除了读了两本破书,还有啥能耐?” “那有文化总比没文化好吧。”孟春桃道。 孟为国:“得了吧,读书又不能当饭吃。” 孟春桃不服气,反驳:“谁说读书不能当饭吃了,兴许……以后恢复高考了呢。” “拉倒吧。”谭金凤想也不想便道,“还恢复高考呢,这都多少年了,要恢复早都恢复了。” 孟春桃撇撇嘴,不以为意。 大队里的人,都看不上张国庆那样的知青,觉得李香莲眼瞎了。 她可不那样想,她倒是觉得,李香莲还蛮有眼力的。 别看张国庆干农活不如土生土长的乡下汉子,论学习,他可是个中龙凤。 印象里,明年恢复高考了,他可是考了一个不错的好成绩,后来也回城里上大学了…… 谭金凤见孟春桃魂飞天外,扯她一把,说:“桃儿,你听见没,以后可不许找知青啊。” 第37章 “听见了,听见了。”孟春桃左耳进右耳出。 - 李香莲和张国庆虽然商定要在一起了,但结婚可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这两天,李家的院子可是静悄悄的。 赵小芬看一眼李家的院子,搓搓手上的鸡皮疙瘩,李桂花这样,她还怪不习惯的。 她转身回屋,从檀木箱子里拿出钱和布票,把三个儿媳妇喊来了。 于美娟率先开口:“妈,你找我们啥事啊?” 赵小芬敲敲桌子,示意她们看向桌上的钱票:“马上端午了,天气也越来越热,我拿些钱出来,你们给娃儿扯身衣服。” 蔡来娣:“那你喊我和大嫂就行了,喊三弟妹做啥,她又没生孩子。” 她虽说只生了两个女孩,那也是先开花后结果,总比孟秋梨好,嫁进来也小半年了,一点喜信也没有,该不会……不能生吧? 蔡来娣看了看孟秋梨扁平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嘲笑。 孟秋梨丝毫不避让,回望她的眼睛,似笑非笑。 倒是蔡来娣先怂了,她移开视线,对这个新妯娌,不知为何,她总是有些怵的。 赵小芬收回钱票:“你不要就算。” “哎,妈,别啊。”于美娟瞪蔡来娣一眼,不知道婆婆最抠门了吗,好不容易舍得拿钱出来给铁蛋他们扯衣服,她多这个嘴干啥。 赵小芬:“你们去供销社跟售货员买布的时候,记得买白布,一尺布料可以换两尺,又透气,夏天做褂子穿特凉快。” 于美娟点点头,说:“妈,你放心,我们省得的。”又道,“你就瞧好了,我保证,端午来临之前,肯定让铁蛋和钢蛋穿上新衣服。” 赵小芬白她一眼,没好气地道:“最好别是端午来临之前,让你娘家几个侄子换上新衣服就行。” 于美娟讪讪笑了笑,说:“怎么会呢……” 赵小芬:“怎么不会,你可是有前科的。”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孟秋梨还没嫁过来呢,她也一样给了于美娟和蔡来娣布票和钱,让她俩给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做一身夏装。 于美娟倒好,拿了布票和钱,隔天就回了娘家。 等到赵小芬发现的时候,于美娟娘家侄子已经穿上了用她给的钱买的布料做的衣服。 而铁蛋和钢蛋,还穿着旧的那一身。 蔡来娣吭哧吭哧地憋笑。 赵小芬扫她一眼,骂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的,我问你,去年我给你的布票和钱呢,没给招娣和盼娣做衣服,你用哪去了?” 说到这个,蔡来娣可比于美娟有底气多了,她挺起胸脯,趾高气昂地道:“妈,我都收着,一分钱没花哩。” “招娣和盼娣两个丫头片子,做啥新衣服,有衣服穿就不错了。”她喜滋滋,“那钱跟布票,我都藏好了,等以后我生了儿子,再给他做新衣服,一年做两套!” 赵小芬:…… 她骂道:“你爸堂堂一个大队长,我堂堂一个妇女主任,连给孙女做套新衣服都做不起了,这脸,你丢得起,我可丢不起。” “这钱跟布票,只能给招娣和盼娣做衣服用,还是那句话,你要是不给她俩做衣服,这钱你就别要了。” 蔡来娣讪讪:“我又没说不做……” 她瞪一眼招娣和盼娣:“便宜你们这两个死丫头了。” 招娣和盼娣缩了缩脖子。 赵小芬训完于美娟和蔡来娣,又盯向孟秋梨。 孟秋梨看她那嗖嗖的三角眼就发怵,立马道:“妈,你放心,你给我的钱和布票,我肯定都用来做衣服,这不马上要夏天了嘛,我准备给大川做一件跨栏背心,也给我自个做套睡衣,你看咋样?” 这听着还像句人话,赵小芬点点头:“你看着做吧。” 她挥挥手,三个儿媳妇都散了。 孟秋梨拿了钱和布票回屋,江大川扫一眼,说:“妈给你的?” “嗯呢。”孟秋梨道,“妈说天气马上要热了,让我和大嫂二嫂给孩子做身夏天穿的衣服。” 她盘腿在炕上坐下,眨巴眨巴眼睛道:“咱俩又没孩子,这钱当然是用在自个身上啦,所以,我打算给你和我,各做一套夏装。” “妈给的钱和布票,是比照着小孩做衣服给的,做成人的衣服肯定是不够的。”孟秋梨道,“不过我们上回卖了冬笋和八两参,挣了不少钱,添点钱去黑市再买些布票,足够咱们做两套夏装了。” 她盘算着:“到时候,给你做一件跨栏背心,一件五分裤,给我自个做一套睡裙……” 她要给他做衣服?江大川耳朵动了动,不自在地道:“你会做衣服?” 孟秋梨叉腰道:“小瞧人了不是,别忘了,你去后山,衣服刮破的洞,可都是我帮你补的。” 江大川:“补衣服和做衣服可不一样,难度差很多。” 孟秋梨一点也不心虚:“你就等着瞧好了。” 她自然是不会做的,但是原主会啊,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她的缝纫技艺可是杠杠的。 过了两天,她就揣着钱,骑上自行车去了县里。 江大川跟她一块去的,最近下了工,他没少往后山跑,也是积攒了一点存货,准备拿去黑市卖。 两人先是一起去了黑市,兵分两路,孟秋梨去找人买布票,江大川去卖东西。 孟秋梨买完布票回来,见江大川嘴角微微上翘,就知道他肯定没少挣。 她笑嘻嘻,伸手,说:“我帮你保管吧。” 江大川瞥她一眼,逗她:“不行,你跟我又没啥感情,万一拿了钱跑路了咋办。” 孟秋梨眨眨眼睛:“怎么会。”她压低声音,“我在你家吃的好喝的好,公公婆婆又明事理,瞧瞧,我都长肉了,干啥想不开跑路。” 江大川嘴巴抿成一条直线:“就因为这两点?” 孟秋梨瞅了瞅他的神色,说:“还有你,你人多好啊,卖八两参和冬笋的钱都愿意给我保管。”她好话不要钱似的,“我嫁给你,真是这辈子最明智的决定。” 江大川努力压抑上扬的嘴角:“有没有这么夸张……” 他把钱往孟秋梨手里一塞:“喏,给你。” 孟秋梨点了下,足足有五块八毛钱,也不少了。 她说:“你拿着。” 江大川挑眉:“你不是说你要保管嘛。” 孟秋梨:“我口袋浅,装钱容易掉。”她小小声道,“最重要的是,我拿着钱不安全,你想啊,我这细胳膊细腿的,小偷要是想偷钱,一准盯上我。” 她瞅江大川一眼:“你就不一样了,你五大三粗,身强力壮的,谁敢偷你的钱啊,就不怕被你一巴掌拍到墙上,抠都抠不下来。” 江大川嘴角抽了抽,谁五大三粗,谁身强力壮了,会不会说话的,咋听着这么不像夸人的话捏。 不过有一点,孟秋梨说对了,钱放她那,还真容易被小偷盯上。 江大川接过钱,放进了口袋里。 孟秋梨眉眼弯弯:“这就对了嘛。” 她说:“等回到家,你再给我保管啊。” 这财迷,江大川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有了钱,孟秋梨可不打算只买布了。 她拉着江大川去了供销社,问售货员:“你们这有没有白布卖,我要十五尺,十尺深蓝色的,五尺浅黄色的。” 白布可不是白色的布,而是一种布料的名称,各种颜色都有。 夏天穿白色的布,很容易就会被汗渍晕黄,还是买深色的布比较耐脏。 十五尺可不少,售货员多看了孟秋梨两眼,说:“有,我给你拿。” 孟秋梨看了一下,没啥瑕疵,就问:“一共多少钱。” 售货员:“三毛钱一尺,每尺除了需要一尺布料外,还要额外多付两角钱。” 孟秋梨点头,用胳膊肘捅咕捅咕江大川说:“付钱。” 售货员接过钱,忍不住艳羡地看了孟秋梨一眼,十五尺布啊,说买就买,而且她男人还一点意见也没有,说掏钱就掏钱。 买完布,孟秋梨又问:“对了,你们这有没有擦脸油?” 售货员:“有,我们这有蛤蜊油、百雀羚和大友谊雪花膏,你要哪种?” 成年人不做选择,孟秋梨大手一挥:“我全都要,各来一瓶。” 江大川默默掏钱。 售货员眼睛都羡慕红了,这,好大方的男人啊。 两人出了供销社,拎了大包小包,骑着自行车回了队里。 刚到家附近,就看见自家院子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 江大川:“发生啥事了?” 孟秋梨立马从车后座跳下来,踮脚张望:“不知道啊,咱们快看看去。” 第27章 第27章依偎在他怀里 江大川立马扬声:“都让一让,给我俩腾个道啊。” 孟秋梨接嘴道:“对,都让一让,让一让啊。” 第38章 大伙一见是他俩,立马分出一条道。 徐大娘道:“你俩回来的正好,小芬正发飙呢,你们赶紧回去劝劝她。” 孟秋梨和江大川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 孟秋梨:“我婆婆?” 江大川:“我妈?” 两人很快穿过人群,刚进院子就看到赵小芬叉着腰,指着于美娟和蔡来娣破口大骂。 于美娟和蔡来娣缩肩缩脖地站着,那是一脸的唾沫,被骂得跟个二孙子似的。 赵小芬竹筒倒豆子,一点儿也不带喘气:“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是当妈的人了,咋能这么对孩子,瞧瞧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穿的像什么样子,你们是缺这点钱吗?说出去不怕被别人笑话,说咱家穷的连件孩子的新衣服都做不起了。” 她边说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每走一步,踩出的“哒哒”声就像敲在了于美娟和蔡来娣心上。 赵小芬双手叉腰,声音陡然提高:“你们要再这么死性不改,就别在这个家呆了,麻溜收拾好包袱,滚回你们娘家去。”又道,“横竖咱们江家不缺媳妇,你们前脚走,我后脚就给老大和老二聘个如花似玉的新媳妇。” 她骂得酣畅淋漓,死死盯着于美娟和蔡来娣,仿佛要活吞了她们似的。 江大海和江大洋兄弟俩蹲在一旁,谁也不敢吭声,只有听到‘新媳妇’这三个字时耳朵才动了动。 江大川扫一眼两个哥哥,见他们无动于衷。 赶紧上前,扶住赵小芬,说:“妈,咋了,大嫂和二嫂犯了什么事?” 他最清楚他妈的性子,于美娟和蔡来娣要不是出了大错,她也不能发这么大的火。 赵小芬没好气地道:“你问我?你问她们吧。” 孟秋梨也听明白了,就是给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做衣服的事。 她扫一眼招娣和盼娣,小姐俩还是那副怯懦畏缩的模样……该不会蔡来娣又像去年那样,把钱和布票昧下,留着给还不知道在哪的儿子做衣服吧。 可一看,不对啊,招娣和盼娣已经穿上了新衣服。 再看一眼,等等,有古怪。 招娣和盼娣是换上了新衣服,可这新衣服瞧着怎么有些不对劲捏? 灰色的短袖,灰色的短裤,一身灰扑扑的,往远了看,就跟套了个破麻袋似的,这衣服,分明是男孩子穿的颜色和款式啊。 赵小芬咬牙切齿地道:“我让她给招娣和盼娣做衣服,她倒好,给她俩做了两套男孩子穿的衣服,打着啥主意,当别人不知道呢。” 孟秋梨没听明白,一头雾水地望向江大川。 江大川压低了声音道:“有这么一种说法,给家里的女孩穿男孩的衣服,以后就可以生出儿子。” 孟秋梨:…… 不是,蔡来娣究竟对生儿子有多执着啊。 这事儿吧,要放在别家,也不是啥大错,毕竟这年头家家户户都盼着生儿子,给前头的姐姐做男孩子穿的衣服,也是常有的事。 一来呢,说不定能带出儿子,二来呢,万一真生出儿子了,姐姐的衣服不就可以直接给弟弟穿了,都不用费心思改。 但问题是,赵小芬是大队里的妇女主任啊,号召整个大队的女人‘妇女能顶半边天’。 蔡来娣闹这一出,不就是打她的脸,告诉整个大队的人,她这个妇女主任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这位二嫂,实在不是个聪明人。 以蔡来娣的脑子,压根就没想明白这里头的弯弯绕绕。 她委屈巴巴地道:“妈,我不都按照你说的,给招娣和盼娣做衣服了吗,我都听你的话了,你咋还怨我呢……” 赵小芬好悬没气个倒仰,她摆摆手:“老二,把你媳妇领回去,我不耐烦跟她说话,真是个没长脑子的。” 江大洋“哎”了一声,上前拽蔡来娣:“赶紧走,妈这会儿正气着呢。” 蔡来娣却赖着不肯走,嘟嘟囔囔地道:“本来就是嘛,招娣和盼娣这两个丫头片子,有衣服穿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的,我做男孩子穿的衣服给她俩穿,也是为了她俩好,能让她们沾沾弟弟的喜气,以后啊,我也能生个儿子。这没有儿子,她们嫁出去了要是被婆家欺负了,谁给她们撑腰?再说了,这衣服到时候还能给她们弟弟穿,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儿啊,妈,你咋就不明白我的苦心呢。” 她,委屈啊!! 赵小芬吸气呼气,冷眼瞪向江大洋:“你领不领她走?” 江大洋一看,就知道他妈这是气狠了,也不由得蔡来娣分说了,一使劲,直接把她拽走。 蔡来娣哪里抵得过江大洋的力气,直接被拽回了屋里。 江大洋把门锁上,蔫头耷脑地继续回院子里听训。 赵小芬叹口气,平复心情:“我知道,你们两口子想生儿子,但这玩意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命中注定的,求也求不来,你媳妇那里,你多劝劝,让她把心放宽咯,别老苛待招娣和盼娣,生闺女咋了,听说过没,妇女能顶半边天,不信你去县里的医院看看,家里老人重病了,是儿子陪在身边的多,还是闺女陪在身边的多?” 江大洋讪讪应了,至于听没听进去,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了。 解决完蔡来娣,赵小芬又瞪向于美娟。 于美娟吓得一激灵,后退了一步,忙不迭道:“妈,我给铁蛋和钢蛋做的是男孩穿的衣服,可他俩,本来就是男孩啊,不穿男孩的衣服,难不成穿女孩的衣服。” 她讨好地笑:“当然,妈你要让他俩穿女孩的衣服,我也是同意的,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把他俩的衣服改了。” 铁蛋和钢蛋却不乐意了。 钢蛋撅着小嘴道:“谁要穿小女孩穿的衣服了,我才不要呢。” “就是,羞羞脸。”铁蛋用力把鼻子往上一挤,做了个鬼脸。 赵小芬翻白眼:“改个屁!我什么时候说要让你把他俩的衣服改了?” 于美娟:“那……妈,我可以走了吧?” 她说着,悄悄往自个屋的方向挪动脚步。 赵小芬冷声:“站住,我说让你走了吗。” 她揪起铁蛋的衣领子:“你是给铁蛋和钢蛋做衣服了,但这衣服,你做的亏不亏心。” 于美娟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显然也是心虚的。 孟秋梨看了看,嚯,铁蛋和钢蛋身上的衣服吧,乍一看,还是能看得过去的。 深蓝色褂子,军绿色裤子,似模似样的。 可一细瞧,就不对劲了。 铁蛋身上的褂子,怎么短了一大截,都露出肚脐眼了。 还有钢蛋身上的裤子,明明做的是长裤样式,可裤腿居然短了一截,露出半截小腿。 还有兄弟俩腰部那块,一看就是偷工减料了,露出半个白花花的屁股,看着实在是辣眼睛。 赵小芬直勾勾地盯着于美娟,说:“你怎么解释?” 于美娟咬了咬下唇:“妈,这不是现在日子紧巴嘛,能省一点是一点,小孩子长得快,新衣服没穿几次就小了,多浪费 啊……” 赵小芬一脚就给地上的箩筐踹翻了:“你都知道小孩子长得快,还不给他俩把衣服做大点,硬是往小了做,这是想给谁‘穿小鞋’呢?” 于美娟倒是不以为意:“这家家户户的,不都这样做的,再说了,我做衣服的手艺不好,偶尔短了,不也是很正常的事。” 要不是来看热闹的左邻右舍太多了,赵小芬都想给她一大耳刮子:“正常,正常,咋不见你把自个衣服做成这样?” 露半截屁股,好看是伐? 赵小芬对着眼睛这么一比划:“我告诉你,我的眼睛就是尺,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铁蛋和钢蛋身上少的布料,足够再做两套小衣服了。” 她阴恻恻:“要是让我看见这两套衣服出现在你娘家侄子身上,呵呵……” 她话都没说完,于美娟就立马保证:“妈,肯定不会的,我、我保证,今晚连夜赶工,把铁蛋和钢蛋的衣服补好,再加长一截,保准你明天就能看到他俩穿的整整齐齐,溜光水滑的。” 赵小芬冷笑:“是就最好。” 她训完于美娟,又立马瞪向江大洋,那是一点儿都不带耽搁的。 现在是谁被她盯上都害怕,江大洋嘴角向下耷拉,苦哈哈地道:“妈,你还有啥事吗。” 赵小芬:“你回去让你媳妇把招娣和盼娣身上的衣服拆了,重新做……” 孟秋梨接嘴道:“就做个枕头套好了,让二嫂晚上枕着睡,不是想生儿子嘛,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梦里啥都有。” 赵小芬点点头:“就按老三媳妇说的做。”她又道,“至于招娣和盼娣的新衣服,你看看这几天啥时候有空,揣上钱去县里百货大楼的成衣店重新买两套女孩的衣服给她俩穿,这事别再让你媳妇沾手了,听见了不?” 江大洋继续苦哈哈:“听见了。” 第39章 处理完了两件事,赵小芬哼一声,扫向院子外来看热闹的人群:“都看够了没?” 眼刀嗖嗖的。 瞧瞧于美娟给蔡来娣被骂成那个鸟样子,谁还敢跟赵小芬对着干。 大伙四下散了。 【瓜币+50】 孟秋梨数了数到账的瓜币,好心情地回了屋。 吃完晚饭,她把买来的白布堆在桌上。 江大川给她的聘礼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她全带来江家了,一点也没有便宜孟为国和谭金凤她们。 有了缝纫机,做衣服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临睡前,她就把给江大川的跨栏背心和五分短裤做好了。 她拿着衣服对着江大川比划比划:“你试试看,看好不好看。” 江大川默不作声地接过衣服,他还以为,她说说而已呢。 他换上跨栏背心和五分短裤,深蓝色的跨栏背心在他壮硕的身躯上紧绷着,凸显出完美的倒三角身材,手臂上的肌肉高高隆起,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 孟秋梨努力移开视线,她说:“是不是小了点?” 江大川摇摇头:“不会,刚好。” 他顿了顿,说:“谢谢。” “害,咱俩客气啥。”孟秋梨眨眨眼睛,摊开白嫩的手掌心。 江大川:…… 他就知道。 他从换下来的裤子里掏出买擦脸油和白布剩下的钱:“还剩三块钱,都给你。” 江大川深吸一口气,弯腰从炕洞里掏了掏,掏出一个土褐色的小陶罐:“这些,也都给你。” 孟秋梨掀开陶罐的盖子一看,惊呼:“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里面,少说也有好几百块钱了。 江大川把手放到嘴边,咳嗽一声:“这么些年,我也没少上后山,零零散散的都找到些值钱的东西,虽然不如八两参珍贵,但也能拿到黑市卖个好价钱,这些钱都是我这些年攒下来的。” 他瞥一眼孟秋梨:“要不然,你以为当初下聘的时候,我怎么能出得起三转一响。” 江家虽然没分家,但他们三兄弟娶媳妇的时候,都是自个出钱的,然后江向东和谭金凤再添一些。 江大海和江大洋没有江大川脑子灵活,也没他胆大,敢去后山弄山货到黑市卖,自然出不起三转一响。 孟秋梨捧着小陶罐,就像捧着一个小金库。 替系统吃了这么多瓜,统共也就挣七八百的瓜币,顶多能换一篮子的鸡蛋。 要不是上回她运气好,换了个惊喜礼包,得了‘河产’道具,才能得这么多河鱼河虾。 要是换鸡蛋,可不得亏死。 江大川一出手,就是八两参、冬笋……还有这些家底,都不知道能买多少鸡蛋了。 他比系统还好使啊!! 她直勾勾地盯着江大川,双眼亮闪闪,宛如三百瓦的灯泡。 江大川被她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眼神怎么黏黏糊糊的。” 他翻身上床,把被子一盖:“睡觉。” 孟秋梨:“……切。” - 张国庆和李香莲到底还是没办婚礼,当然,连一分钱彩礼也没有给。 张国庆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衣服,就包袱款款地从知青点入住到李家了。 活似古代被纳的小妾,一顶轿子就被送入府里了。 前有霍晓燕那些女知青让男社员帮她们干活,后有张国庆勾搭寡妇。 江向东对这一帮知青,印象那是相当地不好。 再这样放纵他们下去,指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呢。 他想了想,决定给他们敲敲警钟。 于是,一大早,大伙都接到了他的通知,全体都有,下午去打谷场开会。 一听说要开会,大伙都是十分乐意的,毕竟开会跟干农活一样算工分,大家乐得去开会,清闲一下午。 知青们更是,得知要开会,都高兴坏了。 对比繁重的农活,他们还是更喜欢这样文绉绉的大会。 可他们到了打谷场,还没高兴多久,就听见江向东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一脸严肃地扫过众人。 “今天把大伙召集来,是要好好说道说道最近队里这糟糕的风气。” “有些社员跟知青,也太不像话了,成天勾勾搭搭,心思一点也没放在生产建设上。” 这话一出,大伙顿时安静如鸡。 尤其是知青,脸色那是一个比一个难看,说的是社员跟知青,实际上说的是谁,大伙心知肚明。 “咱们大队,向来老实本分,在公社那头也是数得上号的,现在倒好,一天到晚,搞那些乌七八糟的事,你们也不想想,这些事传出去,咱们大队的面子往哪搁?” 江向东面无表情:“知青来咱们大队,是为了建设,社员守着咱们这片土地,也是为了让日子越过越好,要是你们只是抱着玩玩的心态,今天你跟他好,明天又换个人,这成什么体统。” “从今以后,社员和知青要是谈恋爱,不以结婚为目的,那就是耍流。氓。” 说到这儿,他猛地抬高音量,眼神里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要把这句话刻在每个人的心底。 他再次强调:“要是让我发现,谁还在这事上不检点,不把结婚当回事,随意玩弄感情,我绝不轻饶!都给我把心思摆正,踏踏实实地过日子,搞生产!” 江向东不愧是大队长,这一番话透出五个音。 意思呢,大伙都听明白了,那些暗地里来往的,都相互之间使了眼神。 孟秋梨那是左耳进,右耳出,横竖她结婚了不是,江向东在上头开会,她在下面思考,自个的睡裙要做个什么花样好呢? 绣朵花?不行,好像有点土。 绣点时髦新潮的图案?好像也不行,被人看见了容易生事端。 正琢磨着,突然瞥见人群里,孟春桃悄咪咪地找到了傅俊彦,两人说了一番悄悄话之后,就前后脚离开了,瞧那方向,应该是去后山。 孟秋梨眼睛蹭地一下亮起来了,她 喊上旁边的江大川:“走,咱们去后山。” 江大川不明所以:“去后山干嘛?” 孟秋梨面不改色:“这不马上就端午了嘛,咱们去后山摘点芦苇叶包粽子,这会大伙都开会呢,咱们趁着后山没人的时候去摘正好,省得跟别人抢。” 江大川:“也行,这个月份后山野菜多,摘点回来添个味。” 他看孟秋梨一眼,顿了顿才道:“上回在后山,你不是说想喝蜂蜜水吗,等会我找找,说不定能找到几个蜂巢。” 孟秋梨双眼亮闪闪:“你人真好!” 江大川咳嗽一声,耳根悄悄红了。 两人说完,回家拿了箩筐和挖野菜用的小锄头,就去了后山。 两人一道走,摘了不少芦苇叶,又挖了不少野菜,有婆婆丁、面条菜。 蜂巢也找到了一小块,运气好还摘了不少蛇莓,红通通的,长得就像缩小版的草莓,看着就喜人。 循着发现蛇莓的小道一路往下走,突然发现了人走过的踪迹。 然后隐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熟悉的声音,孟秋梨眼睛一亮,连忙拉着江大川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果不其然,就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孟春桃和傅俊彦的身影。 好家伙,这两个人果然来了后山。 孟秋梨拉着躲在灌木丛的后面,支着耳朵听着。 江大川:…… 不是,你咋这么熟练。 不过来都来了,两人便静悄悄地听着。 只见孟春桃眼睫垂泪,依偎在傅俊彦的怀里。 她说:“俊彦哥,我好害怕——” 傅俊彦擦掉她眼角的眼泪,把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温声道:“不怕,不怕,天塌下来,还有我这高个子的顶着呢。” 孟春桃感动地望着他,说:“俊彦哥……”她又道,“刚才开会的时候,你有没有听大队长说,他说不允许我们私下来往,乱搞男女关系,要是让他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了,指定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傅俊彦叹了口气:“我知道的。” 他眼里带着些不满:“都怪霍晓燕她们,还有张国庆,把我们知青的名声都搞成什么样了,这档口要是传出我们两个在一起了,后果不堪设想。” 孟春桃眼珠子转了转,突然握住傅俊彦的手:“要不,要不我们就坦白吧,跟大伙坦白,说我们在一起了,然后,你娶了我。” 傅俊彦猛地缩回手,迟疑道:“这……恐怕不太好吧。” 孟春桃抿嘴道:“有什么不好。”她直视傅俊彦的双眼,“难道你不喜欢我,你不想娶我,不想跟我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傅俊彦眼神闪了闪:“怎么可能呢,春桃妹妹,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你要是不信,我可以对天发誓,如果我有一分一毫是欺骗你的,就让老天爷下道雷劈死我——” 第40章 话音刚落,平地炸了声雷“轰隆——” 别说把孟春桃和傅俊彦吓着了,就连灌木丛后面的孟秋梨和江大川都吓了一大跳。 孟秋梨抓了一把蛇莓塞嘴里压压惊,酸甜可口:“好家伙,干什么不好,居然乱发誓,还是在树底下,就不怕被雷劈死。” 江大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树底下,两人还在继续。 “呸呸呸!”孟春桃伸出食指抵住傅俊彦的嘴唇,“你说什么胡话,瞧瞧,老天爷都不满了,以后这种话可别再说了。” 傅俊彦顺势收回誓言,转过话头:“春桃妹妹,我肯定是想娶你的,只是……” 孟春桃望着他的双眼,迫不及待地追问道:“只是什么?” 傅俊彦:“只是,你爸妈好像不怎么同意我们在一起,他们只看得上能挣工分的社员,看不上我们这些读过些书,从城里来的知青。” 孟春桃抿了抿嘴,孟为国和谭金凤确实不同意她和知青在一起…… 她说:“我爸妈不同意,那是因为他们觉得知青都像张国庆那样,给不起彩礼钱,也盖不起房子。” 她情意绵绵地望向傅俊彦:“俊彦哥,你跟张国庆不一样的,对吧?” 第28章 第28章你的一条命,连二十块钱…… 傅俊彦偏过脸,不敢直视孟春桃的眼睛。 他轻声道:“我自然跟张国庆不一样,虽然我们都是男知青,但是我比他可有担当多了。” 孟春桃双眼闪闪发亮:“那你娶我,打算出多少彩礼钱?” 她现在,是很迫切很迫切地想嫁给傅俊彦的。 明年可就要恢复高考了,如果不趁这时候跟傅俊彦绑定下来,明年他高考回城了,以后当上外交官了,跟她可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她还怎么做外交官太太,还怎么享荣华富贵。 而且,她听说,知青点有几个女知青对俊秀斯文的傅俊彦,也是很有些好感的,她再不早点下手,万一被人捷足先登了咋办? 傅俊彦支支吾吾:“春桃妹妹,我们现在感情还没有稳定,怎么突然就谈到彩礼钱了。” 孟春桃立马掉脸子:“我们都处了大半年了,你跟我说不稳定?你该不会是想始乱终弃吧。” 傅俊彦巧舌如簧:“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你在我心里,已经是我的妻子,我的爱人了,正因为如此,我才不能随便对待你。” 孟春桃恢复笑脸:“那,还是那句话,你娶我,打算出多少彩礼钱,准备什么时候办喜事?” 她说道:“当初江大川娶孟秋梨,可是出了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冷哼一声,“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样样都不比她差,总不能在结婚这事上矮她一头。” 孟秋梨:…… 不是,只是来吃个瓜,怎么这里又有她的事了。 她抓一把蛇莓塞嘴里,酸酸甜甜的汁液溢满口腔,继续压压惊。 傅俊彦为难地道:“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是不是有些太多了?” 孟春桃:“多吗,一点都不多。” 她想的是,傅俊彦以后可是外交官,买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这点钱对他来说,那就是洒洒水的小钱。 但问题是,傅俊彦现在还没发迹,他下乡带的那些钱,早买粮食用光了。 难不成,要写信回家要钱? 可是,家里人要是知道他娶了个乡下姑娘,肯定不会同意的。 况且,他也不是那么的想跟孟春桃结婚…… 说心里话,他还是想回城的,如果跟孟春桃在乡下结婚成家了,万一还生了孩子,他岂不是走不脱了。 孟春桃看傅俊彦一直支支吾吾的,也明白过来了,他是有些不愿意的。 她再加把火,威胁道:“你要是不跟我结婚,我就去跟大队长说,你玩弄我的感情。” 她阴恻恻:“到时候,趁着夜黑风高,我拿根绳子吊死在知青点门口,我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你可就说不清了。” 傅俊彦脸色大变,孟春桃要是吊死在知青点,他这辈子都完了!! 他连忙道:“你镇定点,镇定点,我又没说不娶你。” 孟春桃深谙威逼利诱,威胁了傅俊彦,就要给他点甜头。 她轻轻依偎在傅俊彦的怀里,软声道:“俊彦哥哥,你娶了我,又不是没有好处。” 傅俊彦无精打采地揽住她的肩膀:“比如说?” “你想啊,你娶了我以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的来往了,我就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地给你送东西了,还有,我可以帮你洗衣做饭,整理内务。”孟春桃道,“张国庆找李香莲那个寡妇,不就为了这些。” 傅俊彦心中一动:“还有呢?” 孟春桃笑道:“还有,我知道你挣的工分不多,但没关系,队里不是还有很多工分高又轻松的农活嘛。” 傅俊彦撇撇嘴:“有是有,但又轮不到我们这些知青。” 孟春桃笑意盈盈:“怎么会轮不到呢,你知道的,我亲妹妹嫁给了大队长的三儿子,我们 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我想让她找大队长给你换一个轻松的农活干,只是张张嘴的事。” 傅俊彦一脸喜意:“真的吗?” 孟春桃:“真的不能再真。” 傅俊彦迟疑道:“可是,你们姐妹俩的关系,似乎不怎么好吧?上回我见你俩迎面对上,连个招呼都不打……” 孟春桃不以为然地道:“你看错了,我告诉你,她不敢不听我的,以前她还在家里的时候,我让她坐着,她绝不敢站着,我说的话,对她来说,就是圣旨。” 孟秋梨嘴角抽了抽:“呵呵。” 那是以前,原主那个软包子,确实不敢跟孟春桃大小声,但现在换芯子了,孟春桃敢来找她,看她不给她个大耳刮子,让她醒醒脑子。 傅俊彦权衡利弊了一下,娶了孟春桃,好处很多,她长得漂亮不说,他还能换个轻松点的农活干,最重要的是,孟家条件还可以……怎么说,他都是很划算的。 想明白了,他下定决心,握住孟春桃的双手:“春桃妹妹,我自然是愿意娶你的啊。” 孟春桃笑靥如花:“那你什么时候来提亲?” 话音刚落,邓韵闪亮登场。 她狠狠地瞪了孟春桃一眼:“我就知道,你们两个偷偷摸摸溜出打谷场,就是为了来后山约会。” 嚯! 孟秋梨瞪大眼睛,看来瞧见孟春桃和傅俊彦偷偷来后山相会的,不止她一人。 话说,这小小的后山,怎么能装下这么多人。 邓韵还在忿忿不平地跺脚,指着傅俊彦道:“但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你居然早就跟这个乡下土包子勾搭在了一块,而且你居然还要娶她,我不同意!!” 孟春桃得意地望她一眼:“这是我跟俊彦哥的事,关你什么事啊,由不得你不同意。” 傅俊彦也道:“邓韵,你怎么也上后山来了,听话,别捣乱。” 邓韵死死咬着下唇,透出殷红的血色:“孟春桃!一定是你,是你不要脸地缠着傅大哥,我告诉你,他心里喜欢的其实是我。”又道,“他要是不喜欢我,他怎么会在知青点处处体贴我,照顾我。” 傅俊彦目光心虚地闪了闪,他确实在知青点对邓韵多照顾了几分,就是在大伙说邓韵矫情,吃不了苦的时候替她说了几句话,那也是因为邓韵家境好,他每回替她说话,邓韵都能拿出好东西回报他。 但那不是喜欢啊,他对邓韵这样矫情又刁蛮的女人,可是没什么好感的,没想到邓韵误会这么大,这真是有理说不清啊。 “放屁!”孟春桃嗓音尖锐,带着十足的火药味,“他喜欢的明明是我,不然他干嘛要跟我来后山约会,还约会了这么多次,你这个不要脸的。” 说着,上前推了邓韵一把。 早在火车站,两人就结下了梁子,如此新仇旧恨加起来,两个女人那是谁看谁都不顺眼。 说话间就扭打到了一块,你抓我的头发,我扯你的衣服。 傅俊彦在一旁看着干着急:“哎,哎!你们别打了!” 他话音刚落,孟春桃和邓韵就齐刷刷地瞪着他:“你究竟向着谁?” 傅俊彦呵呵干笑了两声,缩了回去,说:“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孟秋梨在后头看得目不转睛,不愧是年代文男主,也就傅俊彦才有这种两女相争的待遇。 孟春桃率先发难,她猛地向前一步,双手如钳子般伸向邓韵的头发,手指用力一抓,瞬间扯下几缕头发。 邓韵吃痛,摸了摸秃掉那一块,尖叫一声:“你居然敢薅我的头发!” 不知道她最宝贵的就是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了吗? 这个乡下村姑,一定是嫉妒她,才会特意逮着她的头发薅! 邓韵双目赤红,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一样冲向孟春桃,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指甲划过孟春桃的脸,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第41章 孟春桃捂着脸,咬牙切齿:“我的脸!” 这个贱女人,她的脸啊!!! 她阴恻恻:“你以为划破我的脸,俊彦哥就会喜欢上你吗,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你这个丑女人。” 两人继续扭打在一块,衣服也在撕扯中变得破碎不堪,邓韵的碎花衬衫被扯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里面白色的内衣,孟春桃的粗布裤子也被扯出了线头,松松垮垮的必须得提着才不会掉。 两人一边扭打,一边嘴里不停地咒骂着,哪还有社员和知青的样子,那模样,活脱脱两个乡下泼妇。 傅俊彦看着她俩打架,又是担忧,又是自得。 自得在居然有两个女人愿意为了他而打架,这足以证明他的魅力。 可又担忧她们打架的动静太大,万一把别人给引来了可咋办,那就说不清了。 傅俊彦柔柔地劝道:“你们别打了,别打了……” 孟春桃已经打红了眼,她毕竟多活一辈子,吃过的盐比邓韵吃过的饭还要多,下手极其狠辣,专挑那种隐蔽的地方掐,邓韵一个小姑娘,被她掐的连声乱叫。 孟春桃得意地道:“俊彦哥,你别管我,我今天非得给她个教训不可,看她还敢不敢肖想我的男人。” 邓韵楚楚可怜地望着傅俊彦:“你就任由她这么打我,我们好歹是一块下乡的知青啊……” 傅俊彦看着邓韵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恻隐之心动了,忍不住劝道:“春桃妹妹,你停手吧。” 孟春桃冷哼一声:“我不,我要把她打服,我倒要看看,这荒山野岭的,谁来给她做主。” 眼瞅着邓韵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傅俊彦忍不住想上前制止。 可他刚往前走一步,突然,踩到了一坨软绵绵的东西,然后右脚脚踝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他尖叫:“啊!!我的脚!!” 孟秋梨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一条黑黄相间,足有成人手臂粗的蛇正死死咬着傅俊彦的脚踝。 好家伙,好家伙。 都说啥来着,别在后山乱搞男女关系嘛,前有张国庆被捕兽夹钳住腿,现有傅俊彦被蛇咬。 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眼瞅着傅俊彦尖叫一声就坐在了地上,孟春桃和邓韵都愣了一下,两人赶紧停手。 孟春桃紧张地跑向傅俊彦,迭声问:“俊彦哥,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邓韵也是一脸担心地望着他。 傅俊彦倒吸一口凉气,指了指自个的脚踝,说:“我,我的脚被蛇给咬了。” “什么?蛇!”邓韵尖叫一声,立马窜出两米远。 她一个城里来的知青,哪里见过蛇啊,简直吓得不行。 孟春桃鄙夷地看她一眼,城里来的就是城里来的,一点见识也没有。 该轮到她出马了,得让俊彦哥瞧瞧,谁才是真正关心他的人。 她低头一看,傅俊彦的脚踝上多了两个血洞。 而一条黄黑相间的蛇就在他周围,还舍不得走,盘绕着身子,嘶嘶地吐着红信。 见孟春桃过来,蛇猛地立起身子,作出攻击的姿势。 “啊啊啊啊!!!” 这下孟春桃也害怕了,她平日里见的都是那些顶多两指粗的小蛇,哪见过这样的大蛇啊。 一见蛇摆出攻击姿势,她立马怂了,把傅俊彦一撇,一个人跑到了树底下,要不是不会爬树,她非得爬到树上不可。 傅俊彦无奈又生气地望着离他远去的两个女人,尔康手:“哎,你们别丢下我自己走啊,快扶我一把。” 他盯着黑黄相间的大蛇,不住地咽着口水,腿都软了,完全起不来。 眼看着蛇张着血盆大口,又要朝他发动攻势,傅俊彦猛地闭上了眼睛。 他等了好一会,身上各处都没有传来疼痛。 他迟疑地睁开眼,就见到那条黑黄相间的蛇被一只小锄头死死钉住了七寸,疯狂地不停扭动身子。 江大川走了出来,从蛇身上拔出了那只小锄头。 不一会,蛇就咽了气。 “你们怎么在这?!”孟春桃惊叫出声。 见蛇死了,她才敢从树底下过来。 孟秋梨叉腰道:“我们是来后山摘芦苇叶和挖野菜的,我还想问呢,你们三怎么在这?” 邓韵磨磨蹭蹭地走过来:“关、关你什么事。” 傅俊彦这会总算有点男人的担当了,他冷着脸道:“你们给我听着,我和春桃妹妹还有邓韵在后山的事,你们不许说出去。” 孟秋梨哼唧两声,也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 江大川收好小锄头,把断成两截的蛇捡起来,放到背后的箩筐里。 要不是为了这条肥美的大蛇,他才不想出来呢。 傅俊彦冷着脸,又重复一遍:“听见没,不许说出去,你们两个要替我们保密。” 孟秋梨乐了:“凭啥啊?我们是你们爹还是你们妈啊,为啥非得听你们的?”又道,“咋了,是我们逼着你们乱搞三角恋的,还得我们帮你保密,多大的脸啊。” 傅俊彦脸色铁青:“你!” 邓韵扁了扁嘴,说:“你们怎么这么冷酷无情,难道你们忍心看着我们如此为难吗。” 江大川点点头,说:“忍心。” 他双手环胸:“我们顶多发扬善心,帮你们去队里喊人。” “喊人,喊什么人?”孟春桃道。 江大川用下巴点了点傅俊彦受伤的脚踝:“他被蛇咬了,不需要找人来救?” 提到咬伤,傅俊彦似乎才猛然想起来,他捂住脚:“啊,我的脚,好疼,我该不会要死了吧。” 他深情地望着孟春桃:“春桃妹妹,要是我死了,你也不需要替我守寡,找个好男人嫁了吧。” 孟春桃很感动,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不,俊彦哥,你不会死的,不过是被蛇咬了一口,你还有救。” 傅俊彦没回应她,而是又望向了邓韵,依旧深情款款:“邓知青,我明白你对我的心思,但很可惜,我回应不了你的那份细腻而又真挚的感情了。” 邓韵泪如雨下,捂住嘴,呜咽出声:“你,我,你不要死啊,你要好好活着,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相处。” 不得不说,傅俊彦长了一副好皮相,深情起来,也是十分感动人的。 但前提是,他的深情只对准一个女人。 这对着两个女人都如此深情,咋看咋奇怪。 孟秋梨懒得看他们在那演琼瑶剧:“你们不需要帮忙是吧,行,那我们走了。” 说完,她拉着江大川转身就走。 “哎!”邓韵喊了一声。 孟春桃拦住她,说:“你喊什么,他们要走就走,难不成我们还求他们不成。” 邓韵翻白眼道:“村姑就是村姑,你长没长脑子啊,你把我衣服给扯成这样。”她抿抿嘴,有些得意,“我又把你裤腰带都给扯掉了,我俩这衣衫不整的模样,谁去找人来救傅大哥啊?” 她冷哼一声:“还不是只能指望他们俩了。” 孟春桃脑子也转过弯了,她撇撇嘴:“俊彦哥只是被蛇咬了一口,又不是腿瘸了,他怎么就不能自己下山了。” 傅俊彦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邓韵说孟春桃没长脑子,还真没说错:“我不能乱动,也不知道咬我的那条蛇有没有毒,万一有毒,我随意乱动,毒液扩散了怎么办,岂不是死得更快。” 孟春桃:“对哦。”她看向孟秋梨和江大川,不情不愿地道,“那,那你们快点帮忙。” 孟秋梨深沉脸:“要我们帮忙也行。”她竖起两根手指,“二十块钱,我们帮你下山喊人。” “二十块钱?!”孟春桃惊呼出声,“你还不如去抢。” “不同意?行。”孟秋梨拉上江大川,“我们走。” 她看了傅俊彦一眼,幽幽道:“傅知青,你的一条命,连二十块钱都不值,我真为你感到可惜啊。” 傅俊彦脸色一白,又想起邓韵和孟春桃看到蛇的时候,一下窜出老远,理都不理他,看向她俩的眼神不禁多了些打量。 孟春桃心猛地一跳,张口便道:“我、我不是不愿意替你出那二十块钱,只是,你也知道的,我没有啊。” 孟秋梨幽幽:“你没有,可以打借条啊。” 邓韵翘起嘴角:“不就是二十块钱嘛,我出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塞满了大团结,数出两张给孟秋梨,“喏,给你,赶紧去喊人。” 她得意地瞥一眼孟春桃,又充满爱意地望向傅俊彦:“傅大哥,你现在知道谁对你的心意才是真的了吧。”又道,“只要是我有的,我都愿意为你付出,为了你,我愿意奉献一切。” 傅俊彦看着她,眼神中明显充满了感激。 孟春桃紧紧攥拳,死死瞪着邓韵,这个贱女人,以为有两个破钱了不起啊。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她要让她知道厉害! 第42章 也不知道她咬牙切齿,神神叨叨的在嘀咕啥,反正孟秋梨和江大川拿了钱就下山了。 打谷场的会议还没结束呢,江向东大手一挥,慷慨激昂。 正说到激动处,就见到自家三儿子和三儿媳妇站在隐蔽处朝他招了招手。 江向东喊来吴会计,让他接着说。 然后自个下了台,问孟秋梨和江大川说:“啥事?” 江大川面露几分尴尬:“是这样的,我们去后山摘芦苇叶挖野菜,碰巧撞上了傅知青和孟春桃,两人……”他咳嗽一声,“私下里相处。” 啥私下里相处,说难听点,不就是私下约会嘛。 江向东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沉,这两个不知廉耻的,他在上面开大会,宣传作风问题,他俩倒好,会都不开了,私自跑去后山约会,还给人撞见了。 这真是,要脸不要了? 难怪当初火急火燎地想退婚呢,原来看上知青了。 孟秋梨补充:“他俩谈到一半,邓知青来了,两人争风吃醋,为了傅知青打起来了。” 江向东:…… 呔!一个两个的,就知道给他惹事! 还没完,孟秋梨接着道:“然后,傅知青去劝架,一不小心踩到了蛇,就给蛇咬了。” 江向东:………… 这让他说什么好? 江大川:“他们让我们下山来喊人。”又道,“最好叫上老张头,他会医术,能治蛇毒。” 江向东上下打量两人一眼:“就这?”又道,“没点好处,你俩愿意替他们下山喊人?” 孟秋梨甜甜一笑:“不愧是爸,这都瞒不住你。” 江大川把背上的箩筐拿下来,掀开芦苇叶给他看,里面是一条成人手臂粗,断成两截,黑黄相间的蛇。 孟秋梨左右张望一下,压低了声音说:“今晚咱们加餐。” 江向东赞许地看了孟秋梨一眼。 他招手:“老三你先回家把蛇放好,老三媳妇,你领我去后山。” 孟秋梨带头领路,江向东喊上赤脚医生老张头,三人一前一后地往后山走。 留下打谷场的人一脸懵逼。 不是,会还没开完呢,大队长咋走了捏? 霍晓燕转了转眼珠,突然站起来喊:“大家听我说——” 第29章 第29章我跟你都是城里人,我们…… 看到傅俊彦和孟春桃悄悄离开打谷场的,可不止邓韵一人,她也瞅见了,不过没放在心上。 现在看江向东急匆匆地带着老张头往后山的方向赶,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出事了。 大伙纷纷望向霍晓燕,她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道:“我刚才看到大队长往后山去了,你们就不想知道他去后山干嘛吗?” 王树根大嗓门:“去就去呗,去趟后山还能搞出花来啊。” 霍晓燕:“我刚才可瞅见了,傅知青跟一个女社员趁着大伙开会的时候,悄悄上后山了,现在大队长也急匆匆地去后山……”她冷笑,“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她明明看见是孟春桃跟着傅俊彦上后山的,但是当着大伙的 面,她故意说的语焉不详,只说有个‘女社员’跟傅俊彦一块去后山了。 二牛:“你别吵吵了,还在开会呢。” “就是。”水生道,“安静点。” 霍晓燕有心故弄玄虚,但没人愿意搭理她。 谁让她名声不好呢。 霍晓燕气得跺脚,但也只能坐下。 会开到一半,徐大娘突然惊呼一声:“哎,我闺女呢。” 她左右张望,自个闺女敏敏咋不见了。 众人皆是一愣,徐大娘四十岁了才得了这一个闺女,平时走哪都要带着,怎么会突然不见了。 霍晓燕心中一喜:“我就说嘛,说不定跟傅知青去后山的就是你闺女呢。” 吴会计皱眉:“别乱说。”又道,“开会无聊,敏敏可能是坐不住,先走了。” 霍晓燕再接再厉:“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徐大娘哪还坐得住,面色已经失去了镇定:“不行,我得去找找。”她瞪向霍晓燕,“你刚才说的是后山对吧?” 霍晓燕嘴角噙起一抹微笑:“对,就是后山。”又道,“我跟你一块去。” 两人急匆匆地往后山赶。 水生上前,问吴会计:“叔,这会还开不开了?” 吴会计瞪他一眼:“你说呢?赶紧帮忙找人去啊。” 他扬声:“敏敏可能在后山迷路了,大家都帮忙找一找。” 一大帮人乌乌泱泱地往后山赶,一半呢是真的想帮忙找人的,还有一半呢,纯粹是想看热闹的。 毕竟刚才霍晓燕不是说了,她刚才可看见有个女社员跟着傅俊彦一块上山了。 这头,孟秋梨已经领着江向东和老张头到了傅俊彦出事的地点。 江向东看着衣衫不整的孟春桃和邓韵,惊讶脸:“不是,你们打架归打架,身上的衣服咋破成这样?” 老张头连忙捂住眼睛:“哎哟,我的眼睛哟,你们赶紧把衣服穿上啊。” 邓韵恶狠狠地瞪孟春桃一眼:“还不是因为她,专下黑手,故意撕破我的衣服,就想我走光。” “你以为你是什么好鸟。”孟春桃冷笑,指了指自个的裤头,“你把我的裤子扯成这样,我告诉你,你必须得赔我钱。” 两人一言不合,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江向东赶紧制止:“行了,别吵吵了。” 他拧着眉毛道:“不是说有人受伤了吗,哪呢?” 傅俊彦见他们终于想起自个了,连忙道:“这呢。” 他哎哟哎哟地看着老张头,说:“老张头,你快帮我看看吧,我的脚被蛇给咬了。” 老张头听说有人在后山被蛇给咬了,那是十分慌张的,赶忙从家里拿了个药箱就匆匆跟着江向东和孟秋梨来了后山。 可看到傅俊彦的刹那,他顿时松了一口气:“放心,没啥大事。” 傅俊彦一脸不信:“我是被蛇给咬了,那是蛇诶,蛇身比我的手臂都粗。”他比划了一下。 老张头扫他一眼,说:“就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比你粗不是正常?” 江向东尴尬地咳嗽一声,明显想歪了。 老张头接着道:“我们上山都用了半个多小时,要是咬你的是条毒蛇,你早就毒发身亡了,哪还有命在这里喊疼。” 傅俊彦一想,也是哦,他被蛇咬了,除了觉得脚踝那两个血洞有些疼以外,还真没觉得哪不舒服。 老张头问:“对了,谁看到咬人的那条蛇长啥样了?” 傅俊彦和邓韵、孟春桃三人对视一眼,皆摇了摇头。 三人都快吓傻了,哪有空注意那条蛇长什么样子。 还是孟秋梨比划道:“长这么粗,花纹是黑黄相间的。” 老张头松了一口气:“没事,是菜花蛇,无毒的,咬人一口顶多疼一点。” 傅俊彦嗷嗷叫:“那是疼一点吗,你瞧我这脚,疼死我了。” 老张头无语:“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点痛。” 傅俊彦:“你这话说的,男人就不能怕痛了吗。” “就是。”邓韵附和道,“你们这些乡下人懂什么啊,傅大哥城里来的,是读书人,身娇肉贵,能跟你们这些皮糙肉厚,干惯农活的一概而论嘛。” 孟春桃听了有些不爽:“别一口一个傅大哥的,他跟你很熟吗?” 邓韵:“滚开,我跟你说话了吗。”撇撇嘴,“乡下土包子。” “你!!”孟春桃看着她,愈发的怒火中烧。 她嗷的一声冲了上去。 邓韵见她冲上来,吓了一跳,还是有点怵的,但一想到这里这么多人在,挺起胸脯道:“我怕你啊。” 两人薅着对方的头发,谁也不肯让谁。 邓韵没想到,孟春桃居然真的敢动手,她也被打出了火气:“啊啊啊!我打死你!!” 傅俊彦很是无奈:“你们不要再打了,不要为了我而动手啊。” 等霍晓燕带着一大帮社员知青赶到后山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 大伙:……………… 再看孟春桃和邓韵,一个衣服破了,露出半个白花花的肩膀和一截白色的内衣。 一个裤腰带掉了,疯狂往上提。 再联想到傅俊彦说的那句话…… 大伙八卦地看看傅俊彦,又看看孟春桃和邓韵,该不会,这家伙在后山一男战两女吧? 好家伙,真的是好家伙。 徐大娘紧张地四处张望:“敏敏呢?我家敏敏呢?” 江向东愣了一下,说:“你找敏敏?敏敏不在后山啊,不过刚才我们来后山的时候,看到她往村口茅厕那个方向去了,估计是去解手了。” 徐大娘松了一口气,也有心情看热闹了,不错眼地道:“她俩怎么打起来了?” 后山来了这么多人,孟春桃和邓韵也没停手。 第43章 两人咬着牙,都恨不得弄死对方。 你掐我一把,我咬你一口。 邓韵哪还有个知青的样,这架势,跟个乡下泼妇也差不多了。 孟春桃好歹也是他们一大队的一枝花,没想到居然看上知青了。还为了他打架。 这让队里很多悄悄暗恋孟春桃的男社员唏嘘不已。 二牛幽幽:“都说红颜祸水。”他瞥了傅俊彦一眼,“我看是蓝颜祸水啊。” 水生嘿嘿一笑:“反正我是没有让两个女同志让我打起来的本领了。” 徐大娘:“你倒是想,人家可看不上。” 前有李香莲,后有孟春桃,也不知道她俩是咋回事,队里这些勤劳肯干的男社员她们都看不上,偏偏看上这些白皮娇弱男知青。 这多读两本书,真就有这么吸引人? 孟为国和谭金凤来的晚一些,看到孟春桃跟人打起来了,急得不行。 谭金凤:“桃儿,桃儿,你快住手啊。” 孟春桃哪里听她的,谭金凤没处撒气,只得瞪一眼孟秋梨。 怪道人家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家亲姐姐都跟别人打起来了,她也不知道上去帮手。 真是一点也不念亲情的小白眼狼! 孟秋梨不知道自个在谭金凤心里已经成了小白眼狼的代名词,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孟春桃和邓韵掐架。 饭可以不吃,觉可以不睡,有热闹不看王八蛋啊。 江向东看着她俩这样打也不是个事,深吸一口气,喊:“都给我停手!” 大队长的威慑力还是在的,孟春桃和邓韵互瞪一眼,冷哼一声,都住了手。 江向东叹口气,说:“说说吧,你俩作甚干起仗来了。” 孟春桃接过孟为国手里的一件外衣,系在腰上,闷闷不出声。 这一出声,指定牵扯到傅俊彦,她可不想被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江向东索性冷着脸道:“你说还是不说。” 霍晓燕冷笑:“大队长,还用说嘛,他们肯定偷偷摸摸背着人在后山处对象呢。”又道,“啧啧啧,你前脚在上头开会,他们后脚就在后山约会,真是一点也不把你放在眼里啊。” 她看了看孟春桃,又看了看邓韵。 就 是有些拿不准,明明她看见的孟春桃跟着傅俊彦上的后山,怎么邓韵也出现在了这。 所以,到底是谁跟傅俊彦处的对象? 谭金凤急巴巴的,拧了孟春桃一把:“你快说,说是他俩处对象,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有张国庆的前车之鉴在,队里的人,那是相当不愿意自家闺女跟知青搅合在一块了。 孟春桃抿咬着下唇,说:“我……” 她看了傅俊彦一眼,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说。 江向东拧着眉头道:“都不说是吧,行,傅知青,你来说。”又道,“你一个大男人,总得有点担当,你跟人家女同志背着人来后山,又闹出了打架这事,为了你俩的名声好,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大家都交代了吧。” 他也是为了这三人着想,但是傅俊彦完全不领情。 他软软弱弱,他支支吾吾,比孟春桃还扭扭捏捏。 大伙暗地里啐了了一口,真不是东西,要是个男人,就站出来承认啊。 这搞对象不丢人,不敢承认才丢人呢。 孟春桃环视一圈,也知道不把事情说清楚,今天是没办法收场了。 反正,她跟傅俊彦就是在一块了,早点承认,对他俩的名声也好。 最重要的是,如果大伙都知道他俩在一起了,以后傅俊彦高考回城了,也不敢不带上她。 她攥紧拳头,咬牙说:“没错,我俩就是在一起了。” 谭金凤尖叫:“什么?!!” 大伙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而惊讶,看着孟春桃和傅俊彦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八卦。 邓韵平日里在队里横行霸道,得罪的人不少。 就有人问了:“那人家小两口处对象,邓知青,你来凑啥热闹?” 邓韵脸色变了变:“关你屁事啊。” 她望向傅俊彦:“傅大哥,你别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好的啊。” 大伙:“???!!!” 邓韵自顾自地道:“你想啊,以后要是能回城了,难不成你还带上那个村姑,我就不一样了,我跟你都是城里人,我们才是一路的啊。” 傅俊彦低下头,心思电转。 诚然,邓韵说的没错。 孟春桃是长得有几分漂亮,但是这漂亮的姑娘多得是,就说一同下乡的几个女知青,邓韵俏丽,梁蕊妮温柔,霍晓燕甜美,都是一副好颜色。 他跟孟春桃在一起,很大程度是因为,孟春桃总是给他送吃的送喝的,小恩小惠不停地给,但万一要是回城了,这点东西,他就看不上了。 可是,真的能回城吗? 他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如果不能回城,一辈子都要呆在乡下,那他跟孟春桃在一起,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孟家有孟为国和谭金凤在,家底也还可以,最重要的是,孟春桃有一个嫁进大队长家的妹妹孟秋梨。 她可是说了,可以让孟秋梨找大队长,给他换一个轻松点的农活干。 这对他的诱。惑力无疑是巨大的。 反之,如果跟邓韵在一起……邓韵家里是有点能量,听说她父母都是在省里当官的,可天高皇帝远,她下了乡,就是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野鸡。 就凭她一天挣的那一两个工分,家务活又做的差得要命。 自己跟她在一块,肯定得喝西北风,日子苦不堪言。 傅俊彦很快下定了决心,他道:“没错,我就是和春桃在一起了。” 他凝望着邓韵,目光深情而又坚定:“邓知青,我知道你对我一往情深,可是,感情是不能强求的啊。” 邓韵流泪:“为什么,为什么?” 她忿忿地指向一脸甜蜜又得意的孟春桃:“她有什么好的?” 早在傅俊彦承认他和孟春桃在一起的时候,谭金凤就已经昏过去了,老张头连忙给她施救。 孟春桃压根没注意,她脸上满是笑意地回怼邓韵:“我就是比你好,俊彦哥跟我在一起才是对的。” 邓韵不理她,看向傅俊彦:“我要听你亲口说。” 傅俊彦深情地望了孟春桃一眼,说:“我也不知道她哪里好,但我就是爱上了她,感情这玩意,就是没有道理。” 孟春桃捂住心口,甜蜜都快溢出来了。 傅俊彦到底长了一副好皮相,这番真情告白的样子,还真迷了不少女社员的心。 有些年纪小的,看着傅俊彦都害羞地低下了头。 惹得赵小芬不住地翻白眼,嘀咕道:“早干嘛去了,要真有心,一开始就站出来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能不知道吗。 这女人家的名声,那是顶顶重要的。 孟春桃闹出这事,要是傅俊彦以后不跟她在一块了,她也嫁不出去了,就是再嫁,也不会是什么好人家。 正当她想着呢,耳边突然有人尖叫:“不好了,有人昏倒了。” 老张头急忙忙地背着药箱:“哪呢,哪呢?” 他走过去一看,昏倒的不是别人,正是谭金凤。 她一听傅俊彦承认跟自个闺女在一起了,立马就昏了过去。 孟为国猛掐她的人中,喊老张头:“这呢,你快来看看啊。” 老张头看了一下,说:“没事,就是一时接受不了刺激,昏过去了。” 孟秋梨看着老张头佝偻着背,挎着个大大的药箱,满头都是白发的模样,不住感慨。 他这个队里的赤脚医生,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啊。 前有孟春桃落水,张国庆被捕兽夹夹住脚,后有傅俊彦被蛇咬,谭金凤昏倒。 这一出接着一出,老张头的出勤率也是杠杠的。 谭金凤都昏过去了,孟春桃和傅俊彦也不敢再刺激唯一清醒的孟为国了。 江向东皱着眉头叮嘱道:“还是那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你们既然确定关系了,就早早定下来,别乱搞男女关系。” 说完就让大家走人了。 一群人又乌乌泱泱地从后山上下来。 江家人回到家,江向东说:“把东西拿出来吧。” 孟秋梨拿出箩筐,把最上头的芦苇叶拨开,露出底下成人手臂粗,黑黄相间的大蛇。 赵小芬一喜:“这哪来的?” 其他人也一样,高兴得很。 江大海拿起蛇比划比划,乐道:“还挺粗的。” 作为乡下人,他可没有傅俊彦和邓韵的那种恐惧,毕竟这玩意是可以吃的,味道也不错,他还巴不得这蛇更粗点呢,越粗蛇肉就越多。 孟秋梨左右张望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就是咬傅知青的那条菜花蛇,大川用小锄头给它打死了,我们趁人不注意,就偷偷藏在了箩筐里。” 第44章 她眼睛弯弯:“今晚有蛇肉吃咯。” 不得不说,有时候她还挺感激傅俊彦和孟春桃这两位原文中的男女主的,毕竟跟在他们后面能捡漏啊。 前有八两参,后有成人手臂粗的菜花蛇。 她拿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多多吃这俩的瓜……哦,不对,应该说多多关注他俩。 于美娟半是高兴半是嫉妒地看了孟秋梨一眼,她这妯娌,怎么每回都有奇遇。 蔡来娣坐在一旁,木木的不说话,反正这蛇肉又少不了她那份。 赵小芬做蛇肉也是一把好手,她用刀把蛇皮剥下来,跟上回剥的兔皮放到一块,蛇皮有药用价值,也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剩下的蛇肉切成均匀的小段,下入油锅中,快速翻炒,很快,蛇肉就由粉白色变得金黄。 再加入葱、姜、蒜、八角、桂皮、香叶等香料,还大方地放了一勺的豆瓣酱。 最后加入一勺的料酒,香味瞬间被激发出来。 江大海坐在堂屋的凳子上,不住地咽着口水:“蛇肉真香啊,要是和鸡一起炖一道龙凤汤就好了,滋补得很。” 赵小芬端着一大锅蛇肉出 来,斜了他一眼:“说得轻巧,下回你也去打条蛇回来啊。” 江大海摸摸鼻子,他可没这本事。 有了这锅蛇肉在,平日里常吃的地瓜稀饭和腌咸菜也美味不少。 孟秋梨夹起一块蛇肉放入嘴里,蛇肉被炖煮成酱红色,泛着油亮的光,细细咀嚼,蛇肉的纤维在齿间散开,肉质紧实又不失嫩滑,带着独特的鲜香。 口感有点像鸡肉,又有点像鸭肉,但风味却像鱼肉,不得不说,还是很好吃的。 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这四个小孩,吃的满脸都是酱汁,第一口蛇肉刚咽下呢,就迫不及待地伸筷子去夹第二块。 蔡来娣看得心疼得直抽抽,有心说蛇肉也性寒,但又怕赵小芬骂她。 伸着筷子一下一下地戳着蛇肉,蛇肉的美味,十分里她只尝出了三分。 大伙吃着吃着,不免聊起刚才后山的事。 于美娟:“这大白天的,就勾搭上了。” 她鄙夷地撇撇嘴,怎么也想不通,孟春桃怎么会看上一个知青。 江大海感慨:“这傅知青,也是有本事啊,能让两个女人为他大打出手。” 他摸摸自个下巴的胡茬:“媳妇,你说说我比他差在哪了,我瞧他也就比普通人白一点,有啥了不起的,咋没人为我大打出手捏?” 于美娟往桌子底下伸手,狠狠地掐了他大腿一把:“江大海!出息了你啊,还想有女人为你打架扯头花,你咋这么能耐呢你。” 江大海哎哎乱叫:“我说说而已,说说而已,你别掐人啊。” 铁蛋和钢蛋看着他俩,咯吱咯吱地偷偷憋笑。 提起这个,江向东是最气的:“我说他们这些知青,怎么三天两头的请假,我还体谅他们做不惯农活,想不到请假是为了搞对象的,我看他们还是太闲,以后请假我不批了。” 孟秋梨感慨地摇了摇头,知青点的知青们要是知道,因为傅俊彦闹的这一出,他们以后请假的难度加倍,估计恨不得掐死他。 江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着蛇肉,那头孟家,谭金凤也悠悠转醒。 她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孟春桃:“桃儿,你真的跟姓傅的知青在一起了?” 提起傅俊彦,孟春桃脸色就是一红,坚定地点了点头:“对,我们不仅在一起了,我以后还要嫁给他。” 第30章 第30章老实本分、内里藏奸…… 她是一定会嫁给傅俊彦的。 那可是傅俊彦啊,多么斯文俊秀,才高八斗的奇男子,以后享誉国内外的外交官。 能做他的妻子,该有多么幸福。 谭金凤急了,说:“那些臭知青有什么好的,你瞧瞧李家那个小寡妇,嫁给了知青,连彩礼都没有,那张国庆还要跟她一块回家住,吃她的喝她的,我要是李桂花,我都呕死了。” 孟春桃不以为意,就算傅俊彦不愿意出彩礼,她也是很愿意养着他的。 就凭他以后会出人头地,前期一些小小的投资,那是相当值得的。 她说:“妈,你不懂,他人多好啊,长得好,有文化,又温柔,对我也好,我这辈子非他不嫁。” 孟为国叹气:“有文化有啥用啊,咱们乡下人靠地吃饭的,多读两本书,这锄头还能挥得比别人快了?”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觉得他肚子里有墨水,跟咱们队里的小伙儿不一样,可过日子又不是看这些,得实实在在的,咱们队里的后生,哪个不比他好,哪个挣的工分不比他多?” 孟春桃不以为意地撇撇嘴,在地里干农活,一年到头,累死累活才挣那几个工分。 读书才是最重要的,有文化,以后高考回城了,那可是前途无量。 这年头的大学生多值钱啊,以后最差的也是个大学教授,混的好的,既在学校挂名教授,又自己开办公司,那真是名利双收。 还有像傅俊彦这样的人中龙凤,有钱有权,真真的人生赢家啊。 好不容易重生,她死都不能放过这个金龟婿。 她爸她妈,目光还是短浅了些,一点也没格局。 不过也不怪他们,毕竟除了她这个重生者,谁又知道,明年就恢复高考了呢。 孟春桃抿了抿嘴道:“只要能让我嫁给傅俊彦,啥彩礼我都不要,我就要他这个人。” 谭金凤深深吸气:“好,我就当你嫁给他了,他可是城里人,以后万一回城了,把你丢下了可咋整?” 孟春桃自信:“不会的,他一定不会丢下我的,他肯定会带我一起回城。” 明年恢复高考了,不仅傅俊彦要参加,她也可以参加啊,她怎么说也是初中文化,有点基础在,到时候再自学高中课程,以后不就能跟傅俊彦上一个大学,双宿双飞,在大学里做一对神仙眷侣。 孟春桃畅想着,嘴角漾起甜蜜的笑意。 孟为国见劝不动孟春桃,干脆把孟秋梨和江大川搬出来:“你瞧你妹妹,要不是你不要江家的婚事,也轮不到她嫁给江老三,瞧瞧她现在日子过得多好啊,江家屋子盖的多,听说她跟江老三两人就能住一间呢,而且整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前些儿我在路上见到她,脸色都红润不少。” 他道:“你要是嫁给傅俊彦了,你们两个住哪,总不能住知青点吧?就算我跟你妈同意你们两个婚后回家住,咱家这么小的地方,住得开吗?” “就是。”谭金凤道,“更别说,以后要是添了孩子咋办?” 孟春桃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她都已经畅想到两个人考上大学,功成名就,去城里享福了,哪还会想继续住在乡下这小地方。 她随口:“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孟春桃紧咬下唇,坚定地道:“反正我已经认定他了,你们要是不让我嫁给他,我就,我就死给你们看。” “可别!”谭金凤慌忙地摆摆手。 她紧张地望向孟为国,孟为国和她对视一眼,两人皆叹了口气。 两人在后山约会,孟春桃又是为了傅俊彦和邓韵干仗,要是没被人发现,还能回旋回旋,但现在……春桃除了嫁给傅俊彦,哪还有其他选择。 罢了,嫁就嫁吧。 再怎么说,傅俊彦虽然下了乡,也是个拥有城里户口的城里人呢。 孟家两口子捏着鼻子认下了这门婚事,甭管谭金凤如何在家指天骂地的咒骂傅俊彦,孟春桃和傅俊彦的婚期还是如约定下了。 下过几场雨,天气又冷了起来。 孟秋梨换上长袖长裤,正准备去田里干活。 走到一半,突然被人拦住了去路。 这人正是孟春桃,她从拐角处走出来,就像是特意堵孟秋梨似的。 孟秋梨有些奇怪,孟春桃都跟心心念念的傅俊彦订婚了,这时候不好好备嫁,来找她干嘛? 孟春桃叉腰,冷着脸道:“孟秋梨。” 孟秋梨掏了掏耳朵,懒懒地道:“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听得见。” 孟春桃脸色一变:“你!” 孟秋梨:“让一让,好狗不挡道。” 孟春桃:“你说谁是狗呢。” 孟秋梨勾起嘴角:“谁应谁就是咯。” 孟春桃阴恻恻地上下打量她一眼,说:“你变了。” 以前的孟秋梨,可是不敢这样和她大小声的。 不过,她压根没往孟秋梨是个穿书的,又或是她这样重生的方面想,只觉得孟秋梨是嫁了人,有底气了,才敢跟她呛声。 而以前她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全是装出来的。 这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她也不细想了,毕竟她找孟秋梨还有正事。 孟春桃理直气壮地道:“我来找你,是有事让你 帮我做。” 孟秋梨挑挑眉毛:“什么事,该不会又是想找我借钱吧?” 第45章 她摊手:“还是那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孟春桃冷哼一声:“不是钱的事。” 三块、五块的,她才看不上那点小钱。 孟秋梨:“嗯哼?” 孟春桃上前一步,挺了挺胸脯道:“我来找你,是想让你找大队长,帮俊彦哥换一份轻松点的农活,他现在每天都要耕地,可累人了。” 说到这个,她眼里流露出一丝心疼。 她接着道:“让我想想,有什么轻松点的活啊……”眼睛一亮,“就喂猪吧,喂猪是个轻省活,我记得那活现在是冯满银媳妇在干,你跟大队长说,让她别干了,把这活留给俊彦哥。” 明年可就恢复高考了,把喂猪的活捏在手里,傅俊彦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复习了,学习的事,从来不怕准备得更充分。 嗯,俊彦哥一定会特别感激她的。 孟秋梨都乐了:“你凭啥觉得大队长会听我的啊。” 孟春桃:“你不是他儿媳妇嘛,你说的话他肯定会听的。” 孟秋梨更乐了:“傅俊彦他一个大男人,干这种轻省的活,好意思吗?而且冯满银媳妇是腰有伤,大队长才安排她去干的这活,人家也把任务猪养的好好的,膘肥体壮。” “傅俊彦去喂猪,他能行吗,万一把小猪喂死了,他担责任还是你担责任?” 孟春桃脸色变了变:“这不用你管,你只说安排不安排吧。” 孟秋梨:“这忙呢,我肯定是不能帮你,你要想给傅俊彦换活,可以,你自己去找大队长说。” 孟春桃也看出来了,孟秋梨是真不想帮她。 她脸色一变,阴晴不定地道:“你就不怕以后我发达了,不拉拨你?” 孟秋梨……还真不怕。 她看过小说,孟春桃这个女主,发达了以后,也只顾着自己跟傅俊彦甜甜蜜蜜,再把孟为国谭金凤两口子接到城里享福。 至于她这个亲妹妹,是完全没想过呢。 孟秋梨笑眯眯:“不好意思,我不靠天不靠地,就靠自己,你想拉拨,找别人去吧。” 她说:“对了,你可以跟大队长这样说,就说你或者傅俊彦以后肯定会发达的,让他给傅俊彦换份轻松点的农活,你以后一定会拉拨他,看他答不答应。” 孟春桃强压着怒意,她要真这样跟江向东说了,江向东非得削她不可。 孟春桃:“我最后问你一遍,你帮还是不帮。” 孟秋梨:“我也最后答你一遍,不帮哟。” 孟春桃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今天的事,她孟春桃记住了! 以后她发达了,去城里享福了。 孟秋梨就算跪在她家门口求她,舔她的脚底板,她也绝对、绝对不会帮她一把的! 孟春桃看着阴沉的天空,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笑意。 反正明年就恢复高考了,到时候,她跟傅俊彦双双高考回城,就让孟秋梨跟江大川,一辈子烂在地里吧! 孟春桃离开以后,也没回家,她也得去地里干活。 她一边干活,一边咒骂,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到下工了。 孟春桃揉着酸麻的小腿,正准备回家,就被傅俊彦神神秘秘地拦住了。 他把孟春桃拉到了一边,眼含期待地道:“春桃,你还记得你跟我说过,要让你妹妹找大队长帮我换个轻松点的农活,这事办的咋样了?” 孟春桃望着他的面庞,这干农活,是真的累人啊。 瞧瞧傅俊彦,刚下乡的时候,还是个白面小生,斯文俊秀,现在呢,已经被晒的黑咕隆咚,眼眶底下一片青黑,胡子也没心情好好刮了,拉拉碴碴的。 孟春桃心里一阵一阵的疼,但是,她也没法子啊。 她低下头,小声道:“俊彦哥,辜负你的期待了,这事,我没办成……” “什么?!”傅俊彦震怒,一把抓住孟春桃的肩膀,“怎么会这样呢,你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跟我说,你妹妹最听你的话了,你说往东走,她都不敢往西走,怎么会没办成呢。” 孟春桃尖叫出声:“你抓疼我了!” 傅俊彦松开手,但还是追问:“你快说。” 说到这个,孟春桃就来气:“都怪我,我错看她了,本以为她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她居然是个内里藏奸的,以前在家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嫁人了,翅膀硬了,也敢不听我的话,跟我对着干了,她以前肯定是装出来的。” 她一脸气愤地道:“她肯定是觉得家里就偏爱我这个当姐姐的,亏待她了,她就是嫉妒我,悄悄记仇着呢,说什么都不答应,还让我自己去找大队长。” 傅俊彦可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他只知道,孟春桃没帮他办成事。 当下,脸色就不好看了。 春耕累人,他们这些男人,无论知青还是社员,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去耕地,这一天弯腰挥锄头下来,他腰都快断了。 傅俊彦幽幽地道:“春桃,该不会这都是你的借口吧,你就是不想帮我……” 孟春桃急了,连忙抓住他的胳膊,说:“怎么会呢,俊彦哥,你要知道,我跟你是一心的啊,你干农活累人,我是知道的,疼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她都如此说了,傅俊彦能咋办呢。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唉,算了。”眼里流露出失望。 见状,孟春桃咬牙道:“俊彦哥,你相信我,再过不久,你就不用干这些繁重累人的农活了。” 她坚定地望向傅俊彦:“你以后一定是人上人,这些活,本来就不应该是你做的,你的手,应该是提笔的,而不是拿起那些脏兮兮、沾满泥巴的破锄头,烂耙子。” “真的吗?”傅俊彦眼里流露出几分不信。 “真的。”孟春桃坚定地道,“你一定要相信我,苦日子很快就会过去。” 傅俊彦还是不信,不过孟春桃说的话,多少也有几分安慰到他。 两人又腻歪了一回,孟春桃依偎在傅俊彦的怀里,突然抬头问:“对了,俊彦哥,我想问问彩礼的事,你准备的咋样了?” 她嘟起嘴:“我妹妹当初嫁人的时候,都有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的彩礼,她嫁的还是个乡下糙汉子,你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总不能出的更少吧。” 当初孟秋梨结婚的时候,戴的那块手表,可是洋气得很,她看得眼睛都红了。 啥?三转一响七十二条腿? 他们城里人都没这么阔绰的啊。 他家里条件虽然还不错,但是要他拿出这些东西,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傅俊彦:“春桃,我也不想瞒你,我手上是没那么多钱的。” “我知道的。”孟春桃眨眨眼睛,“你没有,你爸妈有啊。” 她可是知道,傅俊彦家里的条件可是很不错的。 傅俊彦的爸妈一共生了三个儿子,他是最小的儿子,父母对他也是很偏爱的。 孟春桃:“你爸妈要是知道你娶了一个我这么漂亮的媳妇,怎么可能不出彩礼钱。” 傅俊彦:“我跟你结婚的时候,我也写信跟我爸妈说了。” 他看了孟春桃一眼,眼神真挚:“你相信我,我在信里对你那可是大夸特夸,但我爸妈对你还是不大满意,尤其是……” “什么?”孟春桃迫不及待地问道。 傅俊彦支支吾吾地道:“就是,你毕竟是乡下人,你也知道的,我爸妈都是城里人,他们对你的出身……不大看得上,他们总希望我以后还能回城,然后找个城里的姑娘,在城里安家立业。” 傅俊彦犹犹豫豫:“所以,我爸妈说,如果我非要找个乡下姑娘结婚,行,一切都由我自己来,他们是不愿意帮手的。” 孟春桃咬了咬下唇,良久才道:“我知道的。” 未来公公婆婆虽然对她有些意见,但那也是暂时的,她一定能消除他们的偏见,毕竟,她可是重生的啊。 只要她以后跟着傅俊彦一起高考回城了,有了大学生的身份在,未来公公婆婆一定会看重她这个大学生儿媳的,到时候,还愁老两口对她没有好脸色吗。 想着,孟春桃温柔地道:“俊彦哥,你不用多说了,我都明白的。“又道,“彩礼的事,再由我跟我爸妈说好了,你一分钱都不用出。” 她凝望着傅俊彦,痴情地道:“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要,什么三转一响,什么七十二条腿,都见鬼去吧。” 傅俊彦大为感动:“春桃,你真是一个好姑娘。”又道,“现在像你这样明事理的姑娘不多了。” 孟春桃娇怯地低头,说:“因为那个人是你啊。” 也就是因为结婚的对象是傅俊彦,她才可以什么都不要,上辈子跟江大川结婚,她可是狠狠地敲了一大笔钱呢。 孟春桃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不管怎样,先跟傅俊彦结婚了再说,只要将傅俊彦绑上她这条船,她迟早能当上外交官夫人。 第46章 想着傅俊彦以后的功成名就,以后的荣华富贵,孟春桃脸色的表情愈发温和。 傅俊彦:“春桃妹妹,你放心好了,我虽然拿不出彩礼钱,但我也不是全无表示的。” “什么?”孟春桃抬头,惊喜地望着他。 傅俊彦故作深沉:“为了跟你结婚,我决定,去说服大队长,让他把知青点重新返修一遍。” 他很自豪地说:“我跟张国庆可不一样,我跟你结婚以后,是肯定不会上你家住的,这样跟入赘有什么区别。” 孟春桃听完,是有点惊喜的,傅俊彦毕竟是知青,下了乡就跟无根的浮萍一样,除了知青点,哪都没地方去。 她本来以为,跟傅俊彦结婚以后,傅俊彦会跟张国庆一样,上她家住,她都做好说服她爸妈的准备了。 但没想到,傅俊彦居然向她保证,要去说服大队长翻修知青点。 孟春桃深情地望着傅俊彦,这一刻,觉得他比男人都男人,毕竟他去找大队长,不是为了他自己换份轻松点的农活,而是为了他们两个结婚以后,在知青点住的宽敞些。 “俊彦哥……” 傅俊彦推开她,起身:“春桃,你等着,我这就去。” 留下孟春桃望着他的背影,一阵感动。 傅俊彦一路往江家的方向走去,一路思考着。 其实,他也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要是跟大队长说,让他给自己换份轻松点的农活,不用想,大队长肯定削死他。 但是翻修知青点可就不一样了,这可是造福知青的好事,而且师出有名,不仅孟春桃会感激他,孟为国和谭金凤对他肯定也会有好感,再就是,知青们一定会领他的情的。 想着,傅俊彦大踏步,愈发自信满满地朝着江家走去。 到了江家,他敲了敲门。 是孟秋梨给他开的门:“谁啊?” 打开门,看到傅俊彦,她都愣了一下,现在正是吃饭的点,傅俊彦找上门来干嘛。 傅俊彦抬起下巴,有些高傲地说:“我是来找大队长的。”咬了重音,“有正事。” 孟秋梨深深地看他一眼,说:“哦,你进来吧。” 江家人正在堂屋里吃饭呢,孟秋梨把傅俊彦领到江向东跟前,说:“爸,这位傅知青说找你有事。” 傅俊彦喊了一声:“大队长。” 江向东有些不耐地看了傅俊彦一眼,有什么事上工的时候说不行嘛,非得现在说。 他筷子不停:“啥事,说吧。” 傅俊彦没开口,而是先扫了一眼桌面。 饭菜跟别人家也没太大区别,不过大队长不愧是大队长,就连简单的白菜都是用猪油炒的,盘子边沿还泛着油星。 除此之外,还有孟秋梨和江大川在河边捞的,没吃完,用盐巴腌成的咸鱼,咸香可口,一小块就能下掉一大碗地瓜稀饭。 傅俊彦咽了咽口水,才义正言辞道:“大队长,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说说知青点翻修的事。” “啥?知青点翻修?”江向东绞尽脑汁,都没想起他有提过这事。 “没错。”傅俊彦道,“您也知道,我们知青来这儿,是响应号召,为建设农村出份力的。可现在知青点的情况实在是太糟糕了,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一下雨,屋里就摆满了接水的瓶瓶罐罐,窗户破了好几个洞,冬天冷风直灌,我们冷得都睡不着觉,这让我们怎么安心劳动,怎么为队里做贡献?” 不得不说,傅俊彦嘴皮子还是挺溜的,这小词一个接一个,把江向东都说愣了。 就连赵小芬和江大海他们,都停住了吃饭的动作,听傅俊彦继续说。 傅俊彦很满意他造成的效果,接着道:“所以,大队长,你觉得咱们这知青点,该不该翻修呢?” 江向东皱了皱眉头道:“傅知青,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队里也有队里的难处,这翻修知青点得花钱,花人力,这会正是春耕,队里缺人手得很,哪里抽得出人力去帮你们翻修知青点。” 他沉思了一会,说:“要不这样,等春耕完,再商量这事?” “不行!”傅俊彦大惊失色,想也不想便否决了。 他跟孟春桃的婚期就在这几天了,春耕结束至少得五月中旬,他哪里等得到那时候。 江向东冷着脸道:“既然不愿意,那这事便算了。” 傅俊彦急切地道:“不是,大队长,怎么能算了呢。” 第31章 第31章花姑娘~花姑娘~ 孟秋梨倒是提出了个折中的法子:“既然傅知青你那么想翻修知青点,大队又抽不出人力物力,要不这样,你们知青自个组织人马来翻修知青点,咋样?” 江向东拍大腿:“这个主意好。”又道,“反正知青点翻修好,也是给你们知青住,受益的不还是你们。” 之前队里帮知青们盖房子,他都觉得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这群知青下乡之后,那可是一件正事也没干,净给他找事了。 傅俊彦想了想,觉得这样也行:“那说好了,只要我们自己出动人手,就让我们翻修知青点。” 江向东:…… 他说:“行。” 傅俊彦一脸高兴地走了。 他一走,赵小芬就说:“不是,我咋觉得,翻新知青点是他一个人的主意。” “妈,这不废话么。”江大海道,“光是春耕,那群身娇体弱的知青就叫苦不堪了,哪还有闲工夫翻新知青点。” 赵小芬无语:“那他这么费劲巴拉地干啥。” 甭管江家人在背后咋蛐蛐他的,傅俊彦回了知青点,站在房间正中央,拍了拍手掌,一脸兴奋地道:“大家过来,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们。” “啥消息啊。”吕平耷拉着眼皮道。 其实他刚下工回来,疲惫得不行,压根就不想听傅俊彦多哔哔。 傅俊彦抬起下巴,有些自傲地道:“当然是好消息。” 他说:“你们不是一直觉得这地方又破又旧,老是漏风漏雨,床板又硬吗。” 田双儿哼声道:“没错,也不知道大队长是不是故意的,把我们安排在这种破地方。” 傅俊彦说:“我也知道你们不想住这样的地方,大家毕竟都是城里来的,这里的条件跟城里那是天差地别。” 他清了清嗓子,掷地有声:“所以,我特意跟大队长申请,知青点要翻修啦,你们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什么?”邓韵眼睛一亮,“这是真的吗,我真的不用再睡这种硬床板了吗。” 霍晓燕也道:“大队长说了要怎么翻修吗,能不能给我们打两张梳妆台,我们这女生这么多。” 吕平一阵无语:“资源当然是要紧着用了,打什么梳妆台啊,要我说,先把灶房休整休整是真的,那灶台,都破成啥样了,火都生不起来。” 梁蕊妮:“不,不,要我说,应该先打个书架给我们放书,即便我们下乡了,文化课也不能落下啊。” 大家一改之前下了工的疲惫,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傅俊彦伸手往下压了压,很有威严地道:“大家都静一静,静一静,听我说。” 大家静了下来,纷纷望向傅俊彦,洗耳恭听, 毕竟这个好消息是他带来的。 傅俊彦勾起嘴角,说:“我知道大家知道知青点要翻修了,都很兴奋,不过大家都别急,只要听我的,梳妆台、灶台、新书架,都会有的。” 邓韵握紧双手,一脸崇拜地道:“傅大哥,你真勇敢啊,如果不是你去找大队长,我们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翻修知青点。” “就是。”田双儿道,“傅知青,你真是为大家做了一件好事。” 傅俊彦一脸的正义凛然:“为大家谋福利是应该的。” 邓韵期盼地道:“那大队长什么时候排人来替我们翻修知青点啊,今天,还是明天?” “什么今天,明天。”傅俊彦奇怪地看她一眼,“我没说大队长要派人来替我们翻修知青点啊。” “啊?”田双儿道,“不是你说的大队长要帮我们翻修知青点吗?” 傅俊彦说:“田知青,你搞错了,大队长是同意我们翻修知青点了,但不是由队里派人来帮我们翻修,而是由我们自己翻修。” 他上前一步,恳切地道:“大家难道就不想住一间新房子嘛,只要我们利用放工的时间,一人出一份力,把知青点翻修一遍,最好能多盖几间屋,大家住的也宽敞啊。” 霍晓燕尖叫:“傅俊彦,你疯了吧,春耕就够累人的了,谁有那闲工夫陪你做砖瓦活啊。” 邓韵也一脸犹豫地道:“傅大哥,要不你再考虑考虑吧。”又道,“我确实是没那个力气了呀。” 吕平冷哼一声:“反正谁爱干谁干,我可不干。” 他还以为傅俊彦有多牛呢,居然能说动江向东在春耕人手不足的时候,调派一部分人力来帮他们翻修知青点,原来是让他们自己干啊。 第47章 傅俊彦一脸不赞同地道:“春耕这么忙,当然是我们自己干了。”又道,“刚才你们一个个说的好好的,怎么又变卦了,难道你们不想要新梳妆台、灶台、书架了吗?” 梁蕊妮有气无力地道:“想是想,但真没力气啊。” “有没有力是一码事。”吕平道,“我就问,咱们在场的这些人,有哪个会砖瓦活的,翻修可是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又要砌墙,又要钉木板,谁会?” 他看向谁,谁就低下了头。 傅俊彦:“不就是砌墙钉木板嘛,有什么难的,我们都是城里来的知青,有文化,有水平,区区这点小事,怎么能难得倒我们,大不了,就学嘛,边学边做也是一件妙事。” 吕平上下打量傅俊彦一眼,觉得有些奇怪,对这些杂活,他以前可是不那么热衷的,今天转性子了? 吕平纳罕地道:“你不是要跟孟春桃结婚了嘛,咋还有心思操心知青点翻修的事——” 话音刚落,他恍然大悟:“你该不会是打算结婚以后还在知青点住吧,怪不得一直逼着我们翻修知青点呢,就是打着我们给你盖新房的主意。” 他一脸无语:“你咋这么能呢。” 不得不说,吕平跟傅俊彦相处了也有段时间了,对他的性子那是摸得透透的。 傅俊彦被说穿了,脸色涨红:“你怎么能这么说的,这知青点翻修好了,受益的不还是大家,大家不一样也能住得舒舒服服的。” 霍晓燕一听傅俊彦是为了自己的婚事才翻修的知青点,也没了兴致。 她阴阳怪气地尖声道:“我说你咋这么积极呢,既然是这样,那不翻修也罢,横竖硬床板又不是不能睡。” 一群人里,唯独邓韵最懵逼,她说:“等会,傅大哥,你要和孟春桃结婚?我咋没听说呢。” 她是真没听说这个消息啊! 霍晓燕冷哼一声:“你人缘这么差,谁会跟你说啊。” 她已经是不招人待见的了,但这个邓韵,整个知青点,她要是敢说自个人缘第二差,那都没人敢说第一。 至于傅俊彦,他知道邓韵对他有好感,这么尴尬的事,他自然不会跟她说啦。 邓韵这会哪还管什么翻修不翻修知青点的,她鼻尖一红,落下两滴泪:“为什么,为什么,傅大哥,你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回城的吗,难道你要反悔吗?” 傅俊彦看她哭得这样凄惨,也有些心疼:“邓韵,你认清现实吧,我们已经不可能回城了。” 他顿了顿:“我劝你,也在乡下安身立命,找个人嫁了吧。” “不!”邓韵轻咬下唇,“我谁也不嫁,我——” 她深情地望了傅俊彦一眼,眼眸中包含了不知名的情愫。 她虽未说透,但傅俊彦是再明白不过她的心意了。 傅俊彦目露遗憾,要是现在也有娥皇女英的美话就好了,又或者,时代再早一些,男人可以娶妻纳妾就好了,这样他就不用取舍了。 孟春桃虽好,但邓韵也是娇俏可人的啊。 虽说,她是有些骄纵,但女人嘛,只要嫁了人,这些小毛病都会改正过来的。 越想,傅俊彦就越是遗憾。 邓韵一跺脚,哭喊:“我恨你!!” 说完就跑出了知青点,任傅俊彦在后面怎么呼喊也不回头。 邓韵跑出一段路,站定,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傅俊彦追出来。 她失望地低下头,踢踢踏踏地踢着小石子,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村口。 “嘿嘿嘿~嘿嘿嘿~花姑娘~” 突然,一个身影从路边的角落里摇摇晃晃地窜了出来,拦住了邓韵的去路。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经常游荡在村口的老乞丐,山爷爷。 他头发乱蓬蓬的,就像一堆枯草,脸上满是污垢,身上那件破旧不堪的衣服散发着阵阵酸臭味。 只肖凑近一些,邓韵就快被熏得晕了过去。 她连忙退后几步,一脸嫌弃和鄙夷:“走开!臭乞丐!!” 山爷爷双眼浑浊却又透着一股异样的光亮,他见邓韵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几颗残缺不齐的黑牙,口水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可把邓韵给恶心坏了,她尖叫:“啊啊啊!!你离我远点!!” 山爷爷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着:“你这是要去哪儿。” 他虽这么说,但却没有更近前一步。 邓韵都要吐了,恶心地道:“关你屁事啊。” 说完,转身就想走。 山爷爷伸出那双瘦骨嶙峋,黑漆漆的手,试图去拉她的衣袖:“别、别走啊,我们一起玩儿,一起玩儿。” “滚开!”邓韵嫌弃死了,“谁要跟你玩了,臭乞丐!” 山爷爷低下头,杂草一样的头发盖住了脸,看不清表情,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些什么。 邓韵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她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笑容,勾了勾手指,说:“山爷爷,你是不是想找小美人,花姑娘玩啊。” 山爷爷咧开嘴,浑浊不清的眼透着亮光,流着口水道:“对~对~找花姑娘。” 邓韵眯了眯眼睛,说:“我知道哪里有花姑娘。” “花姑娘在哪,在哪儿?” 邓韵:“你附耳过来,我就告诉你。”她不怀好意地笑,“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你不可以告诉第二个人知道哦,要保密。” 山爷爷呆呆的:“要保密,保密。” 邓韵捏着鼻子,附到山爷爷耳边,快速地说了几句。 山爷爷浑浊的眼睛越来越亮,他高兴地拍掌:“花姑娘~在哪儿~保密!” 邓韵压低了声音道:“好了,知道就快去办吧,要尽快,知道吗。” 山爷爷嘴角流口水,目光呆滞地拍拍手:“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邓韵嫌弃地瞥他一眼:“只要你听我的,我就给你买糖和饼干吃,这总成了吧,是城里才有卖的大白兔奶糖和钙奶饼干哦,我自己都舍不得吃,却给你买,你一定要听我的话。” “大白兔奶糖~钙奶饼干~”山爷爷点点头,“听话,我一定听话。” 邓韵满意地笑了:“行了,你走吧,记住我说的话。” 山爷爷高高兴兴地拍着手走了。 邓韵站在原地看了一会他脏兮兮的背影,才一脸笑意地走了。 目睹这一切的孟秋梨:…… 【瓜币+20】 不是,她就是饭吃得太饱,出来遛遛弯,毕竟老话说得好,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嘛。 她是真没想到,居然会撞见这码事。 邓韵找山爷爷,肯定是密谋了什么事,但一定不是好事,瞧她笑那样就不怀好意。 也奇怪,山爷爷居然听她的。 山爷爷这个人吧,虽然半疯半傻的,但是一般人说话他都不听的,整日游荡在村口和后山,一般人见了,都是要离远一些的。 孟秋梨翻看了一下原主的记忆,原主对这个山爷爷也没什么印象,不知何年出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他们村附近游荡,说来也奇怪,上头每次派人来统计人口的时候,这个山爷爷不是躲在后山,就是不知道躲哪去了。 总之,是个疯疯癫癫,又很神秘的人。 因为他总是不换洗衣服,脏兮兮的,所以原主每回碰到他就立马跑了。 说来,对他也不是很了解。 她一路走,一路想,回到家还在想这事。 “给。”江大川道。 孟秋梨迷迷蒙蒙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她睁大眼睛:“甜的。” 江大川奇怪地看她一眼:“不是你说的要喝蜂蜜水嘛,这是用上回去后山弄的蜂蜜泡的蜂蜜水,不甜才怪呢。” 上回从后山弄了小半个蜂巢回来,他就把蜂巢里的蜜都挤进了玻璃罐子了,想喝的时候就挖一勺冲水。 “哦。”孟秋梨想起来了。 她把杯子递给江大川,说:“你也喝一口。” 江大川接过杯子,快速地抿了一口,说:“嗯,挺甜的。”又道,“对了,你刚才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孟秋梨现在已经习惯有什么都跟江大川说一说了。 她把在村口撞见的事,一五一十地跟江大川说了。 又问他:“你对山爷爷这个人了解吗?” “山爷爷?”江大川摇了摇头,“他不怎么跟队里的人来往,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 “这样啊——”孟秋梨道。 江大川想了想:“不过。” “不过什么?” 江大川皱了皱眉头道:“我总觉得吧,这人不太简单。” 孟秋梨愣了一下:“山爷爷?不简单?他不就是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嘛。” 江大川盘腿坐在炕上,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蜂蜜水才道:“你想啊,山爷爷是不是经常在后山游荡,他在后山还有间破木屋呢。” 第48章 孟秋梨:“那咋了?” 江大川有点严肃地道:“后山这么危险,又是陷阱,又是蛇的,偶尔还会有大型的野兽出没,就连张国庆和傅俊彦这两个大男人都吃了亏,山爷爷一个老疯子,凭什么在后山安安稳稳地呆了这么些年。” 孟秋梨又是一愣,她还从未在这方面设想过。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今天见到的山爷爷,虽然脏兮兮的,穿的衣服也比较破旧,但他可一点也不消瘦,甚至可以说是强壮。 看起来他把自己养的很好啊,如果把脸上的灰擦掉,说不定还能看到红润的面色。 孟秋梨:“不过,山爷爷不是很早就在后山游荡了吗,那他熟悉地形,熟悉陷阱放的位置,能躲过也是轻轻松松,简简单单的事啊。” 江大川:“能躲过陷阱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那盖木屋也是小事一桩?别忘了,他在后山可是有自个住的屋子的。” 他敲了敲炕桌:“盖房子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乞丐,在哪不是和衣而睡,还需要用到屋子?” 他这么一说,孟秋梨豁然开朗:“看来这个山爷爷,还真有点神秘奇怪的地方。” 两人说着说着也困了,睡过一宿,第二天又要上工了。 早饭吃的还是简单的地瓜稀饭和腌咸菜。 孟秋梨嘴巴都快淡出鸟来了,她舔舔下唇,要是又有肉吃就好了,不管是蛇肉还是兔肉,她来者不拒啊。 吃完早饭,江家人结伴上工。 放工的时候,赵小芬叫来江大川和孟秋梨,让他们去自留地里摘些萝卜用来腌咸菜,家里的咸菜马上要吃光了。 两人跟着放工的人群一块往自留地的方向走,正走到半道上,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女人尖叫声:“救,救命啊!!快来人啊!!” 徐大娘拍拍胸脯:“乖乖,谁嗷这一嗓子这么吓人。” “出啥事了,赶快看看去吧。” 大伙纷纷往出事的方向赶,江大川和孟秋梨对视一眼,两人连忙跟上。 这一走,就走到了快到村口的位置,众人定睛一看,就见到孟春桃被山爷爷拦腰抱住,死命挣扎。 她大喊:“来人啊!!救命啊!!快把这臭乞丐拉开!” 山爷爷充耳不闻,一个劲的抱着孟春桃,嘿嘿傻笑:“花姑娘,花姑娘,漂亮的花姑娘。” 孟春桃都快被山爷爷口臭熏晕过去了:“呕!你离我远点!” 她这会是趁着放工时间,想去后山,看能不能捡漏,她还惦记着上回那株八两参呢。 要是能挖到八两参,她跟傅俊彦的婚礼也能操办的体面些。 再说了,手头上有了钱,以后的日子也宽裕多了。 她毕竟重生过一回,前世也活了大半辈子了,虽不说吃香喝辣,但是该见过的世面也都见过。 天天吃这些粗粮咸菜,她是怎么也吃不惯的,就想着弄些钱,割些肉回来开开荤。 就算挖不到八两参,也能去后山挖些野菜、笋啥的拿去黑市卖,总能赚些钱的。 上辈子,她可没少看江大川这样卖东西,委实也是挣了不少钱呢。 就连江大川那个乡巴佬,糙汉子都能做,她凭什么不行。 自己一个重生者,弄这些不是手到擒来嘛。 没想到刚走到村口,就被这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脏兮兮的臭乞丐给拦住了去路,还一下抱住了她。 这臭乞丐,别看又脏又臭的,力气可大得很,两条手臂就像钢铁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 吓得孟春桃花容失色,吱哇乱叫。 好在,把人喊来了。 孟春桃就是一喜,连忙道:“你们傻站在那干啥啊,快过来帮忙,把他的手掰开啊。” 大伙也是愣住了,毕竟山爷爷虽然有些疯疯癫癫的,但从来没给队里的人找麻烦,真没想到他会突然抱住孟春桃。 反应过来,大家连忙帮手。 水生和梁二牛这两个壮小伙上前,一边掰开山爷爷的手,一边劝说:“山爷爷,你快松开啊,你抱她干啥呀。” 山爷爷疯狂摇头,愈发使劲地抱住孟春桃:“我、我不松开,你们别拦着我抱我媳妇。” 水生都愣住了,说:“啥?你媳妇?春桃不是要嫁给傅知青嘛,怎么又变成你媳妇了。” 山爷爷瞪他一眼,傻里傻气地道:“你、你瞎说什么呢,她就是我媳妇,是漂亮的花姑娘。” 水生和梁二牛无奈地对视一眼,算了,跟傻子较什么真,还是赶紧把人救出来再说吧。 山爷爷劲真大啊,他俩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把山爷爷的手掰开。 山爷爷还在嘿嘿傻笑:“花姑娘,漂亮的花姑娘,我要娶花姑娘咯。” 最后又出动两个人,一共四个大男人,才把孟春桃从山爷爷怀里给救出来。 梁二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乖乖,怎么从来没人跟我说,山爷爷的力气这么大啊。” 孟春桃这时都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她好不容易喘过口气,就破口大骂道:“你个死乞丐,臭乞丐,你要花姑娘,你就去乞讨啊,看哪个脑子进水的愿意嫁给你,你折腾我干啥。” 山爷爷呆呆地看着孟春桃:“不,就要你,大白兔奶糖,钙奶饼干……” 最后两个词说的很小声,孟春 桃没听清,也懒得管了。 她本来就是个泼辣性子,也就是在傅俊彦面前才收着了些。 想也不想便指着山爷爷的鼻子臭骂道:“瞧瞧你这副德行,头发像个鸟窝,脸上脏得像从猪圈里滚出来的。还大白天出来丢人现眼,想占我便宜,你那脏手碰我一下,我都觉得恶心到骨子里去了!” 第32章 第32章骂你咋了,我还恨不得扇…… “你这黑心烂肺的臭乞丐,心里就没一点干净念头,光天化日之下对我动手动脚,你咋不去抢、去偷,反正都是你这种败类能干出来的事儿!我告诉你,我要嫁的人是知青,是有文化的人,我可看不上你,你趁早滚出我的视线,我看到你就想吐!” 山爷爷委屈的泪花在眼睛里打转:“你怎么骂人呢。” 孟春桃怒目圆睁:“骂你咋了,我还恨不得扇你呢。” 说着,就伸长了尖尖的指甲,想挠山爷爷一个大花脸。 她动作快,没想到,山爷爷比她动作更快,以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速度闪开了。 这速度,看的围观的孟秋梨眼皮子就是一跳。 她小声问江大川:“山爷爷多大岁数了,六十,七十?我咋瞧着他这动作比那些二十出头的小伙还灵敏呢。” 江大川皱眉:“差不多吧,这老头儿身手确实挺好的啊。” “你!”孟春桃气急,“你还敢躲!” 又要上前去挠山爷爷,被人给拦下了。 水生打圆场道:“好了,山爷爷也不是故意的,你跟一个疯乞丐计较啥啊。” 孟春桃指着山爷爷,骂道:“疯?我看他是装疯卖傻吧,要老婆怎么不去找别人,就找我这样年轻漂亮的,他是占我便宜呢!” 山爷爷只顾着一个劲地傻笑,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孟春桃说完,脑海里灵光一闪,对啊,山爷爷怎么不去找别人,就光找她啊。 山爷爷都在村里游荡这么久了,也不是头一回见着她,怎么这回二话不说就抱住她,还在队里的人面前坏她的名声,说什么要娶她。 孟春桃看着山爷爷的目光,透露出一丝狐疑。 她眯了眯眼睛,脸上突然漾开一个笑,用哄小孩的口吻道:“山爷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好不好啊?” 山爷爷拍掌傻乐:“嘿嘿嘿,好,媳妇你说什么我都答应。” 孟春桃强压住怒意,她说:“你为什么要讨我做媳妇啊,是不是别人跟你说了什么?” 山爷爷摇头晃脑,拍掌:“不知道,不知道。”又道,“我只知道你喜欢我,爱我爱到要死,想嫁给我,不要彩礼自带嫁妆还包婚礼的钱呢。” 说到这儿,他眼角眉梢都透着几分得意。 孟春桃再也忍不住了,她尖叫:“你放屁!!” 她气得声音都颤抖了:“我什么时候爱你爱到要死了,这明明是诬陷,哦,我懂了,你这个恶毒的臭乞丐就是想败坏我的名声,想占我便宜。你也不看看你这个样子,又脏又臭,长得还丑,我是疯了还是瞎了才会嫁给你,难不成嫁给你生一堆又脏又臭的小乞丐吗。” 邓韵站在人群里,看着眼前的一幕,那是既高兴又快意,她四下搜寻着傅俊彦的身影,真可惜,他不在,要是他在就好了,真想让他看看这一幕。 她双手环胸,幸灾乐祸地道:“孟春桃,人家山爷爷都疯了,你跟他计较啥呢,你说这话也太恶毒了,祸不及祖孙三代啊。” “我呸!”孟春桃往地上啐了一口,“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是山爷爷祸祸的是你,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第49章 邓韵不怀好意地笑道:“我,我可就不肖想了,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山爷爷的青睐是吧,人家山爷爷就看中你了,就算我愿意跟你换,山爷爷也是不乐意的。” 她朝山爷爷使了个眼色:“是吧,山爷爷。” 山爷爷:“嘿嘿嘿,嘿嘿嘿。” 孟春桃吸气,呼气,强行镇定下来,她也是有脑子的,猛地被山爷爷找上,还说要娶她做媳妇,这里面要是没有别人的手笔,她可不信。 她凌厉地对山爷爷道:“山爷爷,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你这样败坏我的名声,我是可以找大队长告你一状的,到时候把你抓进县里蹲局子,一辈子呆在监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山爷爷听到监狱两个字,身体猛然一震,像听见了特别害怕的事情一样。 他立马蹲下,双手搭在头上,头摇得似拨浪鼓:“我不要进监狱,我不要蹲局子。”重复了好几遍。 孟春桃满意地笑了:“这就对了嘛,来,你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讨我做媳妇,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山爷爷目光呆滞,磕巴道:“没、没人跟我说,你漂亮,我就想讨你做我媳妇。” 孟春桃高傲地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她自个漂亮了,还用这个臭乞丐多说。 她吓唬道:“你这人一点也不老实,要再这样,我可真就告公安,把你抓进局子里蹲着了。” “别,别!”山爷爷一听到公安、局子就害怕。 他眼珠子乱转,一会看看孟春桃,一会又看看藏在人群里的邓韵。 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他指着邓韵道:“就是这个女的告诉我,说你爱慕我,想当我媳妇的。” 这话一出,大伙顿时哗然。 邓韵脸色一变:“你胡说什么呢。” 山爷爷这时候似乎有几分清醒了,口齿清晰地道:“就是你说的,不光这样,你还让我趁着没人注意,悄悄抱住这个漂亮的花姑娘,最好能生米煮成熟饭,这样你就会给我买好吃的大白兔奶糖和钙奶饼干了。” 孟春桃气得双目赤红,咬牙切齿地道:“原来是你!”又道,“好啊,我就知道是你这个不安好心的,你们城里来的女人,心是真的狠毒啊。” 邓韵目光闪烁,梗着脖子道:“山爷爷是疯的,他说的话你也信,怎么,他疯你也疯啊。” 孟春桃气得直哆嗦,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孟春桃的战斗力这么弱,孟秋梨撇了撇嘴,再这样下去,她还咋看热闹,咋挣瓜币? 孟秋梨于是便道:“这话说的,在场这么多人,山爷爷为啥不指证别人,就指证你啊,他完全可以诬蔑别人啊,可以说是我做的,也可以说是水生做的,啥都行,为啥他就指证你。” 邓韵翻白眼道:“我上哪知道去,他一个老疯子,就跟点兵点将一样,随手指一个呗。” 孟秋梨幽幽:“这大白兔奶糖和钙奶饼干,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是城里百货商店才有卖的好东西吧,山爷爷一个常年在村里游荡的乞丐,是从谁口中得知这两样东西的呢,哎呀,好难猜啊。” 邓韵面色发白,却还强装镇定:“你都说了他常年游荡,就不能是听别人说的。” 孟秋梨:“哦,听别人说的啊。” 她看向来看热闹的几位知青:“你们知道大白兔奶糖和钙奶饼干吗?” 社员就不问了,问了肯定也不知道。 几个知青都摇了摇头,看着邓韵,神色复杂。 一群人里,他们是最先怀疑邓韵的,因为邓韵老是在知青点里炫耀,说她在沪市吃的有多好,穿的有多好,其中最频繁提到的就是这个大白兔奶糖和钙奶饼干。 这年头带个奶字的,都是时髦珍贵的象征。 邓韵尖叫:“我都说了,是这个臭乞丐随手指的,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诬赖我!” 孟秋梨:“我可不觉得他是随手指的。” 徐大娘听得抓心挠肝的:“为啥啊?” 孟秋梨道:“大娘,你想啊,如果我姐名声受损了,或者被糟蹋了,不得已嫁给山爷爷,那谁受益?谁受益谁嫌疑就最大。” 孟春桃也反应过来了,指着邓韵,尖叫道:“那还用想,肯定是她!!” 她要是嫁给那个臭乞丐了,就不能跟傅俊彦结婚了,那受益的是谁,还不是这个暗恋傅俊彦的臭 女人! 她咬牙切齿:“你这人,心思真是太狠辣了,你就是打着让山爷爷坏我名声的主意,从中作梗,让我跟俊彦哥结不了婚,然后你就趁虚而入,好毒的心思啊!” 见被拆穿了,邓韵索性也破罐子破摔了。 她道:“没错,是我教唆山爷爷的,那又怎样,我就是故意的。” 她看着孟春桃的目光透着一股怨恨与狠辣:“傅大哥长相英俊,谈吐文雅,我从见他第一面起,我就喜欢上了他,他那样完美无缺的人,就像天空中的皎皎明月,你一个死村姑,地里讨食的,凭什么配的上他。” “只要一想到你用指甲缝里满是泥土沙子的手去摸他、碰他,我就想呕!!” 孟春桃顿时暴跳如雷,她瞪着邓韵,目光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你个不要脸的臭知青,你爹妈没教过你做人的道理吗,觊觎别人的男人,还使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是个有爹生没娘养的。” 她冷笑:“该不会,你爹也是被你妈这样使手段抢来的吧。” 邓韵尖叫:“你放屁!!” 孟春桃尖声尖气地道:“你天天看不起这,看不起那的,以为自己穿的人模狗样的,就真成了高贵的凤凰,我呸,不过是个落难的土鸡。” 邓韵捂住耳朵:“啊啊啊!!你别再说了!!” 孟春桃得意的笑:“你不让我说,我偏要说,我跟俊彦哥就是恩恩爱爱,怎么样,你是不是嫉妒得要发狂了,你咋不去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副丑恶的嘴脸,也配肖想我家俊彦哥。” 她忍不住一阵阵的后怕,万一真被邓韵得逞了,她这辈子就再也不可能嫁给傅俊彦了,那她以后还怎么做外交官夫人,还怎么享荣华富贵? 她咬牙切齿:“你以为用山爷爷败坏我的名声,你就能得逞,我呸,我告诉你,这事儿没完,我要让全大队,不对,整个公社的人都知道,你邓韵邓知青是个什么货色,让你在这儿呆不下去,你不是喜欢搞破坏嘛,我倒要看看,俊彦哥知道你干的好事,还会不会搭理你这个烂货,你就等着跟山爷爷一块蹲局子去吧!” 邓韵尖叫:“啊啊啊,我打死你个臭婊子!!” 她双眼冒火,像一头发狂的母兽,朝着孟春桃扑了过去,死死掐住她的脖子。 孟春桃也不是个好惹的,她死命拽开邓韵的手,咳嗽后咆哮:“敢、敢掐我,我告诉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两个今天只能活一个!” 话音刚落,她右腿就如弹簧般弹出,狠狠地朝着邓韵的腹部踢去,这一脚带了十足的力道。 邓韵虽然及时躲闪,但还是被给她踹了个正着,当场五脏六腑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她后退几步,很快稳住身形,像一头撞向人的公牛,狠狠地撞向孟春桃的肩膀。 孟春桃被撞的一个趔趄,跌坐在地上。 “哼,就你也想跟我斗。”邓韵居高临下地看着孟春桃。 自从上次在后山打架,她可是长进了不少,每晚都在被窝里复盘和孟春桃的那场架,想着下次如何发挥得更好。 该说不说,皇天不负有心人啊,瞧瞧,孟春桃不就被她给打倒在了地上。 孟春桃从地上狼狈地爬了起来,头发凌乱不堪,眼神里满是怨毒。 她不顾身上的尘土,猛地冲向前,双手死死抱住邓韵的腰,试图将她摔倒,嘴里还嘶喊着:“我跟你拼了!” 邓韵用力挣扎,拼命掰开孟春桃的手臂:“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贱人!” 她一边掰,一边抬腿,用膝盖狠狠地顶向孟春桃的腹部。 孟春桃吃痛,松开了手,弯下了腰,捂住肚子。 邓韵得势不饶人,趁机抓住孟春桃的头发,用力往后扯,同时嘴里还骂骂咧咧地道:“让你知道知道老娘的厉害。” 她揪下孟春桃的一大把头发,吹一吹,一团头发就落在了地上,得意地道:“死秃子,看你没了头发,傅大哥还会不会看上你。” 孟春桃死死咬住下唇,邓韵这个死女人也太记仇了,上回在后山,她薅了她一把头发,没想到这回就被她逮住机会薅了回来。 她一把抓住邓韵的头发,摁着她的脸往一片尖锐的小石子上撞,一边撞还一边说:“我告诉你,我就算没了头发,俊彦哥也一样会疼我爱我,你呢,你不是最宝贝你的头发和你那张脸了嘛,我让你这辈子都没法见人。” 即便邓韵努力挣扎,额头上还是被划出一道血痕。 第50章 “啊啊啊!!你这个贱女人!!” 两人瞬间扭打在了一块,尘土飞扬。 你一拳我一脚,拳拳到肉,招招见血,双方都恨不得从对方身上咬下一块肉,把对方生吞活剥了。 要说之前她俩在后山也打过架,但顶多也就是薅薅头发,撕撕衣服,跟现在这场架一比,那简直就是小儿科。 这是下了死手,想要对方的命啊! 徐大娘捂住嘴巴,惊讶地道:“我滴个乖乖,还愣着干啥,快去喊大队长啊。” 她看向水生:“还愣着干嘛,你跑得快,你快去啊。” 水生呆呆地望着孟春桃和邓韵,没想到女人打起架来,也可以这么狠啊。 他咽了咽口水:“是,是,我这就去。” 徐大娘:“还有,把傅知青喊来。” 水生挠挠头:“喊傅知青干啥,他又不能像大队长一样主持公道嘞。” 莫非,傅俊彦还有什么隐藏身份,是公安? 不得不说,水生脑洞大开了。 徐大娘翻白眼道:“废话,这两个女人是为他打的架,不喊他喊谁。”又道,“你就跟他说,孟春桃和邓韵为了他打架,如果他再不来,这两人就要打出人命了。” “哦哦哦,好。”水生连声应着。 他先去了大队支部,一问,江向东不在,去公社开会去了。 他只能托人骑着自行车去找江向东了,希望能赶得上。 然后水生又马不停蹄地跑到知青点,人还没到呢,声先到了:“傅知青,傅知青,在不在,你要惹出人命了!!” 傅俊彦这会,还在慷慨激昂地游说大家翻修知青点呢,他仍不放弃这个计划。 他豪迈地一挥手:“兄弟们,同志们,伟人说过,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我们连个屋子都修整不好,以后怎么去治国安邦。” 吕平:…… 霍晓燕:……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真没想到修个屋子被他那张破嘴一说,都跟治国安邦扯上关系了。 傅俊彦满脸激动,正准备继续演讲呢,就听见水生嗷这一嗓子,吓得他一激灵:“啥玩意,你说我惹出人命了?” 他仔细回想,除了孟春桃,最多加个邓韵,他也没跟谁有一腿啊。 吕平震惊脸:“你,你,你让谁怀孕了?” 不怪他这么震惊,实在是水生说的太模棱两可了,任谁都会往那方面想啊。 吕平哭丧脸:“你就不能消停会吗,早知道就不答应大队长负责这个知青点了,一天天的,净给我惹事。” 霍晓燕幸灾乐祸道:“你往哪想呢,说不定是他杀人了。” 要说整个大队,谁就见不得知青们好,那霍晓燕说排第二,没人敢说自己排第一。 傅俊彦高喊:“我冤啊。” 他看向水生:“水生,你说,我咋搞出的人命。” 水生一边喘气一边摆手:“先、先让我喝口水,喘口气再说。” “给。”吕平把水递给他。 水生接过搪瓷缸子一饮而尽,才道:“不好啦,出大事了。”他嗝儿了一下,“孟春桃和邓韵为你打起来了。” “哦。”傅俊彦松了一口气,嘀咕道,“不就打架嘛,她俩又不是头一回打架了。” 水生认真地说:“这回不一样,她俩下死手了。”他比划道,“就是那种恨不得打死对方的架势,下的死手,可吓人了,那个成语咋说的,你啥亡来着?” “是你死我亡。”傅俊彦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两个女人为他打架,还是下死手的那种,哎哟喂,多有面啊。 他道:“既然是这样,那咱们赶快去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水生一把拽住他往村口的方向赶。 梁蕊妮面色紧张地道:“吕平,咱们该咋办啊?” 吕平:“啥咋办,赶紧跟上去看看去啊。” 他一路走,一路把邓韵和傅俊彦骂了个死臭。 至于孟春桃,这不归他们知青点管。 傅俊彦跟着水生一路来到了村口,就见到孟春桃和邓韵扭打在了一块,你一拳,我一脚,谁也不肯让谁。 孟春桃的上衣被扯得破破烂烂,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脸上还有几道被指甲抓伤的痕迹。 再看邓韵,右脸高高肿起,肿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额头还有一道长长的伤口还在滴血,鼻子也被打得红肿,呼吸时发出粗重的声音,每一下都像是在艰难地喘息。 傅俊彦都惊呆了,这两个女疯子是谁? 一想到她们两个是为了自己打成这样,连容貌都毁了,傅俊彦心里就是一阵阵的感动。 他深情:“你们,你们不必为了我如此。” 徐大娘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问水生:“不是让你去喊大队长吗,他人呢?” 水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大队长上公社开会去嘞,一时半会回不来,我已经喊人去叫他了。” 邓韵努力睁开眯缝眼,见到傅俊彦来了,心头就是一喜。 她深情:“傅大哥……” 傅俊彦看她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被打成这样,也有些心疼:“你们怎么好端端的打起来了,瞧,伤成这样。” 邓韵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指着孟春桃控诉:“都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我就问,爱一个人有错吗。” 孟春桃都气得哆嗦了:“俊彦哥,你来了正好,你要替我做主啊。”她指着邓韵道,“这个贱女人,她居然唆使山爷爷那个臭乞丐坏我名声,想糟蹋我,你说她的心恶毒不恶毒。” 傅俊彦惊讶地看向邓韵:“有这回事?” 真没想到,邓韵为了他,能做到这个地步,但这心思委实恶毒了些。 孟春桃马上就要跟他结婚了,她要是有什么不好,自个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啊。 邓韵有几分不自在:“你别听她一面之词。”她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你好啊。” 傅俊彦目光中透着几分感动:“我知道你对我的一片心意,只是妾有情,郎无意,从来单思无药医啊。” 邓韵嘴里呢喃:“傅大哥,她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你呢……” 孟春桃怒瞪:“你还敢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她猛地朝邓韵扑了过去,恨不能掐死她,当着她的面也敢跟傅俊彦调情,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两人又扭打在了一块,不过明显她俩都没力气了,别说掐人没劲,连脚步都轻飘飘的了。 第33章 第33章恨不得他能下十八层地狱…… “够了!”江向东阴沉着脸,大喊道,“你们一个两个的,像什么样子,还社员、知青呢,我看你们就是两个泼妇。” 徐大娘:“大队长。” 江向东点点头:“来的路上,吴会计已经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他吹胡子瞪眼:“都愣着干嘛,快把人给拉开啊。” “哦哦。”大伙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地把孟春桃和邓韵给分开了。 两人一个拉扯衣服,一个捋头发,皆一脸怨气,明显谁都不服谁。 江向东背着手,走过来,走过去,决定先拿孟春桃开刀。 他开口:“你说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一有事就动手,男人都没你这么粗鲁。” 孟春桃委屈,娇嗔:“大队长,我也不想的,都是她太过分了,我一个没忍住……”又道,“你看我的手,我都脸,被她给掐成这样,还有我的脖子,我差点就给她掐死了。” 江向东定睛一看,孟春桃脖子上果然有一道青青紫紫的掐印。 他皱眉:“行了,让老张头给你治治。” 老张头吭哧吭哧地来了,给孟春桃诊治了一番:“啧,春桃身上这些伤可不轻啊,得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别以后落下病根。” 江向东点点头,又怒瞪邓韵。 对邓韵,他的火气可比对着孟春桃大多了。 先撩者贱,如果不是邓韵先挑事,压根就无事发生。 江向东阴沉着脸道:“邓韵,你这样的女知青,人品低劣,我们一大队可要不起,我会上报给公社,把你退回知青办,你去别的地方吧。” 邓韵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她只是不小心起了个歪念头啊…… 而且,而且,明明办事的人是山爷爷,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她这么想的就这么说了,她指着山爷爷,尖叫道:“我、我只是随便说说,让他去坏了孟春桃的名声,但我没想到他居然真的去做了,要怪,就怪他啊,谁让他贪图我的大白兔奶糖和钙奶饼干,什么都听我的。” 江向东呵斥:“他是傻子,你也是傻子?” 他摆手:“你也甭跟我狡辩了,赶紧回知青点收拾收拾行李,回知青办报到去吧。” 邓韵嗷嗷叫:“不,我不走!” 要是被退回知青办还得了,再分配只会被分配到比一大队更差劲的地方,要么是去北大荒吹风沙,要么是去南疆被蚊虫叮咬,太阳曝晒。 第51章 她不要去那种地方,死也不要! 平心而论,一大队还是很不错的,社员们淳朴,大队长也明事理,最重要的是,有傅俊彦在…… 她要留在一大队,她要继续和傅大哥相守。 邓韵低着头,心思电转,咬咬牙,扑通一下,朝着江向东跪下了。 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求道:“求求你了,大队长,不要赶我走,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就是别把我退回知青办。” 江向东看她哭的可怜,也有些心软:“你……唉,你快起来。” “不!我不起!”邓韵也知道,成败在此一举了。 如果真的被赶走了,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一大队了。 她“砰”一下,在地上嗑了几个头,又连着嗑了好几个,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江向东偏过头,不忍心看:“你别跟我道歉,要道歉,就跟孟春桃道歉吧。” 邓韵猛地扭头,看向孟春桃。 孟春桃双手环胸,眼里划过一丝得意,仿佛就等着她给她磕头道歉了。 邓韵咬牙,屈辱,却又不得不折服。 她一步三挪地走到孟春桃跟前,声音比蚊子还小:“孟……孟春桃,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原谅我。” 孟春桃似笑非笑:“你说什么,太小声了,我听不见。” 邓韵闭眼,大声:“我说,我对不起你,求求你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孟春桃脸色一变:“你以为你做了这么多错事,轻飘飘的说句对不起,我就原谅你了。”她看向江向东,“大队长,我要补偿。” 她可是知道,邓韵家里条件相当好,可是很有钱的。 江向东皱眉道:“你说,要多少。” 孟春桃伸出一根手指:“我也不要多,就,一百块钱好了。” 她还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怎么样,一百块钱,不多吧,只要你给我一百块钱,这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就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 啥? 啥叫就一百块钱? 大伙都愣住了,一百块钱,怎么能用‘就’这个词来形容呢,多少人家,干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个数。 江向东咳嗽两声:“那个,春桃啊,一百块钱,是不是多了点?” 孟春桃可是用后世的价值观来估量这笔一百块钱的,她可一点也不觉得多。 才一百块钱,都不够吃顿好点的饭。 也就现在值点钱,要不是她找不到八两参,挣不到钱,才不会轻轻松松就同意用一百块钱来解决这个事呢,她非得让邓韵被退回知青办不可,让她以后都别肖想她的俊彦了。 要么,就让邓韵在她家院子里跪上个一年,把她的脸都丢光,看她以后还怎么敢出去见人。 邓韵也愣住了,她全部身家都没有一百块啊,孟春桃一个乡下村姑,是怎么好意思狮子大开口,要一百块钱的? 她脸色变了又变,到底没有骂出声。 吃了亏,她也学乖了。 可怜巴巴地望向江向东,说:“大队长……” 江向东皱眉:“邓知青是犯了错,但这一百块钱的补偿也太多了些,即便她是城里来的知青,也拿不出来啊,要不这样,罚她做些义务劳动吧。” “不行!”孟春桃尖叫,“她爸妈这么有钱,怎么可能拿不出来,她就是不想给,怎么,有胆做坏事,没钱赔偿啊?” 邓韵愣了一愣,孟春桃怎么知道她爸妈有钱? 她也只是在脑海里这么一想,可能是自己无意间说漏了嘴吧。 她道:“我没钱的,我真的没钱,我来下乡,就带了三十块钱,给傅大哥买书,买这买那,已经花了我大半的积蓄了,还剩下五块钱,你要可以给你。” 三十块钱? 就? 大伙已经听孟春桃和邓韵说话,已经听得凌乱了,合着在她俩眼里,这几十上百的,都不算钱是吧。 唯有张国庆鄙夷地看着傅俊彦,他说呢,傅俊彦这个无利不起早的,怎么会跟邓韵关系这么好,原来从她那诓了不少东西呢。 大伙也纷纷鄙夷地看向傅俊彦,明明跟孟春桃悄悄来往着,又和邓韵不清不楚,这人给他做的……还真是让人不得不鄙夷啊。 傅俊彦在大伙的目光下,脸色臊红,嘟囔道:“是她主动给我买的。”小小声,“我也有说过不要,让她别浪费钱的啊。” 邓韵开口,替傅俊彦说话:“是,是我主动给傅大哥买的,我心甘情愿。” 她悄悄的深情地望了傅俊彦一眼,很隐蔽,不敢再刺激孟春桃,生怕她真的要一百块钱。 孟春桃反应倒是没这么大,她常跟傅俊彦来往,傅俊彦身上添了什么东西,她可是一清二楚,就说上回在新华书店买书,她也是见过了的。 她倒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她以后也要跟傅俊彦结婚,傅俊彦的不就等同于是她的,换句话说,邓韵可是在给她买东西,她暗地里可是都嘲笑邓韵傻的。 水生挠挠头,羡慕地跟梁二牛说:“啥时候我也能跟这个傅知青一样,让女人替我花钱哩。” 梁二牛翻白眼:“首先,你得是个知青,其次,你得长得像他这么俊。” 他暗地里吐槽,然后,你得像他一样下作,吃着锅里的,看着碗里的。 江向东拍板:“行了,就让邓知青赔孟春桃五块钱,然后再罚她把每个月挣的工分的一半赔给孟春桃,就这样。” 孟春桃撇撇嘴,就邓韵挣的那三瓜两枣的工分,她才看不上眼呢。 不过,有五块钱总是好的。 她喜滋滋地收下钱,尤其是看到邓韵不情不愿地掏出钱,那一副吃了苍蝇般的脸色,就更开心了。 她挽着傅俊彦的胳膊,得意地朝邓韵翻了个大白眼,说:“俊彦哥,咱走吧。” 她娇嗔:“你陪我找老张头看看去,你瞧我身上这伤,以后不会毁容了吧。” 傅俊彦心疼地道:“不会的,就算你毁容了,你在我心里依旧是那么的美。” 他吹了吹孟春桃手上的伤口:“疼不疼啊?” “不疼。”孟春桃笑眯眯,“有你给我吹吹就不疼了。” 邓韵一脸妒恨地看着两人亲亲密密。 双手暗暗攥拳,等着吧,总有一天,她要让孟春桃付出代价。 吃了她的,要让孟春桃用一百倍的代价还回来! 江向东:“行了,没事了,大伙都散了吧。” 见没热闹看了,大伙正准备四下散了。 突然,傅俊彦出声道:“等一等,这事还没完呢。” 大伙愣住了,纷纷看向他。 徐大娘嚷嚷道:“咋没完啊,邓知青不是已经赔给孟春桃五块钱了吗,还得把每个月挣的工分的一半也一并赔给她呢。” 在队里的人眼里,这个惩罚已经是相当重了。 傅俊彦上前一步,抬高了下巴道:“是,邓韵是被处罚了,可做坏事的人,不止一个呢。” 徐大娘愣了一下,说:“你是说山爷爷?”她道,“他是傻子啊,傻子你也跟他计较?” 傅俊彦冷哼一声:“傻子怎么了,天子犯法都与庶民同罪呢。” 他刚才,已经因为邓韵买东西的事失了面子,这个面子,他是一定要找回来的。 那怎么找回来呢,肯定是惩治恶人,为自己心爱的女人出头来得快啊。 果然,他话音刚落,孟春桃就一脸感动地看着他:“俊彦哥……我上辈子一定是积了大德这辈子才会遇见你,在我被欺负、孤立无援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站出来,我真是太感动了。” 她扭头,一脸正义地道:“俊彦哥说得对,既然邓韵都惩罚了,凭什么山爷爷不用惩罚。” 只要一想到山爷爷用那脏兮兮的手摸过她,她就想呕! 她精贵的身子,只能让俊彦哥一个人触碰! 江向东皱眉:“你俩想怎么惩罚山爷爷,罚钱还是罚做劳动?” 罚钱?好像不行,山爷爷有存款么……瞧他那穷个叮当响的模样,估计身上就剩下一身烂衣服了。 罚他做劳动?好像也不行,他能听指挥嘛。 说来山爷爷这人,也不归他们大队管啊,他只是一个经常在村里游荡的疯傻乞丐。 果然,孟春桃哼了一声:“罚钱?那臭乞丐有钱嘛,我要罚……”她顿了顿,“我要罚他的两条手臂。” “手?”江向东没听懂,“你要他的两条手干嘛?” 孟春桃咬牙切齿地道:“我要剁掉他的两条手!” 山爷爷仿佛不知道害怕,还搁那傻笑:“嘿嘿嘿,嘿嘿嘿。” 徐大娘:“春桃,你换个惩罚啊,让山爷爷替你干农活咋样。” 江向东也皱眉道:“这,不太合适吧。” 孟春桃:“有什么不合适的,他敢做出这样的坏事,就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她说:“你们动不动手,你们不动手,我就自个来了。” 第52章 她看向傅俊彦,娇嗔:“俊彦哥。” 傅俊彦咬牙,撸起袖子:“山爷爷,你也别怪我,谁让你有错在先呢。” 说着,他上前去拽山爷爷。 山爷爷猛地一甩胳膊,傅俊彦也没想到山爷爷的力气这么大,这下一挣扎,山爷爷衣领被扯动,露出了颈部一侧。 孟秋梨敏锐地捕捉到,山爷爷身上有一条细长的疤,从耳后延伸至锁骨附近,疤痕的颜色较深,已经愈合,但留下了明显的凹陷。 孟秋梨揉了揉眼睛,她没看错吧,山爷爷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一道疤,而且看着有些像是刀疤。 她用胳膊肘动动江大川,低声快喊:“你快看,山爷爷身上的疤。” 江大川皱眉点了点头:“嗯,我看见了。” 山爷爷似乎很害怕别人见到他身上的这道疤,一下把衣领揪了回去,极其怨毒地瞪了傅俊彦一眼,完全不像之前又疯又傻那个老乞丐。 傅俊彦压根不在意,在他眼里,山爷爷只是个被他玩弄在手掌心的疯乞丐,他压根就不怕他。 他嘶一声,甩了甩手,说:“你这老乞丐,力气还蛮大。” 他也有了火气,再次揪住山爷爷的衣领,上去就给了他一拳。 这一拳打完,傅俊彦顿感舒畅,他实在是太有男子气概了。 嗯,没错,就是这样! 没想到,山爷爷挨了一拳后,纹丝未动,反而反应迅速,身形一转,右腿高高抬起,膝盖弯曲,朝着傅俊彦的腹部狠狠踢去。 这一脚看似轻飘飘的,没什么力道,实则,接触的那一瞬间,傅俊彦就被踢飞了出去,五脏六腑钻心的疼。 他捂着腹部:“啊啊啊啊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大伙都愣住了。 孟春桃最先反应过来,她冲过去扶住傅俊彦,怒瞪老乞丐,活似要吃了他似的:“你疯了吧,你这个死乞丐,居然敢打人。” 山爷爷踢完那一脚,又恢复原来的傻样,傻笑道:“嘿嘿嘿,嘿嘿嘿,他打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他。” 孟春桃看向江向东,喊:“大队长!” 江向东可一丁点儿也不同情傅俊彦,他想踩着人家博名声,就要承担被人反打一顿的风险。 于是,他说:“谁让他先动手的,我不是说了,咱们队里不提倡用武力解决问题,有什么事报公社,报公安,大家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报公安,公道……”山爷爷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他嘿嘿傻笑一声,突然撒腿就跑,溜得比兔子都快,一瞬间就没影了。 江向东都呆住了:“不是,人咋跑了呢,快追啊。” 他喊:“水生,二牛,你们快追。” 水生有气无力地道:“追不上啊,他都不见人影了,我哪知道他往哪个方向跑。” 江向东看向傅俊彦和孟春桃,目露尴尬,这犯事的跑了,他也没法子啊。 孟春桃现在已经顾不上山爷爷了,因为傅俊彦居然吐血了,虽然只是一丁点儿,但也让她无比的心疼。 傅俊彦躺在孟春桃怀里,说一句话,喘三口气:“春、春桃,我是不是要不行了。” 孟春桃眼泪汪汪:“不会的,俊彦哥,你会活着的,你还要和我结婚呢。” 傅俊彦要是死了,她该咋办啊。 她的外交官夫人,她的考大学梦,岂不是都要泡汤了!! 想到这,孟春桃把山爷爷怨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他能下十八层地狱,在油锅里炸个一百八十遍。 邓韵也急了,抓来老张头:“你快帮傅大哥看看啊。” 老张头背着药箱吭哧吭哧地来了,给傅俊彦望闻问切了一番,松了口气:“没事,山爷爷都多大年纪了,被他踢一脚,犯不着伤筋动骨,好好休养几天就是了。” 孟春桃:“那俊彦哥怎么吐血了啊?” 老张头挠头:“额,我也不知道啊,难道是被踢飞的时候咬到舌头了?” 孟春桃翻白眼:“你瞎说什么呢,俊彦哥明明就是被踢到吐血的。” 傅俊彦:“咳咳咳,咳咳咳!” 孟春桃起身,四处张望:“山爷爷呢,那个罪魁祸首呢。” 梁二牛接嘴道:“早跑远了。” 孟春桃叉腰,颐指气使地道:“跑远了你们就去追啊,这点小事还要我来教你们吗?” 水生撇撇嘴道:“这话说的容易,山爷爷那速度,是人能追得上的嘛,一溜烟就不见了,鬼知道他跑哪里去了。” 孟春桃:“那怎么办?” 山爷爷这人吧,行踪捉摸不定,他这次跑了,谁知道下回啥时候出现。 江向东皱眉道:“行了,我做主,队里替傅知青把医药费出了,我额外再给他批几天假,好好休养几天。” 傅俊彦有点大舌头地道:“大队长,这不合适吧,我被他踢了这么重的一脚,就得了几天假?” 江向东:“不然呢?谁让你好端端的动起手来了,你要是不吓唬他,我们派人把他摁倒,不就啥事也没有了。” 傅俊彦梗着脖子道:“我那是为心爱的女人出头。” 他一脸‘你们都不懂’的模样:“看到她受欺负了,我要是不替她主持公道,我还算个男人吗?” 孟春桃听得春心萌动,双手合十,一脸感动地望向傅俊彦。 还是俊彦哥好,知道心疼人,就不像大队长,只知道活稀泥,要她说,这个大队长就应该让俊彦哥这样有能力的人来当。 江向东:“一码归一码,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队里岂不是早就乱套了。”又道,“行了,你们两个经过这次事,也长点教训,别动不动就动手,再有下次,就把你们全年的工分都扣光!” 孟春桃和傅俊彦蔫头巴脑地应了声是。 江向东招呼了两个人把傅俊彦抬回知青点,其余人,见没热闹看了也就散了。 赵小芬简单地炒了两个菜,一家人聚在一块吃饭。 于美娟一边往嘴里扒饭一边道:“这一架打完,以后谁还敢娶女知青啊,这都是干架不要命的主啊。” “何止呢。”江大海道,“心思还毒辣,她居然能想出让山爷爷坏孟春桃名声的法子。” 蔡来娣:“前有霍晓燕那个不安分的女知青,后有这个邓韵。”她颇为看不上地道,“这些个女知青,就没一个好的,一点儿也不像咱们队里的女人一样本本分分。” 江大洋道:“要我说,还是那个傅知青牛,居然能让两个女人为他打架,这本事……” 他说着,语气竟然带着几分艳羡。 惹得赵小芬一个劲地朝他翻白眼:“你当这是什么好事啊,老二,难不成你也想有两个女人为你打架?” 江大洋一脸憨厚老实:“怎么可能,我只是说,这个傅知青女人缘也太好了。” 孟秋梨暗暗吐槽,毕竟这可是男主嘛。 吃完饭,孟秋梨回了房间,打开系统,果然发现余额加了两百瓜币。 她把剩下的布料拿出来,用缝纫机继续缝衣服。 她一边踩着踏板一边嘀咕:“山爷爷身上怎么会有这么长的一道刀疤呢,莫不是没疯之前被人砍的?” 江大川盘腿坐在炕上,说:“有可能。”又道,“说不定就是受了刺激才疯的。” 他比划道:“你看他身上那道伤,从耳后到锁骨,说明砍他的人,是冲着他的命来的,山爷爷一个疯乞丐,谁跟他有这么大的过节,非要了他的命不可?” 第34章 第34章山爷爷这个老乞丐,真是…… “不止呢。”孟秋梨道,“你看山爷爷踢傅俊彦那一脚没,那姿势,那力道,简直像个练家子。” 那一脚还把傅俊彦给踢吐血了,虽然事后证明,是他自己咬到舌头了。 但看傅俊彦嗷嗷叫的模样,这一脚显然不轻。 江大川说:“你有没有注意到,山爷爷后来溜走的时候,把鞋子给跑掉了,你有没有注意看他的脚后跟?” “脚后跟?”孟秋梨一脑门雾水。 江大川比划道:“他脚底长了厚厚的老茧,这并不稀奇,但奇怪的是,老茧的分布十分奇特,脚底边缘和脚跟处的老茧尤为厚实,而脚掌心部分相对较薄。这种老茧分布方式不像我们这种常在田里干活的,更像是长期在山林中奔跑、攀爬,需要频繁蹬地、发力,才能长出这样的老茧。” 他说的头头是道,显然十分心细。 孟秋梨一拍掌:“山爷爷这人,肯定有古怪,要是能逮到他就好了。” 江大川说:“人都跑了,上哪找去。” 孟秋梨嘿嘿笑道:“他人虽然跑了,但有样东西还在啊。” “啥东西?”江大川问。 孟秋梨:“他那间破木屋,不还在后山嘛,咱俩到时候去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她伸了个懒腰,呼,总算做好了。 江大川:“从刚才我就想问你了,你用缝纫机做啥呢。” 第53章 他记得,她那条睡裙不是早就做好了,只是最近下了几场雨,天 气又冷了,所以一直没拿出来穿。 想到她那条睡裙的款式……吊带蕾丝边,堪堪过大腿的下摆,他就忍不住脸红,嘀咕,幸亏也就是在屋里穿穿,要是穿出去还得了。 孟秋梨把做好的两条衣服给江大川看:“上回买的白布不是还剩一些嘛,我就想着给爸跟妈一人裁一件衣服,给爸做的是跟你同款的跨栏背心,给妈做的是一条衬衫,你瞧瞧咋样,有没有啥地方要改的。” 江大川看了看,摇摇头说:“挺好的,不用改了。”又道,“你怎么突然想给他俩做衣服了。” 孟秋梨哼着小调把衣服收好:“他俩对我这么好,做两件衣服顺手的事,人心换人心嘛。” 她翻身上炕,把被子一盖:“睡觉。” 江大川吹灭油灯,屋里只余一层朦胧的月光,他看着孟秋梨窈窕起伏的身影,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翌日,正好休息,两人便去了后山,想找找山爷爷那间小木屋。 两人在山间行走着,孟秋梨用树枝拨开前面的藤蔓:“你说,山爷爷的那间屋子在哪啊。” “我也没去过,只是听人说在山腰处,应该跟我们上次挖到八两参的地方差不多。”江大川道。 孟秋梨:“那就继续往前走吧。” 两人走呀走,走呀走,走到快到傍晚的时候,终于在树丛间看见一间小木屋,外表破旧不堪,爬满了绿色的爬墙虎,屋子四周杂草丛生,似乎很久都没人踏足。 难以想象,山爷爷就是住在这样一间四处漏风的小木屋里。 要是让傅俊彦那群知青来看看,肯定不会抱怨大队给他们准备的知青点宿舍差劲了。 孟秋梨正准备推门进去,被江大川拦住了,他说:“你退后,我来。” 孟秋梨点点头,扯了扯他的袖子:“你小心点。” 江大川勾起嘴角:“放心吧。”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在寂静的山林中回荡,惊起几只飞鸟。 屋内昏暗阴森,弥漫着一股腐臭与尘土混合的气味。 孟秋梨用手在鼻间扇了扇:“好臭啊。” 江大川也皱了皱眉头,强忍着不适,开始四处搜寻。 屋内昏暗无光,仅有几缕微弱的阳光透过屋顶和墙壁的缝隙艰难地挤进来,在地上形成一道道斑驳的光影。 角落里,一张破旧的木床歪在一边,床上的被褥又脏又破,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上面还有一些或黄色或黑色的污渍,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弄的。 床边摆放着一张同样破旧的桌子,桌子上杂乱地堆放着一些碗筷,还有几个喝了一半的酒壶,酒液洒在桌面上,混合着灰尘,显得格外邋遢。 桌子底下,散落着一些骨头,仔细一看,竟是一些动物的残骸,有的还带着未啃干净的肉,引来苍蝇嗡嗡乱飞。 孟秋梨:“额,山爷爷真邋遢。” 她后退一步,突然踩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她“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下意识地跳到江大川身上,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 “别怕,是死的。” 女孩的呼吸喷洒在他脖颈处,温热的,痒痒的,两团柔软更是在他胸口蹭来蹭去。 江大川神游天外,好像比之前大了不少呢…… “死的?!”孟秋梨死死闭住眼睛,“那岂不是更可怕。” 江大川觉得好笑,忍不住翘起嘴角,语气也软和许多:“没事的,只是一只狍子。” “真的?我不信。”孟秋梨还是闭着眼睛。 江大川打开火折子,屋里有了光亮:“不信你看。” 孟秋梨小心翼翼地睁开眼,脚下还真是一只傻狍子,已经死的透透的了。 她突然意识到自个正扒在江大川身上,悄悄红了耳根。 她从江大川身上下来,咳嗽一声,转移话题:“山爷爷的木屋里怎么会有一只死狍子啊。” “不知道。”江大川道。 他继续搜寻着,发现墙壁上挂着一些破旧的衣物,还有一些用兽皮制成的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着什么。 孟秋梨:“拿一个下来看看。” “嗯。”江大川应道。 他拿下一个兽皮袋,打开,发现里面竟然是一些金银首饰,而且款式陈旧,看着都不像这个年代的。 两人将兽皮袋一一打开,里面全是金银首饰。 把这些首饰全都堆在地上,金银的光辉一下把整间的屋子都照亮了,孟秋梨和江大川都不由得将呼吸放轻,就怕吹口气这些珠宝就没了。 “这些都是哪来的啊……”孟秋梨忍不住道。 山爷爷这么有钱的吗? 谁能想到他这间小破木屋里居然藏有这么多的金银珠宝。 孟春桃要是知道,肯定后悔死没讹山爷爷几笔。 “嘶。”江大川倒吸一口凉气,把火折子对准木屋的墙上,“你看这是什么?” 孟秋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只见取下兽皮袋的那面墙上,竟然满满当当都是‘鬼画符’。 孟秋梨拧着眉毛道:“这像是副画,这画的是什么啊,山爷爷画画的手艺也太差了点吧。”她挠头,“山爷爷以前不会是靠卖画为生的吧,然后画技太差了,一幅画也卖不出去,所以沦落为乞丐了。” 江大川嘴角抽了抽:“你这想象力也太丰富了。” 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的金银首饰,说:“山爷爷要是穷,那这些东西是哪来的?” 两人想了一会,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得站在那副‘鬼画符’面嵌,细细端详。 江大川突然惊呼一声:“这……这画的怎么这么像咱们这附近的地图啊。” “啊?”孟秋梨愣了一下,“你怎么看出来的?” 江大川用手指给她看:“你看,这像不像条河,就是咱俩之前捞河鱼河虾那条……还有,这条山脉,你眼不眼熟。” 孟秋梨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果然,山脉、河流、道路,标注得清清楚楚,甚至连村子里几处隐蔽的小路都没遗漏,这分明就是他们这一片的地图嘛。 如果把它当作一副画来看,那是怎么也看不明白,但要是当作地图,那真是一目了然。 孟秋梨摸了摸手臂,突然觉得一阵鸡皮疙瘩起来。 山爷爷身上的刀疤,脚后跟的茧,还有小破屋里的金银首饰,以及这一墙的地图…… 她看向江大川:“山爷爷该不会是……” 江大川面色凝重,肯定地点了点头:“嗯,他应该是山贼。” 他缓缓道:“我听说,大概四十年前,咱们这一带山贼肆虐,其中最出名的山贼名为‘十虎’,由十个作恶多端的山贼组成。” “你的意思是,山爷爷是‘十虎’之一?”孟秋梨道。 江大川:“很有可能。”又道,“他那一身拳脚功夫,还有这间屋子里搜集来的东西,只有山贼才说得过去。” 还得是最为凶恶的山贼,可不是那种乌合之众。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唏嘘。 真没想到,山爷爷竟然会是这么个身份。 深藏不露啊! 孟秋梨:“现在咋办?” 江大川沉思:“把东西拿回去。” 孟秋梨眼睛一亮:“意思是,这些金银首饰都归咱们了?” 江大川无语:“想啥呢,让拿回去,是要做个证明,咱们总不能空口白话说山爷爷就是山贼。” 他失笑:“你个小财迷,如果山爷爷真是山贼的话,这些就是他搜刮来的民脂民膏,都是要充公的。” 孟秋梨鼓起脸:“我就说说而已嘛。” 两人将金银首饰重新装回兽皮袋里,清点了一下,一共是十一个袋子。 现在来后山,他俩都有背箩筐的习惯,挑了两个轻一点的袋子放进背篓里。 孟秋梨指了指狍子,咽了咽口水道:“那这只傻狍子咋办?” 这只狍子看着死了没多久,挺新鲜的,还在滴血呢,估计是山爷爷捕来打牙祭的, 孟秋梨撒娇道:“你可别跟我说,这只傻狍子也是民脂民膏,要充公的。” 江大川乐了:“不用。” 他说:“把那几袋金银首饰充公就行了,傻狍子,咱们留着吃肉。” “好耶。”孟秋梨麻溜地把一整只溜光水滑的狍子塞进箩筐里,看在有肉吃的份上,她就不计较刚才被吓一跳啦。 两人将小木屋的门重新掩上,背着箩筐,脚步飞快地下了山。 等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已经全黑了。 赵小芬:“你们上哪去了,咋这么晚才回来,赶紧洗手吃饭。” 江大川气喘吁吁:“先不说这个,爸呢?” 赵小芬朝屋里扬声喊:“老头子,老头子,老三找你。” 第54章 江向东一边剔牙一边出来:“叫我干啥。” 江大川迈步进屋里:“咱们进屋说。” 孟秋梨后脚跟上。 等人都到齐了,两人先将箩筐里的傻狍子拿了出来。 赵小芬惊讶:“合着你俩怎么晚回来,是上后山打猎去了。” 她上下打量一眼狍子:“可以啊,这得有四五十斤吧?” “不止。”江大川道,“我背下山可费劲了。” 铁蛋和钢蛋欢呼:“三叔三婶真棒,又有肉吃咯。” 江大川说:“还有呢。” 两人从箩筐里拿出兽皮袋,将里面的金银首饰倒了出来。 一瞬间闪瞎了大家的眼。 蔡来娣都结巴了,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首饰:“这、这哪来的?” 孟秋梨:“这只傻狍子,还有这两袋东西,都是捡的,从山爷爷在后山的那间小破木屋里捡的。” 江向东惊讶:“山爷爷?他不是跑了么?” 孟秋梨理所当然地道:“就是因为他跑了,我跟大川才去他住过的木屋看呀。” 他要是在,他们还不敢呢,山爷爷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觑。 江向东:“不是,我没搞懂,你们俩怎么突然会去他那间破木屋了?” 江大川:“这事说来话长。” 赵小芬翻白眼:“那你就长话短说。” 孟秋梨:“我来说吧。”又道,“就是昨天山爷爷和孟春桃、邓韵她们不是闹了一遭嘛,我和大川就从他身上发现了不少可疑的地方。” “就比方说,山爷爷衣服底下有这么老长的一道刀疤。”她比划道。 说来,这点还要感谢傅俊彦呢,要不是他强出头,扯掉山爷爷的衣服,她们还看不见呢。 江大川补充:“还有,他逃跑的时候把鞋子跑掉了,我看到他脚后跟上长的茧子,跟我们这些田里干活的不一样,脚底边缘和脚跟处的茧厚,脚掌心的薄,只有那种常在林间攀爬、奔跑的人才长这样的茧,就好比隔壁李大娘死去的猎户丈夫,他脚上的茧子就长这样。” 孟秋梨:“不过我俩也不确定,所以就决定今天去山爷爷那间小破木屋探一探。” 她努努嘴,示意大家看地上的傻狍子和两兽皮袋的金银首饰:“就发现这些了。” 江向东面色凝重:“除了这些,还有别的没?” 江大川:“有,木屋里除了这两个兽皮袋,还剩下九个兽皮袋,里面装的也是金银首饰,不过我们没一下拿回来,其余的都还在木屋里放着呢。” “那就行。”江向东松了一口气。 得亏发现山爷爷有这么多金银珠宝的是老三这两口子,他俩心眼正,倒不会起什么心思,要是别人发现了,难保不会偷偷藏一些。 “咱先吃饭。”赵小芬道,“吃完饭再说。” 江大川:“妈,你不是吃过饭了吗。” 赵小芬翻白眼:“再吃一顿不行啊。” 看着这么大的狍子,傻子都馋了! 一说到吃肉,最兴奋的就属铁蛋和钢蛋两小子了。 铁蛋拍拍掌:“吃肉,吃肉咯。” “你们四个明天再吃。”赵小芬道,“小孩晚上吃肉不克化,要积食的。” 钢蛋不乐意了,撒泼打滚:“我不,我就要现在吃嘛。” 招娣和盼娣没说话,但眼里也充满了期盼的光。 江向东劝道:“没事,他们都好久没吃肉了,肚子里一点油水也没有,少少吃点没事。” “那成吧。”赵小芬喊于美娟进厨房给她打下手。 狍子可肥了,光是一只狍子腿就够他们一家人吃了。 赵小芬决定把狍子腿割下来,今晚吃一条,明天再吃一条腿,剩下的两条腿和其他的肉,都用盐巴腌了,现在天气热,放不了多久。 狍子肉用的是跟兔肉一样的做法,也是重油重酱焖了。 江向东他们在屋里说着话,灶房里不停传来香气,那味道,都把人肚子里的馋虫全勾出来了。 得亏现在晚了,大队里的人都睡了,要不他家炖肉的事指定就露馅了。 很快,一锅狍子肉就做好了。 孟秋梨夹了一块放进嘴里,肉香浓郁,十分鲜嫩,轻轻一抿就化开了。 大家不停地往嘴里塞着狍子肉,就好像晚吃一口就没了。 铁蛋吃得最欢,满脸都是酱汁。 赵小芬瞪一眼于美娟,说:“你不管管?” 于美娟摆摆手,她也吃得正香呢:“管啥,有肉吃就不错了,管它克不克化,这富贵病咱得不了。” 铁蛋也说:“奶,你别管我了,大不了等会我吃撑了,晚点等消食了再睡。” 赵小芬也就懒得理他了。 大家吃着吃着,不免又聊起了山爷爷的事。 江向东扒了口饭,沉思一会,说:“现在太晚了,去后山把那些金银首饰拿回来不太现实,明天老大老二请假,跟我去山爷爷那间木屋,再把那些东西拿回来。”又道,“老三和老三媳妇明儿个继续上工。” 他俩要是连着两天上后山,傻子都能琢磨出不对劲。 山爷爷要真是山贼,可不能走漏风声,万一他还有同伙可咋办。 江大川说:“对了,爸,明天你去后山的时候,注意看墙上,我俩发现山爷爷在木屋的墙上画了一副地图,看着很像咱们这一带的地图,不过也不是十拿九稳,你在这一片生活好几十年了,论对这一片的熟悉程度,谁也比不过你,还得是你来掌掌眼。” 孟秋梨看了眼窗外,压低了声音道:“如果确定了,咱们尽快去报公安,这事宜早不宜迟。” 江大洋有些没搞懂:“可是山爷爷都跑了,咱们报公安,也抓不着他呀。” 孟秋梨狡黠一笑:“二哥,山爷爷是跑了,可这些东西他还没带走。”她指了指兽皮袋里的这些金银首饰,“跑路也是需要资金的,我就不信他不回来取。” 吃完狍子肉,赵小芬怕不保险,还是点了松枝熏味道。 一晚上,大家都被山爷爷可能是个山贼的消息给震撼,都没睡好。 翌日一早,江向东就给江大海和江大洋还有他自个请了假,问起来就说是去自留地收菜,等队里的人陆陆续续去上工,他们便马不停蹄地上了后山。 有了孟秋梨和江大川的指路,三人很快就在山腰处找到了山爷爷那间小破木屋,光看外表,是绝对想不到里面 会藏有这么多兽皮袋的金银首饰和傻狍子的。 等孟秋梨和江大川中午放工回家,没多久,就见到江向东和江大海、江大洋三人背着重重的箩筐回来。 江向东还好点,顶多面色严肃些。 江大海和江大洋一脸震撼,走路都飘忽了,明显没反应过来。 江大海喃喃道:“三弟,三弟妹,我以为你们是瞎说的,没想到真的有这么多金银首饰啊,亏得你俩这么淡定,我装兽皮袋的时候,手都在抖啊。” 江大川看向江向东,问:“爸?” 江向东严肃地点了点头:“没错,就是咱们这一带的地图。” 他“嘿”了一声:“没想到啊,山爷爷这个老乞丐,真是深藏不露。” 任谁也想不到,山爷爷这个在村口游荡,疯疯癫癫的老乞丐,真实的身份居然是山贼。 那可是山贼啊,几十年前的山贼,那可是奸淫掳掠,烧杀抢夺,无恶不作。 既然确定了山爷爷的身份,就要决定由谁去报公安了。 江向东看向三兄弟,问:“谁跟我一块去?” 江大海连忙摆手:“我可不去,我看见公安,我这腿就抖。” 于美娟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推他一把:“抖啥抖啊,你又没犯事,怕公安干嘛。” 这可是出名的好机会,要不是公爹没问到她,她都想去了。 江向东又看向江大洋:“你呢?” 江大洋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我、我是愿意去的。” 江向东无语,于是道:“算了,还是老三和老三媳妇跟我一块去吧,横竖这事是你俩发现的,到时候公安问起来,你俩也好回答。” 赵小芬可不管啥山贼不山贼的,她就惦记着还在县里上学的小闺女:“你们要是去县里,给秀秀带点粽子去,这不,后天就是端午了,我估计她们那学校应该不放假,让她拿两个粽子在学校吃,也算应个景。” 孟秋梨:“好。”又道,“对了,要不要给小妹带些狍子肉?她念书辛苦,合该补补身子。” 说来,江秀秀今年已经高三了,六月份考完试,拿完高中毕业证,就可以出去找工作了,她有高中学历,最差也是个工人。 第35章 第35章日化大礼包 赵小芬顿感欣慰,赞许地看她一眼:“狍子肉就不用了,反正这么大一只狍子,咱们也吃不完,到时候拿盐巴腌了,她放假回家,也能吃得到。” 蔡来娣悄悄白了孟秋梨一眼,显摆啥啊,合着就她记挂着小姑子了,还不是在婆婆面前表现。 第55章 不过她也只敢这么想一想,不敢直接怼出来。 毕竟没生儿子,在这家里就没有话语权啊。 于是,明天去县里公安局报案的事就这么定下了。 翌日一早,孟秋梨起床,洗漱完,趁着还有时间,便道:“系统,系统在不在,在就回个话。” 【宿主,我在】 孟秋梨松了口气,她还以为系统跑路了呢,这么多天以来,它除了播报挣得的瓜币以外,几乎不出声。 孟秋梨:“打开系统商城,我想兑换东西。” 【好的,宿主,你目前的瓜币余额为,八百三十一枚,请问你要兑换什么物品】 孟秋梨看着半透明的商城面板,用手指上下滑动拉条,看来看去,总觉得用瓜币兑换普通的物品不划算。 她挣了这么久的瓜币,总算能买得起五百瓜币一袋的面粉了!! 感动,泪目!! 她问:“你们有没有什么商城打折或者半价日,这些东西也太贵了,我买不起。” 系统沉默良久。 【没有的,宿主】 它秒懂。 【要不,你就继续换惊喜礼包?】 孟秋梨:“也行吧。” 看来看去,还是换惊喜礼包划算。 她把拉条滑动到最末尾,三个月早就过去了,惊喜礼包那一栏果然亮了,点击,兑换惊喜礼包。 她还以为,这次的惊喜礼包又跟上次兑换的道具‘河产’一样,得去河边才能领取呢。 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系统略带欣喜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抽中日化大礼包!】 然后凭空出现了两张券和两块肥皂。 孟秋梨眼疾手快,赶忙接住。 两块肥皂就是很普通的肥皂,带着淡淡的香气。 重点是这两张券,居然是澡票,可以去澡堂子洗澡用的。 这玩意可不便宜,在黑市价炒得可高了,尤其是过年那会,一张一块钱的澡票都要炒到三块、四块。 在系统商城的标价也不低,一张就要一千瓜币,比面粉、鸡蛋都贵多了。 再算上这两块价值六百瓜币的肥皂,相当于她用三百瓜币换了价值两千六百瓜币的物品,简直赚翻了。 孟秋梨把肥皂收好,江大川正好进屋喊她:“爸问你,能走了没?” “能。”孟秋梨道,“我都收拾好了。” “对了。”她笑得眼角弯弯,把两张澡票秀给他看,“你看,这是什么。” “澡票?”江大川惊讶道,“哪来的?” 孟秋梨随口胡扯:“上回去黑市,跟人换的,这回去县里,咱俩正好把澡票用了,洗个热热乎乎,舒舒服服的热水澡。” 她眨眨眼睛:“不过只有两张澡票,咱们到时候再去黑市收一张,给爸也用上。” “那倒不用。”江大川道,“他不爱用这玩意,前年我给他跟妈一人一张澡票,妈洗完乐乐呵呵的,他偏说不自在,还说什么太干净了也不好。” “那成,这两张澡票,咱们一人一张用了他。”孟秋梨小算盘打的可好了。 江大川看她一眼,问:“你喜欢洗澡?” “那当然了,洗澡多舒服啊,还能把头一块洗了,你都不知道我这头几天没洗了。”孟秋梨道。 队里用水老不方便了,没有井,得去河边挑水,平时担的水大多用来做饭浇地,有时候半拉月才能洗一次澡。 要是冬天还好说,不咋出汗,耐脏。 夏天就麻烦了,太阳又晒,在地里干上一天,全身都是汗,衣服都汗湿了。 说来,江大川还属于比较爱干净的那一类,他从地里回来,不管多晚,都会去河边打桶水冲澡。 江大海和江大洋就没他这么勤快了,半拉月、一个月才洗一次澡。 有时候孟秋梨从他们身边经过,都能闻到一股酸臭味,也不知道于美娟和蔡来娣是怎么能忍的。 不过队里的人大多这样,像她和江大川这样爱干净的,都属于异类了。 可能也就城里来的知青们理解点他们的感受。 一共就两张澡票,她一张,他一张…… 她心里有我。 江大川耳根悄悄红了,说:“你怎么突然想到也给我买澡票了。” 孟秋梨随口:“咱们是两口子嘛,澡票当然得一人一张啦。” 在她心里,‘两口子’就是好队友、好战友的意思。 她跟江大川一起,都做了多少坏……啊呸,好事了,就比如说,偷听孟春桃和傅俊彦墙角、看李香莲和张国庆处对象、探山爷爷的小木屋。 嘿嘿嘿。 江大川:两口子…… 她心里有我! 孟秋梨打开瓦罐,挖一勺蜂蜜,冲一杯蜂蜜水灌下去,润了润嗓子。 看了他一眼:“你耳朵咋这么红。” 江大川面色僵硬,大步跨出屋:“热的!” 孟秋梨眨眨眼睛:“有这么热吗,我咋没感觉。” 她跟着江大川一块出屋,跟江向东汇合。 三个人,自行车就不够坐了。 最后商量是江向东坐牛车去,他们俩骑自行车去。 骑自行车肯定比坐牛车快,中间打的时间差,还能去澡堂子冲个澡,完美! 约定好在县公安局门口集合,看着江向东上了牛车,他俩才骑着自行车出发。 当然,也没忘记带上给江秀秀带的粽子。 两人紧赶慢赶,到了县里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 他俩先去了澡堂子,上午澡堂子人并不多,门口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 看门的老头懒懒散散地扫了他们一眼,说:“有澡票没,一块钱洗一次澡,要肥皂的话另外加一毛钱。” 孟秋梨说:“给我看看你那肥皂是咋样的?” 老头展示给 她看,就一元硬币大小的四方形的肥皂,就要一毛钱,还薄,也忒不划算了。 要是这肥皂大些,她就多花一毛钱买下了,还能拿回去洗澡的时候用。 孟秋梨:“我们不要。” 她给了江大川一块肥皂,然后两人就进了澡堂。 这会儿也没什么害羞的意识,澡间与澡间之间没有隔帘布,好在女澡堂没啥人,也避免了尴尬。 孟秋梨把自个脱得光溜溜,打开花洒,没想到流下来的居然是热水,她还以为是冷水呢。 在一大队洗一次热水澡可不容易,又要挑水又要烧柴,现在来澡堂子,轻轻松松就能洗一个热水澡,难怪大伙都这么向往来城里。 先冲一遍,又用肥皂打出泡沫,然后冲洗全身。 舒舒服服地洗了一个热水澡,孟秋梨用一块方巾包着半干的头发走出澡堂。 发现江大川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而且看架势已经等了挺久。 孟秋梨一边擦头发,一边道:“你等很久了?” 江大川:“也没多久,我洗澡快,冲一冲就出来了。” 孟秋梨正准备应他,一抬头,突然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人。 一对男女在大街上搂搂抱抱,男的一把将女的揽在了怀里,女的倒是没见过,但这男的怎么如此眼熟。 孟秋梨又多看了两眼,猛然想起来,这不是之前江秀秀说的,那个追她的高中同学嘛。 难不成两人后续没下文了?然后这男的又找了新的对象? “你在想啥呢?”江大川伸手在孟秋梨眼前晃了晃。 孟秋梨摇摇头:“没想啥。”又道,“咱们先去公安局跟爸汇合吧。” 这才是正事。 于是两人一道说话,一道走去县公安局跟江向东汇合。 他俩到了没一会,江向东也坐着牛车到了。 别看他出门前哽啾啾的,一看到县公安局气派的大门,他倒是先怵了,说:“咱就这样进去啊?” “没事,走吧。”孟秋梨道,“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咱见招拆招。” 于是,江向东就跟在孟秋梨和江大川的身后进了公安局。 刚走没两步,就被保卫室的保安给拦住了:“你们是什么人?” 孟秋梨口齿伶俐地道:“我们是红旗公社一大队的社员,我们是来报案的。” “报案?”保安老头奇怪地上下打量了一眼他们。 江向东穿着倒不怎么显眼,但一眼就能看出,是常在地里干活的庄稼把式。 孟秋梨和江大川都是刚洗完澡,换了新衣服,面貌一新,看着是很体面的。 老头也就没多想,说:“你们进去,左转,就见到人了,有什么事跟公安说。” 孟秋梨点点头,顺着老头指的方向进去了,很快,就看见了穿着一身制服的男公安。 江大川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你好,公安同志,我们是来报案的。” 男公安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听江大川说报案,以为是什么丢东西了,鸡毛蒜皮的小事情。 第56章 他也没太在意,就把三人领到单独的一个房间,还给他们一人打了一杯温开水:“说说吧,什么个情况。” 孟秋梨接过温开水,抿了一口,然后语出惊人:“是这样的,我跟我爱人发现,经常在我们村口游荡的一个装疯卖傻的老乞丐,他以前可能是山贼。” 她示意江向东把东西拿出来。 江向东见到公安,就像被掐了脖子的鹌鹑,一句话也不敢吱声,得到孟秋梨的眼神示意,才从随手带的小包里,把从山爷爷那间小破木屋里找到的金银首饰拿出来。 金灿灿的首饰哗啦一下倒在桌上,瞬间闪瞎了男公安的眼:“不是,这哪来的?” 江大川:“这只是发现的其中一部分,还有一些都在我们家里放着,到时候麻烦公安同志过来取一下。” 男公安瞪大眼睛:“你是说,这还只是一部分?” 乖乖,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首饰啊。 孟秋梨掰着手指头给他数:“这里面一共是两袋金银首饰,还剩下九袋呢,我们嫌都带来不方便,也怕路上被人抢,所以都先暂时放在家里了。” 男公安听完连连点头:“应当的,应当的。” 他一扫之前的不在意,一脸振奋地看向三人:“你们把事情的经过说一遍呗?” 于是,孟秋梨就把从傅俊彦跟山爷爷掐架,到发现他身上的刀疤,以及木屋探险,详细地说了一遍,江大川负责在旁边补充。 这都是第三遍说了,孟秋梨早就有了腹稿,一点都不带磕巴的。 听得男公安惊呼离奇曲折。 他蹭地一下站起来,握住孟秋梨的手,激动地道:“同志,你说的要是真的,如果抓到这个山贼,我一定向组织上报,给你一个大大的嘉奖。” 江大川瞥了一眼他握住孟秋梨的手,以手握拳,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咳!” 男公安尴尬地收回手:“那个,当然是嘉奖你们夫妻,不仅有勇有谋,而且拾金不昧,真是好同志,好品质!我要号召全国人民向你们学习!” 那些都是虚的,孟秋梨眼睛闪闪发亮:“公安同志,除了口头上的嘉奖,物质上是不是也得奖点啥?”又道,“我们可是上交了这么多的金银首饰,没点补偿,怎么也说不过去吧?” 男公安笑道:“这是应当的,如果抓到山贼了,至少会给你们五十到一百块的奖金,当然,具体情况具体讨论。” 这抓到的山贼,要是个小角色,给个五十就差不多了,要是犯了累累大案,那奖励,乖乖…… 孟秋梨灵光一闪:“对了,你们这有没有什么通缉令,我们可以认人的啊,那老乞丐山爷爷在我们村子里住了这么多年,大伙都是认识的。” 男公安一拍脑袋,这姑娘不说他都差点忘了,真是脑子一时没转过弯。 他出去一会,回来的时候拿了一沓厚厚的通缉令:“你们看一看,这里面有没有你们认识的山爷爷。” 这沓通缉令,新旧不一,有些纸张都泛黄了,上面的人像也是模糊不清。 山爷爷又留着厚厚的胡须,遮住了大半张脸,三人认了一番,也没认出一个跟山爷爷相似的人。 男公安见状,安慰他们道:“你们也别气馁,反正到时候抓到人了,一切就水落石出了。” 这时候江向东说话了,他拍胸脯道:“公安同志,我是咱们大队的大队长,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知会一声,我们铁定帮你。” 男公安看他一眼,几人商量了片刻。 又约定好,抓捕的一些细节,还有何时上门回收那些金银首饰。 最后,男公安眉开眼笑地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江向东连连道:“公安同志,公安同志,你可别送了,再送我们就要到家了。” 男公安都忍不住笑了,这老头说话真逗。 离开县公安局,没忘了还有件正事,就是去给江秀秀送粽子。 这会儿正是中午放学的时间,他们三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就等到了江秀秀。 江秀秀和一个女同学抱着书,并肩走出来,看到江向东和江大川还有孟秋梨,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惊讶:“爸,三哥,三嫂,你们怎么来了?” 江向东笑呵呵地道:“来看你了,这不明天就是端午了嘛,你应该是不放假的,你妈让我们来给你送几个粽子吃。” 江秀秀眨眨眼睛,把眼泪逼回去:“真是的,不就一个粽子,还麻烦你们大老远跑过来。” “不麻烦。”孟秋梨拍拍自行车,逗趣道,“反正有自行车呢,你要是想吃粽子,天天给你送都行,到时候让你哥给你送。” 江大川抽了抽嘴角:“你可真会使唤我。” 江秀秀被逗得噗嗤一笑。 女同学催她了:“秀秀,咱们该去吃饭了。” “哎。”江秀秀应了一声,不舍地看了三人一眼,“等我 考完试,我就回家看你们。” 江大川点点头,说:“嗯,专心考试。” 说完也准备去吃饭了,折腾一上午,肚子都饿了。 走之前,孟秋梨犹豫了一瞬,说:“等一会,我有点事单独跟秀秀说。” 江大川挑眉:“说啥?” 孟秋梨理直气壮地叉腰:“女人家的私房话,咋,你也想听啊?” 江大川无语:“那你们聊着先,我跟爸去四处转转,好不容易来趟县里,总不能空着手回去。” 等他俩一走,江秀秀又支开女同学,眨了眨眼睛:“三嫂,你要跟我说什么悄悄话啊?” 孟秋梨不动声色地道:“没,就是有个事想问问你。”她顿了顿,“你上回不是说有个男同学在追你,就是我撞见那个,你俩现在情况咋样了。” 江秀秀脸色一红,扭捏地道:“我俩、我俩挺好的,我们都约好了,等我们拿到毕业证,就一起去考电机厂。” 孟秋梨皱紧了眉头。 江秀秀察言观色:“三嫂,你有什么就直说吧。” 孟秋梨看了她一眼,十七岁,已经是大姑娘了,可以自己拿主意了。 她慢慢,一字一句的,把在街上看到的事说了,又道:“兴许是我看错了也不一定。” 江秀秀强笑:“有可能吧。”又道,“不过,三嫂,你放心吧,这事我会记在心上的。” 孟秋梨:“嗯。”又道,“考试重要,别因为一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影响你的心情。” 江秀秀重重地“嗯”了一声。 江大川和江向东回来了,说:“你们聊完了没?” 江大川多看了江秀秀一眼,说:“你眼睛咋这么红。” 江秀秀扯了扯嘴角:“被沙子迷了眼睛。” 江大川也没多想,跟江秀秀告了别。 三人去国营饭店吃了顿饭,便紧赶慢赶地回队里了。 公安不久后派了人从江家把剩余的那些用兽皮袋装着的金银首饰拿走了,上头见到证物,当即成立了专案组。 - 半个月后的一个深夜。 夜幕笼罩,万籁俱寂,大伙早已进入了梦乡。 后山山间的小路上,一个身影悄然出现。 此人正是平时在村口游荡,蓬头垢面的疯傻乞丐,山爷爷。 ——不,应该叫他魏大虎。 此刻,他却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本歪斜的脚步变得稳健有力,眼神中也不再有往日那呆滞与懵懂,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警惕与急切。 魏大虎先是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注意后,便猫着腰,趁着夜色,朝着山腰的方向快步走去。 离小木屋越近,魏大虎的神色就越发轻松。 他看着天上的月亮投射下来的皎白月光,不禁想起了往事。 他本是祁省大阳县山果岭人,小时候家里兄弟姐妹多,家徒四壁,父母为了一口吃的,愁眉不展。 后来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他爸一咬牙,就把他送到了远房亲戚家,哪知道亲戚家也过得紧紧巴巴,多他一张嘴,更是多了一个累赘,平日里不仅使唤他干活,更是对他非打即骂。 他鼓起勇气,从亲戚家逃了出来,从此便开始了流亡的生活。 流浪的途中,他认识了几个跟他一样走投无路的人,起初,大家也只是抱团取暖,后来,也不知道是谁提出的,要干些‘来钱快’的勾当,去山里抢劫过往的商队或者附近的村民。 一开始,大家还有些害怕,毕竟抢劫可是犯法的。 但看着自个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来往的商人却是穿金戴银,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大伙心中的欲。望如同被浇了油的火苗,“噌”地一下就蹿了起来。 一咬牙,就真干起了抢劫的勾当。 正巧,这一片山多,他们抢完金银珠宝,往深山里一躲,谁也找不着他们。 他们在山林里摸爬滚打,一次次精心谋划着抢劫,每次得来的金银珠宝,便换成钱,挥霍一空。 第57章 渐渐的,他们的团伙也从原来的五个人,变成了十个人。 外面的人还给他们取了一个诨名,叫什么‘十虎’还是‘十狼’来着。 现在想一想,魏大虎觉得,那段时间真是他人生中过得最快乐的时光了。 可惜,逍遥的日子过了没多久,风声渐紧,上头开始严打山贼了。 曾经相依为命的兄弟,一个一个锒铛入狱,最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为了躲避追捕,他带着剩下的最后一些财物,一路躲藏,最后逃到了红旗公社,在一大队扮起了一个疯乞丐。 平日里,他披头散发,衣衫褴褛,在村里装疯卖傻,靠着大家的施舍和山上捕到的猎物果腹。 有机会了,就偷偷拿一点钱,去隔壁县里换些酒肉回来开开荤。 每当社员们带着怜悯的目光,将那一点点吃食递给他时,魏大虎心里都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把所有人都骗得团团转。 他吃的可比他们好多了。 晚上,他就睡在自个搭的小破木屋里,看着墙上挂着的,藏着无数金银首饰的兽皮袋,美滋滋地做着美梦…… 回忆就此结束,小木屋也到了。 第36章 第36章表彰 魏大虎充满遗憾地望了一眼陪他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的小木屋,真可惜,这里也不能继续呆下去了。 早知道,就不一时鬼迷心窍,听邓韵那个臭婆娘的鼓动了。 要不是这样,他还美美地躺在自个屋里喝着小酒,啃着鸡腿呢。 魏大虎推开屋门,打算把藏在这的十一个兽皮袋全都拿走。 月光照进屋子,他突然发现,原本挂在墙上的兽皮袋全都不见了,露出的是他闲暇时无聊描画的这一带的地图。 他顿感不妙,冷汗淋漓。 正准备扭头就跑,突然听见一声大喝:“站住!不许动!” 一群身穿警服,拿着手电筒的公安从木屋外冲了进来,将魏大虎摁在了地上。 为首的男公安兴奋地搓了搓手,说:“好家伙,知不知道我们等你多久了。” 他给了魏大虎后脑勺一巴掌:“你这老小子,也是够能藏的,居然半个月都不露面,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还不是给我们逮到你了。” 魏大虎心里一惊,难道这群公安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他先是浑身一颤,随即又迅速恢复了往日那副痴痴傻傻的模样。 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哎呀呀,这是咋啦?大晚上的,莫不是闹鬼咯!”边说着,还边伸手在空中胡乱挥舞,像是要驱赶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公安们可不吃他这一套。 男公安用手电筒给墙上的地图打光:“你也别装疯卖傻了,一个疯乞丐,能画出这样的地图?一个疯乞丐,懂得在山间给自己修一栋木屋?还知道躲上半个月才回来。” 他大喝一声:“从现在起,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一挥手,“把他给我拷起来!” “是!”公安给魏大虎拷上手铐。 魏大虎不适地挣扎了一下,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凶狠。 不过当着这么多公安的面,他还是压了压自己的脾气。 魏大虎咧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黑牙,嘿嘿傻笑着:“长官呐,您说啥呢?俺听不懂呀,俺就是个可怜的疯子,天天在村里讨口饭吃,哪能干啥坏事哟!”说着,还夸张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 男公安冷哼一声:“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悔改。”又道,“有什么,你回公安局慢慢跟我们解释去吧。” 然后推了他一把:“走!” 他们当公安的,哪个没办过几个案子,有时候一打眼,就能看出这人是不是贼。 像魏大虎这样的,靠近点都能闻到‘血腥味’了,他用肩章发誓,魏大虎要是没问题,他就脱下这身警服不干了! 一路上,魏大虎还是在装疯卖傻,试图混淆视听。 可公安哪是吃素的,一个个训练有素,理都不理他。 等把魏大虎押解上车,男公安朝江向东敬了个礼,说:“有什么后续,我们在通知你们。” 江向东连连点头:“公安同志辛苦了。” 这都黑白颠倒蹲点半拉月了,才捉到魏大虎,能不辛苦吗。 送走公安们,江向东回到队里,面对的就是一群迷茫和不理解的社员和知青。 抓山爷爷这事吧,自然要保密,不能走漏风声。 所以除了江家的人,谁也不知道。 江向东是三令五申,让家里人一个字都别跟队里的社员和知青们透露。 也没敢让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这四个小孩知道,就怕他们嘴巴不紧。 所以今儿个半夜公安们抓捕魏大虎的时候,整片后山,突然亮起了灯火,照得跟白天似的,可把社员和知青们吓了一跳,还以为发生山火了,又或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吴会计身上披着件衣服,哆哆嗦嗦地问:“大队长,发生啥事了啊?” 他刚才可看到,一群公安急急忙忙地从后山上下来,又急急忙忙地走了。 其他人也用担忧和不解的眼神望着江向东,大伙七嘴八舌地道。 “是啊,大队长,出啥事了?” “刚才那群公安来干嘛的呀?” 柯如心冷哼一声:“肯定是来抓人的呗,你们队里的治安这么差,我们知青以后还怎么安心住下去啊。” 事情已经基本尘埃落定了,跟他们说说也无妨,省得人心浮动。 江向东便把事情的经过给讲了一遍:“……所以,山爷爷肯定另有身份,我们猜测他是山贼,当然,也有可能是别的,反正不是什么好人。” “什么?!”孟春桃尖叫道,“山爷爷居然可能是山贼。” 山贼可是奸淫掳掠,无恶不作,臭名远扬的,一想到山爷爷用他那双手摸过她,孟春桃就恶心的想吐。 孟秋梨看她一眼:“也不一定,等公安发了公文,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 本以为公安侦破案件,需要两三个月到半年的时间。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就出结果了。 孟秋梨和江大川没猜错,这个魏大虎,确实是山贼,而且属于作恶多端的那一种,具他自己交代,犯下的案件,包括抢、放火烧山、奸。**女……十多条罪名。 而他之所以装疯卖傻,就是为了掩人耳目。 谁会想到大队里游荡的一个疯傻乞丐,他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四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山贼‘十虎’之一呢。 他经常游荡在村口,也是因为村口最容易发现有没有外来人,如果公安过来抓他,他第一时间就能发现跑路。 不得不说,这个魏大虎心思实在是缜密。 可惜啊,最后还是露出了马脚。 他要是不跟傅俊彦打那一架,不是啥事也没有了? 真是时也命也啊。 得知这一切的傅俊彦,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惊呼:“啥,山爷爷是个山贼?” 他可是跟山贼打了一架呢,这样一想,自己还挺英武的,傅俊彦很自得地想到。 “是啊。”孟春桃一脸复杂。 她真没想到,发现这件事的是江大川和孟秋梨。 她努力回想,上辈子有这件事吗?她咋不知道呢。 对于孟秋梨,她不算十分了解,那也有八分,就那个榆木脑袋,肯定是发现不了山爷爷是山贼这码事的,所以肯定是江大川发现的。 一想到江大川上辈子不告诉自个这件事,而这辈子居然告诉了孟秋梨。 她就很生气,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她忿忿不平:“听说,不仅县里要派人来嘉奖举报这件事的江大川和孟秋梨,就连公社也要奖励他们。” 她气得脸都扭曲了:“也不知道是奖他们什么,可别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奖钱更是要不得。”阴阳怪气,“最好是口头嘉奖,发两张奖状就成了。” 傅俊彦赞同地点了点头:“就是,奖两张奖状,意思意思下得了。” 跟山爷爷干一架的可是他,可他啥也没发现,偏偏是站在一旁看戏的江大川和孟秋梨发现了山爷爷身上的蛛丝马迹,他是怎么想都觉得不爽快,恨不得县里和公社连表扬都不要表扬他们。 当然,他也只能想想而已,毕竟县领导和公社咋做事,还轮不到他指指点点。 两人沉默半晌。 傅俊彦说:“那县里和公社啥时候派人下来嘉奖他们?” 孟春桃冷着脸:“就咱们办婚礼那天。” 她恨恨咬牙,也不知道这俩是不是故意跟他们作对,挑哪天不好,偏偏挑了他们办喜事那天。 - 六月二十七日,上午,阳光明媚。 孟春桃觉得自个跟傅俊彦度过了千辛万苦——特指邓韵,好不容易才在一起,为了纪念这段来之不易的爱情,她特地翻了老黄历,挑了诸事皆宜的今天结婚。 第58章 跟孟秋梨出嫁不同,孟为国和谭金凤那是一改之前的冷淡,欢天喜地的张罗起孟春桃和傅俊彦的婚事。 毕竟是最疼爱的大闺女结婚,不办热闹点哪行呢。 孟春桃穿着谭金凤特意给她买的喜服,一身绿色的军装,这年代的特色。 可她对着镜子左看右看,总觉得不满意,没有孟秋梨当初穿的那身洋气。 手腕上更是空荡荡的,没有她心心念念的梅花牌女士手表。 孟春桃压下心底的不满,带着一脸的笑意走进院子里,等傅俊彦来接她。 院子里早就张灯结彩了,孟为国点响鞭炮,“噼里啪啦”声过后。 傅俊彦在一群知青的簇拥下,昂首挺胸,阔步走了进来。 为了今天的喜事,他还特意找知青里衣服最多的张国庆借了身衣服。 灰色的长袖外套,灰色的西装裤,看着可精神了。 就是张国庆身量比他大了一圈,穿起来松松垮垮的,总觉得有些吊儿郎当。 谭金凤看到打扮一新的傅俊彦,心里对他的不满倒是去了几分,毕竟谁不喜欢一个俊女婿呢。 傅俊彦手捧一把路边的野花,上面还带着露珠,深情地道:“春桃,我来接你了。” 孟春桃害羞地低下头,说:“讨厌~” 队里难得办一件喜事呢。 年轻社员和知青们一边看热闹,一边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孟春桃保持着微笑,享受着众星捧月的待遇,心花一朵朵的开足了。 正当她准备说话,突然,“砰”的一声,然后又是一连串的鞭炮声“噼里啪啦”地响。 鞭炮声震耳欲聋,比孟家放的这串小鞭炮,声势足多了,半个大队都能听见。 梁蕊妮惊讶道:“这是?咱们队里还有别人在办喜事吗?” “嗐。”吕平走过来,“是县里和公社派人来嘉奖孟秋梨和江大川了,这鞭炮就是大队长放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往打谷场的方向探头探脑,明显心思都不在这边了。 要不是结婚的是傅俊彦,他这个知青点的负责人于情于理都应该出席,他早就去打谷场看热闹去了。 这可是出名的大好事,听说报社还要派记者来采访呢,不比这劳什子结婚好看多了。 听说,给孟秋梨和江大川颁完奖,大队长还自掏腰包,请全大队的人和县里、公社来的人吃露天酒席呢。 而且,傅俊彦和孟春桃办的婚礼场面又不大。 傅俊彦拿不出钱,孟春桃也就从邓韵那里抠来的五块钱,再加上孟为国和谭金凤出了一些。 结婚时除了应有的喜糖,听说席面都没有呢。 吕平好歹也是城里出身的,这样寒酸的婚礼,他且看不上呢。 比较来比较去,肯定还是那边的热闹有看头啊。 嘉奖诶!他们大队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喜事了。 大队里一半以上的人都去打谷场看热闹去了,就他们几个知青,来替傅俊彦撑场子。 吕平冷脸:“赶紧的,送入洞房吧。” 来看热 闹的社员和知青脑子里也转过弯了,眺望那边的热闹场景,再看这边寒酸的婚礼,就觉得有些不是滋味了。 大家稀稀拉拉的鼓掌,也没人再提什么‘亲一个’的事了。 领完喜糖,往兜里一揣,就马不停蹄地往打谷场赶。 孟春桃看着自家小院瞬间变得空荡荡的,她攥紧了拳头,恨得大喊:“孟秋梨!!” 被她念叨的孟秋梨正戴着大红花。 打了个喷嚏:“哈啾!” 她揉了揉鼻子:“谁在骂我?” “咋了,感冒了?”江大川问她。 “没有,可能有人在念叨我吧。”孟秋梨道,“马上要上台了,你的大红花有些歪了,我帮你正一正。” “嗯。”江大川轻轻应了一声。 这是难得的喜事,打谷场的空地上特意搭了一个台子,正中央挂了一副红色的横幅“表彰英勇夫妻,弘扬正义精神”。 社员和知青们把空地围得水泄不通,大伙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好奇。 公安部门派来的领导,张局长拿着铁皮大喇叭上了台,清了清嗓子,扬声道:“乡亲们,今天我们齐聚在这里,是为了表彰一对勇敢的夫妻。在咱们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上,隐藏着一个作恶多端的山贼,他伪装成疯乞丐,长期潜伏在村子里,给大家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威胁。” 说到这儿,台下的社员和知青们纷纷交头接耳,脸上露出愤怒又带着些后怕的神情。 张局长环视一圈,表示很满意。 他接着道:“就在大家都被这个狡猾的山贼蒙在鼓里的时候,这对夫妻凭借着敏锐的观察力和过人的勇气,发现了山贼的蛛丝马迹。他们不辞辛劳,深入山间,找到了山贼的藏身之处,并收集了大量确凿的证据,为我们公安部门成功抓捕山贼立下了汗马功劳。” 张局长边说,边朝站在一旁的孟秋梨和江大川投去赞许的目光。 接着,他郑重地道:“两位同志,感谢你们为维护社会安全和稳定所做出的巨大贡献。你们的行为不仅展现了非凡的勇气,更体现了高度的社会责任感。在面对危险和困难时,你们没有退缩,而是选择挺身而出,用实际行动捍卫了正义。” 江大川上前一步:“这是应该的。” 孟秋梨嘴皮子比他灵活多了,笑容满面地道:“其实我们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不能让坏人在队里为非作歹,危害大家,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嗯。”张局长欣慰地拍了拍孟秋梨的肩膀,“好样的。” 随后,张局长亲手将一面写着“正义卫士”的锦旗和包着三百块钱的信封递到孟秋梨和江大川手中,台下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大伙七嘴八舌地道:“江老三跟他媳妇真是出息了。” “可不嘛,上头都派领导下来表彰了,老江家,祖坟冒青烟了。” “还不是冒一缕青烟,是冒两缕啊。” “唉,真羡慕他俩,怎么发现山爷爷有古怪的不是我呢,我平时也没少见山爷爷啊。” 江向东高昂着头,听着社员跟知青们夸孟秋梨和江大川,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接下来,就是公社领导上台,也是跟张局长一样,对孟秋梨和江大川大肆嘉奖了一番,也给了一个包着五十块钱的信封。 孟秋梨眉开眼笑地搓搓手,什么口头表扬都是虚的,奖金才是实实在在的嘛。 她正准备接过信封,耳边突然传出系统冰冷的声音。 【瓜币+500】 【叮——,恭喜宿主获得特殊吃瓜奖励,力气+500%】 孟秋梨:??? 她笑容一顿,没敢让周围人看出异样,迅速接过公社领导递来的信封,然后跟面带笑容的公社领导握了握手:“谢谢领导,谢谢领导。” 公社领导正准备说两句场面话。 下一秒,面色一僵,乖乖,咋没人跟他说过,这位女同志的力气这么大,都快把他的手给捏碎了。 公社领导努力维持着笑容:“呵呵呵,呵呵呵。” 孟秋梨纳罕地多看了他两眼,这位领导的脸色咋这么难看,难不成身子骨不好? 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有了个力气+500%的buff,现在是个货真价实的大力女啊,怪不得公社领导脸色这么难看,感情是被她捏的。 她赶紧在心底呼唤系统:“系统,系统,在不在?” 【在的,宿主】 “这个力气+500%的buff能不能给我弄掉,瞧瞧,我都给人捏成啥样了。” 【可以,现在替你关掉】 【力气+200%的buff已关闭】 系统接着道。 【宿主,buff已经替你关闭了,只要以后你想开启buff的时候,在心里默念一声,即可重新开启,再次获得力气+500%的buff】 孟秋梨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手上的劲也没这么大了。 果然,公社领导的面色陡然也好了很多。 两人对说了几句场面话,就下台了。 孟秋梨数着系统余额里的瓜币,心里十分美滋滋。 系统这回还挺大方的,一下就给了五百的瓜币,最重要的是那个buff,这可是实打实的身体属性啊,不比‘河产’‘日化大礼包’那些吃进肚子里的、用完就没的,实惠多了。 她也琢磨出了些门道,系统给予瓜币的数量,似乎取决于这个‘瓜’,造成的影响有多大,以及对社会的益处。 像是孟春桃、傅俊彦,又或者是李香莲、张国庆的瓜,只能说是小打小闹,虽然也给不少瓜币,但系统可不会大方的像抓到魏大虎这次,居然还给了一个加身体属性的buff。 毕竟魏大虎可是作恶多端的山贼,抓到他,就相当于是为民除害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难怪系统这么大方。 第59章 不过,也不能完全确定,还得再多吃些瓜,才能下结论。 孟秋梨甩甩头,算了,不想了,还是先填饱肚子才是紧要的。 为了今天这场表彰大会,队里可是特意杀了一头任务猪,江向东又请来了这一带专门做席面的大厨掌勺,他做的猪耳朵凉拌花生米可是一绝,看着都流口水。 除了菜,供销社卖的黄酒,也是每桌都打了一壶呢。 身为今天的主角,孟秋梨和江大川肯定是跟公安局的领导和公社领导一块坐主桌的。 这群领导就顾着推杯换盏,这些菜大多便宜了孟秋梨和江大川。 猪耳朵凉拌花生米、红烧鲫鱼、炒猪肚、油焖大肘子…… 吃得孟秋梨一抹嘴,全是油星子。 她感动得眼泪都从嘴角淌出来了,穿来也有一年多了,这还是头一回放开了肚子吃的。 她拍了拍肚子,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儿。 领导们陆续走了,桌上还剩下不少菜呢,有些菜甚至都没人动筷子。 孟秋梨干脆招手喊来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 钢蛋小跑过来,脆生生地道:“三婶,你喊我们来干什么啊?” 他看了看桌子上的菜,咽了咽口水。 主桌吃的菜,肯定是比其他桌的菜色要丰富一些的,听说有领导来用餐,掌勺的大厨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这一盘盘的菜,看在四个小孩眼里,那跟天宫里的娘娘们吃的也差不多了。 孟秋梨拍拍凳子:“上来吃。” 铁蛋眼睛一亮:“真的吗,三婶,我们真的可以吃嘛?” 这种露天席,大人们都自顾不暇了,哪还会管他们小孩子。 江大海和江大洋都喝大了,面红耳赤地在那喝酒划拳。 于美娟只顾着自个吃,然后再从桌子底下掏出个袋子,时不时捡一些菜扔进去,她还盘算着,娘家的人可没吃过这么好的菜色,合该让他们尝一尝。 至于蔡来娣,就更不会管招娣和盼娣了,她胡吃海塞,把同桌的人都吓了一跳。 蔡来娣得意地瞥了其他人一眼,谁让他们抢不过她的,她可是要多多吃,好好吃,打好了身体基础,生儿子的! 第37章 第37章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得…… 没了大人帮手,铁蛋钢蛋和招娣盼娣个子又矮,手脚也短,压根抢不到菜吃,很快就被人挤到了一旁。 孟秋梨看不下去了,干脆喊他们四个来自己这一桌。 反正她这一桌人也基本走光了,就连江大川也被江向东拉去别桌喝酒了。 铁蛋和钢蛋不住往嘴里夹菜,孟秋梨都怕他们噎着了。 她道:“吃慢点,没人跟你们抢。” 钢蛋噎得摆摆手,示意听进去了。 招娣和盼娣倒是不咋敢动筷子,孟秋梨只得替她们夹菜。 夹多少就吃多少,孟秋梨只能一直夹,直到把她们碗里的菜夹出一个尖尖顶。 四个小孩胡吃海塞,也还剩不少菜。 孟秋梨一挥手:“剩下这些菜也别浪费,全都打包带回家。” 打包回去的菜,隔天重新热一下,又是一道油水足的好菜。 孟秋梨吃得肚皮鼓鼓的,领着四个同样吃的肚皮鼓鼓的小孩,晃晃悠悠地回了家。 孟秋梨消完食了,和四个小孩在院里纳着凉,吃着西瓜。 绿皮圆肚的西瓜放在凉水里湃过,切成小块,尝起来汁水四溢,清甜可口。 孟秋梨咬一口西瓜,吐着西瓜籽:“瞧,我吐的比你们远。” 钢蛋不服气,叉腰:“我也能吐很远。” 铁蛋:“我也能的。” 把招娣和盼娣逗得咯咯直乐。 三人比着吐西瓜籽,差点吐到回家的江向东他们身上。 江向东一抹脸:“老三媳妇,快来扶着老三,他喝多了。” 孟秋梨连忙把西瓜塞给铁蛋,上前扶住江大川。 她看了眼江大川,这哪是喝多了一点,是喝大了好吧,从脸都红到了脖子根。 孟秋梨把江大川扶回屋,让他在床上坐着。 心想,他酒品还挺好的诶,喝大了也没有耍酒疯,就是乖乖坐在那,也没了往日的冷硬,像个小孩似的。 孟秋梨帮他把鞋脱了,说:“你在这坐一会,我去帮你拿毛巾擦擦身子,等我回来再睡。” 她可是听说过,醉酒的人如果睡着了,呕吐物很可能堵塞呼吸道。 “别走。”江大川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他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痴痴地望着孟秋梨。 孟秋梨心跳快了一瞬,她弯起嘴角,软声哄道:“我不走,我就去拿个毛巾。” 江大川睁大眼睛,望了她好一会,才松开手。 孟秋梨松了口气,拿完毛巾回来,发现他很听她的话,再困也没有睡,而是撑着眼皮,头一点一点的。 孟秋梨扶他躺下,脱开他的衣服,帮他擦着身子。 她先从额头擦起,动作轻柔,生怕一用力就会把江大川惊醒。 接着是脖颈,她的目光无意间瞥见他微微敞开的领口,那紧实的胸膛线条若隐若现,古铜色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迷人的光泽,如同被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孟秋梨的心跳陡然加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目光却像被磁石吸引,难以移开。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继续手中的动作,她缓缓解开江大川的扣子,每解开一颗,她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愈发猛烈。 当上衣完全敞开,他那健硕的身材毫无保留地展现在她眼前。 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肌,以及线条分明的腹肌,无一不让人脸红心跳。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拿着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胸膛。 她能感受到指尖下他温热的肌肤,以及那有力的心跳。 她手一顿,快速缩回,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突然,纤细的手骨被一双有力的大手握住。 “怎么不继续擦了?” 江大川不知何时醒了,他目光深邃地望着她,眼神灼热而吓人。 他猛地起身,像一只迅捷的豹子,将她压在了身下,紧紧箍住她的双手。 他凑到孟秋梨的耳边,喷洒着温热的呼吸,低声呢喃:“我不想再和你做名义上的夫妻了,你呢?” 孟秋梨猛地睁大眼,刚想开口,嘴唇便被堵住:“唔!” 一吻过后,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 孟秋梨大口喘着粗气,他这拙劣的吻技,简直像是要把她嘴里的空气全都掠夺走! 江大川半撑着脑袋,好笑地看着她红润诱。人的嘴唇:“你还没回答我呢。” 他的目光从她的嘴唇,落到了她的锁骨,最后落到了她新做的那件睡裙上。 蕾丝边的吊带,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肤,修身的剪裁,恰好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形,裙摆只到膝盖下方一点,露出两条白皙修长的大腿。 以前还觉得她这条睡裙有些放荡,不适合穿出去,现在一看,这睡裙好得很哩。 察觉到江大川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一会盯着她的锁骨看,一会又盯着她……看。 孟秋梨双手捂住,一脸警惕:“你干嘛。” 再正经的男人,这档口肯定也是十分不正经的。 江大川眼皮一翻:“看看,你又不少块肉。” 孟秋梨可是一点也不服输的,她哼一声:“你看,我也看。” 她大胆地扫视着江大川敞开的胸口,不得不说,他的身材是真的好啊,腹肌、人鱼线,一应俱全。 看着看着,孟秋梨发觉有些不对劲,他看她的目光怎么越发火热? 孟秋梨蓦地睁大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压在了身下:“这可是你逼我的……” 他一边脱着衣服,一边嘟囔:“我也是傻,纠结这么多干啥,先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谅你也跑不了。” 他啃着她的脖颈,留下一串的草莓印。 弄的孟秋梨是又痒又疼,使劲推开他的头:“哎,你轻点,弄疼我了。” 她又没说不愿意,他使这么大劲干嘛,就像怕她跑了似的。 江大川顿了一下,放轻了动作,又在她唇下留下深深一吻才松开她。 他使劲拽着裤子,恨不得一下就扯破。 孟秋梨是又看又不敢看,她用手捂住眼睛,露出一道手指缝。 她蓦地睁大眼睛:“大辣椒!!” 江大川眯了眯眼睛:“嗯?” 屋里羞人的一幕,让挂在枝头上的月亮,都忍不住拉过飘过的云朵,遮了遮羞红的脸。 日上三竿,一道刺眼的阳光从窗外射入。 孟秋梨睁开眼睛,用手挡了挡刺眼的阳光,嘟囔:“几点了这是?” 她下意识地往身边一靠,却触碰到一个温热的胸膛,一只结实修长的手臂紧紧环住了她的腰,熟悉的气息瞬间将她拉回昨晚的回忆。 第60章 “醒了。” 江大川睁开眼,阳光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高挺的鼻梁和轮廓分明的下颚。 孟秋梨红着脸,轻轻“嗯”了一声,将头往他怀里埋了埋,像一只害羞的小猫。 江大川翘起嘴角:“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孟秋梨一愣,什么问题?是说他不想再跟她做名义上的夫妻了? 从江大川的目光中找到了答案,孟秋梨伸着葱根似的食指,一下一下地戳着他紧实的胸膛,说:“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你很好,怎样都好。” 不管她是笑,是嗔,甚至是爱看人热闹这一点,他都觉得她无比的好。 曾经, 所有人在他眼里,都如同一副平静的画面,而她的加入,却让这副平静的画面灵动起来,有了色彩。 他顿了顿,似乎很是紧张:“你呢,你又是怎么想的?” 孟秋梨直视他的目光:“我也觉得你很好。” 最初对他的印象,都是从孟春桃那里听来的,什么沉默寡言、力气大、没文化,就是一个糙汉。 可细细相处下来,她发现,他压根就不是孟春桃说的那样,他脑子灵活,又大胆,这年头就敢去黑市做生意,人又大方,所有的钱都给她保管……现在想来,她早就对他芳心暗许了吧。 毕竟他是一个很优秀的人啊,也是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孟春桃三言两语的描述,也不是小说里的寥寥几笔。 想完,她噗嗤一笑,她俩怎么跟两个小学生似的,在这里说着什么‘你好’‘你也好’的。 “你笑什么?”江大川挑了挑眉。 孟秋梨抿住嘴,压住嘴角的笑意:“没呀,我没笑。” 江大川却是松了一口气,她笑,就代表同意了对吧? 他也轻松地笑了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笑声此起彼伏。 孟秋梨推了一把他的胸膛,嗔道:“好了,这都几点了。” “这不还早得很嘛。”江大川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阳光,嗯,不错,早得很,早得他想把昨晚的事再做一遍。 他盯着孟秋梨,目光深邃。 孟秋梨警惕,赶紧拉过被子:“不行。” 她红了脸,轻声:“要做,也是晚上再做。” 江大川脸上飞快闪过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容:“你说的啊。” 孟秋梨反应过来,重重捶他一下:“你讨厌!” 江大川握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凑到嘴边亲了一口,她那点力道,对他来说,简直跟挠痒痒一样。 两人洗漱完去吃早饭。 你给我夹菜,我给你打饭,这蜜里调油的模样,一桌人又不是瞎子,都看出来了。 江向东和赵小芬满怀欣慰,就当作没看见。 于美娟倒是咬牙切齿,她跟江大海就算刚结婚那会,也没有这么如胶似漆的,显摆啥啊。 又想起昨晚铁蛋钢蛋是跟着孟秋梨一块回来的,她不忿,悄悄拉着铁蛋和钢蛋到一边,问他俩:“你们很喜欢三婶?” 铁蛋叉腰:“当然喜欢了,三婶一来,我们都不用等到过年了,隔三岔五就有肉吃。” “就是。”钢蛋掰着手指头道,“有鱼有虾,有兔肉,狍子肉……” 于美娟没好气地拍这两小子后脑勺一巴掌,他俩这是喜欢孟秋梨嘛,是喜欢吃肉吧。 - 六月底,江秀秀总算考完试,拿了高中毕业证回来了。 一家人都很高兴,都在商讨着,想要江秀秀考哪个工厂,这年头,当工人可是妥妥的铁饭碗。 江向东说:“去拖拉机厂吧,厂子大,人员多,福利也好,有保障。” “去啥拖拉机厂啊,秀秀一个女孩子家。”赵小芬翻白眼道,“肯定是去纺织厂啦,小姐妹们一起下工了还能去逛逛街,买买衣服。” 江大海举手:“这点我就支持爸了,纺织厂全是女的,小妹怎么解决单身问题。” 江大川沉声道:“这事,我看还是得听小妹的意见,咱们说了不算。” 大伙齐刷刷地望向江秀秀,江秀秀面无表情:“你们让我静一会。” 她看向孟秋梨:“三嫂,你陪我。” 孟秋梨把她带回屋里,一下下摸着她的头发,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江秀秀猛地扑到她怀里,大哭道:“我、我跟高峰那个臭男人分手了!” 她哽咽:“三嫂,你说的是对的,他真的和很多女孩来往,你那天在街上看到的,只是其中一个。” “啊?”这下轮到孟秋梨惊讶了。 江秀秀打着哭嗝儿道:“你、你提醒我以后,我就悄悄跟他们班的同学打听,才知道,原、原来他给我们学校很多个女孩写过信,只、只有我和那天你在街上看到的那个女孩傻,礼貌地写了回信,一来二去的,就跟他来往上了。” “那个女孩,我、我已经跟她说了我跟高峰的事,她也跟高峰分了手,现在这事闹开了,学校也给了高峰处分,他今年肯定延毕了,说不定还要被退学。” 【瓜币+20】 孟秋梨轻轻叹口气,这次是她最不想挣瓜币的一回了。 江秀秀嚎啕大哭:“三嫂,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她摸摸江秀秀黑亮顺滑的头发:“能怎么办,错的是那个高峰,又不是你。” 江秀秀抿抿嘴:“可是,我都跟他约好了,毕业以后要一起考电机厂,刚才爸他们问我要考哪个厂子,我都不敢说。” 她说:“都怪我傻,都怪我笨……” 孟秋梨不赞同地摇摇头:“我问你,你走在路上,踩到一坨屎,你是怪自个不看路,还是怪把屎拉在这的人。” 江秀秀被逗乐了,用小拳头轻轻捶她:“三嫂,你说话咋这么糙呢。” 孟秋梨:“话糙理不糙,道理呢,就是这么个道理,早吃亏,早聪明,看男人这门学问,你还有得学呢。” 被孟秋梨这么一逗,江秀秀也不哭了,她被转移了注意力:“三嫂,你是怎么看上我三哥的啊?” 她可是听说,三嫂是替她姐姐嫁来江家的。 孟秋梨:“你三哥人好,后来看上的总行了吧。” 姑嫂俩说着悄悄话,晚上,孟秋梨顺便留她一起睡了。 留下江大川一个人默默在屋外挠墙,好不容易开荤啊! 没办法,只能收拾收拾铺盖,去江向东和赵小芬屋里凑合一晚上了。 翌日,江秀秀经过孟秋梨的开解,神清气爽,除了眼睛还有些肿以外,跟以前也没差了。 吃早饭的时候,她就跟大家说:“我决定了,我不考拖拉机厂,也不想去纺织厂,正好,我听我同班的女同学说了,隔壁省有不少供销社在招女售货员,我想去试试。” 出了高峰这码事,她不想再在这一片呆着了,省得落人口舌。 售货员,那也是铁饭碗啊。 赵小芬是很满意的,但是得去外省,江秀秀从小到大,也就高中这三年在县里读的,其他时候都没离开过家,她说:“这能成吗?” 孟秋梨站在江秀秀这边:“怎么不成,秀秀也是大姑娘了,干什么工,还是由她自己来决定才好。”又道,“况且,四叔不是也在隔壁省驻扎嘛,有他看着,肯定不会出错。” 江秀秀感激地看了孟秋梨一眼:“对,有四哥看着我呢。” 她拉着江向东的胳膊撒娇道:“爸,你就同意我去吧。” 江向东环视一圈,大家也没什么反对意见:“那行吧,你记得,每个月都要写一封信回来报平安啊。” 七月中旬,江秀秀就要和她的同班女同学一块去外省了。 她们是坐火车去的,这会正是双抢,家里人都抽不开时间,就决定让孟秋梨送江秀秀去火车站了。 孟秋梨难得起了个大早,煮了一包鸡蛋和馒头,让江秀秀带着路上吃。 江秀秀嗔道:“三嫂,我们吃不完这么多的。” “你吃不完,你同学呢,两个人总吃得完吧,就怕不够吃呢。”孟秋梨道。 她又拿了五十块钱:“这钱你收着,要是不想吃馒头鸡蛋,点两份火车餐吃都行。” 江秀秀瞪大眼睛,连忙摆摆手,推辞道:“三嫂,哪来这么多钱啊,不行,不行,我不能拿。” 孟秋梨硬塞在她手里:“本来想偷偷塞你包里的,但怕你不知道,路上反而弄丢了。”又道,“你听话,拿着,就当我跟你 三哥借给你的,等你拿了工资再还,这事你三哥也是知道的。” 江秀秀感动的两眼泪汪汪。 孟秋梨抹掉她的眼泪,笑道:“傻姑娘,哭什么啊。”又道,“你马上要走了,咱们说点开心的事,就比如,云省有什么特产啊,要是有好吃的,你可得寄回来给我们尝尝。” 江秀秀重重点头:“我一定会寄特产回来给你们的。” 她们来的有些早,到了火车站,江秀秀的同学还没到。 第61章 江秀秀自告奋勇去买火车票,孟秋梨等了一会,都没见她回来。 她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往售票处的方向找去。 在售票处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江秀秀的踪迹。 她只能再往外圈找,还好,走到快出火车站大门的时候,总算看见了江秀秀。 江秀秀不是一个人,她身旁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孩,背对着孟秋梨,看不见脸,但看身形,大的男孩也就七八岁,小的女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 孟秋梨连忙呼唤一声:“秀秀!” 江秀秀听见声音,抬头,见到是孟秋梨,一喜,连忙朝她招招手:“三嫂,我在这!” 孟秋梨走了过去,皱着眉头道:“你怎么跑这来了。” “我……”江秀秀正准备说话呢。 就被小女孩拽了拽衣角,她怯生生地道:“姐姐,你不陪我找妈妈了嘛。” 江秀秀抿嘴一笑,弯下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怎么会呢,姐姐一定会陪你找到你妈妈的。” 小女孩甜甜一笑,扑进江秀秀怀里,说:“姐姐,你人真好。” 旁边的小男孩也道:“是啊,姐姐,你人真好。” 孟秋梨看着小男孩和小女孩,问:“这两个小孩是?” 江秀秀解释道:“我刚才买完火车票,就看见这两个小孩,他们跟我说,他们和妈妈走丢了,想让我陪他们一起找妈妈。” “是吗?”孟秋梨挑了挑眉。 江秀秀不过是个刚毕业的高中生,长得也很稚嫩,要找人帮忙,怎么看,也不会找她吧。 她怀着疑虑,上下打量一眼这两个小孩,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只见他们身形矮小,皮肤黝黑粗糙,身上的衣服还打着补丁,这倒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的手脚骨节异常粗大,脑袋跟身体相比也是格外的硕大,比例严重失调。 看着……就像是两个大人脑袋安在小孩身子上一样。 两个小孩手牵手站在一块,表情、神态也跟普通小孩不同,没有普通小孩的天真,倒是带着几分大人的市侩。 孟秋梨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脊背发凉,心生警惕。 她上前一步,将江秀秀拦在身后,脸上扯出一个笑道:“两位小朋友,我们还有事,就不陪你们找妈妈了,你们去找别的叔叔阿姨帮忙吧,好不好?” “为什么呀?”小女孩歪了歪头,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因为……”孟秋梨道,“因为我们没有空呀,我们马上就要登火车了。” 江秀秀开口道:“没事的,三嫂,我们来得早,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才上火车,这两位小朋友多可怜啊,我们就帮帮他们吧。” 这傻妞! 孟秋梨在身后拽了她一把:“我想起还有件事没办,秀秀,咱们走吧。” 江秀秀愣了一下,虽然不太明白孟秋梨为什么不愿意让她帮这两个小孩,但她还是很听话地道:“两位小朋友,不好意思啊,我真的帮不了你们了,你们去找别人帮忙吧。” 正当孟秋梨松了一口气,准备拉着江秀秀走人的时候。 两个小孩突然上前,一个死死抱住孟秋梨的腰,一个死死抱住江秀秀的大腿,哭喊道:“姐姐们,你们别走啊,不是答应要给我们买糖吃的嘛。” 他们两个力气大的惊人,死死箍住孟秋梨和江秀秀,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得。 第38章 第38章一言为定 江秀秀也被这两个‘小孩’的力气所震惊,她求救似的看向孟秋梨:“三嫂,这、他们……” 孟秋梨咬牙,大喊:“救命,来人啊!!” 这会不是旺季,火车站人并不多,可听到她的呼喊声,却有好几个人飞快地直奔她们而来。 其中有两男一女,两个男的一高一矮,高的又黑又壮,站在那就像一座铁塔似的,矮的跟他形成了鲜明对比,长得颇为瘦小,沾上毛就成了猴。 唯一的女人个头倒是不高不矮,长相也平平无奇,就是嘴唇上方长了一颗黑黑的媒婆痣,让人颇为印象深刻。 女人眯了眯眼睛:“同志,怎么了这是?” 江秀秀扬声道:“婶子,你来评评理,这两个小孩说让我带他们去找妈妈,我们不答应,他们就死死抱住我们,不肯放我们走。” 高个男声如铜铃:“不肯放你们走?依我看,你们两个是人贩子吧。” “就是人贩子。”瘦猴男搓了搓手,笑道,“不然怎么说给人小孩买糖吃呢,一看就是人贩子的伎俩。” 江秀秀还想辩驳两句,被孟秋梨呵斥道:“该死!秀秀,你还没看明白吗,这几个人根本就是一伙的,这两个小孩也是他们派来的,专门挑我们这样的年轻单身女性下手!” “哟!”女人扬了扬眉,“你还挺聪明的吗,居然被你看出来了。” 她倒是有了兴致:“来,说说,你都看出了些什么。” 孟秋梨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们被这两个小孩纠缠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火车站外一个偏僻的小巷,一时之间竟没有人来帮她们。 她乐得拖时间:“我还看出……这两个小孩,根本就不像他们表现出的岁数一样,估计年纪不小了吧。” 小男孩脸色一变,嗓音也变得粗噶起来,完全跟成年人的声音一样:“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孟秋梨随口胡扯:“看长相啊,你们跟正常小孩,长得压根就不是一个模样,再者,有哪个小孩,迷路了找不到妈妈了,会来找我们求助,火车站可是有站警的。” “行了。”小女孩也恢复了成年女人的声音,“没看出来吗,她是在拖时间,赶紧把她俩带走,还得找下一个目标呢。” 小男孩也道:“你们上来帮忙,我快坚持不住了。” 他是个侏儒,内里虽然是个成年人,但力气也就比普通小孩大一些,能纠缠孟秋梨和江秀秀这么久,已经算是走运了。 高个男撸起袖子:“知道了,这就来帮你。” 江秀秀看着高个男越走越近,身子一抖,吓昏了过去。 高个男把她随手丢给了瘦猴男,瘦猴男舔了舔下唇,用手在江秀秀光滑的脸蛋上摸了一把:“乖乖,脸真嫩啊,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接下来是孟秋梨了,孟秋梨飞快地在脑海中想着对策。 她灵光一闪,对了,自己不是有抓到魏大虎系统奖励的力气+500%的buff吗? 她咬牙,在脑海里呼唤系统:“系统,系统,在不在,在就快点出来,生死攸关了!” 【在的,宿主】 听到系统冰冷的声音,孟秋梨头一回这么有安全感,她松了一口气:“开启力气+500%的buff。” 【好的,宿主,已为你开启】 系统话音刚落,孟秋梨就感觉到有无穷无尽的力气向她涌来,她握了握拳,瞬间感觉充满了力量。 她眯了眯眼睛,这几个小瘪三,也是运气不好,要是早点遇到她,她还没这个buff在身上呢。 她一把抓住仍死死抱住她腰的小男孩,轻轻松松就把他给扔到了一边。 小男孩在地上原地滚了三圈,一脸懵逼。 他只以为自己力气用尽了,连忙喊其他人来帮忙:“快点,我没力了,你们快捉住她。” 高个男和瘦猴男对视一眼,面色狰狞地朝孟秋梨扑了过来。 有了力气+500%的buff,孟秋梨现在可是一点也不怵他们。 她摩拳擦掌,恨不得这三个一块上呢。 高个男最先上前,孟秋梨避也不避,抓住他的手,狠狠用力。 高个男:“啊啊啊啊!!!” 他的手骨仿 佛要被捏碎了一样,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孟秋梨又一脚朝瘦猴男扫去,瘦猴男被她踢中膝盖,一下跪在了地上。 两人都懵了,没想到孟秋梨的力气那么大,那她刚才为啥不挣脱啊? 嘴上有颗媒婆痣的女人:“老齐、老汪,你们干什么啊,怎么被一个女人给打倒了。” 高个男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这臭女人力气大得很,不信你试试。” 女人搓了搓手:“试就试。” 她上前,三两下就被孟秋梨给打到了一边。 孟秋梨叉腰:“别费功夫了,你们三个一块上。” 三人对视一眼,朝孟秋梨扑了过去。 孟秋梨灵活地闪开,左勾拳,右踢腿。 她虽然不会什么招式,但是一力降十会,力气大,虐这些同样不会什么招式的乌合之众,绰绰有余了。 很快,这帮人就被孟秋梨打倒在了地上。 江秀秀这时才悠悠转醒,她捂着脑袋,看着一地四仰八叉的人,一脸懵:“这是,三嫂?” 孟秋梨连忙扶她起来:“你没事吧?” “没事。”江秀秀摇了摇头,“这,他们怎么突然倒地上了啊。” 孟秋梨:“我揍的。” 第62章 江秀秀:??? 孟秋梨随口胡诌:“绝境的时候最容易激发出人的潜能,他们朝我扑过来,我吓得闭上眼睛,随意挥拳,也不知道咋地,就把他们全部打倒在地上了。” 单纯的江秀秀信了,星星眼:“三嫂,你好厉害啊。” “小意思。”孟秋梨摆摆手,让系统把力气+500%的buff关了,“我在这里看着他们,你去把公安喊来。” 江秀秀连连点头:“我马上就去。” 不一会,她就带了两个公安回来。 其中一个还是老熟人,就是上回他们去公安局报案,负责接待他们的年轻男公安,黄凯。 黄凯看着一地四仰八叉,捂着身上喊疼的人,惊讶:“这是?” 孟秋梨挥手跟他打招呼:“哟,黄公安。” 黄凯:“是你啊。” 见到是熟人,他也放松了一些:“这,发生啥事了?” 孟秋梨三言两语把事情经过描述了一遍,她先指着两个侏儒:“这两个小孩,不对,他们是成年人,只是患了特殊的疾病,哄骗我妹妹,说跟家里人走散了,让我妹妹带着他们去找妈妈。” “我觉得事情不对劲,就替我妹妹拒绝了这两个小孩,结果他们死死抱住我们,不给我们走,然后这三个人就跳出来了,说什么我们拐卖小孩,其实他们才是人贩子,他们亲口承认,都是一伙的,就是想把我和我妹妹拐走。” 字少事大啊! 黄凯一下明白了,看着地上几人的神色也不对劲起来,带着些探究。 长了颗媒婆痣的女人转了转眼珠,道:“公安同志,你别听她一面之词,她都是骗你们的,其实我们是好人啊,她就是人贩子,她想用两颗糖把小孩哄走,你别信她,你信我,信我啊。” 高个男和瘦猴男也七嘴八舌地道:“对啊,信我们才对。” 黄凯乐了,指着孟秋梨道:“你们知道她是谁么,我不信她,信你们才有鬼了呢。” 瘦猴男一愣:“谁?” 黄凯:“你们不看报的么,今天的报纸,刚登出来的。” 他从同僚手里接过一份报纸,拍在瘦猴男身上:“识字不,要我帮你们念不?” 瘦猴男打开报纸一看:“疯乞丐竟是山贼?夫妻巧破迷局登头条。啥玩意?” 只见报纸头条就是这个标题,配的是孟秋梨和江大川戴着大红花领奖的照片,里面孟秋梨笑得异常灿烂。 黄凯:“瞧见了没,里面的女英雄就是她,竟然敢拐卖女英雄和女英雄的妹妹,你们胆子是真的大。” 黄凯同僚多问一句:“对了,是谁把你们给打成这样的?” 五人齐刷刷地指向孟秋梨,异口同声地道:“她!” 黄凯:“瞎说什么呢,是你们自己起了内讧,互搏吧。” 孟秋梨看着瘦瘦小小一个,哪有这么大力气,能揍翻这么多人。 孟秋梨面不改色:“没错,他们分赃不均,自己打起来了,跟我可没关系。” 她飞快地朝江秀秀使了个眼色:“是不是,秀秀?” 江秀秀:“啊……对!” 孟秋梨:“黄公安,我还得送妹妹上火车,这几个人渣就拜托你了,我看他们手法很专业,不像一般的团伙,你可得把他们都抓起来,好好审问,等我送完妹妹,我再去给你们做笔录。” 黄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她亲眼盯着黄凯把其他人押解走,才送江秀秀去火车站。 正巧,江秀秀的同学也到了,站在火车站门口,左顾右盼:“秀秀,你怎么才来啊。” “别提了。”江秀秀惊魂未定,她把事情经过讲述一遍,把她同学也给吓了一跳。 孟秋梨把装了馒头和鸡蛋的包裹给她带上:“你们呀,以后出门在外,记得长个心眼。” 江秀秀重重地“嗯”了一声。 她坐在火车上,朝孟秋梨挥了挥手:“三嫂,我走了,我会想你的。” 孟秋梨挥手:“我也会想你的,记得写平安信。” “笃——”绿皮火车开走了。 孟秋梨目送了一会,才出了火车站。 她先去公安局做了笔录才回家。 回到家,江大川看她身上脏兮兮的,问:“你这是怎么了?” 孟秋梨摆摆手:“别提了,遇上人贩子了。” “啊?!”赵小芬惊讶出声。 孟秋梨比划道:“他们派了两个长得跟小孩一样的侏儒来骗我和秀秀……”她把事情经给讲了一遍,“现在骗子的骗术真是层出不穷,以后你们都得多长点心眼。” “哦,对了。”孟秋梨从怀里掏出一份报纸,这是她回来的时候在县里买的。 “这啥?”江向东接过,一字一句念了出来,“疯乞丐竟是山贼?夫妻巧破迷局登头条。” “哟嚯,老三,老三媳妇,你俩居然上报纸了。” 虽然表彰那天,就有记者来采访孟秋梨和江大川,但没想到,报道居然这么快就出来了。 江向东是满怀欣喜,恨不得再开一次流水席。 - 黄凯那边很快审问出结果了,那几人果然是一个专业的拐卖团伙,甚至有一条专门的产业链。 为此,他们甚至养了一批侏儒。 先是让外表长得像小孩一样的侏儒,借口跟家里人走丢了,让年轻的女孩帮他们找妈妈,然后哄骗女孩到偏僻的地方,这时候高个男、瘦猴男他们就会一拥而上,把女孩打晕,套在麻袋里运走。 简直防不胜防,用了这招,他们成功了很多次,不知道骗了多少女孩走。 他们也是运气不好,这次撞上了孟秋梨。 结果,老马失前蹄了。 上头得到高个男他们的招供后,立马成立了专案组,专门解救那些被他们拐卖的年轻女孩。 多省联合行动,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将这些女孩都救了出来。 此事也有记者写了报道,孟秋梨又是狠狠出了一回名。 这回,系统同样给了嘉奖,也是一个buff,但不是力气+500的buff。 而是专注力提升50%,记忆力提升50%。 孟秋梨拿着这个buff,也不知道咋用。 这力气+500%还能用来干农活,省力气呢,这个专注力和记忆力提升……算了,有总比没有好呀。 - 这都三月了,江向东很是奇怪。 按理来说,这时候了,公社早就应该喊他们这些大队长去接知青了。 但今年好像没有知青下来? 眨眼又到了九月。 江向东正一脑门雾水呢,就接到公社的通知,让他们去开 会。 开完会回来,江向东一脸严肃地把所有人叫到打谷场开会。 开口就是一道响雷:“上头准备恢复高考了。” “什么?!”人群一下炸锅了。 尤其是知青,一个个神情恍惚,觉得自己还没睡醒吧,是不是听错了。 最激动的要数吕平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江向东的手:“大队长,真的吗,你不会骗我们吧。” 江向东冷着脸道:“是真的,上头已经开过会了,很快就会有通知下来,不信的话,你们看报纸,报纸上也会登的。” 邓韵欣喜若狂:“太好了,我终于不用跟你们这群乡巴佬呆在一起了!” 惹得周围的社员纷纷朝她飞眼刀子。 邓韵置若罔闻,都要高考回城了,谁理他们啊,反正以后都不见了。 傅俊彦瞪一眼她:“你吵吵什么啊,快听大队长怎么讲。”他急切地道,“大队长,什么时候高考啊?” 江向东:“时间已经定下了,十二月三号到五号,你们只有不到三个月的复习时间。”他叹口气,“抓紧吧。” 说完,他就慢悠悠地下了台。 显然,他也没从这个消息中缓过神。 翌日,知青们开始罢工了,都说不干农活了,一心想着要高考回城。 虽说被江向东镇压了下来,但也是给他们安排了较为轻松一些的农活。 傅俊彦回家更是跟孟春桃大吵了一架,说早知道不跟她结婚了,他现在一心想要高考回城,更是连理都不理孟春桃了。 孟秋梨看着知青点闹作一团,缓缓地叹了口气。 江大川认真地看着她,问:“你是不是也想高考?” 孟秋梨心里一个咯噔,要说不想,那是骗人的。 她重生一回,可不是光为了吃瓜,她也想高考,想成为第一届大学生,发光发热。 她一个眼神,江大川就明白了她心里所想。 握住她的手:“只要你想,就放手去做吧,怎样我都支持你。” “谢谢你。”孟秋梨靠在江大川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温暖。 她去县里的新华书店买了教材,教材上的题目很简单,她毕竟是从现代穿越来的,要是这样的题都不懂,真是白高考一回了。 第63章 这个时候,系统奖励的专注力提升50%,记忆力提升50%就有了用处。 有了系统的帮助,她学习起来,事半功倍。 等到习题册的书页被她翻得褶皱,高考的时间也到了。 十二月三号到五号,连考三天。 考完出考场,看着门口等她的江大川一脑门的汗,孟秋梨笑道:“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江大川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我这是替谁紧张的?” 孟秋梨环住他的胳膊,靠在他肩上:“你说,我要是考上了,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江大川问。 孟秋梨用手指在他手上画圈圈:“就是……我要是考上了别省的大学,你怎么办?” 江大川握住她的手:“你就算去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着你一块去的。” “说定了。” “嗯,一言为定。” -----全文完 第39章 第39章[番外]那个阿姨是谁呀…… 江思甜小朋友今年六岁了。 她问过爸爸妈妈,为什么要给她取这个名。 妈妈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跟她说,是因为‘忆苦思甜’啊。 她问妈妈,那为什么不给她取名叫汪忆苦呢。 妈妈说,因为过去的日子太苦,她不希望她记住苦,只希望她记住甜,一辈子都生活在蜜罐里,永远幸福。 江思甜重重点头,她一定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小朋友了。 妈妈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届大学生,考上了首都大学的医学系,现在已经是一名很厉害的医生,帮助了好多好多的病人。 爸爸也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商人,陪着妈妈一路从一个小山村走到了大城市,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他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江思甜坐在大别墅里,玩着百货商店刚上架的洋娃娃,嗯,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幸福、最快乐的小朋友了。 千禧年的某一天,江思甜练完芭蕾舞,家里的保姆阿姨来接她回家。 爸妈太出色也不好,陪伴她的时间少了很多。 江思甜捧着小脸哼了一声,跟保姆阿姨说:“刘阿姨,我想吃个冰淇淋再回去。” 刘阿姨的家人都在外地,把江思甜当作自己的亲生孙女一样看待,她笑眯眯地道:“好的,甜甜,咱们吃肯德基的冰淇淋好不好呀?” “好。”江思甜脆生生地应了一声。 刘阿姨领着她到肯德基,叮嘱她在门口等一会,自个去给她买冰淇淋。 “江思甜!” 江思甜扭过头,眨巴着大眼睛:“这位婶婶,你叫我啊?” “婶婶?”孟春桃脸色扭曲,“你喊谁婶婶呢,你妈就比我小两岁,你顶多喊我阿姨。” 江思甜歪了歪头:“好吧,阿姨,你认识我妈妈吗?” “你妈?”孟春桃冷哼一声,“那就是个小贱人。” 本以为江思甜会恼羞成怒,没想到小丫头只是眨巴着大眼睛望着她,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孟春桃反倒破防了:“我骂你妈,你难道不生气吗?” 江思甜摇摇头:“为什么要生气啊?” 她道:“阿姨你穿的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想必日子过得很不顺心吧,我妈教过我,不要跟日子过得不顺心的人计较,反正你都过得这么凄惨了,我让你一下,没事的。” “你!”孟春桃没想到,孟秋梨的女儿跟她一样毒舌。 她眼珠子转了转,换了一副和蔼的模样:“思甜呀,你听我说,你妈妈其实是个坏人。” 江思甜:“哦。” 孟春桃面色一变,大声喊:“我说你妈妈是坏人!她是抢别人老公的坏人!” 她以为,江思甜年纪小,会受她蒙骗。 没想到,江思甜只是歪了歪头,说:“阿姨,我妈妈是世界上最善良的人,你看起来更像个坏人吧。” 孟春桃往地上啐了一口:“你懂什么,你妈妈就是坏人,你爸爸原来应该是我的老公,是她,抢走了我的老公,抢走了我的荣华富贵。” “够了!”孟秋梨走过来,一脸怒色地瞪着孟春桃。 “妈妈!”江思甜扑进孟秋梨的怀里,甜甜地笑道。 孟秋梨摸了摸她的羊角辫,跟刘阿姨说:“刘姨,你把思甜带到车上。” 刘阿姨拿着一个快化的冰淇淋,牵着江思甜往车上走。 孟秋梨目送江思甜离开:“你有什么不满,找我就行了,找思甜做什么。” 她直视孟春桃:“说来,我也有好多年没见你了,傅俊彦现在怎样了,考上大学没有?” 跟小说里发展的不一样,傅俊彦压根就没考上大学,而且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本来,以他的分数,上一个普通的大学是绰绰有余的,但不知道他哪根筋搭错了,一定要上首都大学,还要考最热门的国际关系学院。 可想而知,难度有多高。 听说他第一年落榜后,又考了几年,还没考进首都大学,后来,孟秋梨也就不关注他了,毕竟自个还有很多事要忙。 孟春桃冷脸道:“那个废物,考了五年,足足五年,都没考上首都大学,不过他最后也回城了,你猜谁帮的他?” 孟秋梨试探地道:“邓韵?” 孟春桃冷笑:“呵,没错,没想到吧, 邓韵她爸是省里的大官,傅俊彦考了几年没考上大学后,动了歪心思,他跟我离了婚,转头就去找邓韵那个小贱人了,邓韵她爸就走关系把他调回了城里,这家伙现在过得滋润着呢。” 孟秋梨挑眉:“你呢,你不好好在红旗公社呆着,跑来找我女儿干嘛。” 孟春桃:“我是来找你的。” 她咬牙切齿:“你把江大川还给我。” “啥玩意?”孟秋梨惊讶,“你发癔症了?” 孟春桃也知道自己很离谱,但她就是不肯认命。 她梗着脖子道:“本来,跟江大川有婚约的就是我,是你抢了我的婚约,考上大学,进城享福的应该是我!” 孟秋梨看着她,目露同情。 孟春桃:“你那是什么眼神。” 孟秋梨:“我看你可怜。”又道,“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凑近孟春桃,低声道:“你又知道,你跟江大川结婚了,就会过得比现在好?” “孟春桃,最后给你一句劝告,地球不是围着你转的,你要还抱着这样的念头,以后还有苦头吃。” 说完这一句,孟秋梨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回到车上,抱住江思甜,亲了亲她可爱的小脸蛋。 江思甜扑进孟秋梨怀里,甜甜地道:“妈妈,刚才那个阿姨是谁呀?” 孟秋梨:“不认识的人。” 她抱住江思甜:“走,咱们找爸爸去。”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