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爪在上》 第1章 [现代情感] 《猫爪在上》作者:林右可【完结+番外】 简介: 学雕塑的小色胚猫猫x温暖黏人服务意识超强身材巨好的男妈妈 女主双相情感障碍,男暗恋女,男主前期阳光大金毛,后期黑化阴暗爬行 得知喜欢的人结婚的消息后,白似锦整个人魂不守舍。 她走出酒吧包间,在洗手间门口听到了孟繁泽的电话,他小姨生病了。 台阶前,两人迎面撞见。 “你最近缺钱?” 他低下头,闷闷“嗯”了一声,接着笑着调侃:“很惨的。” 她顿时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毕竟这样一张与心上人极相似的面孔,是孟繁泽独一无二的优势。 她让他换上那人常穿的衣服,只为追求一比一的还原。 她拎起果盘中的葡萄,漫不经心地招了招手,唤狗狗似的。 “过来,我喂你吃。” 他喉咙微微滚动,正要走过去却被她制止。 “我是说,爬过来。” — 五年后,当一切误会解除,她与他正式在一起的某天,孟繁泽收到了一盘录像带,画面内容活色生香。 一向情绪稳定的他,没看完视频就将屏幕砸碎。 之后的一次,缱绻至极时,他温柔地吻上她后颈处的疤痕,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冰冷,在她挣扎之时猛地摁住她的后颈,将她牢牢桎梏。 “白白,那个时候,他也是这么咬你的么?” 「男主身心都c」 「女主认错白月光,误以为自己白月光是孟繁晨(男主同父异母的哥哥)很长一段时间都把男主当替身,男主隐忍暗恋女主多年」 「沈确跟女主是相互塑造且羁绊很深的关系,复杂情感交织,强制/狗血,互相精神控制加折磨,沈确身心都c」 「整体是救赎向啦,猫猫狗狗,纯爱无敌」 内容标签: 都市破镜重圆 正剧 替身 暗恋 主角视角:白似锦 孟繁泽 配角:孟繁晨 沈确 一句话简介:长得像他是你的优势,懂吗 立意:救赎 第1章 他的订婚宴 今日是融创集团ceo孟繁泽的订婚宴,整个金融圈内,几乎是人尽皆知。 孟繁泽订婚的消息一早就传出,至于订婚对象是谁,一直对外保持着神秘,引得众说纷纭。而今日,谜底必会揭晓。 订婚宴的邀请函也给了白氏集团一份。不过那张邀请函并没有交到白似锦手中,而是被白氏集团的董事长——她哥哥白绍霆拿到。 但白似锦自有办法让邀请函回到她手中。 此刻,白似锦戴着黑色的低檐帽站在酒店门口,与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帽檐几乎将她的面孔遮住,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 她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就有人来主动接待她。 “您好,请问您是女方还是男方的客人?” 白似锦没有说话,片刻,她将邀请函拿出。 “哦,原来是孟先生的朋友,您里面请。” 进去后,她心很乱,没有顺着人流的方向走,而是独自一人来到了安全通道。 终于,整个世界安静了。 她大口喘着气,心里很不舒服。意识到自己不对,她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小瓶子,猛吞下几粒药片。 寂静的楼道,只剩下了她的声音。 拿到邀请函的那一刻,她不愿相信这是真的,直至此刻,她来到了他即将开始的订婚宴现场,才不得不选择相信。 一切当真如此戏剧。 此时此刻,她状态不好,很不好。 她又犯病了。 但事实就摆在她面前,她再也没办法逃避。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向上走。 如果处在狂躁期,她一口气上二十楼都不在话下。然而现在她处在抑郁期,心情烦闷至极,情绪的严重内耗让她根本没什么力气,每每抬脚迈一级台阶,都要死不活的。 伤心与不快将她整颗心填满,甚至以焦虑躯体化的形式外显,走起路来都摇摇欲坠。 刚推开四楼安全通道的门,门外嘈杂的喧嚣声就立刻喷涌而来,顷刻间将她淹没。她站在门后缓了好久,才彻底将门推开,融进人流。 突然,一阵刺耳的声音传来,不少人捂了下耳朵,朝声源处望去。 “抱歉,刚刚试了下音乐。”台上的音响师赶忙说明了情况。 混乱中,白似锦被一位服务生不小心撞到。 “抱歉。”服务生赶忙道歉。 “没事。”她心不在焉地回应着,目光未聚焦,并不在意撞她的人是谁。 四处摆放了不少鲜艳的玫瑰,落入白似锦眼中格外刺眼,不断提醒着她某种既定的事实。 不知不觉间,她双手紧攥,纤长的指甲嵌入肉里,留下了血痕也浑然不知,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疼痛般。 心跳频率不自觉加快,内心躁动的因子又在隐隐作祟。 她漫无目的地朝前走,一直朝前走,本能地规避喧嚣的人群。向左转,然后继续向前走。兜兜转转绕了好久,直至来到一处僻静的长廊,她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了下来。 她随手推开一个并未上锁的房间,走了进去,房间内寂静,空无一人。环顾四周,她看出了这里是化妆间。 不远处,桌上玻璃杯中的水还在冒着热气,许是方才在化妆间的人刚离开不久。 再三确认此刻屋内没人后,她疲惫地坐了下来,打量着镜中的自己,血色全无,脸颊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 然而,还未等她缓过神,一阵脚步声突然靠近。 人在极度紧张与亢奋状态下,对外界的一切风吹草动都会明察秋毫,此刻的白似锦便是如此。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她动若脱兔,赶忙藏在了偌大的窗帘后。 “砰”的一声,化妆室的门被推开。 白似锦顿时呼吸一滞。 透过窗帘缝隙,她看到了多年未见的熟悉面孔。 此刻,化妆间很静,静到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多年未见,眼前人五官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脸部线条硬朗,下巴尖而挺翘,眼睛是典型的桃花眼,内眼角微微带钩,眼眸深邃,鼻梁挺拔,五官非常有立体感。 只不过,曾经的阳光青涩褪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浑然天成的冷漠与疏离。 她的心脏顿时紧缩了起来,连呼吸都快要忘记。这么多年在国外,每每听到有关他的消息时,她的身体总会本能地给出剧烈反应,更何况此刻亲眼见到。 孟繁泽突然看向身前的镜子,眸色一暗。 敲门声却在这时响起,一个年轻的女声从门口传入。 “先生,请您准备一下,仪式十五分钟后开始。” “好的。” 说着,他转过身就要换一条领带。 听着方才女服务生的脚步声逐渐消逝,一股冲动涌上白似锦心头。顷刻间,理智被吞噬,动作先于大脑。 “砰”的一声,清脆的声响。 花瓶里花的掉落,陶瓷碎了一地,碎片沾了血。 一阵剧痛传来,孟繁泽来不及向后看,就倒在了地上。 意识逐渐模。 白似锦呆滞在原地,心跳频率异常加快。 事情已然发生,她需要人来帮他。 她哆嗦着手,拨通了电话。 - 孟繁泽是在一阵刺痛中醒来的,他觉得头都快要裂开。 他艰难地睁开眼,下意识地想要活动下手脚,金属与金属相撞的声音却无比清晰地传入耳畔。 四周漆黑一片。 他的心顿时一沉。 大脑飞速运转,昏迷前的最后记忆,是在化妆室里。 他正要换一条领带,然后...... 有人袭击了他! 想到这里,推门声响起,微弱的光亮透了进来,孟繁泽隐约看到一道极瘦的身影。 但只一瞬,那人进来后就关上了门,光源消失,房间内再度陷入一片漆黑。 黑暗中,两人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都在默默注视着彼此。 空气中充满死寂。 “咔哒”一声,开关摁下,灯光亮起。 突如其来的亮光太过刺眼,孟繁泽本能地闭上了眼睛,直至眼睛能适应光亮,他才缓缓睁开。 眼前熟悉的面孔逐渐与记忆中的重合。 他神色一滞,像尘封多年的记忆打来了一条裂缝。 “原来是你。”他喑哑着声音,让人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第2章 止疼药 她刚洗完了澡,身上裹了件松垮的浴袍,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快充斥在空气中。 她慢慢走近,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此刻被困在床上的人。 四目相接,她嘴角浅浅一勾,接着快速转移目光,看向别处。 “要不要喝点水?”她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杯子。 第2章 孟繁泽身体微微一动,却牵动了头上的伤口,刺痛感再度传来。 看到他眉头紧蹙,白似锦小心翼翼地将水递到他唇边。 “你先喝点水,别乱动,一会我给你拿止疼药。” 听她这么说,一副正义凛然为他好的样子,孟繁泽差点被气笑。他受伤,他被困在此,明明全是拜她所赐。 她自顾自地打开抽屉去拿药,弯腰时,身体前倾,浴袍松松垮垮,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身前那片春色若隐若现。 孟繁泽不小心瞥到,很快别过了头。 一番大动作后,她将药拿出来时,腰间的活结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松开。 “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故意伤害。”他拿出一副谈判的架势。 “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我已经让医生给你包扎好了。” 换言之,就是没什么大事。 孟繁泽强忍下心头的不悦,冷冷地打量了她一眼。 五年了,她倒是一点没变。 依旧是圆圆的脸蛋,显得稚气,眼睛也偏圆。但她的瞳仁大且黑,眼白较少,让人很难辨别出情绪,像极了猫咪,有一种天真残忍的诡异感。 只是...... 她实在太瘦了。 瘦得有些病态。 见孟繁泽紧抿着嘴,她也不开心了起来。 “你不吃药吗?” 他深吸一口气,与她开诚布公。 “白似锦,你到底想干嘛?” 他语气很冷,像是在对待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她莫名感到委屈,“你以前不这么叫我的。” 她执拗地说着,不管此刻的撒娇与嗔怪是否合时宜。 孟繁泽不再说话,烦躁地闭上了眼睛,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她却倾身向前,还不死心。 “你为什么不能像以前那样叫我?” 她这样一凑近,孟繁泽就闻到了淡淡的柑橘调,酸酸甜甜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 气味能穿透时空,与记忆连结。 她以前就喜欢用这个味道的沐浴露,这么多年了,还真一点没变。 孟繁泽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他有些艰难地开口:“白似锦你听着,之前的事都过去了,我不想跟你计较,现在我也不想跟你闹。” 言语间,俨然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冷酷又无情。 她低下头,难掩失望,心被狠狠刺痛。回过神后,她顾左右而言他:“你乖一点,赶紧给我把药吃了!” 孟繁泽:??? 她动作简单粗暴,直接将药片塞进他嘴里,又拿水灌他,逼他吞下。 “咳咳咳......”药片卡在喉咙,他快要窒息,又被水狠狠呛到。 她的目的达成了。 “我说了让你乖一点,这是你自找的!”情绪烦躁下,她口不择言。 她皮肤白皙,急躁起来脸颊总会泛红,眼尾也是,像被人惹恼欺负了要哭,那样子很漂亮。 然而下一秒,她俯身吻上了他。 唇瓣紧密相贴,她的呼吸带上了几分急促,又亲又舔又咬,像只在发起攻击的小兽,吻得毫无章法,任何技巧全都忘记,只知道急躁地索取。 孟繁泽皱着眉,被动地承受,情急之下,他想要偏过头躲闪,但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会牵动头部的伤口,传来一阵阵刺痛。 舌尖相碰,她哼着声音躲闪,但很快调整好,继续与他唇齿交缠。他熟悉她所有的反应,看出了她在紧张,正因为紧张,她才会这么沉不住气。 一来二去,她把自己吻得双颊泛红,情难自抑。身下人倒是沉着镇定,从头到尾,没有配合,没有回应。 就在她放松警惕时,一股铁锈般的血腥味突然在唇间弥漫。 “嘶......”她红着眼睛,被迫中止。 她疼得浑身一颤,羞恼地瞪向他,“啪”的一声,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舌头被他咬得生疼,密密麻麻的刺痛根本无法忽视,她气不过,又给了他一巴掌。 孟繁泽白皙的俊脸瞬间泛上了红。 在很早之前,在他还没有取得今天这样的成就,在他和她还是那样的关系时,他总会乖乖听话。 是不是她太过纵容,才让眼前人分不清谁是主人谁是狗。 “白似锦,你到底要干嘛?”他阴沉着脸,眼底早已有了怒意。 她笑了,笑得又冷又瘆,“你看你现在都这样了,难道不知道我要干嘛?” 两人剑拔弩张,对话格外费劲。 “你这样的人,干嘛要去结婚,祸害人家?” 她甚至不知道他的结婚对象是谁,就妄加判断。 “那我去祸害你?”他轻蔑地嘲讽。 “嗯。”她认真地点头。“反正你早就害我不浅了。” 孟繁泽冷冷地看着她,眼底俱是寒气。果然,疯子的行为和逻辑,永远无法揣度。 “所以现在,轮到我来祸害你了。”漆黑的瞳仁直勾勾地盯着他,让他不寒而栗。 他开始挣扎,手腕被磨出了红痕。 白似锦像只雪白的猫咪,一跃而上,利落地跨坐在了他身上。 “没用的,你省点力气。” “白似锦,我们为什么会分手,你不会忘了吧?” 刚说完,他就自嘲地笑了。 分手? 在一起互相喜欢过的人阴差阳错地分开才叫分手。 而他和她,或许根本不能算是在一起过。从头到尾,只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 白似锦神色一滞,心虚地低下了头。 孟繁泽突然觉得浑身一阵燥热,血脉疯狂跳动,整个人都不对劲了起来。 ! “白似锦,你骗我,你刚刚给我吃的,不是止疼药!” 他这才反应过来,狠狠看向她,咬牙切齿。然而药效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一切为时已晚。 她将腰上的活结解开,浴袍随之滑落,大片白皙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她涨红着脸,颤抖着手将他的扣子一粒粒解开。 当冰凉的手落在他皮带上时,他呼吸一滞,血气上涌,全都集中在了某处。 “咔哒”一声,皮带被解开,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人红着脸打了个颤,浑圆的浑圆挺翘的挺翘,玲珑有致,实在诱人。 他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镇定自若。 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他紧实的腹肌,不断下移。 他不可抑制地发出一阵叹息,牙齿咬上了薄唇,快要咬出血。 “我没有骗你。”她低沉着声音,装模作样地委屈了起来。“明明就是止疼药啊......” 只一瞬,她眼底的委屈就被狡黠取代。 “只不过药引子是我。” - 屋门紧闭,窗帘也拉得严实,人为地构建了一个全封闭的空间。 房间内,灯光大亮。 “孟繁泽,你亲亲我好不好?” 她微微抬头,与他四目相接。 此刻,他的眼神并不清白,恨不得将她吞掉。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下,她的脸颊烧得更加厉害,心中却隐隐生出得意。 她毫不客气地咬上他的下巴,挑衅:“你装什么装?” 他喑哑着声音,“白似锦,我为什么会这样,你知道的。” 被点破后她有点慌乱,不自觉地抓上他的肩膀,纤长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 “不是,你胡说,明明是你自己......” “我自己?我自己怎么?”他怒极反笑,“是我自己吞的药?” “是你自己有反应的!”她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强词夺理。 “你明明就是我的!要是当初没有我,你也不想想,你怎么会有今天!” 她眼中的偏执和占有浓烈得要溢出,像是猫咪护食,也像极了小朋友在拼命争抢自己心爱的玩具,嚣张跋扈。 “你的?那我到底算是你的什么?朋友?前情儿?还是炮.友?”孟繁泽挣扎矛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自嘲。 白似锦微微怔愣。 “或者在你眼里,我们从来就没有关系,所以......”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她。 “所以你一走就是五年,这五年里,一点音信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就此打住,张了张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这样的责问字字化为利刃,在白似锦心口寸寸凌迟。此刻,他们之间还保持着最亲密的姿势,宛若热恋中的情人,可说出的话,却一句比一句伤人。 孟繁泽有些恍惚,方才那番袒露心扉的话,他没想到要说。是她的咄咄逼人,让他情绪激动,应该...... 应该也有药物的作用。 “当初不辞而别说走就走的人是你,不给我留任何徘徊空间的人也是你,所有的事情,都是你一意孤行地在做决定。” “现在,你又把我打伤,关在这里。白似锦,我是真的不知道你要干嘛。” “......” 她全身都在不正常地剧烈颤抖,孟繁泽将她怼得哑口无言,她耳边嗡嗡一片,强烈的窒息感随之而来,将她彻底吞没。 第3章 顷刻阵亡。 她禁不住大口喘.息,双手卡于自己的喉咙处。 “孟繁泽,我只是想见你,和你待一起。” 她情况很严重,时不时发疯犯病是她的常态。更何况她正处在郁期,情绪波动极大,强烈的低价值感与自我厌弃相伴相生,实在难熬。 孟繁泽又开始说话了,不过这次,她什么都听不到,只能茫然地看着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听觉就像消失了般,而痛觉被空前放大,她头好疼,毫无征兆的,头痛欲裂。 鬼使神差的,她掐上了他的脖子。 过了许久,身下人的咳嗽声缓缓将她耳膜刺痛。回过神后,孟繁泽已经因窒息而双颊涨红,惊慌之余,她这才松手。 她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但孟繁泽脖子上被掐出的指印与红痕无疑是铁证。 新鲜空气灌入,孟繁泽被呛到,连连咳嗽不止。 “对不起。”她赶忙道歉,委屈巴巴的样子,仿佛刚才被“欺负”的那个人是她。 “孟繁泽,你跟我一起去死好不好。”她哭着对他说,声嘶力竭,情绪崩溃到极致。 他神情复杂地注视着她,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他现在的状况比她好不到哪去,方才她不知轻重地动手,真差点让他丢了命。 “我讨厌你!”她哭到快要岔气,完全像个在无理取闹的小朋友。 药效未消,他浑身还在发烫,她这样闹着,不自觉在他身上蹭来蹭去,他很快又有了反应。 “你现在这样,有什么意义。”他声音很冷,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 下一秒,她哭声立刻收住,像是被摁动了身上某个开关,开始狂笑不止。 她托着下巴,幽幽地盯着他。 “你不该思考这个问题,你该想的是,你现在这样,该怎么办。” 上一秒还在哭闹,下一秒见好就收保持冷漠,强势逼问,前后判若两人。 “白似锦,你倒是可以试试,你能关我多久。” 他不顾眼前的狼狈,依旧拿出和她对峙的姿态。 今时不同往日,他不再是过去那个手无寸铁,被她资助的穷学生。手中砝码变多,在她面前自然有了足够的底气。 “你不喜欢我了,对吗?”她闷着声音开口。 “嗯。”他很快应了一声。 她的心骤然紧缩,眼中迅速闪过癫狂。 “那我死在你面前好不好,这样子,你是不是永远也不会忘记我了?” 她猛地凑近,逼问:“对不对?” 身体紧密相贴,近在咫尺。 孟繁泽不顾头痛,猛地将头抬起,狠狠咬上了她肩头的软肉。 猝不及防,她痛到厉声尖叫,下意识伸手,拼命想将他推开。 孟繁泽却像头饿狼般,就算尝到了血腥味也紧咬不放,痛得白似锦眼泪都要落下。 直至她认为那块肉快被硬生生咬掉,他才就此打住,松了口。 牙印清晰,血珠不断冒出,惨不忍睹。 她倒吸口冷气,痛到眼泪直流。 缓过神后,她看向孟繁泽,看到他唇角沾上了她的血,她突然很神经质地笑了。 “我把你打伤,你咬我。孟繁泽,我们扯平了。” “接下来,你归我。” 他眼睛发酸,死命地盯着她。 “白似锦,你疯成这样,白绍霆不管你?” 她托起下巴,眯着眼睛又笑了,愈发像只猫咪,在肆无忌惮地舔舐爪子,休养生息。 “我哥他根本管不了我,他又对我有愧疚,所以就由着我祸害人喽......” 孟繁泽烦躁地深吸一口气,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 她再度跨坐在他身上,歪着头浅笑:“我说你装什么装啊,你难道不是又有反应了?” ......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她肩上的血暂时得以凝住,形成了一个烙印般的标记。 他和她,交缠了许久。 到最后,是她体力不支趴下,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枕着他的胳膊,把他当成了哄睡的毛绒玩偶,双腿死死缠在他身上,霸道地勾着他的脖子,沉沉睡了过去。 空气终于安静了下来,均匀灼热的呼吸不断喷涌至孟繁泽身上。 她睡得很死,看样子,是真的累坏了。 他却没有任何困意,眼底一片清明。方才的画面全都历历在目,她和他较劲,横冲直撞不得其法,到最后,反倒把自己累成这样。 “咔哒”一声,手腕上的锁链被很轻易地挣开,她真的是犯蠢,妄图用这样劣质的东西将他束缚。 一来,他常年健身,一身肌肉不是白练的;二来,他小时候经常玩鲁班锁,这种微型简易的锁环设计,根本难不倒他,在方才拉扯中,他早就发现了其中关窍。 盘踞在鸟笼上的猫咪虎视眈眈已久,此刻终于放下警惕,累极了打个盹,笼中的金丝雀这才暴露出本性,悄悄靠近。 他忍不住伸手,抚上她的脸颊,冷漠的神情这才终于有所变化。 她实在是太瘦了,身上没有一点肉,搂起来很硌手。而她的精神状况与五年前相比,无疑是更糟了,时而疯疯癫癫,时而大喜大悲,又哭又闹,很不稳定。 不知为何,一阵钻心的疼痛突然传来。 他的手顺着她脸颊下滑,移至纤细的脖颈。他很想用力,像这五年来无数次想象中的那样,可最终,他只是徒劳地将手缓缓放下。 她昏昏欲睡了好久,看样子是真的困极了累极了,怎么也睡不够。在这期间,孟繁泽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魔怔了般,根本挪不开眼。 睡梦中,她并不安稳,时不时皱着眉,像梦到什么般,缠绕在他身上的四肢骤然收紧。 不知过了多久,她睫毛微微颤抖,看样子有了醒来的迹象。 孟繁泽快速察觉,迅速将锁链铐上,一切恢复原状。 阅读小tips: 女主明着疯,男主暗着疯那种。女主双相障碍严重,情绪波动激烈,躁期郁期交替,这种状况五年前就有(只不过当时没那么严重),后面会解释原因。男主呢,原生家庭不好,表面无所谓,内心很缺爱,所以,他其实很喜欢女主这样对待他,很喜欢这种偏执的占有,但是他不说,嘿嘿嘿…… 第3章 太像了 在白似锦脑海中,与孟繁泽有关的记忆始于高三那一年。 在高考重压下,高二升高三的那个暑假注定是不完整的,七月中旬,学校就已经开学。 高三重新分班,重组的班级,一部分陌生一部分熟悉的面孔。她还没来得熟悉周遭,从后桌伸出的一双长腿就闯入了她的视线。 把腿伸这么长,伸到她这,真烦人!她暗暗腹诽。 她坐直了身子朝前靠,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错题上。 然而下一秒,她的椅子被后桌的人踢了好几下,不知是故意还是无心。 忍无可忍,她转头,看到后桌的人正埋头学习,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情绪,这样的钝感力让她无语。 男生的发型是微分碎盖,略微有些杂乱,毛茸茸的,很像某种动物。 她轻咳了一声,打破平静。 “同学你好,能把你的腿收一下吗?” 男生缓缓抬头,四目相接,白似锦的心猛地一颤。 并不是因为眼前的男生长得帅,而是因为眼前这张脸与孟繁晨过于相似了。 眉眼、轮廓、面部线条...... 她很诧异,天底下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 这让她有一种白日撞鬼的感觉。 就这样直直盯着他,愣神片刻,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飞速将头转了回去。 不一会,班主任来到讲台,看到班上同学坐得零零散散。 “后排同学往前补,前几排不要留空位。” “孟繁泽,你往前挪一排,坐白似锦旁边。” 白似锦:??? “好。”孟繁泽快速应下,拿起书包,一个箭步冲到了她身侧的座位上。 变故来得太快,她根本没反应过来,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跟他成了同桌。 同时,男生的名字也引起了她的注意。 ——孟繁泽。 相似的长相,相似的名字...... 一个隐约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 可是...... 从小到大,她去过孟家那么多次,从未见到孟繁晨有这样一个弟弟。 接下来,她花了好几天,才勉强接受了这样一张与孟繁晨极其相似的面孔时不时出现在自己面前。 自习课上,她正认真做作业,身侧人的胳膊肘时不时碰到她的。 “不要一直碰我,不要影响我学习。”她严肃地看向他警告。 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每看到他都会莫名其妙地生气,两张过于相似的脸,像他却又不是他。 “抱歉。” 他这双桃花眼实在妖孽,看一个人时,总带着点含情脉脉的意味,能把人一眼打透,这让她很不自在。 第4章 “还有,不许看我。”她补充。 “为什么?”他疑惑。 “不为什么,就是不许莫名其妙看我,更不许冲我傻笑。”她越说越不耐烦,最后“嘘”的一声,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彼时正值盛夏,窗外蝉鸣声响,教室内开着凉空调,阳光随窗入内,斑驳了教室一隅,照到她和他身上,他们彼此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 白似锦写字用力,笔尖摩擦纸张,唰唰作响。静谧的教室内,本就心不在焉的孟繁泽时不时被这样细小的声音惊动,偷瞄几眼身侧认真学习的“同桌”。 终于,下课铃声响了。 一部分人抬起头喝水休息,一部分人出去上洗手间,更多的人还是保持现状,埋头学习。教师依旧是安静的,与铃声响起前相比,并无太大变化。 这便是高三的氛围,死气沉沉。 白似锦正钻研一道数学题,很是苦恼,余光中,她察觉身侧的人又在看他。 “你眼睛好大。”她冷不丁听到他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话音刚落,白似锦就思维卡壳,刚想起的解题思路,断了。 “你喜欢转笔啊?”耳畔又传来他的声音。 没话找话。 她白了他一眼,没再理他,重新投身于题海。 不过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白似锦愈发明确,孟繁晨和孟繁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除了外貌过于相像,其他方面,哪哪都不一样。 孟繁晨喜欢看书学习,大多数情况下是安静的,用新潮的词来形容,那就是高冷。而孟繁泽像有多动症似的,爱跑出去玩爱打篮球,不过他在班上的人缘倒是出乎意料得好。 每天早上,白似锦怨气很大,她讨厌早起,孟繁泽却总是不知好歹地跟她热情打招呼,她幽怨地瞪着他,勉强点下头。 除此之外,他还很爱在下课的时候问她题。 “这个......是要建直角坐标系吗?”他问她。 她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嗯。” “这样子做某些立体几何会容易点。” 孟繁泽乖巧地点了点头。 “感觉你有点笨。” 不像孟繁晨,从小到大,基本上稳居年级前几,干什么事都轻而易举。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会下意识地拿两人比较,不自觉地在透过一个人看另一个人。 被她这样说,孟繁泽倒也不生气,而是认真地拿起笔,按照她说的方法开始做题。用直尺画线时,他的胳膊肘又不小心碰到了她的,不过只一秒,就被她飞速避开。 做完题后,他拿给她看,看完解题过程后,她点了点头。他笑得很开心,她却毫不在意,心想终于暂时解决了个大麻烦,于是继续低头做题,不再看他。 趁她不注意,他悄悄在方才那道题的题号上画了个小猫。 “白似锦,老师叫你去办公室一趟。”刚进教室的女生走至白似锦跟前。 “好的。”她起身朝教室外走去。 她走得匆忙,丝毫没注意不小心蹭到了桌子,桌斗里的一个小东西被带了出来。 “咔哒”一声,掉在了地上。 是颗被包裹得色彩斑斓的糖果。 孟繁泽弯下腰,将糖果捡起,他下意识就觉得糖果是橘子味的。 因为和她坐同桌这么久,他时常闻到她身上自带的柑橘味道,淡淡的,甜甜的,很清爽。 - 国庆假期只有三天,假期前公布了考试成绩,白似锦考得不错,她很开心。 今晚,她喜欢的人约了她看电影,她欣然同意。毕竟紧绷了这么久,偶尔放松娱乐一下也无可厚非。 放学后,她收拾东西收拾得很快,甚至可以说有点着急。除此之外,她还“忙里偷闲”地将小镜子拿出,仔细打量了镜中的自己,拢了拢头发。 这一连串的反常小动作引起了孟繁泽的注意。 她拎起书包快步离开,孟繁泽在原地愣神片刻,很快跟了上去。 她几乎是一蹦一跳,朝校门口奔去,裤脚卷起,露出白皙纤细的脚踝。 他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看到她出校门后在梧桐树下停住,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人。 没一会,她就朝马路对面招了招手。 孟繁泽顺着她招手的方向望去,看到了一个他并不想看见的人。 ——孟繁晨。 她笑着朝孟繁晨走近,却发现他在越过她朝自己身后看去。 她顺势回头,她与他都发现了孟繁泽的存在。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尴尬。 高三开学后不久,白似锦很突然地知道孟繁晨有这么一个“弟弟”。确切说,是孟家的私生子。 孟繁晨比孟繁泽大四岁,今年暑假就大学毕业,接管孟家公司的重要事宜。 当年,孟繁泽的妈妈借机上位不成,一气之下远走他乡,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孟繁泽是小姨带大的,早些年,父亲还会私下给些补贴,直至前年,父亲意外车祸离世,他与孟家,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孟繁晨的母亲莫倩一直对孟繁泽的存在耿耿于怀,自然不会给予他任何帮助。 此刻,三人间有一种诡异的磁场。 “我们今晚要去看电影,一起吗?”孟繁晨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孟繁泽看了眼白似锦,她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整个人很不自在。 她看向他的目光,带上了淡淡的哀怨。 “不用了,今天晚上,我有别的安排,和朋友约好了。”他笑得灿烂恣意,手插兜里,摸到了前不久在教室捡到的那颗糖果。 听他这样说,白似锦开心地看向孟繁晨。 “那我们快点走吧,早点去,先买点吃的!” 她语气轻快,方才心事重重的样子彻底消失。变化如此之快,倒像是孟繁泽的一场幻觉。 孟繁晨点了点头,给他交代了几句注意安全之类的话,就带着白似锦离开了。 留给他的,是一对背影。 两人的肩膀时不时相碰,看起来似一对璧人,十分扎眼。 午后的阳光又毒又大,他握着兜中的那颗果糖,握得很紧,手都有些生疼。 糖纸很硬,很扎手。 “你扎着我了知道吗?”他低沉着声音,喃喃自语,末了,将糖果吞入口中。 甜腻腻的味道迅速蔓延至口腔每一寸。 果然,是橘子味的。 他猜对了。 第4章 转折 这个被压缩到只有三天的国庆假期过得十分匆忙,一口气还没有喘过来,就开学了。教室外,天阴沉沉的,孟繁泽环顾四周,发现很多同学今天都带的有伞,而他,忘记了看天气预报。 正当他东张西望恍神时,视线突然被阻挡。 白似锦站到了他跟前。 “你待在教室不走,是不是没带伞?”说着,她从抽屉里又抽出了一把伞,递给了他。“你用这个吧。” 她自问自答,没怎么给他说话的时间。 伞粉粉的,很可爱。 他下意识觉得上面也染上了甜甜的柑橘味道。 “那天晚上,看电影开心吗?”他懒散地用手撑着下巴,问她。 她看着他把小粉伞收了起来,回应道:“那天的事,谢谢你。” 下雨天,教室依旧开着空调,吹得孟繁泽有些浑身冰凉。 “你谢我什么,谢我有眼色,没跟着去?” 话刚说出口,他就后悔了。 以他对她的了解,他觉得她肯定会生气,然后毫不犹豫地将方才给他的小粉伞夺过去。 可事实证明,他错了。 她并没有生气,只是点了点头。 耳根红了。 - 照毕业照那天,班里乱成一团。不少同学把相机拿到班里,和朋友美美合影。 大中午,白似锦趴到桌子上睡觉,浑然不知孟繁泽偷偷拍了一张与她的合照。 晚上,班主任给他们放了电影,算是考前的最后一次放松,也是最后一次集体活动。 白似锦坐得笔直,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屏幕,看样子是在聚精会神观影。但孟繁泽看出了她眼神放空,迟迟没有聚焦,很明显是在发呆跑神。 他时不时看向她,大脑放空,学着她的样子转笔。 不知不觉,电影情节到了高潮,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一惊一乍,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屏幕上。 “咔哒”一声,笔掉落在地,滚到了白似锦鞋子旁。 几秒后,她弯腰将笔捡起。 “又是你掉的?” 为了呈现好的视觉效果,教室里的灯全关了。斑驳光影中,他看着白似锦这张漂亮的脸,心脏猛地一颤。 怦怦怦...... 剧烈的心跳声,像是命运拉响的警铃。 此刻,电影中的男主在向女主告白。 他从白似锦手中将笔接过。 四目相接,他不自觉地将手抬起,差一点就要碰上她的头发,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第5章 她皱了皱眉,疑惑又诧异地看向他。 回过神后,他脸“唰”一下红了,意识到自己方才走火入魔。 “你头发上,刚刚沾的有东西。”他胡言乱语,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啊?”她赶紧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现在没有了,刚刚你一动,它自己掉了。” “哦。” 白似锦有些莫名其妙。 再度对视,他鬼使神差地动了动椅子,朝她挪近了距离。 她将椅子朝右侧挪了挪。 “孟繁泽,你烦不烦?”她压低声音说他,像极了在耳边的悄悄话。 “嗯,我烦。”他乖觉地应了下来。 她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在班里朋友很少。孟繁泽总爱掉东西,滚落她鞋边。起初她会顺手捡起,可次数多了,难免会烦,于是偶尔故意踢一脚,让东西滚得更远。 这便是高中时白似锦与他的全部交集。 准确来说,是高三才产生的交集。 如若非要再近一步,她与他,也仅仅是同学关系,同桌关系。 直至上了大学,两人在酒吧再度相遇。 他与她之间才有了更多可能。 自那日后,他多了只猫咪,也多了位“主人”。 第5章 跟着我 白似锦很后悔,她今晚就不该来这里。 酒吧包间内,她哥哥白绍霆在和孟繁晨谈生意。 在场男男女女都有,其中不少人她都认识。 一晚上,她没和孟繁晨说上几句话,却听到了他要结婚的消息。 “哎呦孟少,你可真是好福气!” “就是啊......” ...... 面对这些阿谀奉承的话,他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让人看不出情绪。 于他而言,婚姻只是场交易,结婚与否,他的生活都不会发生太大变化。 他与白家一直以来都有商业上的利益往来,关系稳固。白家在他眼中,是可控的。 杨家的昂斯集团是进出口航母级别的大公司,和杨静结婚,意味孟家开拓海外市场将是板上钉钉之事。 所以,面对白似锦在高考后的告白,他温柔地牵起她的手,婉言拒绝。 “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子,我一直把你当妹妹。” “上大学遇到什么问题,不方便和你哥哥说的话,你可以随时来找我。” 这番回答滴水不漏,却也只是点到为止,发乎情止乎礼。 白似锦深深地看着他,眼眸深处的光却一点点黯淡下来。 高中步入大学的的那个暑假格外漫长,无尽的夏日,被酸涩的心情填满。 然而,每一次白绍霆要跟孟繁晨谈生意时,她总会跟过去,找各种各样合适的借口,让任何人都看不出丝毫破绽。 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所以,今晚她来这里,听到这样的消息,心里难受,分明是咎由自取。 他怎么......就要结婚了? 她完全没反应过来,大脑一片空白,心脏骤然紧缩,连呼吸都要忘记。 孟繁晨和她哥哥一连干了好几杯,白绍霆说了好几句新婚快乐这样的客套话。 花团锦簇的热闹是别人的,此刻,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今晚,除了刚见面打了声招呼,孟繁晨没朝她看一眼。 她闷闷不乐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知不觉间,视线逐渐模糊,蒙上了一层水雾。 无人察觉到她此刻的情绪。 推门的声音响起,服务生走了进来,端上了新点的酒。 本来无事发生,可就在服务生离开时,他不小心蹭到了桌角刚开瓶的红酒。 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红色的液体流了一地。 孟繁晨注意到这位端酒的服务生,他随意瞥了一眼,随即愣住。 白似锦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突然发现周围安静了下来,以为是有人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她慌乱地抬头。 却发现众人的目光都在看向服务生。 ! 是孟繁泽! 他怎么在这里?! 还穿着服务生的衣服? 孟家的陈年旧事,在场的不少人都知道,孟繁晨和孟繁泽又长得这么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气氛一时间变得尴尬起来。 在这么多人面前,家丑被猝不及防地“外扬”,孟繁晨脸上有些挂不住。 “抱歉,我给你们再上一瓶。”孟繁泽及时道歉,转身就走。 她觉得他好像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 没一会,另一位服务生走了进来,及时将方才被撞倒的红酒呈上,再一次表达了歉意。 白绍霆及时转移了话题,酒局又热络了起来,只当方才发生的事是个小插曲。 白似锦却有些坐不住了,一连闷闷喝了好几杯酒,她头有点晕,需要出去透气。 趁没人注意,她悄悄离席。 出了包间门,她径直朝走廊尽头的洗手间走去,想要洗把脸,清醒一下。 正要迈台阶上去时,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顿时停住了脚步,闪向墙壁另一侧。 “喂,小姨,我攒了点钱,打到您卡里了。”他声音微微发颤,很明显在哽咽。 “哎呀,不用了不用了,你好好上你的大学,我的事,就别操心了!” 酒店环境有些嘈杂,电话开了扬声器,白似锦清晰听到了手机那头女人的声音。 女人声音慈祥,普通话不太标准。 “你这是在哪啊,声音怎么听着这么吵呀!” “小姨,我在外面,跟同学一起玩呢。”他随口搪塞了过去。 “挺好,上了大学,多认识些新朋友,多出去跑跑,跟大家搞好关系,好好的啊......”电话那头,女人一直在笑,很高兴的样子。 “小姨,我现在在外面做了点兼职,您做手术的钱,我很快就会给您凑够的。” “哎呀,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用了,干嘛要去干兼职,看到你上了大学,我这辈子早就知足了。” “小姨......” ...... 不知过了多久,电话结束了。 听着了洗手池前传来一阵又一阵啜泣声,她的心乱糟糟的。 还没等她回过神,他就冲了把脸走了出来,刚迈下台阶,就撞到了躲在旁边的白似锦。 四目相接,带着他的疑惑,她的慌乱。 沉默片刻,是他先笑了。 “好久不见,刚刚在包间就看到你了,里面人多,没来得及跟你打招呼。”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纯粹,阳光又恣意,配上一双讨喜的桃花眼,能让人的心情瞬间明亮起来。 她直直地盯着他,完全忘了反应。 他真的好像孟繁晨,但孟繁晨从不会这样咧着嘴角。 见她不说话,他有些尴尬。 “那我继续工作了,如果值班经理一直看不到我,我可就惨了。” 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上了大学,他发型倒是一点没变,依旧是微分碎盖,略微杂乱,毛茸茸的,像小动物。 “你少喝点酒,早点回去,拜拜。” 只是一瞬间的事,他朝前走了几步,她追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错愕地回头,看到她落于他手腕上的手指,纤细白皙。 她莫名感到紧张,心跳频率骤然加快,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 “你......最近缺钱?” 他低下头,闷闷地“嗯”了一声,接着笑着调侃:“很惨的。” 人在头脑发热不清醒时,总会做出不顾一切的决定。更何况今晚得知孟繁晨结婚的消息,她哀莫大于心死。 她浑身发颤地凑近他,将房卡塞入了他的口袋。因为和寝室里的人合不来,她搬了出去,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长期租下了一间套房。 “你要不要......跟着我?”她问得小心翼翼,脸红到快要滴血,刚问完,就慌乱地低下了头。 “你缺钱,我可以给你的。” 他愣神片刻,反应许久,才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啊......”他爽快地答应,混不吝地笑着。 燥热退去,再度抬眼,她神色淡漠地问他:“你知道我要让你干什么吗?” 第6章 “交易” “随你,你给得够多就好啊......”他将房卡从兜中抽出,放于指间随意把玩。 这双桃花眼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她,一眨也不眨,明眸动人,摄人心魄。 “那你现在,先抱抱我。”她倔强地瞪着眼睛,眼眶红红的,不知是在跟谁闹脾气。 孟繁泽怔愣在原地,完全没了方才的从容。 “这很让你为难吗?”她烦躁地跺了跺脚,更委屈了,仿佛下一秒就要掉眼泪。 他沉默着,一动不动。 走廊上放着轻快慵懒的音乐,热闹的人群,一阵喧嚣,尖叫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酒精的腥甜味道,有些发腻。 第6章 头顶昏暗缤纷的灯光不断闪烁,不远处,有一对情侣正吻得难舍难分。但无人在意他们,毕竟这种事发生在这里,不足为奇。 一切都是暧昧的,顺其自然的。 方才在包间里喝了不少酒,此刻,白似锦酒精上头,情绪激动下,站得并不稳当。 正当她身体前倾,失力地要朝前倒时,孟繁泽终于抱住了她。 他的怀抱温暖,紧实而有力。 近在咫尺,他再度闻到了香香甜甜的柑橘味道。 “他要结婚了。”她小声说着,灼热的呼吸喷涌在他的臂膀,快要将他烫伤。 迟疑了好久,他的手才缓缓下移,一点一点地搂住了她纤细的腰。 脑袋一团乱麻,今晚,他滴酒未沾,却在她的感染下,莫名处于微醺状态。 “他结婚了,可我还没有结婚呢。”他傻里傻气说了这么一句话。 刚说完,“轰”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 他到底在说什么? 根本没有过脑子! 他懊恼不已。 但看她的反应,好像根本没有在意。或者说,她并没有认真听他方才说了什么,只一味沉浸在自己悲伤的情绪里。 喧嚣的酒吧,无人在意的角落,男生和女生抱了很久。 到最后,越来越失控,他的衣服被她的泪水打湿大片。 直至手机铃声突兀响起,她才从悲痛的情绪中抽离。 白绍霆给他打来了电话,问她在哪。 她清了清嗓子,迅速调整情绪,不想让白绍霆察觉她哭过。 “干嘛?你们结束了就直接走,别管我好不好?我快到学校了。” 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 再度抬眼,看向孟繁泽,她发现他也在静静地看她。双眸饱含秋水,她的心猛地一颤。 这一刻,两人各怀鬼胎。 白似锦想,与他的这场“交易”,估计会持续很久。因为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孟繁晨在深情款款地看她,她会不断幻视,产生错觉,对此毫无抵抗。 而孟繁泽此刻,只有一个念头。 ——她身上好甜好香。 他喜欢柑橘的味道。 - 深夜,白似锦将他带回她常住的酒店套房。 套房七十多平米,风格极简,设施齐全,虽临街,但房间安静,隔音效果好。拉开窗帘,可以看到极美的夜景。 她与他,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起初,他轻轻揽着她的腰,她浑身一颤,下意识后躲。他立刻将手放下,红着脸看向她,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你有点醉了,今晚还是早点睡吧。” 其实他没有做好“一步到位”的准备,和她做同桌的时候,他所有的妄想,仅仅止步于牵手拥抱。因为连牵手拥抱都是不可能的,所以,他根本没办法进行更多的联想。 然而方才...... 她给了他房卡,将他带到这里,暗示再直白不过。 这一切,都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下意识躲避过于亲密的接触,这说明她也没有做好准备。 既然这样...... “孟繁泽,我让你走了吗?”她气恼地将他拦住。 今晚,她只想将心头的不快发泄,她需要这样一张相似的面孔来给予她安慰,却又将这样的关系看低。 毕竟这种“交易”,是上不了台面的。 他需要钱,她不缺钱。她需要的是这样一张脸,来圆满自己画地为牢的幻想,来逃脱残酷的现实,来短暂地寻找精神的慰藉。 仅此而已。 见他这样,她主动踮起脚尖,飞速地在他嘴唇上啄了一下,而后快速闪开,瞪着眼睛看他。他神情懵懵的,像是没反应过来。 很快,脸颊开始发烫,她像只鸵鸟,又突然将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想面对。 “讨厌你。”她闷闷地来了这么一句,莫名其妙闹起脾气。 “对不起。”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还是下意识道歉。 他伸手,想要摸她的头,手伸到半空却又僵住,不知如何是好,最终放下,心底没由地生出自卑。 他早已习惯了将自己的喜欢埋藏,骤然见光,诚惶诚恐。 过了一会,她缓缓抬起头,这次是他主动,闭上眼睛,低头轻轻亲了上去。 仅仅是嘴唇相贴,两人都有些僵硬,青涩到毫无技巧。 怦怦怦...... 心跳频率彻底乱了。 他悄悄睁开眼睛,看到她脸颊泛红,乖乖闭着眼睛任他亲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红彤彤的嘴巴微微撅起,欲吻的模样。他觉得这样的她似曾相识,是什么时候? ...... 他想起来了。 ——是她喝饮料的时候。 很多次。 高三时,他总忍不住偷偷看她。阳光毒辣的下午,她会将汽水带到班里,插上吸管,低头喝的时候,嘴巴也是这样微微撅起。 很可爱。 此时此刻,她的模样与他记忆中重叠,他的心狠狠一颤。 一瞬间气血上涌,他情难自禁嘬了她一口。 下一秒,她睫毛剧烈颤动,猛地睁开眼。他立刻停下,不知所措,像做错事了一样,赶忙抽了一张桌上的抽纸,小心翼翼地给她擦嘴巴。 “对不起。”他低沉着声音。 她攥住他的手腕,别扭地告诉他:“不用。” 见她并不反感,他又试探性地亲了亲她的脸蛋,她回应了他一个嘴唇相贴的浅吻。 终于,理智被一点点冲垮,克制变得愈发困难,内心被最原始的反应与冲动占据。 他一手搂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持续时间格外漫长,不再是蜻蜓点水般的浅尝辄止。 身体不受控地升温,他清晰感知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听到了她微微的喘.息声。她嘴唇很软,淡淡的甜甜的柑橘味道几乎将他萦绕。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越吻越深,也越来越有感觉。他一点点撬开她的唇齿,最终舌尖交缠。 她浑身一颤,过电般,酥酥麻麻的感觉蔓至全身,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 渐渐的,站不住了,她伸手抱住了他。 一吻结束,她与他都有些气息不稳。 碰上对方的眼神,好像无形中有火苗被点燃。 他眼睛亮亮的,欢喜、羞涩、期待,俱在其间。此刻,她从他漆黑的瞳仁里看到了她的模样。 他们只看得到彼此。 拉起她手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频率莫名又快上了几分。他握着她的手抬头,放于唇间,亲了一口,然后又讨好地亲上她的手腕。 他将她的一只手放于他的脸颊,闭上眼睛轻轻蹭了蹭,没忍住又亲了一口。 “你不是都会吗?那刚刚为什么还要让我教你?”她小声抱怨。 “我没有。” 他不是狡辩,是真的没有。方才,是真的惊慌失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像只猫咪,“蚂蚁上树”般噌的一下跳到了他身上,搂上他的脖子。他赶忙一只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不安地放于她的臀部,生怕她摔下来。 四目相接,她的脸红得更加厉害,眼珠转了转,随即将头深埋。 她好可爱。 他在心中暗想。 “把我抱床上。”她生硬地命令。 他乖乖点了点头,喉咙不由自主地滚动了一下。 她坐到床边,他蹲下,帮她把系成蝴蝶结的鞋带解开,然后给她脱袜子。 如今是八月底,气温居高不下,她下身穿着蓝色的牛仔短裤,腿部大片白皙的肌肤暴露于空气中。 他将嘴唇轻轻贴到了她的膝盖上。 她浑身一颤,内心深处的恶劣被勾起,突然将小腿蹬直,踢到了他身上。 其实她有些好奇,既然他急需用钱,那他会为了钱做到哪种地步? 孟繁泽微微怔愣,抬起头,对上她戏谑的视线。 于是心中了然。 他握住她纤细的脚踝,虔诚地吻了上去。 她的脸烫得更加厉害。 过了一会,她突然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 “酒店楼下,有无人售货机,你自己去,赶紧去买。” 一声令下,五分钟后,他拿着买好的东西上来。 是型号最大的那款。 一切都准备好,她反倒有些慌了。 她“理论知识”与“视觉体验”丰富,并不是传统观念中在这方面认知如白纸一样的乖乖女,片子没少看,也自己小心翼翼地用过手,但真正的“实践经验”为零。 她深吸一口气,问他:“你......会戴吗?” 他摇了摇头,他在这方面的经验也是为零。 “你查一下百.度,赶紧学会。”她语气很不耐烦。 “嗯。”他乖乖应下。 当教学视频播放的声音响起,她很想将头埋进被子里。 第7章 当一切真正开始,她强迫自己将所有烦恼忘记,充分享受当下的刺激。 他长得真的好像孟繁晨...... 看到这样一副相似的面孔,她无法不为之心动。她有多喜欢孟繁晨,此刻便有多失控。 她想要拼命抓住。 “孟繁泽......” “你把你的牙收一下,太尖了。”她用手指卡了一下他的牙齿。 他跪得膝盖有些疼,但心理上的满足早已胜过了疼痛。让她舒服,看到她红着眼睛意乱情迷的模样,他禁不住舔了舔唇角的水渍。她的味道,他并不反感。 这是他曾经无论如何都不敢想的画面。 在他心中,她是可爱的、美好的,他不敢亵渎的。 青春期血气方刚,即使早起有了冲动,他自己冲凉水澡解决时,也只是机械地动作,从不敢通过想她来意.淫疏解。 此时此刻,他心里很乱。治疗胃癌需要一大笔费用,小姨的手术费有了着落,这些天压在他心口的石头松动了很多,他看到了希望。 他希望通过积极治疗,小姨的情况能好起来。 于他而言,从今往后,白似锦不仅仅是他喜欢的女孩子,更是他小姨的救命恩人。 这些钱,他一定要还给她。 正当他卖力讨好她时,她突然揉了揉他的头。 其实她很早就想这么摸了。 果然,毛茸茸的,手感不错。 “像狗狗。”她笑得十分孩子气。 他抬头,看到她圆圆的脸蛋泛起红晕,杏眼红红的,可爱得要命。 你像猫猫。 他在心中默念。 “你自己......把衣服脱了。”她继续命令。 他点了点头,将手移到领口的扣子上,一粒粒解开。 当他将身上所有衣物褪去,她彻底挪不开眼了。 她大学学的是雕塑,雕塑之美在于线条、比例、形态与质感。正因为喜欢雕塑艺术,所以她有一套极高的审美标准,也很容易被精致到浑然天成的事物迷倒。 眼前人胸肌健壮,腹部陈列着完美的八块,人鱼线蔓延至劲瘦的腰部,惹人无限遐想。宽肩窄腰,如同雕塑,每一处都被精雕细琢。 白似锦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身材很好看,她也很喜欢。 她站了起来,冰凉的手指攀上他的肩膀,而后不断向下,感受着每一处的完美与紧实。 热呼呼的,他的身体像火炉一样发烫,摸上去有种干净的磨砂感,凹凸不平的起伏感也格外明显,很结实,软里透硬。 夜色渐深,她逐渐使不上力气,只能随着他起伏沉沦。 他食髓知味后,便一发不可收拾。 更何况面对的是他喜欢的人。 白似锦觉得自己眼前一道道白光闪过,实在是,太过了,却又隐隐作痛。 当孟繁泽将她抱起,朝浴室走去时,她疲惫地睁眼,看到了墙上的时钟。 凌晨三点。 在这期间,他没有一刻停下,时间像是被无限拉长。当她再度回过神时,已经到了午夜。 直至最后,换上干燥的睡衣,头着枕头的那一刻,她迷迷糊糊地喊了声“孟繁晨”。 孟繁泽瞬间身体一僵,猝不及防又被她扎了一下。 许久,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心底却被无尽的酸涩填满。 她累坏了,睡得很沉,他却失眠了。 今晚,发生了太多事,并且都是他没有料到的。 方才与她激烈纠缠的一幕幕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她眼中的矛盾与挣扎,望向他时失神的样子,无一不令他着迷。 高度兴奋下,他又悄悄亲了他好几口,心头涌上一阵燥热,方才短暂的酸涩一扫而空。 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天快亮他才睡着。 - 早晨,白似锦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昨晚那么晚才睡,她根本没睡醒,哼哼了半天,烦躁地将床头的手机拿起。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她已经积攒了一肚子火气,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骤然清醒。 “喂......” 她不知道该称呼他什么好,很早之前她唤他“孟繁晨哥哥”,现在上了大学,他又要结婚了,她反倒不知道该怎么叫了。 “刚睡醒?”电话那头的人打趣。 “嗯。”被他识破,她有些不好意思。 “昨天只顾着跟你哥谈生意,没怎么顾得上你,没生气吧?”好听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 “没有。” 正在熟睡的孟繁泽被惊动,他睡得更晚,困到眼皮都抬不起来,迷迷糊糊的。 沉默片刻,孟繁晨再度开口:“抱歉,我结婚的事......” “宝宝,别闹,很困......” 还没等孟繁晨说完,被打搅到的孟繁泽睡梦中喑哑着声音说了这么一句话,还打了声哈欠,接着下意识从身后将白似锦揽入怀中,抱得更紧。 这句话,一字不差地落入孟繁晨耳中。 他沉默了,方才的话没继续说下去。 白似锦顿时紧张了起来。 第7章 “爬过来。” “这周天下午是我和你杨静姐姐的婚礼,地点在世豪酒店,那天你没课,记得过来啊......” 孟繁晨岔开话题,说起了这件事。 “......嗯,好。” 还没等白似锦反应过来,电话就已经被挂断了。 她愣神了片刻,整个人彻底清醒。 孟繁泽方才的呓语他大概是听见了...... 可他却毫不在意,想来根本没听出是谁。 他在意了,她会烦躁;可他真就毫不在意,她更加烦躁,于是蹬腿踹向了身侧的人。 “起来!谁允许你跟我睡一张床的!” 闹了这么大动静,孟繁泽惊醒,睡眼朦胧地望向她。 “赶紧给我滚下去!”她没好气地随手拿起枕头砸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方才和孟繁晨打电话发生的插曲,越想心里越憋屈。 都怪孟繁泽! 睡觉管不住自己的嘴! 他像只狗狗,耷拉起耳朵,垂头丧气的模样,着急忙慌开始找裤子,换衣服。 她重新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十点半。 幸好今天没有早八。 她并没有定闹钟的习惯,因为她一向不睡懒觉,不到七点就会醒,更确切地说是睡眠不好。 自从经历了那件事后,她入睡变得极度困难,起初整宿整宿睡不着,时常被噩梦惊醒。为了挣脱恐怖的梦魇,她甚至对睡觉这件事都产生了ptsd。 到后来,情况并没有很大好转,即使好不容易睡着,也醒得格外早。 她想了想,自从那件事发生,到现在,已经这么多年了。 她紧了紧睡衣领子,正要下床,谁知脚尖刚碰到地毯,一种难言的酸胀感便从隐秘处传来。 窗帘没有完全拉上,阳光透了来,她不舒服地挡了下眼睛。 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觉得实在是荒谬,怎么能因为这种事站都站不稳啊? 等等,昨天晚上...... 她是直接睡过去了? 想到这里,她很惊讶,转头看了孟繁泽一眼,四目相接,她又飞速地将头转了回去。 既然这样,看来包下他用途丰富。 - 酒店的床很软,让孟繁泽想要黏在床上。 抱着她睡一晚,很舒服。 刷牙洗漱的时候,他忍住不住透过洗手间的镜子,偷瞄蜷缩在沙发上困顿的人。 她在发呆。 窝在沙发一角,愈发像只将食物吃抹干净后优雅舔爪的猫咪。她脖颈上的吻痕映入他眼中,让他忍不住浮想联翩。 洗漱干净后,他赶紧离开了。小姨的事,不能再拖了。 来到医院,他看到小姨正在走廊上跟病友唠嗑。 “我外甥打小就长得好,在学校里受同学欢迎,今年都读大学了!” “这么好,大学四年过得快,到时候一毕业找好工作,你就跟着享福喽!” ...... 孟繁泽停下脚步,站在不远处静静地听了好一会,没有上前打断。 他早就忘了母亲长什么样子了,一直以来陪伴他、将他抚养长大的人只有小姨——他唯一的亲人。 当年小姨心软,将他养到身边。一个未婚的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被一些多事的邻居在背后指指点点。 最初孟家的那个人在世,会偷偷给小姨资助,生活还不至于那么拮据。后来...... 最困难的时候,小姨一天打三份工,每天天不亮就出门,起早贪黑。因为身边带了个孩子,小姨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伴侣,到最后,她反倒不在乎了。 想打这里,孟繁泽心底发酸。 “诶,你别不信,等会我外甥来看我,我让你看看他长什么......” “小姨。”他笑着唤了她一声。 第8章 上一秒,还在得意洋洋跟病友斗嘴的女人立刻停下,女人揪着他的耳朵,不顾他疼得嗷嗷直叫,把他带到了病房里“审问”。 小姨名叫盛心,操劳了半辈子,脸上留下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一笑起来总会很慈祥,让人觉得亲切。 “你告诉我,怎么一下子有这么多钱,让我住这么好的病房?”盛心一脸疑惑。 方才临走时,白似锦跟他加了微.信,随手就将四万块钱转给了他,算作初.夜费用。 对白似锦这样的人来说,金钱无足轻重,情绪价值胜过一切。 收款时,他心里不太好受。这种明码标价的事情,打击了他的自尊心,正因为喜欢她,所以更感到耻辱。 只是没想到动作这么快,他刚将钱汇过去,医院就帮小姨办理了一间宽敞的单人病房。 这再一次让他感受到了人情冷暖。 面对小姨接二连三的“盘问”,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一部分是他打工赚的,另一部分是他向朋友借的。 最终,盛心半信半疑。 “我说你这孩子,借这冤枉钱干嘛,我天天就两眼一睁在医院躺着浪费钱,还不如出去找个活干,能挣点钱。” 孟繁泽坚决不同意,特意询问了主治医生,将手术时间定下。 今天一整天没什么课,下午,他潦草吃了顿饭,就继续回到了酒店打工。 白似锦的钱,他是一定要还她的。 最近驻唱离开,他跟经理商量了一下,想要接替这个位置,经理同意了。这样一来,他又可以多赚一点钱。 白似锦给他发来了好几张备忘录截屏,上面的内容是孟繁晨平时的穿搭风格以及一些习惯。 目的不言而喻,她想让他尽最大可能将孟繁晨一比一还原。 越像越好。 她根本不在乎他怎么想。 三天后的晚上,他再一次收到了她的微.信。 只有短短四个字—— “今晚八点。” 他深吸一口气,赶紧跟关系好的同事换了一下班。 这一次,他提前半小时抵达,坦然接受了事实,不再像第一次那般局促。 她救了他小姨的命,仅从这一点,他就该感恩戴德。 刚一进门,他就朝沙发上正在吃水果看电视的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你。”他诚恳地说。 她还是在看电视,目光丝毫没有朝他偏移,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如果那晚她是因酒精作用而分崩离析溃不成军,那么今晚,她无比清醒地感受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等到天亮,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孟繁晨和杨静的婚礼。 她必定会睡不着,所以她需要孟繁泽出现,让她感受极致的刺激与疲惫。毕竟有了第一次试验,她与他在那方面,非常契合。 “衣柜里有我给你新买的衣服,你把这身脱了,换上。”她命令。 他朝衣柜看了眼,是孟繁晨常穿的牌子。 “好。”他只能乖乖应下。 换好衣服后,白似锦眼前一亮,有一种发现宝藏的喜悦。 她拎起果盘中的一串葡萄,漫不经心地朝他招了招手,跟唤狗狗似的:“过来,我喂你吃。” 他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正要走过去却被她及时制止。 “我是说,爬过来。” 第8章 “乖狗狗。” 白似锦侧身躺卧在沙发上,拎起葡萄串,让爬过来的孟繁泽仰头去接。 他正要张嘴去衔,却被她飞速避开。他再仰头,快要吃到时又被她抬胳膊闪躲。一来二去,她乐此不疲,活脱脱是在逗狗狗解闷。 当葡萄再一次降落于他眼前,他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凑上前,终于吃到。 猝不及防被他抓住,白似锦微微怔愣,反应过来后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让你碰我了么?” 这一巴掌很轻,她言语间嗔怪的意味很浓,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在打情骂俏。 “对不起。”他老老实实地低头,道歉。 她笑了,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 “乖狗狗。” 她抬起他的下巴,打量许久,心脏砰砰直跳。 片刻,她微微俯下身子,蜻蜓点水般亲了下他的脸颊。 这一晚,她察觉到身上的人有些失控,炸裂般的刺激一阵阵传来,她爽到双腿直打颤,就连骨头也一寸一寸变得酥软。 中间的不应期,他根本没给她任何缓和的时间,硬生生将快.感延续。刚被抛上浪尖,就快速跌落,而后再次攀顶。 她叫的声音,猫儿似的,无助又可爱,惹得他心里直痒痒。 “白白......” 缱绻至极时,他突然用喑哑性感的声音这样唤她。 她的脸倏地红了,将他抱得更紧,指甲深深嵌入他的肉里,留下了带血的抓痕。 - 白似锦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她想吐。 鲜血溅到了她脸上,一个女孩倒在她身上,漆黑的瞳孔直直盯着她。紧接着,一个熟悉男人的面孔猛地出现在她眼帘。 她禁不住失声尖叫。 “滚!” “滚!” “都给我滚远点!别来找我!” ...... “白白......” “白白!” 耳畔传来熟悉的声音,白似锦从噩梦中惊醒。 一睁眼,像氧气重新灌入身体,她连连咳嗽。 “白白,你怎么了?”身侧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担忧地问她。 她才刚醒,未能从方才的梦魇中彻底脱离。她神色呆滞地望向床上的人,大脑一片空白,在想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是谁。 “白白,你好一点了吗?”那个人又问了她一句。 她这才终于回过神,原来是和孟繁晨长得很像的人。 又过了一会,她完全清醒,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踹他。 “滚!我不是跟你说过,不准跟我睡一张床!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谁让你爬上来的!” 她“领地意识”一向很强,所以要求孟繁泽在做完给她清洗过之后必须到外面的沙发上睡。 此刻,孟繁泽有些茫然,她的脾气让他摸不清头绪。他睡觉很轻,方才在沙发上一听到尖叫声就被惊醒,急忙赶回了房间。 在他眼中,白似锦是多变的、让人捉摸不透的。发脾气抑或是给出命令的时候,永远是盛气凌人的,可只要顺着她的意思,她就会时不时给你个甜枣。 在床上,她出乎意料乖顺,被他伺候着,一边流出生理性泪水,一边舒服得直哼哼。 面对她的怒火,他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沉默着。 他明确地知道了,她不喜欢睡觉的时候旁边有人。 “抱歉。” “那你赶紧滚啊,还在这愣着干什么?” 回到沙发上,他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在他以往的观念里,一个人如果做噩梦惊醒,会本能地希望有个人陪在身边,给予安慰,可她却...... 他想了好久,理解了。她是个骨子里要强的女孩,可能不愿让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但方才她在噩梦中尖叫、皱眉挣扎的样子不断浮现在他脑海,让他忍不住难过、心疼。她究竟梦到了什么,会痛苦成这样? - 第二天一早,白似锦早早醒来,专门请来了化妆师为她化妆。 孟繁晨的婚礼是中午十二点开始。 白似锦让化妆师简单给她弄了个造型,毕竟是别人的婚礼,喧宾夺主不合礼节。 在这期间,孟繁泽一直乖乖地躺在沙发上,洗漱完后,没有她的发号施令,他不好离开。 “你会开车吗?”她问他。 “会。” “那一会你送我。” “好。” 一小时后,化好妆的白似锦朝沙发走去,孟繁泽那双包含秋水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她,勾人心弦。 他上半身.裸.着,下半身是条睡衣短裤,宽肩窄腰长腿,胸肌腹肌人鱼线,每一处都精雕细琢般完美,只随意看一眼就会心动。 “你赶紧换好衣服。”她命令道。 他还是这样躺着,深深注视着她,突然,混不吝地笑了。 “你笑什么?”她皱眉。 “没什么,在想你今天会不会又喝醉,然后像那天晚上一样,又摸又抱缠着我好久。” “......”她愣了愣神。 “不可能。”随即立刻否认。 她脱掉鞋子,踩到了沙发上。沙发很大,完全可以当作一张大床。 “你快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娱自乐,在沙发上走了走,绕到了他身侧,想要从他身上跨过去。 谁知,她刚抬腿,就猝不及防地被他伸手握住了脚踝。她微微怔愣,不知为什么膝盖一软,整个人重心不稳,直直跌倒,重重砸到了他怀里。 而孟繁泽正处于沙发边缘,“咚”的一声,身体背面贴地,后脑勺撞出声响,跌到了地板上。 第9章 但他很快反应了过来,及时伸手护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护住了她的头。 她撑起身子,静静地看着身下的人。幽怨的眼神落入孟繁泽眼中,愈发像只猫咪。 好可爱。 “是你主动扑上来的,这么瞪着我干嘛?”他笑得痞气十足。 “明明是你先拽住我脚踝的!” “哦,我以为你要踩到我,没想到,你还是压着我了。” “反正就是你让我摔倒的,都怪你!”她继续皱着眉,不依不饶。 “嗯,都怪我。”他应下。 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一把拽住孟繁泽的手。 “你快给我起来,听到没!” “好。” 他借着她手上的力,猛地直起身子,凑得极近,下意识在她唇角“啵”了一口,偷了个香。 白似锦不自在地浑身一颤,白了他一眼。 “我就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十分钟之内你要是还收拾不好,昨天晚上的钱,别想让我给你。”她冷漠地发号施令,像极了主人打发男.宠,没有丝毫感情。 “白白,我刚刚头撞到地板上,你不心疼我一下么?”他声音闷闷的,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她这才转过身,沉默地注视着他,心里一阵无奈。 “有那么疼吗?”她问。 他点了点头,看起来好像更委屈了。 “超级超级超级疼。” “真的假的?那你让我怎么办啊?”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不知所措。 最终,他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缓缓站了起来。 “没事了,刚刚我是在开玩笑。” 他随口搪塞,将方才的小插曲彻底结束。 “没想到你真的一点没被我骗住。” 他换好衣服,看到她又补了补妆,对着镜子闷闷不乐。 路上,她将车窗打开,眼神飘忽地看向窗外。 粉色法拉利在路上跑着格外拉风,吸引了不少路人侧目。没一会,她就将车窗关了上去。 “今天周日,你应该没课吧?”快抵达目的地时,她问他。 “没有。” “那你先开我的车在周围随便转转,手机一直开着,等结束了我给你发信息,你来接我。” “好。” 其实这一路上,他一直在犹豫,有话要对她说,但直到最后她下车,他都没有开口。 因为想来想去,他实在是没有资格,更没有立场。 他只是想告诉她,木已成舟,不要再为孟繁晨难过了,她值得更好的男生。当然,那个“更好的男生”不可能是他,但她永远值得最好的。 - 婚礼请来了不少人,刚一进门,就有服务生将她领进贵宾室。 和孟家打交道紧密的那一部分人都在贵宾室里聚集。 刚进房间,杨静就终止了和朋友的交谈,热情地招呼她。 “小白来了。” 她走上前,笑着给了白似锦一个拥抱。 杨静待人热情,温柔贤淑,举止得体,落落大方的模样十分讨喜。 白似锦嘴角努力扯出了一个尴尬的弧度,礼貌性地送出祝福:“杨静姐姐,新婚快乐。” “谢谢宝贝。” “这是给你们送的礼物。”说着,她将一个精致的手提袋呈到了杨静眼前。 这时,敲门声传来,孟繁晨走了进来。 她的心跳频率不合时宜地拼命加快。 他一身西装格外显眼,发丝尽数梳了上去,锐利完美的五官展露无遗,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矜贵暗暗涌现。 他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抱歉,忘记了安排人去接你,让你自己赶过来了。” “没事。”她声音有些发颤,就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情不自禁攥紧了拳头,想让自己强行镇定下来,生怕被别人看出破绽。 “要开始了吗?”杨静问他,脸上幸福的笑容不加掩饰。 孟繁晨点了点头。 在亲朋好友的掌声中,婚礼开始了。 在孟繁晨与杨静交换戒指的那一刻,白似锦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难过了这么长时间,理智告诉她不能再这样下去,接下来,要真正释怀,需要的或许只是时间。 只是时间最难丈量。 今日的婚礼,她哥哥白绍霆并且出席。此刻,白绍霆正在国外谈一个大单子,实在是忙得不可开交,不过祝福和礼物都送到了。 傍晚,酒店门口,白似锦已经给孟繁泽发过短信,让他现在来接她。 阵阵凉风吹拂,她的发丝变得凌乱。一整个下午,她滴酒未沾,此刻是清醒的。 没过多久,粉色的法拉利停到了酒店大门前。 就在这时,白似锦身后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要不要我派司机送你回去?” 她猛地回头,孟繁晨就在她身后离她不远处。 而眼前的车窗正缓缓下移,孟繁泽的五官正一点点显露出来。 “嗡”的一声,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第9章 包.养协议 高度紧张下,她心跳频率快到让她将近窒息。 她快步走上前,在一整个车窗要滑下来时,微微俯下身子,吻了上去。 这个吻,很明显心不在焉,她微睁着眼睛,连嘴唇都在颤。 孟繁泽不明所以,顺势将手伸出车窗,环住了她的腰。 此刻,白似锦正正挡住了孟繁晨的面孔,形成了完美的视觉差。孟繁晨只能看到白似锦俯身的背影,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处,是男人健壮的手臂与骨节分明的手指。 “什么时候交男朋友了,你哥也没跟我说啊?” 直至孟繁晨打趣的声音传来,孟繁泽这才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脚步声还在靠近,白似锦飞速地咬了下孟繁泽的嘴唇,悄声耳语:“你快低头,钻下去......” 下一秒,她猛地转头,看向孟繁晨,尴尬地笑了。 “这事我哥还不知道呢,你不用派人送我了,我男朋友来了,他送我回去就可以,你赶紧去陪杨静姐姐吧。” 这番说辞,滴水不漏,她刻意装出不好意思的模样,阻止孟繁晨继续靠近。 孟繁晨笑了,就此止步。 “那行,你一会回去了,跟我发个短信。” “好。” 正当孟繁晨转身要进酒店时,她再度开口:“新婚快乐。” 孟繁晨停住了脚步,微微侧了身子,点了下头,而后继续朝前走去。 等到一切危机解除,她坐到车上,回想起方才发生的事,莫名其妙地笑了。 她很喜欢方才那种紧张刺激的感觉,很像是在...... 偷.情。 刀剑舔血,实在过瘾。 不过有一点是无比明确的,她不想让孟繁晨知道,她这个所谓的“男朋友”是孟繁泽。 - 中秋佳节,学校放了假,白似锦在白绍霆的强行要求下,来到了家中公司实习。 她志不在此,对公司的管理没有丝毫兴趣,更没有继承家业的打算,未来想从事的是雕塑相关的工作。 因此,在办公室没坐一会,她就开始心不在焉,给孟繁泽打了通电话让他过来签个东西。 接到白似锦电话时,孟繁泽正在医院陪盛心。 手术时间安排到了下周,这些天,盛心的状况不是很好,持续的化疗耗费了她大量的精气神,整个人怏怏的,干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与其同时,催债的人隔三差五给家里打电话,总是骂骂咧咧的,逼他和盛心快点还钱。这件事他一直瞒着小姨,没让她知道。 这些钱,是小姨在他上高中时借的,为了供他上学,不是一笔小数目。 对于孟繁泽家里发生的事,白似锦早就调查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他最近被催债的人逼得紧,又临近小姨的手术期,日子不会太好过。她给的钱,还不够。 她不吭声,假装对这些事一无所知,等待着孟繁泽主动来求她。她享受这种被人当作救命稻草的感觉,高高在上,给予施舍,很有意思。 可一连等了快半个月,孟繁泽并未向她提及只言片语。 中秋放假前是期中周,她忙着做作品,已经好几天没有叫他过来,自然也好久没有给他“嫖.资”。 她失眠的症状莫名其妙严重了起来,每天睡着的时间不到五个小时,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所以她才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她要把孟繁泽叫过来,让他同意。 一个电话,孟繁泽将小姨安顿好后,赶忙在医院楼下扫了辆单车,骑向白似锦发给他的地址。 一路上,周遭环境不断变化。越来越靠近市中心,高级的写字楼与别墅区多了起来。 来到白氏集团楼下,看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建筑,他望而却步。小小的单车停在门口,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与白似锦,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第10章 与前台确认后,接待人领着他乘电梯上楼。电梯快速上升,最终在一百层停下。 走出电梯,是一个宽敞明亮的空间,装潢奢侈优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氛味道。 这是的一切,都是他难以企及的高度。 很快,他被人领到了白似锦的办公室,她已经等待他许久。 “白小姐。”接待者礼貌地敲了敲门。 白似锦点了点头,示意他把门关上,退出去。 偌大的办公室,就只剩下了她与孟繁泽。 她一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地打量起他,见他迟迟未说话,她笑了。 “怎么?这么久没见,不认识了?” “没有。”他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 她双腿一蹬,让转椅偏离桌子,张开双手,露出了甜甜的微笑。 “你过来,让我抱抱,看你发福了没有。” “我没有。”他立刻否认,乖乖地走上前,像狗狗一样听话。 办公室光线很好,他的面部轮廓被凸显得愈发立体,皮肤细腻光滑,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妥妥的男大气质。 她伸手抱住了他,蹭了蹭,像是在下意识撒娇。接着,她轻轻撩起了他的衣服,冰凉的小手滑了进去,他顿时浑身一颤。 她捏了捏他结实劲瘦的腰,而后手不断下滑,移到了他紧实的小腹。 他喉咙一紧,差点就要起.反应。 “嗯,手感还不错。”白似锦心满意足。 “不过我要告诉你,虽然这段时间你在忙你家人的事,还要打工,但健身是一定要做的,要不然会变得不好看,那样我就不要你了。” 见他不说话,她啪地拍了下他的屁股。 “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哑巴了?” “好。” 见他应下,她不再发作,又开始像猫咪一般蹭他。 “你站着不许动,让我再摸一会。” 他只好依着她又捏又揉,在他身上处处点火。他低头看着她,没一会,又闻到了香香甜甜的柑橘味道。 今日,她穿的t恤领口不高,正好将完美精致的锁骨露了出来,t恤里的背心吊带若隐若现。 一时间,他气血上涌,无数香.艳的画面浮现于脑海。她身上的每一寸,他也用手丈量过。 他牙齿痒痒的,有一种想咬她的冲动,想磨牙了。 这时,白似锦开口:“我把你包了你愿意吗?” “啊?”他怔愣住,没反应过来。 她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桌上的包.养合同拿给他。 “看看。” 短短几秒,孟繁泽大脑飞速运转。 好多的钱。 见他眉头紧皱,她不耐烦地捏了捏他紧绷的肌肉。 “看好了没有?” 这时,敲门声十分不合时宜地响起。 “白似锦。” 是白绍霆。 她猛地一哆嗦,悄声对孟繁泽说:“你赶紧给我藏起来。” “藏哪?”孟繁泽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 情急之下,她将他藏到了办公桌下面,而后深吸了口气。 “进。” 孟繁泽硬着头皮蹲在了办公桌下面,他是一米八八的大块头,里面的空间于他而言十分拥挤,手脚完全伸展不开,憋屈着很难受。 “一上午了,我让你做的数据分析报告你还没有发给我。”白绍霆一进来就兴师问罪。 “懒地弄,别管我。”她没好气地呛他,与此同时,她将腿抬起,膝盖蹭到了孟繁泽脸颊两侧。 她是故意的。 孟繁泽顿时乱了心神,双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腿,这才勉强维持平衡。 她穿着牛仔短裤,双腿白皙纤长,看起来就香香的。 白绍霆恨铁不成钢地训斥了她一通,白似锦不甘落于下风,伶牙俐齿地发疯。直至提到唐雨瞳这个名字,白绍霆顿时哑口无言。 两人间的谈话早已变成了互揭伤疤的扯皮,完全没有进行下去的必要。 白似锦气到不行,她讨厌白绍霆惺惺作态的模样。 有一根刺,很早之前就扎进了她心里,若要拔出,必会鲜血淋漓。所以她任由着那根刺在心底生锈,细菌滋长,日渐腐烂。 她对白绍霆的厌恶,与日俱增。 最终,白绍霆无奈地叹了口气,低了头。 “你别坐那一动不动的,要是累了,出去转转,参观一下公司。” 白似锦正生着气,根本不领情。 “我现在不方便,不用!” “你又怎么不方便了?”方才白绍霆是在给她台阶下,他心里也正生着闷气。 白似锦本就精神不正常,极度恼怒下,总会生出疯狂的自毁倾向,此刻便是如此。 “因为......” 她顿了顿,孟繁泽猛地生出不好的预感。 理智的边缘早已被冲垮,下一秒,她将手伸到下面,狠狠拽了孟繁泽的头发。 “嘶......”他痛叫出声。 办公室顿时安静了下来,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第10章 生理性喜欢 孟繁泽羞得满脸通红,他是真的不敢相信,白似锦会疯到这种地步。为了气白绍霆,她自己将办公桌下不堪入目的事捅了出来。 看着白绍霆脸色铁青,白似锦心中涌上了报复般的快意。 她用手托着下巴,歪着脑袋挑衅:“你不会这么不解风情,不懂我们在干什么吧?” 空气再度陷入了死寂,孟繁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这种情形下,他实在无颜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最终,他听到了沉重的摔门声。 一切恢复如初,偌大的办公室内,又只剩下了他和她两个人。 白似锦低头掐住了他的脸,冷声质问:“你咬我干嘛?” 她白皙的大腿上,被他留下了鲜明的牙印。 他不答,转而羞恼地反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火气又上来了,“你这是在教我做事?” 说着,她拿起桌上的包.养合同,直接往他脸上摔。 “这字你到底签不签?要不是因为你长得像孟繁晨活又好,你家里的那堆破事,我都懒地管!”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说话!” 她身体剧烈起伏,气得肺都要炸开,强势输出了好一通。 屈辱扑面而来,孟繁泽不禁攥紧了拳头,红着眼睛瞪着她,活脱脱像头被逼到走头无路的野兽。 他本想转头就走,可就在这时,手机铃声响起。他看了眼屏幕,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不过他很熟悉,这是催债的人。 他没有接,将电话挂断,小姨病怏怏的面孔飞速在脑海中闪过。 “我签。”他艰难地开口,做了他最不想做的一个决定,这是当下的唯一且最优解。 - 中秋过后,一切好像步入了表面上的正轨。 孟繁泽无意中在“校园集市”上看到了一则捞人帖。 ——“捞商学院or经济学院的友友一起参加今年的a9新媒体创新大赛,进决赛可以去南川玩一圈,冠军奖金8w,有意者加q.q......” 孟繁泽眼前一亮,奖金的数额吸引了他极大的兴趣。 高中毕业前,虽然家境贫寒,但他一直被小姨保护得很好,心里充满着一些偏理想主义的不切实际想法,直至小姨生了病,让他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金钱实在太重要了。 帖子发布时间是“刚刚”,孟繁泽赶忙去加了发帖人的q.q。 很快,小组凑齐了四个人。 他们四个男生来自同一学校的不同学院,线下见面后,也很聊得来。于是四人分工协作,进行资料的收集与创意设计,建立了共享文档,同步整理信息。 孟繁泽主要负责消费者调研方面的工作以及ppt的制作。 他彻底忙碌了起来,每天四点一线,学校——医院——酒吧——白似锦的套房。 相处久了,其他三个男生对孟繁泽家里的情况猜出了一些,但他们并没有多问,而是保持着边界感。 直至某天,孟繁泽被白似锦半夜叫去酒店后,被组里的陈毅撞见。 那天晚上,白似锦累得睡着后,他悄悄离开,准备去酒吧继续值夜班,谁曾想,在大堂撞见了坐在沙发上的陈毅。 陈毅见到他,很是惊讶,毕竟孟繁泽的家庭状况他是大致了解的,这样高档的酒店...... 同一时刻,孟繁泽也很尴尬,因为走得太匆忙,他衣衫不整,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正经人。 他硬着头皮跟陈毅打了声招呼,就匆匆忙忙离开了。 殊不知,陈毅的母亲是大堂经理,对酒店的住户信息基本熟悉。白似锦长期租下的,是酒店的总统套房,而孟繁泽隔三差五会来那间套房,有时候不会过夜,这些事她都是知道的。 “陈毅,刚刚那个人,是你学校同学啊?” “对啊,妈,怎么了?” 第11章 ...... 那次之后,小组讨论时,陈毅看孟繁泽的眼神变得复杂又别扭,孟繁泽也意识到了不对。 结束时,陈毅叫住了他。 “什么事?”孟繁泽问他,一会他还要赶去医院一趟。 犹豫了片刻,陈毅才开口,他实在不愿相信孟繁泽是这种人。 “我妈妈是那家酒店的大堂经理,她跟我说,你......” 孟繁泽顿时心头一紧,这种事,他从来不愿让别人知道,可他仍坦然自若地问他:“我怎么?” 陈毅沉默了。 “这是我的私事,和你无关,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像是落荒而逃。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他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因为无论如何包装美化,都无法掩盖包.养这一事实。 接下来的半个月,商赛的前期工作准备完毕。 陈毅对他的态度发生了很大的变化,除了小组讨论的时间,平日在学校遇见他,都有意识地躲避。慢慢的,孟繁泽倒也不在意了。 今年的a9新媒体创新大赛以“幸存者绿洲”为主题,分为海选、初赛、复赛、决赛四大环节。 初赛侧重于个人能力展示与商业知识问答,复赛则以现场营销策划展示与方案答辩的形式进行。 他们过了初赛,后天下午的复赛一共有36组参加,在这其中,会筛选出八强进入最后的决赛。 深夜,孟繁泽在医院陪伴着小姨,他不停用手机翻看后天的ppt,就在这时,微.信弹出了白似锦发来的信息。 ——“后天晚上十点。” 一如既往,惜字如金。 自从熟悉了对方身体后,两人愈发合拍,有时候甚至不需要做完,她就能达到顶点。 情动时她哪哪都碰不得,浑身上下敏感得要命,揉捏她的腰,他能明显感受到她的过度紧绷。 十指相扣时,总是莫名给他一种两情相悦的幻觉。 生理性喜欢实在是要命,只是看她一眼,就能激发他心底最原始的渴望。他喜欢她身上甜甜的柑橘味道,会忍不住像狗一样去咬她、舔她。 他喜欢她直白的反应,舒服时会像猫儿似的叫着,哼哼个不停,不舒服时会咬他肩膀,生气时会让他跪下,狠狠甩他巴掌。她给他所有的反馈,他都甘之如饴。 他最喜欢接吻,和她接吻。刚开始时他对这件事并不熟练,一来二去,便掌握了接吻的技巧与节奏,但有时候吻得太过分,她会咬他。 “你不要这么用力,我不喜欢这样子喘不过来气,你......” “轻轻舔一下......” “唔......” 其实她也很青涩,但会告诉他怎样亲她她才会舒服。他听话地学着,爱死了她红着脸,认真讲这件事时的样子。 只是,他和她也就止步于此——床上关系。完事之后,他将她清洗干净,要么睡外面沙发上,要么深夜离开。 像极了皇帝临幸妃子,莞莞类卿,这张脸是他最大的优势。 今晚收到消息后,他回想他和她的上一次,是在十几天前,有一阵子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对他厌倦了。 正巧他最近忙得不可开交,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感到庆幸。 就这样直直地盯着她发来的信息好一会,他意识到了不对,悄悄将病房门关上,跑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他头抵着墙,一连磕了好几下,强行逼自己将理智唤回。 他想做。 青春期的时候,他其实没什么这方面的冲动,但一旦开荤,食髓知味,要恢复到从前清心寡欲的状态好像有些难了。 更重要的是,与之前相比,他好像更喜欢白似锦了。 但是...... 一直这样下去,可不行啊...... - 复赛那天,主办方特邀了许多商界知名的嘉宾和评委来坐镇。其中,就有a9新媒体的创始人梁建。 参赛人员涵盖了本市所有大学的学生,孟繁泽万万没想到,他会在这里看见白似锦。 她不是参赛选手,而是现场的志愿者,她学校有志愿时长的要求。 看到孟繁泽从她身侧经过,她很惊讶,下意识攥住了他的手。 “你是来比赛的?” 他点了点头。 她心下了然,开始兴师问罪:“原来这段时间你在忙这个啊,所以昨天晚上的短信都没回我。” “抱歉白白。” 昨天晚上他心里有点乱,忘记了这件事。 陈毅眼神复杂地看着二人亲昵的模样,若有所思。 孟繁泽身旁的组员言秦嗅到了八卦的味道,瞬间两眼放光,饶兴趣地问了起来:“泽哥,这是你女朋友吧?” 第11章 恶劣 下午五点半,复赛结果公布,孟繁泽所在的小组入围了决赛,成了八强之一。 比赛结束后,孟繁泽四处找寻白似锦的身影,却怎么也找不到。 他知道,他惹她生气了。 今晚,想必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刚简单吃了个饭,他就收到了她发来的信息。 ——“不用等到十点了,你现在就来。” 他赶到酒店,乘电梯上到顶楼,沿着熟悉的路线,穿过走廊,最终来到套房门口。 他敲了敲门,门被推开,白似锦盛气凌人地看向他。她今天穿了一袭浅蓝色的衬衫,系上了深色的领带,搭配白色百褶裙,可爱灵动的感觉扑面而来。 四目相视的那一瞬,孟繁泽再一次被狠狠惊艳。 进房间后,见白似锦直接坐到了沙发上,没有搭理他,他自觉地走上前,在她面前跪下,俨然一副臣服的姿态。 可拳头却微微攥起,像极了一只未被完全驯化的狗。 白似锦冷冷地睨了他一眼,并未发话。 她不耐烦地刷着手机,一只脚踏到了他的腿上。 孟繁泽低着头,看着她脚上穿的白色帆布鞋,鞋带系成的蝴蝶结干净又漂亮。 没一会,她便自顾自地将电视打开,调了个节目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孟繁泽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膝盖连同腿全都麻了。 白似锦一直踩着他,没有丝毫消气的迹象。 因为下午发生的事,她心里很不舒服。 终于,节目结束,进入广告,她将电视关闭,猛地拽起了孟繁泽的头发。 他的头开始不受控地后仰。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 孟繁泽一头雾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昨天,忘记了回你信......” “不对,你再给我想。”还没等他说完,她就毫不客气地打断。 “我讨厌公共场合让我没面子的任何事。”她提醒着他,循循善诱。 孟繁泽小腿酸疼,大脑一片混沌,开始就着她的思路想自己过错在何处。 “快想。”她穿帆布鞋的脚得寸进尺地踩上了他的腹部,硬邦邦的,她能感受到他浑身骤然紧绷。 长时间这么跪着,他累得身体忍不住前倾到她腿上。 “是因为......” “我在他们面前,说你不是我女朋友?” 其实当时他很想承认,但自欺欺人没有任何意义,更何况白似锦不喜欢他,应该不会想让他在别人面前这么说。 最重要的是,陈毅撞到过他在酒店的事,也知道他被人包.养的事实。 她换了只脚继续踩,“刚开始跟你打招呼的时候,是我主动牵了你的手,他们都看到了。” “虽然你不是我男朋友,但那种情况下,你好歹承认一下啊,你这样子,在外人看来,就好像我上赶着追你还不被认可似的,让我特别尴尬特别难堪,你懂不懂?” 他终于明白了她生气是为何。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跪这么长时间,腿疼吗?” 他点了点头。 “那换个地方疼好不好?”她用天真的语气跟他商量。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痛意顿时席卷而来。 “嘶......” 孟繁泽疼到一阵头皮发麻。 她的帆布鞋重重地碾着他那处。 他倒吸一口气,痛到支撑不住低下了头,身体前倾,手臂环住了她白皙光洁的腿。 她微微俯下身,他抬头,正好看到了她精致漂亮的锁骨,牙齿顿时痒了起来,好想...... 咬上去。 她又踢了踢他,命令:“弄给我看。” “轰”的一声,他大脑一片空白,没料到眼前人会恶劣乖张到如此地步。 “快点。”她皱了皱眉。 他顿时羞到满脸通红,在威逼之下,却也只能照做。 她还嫌不够,“你把腰给我挺直了。” 说着,她掀起他衬衫下摆,塞入了他嘴中,腰部紧实有力的腹肌展露无遗,她的心猛地一颤,好美。 第12章 她的脸颊也不自觉地红得烧了起来。 “乖狗狗。”她爱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可以了。” “下不为例,你记住,我有的是办法惩罚你。” 他失神地喘着气,目光迟迟无法聚焦。方才发生的事,太过羞耻,超出了他心理承受范围。 还没等他缓过神,她就跨坐到了她身上,抱住了他。 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这是她的惯用伎俩。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搂住她的腰,倏地站起,将她扛到了肩头。 她惊呼一声,因为他个子太高,骤然上升的高度让她害怕。 跪了这么久,他腿全麻了,猛地站起来,腿有些使不上力,不由后退了几步。 “孟繁泽,你抱紧一点,要是敢让我摔下去,我饶不了你!” 闻言,他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甜甜的柑橘味弥漫在鼻间,他像有瘾似的猛吸了口气。 她咬了咬他的下巴,直白地告诉他:“其实我喜欢这样。” “哪样?”他喑哑着声音。 “就这样......” “举高高。” 她压低了声音,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喜欢。”他低声附和她。 比起单纯地做,他更喜欢这样的拥抱,简单纯粹,有一种说不出的甜蜜,就像是热恋中的情侣。 方才是膝盖痛,现在,是另一个地方胀得生疼。 情动之下,他忍不住想去亲她,像狗狗觅食一样,嗅来嗅去,寻她的嘴唇与脖颈。 头发却再度被她拽住,“不行。” 她成心吊着他胃口。 脖子上青筋凸起,他忍得胀痛难受,却也只能讨好地蹭了蹭她的脸颊。狗狗在跟主人撒娇,企图尝点甜头。 她紧盯着他,不愿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她喜欢看他情难自禁下隐忍的模样,特别有趣,她喜欢这样子逗狗狗玩。 凭着这张脸,她能意.淫出孟繁晨某种时刻的模样...... 真让人脸红心跳。 就这样幻想了一会,她心满意足。 “你现在可以亲我了。” 话音刚落,他就像饿狠了似的咬上了她脆弱好看的锁骨,用力磨了磨牙。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不老实了起来,顺着她纤细的腰不断向下,开始揉捏她的屁股。 没一会,她就哼哼出声。 她一手搂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开始拽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他就这样扛着她,径直朝里走,有些粗鲁地推开卧室门,将她摔到了床上。饿急了的人怎能优雅地品尝食物,他用力地去扯她的领带,然后是衬衫。 然而,他遇到了极大的阻力。 她没忍住笑了:“我今天戴衬衫夹了。” 衬衫如果皱了,穿起来会不好看。 “你给我去掉。” 说着,她将腿蹬直,踩到了他肩上。 他眸色一暗,嘴唇顺着她小腿上移,将衬衫夹咬掉。 墙壁上,是两道剧烈晃动的人影。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白似锦想要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双手却被身后的人十指紧扣摁住,与此同时,他咬住了她的后颈。 正处在浪尖之上,她也不愿停下,于是任由手机响了一阵,但无济于事,铃声断了后没多久,再度响起。 “孟繁泽,你......” “给我滚开......” “让我......” “接电话......” 她有气无力,声音断断续续,娇.喘得不成样子。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开。 她拿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显示,竟然是孟繁晨! 她向孟繁泽做出噤声的手势,然后接通了电话。 “喂。” “你现在在你学校旁边的那家酒店吗?” 她长期在酒店租房走读的事,孟繁晨也知道。 “对。” “我今天在你学校附近处理点事情,正巧路过了海鲜市场,想到你喜欢吃虾,就给你买了一些。” 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我给你带过来了,现在就在你房间门口,你开一下门吧。” 第12章 躲猫猫 “怎么了,白白?”看到白似锦挂断电话后神情极不自然,孟繁泽关切地询问。 白似锦的心一下子慌了,“你躲一下,孟繁晨来了,他就在门口。” 孟繁泽神色一滞,他某部分还正嵌在她身体里。 “孟繁泽!” “你......” “赶紧出来!” 她又羞又恼。 “啵”的一声,她终于和他分开。 她快速地穿衣服,整理床铺,慌乱得像是被捉.奸在床。脖子上吻痕明显,她又赶紧涂上遮瑕勉强掩盖。 她着急地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套房中她用来堆放杂物的露天阳台,那里最安全、最隐蔽。 “你去阳台躲着,把阳台门拉上。” “好。” 他刚打开阳台门,扑面的热风就瞬间袭来。 白似锦着急忙慌地将门牢牢关上。 在开门之前,她看到了门前的男士运动鞋,于是赶忙放进了柜子里。 打开门,她看到了拎着袋子的孟繁晨,有点开心又有点无奈。 “你来看我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啊......” 像搞突然袭击一样,让她措手不及。 “我记得你喜欢吃芙蓉粉丝虾这道菜,这是新鲜的活虾,这几天,你可以让酒店的厨师给你做。” “谢谢你。”她礼貌回应。 孟繁晨将外衣脱掉,搭在了沙发上,坐下。 白似锦打开冰箱,转头问他:“要喝点什么吗?” “水就好。” 他接过矿泉水,没怎么用力就拧开了瓶盖,白似锦这才意识到这瓶水已经打开了,她昨天喝过。 “我给你换一瓶吧。” “没事。”他毫不在意,仰头喝了下去。 要是从前,白似锦肯定会不好意思,但心里甜滋滋的。可现在,孟繁晨结婚了,她只觉得他这种行为怪怪的,是她想多了么? 沉默的时间里,她余光瞥向阳台门。 “好像要下雨了。”孟繁晨突然开口。 “啊?应该不会吧。” 明明天气这么热呢。 “闷热了一下午,空气一直不流通,估计一会就要下。” 他话音刚落,白似锦就听到了剧烈的雨声,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听声音,下得又大又急。 她的心猛地一揪。 “怎么了?”孟繁晨问,似是察觉到了她心不在焉。 她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对上他的视线。 “没事。”她不自在地笑了笑。 孟繁晨将水放到了桌上,停顿了几秒,继续道:“我好像好久没来这看你了,上一次是你刚入学,最近还好吧?” 莫名其妙的问题。 白似锦有些心烦。 她不喜欢他总拿她当小孩子,在长辈与晚辈的语境下,男女之间的暧昧与边界感好似可以模糊掉,说不出的怪异。 “一切都好。”她回应他,脑袋里乱糟糟的,越来越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 “对了,你上次不是说交男朋友了么,什么时候带过来,让我跟你哥审查审查。”他打趣起来。 “算了吧。”她想胡乱搪塞过去。 她又看了一眼阳台,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窗外的风声雨声,好像更大了。 阳台是露天的,阳台的门是模糊的、不透明的,她突兀地产生了一种割裂感。 “昨天,我跟杨静吵架了。” “啊,为什么啊?” 孟繁晨无奈地笑了笑,欲言又止。 “其实当时结婚是我太冲动了,长时间住一起,相处起来才发现,我们之间有很多不合适的地方。” “当时我满脑子想的是公司的事,才贸然做了这个决定,可事实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要每天面对一个人,只靠耐心和责任是不够的。” 听到这里,她心更乱了,快速在脑海中整理思路。 他到底在说什么? 太冲动了?满脑子想的是公司的事?只靠耐心和责任? 他的意思是...... 他没有那么喜欢杨静? 袋子里的虾在不安地跳动,有几只好不容易跳了出去,却也只能在地板上艰难喘.息。 像极了人在某种时刻的处境,进退两难。 孟繁晨走上前,将虾捡进了袋子里。 他对她讲这么多,告诉她他不喜欢杨静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她却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孟繁晨在她心中,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她对他,有着独一无二的滤镜,或者说是吊桥效应下的怦然心动。这场心动持续了好久,蔓延了她一整个青春时代。 可现在的孟繁晨,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孟繁晨又坐了一会,直至雨声暂歇。 第13章 “时候不早,我先回去了,你早点休息。” 她猛然回过神,点了点头,将他送至门口。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孟繁晨关门的时候,眼睛好像看向了她身后的阳台。 她来不及多想,在确认他离开后,就转身朝阳台走去,步子有些急。 第13章 低级欲望 她推开阳台门,那么大的雨,方才才停歇,灰色的地板砖被冲刷得干净透亮。 很快,她就看到了缩在角落的孟繁泽。他浑身被雨水淋得湿漉漉的,可怜的模样,像极了一只被抛弃后流浪在街头的狗。 空气中浸着淡淡的泥土腥气,寸寸湿意蔓延至皮肤,很不舒服。 他身上那袭单薄的衣服已然湿透,看到她走来,眨了眨眼,水珠从睫毛上滑落。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走了吗?”孟繁泽声音很低。 她点了点头,“走了。” 他不说话了,雨水早已将他的头发打湿,软软地浸在一起。 很快,一阵凉风吹过,孟繁泽打了个哆嗦。 他在阳台躲了这么久,弄得这样狼狈,如果生气了,她勉强可以接受。 可她没想到,孟繁泽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她:“刚刚在阳台上,我没忍住咳嗽了几声,没给你惹麻烦吧?” 她愣了一下,心微微一颤。 “阳台门的隔音效果很好,他不会听见。” “那就好。”他笑了,搓了搓手,往嘴里哈着热气,自言自语:“刚刚有点冷。” 像是怕她不相信,他用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确实冰冰的。 他的t恤和裤子都湿透了,淌着水。 “你快去洗个澡吧。” “好。”他点了点头。 当绕过她来到客厅,看到一袋子活虾时,他愣住了。 “这是他给你带的吗?” “嗯,他路过海鲜市场,买的。” “你吃晚饭了吗?” “没有。” “那你等我洗完澡,我给你做芙蓉粉丝虾。”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她很惊讶。 “你以前跟我提过啊,忘了?”孟繁泽笑了。 他的笑干净明朗,在阴湿的雨天里,像阳光一般,耀眼温暖。 白似锦的心禁不住微微一颤。 不过她是真的忘了,毕竟是随口一提的事情。 当时是做同桌的时候。 刚考完试要放学,她自言自语,说要去市中心的一家餐厅大饱口福。 ——“你要吃什么?” ——“芙蓉粉丝虾。” - 雨彻底停了,静谧的夜晚,只有窗外时不时传来滴答的声音。 厨房内,是孟繁泽忙碌的身影。 这间厨房其实没这么用过,平时白似锦的餐饮,都是吩咐酒店厨师做好,送餐到房。 还记得小时候,她不止一次幻想过类似的场景。 ——有这么一人在厨房里,为自己忙前忙后,做自己爱吃的菜。 最初这个幻想对象是哥哥,后来,变成了孟繁晨。 但很可惜,这些幻想全都没有实现。 孟繁泽竟是第一个将自己脑海中泡沫般的幻想具像化的人。 她不自觉地走上前,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做芙蓉粉丝虾的工序极其复杂,要先把虾去头去壳,处理干净对半切开,然后把粉丝泡软,再放上处理好的虾。 这道菜做完后,他又去冰箱取出了茄子,没一会,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酱烧茄子也做好了。 眼见他又要做蛋炒饭,她从身后抱住了他。 突如其来的亲昵让孟繁泽动作一僵,心跳频率瞬间乱了。 “白白,马上就做好了。” “你做这么多,我吃不完。”她低声抱怨。 近在咫尺,除了饭香味,她还闻到了他身上香香甜甜的味道。刚刚洗澡时,他用了她的沐浴露。 “没那么多,菜都做好了,主食要有,你先吃,吃不完了剩下的我吃。” 她鼻子一酸,这样的场景太像一个家,这样的对话太像是夫妻了。 但这种想法实在是荒谬,不合时宜。 不过孟繁泽认真做饭的模样确实好看得勾人,侧颜完美,睫毛纤长,像极了“田螺姑娘”。 就这样盯了他一会,她又忍不住凑上前,上下其手,隔着薄薄的衣服,摸到了他紧实的小腹。 “白白,别闹。”他乱了阵脚,仰头看向她。 四目相接,看着她红彤彤的嘴唇,最终是他先忍不住吻了上去。 就这样闹了一会,晚餐总算做好了。 两人坐在一起,守着满桌子佳肴。她并没有拿筷子,而是骄矜地张了张嘴。他立刻猜出了她什么意思,用筷子裹上粉丝,夹了一只虾喂到她嘴边。 “怎么样?”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她吃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很可爱。 刚入口,她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从小养尊处优,吃遍了各国山珍海味,白似锦被美食惊艳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更何况在经历一些不好的事情后,抑郁严重影响了她的味蕾,她发觉自己吃东西开心不起来,可怖的事情转换成负能量,记忆在味蕾里。 明明是同一道菜,眼前芙蓉粉丝虾的口感却比白似锦之前在高级餐厅吃过的都要好,粉丝入味,伴随着浓浓的酱汁味,一只虾滑入口中,鲜嫩筋道。 蛋炒饭冒着热气,蛋花、火腿、香葱一应俱全。酱烧茄子外焦里嫩,口感甜甜的。 孟繁泽一口一口地喂着她,看她眼睛变得亮晶晶的,高兴得晃了两下腿,活脱脱一只小馋猫。 “喜欢。”她开心地评价。 他微微愣神,心跳漏了半拍,片刻后反应过来,才意识到她说的“喜欢”是喜欢他做的菜。 方才他自以为是的浮想联翩有些可笑。 “比外面餐厅做得都要好,你不当厨师可惜了。”食欲被激起,她吃得心满意足,赞不绝口。 近在咫尺,他拿勺子筷子喂她时,几乎是鼻尖蹭过鼻尖,呼吸交缠。 四目相接的刹那,空气好像瞬间沸腾了起来。 “白白,你好美。”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脱口而出,脸颊兀地红了。 人都喜欢听好听的,白似锦当然不例外。 尤其是此刻,一双又黑又亮的桃花眼痴痴地望着她,摄人心魄。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很难不让人心神一颤。 酥酥麻麻的感觉很快蔓延至白似锦全身,她有些飘飘然,于是重重捏了捏他的耳朵,娇里娇气地回应:“不用你告诉我,我自己知道。” 这顿饭吃了快一个多小时,她一直在闹他。 到最后,他去刷碗,她还跟在他后面捣乱,用洗洁精吹泡泡玩,泡沫弄了他一身。 孟繁泽被她撩拨得心猿意马,刚刷完碗,就将她打横抱起,朝卧室走去,继续完成傍晚被打断的事。 这个雨夜,白似锦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虽然是最低级的两样欲望。 ——口腹之欲,肉.体之欲。 他们的身体特别合拍,她舒服到脚趾蜷缩,双腿打颤,累到几乎闭眼就睡。 迷迷糊糊间,今日发生的事快速在白似锦脑海中回放,一片混沌。 孟繁晨对她说,他不喜欢杨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越想越不明白。 完事后孟繁泽抱着她去洗澡,洗完澡又回到床上,她毫不客气地将双腿都翘到他身上,娇嗔着声音抱怨:“很累,腿特别酸,特别胀,都怪你。” 闻言,孟繁泽直起身子,开始温柔地给她按摩。他双手很大,带着温热,轻轻地按着,让她舒服得直哼哼。 他喜欢她身体的每一寸,按了一会,没忍住,俯下身又吻了起来,顺着脚踝不断向上,像极了一只不知餍足的饿犬。 “你给我好好按,不许再亲我!”她皱了皱眉,眼睛并未睁开。 她的腿很好看,纤细白皙,长而笔直,健康自然,让孟繁泽总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半睡半醒间,白似锦脑子乱糟糟的,她又想到孟繁晨了。 “其实,是我先认识孟繁晨的,比杨静姐姐要早。”她喃喃自语。 突兀地从她嘴里听到那个男人的名字,孟繁泽给她按摩的动作瞬间一滞。 “我以为,任何事都是讲先来后到的......” 说到这里,她心里有点难受,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我很早很早,就喜欢他了。” “很早很早......” 她自顾自地念叨了一会,沉沉睡了过去。 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孟繁泽抚上她的脸颊,盯了一会她安静的睡颜,没忍住,轻轻亲了好几口。 末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以前也以为,任何事都是讲先来后到的,但是......” “根本没有用。” 第14章 “依你这样说,明明,我的出场时间,比孟繁晨要靠前啊......” 昏暗灯光下,他低着声音自嘲,似是在回应她睡前说的话。 他在她身侧悄悄躺下,环住她的腰,将她揽入怀中。 他知道这样不合规矩,她不喜欢睡着的时候旁边有人,他知道。 但他就是想这样抱着她,闭着眼睛躺一会。 一会就好。 - 半夜,白似锦被热醒,她觉得自己整个人被一个滚烫的火炉紧紧包裹。 有人...... 在她旁边! 她猛地清醒,将床头灯打开。 原来是孟繁泽。 她立刻发作:“我不是跟你说了好几次了,让你去沙发上睡!” “大半夜装神弄鬼在我旁边待着是要干嘛!” 没想到,孟繁泽还是昏睡着,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 她火气噌一下升三尺高,开始摇他,用力拍他的脸颊。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没有!” “别睡了,赶紧给我起来,滚到外面沙发上!” 床头灯很暗,白似锦来不及细看,只听到他沉重的呼吸声。 她又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这才意识到不对。 他好烫啊,眼皮也有些红。 发烧了。 第14章 烧 她凑上前,额头抵了抵他的,烫到吓人,烧得不轻。 愣了半天,她慌里慌张地替他将被子遮严,把他露在外面的胳膊塞了进去。 在这种折腾下,孟繁泽还是没醒。 阵阵凉风袭来,她转头,发现窗户是开着的。这样看来,很可能是他淋了长时间的雨,外加她晚上忘记关窗,导致寒气在他体内堆积,最终发了烧。 她拨打酒店前台电话,“喂,您好,请问能送个医药箱上来吗?” “好的,请稍等,是您哪里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她顿了顿,不知道该怎么向外人说她与他的关系。 “把退烧药和温度计拿上来,谢谢。” 过了一会,敲门声响起,她要的东西被及时送了上来。 “发烧会死吗?”她接过东西,问眼前的酒店服务员。 她没开玩笑,是真的没什么生活常识,更没有照顾过人。 “啊?”服务员小姐姐一脸震惊。“应该......” “不会这么严重吧。” “可他现在一动不动,跟死了一样,怎么叫他都叫不醒。”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服务员朝房间里瞥了一眼,随后飞快收回目光。 “白小姐,要不然,您请医生过来看看吧?” “好的,我知道了。” 关门后,她拿着温度计走回床边,塞到他嘴里给他测量。 等待的时间里,她仔细打量起昏迷不醒的他,脸颊涨红涨红的,却还是好看得要命。 通过这么久的相处,她越来越觉得孟繁晨和孟繁泽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孟繁泽很爱笑,活泼又好动,热情得像只狗狗,不似孟繁晨永远保持着高冷,衣冠楚楚却难以接近。 最重要的一点,是孟繁泽看她时的眼睛,深邃的桃花眼饱含秋水,说不清道不尽的风流多情,甚至有时候带着蛊惑,纯纯是妖孽。这种眼神,根本不可能在孟繁晨身上出现。 巨大的差异,让她有时候很难将孟繁泽完全当成替代品,毕竟世界上也没有完全相同的两片叶子。 还记得和他做同桌的时候,她从很多女生口中听到过他打篮球打得特别好,不过她当时脑袋里只有学习,所以没去篮球场上看过。 当时的他还很喜欢问她题,但她总是想对他发脾气。 想到这里,她看了眼时间,摸了摸他的脸颊,好像比刚刚更烫了。她将温度计从他口中取出,三十九度二,怪不得。 即便是缺乏常识,她也感觉到了他情况很严重,必须要看医生了。 她正要拨打私人医生的电话,但想到这样做的话她那个傻叉哥哥一定会知道,到时候生出一堆事端烦得要死,还是算了。 她拉着孟繁泽的胳膊,想把他从床上弄下来。 昏昏沉沉中,他隐约有了意识,刚从床上起来,一整个大块头就无力地朝白似锦身上压去。 “你好重!”她恼了起来。 闻言,他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她,呆滞了许久缓缓开口:“白白,你好好看。” 白似锦:...... “你这是已经烧傻了吗?”她没好气地说。 “我没有。”他喑哑着声音否认。 “你腿用点力好不好,我不可能这样子硬给你拖到医院的。”她嗔怪着抱怨。 “你好沉!” “不沉。”他立刻闷着声音反驳。 白似锦:??? 这也真是稀奇,生病给他生出个一身反骨! “等你退了烧,你自己去秤上称称,讨厌你讨厌你!” 她张牙舞爪,像极了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咪,炸了毛。落入孟繁泽眼中,只觉得她可爱,他禁不住嘴角上扬。 她从来没这样“伺候”过人,实在是怨起十足。 “白白,你先扶我坐起来一下,我有点站不动。” 白似锦深吸一口气,只好本着所剩不多的人道主义精神,暂时迁就着他。 保持耐心,保持耐心,保持耐心...... 她不断告诫着自己,在心里敲着木鱼。 好不容易把他扶起来,他还是想往她身上倒。 她正要嫌弃地将他推开,却被他紧紧环住了腰,卖惨似的,蹭来蹭去。 好烫...... 隔着薄薄的睡衣,她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体温。 “白白,我好难受,你让我抱一会。”他小声嘟囔着,眼梢泛红,实在可怜,却让白似锦有点想欺负。 但最终,她还是心一软,将自己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恶劣想法全都收了起来,像安抚狗狗一样,揉了揉他的头,任由他暂且这么抱着。 想了好久,她决定先把退烧药给他喂下,然后看情况再做决定。因为他现在根本走不动路,仅凭她一人的力量不太可能将他送往医院。 “好了,可以了,孟繁泽你放手。” “我把灯打开,你先吃点药,看能不能把烧退下去。” 他抬头,湿漉漉的眼睛静静凝望着她,眼神跟弃犬一样又黑又亮,委屈无辜。 她被这双眼睛缚住了,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乖乖点了点头,依依不舍地将她松开。 她拿起药盒,低头去看说明书,认真的模样,让孟繁泽幻视和她做同桌时,她刻苦钻研数学题时的情景。 孟繁泽吃完药后,过了一个小时,白似锦又给他测了一遍体温。 不幸的是,没有丝毫退烧的迹象。 “这次真的要去医院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点头大。 孟繁泽脑袋昏昏沉沉的,茫然地摇了摇头。 “你别跟我闹。”她想把他拉起来,谁知刚握住他的手,就被温热的掌心轻轻烫了一下。 “再这么拖下去会越来越厉害,你可别死到我房间里。” 她拉了他一会,拉不动,正要放手,孟繁泽却突然用力,一下子将她拽到到了他身上。 她惊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十指相扣。他扣着她的手凑至唇边,像狗狗讨好主人一般舔了舔,又蹭了蹭她的手腕。 “白白,我想亲你。” 意识混沌下,他直白地说出心中所想。 白似锦真的觉得他脑子已经被烧坏了,开始前言不搭后语。 “你给我听着,你再这么磨蹭下去,会越来越严重。” “我想亲你。”他又说了一遍。 他现在很难受,只想躺在床上抱着她睡大觉,一点也不想动。 白似锦头皮发麻,有点怀疑他是不是在借着发烧故意对她耍赖报复。 她认命般凑近,鼻尖轻轻抵上了他的鼻尖。 或许发烧会传染,她觉得自己也瞬间烧了起来。 他笑了,“白白闭眼。” 她又恼了,“你是在教我怎么接......” 还没等她说完,她就被他按住后脑勺,强势地吻了上来。 呼吸缠绕,生病时的孟繁泽完全暴露了本性,雄性动物的占有欲隐隐作祟。这个吻,彻底触动了他长期以来压抑着的情愫。 白似锦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哪有这样的,吻得又深又狠,恨不得将人拆吃入腹似的,攻占着她口腔的每一寸,太过霸道。 当强烈的眩晕感传来时,她知道,她已经开始回吻他了。 “唔......” “你烦人......”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她深色哀怨地瞪着他,他没忍住,又嘬了一口。 “嗯,我烦人。”他闭上眼睛,亲了亲她的额头、鼻子、脸颊,变成了亲亲乖,发烧带来的燥热缓和了不少。 “去医院。”她说。 第15章 他轻轻握住她纤细的手腕,说:“好。” 三下两下将衣服换好后,他忍不住偷瞄,白似锦正背对着他将睡衣换下。 白皙纤细的腰上能隐隐看到指痕,是昨天深夜他撞她时留下的。她背沟又深又长,他很喜欢顺着这道痕迹,从她的脖颈吻到尾椎骨。 想到这里,他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白似锦猛一回头,对上这样一双饿狗看骨头的眼神,毫不客气拿起枕头砸向了他。 到了医院,挂号看病输液,这一系列流程下来,耗费了快一天的时间。 不过孟繁泽的烧总算退了下来。 输完液排队拿药时,他恢复了一些元气,她却累得不行,头抵着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地磕着。 意识清醒后,回想起这一天发生的事,孟繁泽的心砰砰直跳。 “白白,对不起。” 身后的人没说话,“哼”了一声。 他正要转身抱住她,却在不远处看到了小姨。 二人对上了视线。 第15章 索抱 小姨病房内,看着面前友好交流的两人,孟繁泽大脑一时处于宕机状态。 想来自己方才是真的抽了风,当小姨朝他走过来时,他身后的白似锦一脸蒙圈。想起商赛那日的教训,他向小姨介绍,这是他女朋友。 回过神后他才发现,这次的情况好像和上次不一样,但话已说出口,一时间不太好收场。 果然,白似锦悄悄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有让他在小姨面前难堪。 此刻,盛心眉开眼笑,不停夸白似锦,还给她拿水果吃,这倒让白似锦不好意思了起来。 面前女人亲切和蔼,很温柔很有母性,让她觉得舒服。 突然,孟繁泽的手机铃声响起,是商赛组员言秦打来的电话。 他来到病房外接通。 “喂,泽哥,我有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言秦声音很兴奋。 “怎么了?” “复赛的时候,a9新媒体创始人梁建不是来当评委了吗!” “对。” 这场商赛的全称便是“a9新媒体创新大赛”,梁建这个人,孟繁泽早有耳闻。 梁建履历丰富,在创业、投资领域已经有超过三十年的工作经验,同时热心公益事业,也是另加一家名叫谭星的大公司的联合创始人及天使投资人。 “他对咱们的策划案很满意,询问我们有没有创业的打算,最重要的是他还要看我们决赛的表现,考虑要不要给我们进行第一轮的投资!” 电话里,言秦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砰、砰、砰...... 孟繁泽听到了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不敢相信言秦说的是真的。 再三确认中,言秦给他详细说明了情况,他这才敢勉强相信。 不过这一切,还是太过梦幻了,像是天降大饼,还不偏不倚地砸到了他头上。 平复了好久,他才重新回到病房门口,正巧听到病房内两人的对话。 “这臭小子平日什么都不跟我说,就知道一个劲地哄我骗我。乖,你跟阿姨说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盛心笑着,拉起了白似锦的手。 白似锦头皮发麻,开始拼命回想一个合适的时间。 “就......” “刚开学没多久,中秋前后。” 说着,她暗暗捏了把汗。中秋前后,是她让孟繁泽签包.养协议的时间。 从白似锦的穿着谈吐中,盛心能察觉出她家条件不错,长得又这么好看,属实是孟繁泽高攀了。 “乖,你跟阿姨说说,你怎么就喜欢上他了呢?” 又是一个困难的问题。 白似锦在心里将孟繁泽骂了无数遍,打什么电话打了这么久,也不进来帮她解围。 看到盛心床头的病例卡片,白似锦心情沉重了几分,原来他的小姨生了这么严重的病,怪不得会这样缺钱。 面对这样慈祥和蔼的女人,她没有办法将她与孟繁泽的真实关系说出。 犹豫了许久,她缓缓开口:“喜欢就是喜欢了,没有什么为什么。” 就这么说,搪塞过去吧。 盛心微微一愣,随即笑意加深。 “能被你这样好的姑娘喜欢,那臭小子,不知道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呢!” 病房外,孟繁泽听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白似锦的那句“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为什么”不断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知道这句话并非她的真心,可从她口中听到“喜欢他”这样的表达,他整颗心瞬间被幸福填满。 万一...... 她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呢? - 到底是身强力壮抵抗力够强,晚上,孟繁泽的高烧退去不少,温度计测量,已经降到了三十七度二。 套房大床上,她是真的被他烫到,她不理解一个上午还跟死了一样的人怎么这么快就恢复了元气。 但是,实在是太烫了,尤其是某处。 “白白,今天的事,谢谢你。”他凑至她耳畔低语。 她“哼”了一声,懒洋洋地勾住他的脖子。 “你要谢我的事,多着呢。” 他不再说话,而是乖乖卖力。她能感受到今晚的他过于热情,甚至可以说是亢奋,喜悦的心情遮都遮不住。 不过她也喜欢这样热情黏人的狗狗,像金毛,你一招手,它就会扑过来。 当孟繁泽将她从床上抱起抵到墙上的那一刻,她是真的累了。 “停......” “抱我去洗澡......” “我要......” “睡觉。” 她声音断断续续,不成调子。 他的一只手护着她的后脑,生怕在剧烈撞击中她后脑勺会磕着墙壁。 “好。”他温柔地答应她。 回过神后,她已经泡在了浴缸里,浴缸里的水剧烈起伏着,溢出来不少。 “孟繁泽,你这是吃.药了吗?” 她毫不客气地甩了他一巴掌,不过没什么力气。孟繁泽的脸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下,他顺势攥住她的手腕,放于唇边,又舔又吻。 不知不觉,到了后半夜,刚回到床上,她的头就猛地撞向床头枕,而后整个人又被拽回,她彻底没了耐心。 她伸腿蹬他,“你给我出去,出去!” 他反握住她的脚踝,扛至肩头,亲了又亲。 他突然俯下身,闭上了眼睛想要沉浸在吻里。 她立刻打了个激灵,用手挡住。 “不许亲我嘴巴,你烦不烦。” 他愣了愣神,很快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他笑得很蛊,喑哑着声音,说出令她脸红心跳的话。 “白白怎么还嫌弃起自己了?” “白白哪里,都是香香的。” 下一秒,他低下头。腻人的水声伴随着舔舐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传至她耳畔,她被激得流下了生理性眼泪。 - 这一觉睡了好久,醒来时已是下午两点,稍微那么一动,白似锦就觉得自己骨头都要散架了。 孟繁泽已经离开了,客厅餐桌上,是他留下的保温饭盒和标签。 标签上画了个爱心和猫咪,好看的字迹写着“饭在保温饭盒里”。 刚打开饭盒,白似锦就眼前一亮,鸡蛋羹上淋着生抽,嵌着小西兰花和虾仁。 由玉米粒、萝卜和葱花制成的海苔饼整整齐齐地排放着,还有几个颗粒饱满的烧卖,看起来色香味俱全,食欲满满。 睡了一上午,她整个人都处于饥肠辘辘的状态。她开心地吃了起来,有滋有味。 一时在兴头上,她稀里糊涂地给孟繁泽发了一个微.信自带的「嘿哈」表情,这个表情一只手放在下面,另一只手翻在了头顶上,她一直都觉得神神的。 十几秒后,她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干了什么,立刻点进对话框,将方才那个表情撤回。 谁知,孟繁泽立刻给她发了一条【看到了「嘿哈.jpg」】 啊啊啊啊,烦人烦人烦人! 她给他回了个「炸.弹」后,就将手机扔到了一遍,不去管,专心享用美食。 - 接下来的一周,她要去广城看展,顺带参加比赛。由专业课老师带队,与她同行的还有好几位同学。 这几天,她熬得脑袋疼,擅自停了药,因为药物的副作用会让她头晕手抖,影响作品的完成。有好几次她快要晕倒,都是强撑了过去。 比赛刚结束,她就立刻买了机票飞回,飞机晚上九点降落,辗转许久,到达酒店时已是十点。 这次她没有选择发信息,而是直接拨通了孟繁泽的电话。 “喂。”电话那头,传来了他含糊的声音,像是没睡醒。 “你怎么这么早就休息了?”她觉得奇怪。 接着,还没等他回答,她就下了命令:“赶紧过来。” 电话迟迟没有回音,她烦躁了起来。 第16章 “孟繁泽你听到没有?我让你赶紧过来,立刻马上!” “a9新媒体创新大赛”的决赛时间是明天上午八点,所以他今日早早睡下,酒吧那边的兼职也请了假。 这一周,他过得特别累。除了每天去医院陪小姨治疗和去酒吧打工,他还要尽全力准备决赛。 在决赛中角逐冠军,需要汇报人进行赛程复盘总结、个人收获反思,展现商业思维的串联与发散,同时要做好充分的准备来应对现场评委提出的问题。 经过抽签分工,这次的汇报工作落入了他手中。 在紧张的时间安排下,他一天只能睡三个小时,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立刻入睡。今晚他特意早睡,就是为了明早上午能展现出良好的精神面貌。 回过神后,电话已经被挂断。他甩了甩头,强行让自己清醒起来,毕竟白似锦在催他。 换好衣服后,他洗了把脸,到楼下扫了辆单车,就飞速朝酒店驶去。 孟繁泽像往常一样敲了几声门,房间门打开,白似锦抱怨:“怎么这么慢啊?” 走进房间,他自觉地将外衣褪去。 她睨了他一眼,“这么急着脱衣服干嘛?” 他看向她,等候发号施令。 她伸开双手,一个索抱的姿势。 直至走近,他将她抱住,温香软玉在怀,熟悉的柑橘味沁在心间,身体的反应不会骗人,他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 这些日子,他确实在想她。微.信的置顶聊天没一点动静,她不理他,他也没办法主动去打扰,她给他发的「炸.弹.jpg」,他着魔似的看了好几遍。 她突然揉了揉他的头发,撒起娇:“狗狗哄我睡觉~” 他微微一愣,一个奇怪的想法涌进脑海。 每次见她,她总有遮挡不住的疲惫和困意,总在累到极致时倒头就睡,一睡就能睡上半天,极度缺觉的样子。 她是不是...... 还没等他细想下去,思绪就被她打断。 “我好累,但还没洗澡,你抱我去洗。” “好。” 他将她打横抱起,觉得她又瘦了不少,垂眸,看到她脖子和锁骨上的吻痕已经全消散了。 浴室里,洗了一会,她就开始逗他亲他,像猫咪一样,又啃又舔。 注视着她那双带着血丝的眼睛,他情不自禁将她舌尖含住。 他几乎可以断定,她有严重的睡眠障碍。 就这样亲了一会,他很快有了反应。 白似锦也发现了。 她眼睛一转,突然起了坏心思,嘴角禁不住上扬,凑至孟繁泽跟前,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需要我帮你吗?” 暗示意味十足。 “轰”的一声,孟繁泽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一下子凝固,他动都不敢动。 下一秒,她就不客气地“哼”了一声,像逗狗狗一样,挠了挠他的下巴。 “你还真敢想啊......”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在想什么,满脑子龌龊!” 他不吭声了,窘迫地低下了头,将沐浴露一点一点地抹到她腿上。 最后,他给她吹干头发,裹好睡袍,抱到床上。 他看了眼时间,零点整,于是小心翼翼地问她:“要吗?” 她摇了摇头,舟车劳顿,她已经累到了极致,没什么精力干那事。 “你哄我睡觉,我睡着后,你去沙发睡。”她打了个哈欠,眼泪都要流出来。 孟繁泽一时有些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开始回忆很小的时候小姨是怎么哄他的。 “白白想听歌还是想听故事?” 白似锦:...... “好神经,都不想。”她白了他一眼。 思考了好久,孟繁泽将床头灯的光线调至最暗,轻轻将她搂到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 起初她觉得别扭,但没一会,她逐渐适应,还挺舒服。 她闭上眼睛,开始数羊,希望自己快一点睡着。她已经很累很困了,按理说,应该能睡着的,她不断给自己积极的心理暗示。 过了一个小时,她开始翻腾来翻腾去,一会侧躺一会平躺一会趴着一会又侧躺,好像哪个姿势都不舒服了起来。 这种焦躁的感觉很熟悉,她知道她又失眠了。 孟繁泽也察觉出她很困,但就是睡不着,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好烦好烦好烦...... 数羊数到了第几只了? 她全乱了。 更糟糕的是,她对褪黑素早就产生了抗药性。 烦躁中,她猛地睁开眼睛,瞪着孟繁泽。 “把衣服脱了。” 他知道她现在精神状态不好,经不起折腾,于是万分温柔。 他完全没有尽兴,只是温柔地将她送上了一次浪尖,结束时与她接了一个漫长的吻。 缱绻至极,她终于睡着了。 此时,已经快凌晨三点。 孟繁泽早已头痛欲裂,走出卧室,在沙发上躺下,设了好几个早起的闹铃。 他困到闭上眼睛后一秒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吵醒。 他听到白似锦不断发出惊恐的叫声,像是被泼了开水的猫。 他心猛地一揪,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了上一次的教训,他知道她不喜欢做噩梦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 可情况好像越来越糟糕了,她挣扎得越来越厉害,闹出了极大的动静。 他快速起身,还没来得及穿拖鞋就朝卧室奔去。 床上的人脸色惨白,紧紧攥着拳头,皱着眉,很痛苦的样子。 他赶忙上前,顾不上会挨骂的后果,轻轻摇了摇她。 “白白,你醒一醒。” “白白......” 混沌中,白似锦意识到了自己在做梦,可无论怎样挣扎,她就是醒不过来。 一模一样的梦境,她已经做了无数次,但梦中的恐惧是永恒的,永远真实鲜活。 身体无法动弹,胸口像被压住一样,这种感觉好难受。 鲜血再一次溅到了她脸上,浓重的血腥味占据了她整个呼吸,她根本喘不过气。 快醒来,快醒来,她疯狂命令着自己。 惊魂未定中,女孩的眼睛直直地瞪着她,带着化不开的怨气。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强烈的失重感随之而来,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 很快,她又看到了那个男人。 隐隐约约的,她听到了有人在叫他。 她感受到了一阵强光,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下一秒,一双温热的手将她的眼睛轻轻盖住。 “没事了,我在。” “我把灯打开了,有点亮,白白你缓一会,慢慢把眼睛睁开。” 耳畔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她内心的惶恐不安在一点点退去。 适应片刻,她将眼睛合上又睁开,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缓缓移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俊颜。 “白白,你还好吗?”他关切地问着,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白似锦眼睛放空,回想起方才的噩梦,身体不自觉地抖了抖。 孟繁泽立刻将她像孩子一样抱住。 只是这样小心翼翼地抱着,没有她的吩咐,他一时不敢做多余的动作。 他没想到,她很快回抱住了他。 就这样抱了一会,她就将他推开,别过脸看向别处,有点难为情。 “我没事了,你出去吧。” 果然,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要赶他走。 他乖乖退了出去,给她到了一杯温热的水,又走了进来,递到她跟前。 她安静地接过。 不知怎么了,孟繁泽又莫名其妙地觉得她安静喝水的样子可爱。 等她喝完水后,他大着胆子揉了揉她的头,像之前好多次她摸他的头他一样。 “白白,你没睡多久,再睡一会吧,如果再做噩梦,我会叫醒你的。” “你放心。” 他暗暗思忖,她好像没有上一次噩梦醒来时那么抗拒他的存在。 “我才不用呢。”她毫不客气地怼他,装出一副坚强的模样。 不过想到孟繁泽就在外面的沙发上陪她,她生出一种安全感,没那么害怕了。 往常做了噩梦,中途醒来后,她不可能再睡着,只能睁着眼睛到天亮,可这次不同。 她抱着枕头,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 这一晚上,孟繁泽根本没怎么睡。 闹铃刚响,他就立刻关上,给白似锦做好早餐,早早地赶到了决赛现场。 他没想到决赛现场会来那么多人,尽管很疲惫,但他还是用力掐了自己好几下,强行让自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毕竟准备了这么久,耗费了大量时间精力,他希望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这样才不枉费小组成员的共同努力与付出。 第17章 孟繁泽抽签抽到了第五个,是八个汇报人中一个相对靠后的出场顺序。 让他意外的是,他竟然在评委席里看到了孟繁晨。 不过这虽然巧合,却也合理。毕竟孟繁晨在外人眼里是年轻有为的企业家,孟家公司声名在外,是知名大企,这种赛事,孟繁晨自然能够出席。 但对孟繁泽来说,这种场合下与这个不熟的“哥哥”碰面,属实尴尬。 终于,轮到了他上台,他深吸一口气,有点紧张。 他面向观众和评委,刚做了自我介绍,现场就出现了窃窃私语。 因为他的名字和评委席里的孟繁晨只差了一个字,虽然世界上连重名的人都那么多,两个名字相似的人今天碰到一起,也只能算巧合。 可两个人不光名字像,长得也那么像,这不免让人浮想联翩。 最终,主持人维持秩序,现场才逐渐安静了下来。 孟繁泽深吸一口气,看到言秦在观众席中热情地给他鼓掌捧场,他没那么紧张了。 ppt打开后,他侃侃而谈,从容自如,聊到了新媒体的发展前景以及ai新闻的议题。他能察觉到梁建很认真地在听,时不时投来赞许的目光。 结束时他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表现得还不错,没有辜负大家的心血。 接着,到了更令人紧张的评委提问环节。 梁建提了几个专业性很高的问题,孟繁泽早有准备,对答如流。 陈毅在台下,看着台上大放异彩的孟繁泽,好像有点能理解他为什么会招富婆喜欢了。长得好,脾气好,有责任心,在关键时刻又表现得自信、不卑不亢。 可即便陈毅勉强认可孟繁泽的优秀,他依旧看不起这种为了钱出卖自己的人。 要是他什么都不知道该多好,他现在的心情或许不会那么矛盾复杂,能和孟繁泽像从前一样当兄弟朋友。 轮到孟繁晨提问时,孟繁泽原本放下的心莫名又提了起来。 “请问你们这个客户调研大概是什么时候做的?”他针对ppt中的一页表格细致发问。 “在复赛前。” “所以说,在这一轮比赛中,你们的数据并没有更新。”孟繁晨直言不讳,下了论断。 孟繁泽愣了一下,“这次的客户调研我们取样较广,线上和线下调研并行,涉及了不同年龄群体和职业群体,由此制成了最终的客户画像。” “而一个群体的喜好偏向在短期内是不会发生大变化的。” “事实根本不是你们所认为的那样。”孟繁晨毫不客气地指出问题。 “现实是,新媒体时代日新月异,每天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新闻热点发生,我们的兴趣点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变化。” “在我看来,没有准确性与实时性的调研毫无意义。” 厅内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孟繁泽身上。 评委席中,梁建以及他身边的几位皱了皱眉。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孟繁晨的提问带了刻意针对的味道。 孟繁泽攥紧了拳头,一时间进退两难。 他不太明白孟繁晨突如其来的敌意是为何。 无奈之中,他只好先应下来。 “这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的地方,感谢您的指正。” 他快速梳理好情绪,应对下一位评委的问题。 好在最终瑕不掩瑜,整体效果还可以,他只在应对孟繁晨问题时出现了小插曲。 结束后,他正要离开大厅,就在门口看到了孟繁晨。 孟繁晨走上前,开门见山:“我有话要对你说。” 孟繁泽有些莫名其妙,因为平日里他和孟繁晨并没有什么往来,但他还是跟着孟繁晨来到了一个人少的地方。 他看到孟繁晨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票,递给了他。 “这是白似锦一直想看的西方艺术通史类展览,票不好搞到,她去年就错过了,今年的票我给她弄来了。” “我下午飞香港处理一些事情,这张票就由你交给她吧,时间是这周五下午,我周四晚上就飞回来了,周五下午,可以跟她一起去。” 明明是一件拜托人的事,可孟繁晨还是一如既往的高高在上,神色冷漠。 孟繁泽没有接,只是看着他。 “怎么了?”孟繁晨突然笑了。“你给她应该很方便吧。” “什么意思?”孟繁泽察觉出他话里有话。 一向不外露情绪的孟繁晨微微皱了下眉,不耐烦的情绪迅速在他眼底闪过,而后消失。 “打哑谜没什意思,那天下雨,我买了东西去看她,躲在阳台上的人是你吧?” 第16章 针锋 孟繁泽不说话了,他不知道孟繁晨是怎么察觉出来的。 “那个钥匙扣,我知道是你的。”孟繁晨神情复杂地看向他。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他好像在孟繁晨眼中看到了一丝厌恶。 这样的目光太过刺眼,让他很不舒服。 孟繁晨深吸一口气,强忍下突如其来的怒气,他不想让自己失态。 那天晚上,他在门外等了那么久白似锦才开门。她神色匆忙,明显有问题。 在白似锦转身打开冰箱给他拿水时,他坐到沙发上,无意中看到藏在沙发角落里的钥匙扣。物件很小,像是随意放的,不留意根本不会看到。 他对这个钥匙扣很熟悉,因为他有个一模一样的,是当年父亲从外地出差给他带回来的礼物,是限量款。 后来从父母吵架中他才知道,父亲出差带礼物一直都是带两份的,另一份给了谁,不言而喻。 接下来跟白似锦说话,他察觉到了她的心不在焉,眼睛有几次瞥向阳台而后快速移开。 此刻窗户纸戳破,孟繁晨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 “白似锦这件事,按道理讲轮不到我管,但毕竟她算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我不太希望她误入歧途。” “门当户对这四个字,你应该听过。他哥哥白绍霆不会认可你,你们不可能长久。” 孟繁泽攥紧了拳头。 “看在你和我一个父亲的份上,我好心劝告你,成功的路有那么多条,你自以为走的这条捷径,是最不光彩的一条。” 孟繁晨的这番话,实打实是在戳他脊梁骨,告诫他适可而止。 孟繁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笑了。 他接过票,“你也给我弄来一张呗,我也想去。” 孟繁晨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也对这个感兴趣吗?” 他不置可否,继续追问:“杨静去吗?” “她不去,我只弄来了两张票。” - 晚上,白似锦叫他过来,他一进门看到桌上摆了个蛋糕,瞬间怔愣住。 其实今天是他的生日,若不是早上的时候小姨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自己都忘了。 可她怎么会记得? 他的心顿时酥酥麻麻的,无边的暖意迅速蔓延。 白似锦皱了皱眉,“你傻站在那儿干嘛?过来啊......” “你......怎么知道?”孟繁泽一时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白了他一眼,“高三在学生表上看到了,你这个日期也好记,10和11连着。” 10月11日。 买个蛋糕让狗狗开心开心而已,在白似锦眼中,这不算什么大事。毕竟他能为自己带来情绪价值,她愿意给些小恩小惠犒赏他。 孟繁泽还是站着,高兴得有些不知所措。 看他眼睛亮亮的,开心完全掩盖不住,白似锦的心情莫名也很好。 她伸开双手,像往常一样撒娇。 “快过来,让我抱抱~” 下一秒,他就像只大狗狗一样扑了过去,牢牢抱住了她。 他体温好像比正常人偏高,抱起来总是暖烘烘的,很舒服。 她揉了揉他的头,“今天不需要你下厨了,我让酒店的厨师做的有晚餐,一会饭就端上来。” 四目相接,两人眼中都冒出了小火花,孟繁泽嘴唇贴了上去,与她接了一个甜腻腻的吻。 他按住了她的后脑勺,敲开她的唇齿,舌尖纠缠。 她一时有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你情我浓之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白似锦有些恼,像一只专心吃食时被打扰的小猫,她拿起手机,不耐烦地抱怨:“谁给我打电话?” 然而,在看到来电显时她瞬间愣住,仅仅是一刹那,她就快速调整好情绪,接通了电话。 “喂。” 孟繁泽面色通红,意犹未尽地在她脸上“啵”了一口。 “西方艺术通史展览的票?” 听到这里,孟繁泽浑身一僵,猜到了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谢谢,我知道了。” “你在香港,一切顺利哦。” 电话挂断,白似锦神色不快地看向他,方才意乱情迷中的羞赧荡然无存。 第18章 “你今天和他见面了?” “嗯。”他回答,心脏莫名其妙开始痛。 “他让你把票给我?” “对。” “孟繁泽,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他怎么会让你把票给我呢?他知道我们的关系了?还是你跟他乱说什么了?” 白似锦瞬间坐不住了,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孟繁泽认真地盯着她,“白白,如果说他什么都知道了呢?” 话刚说出口口,他就意识到自己今天的生日已经结束了。 “如果说他知道我被你包.养,知道你喜欢他,知道你拿我当他的替身,他什么都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 第17章 洞悉 “孟繁泽......”白似锦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她一时不清楚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在故意激怒她。 “白白,你打算怎么办?”他执拗地重复了一遍。 “你什么都跟他说了吗?”白似锦直接皱眉,近在迟尺,她双手拎拽住他的衣领逼问,眼底带着冷意。 “......没有。”最终,他否认了,笑容惨淡。 白似锦却彻底没了陪他过生日的心情,她打开电视机,随意调了个频道,正在播的电视剧很吵闹。女主一个劲地鬼哭狼嚎,身侧的人全都漠然地看着她,没有人上前安慰。 心烦意乱中,她拿起方才孟繁泽转交给她的票,看了一眼又一眼。 她又悄悄地将目光瞥向身侧的孟繁泽,他在机械地吞食着蛋糕,面无表情。 很快,孟繁泽发现了她在看他,立即对上她的视线。她赶忙回避,继续看向电视。 过了一会,电视的剧情进入到了高潮阶段,女主发疯,猛地将窗户打碎,玻璃渣溅到了脸上,留下了血痕。 “孟繁泽,有些事,你适可而止。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她突然开口,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 他一时哑然,深深注视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电视里的女人撕心裂肺地叫着,尖细的声音让白似锦耳朵不舒服,一直听着,她心里难受。 末了,她将电视关上,打算去卧室待着。 孟繁泽却突然伸手,拽住了她。 “孟繁晨他已经结婚了。” 他声音又低又沉,让白似锦再一次认清了事实。 从他口中。 她有一瞬间的慌乱,有一种心思被看穿的窘迫。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地与他对峙。 “我知道,不用你来告诉我。” 她声音越来越冷,“孟繁泽,我的事,还轮不到你管吧。” “我只是说说而已。”他混不吝地笑了,心却猛地一缩。 殊不知,正是他这种满不在乎打哈哈的态度让她更加恼了。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捐了吧!” “我再也不想理你了。” 说完,她就“砰”的一声摔上了卧室门,与客厅中的他彻底隔绝。 少了一个人后,偌大的客厅变得空荡荡的,孟繁泽整颗心也空了。 他觉得自己真是贱骨头,不知道在较劲什么,明知心会痛,还非要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好的生日,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不过这种上赶着犯贱的事,他做过不止一次了。 去年网上流行免费的生辰八字匹配度测试,他悄悄去测,只因为白似锦与他有一个极高的匹配值而开心不已。 本来可以这样开心下去,可他非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好奇地拿孟繁晨的生辰八字跟她又测了一遍,结果测出了一个更高的匹配值,他难过了好久。 他的眼睛从未从她身上挪开过,所以无比清楚,白似锦的眼睛从未从孟繁晨身上挪开过。 暗恋实在是太苦,尤其是喜欢上一个喜欢别人的人。他希望自己不要总是产生这种克制不住的感情,伴随着心悸,如一场又一场海啸,让他原本平静的内心不断掀起轩然大波。 情绪每时每刻都不受控地被她牵动,在经历一万次死心后,一定会有第一万零一次的死灰复燃。 直至她得知孟繁晨结婚那晚,失魂落魄地抱住他,让他原本如死水般的内心开始不受控地掀起波澜。 然而,然而。 他错将她情绪的发泄,当作他渺茫的希望。 他与孟繁晨有这样一副相似的皮囊,何其有幸,何其可悲。 在这场自欺欺人的幻梦里,或许,他早该醒了。 - 周五下午两点,白似锦如约而至,来到了市中心的美术馆。 西方艺术通史展览,她早就想去看了。 孟繁晨穿着一袭洁白的衬衫,搭配着铁黑色的西裤,平整而笔直,看起来依旧是沉静得体。 进去后,白似锦不再说话,无论是色彩鲜明的画作,抑或是呈现人体之美的雕塑,都能让她站着看好一会。 长久以来,她都对这些死物着迷,明明是死物,却栩栩如生,有一种无法言喻的生命力。向死而生,极致的矛盾,反而激起了她的兴趣。 孟繁晨则一直站在她身后,静静地看着她。 傍晚五点,从展厅出来的那一刻,白似锦将双手高举至头顶伸展,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还没等她从沉浸的思绪中回过神,孟繁晨就笑着问她:“开心吗?” 她点了点头,“谢谢你给我弄来的票。” “晚上有安排吗?我请你吃饭。” 她微微一愣,那种说不出的怪异感又来了。 “你晚上......” “不早点回去吗?” 孟繁晨无奈地笑了笑,“这么早回去干嘛,我们最近吵架了,我躲她还来不及呢。” 她神色一滞,瞬间沉默了,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去芳尘汀怎么样?我记得这家日料是你喜欢吃的。”孟繁晨提议。 “......” “算了吧。” 她拒绝,觉得这样子不好。 他突然停住脚步,开始认真地注视她。 她瞬间紧张起来。 四目相接,直至白似锦被他看得垂眸败阵下来,他才缓缓开口。 “你跟你哥一块去酒吧的那天晚上,听到我要结婚的事后,你一直在角落里喝闷酒,对吗?” 孟繁晨声音很平静,去却让白似锦顿时浑身绷紧,心跳频率加快。 眼见时机成熟,早已洞悉一切的孟繁晨从容地说出那句话。 “所以,你还在喜欢我对吗?即使知道我已经结婚了。” 第18章 烂掉 一阵风吹来,白似锦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有一种被风干的感觉。 “其实......” “我跟她结婚,更多的是出于利益的考量,当初你说你喜欢我,我拒绝了你,是我一时间没办法正视和你的关系。” “我之前说过,一直把你当妹妹看待,这其实是我一直在有意地模糊对你的情感。” “我错了。” 他声音越来越低,却也越来越认真。 白似锦彻底愣住,脊背莫名窜上一股寒意。 这是她期盼已久的事,是曾经无数次心心念念的场景,在她彻底死心之后,却成为了现实。 他喜欢她。 他亲口承认。 她不自在地眨了眨眼睛,鼻子一酸,心底涌上一阵苦涩。 他喜欢她? “可你不是......”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正常。 “你已经......” “和杨静姐姐结婚了。” “我知道。” 他牵起她的手,“直到现在我才看清自己的心,确实太晚了。但我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突如其来的亲密接触把白似锦吓了一跳,她像躲避瘟神般,飞速地将自己的手抽出。 “你已经结婚了。”她重复了一遍。 “她也觉得我一直拿你当妹妹,即使她怀疑,也不可能怀疑到你头上来。” 孟繁晨耐心向她解释。 他到底在说什么? 白似锦顿生一股极强的割裂感。 为什么?孟繁晨会与自己记忆中的模样截然不同? 还是说,自己从来就没真正认识过他? 恍惚间缓过神后,她发觉自己浑身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甚至有点站不稳。就在孟繁晨想要扶她时,她先一步退后,紧紧扶上了栏杆。 “你......” “离我远一点。” 她有些喘不过来气,熟悉的感觉伴随着强烈的恶心,她意识到她又犯病了。 她这样的情况,孟繁晨是了解一点的,于是赶忙问:“要不我送你回去,你吃点药,缓一缓,我知道这件事对你来说很突然,但我是认真的。” “不用!”她厉声拒绝。 无论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决定,他总是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样。 就像现在,她已然情绪波动到了失态的地步,他却依然能够沉静自处。像是方才讲的所有,于他而言,都是些细碎平常的事。 第19章 她喜欢了很久的人,终于对她告白了,在他结婚之后。 好不容易将情绪平复下来,白似锦发觉自己喉咙堵塞着,难以开口再多说一个字。 而孟繁晨,还是静静地看着她,好似一切尽在掌握中,势在必得。 “孟繁晨,我不接受。”她一字一顿地告诉他。 说出这句话的一瞬间,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痛苦。 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烂掉的? 曾经最最珍贵的回忆,早已被她浸泡在了福尔马林里,历久弥新。每每回忆起来,鲜活的画面总浮现在眼前。 求之不得,终成心魔。一年一年过去,这层美好的滤镜越叠越厚,也越来越坚固,仿佛永远不会有破碎的那天。 白似锦十二岁那年,白氏集团风头正盛,平稳度过危机后,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在业界冉冉升起。在经历低谷后,白绍霆手段愈发很辣,在生意上得罪了一些人。 一次意外,她被绑走,直至过了很久才获救。 从那个地方出来后,她就被送到了医院调养。精神出现了极大问题,她开始频繁地出现幻觉,可怖的画面在脑海中疯狂扭曲,她被折磨得整宿整宿地睡不着。 伤心难过的时候,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待着。可人啊,就是矛盾,当白绍霆忙于工作,每天都没有人来看望她时,她反而更难受了。 那个暑假,她经常一个人下楼散步。 医院后门,有一大片空地,那里有个小操场,很多人傍晚的时候会来操场运动锻炼。 她几乎每一次,都要被篮球场上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 那个男生腿部肌肉发达,小臂紧实有力,篮球落入他手中,总能扬起好看的弧度,最终精准入篮,引得周围不少围观群众喝彩。 夏日燥热,他的球服被汗水打湿,勾勒出完美的身材轮廓。他的腿特别长,所以动起来很好看,充满着生命力。 起初,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后来,她开始拿画本勾勒男生运动的场面。 有一次,篮球砸到了操场外,不停地滚动,跑到了她鞋边。 看着男生朝她跑来,她莫名紧张,心跳频率瞬间加快。她倏地站起,头也不回地逃离了这片场地。 等回到病房,她心跳还是很快,甚至连耳朵都在发热。她不太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刚刚看到他靠近,为什么会下意识想跑...... 等等! 一道灵光闪过,她意识到了一个超级严重的事情——她的画本落到方才的座位上了! 她拔腿就要“故地重游”,可刚踏出病房门,她就立刻停住了脚步。 现在回去,岂不是要被他抓个正着? 绝对不行! 但是...... 那个画本她画了好久。 第二天傍晚,她悄悄来到医院后门处,观望了一会,发现她的画本正安然无恙地待在昨天的座位上。 她不由松了一口气,还好。 而那个男生,依然在球场上打篮球,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 她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飞速溜到了昨日的座位旁,终于拿到了画本。画本停留在了她昨天速写的那页,只不过,速写旁边多了几个用铅笔写的字。 ——“原来你一直坐这里,是在偷偷画我( ?? w ?? ) ” 她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拿起画本,看向操场上的人。 同一时刻,男生刚投进一个完美的球,正巧转过身,看向了她。他开心地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戏谑。 她拿起画本,快速地跑了。 他为什么要莫名其妙对她笑?! 回到病房后,她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不过,他笑起来还挺好看的,干净纯粹,让人觉得舒服温暖。 一直沉闷着的日子,突然有了一些乐趣。一束光,悄悄透过病房的窗户,照了进来。 之后,她与他之间形成了一种特别的交流方式。 她依然每天傍晚去看他,不过,她会故意将画本留在座位上,在速写旁边,也写下一些文字。 ——“你晒黑了。” 附上一个吐舌头的鬼脸。 第二天,来到座位上再度拿起画本时,她会收到他用铅笔写下的回复。 ——“才没有!`(*>﹏<*)′” ——“你画得真好,是学美术的吗?” ...... 一来二去,她好像和他成了朋友,孤单的住院时光逐渐没有那么难熬了。 很快,一个暑假过去,她的情况在缓慢地好转,快开学了,她的出院手续已经办下。 这天,她像往常一样来到医院后门的操场,寻了好久,却不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她慌乱地来到她常坐的那个座位,画本依旧在那里放着,最新一页的速写上却没了他的回复。 失落感涌上心头,她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看着太阳在天边落下,她的心也随之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事。 尤其是习惯孤单时,有一个总是陪伴你的人。 可他突然消失了。 分别太过突然,她甚至没来得及好好告别,没来得及问清他的名字。 不知是念念不忘必有回响,还是冥冥之中缘分使然。三年后,她十五岁,在初三那一年,再一次遇见了他。 这一次,她终于知道了他的名字。 那天早上,好不容易睡着的她被楼下极大的说话声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推开房间门,走到长廊,倚着栏杆朝楼下客厅望去。 白绍霆正和一个男人交流,好像是在谈生意上的事。 男人的模样让她觉得熟悉,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她俯瞰了一会,困顿地打了个哈欠,挠了挠头,头发上的一个黑色小卡子却突然松了,掉了下来。 还没等她抓住,发卡就顺着栏杆朝楼下客厅降落,不偏不倚地砸到了那个男人的头上,随后“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 男人捡起地上的发卡,疑惑地抬头。下一秒,她与他四目相视,她看清了他的正脸。 记忆打开了一条裂缝,男人的面孔逐渐与她脑海中某个人的模样重合。 砰、砰、砰...... 这一刻,她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意识到自己刚醒,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衣衫不整,她有些无地自容。 那段时间,白绍霆和孟繁晨频繁地有商业上的合作,所以孟繁晨经常来白绍霆家里。 她开始期盼周六下午,孟繁晨十有八九会到来的日子。 有一种酸涩的情感,在她心底悄然发芽。 她会装作拿东西或者倒水喝,漫不经心地下楼,然后悄悄对上他的视线。孟繁晨看向她时,眼角眉梢总带着笑意。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好像有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又好像,只是她在自作多情。 有几次,趁白绍霆去房间取文件,孟繁晨会对她说,他每周过来不止是要跟她哥哥谈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想见她。 当她兴致冲冲地拿着十二岁那年的画本给他看时,他不置可否,会心一笑,像是对上了暗号。 三年前那颗被遗忘在角落的种子,三年后,窥见了天光。 ...... 此刻,酒吧内,回想起曾经与孟繁晨有关的一切细节,她心口像是堵了一块石头,闷闷的。 她独自一人坐在吧台的位置,看着眼前一整排见底的酒杯,神情恍惚。 没一会,一位帅哥走上前,向她询问。 “你好,请问这里有人吗?” 她睨了他一眼,摇了摇头。 男人笑了,欣然坐在了她身侧的位置。 “美女,一个人啊?” 这样俗套的开场白,让白似锦一听就知晓了他的目的,她不耐烦地点了点头。 “美女有男朋友吗?” 啊,烦死了。她就想一个人安静地待一会,偏偏有不长眼的东西来打扰。 况且他只能算是有点小姿色,和孟繁泽相比,差距大死了。 眼前人一身酒味,好难闻,看样子是喝了不少。孟繁泽身上虽说总有股廉价的肥皂水味,但起码清新自然,香喷喷的。 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孟繁泽? 可能是和他待在一起,比较舒服吧。 不愿与眼前这位登徒子继续纠缠下去,白似锦撇下了喝剩一半的酒,借机去了趟洗手间回避。等到再回来时,那个讨厌的人终于消失了,想来大概是知难而退。 于是,她重新坐回了高脚凳上,独自一人神伤。 突然,灯光熄灭,等再度亮起时,已变为柔光交替打下,为原本就躁动不安的氛围平添了几分暧昧旖旎。 还有一束聚光灯打在了酒吧舞台上,驻唱歌手刚调整好话筒,台下就传来了一阵惊呼,都在说台上的人好帅。 这种时候,白似锦不是很想凑热闹,旁人的喧嚣更衬得她失意落寞。所以,她根本没往台上看,直至熟悉的声音响起,她把玩酒杯的动作才瞬间停滞。 第20章 「你真的懂唯一 的定义 并不简单如呼吸 你真的希望你能厘清 若没交心怎么说明」 ...... 这是这几年很火的流行歌,正站在台上演唱的,果然是孟繁泽。 她都差点忘了,他在这家酒吧做兼职。 他唱歌时的声音充满磁性,很有感情,一开嗓,就惊艳四座,引得台下不少人为他鼓掌喝彩。 「我真的爱你 没人能比拟 眼神没肯定 总是在关键时刻清楚洞悉 你的不坚定 配合我颠沛流离」 ...... 她注视着台上的孟繁泽,一个光圈像是将他彻底圈住,却也不让外人靠近,不肯告诉任何人他想的究竟是什么。 不知是否是太过沉浸在歌曲营造的悲伤氛围中,他唱最后几句时,耳尖的白似锦听出了他有些气息不稳,声音在微微发颤。 「爱本质无异是因为人多得拥挤 你不想证明证明我是你唯一」 不过最终瑕不掩瑜,一曲结束后,酒吧内的不少听众都恍了神。过了几秒,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靠舞台边坐着的几桌女生,看着台上的人,两眼放光,红着脸窃窃私语。 “他好帅啊,唱歌也这么好听,不会是个网红吧?” “我觉得不太可能,这气质,哪是网红能比的。” “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 “这么好奇,要不你一会去问问?” “哎呀,你讨厌!” ...... 白似锦看着他,他刚走下舞台,就被不少漂亮女孩围拥。 她顿时觉得不痛快,这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是...... 就像她牵着她养的狗狗出去遛,一到街上,一堆人被狗狗吸引,想要伸手去摸。 他为什么就不能低调一点?她闷闷不乐地想。 在这里上班,孟繁泽避免不了招蜂引蝶,时常被花团锦簇包围。 不过他学会了如何打圆场,礼貌拒绝的同时不让对方过度难堪。 好不容易应付了一群人,酒吧跟他一起工作的服务生走上前。 “泽哥,吧台那儿的一个美女,是这个月单人消费最高的顾客,她点名让你过去陪她。” “不去。”他看都没看,就皱着眉拒绝。 “泽哥......” “我说了不......”他愤怒地抬头,话说一半,顿时止住。 她怎么一个人来这里喝酒了? 他刚一走近,她就扯住他的衣领,生气地质问他:“你刚刚是在干嘛?” 他正要解释,就被她甩了一巴掌。 耳朵瞬间嗡嗡一片,脸颊火辣辣的疼。上次他过生日时,两人不欢而散,她就再没找过他。如今在酒吧遇见,她劈头盖脸就是一巴掌,他心里自然不好受。 “刚刚那么多人围着你,你就不知道回避一下吗?” “你来这里是工作的吗?再说我给你的钱难道不够多吗?你还来这里干嘛!” 她越说越生气。 他突然正色,“白白,你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她白了他一眼,依旧冷言冷语:“你在这唱歌,又能挣几个钱?” 她实在是搞不懂,孟繁泽如此执拗的原因。 两人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孟繁泽察觉到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他的心不禁微微一颤,脑海中的猜想得到了印证,她独自一人来这里喝酒,果然是心情不好。 不过今天...... 他没记错的话,下午孟繁晨应该和她一起去看展了。这样看来,她的不开心,估计又和孟繁晨有关。 原来如此。 想明白后,熟悉的酸涩感再度涌上了心头。 类似的事情,已经有很多了,或许以后会发生更多,他该早点习惯才是。痛的时间久了,等待麻木就好了。 在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中,他早就察觉出来,白似锦的性格像小孩子,爱生气、爱无理取闹,但只要顺着她,一切都会安好。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 “不生气了好吗?” 她飞速将他手打掉,“孟繁泽,谁允许你随便碰我的!” 然而下一秒,他将她拥入怀中,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 她微微怔愣,回过神后,冷哼了一声,然后回抱住了他。 “讨厌你。”她声音闷闷的,重音拖长,倒像是在撒娇。 只是一个抱抱而已,并不代表她原谅了他。 只是因为她喜欢抱抱。 她才没有原谅他。 她在心里这样自圆其说。 甜甜的柑橘调令他心醉,他喉咙禁不住滚动了一下。 就这样抱了好长一段时间,白似锦才松开。 她拉扯住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摇来摇去。 撒娇的动作却配上命令的语气:“今天晚上不许再上台唱歌了,陪我喝酒。” 实在是拿她没办法,他只好应了下来。 她心里好受了那么一点,又一连点了好几杯酒。 孟繁晨盯着眼前一排见底的酒杯,足足看了好一会。 其中有一支,里面还余下不少许红色的液体。酒杯外缘,沾上了白似锦浅浅的口红印。 他突然就想起与她的好几次接吻,吻到情难自禁时,嘴唇总要沾染上她的口红。 就这样想了一会,鬼使神差的,他将嘴唇轻轻贴在了那枚口红印上,接着,他将杯中剩余酒一饮而尽。 下一秒,白似锦就锤了下他的头。 “臭流氓。” 刚喝完那口酒后没多久,孟繁泽就觉得唇齿干燥,像是要烧起来。 起初他不以为意,以为是酒吧空间封闭,人又多,一时间缺氧导致的。但很快,这种状况愈发严重。 直至他开始有了反应,这才意识到了不对。 “白白,刚刚你的那杯酒,好像被人加东西了。” 第19章 她亲手调.教的人 白似锦仔细回想, 那杯喝了一半的酒只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离开了视线。她十有八九可以确定,里面的东西就是方才来跟自己搭讪的男人加的。 是她一时大意了。 不过市面上随便就能买到的药,威力应该不会很大, 顶多是起到一个助兴的作用。 她这样想着, 觉得没必要大张旗鼓将他送到医院, 毕竟当着医生的面,会很社死, 她也不好解释。 忍了一路, 某个地方早已胀得生疼,但碍于外面人多, 孟繁泽不敢轻举妄动。 此刻, 上了酒店电梯, 电梯里只有她与他两个人。 他彻底忍耐不住,紧紧抱住了她, 像狗一样, 疯狂地嗅着她身上的味道。 甜甜的柑橘掺杂了淡淡的酒味, 于此刻的他而言,是最好的催.情药。 巨大冲撞力下,她连连后退, 就这样被迫被他抵在了电梯角落。 她拽住他的头发,想让他清醒一点。 然而, 欲望早已主宰了他的大脑,他咬上她的脖子, 又吻又舔,急得要命。 她气息逐渐紊乱了起来, “孟繁泽......” “现在还在电梯,你再等一下!” “白白, 我想要......” 他眼睛湿漉漉的,早已憋出了生理眼泪,那双擅长蛊惑的桃花眼就这样直勾勾地看向她,让她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错觉。 终于,电梯升至顶楼,电梯门打开,伴随着“叮”的一声,像极了骤然拉响的警铃。 白似锦刚打开套房门,他就扑了上去,急不可耐地掠过衣服抚上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指尖肆意攀升。 “咔哒”一声,金属环扣被他轻而易举地解开,她的心彻底乱了。 “孟繁泽,你能不能慢一点!” 她不喜欢这样的情.事,一切进展得太快,根本不给她任何徘徊和反应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她讨厌这样的被动。 下一秒,他重重吻上了她,舌尖强势地敲开她的口腔,气息瞬间侵入。他扣着她的手置于头顶,不给她任何拒绝与反抗的余地。 一吻结束,他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撂到了卧室大床上。 她下意识就往床头退,却被他攥住脚踝,猛地拉至身前。 她正要甩了他一巴掌让他清醒清醒,却被他先一步识破了意图。 他握住她的手腕,上了瘾般着迷地亲吻着她的每一根手指。被欲望填满的双眸太过赤.裸,狠狠地将此刻衣衫不整的她从头看到尾,细细打量。 她彻底慌了。 恐惧扑面而来,她抬脚用力去踹他,可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疼似的。她的踢打挣扎,仿佛能让他更加兴奋。 他刚将她掀于身下,她就立刻翻身,坐在了他身上,双手毫不留情地掐上他的脖子。 她冷冷地看着他,一点一点地吞入,然后以一个极慢的速度摇晃,只顾自己爽。 孟繁泽浑身紧绷,此刻,好像比方才更难熬了。 第21章 他观察起她情难自禁下脸红的模样,养精蓄锐,暗暗等待时机。 ...... 终于,当她体力不支地趴下,他的眼睛瞬间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便反客为主,将她牢牢禁锢于身下。 他喜欢看她沉溺于情.潮又几分屈辱的样子,每看一眼,心底不见光的阴暗想法便会凭空增加几分。 平日里的她,暴躁又高高在上,在床上却变成这副样子,大大挑起他的征服欲。 她的脖子不断地被迫仰起,他毫不留情地咬了上去。 身下的床单早已一团糟,浑身发颤中,她攥紧拳头,像是要寻找一个支点。渐渐的,被角出现了轻微的抽丝。 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被弄坏的玩具,身上的发条已经被刺激到卡壳,会有滋滋的电流紊乱的声音,软到可以被折成各种形状,目光却僵硬呆滞。 她眼睛大大地睁着,从头大尾被巨大的快感冲击。随着白光闪过,脑海中迅速出现了警告。 太过了...... “孟繁泽......” 她开始崩溃无助地唤他的名字,但求饶的话,她绝不会说出口。 耳畔传来一阵又一阵猫儿似的叫唤,孟繁泽微微愣神,心一瞬间痒痒的,她怎么能这么可爱。 原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边缘此刻彻底塌陷,他将她抱紧,恨不得揉进身体里,动作又快了几分。 “孟繁泽,你混蛋!” “你就是条疯狗!” “狗才会发.情,你给我滚开!” ...... 她声音带着哭腔,却是越骂越难听,纤长的指甲开始用力挠他,存了心让他不痛快。 可事与愿违,咒骂与疼痛反而让他愈发兴奋与享受。 一切,都失控了。 ...... 刺眼的阳光照入房间,白似锦皱着眉睁开了眼。回想起昨晚的一切,她的脸都要烧起来。明明只是助兴的药,她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变成那样。 以往的情.事,是让她舒服的,也是适可而止的。只要她说停,他便不会再继续,即使他还想,也只会自己去用手解决。 而昨晚,称得上是通宵达旦。爽是爽的,但快感不断累积,抵达一个阀值后,严重体力透支下的恐惧与身不由己也是真的。 思考片刻,她很怀疑昨天晚上孟繁泽是借药效上头故意对她发疯。毕竟平时,她经常对他动则打骂,甩巴掌也是常态,说不定他早就心生怨恨,借机报复。 一定是这样! 说到底,还是她平时太宠他了,让他忘了谁是主人谁是狗,敢这样肆意妄为。 她越想越生气,想要去沙发上把人打一顿,却意外地发现人就在自己身侧躺着。 晨光沐浴中,他的背与腰露了大片,紧实有力,曲线优越,抓痕留下的血迹格外鲜明。 他怎么又跟自己躺到一起睡了? 她不喜欢睡觉时身边有人的原因很简单,她做噩梦醒来时会被吓到。而且她有个奇怪的毛病,身边一旦有人,她就会睡得更不安稳,一晚上醒好几次。 但是...... 孟繁泽在她身边睡,以上情况倒都没有出现。 并且昨晚,他还是抱着她睡的,她竟没有感觉到不适。隐约记得,之前有一次好像也是如此。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看着身侧人睡得安稳,她气不打一出来,一连踹了他好几下,想要把他弄醒。 谁知刚一蹬腿,就牵扯到了隐密处的酸胀,她全身就像散架一样,软绵绵的,使不上力。 不过他很快就醒了,刚睁开眼,就看到她肿着眼皮生气瞪他的样子。 她刚睡醒,并没有往日的锋芒,落入孟繁泽眼中,奶凶奶凶的,愈发像只被惹毛了的猫咪。 不知是年轻气盛还是怎么的,他发觉自己又有了反应,于是伸手就想抱她亲她。 她一下子将他推开,冷声质问:“你为什么不睡外面沙发上?” “太困了,忘记了,抱歉白白。”他哑着声音认错。 “还有,昨天晚上,是我没控制住,对不起。”说这话时,他脸颊红了。 意识回笼后,昨晚的一幕幕飞速在脑海中闪过,他知道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懊恼自己没有收住。 白似锦冷哼一声,重新钻进被子里,翻转过身背对他,不愿再跟他多说一句话。 “白白,我帮你按按。” 他乖巧地贴了上去,手顺着她的脚踝轻轻上移,就这样给她按了起来。 他按摩技术不错,她舒服地哼哼了几声,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讨厌你。” 按好后,他将她一转,自然而然带入怀中。 她全身都是香香的,让他没忍住,在她脸颊上“啵”了一口。 真是胆子越来越大,还记得最初,没有她的授意,他连碰她一下都不敢,现在可好,想亲就亲,蹬鼻子上脸! 她毫不客气地攀上他的肩膀,连皮带肉,狠狠咬了一口。 “我腰不舒服,你继续给我按啊......” 她继续抱怨着,语气娇嗔得要命。 刚说完,她就打了个哈欠,伸手抱住了他,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想要睡个回笼觉。 却听到频率超快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 好吵。 她不爽地皱眉,用手戳了戳他的心口。 “不许跳了。” 情动时刻被戳穿,孟繁泽臊得耳朵都红了。 上次不欢而散的事,两人都没有再提,就这么过去了。 这天之后,白似锦认真思考了下两人的关系。 起初,她愿意将他包下,只是因为这样一张和孟繁晨过于相像的面孔。之后,她发现两人的身体格外契合,她失眠的症状能通过那种方式缓解。 可现在,她意识到孟繁晨变了,早已不是她曾经喜欢的那个人,那她和孟繁泽维持这样关系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为了...... 入眠顺利?发泄情绪? 好像只能这样解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间,她叫他来的次数愈发频繁。 除了那晚在药效作用下的失控,大多数情况下,他服务意识都特别强。 开始前,他会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前.戏耐心又认真。 他会选择她喜欢的姿势,万分投入,会时刻观察她表情的变化,生怕她有一丁点不舒服。她说停他就乖乖退出,与她接一个漫长的吻,然后抱她去洗澡。洗完澡后,亲手为她换上睡衣。 在她昏睡前,他会轻轻地给她按摩,让她第二天醒来身体不会难受。 早上醒来,看到桌上好看又美味的早餐,她的心情会很好。 时间一长,她好像也喜欢上了做这种事,毕竟舒服是真的。她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哪哪都合她心意。 寒假临近,白似锦过完年后要去巴黎参加一个艺术研学项目,需要提前办签证。所以她飞到了北京,打算待上几天。 躺在酒店的床上,她打了无数个哈欠,但实在是睡不着。 她看向墙上的钟表,时针分针,转了一圈又一圈。 已经早上五点了。 在经历无数次入眠失败后,熟悉的焦躁与烦闷的感觉瞬间将她吞噬。 她想到了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早知道把他带来北京了。 就在她终于有了困意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路上大货车行驶的声音传上来,她猛地一惊,眼睛睁开,又清醒了。 好累。 早晨七点,一夜未眠的白似锦听到手机震动了几声,打开,是孟繁泽发来的信息。 「白白,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她嘴角不自觉上扬,最近,他主动跟她发信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不知是胆子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倒是有趣。 还记得上一次,期末周她忙着做作品,也是好几天没搭理他。他竟然主动给她打电话,问她是不是厌倦了。 患得患失的狗狗,很讨喜。 她输入对话框,回复。 「你管我(右哼哼.jpg)」 孟繁泽:「(大哭.jpg)(委屈.jpg)」 她莫名其妙地笑了,将手机扔到一边,不理他了。 - 办完签证回来,学校已经放假,她从酒店搬回了自己家。 天御首府的这套房子在她名下,是她的家。这里环境优美,富丽堂皇,位于市中心,交通便捷。 最重要的是,小区周围建了不少绿林缓冲带,很大程度上隔绝了噪音与喧嚣,有助于她静心入眠。 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休息好了,她累得要命,大脑处于放空状态。 她给孟繁泽发送了地址。 「寒假我不住酒店,来这里找我」 第22章 「现在快来」 此刻,她需要大量补充睡眠,否则什么事都做不了。 收到短信的那一刻,孟繁泽很诧异,他小心翼翼地询问: 「白白,这是你家吗」 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催促: 「快过来,别让我等太久,我跟保安提前打好招呼了,到门口你直接报名字,他会让你进来」 他一时有些恍惚,从上次见她到现在,已经九天了。 她终于回来了。 天御首府离学校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想到白似锦在微.信里的催促,他立刻打出租车赶了过去。 随着不断靠近市中心,路上的车越来越多。终于,经过了本市的地标性建筑,孟繁泽远远地望见了天御首府的大门。 司机眼睛都亮了,羡慕地说:“小伙子,你家住这里啊?” 孟繁泽赶忙摇头,“不是。” 长长的江河将天御首府与市中心的喧嚣隔断,越过桥,气派的大门赫然呈现于眼前。 来到门口,保安示意他将脸对准镜头。一秒后,他的身份证信息迅速出现了保安室的电脑上,和业主提前告知的名字以及相貌特征吻合了。 进去后,孟繁泽有些茫然,他看着白似锦给他发来的门牌号,开始一点点地寻找。 兜兜转转绕了很久,他来到了一个小院子前,院门上挂了牌子——“9-101”。 再三确认,他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可问题是,他该怎么进去? 这时,院内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傻愣着干嘛?让我等这么久。” 灯火阑珊中,他看到自己这些天一直在疯狂想念的人穿睡衣走了过来,将院门打开。 她拽着他的衣服,往里走。她后腰靠上的地方,系了一个很漂亮的蝴蝶结,他直勾勾地盯着,心跳频率快了几分。 走了一会,来到屋门前,她开了锁,他随之登堂入室。 “把一次性拖鞋换上。”她指了指位置。 待他换好鞋后,她主动踮起脚尖,吻上了他。 孟繁泽的心微微一颤,闭上眼睛,低头回应。呼吸交错缠绕,他心猿意马,和她接吻,总能尝出甜甜的味道。 接吻这件事本就美好,更何况是和喜欢的人。 他放于她腰间的手不自觉地向上攀升,不知不觉间,摸到了那只蝴蝶结。 意识到他的企图,她毫不客气地将他的手打掉。 “你先去洗澡,要不然别想碰我。” 他乖乖将手收回,却吻得越来越深。 没一会,她就有些喘不上气,手抵在了他的胸口。 一吻结束,她眼底沁着水汽,雾蒙蒙地看向他。一时间血脉喷张,他受不住这样的眼神,于是忍不住低头,又亲了亲她的脸颊。 近在咫尺,他发觉她眼睛里充着淡淡的血丝,很疲惫的样子。只是过了九天,她整个人又瘦了,连下巴都尖了几分。 “我去洗澡。” 他有点着急,想快一点抱她。 她笑了,继续拽着他的衣服,将他往里带,终于,来到了浴室门前。 浴室地板砖锃亮,可以隐隐映照出人影。 她抱着手,仔细打量起他。 这么多天不见,他身材好像又变好了很多。她曾叮嘱过他要加强锻炼,难得的闲暇时间,他一刻也不敢怠慢。 将外套褪下后,薄薄的一层衬衫下面,完美的身型根本遮盖不住,紧实的胸肌腹肌将衬衫撑出好看的弧度,他的腰劲瘦有力,一米八八的身高搭配完美的比例,将腿显得愈发修长。 人靠衣装这句话在他面前完全失效,明明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廉价衬衣,却能被他穿得这样好看,妥妥是行走的衣架子,从杂志里走出的模特也不过如此。 她忍不住上前,捏了捏他的胸。 “你怎么这样,别摸我胸了。”他声音很小,一时间无地自容。 “快脱。”她起了色心,脸颊通红,说出的话却直白诚实。 她喜欢他不好意思的样子,纯情的狗狗,讨喜,让人想要弄脏、欺负。 刚解开一粒扣子,他就要关门,却被她挡住。他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是想...... 看着他脱衣服,看他洗澡。 “不好。”他立刻拒绝,这下子,连耳朵都红了起来。 “合同上写的‘无条件服从我’这一项,你是不是忘了?” 她用合同压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照做。 扣子被一粒粒解开,斜方肌牵动肩颈,最终上半身展露无遗。随着衬衫一点点褪去,白似锦莫名生出一种拆礼物的感觉。 当孟繁泽红着脸将手移动至内裤上方时,她慌张地将目光移向别处,不敢再看下去。一些香.艳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她不知受了那根东西多少教训。 洗澡过程中,孟繁泽万分煎熬。旁边有这么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猫咪盯耗子洞那样看着他,让他羞耻到了极致,心不在焉中,他一不小心撞上了置物架。 “嘶......” 白似锦笑了,不忍心再这么欺负他。 “孟繁泽,你自己先解决一次。”她认真地对他说。 她知道他饿了很多天,正因此,才让他先疏解一次,否则,她怕自己一会真的会经受不住。 片刻,她听到他一声又一声唤着“白白”。很快,喑哑的低吼声清晰地传至她的耳畔,她浑身一颤,从浴室跑了出来。 兵荒马乱。 ...... 落地窗前,她看江景看了好一会,入了神,连脚步声都没听见。 孟繁泽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他洗干净了,香香的。他亲了口她的后颈,然后像狗狗磨牙般,轻轻咬了咬。 “白白,这是你家吗?”他又问了一遍来之前在微.信里问的问题,像是急于确定什么。 毕竟领到酒店与领回家的意义截然不同。 白似锦转过身,轻轻搂上了他的脖子。 四目相视,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着期待,似乎笃定了,这里就是她的家。 白似锦不喜欢这种别拿捏、被吃定了的感觉。告诉他这里是她家,难道不是在变相承认他很重要? 她才不要。 “当然不是。”她毫不客气地否决。 听到她的回答后,孟繁泽心里有些小失落,但并未表现出来。他知道他与她的关系,不该妄想她会将他带到如此私密的个人生活区域。 这间房子,大概只是她用来休息娱乐的其中一套房产罢了。 不过,这里的设施倒是齐全。 方才一进门,鞋架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各种各样牌子的鞋,帆布鞋、高跟鞋、运动鞋...... 每一类都占据了好几横排,感觉像是房子主人经常居住在这里才会留下的痕迹。 看她很累,他本想慢慢来,可她却有点着急,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抱住了他。 沙发上的好几个枕头都在剧烈震动中掉了下来,而白似锦纤长的指甲,则深深嵌到了他后背的肉里。 ...... 仅仅过了一个多小时,她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此刻她乖巧安静的睡颜,与平日张牙舞爪的样子形成了极大的反差,让孟繁泽生出了极强的保护欲。 宝贝。 他情不自禁,低唤出声。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抱到浴室清洗,她一动也不动,真的是累到了极致,只剩下了汹涌的睡意。 洗完澡后,他将她面对面地、像树袋熊一样抱起来,一只手托住她的屁股,另一只手抱在她的腰上。她自然而然地耷拉着手臂,头靠在了他怀里。 他很喜欢这样子抱她,心脏与心脏相贴,亲密而温暖。他能听到她的心跳声,感受到她的呼吸,一切美好而幸福,就像情侣之间的相处。 他走来走去,这样抱了她很久,就是不想放下。 深夜,万籁俱寂,天御首府虽位于市中心,却与所有喧嚣隔绝,静谧舒适。 可白似锦却又做噩梦了,在孟繁泽怀里,止不住地发抖。 “白白,乖,醒一醒。” “白白......” 他轻声唤她,想让她从噩梦中抽离。 她大口喘着气,猛地睁眼。暖黄色的灯光打下,孟繁泽将她整个人揽入怀中,像哄孩子一样,轻拍着她的背,无声呢喃着。 “白白,我在。”他告诉她,声音坚定有力。 终于,她回过了神。 “白白,要不要喝点水?” 说着,他就要下床给她倒水,却被她拉住了手臂。 她的眼泪如掉线的珠子般,突然下落,此时此刻,她就想他陪在她身边,哪都不准去。 对视的刹那,他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将她抱得更紧。 许久,终于平复了情绪,她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好丢人,于是羞恼地踢了他一脚:“去给我倒水,不许再抱我。” 第23章 孟繁泽走出卧室,转了好几圈,却怎么也找不到饮水机在哪。无奈之下,他打开冰箱,拧开里面的一瓶冰水,将一大口水含温,重新走进了卧室。 虽缓过神,可白似锦仍心有余悸,床上的她,将自己缩成一团,手紧紧地抱着膝盖。孟繁泽看到,特别心疼。 而且她太瘦了,从卧室门口朝里看,分明就是薄薄的一片。 他来到她身侧,吻了上去,将水渡给了她。 莫名其秒被亲,还被灌了一口凉水,让噩梦后她原本就郁闷的心情彻底爆发。 “你干嘛?想冰死我啊?” “对不起白白,我没找到饮水机。”他及时承认错误。 她微微愣了一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现在谁还用饮水机啊?你去厨房,水龙头上面有一排按钮,摁一下‘饮用模式-温水’就好了。” “这么简单的事怎么还需要我教你?” 他点头,来到了厨房。橱窗柜里摆放着一排又一排漂亮精致的杯子,看起来就价格不菲。 他按照她说的方式,将杯子放到水龙头下面,摁下按钮。 果然,源源不断的温水注入了杯子。 回到卧室,他哄着她将水喝下,她主动抱住他,再次沉沉睡去。 她甚至没有发现,她对睡觉时身侧有人这件事,好像不那么抗拒了。 他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关上了灯。 他竟然也做了个梦,梦到了很多从前的事。 他梦到了只见过几次面的父亲,在梦里,有一种说不清的难受。 梦里的时空完全是错乱的,他的心也是乱糟糟的。 他梦到了刚上大学的那段时间,小姨病情确诊,高昂的手术费,他和小姨负担不起。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整个天都塌下来。 他只能没日没夜地做兼职,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催债的人又找上了门,好像一切都没有尽头。 他有些呼吸不畅,突然就醒了过来。天色已然微亮,白似锦安静地在他怀里睡着,压着他胸口。 想起方才的梦,梦里的事好像已经成了过去。现在,一切都有了盼头,小姨的病情有了钱去治疗,他起码不用整日殚精竭虑,担心唯一亲人的骤然离世。 白似锦,是他默默喜欢了好久的女孩子,更是他的恩人。 他下意识将她抱得更紧,双腿与她的双腿交缠在一起,额头轻轻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不知不觉间,又睡了过去。 过了许久,他觉得胸口发痒,像是有猫咪在挠。 “别闹。”他喑哑着声音,眼睛却没有丝毫睁开的迹象。 下一秒,他鼻子就被捏住,一整个呼吸不畅,终于醒了过来。 圆润稚气的脸颊上,一双好看的杏眼在看向他。一睁眼就看到这么好看的人,他顿时心跳如雷。 阳光自然地照到她脸颊上,她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 一切都这么美好。 “你怎么睡这么长时间。”她抱怨。 他一个伸手,重新将她拽入怀中。 “白白好看。” 答非所问。 她“哼”了一声,娇里娇气地说:“是不是我最近对你太好了,敢跟我这么放肆。” “嗯。”一大早起,他心里甜滋滋的,跟抹了蜜似的。 白似锦:??? 他竟然好意思承认? 她伸腿蹬向他,“赶紧起来,给我做饭,我都饿了你知不知道。” “好。” 衣衫不整的两人在床上腻歪了一会,孟繁泽正要下床,却突然听到卧室门被敲响的声音。 他瞬间紧张起来。 下一秒,只听见“咔哒”一声,门被打开了。 ! 第20章 猫猫喜欢捉弄他 “白小姐, 我早餐做好了,你......” “哎呀!” 话还没说完,女人就看到眼前香.艳的一幕, 不由惊叫出声。 孟繁泽完全是赤.裸着身子, 全身上下, 只留了一件底裤。他“唰”地一下脸颊绯红,立刻抱住白似锦, 蒙上了被子。 “白小姐, 抱歉,我......” “我先走了!” 女人红着脸道歉, 火速离开。 白似锦深吸一口气, 心中一阵无奈。这是她之前雇来做饭的阿姨, 主要负责她的饮食和叫她起床,她忘了她已经告诉过阿姨自己搬回来住了。 随着“砰”的一声房间门关上的声音, 白似锦不耐烦地推了推孟繁泽的头。 “你压着我了, 给我起来!我要去吃饭。” 早餐很丰盛, 或许是阿姨许久未给她做饭,忘记了她的饭量。不过这顿早餐,两个人吃倒是刚刚好。 昨晚消耗了大量体力, 白似锦早已饥肠辘辘,只顾着埋头吃贝果, 不愿再多说一句话。两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吃着东西,倒也不觉得尴尬。 刚吃完饭, 孟繁泽就接到了言秦的电话。言秦激动到语无伦次,啰啰嗦嗦半天, 告诉了孟繁泽决赛结果,他们是冠军。 挂断电话后, 孟繁泽不敢相信。这时,手机震动,他拿起手机,看到弹出的一条短信,心跳频率瞬间加快,几乎是颤抖着手指将那条短信点开。 「孟繁泽同学你好,恭喜你与你的组员在“a9新媒体创新大赛”决赛中获得冠军,现需要和你再次确认相关的参赛报名信息,方便进行奖金汇款...... 他将短信看了一遍又一遍,喜悦冲昏了头脑,他情不自禁地蹦了好几下。 咚咚咚...... 暖灰色的瓷砖地板震了起来,惊动了一旁正在看电视的白似锦。 她皱眉,“干嘛啊,发什么神经?” 孟繁泽快乐地朝沙发跑去,突然给了白似锦一个大大的熊抱。 她不解地看着他,觉得莫名其妙。 “白白,一遇到你,我运势都好了起来!”他脱口而出,活脱脱一只快乐小狗。 她“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你知道就好。” “哎呀孟繁泽,你不许一直亲我,好烦!” ...... 决赛结果公布后,孟繁泽再次忙碌了起来。 梁建联系了他们几个,看好他们在商赛上的创意策划,想跟他们展开一个小型合作。这对他们几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来说,属实是难得的机会。 这样的合作,不仅为他们日后的创业开辟了一条小路,而且梁建身上成熟企业家所具有的格局和视野,也是他们所缺乏的。 于是几个人一拍即合,决定跟着梁建这位投资人,将策划案上的内容付诸实践。 小姨在寒假前做完了手术,目前正处于恢复期,整个人的状态与之前相比好了一些。 孟繁泽依然在酒吧兼职,除此之外,在梁建的带领下,他和言秦他们几个,跟进了a9新媒体公司的一个小项目。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而白似锦在准备着年后研学的事情,晚上的时候,她偶尔还是会叫孟繁泽来。 孟繁泽商赛的奖金转账到了她的支.付.宝上,之前每个月,孟繁泽也都有给她打钱。 对此,她一笑而过,不懂他在别扭什么。 不过有几天晚上,她没叫他来,他竟然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攀扯半天,无疑就两个字——“想她”。 她笑了,在电话里敷衍地应付着:“乖狗狗,我今天有别的事。” 接着不怀好意地打趣,“你对床上那种事瘾这么大啊?” 听到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她笑得更加开心,几乎能想象出此刻他脸红窘迫的模样。 逗狗狗的乐趣,无形中增加了几分。 孟繁泽不明白,她为什么总爱叫他狗狗,他不是很喜欢这个称呼,感觉怪怪的。 他还发现,猫猫很喜欢捉弄他,对此他并不讨厌,只觉得她幸灾乐祸得意洋洋的模样特别可爱。 这天,孟繁泽和言秦他们几个收到了梁建的邀请,来参加a9新媒体公司的年会。 来到现场,他坐得端正,认真欣赏着台上的歌舞表演。 他旁边坐着陈毅,自从那天在酒店被他撞见后,两人之间的共同话题变得越来越少,关系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尴尬。此刻,他有些如坐针毡。 好在a9的企业文化开放包容,坐在前排的几位前辈热情地跟他打了招呼,聊了好多,气氛总算缓和了不少。 过了一会,他有些跑神,开始计算时期。 大后天就是腊月二十九,他已经有几天没见到白似锦了。这就意味着,如果这几天见不到的话,估计要隔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见到她。 白似锦的家庭状况他多少了解一些,她过年,肯定要跟着她哥走访很多在商业上有联系的权贵。这种面子工程,最无关紧要却也最不可或缺。 第24章 等到过了那几天,她就要去巴黎参加研学活动。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 他想她了,很想很想。 放眼不远的将来,一种难言的孤独感瞬间涌上心头,愈演愈烈。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恍惚间想到曾在书本上看到过相关的学术名词。 是叫...... 分离焦虑? ! 意识到这一点,他浑身一颤。 这怎么可能? 分离焦虑成立的前提是亲密关系的建立。 可她与他,根本不是在谈恋爱...... 想到这里,他的心彻底乱了。 难道是跟她在一起的感觉,像是在谈恋爱?所以他才会这样? 这时,“嘣”的一声响起,窗外烟花绽放,在众人的欢呼声中,a9新媒体公司的年会热闹地结束。 走出会场的那一刻,他有些失魂落魄,直至手机铃声响起,他才如梦初醒。 来电显示——“白白”。 该如何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 紧张、惊喜、期待? 他几乎是屏住呼吸,颤着声音接通了电话。 “喂。” “你现在在哪?” “刚参加完a9的年会。”他如实禀告。 “哦。” 两个人都沉默了。 “你今天晚上......” “没别的事了吧?” “没。”他心跳频率一瞬间加快了。 “那你想来天御首府吗?” “想。” 刚说完,他耳朵兀地红了。 电话那头,白似锦笑了。 光是听笑声,他就能在脑海中描摹勾勒出猫猫狡黠可爱的模样。 接着,电话挂断。 她虽没有明说,但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到脸上,他却不觉得冷,反而有一种说不出的暖意。 他想他大概是疯了。 他立刻打了辆出租车,告诉司机,去天御首府。 白似锦刚开门,孟繁泽就像一头好久没见到主人的大型金毛犬,猛地朝她扑了过来。 一时间,她重心不稳,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被这么一双饱含秋水的桃花眼注视,她忍不住心神一颤。 他怎么长成这样,实在是副妖孽的相貌。 他低头,轻轻抵着她的肩膀,像狗一样蹭了蹭,然后又得寸进尺地在她胸口处埋了埋。 她将他推开,羞恼地瞪他。对视了几秒,倒是她自己没有忍住,主动吻上了他。 ...... 一吻结束,孟繁泽的眼睛还是亮晶晶的。 她敷衍地揉了揉他的头,冷声拒绝:“今天我太累了,不可以。” 下午,她收拾了一半的行李箱,整理了很多东西。 “嗯。”他乖乖点头。 话刚说出口,白似锦自己都有些疑惑,既然她今晚不需要那样,那她叫他来是干嘛? 但第一直觉就是想见他。 难道是她想他? 怎么可能。 她立刻否决了这个荒谬的想法。 只是收拾东西累了,想让他过来哄她睡觉而已。 嗯,仅此而已。 深夜,孟繁泽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喝下后,她渐渐有了困意。 她躺在床上,开始玩他的头发,忽然一扯,他微微皱眉,又黑又亮的狗狗眼看向她,不明所以。 她笑了,又揉了揉他的头,敷衍地表示安慰。 揉了一会,她的动作突然停下。 他再次看向了她。 白似锦:......??? 这也太像狗狗了,怎么那么喜欢被人摸头。 “明天晚上你有事吗?”她问他。 “没有。” ! 她直起身子,下巴撑着头,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 “那你明天晚上跟我去个地方。” “去哪里?” 她笑而不语,心里升起了一丝小得意,毕竟孟繁泽这个人,长得这么好看,当然拿得出手。 第21章 男模会所 第二天傍晚, 孟繁泽才知道白似锦要带他参加一个聚会。 司机在前面开着车,他与她在后面坐着。半小时后,车在一家服装店门前停下。服装店门面简约奢华, 店门紧闭, 销售员站在门前。 这种店, 孟繁泽略有耳闻,不会随便让人进去逛, 有严格的最低消费标准。 白似锦刚下了车, 门口的销售员就笑脸相迎走了过来。 “您好,白小姐。” 看孟繁泽愣在身后, 白似锦无奈地牵上他的手。 “诶呀, 进去啦, 你能不能不要像没见过世面一样。” 回过神,他正要回握住她的手, 她却已经松开, 两人来到了店内。 里面, 还有不少穿着制服的帅气男销售员。 “你们给他挑件西装。”她吩咐。 两位男销售员走上前开始为他测量三围,他有些不自在。 “多少?”量完后,白似锦兴奋地接过销售员手里的登记表。 她好奇很久了, 虽然在床上的时候感受过,但也只知道他肩宽胸大腰细屁股翘, 具体的数值估计不出来。 “身高188,胸围108, 肩宽58,腰围......” “嘿嘿嘿......” 她笑个不停, 把孟繁泽臊得脸颊通红。 他一连试穿了好几件合身的,销售员却为难了起来, 因为太难选了,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优中选优同样是一件困难的事。 “就要刚刚试的第二件吧。”最终,白似锦一锤定音。 她将卡掏了出来,销售员弯腰接过,脸上笑意加深。孟繁泽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原来被包.养是这种感觉。 与她相处的点点滴滴,某些时刻,会让他生出谈恋爱的感觉。 但两人之间巨大的阶级、财富差距总会毫不留情地将他打回现实。那种被过度需要产生的错觉,不过是一场自欺欺人的幻境。 更何况,她喜欢的,另有其人。 他不过是个冒牌货。 他换上了衣服,在一旁等她。 她的礼服一个月前就吩咐店里的设计师定制了,是一袭黑色的蝴蝶结长裙。 店里的法国造型师开始给她化妆做发型,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弄好。 她站起来的那一刻,孟繁泽瞬间眼前一亮。 这种清新自然的妆容很衬她,法国的化妆师注重整体美感,她眼妆与唇妆搭配自然,底妆干净透亮,乌黑的头发自然披落至肩,笑起来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可爱又稚气。 在去聚会的路上,孟繁泽的眼睛落在她身上后就再也挪不开。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她怎么这么好看。 白似锦很快发现恨不得黏在自己身上的一道目光,她偏过头,很孩子气地冲他wink了一下,然后故意搞怪做了个鬼脸。 孟繁泽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就要亲她,却被她伸手挡住。 “不许吃我口红,刚涂好的呢!” 这双忍耐至极的桃花眼一点点黯淡了下去,他还是不死心,握着她的手,红着脸,小心翼翼放至唇边“啵”了一口。 她立刻将手收回,“哼”了一声,嘴角却微微上扬。 “你等会进去不许乱跑,就跟着我,听到没有。”她命令。 他点头,心中隐隐生出疑惑,她要带他去的聚会,到底是什么聚会,应该没有电视上演的黑.市交易那么夸张吧。 直至车在一家餐厅前停下,孟繁泽这才意识到是自己想多了。 不过这家餐厅看上去有些奇怪,虽然装修华丽精致,但大晚上却灯光昏暗,门牌上没有文字。 白似锦牵着他,刚进门,好几个长相俊俏的男生就迎了上来。 “欢迎光临。” “欢迎光临。” ...... 这几个男生穿着格外显身材的衬衫搭配西裤,声音都很好听。 ! 孟繁泽立刻意识到了不对,这该不会是...... 男模会所吧? 很快,这个猜想就彻底得到了印证。 “你好,乔小姐的包间。” “好的小姐,我带您过去。”其中一个男生弯着腰,做出“请”的手势。 刚一进包间,孟繁泽就听到了偌大的欢呼声,空气中浓浓的香槟味扑面而来。 “诶呀小白,你可来了,打扮得这么好看!” 包间很大,宽敞明亮,长型的桌子中间,零落有致地摆放着玫瑰与酒瓶,满桌子的山珍海味,看起来便价格不菲。 而一进门就跟白似锦打招呼的女生,坐在靠中间的位置。 整个包间,有很多打扮漂亮的女生,她们身边大多有男伴陪同。而这些男伴,有一部分穿着制服,大抵是会所里的男模;还有一部分,应该是跟着来的。 第25章 还有一位剑眉星目,看起来很眼熟,孟繁泽想了想,好像在电视上看到过,是个小明星。 白似锦笑着走上前,随便找了个空位,位置旁的男模立刻很有眼色地将椅子拉开,在椅子后面放了个靠背。 “谢谢。” 电光火石间,那位男模与她对视,两人眼中都擦出了不小的火花。 孟繁泽敏锐地捕捉到,心中隐隐生出不快。 “乔大小姐,好久不见啊......”她侧头回应方才跟她打招呼的那位女生。 女生名叫乔叶,是本地房地产大亨乔梁的独生女。 乔叶抬头,将白似锦今晚带过来的男人从头到尾打量个遍,笑了。 “小白,这位,不错啊......” 她很聪明,并没有对白似锦与孟繁泽的关系做出明确定义。 毕竟对她们这种圈层的大小姐而言,男人只是用来消遣的工具。 等将来到了年龄,就要在长辈的安排下与一位门当户对的富家公子联姻,所以趁着这几年,当然要好好玩玩,见见世面,将来不一定会像现在这般自由。 今晚,她本以为白似锦不会来。因为在她印象中,白似锦好像并不爱参加这种灯红酒绿的聚会,她甚至觉得她有点保守,完全没料到今晚白似锦不仅来了,还带了个卖相这么好的尤物。 一直站着有些尴尬,孟繁泽坐到了仅剩的空位上,这个位置正好在乔叶对面。 乔叶正巧来了兴趣,凑近打量。 “我天,小白,他皮肤好好,近看竟然一点毛孔都没有。” 刚说完称赞的话,她就要上手去捏。 白似锦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二人,没有阻拦的意思。 下一秒,孟繁泽猛地将椅子后撤,眉头微皱,躲开了乔叶的手。 乔叶愣住了,她从小到大呼风唤雨,被娇生惯养着,从来没有人敢当众这么驳她面子。和那些贵公子调情,他们也会漫不经心地附和着,适当牵牵手,暧昧一下。 眼前这个人,算是什么东西? 乔叶的脸拉了下来,见状,包间内其他女孩闲聊的声音瞬间低了不少。她们纷纷静观其变,毕竟乔叶的身家,在她们这些千金大小姐中,依然是出类拔萃的。 白似锦没忍住,笑出了声。 “乔小姐别生气,狗狗认生。” 小明星很有眼色,立刻捏了捏乔叶的肩膀,嘴甜安慰:“乔大小姐,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他太无趣了,我给您讲个笑话听怎么样?” 这种场合,小明星是应付惯了的,三言两语,就让气氛缓和了下来。 “油嘴滑舌。”乔叶宜喜宜嗔地睨了小明星一眼,让他换了个位置,坐到了自己旁边。 乔叶打发方才坐在自己身边的人到了白似锦旁边,冲他使了个眼色。 “快去,给白小姐倒杯酒。” 男人将酒标朝向白似锦,单手包裹着平底,动作优雅,缓缓倒入。但就在将酒杯递给她的那一刻,男人突然凑近,再近一点嘴唇就可以轻轻蹭上她的脸颊。 孟繁泽倏地一下站了起来,身体先于大脑迅速做出反应,他手臂很长,越过桌子拽住了男人的衣服,猛地将他撂倒在地上。 动静不小,像极了是在打架,包间彻底安静了。和众人的目瞪口呆不同,白似锦的表情并未发生太大的变化。 小明星先发制人,指着孟繁泽的鼻子就开始骂:“你今天是不是来砸场子的!” “你管得着嘛。”白似锦开口,看向小明星。 她不傻,方才给他倒酒的男人敢这么放肆,少不了倚仗乔叶的气势。 小明星顿时愣住了,余光小心地瞥向乔叶,揣摩着她的心思。 白似锦倒无所谓了,她跟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只是所谓的“塑料姐妹情”,长久没参加她们的聚会,乔叶竟敢给自己这样的下马威。 她冷哼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还不快过来,坐我旁边啊......”她看了眼孟繁泽,嗔怪。 孟繁泽立刻坐了过来,他再次闻到了熟悉的柑橘味道,甜甜的,总能让他安心。 四目相接的刹那,他本能地握住了她的手,像极了狗狗来到一个陌生的环境,本能地寻找熟悉亲近的人安慰。 乔叶心里不爽,不愿再给白似锦面子,她扯了扯嘴角,“诶,帅哥,小白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啊?我出double的价格怎么样?” 白似锦笑着捏了捏他的脸颊,“我家狗狗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我不要。”孟繁泽沉着声音拒绝,眼底生出厌恶,一点情面都不留。 从这一刻开始,今晚的某些事已然变了味道,不少人都看出了乔叶和白似锦在暗暗较劲。 看来,传言是真的。当年白家与乔家,确实在合作上有过节。 没一会,到了游戏环节。这种场合玩的就是心跳,游戏规则庸俗而简单。 男生们全都蒙上眼睛,女孩们可以随意走动,只要异性之间不小心手碰到手,今晚,宠.物就要被盲选的金.主带走,很可能不是自己原先的主人。 方才喝了几杯酒,白似锦头有点晕,撺掇着孟繁泽参加。 孟繁泽当即拒绝,自从今晚踏进包间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讨厌这个地方,更不想玩这种恶心的游戏。 箭在弦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参与了。她如果这个时候露怯,既在别人面前显得她把这么一个小情看得很重要,又显得她本人玩不起。 她严肃地看向孟繁泽,声音一寸一寸冷了下来。 “别逼我在这么多人面扇你。” 话说到这份上,孟繁泽不得不从。 很快,游戏开始。 蒙上眼睛的男模们玩得很开,大摇大摆地走动,丝毫不避讳牵到谁的手。不管今晚谁带他们回去,他们都得到一笔不小的报酬。 孟繁泽则是小心地移动着步子,凭感觉来靠近记忆中白似锦的位置。 她身上甜甜的味道,他总能敏锐地闻到,这样一来,大大规避了风险。 包间内有一处台阶,正当他小心翼翼越过时,身侧突然传来尖叫。 “呀!” “小心。” 短短几秒时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了远处乔叶刺耳的笑声。 第22章 “想换主人啊?” 孟繁泽方才下意识扶人的时候, 手正好搭上了一位穿高跟鞋在台阶处踩空的女生的手。 按游戏规则,女生今晚可以把他领走。 乔叶在一旁看热闹,心情舒畅了不少。 白似锦将酒杯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 问孟繁泽:“想换主人啊?” 孟繁泽立刻摇了摇头, 很抗拒。 她笑了, 自顾自地说着:“强人所难多不好。” 这句话,实际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 乔叶笑了, 故意呛她:“小白, 只是个游戏而已,你不会真玩不起吧?” “我不高兴了还玩什么玩。”微醺中, 她情绪上头, 烦躁了起来。 包间内再次安静了下来, 本来就是个娱乐性质的活动,若有人真生气了, 总归闹得不太好看。 白似锦拿起手机, 看都没看孟繁泽一眼, 转身就走。 孟繁泽在原地愣了片刻,很快跟了上去。 司机早已在门口等着。 一路上,气氛沉默。 突然, 车猛一颠簸,白似锦没坐稳, 身体靠在了孟繁泽身上。 四目相视,孟繁泽看出了她心情不好, 但有点搞不明白原因。 毕竟,他心情也十分糟糕。 她一手扯过他的领带, 瞬间拉近距离,另一只手重重捏上了他的脸颊。 “你为什么这么招人啊?” 他沉默不语, 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车厢内的气压顿时又低了几分。 “跟你好好说话呢,回答我。” 孟繁泽有些不明白了,今天这样的场合,是她带他来的,到头来,她自己这样生气是为哪般? 她纤长的指甲擦过他脸颊,产生轻微的刺痛。 “你要再敢这么招蜂引蝶,小心我划你脸。”她冷声警告。 孟繁泽也来了脾气,就着她的话说:“你喜欢孟繁晨,我这张脸跟他那么像,你舍不得。” 从他嘴里听到那个让她心烦的名字,她瞬间炸了,劈头盖脸甩了他一巴掌。 “赶紧给我滚下车听到没有!” 前排司机捏了把冷汗,现在在高速路上,不是想随便停就能停的。 方才白似锦这一巴掌极重,完全起到了羞辱的效果,孟繁泽被扇得耳朵嗡嗡一片,下意识攥住了她的手腕。 第26章 她皱眉,“你放开,放开,很疼!” “这么喜欢打我?”一向乖顺惯了的狗狗硬生生被主人逼出了逆鳞,眼睛红红的,像极了绝境中的困兽。 她发疯似的大叫一声,扬起另一只手想要继续打他。 炸了毛的猫,疯狂地露出爪子。 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捉住了她的另一只手,手劲松了不少。 “白白,你喝醉了。”他语气缓和了下来,开始耐心哄她。 “滚!”她丝毫不领他的情。 他有点累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已经再三告诫自己对这场交易不要再抱过多幻想,可白似锦今天把他打扮得这么好看,却只是为了带他来那种地方,他控制不住地心痛。 她剧烈喘着气,实在是气到肚子疼,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下来。 “今天晚上,你回你家去。”她冷着声音,不愿再面对他。 “白白,你喝醉了,留你一个人,我......” 话说一半,他突然停住了。留她一个人,他不放心。 她一向不会好好照顾自己,洗澡的时候在浴室晕倒了怎么办?今晚她喝得不少,半夜难受的时候吐了又该怎么办?她晚上睡觉不安稳,做噩梦蹬被子着凉了怎么办? 白似锦直直地盯了他一会,将他看了个透彻。 他担忧的神情根本无从掩盖。 她不以为然地笑了,“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离了你难道还睡不好觉了?外边随便找个鸭子都比你识趣。” 咄咄逼人的狠话,她张口就来。越是不开心的时候,她说出话就越是难听。 果然,孟繁泽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丝不易察觉的阴翳在眼底一闪而过。下一秒,他捏着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上去。 白似锦的瞳孔瞬间急剧收缩,完全没料到他会突然这样。她下意识就要挣扎,全被他完全压制住,在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她动弹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了这个吻。 他又细又吮,重重碾磨,完完全全地侵占,不给她任何喘.息换气的机会。 她恼了,狠狠咬了他一口。 “嘶......” 他这才松开,血腥味已然在唇间弥漫。 “疼死你!”她羞恼地瞪了他一眼,莫名委屈,眼泪唰地往下流。 “白白,对不起。”他一下子慌了,想抱住她哄哄安慰。 他刚凑近,她就抗拒地朝车门的方向撤。 “不许碰我!我讨厌你!” 闹腾了一晚上,待到车刚下高速,白似锦就让司机找了个路口停下,将孟繁泽赶了下去。 随即,车辆疾驰而去,只留下孟繁泽一个人站在人烟稀少的路口。 - 除夕夜那天,孟繁泽将小姨接回了家,做了一桌子菜,提前打开了电视准备看晚会,冷清破旧的房子热闹了起来。 手术后,盛心恢复得还算不错。但等到年后,孟繁泽还是打算将她送回医院,留院观察,生怕出现任何变故。 盛心本就是闲不下来的人,在医院待这么久,整个人都有点闷坏了,刚回到家,就乐呵呵地打扫起卫生,孟繁泽想拦都拦不住。 在春晚开始前,盛心忍不住问他:“你跟我实话实说,我住院这么长时间,到底花了多少钱?” “真没多少,我不是都跟您说了么,我前段时间参加的那个商赛,我们组得了冠军,奖金分到我手里有八万,您就别胡思乱想了。” “您现在手术也做完了,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您一定要健健康康的,等将来我挣了更多的钱,把这个房子好好装修装修,或者换个新的,让您好好享福。” 他说得真挚,自然打消了盛心心里不小的疑虑。 盛心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落了下来。 “房子啊,不用太大,够住就行,我只希望你能平安快乐,能自食其力就好。” 孟繁泽心里也涌上一阵酸楚,小姨操劳了大半辈子,他希望自己能快一点取得成就,让小姨过上更好的日子,笑口常开。 “小姨,您别哭了,大过年的。” 他拿起纸巾,贴心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这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小时候,别人家过年,都是阖家团圆,一张圆桌坐满了人。而眼前这张饭桌,只坐着他和小姨两个人。 只有两个人组成的小家,却也格外温馨。 盛心笑了,“就是,你说我哭什么哭,大过年的,多不吉利。” 说着她赶忙擦拭泪水。 相声、小品、歌舞...... 热闹的节目一个接一个。 两个人守着一方小电视,看得津津有味,其乐融融。 一小时后,桌子上的饭菜基本上吃完了,孟繁泽将碟子碗筷收起,拿到厨房洗刷。 将一切处理干净后,他突然就想到了白似锦。 那天晚上,她有没有着凉?现在在干嘛?应该也是在吃年夜饭吧? 客厅内,传来小姨的欢笑声。他这才回过神,自己在厨房待太长时间了。 他抬脚就要出去,刚走几步又退了回来。 犹豫了好久,他还是给她发了条微.信。 「白白,在吃饭吗」 很快,他就看到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可他等了好一会,「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显示消失,白似锦的回复还没有发来。 有了前一句作铺垫,接下来的话,好像水到渠成了一些。 「白白,我想你了」 刚发完,他顿时心跳如雷,砰砰砰...... 连呼吸都要忘记。 她看到了,应该会回复的吧? 应该会的吧...... 他这样想着,等待的每一秒,都充满了酸涩与甜蜜,期待着,又害怕期待会落空。 不过,他是真的想她了,与上次的不欢而散没隔几天。 终于,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嗯」 果然,惜字如金。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好想亲亲她啊...... 怪就怪猫猫太可爱、太招人喜欢,所以生完气后还是会忍不住想她。 他开心地从厨房走了出来,激动喜悦的心情根本遮盖不住。 他重新回到了饭桌,眼睛看向电视却迟迟没有聚焦,走神得厉害,不停莫名其妙地傻笑。 盛心很快就发现了不对,方才孟繁泽一直躲着她,在厨房刷碗刷了这么久,还拿手机进去了,其中必有妖。 她开始八卦地试探:“刚刚,是跟那姑娘聊天啊?” “啊?”突然听到小姨说话,他完全没反应过来,猛地从自己思绪中抽离。 盛心笑着调侃:“你这臭小子啊,不知道人家那么好看又洋气的姑娘,看上你什么了。” 被这么一说,孟繁泽脸颊通红,既心虚又害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我也没那么差吧。”他在小姨面前,强行嘴硬。 盛心笑而不语。 很快,时间到了零点,楼下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 孟繁泽倏地站起,“小姨,新年快乐,我去厨房,给您下点饺子。” “好好好,你去吧,臭小子。” 盛心无奈地笑着,早已猜出了他去厨房的真实目的。 来到厨房拨通电话的那一刻,他的心跳频率再次不可抑制地加快,窒息的感觉如潮水般涌来。 接电话,接电话,接电话...... 当他默念第九遍的时候,电话才接通。 他几乎是颤着声音,满心欢喜:“白白,新年快乐。” 她那边声音有点吵,生怕她没听见,他大声重复了一遍:“白白,新年快乐!” “孟繁泽,新年快乐。” 她声音有些疲惫。 他问她怎么了,她说在她哥那应付了一群人,累了。 “白白,早点休息。” “一点也休息不了。”她烦躁地抱怨。 她失眠严重,他是知道的。 他正要跟她再说几句,却被她挂断了电话。 - 年后,孟繁泽就再也没有和白似锦见过面。 他知道,她已经到了巴黎。 在这期间,他时不时会给她发信息,她却一条也没有回复过。 直至寒假结束快要开学,他收拾行李的那天,终于收到了她的信息。 「明天晚上八点,来机场接我」 第二天晚上,他提前一个多小时来到了机场,等了好久,终于看到了白似锦。 第27章 她阴沉着脸,看到他的那一刻,将偌大的行李箱交到了他手中,就没再说话。 眼见气氛不对,他同样选择了闭嘴,年前不欢而散的教训告诉他,言多必失。 但她脖子上的吻痕新鲜刺目,狠狠扎了他的眼睛。他是男人他当然懂,这是被人刻意吮吻留下的痕迹,还故意留在了这种遮盖不住的地方,明晃晃的占有欲。 他很想让她停下,拉住她问个清楚。可他深知,他没有任何立场。 司机早就在门口等着,上车后,孟繁泽发现她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不安的状态,像应激了一样。 他轻轻拉上她的手,想让她平静下来。她抗拒地攥紧了手,他便只能碰到她的手腕,随即猛地一惊。 瘦了整整一圈。 更令他震惊的是,她原本白皙干净的手腕上,赫然多了一道刀痕。 ! “你怎么弄的!”他握着她的手腕,严肃地质问。 她慌乱地想要将手收回,孟繁泽却不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终于,她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 “孟繁泽,你是不是喜欢我?” 第23章 谈恋爱 下了车后, 白似锦的步子越来越快,将身后的孟繁泽远远甩开。 孟繁泽默默地跟在她身后,很担心她的状态。 一进屋, 她脱掉鞋暴躁地踢到一边, 而后飞速换上拖鞋, 朝洗手间跑去。 孟繁泽弯下腰,正要将她的一双鞋拾起摆放到鞋架上, 就突然听到从洗手间传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呕吐声。 他的心猛地一揪, 立刻朝洗手间跑去,一推开门, 看到她痛苦至极的模样, 顿时心疼不已。他来到她身后, 轻拍着她的背,想让她好受一点。 吐到最后, 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 她依然干呕了好一阵, 不受控地流着生理性眼泪。 他赶忙为她倒了杯温水,递于唇边,“白白, 是胃不舒服吗?” 她不说话,将温水喝完后, 又拿起牙缸,一连漱了好几口水。刚缓过来, 她便拉扯住孟繁泽的衣领,粗暴地将他领口扣解开, 暗示的意味过于明显。 她瘦得这样厉害,状态又十分不好, 他实在是不忍心那样折腾她。 可她不依不饶。 最后,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她抗至肩头,朝卧室走去。 她这段时间是没好好吃饭吗?只是抱着便这样硌手。她到底怎么了? 他不明白,越想越乱。 这段时间,他其实忍了很久,但真到了此刻,他反而小心翼翼了起来。 殊不知,这样反而让她更不舒服,她眼尾泛上了红,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她瘦得厉害,肚皮薄薄的一层。他的脸一下子红了,昏暗灯光下,他不敢再看那一处。 很快,她脖子上被别人留下的吻痕再度映入他眼帘,他的心猛一抽痛。 那个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她?怎么舍得把她咬这么狠? 他很想更重地咬上去,用新痕迹将吻痕覆盖,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 ...... 她迷迷糊糊睡了一会,被饭菜的味道香醒。 她打了个哈欠,缓了好一会神,刚要开门出去,就一头撞上了个结实的胸膛。 还没等她抱怨,一个轻柔的吻就自然落于她头顶。她愣了愣神,下意识抱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喜欢他这样的温柔。 她鲜少表现得这般黏人,孟繁泽的心一瞬间软了下来,将她抱起,朝餐桌走去。 知道她方才胃不舒服,所以今晚他为她做的餐食,较为清淡。 一碗黑米粥清甜暖胃,搭配着两道小菜——番茄炖豆腐和土豆丝。 浓郁的番茄味道很是开胃。 白似锦坐在他身上,他像哄孩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喂她吃。 在此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时不时四目相接。 每次疯完后,她都会很乖,圆圆的杏眼沁着水汽,不带任何杀伤力地看向他,他根本受不了。得到餍足后的猫咪,在安静进食。 他喉咙痒痒的,突然就忍不住,吻上了她。 “唔......” “在吃饭呢。” 她娇里娇气地嗔怪,连忙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直勾勾地盯着她,轻轻咬了咬她的手指,眼底,尽是化不开的浓情与隐忍。 她瞬间羞红了脸,心彻底乱了。 这一刹那,一个强烈的念头在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深吸一口气,将方才在车上问他,他却没有回答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孟繁泽,你是不是喜欢我?”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风干凝固,孟繁泽没办法继续回避,一时哑然。 喜欢,当然喜欢。 从很早很早之前,在他们还不知道彼此名字的时候,他就已经喜欢她了。 和她做同桌时,他笨拙地藏匿着自己的小心思,每天只要见到她,与她多说几句话,他都会开心好久。 上大学后,他与她成了这样的关系,却也算是正式进入了她的生活。 无数个夜晚,他安静地注视着她的睡颜,心底有说不出的幸福与圆满。 高中毕业的那个晚上,他以为今后再也见不到她,没想到之后发生的一切,会如此阴差阳错。 心火再次不安分地燃起,他明知人不能贪得无厌,却还是不受控地妄想更多。 万一...... 万一有一天,他们真的谈恋爱了呢...... 但是这一天,只存在于他的幻想里,是好久好久的未来。 毕竟在他心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如天边的月亮,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他不要摘掉月亮,他要拼命攀升,努力朝她靠近,与她先平等,再相爱。 这才是健康的关系。 此刻发生的一切,他完全始料未及。 然而还没等他回应,她就再度开口,说了句更令他震惊的话。 “孟繁泽,要不我们谈恋爱试试?” 面对这样的提议,他知道,自己只要多沉默一秒,在她的角度看来,就是多一分勉强。 他不知道白似锦为什么会突然想和他谈恋爱,她并不喜欢他,他是知道的。 “白白,你......” 他欲言又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看他这副反应,白似锦面子上挂不住,又羞又恼,耳根泛上了红。 “难不成你要拒绝我吗?” 他慌乱地环住她的腰,着急解释。 “不是的白白,这件事对我来说。太突然了。” 她喜欢的人,明明是孟繁晨,他是知道的。 她用头碰了碰他的头,“你如果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总在我睡着的时候偷亲我,还一直盯着我看,然后对着我继续......” 说到这里,她突然止住,红着脸瞪了他一眼。 “那个什么!” 猫猫气势很足,揭穿了他所有的小动作。 孟繁泽一时诧异,脸羞得更红了,连声调都低了好几度。 “白白,是怎么知道的?” 她“哼”了一声,胜券在握。 “这里装的有监控。” 孟繁泽咬了咬嘴唇,心沉了又沉。 好了,这下子,自己的艳.照,视频都有了。 他愣愣地盯着她,有点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了。 刚吃过饭,白似锦脸上逐渐有了血色,纤细脖颈上的吻痕,却还未消散。 还有她手腕处的割伤,明显是做了一些极端行为留下的痕迹。 可她却不肯告诉他发生了什么。 还有她经常做的噩梦,她为什么总是失眠...... 这些,他全都不清楚。 “白白,咱们之间,其实可以慢慢来。” 那些隐秘的过往,他想亲自听她讲起。 漆黑的瞳仁长久注视着他,像是在思考他方才话语的含义。 看她这样子呆滞了许久,孟繁泽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温柔地唤她:“白白......” 回过神,她眼睛快速聚焦,问他:“你说慢慢来,就是同意的意思喽?” 他亲了亲她的脸颊,点了下头。 下一秒,她就贴了过来,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孟繁泽莫名眼眶湿润,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期待已久的事,终于成为了现实,得偿所愿。 第28章 他也终于在她面前承认了自己的心意。 “白白,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 心跳频率骤然加快,很多年前埋下的种子,在暗无天光的地方扎根已久,终于得以窥见天光。 凛冬逢春盛,枯木又逢春。默默喜欢一个人,原来是件这么美好的事。 察觉到狗狗过于亢奋的心情,白似锦揉了揉他的头,想让他平息一下躁动。 深夜,两人相拥而眠。不知不觉间,她变得没那么抗拒睡觉的时候身侧有人。准确来说,是不抗拒孟繁泽陪在她身边。 昏昏沉沉中,她想到了在巴黎遇见的那个人,她完全没料到会再次见到他。 若干年前,突如其来的意外,那个人的出现,给她带来了不小的阴影。一直到今天,回想起那段日子她依旧会惊悸不已。 今晚的孟繁泽本就过于亢奋,搂着她睡觉,一呼一吸间,她身上甜甜的柑橘味道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她辗转反侧,睡得不太安稳,在孟繁泽怀里蹭来蹭去。 孟繁泽顿时呼吸一滞,连动都不敢动了。 这个夜晚,于他而言甜蜜而煎熬。怀中人只要稍微动作,在睡梦中小声哼哼,都能让他瞬间清醒。 他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吃早餐时,看着孟繁泽的熊猫眼,她笑个不停,幸灾乐祸。 “你昨晚不会失眠了吧?”她打趣。 他温柔又无奈地看着她,随之而来的,是一枚早安吻。 她故意避开这个吻,偏着头,想要问出个答案。 “是因为我,对不对?” 猫猫又开始捉弄他了。 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脸颊,随即凑至她耳畔,用喑哑性感的声音说:“宝宝,你睡好就好。” 温热的气流拂于耳畔,她不自在地揉了揉耳朵,好痒。 不过这个回答,让她很满意。 她倏地一下跳到了他身上,实打实的“考拉上树”,随后蜻蜓点水地亲了下他的脸颊。 他一手抱着她的腰,另一只手托着她的屁股,看到她眼睛亮亮的,带着骄矜与得意。他的脸顿时烧得厉害,脑海里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猫猫怎么能这么可爱。 接下来的几天,孟繁泽发觉自己的学习效率进入到了低下阶段。 明明是坐在教室里听课,他正要记笔记,笔尖抵着书页,却迟迟未动,直至巨大的墨点浮现在纸面上,他才突然惊醒。 一上午的课上完,他立刻掏出手机,给白似锦发微.信。 「白白吃饭了吗(亲亲.jpg)」 白白:「(翻白眼.jpg)」 孟繁泽心一颤。 「乖,按时吃饭,你太瘦了」 「吃的什么,给我拍一下」 白似锦笑了,她今天吃的是学校食堂,于是拿起手机,对着眼前让人提不起食欲的饭随手一拍,发了过去。 一碗平平无奇的面。 「没有你做得好吃」 孟繁泽笑了,心里甜滋滋的。原本中午的午休时间反而不困了,他来到图书馆看书学习。 回完消息后,白似锦有点想去见他,正好她下午也没什么课。 刚产生这一想法,她就立刻否决。她才不是想去见他,她只是下午一个人,太无聊了而已。想到处转转,正好参观一下孟繁泽的学校。 对,就是这样。 地铁上,她大脑放空。自她回国,那个人就再没跟她联系,巴黎研学时发生的一切,或许只是一场重演的噩梦。 早该过去了。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想要转移注意力,刚登上微.博,就看到了孟繁泽学校表白墙推送的信息。 简简单单的几张照片——孟繁泽在篮球场上打球的模样,竟引来了过万的赞和转发,白似锦刚打开评论区,就被一地裤衩子绊倒。 「我去好帅」 「你好,请复婚」 「这到底是谁啊?大家都在蹲,没一个递纸的」 「裤子飞飞~嘶哈嘶哈」 ...... 白似锦没忍住笑了,方才阴郁的情绪一扫而空。 最终,根据评论区里一位姐妹的提示,她知晓了孟繁泽此刻正在他学校的二号运动场。 来到孟繁泽学校后,白似锦开着导航,走到了二号运动场的铁网前,看到了运动场上那个熟悉的身影。篮球场的观众席座位,站了不少喝彩的人。 她本想进去,可刚走了几步,又退到了外面,心里别扭了起来。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找他,并且是在事先没有跟他说明的情况下。 在孟繁泽又一次投篮命中的那刻,她在铁丝网外站住脚步,决定不进去。 他轻而易举地跳跃,优越的身体线条自然流动了起来,处处彰显着力与美。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下口水,反应过来后锤了锤自己脑袋,拼命腹诽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这纯纯是馋身子! 正当双方比分相持不下时,孟繁泽迅速闪过对手,三步上篮,进了一个关键球。霎时,场上欢呼声四起,裁判翻动数字,比分打破了原本的平衡。 白似锦看入了神,他方才的动作,潇洒流畅,野性外放却又从容自如。 她突然想起高中时,孟繁泽篮球打得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当时学业紧张,她只觉得他篮球打得好是不务正业,所以从未去学校操场上看过。 打篮球打得好像是孟家的基因。 十二岁那年,她遇到孟繁晨,最开始的时候,也是被他的球技狠狠惊艳。 方才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时光打开了一道罅隙,孟繁泽打球的动作,与记忆中孟繁晨运动的模样逐渐重叠。 冬日的午后,难得的阳光。 所以孟繁泽可以在篮球场上穿着单薄的球衣挥洒汗水,听着无数的欢呼与掌声。此时此刻的他,无疑是整个篮球场上最耀眼的存在。 果不其然,中场休息时间,他被一群女生包围,递水要联系方式的都在其中。 对此,她倒没有吃醋。 毕竟狗狗招人喜欢,无疑是在证明她眼光好。 汗水将他的球服打湿,勾勒出完美的身形,和所谓的湿.身.诱.惑没什么区别。 她突然想起,他颈阔肌处总是很敏感,于是她总爱故意欺负他,手顺着他的颈阔肌下滑,感受着他胸肌腹肌的紧实,又捏又揉,把他弄得脸颊通红。 意识到自己又开始浮想联翩,她及时打住。好烦,和他在一起久了,总会莫名其妙想起床上那档子事。 她原本想逛逛他学校的其他地方,可现在,计划全部打消,她不受控地停在原地,开始观看他的下半场。 直至比赛结束,孟繁泽所在队伍大获全胜,白似锦的心情才逐渐平复下来。 自始至终,她都隔着绿色的铁丝网,悄悄观望着他,说什么也不肯让他发现她主动来找他的事实。 只见孟繁泽拒绝了前来要联系方式的女孩,一手拧开瓶盖猛灌水,另一只手拿出了外衣兜中的手机,像是要发消息。 下一秒,白似锦的手机就开始震动。 ! 她的心跳频率瞬间加快。 然而,在第六感来临之前,她先一步看到了聊天框的信息。 孟繁泽:「白白,一直站在外面能看清吗?」 「为什么不进来看呢(亲亲.jpg)」 体温骤然上升,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了起来。 他知道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他知道她在场外看了这么长时间...... 再度抬眼时,她与他隔着偌大的运动场铁网,四目相接。 他冲她笑了,笑中带着蛊惑与玩味,更多的,是狗狗收到主人青睐时流露出的热烈与兴奋。 白似锦第一次觉得,她在和他之间的气场上,输了个彻底。 撩人于无形不过如此。 阅读小tips: 猫猫突然要和雀雀谈恋爱,是有原因的,和她在巴黎研学突然发生的变故有关,后面会讲...... 第24章 手指·薄茧 这一刹那停滞了好久好久。 孟繁泽越过喧嚣的人群, 独独向她看去。四目相接的瞬间,心照不宣,隐秘的情感暗暗涌动。 刹那即为永恒。 心跳频率瞬间加快, 来自身体本能的反应不会骗人。 她可能, 真的有点喜欢孟繁泽了...... 和他待在一起轻松快乐, 想见到他,想和他拥抱, 喜欢吃他做的饭, 对他还有一丝小占有欲...... 第29章 这些,应该都是喜欢上一个人的征兆。 他脾气很好, 对生活充满热情;她阴晴不定, 讨厌世界上的多数事情。 两块截然不同的玻璃, 竟能拼凑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切面。 她喜欢并享受他对她无底线的宠溺与包容。 她低下头, 输入对话框。 「晚上想在外面吃西餐, 你陪我」 她看到孟繁泽笑了, 拿起手机,薄唇微启。 下一秒,屏幕显示有一条来自他的语音。 她点开, 将手机置于耳边。 「好」 在一片喧嚣声中,他的声音清爽好听, 甚至能听出他是笑着在讲这个字。拂于她耳畔时,痒痒的, 带着夏日的清凉。 - 深夜,吃完饭后, 白似锦叫来司机,将他们送往她学校附近的那家酒店。 开学后, 为了方便,她又搬回了学校附近的那家酒店。 走出电梯的瞬间,她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甜甜地亲了上去。 孟繁泽笑了,一只手就轻而易举地将她托起。她像只树袋熊,双腿夹在他腰侧,整个人缠绕在他身上。这样子,就不需要仰头了。孟繁泽低下头,将方才那个甜甜的吻持续了下去。 明明已经吻过无数次,可白似锦还是有点喘不上气,因一个简简单单的吻就全身烧灼起来。 他纤长的指尖探入她的头发,温柔摩挲。 一吻结束,两人注视彼此的眼睛都亮晶晶的,沁着水汽。情到浓时,最难自控。孟繁泽没忍住,又啄了她一口。 最终,他亲了亲她红潮未褪的脸颊,将她抱进了房间里。 箭在弦上,他忍得发胀,就在他将她禁锢于身下的那一刻,她突然侧过身子,闭上眼睛。 “好了,我累了,要睡觉了,你哄我。”她低着声音,娇里娇气。 他微微一愣,后知后觉,猫猫又在捉弄他。 最近这样的事,已经发生好几次了。 她刚将他撩拨起,察觉出他的反应,就立刻耍赖,称困了累了不做了。她超喜欢看他极力忍耐的模样,以及为自己失控的模样。 无奈之下,他只好像之前几次那样去冲了个凉水澡,将燥热彻底平复。 重新回到床上时,白似锦并未睡着,两眼瞪得锃亮,看向他。 他将她搂进怀里,像哄孩子睡觉般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 他知道猫猫今天累了,坐地铁去学校找他,又在围栏外站了那么久看他打篮球,晚上又陪他去吃饭,辗转了多个地方。 白似锦逐渐闭上了眼睛,其实她自己也奇怪,现在的她,好像不需要和他做那种事来达到睡着的目的。仅仅需要他陪在她身侧,哄着她,她就能很快入睡。 和他待在一起,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安稳。 这日之后,白似锦开始一点点地在孟繁泽生活里渗透。他的朋友们,她都通过一些方式认识了。 见孟繁泽并没有反感,她愈发得寸进尺。 直至许多年后,孟繁泽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一切,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纵容。是他的一步步默许,致使她快速地将所有想法付诸实践,向前推进。 理智与情感的边界于不知不觉中彻底模糊。 然而,毕竟是暗恋多年才终于有了结果,此刻的孟繁泽,饮鸩止渴,只想多和她待在一起,尽可能地让她开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手机密码、电脑密码、通讯录中的联系人,以及常去的地方,都被她了解得一清二楚。 她的控制欲在一点点加强。 这天深夜,她一连给孟繁泽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她瞬间烦躁起来,手边《现代雕塑技法》这本书彻底看不进去了。 半小时后,手机铃声响起,是言秦。和孟繁泽一起创业的那几个人,这段时间她都认识了。 “喂。”她闷闷不乐。 “喂,嫂子,泽哥在我们这喝多了,现在整个人趴在桌子上,你来接他一下吧。” 听着电话那头喧闹的音乐,她皱着眉,不耐烦地问:“你们现在在哪?” “饮乘酒馆。” 白似锦听完,立刻给司机打了个电话,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那家酒吧。 她抵达时,酒吧四处人声鼎沸,她看到了趴在吧台桌子上的孟繁泽,朝他走去。 她走近,看向他身侧的那群好朋友,“你们让他喝这么多干嘛?” 言秦赶忙解释:“我们刚刚是在玩游戏,输了要罚酒......” 她的表情一瞬间沉了下来,丝毫不给他们面子。 “喝死了怎么办?你们给收尸啊?” 那些人一听,表情瞬间凝固了起来,没想到她会这么斤斤计较,不好说话。 她一向是发起疯来必须让所有人知道她不开心,甚至要口不择言创飞所有人的性格,我行我素惯了,根本不管别人怎么想。 嘴完这么些人,她坐到孟繁泽身侧,拍了拍又摇了摇他。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眼神迷离,在看到她的的那一刻,下意识伸手,将她整个人抱住。 “白白......”他开心地唤着她的名字,像狗狗一样跟主人贴贴又蹭蹭。 她松了口气,还好,他还能醒过来,认出她,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拖着他回去。 她敷衍地揉了揉他的头,拉起他转身就往外走。 等到了车上,孟繁泽又将眼睛睁开,抱住了她,低声耳语。 “白白,其实我没喝那么醉,一半是装的,不然还得继续玩游戏,一直输的话,有人要继续灌我。” “那我给你打那么多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她气恼地质问。 “白白,酒吧音乐太吵了。” ......好吧。 这个原因,她勉强能接受。 “一直灌你的人,是陈毅吗?”她又问。 她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她第一次见陈毅时,就觉得他整个人怪怪的。 陈毅看着她和孟繁泽,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打量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他微微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白似锦有些不解:“他为什么会对你有敌意?” “因为......”犹豫片刻,他再度开口:“他发现了我们之前的关系。” “哦。”白似锦心里怪怪的,但弄不清是为什么。 “你别和他们一起创业了,多辛苦,我养你多好啊,又不是养不起。” “这样子,你不仅不用这么累,而且也可以有更多时间陪我了。” 她嘀咕着,实在不明白孟繁泽为什么要自讨苦吃,和这群人一起创业,还要处理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她需要的,从来都是绝对的服从和极高的情绪价值。花钱买一个人,会让她实打实安心,因为这意味着这个人能被她绝对控制。人与人之间,最简单纯粹的就是金钱关系,她深以为然。 她不愿放手,只想将他关进笼子里,盘踞在上,二十四小时绝对掌控。 最近,他小姨顺利出院,她打给他的钱,他开始一概不收。每个月,他转给她的钱增多,还钱的进度加快。 这让她莫名慌张,有一种事情严重脱离掌控的感觉。 孟繁泽这是在变相告诉她,他并非笼中鸟,她关不住他。 白似锦方才的话仿佛让他瞬间清醒,他环抱住她的胳膊一时僵住。 “好不好嘛?”她撒着娇问他,语气难得带上几分认真。 孟繁泽看向她,眸色深了几许。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车厢内极其昏暗,街旁的路灯时不时通过车窗透入车内,光怪陆离中,他的脸颊被衬得愈发白皙,嘴唇嫣红,眼睛却不再是以往亮晶晶的样子。 不好。 这是他从心底发出的无比肯定的答案。 他想和她形成平等健康的恋爱关系,不想处处受制。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育,是人一定要自食其力,而不是附着在另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才会从现在就开始创业,拼命追赶他与她之间的差距。 “干嘛这样子看着我?”她委屈起来。 因为他平时看到她总是笑,所以此刻表情这么凝重,她便以为他这是在跟她发脾气。 他微微扯了扯嘴角,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末了,低头堵上了她的嘴。 刚到酒店,白似锦就倒了杯温水,正要给他端过去,想了想又折回。 方才在车上奇怪的气氛,让她心里不舒服,想到这里,她立刻把水倒掉。 “孟繁泽,你不舒服的话自己倒杯水,醒醒酒。”她没好气地对沙发上的人说。 他闷闷地“嗯”了一声。 第30章 虽然他没有完全醉,但也喝了不少。酒劲上头,意识一片混沌,他越过白似锦朝厨房走去。 喝完水洗漱干净后,他开始一件件地脱自己衣服,想要休息。 白似锦刚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朝卧室望去,猛地看到视觉冲击极强的一幕。 他上半身已然褪去,紧实的肌肉一览无余,上下身呈现出完美的黄金比例,人鱼线尤其漂亮,让她不禁想到今日在书上看到的雕塑。 孟繁泽的体态完美到能与之相比。 他堂而皇之地冲到卧室开始脱衣服发骚,绝对是在故意勾引她。不安分的男人,她暗暗腹诽。 她假装若无其事地走到卧室,孟繁泽看到她愣了愣神,满脑子疑惑,意识出现断裂,他这是在哪?她怎么来了?恍恍惚惚,脑子确实有点不太清醒。 她嫌弃地睨了他一眼,心想狗狗的表情为什么傻呆呆的。她伸手轻轻划过他的腹肌,他顿时浑身紧绷。 她狡黠地笑了,当真像训狗狗一样发号施令:“乖,坐下。” 等到他坐在床沿,断裂的意识又开始逐渐回笼。 白似锦随手解开头上的粉色发圈,薅起他浓密的头发开始扎小辫子。 孟繁泽闷闷地哼了一声,猫猫又开始捉弄他了。 她得寸进尺,给他绑上发圈后被他这副滑稽的模样逗笑,幸灾乐祸之余,拿出手机就要开拍。 孟繁泽拼命躲,遮住脸不想被拍到 。 “我是男孩子。”他红着脸,声音闷闷的。 看他这样抵抗,白似锦内心的小恶魔被唤醒,兴致更浓,非要给他拍一张。 拉扯中,他向后闪躲之时,拉住了她的手。 突然之间,重心不稳,他往后仰,白似锦摁着他宽大的肩膀,两个人都载到了床上。 看着猫猫被惊了一下的样子,他情不自禁地楼上了她的腰。 温香软玉在怀,酒精隐隐作祟,最终他吻住了她。 白似锦微微皱眉,这个姿势,不太好发力将他推开。 淡淡的甜甜的酒精味弥漫在唇齿间,让她有一种被灌酒的错觉。当她忍不住开始回吻他时,她意识到自己也有点微醺了。 他迅速翻了个身,彻底掌握了主导权。 不知是否是因为她方才欺负他,所以此刻,他才会这般混蛋,像是在蓄意报复。 他的手指纤长却有薄茧,茧子是小时候跟着小姨干活留下的。 当他“探索”时,那些薄茧形成的轻微凸起,不断让她浑身发颤,上一秒升入云端下一秒却猛地坠落,强烈的失重感不断袭来。 他将手指抽出,放于唇间品尝味道时,白似锦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她慌乱地抬起胳膊遮住眼睛,羞耻到不敢再看他一眼。 然而,这只是深夜的前奏。 混蛋混蛋混蛋...... 她在心里将孟繁泽骂了无数遍。 他这明明...... 明明就是在欺负她! ...... 翌日清晨,白似锦睁开眼睛,看到身侧那张正在熟睡的完美俊颜,忍不住心神一颤。 但想到昨晚他那么过分,她瞬间牙痒痒了起来。 孟繁泽光洁的右肩在昨晚被留下了鲜红的牙印,牙印上的血迹已然干涸,她正要将牙印加深让他疼醒,突然听到了床头柜上手机震动的声音。 手机是孟繁泽的,她本是随意一瞥,但在看到屏幕上浮现的内容时瞬间愣住。 她知道他的手机密码,在回过神后立刻输入点开,毫不犹豫地将那条微.信删除。 第25章 矛盾 白似锦刚删完信息将手机放回去, 孟繁泽就醒了。 他迷迷糊糊的,顺势从身后搂住她。她吓了一跳,禁不住浑身一颤。 “怎么了, 宝宝?”他喑哑着声音, 将她带入怀中, 亲了一口。 “没怎么。”她挠了挠头,眼神飘忽不定。 一大早就看到她猫猫祟祟的模样, 他完全都被可爱到。他面对面地抱着她, 轻轻咬了咬她的脸颊,“早。” 白似锦皱了皱眉, 眼睛一转, 郑重其事地开口:“你醒啦, 恭喜你,手术很成功, 你已经是个小女孩了。” 孟繁泽:......??? 猫猫怎么这么喜欢捉弄他。 他无奈地亲了亲坏心思的猫猫, 就着她的话说:“明明还在。” 她“哼”了一声, 推着他的肩膀,与他拉开了一段距离。 “不信,除非让我看看。” 说着, 她就要扯他的睡裤。 “乖,别闹。”他揉了揉她的头, 羞红了脸。 她更加气恼,“现在知道害羞了, 昨天晚上你干嘛那样!” “我干什么了?”他记忆真的断片了,头还有点疼。 她不说话了, 那种事,她要怎么描述出来。她踹了他一脚, 而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不想搭理。 她喜欢温柔的性.事,一切由她掌控,想停就停,想继续就继续。哪像昨晚,他只顾着自己舒服,虽然她也舒服到了,但她就是不喜欢那样。 她这个人,一向在撩拨恶作剧的时候兴致最高,她喜欢看孟繁泽为自己失控的样子。可等到他真失控了,完全不听她的,她又会害怕,被裹挟在欲.海里的感觉,无休无止。 昨晚到了最后,他将她摁在墙上,从身后紧紧握住她的腰,她根本挣脱不得。 她崩溃地让他停下,他反而咬住她的耳朵调笑:“白白怎么哪里都那么敏感。” 而后,他轻轻扳过她的脸,又是一记浓烈到窒息的湿吻。 ...... 明明这么过分了,怎么能醒来后什么都忘记,翻脸不认账。 狗男人狗男人狗男人...... 她在心里骂得十分难听。 他很快就明白了她赌气是为何,于是主动贴上前,亲了亲她通红的耳朵。 “宝宝,对不起,我昨晚喝了点酒。” 她还是不理他。 “白白,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有很多时候,情绪上头,理智会管控不了。” 他声音温柔,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和盘托出。 “所以,对不起,很多时候冒犯到你,但我以后一定会更加注意。” 白似锦的心不禁微微一颤,这才转过头,与一双又黑又亮的狗狗眼对上视线。 有个问题,她藏在心里很久了。 “孟繁泽,你喜欢我什么啊?” 喜欢第一次见她时她害羞逃跑的样子,喜欢她故意捉弄他时的样子,喜欢她情绪不好时气鼓鼓的样子,像极了奶凶奶凶的猫咪。 喜欢她莫名其妙的强势,甚至也喜欢她跟他在一起后对他的依赖...... 她招人喜欢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说上三天三夜恐怕都说不完。 除此之外,更为致命的是生理性喜欢。 身体永远先于大脑反应,他超喜欢她身上甜甜的柑橘味道,闻到的瞬间,总忍不住想要靠近;每每见到她,就像狗狗见到主人般,扑到她身上,疯狂贴贴又蹭蹭。 有时候跟她说话,看她气鼓鼓地抱怨,他会稍稍跑神,满脑子被一个念头填满——她为什么这么可爱。 他喜欢给她做饭,看她的眼睛在看到美食的一瞬间亮起,俨然变成了小馋猫。在喂她吃饭的时候,她会主动凑近,嚼东西时腮帮子鼓鼓的,他又会被可爱到。 渐渐的,他开始研究她的口味,熟悉她喜欢吃的东西。曾经很长时间心心念念的女孩终于进入了他的生活,将他心底的遗憾逐渐填满。 每一次接吻,他都会心跳如雷;每一次情.事,他都会克制不住。 所以,白似锦突然问他究竟喜欢她什么,他实在无法精准概括,于是思考片刻开口:“因为白白全世界最可爱。” 明明是一句浮夸又带着傻气的情话,偏偏从他口中说出,倒没那么油嘴滑舌,反而甜滋滋的。 桃花眼天生风流多情,眼尾微微上扬呈媚态,与这样真挚痴迷的眼神好像根本不容。 但孟繁泽这样看着她,却是合理的,一眼就能将人的心打透。 她一直盯着他看了好久,她的瞳仁大且黑,细细打量一个人时,会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审视感。 但孟繁泽并不害怕,只是问她:“怎么了,宝宝?” 没有人会像他这样,把一个愚蠢的称呼叫得这么甜。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你还会喜欢我吗?” 他微微一愣,毕竟对于白似锦的很多事情,他都知之甚少。 然而思索片刻,他依然肯定地回答:“会。” “白白,我会一直一直喜欢你。” 第31章 她的心猛地一颤,眼睛不自觉地弯起,笑了。 “好,这可是你说的哦。” - 一转眼,时间步入四月。春天,适合谈恋爱的好季节。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适合一起出门逛街、一起看展、一起去游乐园、去电影院......待到下雨之时,窝在房间里,听音乐,追剧,腻歪在一起...... 一切美好得宛若梦境。 尽管两个人在不同的学校,但课表共享后,总会抽出共同的空闲时间待在一起。 忙碌的时候,白似锦会待在学校的美术室做作品,而他则继续跟进梁建的项目。 热恋期的他们,好似有用不完的精力,繁忙时想到对方都会开心好久,完成手中的事自然更有动力。 白似锦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做一些很幼稚的事,比如给孟繁泽发微.信自带的特效表情。 「炸.弹.jpg」 「你在干嘛」 「白白,咱们现在的距离不到半米」 「你最近主动给我发信息的频率好像变低了」 「右哼哼.jpg」 「有吗」 「有!`(*>﹏<*)′」 「好,我反思~」 「白白能不能再靠得近一点,我想亲亲」 ...... 五一假期之前,孟繁泽的学校举办了春季运动会,她是从他学校的公.众.号得知的。 运动会的主持人有两位,除了他,另一个人的名字她无比熟悉。那日早晨,她删掉的那条信息,孟繁泽给发信人的备注就是这个名字。 如果一场活动由两位主持人负责,那意味着他们要一起彩排、背词、串联节目。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因为那条被她故意删掉的信息,她心里很不舒服。 这时,手机震动声响起。孟繁泽在微.信里问她吃饭了没有,她不想理他,直接朝美术室的方向走去。 午后,炽热的阳光消失不见,天阴沉沉的,如同白似锦此刻的心情。 美术室今日人很少,她寻了个安静的角落,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作品。 中外雕塑差异很大,国内注重以形传神,侧重写意;而外国雕塑则偏向于美的再现与理想化身,力量与运动的瞬间,灵与肉的和谐。 思考片刻,她看向自己面前的雕塑,基本的形体已经做好了。全角度清晰光影打下,她进一步观察了雕塑的每一处,最终拿起了切泥刀。 恍惚间听到滴滴答答的声音,望向窗外,她这才意识到下雨了。 中午孟繁泽给她发的信息,她一直没有回复,他放心不下,给她打了电话。 手机铃声刚响,她就立刻拒接,随后输入对话框: 「我现在在学校的美术室,不方便接电话」 「白白,我下午没什么课,我来接你吧」 犹豫片刻,她回复: 「好」 「亲亲.jpg」 「我马上过去」 回完信息后,她将手机扔到一边,烦躁的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其实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自己的情绪因某个人而起伏剧烈。 很可能什么都没发生,毕竟那个女孩发给孟繁泽的微.信她直接删掉了。可是...... 她开始内耗,想象另一种可能。如果她没有删那条信息,孟繁泽看到后,会礼貌拒绝,而后和她保持距离,或许,就没有两个人一起搭档主持的事了。 这么想来,倒像她自己给自己找了个不痛快。 刻完最后几刀,她抬头,再度望向窗外。 雨越下越大了,美术室内停留的人逐渐增多。有好多人是忘记带伞,所以就近上了楼,想避一避雨。 又过了一会,她透过窗户,看到了楼下熟悉的身影。 他速度倒是挺快。 他穿了一袭再普通不过的休闲装,黑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的直筒裤,与阴郁的雨天完美融成一体。 她早已打量过他无数遍,但依然会感慨,果然,他穿什么都好看。 手机再度传来震动。 「白白,我到楼下了」 她看着手机屏幕亮起而后变暗,愣是没有回复。 片刻,他发来了个表情包。 「小狗发问宝宝在干嘛呀.jpg」 她深吸一口气: 「你等等我,马上」 她不知道自己在较劲什么。 她就是想让孟繁泽这样干等着她。 她莫名其妙生气,想要迁怒于他。 如果孟繁泽真像他所说的那样喜欢她,等的时间长一点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 十几分钟过去,她才开始慢吞吞地收拾东西,来到走廊又停下,继续就着窗户看着楼下那道身影。 玻璃起了一层水雾,这个位置,孟繁泽看不到她,她却能洞悉他的一举一动。 他身侧,有不少来接女朋友的男生,不过他们很快就走了,撑起伞成双入对。只有他,还一直在原地等着。 雨越下越大,刮起了风,孟繁泽撑得好好的伞被吹翻了一次。 他在人群中出挑又亮眼,在原地撑伞等了这么久,吸引了很多人注意。 伞根本抵不了强降雨天气,没一会,他的头发就被打湿,衬衫和裤子亦是如此。 不知不觉间,半个小时过去了。 第26章 刺猬 “你看到没?好帅啊, 好像不是咱学校的吧,要不这颜值,早就上表白墙无数次了。” “啧啧啧, 这年头, 帅哥也需要等人了。” “什么时候老天赐给我这么一个小哥哥吧呜呜呜......” ...... 两个女生从电梯走出, 她们的八卦声清晰传入白似锦耳畔。 进入这栋楼需要本校学生的校园卡,孟繁泽没有, 所以只能一直在楼下等着, 不能进来找她。 看了眼时间,白似锦觉得, 她该下楼了。 在电梯门开启的瞬间, 她将自己带的雨伞随手扔进了垃圾桶里。 “对不起, 让你等了这么久。”这是她在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话。 等待了这么长时间,孟繁泽确实觉得奇怪。但看到她没有带伞, 就赶忙上前一步将她搂入怀中, 伞撑在了她头顶。 隔着衣服, 她感受到了他冰凉的体温。 然而,他并未抱怨,只是淡淡地说:“没有多久。” 他没有怪她。 意识到这一点后, 惭愧的情绪瞬间在心底翻涌,她是不是, 作过头了? 但事情已然发生,再后悔也无济于事。 这时, 雨渐渐停歇。 孟繁泽亲昵地牵过她的手,“白白, 我们走吧。” 她点了点头,任他这么牵着, 有些心不在焉。 她方才究竟为什么要那么做,用长达三十分钟的时间来试探他? 她自己也不明白了。 她叫来了司机,两人一起上了车。 一路上,她没说什么话,只是偏转着身子,看向车窗外。 是孟繁泽率先打破了沉默。 “白白,今天在学校是不是太累了?” 她敷衍地点了下头,还是没有去看他。换言之,此刻,她有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到了酒店,看着湿淋淋的孟繁泽,白似锦赶忙给他拿了条干毛巾。 “你赶紧换下衣服吧,别感冒了。” 他轻轻拉住她的手,认真问:“白白为什么不开心?” 她又沉默了。 他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耐下心来哄她:“是我让我的宝宝不开心了么?” 她反问他:“你觉得呢?” 明明可以把话说清楚,却偏要和他打哑谜,想让他自己懂。 “我可能要好好想想。”他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安抚她的情绪。 “不过我先给白白道歉好不好,白白不要生气了。” “是因为我最近厨艺下降了,还是因为宝宝厌倦我了,或者是......” “我最近有点忙,让白白感受到的关心少了?” 她突然踮起脚尖,一股脑地吻了上去,毫无章法,咬上了他的唇瓣,像是想要急切地平复情绪。 孟繁泽微微一愣,很快回过神来,轻轻抚上了她的背,一点一点安抚着她的心情。 眼泪突然一下子止不住,大把大把地掉落,她觉得好累。 孟繁泽瞬间不知所措,慌乱地抱紧了她。 “到底怎么了白白?” 她一边抽噎着,一边含糊地向他描述,避重就轻。 她没有跟他说自己私自翻他手机删他信息的事,只是说她在他学校公.众.号上看到他要跟一个女生主持运动会,所以心里不舒服。 不过她这样子说,没有将大前提讲明白,反而显得她是在无理取闹。 不过孟繁泽并没有觉得她做作,而是耐下心跟她解释他们只是活动上的搭档合作关系,并没有她想得那么复杂。 第32章 到最后,白似锦终于勉为其难地挤出了一个笑容。 平静下来之后,她大脑放空,思考自己的行为是否太过幼稚任性。不过她每次这样闹过之后,从孟繁泽的反应里,总会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安稳。 她依赖的,是能给她温暖的一类人。她需要反复通过一些小把戏来试探,从而确认孟繁泽对她的喜欢,她自以为爱永远是消磨不掉的。 不过有时候她还是会难受,因为孟繁泽性格积极阳光,对周围任何人都很好,给不了她想要的极致的偏爱。他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而非只对她好的人。 这天晚上,白似锦做梦了,但内容不再是之前的噩梦,而是今日发生的场景。 清晰、真实、鲜活。 雨下得很大,在美术室楼下,孟繁泽即使身上被淋湿了,但依然站在原地等她。 她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安稳,甚至隐隐产生了快感。 - 安稳的一晚上过去后,大雨停歇,天空像被冲洗过一样干净。 被窝暖烘烘的,白似锦整个人埋在他怀里,舒服安稳。 她放下心来后,接下来的几天,便没有再节外生枝。 而孟繁泽最近越来越忙,酒吧的兼职他已经辞掉,成为了梁建公司的实习生,每天都要工作到很晚。 但白似锦要求,无论多晚,他都要回酒店陪她。 这天深夜,他疲惫地刷开房间门,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白似锦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看到孟繁泽进来,不由抱怨了一声:“你们最近这么忙吗?” 孟繁泽笑了,避重就轻地说:“实习工资要比在酒吧做兼职的时候高多了。” 他给她带了她昨晚提到的蛋糕,邓琴家一个五寸的抹茶芋泥蛋糕竟然三百多块钱,这对于经常吃食堂的他来说属实有点贵了,但想到猫猫喜欢吃,他还是买了下来。 他一路上小心翼翼,生怕颠簸中蛋糕形状被破坏。好在,一切顺利。 不过这么晚了,甜食不好消化,他决定放冰箱,这样猫猫可以明天再吃。 从他每月转账还钱的数目来看,白似锦能大概猜出他实习工资是多少,这对她来说完全是微不足道。 “你说你最近这么辛苦,挣的钱也没有很多,何必呢?”她不解。 “何不食肉糜”这句话用在她身上再合适不过。 她从来就不是缺钱的人,含金汤匙的生活过惯了,仿佛一直被关在象牙塔里,对外界民生疾苦的感知、普通大众生活的认识,永远隔着那么一层。 孟繁泽坐到了沙发上,将她揽入怀中,又是亲又是蹭,疯狂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像极了狗狗在跟主人贴贴示好。 “白白觉得我挣的钱少?” 白似锦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突然想起狗狗在外面累了一天,但依然将自己昨日随口提的那家蛋糕店记挂在了心上,她顿时心一软,揉了揉狗狗的头,没忍住,吻了上去。 她吻得很温柔,舌尖浅浅一勾,刚亲出一丝细腻的声响便见好就收。 孟繁泽本想继续亲下去,但想到她是最爱干净的,自己在外面工作一晚上,身上不是香喷喷的她肯定会不高兴。 “宝宝,我先去洗个澡,你再等我一会好吗?” 白似锦没说话,算是默许了。 谁知他前脚刚进浴室,就被她跟了上来。 衣服还没有脱,他就看到一双漂亮的猫眼郑重其事地看着他。 “孟繁泽,我不需要你挣钱,不需要你还我钱,我只想让你多陪我。” “而且你只是大一啊,这么着急实习创业干嘛?” “像今天晚上,天气这么好,我本来打算约居酒屋的日料,吃里面的招牌鹅肝锅,老板傍晚的时候还跟我发信息,说店里的海胆是下午刚从北海道运来的,问我要不要来。” “白白,对不起,但我一定要去实习,我之前跟你讲过为什么。”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闷闷的。 “可你这样每天学校、公司、酒店三处跑,不累吗?”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继续向她解释:“白白,其实没那么累的,你不用担心我。” “小姨从小就告诉我要当个自食其力的人,我也是这么想的。” “孟繁泽,你没必要在我面前自卑,即使你不去工作还我钱,我也不会看不起你。” 她在乎的,从来就是及时行乐。 他身体瞬间僵持,“自卑”这个词,扎到了他心里。 她没有说错。 但他还是认真地告诉她:“白白,可这样子我会看不起我自己。” 对话彻底陷入了僵局。 最终,还是他先妥协了。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脸颊:“宝宝,以后想一起吃饭的话,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即使请假,也一定抽出时间陪宝宝,好吗?” 她眼睛一亮,“这是你说的,你等等,我要拿手机录视频。” 说着,她拿出手机对准了他。 他无奈地笑了,看向摄像头,将方才说的话完完整整重复了一遍。 但白似锦的注意力却放到了别的上面,都说人在原相机下上镜必然会丑十几分,更何况孟繁泽此刻头上还打着顶光,极容易放大面部的凹凸与缺点。 但是于他而言,顶光的副作用完全没有。 因为骨相极好,且睫毛纤长,自然而然形成的阴影,反而将一双桃花眼衬托得愈发迷人深邃,轮廓更加立体。 高清镜头下,他这张脸完美到连毛孔都没有。 白似锦看得眼睛都直了,孟繁泽嘴巴一张一合,她倒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录完视频,孟繁泽察觉出她脸蛋红红,眼睛亮亮的,没有方才那么不开心了。 他走上前,轻轻拿起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用脸颊去蹭她的掌心,是狗狗讨好主人时会做的动作。 最终,他的嘴唇贴着她手指一连亲了好几下。 “这么好看的人,是你的。” 她笑了,明显被这句话取悦到,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所有的闷闷不乐全都一扫而空,她伸手抱住了他。 “你也知道自己好看啊......” 他任她抱了一会,正要进浴室脱衣服,她却不走,就在一旁站着。 这样的事,已经发生过无数次。孟繁泽心里逐渐清楚,他的猫猫是个小色胚。 没一会,他进里面洗头。白似锦拍着玻璃不停笑,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别的什么。 笑了一会,她有点累了,下意识脱口而出:“孟繁泽,我好像有点喜欢你了。” 话音刚落,她就如梦初醒,心跳频率瞬间乱了。 她刚刚在说什么? 虽然在一起这么久,但这样的话,从来都是他主动对她说。就连当初说要谈恋爱试试时,她也是率先询问他是不是喜欢她,在他承认之后再言其他。 她刚刚,到底是怎么了? 浴室的水声哗哗的,孟繁泽正在揉头发,玻璃上升起了一层水雾,泡沫不断滑落。 “白白,我听不太清,一会出去再说吧。” 白似锦松了口气,没有方才那么慌乱紧张了。 等到孟繁泽出来,她便岔开话题:“五一假期你忙吗?” 将身上擦干后,他套上了件白t恤和宽松的短裤,整个人身上都是香甜的沐浴露的味道。他转过头就将她抱入怀中,禁不住亲了好几下。 白似锦掀开t恤攀上他劲瘦的腰,一双手开始作乱,捏了好几把他紧实的肌肉。 “不忙,宝宝有什么安排?”在亲吻的间隙,他回应她。 她被吻得意乱情迷,气息不稳,轻轻哼了好几声,才开口:“我......” “唔......” “......我可能要回我那个家一趟,我哥叫我回去的,估计是有什么聚会,要见什么客人。” 说着,她将他推开,认真地说:“你跟我一块回去。” 他摁住了那只正要将他短裤往下拽的小手,“跟你一块回去,不太好吧。” 他有自己的思量,跟白似锦回去,必然要面对她那个哥哥。 他现在还没取得么成就,在她哥哥面前,说自己是她男朋友,名不正言不顺。不仅不会让她哥哥认可,更会让她哥哥觉得他另有所图。 第一次见面就留下这么一个不好的印象,日后恐怕会更糟糕。 “不是让你去见我哥哥,我快烦死他了,我就是想让你在我卧室待着,陪着我。” 这才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你就陪我在那待几天,然后我们去旅游,怎么样?” “我们去海边玩,好啦,就这样安排了。” 第33章 白似锦摇着他的手哄诱。 还没等他同意,她就拉扯着他,一头栽到了床上。刚洗完澡的孟繁泽哪里都是香香的,头发很软,玩起来很舒服,整个人抱起来很有安全感。 孟繁泽被她撩拨到不行,一个翻身,将她禁锢于身下,正要继续吻她,猫猫却故意将脸偏向一侧,嘿嘿笑着,又开始躲了起来。 他的心痒痒的,从她的脖端开始入侵,又吻又舔。 “孟繁泽,你就是狗!” 他心猿意马,真就点了点头,与她激烈地唇齿交缠。 “乖,在你哥哥那儿的那几天,你不胡闹好不好?” 她哼了一声,立刻咬了咬他的嘴唇,双腿攀附到他腰上。 “孟繁泽,你不许说我,我明明从来都没有胡闹过。” “咔哒”一声,她睡衣里的那件被轻而易举地褪去,她的脸顿时烧了起来。 孟繁泽温柔地亲了亲她的耳朵,“宝宝好可爱。” “不过那几天我在附近的酒店住就好了,直接去你卧室,让你哥看见了总归不太好。” 她微微喘着气,在他的处处点火下,身体已经有了反应。 此刻明显不是商量事情的时候。 她脸颊泛红,不想再和他争辩下去。 - 4月30号下午,孟繁泽填完假期离校申请,就去帮白似锦整理东西。 她告诉他,她哥哥今天一整天都在公司开会,晚上才会回来。 这是他第一次来到她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房子明显已经有一些年头了,但并不让人感到破旧,反倒有一种时间沉淀下来的独有韵味。像是一座古董,空气中浸着淡淡的檀木香,墙壁上,挂着不少知名画作。 这些画作,大都是白绍霆在拍卖会上花高价得来的。 一阵莫名的紧张感在孟繁泽心底迅速翻涌,整间房子,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死气。 只有人是鲜活的。 白似锦牵着他的手,来到一个玻璃柜前,兴致冲冲地告诉他:“你看,这是我小时候得过的所有奖状!” 玻璃柜中,除了奖状外,还有不少金灿灿亮闪闪的奖杯,很晃人眼睛。 她越来越兴奋,像极了在大人面前神气十足炫耀的小孩子,她拿钥匙将玻璃柜门打开,将里面的几座奖杯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 “你看,这一个,是我小学的时候参加市里的奥数比赛得的,还有这一个,是绘画比赛,我初中的时候开始学陶艺,你看,这是我当时做的小罐子!” 她如数家珍地向他介绍,开心得要命。 孟繁泽笑了,将她圈到怀里,揉了揉她的头,亲了上去。 “我的白白好棒。” 她很享受这样的夸赞,将玻璃柜门锁好后,一股脑扑进了孟繁泽怀里。他顺势将她抱起,转了好几个圈圈,她笑的声音越来越大。 接着,孟繁泽搬着她装东西的箱子来到了二楼,她的卧室大而空,房间里的好多东西都在别的地方,看样子她已经好久没回来了。 白似锦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在楼下还兴致冲冲,到了楼上,整个人都安静了下来,一言不发。 他很快就发觉了她情绪不对,轻声询问:“白白,你不喜欢这个地方,对吗?” 白似锦心里藏事的时候,话会变得尤其少,在一起这么久,他早已熟悉她这一点。 还有她对她哥哥的厌恶,孟繁泽虽然觉得奇怪,但也猜到事出有因,只是这其中的很多事,她不愿跟他说罢了。她像只小刺猬,将自己紧紧包裹。 许久,她缓缓开口,承认:“就是不太喜欢。” 所以,她才会想让他这几天在这里陪她。 孟繁泽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大,他很想问她为什么和哥哥的关系那样,但话到嘴边立刻打住。他生怕自己不经意间说的话,会让白似锦回想起一些悲伤的事情。 他是个细心的人,和白似锦在一起看电影时,看到有关拐卖的情节,她总会拼命快进。 除此之外,她还格外讨厌将镜头对准受害者来拍摄,看到那样的画面,她会不自觉地干呕,严重的生理不适像是某种深刻的肌肉记忆。 他还察觉到她朋友很少,唯一听她说起过名字的,是一位叫程逝寒的女生。 而在这栋房子里,他看到了不少他哥哥和一位女生的合照。 那个女生模样极其惊艳,清冷神秘。从两人拍照的姿势看,并不像情侣,但白似锦从未向他提起过家中还有一位“姐姐”。 基于此,很多事情,他更不可能主动去过问。 傍晚,夜色渐深,孟繁泽打算离开,白似锦却拽住了他,不肯放他走。 “白白,一会你哥就回来了,我今晚住这里,不太好。” 她皱眉,又开始闹脾气:“你怎么不为我考虑考虑,我睡眠不好,你是知道的,而且我好久没来这个家了,我认床,更不可能睡个好觉了。” “一会我在下面应付来的客人,你在我房间等我,好不好?” 说着,她就捧着他的脸颊,蜻蜓点水亲了一口。 孟繁泽总是拿撒娇耍无赖的她没有办法,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意了。 底线再次被突破,在面对她时,理智永远摇摇欲坠。 晚上,白绍霆回来时,果然带了很多客人。 其中,就有孟繁晨。 自上次看展不欢而散后,她就没再见过他。然而一些事已然发生就无法改变,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喜欢,她只觉得难过。 白绍霆把厨师叫到了家里,做了一桌子浙菜,这无疑是在暗示今晚白绍霆谈生意的主角是位浙江人。 白似锦给每个人打完招呼后,礼节性地在餐桌上停留了一会,就悄悄离席,跑到厨房,将厨房剩下的菜端到了楼上。 整个过程,她心跳频率一直在疯狂加速,直至将卧室门关闭的那一刻,她才稍稍松了口气,紧接着笑出了声。 孟繁泽看着她兴奋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哥请了厨师来家里,还挺好吃的,你尝尝。” “当当当~梅干菜烧肉、杂粮沙律、生煎包、龙井虾仁!” “还有两碗米饭。” 白似锦照例坐在他身上,让他喂她。 两个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又开始笑了。 “怎么了?”他用头轻轻撞了撞她的头。 “他们在下面吃着饭,我偷偷上来找你,我们两个这个样子......” 她停顿了几秒,斟酌下用词。 “好像偷.情。” 孟繁泽微微皱了皱眉,他不是很喜欢这个词。 后知后觉,他想到了小时候看的大宅院电视剧,庭院里的大小姐和家中长工,偷.情的时候好像就是这样。 他“唰”地一下脸颊通红。 猫猫立刻用审视的目光睨了他一眼,“你在想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脸红成这样?” 孟繁泽情不自禁地将她又搂紧了几分,低头在她身上蹭了蹭。 她毫不客气地用手重重地扇向他的头,他闷哼一声,很委屈的样子。 “流氓。”她小声骂他。 - 深夜,虽然孟繁泽抱着她,可她还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心是烦躁的,即使孟繁泽的存在,永远让她觉得安稳。 话匣子打开就是一瞬间的事。 也许是因为今晚回到了这个房子,一些尘封已久的记忆如惶恐不安的怪兽,彻底封锁不住,倾泻而出,惊扰了夏夜的静谧。 她父母走得早,在她十岁的时候,他们就因一场车祸双双离世。很快,白氏集团被有心之人做局陷害,陷入了严重的资金危机,白绍霆那个时候刚成年。 除了她之外,当时家里还有一个女孩子,唐雨瞳。 唐雨瞳的父亲唐宁海和她的父亲白皓宇是朋友,唐宁海是医生,当年曾救过白皓宇一命。 所以,当唐宁海在前往非洲的救援活动中失踪,唐雨瞳的母亲又迅速改嫁时,白皓宇心生恻隐,收养了唐雨瞳,算是报答唐宁海当年的救命之恩。 唐雨瞳是五岁的时候来白家的,当时她还没有出生。 父母离世的时候她年纪小,什么忙也帮不上,陪着白绍霆忙前忙后参加各大酒局,陪着他度过难关的,是唐雨瞳。 说到这里,她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哥喜欢她,他就是喜欢她,可他还偏不承认。明明我是他亲妹妹,可他就是对我不好,他对我一直都很冷淡,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了!” “他就是嫌我当时年纪小,什么忙也帮不上,他还要养我,他很累,他就是觉得我拖累了他,可他还不承认!” “我什么忙也没有帮上,可当时我那么小,怎么跟他去那些酒局,生意上的事,我怎么会懂!是唐雨瞳一直陪着他,可他也没必要这么区别对待吧!” 第34章 “我才是他亲妹妹啊......” 她越说越语无伦次,上气不接下气,浓烈的窒息如潮水般涌来,仿佛瞬间就能将她吞没。 孟繁泽将她抱得更紧,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 接下来的事,每回想一遍,她的心就像刀割一样痛。 “当时他得罪了不少生意上的人,所以后来我被绑走,是谁干的我至今都不清楚。”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我才被救回来。” “后来我才知道,当时他知道我被绑后,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安排人去救我,而是担心唐雨瞳也被人盯上,所以把身边所有信任的人,都安插在了她身边。” “他就是不在意我,可他还非要装作很在意的样子,我恨他这样!” 她声音已然哽咽,浑身筛糠似的剧烈颤抖,如果当时白绍霆能及时将她救出来,她就不会跟那个人产生千丝万缕的联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不会像现在这般糟糕。 她不喜欢唐雨瞳,唐雨瞳却始终以一个平常心对待她。 唐雨瞳无视她的恶毒,更不在意白绍霆对自己过分的保护欲,这其中以“亲情”为由掺杂进的别的感情,唐雨瞳也不在乎。前不久,唐雨瞳结婚了,和白家彻底断了联系。 她对她宽容,她的坦坦荡荡,恰恰让白似锦觉得自己卑劣。她告诉唐雨瞳白绍霆喜欢她,唐雨瞳是真的不在意,一笑置之。 白似锦觉得自己错得离谱,幼年时她渴望的亲情与庇护,在别人眼中,是唾手可得也是最不屑一顾的存在。 她是一个脆弱敏感内心拧巴的人,陷入了深深的矛盾,无法接受自己对唐雨瞳产生嫉妒,更憎恶白绍霆对她的毫不在意。 她对唐雨瞳的厌恶越深,她对自己的厌恶也就越深,她不明白自己在面对唐雨瞳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嫉妒心,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不能与自己和解。 唐雨瞳在面对她时小心翼翼,生怕伤害到她敏感的内心。而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无法言说的基础上,唐雨瞳之所以怜悯她,是她值得被她怜悯,她比她差。 这种小心翼翼的“施舍”,唐雨瞳以为自己做得不动声色,殊不知白似锦最是讨厌她这样。在这个三口之家,她想要的从来不是被拯救,而是被接纳。 这时,一阵敲门声让她被迫从方才的思绪中抽离。 她反映了片刻,才真正意识到,有人正在敲她房间的门! 第27章 三人对峙 她惊慌失措地将门打开, 走出去后迅速关上了门。这下子,真跟偷.情一样了,有一种被抓了个正着的荒谬感。 淡淡的酒气扑面而来, 即使是在黑暗中, 她还是看清楚了眼前之人。 是孟繁晨。 从前他晚上来找白绍霆谈生意, 有时候喝得微醺,不方便开车, 就会留宿在这里。 一楼有很多间客房。 可即便如此, 白似锦依然惊讶,此时万籁俱寂, 正是大多数人安眠的时刻, 他为什么会选这个时间来到二楼, 敲响她的房间门? 上次在展厅出口处发生了那样的事,实在是让她失望。方才楼下餐桌上短暂的相处, 她有意回避他的视线, 就是没想好该如何面对他。 此刻, 于她而言,如临大敌。 “你这个时间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她硬着头皮问他。 方才跟孟繁泽大量吐露心声, 现在的她还没有缓过来。 “上次的事,抱歉。” “你还有别的事吗?”孟繁晨现在的态度, 实在让她摸不着头脑。 “刚刚在房间里,你是在跟谁说话?” ! 原来他站在门口有一会了。 他听到了多少? “这跟你没什么关系吧, 难不成你要告诉我哥,说我今晚悄悄把人带家里了?”她烦躁地皱了皱眉, 言语间尽是锋芒,不知道孟繁晨究竟要干什么。 “是孟繁泽吗?” 她沉默了, 算是默认。 “你之前对我不是这样的,你现在一直回避我,是因为那个孟繁泽吗?” 听他这么说,白似锦的声音顿时冷了几分。 “这跟他没关系。” “我只是不明白了,你一边以我已经结婚为由拒绝着我,一边又找了一个跟我长得这么像的人......” “住嘴。”她整个人都在发抖,有一种事情被戳穿的难堪。 微醺中,孟繁晨上前了一步,猛地握住了她的手。一时间,她挣脱不得。 “你变成现在这样,都怪我,我早就知道你喜欢我,却一直回避着你的感情,是我的错。所以你才会在我跟你杨静姐姐结婚没多久,和孟繁泽......” 白似锦攥住他的手腕,眼底浸着寒意,一点一点地将他的手扯下。 “你既然已经结婚了,就和杨静姐姐好好的。” 孟繁晨皱着眉,直言不讳:“我调查了一下,听说前段时间孟繁泽小姨生了重病,像他这样的家庭,钱竟然凑齐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之间,应该是包.养关系吧。” “即使我现在在你眼中什么都不算,但身为陪伴了你这么长时间的兄长,我还是要提醒你,这不是一段正常的关系,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还是希望,你能像从前一样,回归到一个正常的生活。” 她不愿再跟他交流下去,转身便要躲回房间。 “白似锦!”他叫住了她。 今晚喝的那点酒,根本不足以让他醉,此刻更是清醒了几分。 “最初你跟他在一起,不过是因为他长得像我,既然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又何必将他留在身边?” “白似锦,你就这么爱自欺欺人吗?你对他只是依赖而已,他无条件服从你只不过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他对你好,你就愿意跟他一直在一起,你真的很缺爱。” 内心深处的隐秘被他一语道破,她恼羞成怒,针扎般的疼痛顿时从心底传来。 “是又怎么了?我只是想开心一点,活得不那么辛苦,我做什么样的决定,跟你有什么关系?” 下一秒,她身后的门被推开,孟繁泽走了出来,面色阴沉地看向孟繁晨。 第28章 一语成谶 夜色浓重, 房间内,隐隐的哭声湮没在黑暗之中。 两具胴体面对面交缠,温柔至极的吻轻轻落于她耳根。 他轻轻含住了她的耳垂。 她全身止不住地发颤, 狠狠咬上了他的肩膀, 却哭得越来越厉害, 仿佛有天大的委屈。 钝痛从心底传来,孟繁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方才在房间门口, 孟繁晨和她的对话, 他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 破门而出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孟繁晨凭什么在他的白白面前这样咄咄逼人? 他挡在她身前护住她,这是他在孟繁晨面前, 最有底气的一次。 “孟繁晨, 你给我听着, 你方才说了那么多,都改变不了两个事实。一, 你已经结婚了;二, 现在陪在她身边的人, 是我。” “你,出局了。” 孟繁晨脸色铁青,嘴唇颤抖, 一时语塞。孟繁泽这个人的存在,这个人与他之间别扭的关系, 从很早之前开始,就是深深扎在他心底的刺。 母亲讨厌孟繁泽, 厌恶至极点。耳濡目染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也越发介意孟繁泽的存在。 然而想来想去,孟繁晨又觉得可笑, 他孟繁泽算个什么东西?见不得光的私生子,根本不配让他在意。 同是一个父亲又怎么样?他一出生就拥有的东西,孟繁泽一辈子都不可能赶上。 他从未料想过,孟繁泽会当着他的面这么说他。 他怎么敢? 然而,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孟繁泽就毫不客气地牵着白似锦进屋,将门关上,彻底与他隔绝。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的,是孟繁泽意有所指的奚落。 “已经这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你应该不会有听人墙角的习惯吧。” 门外,孟繁晨怒不可遏。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他,此刻不能鱼死网破,毕竟这是在白家,若是惊动了白绍霆...... 算了。 他攥紧拳头,迟迟无法平复心中的怒火。 他善于掌控情绪,保持冷静,理智从容地思考问题。只有这样,他才能更好地权衡利弊,做出不后悔的决定。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控。 ...... “宝宝,你放松一点,不要这么紧张。” 耳畔传来孟繁泽温柔的声音,白似锦依然止不住地浑身发颤。 他的手顺着她的发丝轻轻抚下,轻柔的吻一下一下落在她颈窝,安抚着她的情绪。 第35章 她需要疼痛让她清醒。 黑暗中,她缓缓睁开眼睛,说了声“继续”,眼底却一片清明,没有丝毫欲望。 等到他再度倾身,她将他抱得更紧,迎合的力度加深,眼泪随之落下,将孟繁泽肩头打湿。 “白白......”他低着声音,担忧地唤着她,想要打开灯看看,真的很怕把她弄伤了。 “不许开灯!”察觉他的意图,她狠狠咬了他一口。 他不敢真的用力,只能轻轻地、满满地动作。 “你是没吃饭吗?”她故意挑衅他,声音里尽是委屈与嗔怪。 这样粗暴的性.事根本不会让她舒服,即便她骂他,拿他发泄,他也不忍心再继续这样下去。 想到她方才告诉他的事...... 想到她今日下午兴致冲冲冲向他展示她从小到大得到的奖杯时,眼睛亮亮的,得意洋洋却渴望表扬与关注的可爱模样...... 他将她抱紧,凑至她耳畔,认真地告诉她:“宝宝,你觉得遗憾的事,我一点一点给你补上,好不好?” 声音温柔到极点。 白似锦浑身一僵,从方才的混沌中彻底清醒过来。 她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困住了,这么多年无法挣脱,被困在了那个夏天,被童年时求之不得的事彻底困住。 孟繁泽的童年也并不幸福,对他好的人,只有小姨。但他依然这么阳光,将所有的爱都给了她。 终于,待她逐渐平静下来后,他将床头灯打开,昏暗微弱的光照亮了黑暗。 白似锦用手遮着脸,甚至想要用被子将自己整个人盖住,就这样像鸵鸟一样躲起来。 孟繁泽知道她在别扭,无奈地笑了笑。这样的事,发生过好多次。每每刚哭过,她就会用手遮住脸,不肯让他看。 最终,他拿过被子,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吻了一下又一下。 “怎么这么爱哭。”他捏了捏她的脸颊,又轻轻咬了咬。 她哼哼了几声,腿压在了他身上,圆圆的杏眼瞪着他,愈发像只猫咪了。 “白白,我会一直陪着你。”他情不自禁脱口而出,说出的话却无比珍重。 闻言,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你真的会吗?” 她在刻意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他吻了吻她的额头,将她抱得更紧。 “会的宝宝,为什么会突然这样问?” 她沉默了。 于她而言,感情一直都是虚无飘渺的,没有定数的。只有金钱关系、利益关系,是能实实在在握到手中的。 “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从未想过要分开,就是想一直陪着白白,跟白白在一起。”他语气放缓,对上她的视线,深深地看着她。 “如果真有我不能陪着白白的那一天,那一定是白白先不要我的。” 她的心猛地一颤。 心动之所以永远无法说出口,大抵是因为它发生在最最隐秘的时刻。 只不过当时的孟繁泽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自己竟会一语成谶。 第29章 水涨船高 五一假期后, 生活依旧在继续。 白似锦一直都有出国留学的打算,到时候,她一定要叫着孟繁泽一起。 这些想法, 她并不急着跟孟繁泽讲, 毕竟现在才大一。 七月初, 白似锦的学校就放了暑假。这个暑假,她没什么别的事, 想跟孟繁泽去旅游。 询问孟繁泽后, 他却告诉她,只能抽出大概两周的时间。 她不理解, 失落地问他:“暑假整整两个月呢, 你要干嘛啊?” “跟着梁总跟进项目, 还有一个ican大学生创业创新大赛。” “白白,你想去哪玩, 可以提前跟我说, 到时候空出的那几天, 我都陪着你。” 孟繁泽说着,轻轻将她搂入怀中。 “孟繁泽,你还没上大二呢, 好好的暑假干嘛让自己这么疲惫。”她轻声抱怨。 “宝宝,我肯定要早做准备的。” 他摸了摸她的头, 在她额头上留下轻轻一吻。 “我想早一点自立,早一点赶上和你的差距。” 白似锦不是为钱发愁的人, 而他,却深切地经历过为钱所困的日子。不仅仅是为了还清债务让小姨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更是想堂堂正正地走到她身边,跟她永远地在一起。 见状, 白似锦不说话了,她知道自己一说话又要跟他吵架。她不想这样,但心里堵着。 晚上,孟繁泽洗澡的时候,她打开了他的手机,开始翻看。梁建给他发了不少待办事项,除此之外,还有各类比赛群的通知。 怪不得他会这么忙,想到这里,白似锦突然就觉得委屈,眼泪止不住落下。 过了十几分钟,孟繁泽走了出来,浴袍松松垮垮地挂在劲瘦的腰上,上半身的春光一览无遗,发梢还时不时有水珠滴落,撩人又蛊惑。这么好看的人,好像无论做什么都值得被原谅。 他坐到她身侧,她随手拿起毛巾,很粗暴地给他擦头。 前段时间期末周,两个人都很忙,一天从早到晚没什么时间腻在一起。此刻,是大一生活尾声假期伊始,承前启后,弥足珍贵的二人时光。 擦着擦着,白似锦闷闷不乐地跨坐在他身上,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他刚探出舌头,想要进一步深入,就被她重重咬了一口,血腥味瞬间在唇齿间弥漫。 他微微皱眉,松开了她。 “白白,我哪里又惹你不开心了?”他将她抱住,抵在她肩头像狗狗一样蹭了蹭。 白似锦的脾气,是无论什么时候都需要被宠着的。他清楚这一点,也愿意不管什么事都先低头认错,及时安抚她的情绪。 在这段关系中,他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心中却总有无尽的欢喜。 她生气锁门的时候,他总会在门外好声哄她,直到她将门打开;平日逛街时,一个好吃的东西,她多看了几眼,他总会留心,不久之后学会做那道美食,给馋猫猫一个惊喜。 她占有欲控制欲都很强,生气的时候,会蛮不讲理地吻他,发泄着情绪,趁机连皮带肉狠狠咬他一口。有一次,她咬得太狠,他嘴唇里面都见了白,接下来的好几天都进食困难。 尽管这样,他还是乐意宠着她。他对她,总有一种不可救药的沉迷。 此刻,他抱着她,又吻了上去,同时认真反思,自己到底哪点让她不高兴了。 一吻结束,她眼底沁着水汽,有几分情动,禁不住发颤是下意识的反应。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就重新抱住她,埋在了他肩头,回避对视。 “白白,好像没有套了......”他喑哑着声音,轻轻咬住了她红到滴血的耳朵。 “啊?”她重重打了他一下。“你干嘛不提前买啊,烦你。” “你......” “快把我放下来!” 他轻笑了一声,稳稳地将她抱到床上。 他吻上了她敏感的脖颈,贴着白皙的肌肤,滚烫迅速蔓延,一寸又一寸。 到最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探寻,轻拢慢捻,将她送上了浪尖。 ...... 今年的ican大学生创业大赛以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方式举办,定档明珠卫视,甚至吸引来了不少赞助商。 近年,综艺市场一直不景气,明珠卫视推陈出新,和大赛主办方合作,推出了这样一档以大学生竞赛为主要内容的节目。 本季赛制以kpi考核与团队赛的形式进行,以积分决定最终排名。 面对镜头,前来参赛的各地高校生都有些紧张,孟繁泽也不例外。 在自我介绍环节,被嘉宾问及大一就参加这类比赛的初衷时,没有丝毫准备的他直言不讳:“想要早一点为未来做打算,追赶上和喜欢女生的差距。” 即使打扮普通,但这么一张脸实在上镜,优越的五官带来实打实的视觉冲击,再配上这么一句真诚上进的话,赢得了不少人的好感。 晚上,“ican大学生创业创新大赛”的词条迅速登上了热搜。 而孟繁泽在自我介绍中说的那句话,同样在网上引起热议。“大学生”“恋爱”“未来”这些热点绑定,再加上这么一张充满少年感的面孔,让孟繁泽在微.博上有了不小热度。 举办方很会迎合大众,在接下来的比赛中,有意给孟繁泽更多的镜头。 或许是往昔披着精致外壳的明星综艺引起了观众们的审美疲劳,这次的大学生素人档综艺,别出心裁,迎合受众。 里面竞争激烈的比赛环节,基本上都回应了当今职场的就业现状。以高校大学生就业为切入点,让不少人感同身受,祛魅与赋魅相伴而生。 第36章 白似锦也关注了这个节目,隔着屏幕,看着孟繁泽在一轮又一轮比赛中过关斩将、大放异彩。 她不是一个固步自封的人,孟繁泽越来越好,获得更多的机遇和认可,她当然开心。只是她完全没预料到,孟繁泽在微.博上的热度会持续涨高,甚至有了单人超话。 赛事主办方顺势拿他当一个可炒作的话题,推动收视率的提升。 这天晚上,白似锦喝了点酒,孟繁泽回来时,她三步作两步,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你那个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啊?” “快了,宝宝。”他将她抱了起来。 她像只小考拉,挂在了他身上。 “你说你现在这么努力,等到大三大四的时候打算干嘛啊?” 孟繁泽沉默片刻,而后揉了揉她的头发,给出答案。 “将来想要找一个好工作,多挣一点钱,然后......”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 白似锦抬起头,愣愣地看向他。他眼睛清澈透亮,此刻,清晰映照出了她的样子。 “然后什么?” “然后,和白白结婚。” 他眼底似有一汪春水让人无法自拔,想要溺死其中。撩人的桃花眼填满了专注与深情,愈发像只无辜的狗狗。 这一刻,白似锦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 第30章 退赛? 她恍神片刻, 将头埋到他肩上,不置可否。 结婚?好像是很久远的事了。 她没想那么远,只愿活在当下, 及时行乐。 分开的这几天, 思念成倍增长。这个周末, 她对孟繁泽更依赖了。 在他做饭的时候,她会静静跟在他身后, 从背后将他抱住, 没一会,又开始在厨房捣乱, 捉弄他, 乐此不疲。 除此之外, 她对烹饪也突然来了兴趣,缠着孟繁泽让他教她。 结果, 自己亲自下厨做最简单的番茄鸡蛋面时, 硬生生做成了黑暗料理, 非常难吃。可孟繁泽还是笑嘻嘻地吃下,一个劲地鼓励。 她撒娇耍无赖惯了,偏偏孟繁泽性格温柔脾气好, 就这么一直纵着她。他恋爱脑上头,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 猫猫怎么干什么都这么可爱。 尽管白似锦有时候霸道地要翻看他的手机,但他并么有真的生气, 只当这是她表达喜欢的一种方式。而他对她的喜欢,充斥在点点滴滴的细节中, 一日三餐,晨昏朝夕。 深夜, 白似锦和他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情节恰巧发展到男主向女主求婚的桥段。 孟繁泽的心猛地一颤,下意识问她:“白白,如果将来有一天,我向你这样求婚,你会答应吗?” “轰”的一声,她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脸一下子红了。 她随手拿起抱枕,重重砸向他。 “讨厌你。” 结婚之类的事,她根本没想过。 孟繁泽笑了,面对面将她抱入怀里,摸了摸头。 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昏暗灯光下,四目相接,只听得到电影的声音。欢呼声鼓掌声此起彼伏,大抵是电影里求婚成功了。 “白白,我好喜欢你。”他的头轻轻抵了抵她的。 每次说这句话时,他都会心跳频率加快,莫名紧张,莫名释然,大脑放空,心心念念的只有她。 跟第一次告白时一模一样。 他吻住了她,时间仿佛在此凝固,被刻意放慢。他听到了墙上钟表机械转动的声音,秒针咔哒,咔哒...... 也听到了彼此渐进的心跳。 双唇相贴,软软的,甜甜的,一切都如此美好。 - 周一早晨,孟繁泽醒来时,白似锦还在昏睡。他笑了,轻轻将她缠在自己身上的腿放下。 睡梦中,她不舒服地哼了一声,他立刻在她怀里塞了个娃娃,亲了亲她的头,这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 他一如既往,给她留了字条。 ——“宝宝好好吃饭,等忙完这一阵儿,我天天陪着宝宝。” 语句末尾,他依旧画了个可爱的卡通小猫。 ican的半决赛以封闭形式进行。 手机电脑之类的辅助工具被没收,孟繁泽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能拿到。 每天在镜头面前要完成高强度的任务,准备一场又一场pre,面临着嘉宾与导师的打分。淘汰赛制格外残酷,昨天还在一起做策划案的同学,第二天很可能就被遣返。 但只要坚持到最后,这次的实践经历不仅可以加创新学分,更能获得更多的机会,为未来的简历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孟繁泽将难得的休息闲暇时间全都留给了白似锦,跟她视频通话,给她发信息,分享不久后的旅游攻略...... 刚开始还好,但随着分离的时间越来越长,她的情绪愈发暴躁焦虑。 半决赛开始的前一天,镜头拍到休息间隙,孟繁泽专门来到角落,讲了很长时间的电话。正式入围半决赛的人非常少,赛前的淘汰逐渐减少,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多。 主办方对纪律的要求开始变得宽松,所以这次即使孟繁泽讲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也并没有工作人员上前收手机。 与此同时,白似锦的十九岁生日即将到来。比赛延期了几天,这意味着她生日那天他没办法陪她。 电话里,孟繁泽承诺她生日可以好好补办,这次比赛的延期确实是意料之外。 她不愿听他解释,生日这样重要的日子,他凭什么要缺席?她又凭什么要补办? 镜头里,男生蹲下身,低声细语,眉头一直皱着。 因为要做最终的策划案,所以连着好几天,他只睡了三个小时。此刻,其他选手都趁着休息间隙闭目养神,只有他昏昏沉沉的,顶着厚重的黑眼圈,不停在电话里哄她。 最后,白似锦冷声告诉他,如果生日那天他不陪她在一起,那就分手。 - 隔天半决赛现场,他的ppt和pre赢得了导师们的好评。 当决赛入围名单上出现“孟繁泽”三个字时,他欣慰地笑了,这么多天的努力,总算没有白费。 只是...... 如若继续参加决赛,白似锦的生日,他一定会错过;如若就此退赛,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先前付出的所有努力,全都付诸东流。 他耗时这么久参加的ican大赛,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两个念头在心底疯狂斗争。 到了发表感言的环节,他拿起话筒,深吸一口气。 “感谢导师们的鼓励与陪伴,感谢半决赛以来遇到的各位优秀的同学。” 他进入到了决赛,成为了这一届ican创业创新大赛的八强选手。 小姨也看了电视,知道他参加了这个比赛。 他攥紧拳头,极力想让此刻的自己平静下来。 ...... 平复片刻,再次抬头时,他看向镜头,做出了决定。 第31章 分崩离析 “对不起, 我要退赛。”他面向评委,深深鞠了一躬。 ican创业创新大赛每一年的竞争何等激烈,在半决赛中脱颖而出入围八强是所有参赛选手梦寐以求的事, 每一个入局的人都不会甘愿放弃。 更何况孟繁泽在网络上已经有了一定的热度, 此时退赛, 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现在是信息时代,一切公开透明, 他这样做, 无异于自毁前程。等到未来职场应聘的时候,必定会给hr留下个不好的初印象。 导演及时喊了暂停, 把孟繁泽叫了下去。 接下来, 面对现场人员的不断劝说, 孟繁泽主意不改,还是坚持退赛。 所有人都很诧异。 在团队赛中孟繁泽所在团队的带队导师原停及时出现, 将他叫到了一边, 告诉他冷静思考, 决赛而已没必要紧张。 “老师,我不是因为心理原因。” 导师原停是干投行的,他的视野与格局是孟繁泽所缺乏的。所以在选导师环节, 孟繁泽选择加入了原停的队伍,并成为了原停队伍里唯二入围八强的人。 要退赛的人出在了自己队伍, 原停面子上明显挂不住。 虽然他不是专业的老师,但在这么多天的相处中, 内心的责任感与日俱增。孟繁泽临时退赛,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原停不愿看到明珠蒙尘。 “既然不是心理原因,那是什么原因, 你说清楚。”原停神情严肃,不怒自威。 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面对这样一位值得敬重的老师,他吐露了真心话。 “我女朋友生日快到了,如果要参加决赛,到时候肯定会错过她的生日。” “啊?”原停听完,眉头紧皱,很是不解。 第37章 “她对我很重要。” “一直以来,支撑着我这么努力的人就是她。她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着我,这是跟我在一起后她过的第一个生日,我确实应该陪她。” 孟繁泽的这番解释让原停更加头大。 “但是今年的ican,你坚持到了现在,想必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孟繁泽,你听我一句话,勉强算得上过来人的经验。一段恋爱里两个人相互体谅相互理解才能长远地走下去。” 他摇了摇头,苦笑:“这么多天我没有好好陪她,她已经很生气了。她告诉我,这次的生日如果我不能陪她过,她真的要跟我分手。” 原停彻底语塞,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恋爱脑总有自己的一套逻辑,闭环且自洽。 僵持中,孟繁泽的手机铃声响了。 屏幕上,显示着“白白”。 他有些惊讶,毕竟他每天录制的时间休息的时间,她都一清二楚。况且,她很少主动给他打电话,一般都是休息的时候,他打电话找她。 他只能对原停先说了声抱歉,随后接通。 “喂,白白。” 手机那头传来白似锦兴奋的声音,喜悦的心情根本掩饰不住。 “孟繁泽,你现在拿到手机了?” 他“嗯”了一声,有点没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她实在太兴奋了,开心地笑个不停。 “现在是录制时间,你拿到手机,说明录制终止,这就只有一种可能,你退赛了,跟我猜的一样!” 听到她这样讲,孟繁泽心里不太舒服。他选择退赛,是对这份感情珍视重视,而白似锦这样做,完全是出于试探的目的。 试探她在他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试探他会为了她放弃什么,放弃的东西越重要,侧面证明她在他心中就越重要。 得意之下,她头脑不是很清醒,把所有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好了,这下你不用退赛了。决赛嘉宾里有两位,我哥认识,我会让他们给你打很高分数的,你放心!” “你刚才要退赛的事不会上热搜的,我找人压下来,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打点好,谅他们也不敢乱说,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闷热的房间里,全是盛夏的暑气。原停觉得不舒服,他将窗户打开。凉凉的晚风随窗入内,让孟繁泽被恋爱冲昏理智的头脑获得了短暂的清醒。 他不是个没有心气的人,他喜欢她,他爱她,坦坦荡荡。每一次心甘情愿的妥协,都是他权衡利弊之后做出的决定,经历了无数的纠结与挣扎。 无数次妥协,只是因为不愿失去她。 但他没想到,他深思熟虑后的决定,在她看来,仅仅是一个结果,是她对他的试探。 是试探成功后天平完全偏向她一侧的喜悦。 此刻,手机那头的白似锦也沉默了,她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话实在不妥。 她正要解释,就听到耳畔传来一声巨响,孟繁泽将手机摔到了地上。 顷刻间,分崩离析。 第32章 二度训狗 尽管孟繁泽摔了手机, 但隔了仅仅一天,他就原谅了她。 他最终还是选择退赛了。 他和她以及孟繁晨三人对峙的那个晚上,她将从前发生的事讲给他听, 谈及童年时她的生日永远是孤单一人, 满眼悲伤。既然已经和她在一起, 他便不想让她再有遗憾。 退赛的消息一经放出,不出所料在网上迅速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路走来, 观众们见证了很多选手的成长, 迎合了当下“养.成式”综艺内核,在这么多选手中, 孟繁泽格外耀眼, 他的粉丝自然不在少数。 不少人为他扼腕叹息, 纷纷揣测他退赛的原因,争议不断。 明明是一路凭借着自己实力入围八强的男生, 现在却因私人原因退赛, 一些网友开始以“阴谋论”的视角揣测, 节目有黑幕的论调甚嚣尘上。 眼看节目在豆.瓣上的评分由原本的8.1跌到了4.9,负责后期的工作人员紧急联系上了他。 无奈之下,孟繁泽开通了个人微.博, 对一些有关ican赛事以及自己的谣言做了澄清。 节目的口碑这才得以回涨。 而他开通微.博仅仅一天,粉丝就涨了30多万, 消息一栏的红点一直没有停过,还有不少广告商私信合作。 这些事情, 他目前都没空处理,给白似锦准备一个完美的生日才是他正在考虑的事。 其实当初白似锦让他退赛, 还有一部分私心在。她不想让孟繁泽以节目的形式暴露在大众视野,不想让那么多人认识他, 她想让他回归到他们两个人的小世界。 可现在,一切好像南辕北辙。孟繁泽因为退赛的事,反而引起了更多关注。 她能隐隐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嫌隙。 毕竟那天他都气到摔手机了,突然的爆发是隐忍许久的结果,这段关系或许早就有了岌岌可危的征兆。 7月31日,他给她办了一个用心的生日。 房间是精心布置的,墙上是装点的花瓣,还有用漂亮气球组成的“happy birthday”字样,地上陈列着各种各样可爱的小猫玩偶。 抹茶草莓蛋糕和满桌子美食都是他亲手做的。 孟繁泽打扮得很好看,系上了漂亮的领结。 上午,他找了人做造型。从脸部开始护理,每一寸皮肤变得细腻光滑,弄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有些别扭,但确实变得更好了。 接下来,修个眉毛都修了好长时间。造型师称一定要达到“化完妆之后像没有化,但又比之前好看千倍的效果”。孟繁泽摸不着头脑,总觉得这样的说法太过夸张。 直到一切完成,他看向镜中自己,瞬间愣住。 他基本上从不化妆,不知道自己打扮之后竟然可以这么好看,整个人神采奕奕。 造型师在一旁称赞他底子好,怎么打扮都是锦上添花。 晚上,小色胚猫猫在看到他的那一刻,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极了猫咪见到了美味的猫罐头。 在她那样的注视下,他的心跳频率不可抑制地迅速加快。 她红着脸跑上前抱住了他,嘿嘿笑个不停,上下其手。这么好看的人,是她的,意识到这一点,她越想越开心。 内心恶劣的想法突然萌生,隐隐作祟。 她坐到椅子上,翘起腿,直勾勾地盯着他。他站到她身前,一米八八的个子,健壮的身躯,很有压迫感。灯光打下,形成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她身上。 但她丝毫不惧,反倒得寸进尺。 “跪下。” 她像从前那般对他发号施令,她很喜欢从这种服从性测试中获得乐趣。 她高高在上,直视着她,愈发像只位居高处,睥睨一切的高傲猫咪。 他微微一愣,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但纹丝不动。 她缓和了语气,开始歪着头用撒娇的声调低声哄诱。 “乖,跪下。” 对峙许久,他还是动了,缓缓走上前,最终单膝落地。 她眉头微微一皱,有点不满意,于是抬起一只腿,想将他另一只膝盖揣落。 第33章 手铐 然而下一秒, 孟繁泽宽大的手掌紧紧握住了她纤细的脚踝,她顿时动弹不得。 他的手轻轻摩挲着她那处突起的骨头,神色不辨喜怒。白似锦的心微微一颤, 下意识就要挣扎, 就在这时, 孟繁泽像狗狗讨好主人那般,将头靠在了她的膝盖上。 她穿着短裤, 他的手顺着她的脚踝不断上抚, 轻轻地将她整个白皙纤细的腿环住。 灯光下,两个人的影子悄悄重叠。 他抬头看她, 察觉到她的嘴角微微上扬。 显然, 孟繁泽这副归顺臣服的模样极大取悦了她。 人前风光耀眼, 万人瞩目,人后...... 只是她一个人的裙下臣。 白似锦感到刺激又满足。 深夜, 孟繁泽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 就看到白似锦拿了一副定制手铐。昏黄灯光下, 手铐闪着银色的光泽,危险而诱惑。 孟繁泽沉静自若,心却不可抑制地发颤。 “白白, 你想干什么?” 她直接走上前,“咔哒”一声, 将他禁锢。 手铐冰凉,贴在温热的皮肤上, 带来阵阵寒意。 她踮起脚尖,探究地看向他, 想从他眼底看出惊慌失措的情绪,抑或是沉静下的紧张, 她乐于欣赏猎物在高压下露出的破绽。 然而,孟繁泽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兴奋,而后深深地看向她,反倒让她有一种被饿狼盯上的错觉。 他凑到她耳边,喑哑着声音,唤她“宝宝”。 都这样了,他还不忘挑逗她,实在是过分。 第38章 ...... “乖,是这样,把我的双手拷到床头。” 听他教她该如何做,她莫名有一种主动权不是在自己手里的错觉。 “不需要你来告诉我,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她皱着眉,不满地回应。 她将他衬衫上的扣子一粒粒解开,而后开始拆前天到的箱子。 今天是她的生日,他自然任她处置。 她取出一条皮质的鞭子,这样的鞭子既能让人疼,又不会伤其根本。 她一下子挥到了他身上,他浑身猛地一颤,闷哼出声,手腕不自觉地扭动,金属碰撞声咔咔作响。 他知道这是上次摔手机挂她电话的惩罚。 “疼吗?”她将皮鞭抵住他的下巴,冷着声音问他。 他笑了,此刻很想捏捏猫猫的脸,奈何双手被牢牢束缚。 “白白是希望我说疼还是不疼?”他带着探究的意味打趣。 “白白箱子里还有那么多东西,要不再试试别的?” 这俨然是赤.裸.裸地挑衅了。 “你......” 她红着脸,将手中皮鞭扔至一边。 下一秒,她从箱子里取出了蜡烛,点燃。 “孟繁泽,那你试试这个怎么样。” 这种滴蜡游戏,她是第一次玩,好奇又亢奋。 她拿着蜡烛,缓缓靠近。静默的空气中,每分每秒都煎熬到了极致。看到他手指不自觉攥紧的那一刻,她眼底迅速闪过狡黠与得意,她知道,他紧张了。 莫名其妙的,她就是想看他哭。 她悄悄将灯光调亮了几度,意图欣赏他一会的表情。 片刻,烛焰跳动,燃烧正旺,她将柱体倾斜,蜡油滴落至他胸口。 “嘶......” 心脏顿时攥紧,灼伤般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白白......”他喑哑着声音,咬着牙唤她的名字。 她玩得实在过火,此刻,他很想挣脱束缚,将她狠狠拥入怀中,咬她。 她真是吃定了他,无论她怎么对他,他对她的爱不会削减分毫。这一点,他清楚,她更清楚。 ...... 半小时后,他被她折磨到头脑一片混沌,她俯下身,尖锐地小虎牙咬上了他的侧脖颈。 他皱着眉,一直暗暗等待着时机。在她牙关用力着重进攻疏于防范的那一刻,他悄悄摸到了床头柜上的手铐钥匙。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就迅速打开手铐,而后翻身将她牢牢禁锢于身下。 又是“咔哒”一声。 主动权掌握在了他手中,他将钥匙扔下了床。 她万分错愕地看向他,却只得到一句:“乖,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桌子上的蛋糕还有剩余,他将奶油轻轻涂到了她身上,开始细细品尝蛋糕的味道,引得她战栗不已。 当眼罩覆上,视觉被完全关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黑暗中,她什么都不清楚,完全处于被动,甚至无法回应他。 她彻底慌乱了。 “孟繁泽!” “你别这样,我害怕!” “孟繁泽你混蛋,我真的害怕!” ......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不不忍心,于是将她眼睛上的布料扯掉,面对面地,将她拥入怀中。 “白白,我爱你。” 这是情到浓时像野兽一样混沌交缠的告白。 惊魂未定中,他侧身将她拥入怀中,顺着她的脊背,不停吮吻舔舐。 她身体微微一颤,敏感得不像话,打了个哈欠后轻轻开口:“孟繁泽,等到大三大四,我想出国,到时候你陪我一起吧。” 他没有说话。 他不像她,出国不用担心任何经济问题。来到国外陌生的环境,于他而言意味着一切要重新开始,完全偏离了他既定的轨道。 倘若到时候真的要异国恋,他们感情中的不确定因素又会增加。 他的白白,任性又自我,不会为任何事改变。他不得不承认,她的骄矜可爱在一定程度上深深吸引着他。但她对感情要求的纯度极其之高,这让他有时候会有被耗尽力气的疲惫。 - 白似锦生日过后,孟繁泽在网上的余热仍未散去,反倒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但他已经开始了自己手头的工作,继续在梁建公司实习,回归正常生活。 最近白似锦也在忙着做作品,为了即将到来的“大学生雕塑·艺术装置征集大赛”。 孟繁泽向她转账的频率增加,这样看来,他在梁建那里应该混得不错。 ican创业创新大赛开始照常更新,最新一期,凌瑶被淘汰,泪洒现场,孟繁泽给她递上了纸巾。 凌瑶和孟繁泽来自同一所大学,又同时加入了原停所带的队伍。除此之外,前不久学校的运动会,是孟繁泽和凌瑶搭档主持的。 他知道白似锦会吃醋,介意凌瑶的存在,所以团队合作做策划案时,他刻意与她保持了距离。 在她被淘汰时,他就在她旁边,顺手给她递上了纸巾。然而凌瑶一时情绪激动,哭到不能自已,顺势抱住了他,他顿时全身一僵,不住痕迹地将她推开。 后期剪辑人员只当这是体现队友之间惺惺相惜、不舍告别的美好画面,于是将这段视频放到了正片中,并配上“淘汰赛暖心告别”的花式文字备注。 在网上看到他和凌瑶拥抱片段的那一刻,孟繁泽大脑“轰”的一声一片空白。虽然这个拥抱是单方面发起的,只持续了一两秒,但肯定会让白似锦生气。 这天下午,他工作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该如何跟她解释。她一直在看这档节目,他知道。 晚上下班,在去往天御首府的路上,他心情格外沉重。 来到门口,在像往常一样用指纹将门打开的那一刻,他略微松了口气。 起码她还允许他进门。 别墅很大,他轻轻唤着“白白”,却无人应答。最终,他在二楼的书房找到了她。 白似锦看都没看他一眼,开着电脑,像是在回复邮件。 孟繁泽认真地向她解释,告诉她事情原委,那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并非他本意,当时看凌瑶哭得那样难过,他只是作为队友递上了纸巾。 末了,白似锦神色冷淡地点了点头。 “我论文还没有写完。” 她用力敲着键盘,咔咔作响,没有回应他方才的解释。 孟繁泽看出她还在生气,于是坐到一旁,一言不发,等待她将事情处理完。 过了半个小时,敲键盘的声音停歇,书房内寂静一片。白似锦自顾自地关了电脑,起身,看都不看孟繁泽便朝外走去。 他及时拉住了她。 现在,哄她已经成为了他下意识的习惯。 “白白,不生气了好不好?” “是不是还没有吃饭,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或者我们出去吃?” “好吗,宝宝?” 她很不耐烦地将他的手重重甩开。 “你别管我,你忙你的,我今晚约的有人。” 孟繁泽顿时愣住,这才注意到她已经化好了妆,喷上了香水,穿着一袭蓝色碎花吊带裙。 他并没有多想,只觉得她是心情郁闷,约了朋友散心。 “白白,你们要去哪,结束后我去接你。” 他话音刚落,白似锦的手机就响了。 在这之前,他已经跟她打了好几通电话,但她都没有接。此刻,看到来电显示是一个男生的英文名,他顿时察觉到不对。 “你现在在车库吗?” “好,我马上去找你。” 简简单单的两句话,让孟繁泽眉头皱起。 她没有理会他,挂上了电话转身就走,却再度被他拽住。 “alan是你新认识的朋友吗?” 她冲他浅浅一笑,“怎么了?我认识新朋友跟你有关系吗?” 知道她现在情绪不稳定,他轻轻将她抱住,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 “乖,都这么晚了,我怕不安全,我送你过去吧。” 她面露不虞,用力将他推开,冷声警告:“不许碰我。” 他无奈低头,好声好气地挽留她。 “乖,别跟我闹脾气了。” 她甩开他就是要走,下一秒,他从身后将她摁入怀中。 “你给我放开!”她彻底爆发。 “孟繁泽,其实我觉得,咱们以后就保持开放式关系挺好,你可以抱别的女生,我也可以找别的男生约会,这样彼此还不会腻,多好。” 他和凌瑶的事,他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但她并不领情。 这时,门铃声响起,她重重地咬上他的胳膊,这才得以挣脱。 alan是她上国际周公开课时认识的男生,初高中是在加州上的。 第39章 后来她才知道,alan的父亲是美国华人商会会长,alan是安南集团的太子爷。上次在哥哥那里,她跟alan再次见面,于是加上了联系方式。 门刚一打开,一束亮眼的玫瑰映入眼帘。 alan笑着将花递上,“你今晚真美。” 还没等白似锦将花接过,孟繁泽立刻上前阻拦。 “送女孩玫瑰花之前,是不是要先了解一下她有没有男朋友。” 没料到屋里有人,alan有些惊讶。但在反应过来后,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从上到下将孟繁泽打量了一番,丝毫不怯场。 第34章 崩坏 alan根本不理睬眼前面色不虞的孟繁泽, 自顾自地对白似锦说:“宝贝,咱们赶紧去吧。” 这句话,已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白似锦迟疑了, 毕竟她对alan并没有意思, 和他约会, 也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可现在,alan主动找上门来, 与孟繁泽对峙。 孟繁泽温柔地拉起她的手, 无奈地说:“乖,别闹了好吗?” alan眼尖心细, 看出了两人在闹矛盾, 趁机拉着白似锦往外走。 孟繁泽被逼到了极致, 忍无可忍,猛地拽起了alan的衣领, 眼神充满警告, 雄性好斗的一面被彻底激发。 一拳直接擦过脸颊, alan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 白似锦暗暗心惊,孟繁泽这是在为她打架。 这一刻,她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 孟繁泽很在乎她。 尽管,用这样的方式, 确实伤害到了他们的感情。 alan也恼了,拳头毫不留情地挥到了孟繁泽身上。 两人跌跌撞撞打到墙角, 双方都不肯退让半分。 玫瑰花束倒在地上,一片狼藉。衣架被撞倒, 砸到了孟繁泽身上。他痛地闷哼一声,却还是要将这场打斗继续下去。 茶几上的东西被碰掉, 尖锐刺耳的破裂声响起,玻璃渣碎了一地。 眼见情况一发不可收拾,白似锦赶忙上前,拉扯住二人。怕误伤到白似锦,孟繁泽这才稍微收了力。 “你们别打了!” “alan,你先走吧,这里是我家。” 她果断下了逐客令。 “啊,不是......” “我们今天晚上......” alan很不甘心。 “你走吧!”她重申了一遍,烦躁地补充了句“抱歉”。 alan中文词汇有限,没法跟白似锦理论下去,最终骑虎难下,只能愤懑离开。 她与alan的争论,孟繁泽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既然你对我没意思,干嘛要主动聊骚约我”,这句话从alan口中说出,狠狠扎进了他心底。 “砰”的一声,房屋门被重重关上,这场闹剧终于得以收场,一切恢复了寂静。 白似锦见目的已然达到,于是见好就收,来到孟繁泽身侧,看着他头上的伤口关切地问:“你不要紧吧,我去给你拿酒精。” 再次触碰到她手的那一刻,他眸色一暗,压抑许久的情绪彻底崩坏。他狠狠攥住她的手,就是不肯放开。 她皱眉,“孟繁泽,你弄痛我了,你放开,我去给你拿医药箱。” 下一秒,他猛地将她推至墙角,眼底猩红,用力吻了上去。 他吻得很凶,血腥味在彼此唇齿间弥漫。尝到了腥味,他心底的暴虐因子像是被彻底激起,紧紧攥着她的手腕,牢牢扣至头顶,让她一时间无法摆脱,只能被动承受。 他更加用力地将她禁锢,吻得愈发没有章法,只剩掠夺与占有。 “唔......” “孟繁泽!” 喘.息的间隙,她发出猫儿似的呼救,绵薄无力。 “闭嘴。”他面色阴沉,毫不犹豫地打断她,继续吻了下去。 无休无止。 他像是盛夏的一团阳光,热烈滚烫,让她整个人随着燃烧。 她开始偏头,四处躲闪。他大而有力的手抚向她后脑,她根本无法反抗。 她伤到了他,他心如刀绞。之前的好多次,他从来没有真的对她生气。 他不舍得怪她,之前好多次恶劣的情绪,都被硬生生忍下,吞咽进心底。此刻,以万分丑恶的形式,暴露无遗。 他清楚白似锦一贯的把戏,她喜欢试探,喜欢看他为她做出一些应激,乐此不疲。 可即使这样,他还是喜欢她。许是暗恋多年终于有了结果,这份喜欢,承载了不少执念,他不愿放弃。 “乖,以后别这样试探我了,好吗?” 他将头埋向她的脖颈,毛茸茸地扫来扫去,无辜又委屈,紧紧环抱住了她。 “看到你跟他那样,我真的难受。” 说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连声音都在发颤。 是伤心到极致的妥协,也是被她彻底拿捏的无可奈何。 明明是这么阳光的一个人,却因为她,变得郁闷烦躁,惶恐不安。 她虽然也觉得疲惫,但一想到孟繁泽如此失控都是因为她,她心安而满足。 ——这个人是真真切切在喜欢着她的。 晚上,在他怀里入眠时,她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那个雨天。 潮湿,闷热。 她在楼上的美术室向下望去,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打着伞,一直在等他。雨水将他衣服溅湿,可他就是纹丝不动,愿意一直等下去。 真好。 她缓缓睁开眼睛,醒了。黑暗中,与身侧人对视。 她先是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手脚并行攀到了他身上,将他抱住。 “你睡不着吗?”她轻声问他,不忍惊扰此刻的静谧。 “嗯。” “梦到什么了,在咧着嘴笑?”他嘴唇碰了碰她的耳朵。 “不告诉你。”她娇嗔着怼他。 她刚从睡梦中醒来,她还带着浓浓的鼻音,顺带上下其手摸了他一把。 很可爱。 孟繁泽立刻吻住了她,捉住了她那只趁黑作乱的手。 他咬上了她纤细的脖颈,她难耐地“哼”了一声,当即要将他推开,却被扣住了手腕。 被他这样压制着,她有些呼吸不上来。 突然想到他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很大可能是因为她,她又开心了起来,于是不再反抗,浅浅地回吻。舌尖轻轻一勾就立刻闪开,浅尝辄止,像极了小朋友偷吃果冻。 房间内,空调温度很低,可她还是出了汗,心口发热。 就在她快要晕过去时,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 四目相接的刹那,孟繁泽眼中有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然而,还未等她回过神,他便再度将她堵住,舌尖肆意掠夺,吻得结结实实。 他的吻技,是在与她的一次次实践中练出来的,受用于她,他自然无比清楚怎么让她舒服,惹她沉迷,也清楚怎样让她不好受。 她禁不住轻吟出声,像只发.春的猫咪,连骨头都是酥软的,躺在软软的床垫上,被他吻得一塌糊涂,毫无力气。 她皱了皱眉,这种事,她不喜欢出声,于是张嘴便要咬他,想让彼此清醒。孟繁泽却早有准备,及时卡住了她的下巴,趁机侵入得更深。 一吻结束,鼻尖亲密相抵,呼吸交错缠绕,一切都暧昧缱绻到了极致。 两人都有些气息不稳,她恼羞成怒,想抽他一巴掌,却再度被他识破了意图,手腕被他牢牢摁住。 “乖,怎么这么喜欢打我?”他混不吝地笑了,语气几分无奈。 “你好烦。”她不满地低声抱怨。 “白白是不是睡不着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只有她与他清楚。 她不说话,算是默认。 他凑至她耳畔,喑哑着声音低语:“白白,你知道吗,一会,我想让你疼。” 第35章 怪圈 天光微亮, 白似锦觉得自己的意识在一点点消散,由起初的不由自主到此刻的彻底沉沦。 她溺毙其中,完全失控, 像过电一样不断发颤。 她就这样舒服地享受, 完全忘了孟繁泽还没有消气, 忘了他说要让她痛。 他抱着将她放下的那一刻,她整个人跌入了柔软的被子里, 强烈刺激过后, 大脑完全放空,整个世界仿佛瞬间安静了下来。 平静之后, 将头埋进枕头里, 羞耻感如潮水般涌来, 她像之前很多次那样,又开始别扭地不想面对他, 要等着他来哄。 然而下一秒, 他从身后覆上, 她浑身一僵,手在床上胡乱地抓,却被他猛地拽回。 全然没料到他这一次会没完没了。 他含住了她敏感的耳垂, 她耳朵顿时红肿充血,快感顺着中枢神经硬生生灌进了脑子里, 在大脑皮层迅速炸开。 在连续不断的刺激下,她彻底失神, 只有脸颊不断泛上的红潮略显生动,发出猫咪般的呜咽声。 第40章 然而, 无论再怎么折磨,都抵不过榫卯般的契合。 痛感只有短短几秒, 很快被如潮水般涌来的快感彻底吞没。 到最后,她止不住地痉挛。 再次结束后,她真的头昏脑胀,一沾枕头就要一觉睡过去。 她紧闭双眼,微微皱着眉头,连动都不想动。 往常,孟繁泽会轻手轻脚地将她抱去洗澡,如若还未尽兴,他也只会退到一边,自己解决。 可今晚,与以往不同。 当白似锦发觉脚踝再度被人拽住后,她彻底不耐烦了起来。 “你是发.情的狗吗?不许再碰我。” 她伸腿就要踹他,奈何浑身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力气。 到最后,她整个人都虚脱了,连动都不想动,沉沉睡了过去,他怎么弄也弄不醒。 清洗干净后,孟繁泽为她换上睡衣,将她搂入怀中。此时已天光大亮,他将窗帘拉严,房间再度陷入了黑暗。 - 白似锦醒来时已经是下午,这一觉睡得又沉又累。 回过神后,她发觉身上干净,只是下身好像没什么知觉了。身侧人早已醒来,在黑暗中,静静地看着她。 “水......” 刚开口,她就吓了一跳,自己的声音实在是哑得不成样子,像是发高烧时发出的嘶喊。 而这一切,都是拜孟繁泽所赐。 将温热的一杯水喝完,她这才恢复了点体力,一连甩了孟繁泽三巴掌。 “你就是在欺负我。” 孟繁泽没什么表情,就这样深深地看着她,漆黑的瞳仁宛若不见底的深渊。 见状,她抄起枕头朝他砸去,他笑着挡了一下,一场很幼稚的枕头大战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开始。到最后,他将她整个人拥入怀中,总算安静了下来。 “白白,咱们以后好好的,珍惜这份感情,好吗?” 患得患失的心早已焦躁不安,他无比珍重地对她说。 再这么折腾下去,即便是在汹涌的爱意,也终会有消失殆尽的那天。 沉默许久,她点了点头。 这一刻,他们肌肤相贴,面对面相拥,倾听着彼此的心跳,亲密无间。 然而感情的间隙,往往诞生于最不知不觉的时刻。 病态的占有欲只会无休无止地增长,有了第一次试探,便会食髓知味,从而一而再再而三,屡试不爽。 暑假最后两周,白似锦和他去了普吉岛旅游。有他在,她什么也不用操心,他早已做好了攻略,提前将有意思的景点与当地好吃的餐厅研究了一番。 这两周,丰富而充实,两人的假期这才算是真正开始。 打卡了悬崖咖啡厅,逛了普吉老街,跳岛一日游,尝试了潜水一类的海上项目...... 夕阳下,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无限拉长。 海风拂过,她发丝轻飘,美到不可方物。 孟繁泽的心猛地一颤,再度无可救药地为她心动。 人,总是活在一些瞬间。 在普吉岛发生的一切,美好得像个不近情理的梦。 九月开学,美梦将醒。 大二了,专业课变得多了起来,“大学生雕塑·艺术装置征集大赛”的作品截止日期愈来愈近,白似锦时常在学校美术室通宵,和指导老师交流想法。 两人都忙着各自的任务,闲暇时腻在一起,一切好像都步入了正轨。 因为参加了ican,孟繁泽一下子成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在图书馆自习时,关注到他的陌生人变得多了起来,有更多女生向他要微.信,对此他礼貌回绝。 恰逢建校120周年,学校要拍摄新的宣传片,辅导员联系到了他,他成为了出镜演员之一。 因为他在微.博上有将近九十万的粉丝,所以校庆当天,在学校要求下,他配合学校的官方微.博,转发了庆祝建校120周年的新版宣传片,算是增加校庆热度,为学校宣传。 这是他发的第二条微.博,评论区反响很大,大家起哄地叫着“老公”。 孟繁泽心中的警铃瞬间拉响,他立刻删了好几条叫“老公”的评论。 然而,这种“一地裤衩子”的评论根本删不完。没一会,就有人火眼金睛发现了他在删评,笑嘻嘻地将“老公”这个称呼改成了“老婆”,又是一顿刷屏。 他彻底慌了,赶忙评论: 「大家不要乱叫」 互联网上,这种害羞的男大不多见,这反而激起了大家逆反的调戏心理,在评论区舞得更厉害。反正隔着屏幕,大家都不认识,也无所谓丢不丢人。 恰巧白似锦刚修完雕塑的边缘线在休息,她拿出手机,微.博的自动推送,显示了孟繁泽的名字。他的微.博,她也关注了。 点开评论区的那一刻,“老公”“老婆”各种亲密的称呼以及暧昧擦边的语.言充斥在了整个屏幕,她顿时难受了起来,连带着胃都不太舒服。 她有一段时间没吃药了,熟悉的感觉瞬间席卷而来,胃里一阵翻涌,她犯起了恶心,飞奔出门,来到了走廊尽头的洗手间。 这一刻,方才在屏幕上看到的静态文字全都化成了语音,在她耳畔清晰回响。 干呕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让自己平静下来,用凉水猛地冲洗脸颊,寒意顺着皮肤一寸寸地沁入到了她心底。 她神色淡漠地拿起手机,看到和孟繁泽的上一条微.信,两人还在甜腻腻地发着一些可爱的表情包互怼。 她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他与她的关系好像陷入了一种怪圈循环。 ——他给不了她想要的。 而最初选择和他转变关系,和他谈恋爱,并不是因为她喜欢他,非他不可,也不是为了贪恋他的温柔。 全都不是。 她早该醒了,就像那个人说的那样。 此刻,在图书馆的孟繁泽焦急到根本看不进去任何东西,他正要联系白似锦向她解释,手机屏幕却先一步亮起。 她给他发来了信息。 「孟繁泽,分手吧,我是认真的」 「我累了」 阅读小tips:这一次真的要破镜了,呜呜......但在破镜前还要发生一件大事! 第36章 阴差阳错 分手这样的话, 白似锦向孟繁泽提过很多次。虽说“狼来了”的故事发生多次,产生的效果必没有第一次强烈,但孟繁泽在看到信息后还是立刻慌了。 今天是周五, 没什么课, 他赶忙跑出图书馆给她打了通电话, 却无人接听。他更加着急了,又拨了一遍, 依然无人接听。 这下子, 他彻底待不住了,迅速收拾了东西, 直接打车朝白似锦的学校奔去。 来到美术室楼下, 他根本进不去, 只能厚着脸皮,询问一个又一个经过的同学, 过了许久, 终于问到了一位雕塑系的女生。女生刚从楼上下来, 说白似锦一小时前就离开了。 如果不在美术室,她今天下午又没有课,那会在哪?他迷茫了。 多次打电话无人接通, 他只好给她发了条消息,但是她不回他。难道是心情不好, 在学校西边的小山上散心? 他记得她喜欢来那里,上一次, 他来学校找她时,就被她带着到那里散步、拍照。 可这一次, 只有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寻她, 一连找了好几遍,都不见她的踪迹。他眼睛有些酸痛,强忍了许久,才没让眼泪落下。 走出白似锦学校后,他更加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她是不是真的不想再见到他了? 想到这里,他心下轰然一声,若有所失,万念俱灰,连站都有些站不稳。 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后,他坚定了要找到她的想法。如果不在学校,那她现在大概率是在酒店。 来到酒店,套房内空无一人。他又拨了通电话,熟悉的手机铃声响起,她的手机就在茶几上。原来为了回避他的电话,她连手机都丢下了。 眼见日薄西山,天色渐暗,他内心深处的情绪早已演变成焦虑,一发不可收拾。 他来到酒店楼下的咖啡厅,这里也是她和他常去的地方。咖啡厅内正放着伤感的歌,他的心更是一抽一抽地疼。 他询问老板,老板说不记得她来过。 ...... 夜幕降临,他像傻子一样,开始到她曾经去过的酒吧,一桌一桌找她。 直至凌晨两点,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他精疲力尽,却依然寻不到她的丝毫踪迹。 实在没办法,他原路返回,前往排查过的酒吧,又一家家进去看了看。 第41章 终于,他在一间酒吧的前台找到了她。 她上身穿着宽松的白t恤,衣尾自然地掩于腰间,腰带将其束上,下身是蓝色卷边牛仔短裤,极好看的版型,将她的双腿衬托得笔直修长。 这一身,他之前从未见她穿过。 此刻,她身边可以说是群狼环伺,酒吧里不少男生都在偷瞄她,尽管她身侧已经坐了一位,两人谈兴正浓。 男生凑至她耳畔,几乎是咬着耳朵在跟她讲悄悄话,暗送秋波,暧昧到了极致。 在看到她之后,孟繁泽紧张的心情平复些许,他提心吊胆了一整晚,回过神后,停滞在原地,再上前迈一步都是无比艰难。 他不愿承认,爱真的有消磨殆尽的那天。他一直以为,白似锦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喜欢他的。 她发消息告诉他她累了,此刻,他好像也累了。 没一会,白似锦就察觉到了不对,一束过于直白的目光一直在盯着自己,她将椅子转了九十度,对上了孟繁泽的视线。 她看出了他眼底的疲惫与受伤,有一瞬间的心疼,但很快恢复如常。 最终,他还是走至她身前,温柔平和地对她说:“白白,这么晚了,少喝点酒,早点回去吧。” “我们一起。”他特意补充。 她脸颊泛红,方才几杯酒下肚,此刻已经微醺了。这种情况下,她的情绪比往常更加脆弱、更加敏感。 一个突如其来的念头隐隐从心底冒出——她好像真的喜欢上他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难受地低下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或许像她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进入一段正常的恋爱关系。 酒吧的驻唱歌手唱到高音部分,气息切换自然,宛若天籁,引得在场不少人鼓掌喝彩。 嘈杂环境下,她的心更乱了。 “乖,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他耐下心来哄她,眼睛红红的,沁着水汽,卑微到近乎乞求,全然不在乎她身侧的男孩看笑话的眼神。 “我不是告诉过你了,我们已经分手了。”她心里别扭,说出来的话自然伤人。 孟繁泽本想将她发给他的那句话彻底忘记,就此翻篇,可她不依不饶,偏偏就是一副要跟他分手的架势。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孟繁泽不接她的话茬。 最终,他牵起她的手往外走,来到路边,正要打车回去,她开口。 “我车停在那儿了。” 上了车,白似锦坐在副驾驶位上,孟繁泽在她身侧,车厢内充满了沉默。 片刻,孟繁泽启动,打算将她送回去。 她究竟想干嘛?真的要跟他分手吗?她也迷茫了。 她闹了一晚上,她要跟他道歉吗?还是说,就这样僵持下去。 她知道他此刻隐忍着情绪,她想让他说些什么,哪怕是生气,不然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的委曲求全,将她置于不仁不义之地。 她不想再看他,将头靠向车窗,看着窗外不断变换的景色。 “孟繁泽,你是不是犯贱。” 孟繁泽手握方向盘,神色瞬间凝滞。 “喜欢你的人那么多,大把大把的人上赶着叫你老公,你就别上赶着往我跟前凑了。” 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我后半夜约的有别人,你不知道啊?” 接着,她就去寻他的手机。 “白白!” 正在开车,她这样子很不安全。 她若无其事地摸到他的腿,将他的手机从兜里拿了出来,而后熟练地输入密码,将一个交友软件迅速下载。 “怎么?你不相信?” 心中有个声音命令她停下,可她根本不受控制。 “我给你看啊......” 她登陆了自己的账号,打开最新一条聊天记录。 恰逢红绿灯路口,孟繁泽只能停下,眼睛看向白似锦点开的页面。 她确实约了人,不仅如此,还说了很多暧昧不清的话,甚至拍了一张照片给对面的人。 照片没有露脸,从脖子开始拍,露出了精致漂亮的锁骨,性感撩人。 孟繁泽再也无法冷静下去。 绿灯还未亮起,他将手机夺过,攥起她的手腕,面色阴沉地摁住了她的肩膀。她的头撞到了车座上,闷哼一声。 她被他牢牢禁锢,漠然地看向他。 孟繁泽眼底猩红,真的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颗真心要被这样作践惩罚。 “白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在质问,他还是唤她“白白”。 这时,绿灯亮起,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刺耳的鸣笛声,催促着他们赶紧往前走。 压抑已久的情绪此刻累积达到了阀值,他真的怕自己失控,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吓到她。 松开她后,他猛踩油门,穿过马路。 终于来到一处僻静之地,他下了车,重重地将车门关上,留白似锦一人待在了车厢里。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她看着他关上车门后逐渐走远,整个人瘫坐下来,像是被抽空了力气。 其实她能猜出来,孟繁泽大海捞针,找了她一整晚,一直在忍着不对她发脾气。 心像针扎了般难受,黑暗中,她哭出了声。 过了好久,她勉强平复下来。这一次,身侧没有孟繁泽陪着,自然不会有人将她拥入怀中哄着她不要哭。 孟繁泽离开的时候,手机掉到了车里。这下子,她也联系不上他了。 她又等了好一会。 这里偏僻,人实在是少,没什么灯光,车外黑压压一片,恐怖瘆人,她有些害怕了。 这时,透过车窗,她隐隐看到不远处出现了一道人影。 ! 是孟繁泽回来了? 待到那人走近,她才意识到自己看错了。是一个看起来醉醺醺、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他脸上长着很少见的横肉,让白似锦心理不适,后背一阵寒意。 没一会,他整个人趴在了车头,脸贴在前车窗,用手重力拍击着,不知道在嚷嚷什么。 她顿时紧张起来,想赶紧离开这里。尽管隔着玻璃,但她依然害怕得要命,可如果此刻将车启动,定会将他撞得不轻。 到底该怎么办?她拿起手机,想要报.警。 千钧一发之际,孟繁泽终于回来了。 方才,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静一下,生怕自己真的对她发了脾气。 也是没想好该怎么继续面对她,他们之间,该怎么继续相处下去。 白似锦向他提分手,说他犯贱,在交友软件上跟别人暧昧,发私密的照片...... 桩桩件件叠加起来,他愈发难受。 突然,一声又一声大叫将他的思绪打断。 有人在大喊着“开车门”? ! 他赶忙原路返回,看到一个醉鬼徘徊在白似锦车旁。 “这是你的车吗!你一直在这不走干嘛!”他厉声将醉鬼呵斥。 醉汉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慑住,愣在了原地。 看到了孟繁泽,白似锦心里没那么害怕了,着急忙慌便要下车。 “白白,你先别下来,在车上待着!” 她不听,惊魂未定中,本能地寻求安慰,刚一下车,就扑到了他身上,哭着将他抱住。 孟繁泽的心一下子软了。 醉汉骂骂咧咧地要跟他拉扯,他抱着白似锦,不想跟醉鬼纠缠,抬腿将他踹倒,下一秒带着白似锦快速上了车,离开了这个不安全的地方。 绕了两个路口,终于抵达了酒店。下车后,孟繁泽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白似锦待在车里不动,委屈地抿起嘴,她不能接受孟繁泽对自己这样冷漠,不理不睬。 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他不想再这么惯着她,于是径直走到电梯门口,摁下电梯。 一分钟后,“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而后关闭。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终于还是返回车前,将副驾驶位的车门拉开。 白似锦缓缓抬起头,怏怏地看向他,眼角还带着泪痕,委屈可怜的样子,像是被他欺负了。 他最看不得她这样,只好主动上前给她去掉安全带,“下车吧。” 她趁机抱住了他,主动吻了上去。 第42章 可他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淡淡地对她说:“下车吧。” 她伸手,轻轻勾了勾他的脖子。 “要抱。” 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将她公主抱起。等到了电梯里,她彻底安静了下来,不敢再任性了。 “白白,我明天上午要去梁建那里,今晚不住你这了。”他缓缓开口。 “不好。” 她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像往常一样安抚起狗狗。 “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我有点害怕,晚上肯定睡不好,你留下来陪我嘛~” 一旦她撒起娇,他根本拿她没办法,圆圆的杏眼勾着他,瞳孔大且黑,天真残忍。 “乖,我希望我们都能冷静一下,毕竟......” “不能总这样。”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想着要真的跟她分手。 白似锦是一个强烈的矛盾体,和她腻在一起被她捉弄时甜蜜幸福,也会因她的自私任性而被伤得很深,但她的骄纵可爱又总会让他无力招架。 所以,他愿意陪着她慢慢成长。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将他与她彻底隔开。关闭的最后一刻,他看到的是她闷闷不乐的眼神,闪着泪花,又要哭的样子。 孟繁泽当时怎么都不会想到,这是她与他的最后一面。白似锦最后望向他的眼神,会成为此后五年间他不断回想、痛彻心扉的画面。 他不止一次想,如果那晚,他留下来了呢? 第37章 阴谋 深夜, 她这次作品的指导老师秦瑾给她发来了邮件,告诉她作品照片已经邮寄了过去,按往年的经验来看, 作品入围决赛没有什么问题。 白似锦这次的作品是双人雕塑, 只刻画了脖子以上。她需要将模特的五官位置与长度完全记在心里, 而后认真描摹篆刻。 当两座雕塑的面孔呈现出来时,她迅速将水浇上, 在两张面孔上留下鲜明的痕迹。 随后她左右用力, 将这两座雕塑面对面地狠狠推在一起,两张面孔一瞬间都变得狰狞起来, 如烫伤般融在了一起, 极具艺术冲击力。 秦瑾第一次看到时, 眼前一亮,有生命力的作品总能先声夺人。 白似锦将创作思路讲给她听, 她点头称道。 这对雕塑很有创意, 力道刚好, 造型别致,有一种燃烧的挣扎感,美在暴力中展现。 得知秦瑾老师将照片以及作品介绍提交后, 白似锦心里这才好受一点,毕竟准备了这么长时间的作品, 她对拿奖也同样有信心。 而她和孟繁泽的事,她现在不愿再想下去, 再想下去,不仅无济于事, 她整个人还很可能崩溃疯掉。 无论什么,都等明天再说吧。 一整晚, 她的头都昏昏沉沉的,一直闭着眼睛,感觉像睡着了又像没睡着,大脑保持着一种混沌的清醒。 早晨九点,听到手机铃声后,她猛地睁眼,是秦瑾老师打来的电话。 她清了清嗓子,接通。 电话里,秦瑾的声音无比严肃,让她赶忙直起身子,屏息静听。 秦瑾告诉她,刚收到了赛事主办方回复的邮件,说她投寄的作品,无论从造型设计,抑或是作品介绍上,都跟另一位参赛选手一模一样。 ! 但不幸的是,那位选手的作品,比她投寄的时间早一天。 这种艺术创作类的东西,每个人的灵感都不一样,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上,且相似度接近百分之百,恐怕只有一种可能。 矛头对准了她,她一下子懵了。 “秦老师,这怎么可能呢?!” 她实在是惊讶。 “那另一个跟我一模一样的作品,是我们学校的吗?” 秦瑾沉重地告诉她:“不是。” “我打电话问了,他们告诉我,那个参赛者不是我们学校的,但具体信息是隐私,不方便透露。” “老师你知道的啊!这就是我自己的创意和作品啊!” “我当然知道,但问题是目前这种情况,别人是无法相信的。” 挂断电话后,白似锦觉得天旋地转,实在不明白这么离谱的事为什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她要怎么自证清白? 回过神后,她才发现自己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一种无能为力感油然而生。 到底该怎么办? 她简单收拾了一下,火速回了趟学校,她要去见秦老师。踏入艺术学院的那一刻,她发觉不少人开始侧头看她,窃窃私语。 她当即意识到不对,拿出手机,看到了自己关注的“大学生雕塑·艺术装置征集大赛”公.众.号发布了一条内容。 这篇显示时间为“刚刚”的文章,将她和她的学校点名,认定此行为抄袭,取消省级奖项、国奖的评选资格。 刹那间,白似锦觉得自己双腿发软,站都站不稳。 她看着周围瞥向她窃窃私语的人群,察觉到他们嘴巴一张一合,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整个人好像与周遭环境抽离,成为了横躺在海洋上不断浮沉的尸体。 她踉跄地离开了这里。 公.众.号下面,不少人留下了评论,骂她,说抄袭可耻,让她道歉。可问题是她根本没有错,她甚至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她没有做错,没有抄袭,她为什么要道歉。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是茫然的状态,拿起手机,本能地拨打起孟繁泽的电话。 第38章 异国 巴黎这几天一直在下雨, 白似锦的心情就如这阴雨一般。 那天给孟繁泽打了无数个电话,提示音不断地告诉她“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学校给了通告,让她道歉。她知道自己没错, 自然不会因此妥协, 但她受不了身边同学的指指点点。 在学校声名狼藉, 她还怎么能装作没事人一样照常去上课? 天色渐暗,她还是回到了她最不想去的地方。到头来, 最崩溃的时候她唯一能寻求帮助的, 竟是她讨厌的人。 她将客厅灯打开,无所事事翻找抽屉时, 发现了一枚刻了一半的橡皮章, 这是很早之前的, 一个半成品,这么多年, 竟没被人扔掉。 这是她小时候用来消磨时间的好东西。 她重新拿起雕刻刀, 想要将这个半成品完成, 却没了当时的心境。 突然,一声猫叫传来。 透过落地窗,白似锦看到后院花园里, 有一只三花在敲打玻璃。 分心的片刻,雕刻刀刺向手心, 鲜血快速流下,沾染到了橡皮章上。 猫咪还在用爪子敲打着玻璃, 好奇地探索世界。 橡皮章沾染上了红色,意外的好看。 她不顾手上的伤口, 继续刻了下去,想将这个半成品完成, 就这样沉浸着,完全感知不到疼痛,意识的边界甚至都开始出现模糊。 直至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因为学校的事?” 白绍霆问她。 她从自己的世界抽离,有些诧异,原来白绍霆也关注了这个比赛。赛事公.众.号上的通告,他也看到了。 橡皮章不似油画般容错率高,稍不注意,就会将线条刻断,此刻就是如此。 看着杂乱的线条走向,她一时想不出弥补的方法。 这提醒了她,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简简单单粉饰太平。 白绍霆能用钱控制住网上的舆论,然后呢?和她一起上课的同学,她每天都要面对。 她完全能猜到他们会怎么说她,因为他们和她一样,搞艺术创作的人,心高气傲,都将自己的作品视为珍宝,憎恨所有剽窃行为。 以后校内的比赛,她还有资格参加吗? 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缓缓转过头。 残阳如血,在白绍霆脚下铺开。客厅光洁的大理石地板,好像真的被鲜血铺洒,淋漓尽致的景观。 方才在橡皮章上刻的,本就是一小幅夕阳落日的风景画,这一刻,橡皮章上的内容由平面变为立体,在白似锦眼前呈现。 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闻到了自己受伤的血腥味。 白绍霆的影子是又大又黑的一团,在画面中显得尤为突兀。她弯下腰,想要用手去碰那一团影子。 但很快,影子主动朝她靠近,恨不得快速黏在她手上。 有趣又诡异。 “你怎么了?” 他开口问她。 白似锦眼前的画面一瞬间崩塌,她看到白绍霆了。 对啊,她刚刚怎么了?身上的每一寸好像都变成了染料,只为自圆其说,作茧自缚。 第43章 白绍霆皱了皱眉,想继续问她:“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回过神后,她大脑放空,她是真不知道怎么办,所以才来找他。她只想将自己封闭起来,不想再去学校,不想面对无端的指责。 她想要逃离。 许久,她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直接出国吧。” 直接一步到位,以终为始。 她想要的安慰与陪伴,白绍霆给不了她,好在他有足够的钱。 白绍霆微微愣了一下,仅仅沉吟了一两秒,就拍板决定。 “可以,我让人给你订机票,你先到巴黎适应几天,那边的学校我很快会为你找好。” “你一个人在那里,要照顾好自己。” 哦。 就这么决定了。 杀伐果断,斩钉截铁,白绍霆的一贯风格。 挺好。 白绍霆转身走进书房开始打电话,白似锦坐在沙发上,整个人在莫名其妙地发抖。 内心的无助被彻底吞噬,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新的开始、新的生活在向她招手。 可她依旧感到痛苦,于是又拨了一遍孟繁泽的电话,还是已关机。 - 在去往巴黎的国际航班上,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之前从来没有梦到过那一段时间的事。 虽然有过美好的片段,但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再回忆起。 她对雕塑的喜欢与着迷,都源自那段时光。 那是她被绑到那个鬼地方的第三天。 天微微亮起,她悄悄向外走去,看到门口有一个和她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在用泥巴堆砌着什么。 她看了一会,竟入了迷。 后来她才知道,那个男孩,是头目的孩子。 在男孩发觉她的目光,猛然回头的那一刻。睡梦中,她骤然紧张起来,心跳加速。 在他完全转过来的前一刻,梦境戛然而止。 她醒了。 她猛地直起身子,听到了机舱内的提示音。 飞机正在下降,巴黎到了。 她愣了好一会,才意识到自己的右眼皮在剧烈跳动。她心一沉,这不是什么好的征兆。 不过,也有可能是没睡好的缘故,毕竟梦到了那个人。 她烦躁地将手搭在额头,清晰地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 乘上飞机前,白绍霆给她换了新的手机与号码,让她与过去彻底告别。她与孟繁泽的事,白绍霆知道了一些,他反对这种过家家式的爱情,告诫她当断则断。 她曾背着孟繁泽无数次翻过他的手机,删除过他的联系人;每一次小摩擦,必须是他先让步,主动去哄她。 还有一次因为很小的事,她硬是要让他下跪认错,他无奈地单膝跪地,跪了好长时间,她才消气...... 这样折磨他,她并不快乐。问题出在哪里,她心里很清楚,正因为清楚,才无济于事。 这样的关系,或许早该结束了。 她隔着窗户望向外面的云层,叹了口气。 下飞机后,当地时间是下午两点,白绍霆已经安排好了她的住宿。 来到酒店,将东西简单收拾好后,她没什么胃口吃饭,于是来到附近的一家艺术馆闲逛。 这家艺术馆风格突出,白似锦一抬头就看到了超大的穹顶,搭配着地上的全玻璃镜面,光怪陆离,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这个时间,美术馆里没什么人,白似锦喜欢这样的氛围,安静愉快。 她这样站了一会,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起初她并没有在意,直到她明确地意识到有个人在自己身后停下。 她暗暗心惊,正要转头,身后之人确先一步上前,将下巴轻轻抵在了她肩上。 下一秒,耳畔传来低沉慵懒的声音。 “白似锦,好久不见。” 他的唇,几乎是贴在了她耳朵上。 温热的呼吸掠过白皙的皮肤,引得她一阵颤栗。 她立刻就意识到了他是谁。 第39章 羁绊 上次在巴黎研学的时候遇见他, 她只当他是来这里旅游的,完全没料到,这一次来这里上学, 会再度与他相遇。 他与她之间的羁绊与纠缠, 实在太深、太乱, 并非一两句话能说得清。 十二岁的时候,白似锦曾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困了很久很久。 后来, 她从那里出来, 无数的噩梦让她对睡觉这件事都产生了ptsd。这么多年,她依然被困住。 被绑到那里的第三天, 她很早醒来,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 她根本睡不好。刚推开破旧的屋门,就看到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男孩。 没一会, 男孩察觉到了身后的目光, 停下手上的动作, 猛地转头。 白似锦这才看到男生的正脸。 他的眼睛深邃漂亮,鼻梁高挺,肤色是那种终年不见太阳的冷白, 完美的五官却有一种病态的感觉。 男孩目光很冷,看向她时表情波澜不惊。四目相接, 气氛有些尴尬,白似锦重新回到了屋子里。 空气中, 弥漫着淡淡的腐臭。扑面而来的,死亡的气息。 屋内, 遍地横七竖八地躺着人,十分拥挤。已经三天了, 她还是无法适应这样的环境,胃里一阵翻涌。 她更不清楚这是在哪,很多人说的话她根本听不懂,不知是哪国语言。 然而枪.支.弹.药随处可见,让她实在不敢奋力挣扎。此等情形,她只能等人来救,但她并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很快,太阳升起,屋门被人一脚踹开。 “都起来起来!赶紧给我干活!”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男人闯入,咒骂着。 一声令下,屋内的女孩们不得不起来,争抢着鞋子。耳边一片喧嚣,白似锦的心跟着烦躁起来。 “赶快,抓紧时间,他妈听到没,一个个的都死了!” 白似锦从小到大根本没干过活,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白绍霆怎么还不来? 早餐是大锅里的稀饭,发着馊味,看样子是昨夜剩的。她强忍着恶心,缓缓吞咽下去。毕竟,她已经有两顿饭没有吃了,再这么饥肠辘辘下去,真的没有丝毫力气。 吃完饭后,照例开始做工,这里的人没有任何人身自由,所有权利都被剥夺。已经第三天了,她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 这天晚上,更恐怖的事发生了。 有几个看着比她大几岁,长得很漂亮的女孩子被运走,领着她们来到卡车上的男人两眼放光地数着手中的钱。 原来在这里,人口贩卖都成了常态。 这天晚上,她只要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一张张被送上卡车的麻木面孔,眼泪夺眶而出。 次日清晨,她又看到了那个男孩。在这里,男生本就极为少见,更让她惊讶的是,他好像自由自在的,不受任何约束。 思来想去,白似锦基本能确定,他大概是哪个小喽啰或是哪个头目的孩子。 这一次,她看明白了他是在做雕塑。白似锦没有细致学过这方面的工艺,但也体验过陶艺diy,做了不少小罐子。 片刻,她鼓起勇气开口:“用拉胚机做罐子,造型会更好看。” 闻声,男生抬头,有些诧异:“你是中国人?” 她点了点头,心下一沉。他这样问,代表这里已经不是在国内。 “你说的拉胚机是什么?”他继续问。 “就是一个做陶艺的机器,手这样子放到上面,罐子会一直转,可以弄出很多好看的罐子造型。” 几天后,男生竟真把那个东西搞来了,他叫正在做工的白似锦出来,将他带到了小房间里。 “你看,你上次跟我说的那个拉胚机,是不是这个?” 她点了点头,没想到在这种遍地尘土的地方,他真能把这东西弄来。这样看来,他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只要能和他成为朋友,或许在这里会过得舒服一些。 白似锦这样想着。 “我教你怎么用这个!” 死气沉沉了这么些天,她难得有了兴致。 “你要先把泥揉开,然后找好中心,把陶泥放在机器中间,机器转起来,你手护到罐子两侧。” 在她的讲解中,男孩兴趣斐然,坐到机器的另一侧,学着她的样子,将手放于罐子两侧。 接下来,将罐子开口、罐身拔高,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只不过在罐子旋转过程中,两人的手指会有轻微的触碰,刹那间,她与他不约而同地将手撤回,回过神后,不知所措地看了对方一眼,而后飞速低下头。 第44章 这天晚上,他跟她说了好多话,原来他叫沈确,与她同龄。 这里是缅北,被拐到这儿的女孩大多来自东南亚地区,越南、老挝那一带。沈确的父亲,是这里的头目,常年参与到贩卖人口这个罪恶暴利的行业中。 “你怎么到这的?”他问她。 “我不知道。”当时的白似锦,是真的不清楚,只能隐隐约约猜出来,是白绍霆得罪了什么人。 月明星稀,时不时飘来的光点将暗淡的小屋照亮。 原来是萤火虫。 白似锦之前只在电视上见到过。 她伸手,想要摸。 沈确在一旁安静地注视着她。 从小到大,他都没什么朋友,父亲对他冷淡,几乎是漠视他的存在。母亲是被拐来的,长期虐待下,精神早就出了问题,疯疯癫癫的,在他五岁那年消失了。 随着年龄渐长,他见证了一批又一批女孩被运往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一个又一个起初惊恐但鲜活的面孔,最终变得麻木。 因为太孤单,他开始养猫,是一只小橘,名字叫墩墩。 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墩墩被他足足养了五年,由小橘变成了一只胖橘。直至十岁生日那天,父亲送他的礼物,是被开膛破肚的墩墩。 墩墩死了,他的生活又恢复了寂静。 父亲不喜欢他,因为他长得像妈妈。每每看到他,父亲总会想到那个无论如何都要逃跑,到最后怀上了孩子却依然憎恶他的那个疯女人。 他没有一个朋友,那些被骗来这里的女孩,大多不会说中文。痛苦悲惨的经历让她们日益麻木,不远处的栅栏旁伫立了不少荷枪实弹的守卫,她们逃不掉。 那天晚上,白似锦留在了沈确的屋子里。屋里有床,床是软的,不像大棚屋,只能跟别人挤着睡地上,闻着空气腐臭的味道,时刻提防着老鼠与蟑螂的出现。 洗完澡后,她穿上不大合身的衣服,躺到了床上。她不是很喜欢方才沐浴露的味道,是一种很廉价的香,有些呛人。 自从来到这里,她已经好多天没有洗澡,眼下身上舒服了许多。 然而,屋子里只有一张床。 犹豫片刻,她还是躺了上去,头抵着墙,藏在了角落里。 沈确也很紧张,他躺到了床边上。 被子中间塌着,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一晚上,两人相安无事。 醒来的时候,白似锦发现自己的身体转了过去,身侧人已然消失。 她竟然睡着了。 接连失眠了好几个晚上,她这一觉睡了好久。 这里地处平原,气候湿热,这间房屋是栋吊脚楼。房屋底层架空,二楼是居住的地方,这样一来,能一定程度上削弱积水的影响。 回过神后,她发觉桌上已经摆放好了早餐。虽然早餐还是很简陋,但起码新鲜,比前几天的剩汤不知好了多少倍。 她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和沈确处理好关系,能够逃避劳动,让自己在这里安全一些。然后,等待白绍霆来救她。 想到这里,她心里愈发愤懑,白绍霆怎么还不来? 她到底要在这里殚精竭虑地度过多少天? 昨晚的相处,她能感觉到沈确本质上是一个善良的人,但骨子里却透着冷漠。他愿意暂且“收留”她,不过是因为太孤独了,想找个人作伴而已。 其实...... 她好像也是。 在这种极端情况下,有些不寻常的事,竟发生得如此自然。 但一直待在这里,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突然,一阵声音从楼下传来,将她的思绪打断。 “你怎么来了?” 沈确问。 “你干嘛呢?大早上刚出来没多久就想着往屋里跑。” 是一个男人发出的声音。 沈确沉默了。 “你如果没事,下午跟我去进一批货吧。” 白似锦的心猛地一颤,她知道,男人口中的“进货”,无非是又有一批新的女孩要来到这里。 她厌恶这种视人命如草芥的行为,却又无可奈何,愤怒恐惧中,握杯子的手渐渐失力,突然,掉落在地。 沉重的声音从楼上传来,沈确猛地一惊。男人微微皱眉,显然也察觉出了异样。 短短几秒,凉意瞬间窜上沈确的脊背。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当然清楚,若是他发现...... “刚刚是什么声音?”男人质问他。 他张了张嘴,却觉得喉咙干涩,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像是有电流在身体里涌动,他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那是一种烙印在骨子里的恐惧。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见他迟迟未开口,男人抬起头,朝上看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确强装镇定,“我养了只猫。” 找准了声音后,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气息平稳,看起来从容一些。 “前天晚上养的,爱乱跑。” 男人微眯起眼睛,“是吗?” “我去看看。” 话音刚落,他朝楼上走去。 为了让沈确将来成为一个像他一样杀伐果断的人,男人从小就希望他能够放下心中善念。生命而已,从上一秒的鲜活到下一秒的死亡,是一个无比短暂的过程。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经常会给沈确制定一些训练与测试,曾亲手教他如何将一只奄奄一息的鸟握死在手掌。 “对,就是这样。” “是你把它杀死的。” “是不是很容易?” 当时男人握着沈确的手,带动着他掌心用力,让沈确亲眼见证了一条生命的流逝。 他甚至逼他看着逃跑的女孩如何被弹.药击中,从满眼希望向外跑去,到听到枪.响面如死灰地倒下,这是一道极漂亮的景观。 再后来,沈确养了猫,怎么也不舍得动手,他就亲自将开膛破肚的猫咪当作沈确的生日礼物送给了他。 只是他没料到,沈确竟然又养猫了。 又一个“现场教学”的机会来了。 此刻,看着父亲快步向上走的身影,他惶恐地跟了上去。 第40章 监听 他屏住呼吸, 在父亲推门的前一刻,挡在了门前。 四目相接,面前的男人身形高大, 在沈确面前, 不怒自威。 沈确伸手, 掌心有好几根猫毛。 他面无表情地告诉父亲:“我自己解决就好,今天早上, 它的一只腿已经瘸了。落在我手上, 它活不了多久。” 沈确何尝不知,很多时候, 父亲就是想要看到他冷血的一面。父亲想将他培养成第二个自己, 不停从他身上企图挖掘出更多的影子。 男人愣神片刻, 稍许,欣慰地笑了。他满意地摸了摸沈确的头, “好, 那就留给你自己解决。” 只一秒, 男人脸上的笑意就彻底消失殆尽,神色恢复如常,离开了这里。 回到屋内, 沈确深吸一口气,方才发生的事, 让他心有余悸。他不敢相信若是父亲知道他在屋里藏了一个人,会逼他做出什么事。 看着紧张地躲在角落里的白似锦, 他烦躁地开口:“你安分一点。” 不知是出于对生命的敬畏抑或是常年独身一人太过孤独,他不想让她没命。 后来的几天, 一切好像进入了一种平衡。 她一直待在了这间屋子里,逃避劳动的代价就是无形中“囚”于这一方小天地。不过足够安全, 餐食虽简单但新鲜,能安然无恙地躲在这里,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沈确很喜欢做陶艺,她就跟着他一起,算是打发时间。晾干之后,沈确找来了一些染料,两个人一起上色,没几天,房屋的置物架上就摆满了形形色色的小罐子。 沈确很少笑,大多时间,他都是沉默寡言的状态。 不过偶尔,他会跟她讲话。白似锦告诉了他一些关于她的事,当然,是有所保留的。 她很小的时候就没有父母,而她与白绍霆之间的关系,不像亲人,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 此时此刻,她希望白绍霆能早点将她接走。 不过白绍霆一旦真正找到这里,就意味着要出动不少武.警,沈确的父亲可能就被抓走,沈确和他父亲虽然关系恶劣,但他能住在这里,衣食无忧,一直依靠的也是那个男人。 白似锦从未告诉过他她想离开这里。 没过几天,沈确将一台小型木质电子琴拿了上来。 看她一脸惊讶,沈确忍不住提醒她:“你不是说过你之前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会弹钢琴吗?” 第45章 原来他也会弹。 更巧的是,他与她一样,都喜欢巴赫的音乐。 每次弹起巴赫的曲子,白似锦的内心总会无比平静,没有一丝怨念。从前练琴时,总会有烦躁的时候,始终保持平和的心态并不容易。 可能是巴赫的曲子调性复杂,让她弹奏时必须集中注意力,心无杂念。 那天晚上,当沈确弹奏起巴赫的《哥德堡变奏曲》时,她没忍住笑了。 气氛实在微妙,她思维一向跳脱,想到第一次听到这首曲子,是在恐怖片《沉默的羔羊》里,汉尼拔吃人的时候。 这样优美的音乐,搭配着血腥的画面,白似锦幼年时第一次看到,惊觉竟毫不违和。 或许所有精神病患者,在进行“解剖”之类的事情时,一定要用一种舒缓的音乐,让自己紧张的内心平复下来,从而寻求一种平衡。 白似锦躺在床上,随意地拿起放在书架上的一本书,听着耳畔的音乐,不知不觉间打了个哈欠。 她不知道沈确书架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书,她手上拿的这一本就有些晦涩难懂,许多概念性名词,需要去理解。 “伊甸园,是地上的乐园,耶和华照自己的形象创造了人类的祖先,男人亚当,再用亚当的一根肋骨创造了女人夏娃,并安置这对男女住在伊甸园中......” “伊甸园在东方,有四条河从伊甸园之地流出并滋润园里,这四条河分别是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和比逊河......” ...... 她越看越一头雾水,在悠扬的音乐中,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睡着的前一刻,她突然想到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亚当和夏娃会相爱,就是因为伊甸园里只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一个很冷的笑话。 从那里被救出来后,白似锦不止一次地回想最后几天发生的事。 彻底将她困住,甚至让她夜夜无眠。 倘若真的重来一次,她或许还是会选择接近沈确,毕竟这是那个时候唯一的最优解。 后来发生的事,谁又能料到呢? ...... 此刻,巴黎街角的咖啡厅内,演奏家的指尖在黑白琴键上灵活跳舞,熟悉的音乐让白似锦从回忆里抽离,回到了现实。 是《哥德堡变奏曲》。 果然,巴赫的曲子能驱魔。 她缓缓地用勺子搅拌着眼前的咖啡,大脑一时间放空。 沈确就坐在她眼前,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他笑了,“这么长时间没见,我有一个惊喜要给你。” 话音刚落,她就下意识紧张起来,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 他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开音频播放。 淫.靡的声音像有穿透力般,遮盖住优美的音乐,不设防地闯入她耳中。 “孟繁泽......” “你慢一点。” “唔......” “白白,我好喜欢你。” ...... 粗重的喘.息伴随着隐秘抽动的水声,白似锦的心瞬间乱了,她慌张地夺过他的手机,将音频关掉。 疯子疯子疯子...... 她大脑一片空白,面色惨白地看向他,血液仿佛一瞬间全部凝滞。 她的瞳孔急剧收缩,所有力气都被抽干,只剩一个茫然地望向他的躯壳。 他到底要干什么? 第41章 咖啡有问题 “我去趟洗手间。”白似锦几乎是落荒而逃。 他怎么会有那些音频? 白似锦看向镜中的自己, 陷入沉思。 她的手机...... 上次去巴黎研学的时候,那天晚上,她将手机随手放在了枕边。 ! 那个先于她完成, 一模一样的创意, 造型与设计雷同的雕塑作品...... 将所有的一切串联后, 答案呼之欲出。 原来是他,在她之前的手机里装了什么监听之类的设备, 她的一举一动, 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她的比赛设计,和导师之间的对话, 他全都一清二楚。 回到餐桌上, 她脸上血色全无, 无力地搅拌着咖啡,尝了一口, 好苦。 “你这是在报复我。”沉默许久, 她缓缓开口。 “报复?”沈确笑了。“你倒是说说你做了什么, 会让我报复。” 她的心猛地一揪,后来发生的事,她不想再提。 “你毁了我在学校的名声, 就是为了让我走投无路,逼我来巴黎, 逼我见你。” “没错。”他坦然承认。 如果说研学时的偶遇只是巧合,那么这一次, 就是他专门设局,请君入瓮。 他了解她, 知道她在遇到问题时会习惯性选择逃避,知道她喜欢巴黎, 知道她想去的学校在巴黎。 “你到底要干嘛?” 窗外阳光照入,咖啡桌上金光闪闪。沈确微眯起眼睛,漆黑的瞳仁宛若不见底的深渊。 “乖,别着急,你很快就知道了。” 离开咖啡厅后,白似锦快步朝前走。阳光炙热,她的脊背却窜上了一股凉意。 很快,一阵眩晕感随之而来,头好疼。她有些站不稳,没怎么看路,绕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 - 睁眼时,她不可避免地被强光刺到。闭着眼睛缓和片刻,她才再度睁开。 陌生的环境,灰色的天花板,微微晃动的吊灯。 意识回笼后,她开始打量起周遭,置物架、床、沙发...... 像是一个家,基本上什么都有。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得腰酸背痛,正要伸个懒腰,才发现自己的手被麻绳牢牢束缚。 ! 危急之中,大脑疯狂运转。她是从咖啡厅出来之后...... 临走时沈确说的话此刻在脑海中疯狂回响。 “乖,别着急,很快你就知道了。” ...... 是咖啡...... 咖啡有问题! 估计就是趁她去洗手间的间隙。 明白当下处境后,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知道他不会真的做一些伤害她的事,他到底要干嘛? 环顾四周,屋子里一个人影都没有。 此刻,她究竟是在哪? 异国他乡,她对巴黎的地理路况并没有非常熟悉,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 逆境中求胜的本能,她用力地想要将手腕上的绳索睁开,直至手腕被磨出血痕。 “嘶......” 终于,脚步声传来。 沈确出现了。 他走上前,像野兽一样,面无表情地欣赏着猎物所有的挣扎。 白似锦再也没办法从容自如地应付他,理智瞬间崩塌。 “你是不是有病!” 面对她的咒骂,他还是没说话。 “你给我松开!” “你这样绑着我算怎么回事!” “我警告你,我哥是谁你清楚,要是他知道,他饶不了你,懂吗?” “你是不是缺钱啊?所以绑我,要敲诈勒索?我有的是钱,你把我放了听到没有!” “沈确,你......” “嘘......” 他手指轻轻擦过她的嘴唇,示意她噤声。 “别动。” “你......” “我说了不准动。” “你算什么东西?敢这么命令我,这么跟我说话?” 白似锦丝毫不惯他,直接怼了上去。 沈确慢条斯理地转动绳结,让她被束缚的更紧。 “嘶......” “很疼!” 越挣越紧。 他皮笑肉不笑地问她:“真的很痛吗?” “有本事你试试啊!” 他将领口扯开,一道很长的伤疤暴露在白皙的皮肤上,看起来触目惊心。 慌乱中,她瞥了一眼,便飞速移开视线。 疤痕怎么来的,她再清楚不过。 彻底平静下来之后,她依旧有恃无恐。 “我哥不会放过你,你等着吧。” 就像当年一样。 沈确微微一愣,神色有一瞬间的迟滞,但很快恢复如常,好整以暇地打趣。 “你学校不是还没找好,况且这是在国外,他的手能伸这么长吗?” “你觉得呢?” 她直直地与他对视,就这样凭空生出了勇气。 “我手机在你那对吗?我新换的手机,新的微.信号,好友只有我哥一个人,要是他迟迟联系不上我,他......” 话说一半,她突然有些底气不足,然后顿了顿,还是强硬地说了下去。 “他肯定会派人来找我的。” 第46章 她话音刚落,沈确像听到什么好玩的笑话般,止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 他这样的态度让她心底发怵。 “嗯,他很快就会派人来找你的,就像当初你被绑到那里一样。” 他特意强调了“很快”这两个字,白似锦顿时面色铁青。 正因为彼此了解,熟悉彼此的伤疤,说话时才能够精准无误地对准对方最隐秘处的伤口,狠狠一刺。 “你也只会逞口舌之快了,当初我哥能把你从学校赶走,送你进去也不是问题。” “非法拘.禁他人,剥夺他人人身自由,轻则三年以下有期徒刑,若情形恶劣,十年以上有期徒刑。” 她不卑不亢,拿出谈判的架势,逼他看清情况。 “白白,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欣赏你一点,越是到绝境,越是会勇敢。” “但是很可惜,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了。” 说到这里,他猛地凑近,贴着她的耳朵告诉她。 “白绍霆不会知道你需要他的帮助。”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确将她的手机拿了出来,“面部解锁,在你睡着的时候就可以把你手机打开,你不知道吗?” 点开微.信聊天聊天界面后,他将屏幕对准了她。 “她”给白绍霆发了好几条消息。 「我到巴黎了」 「照片.jpg」 「酒店房间你给我退了吧,我不想连着好几天都待在同一个地方,我打算到处跑跑」 「学校的事,等过段时间再说吧,我现在心情不好,不想上学」 这种命令的口吻,完全是在模仿白似锦的语气。 然而更致命的是,对话框里出现了一条“她”给白绍霆发的语音。 沈确点开。 「没事少跟我联系,各自安好」 “轰”的一声,白似锦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瞳孔不受控地急剧收缩。 这和她的声音...... 完全一样! 怎么会? 白绍霆收到后,简短地给她回复了个“ok”。 “你......” 沈确处理得毫无破绽,如果白绍霆认定她一切安全,这意味着她根本无法逃脱这间地下室。 她握紧了拳头,冷声质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抚上她圆圆的脸颊,跟逗猫咪似的,轻轻捏了捏。 “现在技术这么发达,采集收录声音后,ai合成完全可以做到。” 天衣无缝。 白似锦再也无法维持表面上的从容镇定。 受制于人,寒意一寸寸浸至心底,她不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 “你这样有意思吗?” 他沉默了。 “如果说当初是因为我,让你学业中断,我可以给钱,让你重新完成学业。其实以你的智商,自学也完全可以吧。” 他不动声色地起身,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来到开放式厨房,开始烧水。 “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不可以吗?” 她收回自己的性子,以一个尽量平和的态度和他沟通。 “你想让我跟你道歉对吗?” “还是......” ...... 她一个人输出了快半个小时,但他就是丝毫不理睬她。水开之后,他倒入壶中,然后来到桌子前,开始用篆刀雕刻面前的死物。 她所有的话都得不到回应,像是石沉大海,连丝毫波澜都不会掀起。空气中,除了沉默就是沉默,她快要被这种凝固的气氛逼疯。 更何况,高高在上颐指气使才是她的常态,她好不容易放低姿态,却没有任何结果。 “你是哑了还是聋了?!” 她突然抬高的音量让沈确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了她身上。 “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你到底要我怎样?” 白似锦觉得自己快要筋疲力尽,仅仅是说话这件事,就消耗了她全部耐心与力气。 沈确走回厨房,方才烧的水冷却片刻后温度刚刚好,他将水倒入了玻璃杯中。 接着,他重新回到她身边,将杯子递到她唇边。 “你把嗓子都喊哑了,不知道吗?” 她将头摆到一边,讨厌他假惺惺的关照。 沈确笑了,轻轻掐着她的脸颊,将她的头挪正。 “乖,还是喝了吧,省点力气。” “我想干什么,你慢慢会知道的。” 第42章 饲猫 沈确曾养过一只叫墩墩的猫咪, 后来墩墩被父亲残忍杀死。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喜欢的东西一定要将它藏好,藏到最最隐秘之处, 藏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地方。这样, 才最安全。 时间到了晚上, 沈确做好饭后,轻声问她:“要吃吗?” 身心俱疲加上精神崩溃, 此时此刻的白似锦实在没什么胃口。她摇了摇头, 将身子转向一边,不愿再搭理他。 听着房间内钟表机械的转动声, 咔咔咔...... 白似锦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渐渐的, 不知是出现幻觉还是别的什么, 她甚至还听到了水滴一滴滴落下的声音。 意识开始出现断带...... 白似锦突然就想起来很久以前听说过的一个故事。 二战期间,德国军.官拿一个俘虏进行实验。他先是蒙上俘虏的眼睛, 然后告诉俘虏要用刀子割他的手腕, 让他的血慢慢流光。但实际上, 军.官仅仅在他的手腕上施予了轻微刺痛。 然后军.官开始在隔壁放水,水流声滴答滴答滴答...... 最终,这名俘虏竟真的死亡了。 意识混沌时突然想到这个故事, 白似锦顿时不寒而栗。杀.人犯法,沈确不会的, 她这样安慰着自己,但是突然想到, 沈确如若真的畏惧犯法之类的事,根本不可能将她关在这里。 时间无形中被空前延长, 每分每秒,都让她倍感煎熬。 迷迷糊糊中, 身后好像有个人,将她轻轻抱住。 深夜,她因胃痛惊醒,微微转动身子,就听到了沉重的锁链的声音。 沈确就在她身后。 “我饿了。” “胃很难受。” “沈确......” 身侧人并没有睡得很沉,听到绳索的声音立刻警觉地直起身子,回过神后,他回应:“好。” 昏暗灯光打开,沈确来到厨房,重新给她煮了碗面,做好后,端至她跟前。 饥肠辘辘中,她吃得很快,囫囵吞枣。吃完后,空虚的胃里一下子塞了那么多东西,她又下意识想吐。 见状,沈确将垃圾桶递到了她跟前。 一番折腾下来,本就睡眠不好的白似锦此刻毫无困意,只觉得房间里的一切都充斥着诡异。 第二天,手腕上的麻绳被放长,她基本上可以在室内活动,去洗手间洗漱不成问题。 洗完脸后,看着镜中一脸疲惫的自己,烦躁再度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这一切什么时候才能结束,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沈确一大早就出门了,看着眼前的镜子,白似锦灵机一动,觉得自己的机会到了。 她来到厨房,拿起一个瓷碗,回到洗手间后朝镜子砸去。 三两下后,镜子就出现了裂隙。她继续用力,直至碎片落下。 握住玻璃片的这一刻,她紧张到心跳频率迅速加快。 她用玻璃的尖端用力摩擦着手上的绳子,玻璃不小心划伤皮肤,传来刺痛,她微微皱眉。 稍许,鲜血将绳子染上颜色,她毫不在意,只想着要拼命挣脱。 直至绳子开始出现断裂的倾向,她瞳孔急剧收缩,仿佛一瞬间看到了希望。 殊不知,此刻沈确就站在地下室门口,拿出手机,默默地从监控录像里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就在白似锦将一只手腕上的束缚解开,开始转向另一只时,沈确笑了笑,悄无声息地拿出钥匙,缓慢地转动着门锁,将所有的声音控制到最小,微不可闻。 猫咪是一种警惕性极强的动物,他深以为然。 白似锦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的声音,另一只手腕上的绳子马上就要断了。 这时,“哐当”一声,洗手间的门被突然推开。 白似锦慌张地回头,在看到他的那一刻,脸色煞白,血液仿佛一瞬间凝滞住。 沈确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趣:“乖,要不要我帮你?” 第43章 “幸存者” 白似锦浑身僵住, 用一种白日见鬼的神情注视着他。 沈确轻轻抚上她白皙的手,循循善诱:“听话,把东西放下。” 她不动, 就这样死死攥住手中的玻璃。 沈确深吸一口气, 开始去夺。 第47章 她不肯, 带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拿着玻璃的尖端猛地朝他刺去。 他迅速躲闪, 在她扑空的片刻, 握住她的手腕。拉扯中,玻璃片掉落在地, 他凭着力量优势, 将她背身禁锢至墙角。 他温柔地吻上她白皙的后颈, 陌生的触感与亲昵,让她挣扎得更加剧烈。 “乖, 听我的, 别白费力气。” 说着, 他重新将绳索束缚在了她手上。 “沈确你混蛋!”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她声嘶力竭,快要崩溃。 “那你当时,又为什么要那么对我?” 片刻, 他缓缓开口,不知为何压低了声音, 这竟让白似锦听出了一丝委屈。 她瞬间愣住,尘封已久的记忆就这样被猝不及防地打开。 当时, 她为了逃避外面的一切磨难,待在沈确房间里很长一段时间, 无人知晓。 直至有一天,又一批女孩子被运来, 到了重新查人数的时候。 这里戒备森严,连只蚊虫飞出去都会被通报。 在人数庞大的情况下,人头的清点是个耗时繁琐的工作,只会在有新人进来时才会盘点记录一次,记录上一次的人数,加上新来的人数。 这样一来,必会发现少了一个人,地毯式搜查会相继而至。 为确保绝对安全,白天那些人去运人的时候,白似锦跟沈确商量了一下,她重新回到了那个大棚里做工。反正只需要应付不到一天的时间,她不需要在这间熏臭的棚子里待太久。 下午,一批女孩被运来。 为首的男人清点新来的人与上次的人数时,白似锦紧张到心脏砰砰直跳。 还好,人数是够的,她之前短暂的逃匿,没有被发现。 傍晚,新来的女孩们被为首的男人训斥了一顿,随后又被骂骂咧咧地赶到大棚,逼她们做工。 白似锦身旁,多了一个女孩。 女孩倒是开朗,悄悄跟她招手打了个招呼,白似锦下意识说了声“你好”。 女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你是中国人?” 白似锦也很惊讶,点了点头。毕竟这里的女孩,大多是来自东南亚一带。 两人本来想再说几句话,但碍于有人四处巡逻,便只好作罢。 这天晚上,看不到月亮。深夜,白似锦悄悄从窗户翻出去。 夜里风凉,她方才随手拿起了外衣披上,等来到外面后,才发现衣服不是自己的,方才走得急,躺着睡觉的人又挨得很挤,摸黑拿衣服的时候,拿错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再从窗户翻进去不仅会浪费时间,而且里面黑漆漆的,她根本找不到方才躺的位置是在哪。犹豫片刻,她转身就走。 屋外的空间宽阔不少,她越走越快,沈确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她。 这是他和她商量好的。 就在这时,一束强光突然从身后照了过来,白似锦吓得浑身打了个激灵。她不敢回头看,下意识拔腿就跑。 “前面的,跑什么跑,站住!” 身后,传来男人粗鲁的吆喝声。 她浑身发抖,还是不敢停下,知道一旦被发现抓回去,后果不堪设想。 “你听到没!” “老大说,逃跑的,一律开枪!” 子弹上膛的声音响起,在静谧的夜里,恐怖骇人。 她的心瞬间就沉了下去,濒临死亡,心中对于生的渴望被无限放大,眼泪夺眶而出。 下一秒,她双腿发软,跌倒在地。 脚步声踩踏高长的草丛,发出窸窣声响。 “人呢?!” 白似锦立刻捂住嘴巴,将自己的呼吸声降到最低。 千万别发现她,千万别发现她,千万别发现她...... 拜托拜托拜托...... “吗的!” 迟迟找不到人,男人愤怒地朝草丛里盲开了几枪。 白似锦浑身一颤,吓到惊叫出声。 听到了声音,男人循着声源地的方向走去。 脚步声再度逼近,她彻底乱了心神。 “泰恒叔!” 沈确的声音在这时响起。 “诶,你怎么在这儿?”男人很惊讶。 “晚上睡不着觉,随便走走。泰恒叔,你在干嘛?” “我刚刚看到有人要逃跑!”男人十分笃定。 “有吗?我怎么没看到?泰恒叔,晚上这么黑,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不可能。” “要不你先回去吧,一直举着枪,小心走火。” 碍于沈确父亲的身份,男人不悦地努了努嘴,只好暂时作罢。 在确定男人走远后,沈确这才小心翼翼地将趴在旁边的白似锦拉起来。 一路上,她都惊魂未定,直到回到屋子里,所有压抑的情绪抵达了一个阀值,她彻底失控。方才在路上硬生生忍下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她哭到不能自已。 沈确不知所措,一个劲地给她递纸,安慰她。 “你别哭了,别哭了......” “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不是回来了么......” ...... 不知是谁先主动的,当轻轻抱住她的那一刻,沈确整个人都是懵的。 他的心跳频率瞬间乱了,被过度需要而产生的错觉将他心底的孤独填满。 本以为今晚只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插曲,没想到第二天发生的事,竟成了白似锦这么多年来挥之不去的梦魇。 早晨,她被喧嚣声吵醒,沈确不在屋子里,应该已经出去了。 她透过窗子,看到不远处乌压压一片,一大群人在太阳底下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将抽屉打开,她拿出望远镜,调了几下,模糊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 她看到了昨晚拿着枪对他穷追不舍的男人,心有余悸。 男人手里拿了一件白色外衣,调试话筒,直接冲着人群喊:“这件衣服是谁的!” 声音经话筒放大后,震耳欲聋。白似锦一时间怔愣住,男人手里拿的那件衣服,很眼熟,是...... 她昨晚拿错了的外衣! 昨晚,在躲避男人的追赶时,她跑得太快,将衣服跑掉了。 人在高度紧张时,总会忽略掉很多细节。现在清醒过来后,她可以大概确定,这件衣服,是昨天傍晚跟她打招呼的那个中国女孩穿的。 偌大的人群,鸦雀无声。 男人不耐烦了起来,“衣服是谁的?赶紧认领,别在这磨叽!” 片刻,人群中那个中国女孩一脸懵地举起了手。 “原来是你这个死丫头片子,昨晚要逃跑!” “啊?我没有!”女孩一头雾水。 白似锦的心顿时狠狠一揪。 男人毫不客气,拽着女孩的头发,暴力地将女孩从人群中拖了出来。 “你非要逃跑,就是坏了我这儿规矩,上赶着找死!”男人恶语相向。 下一秒,他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枪,扣动板机,“砰”的一声,朝女孩心口开了一枪。 猝不及防的枪声,白似锦浑身一颤。 人群瞬间慌乱了起来。 鲜血从女孩口中涌出,这一刻,女孩的脸颊十分巧合地正对向白似锦手中望远镜的镜头。 白似锦浑身发冷,两人的目光就像是透过望远镜短暂对视,女孩漆黑的瞳孔直直盯着她。 紧接着,砰!砰!砰! ...... 无数枪声接连响起,鲜血从女孩口中不断涌出,女孩身体硬生生被打成了筛子。 她的眼睛大大地睁着,眼角有泪珠滑落,疼到眉头紧皱,最终不甘地倒下。 手中的望远镜不知何时掉落在地,白似锦耳畔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她失力地跌坐在地上,紧紧捂住了耳朵。 然而突如其来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不知是祸不单行还是否极泰来,女孩死后的第二天,一批武.警赶来,将这个地方围剿。 白似锦在这里的一切生活,结束了。 后来她知道,那个替她死的女孩名叫赵佳。 回国的飞机上,看到赵佳父母声泪俱下的那一刻,白似锦的心如刀扎般难受。 是她的错。 如果不是因为她,赵佳今日是可以和父母团圆的。毕竟,生离死别之间,仅仅隔了一天。 回到家之后,白似锦整个人变得不正常起来,沉默寡言到一天一句话都不说的地步。 家里阿姨唤她,她听不到似的,根本不出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像是在认真思考什么事情。 第48章 她的心理状况就是在这个时候出了问题。 她身为某种意义上的“幸存者”,却丝毫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愧疚与自我厌弃。 无法原谅自己,无法与发生的一切和解,但又想要逃避,不敢面对赵佳的父母。 她不敢睡着,因为一睡着,她就会看到赵佳死前一刻直直盯着她的模样。 起初她在梦里一遍遍说着对不起,到后来,失声尖叫,从噩梦中惊醒,身侧一个人都没有,阿姨晚上回家了。 有时候,她也会想起沈确。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他的父亲,被警.察当场抓走。拐卖妇女、故意杀.人、非法囚.禁......罄竹难书,十有八九要判死.刑或死缓。 这样一来,沈确一个监护人都没有。 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暗暗发酵,内心最隐蔽的角落,一种奇怪的感觉。 那些她不断想要逃避的一切,也曾有过美好的片段。两个孤单的人待在一间小屋子里,做着陶艺、做着雕塑,一起上色、看书、弹琴、听着巴赫的音乐...... 那样的日子,存在过。 她在家里第一次自伤时,被阿姨及时发现。 后来她一心求死,不仅仅是想要消解内心的不安,更多的是赎罪。 那天,她吞了一百颗普拿疼,再度恢复意识时,她正在被洗胃。她却抑制不住地想要干呕,伸手抓住旁边的护士:“我会死吗?” 护士姐姐温柔又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姑娘,怕死的话干嘛要自.杀呀。” 这时,白绍霆推门走了进来。狼狈的一面被他看到,她只觉得好没面子。她拽住护士的手,艰难吐字:“你让他走。” 在这之后,白绍霆为她办理了休学手续。她长期住院,见了不少心理医生。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在医院后面的一小片操场,遇到了打着篮球的孟繁晨。 她和他通过无声幼稚的方式在交流,内心的空虚与孤独再一次被填满。 然而天不遂人愿,一整个暑假过去,快出院的时候,他消失了。 当时的她甚至没有去问他的名字。 果然,唯有孤独永恒。 重返校园的那一天,白似锦有一种强烈的失重感,原本偏航的人生轨迹几经波折步入正轨,惶恐、紧张、不习惯。当然,也有重生的喜悦。 她性格发生了很大变化,她努力扮演好“好学生”的模样,努力融入集体,出乎意料地跟一个叫程逝寒的女生成为了好朋友。 但很快,她们的二人关系就被一个男生横插一脚,贺炎生很喜欢程逝寒,她知道。程逝寒重色轻友,她不满,因此没少在背后搞小动作,她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爱吃醋。 本以为学校的生活就这样苦中作乐继续下去,直到一天早上,一位转学生到来的消息轰动了全校。 “诶,你知道前不久电视上那个新闻吗?” “什么啊?” “就是警.察在缅北不是抓了一批......” “然后......”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凑至另一人耳边,小声说着。 白似锦听不到了。 没一会,她听到一声惊呼。 “啊!?” “真的假的啊?” “嘘,小点声,是真的,我干嘛骗你。” “你是说那个头目的孩子,要来我们学校上学?” “对啊,他是本地人,当然要回到这。而且,我听说,前一段时间,他是去做什么心理康复治疗了,所以现在才来。” “啊?这么吓人?还心理有问题?跟这样一个人在一个学校,好可怕呀!” “对了,他去几班了,以后我经过,得赶紧避一避。” “八年级二班,好像是叫......” “沈确。” ! 第44章 虚与委蛇 好不容易从阴影里走出来, 对于在缅北发生的一切,白似锦不断在努力忘却。 她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 然而沈确的出现,无疑是再一次将她拽回过去。只要看到他, 与他有关的一切, 都会变得无比鲜活。 ——她最最想摆脱的一切。 她有意回避他, 避免与他见面。 八年级二班在走廊左侧,于是, 她开始走另一侧的楼梯。 可终究是在同一所学校, 再怎么兜兜转转也总会遇到,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这天周五下午放学, 轮到白似锦值日, 她慢悠悠地收拾了好久。教室落锁后, 已经是晚上六点半。 刚出校门,她就听到不远处的胡同传来异响。 “你横什么横, 嗯?杀.人犯的儿子?” “我们大哥问你话, 听到没?哑巴了?” ...... 意识到不对, 她扶着墙朝里看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吓了一跳。 是沈确...... 他被七八个男生拉扯,脸朝地被摁住。 白皙的皮肤被粗糙的地面划了不少伤, 鲜血快要流进眼睛里,可他却闷声不吭。 “敢跟我们陈哥作对, 是不是不想活了!” 其中一个男生猛地薅起他的头发,逼他抬头。 这么大幅度的动作, 他浑身都在疼,脊椎像是要碎掉。 即使这样, 他依旧是不屈的。这些人,是班里的混混, 仗势欺人是常态。 刚来到学校时,他就被他们这一帮人嘲讽是“杀.人犯的孩子”,他们当着他的面,越叫越起劲,他不明白他们为何会对他有那么大的恶意。 起初,他会阴沉地看着他们,这让他们很不爽。 不久后,学校举行了月考,他拿了班里第一,就这样,他们被彻底惹恼,更频繁地找他茬,甚至威胁他,说再这么看他们,就把他眼珠子抠掉。 殊不知,此刻沈确这副不求饶硬刚到底的态度彻底惹恼了陈瑞。 “你特么到底什么意思?” “不想搭理你们这种人。”沈确喘.息着,艰难开口。 “靠!” “你看不起我们这种人,那你是那种人,嗯?杀.人犯?” “听说当年你那个杀.人犯爹就是把你妈给强了才有了你......” 话说一半,陈瑞就被沈确的剧烈挣扎打断。他满意地笑了,终于从眼前这个人身上看到了不同于以往的反应。 “哎呦喂,怎么?还不能提你妈了?” “你妈在那种地方,早成了被不少人搞过的破鞋了吧!” 忍到极致,沈确眼中闪过狠戾,他猛地翻身,拽住方才踏在他身上的那只腿。短暂挣脱束缚后,他一股脑冲上前,拽住陈瑞的衣领,将他摁在墙上,握紧拳头,朝他脸上狠狠打了一拳。 但很快,他就被这七八个人控制住,再度被摁到了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拳,砸得陈瑞整个人都懵了,从来没有人敢这么对他,他沈确算是个什么东西! 陈瑞咬牙切齿,用力一脚,狠狠踹到沈确脸上。 沈确痛到闷哼一声,脸颊被钉子鞋挫伤,脑袋嗡嗡直响。 接下来。是铺天盖地的一顿拳打脚踢。天色渐沉,没人知道这处死胡同里发生了什么。 突然,“咔哒”一声,手臂传来一阵锥心的疼痛,他骨头断了。 打了一会,陈瑞累了,从兜里拿了盒烟,熟练地点起。 他漫不经心地蹲下身,拽起沈确的头发调侃:“会抽不?” 沈确被烟味狠狠呛到,不停咳嗽,一口血水硬生生呛到了喉咙里,他被迫尝了一口铁锈般的味道。 这时,塑料瓶滚动的声音突然从胡同口传来。 陈瑞吓了一跳,生怕老师来了,循声望去,看到了一个穿校服的身影。 他认识。 “白似锦?” 他没看错,还真是她。 白似锦家里有钱,学校里人尽皆知,毕竟好几栋楼都是他哥捐的。 陈瑞立刻换上了谄媚的笑容,“白大小姐认识他啊?” 方才一个不留神,踩到了脚边的塑料瓶被他们这帮人发现,白似锦的心暗暗一惊。 这一刻,原本被打趴在地的沈确缓缓抬起头。四目相接的刹那,她从他眼底看到了惊诧以及求救的信号。 在那个地方所经历的一切顿时如潮水般涌来,顷刻间将她吞没。 她不想再和沈确产生任何联系,她想要与在那里发生的一切彻底告别。 “不认识。” 对,就是不干她的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快步离开。 陈瑞不以为然地耸来了耸肩,居高临下地站在沈确跟前。 “啧啧啧,刚刚还以为有什么救兵来救你了,不过人家家里那么有钱,白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可能认识你这个狗东西!” 第49章 “看来是我多虑了!” 下一秒,陈瑞顺势将烟头摁灭在他身上。 沈确痛到叫出声,被烟头灼伤的位置很快起了一个水泡。 身后传来的惨烈叫声刺入白似锦的耳膜,她瞬间停住,但很快,她加快脚步,离开了这里。 她没有看到,沈确的目光在死死注视着她,眼睛一点点变得黯淡。 从小到大,他交的唯一一个好朋友,没有了。 回到家后,白似锦心脏跳得厉害,紧张到根本坐不住。 沈确发现她了...... 刚刚他们见到了...... 陈瑞那帮小混混,打人从来都是下死手的...... 可这又与她有什么关系? 内心斗争许久,她还是出了门,叫司机将她送到方才的胡同前。 然而,那里已然空无一人,陈瑞那帮人还有沈确,都走了。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触目惊心。 这天晚上,她又做了噩梦。午夜惊醒时,心有余悸。 只要见到沈确,曾经的一切便会席卷她的记忆,挥之不去。 她想要摆脱他,不想在学校时不时碰见他,这对她而言,就像是一枚定时炸弹。 辗转反侧许久,她决定当个恶人,将这件事告诉白绍霆,他会处理的。 周一早晨,沈确被叫到了政教处。 高主任支支吾吾,面露难色,话绕过来绕过去,就是在说他的身份,一直待在学校影响不好,已经有学生家长对校园安全提出异议了。 如若事情闹大,可能要上社会新闻,实在有损学校名声。 毕竟前段时间缅北发生的案件,电视报导,家喻户晓。 高主任说了很长时间,这才注意到沈确身上全都是伤。 “你这是......跟谁打架了?” 沈确不说话,一脸阴沉,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死气,这让高主任有些发怵。 许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看向沈确。 “孩子,你听我说,你学习上天赋很高,成绩也不错,或许换个学校对你来说更好。” “现在最主要是......” 说到这里,他又重重叹了口气,刻意压低声音。 “主要是,现在这个情况,可能有人不是很想让你继续待在我们学校,话糙理不糙,咱胳膊毕竟拗不过大腿。” 成年人说话,向来点到为止。 沉思片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当看到退学手续上理由一栏写着“盗窃师生财务”时,他惨然地笑了。这一套程序下来,竟还必须从正义角度给他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他有些难过,他从小到大一直待在缅北那个地方,极端环境下,他早已失去了和人正常沟通的能力,努力了这么久,终于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融入到正常社会中,却被排挤、被冷眼相待。 他又要回到孤儿院那个地方了。 ...... 此刻,在这间昏暗的地下室里,回想起之前发生的一切,白似锦头痛欲裂。 “沈确,对不起,当年的事,是我做的不对,你要是想要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给你,作为我道歉的诚意。” 他笑了,果然,她又开始跟他谈判了。在她的世界里,好像一切都可以等价交换,一切,都理所当然。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被人惹恼了要哭,生动又可爱。 他实在是没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搪塞的话如出一辙。 “你一直待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诚意。” 接下来的几天,对白似锦而言更加煎熬。 沈确好吃好喝地圈养着她,反而让她愈发不安。这像极了小时候做数学题,看到题目一头雾水,无从下手,因为根本不知道该从哪个方向答。 极度幽闭的环境令她不适,每日的娱乐活动受限,她开始主动跟他说话,不过大多时候是自言自语。可她还是要说,不然就这么憋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会彻底疯掉。 一天天过去,她察觉到沈确在巴黎有工作,因为他每天都要出门。当他离开这间屋子时,时间会变得成倍煎熬。 待到门锁转动沈确回来的那一刻,她反而没有那么排斥,因为她可以转移注意力,不会再想一些有的没的。 很快,她又心生一计。 她要让他放松警惕。 沈确有时候外出回来,会给她带一些好吃的小甜品,各式各样的马卡龙和蛋糕,完全是依照她的口味。 她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拿起叉子开始吃,刻意无视沈确在一旁直勾勾注视着她的眼神。 “喜欢吗?” 当他问她时,她点了点头。 他却在这时突然握住了她的下巴,四目相接,他探究的目光像是要将她看透。 信手捏来的伪装终于出现了一丝破绽,她不自在地避开。 “怎么了?” “没事。”手指沾了沾盘子上的奶油,他伸手就朝她脸上抹。 “你干嘛啊?” 他一反常态,很孩子气地笑了笑,却还是说:“没事。” 白似锦的眼神有一瞬间迟滞,两人大概率心照不宣地想起了同一件事。 那年,在那间小屋子里,他也很爱这样。 - 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这几天,白似锦觉得沈确看她看得好像没那么紧了。 这无疑是个好兆头。 这天,沈确回来,打开门的一刹那,淡淡的凉意随风带入。白似锦敏锐地察觉到,已经到秋天了。 她乖张地走至他跟前,伸手就去拿他袋子里的东西。突如其来的亲昵让沈确有些无所适从,他顺势将袋子举高,让她跳起来也够不着。 她脚下一滑,猝不及防就要倒在他身上,被他及时扶住。 短暂接触的瞬间,她立刻将他推开,转身就走,不再理会他。看到她泛红的耳根,他嘴角微微上扬,明显被取悦到。 完全背对他的那一刻,白似锦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松懈,心底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她应该没有演得太过。 下一秒,沈确跟上前,拉起她的手。 “生气了?” “......没有。”她闷闷地开口,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后就看向别处,将敢怒不敢言的憨憨模样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 摸摸小猫头,万事不发愁。 她刚被关在这里的前几天,她很抗拒他这个动作。然而时间长了,她学会了假意投其所好,微微偏过头,头轻轻蹭蹭他的手。 “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她随口问道。 “怎么,你希望我早点回来?”他反问她,手指插入她的头发,屡屡乌黑的发丝在白皙纤长的手指间不断穿过。 她没有回答。 说不清楚。 第二天,他竟回来很早,门锁转动的那一刻,她十分惊讶,愣愣地看向他。 昨天,她也没有说希望他早点回来啊...... “今天,是不是又升温了?”回过神后,她开口。 “你怎么知道?” “你早上出门时,把昨天穿的外衣脱了。今天出太阳了?” 聊到天气,她内心莫名涌上一股躁动,她觉得自己真的忍不下去了。理智的边缘摇摇欲坠,某个强烈渴望就要呼之欲出。 下一秒,他竟真的问她:“想出去吗?” 她的心猛地一颤,诧异地看向他,几乎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听。 “你在......” “问我?” 他不置可否。 内心早已欢呼雀跃,解离的感觉不知是多少次出现,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已经跑到了外面,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然而表面上,依旧是强装镇定。 “这也不是我能想的问题吧。”她苦笑。 对,就是这样,尽量放低姿态,虚与委蛇,装作任人宰割的可怜模样,一定要将表面上的主动权交给他。只有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达到目的。 沈确笑了,将她手上的束缚解开,紧紧牵起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白似锦的心怦怦直跳,朝前跳了一步,就这样跟着他出了门。 外面的一切让她觉得陌生,周边人烟稀少,感觉像是巴黎的郊区。 当一阵风吹过,看到漫天的落叶飘下来,白似锦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在这里,竟然已经待了这么久了。 沈确就这样拉着她朝前走着,绕出这里后,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你每天出去,是做什么工作啊?” 第50章 “去写代码。” “啊?” “嗯。” 她点了点头了,“哦,没想到你这么聪明。” 不痛不痒的夸赞,奇奇怪怪的对话,沈确笑了起来。 散步途中,白似锦表面松弛,实际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眼睛一直在寻找着可以提供帮助的人。然而,这条街道老人居多,最好的办法,还是要先摆脱掉沈确。 “前面有家甜品店,我想进去看看。” 这间甜品店很大,是旋转门的设计,不断地有顾客进去。 沈确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好。” 来到门口正要踏入旋转门的那一刻,他们后面正巧跟着一对老年夫妇。 白似锦开口,“让他们先走吧。” 就在沈确跟在他们身后推旋转门的那一刻,白似锦猛地侧身子后撤,同时将他朝前推,旋转门很快转了过去,她用力挣脱他的手。这下子,他在里面,她在外面。 短短几秒的时间,于她而言弥足珍贵,她转头就跑,快速的脚步带动耳畔一阵阵风声。她要先跑到人多的地方去,把沈确摆脱掉。 天色渐暗,她跑到了一处死角,赶忙看了眼身后,他没有追上来。 事到如今,她不敢再原路折返,只能硬着头皮,跃跃欲试地想要翻墙。 深吸一口气,她简单助跑了几下,上到墙头没坐稳,重心偏移,她直直地朝墙的另一侧栽去。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她跌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有人将她接住。 “你......” “我......”沈确学着她的样子说话,像是要故意逗她。 “知道吗?我本来不想那样对你的,可这是第二次了,乖一点不好吗?”他自顾自地说着,神色不辨喜怒。 接着,还没等白似锦反应过来,她就被捂住口鼻,挣扎了几下,便失去了意识。 第45章 毁灭 白似锦再度醒来时, 只觉得头脑发昏,意识一片混沌。 她努力睁了睁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反应了一会, 她感觉到眼睛像是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然而更糟糕的是, 她的手腕和脚踝, 好像都被什么东西束缚住,稍微一动, 就传来巨大的锁链声响。 她唤了几声沈确的名字, 无人应答。此刻,黑漆漆的房间里, 只有她一个人。 所有感官都被剥夺, 她想要站起身, 然而刚借助墙直起身子,“哐当”一声, 她就被迫跌坐回了原地。 “嘶......” 好痛。 手腕和脚踝, 被磨得生疼。 无边的黑暗让白似锦害怕, 她什么都看不见。异常敏锐的听觉也随之关闭,就连她已经熟悉的,钟表机械转动的声音都彻底消失。一切, 都静悄悄的。 这恰恰是最煎熬的,没有任何光线。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 她本身就是害怕孤独的人,完全幽闭的环境, 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恐惧与不安相继席卷而来。 沈确是不会让她死的, 他不会这样子关她太久...... 她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 没什么事情可以干,她开始胡思乱想。 她以后该怎么办?沈确强行要将她留在身边, 她该怎么脱身? 他现在在干什么呢?为什么不进来? 就这样熬了很长一段时间,她累了,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度醒来时,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四处静悄悄的。强烈的压抑感扑面而来,她快要喘不过气。 到底干点什么才能不这么煎熬? 她开始用指尖敲地板,发出“哒哒”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她讨厌这种静到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声与呼吸声的诡异感。 睡了一会,她又醒了。 沈确一个人一直待着,不会无聊吗?前段时间的相处,她能感觉到他在巴黎并没有什么没朋友。 最开始认识他,她就意识到他是一个很独的人,不怎么爱说话,自身形成了一个闭环。他跟她说过,最初养墩墩那只猫咪,就是因为太孤单。 ...... 想着想着,意识出现断裂。她想到了孟繁泽...... 他现在又在干什么?会想她吗?她换新手机了,这样一来,他根本联系不到她,更不可能找到这里来救她。 ...... 想着想着,她浑身冒汗,脊背窜上一股寒意。她不能继续这样下去,她需要做一些事情来转移注意力。她猛一翻身,头磕到了墙上。 “嘶......” 疼痛,确实可以让人清醒。数着一下又一下,也可以转移注意力。 又一次醒来,她彻底崩溃。这到底是多少天了? 沈确还没有回来...... 他是不是一直在监视着她?房间里,会不会有摄像头什么的? 想到这里,她止不住地发颤,毛骨悚然。 这也太吓人了........ 岂不是意味着她所有神经质的举动都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心怦怦直跳,一阵慌乱,她开始大叫,是真的被吓到了。 到底过去多少天了?! 孤独、恐惧、无助...... 还有从前的记忆...... 在黑暗中,将她一寸寸侵蚀。 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碎,她哭着唤起了白绍霆的名字,让他来救她...... 接着,她又开始一遍遍喊妈妈...... 妈妈走得早,长什么样子她都忘了,但就是下意识地唤着妈妈...... “你放我出去好不好?” “算我求你!” 她哭到快要背过气,到最后,连眼泪都哭不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又开始用头撞墙,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 “疼......” 这一下,没收住力,头撞得有点懵,她不敢再这样自.残下去。 她眼角噙着泪,惨然地笑了。还能用理智判断出要及时止损,看来她还没有疯。 勉强平静下来之后,她连动都不想动。 她不会真的就在这里死了吧? 没有任何人知道。 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内心深处的空洞,缝缝补补,怎么也无法填满。 活着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前段时间的事,她等待沈确回来好像成了一种常态。当一切倾覆,她真的有些不适应了起来。 整个世界,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了。 她好想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好想好想...... 这就是他对她的报复,他给她的惩罚吗? 让她以后根本不敢产生离开他的想法。 她竟然开始期待沈确的出现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真的看到了他...... 是幻觉吗? “你到底要干嘛啊?” “你觉得呢?” “你放过我吧,沈确。我真的累了。” “不好。” ...... “那你能多跟我说点话吗?” “你想聊什么?” “嗯,聊聊你和墩墩吧,其实我也一直想养只宠物呢。” ...... 她开始咬嘴唇,然后尝到了血腥味。 “轰”的一声,她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 刚刚...... 真的是沈确在跟她说话吗? 还是她幻听了? 好想死好想死好想死。 “你说,赵佳是不是一直在天上看着我?” “这谁又说得准。” “你说孟繁泽现在在干嘛?不会交新女朋友了吧?” “他是谁?” “沈确你别装,你在我之前的手机上装了窃听,你怎么会不知道他是谁?” “你说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你还想见他吗?” “嗯......” “有那么一点吧。” “毕竟,他对我真的挺好的。” ...... 这是第几次醒来了? 她打了个哈欠。 原来还活着。 “沈确,你说你在巴黎是怎么找到工作的?” “哦,对,我忘了,你那么聪明。” “笑什么笑啊,就喜欢听我夸你?” ...... 我怎么又开始想妈妈了? 妈妈是不是真的要来带我走了? 想到这里,好像一瞬间什么都释然了。从前发生的一切,变为快进的电影,不断在她眼前回放。 这时,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一阵强光照了进来。 很快,她整个人被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包裹。 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切都结束了。” 第51章 当白似锦浑身发颤本能地伸手抱住他时,他知道,以后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离开了。 阅读小tips:我心里也好难受,发誓!之后的内容猫猫绝对不会这么惨了!都结束了都结束了! 第46章 “girlfriend.” 醒来时, 室内灯光昏暗,她微微睁眼,手背上扎着针, 她正在输液。 已经结束了吗?眼前的一切, 会不会又是自己的幻觉? 她侧过身, 本能地去触碰床头灯。在黑暗中生活的这几天,根本接触不到任何光线, 她习惯了黑暗, 却也对黑暗恐惧。 “别乱动,你输液呢。” 沈确的声音突然响起, 她浑身一颤, 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她身上所有锁链之类的东西, 都被他去掉了。 “你......”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怎么了?”他抚上她的脸颊, 声音出奇的温柔。 “你这个人......是真的吗?” “是真的, 我就在这里。” 她呆滞地看向他, 眼神空洞无光,反应了好久才回过神。 她猛地握住了他的手,感受到了人的体温。 “是真的人, 是真的人......” 她絮絮叨叨地念着,内心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好像再也无法被填满。 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漫长的噩梦,甚至差点死过去。 长期与外界隔绝, 她变得迟钝起来。在沈确喂她汤时,她吞咽得极慢。他倒是有耐心, 真就像照顾孩子一样,一勺一勺地、慢慢地喂她。 空气中, 一片静默。 过了快半个小时,这碗汤才见底。他扶着她慢慢躺下,替她将被子掖好。 “你多休息一会。” 嘱咐完后,他转身就要去厨房刷碗,却被她攥住手。 “别走。” “我不想......” “一个人待着。” 她生怕自己一个人待着又要产生幻觉。 漫长的禁闭经历,让她害怕那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他笑得纯粹又温柔,信誓旦旦地向她承诺:“我不会离开,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知道,已经不需要用锁链将她束缚。 不过之后的几天,她开始不停地做噩梦。半夜惊醒时,泪流满面。 每当这时,沈确会一声不吭地将她带入怀中,轻轻拍着她,像哄孩子般,安抚她的情绪。 她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丝错觉,曾几何时,孟繁泽也像这样安慰过她,他现在在干什么? 不过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转身即逝,现在,她唯一能依靠的人,只有沈确。 日子一天天过去,白似锦每日困在这里没什么事情可做,于是就开始了一系列布置,就像当年在缅北的时候她困在沈确房间里一样。 她将床头的流苏灯编了小辫子,让沈确给她带回来了一些刻橡皮章的工具,她开始刻这些消磨时间。 没过多久,一版又一版她刻好的橡皮章被沈确摆到了书架上,就像当年他们将一个个上好色的陶罐放到书架上一样。 花瓶里时不时会插满赫默莎,是她喜欢的花。整个房间充斥着淡淡的花香味道,这一方地下室竟越来越像个小“家”。 这天,看见沈确抱着一个大圣诞树回来,白似锦一时愣住。 “快圣诞节了?” “嗯。” 她的心不可避免地沉了沉,她竟然已经待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正要去刷牙洗漱,沈确叫住了她。 “你看看你枕头下面。” 她觉得莫名其妙,掀开枕头后,看到一堆彩色的糖果,还有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是香薰蜡烛,味道是她喜欢的橙香。 “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小声嘀咕。 还记得很小的时候,圣诞节那天去学校,总有很多小朋友说自己收到了圣诞老人的礼物,就在枕头下面。 当时白似锦感到失落又奇怪,怎么年年圣诞老人总会忘记她。满怀期待地睡觉,一觉醒来,枕头下面什么也没有。 后来她才知道,那些所谓的“圣诞老人的礼物”,大多是父母给小朋友准备的惊喜,只不过这样的惊喜与童趣从来与她无缘。 此刻,她心底酸酸的,说不清是什么情绪。 沈确见她收到礼物后并没有很抗拒,反而拿起蜡烛闻了闻,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些糖果,心想她大概是喜欢的。 这是他和她在一起的第一个圣诞节。 白似锦再也没有想要逃离这里的打算,确切地说,漫长的禁闭经历给她留下了巨大的阴影,正因为惧怕那种感觉,所以不会轻易再重蹈覆辙。 沈确不喜欢强迫,他就是想让她心甘情愿地待在他身边。 吃早餐时,见沈确还待在屋里,她疑惑地问:“你今天不上班吗?” 他摇头,“今天是圣诞节,我们出去玩怎么样?” 手中的叉子拿不稳掉落,她诧异地抬头,看向他。 - 街边商铺,鳞次栉比,红绿色充斥其间,充满着圣诞节的气息。 巴黎是座浪漫的城市,街边,有不少年轻情侣在甜蜜接吻,也有不少老年夫妇相伴而行,谈笑风生。 白似锦和沈确这两张好看的亚洲面孔在人群中格外出众,不少人路过他们身侧后会回头再看一眼。 她没什么表情,任由他紧紧牵着。 “走这么长时间,累不累,要不要歇一下?”他问她。 “不用了。” 于是沈确继续这样牵着她逛街,路过不少有意思的小店铺。 他当个称职的导游,给她介绍了很多景点,毕竟她很久没出来了。 异国街景,别有一番风味。 两人来到了一家手作店,店主是一位老爷爷,留着白胡子,神似圣诞老人。 店铺虽小,但商品琳琅满目。 墙壁上的装饰更是古色古香,挂着的钟表,很有年代感。 沈确翻阅起了几本艺术绘本,一回头,发现白似锦正望着一枚胸针出了神。 是一枚水晶透明的,钢琴式样的胸针,确实好看。 “喜欢吗?” “没有,就是随便看看。”她别过目光,又拿起一个怀表。 虽然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老板还是来到沈确跟前,眉飞色舞地介绍了起来。 白似锦没有去听。 过了一会,沈确走到她身侧,告诉她:“老板说,这里的东西都是纯手工制作的,很有纪念意义,他还问我,要不要......” 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下,压低了声音,凑至她耳畔,嘴唇快要蹭到她的耳朵。 “要不要买一个送给我的......” “girlfriend.” “嘘。” 她示意他噤声,随即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开,朝门外走去。 他无奈地笑了笑,紧追上去,拉住了她。 四目相接的刹那,他的心一瞬间软软的,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实在可爱。几乎是下意识地捧上她的脸颊,轻轻吻了上去。 她浑身一僵,整个人愣在了原地,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吻,没有任何回应,但也没有抗拒到要将他推开。 一向冷漠寡言充斥着阴气的人,空旷荒凉的情感领域迸发出难得的感情,是因为她产生的...... 她的手攀至他肩膀,想要将他推开,身体却有些发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这突如其来的亲昵。 沈确口袋里有两个手机,其中一个,是她的。 是她的手机在响,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白绍霆的名字。 白似锦瞬间清醒,下意识地就要夺过手机。 第47章 溺水的人注视岸边 沈确迅速避开, 将手机高举至头顶,成了心要逗她。白似锦踮起脚尖蹦了几下,实在是够不到, 便不动了, 眼睛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不再去看他。 他怕极了她这副模样,从身后将她抱住, 摁下接通键, 将手机递到她耳边。 电话里,白绍霆告诉她, 给她找好了学校, 元旦假期后就可以去报道, 说她无所事事了半年,总该振作起来, 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番说教。 “好, 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 沈确还在身后贴着她,像连体婴那般。 她倒也没恼,将手机还给了他。 “这么乖?” 她微微皱了下眉, 只是淡淡说了句:“没什么意义了。” 告诉白绍霆发生了一切又如何?他不可能会立刻赶到巴黎? 况且,现在这样, 也没什么不好。 第52章 竟然会有一个人,这么需要她。 这天晚上, 白似锦又睡得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很痛苦的梦, 紧攥床单。 沈确立刻醒来,凑近, 将她带入怀中。睡梦中的她紧锁着眉头,喃喃自语。近在咫尺,他听得一清二楚,她声声唤的,是孟繁泽的名字。 ...... 几乎是一夜混沌,第二天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她很疲惫,发觉头上敷了个湿毛巾。 “昨天半夜,你有点低烧。” “你先别动。” 他将毛巾取下,放入盆中,又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温度好像降下去不少。温度计测量结果出来,她的体温总算恢复了正常,沈确这才松了口气。 混沌期间,她不停歇地做梦,像是来到了阴曹地府,各色魑魅魍魉都在她面前走过。 直至醒来,才算是回到了人间,身体和灵魂终于归位。 打量周遭,她回过神,对了,现在是在沈确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生活回归平静。白似锦每天在地下室里刻橡皮章看书。傍晚的时候,沈确经常会带她出去。他买了一架钢琴,搬到了这里。每晚,她伴着琴声入睡。 他总会习惯性地将她揽入怀中,一张不算很大的床,他不肯让她离他这么远。 白似锦会用手轻轻推他,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最终,手抵在他心口,拉开了一小段距离。这一举动落入沈确眼中,倒有几分欲拒还迎的可爱。 这样状态一直维持着。 后来的几天,巴黎下雪。沈确半夜醒来时,总会觉得有点冷,于是下意识将被子裹得更紧,就这样面对面将她紧紧抱住。 早晨,白似锦吃饭时,用勺子搅拌着八宝粥,发出“吭吭”的响声。 “怎么了,早餐不合胃口?” “没,挺好的。” 他知道她喜欢吃什么,做的虾仁烧麦色香味俱全,一口下去,虾仁新鲜,米粒软糯。 但是最近她好像胃口不太好,粥没喝几口,就转身离开了餐桌。 沈确不动声色地将那碗粥移到自己跟前。 白似锦有时候会恍惚,自己是不是真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她好像恢复了正常情况下的所有习惯,喜欢吃甜食,喜欢逛街买娃娃,喜欢做雕塑,喜欢看电影...... 看法国电影要搭配马卡龙,看英国电影要搭配磅蛋糕,看西班牙电影要搭配巴斯克,看德国电影要搭配黑森林...... 而看有的电影,她什么都吃不下去。 沈确带给她的生活太舒适,有时候会加剧她内心的迷茫。 窝在软软的沙发里,看着镜子中虚化的自己,她会悄悄地问:白似锦,你现在是在干嘛呢? 曾经,她拼命想摆脱的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用极端的方式摧毁她,压垮她内心最后一道防线,而后将她重建,告诉她,一切本该如此。 她像鸵鸟一样,抱腿坐着,将头埋进自己的臂弯里,短暂地与世隔绝。她悄悄问自己:这一切是她想要的吗? 沈确很喜欢她这个动作,一看她这样,总要凑近闹她。 她被他闹烦了,猛地抬头,四目相接的刹那,她冲他露齿一笑,笑得明媚灿烂,眼底却有着藏不住的凝重甚至麻木。 微笑背后的落寞与悲伤。 这样的眼神让沈确有些迷恋,像极了溺水的人,在注视岸边的人。 看到她看书时跑神,他会走到她身后将她抱住,感受着她猛地一惊带动全身微微发颤。 她被吓一跳的样子好可爱,记得从前突然将墩墩抱起来时,墩墩也是这个反应。 沈确暗暗地想。 “在想什么?”他将手臂收紧,轻轻扯了扯她的头发。 沉默了好一会,她闷闷地开口:“在想,我死以后,应该是会下地狱的。” 沈确笑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信誓旦旦地承诺:“我会陪着你一起。” 她刚想说“没必要”,就被他掰着下巴,重重吻了上去。 平时搂搂抱抱是家常便饭,但白似锦拒人千里之外的态度他看在眼里,更进一步的亲密寥寥无几。 灵巧的舌尖敲开贝齿,顶了顶她敏感的上颚。她抑制不住的喘.息被他吞入,他将她整个人扣在怀里。 她脸颊泛红,咬着牙将他推开。 他没觉得有任何不妥,知道她现在想一个人静静,于是开心地出了门,去给她买小蛋糕。 还未等她平复自己过快的心率,沈确就带着蛋糕回来了。她看着他,脸色冷了几分。 茶几上摆放着几本书,她正在看的,是一本关于西方雕塑史的。这本书,还是前几天她和他一起在附近的书店买的。 他正要凑近看她看到哪里了,谁知“啪嗒”一声,她丝毫不给面子,立刻将书合上。 “你还想看什么类型的?下次逛书店的时候,可以多买一点。”他笑着,将蛋糕拿了出来。 一整个小蛋糕是玫瑰花的样式,外部是淡奶油形成的花瓣,上面点缀的晨露,应该是糖浆做的。 他单膝下落,拿起叉子就要喂她,眼底有化不开的柔情。 白似锦盯着他,迟迟没有动,片刻,缓缓开口:“等这个假期过完,我要去学校报道。” 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出乎意料的,沈确欣然点头,同意了。 如果真的爱一样东西,或许就该让它离开,如若它回来,那它就永远属于你。 沈确有这个信心,毕竟那段暗无天光的禁闭经历,早已在白似锦心底打下很深的烙印。正因为了解她,所以他笃定,她不敢再离开。 第48章 孟繁泽? 重新融入集体生活并非白似锦想的那样容易。 来巴黎美院的第一天, 她就感觉到了强烈的不适应,像是封闭了太久,与外界的交流始终隔着一层。 迎新晚会上, 她更加局促。从前她即使不喜欢类似的社交场合, 但也能应对自如。不像此刻, 如坐针毡,她想回去了。沈确给了她一个新的手机, 里面的联系人只有他一个。 就在这时, 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她:“白似锦?” 在场的非亚洲面孔居多,听到声音, 她立刻转过头。 她想不起来面前的女孩叫什么, 但感觉面熟, 好像是...... 高中隔壁班和她一样学美术的女孩子? 见她一脸茫然,女孩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叫汪橙。” 她不自在地点了点头:“你好。” 不知是异国他乡遇故人的喜悦还是自来熟, 汪橙坐到了她身边, 开始喋喋不休。 “我高中的时候就知道你了, 你好厉害,没想到你也来这里了。” “你也是先在国内读了一年预科吗?” “啊?” “算是吧。” 白似锦有些心不在焉。 ...... 汪橙又说了好久,发觉白似锦很少回应, 这才意识到她情绪不太对。她时不时点开手机看时间,像是在...... 焦虑。 她为什么会焦虑?汪橙更加奇怪了。 汪橙高中时在学校注意到她, 就是因为她身上遮不住的骄纵和锐气,走路时总微扬着头, 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可如今,汪橙觉得她判若两人, 身上的锋芒敛起,忧伤的情绪很容易让人感知到。 “你怎么了?” 汪橙试探。 “没什么, 我不太舒服,先回去了。”白似锦笑了笑,嘴角只是微微上扬,眼底的笑意转瞬即逝。 “我和你一起回宿舍吧。” “不用,我在外面住。” 说完,她拿起包匆匆离开。 来到学校门口,看见沈确在路灯下等她,她不由加快脚步,跑到了他跟前,拽了他一下。 她开心地笑了,“是不是太夸张了?” “结束了?” “你等多久了?” “没多久。” 回家后,凌晨一点,白似锦坐在床上,身上盖着毛毯,无所事事地拿起书看。暖黄的灯光打下,很舒服的感觉。 沈确刚洗过头发,正用电脑回复邮件。 等到一切处理完后,他摁灭了自己这边的灯光,来到床边,自然地将她揽入怀中。 “还不睡?” “嗯?” 她抬头看他,刚才看书入了神,现在才想起时间。 “我睡不着。” 他轻轻抽过她的书,插上他做的书签,合上放到一边,接着将灯光调暗。白似锦躺下,两人就这样面对面看着。 他戏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这么紧张干嘛?”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她明明什么表情都没有,她不明白。 第53章 近在咫尺,呼吸交错缠绕,淡淡的檀木香味,他刚洗过澡的味道。 看他眼睛亮亮的,毫无困意,她直白地问:“你是想做吗?” 他笑了,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 “只是想和你聊天。” “?” 他拉过她的手,怜惜地看向她的手腕。新生的疤痕将之前的刀痕完全覆盖,很明显的噬咬的痕迹。都那个时候了还在犟,为了不出声把自己咬这么狠,差点伤到动脉。 现在回想起来,他仍心有余悸。 他温柔地抚向她的后颈,摸到那处疤痕时,怀中人明显一颤,腿伸直蹬了蹬,再明显不过的条件反射。 “可爱。” 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你不许这样子说我。” “今天上课累吗?” “还行。” 看来他还真的只想盖着被子聊天?她暗暗心想。 “当年我退学之后,开始学计算机,后来因为一个比赛,收到了巴黎关呈公司的offer。” “空闲时间,我很喜欢一个人去旅行。来到那些白雪皑皑的极寒之地,人很少,思维轻而易举就陷入停滞。” “起初我很享受这种大脑放空的状态,但事实是,在这种情况下,人很容易陷入到对过去的回忆里。” “也就是那段时间,我认清了自己对你的感情。” 最最快乐的时光,最最痛苦的时光,他断折的年少时光,竟都与一个人有关。 沈确的声音很好听,尤其是在寂静的夜里,认真讲一件事时,娓娓道来。 “你就没有想过,你对我,只是一种执念吗?你心里缺失的东西,一直要靠我来弥补。” 沈确极端的感情,其实她一定程度上能够感同身受。将内心封闭,执念无限放大,这样的状态,她也曾有过。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疤痕处印下一吻。 “我之前以为,我迟早会变成和父亲一样的人,也是我最讨厌的样子。” “因为很多事情都不会让我有任何情绪。直到后来遇到了你,你和我一起待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是你让我有了情绪,教会了我什么是快乐,什么是悲伤。” 白似锦心口一沉,竭力想要躲避心底突如其来的异样情感。她推着他的肩膀,一点点地跟他拉开距离。 “反正我现在也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可以去。”她声音闷闷的。 “不许离我这么远。”说着,他蛮不讲理地将她搂得更紧。 黑暗中,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沈确忽略了重要的一点,如果可以向阳而生,谁愿意永坠地狱? 尤其是在切实感受过炽热之后。 现在的生活,平静、安逸。 只是白似锦不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 也没有人能告诉她答案。 冬天很快退去,海洋性气候的绵绵多雨伴随着春天到来。 出门一定要带伞,太阳的出现变得更加珍贵。 而她和沈确,就这样维持着这种微妙的关系。 汪橙见过沈确几次,在学校门口。 她两眼放光,兴奋地八卦:“你男朋友啊?” 白似锦沉默了,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一种强烈的,下坠的感觉随之而来。 接连下了好几天雨,终于出太阳了。 去外面转了几圈后,她累了,回来就窝在沙发里看黑白电影,一个太有深度的法国文艺片,硬生生把她看困了。 沈确傍晚回来时看到在沙发上睡觉的白似锦,属实有些惊讶。 “今天没有课吗?” 她打了个哈欠,怏怏伸了个懒腰,看上去疲惫至极。 “昨晚没睡着,今天的两门课程上周结课了。” 他走上前,挨着她坐下。小小的沙发不是很能挤得下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人,可沈确还是爱不释手地要黏在她身上。 他脸颊轻轻贴向她的,暧昧地磨蹭着。 没一会,白似锦就恼了起来,用胳膊肘顶他,胡诌道:“好久没听你弹钢琴了,你给我弹首曲子吧。” 闻言,沈确微微一愣,这是重逢之后白似锦第一次主动说想听他弹曲子。 尘封的记忆被突然打开,很久之前,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她就是他唯一的听众。 help,i lost myself again but i remember you don’t come back it won’t end well ...... 候鸟从天边划过,当年,小男孩的钢琴曲也只弹给一个人听。 “用拉胚机做罐子,造型会更好看。” “你也是中国人?” 她点头。 “你说的拉胚机是什么?” ...... our love is six feet under i can’t help but wonder ...... 曾经的岁月逝去,如今二十岁的他们隔着对岸,望着曾经十二岁的小男孩和小女孩。 八年了。 时过境迁。 一切都在变化。 blow away,like smoke in air how can you die carelessly ...... 如果赵佳还在的话,今年,她应该也二十岁了。 一声枪响,从望远镜里,她与她四目相接,在赵佳死前的最后一刻。 i can’t hep but wonder...... (我无法自救却希望不休) 琴声哀婉悠长。 过去的一切似有千斤之重,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白白,白白,白白......?” 意识到有人在轻轻拍自己的脸颊,她骤然回过神来,回忆与现实迅速交叠。 “呼吸,呼吸......” 他一遍遍重复着,很着急。 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她深吸一口气。 刚刚...... 她是怎么了?就这样闭着呼吸好一阵子,一动也不动。 他的琴声,将她拉入了一场幻镜。 见她恢复过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他问她。 然而还没等她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说着:“好久没有弹了,有点生疏,我会多练习的,下次想听什么曲子?” 她白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 晚上,沈确带她去逛了当地的夜市。灯火阑珊,露天酒吧坐满了人,热闹非凡,人们三三两两地坐着谈笑风生,处处充满着人间烟火气。 摆摊的有好多中国人,让人倍感亲切。排了一会长队,她吃到了心心念念的烤鱿鱼,和家乡街边小摊的味道一模一样,实在是开心。 有一辆亮着灯的车好像在前边的街头停了很久很久,她随意瞥了一眼,正要继续低头吃串串时,方才的画面迅速在脑海中闪过。 刚刚...... 车里坐着的人好像正在将窗户摇上去。 那张面孔,无比熟悉...... 从来不需要刻意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一刻,呼吸像是被狠狠掠夺,她瞬间愣了神,大脑一片空白。 他怎么来巴黎了? 下一秒,她再度抬头,错愕地向方才的方向望去。 第49章 她要回国 然而, 仅仅几秒,那辆车就消失在街头。 ? 白似锦迷茫地上前走了几步。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异样,沈确关切询问。 “刚刚你有没有看到一辆车停在前面?”她急于确定。 他顺着她所看的方向望去, 可那里除了拥挤的人群, 什么都没有。 “没有啊......” ? 是她又出现幻觉了? 回去之后, 白似锦失魂落魄,在异国他乡吃到久违的小吃的愉快心情一扫而空。 这天晚上, 她做了一个更加奇怪的梦。 梦里, 她将沈确变成了自己的作品。真正意义上的,作品。 篆刀划过白皙的皮肤, 温热的血液顺着皮肤的纹理不断渗出, 像是抽丝剥茧。 梦里, 沈确好像很紧张,皮肤上沁了一层薄薄的汗, 然而表情依旧坦然, 一副献祭的模样。 白似锦拿起篆刀的手是前所未有的稳, 手起刀落,顺着雕刻的纹路逐步加深。表皮彻底破裂,更深的血液流了出来。她竟丝毫不怕, 反而愈发兴奋。 这是只属于她的作品。 古希腊的人体雕像,是力量与柔性的诠释, 以及对人本身的自信。 篆刀握在手中,刻下的痕迹纵横交错, 鲜血畅快淋漓地涌出。 终于,似是痛到极致, 沈确突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白似锦怔愣几秒, 不死心还要继续。 眩晕感袭来,眼前的世界变得光怪陆离,她整个人好像随着空间一起发生了折叠。 第54章 与沈确在缅北那间小屋子里发生的一切全部席卷而来,成了刻骨铭心的记忆,封印在内心深处,永久地成为了她的一部分,至死方休,无法摆脱。 ...... “白白,白白......?” 是谁在唤她? 头好疼,快要裂开...... 清冷的月光随窗入内,沈确微微直起身子,看着睡梦中的白似锦面色潮红,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 对,是他的名字。 他心旌荡漾。 骨子的所有低俗与恶劣,此刻有了承接的载体。 他不愿再退避三舍。 他刚将她紧紧抱住,她就醒了。懵懵的表情,瞳孔急剧收缩地看着他,一副被吓到的样子。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梦到了什么?要唤我的名字? 她揉了揉眼睛,心中一阵烦闷,这到底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梦。 “梦见我把你杀了。” 沈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啊,死在你手里,我心甘情愿。只是我不舍得一个人走,到时候一定要拽上你。” 白似锦不说话了。 “怎么,生气了?” 静默了许久,她终于开口:“你继续睡吧,我睡不着了,你不要这样一直盯着我看。” 她本来不想理他,但灼灼的目光实在是让她无法忽视。 沈确露出一个柔情却不怀好意的微笑,指尖重重摩拭上她的薄唇。 她浑身一抖,徒劳地挣扎了几下。 过近的距离,他将她压在身下不费什么力气。他利落地撬开她的口腔,让她被迫微扬着下巴将头抬起,攻城略地,席卷掠夺了她口齿间的每一寸空气,不留任何余地。 不知不觉间,手悄悄滑落至她腰际,并不温柔地捏着。她慌张地就要推开他,阻止他更进一步的企图。 像是在这场压制——挣扎——反抗的游戏中得了乐趣,他将她双手锁至头顶,轻而易举地摁住了她不断乱踢的腿。 他死死盯住她,像头饿狼。直至她败阵下来,移开目光看向别处,最后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我讨厌你。”她闷闷地开口。 落入沈确眼中,娇娇的,毛茸茸的猫爪轻轻挠在了心口。 他很迷恋她耽于情.欲又有几分屈辱的样子,与平日暴躁疏离的模样反差太大,征服欲总在不经意间被挑起。 ...... 到最后,他眼底不可抑制地泛起爱意的狂澜。 月光之下,他在她手背上落下一吻,虔诚的模样像极了婚礼上交换戒指的眷侣。 - 两年后,到了准备毕业设计的时间,白似锦异常忙碌。 灵感之类的事,来去太快,如龙卷风一般。在进行设计时,她还要努力克服心理压力,在国内被官方比赛通报抄袭的事给她带来了很大的阴影。 她常常不知道自己什么是时候去上课的,又是什么时候回到沈确这里。 就像现在,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她茫然地抬头,恍然惊醒。可她又为什么会在马路上?是从哪里来到这的,又要去哪里?想不起来了。 她自己去看过心理医生,觉得这样下去实在不行,可真到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敞露心扉的时刻,她发觉连开口这件事都变得艰难无比。 太多事,不知从何说起,她无法轻易对一个不熟的人倾诉。 医生给她开了一些药,只是吃了一周她就胖了十斤,吓得她立刻停药。 当时疯狂长胖的那个周末,汪橙遇到她还笑着调侃:“你吃什么了呀?” 单薄的一句话,却让白似锦心里不舒服,尽管知道说者无心。 沈确对她逐渐放松了管制,他的事业迎来了一个上升期,也忙碌了起来。 和他待在一起,很多时候,确实是轻松的。这种轻松的背后埋没了多少麻木,她不愿细想,因为那样太痛苦。 当汪橙一次又一次八卦地打探经常来接她的帅哥是谁时,她终于有一次承认了。 “他到底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算是。” 轻松自然脱口而出的那一刻,她听到了破碎的声响,一直以来坚守的什么东西,彻底碎了。 和沈确在一起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快到周围的一切景观时而虚化,时而变成一条尖叫的线,像陡峭曲折的心电图。 只有他是实的。 晚餐时间,他做好了饭,看她一直不友善地在瞪他。 “怎么了?”他问。 说着,他就要去拉她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避开。 “不饿,不想吃。” 她转身离开了餐桌,去浇花了。 过了一会,她转头,看见沈确就这样穿着居家服,在桌前拿着ipad回复邮件。精致的餐食被摆好,他在等她过来吃饭。 大吊灯没有开,壁灯昏暗,自然散射在他身上,让他一整个轮廓都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诡异的反差感。 斯文败类,天杀的衣冠禽.兽。 她暗暗咒骂。 正巧他突然打了个喷嚏,她愣了一下,随即笑个不停。 “你几天没吃饭了,过来吃点。” 看着她,他心跳砰砰加快了几分。他喜欢她自娱自乐傻笑的样子,喜欢她干什么事都很认真的样子。 就连平日拿放东西,她都一副心事重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模样,像是在办什么大事。 好喜欢。 “就是不想吃。” 她不想吃了再吐,很难受的感觉。 浇完了花,白似锦正要将水壶放回去,路过沈确身侧,就这样被他拉到怀里。 她把水壶放到了他头顶。 他看着她,笑了笑,“那你不吃饭,陪我坐一会好吗?” 她很不理解,既然都不吃饭了,那还在餐桌旁坐什么坐。 她看着沈确一勺一勺吃着,没一会就看出了食欲。 到最后,她终于馋了起来,沈确给她做的是当下最流行的轻食,她尝了尝,还不错,总算没有再吐出来。 毕业这一年,白似锦每天的时间被写论文和做毕设排满,毕设是她和汪橙一起完成的。每日酗咖啡成了常态,失眠愈发严重,她时常被一种焦虑的情绪控制。 她精神有问题的事,班上好多同学都能感觉出来。 美院艺术氛围浓厚,社交活动丰富,在她情绪稳定参加社团的时候,遇到的不少人都说好羡慕她,也想像她一样有精神问题,这样就能认识另一个自己,获取更多的灵感。 听到这里,她的一只眼睛突然暗掉了。她对汪橙说,好想用叉子插上他们的嘴。 果然,有些人总是对自己认知范围以外的事充满好奇,也永远对他人的的痛苦缺乏想象力。 这半年,课逐渐变得少了起来,她和汪橙经常待在雕塑室一起做毕设。 汪橙说,她有时候会突然变得很凶,很凶地骂她,跟她吵架,可她根本不记得了。 汪橙还告诉她,有几次正上着课,她突然一声不吭走到最后一排,推开教室后门出去,她也不记得。 最严重的一次,莫过于她在雕塑室,将汪橙去年送她的玻璃杯给砸了,两人不欢而散。可她根本毫无印象,直至三天后重新用钥匙将门打开,看到满地玻璃,她才意识到了不对。 她的意识和她的身体,好像总是不能同时归位。 她常常一时兴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干一件事情,可一旦这件事没有在她兴致上头的时间内完成,就意味着将来好长的一段时间,她都不会再想起那件事。 好像执念从未存在过。 学院毕业典礼的那天,她很怕自己突然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于是集中注意力,开始听发言致辞,开始注意身旁来自不同国家的各色面孔。她拼尽全力,不让意识与身体再度分离。 厅内的座位是阶梯布局,后排的同学不会被前一排同学挡住视线,稍稍留意,也能看到前一排同学在干嘛。 她看到坐在自己右前方的女生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的软件大多是中文。女生打开微.博,随意在主页浏览着新闻,随意打发着时间。 看了一会,白似锦觉得没什么意思,正要收回目光,一张照片映入她的眼帘,她瞬间愣住。 照片里的人...... 看着新闻突然出现一张帅照,女生也愣了愣,将图片点开。 这下子,白似锦看得更加清楚,就是他。 新闻标题更是吸睛——“融创集团ceo孟繁泽将在梵屿酒店举行订婚宴”。 第55章 ! 突如其来的过载信息量让白似锦根本来不及反应和消化。 真的是孟繁泽...... 他现在是...... 他要结婚了? 说来也不奇怪,细数下来,她在巴黎,已经待了五年了。 五年,足以发生很多事。 她这莫名其妙的情绪究竟是为什么? 是因为他们之间没有正式体面地分手说再见,还是她对他余情未了,抑或是她自我意识过剩,不能接受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爱被别人分享? 她最最在意的,是孟繁泽没有像她一样停滞不前。能开启一段婚姻,意味着将过去完全放下,真正喜欢上另一个人。 想到这里,心脏开始隐隐作痛。想见他的念头经年累月不断叠加,此刻,导火索彻底点燃。 她就是想见他,立刻,马上。 可她现在的手机,她是不能用的。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还有沈确。 还有他在! 一想到那段禁闭的日子,她就喘不过气来,她害怕重蹈覆辙,再度陷入无边的黑暗与无助的绝望里。 或许等等,再等一会就好。 说不定一会她就不会再想着回国这件事。 汪橙呢?汪橙在哪?她环顾四周,找不到她。 发言致辞的代表慷慨激昂,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到台上人的嘴巴在一张一合。 二十分钟过去,她真的坐不住了。深吸一口气后,她轻轻拍了拍前面的女生。 “你好。” “白似锦?” 啊?她认识她?是一个班的吗?怪不得脸熟,但她叫不出名字。 “怎么了?”女孩问她。 “对不起打扰了,很抱歉要麻烦你。” 话说一半,眼泪快要落下。 “你能不能......” “帮我订个机票?” 阅读小tips:插叙部分告一段落,下一章回到开头的时间线,接上前两章猫猫和狗狗的重逢。两人各怀鬼胎,猫猫心里委屈,但猫猫不说,狗狗心里也委屈,但狗狗也不说,默默地阴暗爬行,呜呜呜 第50章 打赌 白似锦醒来时, 本能地伸手摸向枕头另一侧,一片冰凉。她瞬间清醒,猛地直起身子, 四处寻找着孟繁泽。 脚踝被铁链束缚, 他活动范围有限, 此刻,孟繁泽站在窗户旁, 看着楼下来往的车辆, 判断着这里的具体位置。 “这里是三十楼,跳下去会死的。”身后, 传来白似锦幽幽的声音。“你就这么不想跟我待在一起吗?” 孟繁泽神色一滞, 深吸一口气, 隐藏好情绪后,转过头。 ! “白似锦, 你这是要干嘛!” 他被眼前的一幕惊到, 她正用手握着锋利的刀刃, 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放下!” 她摇头,更用力地将刀子攥住,指腹已经受伤, 鲜血渗出,可她像是感受不到疼, 一言不发。 “我不会跳楼。”他认真地告诉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靠近窗户就能让她联想到要跳楼,如果这是她下意识的思维, 那只能说明这种站在窗户边想不开的情况,曾在她身上发生过。 意识到这些, 他的心沉了沉。 终于稳住她的情绪,他问她:“有医药箱吗?” 她愣了愣神, 乖乖地跑到客厅,将医药箱拿到这里。 “白似锦,手腕上的东西给我解开。” 他阴沉着脸命令。 见她不肯,他加重了语气:“你手都受伤了,要怎么给自己消毒上药?” 犹豫片刻,她缓缓上前,拿出钥匙,“咔哒”一声,将束缚他手腕的东西取下。 消毒的过程中,孟繁泽并不温柔,只是机械地按包扎伤口的流程处理。 碘伏涂抹在伤口上,又蛰又疼,她嘴一撇就委屈起来。 “你轻一点,很疼的。” 孟繁泽并不理会,止住血后,将医药箱里包扎的绷带取了出来。 见他这样冷漠,她心里很不好受。 “你都没有吹一吹。” “白似锦。” 沉默许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别撒娇。” 他不会再吃她这一套。 “我没有。” 她立刻反驳。 见他不说话,她更加奋力地辩解:“我没有撒娇,就是没有,你误会我了。” “......” “哦。” 眼见气氛僵持,她快速转移话题。 “孟繁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 “不记得。” 还没等她说完,他就毫不留情地打断。 这下子,白似锦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气氛愈发沉默。 处理完手上的伤后,孟繁泽开始解她衣领上的扣子。 白似锦完全没反应过来,脸倏地一红。 “你干嘛?” “......” “你肩上也有伤,处理一下。” “你在想什么?” “没有。” “刚刚直接骑我身上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害羞,现在装什么。”他毫不客气。 “是你咬的!” “还有这也是你咬的!” 她指了指自己的嘴唇,羞恼地看向他。 在她肩上涂药时,她后颈处的疤痕猝不及防扎入他的视线。他恨恨地咬紧牙关,这处疤痕,这个位置,他完全能想象出是怎么一种情况。 他刚伸手触碰到那处,她就条件反射般浑身一颤,直起身子,警惕慌乱地看向他。 四目相接片刻,他并没有等来她的解释。看着她脸红心虚的样子,他脸色越来越不好。 将伤口处理完毕,刚合上医药箱,他听到“咔哒”一声,白似锦眼疾手快地再度将他铐上。 他冷哼一声,对于这种拙劣的把戏,不置可否。 看他一直是这副冷冰冰的态度,白似锦彻底茫然,焦虑烦躁了起来。她用力抓挠着自己,心烦意乱,没一会,就将身上抓出了红痕。 孟繁泽皱眉,“安分点,别乱动了。” 她听话地将手收回,质问他:“和我在一起,就这么让你不舒服吗?” “如果是你被人这样子关着,你会舒服吗?”他怒极反笑,饶有兴趣地反问她。 他注意到她的目光一瞬间变得黯淡,接着变成了恐惧,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他不愿再主动问,很多事情,他想让她自己开口,解释清楚。 ——她不告而别的五年。 “白似锦,给我个期限。” “什么期限?” “你找我来,不就是为了上.床吗?现在做也做了,你打算关我多久?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 “为什么不可以一直耗在这里?” 他一时哑然。 又是一次无效的沟通。 曾经对自己这么好的人,如今却拼了命地想要远离她,白似锦越想越不能接受。 “你别想着走。” “你别想着离开。” “不准就是不准!” “你听到没有!?” 她将声音抬高了几度,就这样冲着他吼。下一秒,眼泪不断滚落,她抽噎着,像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孟繁泽强忍住内心异样的情绪,这么多年,他竟还是无法对她的眼泪免疫。 他强行让自己保持清醒,淡漠地说着:“我已经不喜欢你了,人都要向前看,不是吗?” 她红着眼睛瞪着他,像只被逼到极致要反击的幼兽。 “你不喜欢我,不还是对我会有反应吗?” 他两眼一黑,“明明是你给我下了药才会那样,你别发疯了行不行?” “我才没有发疯!”像是想到了什么,她突然眼睛一亮,迅速地从方才悲伤的情绪中抽离。 这样的眼神,孟繁泽太熟悉了。从前她变着花样要欺负他时,就会露出这种兴奋的神情。此刻,一模一样。 “我跟你打个赌,现在你没有吃药。接下来的十分钟,如果你能忍住对我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她凑至他跟前,用狡黠的目光打量着他。 第51章 上.瘾 房间内充斥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孟繁泽在极力忍耐, 忽视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努力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最终,在白似锦用灵巧的手轻轻摇动的那一刻, 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彻底崩塌, 溃不成军。 她不顾他愤恨的眼神, 反而得意洋洋地睨了他一眼,像只高傲的猫咪。 “是你意志力不够坚定哦。” “你离我远一点。”他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想要硬生生将冲动压制下去。 第56章 白似锦双手托着脸颊, 好整以暇打量着他。其实她心里是有一点惊喜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未见, 他的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该有的都有, 皮肤紧致不带一丝赘肉。 “你这样子没办法自己解决吧。”她愈发蹬鼻子上脸。 他双手被铐着,根本够不到那个地方。 “你坦诚一点, 让我帮帮你不好吗?” 听她这样说, 他实在忍不住阴阳怪气:“很难想象从你嘴里听到‘坦诚’两个字。” 她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还似从前那般任性。 她跨坐在他身上,却没什么重量,捧起他的脸颊, 莽撞地吻了上去。不过怕他又要咬她,她只蜻蜓点水地停留了几秒就快速移开, 接着红着眼睛望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 孟繁泽心里一阵无奈, 被打伤被关到这里被剥夺自由的究竟是谁?白似锦这副样子,倒像是他在欺负她。 对峙片刻, 她来了脾气,手增加了几分力道, 迟迟不愿给他痛快。 气血上涌,他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局促。然而,就在一切将尽时,她又突然停下。血液瞬间倒流,孟繁泽大脑一片眩晕。 “呃......” 他被迫闷哼出声。 直逼大脑皮层的刺激来得愈发猛烈,仅仅是看着她微红的脸颊,闪躲却执拗的眼神,皱着眉又带着几分认真的可爱神态,不得其法的动作...... 他浑身就一阵发麻,心理上的刺激、视觉上的享受,远远超出了实际产生的快感。 ...... 意识混沌中,他想起他们之间完全缺失、空白了的五年。 那几天,他将手机关机,只是想要好好冷静下来,重新思考他与她之间的关系。他没有真的想过要分手,毕竟是喜欢了好久的女孩子,他不舍得轻易放手。 她和他之间,曾有过那么多美好的回忆。 待到他平静之后,再次拨打她的电话时,是白绍霆接的。 白绍霆长话短说,称白似锦出国了,这是她自己的想法,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白绍霆不认可、不赞成,这样的关系早该结束。 起初孟繁泽不肯相信,直至反复确认后,才被迫接受了她不告而别的事实。由美好回忆搭建的一切幻想彻底崩塌,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想再给白绍霆打个电话,求求他能不能让她回来,但电话刚接通就被他自己立刻挂断,这是他所剩无几的自尊与体面。 世界好像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空荡荡的,连带着孟繁泽心里的一片也彻底空了。 “孟繁泽,我让你走了吗?” “像狗狗。” “你不许一直亲我!” “你是不是喜欢我?” ...... 她的声音不停在他耳畔回响。 不思量,自难忘。 他颓废了好一阵子,直至小姨担忧问候的电话打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 镜子前,看着萎靡不振的自己,他心生厌恶,重重地一拳捶到了镜子上。 走出房间的那一刻,他双肩隐隐颤动,阳光照到身上,一切都结束了。 可痛苦永远是最真实的,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去想她,吃不下去东西,晚上睡不着觉。和她有关的一切,生动鲜活,历历在目。 她在巴黎好吗?失眠了怎么办?她这个脾气有没有和别人起冲突?会不会...... 也有那么一点点想他? 他头抵着墙,想要缓解心底的刺痛。最终实在站不住,脆弱到蹲在地上。 “白白。” 他下意识地唤了声她,眼泪不受控地流下。 一年后,他攒够了钱,来巴黎找她。 去之前,他不死心地询问了白绍霆一遍又一遍,在跟随梁建与白绍霆洽谈案子的间隙,他终于知道了白似锦的学校。 来到巴黎的那一刻,他竟觉得整个城市都是美好可爱的,因为她的存在。 马上就要见到她了,他的心跳频率不可抑制地加快。 天色已晚,他打算明日再去她学校门口等她。 想到这里,他又开始焦虑。如若真见到她,他该说些什么?她看到他,会不会不开心?他会不会把事情搞砸? 巴黎街头的夜市,别有一番烟火气息。他的心绪却越来越乱,与周遭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直至一道熟悉的身影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视线。 心跳频率瞬间变成最剧烈的鼓点,连空气都一瞬间燥热起来。 他还没做好准备,方才还在设想明日重逢的画面...... 一年未见,她好像更瘦了些,那双圆圆的眼睛依旧是又黑又亮,好看到让人挪不开眼。身上的锐气与娇嗔好似被刻意收敛,整个人成熟了几分。 ——他的白白。 不仅如此,她身边还有一位很帅气的男生在陪伴。 没一会,男生给她买来了串串,她吃得很开心。两人手牵着,十分养眼,一对眷侣。 孟繁泽很难形容他这一刻的心情,大风无休无止地刮进心底,炽热的夏天,却让他感受到了凛冬的寒意。 从前,她喜欢孟繁晨,爱屋及乌,喜欢上了他这张与孟繁晨极其相似的脸。现在,她身边又有了新的陪伴的人。 那个正确答案为什么自始至终都不是他?为什么就不能是他? 一年了,只有他停滞在原地,画地为牢,不肯向前。 和那个男生待在一起,她看起来很开心。而他,像个贸然闯入的第三者,在阴暗的角落,偷窥着属于别人的快乐。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哀莫大于心死。 他怅然若失,微微抬头,看到空中挂着一轮圆月。 月亮很亮,只是从不属于他。 ...... 这段记忆深深埋葬在心底,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 - 折腾了好长时间,白似锦点了外卖。 她不怎么会做饭,五年前孟繁泽简单教她过几道菜,然而效果很糟糕。那些味道诡异的黑暗料理,当年他可以欣然吃下,顺带鼓励夸赞提供满满的情绪价值,不代表此刻就可以。 毕竟此刻的他们,剑拔弩张。 “你吃饱了吗?”她问他。 “......没有。”他十分诚实地回答。 “我的吃不下了,你把我的吃了吧。” “......” “白似锦,你凭什么觉得我还会愿意吃你的剩饭?” 闻言,她愣了一下,紧接着突然站起身,像只被反方向摸毛后瞬间支棱起来的炸毛猫咪,将攻击性的一面展露无遗。 “你嫌弃我?” 他不说话,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她不甘示弱,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亲的时候你舌头没少伸,现在装什么矜持。” 他清咳一声,正色:“那是从前。” 谈话再度陷入了熟悉的僵局。 孟繁泽在用一举一动告诉她,回不去了。 “咔哒”一声,她闷不作声地将他重新铐了起来。 “???” “白似锦。” “你不是吃完饭了吗?” 她不会让他有逃跑的机会。 “我要洗澡。” “哦。” “......” “你这样让我怎么洗?你要跟我一起进去?” 白似锦的脸颊唰一下红了。 “不好。” 哗啦啦的水流声响起,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身心俱疲。 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 涂抹沐浴露时,他愣神片刻,淡淡的橙香,是令他魂牵梦绕的味道。 她一靠近他就能闻到,淡淡的柑橘调在空气中若隐若现。他的心痒痒的,很想像从前那样,埋到她身上,像狗一样嗅来嗅去。 洗完一遍后,他又摁了好几下瓶子。 要疯了。 水声渐渐停歇,孟繁泽裹上浴袍,刚推开门,就看到白似锦站在高凳子上。背挺得直直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她表情淡淡的,没什么起伏。他完美的上半身展露无遗,她放肆打量。 从前孟繁泽就觉得奇怪,他知道她馋她身子,纯纯的小色胚,还总爱上下其手摸摸,但是每次接吻又总会脸红。又害羞又好.色,如此矛盾,恰恰是她超级可爱的一面。 此刻,孟繁泽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又要整哪一出。她站得这么高,没什么防护,很容易摔倒。 近在咫尺,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 身体猛地前倾,孟繁泽吓了一跳,不敢真的就这么往她身上砸,这个高度,她会直接朝后跌的。 情急之下,他赶忙扶住了她的腰,让她整个人稳住。 下一秒,她突然用力,摁住他后脑勺到自己肩上。 第57章 他下意识就要反抗,直起脖子,不知道她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继续这样摁着他。 鼻尖蹭到了她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甜甜的清新的柑橘味道扑了他满面,香香的,让人上.瘾。 她让他闻了个够。 不知是生理本能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将她推开这个动作竟变得无比艰难。 他的脸瞬间烧了起来。 待他回过神,细腻的哭声从耳畔传来。 “孟繁泽,你装什么啊?” 第52章 伪装 深夜, 孟繁泽与怀中人面对面贴着,相拥而眠。 亲密无间的画面,像极了热恋中的小情侣。 如果忽略孟繁泽身上的锁链的话。 白似锦紧闭着眼睛, 一动不动。到了后半夜, 就在孟繁泽以为她睡着时, 她突然睁眼,问他:“我们算和好了吗?” “......” “折腾这么久, 你不困吗?” 黑暗中, 孟繁泽沉着声音,对她的发问避而不谈。 “我们和好了吗?”她执拗地又问了一遍。 “没有。” “不可能。”他直接否认。 白似锦的目光一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讨厌你。” 说完她就转过身, 不愿再理他。 事到如今, 他竟不愿往前迈一步。意识到这一点,她心里更加难受, 许是从前得到的太容易, 她从未在他这里遭受过这般冷遇, 造成了极强的心理落差。 痛苦挣扎间,她发觉自己忽略掉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现在她这样子闹, 强行将他关到这里,究竟算什么? 越想头越痛, 她又要失眠了。 好累。 白似锦起身,打开抽屉, 吞了几粒安眠药,随后在心底默默祈祷, 希望这次能有效果。 看她这样,孟繁泽皱了皱眉, 心猛地一揪。 半睡半醒间,她又转回了身子,面对着他。 眼皮开始打战,眼睛不断张合,隐隐约约,她好像看到了孟繁泽在担忧地望着她。 她嘴角浅浅一勾,低着声音:“你是不是......” “是不是在担心我啊?” 昏昏沉沉的,她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你干嘛这么冷漠啊......” “原来你明明很喜欢我的。” ...... 药效终于发挥了作用,这一觉,她睡得很沉。 在孟繁泽身边,总有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她不愿相信,孟繁泽曾经对自己的喜欢真的会随着五年的时间消磨而去。 早晨醒来时,刚睁眼,就与身侧这么一双好看的眼睛对视,白似锦心跳顿时漏了半拍。 “早上好。” 她低哑着声音,不知为什么,有些不好意思。 他“嗯”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再度抬眼,白似锦望着他出神。他眼尾微微上扬,本该脉脉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却夹杂着漠然,怎么看都觉得突兀。 起床后,她来到厨房,机械地切着水果,分身的瞬间,手起刀落,刀尖不小心划破了手指。 孟繁泽在一旁看着,不可避免地眉头一皱。 “故意割伤自己有意思吗?” 她瞬间就炸了:“我不是故意的!不是!” 他不置可否,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看她打算怎么处理。 “你给我粘创可贴!”她不满地瞪着他。 他无奈地叹口气,“你先给我弄开这个。” 一来二去,医药箱再次派上了用场。 怎么总是这么不小心,这么容易把自己弄伤?都不是小孩子了...... 孟繁泽在心底暗暗指责她。 创可贴很可爱,图案是一只长得跟她很像的猫咪。 刚贴好,她便又不安分起来。四目相对,他窥见了她的意图,思考要不要闪躲或是阻止。 她仰起头,睫毛微微颤动,先是用两片嘴唇轻轻碰了下他的嘴巴,而后将头凑到他耳边。 他的耳朵,红成了火烧云的颜色。 她很少主动亲他,他心底酸酸的。 不过这哪里算得上是一个吻。 趁她还没将他重新铐上,他捧起她的脸颊,将方才的吻持续下去。 果不其然,一发不可收拾,分开时避免不了喘不上气。 她的手不受控地撑着地板,被他吻得浑身发抖,很没出息的样子。同时她不免心生怀疑,他怎么能这么熟练、自然。 看穿她的欲言又止,他主动发问:“想说什么。” 她撇了撇嘴,“没什么。” 他不说话了。 然而坚持不到几秒,白似锦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再度开口:“你是不是经常亲别人?” 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她,有些玩味地笑了。 “我都是要结婚的人了,你说呢?” “都这么多年了,你凭什么指望我对你守身如玉?” 她瞳孔急剧收缩,很想不顾一切地躺在地上大哭大叫。内心一阵翻涌,回过神后,反倒出奇平静。她阴沉地盯着他,眼底的光,一下子熄灭了。 她不动声色地将他重新铐上,随后一整个下午都保持着沉默。 见她这样,孟繁泽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冷着。 她越想越生气,不能忍受这样的背叛,即使明确知道现在的他们什么也不算,可她就是像护食一般,不愿将自己的东西与任何人分享。 强烈的力量在心底疯狂撕扯,房间内太安静了,她终于忍不下去,“哐当”一声,亲自制造出噪音,将两把椅子推翻在地。 孟繁泽当然看出来了,她很生气。 五年前养成的习惯,到现在依然是种本能,他想要去哄她的冲动被自己强行抑制。 是她出言打破了平静。 “她是长得像我还是性格像我?” 孟繁泽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她话里有话的阴阳怪气。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我不像你,没有找替身的爱好,我只要喜欢一个人那就是纯粹的,不会掺杂别的什么。” 她听懂了他的嘲讽,厌恶他站在道德制高点的语气,立刻反击:“那你呢?一个有未婚妻的人刚刚还在亲我,孟繁泽,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越说越委屈,很多事情他根本没法理解。 他不知道她在看到他要结婚的消息时是多么晴天霹雳,他更不知道她为了回国见他一面是多么煞费苦心。 在过安检的那一刻她都在为曾经发生的一切而恐惧,生怕沈确突然出现,生怕一切重蹈覆辙。生怕功亏一篑,生怕见不到他...... 他根本不知道她在巴黎的那五年发生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知道。 见孟繁泽又要开口跟她吵架,她拼命捂住耳朵,发疯似的尖叫。 “你别再说了!” 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是她想听的。 她拽住他就朝浴室走去,打开花洒,劈头盖脸地将冷水朝着他猛冲。他头上的伤被突如其来的冷水浇灌,传来一阵刺痛。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你不知道我有多难受!” “你明明说过你只喜欢我的!” “你这是在报复我,我讨厌你,讨厌死了!” “你怎么能和别人那样!我还喜欢着你啊!” ...... 孟繁泽默不作声,任由着她发泄。 过了好长时间,她哭累了,茫然地将花洒丢到一半。 他这才抬头,冷冷地看向她:“疯够了?” - 深夜,白似锦发起了高烧。 孟繁泽被热醒,只觉得怀里窝着一只火球。他着急地贴了贴她的额头,一下子被烫到。 “白似锦,白似锦......” 他一遍遍唤着她,她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只说了句“好难受”。 孟繁泽的心彻底乱了,她这么瘦,状态看起来就不太好,白天在浴室用冷水浇他的时候估计自己也受了凉,这才会这么严重。 她脸颊又红又烫,实在是吓人。在这里耗着不是什么办法,得赶紧把人送到医院里。 他缓和语气,耐下心来跟她沟通:“给我用钥匙解开好不好,你不舒服,得去医院。” 提到钥匙,她瞬间清醒,疯狂地摇着头,非常抗拒的样子。 “不好,我不会让你跑的!” “白似锦,你听我说......” “我说了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是会出人命的!” 她笑了,闭上眼睛,疯癫中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坦然。此时此刻,她意识并不是很清醒。 第58章 “没关系,就让我死在这里吧,你守着我,这样......” “你永远不会忘掉我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说什么胡话。” 眼见沟通无果,他不得已迈出自己最不想迈的一步。 他自欺欺人的掩饰,刻意营造的伪装,将计就计的心机。 全部阵亡。 她都要知道了。 内心迅速被慌乱填满,他意识到自己竟在害怕,他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此刻这般自相矛盾。 她还是要逼他,他还是要妥协。 和五年前相比没有任何不同。 他深吸一口气,再度陷入到了这样的宿命里。 他像好几次趁她熟睡那般,三下两下,顺着链条机窍将锁挣脱开来。 动作十分熟练。 突然上升的高度让白似锦睁开了眼,她看到他将他打横抱起,锁链自然散落在地,没有任何用力挣脱的痕迹。 ! “孟繁泽,你一直在......” “嘘,闭嘴。” 还没等她说完,他就粗暴地将她的话打断,面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阴沉。 “你是故意......” “我说了,闭嘴。” 他眼底酝酿着剧烈的风暴,直接上手微微用力,指尖卡在了她的下颌,她被迫噤声。 心跳频率不受控地加快,此时此刻的孟繁泽,在白似锦眼中像极一个发了疯的陌生人,她从未见过他这样的一面。这么多年,他竟变化如此之大。 重逢以来,她第一次对他产生这样的感觉。 她整个人都是晕的,没什么力气挣扎,浑身疼,嗓子也疼,没一会,就沉沉睡了过去。 来到门口,孟繁泽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些天和她相处的片段。 食髓知味,不知餍足。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不受控地回头,心底莫名生出了一种奇怪的对“安全屋”的眷恋。 第53章 “邻居” 医院的空气充斥着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孟繁泽站在走廊, 透过门上的小窗看着病房内正在输液的白似锦,内心一阵烦乱。 没一会,脚步声响起, 言秦吊儿郎当, 没个正经地走来, 看到孟繁泽这副宛若丧家犬的样子忍不住打趣。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闭嘴。” “病房里躺着的是谁啊?” 孟繁泽沉默不言。 看他这样,言秦不忍再奚落, 于是宽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消失的这几天,公司一切都好, 媒体那边公关也给了说法。” 想到这里,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过我真想不明白, 你为什么非要编造出一个假的结婚对象,还兴师动众举办了这么大一场订婚仪式, 跟闹着玩似的。” “嗯, 就是闹着玩的。” “???” 言秦和孟繁泽大学时就在一起搞大创, 毕业后一起创业,开了公司。五年来,言秦第一次见到孟繁泽这么...... 不正常的一面。 实在让他难以相信。 傍晚, 孟繁泽将饭盒带了过来,里面装的, 是他中午回去做的饭。 白似锦还是没有醒,但烧已经退了下来。医生告诉孟繁泽, 她精神状态实在是不好,检测出长期服用精神类药物。 听着医生的话, 他的心猛地一揪,无法想象在巴黎的五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也不肯向他袒露任何。 晚上,白似锦醒来时,觉得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体力过度消耗后,随之而来的便是饥肠辘辘。打开床头柜上的饭盒,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眼中迅速闪过一丝诧异。 黑米粥、番茄炖豆腐、酸辣土豆丝,还两个很可爱的猫咪奶黄包。 她环顾四周,下意识地寻找孟繁泽的身影。 然而,偌大的病房内,却只有她一个人。 美食带来的治愈和喜悦,瞬间被突如其来的失落冲刷殆尽。 仅仅是尝了第一口,她就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熟悉的味道,确实是孟繁泽做的饭。 记忆被味蕾牵动,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个断带的画面。 他喂她一口一口吃饭的场景,他每天研究各种各样好看又好吃的饭,完全贴合她的喜好;她经常在他刷碗时从身后抱住他突袭捣乱,他傻乎乎地笑着,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 她突来兴趣学习烹饪,他鼓励她,给她系上围裙,不吝夸赞,最后还开心地将她做的“黑暗料理”吃掉,提供慢慢的情绪价值。 ...... 在他不在的这五年里,她愈发明白,有的人就是无法替代。 - 又住了几天恢复体力,一直到出院,孟繁泽都没有来看她。 这次郁期持续的时间格外长,她觉得自己没有动力做任何事情,总是抑制不住想要流泪,深深陷入负面的情绪中无法自拔。 消沉了好久。她根本联系不上孟繁泽,发觉自己完全是在坐以待毙,像搁浅的鱼,无法适应眼前的一切。 最终,她在瀚海城门口等到了他。 看到她在小区门口,孟繁泽微微皱眉,但还是下了车。 “你找人调查我?”只有这一种可能,不然他实在是想不到她怎么找到他现在的住址。 “你也不问我好了没有?”她的声音充满着委屈。 “你找我干嘛?” “这几天你为什么一次都不来看我?” “如果我今天不回来,你打算就这样一直等着吗?” “那天为什么要给我做饭?” 两人都自顾自地说着,这样的交流显然毫无意义。 孟繁泽深吸一口气,“白似锦,我是在问你。” “我也是。” 空气陷入了沉默。 白似锦烦躁地跺了跺脚,随即伸开手,红着眼睛望着他。 孟繁泽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 这是从前他们在一起时,她索要抱抱的姿势。 见他无动于衷,她自尊心一下子就受到了打击,不甘地示弱:“孟繁泽,我很累,好难受。” 他打量了她一眼,神色冰冷地告诫:“白似锦,别撒娇。” “我没有!我明明就在好好说话!” “嗯,你了不起。”他没什么表情。 “......” 此时此刻,任何夸奖的话从他口中说出都变得十分可疑,像极了是在阴阳怪气。 她的眼睛被风吹得很难受,马上就要落泪。 “不请我上去坐坐吗?” 犹豫片刻,孟繁泽将身上的外衣取下,披在了她身上。 她怔愣地看着他,他刻意回避了她的视线。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 接下来的几天,白似锦没有再找过他。 深夜,一切寂寥无声。 孟繁泽居住的是一栋新楼盘,他所在的那一层有好几户房间是空的。这样其实很舒服,不会遇到电梯拥挤的情况,夜晚的睡眠质量也能得到很好的保障。 但最近,晚上的时候,隔壁总会传来搬东西的声音,大概是有人要入住。 这天,孟繁泽回来很晚,刚参加完公司聚会,整个人都处在微醺的状态。 刚走出电梯,他就在走廊上看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是白似锦? 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立刻否认,毕竟这么多年来,类似的梦,他做过不止一次。 只是望了一会背影,他并没有兴趣上前去确定那人的面孔,而是径直走向自家门口。 “孟繁泽。”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回头。 彻底看清眼前人的那一刻,他清醒了不少。 真的是白似锦。 不过她是来到这里的?小区门禁严格,保.安不会随便让外人进出。 “你这样有意思吗?上次堵小区门口,这次堵家门口。” 他说话毫不客气。 “这也是我家门口。” 她回怼。 停顿片刻,他这才发觉她穿着睡衣。 ! 联想到这几天晚上从隔壁传来的搬东西的声音,他什么都明白了。 “你......” “我喜欢这里的房子,所以我买下,搬过来啦,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 她说得理所当然,坦坦荡荡。 “你喝酒了?” 怒火在心底燃气,孟繁泽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不由分说地就拽起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安全通道到带去。 似曾相识的感觉再度袭来,阴沉凶狠的神情,和那晚他将发烧的她送到医院时一模一样。 白似锦顿时紧张起来。 “你干嘛!” 第59章 “孟繁泽你松手!你弄痛我了!” 她微微蹙眉,控诉着他的蛮力。 “砰”的一声,安全通道的门被狠狠砸上。 她没想到他会这般发疯,将她禁锢在两臂间,眼底殷红,像是在注视一个仇人。 “孟繁泽......” “你别这样叫我!” 又是这副委屈可怜的样子,像是在肆无忌惮地撒娇,像是一切从没有发生,像是他们还如从前般那么要好。 她怎么能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别这么叫我。” 他重复了一遍,加重语气,手指重重地摩拭曾被他吻过无数次的红唇。 他叹了口气,惨然地笑了。下一秒,“轰”的一声,拳头重重地砸向她身后的墙上。 白似锦慌乱地闭上眼睛,身体猛地一颤。 再度睁眼时,她着急起来:“孟繁泽,你手流血了。 “白似锦!” “当初不告而别的人是你,五年后突然出现破坏我订婚宴的人也是你,现在又突然搬到我隔壁......” 他深吸一口气,不愿再跟她玩这种打哑谜的游戏。 “你是后悔了,想跟我复合,对吗?” 第54章 秘密 在和他的对视中, 她败阵下来,点了点头。 孟繁泽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你根本不知道,你突然去巴黎, 我找不到你的那段时间有多难熬!” 说这句话时, 他几乎是在嘶吼, 那段暗淡无光的日子在脑海中飞速闪过,短短几秒的时间, 他像是重新经历了一遍, 压抑到极点后彻底失控。他拼命忍着,才没有让眼泪落下。 他用尽了所有力气, 才勉强适应了没有她的日子。可她与他曾经的回忆, 依然生猛鲜活, 彻夜缠绕着他。 后来他不死心地前往巴黎,她与别的男人亲密无间的画面更是给了他致命一击。 “如果是你, 你还会选择继续这样的关系吗?” 他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患得患失, 不想再被她抛弃。她带给他的痛苦已经形成可怕的肌肉记忆, 经年累月,变成了扎在他心底的一根刺。他害怕,本能地想要规避这种感觉。 她根本不懂。 意识到自己失控, 孟繁泽立刻将自己所有的情绪强行敛起,随后面无表情地将她放开, 头也不回地打开家门朝里走去。 “砰”的一声,震耳欲聋。 白似锦浑身一颤, 滞留在原地,消耗着他方才说的话。 这一刻, 她彻底明白,她与他之间, 已成死局,没有半分可能。 当晚,又是彻夜未眠。 天蒙蒙亮时,白似锦拿起手机确认时间,早上六点十分。 好痛苦...... 明明已经很困了,连眼皮都在疯狂打战,可就是睡不着,一闭眼全是在安全通道里他对她说的话。 眼泪不断从眼角滑落,她甚至动都不想动,哭得脑袋发懵,头重脚轻。 寂静的早晨,开门的声音突然传来,她警惕地睁开眼。仔细确认后,她判断出声源是在隔壁。 孟繁泽起这么早干嘛?今天还是周末。 她披上外衣,飞速地开门,跑了出去。 不出所料,两人就这样电梯口撞见。 他穿着一身宽松的运动装,人模狗样,十分帅气,看样子是要出门晨跑。 电梯内,一片寂静。 白似锦偷瞄了他好几眼,看到他淡淡的黑眼圈,难道他昨晚也没睡好?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孟繁泽自顾自地走了出去。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理她,像是完全将她当成空气。 意识到这一点,她不可避免地又难受了起来。 瀚海城很大,孟繁泽绕着外围开始跑,白似锦赌气地跟在他身后。奈何长时间不锻炼体质太差,刚跑半圈,她就累地直喘气,跟不上他的脚步。 “孟繁泽!” “你等等我!” “跑这么快干啊!” ...... 不管她怎么喊,孟繁泽连头都不回。终于,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 上学时体测,每次跑800都能要她的命,她不怎么喜欢跑步,更何况这些年疏于锻炼,此刻对她而言简直是在自我折磨。 她咳嗽了好几下,嗓子好疼,小腿跟着麻木疼痛,快难受死了。 孟繁泽竟还在自顾自地朝前跑,根本不管她,实在是过分。白似锦捂着肚子,在心里将他骂了无数遍。 “嘶......” 肚子真的好痛,她好像岔气了,两眼发黑,甚至有些站不稳。 下一秒,她膝盖一软,本以为会扑通倒在地上,没想到却跌入了一个熟悉温暖的怀抱。 “体质这么差?”孟繁泽皱眉,看向她。 她赌气地哼哼了几声,准备了好多难听的话却没什么力气说出来,于是更生气了。 “好难受,我好像岔气了......” 甚至稍微动一下,背都是疼的。 看她脸色惨白,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别再跑了,深呼吸。” 熬了一整夜加上没吃早餐空腹跑了这么久,此刻的她两眼发黑,站都站不稳,情况实在是糟糕,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不省人事, 孟繁泽一下子将她扛起,忍住怒火没有对她发脾气。 突然上升的高度让白似锦惊叫一声,这吸引了周围不少晨跑的人转头凑热闹,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白似锦的脸唰一下红了,赶忙将自己外衣上的帽子戴上。 谁都不准看到她。 一直等到孟繁泽将她放下,她的心还在砰砰直跳。 “你回去休息吧。” 门口,孟繁泽又恢复了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态度。 她摸了摸外衣口袋...... ! 好像真的...... 她抬头,徒劳地望着他。 愣了几秒,孟繁泽立刻明白。 “你不要告诉我你把钥匙锁里面了。” 她委屈地点了点头。 “我也不想啊,你不要凶我好不好,我出门的时候在犯困,忘记这事了。” 这样子,只能等物业把备用钥匙送上来了。 孟繁泽气不打一处来,很怀疑她是故意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格外难看。她疯狂打着哈欠,一整个睡眼朦胧,精神欠佳的困顿模样。 最终,他只能让还不舒服的她先“登堂入室”。 床又大又软,白似锦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将自己裹成了蚕宝宝。枕头香香的,全是他的味道,让她觉得心安。 隐隐听到孟繁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他好像是在开视频会议,处理工作上的事。 大脑逐渐放松,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时,四处静悄悄的,墙上的钟表,显示下午三点。 她走出卧室,桌子上,是做好的饭菜。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孟繁泽大概正在浴室洗澡。 白似锦环顾四周,这里装修风格极简,客厅铺的是柔光砖,墙面是艺术涂料和圆弧,自然柔和。 她在心里对房价有了大致评估,这里地段优越,靠近市中心,交通方便。孟繁泽毕业两年就能在这个位置买房,拥有自己的公司,实在是令她惊讶。 她最最清楚他家庭条件如何,他能取得如今的成就,必然是经历了很多艰辛。 他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去酒吧兼职打工赚医药费的男孩,当初她给他的钱,他一分不差,甚至连带着利息都打到了她的卡上。 现在的他,不受任何束缚,不会再受她的控制,她与他之间,或许真的不可能再回到过去。 想到这里,她怅然若失,有一种强烈的落空感。 忽然,她发现有一扇门紧紧关闭,在开放的空间内,显得尤为突兀。 她实在是好奇,默默走上前,转了几下把手,发现根本打不开。 ? 这样子就更奇怪了,印象中,孟繁泽没有在房子内将屋门严实关着的习惯。 这里面究竟藏了什么东西,她的好奇心被激起。 门前有一小块毯子,她缓缓走上前,弯腰够了够,竟真的有一把小钥匙藏在下面。 她尝试用钥匙去开锁,转动几下,咔哒,门果然开了。 里面黑乎乎一片,窗帘拉紧,只有一点光透进来,桌子前,堆放着一堆厚厚的东西。 白似锦赶忙回头,听到浴室水声还在流,瞬间心安了不少,孟繁泽大概一时半会不会出来。 她深吸一口气,心跳频率不自觉加快。终是好奇心战胜了一切,她朝那张桌子走去。 第60章 阅读小tips:狗狗的秘密要被猫猫发现了,还有狗狗的阴暗面也要被猫猫发现了,哼哼! 第55章 上钩 她拿起摞在最上面的本子, 打开,借着窗边微弱的亮光,正好翻到了最新的一页。 【走开】 【不要再相信她】 【不要再心软】 【不要重蹈覆辙】 字迹张牙舞爪, 凌乱无章, 像是一个个跳动的恶魔。 这不是她所熟悉的孟繁泽的字迹。 印象里, 他的字永远是隽秀的,龙飞凤舞, 笔笔中锋, 能从中窥见独属于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那时候她住在学校附近的酒店,醒来时总会看到客厅餐桌上他留下的保温饭盒和标签。 标签上的字很好看, 他总爱在句子的末尾画上爱心和猫咪漫画。 白似锦很享受这种被捧在手心宠爱的感觉。 此刻, 她怔愣在原地, 为自己所看到的东西震惊不已。 一层又一层,厚厚堆放的本子, 竟都是日记。 下面的好几个本子都被翻得软烂, 很难轻松地翻页。她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本又一本, 同时记住摆放顺序,尽量不弄乱。 孟繁泽字迹出现歪斜的时间,是五年前, 她离开这里前往巴黎的那段日子。 他喜欢用蓝色的笔记录,红色的笔批注。 蓝字:我给白绍霆打电话, 他告诉我白白已经离开了这里。我很想求他,求他告诉我白白究竟在哪, 她在国外很可能会照顾不好自己。 白绍霆只是告诉我,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早该分手...... 红字:我不该将手机关机的,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她以为我要跟他分手,其实我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但现在我到底该怎么办? 看到这里,她的心猛地一揪,但还是不受控地继续翻看下去。 蓝字:到了巴黎,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别人,她在吃鱿鱼,很可爱。从前不知道她这么喜欢吃这种街边串串,下意识地还是想学会做这些烧烤。 但是她的胃不是很好,这种油炸食品不太健康,她生病了该怎么办? 红字: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她身边的那个男生和她很般配,她又有新男朋友了,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算什么?人总要有自知之明吧! ! 原来那日在巴黎看到他,竟不是她的幻觉! ...... 翻着翻着,白似锦情不自禁摸了上去,字迹凹凸不平,她能切实感受到孟繁泽写这些东西时是多么用力,力透纸背。 她继续往前翻,看到了日记本中夹了不少没有寄出去的信封。 全部是写给她的。 除了每年的新年问候,还有送给她的生日祝福。密密麻麻写了好几张,信的结尾却总是—— 【愿一切安好,万事胜意】 明明说的是这五年从来没有想过她,把他们从前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那这些信又算怎么回事。 心底涌上一阵酸涩,她再也不要相信孟繁泽口是心非的鬼话。 再往前快速翻阅,日记本的纸张越来越泛黄,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停下,看着他记录的内容,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今天,在医院后面的操场打篮球,看到了一个很可爱的女生,她一直坐在那里偷偷看我】 【原来她在画我呀,为什么我一走近她就跑了呢?我有这么吓人吗】 【她画画好厉害,不过看起来总是不太开心的样子,到底怎么了啊】 【她开始跟我说话了,虽然是在画本上,嘿嘿嘿嘿,开心!`(*>﹏<*)′】 【今天在小区里看到个小猫,很像她,我要给她说】 【她小心翼翼偷看我的样子好可爱,喜欢!`(*>﹏<*)′】 【她今天穿了个很长的蛋糕裙,好漂亮,蹲下来的时候,裙子扫在地上,像小动物的尾巴】 ...... 这时候孟繁泽的字迹还很稚嫩,是偏胖的奶酪体,像一只张开的雨伞。 她赶忙看了眼标注的时间,和记忆中的那年完全重合。 ! 【小姨不在这里当护工了,我要去跟她说一声】 【今天没有见到她,不开心】 【没有跟她告别,不开心】 【找不到她了,不开心】 【今天不开心】 【今天不开心】 ...... 【终于又见到她了,我们竟然上了一个高中】 【原来她叫白似锦】 ...... 【高三开学第一天,我们分到了一个班,还成了同桌,一整天,心都是跳的】 读到这里,她没忍住笑了。人的心当然是跳的,不跳不就没了么。 但她什么都明白了,那个曾让自己心动的男生,从来就不是孟繁晨。 记忆中,那个喜欢打篮球,脸上永远挂着笑容,让她觉得温暖的男生原来是他! 如此可笑的戏码,竟在自己身上发生。这场错觉持续了好多年,以至于几年后她先见到孟繁晨时,面对着这张熟悉的面孔,先入为主地将他当成了当年在医院后面打篮球的男生。 当她拿着画本害羞地展示给孟繁晨看的时候,他只是笑了笑,没有否认。 他竟没有否认。 她从来没有一刻,像此刻这般觉得一切是如此荒谬。五年前,她甚至将孟繁泽当成孟繁晨的替代品,作为暗恋终止的精神慰藉。 阵痛从心底传来,她难过到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为什么会这样? 手中的日记“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 内心一阵翻涌,眼前的画面都变得扭曲。 她喜欢的,一直都是孟繁泽啊...... 上天给她开了个这么大的玩笑! 本就是她与他之间的故事,与孟繁晨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她当初,甚至还拿钱羞辱过他。 是她一条路走到了黑,一步错,步步错。 她颤抖着手,将地上的日记本捡起,重新整理,发现每个本子的第一页,都用黑笔无比清晰地写着一句话。 【喜欢她的第一年】 【喜欢她的第二年】 ...... 后来,扉页上的“她”变成了确切的名字——“白似锦”。 他喜欢了她十二年,从还不知道她名字的时候开始,一直持到到了现在。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自己在缺乏关注的环境中长大,从未想到,竟有一个人默默将她藏在心底,这么多年。 是她的幼稚与任性,伤害了一个很爱她的男孩。 她失魂落魄地将一切复原,关上门,安静地躲进了被子里。 这么多年,他一直喜欢着她,忘不掉她,她也是一样。 内心空缺了很久的一片好像一瞬间被填满,一种前所未的踏实从心底蔓延。 他这份沉甸甸的喜欢给了她底气,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愿再错过他。 从小到大,她想要的东西都可以得到,孟繁泽绝不能是那个例外。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歇,白似锦立刻闭上眼睛,她听到了孟繁泽渐近的脚步声。 明白了所有的一切后,此刻的她,竟更加紧张。 刚进卧室,孟繁泽就看到床上的人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这样不闷吗?他搞不明白。 在他洗澡之前,物业就将钥匙送了上来,不过看她睡得呼呼的,像小猪,他皱了皱眉,终是没有将她叫醒。 他看了眼墙上的钟表,默默走近,轻轻将被子掀开一角。 被中人的眼睛好像迅速用力了一下,起初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很快,他发现白似锦的睫毛在不停颤动,于是瞬间意识到这个人已经醒了,她是在装睡。 下一秒,他迅速将被子抽起,不留任何情面。 “诶呀!” 白似锦叫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镜,下意识伸手紧紧扯住被子,拼命往身上盖。 孟繁泽:??? “你在我床上睡觉是把衣服都脱了吗?” “才没有!我没有脱衣服!不许说我!” 她红着脸瞪他,尽管此刻剑拔弩张,但她还是不得不承认,刚洗完澡的孟繁泽半.裸着身体,实在是诱人,妥妥的“美人出浴”。 “那你装模作样扯被子是在干嘛?” “醒了就赶紧走,别赖我这。物业已经把钥匙送过来了,你开了门之后,再把钥匙送回去。” 烦死了!又是这么冷漠的态度! 白似锦暗暗腹诽。 第61章 眼看他转过身就要离开,她的心顿时一沉,她真的很讨厌他的背影。 “孟繁泽,你再这样子,你信不信我会......” 话说一半,她故意停住。 孟繁泽回头,看到身后的一幕,猛地一惊。 她坐到了窗台上,正缓缓将窗户推开,她下巴绷紧,身体向后微倾,这么高的楼层...... ! 他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力将她拽入怀中。 “你发什么疯!” 果然,十二年的执念与喜欢,根本不可能随时间冲散。 他紧紧抱住她,心脏剧烈跳动,惊魂未定,他很害怕方才真发生了什么。 冷静下来之后,他气到伸手狠狠握上她的后脖颈。 “白似锦,这么多年不见,你自.杀的本事倒是见长!” “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要死死自己家里,别让我好好的家成凶.宅,我也懒地给你收尸!” “哎呀你轻一点,你弄着我头发了......”她皱眉。 “白似锦!” “嘶......” “我头发。” 孟繁泽红着眼睛,愤恨地注视着她,缓缓松开了手。 “这么凶干嘛,我不喜欢。” 她快速亲了他一口,在他愣神的片刻,趁机摸了把他紧实的腹肌。 “你......” 他气到话都说不出来,都这种时候了,她竟然还想着这个。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突然拿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像安抚狗狗一样,胡乱又敷衍地摸了摸他的头。 “乖,不生气了~” 被她这样叫,孟繁泽面子上挂不住,正要反驳,她却先一步继续说了下去。 “你知道吗?我刚刚好像一下子想明白了。你说我为什么要这样呢?我好看又有钱,喜欢我的人肯定是很多的。” 孟繁泽愣住,有些不明白她突然整这一出是什么意思。 她逗弄似的掐了掐他两侧的脸颊,又挤了挤。 “长话短说,概括一下就是我要放弃你了,毕竟天涯何处无芳草。” “以后咱们各自安好,互不打扰,如何?” 说着,她眼中闪过孟繁泽无比熟悉的狡黠。 “......???” “你能这样想,当然最好。”眼底露出一丝诧异,但很快恢复如常,他正色道。 她开心地笑了,得寸进尺地捏了捏他的耳朵。 “好哦~一言为定~” 她下定决心,言出必行。她已然洞悉他内心的一切,知道自己无需强求,他迟早会漏出马脚,主动献祭。 她不要苦苦哀求,她要他主动袒露一切,向她奔来。 他一定会是她的。 第56章 循循善诱 最终, 白似锦挂着灿烂的假笑,又蹦又跳地离开了孟繁泽家。 看着她欢脱的背影,孟繁泽的脸色不自觉地又阴沉了几分。 她小心翼翼地设下陷阱, 引诱他走近, 待到失去警惕之时, 一脚踩空。 这天晚上,孟繁泽正在楼下等电梯, 与白似锦撞见。 她脸颊红红的, 很开心的样子,拿着手机噼里啪啦输入, 不知是在和谁在聊天。 对面人发来一条语音, 她习惯性地将语音转文字查看。 【宝宝, 到家了吗】 她悄悄瞥了孟繁泽一眼,看到他目视前方, 面无表情, 对她毫不在意, 很明显,这是又把她当空气了。 上了电梯,她灵机一动, 先将声音调至最大,而后将语音点开。 “宝宝, 到家了吗?” 好听的男声传来,寂静的电梯里, 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孟繁泽根本不可能忽视。 “你知不知道在公共场合大声外放的行为很不礼貌。” 他突然开口,神色冰冷。 哼哼...... 白似锦心里很不服气, 但表面上装出一副不小心又愧疚的样子。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我们刚刚一直在聊天,是我太开心了所以不小心点到的。” 不知是否是她的错觉,白似锦总觉得她这句话说完,孟繁泽的神情又阴沉了几分。 他生气了? 嘻嘻。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 孟繁泽大步流星地走出电梯,很用力地开锁,“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白似锦在原地蹦蹦跳跳,自娱自乐了好一会,才心满意足地开门进去。 郁期退去,躁期随之而来。她过于亢奋,控制不住地想要做些什么来改变现状,失眠更加严重了。 再次见到孟繁泽,是在慈善晚宴上。 晚宴邀请了很多业内知名人士参加,正好白绍霆晚上有事,这张邀请函就这样落入了她手中。 她穿着一袭浅蓝色礼服,站在洗手台前补妆。 孟繁泽从洗手间出来,看到她很惊讶,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侧的洗手池前洗手。 还是这副冷漠的样子,白似锦心底不爽,讨厌被他这样无视。 “孟繁泽,你手表忘了。” 在他转身要离开时,她将他叫住。 “谢谢。”他转身从她手中接过,很刻意地不想与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她一清二楚。 这些天,她彻底冷落了孟繁泽,但目前来看收效甚微。他并没有如她所愿,跌入她的陷阱中。 不过仔细想想,他能将自己的感情藏匿这么多年,忍耐力根本不是常人所及。或许再忍下去,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问题。这样一来,她必须要不择手段。 补好妆后,看着镜中的自己,黑眼圈和疲惫感都散去了不少,她很满意。 今夜的慈善宴会,不少人成双入对,她方才就看到了熟人。那是之前白绍霆给她安排过的一个相亲对象,叫安凛,外表和品位都拿得出手,她发了几条消息,对方很快就给了回应。 一切水到渠成。 当她挽着安凛的胳膊从孟繁泽身边走过时,安凛竟主动跟孟繁泽打了招呼。 “孟先生,您好,好久不见。” ! 他们竟然认识! 这也太过巧合。 孟繁泽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很快,视线又回到了安凛身上。 “好久不见。” 两人礼貌地握了握手,应该是曾有过生意上的往来。 见她跟安凛相伴而行,孟繁泽的眼底并无多大波澜。 待二人走后,他将手中香槟一饮而尽,随即又倒上了一杯。 “你认识孟繁泽?”安凛问她。 “啊?” “算是认识吧。” 安凛怎么看出来的,白似锦有些惊讶。 他笑了笑,“他刚刚视线往你身上落了好几下。”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吧。”白似锦不以为然。 “我觉得,他心情可能不太好,应该是生气了。”他浅尝了一口手中的香槟,想起孟繁泽方才的神情,颇值得玩味。 “你怎么知道?” 听他这么说,白似锦的心跳频率顿时加快了几分,紧绷一晚上的神经在这一刻支棱得更加厉害,这些天的处心积虑好像终于有了结果。 孟繁泽再次露出破绽。 “直觉。”安凛摇了摇头。 “男人看男人,总不会错。” 无数多巴胺迅速分泌,欢呼雀跃。若不是碍于人多且正穿着礼服,此刻的她很想转好几个圈圈。 “那就希望你直觉成真吧。”她开心地说着。 安凛默默打量了她一眼,她笑起来时,圆圆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爱又灵动。 他喉咙痒痒的,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她却浑然不知,还在想着方才的事,得意洋洋。 这正是她最可爱的地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娱自乐时,竟能忽视身边的一切,对周遭的危险浑然不知。 但这是白绍霆的妹妹,一记警钟在心底敲响,他不能真的为所欲为。 只是...... 还没等白似锦反应过来,她的下巴就被身侧人突然攥住。 好了,她终于又看向了他,安凛心里舒服了一点。 “白小姐,你不要忘了,至少现在,你是在和我约会。” 随即他压低声音,有些无奈:“专心一点不好吗?” 他明明各方面都这么拿得出手。 近在咫尺,男人猛地凑近,倒是吓了白似锦一跳。 殊不知这样亲密无间的一幕,被不远处的孟繁泽看得一清二楚。视觉错位,看上去,两人像是在接吻。 “白似锦?” 第62章 声音从身后传来,她转过头,看到了乔叶。 上一次见她,还是在男模会所里,当时她带着孟繁泽也去了,闹得很不愉快。 “还真是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跟我说一声。” “最近。”白似锦不是很想搭理她。 “新男朋友?”说着,乔叶不客气地打量了一番她身侧的男人。 “对啊......” 听到她理直气壮地承认,安凛的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扬。 好无聊,她烦躁地揉了揉头发,不想再跟乔叶纠缠下去。她借口去洗手间,来到了露台。这里视野极好,晚风吹拂,很舒服。方才贪饮了半杯香槟,清醒片刻,正好。 她站的位置很隐蔽,被防蚊的纱帐遮住,她喜欢这样。 没一会,脚步声传来,又有人来到了露台。她悄悄看了一眼,原来是孟繁泽,她不禁笑出了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孟繁泽微微皱眉,循着声源,看到了藏在纱帐里的白似锦。 她主动朝他走来。 “你来这干嘛?”她问。 本以为他会闭口不言,继续将她当空气,没想到他却开口回应:“有点闷,出来透透气。” “哦,那你为什么会不开心呢?”她再次抛出问题,想要迅速撕开他在她面前的所有伪装。 “首先,我的情绪与你无关。其次,我并没有不开心,相反,我今晚心情很好,请你不要总是莫名其妙地揣测我,这样很无聊。” 哼哼...... 她白了他一眼。 这时,手机传来震动,是安凛给她发来了信息。 他这条信息,来得可真是即时。 她拿起手机,在孟繁泽眼前晃了晃。 “安凛在催我回去,我不想让他生气,我走啦,拜拜~” 说罢,她转身就走,然而下一秒,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量狠狠攥住手腕。 “嘶......” 好痛。 第57章 嫉妒疯长 她转头看向他, 条件反射地用力打开他的手,心却是喜悦的。他看向她的眼神晦涩难明,似是要说些什么。 心跳频率怦怦加快, 她从他漆黑清凉的瞳仁里, 窥到了自己的样子。 此刻, 露台一片寂静,晚风轻拂, 暗香浮动, 两人都有一瞬的失神。 “喂,浅川的案子我晚上回去发给你, 我现在在外面......” “对, 是一个慈善晚宴......” 突如其来的交谈声将露台上的静谧打破, 一个男人出现在这里,像是在寻清净地方跟电话那头的人谈事情。 孟繁泽迅速回过神来, 松开手。 “没事, 你去吧。”他神色恢复如常, 像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 “嗯。”她浅笑回应,在路过打电话男人身侧时,狠狠剜了他一眼。 一个陌生人, 坏了她好事。 躁郁从心底蔓延,渗透到身体的每一寸。露台肯定是不能再待下去, 此刻的她,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迅速冷静下来。 安全通道内, 她明确感知到自己情绪的强烈变化,整个人都很不对劲, 悲伤与愤怒如凶猛的野兽,瞬间将她吞噬。 刚刚, 她为什么要在孟繁泽面前强装镇定?本以为他要向她袒露心扉,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难受的是她自己,她很不甘心。 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她知道自己又要解离了,等到灵魂与身体再度归位,她就会忘记现在的痛苦。就这样想着,她反倒释然了,更确切地说,是麻木了。 这个楼梯间好熟悉...... 是在梦里见过,还是...... ! 她想到了! ——是孟繁泽订婚宴那天! 那天她也跑到了这里。 原来是同一家酒店啊...... 她恍然大悟,又好气又好笑。 “今晚好大的阵仗。” “谁说不是,有钱人包下个场子,玩似的,咱也搞不懂。” 交谈声传来,白似锦恍惚地抬头,朝上望去。 两个女生正在上楼梯,她们的衣服是酒店工装,看样子应该是在这里工作。 “上次也是这样,搞了个订婚宴,包了这么大一场子,结果你猜怎么着?女方那边,一个人都没有出现。” “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离奇的事情!” “真的假的啊?” “我骗你这个干嘛,那天我值班,好大的阵仗,最后男的也莫名其妙消失了。我看啊,这订婚宴假得狠。” “而且那天在大堂接待的小刘告诉我,她收到的邀请函全是男方的朋友,这就更奇怪了。” 听到这里,白似锦瞬间僵住,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呼之欲出。 她心脏发紧,连呼吸都颤抖了起来。 ——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未婚妻。 孟繁泽这个人,她到底该说他什么好。 这一刻,她真的很想跑到他面前,抱着他无理取闹,控诉他为什么这么能装,为什么要故意让她这么伤心。 当年,她到底带给了他多大的伤害?让他如今死鸭子嘴硬到这种地步。 她们交谈的内容像一通镇定剂,打到白似锦心里,让她暂时稳定住了情绪。 回到大厅,一切热闹如常,安凛在不远处等她。 她刚走过去,就看到安凛的妈妈赵兰也在。 赵兰热情地拉住白似锦的手,一阵寒暄。 “小白啊,看到你们在一起了,我真是高兴。” “???” 白似锦看了安凛一眼,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安凛却一副笑面虎的表情,真是烦人。 她正要跟赵兰解释清楚,却看到孟繁泽就在不远处,当即改变了主意。 “谢谢伯母,安凛他也很好。” 她得体地笑着。 “诶,小孟怎么也在?”赵兰惊喜地转头,看向孟繁泽。 白似锦更懵了,这是什么抓马剧情,孟繁泽怎么会跟安凛的母亲也认识!? 她狠狠瞪了安凛一眼,安凛一脸无辜地看向她,看样子,他也不明白这突发状况。 听到女人在唤他,孟繁泽微笑走上前。 “阿姨,好久不见。” “还真是小孟。”看到他,赵兰很是惊喜。 “小凛,这是上次我跟你说的,我走在路上头晕,即时扶着我去药店的小伙子。” 安凛赶忙上前道谢,“上次的事,多谢孟先生。” “没事,举手之劳。” 原来是这样,世界还真是小。 下一秒,孟繁泽竟对她说:“白小姐,恭喜。” 白似锦愣了一下,拳头不自觉握起,后槽牙都要咬碎。他在恭喜什么,她与安凛还有赵兰都清清楚楚。 赵兰笑意加深,“诶呦小孟,那就承你吉言。” 这一刻,她太想和他撕破脸,看着他笑意盈盈衣冠楚楚的模样,她气不打一出来。 深夜,白似锦站在走廊上,迟迟没有进去。 孟繁泽还没有回来。 她必须要问问他,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至凌晨一点,她抵着墙昏昏沉沉时,突然听到“叮”的一声,瞬间清醒。电梯门打开,孟繁泽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他脸颊红红的,看样子喝了不少酒。 白似锦心里一阵无奈,这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问清楚什么。 他懵懵地看了她一眼,没走几步路,就一股脑往前栽。 “孟繁泽你不看路啊!”她慌张走上前,扶住了他。 好重...... “诶呀烦死了,你收点力,不要整个人都往我身上压!”她费力地拖着他向前,像拖一头猪。 “你钥匙呢?” “......上衣口袋里。”他声音闷闷的。 她深吸一口气,还好,起码他还能听懂她说话,没有到大脑混沌的地步。 好不容易替他开了门,然后把他拖到卧室里,白似锦已经筋疲力尽。 正要离开时,孟繁泽突然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她吓了一跳,就这样停滞在原地。 “你干嘛啊?” 他不说,环住她的腰,将她抱得更紧。 她的心微微一颤,但还是堵着气,转过身,重重捏上他的脸颊,粗暴得像揉面团那样搓来搓去。 “你到底要干嘛?” 他抬起头,眼睛湿漉漉的,像是刚哭过。此刻,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就这样静静地凝望着她,很委屈的样子。 在他的又贴又蹭一番攻势下,她稀里糊涂地被他带到了床上。 他将头深深埋入她的颈窝,像狗狗一样,又亲又舔,惹得她痒痒的,脸红心跳。 第63章 “孟繁泽......”她微微喘气。 “白白,我好想你。” 她微微一愣,眼泪夺眶而出,无数委屈在此刻终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样唤过她了。 “我也一直......” “很想你。” 她缓缓伸手,终于将他抱住。 渐进的心跳在耳畔回响,她安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浑身一僵,突然抬起头,可怜又委屈地看向她,活脱脱像只雨天里被遗忘在街角的弃犬,在看到主人的那一刻,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恨不得摇尾巴。 “白白以后不欺负我了好不好。”他声音愈发沉闷。 “明明是你在欺负我好不好!” 见他“恶人先告状”,她也委屈起来。 “嗯。” “那白白以后要对我好一点。” 说这话时,他脸颊红到快到滴血,很难为情的样子,主动用头蹭了蹭她的手。 “我要永远和白白在一起。” “白白不许再抛弃我了。” ...... 半夜,白似锦被热醒,好像有什么重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让她有些胸闷气短。 她烦躁地伸腿就踹,毫不客气,接着睁开了眼睛。 孟繁泽也醒了,黑暗中,他静静注视着她,眼神清明不少。 意识到他酒醒了,白似锦莫名其妙就有些紧张。 “你怎么在这?”他沉着声音问她。 她不答,反而认真地问他:“你还记得你今天晚上对我说了什么吗?” 这个问题很重要,决定了接下来她要怎么面对他。 可他却保持沉默,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 下一秒,他俯身低下头,轻轻凑到她敏感的脖颈,猛嗅了一口,心情顿时平复了不少。 清冷的月光随窗入内,他的眼睛带上了几分迷醉,眼底侵略的意图愈发难以遮掩。 白似锦又好气又好笑,话都还没说明白,他想的竟然是这个。 他的目光逐渐扫视着她身体的每一寸,她禁不住浑身一颤。 不想在这场对峙中太过被动,她微微抬起身子,蜻蜓点水地在他唇上亲了一口。 “孟繁泽......”她低声唤他的名字,接着,便有几分气恼。 “你们男生和一个女生在床上,是不是只会想到这个?” 他神色一僵,发觉她下意识的话术与用词,是“你们”。 这其中究竟还囊括了谁? “怎么了?” 过近的距离,两人所有的情绪都在一呼一吸间,无需再刻意藏匿。 白似锦当然察觉到了他突然又变得不开心。 但她不想再这样无形中被他牵引着走,于是眼睛一转,起了坏心思。 她轻轻勾上他的脖子,捉弄起他:“宝宝,孟繁泽宝宝,宝宝宝宝宝宝~” “你是乖狗狗~” 他很容易害羞,不喜欢被她这样嗔怪着声音叫,她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明显有些情动。 “白似锦......” 他吻上她的脖子,温热的呼吸引得她一阵颤栗。 她侧颈格外敏感,没一会,就将脖子微微扬起,轻哼出声。 看着她脸颊泛起潮红,他内心的恶劣因子被彻底激起。 他故意凑到她耳边,在她意乱情迷之际告诉她:“白似锦,你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嗯?”她气息不是很稳。 “你仔细听。” 她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别扭地开始聆听声音。 寂静的深夜,楼下好像有猫咪在叫,声音很细又有几分嘶哑。 很奇怪的叫声。 “怎么了?”她还是不太明白。 孟繁泽本以为小色胚会秒懂。 “发.春了。” “啊?是小猫吗?” “不仅仅。” 咬你耳朵时是“嗯”,咬你脖子时是“啊”。刚刚你叫的声音,和楼下发.春的猫猫没任何区别。 这些话,孟繁泽没有都说出来,但白似锦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一想到她这样的一面,不止他一个人看到过,他就嫉妒得发疯。 “孟繁泽!” 他笑了,预料之中的反应,踩到猫尾巴了。 “你......” “唔......” 她将他所有想骂他的话,悉数吞咽了下去。 他很喜欢接吻,很喜欢面对面拥抱,就像现在这样。 和她。 他所有亲密接触的技巧,都是从她身上探索出的。 就像此刻,从她反馈给他的一举一动中,他知道她被亲得很舒服。 他逐渐放慢速度,没有留丝毫缝隙,舌尖轻轻带过上颚时,她又微微一颤。 他轻轻按住了她的耳朵,这下子,连心跳声都被屏蔽,感官被无端放大,眩晕感更加深刻,她微微抬手,想要将他推开,却没什么力气。 他知道她又紧张了,于是轻抚她的后脑勺,想让她再度放松下来,不要绷得这么紧。当他指缝肆意穿过她发丝的那一刻,猫儿发.春的声音再度响起。 这个时候,她几乎是放下了所有警惕。 漫长的吻终于结束,在她还处于不.应.期时,孟繁泽原本托在她后脑勺处的手在缓缓下滑,在她后颈的位置游走,而后突然用力。 白似锦瞬间清醒,手脚并用就开始挣扎,然而双手却被他锁在头顶。 孟繁泽眸色一暗,心中的答案彻底得到回应,果然,她这个地方根本碰不得。 凸起的伤疤,是被人硬生生咬出来的。这个人对她,意义非凡。 黑暗中,孟繁泽的声音微微发颤,像是从深渊传来。 “白白,他到底是谁?” 第58章 主人逗狗 她身体一僵, 像是尖锐的针刺到了内心最隐秘的角落。 方才所有的旖旎缱绻,此刻都略显讽刺。 是他执意要打破。 眼波流转间,她轻轻将腿架到他腰侧, 孟繁泽顿时呼吸一沉。 “你确定这个时候要讨论他吗?” 她轻声说着, 低垂着眼眸, 昏暗月色下,让孟繁泽一时看不清是什么情绪。 但有些东西, 他时隔多年, 终于看清。 她一直以来迷恋的,是能带给她温暖的人。而他, 恰好具备这个特质。 她对他的喜欢, 因抽象的特质而起, 情动而已并不情深,在特定环境与条件下, 这样的喜欢转移起来也是轻而易举。 她向往的永远是关爱与温暖, 而非具体的人。抽丝迷离, 雾里看花。 “白似锦,你真的有这么喜欢我吗?” 他很想知道答案。 她勾住他的脖子,吻上了他。在他的处处点火下, 她早已情动,难以自控, 面颊潮红,低.喘到不成样子。 圆圆的猫眼沁着水汽, 无辜又勾人,让他不忍再欺负她。 在这种情况下, 她不想说的话,刻意回避的问题, 他再怎么逼她,她都不会说清楚。 再次吻上她,他吻得很凶,她浅浅回应,难得的乖觉。 而他也如愿以偿,被迷恋的味道包裹,甜甜的柑橘。 月光散碎一地,摇曳生姿。 ...... 白似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刚睁眼,就浑身酸痛,她动都不想动。 拢好衣服看向窗外,心情瞬间沉闷了几分。今天是阴天,乌云密布,像是很快有一场大暴雨要降临。 听到客厅的动静,她意识到孟繁泽并没有离开。也是,今天周六,没什么事情。 推开门,看到坐在客厅桌椅上正在用电脑办公的孟繁泽,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安稳。 他看到她醒了,只是淡淡地说:“饭在餐桌上。” “嗯。” 她慢吞吞地来到洗手池前,羞耻地发现身上吻痕斑驳,甚至有几处,完完全全像是被狗啃了。 混蛋...... 心里这样骂着,脸却红了。 洗漱完毕,她来到餐桌旁。红烧茄子和肉末蒸蛋搭配香喷喷的白米饭,很好看的颜色,还冒着热气,一筷子未动。 尝了几口,她心满意足,歪了歪头,看向正认真工作的孟繁泽。 “好吃~” 他看了眼她,一言不发,连头都没有点,很冷漠的样子。 她内心哼哼两声,很不服气。昨晚,他明明又亲又啃,吃相一点也不斯文,弄到她最后几乎是拽住床头柱崩溃地向前爬,却又被他狠狠拽了回去。现在,他反倒开始装模作样了。 实在是过分。 饭没有吃完,剩了几口,她擦了擦嘴巴,来到孟繁泽身侧,尽管腿有些发软。 “昨天晚上,最最开始,是你主动亲我的。”她摆事实讲证据。 第64章 “哦,所以呢?” 见他还是这样,她毫不客气地将底牌亮出。 “你喜欢我好久了不是吗?为什么一直不说清楚?” 孟繁泽微微一愣,原本正在用鼠标的手也顿时停住。 她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丝变化。 思索片刻,他看向她,“你进那个房间了,对吗?” 她轻咳一声,保持镇定。 “嗯。” “那只是过去,代表不了什么。” 出乎意料的,他并没有反应很大。 但她知道他在嘴硬。 “你知道的,我突然回来就是因为你。其实是你很想让我回来吧,订婚宴是假的。” 既然他死不承认,那她就步步紧逼,让他慌乱阵脚。 “白似锦......” “不许这么叫我。”她打断他,自顾自地继续朝他走近。 “当年在医院的那个暑假你就喜欢我,你非说那是过去;五年前你跟我在一起,你说这也是过去......” 讲到这里,她轻笑出声。 “是,你说什么都对。” 她坐到他腿上,正面将他拥住,随即压低声音,凑至他耳畔。 “但你吃醋这件事,就发生在昨晚,你又要怎么解释?” 四目相接,她眼睛亮亮的,一瞬间又有了神采,五年前在他面前的那种居高临下与势在必得,全都活了过来。 这一次,是她主动吻上了他。 舌尖交缠,她开心地笑着,像主人逗狗,跟他闹着玩似的。 他不做挣扎,也没有回吻,任由她心满意足亲了个遍。 但到最后,他微微皱眉,心痒痒的,实在是没忍住要欺负她,一只手环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再次趁她放松警惕时摁住了她后颈的那处疤痕。 她像触电般浑身一颤,立刻停下。从昨晚开始,他就好多次故意试探,现在她是真的生气了,扬起手就要教训他。 巴掌还未落下,就被他攥住了手腕,身体被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就这么喜欢打我?”他轻轻咬了下她的脸颊,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我讨厌你。”她踢着腿,手脚并用想将他推开。 嗯,果然,猫猫又炸毛了。张牙舞爪的,但很可爱。 “别撒娇了。” “孟繁泽!” 她更生气了。 “你听着!不许再随意揣测我,我没有在撒娇!我是在好好说话,在跟你好好说话!” 他实在是没忍住,亲了亲她。 白似锦有点懵了,眼前人太过阴晴不定。 “你不生我气了?”她试探。 孟繁泽没说话,他其实是在气他自己。 他恨自己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却始终没办法将她忘记。恨自己重蹈覆辙,总是轻易地被她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表情所牵动,不可救药地沉沦,丢盔弃甲。 但这都是他自找的。 就这样闹了一会,白似锦说自己浑身酸痛,骂骂咧咧地都怪他。 他像五年前那样,将她搂进怀里,开始给她按摩。 他很喜欢她的腿,线条很美,只不过她现在太瘦了,看上去有些病态。 昨晚,这双腿就挂在他身上,到最后,实在是挂不住,不停往下掉,他只好托着她臀部将她抱起,抵到了墙上。 “孟繁泽!” 她羞恼地瞪向他。 “怎么了?” “你不许再按我的腿了。” 她立刻就要从他身上起来,不料却被他握住脚踝拽了回去。 “你......” 白似锦内心一阵烦躁,难道他真的是禁欲太久憋出了毛病,所以才这么不加节制。 “孟繁泽,现在还是白天!”她控诉。 “可以用腿的。”他眼神愈发阴沉。 到最后,她根本起不来,骂得更难听了。 孟繁泽轻轻握住她的脚踝,温柔地吻了上去,一副餍足的模样。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白似锦伸手去够,但在看到来电显示的那一刻,她瞬间慌乱起来。 ——地址是在巴黎。 她一瘸一拐地起身,将孟繁泽推开,不是很利索地跑到卧室将门反锁,心脏怦怦乱跳,这才接通了电话。 可还没说几句,她就听到“咔哒”一声,门锁转动,孟繁泽用钥匙从外面将卧室门打开,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她愣了几秒,接着下意识往后退。 “喂,你还在听吗?” 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第59章 明处·暗处 她看了孟繁泽一眼, 有些生气他要强行闯进来。 “喂,我在听。” 她赶忙给电话那头的人回复。 “你刚刚说,我毕业证是寄到我报道那天留的地址了?” “对。” ...... 是巴黎美院那边负责中国留学生学籍的康老师给她打来的电话。 挂断电话后, 她的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她报道那天留的地址, 是沈确那里。 本来心情就烦躁, 孟繁泽又将逼她这么紧,她更加难受。 “我只是打个电话而已, 你为什么一定要进来!” 哪有他这样子给人施压的。 “我看到了, 是巴黎打来的。” 他沉着声音。 “是又怎么样?你是不是有点太敏感了!是管理学籍的老师给我打的电话,是毕业证的事情, 我得回去一趟。” “你又要回巴黎了?” “嗯。” 说完, 她转身就走, 心情实在是不好。 走到门口,她悄悄回头, 看到孟繁泽背着身伫立在原地, 瞬间意识到他根本没有要拉住她安慰她的打算。 她更生气了。 既然他在乎她, 不想让她去巴黎,为什么就不能说“我陪你一起去”或者哄哄她说刚刚拿钥匙闯入是自己冲动了呢? 心里一阵难受,她快步离开, 砰的一声将门摔上。 来到自己的房间,她裹进被子里, 思绪混乱。 孟繁泽真让人讨厌,她愤愤地想。 她拿起手机, 开始查阅机票信息。这个手机,还是沈确配给她的那一个。 回来这么久, 她努力将在巴黎发生的一切从自己脑海中隔离,但方才的那通电话, 无疑将她打回了现实,告诉她有些事情,她还是要去面对。 通讯录里,她只存了沈确的电话。 怪不得这些天他不主动联系她,原来是笃定了她一定要再回去一趟,等待这她自投罗网。 她的毕业证在他那里。 隔天,她就心情沉重地开始收拾行李,刚回来没多久,就要再次踏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她不知道自己这一次还能不能再撑下去。 毕竟在巴黎的这五年,她已经适应了那样的生活。无意中看到孟繁泽要结婚的新闻,她才一时兴起,用同学的手机买下了回国的机票。 所有的决定,都在刹那间,冥冥之中更像是有上天在助力。 但她不能保证每一次都有这样好的运气。 太早起床对她来说极其困难,于是,她当晚就开始收拾行李,打算住到机场附近的酒店。 每将东西放入行李箱中一件,她心情就随之沉重几分。孟繁泽现在在隔壁吗?他在干嘛?能听到她收拾行李的声音吗?她真的很想知道。 将箱子拖拽至门口,恰巧遇到刚从外面回来正在开门的孟繁泽。她看了他一眼,不愿再理他,却期待着他主动开口。 “明早的飞机?” “嗯。” 动作停滞,她抬眼看他。 四目相接,两人沉默了好一会。 “还有什么事吗?”他问。 “???” “没有!” 她生气地抬高音量,转身就走。 行李箱吭哧吭哧拖进电梯,声音很吵,她一连按了好几下关门键,发誓以后再也不要理他。 看着显示屏上不断下降的数字,确认她已经离开,孟繁泽这才缓缓抬手,拿起手机拨通电话。 “我是明天中午十二点的飞机,她肯定会比我先到,你们务必跟紧一点。” 深夜,白似锦赶到了机场旁边的酒店。她透过落地窗看向外面,今夜没有月光,四处黑漆漆一片。 她不喜欢这样的夜晚,正如她讨厌黑暗。黑暗之所以可怕,就是因为未知,死寂,却又无边无际,仿佛瞬间能将人吞噬。 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今天该和孟繁泽好好道别的。说不定这就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到他了,想到这里,她立刻将自己思绪打住,不愿做最坏的打算。 一股阴森的冷意,一寸寸地从心底蔓延。 第65章 今晚睡不着的,不只她一人。 孟繁泽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最终将枕头抱住,深深嗅了一口。 前不久刚被她枕过,上面残存着淡淡的柑橘味道。那天晚上,她被她折腾到昏昏沉沉睡去,他痴迷地看着她,到最后竟情不自禁地红着脸,又亲又舔,心砰砰直跳。 ...... 他想到了高中和她做同桌的时候,她桌斗里掉出的那颗橘子味的水果糖。 这么多年了。 他还记得那颗糖果的味道。 东经2度25分的巴黎,此刻阳光普照,时间比白似锦这里慢了六个多小时。 沈确打量着手中的毕业证,过往的一幕幕走马观花般在脑海中迅速闪过。 桌子被零零散散的彩色照片铺满,这些照片,记录着她和他在这间屋子里的一幕又一幕。只是随意低头一瞥,他就能知道这是哪一瞬间,她在干什么,又在想什么。 人果然是活在一个又一个的瞬间,和她在一起的这些瞬间,他活着。 “白白......” 他随手拿起一张照片,照片里的她在小心翼翼地看向他,心事重重的模样,像极了在暗处偷窥的猫咪。 好可爱。 他深深地吻了上去。 闭目养神的白似锦突然之间惊醒,隐隐约约的,她好像听到了沈确唤她的声音。 她警惕地看向四周,过快的心跳迟迟无法平复。她深吸一口气,极力想让自己冷静下来,她这是怎么了,这里明明是酒店,距飞机起飞也还有一段时间,她还没有到巴黎。 她为什么会听到...... 原来,又是幻觉么? 第60章 宣示主权 飞机降落时, 巴黎已经是傍晚。 白似锦看了眼手机,下意识将和沈确的见面时间推后,想等到明天再去联系他。 回国的机票她还没有买, 是因为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时间才能回去。 一种遥遥无期的沉重感。 在附近订下酒店, 将行李放房间后, 白似锦去楼上的餐厅吃酒店自助。刚坐下,她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汪橙! 四目相接的瞬间, 她知道汪橙也认出了她。 “好久不见, 我听他们说你那天下午突然就回去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回来是来拿毕业证的吧?” 汪橙热情地走上前, 跟她打招呼,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白似锦笑了笑,点头。 汪橙坐到她身侧, 有人陪伴的晚餐, 总算不那么孤单。她喋喋不休话很多, 白似锦反而觉得很好,这样一来,她便不需要思考与沈确有关的事, 不需要思考明天该怎么面对他。 在即将来临的窒息中,她得以短暂栖息。 “你怎么在这里?”白似锦很好奇。 “嘿嘿, 我明早的机票飞悉尼,过个小假期。住机场附近的酒店, 时间就不会那么赶啦!” 白似锦笑了,这倒是她也会做出来的事。 “好了, 不说我了,你最近怎么样啊?” “还好。” “真的假的, 我看你黑眼圈这么重,像是昨晚没睡好。” ...... “喂,孟总。” 在距白似锦不远处的餐桌旁,一个男人正压低帽檐打着电话。他身侧,零零散散坐了好几个随同的人。 而孟繁泽此刻刚下飞机。 “白小姐现在在曼兹酒店楼上的餐厅就餐,她一下飞机就到这里办理了入住,目前没有去别的地方。” “好了,我知道了,继续看紧点,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我汇报。” 孟繁泽微微松了口气。 “只是......” 男人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孟繁泽皱眉。 “白小姐,她......” “有点奇怪。” “怎么了?” “她好像一直在跟人说话,她桌子上的餐食也是两份,可她那张桌子,只坐了她一个人......” ...... 人是奇怪的物种,太过封闭太过痛苦太过压抑时,总会希望能有一种方式超脱。 于是便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人”,有些人有些事,也只有自己能看到。 在巴黎的那五年,当她真的把自己活成孤岛,与周围的一起脱节时,总要拉一人陪她,才不至于一直流浪。 白似锦不知道,那个她与汪橙一起完成的毕业作品,被放入了巴黎美院的毕业展里。 两具身躯紧紧包裹在一起,经脉血管纹理,身体器官......全都交缠在一起,共用的,却是同一颗头颅、同一张脸。 脸上似是盖了一层面纱,也似是扑面而来的蛾子,黏稠的汁液覆在上面,窒息喘不过气。面纱之下,一张泣血的脸,实在吊诡。 白似锦记得,她和汪橙在一起创作的时候很痛苦,汪橙还说她经常很凶地冲她发脾气,摔东西,特别可怕,可白似锦不记得了,只能事后说地不起。那声对不起往往在很久之后。 不过抽丝剥茧的过程,好快乐。 介绍作品的小卡片上,写的也是两个人的名字。 还记得在巴黎看心理医生时,她讲了她和沈确的事。当然,隐去了一些细节,她努力让一些事看起来正常一些,能让听者勉强接受。 心理医生是个中国女人,两人用母语交流,方便舒服了很多。 “你是不是喜欢他?”这是医生询问她的其中一个问题。 “喜欢,是不是就注定伴随着痛苦?”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医生有些无奈,“错误后惩罚,极端社交剥夺之后再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这更像一种精神控制。” “你喜欢上他,不愿离开他,是因为这样子绝对安全,你也享受他对你的好。” 巨大的撕裂感从心底传来,一分一寸。那一刻,白似锦觉得,自己这被子都走不出缅北那间屋子里了。 她被抽丝,散落在那间屋子的每一处,窗台上摆的小罐子,上面涂的染料,是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越是奋力想要挣脱,越是越陷越深,与其相融。到头来,竟成了她羁绊最深的一切。 永远无法斩断。 沈确和她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刚进门,看到他的那一刻,她不可抑制地紧张起来,所有的心理准备顷刻之间分崩瓦解。 她站在门口,手不自觉地攥紧,纤长的指甲陷入肉里。靠近他一步,内心的撕扯感变成倍滋长,如一望无尽的荒野,春风吹又生。 和沈确有关的一切,实在太难以磨灭,痛觉将神经麻痹。 终于,她安然无恙地坐到了他对面。 他已经给她点好了一杯咖啡,但这一次,她只是摩挲了几下杯子,并没有要喝的打算。 沈确淡淡地笑了,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就是一杯咖啡,里面没别的东西。” 她皱了皱眉,上次的事,不愿再想起。 她直奔主题,“我的毕业证。” “我带上了。” “你快给我。”她声音有些发颤。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她已经没什么耐心,惨然地笑了笑。 磨灭某些记忆,实在太难了。 但她和他,为什么就要一直这样原地挣扎? “你想说什么呢?我们不是已经结束了吗?”她缓缓开口,保持着最后一丝镇定。也是在面对他时,她所剩无多的理智。 心底有个地方燃起火,在烧,越烧越旺。 “你要报复我,我可以理解,可我还你的难道还不够吗?” “你知不知道产生幻觉之后醒过来特别难受,你知不知道你蒙着我眼睛把我关起来的时候我差点活不下去?我真的很矛盾,没有力气再恨你,可喜欢上你也很累。” 所有激烈的话语,到最后化作一声叹息。 早该结束了,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疯狂告诫。 “你为什么没有报.警?”他无视她所有的发泄,突然开口,问了这样的问题。 她愣了一下,错愕地看向他。 “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非法拘禁这项罪名,安在我身上再合适不过。可回国之后,你却什么也没有做,没有把我和你之间的事告诉任何人。” 承认吧白似锦,我们天生一对,就该待在一起。 你是喜欢的。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然而一切尽在不言中,她当然能明白他的意思。 耳畔传来嘶啦嘶啦的声音,格外尖锐,像是金属与金属之间的摩擦,剧烈碰撞产生的尖音。 第66章 她不由开始审视自己,对啊,为什么她不愿告诉任何人,也不愿向任何人求助? 细数和沈确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其实到了后来,她有很多次可以逃脱的机会。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自己心甘情愿、咎由自取? 她不明白了。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寂静无声,大脑突然断片,只剩下空白,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她坐在咖啡厅里,窗户幽然紧闭,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突然,风铃声响起,好像有人推开门,走进来。 没多久,熟悉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顿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 ! 孟繁泽朝她走过来。 周围的一切开始虚化,她有点不确定这是幻觉还是现实。 直至他来到她身侧,在她旁边的位置坐下,无比自然地挽起她的手。 温热从掌心蔓延,她心下轰然一声,他这个人是真的。 还没等沈确询问,他便直视着他,主动开口。 “你好,我叫孟繁泽。” “白白的男朋友。” 第61章 u盘 巴黎盛夏的酷热被一场阴雨浇灭。 孟繁泽订了一套内带小型厨房的房间, 此刻,他正在电磁炉前忙碌。 直到现在,白似锦才从中午发生的事里缓过神来。她欢欣雀跃地跑到孟繁泽身后, 一把抱住了他。 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 “饭是香香的, 你也是香香的~” 无论怎样, 毕业证拿到了,心也安了下来。一想到孟繁泽什么也不说就来巴黎找她, 白似锦感到一种强烈的满足感。他一直喜欢着她, 这一点得到了无比确切的证实。 心满意足地抱了孟繁泽一会,顺带上下其手, 她开心地跑到一边, 拿起桌上的柚子和柠檬, 打算做杯茶。 三下两下切好,而后胡乱地在水里泡了泡摇了摇, 她再次兴致冲冲地打扰他, “尝尝。” 尝了一口, 他面无表情,简要评价:“难喝。” “我讨厌你。” 心理突然就有了微妙的落差,还记得从前心血来潮学习烹饪的时候, 她无论把饭做得再怎么糟糕,他都会夸她的。 孟繁泽无奈地笑了笑, 就着她的手继续喝了下去。 “嗯,喝完了。” 这还差不多。 她拿起另一杯, 试探地尝了一口,立刻眉头紧皱。 天, 怎么这么酸?!看来是柠檬放多了。 看着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表情包,孟繁泽的心微微一颤。 她好可爱。 没一会, 切菜声响起,她又开始看他。 他的手很好看,白皙纤长,骨节分明,用力时,青筋微微凸起。 他剖鱼的动作也格外利落,一气呵成。 一切做好后,她来到餐桌前,毫不客气地坐在他腿上,张了张嘴巴。 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摸了摸小猫头,“来,白大小姐。” 说着,将一块鲜嫩的鱼肉喂到她口中。 “嗯,好好吃!”她开心地搂住他的脖子,不过很快冷静了下来,知道吃鱼是要细嚼慢咽的。 “孟繁泽。”吃到最后,她突然又轻声唤他。 他盯着她的脸颊,看着她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她胡乱地揉了揉他的头发,而后用指尖在他鼻梁上上滑、下滑,开心地笑个不停。 “好喜欢你啊......” 一时间,心跳如雷。孟繁泽拉起她的手,珍重地放到脸颊上,蹭了蹭,又亲了亲。 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就这样痴痴地看着她。 末了,他缓缓开口:“我也好喜欢白白。” 一直都好喜欢。 窗外的雨渐渐停歇,阳光再次出现,却不那么刺眼,柔柔地撒到身上,蜜一样的颜色,像一幅画卷。 空气中,是淡淡的香甜味道。 “下午想干什么?”他轻声问她。 “想去chat mallows cafe。”她歪了歪头。 这家店应该开了好久了,在国内的社交平台,她都经常刷到。 孟繁泽点了点头,“是那家猫咖吗?” “是的~” - 被猫咪环绕的心情实在是让人心软软,甜品咖啡一点上,就有猫猫跳上桌。这里的猫咪,倒是一点都不认生,一只布偶甚至大摇大摆地从她上肩踩过去,优雅可爱。 不仅孟繁泽,周围的几位顾客也很惊讶白似锦为什么这么招猫喜欢,像用了猫薄荷一样,猫猫们将她围了一圈。 孟繁泽心想,这大概是同类相吸吧。 “猫猫好可爱呀!”她轻轻抱着一只金渐层,吸了起来。 孟繁泽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学着她方才的语气和调调:“猫猫好可爱呀~” 白似锦脸一红,睨了他一眼。 “你好讨厌。” 孟繁泽打算再在巴黎待一段时间,他看得出来,白似锦很喜欢在这里玩。 这些年,他拼了命地工作、赚钱,紧绷到只有在春节期间休息才不会有愧疚感,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早日赶上与她的差距。 等有朝一日,可以肆意挥霍时间,与她待在一起,内心不受负累。 如今,他可以做到这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他不想将来她的白白回忆起巴黎这座城市,有的只是和那个人的记忆。 奇奇怪怪的占有欲在隐隐作祟。 他一边想着,一边不由自主朝她凑近,像是恒星自带的对行星的引力。 他贴着她,轻轻蹭了蹭。果然,只有白似锦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时,他内心才会获得真正的安稳。 回酒店的路上,两人散着步,一路打闹,然而却在十字路口处遇到了沈确。 沈确面色阴翳,毫不客气地打量着闯入他视线的二人,尤其是白似锦。她脸上的笑容,圆圆的眼睛,娇嗔的眼神,微红的脸颊,以及身上沐浴着的某种东西,他都无比熟悉。 前不久,甚至一年时间还不到,他和她一起逛街时,她也是这样的神态。 不出意料的,白似锦很快就看到了他,她拽了拽身侧的孟繁泽,凑到他耳畔小声说着悄悄话,同时用不安的圆眼睛打量着他。 这让他不太舒服,却也觉得她可爱,仗势欺人的样子,别有一番趣味。 沈确笑了,她这样子,完全是把他当成坏人啊,会让他有犯.罪感。血管里新鲜的血液仿佛瞬间变热,甚至沸腾起来。 孟繁泽看向他时,眼神里,已然是男人之间的赤.裸.裸的挑衅。 他毫不畏惧地回视了过去,空气中的火药味,浓郁到向四周蔓延。 至少,白似锦现在不是在无视他。他可以接受她恨他,但就是不能接受她将他忘掉,不能接受有朝一日他和她真成了陌生人,好似一切从未发生过。 她和孟繁泽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总归不可能比他要早。他要永远在她心中立于不败之地,成为不可战胜的那个人。 挫败只是一时的,最终的底牌他还没有亮出,他依然有和她在一起的可能。孟繁泽会受不了的,而她一旦知道,会比孟繁泽先受不了。 他一定能再次赢回她。 白似锦和孟繁泽绕了一条路走,接下来的路程,孟繁泽一言不发,白似锦很快就察觉出了不对。 “孟繁泽,你是不是很在意?”她缓缓开口。 在意我和沈确的事。 晚霞沉落,湮没了太多情绪。 他当然在意,和沈确之间的事情,她什么也不肯告诉他。想到这里,他心底愈发沉闷,最终一言不发。 “孟繁泽,我和他之间,都过去了。”她软着声音,挽着他的手臂,好好地跟他说着。 “嗯。” 对啊,都过去了。至少现在,她是在他身边的,不是么?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 这已经足够了。 深夜,白似锦又失眠了,她不停辗转反侧,实在是睡不着。 她突然转身,视线撞上在身后一直抱着她的孟繁泽。 原来他也没有睡。 她疲惫地打了个哈欠,“孟繁泽,你陪我聊会天吧。” “好。”他想了想,最想问的还是沈确的事情,但硬生生憋了回去,转而问她:“下飞机后,你是直接去机场旁边的那家酒店了么?” “嗯。” 想到当时他跟所派之人的通话,一个疑影在心中升。 “白白,你当时是一个人去酒店的么?” “对啊......”她不明所以。 “我先去房间放了一下行李,然后去楼上的餐厅吃饭,遇到了我同学,我们一起吃的饭。 第67章 “一起?” “对啊,怎么了?” 看着孟繁泽凝重的表情,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沉默了一会,再次确认:“是你同学?” 她愣了一下,以为他是在吃醋,于是捏了捏他的耳朵打趣。 “是女生,女同学好不好!” 可他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到底怎么了嘛?” “她叫什么名字?”他继续追问。 “汪橙。” 她不明白孟繁泽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好奇。 “白白......” 他犹豫片刻,欲言又止。 她看着他,想让他说下去。 “你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有啊......” 说着,她便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翻找起来。但手机里只留了沈确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可她怎么就没有留汪橙的号码呢? 大脑飞速运转,然而与汪橙留联系方式的相关记忆就是一片空白。 既然这样,那大概率就是没有留。不过,这应该也不奇怪,毕竟当时在学院里好像天天见到。 她揉了揉头,头皮突然有点疼。 “那应该是我记错了,我忘记留她的联系方式了。” “早知道在酒店遇到的时候应该问一下的。” “我怎么会忘了呢?” 她自言自语了好一会。 孟繁泽不再说话。 后半夜,月亮藏到了云里,光亮被遮掩。 黑暗中,耳畔传来清浅的呼吸声,孟繁泽知道,她终于睡着了。 眼泪不断滑落,他缓缓抬手,咬住自己的手背,生怕发出声音惊动怀里好不容易睡着的人。 最后,他打开手机,翻找着他前不久保存的心理咨询师的联系方式。 白似锦这一觉睡了好长时间,一直到上午十一点,她还没有醒。 孟繁泽早早就醒了,蹑手蹑脚悄悄返回了卧室好几次,每一次看到床上的人昏昏沉沉睡得像小猪,他总要凑近,情不自禁亲好几口。 他方才下楼买东西,采购食材。比起酒店餐厅,她好像更喜欢吃自己做的饭。 途经大堂,前台的人递给了他一个信封,说是清早寄来的,他是收件人。 文件里装着一个u盘和一张卡片,卡片上龙飞凤舞写着:“送你的礼物,不要让她看到哦,你会喜欢的。” 孟繁泽微微皱眉,觉得莫名其妙,但此刻,他还是来到了电脑前,将u盘插至槽口。 摁下同意后,u盘被打开,里面存了好几段视频。犹豫片刻,他点开第一个,瞬间置身于光影的世界。 但下一秒他就意识到了不对。 ! 视频里的两个人,一个是白白,另一个,他昨日刚见过。 画面内容活色生香,交错的喘.息声清晰传来...... 阅读小tips:嗯嗯,狗狗压抑很久的情感该彻底爆发了。下章微微强制的do,hurt与comfort模式。心怀怒意隐忍到极致但还是不太舍得的狗狗x察觉到狗狗不对意识到狗狗可能知道了点什么的乖觉猫猫 第62章 落地窗 醒来时, 白似锦习惯性地看了眼手机时间,三点十分。接连好几天的失眠,这一觉, 她竟睡了这么长时间。 窗外, 雾蒙蒙一片, 天阴沉沉的,一切都像是都笼罩在了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中, 喘不过气来。 刚翻个身, 她发现孟繁泽就坐在床边。他见她醒了,将玻璃杯递到她跟前, 里面是刚倒不久的温水。 她看了眼他, 发现他没什么表情, 就这样沉着脸,让人猜不出是什么情绪。 “张嘴。” 见她不动, 他轻轻将她扶坐起来, 温热的水喂到了她口中。她睡了这么久, 喝了点水确实舒服不少。 看着她就着他的手喝水的样子,圆圆的眼睛看着他,时不时眨一下, 他心中的燥热愈发浓重,像有一团火, 压在心底,快要升起。 牙根有些发酸, 在她喝完水后,他托着她的脸颊, 让她朝向自己。 “怎么了?”她有点懵,不明所以。 “没什么, 饭刚给你热了热,去吃吧。” “好哦~”她开心地笑了,伸手主动抱住了他。 淡淡的柑橘调就这样沁入鼻息,传到神经末梢。 “你抱我去吃!” 猫猫就这样缠到了他身上。 被他喂着吃饭时,她察觉出他情绪不对,脸颊轻轻贴了贴他的脸颊。 “感觉你好像有点不开心。” “嗯。”他没有反驳,直截了当地承认。 她歪了歪头,很疑惑:“怎么了嘛?”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气氛一时间变得奇怪起来,吃完饭,她去洗澡。哗啦啦的流水声传来,他这才缓过神,嘴角勾了勾,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 在她穿着浴袍出来后,他自然地拿起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她后颈露出的那道疤,经水浸泡后,在白皙的皮肤上更显得触目惊心,让人想忽视都不行。狠狠扎进了孟繁泽的眼里、心里。现在的他,清清楚楚知道那道疤是怎么来的。 沈确当时猩红着眼睛,亢奋到不成样子,眼底浓重到化不开的欲望,孟繁泽身为男人,当然能一眼看穿。 他刚开始还很温柔,到最后,完全是抑制不住的冲动,像野兽叼着奄奄一息的猎物回巢。 一种原始的、粗野的,未进化完全的食欲作祟,摄取对方的气息和血液。沈确直接将她划归为所有物,咬上后颈,是吞吃入腹的信号和茹毛饮血的微妙亲昵。 最终,孟繁泽根本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尤其是面对面时,当时的白白像勾他的脖子一样勾上了沈确的,红着眼睛的可爱样子。 ...... 他皱了皱眉,好像无论如何都不能停止自己去想那件事,心头的燥热与怒火愈演愈烈。 吹完她的头发后,孟繁泽不声不响地离开卧室,来到客厅,烦闷地坐到沙发上。 白似锦更觉得莫名其妙了,她看了眼周围,她去洗澡的一会功夫,孟繁泽就将房间里所有的窗帘都拉得这么紧,黑漆漆一片。 她也不开心起来,来到客厅,拉住孟繁泽的手。 “你到底怎么了啊?对我不友好。” “刚刚你洗澡的时候,服务生送来了慕斯蛋糕,你喜欢吃的,在桌子上。” 她拿过,端到手里,巴黎的甜点确实不错。 尝了几口,她贴心地将勺子递到他嘴边。 他摇了摇头,很不给面子地说:“不吃。” 一副生了气需要人哄的样子。 “这是你喜欢吃的,一起吃自助那天,来来回回拿了两次。” 他说的吃自助那天,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是五年前的事。 吃完最后一口蛋糕时,她随口道:“唉,我睡了这么长时间,晚上的时候估计又会睡不着了。” “不会。”他立刻否认。“有我在,你会睡着的。” 白似锦脸一红,羞愤地去打他。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扯间,温度燥热,变了味。 他假意去擦她嘴角沾上的奶油,握于她腰间的手却突然用力。她惊呼一声,被打横抱起,下一秒,就被撂倒了床上。 孟繁泽扯了领带,在锁着她手腕束缚于头顶的间隙,三下两下,灵活地打了个死结。 “孟繁泽,你......” “白白,没事的,今天想试试别的方式而已。” 低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白似锦浑身不受控地发颤。 可孟繁泽仍嫌不够,拉开旁边的抽屉,拿出另一条领带,这还是五年前她送他的,只不过当时她骄矜地扔在了地上,像打发小宠物般。到头来,这条领带竟还是用在了她身上。 他将她的眼睛蒙住。 她浑身一僵,反应过来后,挣扎得更加激烈。 “孟繁泽,你给我去掉!” “我......” “我真的有点怕黑。” 她声音都有些发抖。 “可以,那就需要白白拿出点诚意,好吗?”他好整以暇地吻她,在她面前,罕见地露出上位者姿态。 还没等她明白他口中的“诚意”究竟是什么,浴袍带子就被扯开。他指尖下滑,惹得她颤栗不已。 他轻轻摁了摁,认真地问她:“一会到这里,可以吗?” 他知道那里会凸显出形状。 平日,他的白白有心思撩他没心思灭火,他还没怎么开始,她就会先一步睡着。他舍不得真的那样子对她,尽管他很想。 当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痛苦远大于快乐的神情时,他便会浅尝辄止,就此打住。 第68章 这一次,他没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在她被迫扬起头之际,狠狠吻上了她。 她下意识攥紧手指,床单上瞬间被留下抓痕。孟繁泽笑了,她真就和猫一样,喜欢抓东西。 他迟迟不肯给她痛快,硬生生将这种煎熬持续。 当搭在他两侧的腿无力放下,他故意吻上她的腿腕,低声揶揄:“不是吃过饭了么,怎么这么快就累了?白白怎么这么娇气。” 过了几分钟,她的抗拒逐渐消失,她知道他在生气,而且是很生气。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隐隐约约能感觉他应该是知道了什么才会这样。可她又不是很想敞开天窗,把事情问清楚。 孟繁泽第一次这样子玩花样,甚至这些花样也是跟她学的。征服欲达到顶峰,血液沸腾,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蒙上眼睛的白似锦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身上的重力突然消失,她像从前一样,本能地以为已经结束,仰着头,想要将遮蔽光源的东西弄掉。 她不喜欢这样,这样让她很紧张,会让她陷入到不好的回忆里。曾经有那样一段漫长的不见光的时间,她差点死掉。正因为此,此刻的她,比以往更加敏感,就像是溺水。 “孟繁泽,去掉......”她哑着声音,猫儿似的叫声,很委屈,像是在撒娇。 看她这样,孟繁泽心头的无名火并没有熄灭,反倒愈演愈烈。 同样的情形,手腕被束缚,视觉被关闭,为什么和沈确这样的时候她就能心甘情愿?他嫉妒得发疯。 不知过了多久,被抱着来到落地窗前的那一刻,白似锦的气息彻底紊乱了起来。 她不喜欢这样的姿势,有一种灵魂被硬生生凿开的恐惧。 她小声唤孟繁泽的名字,想让他换个姿势,她不想背对着他。 但孟繁泽铁了心要欺负她。 “白白,你好美。”他着了魔似的看着她,饿狼般的目光,像是要掠夺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顿时失了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从前失控到大叫出声,都是罕见的情况,此刻,她根本控制不住,用力想要咬住嘴唇,却被他用手指轻轻撬开。 “白白,不许要自己,咬我。” 就当是给猫磨牙。 “孟繁泽!”忍耐到极致,她被逼到厉声唤了他的名字。 她想转过头,却被他卡住下颌。 “别乱动。” 他低沉着声音,甚至带着威胁警告的意味。 …… 声音都快要发不出来,各种异样的感觉交错翻涌着,将她拖入深渊。 孟繁泽彻底失控了,看她这副模样,他头皮一阵发麻,雄性卑劣的占有欲彻底爆发。 “我和他,谁更让你舒服?” 顷刻间他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这个禁.忌却又心照不宣的话题,如达摩克利斯之剑般,再度悬挂在他们上空。 果然,白似锦身体一僵,落地窗前刮玻璃的手瞬间停住。 “孟繁泽,原来你这么在意啊......” 似是谴责,似是无可奈何。 湿冷的玻璃,冷气浸润到了她手心。 他顿时慌了,想要解释,感官上的愉悦化作不安的躁动。 她偏过头,一字一句地认真告诉他:“我都这么喜欢你了。” 当初以为你要结婚,拼了命地都要回国去找你,去机场的路上,我是真的紧张、害怕。 这句话,像极了誓言,孟繁泽的心猛地一颤。 他抚上她的脸颊,触碰到的,却是冰凉的眼泪。 覆在她眼睛上的领带,被潮气浸染,掉了下去。 方才他到底做了什么? 被嫉妒冲昏头脑,竟然问出了那样的问题。 他以为他有分寸,和沈确那种人不一样,可到头来...... 他实在不是东西。 眼泪不断滚落,他慌乱地将她身上束缚的领带去掉,不断说着对不起。 她红着眼睛,一味摇头。 他温柔地吻上她后颈处的疤痕,她微微一颤,像是受惊的猫。可他并没有用力,而是又亲又舔。 末了,他柔着声音问她:“白白,那个时候,是不是很疼?” “对不起。” 他声音很轻,带着痛苦与自责。 白似锦听懂了,他在说沈确咬她后颈的时候。 三年前的事了。 “太久了,我有点忘了。”她缓缓开口。 可直觉告诉他,白似锦是在回避。那些如噩梦般的记忆,早已深深烙入她心底。 正因为此,方才她才会如赎罪一般,全盘接受他所有的失控。 可她明明没有错,那个时候,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肯定是身不由己。 他不再冲动,而是温柔地吻上她的脊背,不断向下,用唇齿小心迎合,取悦讨好。 没多久,她就昏昏沉沉又睡了过去。将她抱到床上,孟繁泽去浴室冲了冷水澡,解决了剩下的欲望。 洗完澡后,窗外的月亮已然升起,皎洁美丽,只是不属于任何人。 月亮本没有错。 这一刻,孟繁泽是如此失落。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看着一排陌生的号码,孟繁泽料到了这会是谁。 他调查了沈确,知道他精通计算机,得到别人的电话号码不是什么难事。 眸色一暗,他摁下接通键。 “喂。” 第63章 代价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 等了几秒,孟繁泽不耐烦了起来。 “沈确,说话。” “原来你知道我是谁啊......” 沈确略带嘲讽的声音让孟繁泽极不舒服。 “礼物喜欢吗?” 这已然是再明显不过的挑衅。 “......” “怎么不说话了?你很在意吧?”沈确言语间尽显得意。 孟繁泽笑了, “我刚刚是在往外走, 白白累得睡着了, 大声说话会吵到她。” 电话那头,沈确不自觉地将拳头攥紧, 他当然听得懂言语间的暗示与潜台词。 “你知道吗?我终于明白了, 她为什么会抛下你,选择我。” 话音刚落, 孟繁泽就听到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咒骂。 但很快, 沈确满不在乎地笑了。 “好啊, 我今天给你的东西其实只是一部分,你喜欢的话, 我以后可以天天寄给你。” 说完, 他就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消失的声音, 孟繁泽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砰”的一拳重重砸到了墙上,手指一下子出了血。他眼底的怒火烧得愈发浓烈, 渗透着杀.意。 从小到大,小姨言传身教, 所以他一直以来都以善良、积极乐观的心态面对一切,习惯性地宽容、友好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 即使是在辛苦打拼的那些年, 他也从未以不入流的手段去恶意搞垮竞争对手。 一时间,他有些迷茫。 他迅速思量了一下时差, 这个点,小姨不会休息。 犹豫片刻, 他拨通了电话。 “喂,小泽啊......” 看到是他的电话,盛心开心地笑了。 听到熟悉的慈爱的声音,他深吸一口气,眼眶有些湿润。 “喂,小姨,您吃过饭了吗?” “吃了,我刚看来电地址是巴黎,你怎么跑国外去了?” “......追我女朋友。”他坦诚地回答。 手机那头没有说话,突如其来的消息让盛心一时间惊讶住。 “您见过她的,是白似锦,五年前在医院里。” 怕盛心记不清楚,他耐心向她解释。 盛心很喜欢白似锦,说人家姑娘长得好,还愿意去医院看望她,让盛心觉得很幸福。 后来,她向孟繁泽提过好几次,旁敲侧击寻问两人的状况,都被孟繁泽以转移话题的方式搪塞了过去。盛心不傻,隐隐约约意识到什么之后,便再没有在孟繁泽跟前提过白似锦的名字。 “你这臭小子!这是又去找人家姑娘了?关键是人家姑娘还愿不愿意啊,不能再辜负人家,这么好的姑娘,一定要好好珍惜!” 盛心絮絮叨叨说了一通,根本不明白当年二人分手的具体情况,下意识觉得是自己这个外甥不会做人,辜负了白似锦。 “小姨,我们又在一起了。” 他没有兴趣再将当年的事解释清楚,更不愿两人之间一定要分个输赢对错。毕竟当年他和她都没有现在这样成熟,感情上的事,谁又说得清呢。 “小姨为你高兴,希望你们在一起能幸福、长久。”盛心欣慰地笑了。 “小姨,如果有人要伤害她,伤害我们......” 第69章 停顿了几秒,他眸色一暗。 “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不容置喙的语气,商量的意味已不复存在,更像是再直接不过的告知。 盛心沉默了,这是孟繁泽第一次对她说这样的话,曾经无数片段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曾叮嘱过他,没必要和孟繁晨起正面冲突,遇事忍让散步,海阔天空。 当时,孟繁泽还是业界不知名的小喽啰。那天,他参加应酬喝酒,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根本拒绝不了。 酒桌上,总有一些大腹便便的老板,要将自己发家的光辉事迹说一遍又一遍,以“想当年”开头,“一切都过去了”结尾,同时,一定要有人捧场。 对于像孟繁泽这样没背景的职场新人,要想将提案递给他们,不喝上几轮是不行的。明明知道自己已经喝多了,但在对面又为他酌上一杯后,他又不得不应,生怕得罪了人。 视线逐渐重影,他甚至看不见给他灌酒的人是谁。 那天酒桌上,孟繁晨也在。 只不过与其他人截然不同,他不是业内新贵,但身为颇具影响力的企业家,也没有如身侧的几位“老油条”般不修边幅。 他西装革履,浑身上下都是些牌子货,精致完美,如一尊雕塑。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孟繁泽,两个人名字相似、长相相似,在场的人都不傻,能大概猜出其中微妙的联系。 他们敬畏孟繁晨,起初对孟繁泽劝酒只是轻微的试探。 但见孟繁晨根本不阻拦,甚至饶有兴趣地观看。这群人也来了兴致,开始肆无忌惮地说些荒唐话,一杯又一杯,笑着给孟繁泽倒满。 孟繁晨自己也不是很理解那一刻的心理,从出生到现在,他拥有的东西太多,能令他感到快乐和满足的东西真的很少。 那些他得不到的东西,于他而言的吸引力和诱惑力就随之加倍,如果强求之后还是得不到甚至被他看不起的人得到,他会恼羞成怒,但不会明面上表现出来。 他的愤怒,永远是寂静无声的。 看孟繁泽醉得那样难受,但又不敢真的吐出来驳众人面子,只能强忍着,他心中顿升一股小人得志的快意。 中途孟繁泽还去了趟洗手间,应该是去吐了吧?可吐完了又怎么样?再怎么可怜不还得继续喝? 这就是人的命,即使他孟繁泽得到了原本不该属于他的东西,那也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听白绍霆说,妹妹现在在巴黎。 这样想着,孟繁晨内心躁动不安的异样好像得到了满足。 有些人啊,一出生就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母亲言传身教,在他还没有见过他这个“弟弟”之前,他就学会了憎恨,一种骨子里的,本能的厌恶。 ——父母争端的源头,占据了父亲心中的某个位置,即便微不足道。 那天还是孟繁泽的生日,最终实在是狼狈。盛心接到电话,赶忙来接他,在偌大的餐厅门口,遇到了孟繁晨。 “他喝醉了,在里面。” 面前的这个女人,孟繁晨当然认识。 看着女人着急忙慌冲进去的样子,他满意地笑了,神差鬼使地跟了进去,带着报复的快意。 孟繁泽趴在桌子上,醉到不省人事,迟迟直不起身子。 钝痛从心底传来,盛心焦急上前。 孟繁晨在不远处轻咳一声,意有所指:“这顿饭刚吃完,我手上的这块腕表就不见了。” 迷迷糊糊的,孟繁泽疲惫地抬眼。 “我没有看到。” 孟繁晨笑了,“哦?那倒是奇了怪了,方才我没有中途离席,一直在饭桌前,在座的其他人见多识广,倒不像是会贪图这点小便宜。” 阴阳怪气间,羞辱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孟繁泽剧烈地咳嗽着,难受到没什么力气跟他争论。 逆来顺受了半辈子的盛心,此刻被逼出了逆反。 “孟繁晨,他好歹也是你弟弟,你为什么一定要苦苦相逼呢?” “闭嘴。”孟繁晨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看向盛心的眼神,如看垃圾一般。 真是什么人都能直呼自己的名字了。 “你要是想让你这个外甥以后在生意场上混的下去,就给我态度好点。” ...... 那晚,孟繁泽胃出血进医院,差点做手术。有史以来,最“难忘”的生日。 看着病床上的孟繁泽,盛心难受地直掉眼泪。这是她第一次对自己产生怀疑,她教育给孟繁泽的行为准则,是否是对的。 社会上遍布着形形色色的人,大多以金钱和地位为衡量标准,见风使舵是常态。弱肉强食,这种现象在生意场上最是常见。 她教给他的善良、宽容,到头来,很可能成为别人拿捏他伤害他的利剑。 ...... 万千思绪一齐涌上心头,此刻,听到电话那头的孟繁泽说出这样的话,盛心再度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她从小看着他长大,知道这孩子虽然皮,但友善、有人情味,能让他这般斩钉截铁地说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想必那人恶劣至极,他忍无可忍,不愿再忍下去。 伤害是切实的。如果一味地忍让只会让伤害他们的人愈发猖狂,那确实应该以牙还牙。 沉默许久,盛心语重心长地开口:“小泽,我不会反对,但是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中,也不要让人家姑娘受到伤害。” 这都是得不偿失的事情。 ...... 和小姨的通话结束后,孟繁泽又拨打了一通电话。 他低沉着声音:“你帮我查一下巴黎的关呈公司。” ...... 夜深了,孟繁泽放轻脚步进了卧室,从身后将白似锦抱住。 睡梦中,她像有感知似的,哼哼了几声,转身回抱住他。 “孟繁泽......”她迷迷糊糊唤着他的名字,浓浓的鼻音。 他的心猛地一颤,低着声音:“宝宝,我在。” 她闷哼一声,又是一句听不清的呓语。 好可爱。 孟繁泽不自觉地吻上了她的额头。 许久,他眼底似水的温柔一点点地消失,漆黑的瞳仁宛若千尺深渊,与黑暗融为一体。 第二天,沈确说到做到,又寄来了一枚u盘。 拿到文件袋的那一刻,孟繁泽的呼吸不可避免地错乱了一瞬。 他明明可以扔掉,可不知怎么的,偏要插入电脑完整看完,似是一种不可抗力。 以纯粹旁观者的形式。 在经年累月的压抑下,他也早已不是最初的自己,而是疯得不成样子。 视频储存的时间,是白似锦来巴黎的第一年。随着进度条推进,陈旧的回忆徐徐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他从昨天的视频里看到的熟悉房间。房间不是很大,但足够两个人居住,各种各样的书籍、雕塑作品零零散散地放着,错落有致,还有一台偌大的钢琴。 “吃蛋糕吗?”他问她,她正趴在沙发上,一手撑着头,另一只手在雕刻着一块小木头。 见她不搭理他,他自顾自地走进,看见她正在雕刻的东西,十分不要脸地说:“这个木雕小狗是送我的吗?” 她微微抬头,无奈又专注地注视着他。 “送给你了,生日快乐。” 沈确微眯起眼睛,眼底闪过兴奋而异样的光芒。 “你还记得?” 她点头,“嗯。” 看到这里,孟繁泽攥起拳头,醋意从心底蔓延。明明他才是白白的狗狗,那个木雕小狗,大概率是给他的。 这样想着,他愈发生气。 沈确将木雕小狗放于手心,开心又满足。 可白似锦却不想再给他了,又夺了过来。 “其实......这个没想送你。”她低沉着声音,突然又反悔了,方才只是一时冲动。 孟繁泽被这句话牵动,心猛地一颤。 “你要是想要,过几天我再给你做一个,但这个......” “你还给我吧。” “可今天是我的生日,你把这个送给我,我才会快乐。”沈确言辞恳切,看似是请求,却不容反驳。 经历漫长的沉默,她还是依依不舍地给了他,有些失落。 别给他,别给他...... 屏幕外,孟繁泽在心里不断默念,下意识较劲。然而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那只可爱的木雕小狗最终还是落入了沈确手中。 他触摸着视频里的白似锦,像是在摸一团空气,一片空白,五年里没有彼此陪伴的空白。 冷冰冰的屏幕再度提醒他,他无力改变既定的事实,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第70章 沈确笑了,轻轻抚上她的脸颊,“白白,忘记他吧。” ...... 下一段视频,是白似锦被关起来,不见丝毫光亮的那段时间。 剜心的疼痛不断传来,孟繁泽不敢相信沈确会这样对她,心疼、愤怒,两种浓烈的情感一齐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看着他的白白在阴暗的房间里被锁链捆住手脚蒙住双眼,不停地发疯、嘶吼、精神崩溃...... 怪不得她会这么怕黑,一时间,孟繁泽心如刀绞。 他根本没有勇气继续看下去,关闭了这条视频,对沈确的恨意,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峰值。 接下来的视频,紧闭的门终于打开,黑暗中,光透了进来。 “是我,白白。”沈确终于出现,身上透着寒气。 白似锦不知所措地胡乱挣扎,似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光亮与声音又是自己的幻觉。 他抚上她的脸颊,声音异常温柔:“白白,我来了,别怕。” 当白似锦回过神来,主动唤沈确的名字,紧紧抱住他的那一刻,一种酥麻的感觉从孟繁泽心底传来。 原来,他就是这样狭隘的人,妒意不合时宜,汹涌难息。 看着他的白白在别的男人怀里懵懵的,红着眼睛,不知所措的神态,他恨得牙痒痒,默默骂了一句小骗子。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关系密切,她形影不离地缠着他,有一种下意识地求救与依赖。 很多时候,注视他时,她圆圆的眼睛矛盾又复杂。她认真注视一个人时的样子,实在是动人。 沈确很喜欢从身后抱住她,将她揽入怀中,埋头在她后颈处轻轻蹭着,贪婪地闻着味道,攫取片刻橙香。 他对她朦胧的喜欢在上学的那段时间里变成了朦胧的恨,可这恨意也并不纯粹,他还是喜欢她。 藏匿于时光里的喜欢,滋生于缅北的那间小屋子内,经年累月,发酵成夹杂着恨意的爱。 他心满意足,“白白,你是我一个人的。” 面对这样过于炽热直接的告白,她浑身一颤,倒也没有反驳。 她轻轻将他推开,白皙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很不好意思的可爱模样。 “沈确,你别闹我了。” 她喃喃自语。 他抚弄着她的头发,情不自禁地吻上了她。 白似锦有些恍惚,光怪陆离的画面突兀地在眼前闪过,那是她曾看过的夕阳。 ——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 望向窗外,晚霞美得惊心动魄,她伸手想要触碰,却怎么都像隔了一层。那时的她,被困在一方小屋子里,对外界所有的感知,也都隔了一层。 然而兜兜转转,她再度困于囹圄,灵魂被囿于无形中筑起的高墙之内。 “白白......”沈确颤着声音,缓缓逼向她。 这是孟繁泽不愿看到的一幕。 温柔与绅士,不过是沈确堂而皇之的伪装,骨子里的卑劣,在某种时刻展露无遗。 他拥着她瘦削的脊背,求.欢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他原本平稳的呼吸彻底发生了动摇。 “白白,可以吗?” 孟繁泽暗暗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别过头,眼睛发疼。 “沈确,有件事,你是答应我的。”她摁住他触于她领口的手,没有反抗地推开,只是阻止着他更近一步。 “我是要去学校报道的,你答应我的。”她执拗地重复着。 他笑了,食指轻抵她的嘴唇,好整以暇地打趣:“白白就这么想离开我?” 心中想法被戳穿,她倒没有那么紧张,反倒有种视死如归的坦然,事到如今,不是她想不想的问题。 “我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这是你答应我的。” 尽管身处不同的维度中,但这一刻,孟繁泽和白似锦一同屏住了呼吸。 “好。”答应后,沈确垂眸,虔诚地吻了上来。 白似锦浑身一震。 他将她放倒在床,腰间皮带轻而易举地取下。 起初白似锦张牙舞爪,手脚并用,但也不像是在挣扎,更像是打滚。 过程漫长,沈确青涩、毫无经验,完完全全被陌生的情.潮裹挟。 他喜欢看她瞳孔失焦,全身泛红的模样,哭着唤他的名字...... 后来,她死死咬住手腕,倔到不肯发出一丝一毫难以启齿的声音,直至鲜血漫出,沈确猛然发觉。 他及时停下,舔舐着她的伤口,随后认真地为她包扎,还不忘打趣:“不用这样为我殉情。” “我想和白白好好活着,一直在一起。” 他像野兽圈地般在她身上留下暧昧的痕迹,一次又一次突破她的承受底线。但他也不是一味用蛮力,而是循序渐进,时刻关注着她的感受,一些耳红心跳的话,深深地看着她随口而来。 “小猫小狗一摸才会哼唧,白白,我一碰你那里你就这样,你是小猫还是小狗?” “乖,说出来,你是我的什么?” ...... 他存了心要欺负她,循循善诱,顶峰升至一半,迟迟不肯给她痛快。 血液倒流的滋味实在不好受,反复几次,到最后,她被折磨地只能哭着,胡乱说一些他让她说的话,言不由衷。 “对,真乖,那猫猫猜猜,你应该干什么?” ...... 沈确这个人,即使孟繁泽戴上有色眼镜且用苛刻的标准去评判,他依然挑不出任何外表上的毛病,外貌身高身材都是完美的,穿衣打扮也很有自己的风格。 这个认知让他格外不爽。 要是只有他一个人高该多好啊...... 情动之际,沈确再度缠绵地吻了上来。白似锦毫不客气,红着眼睛,屈辱却令人兴奋的神情。 她甩了他一巴掌。 “啪”的声音格外响亮,隔着屏幕的孟繁泽浑身一颤,这巴掌像是甩在了他脸上,酥酥麻麻的。 恍神中,他甚至能感受到脸颊上的烫意。 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白似锦推开了卧室门,打着哈欠揉着眼睛,正迷迷糊糊朝他走来。 第64章 狗狗·主人 当白似锦从身后将他抱住时, 他浑身一颤,下意识浑身紧绷。还好,这条视频正巧播放到了末尾, 屏幕一片漆黑, 孟繁泽暗暗松了口气。 “醒了?”四目相接, 他捏了捏她的脸颊。 她不服气地哼了几声,而后笑了, 看起来睡到自然醒心情不错。 没几秒, 她又开始耍起无赖:“都几点了,你还没有给我做饭, 在干嘛呢?” “马上宝宝, 上午处理了一些邮件。”说着, 他余光瞥向槽口的u盘,心有余悸。 他产生了毁尸灭迹的想法, 无论如何, 这些视频都不能让白似锦看到。 他给她做了炒饭、粥和几道小菜, 看着她吃得悠然自乐,突然想起,明天是7月31日, 她的生日。 这是重逢后他陪她过的第一个生日。 想起五年前的那个生日,虽称得上是兵荒马乱, 但确是精致、用心的。他退了赛,将房间布置得很漂亮, 把自己也专门打扮了一番,想给她一个完美的生日。 他的小色胚猫猫有时候恶劣得可爱, 她得寸进尺地让他跪下。 他喜欢她身上稚气的锋芒,喜欢她对他的占有欲。 事隔经年, 孟繁泽能明显感觉到,她身上的某些东西在慢慢消失。每到傍晚,她都会对着落日恍神,怅然若失的模样,眼底的生气逐渐被一种悲伤空洞的情绪浸染。 而这样的情绪,大抵都是跟一个人有关。 想到这里,孟繁泽心底就会涌起一阵醋意,对沈确的恨意随之不断上升。 他看向镜中的自己。 比较是下意识的,危机感突如其来。他仔细打量起自己的五官,希望自己能够再完美些,这样对白似锦的吸引力也许会更大。沈确带给了她太大的影响,孟繁泽很想抹去。 挑剔了半天,从外貌身材身高再到穿着,他只希望自己能更好。 恍惚间,镜中浮现出沈确的样子。 他高傲地看向孟繁泽,语气势在必得。 “她永远是我的......” 孟繁泽被激怒,一拳锤在了镜子上。这时,他听到了白似锦在唤他,沸腾的心情顿时停息。 白似锦就是白似锦,现在在她身边的白似锦,永远不会被沈确占为己有。 但沈确曾给她带来的不好回忆,孟繁泽会一一铲除,一点都不留。 毕竟,此刻陪在她身边的人,是他。他和她,会一直在一起,未来还有很长时间。 想到这,他心里释怀了不少。 第二天早上,白似锦起得很早。 第71章 两人牵手到外面散步时,她像往常一样,好像压根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看着她兴致缺缺的样子,孟繁泽心里很不好受。 上午参观了艺术馆,中午简单吃完饭后,两人去一家白天营业的小酒馆里简单坐了坐。 孟繁泽查了攻略才知道,原来这附近有那么多网红景点。 街道既保留了复古的味道,也有几处景点是近几年新规划的。白似锦很喜欢拍一些小景观,墙上的画、漂亮的咖啡馆、被人喂食的流浪猫...... 每个转角都能感受到惊喜。 空气中,飘散着自由与浪漫,白似锦逐渐开心了起来,有一种奇异的挣脱的感觉。 看着她被路边一对正在亲吻的小情侣吸引,孟繁泽轻轻挪过她的头,拿起手机,和她自拍了一张。猫猫懵懵的可爱表情,他没忍住,亲了她一口,相机捕捉到这一幕。 白似锦笑着打他,他顺势捉过她的手指,放到唇边啄了一口。 傍晚,巴黎下起了小雨,两个都没有带伞的人就近跑到了一家咖啡厅的屋檐下避雨。 孟繁泽将外搭取下,变成一顶小斗篷,罩在了彼此的头顶。白似锦笑个不停,说这样很像是在演电影。 随着雨声停歇,夜幕降临,路面时不时几滩未干的雨水,映照出斑驳的霓虹灯光亮。 星光璀璨,白似锦歪着头,水波将城市倒映,真的好美,她喜欢这样的感觉。 夜风微凉,她和他一起买了冰粉,两人走着吃着。 “没有高中学校门口的好吃,感觉像是在喝糖水,小料也没加多少。” 白似锦忍不住吐槽。 孟繁泽不由地想到高中时她穿着校服,一本正经又青涩可爱的模样。 “校门口袁婆婆那家,夏天的时候,基本上每天都排队,你喜欢加上葡萄啵啵、葡萄干、芝麻、山楂、小芋圆。” “你怎么知道?”她惊喜又开心,但很快就反应过来。 “哦,你当时暗恋我。”说这话时,她心里美滋滋的,骄矜地扬起下巴,脸颊泛起红晕。“不对,是你从好久之前就开始暗恋我了~” 而后故意嗔怪:“你说你怎么不学好,每天观察我干嘛啊~” 被她撩拨得心痒痒的,孟繁泽不客气地咬了咬她的脸颊。 “不许嗦我,你讨厌。”她推着他抗议。 两人边走边打闹,不知不觉,来到摩天轮前。 “到了。”他开口。 穿过美食街,又是一处著名的打卡地。摩天轮就在水边,高大规整,缓缓转动着。 与周围的水边景色融为一体,形成流光四溢的画卷。 “好美。”白似锦情不自禁地开口赞叹。 孟繁泽看着她亮亮的眼睛,同样情不自禁。 “确实好美。” 他环着她的腰,低头吻上了他。 “这才叫打卡。” 当她从悸动中回过神,方才那个绵长的吻已然结束。美景在侧,“美人”相伴,白似锦有些意犹未尽。再加上他那双桃花眼实在是蛊惑,让她挪不开眼,像是一下子被吸引了进去。 她轻轻踮起脚尖,勾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 孟繁泽喜欢她这样主动,情难自禁中,将她抱得更紧,环于她腰间的手不断用力。 交缠之际,淡淡的柑橘调击中了他的心脏。 轻哼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从唇齿间溢出,他把她亲的,太过舒服。 隔着衣服,他们都听得见彼此渐进的心跳,理智的边缘愈发模糊。 “唔......” “孟......孟繁泽......” 她微微睁开眼睛,脸颊泛红。 他半哄半抱地将她带到了码头,海风吹拂,她却并没有很清醒。 她紧拽着他的大衣,低着声音,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孟繁泽,咱们打车回去吧。” “为什么?”他知道原因,却还是故意问她。 “一会这里会放烟花,可好看了。”他贴着她耳朵,存心肆意撩拨。 “不看了。”她声音闷闷的,带着委屈。 熟悉的情.潮在体内震荡,她抬眼,对上那双意有所指的桃花眼,瞬间明白他这是存了心要欺负她。 “白白,我们不回去,就在这,好不好?” 他无视她埋怨的语气,反而打趣。 唇齿再度交融,她双腿发软,有些站不稳。 看着孟繁泽亮晶晶的带着玩味的眼睛,她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不会......订了邮轮吧?”她气息不稳。 “白白,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烟花绽放在夜空,万千交汇,共同塑造了无以伦比的画面。随意一秒拍下,都可以当作精致的摄影作品、好看的壁纸。 一时间,白似锦瞳孔剧烈收缩,她是真的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 曾几何时,她对与自己有关的日子格外看重,又是什么时候,她在悄悄放弃这种仪式感,只是努力地将一天又一天过下去。 孟繁泽在努力地将曾经的她修好。 他继续凑近,告诉她:“准确说,是我包场了。” “明天中午之前,这片海域,不会有人打扰。” “你现在......这么有钱啊?” 白似锦很突兀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他笑了,再次被她可爱到。 曾经无数个孤身一人工作到早晨的夜晚,他都期盼着重逢,渴望朝她靠近,努力迈向属于她的那层云端。 如果没有遇见她,他或许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平凡、知足常乐,或许就不会成为如今这样的自己。 他点了点头,吻上她绯红的眼角。 “这不是白白从前告诉我的么,这种事,偶尔换换地点,会更有意思。” “孟繁泽!”她羞恼地瞪他。 他将她打横抱起,她的心砰砰直跳,紧张到呼吸都带上了几分急促。最终,她认命地搂上他的脖子,埋在他肩膀,不愿去看他。 邮轮里空间很大,洗漱设备齐全,偌大的床摆在中央。白似锦的脸蹭一下红了,他是怎么找到这样的地方。 “白白,生日快乐。” 抹茶草莓蛋糕就在桌子上,和十九岁那年孟繁泽陪她过的那个生日一模一样。这么多年,兜兜转转,他们曾把彼此弄丢,但最终,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她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一切美好得太过不真实,她生怕转瞬即逝。 孟繁泽用炽热的目光看着她,语气认真而珍重。 “白白,其实我一直想知道,那五年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停顿了几秒。 “但我不会再逼迫你,也不会再介意,你是我的女朋友,未来的妻子,但你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独立个体。你可以有秘密,我会尊重你,你不想告诉我也没关系。” “我不会变,会一直爱你。” 她的心猛地一颤,两人长久地注视着。 他的声线微微发抖,但很快被强有力的意志遏制。他握住她的手,放于他心口。 他剧烈的心跳,她清晰地感受到。 “白白,在我这里,你永远有余地。” 她的目光澄澈清亮,带着审视,也带着上位者的骄矜。异样的情.潮在心底涌动,在这一瞬间,孟繁泽看到了白似锦从前的样子。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心理,顿生一种臣服的冲动,像狗狗望到了主人,下意识地条件反射,疯狂摇尾巴。她的一切,他都无可救药地喜欢。 他会誓死守护那些视频的秘密,维护她的骄傲和自尊,不会让她知道沈确给他寄东西的事。 毕竟,估计过不了多久,沈确大概会彻底消失,他再也不会收到那样的文件。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他要加快动作了。他不会脏自己的手,更不会脏她的手。 第65章 坠楼 回国后, 白似锦觉得过了好久好久。在巴黎发生的一切,像是一个不近情理的梦。 回孟繁泽小区的路上,白似锦一直笑嘻嘻地叫他邻居, 扯着他的衣角。还记得当初离开这里的时候, 他们之间还剑拔弩张, 如今,好像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虽说已经立秋, 可气温却没有丝毫下降的趋势。阳光撒在身上, 白似锦忍不住伸手去接。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表面上是隔壁“邻居”, 实则几乎每天晚上, 白似锦总要敲门, 去“骚扰”旁边的孟繁泽。 孟繁泽单手就能将她抱住,肌肉紧实有力加上身高优势, 这样子将她抱起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像抱猫一样。白似锦顺势搂住他的脖子, 笑个不停。 她很喜欢孟繁泽的家,因为这里的每一处,都莫名其妙恰到好处, 合她心意。 客厅铺的是柔光转,去掉了茶几、餐桌, 格外空旷,沙发完全可以当床睡, 也可以躺在地上;南北通透,阳光可以将整个客厅照亮, 天气好的时候,光影斑驳在地, 十分漂亮,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阳光里; 第72章 收纳柜整整一排,每间房间门下面都预留了可爱的猫窝,只是猫猫还没有出现; 没有电视墙,而是一个隐藏式幕布,客厅安装了投影仪; 衣柜间很大,上下两排,完全可以挂裙子,倒像是女孩子的衣柜间。 ...... 白似锦觉得奇怪,孟繁泽的家,设备齐全,而且很多地方明显是方便女生设计的,太像一个...... 婚房。 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可能,毕竟孟繁泽订婚宴的事是假的。 但是还有一个小房间,是木纹砖,推拉门,里面除了很多架子外,并未摆放其他的东西,很适合改造成雕塑室。 回来后不久,白似锦想捉一只小区的流浪猫养,奈何猫猫们警惕性太高,不喜欢让人碰。她本想以鱼罐头相诱,然而,猫猫们只有在她走远的时候才会小碎步迈到罐头旁开吃。 为此,她闷闷不乐了好几天。 后来的一天早晨,白似锦被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弄醒,鼻子好像被堵着,呼吸不畅。 最终,她皱着眉醒了过来,一只金渐层正趴在她脸旁。孟繁泽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她。 她却没什么表情,也没说话。看着她转身去洗漱的身影,孟繁泽不由有些失落。 然而,六分钟后,白似锦开心地冲了出来,兴奋地问:“刚刚是猫猫吗?!” 刚睡醒,有点迷糊,她方才没有反应过来。 孟繁泽将那只金渐层宝宝举起,轻轻摇了摇它其中一只爪爪。 “你说呢?” 下一秒,他觉得又有一只小猫一股脑地往自己怀里扑去。 她又摸又抱那只金渐层宝宝,爱不释手。 “给它取什么名字好呢?” 她沉思。 “叫白白。”他脱口而出,趁机将下巴轻轻抵在她头发上,狠狠吸了一口,他也喜欢吸猫。 “不好。”她瞪了他一眼,知道他在闹她。 “要不......” “就叫白小金吧?不整那么复杂。” 跟她姓白,颜色是金的。 孟繁泽笑了,确实是个随便的名字,她怎么喜欢就怎么来吧。 养了白小金后,孟繁泽发现她心情好了很多,看来网上说的猫猫治愈人类果然不错。 不过,整日缠着白小金玩无所事事也不是什么好的生活方式,白似锦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将爱好重新拾起,找一份和专业相关的工作。 她应聘了几家公司,都是艺术品策展方向。她的简历很完美,几乎让人挑不出毛病,碰壁的原因只有一个。 五年前比赛抄袭的事,虽然被白绍霆压了下去,但仅仅限于圈外人不知道。 但那些艺术从业者,常常关注雕塑类比赛,对那件事几乎都略知一二,白似锦这个名字,像是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她又陷入了一种焦虑和迷茫中,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也实现不了。更何况那件事,和一个人密切相关。 她不愿再回忆起和那人有关的一切,因为他与她之间的关系并不纯粹,掺杂了太多,所以她才会备受困扰。这件事,那个人,像一团阴云始终笼罩着她。 要是能一直快乐那该多好,她再度陷入到了低迷的情绪中,很不想在找工作的事情上再次让白绍霆出马。 这件事还没有解决,孟繁泽又给她找了一件“烦心事”。 当他将心理医生的名片递给她时,她不是很情愿,也不是很想抽出时间。 她看过心理医生,当年刚从缅北出来时她精神就出了问题,压抑在心底的好多事情,早已成沉疴,好像一瞬间全爆发了。她去见过心理咨询师,好多次。 每次去之前,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麻烦,在一个陌生人面前敞开心扉,并非易事。去了之后,哭得稀里哗啦的,舒服了好多,医生也会开些药,但有些药会让她发胖,她不愿吃。 一来二去,白似锦发觉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进展,于是,便终止,只在最严重的时候接受干预治疗。 从十二岁那年开始,至今,已然经历了十几年的抗争,每每到这种时刻,她都会意识到想要彻底摆脱它是不可能的,她必须要学会和它共存。 孟繁泽很多次想告诉她,她在巴黎上学时看到的那位叫汪橙的女生,其实根本不存在。 是她的幻影,是她通过意识凭空捏造出来的人物。 然而话到嘴边,却很难开口,他怕这样会更让她伤心。 毕竟在白似锦心里,是把“她”当成朋友的,能让她当朋友的人很少。 这天,孟繁泽下班回来,一进门,就看到她一边看着电脑,一边闷闷不乐地吃一大碗草莓绵绵冰。 他心一揪,忍不住说她:“白白,生理期快到了,别吃了。” 他知道她会痛经,痛到吞下布洛芬后还会在床上打滚好一会,这个时候他会充当她的人形抱枕。看着她欲哭无泪的表情,他心疼得要命。 “别管我,快烦死了。”她没好气。 他走上前,看她吃了一半,心一沉,不动声色地就将眼前这碗绵绵冰举起。 “好了,别再吃了,一会给你做饭。” 她不领他的情,本来面试被拒就心烦,解解馋心里才会好受一点,可他却连这点快乐都要剥夺,讨厌死了。 她下意识就想扇他巴掌,但忍了忍,她转身就走,“砰”的一声,摔上卧室门。连白小金都被吓了一跳,孟繁泽将它抱起,温柔地顺毛,安抚着猫猫。 他喃喃自语:“妈妈生气了,你说该怎么办?” “喵呜~”白小金歪了歪猫猫头,不明所以。 晚餐很丰盛,虾仁蒸蛋、一盘小笼包、鱼香茄子,搭配嵌着玉米粒的米饭,着实诱人。 孟繁泽知道她锁门了,虽然有钥匙,但擅作主张把门打开,她会更生气。 于是,他站在门前,开始好声好气,一遍遍哄她。 “白白,别生气了,出来吃饭吧。” 白小金在一旁,十分配合地“喵呜”了一声。 “你看,小金都在叫妈妈。” 半小时过去,饥肠辘辘的白似锦抵挡不住饭香的诱惑,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将门推开。 刚吃没几口,她就又发作了起来。 “孟繁泽,吃饭的时候不许冲我傻笑。” 他立刻收住笑容,不知所措地抬眼,看向她。 她立刻补充:“也不许盯着我。” 于是,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 白似锦觉得自己又被情绪控制了,她不是很想吃药,想努力像正常人一样生活。可她又很敏感,察觉到自己情绪在恶劣变化她会更生气,明明不想让自己这样,却由不得自己。 她生着闷气,烦躁地用筷子捣来捣去,将小笼包的皮弄开,里面的肉与皮分离,弄完之后,就这样剩在碗里,她不愿再吃下去。 最后,她吃了个半饱,碗里剩了一堆肉和包子皮。她砰的一声重重放下碗,转身回到卧室。 餐桌前,孟繁泽无奈地叹了口气,同时还是下意识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一直到晚上十二点,白似锦都还把门锁着,孟繁泽在沙发上躺着,睡不着了。 想她了。 尽管才在餐桌前见过。 恋爱脑就这样长出来。 白似锦一直睁着眼睛,也没有睡好。 突然,熟悉的感觉传来,一股热流涌动。 !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的生理期提前了,着急忙慌地推开门。 沙发上,像狗一样听觉敏锐的孟繁泽倏地坐了起来。 昏暗灯光下,两人四目相接,白似锦的眼神有些心虚和闪躲,去洗手间打开灯一看,血果然弄到了内裤上。她跺了跺脚,这下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处理完后,她又回到了卧室。途经客厅时,两人再度四目相接,她委屈又幽怨地睨了他一眼。 孟繁泽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仔细听了听,并没有听到反锁的声音,他悄悄走到卧室门口,礼貌地敲了敲门。 “白白,我可以进来么?” 她没有说话。 “白白,那我进来了。” 他推开门,看到白似锦缩在被子里,很难受的样子。 “生理期前不要吃冰的,你不听,还生气,这下好了吧。” 他又好气又心疼。 被训了一顿,她心里更加不好受了。 “别管我了,滚出去!” “......” 孟繁泽虽然温柔有耐心,但也不是全然无脾气的人。屡次热脸贴冷屁股,他觉得尴尬,心里自然也不好受,于是一言不发,拿起床边她随意丢的东西就默默退了出去。 过了一会,布洛芬终于开始发挥作用。 第73章 白似锦没那么疼了,气也消了不少,但她还是睡不着。于是,她好奇地走出房间,想看沙发上的孟繁泽睡着了没有。 “你在干什么?”她问。 看到他正在洗她方才换下的那条内裤,她的脸唰地红了,回想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她觉得不太好。 “孟繁泽......”她轻声唤他。 他默不作声。 她走到他身侧,开始对着他耳朵吹气。 “宝宝,宝宝,宝宝......” 他耳根红了,不太习惯被她这样叫。 “宝宝,理理我~” “我刚刚不太舒服,所以才凶你的,你不要这么小心眼好不好~” “哦。”他面无表情地回应。 看他专心致志清洗的样子,她越来越不好意思。 他洗完之后,她从身后抱着他,委屈着声音。 “又开始疼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一把将她扛起,塞到了被子里。 他刚松手,她就手脚并用缠上了他。 “大狗狗对我真好,喜欢大狗狗~” 接着,“啵啵啵”的声音响起,她亲了他好几口,顺带上下其手,过分地将手伸到他衣服里,说这样子暖和。 孟繁泽根本经不起她这样撩拨,猩红着眼睛瞪着她。 可她却理直气壮,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神气。 当那只灵巧的手攀附至他腰侧开始不断向下时,孟繁泽心底的弦彻底断了,血液一瞬间沸腾。他猩红着眼睛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不知死活地勾着他的脖子,仰头吻了上去。 身体的反应已经不受控制,警钟瞬间敲响,孟繁泽知道再这样下去,两人都要两败俱伤。 他红着脸颊将她推开,“......你冷静一点。” 黑暗中,她得逞地笑了,眼底闪烁着狡黠,她再一次尝到了捉弄狗狗的乐趣。 半夜,孟繁泽满身怨气地去冲冷水澡,白似锦幸灾乐祸地在床上打滚。 这时,手机突然传来震动,她随手拿起,是微.博自动推送的新闻。 她原本只是随意一瞥,但在看到巴黎关呈公司时目光瞬间停住。她记得,这是沈确的公司。 她下意识点开,看到新闻导语。 ——“巴黎时间晚上九点,巴黎最大的计算机公司——‘关呈’,一男子从五十层天台坠落,当场死亡,经鉴定,该死者是为中国人,死者身份与死因有待进一步确定......” 第66章 【正文完】 孟繁泽洗完澡出来后, 习惯性地将白似锦带入怀中。怀中人微微一颤,原来她还没有睡着。他轻轻将她身体翻了过来,两人面对面相视。 “睡不着?”他轻声问她。 “巴黎的关呈公司, 有人坠楼。” 黑暗中, 她闷着声音, 让人听不清是什么情绪。 孟繁泽心跳快了几分,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没想到, 事情会发展得这么迅速。 回国前几天, 他就调查了关呈公司,和公司合作方代表见了面, 谈成了一轮的融资合作。 他询问了代表人关于沈确的事, 知道了他在公司并不合群, 工作间隙会一个人去公司顶楼的天台,但专业技术水平强。 那天, 沈确没有上班。孟繁泽来到顶楼, 发现这里正在翻修, 天台并没有护栏,空旷旷的,一片荒芜的景象。大部分人, 都不会“散步”到这里。 从上向下望去,地面上的人都化作蝼蚁, 无比渺小。 他大概能明白沈确为什么喜欢去这里。 从沈确寄来的恶劣视频中,他的生活习惯孟繁泽大致了然。 孟繁泽从未如此费尽心机去研究一个人, 甚至看书、做笔记、打电话问心理医生。 沈确对白似锦的掌控欲,过深的羁绊, 很多时候都令他费解。或许一切的答案,都藏在白似锦和沈确未曾言说的秘密里。 沈确情绪剧烈波动时, 喜欢一个人去消耗。在记录每天生活的视频里,在白似锦面前,他鲜少流露出情绪,沉静、优雅、在某种时刻才暴露出掌控一切的卑劣。 然而埋葬的情绪终需一个宣泄口,他会怎么做?原来是去没有人的天台。 孟繁泽以牙还牙,专门告知了沈确,他和白似锦已经回国,以后,他永远不会出现在属于他们的二人世界里。 沈确曾想拉着他的白白永坠深渊,然而除去无穷无尽的偏执,他们之间,究竟还剩下什么? 知道白似锦会永远跟他在一起,沈确会怎样?他绝对不会主动去找白似锦。孟繁泽一次又一次描摹他的心理,沈确自欺欺人的幻想终会落空。 入秋之后,巴黎降水增多,天台围栏的施工不会加快,会是一个“半成品”,筑好却未被加固,看似安全能将人拦截,实则岌岌可危,扶围栏时,重心向前,很容易跌落。 只有他会到那里,喜欢在那里宣泄情绪。 万一...... 那便是天注定。 他需要做的,就是时不时“煽风点火”,激化沈确的情绪。 白似锦和他在一起时开心快乐的样子,足够刺激到沈确。他们住在了一起,还养了只猫咪。一张又一张照片,依照关呈公司的地址,寄给了沈确。 草船借来了足够的箭,待到东风一吹...... 据他调查,沈确是关呈公司唯一的中国人。 “沈确以后,不会出现在我们面前了。”孟繁泽浏览着手机上的新闻,在她脸颊上落下轻轻一吻。 “都还不知道是谁?你为什么笃定是他?” 她错愕地对上他的视线,声音尖锐。 “说来话长。” 孟繁泽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不愿将自己的阴暗面暴露在她眼前。 “这件事和你有关吗?”她声音一瞬间冷了下来。 “犯.法的事情,我不会做。” 一个避重就轻的回答,他确实没料到,事情会进展得这样快,他本以为是过了一段时间后的某天,才会听到这样的“喜讯”。 “孟繁泽,其实你就是在介意。” 介意她的过去。 这一刻,白似锦很失望。 “干嘛?”看着她下床,他拽住了她。 “松开!” “白白......” “我让你松开!”她往他胳膊上狠狠一抓,长长的指甲留下了红痕。 “我想静一静。” 说罢,她转身就走,“砰”的一声摔上门,来到隔壁自己的房子。 没待几秒,她就怒气冲冲地返回,重重敲着门。 门一打开,她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时间,张口就开始攻击。 “孟繁泽,你不要说你是为了我好,为了我们好,其实你只是想满足你自私的掌控欲而已,是你对自己没有信心,是你不信任我,不信任我们的关系!”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赶尽杀绝,可你为什么一定要这么狠,你觉得我知道这一切后能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我讨厌你!” 更深的原因,她没有告诉他,因为当年亲手把沈确从学校赶出,她对他,一直有种不安的内疚感。 确切地说,当年在缅北发生的一切都让她感到内疚。而沈确,是唯一一个和她共同有着那段记忆的人。 她离开了,走得很快,消失在孟繁泽的视线里。 孟繁泽停滞在原地,她方才的话不断回荡在他脑海。 翌日早晨,一个晴朗的天气。 白似锦睡眼惺忪,但昨晚她并没有睡着,心里藏了太多事。 想到自己大发脾气,她心里怪怪的,但没关系,她是吵赢的那一个。 好饿,但不想去找他,于是,她点了份外卖。她是吵赢的那一个,她才不会主动拉下面子去找他。 刚吃完外卖,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看到了来电显示,她哼了一声,在铃声中断的前一刻,她才将电话接通。 “喂,怎么了?”她闷闷不乐地开口。 “给你做了碗红糖姜撞奶,热乎乎的,给你端过去好吗?”他软着语气。 “你......” “那你直接过来啊?难不成要让我去找你?” 她怀疑他别有用心。 “我现在就在你家门口。” 闻言,她倏地一下子站起,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她可是吵赢的那一个啊...... 来到门口,她深吸一口气。 管他呢,她可是吵赢的那一个啊...... 一开门,就看到孟繁泽站在门前,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极了一只刚被主人遗弃的大狗狗。 她还是忍不住要怼他,为自己撑气势。 “你怎么开始送外卖了?” “嗯,只送你一个人的。” 他顺势接话,拿出一副认错的好态度。 她不说话了,小心翼翼地从他手中接过那碗热腾腾的姜撞奶,接着转身朝屋里走去,没有直接关门,而是任由门随着惯性作势关闭。 第74章 在门合上的前一秒,他赶忙上前,握住了门把手。 她转头,嗔怒地看向他。他停滞在原地,没有她的指令,他不会擅自迈入她的房间。 “我可以进来吗?”他试探。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看着她的眼神,他明白她算是同意了。 昨晚,她刚跟他吵过架,此刻却收到了他的姜撞奶,她没办法吵他了,但生怕他借机“报复”,说些刻薄话怼她。 好在,他好像并没有生气,开始主动给她收拾方才的外卖垃圾。 “把猫猫抱过来玩。”她慢吞吞地喝完,对孟繁泽说。 今天是周末,难得的空闲时间。 白小金被抱过来后,她亲个不停。白小金一直养在孟繁泽家,对白似锦这里不是很熟悉,刚将它放下,它就一溜烟钻到了沙发底,不肯出来。 她趴下身子,开始跟白小金交流。 “咪咪,咪咪~” “喵呜~” 她有学有样的猫叫,听得孟繁泽心里直痒痒,同时内心没由的一阵烦躁。他一直杵在这里,他的白白宁愿跟猫猫说话都不愿跟他说话。 她继续双手双脚碰着地面,爬着塌着腰,伸手去摸猫爪爪,衣服随动作上移,雪白的腰段就这样露出来。孟繁泽看了一眼,慌张地将视线错开,而后再度落在那里,而后再迅速移开。 如此往复几次。 最终,他下意识靠前,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白似锦浑身一颤,立刻回头,警惕地看着他,赶忙将衣服往下拽。 “不喜欢你了。” 他却有些上头,强势地将她往怀里带,不想跟她再这样闹下去,利用体型差轻而易举地卡着她的腰,像狗招惹猫咪一样,又亲又摸了好一会,差点就舔上去。 他一边动作着,一边喃喃自言自语:“遮什么,又不是没看过。” “孟繁泽!你放开!”她抗议。 “你像刚刚一样学猫猫叫我就把你松开。”他起了坏心思。 “我讨厌你!” ...... 到最后,她被他亲得毫无力气。 白小金不知什么爬了出来,歪着头,看着眼前这一对面红耳赤在接吻的情侣,发觉自身的存在已然完全被忽视。 快中午的时候,孟繁泽哄着她,一下又一下轻拍着她的背,失眠了一整晚的白似锦终于睡着了。 房间很安静,白小金安静地守在床上,乖乖地没有乱叫。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看着猫猫和她,孟繁泽有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思维放空,他开始浮想联翩,等到将来,他赚了足够多的钱,或许可以考虑买一个小岛。他要选一个环境不错空气清新的岛,还要经常出太阳,他的白白喜欢阳光,但又不能太热。 到时候,她想养几只猫就养几只,一切按照她的心意。岛上只有他和她,这样子,她每天就只会看到他,她完完全全属于他。 想了好一会,他抚上睡梦中白似锦的脸颊,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止步于此。他的白白喜欢自由,真到那种地步,她肯定又要哭。 白似锦醒来时是傍晚,天还没有完全黑,不至于那么绝望。 “醒了?”孟繁泽嘬了她一口。 “晚餐做好了,吃点东西。” 方才在她家的厨房忙碌,看着崭新的厨具,甚至有的还未拆封,孟繁泽无奈地笑了。想当初他的白白缠着他说要学烹饪,看来真的只是三分钟热度。 一碗香气四溢的番茄鸡蛋面,酸酸的,看起来很开胃。 白似锦埋头干饭,这些天,看着她体重逐渐恢复正常,总算长了点肉,孟繁泽莫名有一种喜悦感,和他在一起,她健健康康的就好。 察觉到他一直在笑,她警惕地竖起耳朵,总觉得他又要起什么坏心思。 看到她突然支棱地直起身子,审视地看向他,可爱死了,孟繁泽暗暗地想。 晚上,晚风微拂,凉爽舒适。瀚海城围湖所建,为这里的住户提供了泛舟这一项娱乐活动。 湖里水很干净,两人面对面,他的白白抱膝坐着,也不看他,心事重重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他缓缓开口:“白白,对不起。” 她微微一愣,目光终于落到了他身上。 他的眼神,此刻如沉静的湖水,温柔不见波澜。 他深呼吸,终于有勇气将考虑了很久的事情说出。 “一直以来,我们之间,好像你是性格不完美,需要包容的那个。我也因此自欺欺人,本着为你考虑,让你开心的理由,做一些可能你不想让我去做的事。” “白白,昨天晚上你跟我说的话,我想了好久,有些问题我其实一直在回避。比如,我的性格也是有缺陷的,自卑、偏执、患得患失。这些地方都非常不好,不应该以爱的名义被美化。” “我一直不想面对,想在你面前尽量做到完美,能给你足够多的安全感,让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开心、幸福的。” “但两个人在一起,心理同频非常重要,我不能再假装有些问题不存在、不重要,不能就这样搪塞过去......” “我意识到自己的缺点,日后会努力改正,但这不是个一蹴而就的过程,我更不能强求白白去包容我,所以,我把选择权交给白白,但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不会停止爱你。” 白似锦沉默了,他将选择权交给她的意思,便是去留自由。 初入爱河时的甜蜜,无休无止的腻歪更像是荷尔蒙的冲动,毕竟生理性的喜欢情难自抑。可在那之后呢?性格的磨合决定他们究竟能走多远。 月亮初升,水光接天。月光不属于任何人,但在这一刻,切切实实照在了两人身上。 她微微抬眼,对上那双比月光还要漂亮的眼睛,心不可抑制地一颤。 人总是活在一些瞬间,心动发生的时刻,往往悄然无息却足够动人。 这一刻,白似锦知道,他们的故事不该戛然而止。 “孟繁泽......”她轻声唤他,高高伸起手。 他立刻用头蹭了蹭她的手心,完全是狗狗面对主人伸手时下意识的条件反射。 像曾经无数次那样。 她笑了,无比清晰地意识到一点,这个人,她确确实实实是在喜欢的。 长久以来,她都着迷于抽象的事物,迷恋于虚无缥缈,无法自拔,痛苦着、快乐着。像是做了好久的梦,这一刻,她终于醒了,爱上了眼前这个具体的人。 漫长的童年时光,一直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爱,在当下终于出现。 终于有一天,在一个人面前,她能够抛开所有虚伪的皮囊。 那年在医院后操场惊鸿一瞥的邂逅,无数次的错过,无数个暗无天光的日子,原来都是为了让她遇见他。 “你知不知道,是你一直在包容我呀,人和人之间,本来就是相互的啊......” “和你的好比起来,你刚刚说的那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孟繁泽愣住,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方才,他甚至做了不好的打算。 白似锦浅笑,推他的头。 “傻狗狗~” 回过神后,他一下子兴奋了起来,仿佛身上的按钮被摁开,白似锦好像看到了他疯狂摇的尾巴。 狗狗表达喜欢的方式一向炽热直白,他直接扑到她身上,又亲又蹭又咬。 “你起开!好重!” 平衡被打破,船摇摇晃晃。 “诶呀,你别乱动,要摔到水里了!” “孟......” “唔......” 原本想说的话,被他吞了进去。 孟繁泽,你知不知道,从很早之前,我就喜欢上了你。 十二岁那年的心动,不只是你一个人的故事。 那年夏天,蝉鸣,操场,篮球。 构成无数个空镜。 孟繁泽,你知道什么是空镜吗? 不承担叙事功能,常被人认为是普普通通的环境描摹,毫无意义。 然而最最隐秘的暗示与象征,却包含在那里。 是你的闯入,让这些全部有了意义。 【正文完】 写在后面:很突兀完结了,故事戛然而止,写的时候有种想哭的冲动,这是属于猫猫和狗狗的温柔结局,我喜欢这种戛然而止的感觉。至于还没有交代清楚的东西,猫猫和狗狗的未来,猫猫后来的精神状况,以及沈确真正的结局,我决定留在番外里。但是不会让大家等的,明天就更番外!感谢一路见证猫猫和狗狗修成正果的宝宝们,谢谢你们的陪伴与支持,爱你们! 第67章 巴黎来信 冬日, 下雪的天气,白茫茫一片。 “孟繁泽......” 第75章 她转头唤他,不顾手冷, 搓了个雪球就朝他砸了过去。 待到他追上她,她又毫不客气地将新搓的一个雪球顺着他衣领塞了进去。 他不知道他的白白为什么越来越皮, 完全以捉弄欺负他为乐。缺失了十几年的孩子气的顽劣,好似一瞬间全部复苏。 雪天路不好, 两人打闹地走回家, 天已经黑了。 一进门,白似锦就抱着白小金, 十足慵懒,一头栽到了沙发里窝着。 孟繁泽笑了, 来到厨房。前段时间, 他买了电陶炉和罐壶,想着过年的时候, 天气冷, 可以和她腻在家里,围炉煮茶。 没一会,他走到她跟前, 将一杯方才煮好的热热腾腾的蜂蜜柚子茶递给了她。 她白了他一眼,并不接,就着他的手慢吞吞喝了一口, 像极了小猫喝水。 孟繁泽的心微微一颤,他很享受这种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一杯下肚,胃暖暖的, 白似锦一边抱猫开投影仪,一边不耐烦地伸腿蹬他屁股催促。 “去做饭, 去做饭。” “我要喝酸辣汤,吃可乐鸡翅,白菜炖豆腐!” “你快去快去!” 孟繁泽顺势握住她的脚踝,轻轻吻了上去。 她赶忙将腿收回,羞红着脸。 “我讨厌你。” 成天说她是小色胚,明明他才是,还倒打一把! 饭做好后,孟繁泽又热了红酒,给她倒上。 这样寒冷的冬夜,待在室内,胖嘟嘟的猫猫陪在身侧,和喜欢的人一起吃饭,时不时看向窗外的雪景,白似锦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感。 她有点微醺,过于惬意与放松,看着孟繁泽,不停地笑。 见她这样,他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打趣:“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有,没有。” 她对上他的视线,一双桃花眼包含秋水,而后迅速错开。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还是这样。 末了,他缓缓开口:“好喜欢你呀~” 她骄傲地轻哼一声,但还是甜甜地笑了。 “我也好喜欢你呀~” 大狗狗。 吃完饭,她朝他伸手,他心下了然,这是他的白白惯用的索抱姿势。 将她抱到沙发上后,她继续看方才的剧。他去浴室洗澡,要时刻保持香香的状态,他的白白才会喜欢。 当孟繁泽下身裹着浴袍出现在她眼前时,白似锦的眼睛不自觉地跳动了一下,但很快平静如常,将杯中红酒一饮而尽,而后一步步朝他走来。 一只猫一股脑地撞入他怀中,他下意识扶住她的腰,抬眼,对上她亮晶晶的视线。她两眼放光,像猫咪看到了鱼罐头。 她脸颊红到滴血,十足的可爱。 “喝醉了?”他探究地再次询问。 她微微歪了歪头,好整以暇地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个遍。 “我说了没有,一直问我干嘛?” “害怕你喝醉了。”他戏谑地笑着。 “哪有这么容易喝醉的。”她不以为然。 接着,她眼睛一转。 孟繁泽知道,她又要有坏心思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开口:“你把那个换上好不好。” “什么?” “衣柜间里的那个,你自己去看嘛~” 孟繁泽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走进衣柜见,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脸倏地红了。 是一套崭新的兔兔套装,设计大胆露骨,不知道他的白白是什么时候买的。 他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她一副撒娇顽劣耍无赖的模样,让他实在拿她没办法。 最终,他忍辱负重,怀着极强的羞耻心,将眼前他多看一眼就要害羞的衣服换上。总而言之,牺牲这么大,一定要让猫猫开心才好。 这晚,他的白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薅兔耳朵揉兔尾巴,贴贴又蹭蹭。他喜欢白白对他这样热情,还在考虑以后是不是要主动下单一些类似的东西,穿上哄她开心。 然而下一秒,当白似锦得寸进尺地拿出小皮鞭道具时,他就不这么想了。 “白白......”他沉下声音。 她立刻装模作样地委屈起来:“干嘛凶我啊......” 他其实没有凶她,只是柔情地对她说话惯了,偶尔严肃正常一点,她就非要嚷嚷着说他凶她。 “宝宝,不可以。” “就可以。” 他一把拽过她,将皮鞭夺过,扔在地上。还未等她发作,他一只手便将她两只纤细的手腕束紧锁在头顶,将她置于身下。她只穿了件大码的白衬衫,这件衬衫还是他的。 他另一只手顺着她光.裸的脚踝不断上滑,掠过她白皙修长的腿,还在不断往上。 “孟繁泽,你才是色胚,臭流氓,以后不许那样叫我了!”她红着脸,张牙舞爪地控诉。 “嗯,小色胚。”他就是要故意这样叫她,享受着猫猫尾巴一瞬间炸起的乐趣。 “你......” 他毫不犹豫地吻上了她,吻得很凶,完全不给她说话和喘.息的机会。 在深吻的间隙,他浅笑着开口,听着耳畔她急促的呼吸声,喑哑着声音打趣:“所以我们天生一对啊......” 感受到他在肆意游走,处处点火,她还是不可避免地浑身一颤,紧张了起来。 他穿着兔兔套装,却这样居高临下,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指欺负她,她多少有点受不了。 她娇嗔着开口,装模作样可怜地看向他:“孟繁泽,不许欺负我。” 他灵巧的手指却突然用上了力,不轻不重地碾磨,她更加紧绷起来。 这么大的一张床,却能将墙壁撞得那样响。 白似锦完全错乱了,知道今天是自己过火了。 这样的巨响,将白小金都惊动,它开始用爪子锲而不舍地扒门。终于,功夫不负有心猫,门被推开了。 孟繁泽敏锐地听到动静,挪过她的脸颊,让她正对着白小金。 他贴着她的耳朵,戏谑:“你看,白小金在看你,它知道它的妈妈在干什么吗?” “孟繁泽你混蛋!”羞耻感抵达阀值,她彻底崩溃,用手遮住眼睛,不想面对。 身体一阵痉挛,她的眼泪不受控地掉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孟繁泽觉得自己心理出了很大的问题,他喜欢看她哭,在这样的时候哭,他快喜欢死了。 然而,在兴奋的欲望前,他还是选择了她。他一声不吭地将她像孩子一样抱起,就这样子哄她。 把白白欺负狠了也不好,她会生他气。 她顺势抓上他的脖子,睚眦必报,又抓又啃。还有他那紧实的后背,她非要把他抓出血来才能心理平衡一点。 质量很好的兔兔套装,在拉扯间成了一次性用品。 深夜,他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子又一下哄她。她时不时一颤,像是刚刚弄狠了留下的“症状”。 她玩着他的手指,在他无名指处轻轻圈了个圈。 这个地方,应该戴戒指的,她暗暗地想。 过完年,白似锦又开始找起工作来,恶劣的情绪再度将她侵袭。 她不愿将就地选择非专业对口的工作,总觉得可惜了自己的学历,也违背了初心。 看着他的白白在电脑前苦闷,他赶忙为她热了杯牛奶,轻轻放到她身侧,而后伸手,温柔地给她摁着太阳穴放松。 “白白,既然你坚定了自己想做什么,有时候,可以灵活一点。” “怎么说?” 他拿起手机,将收藏的视频给她看。 视频里的女孩她认识,叫张洛颜,绘画专业的,前几年乘着自媒体的风,成为了自媒体时代第一批成名的艺术博主。张洛颜的创作个人风格强烈,很直接宣泄情绪的观感。 四目相接,白似锦灵光乍现,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她揉了揉自己的头。 目前,媒体平台上雕刻领域的博主少之又少,说不定...... ! 畅享一番后,她的头轻轻撞上他的肩膀蹭了蹭,夸赞:“聪明的狗狗。” 白似锦动力很足,这样的自由职业其实很适合她,一切依照自己的安排,做自己想做的,分享愿意分享的,还可以选择不露脸。 她开始亢奋起来,一切都有了奔头。她看了好多自媒体运营方面的书,认真地做笔记,拿出了当年学习专业课的劲头。 每当这个时候,孟繁泽总会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陪她,也看着书。是书架上白似锦买来的一些漫画书、言情小说。 吃安利是一种很好的美德,他经常对白似锦推荐的小说、漫画、电影感兴趣,于是找来津津有味地看,两人之间不知不觉有了更多的话题。 第76章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会看言情小说时默默记笔记然后还跟她详细去聊啊 `(*>﹏<*)′ 这天晚上,孟繁泽拿起英文版的《fifty shades of grey》看。 ! 白似锦再也坐不住了,她倏地一下站起,绯红着脸将书夺过。 纯英文尺度那么大,怎么可以给他看。 “这才不是给你看的!” 孟繁泽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一副混不吝的样子。 “我已经看了好多了,感觉很......” “有趣。” 最后两个字,他故意加重声音。 “讨厌你。” 她转身就要将书归位,却被他笑嘻嘻地拽住手腕。 “嘶......” 有点疼,她微微皱眉。 孟繁泽以为自己方才没收住力,赶忙拿起她的那只手腕看。 “宝宝,对不起,是不是弄疼你了?” 手腕处的疤痕无比清晰地映入他眼帘。 “还好。”她转了转手,没什么问题,不疼了。 看着他突然欲言又止的模样,她问:“怎么了?” “白白,可以纹个东西的。” 这是她自己咬的,至于是在什么情况中留下的,他一清二楚。 白似锦没说话,没什么表情地将袖子往下拽了拽,将那处咬痕完完全全遮住。 当晚,气氛就有些变了味。 第二天早晨,她收到短信,说是有东西到了,让她来取。她有些奇怪,最近她没有下单购物。 她来到楼下邮政处,原来是一封信,寄信地址是巴黎一个她无比熟悉的地方。心跳频率瞬间快了几分,她将目光移向寄信人一栏。 果然,是沈确的名字。 阅读小tips:宝宝们,上一章是正文完结,是属于猫猫狗狗感情主线的完成时,不是“全文完结”,接下来还会写一部分啦,爱你们~ 第68章 无标题 “我们的故事本就如此, 不该有任何标题。” 读过《圣经》的白似锦有理由相信,很多时候,上帝早已预见了结局, 随后静静等待着、观看着这一切的落幕。 许多年前,缅北的那个下午, 火烧云将一整个天空晕染,炽热的红与橙交杂, 像是在滴血。 女孩看到男孩在做雕塑, 鼓起勇气主动开口:“用拉胚机做罐子,造型会更好看。” 男孩抬头, 有些诧异:“你是中国人?” ...... 很多年后,在巴黎, 又是一个火烧云的下午, 像是首尾呼应。再潦草的故事,或许都要有个结局。当他从高楼坠落的那一刻, 空气不停灌入鼻息, 那种感觉,像是溺水。 看着两个人的人生轨迹交汇,产生深深羁绊, 而后死亡破灭,像古希腊戏剧的落幕。 上帝作为看客,为这精彩的落幕鼓掌, 喜不自胜。 - 白白: 爱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我很早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 很多时候我们挺像的,对于外界的感知,都好像隔了一层。 时至今日, 我不知道我配不配,但还是想将那句话告诉你, 我很爱你。 很爱很爱你。 除了墩墩死的时候,你是唯一一个让我产生如此大情绪波动的人。我这辈子所有的爱恨,所有喜怒哀惧的感知,都与你有关。 你知道吗?你和我在一起的那五年,我一直觉得像是偷来的。我常常在半夜,悄悄看着怀中的你,想着事情。 后来你离开巴黎,鼓足勇气回国去找孟繁泽,我就知道,有些东西,是我强求留不住的。 当年的我手无缚鸡之力,留不住惨死在我父亲手里的墩墩;成年后的我,用尽全身力气,依旧留不住你。 世上所有我喜欢的事物,原来都是转瞬即逝,注定要离我而去的。 你离开后,我还在想那些事情。如果说,我从未遇见你,我会过着什么样的生活?如果你没有遇见我,现在的你,又会是怎样? 可能我会在缅北的那间小屋子里烂掉,等到警.察将一切围剿,我会被送到学校,假装自己和正常人一样,读书学习,一天一天消磨着时间过下去。 而你的人生,或许会平安顺遂很多。 是啊,我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到头来,竟是我的偏要勉强,让我们难舍难分,产生了交集。 但是我没办法忘记—— 缅北那间小屋子里,我和你在一起的每时每刻。 你用拉胚机教我做罐子时的样子,你跟我一起雕刻各种各样小动物时的样子,你安静地躺在床上看书,闭着眼睛聆听我弹琴时的样子...... 你知道吗?当一个人孤独惯了后,突然有一天,有个懂得你的人成了你的听众,就像是溺水的人捉住了岸边的救命稻草,拼命地往下扯,像一种求生的本能。更像是...... 沉到水底太孤独了,哪怕有根“稻草”陪伴,也是好的。 我闭上眼睛,无数画面接踵而至。当年的我并不知道,这些瞬间,竟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 ...... 到后来,我把你关进那里,让你与一切断绝往来。是我的一意孤行,自欺欺人地想要复刻当年的时光。翻开监控录像的时候,我会发觉我的嘴角在不自觉上扬,幸福总不那么真切。 我拼命想要留下你,也拼命想要留下自己,一心一意,想要复刻当年在缅北发生的一切。 那时的我懵懵懂懂,在你主动拉起我的手的那一刻,我隐隐约约觉得,我的存在,或许是有价值的。 所以我永远爱我们的昨天,也爱在昨天的你。 ...... 话说回来,我还是要给你道歉。 为曾经给你带来的痛苦。 为你和孟繁泽错过的这么多年。 真的对不起,让你们兜兜转转了这么久。 你们回国后,孟繁泽给我寄来了很多照片。 照片中的你,抱着你们新养的那只猫咪,你看向镜头时,笑得很开心,整个人,是种抑制不住的生命力,一笑万木春。 我终于意识到,你需要的,是一个能带给你快乐、温暖的人。 我仔细数了数,我们从相识到现在,已经整整十二年了。 我终于学会了把你放弃。 人总是需要一些美好的事情支撑着自己活下去。若是没有美好,执念也可以。 可当这些全都消失,我身后空无一物,身边空无一人,像个游离在这偌大世界的鬼魂,我实在找不到了任何活下去的理由。 好累啊..... 我这辈子,空手而来,到最后,竟也要万念俱空地离开。 其实我早就有了这样的念头,只不过从前的我不甘心,总抱着一丝希望,意.淫着事情终有转机。我们,对彼此这么了解,热爱的事物又如此类似,明明就该有更多可能的。 可现在,连这点不甘心都消磨殆尽了。 或许,我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这并不是一个消极的观点,仔细想来,确实如此。 我父亲把我母亲拐来,让她被迫怀上了我。她怀我时,应该很痛苦吧。我对不起她,不该到来。我忍受不了父亲,换位思考,母亲更是忍受不了。 我承载了太多怨念,所以注定不幸,怪不得别人。 但我永远忘不掉,你主动对我笑的样子。 “我很多年不听巴赫的音乐了,因为本来活着就已经很痛苦了,再配上这样的bgm,更显得我流离失所。” 这是你那天对我说的话,认真的面孔,跟你十二年前对我说“喜欢我”时一模一样。 我幡然醒悟。 原来我心心念念的,只剩下那段时光。 然而,时光注定无法倒流。 所以,我们注定回不到从前。 这几天,工作的时候,我经常恍神。 这是从前没有过的情况。 我平静地每天上下班,像是从未遇见过你, 一切平静得令人窒息,我无声呼救,想要抓住岸上的稻草,却发现岸边已空无一物。 我这辈子,离岸太久,早该告别了。 你看,我真可笑,明明下定决心不再去找你、放过你,却还是忍不住要难过。 我不知道死后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阴阳两隔,怕是会更加孤独。 ......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没机会当面给你说了。 等你收到这封信,我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生命里。 我替你欣慰,但还是隐隐感到悲伤。 人总是会想要留下美好的东西。 第77章 你爱上他,在我和他之间选择他,理所应当。 我强留你的那些年,是如此可笑。 我自以为那是爱情,对你来说,根本不是。 因为即使两个人在一起,开心相处,偶尔交流,那也可以不是“爱情”。 坦诚地说,我不喜欢强留你的自己。 可如你所见,不喜欢又有什么用呢?我还是一错再错。 性是最简单的事,可是爱是困难的事。 让你放弃他爱上我,难如登天。 可我是真的舍不得。 如果不曾遇见你,我或许不会知道,爱是什么样子的。 我的眼里,永远有你和我一起做陶罐时的样子。 这些时刻,对你来说不足为奇,于我而言,却跨越了生死,在我卑劣的灵魂上落下了轻轻一吻。 白白,再见。 再也不见。 我爱你。 你要幸福。 看完信的所有内容,她整个人有些失力,撑不住似的,一下子蹲在了地上,眼泪止不住下落。 信封里,还附了一张照片,是十二岁的白似锦和十二岁的沈确。 ——在缅北那间小屋子里的合照。 隐约记得,当时沈确拿着相机,要跟她自拍。 当时的他和她应该都是快乐的吧,嘴角挂着笑,封存凝固的时光。 平静下来后,她擦拭着眼泪往回走,最终将信和照片全部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进门后,孟繁泽正在做早餐。 她三步作两步来到他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孟繁泽微微一颤,转过身,无比自然地吻上了她。 一个温柔的早安吻。 “刚刚下楼干嘛了?一醒来见不到你,枕头一片冰凉。”大狗狗委屈起来,声音带着抱怨。 “没干嘛,就是刚睡醒头有点懵,随便转转。”她浅笑回应。 沉默许久,他再度开口:“白白,昨天的事,对不起。” 她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他所言为何。 “孟繁泽,我没有生气。” “白白......” “我说了我真没有生气,别再说了。” 第69章 意外 起号阶段并没有那么容易, 多平台同步发布视频,流量实在是玄学。但坚持总是有结果的,白似锦尝试起一些吸.精的标题, 优化视频内容,加入一些动画, 让内容不过于“阳春白雪”。 终于,在她发布木雕动物系列视频时, 收获了大量点赞与收藏, 粉丝也涨了起来,评论区好多人“交作业”, 展示按照她的流程雕出的小动物。 白似锦的平台头像,是用钩针编织出的站在星球上的小王子。至于昵称, 她想了好久, 最终打上了“汪橙”二字。 现在的她,知道了这个女生只存在于她的精神世界, 只有她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看到。但她还是很感谢“她”的出现, 感谢“她”在巴黎留学期间的陪伴。取这个名字,算作是个怀念。 人总要学会和过去告别,然而有些东西, 总归不愿轻易割舍。 孟繁泽最近忙碌了起来,基本上每天都要去西郊一家知名的山区原生态葡萄产业园考察,意图牵成产业园与东北的一家葡萄酒制造业的合作, 延长产业链,从中进行投资牟利。 这段时间,他早出晚归, 和白似锦待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他们每天的交流方式,变成了在冰箱上贴便利贴, 留字条。 他总爱在便利贴上画漫画,经常出现的图案,是一只熟睡的猫咪,两颗贴贴的爱心,还有戴着猫咪发箍圆圆脸蛋的小女孩,还有一些小太阳、云朵之类的气象标识...... 和很多年他们住在她大学附近的那家酒店时一样。 对此,白似锦并没有说什么。但是有一天,他看到她把这些画漫画的便利贴都收集了起来,将上面的漫画用彩铅上色,然后贴进了花花绿绿的手账本里。 孟繁泽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他画的这些小图案的。 ——“白白,早餐在保温饭盒里,起来记得吃哦,爱你`(*>﹏<*)′” ——“今天开始接广子了,开心!” ——“白白,加油,你是最棒的。 `(*>﹏<*)′” ——“烤箱里有小蛋糕,我没有吃完,留给你了,你晚上回来吃哦!” ——“谢谢宝宝,爱你,等忙完这一阵,我就陪你出去玩`(*>﹏<*)′” ——“你也别太辛苦了,大不了我养你!” ——“你养白小金,我养你 `(*>﹏<*)′” ——“我讨厌你!但又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我在各个平台上都挂了个小橱柜,可以卖自己的木雕和钩织啦,很多人预定呢,我还接了一些生日礼物的定制,现在纯手工的东西都可以卖好贵呢!” ...... 这天,孟繁泽在产业园摘葡萄,嘴角情不自禁上扬,憨憨傻笑。 他在想今天早上走之前还在睡觉的白白。当时,他放轻脚步,但是在下床的那一刻还是将她惊动。她迷迷糊糊地睁眼,主动抱住了他,又贴又蹭,哼哼了好一会,很是不舍的样子。 他的心微微一颤,很喜欢他的白白对他的下意识撒娇,这能告诉他,他是被依赖的。当然,也是被喜欢的。 早餐给她做了芝士厚蛋烧和虾仁烧卖,搭配着黑米粥,她应该会喜欢。 走之前,他喂了白小金,仔细叮嘱它不要乱叫,不要把妈妈吵醒。 ...... 此刻,看着正在恍神的孟繁泽,言秦不耐烦地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我真是烦死你们谈恋爱的了!” 光看他满脸桃花,入迷又痴傻的表情,言秦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 “行了,刚刚产业园的杨总跟我发信息,说今天山里天气不好,下午他就不过来了,让咱们早点回去。” “合同书已经给咱发邮件了,我看改天组个局,让两边的人一起吃个饭,这事就差不多了。” 闻言,孟繁泽打开手机,不出所料,他也收到了同样的短信。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五点,他打算给白似锦打通电话。这段时间,他难得要提早回家,问问她是打算一起出去吃还是他亲自下厨。 然而,电话却根本拨不出去,他这才发现手机已经没了信号,言秦的手机也是这样。 这时,一阵大风吹过,黄沙漫天,就这几秒时间,天空变得阴沉一片,十分骇人。 孟繁泽焦急地抬头,只见头顶阴云密布,他的心不可避免地沉了下来。 言秦皱了皱眉,“泽哥,咱赶紧往回走吧。” 现在他们在山里,要是一会下了雨,他真怕回不去了。 “好。” 话音刚落,偌大的雷声从天边响起,震耳欲聋,下一秒,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 白似锦待在家中,正悠闲地窝在沙发里剪视频,突如其来的雷声令她浑身一颤。原本趴卧着的白小金也瞬间支棱起来,警惕地看向四周。 奇了怪了,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只是阴天而已。 右眼皮突然不合时宜地跳了一下,白似锦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将ipad放到一边,暂停了手边的工作,拿起手机,查看当地最新的天气预报。 ——红色暴雨预警。 孟繁泽这几天一直去的那个葡萄产业园,他跟她提过,在西郊的玉华山上。 她赶忙给他拨了通电话,手机那头却传来暂时无人接听,一瞬间,脑海里冒出无数个不好的猜想。 她颤着手指又拨了回去,然而,还是无人接听。 返回页面后,手机里自动推送新闻:“西郊玉华山于今晚18时出现泥石流,现已派搜救人员进行营救.....” 看到这里她彻底坐不住了,着急忙慌地拿起伞出了门。 第70章 佛音 四处黑压压一片, 看不到任何光亮。雨天路滑,白似锦驶动车辆后,按照导航的指引, 只能在路上慢悠悠地走,不敢急刹车。 暴雨天, 大家都急着回家,路况拥堵, 白似锦只能干着急。 这时, 又一阵雷声从天边响起,车内广播播报着开展搜救的新闻。 车缓缓向前行了几步, 再次被迫滞留在原地。好多司机见此状况都纷纷下车,尝试着拨打电话, 更有甚者, 去路边的超市买了一些零食和水充饥。 一片嘈杂声中,白似锦烦躁地捶了下方向盘, 头快要炸掉。 “最新消息, 玉华山一带的搜救正在开展中,多名难民被泥石流卷走,下落不明......” 心跳快到让她窒息, 新闻播报的声音,她没有勇气再听下去。 从不信神灵的她,此刻内心无数次祈祷, 孟繁泽一定要平安。 第78章 恍惚混沌中,她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声音,那声音像是越过了千山万岭, 有穿透力般,将车窗外的喧嚣声遮盖, 传至她的耳畔。 ——“白白......” ! 她浑身一颤,立刻意识到这是孟繁泽唤她的声音。 她打开车窗,不顾窗外暴雨溅入,茫然地看向四周。 “孟繁泽,你在哪啊!?” 然而,熟悉的那个身影并没有出现。 方才那个瞬间,更像是自己的幻听。 大约过了一个半小时,道路得到疏通,雨下得没有那么急了,她终于赶到了玉华山。 然而,不少警.察在前方指挥着交通,示意她将车倒回,前方已然封路。 轰隆隆的巨响不断传来,是山体崩塌、石头滚落的声音。 消防人员不断进出,一批又一批,抬出的担架上,不少人头破血流,受伤惨重。 白似锦呼吸一滞,慌张地下了车。入口处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焦急等待。 此刻的她,确确实实是在坐以待毙,眼泪止不住下落。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惶恐、不安、无助...... 直至泪水将视线模糊,她赶忙擦了擦眼睛,生怕花了眼看不到孟繁泽的出现。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加倍漫长,宛若凌迟。 她站不住地蹲在地上,肚子好疼,身体器官都被悲伤的情绪感染,每个地方都好疼。 ...... “白白......” 恍惚间,再度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白似锦以为又是幻听,但还是本能地抬眼。 ! 是孟繁泽! 他和言秦依次被救援人员搀扶着,跌跌撞撞地朝她走来。他衣服被刮蹭得破烂,胳膊上、腿上,细密的伤痕,全是山间树枝碎石留下的痕迹。 周转一晚上,早已身心俱疲的白似锦顿时生出力气,她颤颤巍巍地站起,一股脑地朝孟繁泽奔去,紧紧抱住了他。 强大的冲击力让精疲力尽的孟繁泽不由后撤几步,惊心动魄的死里逃生后,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回抱住了她。 她陪他上了救护车,封闭的车厢将外界的呼救声隔绝,她这才感受到安全。 她的车暂时先停在了这里,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再找人托运回去。 此时此刻,她想尽快离开这个令她不安与恐惧的地方。救护车缓缓行进,她这才略微平和了一点。 她拉着孟繁泽的手,沉默地看向窗外,一言不发,身形瘦削单薄,时不时猛地打个颤栗。 他微微用力,将她揽入怀中,轻声唤她:“白白?” 她的手凉得像冰块一样。 他心头一紧,下意识又唤了她一声。 “白白......” 她这才回过神来,回望向他,脸色煞白,神色几分茫然。 他心疼不已,轻拍着她的背安慰;“是我不好,让宝宝害怕了。” 她闷闷地“嗯”了一声,无助又委屈。 就是你不好。 她根本不愿回想,方才一路赶来时自己是怎样的心境。要是孟繁泽很出了意外,她...... 她猛烈地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 实在是后怕。 她握住他的手腕,感受着他的心跳、脉搏,不断确认着他此刻安然无恙的事实。 “不如宝宝跟我讲讲,今天在家都干了什么?白小金乖不乖?”看她愁眉不展,他努力转移着话题。 “你能不能小声点。”她脸皮薄,车上还有不少医护人员,他这样宝宝来宝宝去的,会让人家听见。 他点了点头,朝她宽慰地笑了笑,想让她安心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觉得这几小时内发生的一切是如此不真实,她宁愿是一场噩梦。 他悄悄贴向她的脸颊,像狗狗安慰主人般讨好地蹭了蹭。 她顿时眼圈发红,更想哭了。要是孟繁泽真有什么好歹,必会给她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见状,他心痛不已,低声安慰着她:“宝宝,现在,我就在你身边啊......” “你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 到了医院,孟繁泽和言秦做了全身检查,好在除了擦伤和体力不支外并无大碍,这已然是不幸中的万幸。 后半夜,雨停了,白似锦和孟繁泽打车回了家。 “白白,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宵夜?” 他知道他的白白陪他折腾了一整晚,晚饭都没有吃。 下一秒,他刚一转身就被她紧紧抱住。她踮起脚尖,像猫咪喝水般生硬莽撞地吻了上去。 他的心微微一颤,前所未有的安心将心底患得患失的空洞抚平。 他主动低下头,让她舒服了很多,握住她的腰,急切地回吻了过去。 这个吻,是劫后余生的急切确认,几乎耗尽了两人的全部力气。分开时,她微微喘着气,感觉有些缺氧。 孟繁泽轻轻抚上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像给猫咪顺毛似的安抚,一双漂亮蛊惑的桃花眼就这样直勾勾盯着她。 “不饿吗?” 她摇了摇头,失焦的眼神,像离群的幼兽,可怜无助。 片刻,她缓缓开口:“我想洗澡。”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好,我这就去给你放水。” 她却紧紧拽住他,就是不肯放他走。 他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关切地询问她:“现在好点了吗?” 她强装镇定地笑了笑,“嗯。” “不害怕了?” 她不说话,只是在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像在撸狗。 他主动用头去蹭她的掌心,又黑又亮的狗狗眼痴痴地望着她。 “孟繁泽......”她脸颊微红,缓缓开口。 “嗯?” “我爱你。”说这话时,她将声音压得很低。 尽管在一起这么久了,但她不像他,鲜少这般直抒胸臆地表达爱意,说这三个字时,总会难为情。 “我也永远永远,爱白白。”他在她侧颊珍重地落下一吻。 亲昵了好一会,孟繁泽去浴室放水,放好之后叫她。 进去之后,她正要慢吞吞地脱衣服,却发现孟繁泽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怎么了?” 他眸色一暗,喑哑着声音开口:“一起洗。” 劫后余生,他的心惊胆战全部藏匿于心底,但这并不代表他不怕。一块足以挡路的巨石从那么高的坡度砸下,他差点就再也见不到她。 所有紧张害怕的情绪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被强行压制,他知道,她需要他,他不能在她面前一味地慌乱。 他现在,也同样需要她的“安慰”,想要疯狂确定她的存在,他还活着,她还在他身边。 “不好。”说着,她转身就要走,在开门的那一刻,身后人却“砰”的一声将门合上。 “一起洗。”他重复了一遍,语气不容置喙。 在她的抗拒声中,他将她打横抱起。 浴缸里的水猛地溅出,一瞬间的事。 他滚烫的胸膛和坚实有力的拥抱让她有些动情,只是动作还是在下意识抗拒。 “孟繁泽,你滚开。” “白白为我奔波一天,累了,我来伺候白白好不好?”他低声问她,声音带着蛊惑。 在他的带动下,她的呼吸不可避免急促了起来。 他轻轻抚上她的耳廓,暧昧地舔动。 浴缸空间有限,她有些难捱地扭了扭身子。 他埋头,卖力讨好着她。她情不自禁地摁住他的头,想让他立刻停止,又想让他继续,不知不觉间,将他的头发抓得乱糟糟的。 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胡乱地亲着孟繁泽的脸颊,看着这张脸,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色令智昏,不自觉地妥协,陷了进去。 他用手指,灵活地撬开她的牙齿。 “乖,不要这样咬自己。” 他像野兽般又舔又咬,占有欲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他突然抱着她这样站起,重力下坠。她惊叫一声,彻底失控。 他托着她,将她放到了洗手台上。 她羞耻地闭上眼睛,头皮一阵发麻。 他轻轻卡着她的下巴,微微转向镜子。 “白白,睁眼。” 她颤着睫毛,被迫面对镜中的一切。 只一秒,她就立刻别过脸,羞恼地看向他。 “孟繁泽!” 她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根本没收住力。 他混不吝地笑了,这一巴掌其实打得他很舒服,他享受她给他的所有反应与回馈。他攥住她的手腕,轻轻咬着她一根又一根指头。 第79章 她还要反驳,他强势地吻上了她,激烈地唇齿交缠。 片刻,他就这样抱着她,推开浴室门,将她撂到了卧室的大床上。 她发抖得厉害,本能想跑,却被他拽入怀中。 ...... 结束后,白似锦不敢乱动,像是彻底懵了。确切地说,她此刻也没什么力气乱动。 耳鬓厮磨间,呼吸紧密缠绕。在这种亲密无间的时刻,孟繁泽终于流露出了自己的脆弱。 “白白,你知道吗?今天,我差一点就真的见不到你了。” 她微微一颤,伸手遮住他的嘴。 “不许乱说。” 他将她带入怀中,埋首在她颈窝间蹭来蹭去。 “是真的,是白白你救了我。” 有些事,他也说不明白。 方才流了太多生理性眼泪,此刻她眼皮微肿,一头雾水地抬眼看他,模样滑稽可爱。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的眼睛,娓娓道来。 “当时我和言秦在山里走着,轰隆隆的声音到处都是,天越来越黑,眼前灰蒙蒙一片,根本找不到声源处,不知道石头会从哪里滚落。” 听到这里,白似锦下意识将他抱得更紧。 他低头,轻轻咬了咬她的脸颊。 “当时我们还迷了路,看不清方向,我心态有点崩,以为就要这样死在这里,可是我舍不得你,我唤了声‘白白’,下意识脱口而出,想让自己鼓起勇气。” “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似锦屏住呼吸,心里隐隐有个答案正在浮现。 如果是真的,把这一切,实在是太...... “然后,我竟然听到了你的回应,‘孟繁泽,你在哪啊’,感觉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我听清了。我下意识地朝前走,言秦一头雾水地跟着我上前,问我怎么了。” “下一秒,身后传来很大的声音,我方才站的位置,一块大石头砸落。我还隐隐还听到了佛音,但据我所知,玉华山上是没有寺庙的。” “从前就听我小姨讲,生死一念间的事,最是微妙。我今天,有那么一点相信了。” 一瞬间,万千情绪涌上心头,白似锦微微张口,但最终却什么也没说。 或许是她在赶往玉华山的路上不停为他担心、祈祷,真的起了效果。 或许是他们曾在幼时错过,又兜兜转转辗转五年,理清所有误会才走到一起,实在不易。 因此,天灾面前,冥冥之中,生死之间,得以相佑。 第71章 后 年底的时候, 孟繁泽向白似锦求婚,两人很快就领了证。 现在的孟繁泽,事业有成, 在和白绍霆谈这件事时,自然多了些底气。 白似锦抱怨:“你没必要去找他的, 他不会给你什么好脸色,况且证件都在我这, 他根本管不了我们领证。” 孟繁泽对此不置可否, 白似锦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人, 还是想要尽量获得她法律上的家人——白绍霆的认可。 那天,白似锦跟着孟繁泽一起去了。 白绍霆将地点定在了自己家里, 偌大的独栋别墅, 颇有几分唬人的意思。 孟繁泽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菜。 刚开始吃没多久, 孟繁泽就表明了态度, 认真地对白绍霆说:“我会对白白好。” 白似锦的脸“唰”地红了,真到这种时候,她比谁都要怯场。 她也想说点什么, 但她和白绍霆的关系实在尴尬,习惯了恶语相向,心平气和坐下来, 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一顿饭就这样不尴不尬地吃完,白绍霆并没有直接表态。 饭后,孟繁泽去洗刷盘子, 白似锦独自面对白绍霆觉得尴尬,三步作两步跑到了厨房, 美其名曰“帮忙”,实则装模作样刚洗完一个盘子,就又开始捣乱了。 欢快的笑声不断从厨房传来,白绍霆没什么表情。 一直以来,他都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对于不认可的事,他会毫不避讳地说出。 临走时,白似锦上楼,去自己曾住过的房间里,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带走的东西。 客厅内,白绍霆看向孟繁泽,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照顾好她。” 一路上,孟繁泽没说什么话,白似锦觉得奇怪,于是胡思乱想。 是不是白绍霆不同意,趁她上楼的时候,对孟繁泽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想到这里,她有些无奈,本来结婚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干嘛非要让白绍霆认可。 刚回到家,白似锦思绪还没有收回来,就被他摁着吻在墙上。 起初她没反应过来,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就沉浸在这个吻里,腿都有些站不住发软。 亲吻的间隙,她含糊着开口:“一路都不说话,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他笑着摇头,“我没有。”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情难自控,望向彼此的眼睛,心跳不自觉加速。 他倏地将她抱起,贴着她耳朵商量:“白白,我们还没有试过在书房。” “嗯?”被他亲得面色潮红,意识一片混沌不怎么清醒,她没怎么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却将这声“嗯”当作是同意的表示。 他先是将她撂在了沙发上,折腾好一会,又将她抱到了书房。此时的白似锦已经没什么力气,她被他面对面抱着坐在书桌上时,两只猫眼沁着水汽,不服气地看向他。 到最后,落地窗、浴室、再回到卧室,房间的每一处,都被孟繁泽打上了独属于他们的烙印。 婚后的日子,称得上是细水长流。 孟繁泽工作不忙的时候,常常会在阳光明媚的下午开车带她去新建的一些主题公园转转,拍好看的照片,和她半夜跑出去看星星。 在空无一人的咖啡厅里,她拿着ipad剪视频,他什么都不干,只安静地看她,心底凭空生出莫大满足。 他知道她喜欢赫默莎,隔几天就给她送一次,附上爱心卡片,写上好多话。家中空气,常常浸润着淡淡的花香。 白似锦将卡片取下,收集了起来,将花束插进瓶子里,待到花期将至,她会专门制成干花,将这份美好保留下来。 平时探店一般去新开的餐馆,两人都宁愿在路上耽误一个多小时,也要吃到那份美味,去好玩的地方亦是如此。 逛老式书店,挑几本旧书和几张cd,她开心地向孟繁泽介绍分享,他也很愿意倾听。夕阳西下,满载而归。 她有时会一时兴起,做一些木雕小狗小猫,还有自制的钥匙链,编织的小玩意。如此可爱的东西与孟繁泽那辆黑色霸气的宾利气质十分不符,但他还是会将这些东西摆在车上。 白小金被养得又圆又胖还很皮,十足的猫球球小猪咪。她在各平台上的粉丝量也也来越多,开的网店开始有了大把回头客,觉得她做的东西很适合用来送礼物。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如此真实鲜活,白似锦时常有种想落泪的冲动。 这天周末,白似锦被一阵争吵声吵醒,她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睛,而后将床头柜上的戒指戴上,懒散地下了床。 原来是孟繁泽在跟人打电话。 她听说了,孟繁泽公司最近有个合作,是和孟繁晨的公司,双方对接得极其不顺利,耗费了很长时间。 洗漱完后,她看到早餐已经在餐桌上漂亮地摆好,她并没有坐下去吃,而是悄悄地跑到正在打电话的孟繁泽身后,猛地抱住了他。 孟繁泽身体微微一颤,反应过来后,就握住她的手。电话还在继续,他声音缓和了不少。 电话结束后,白似锦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随后问他:“孟繁晨是不是故意在针对你?” “没事。”他不愿多说什么。 看着她刚睡醒懵懵的样子,毫无平日趾高气昂的杀伤力,十分可爱。他的心狠狠一颤,贪婪地注视着她此刻的样子,活脱脱失了神般。 她却突然转移了话题,“我今晚有个聚会,你可以去吗?” “什么聚会?” “嗯,就是......圈子里的,乔叶也会来,大家图个开心。” 虽然生活平静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但她还是禁不住想要寻求一下刺激,毕竟这样的“聚会”,她从前经常去。即便是“金盆洗手”,也要有个过渡,索性就带孟繁泽一起去见世面好了。 从她略微忐忑闪躲的眼神里,孟繁泽大概猜到了那是什么地方。 猫猫想偷腥了。 见他不说话,她开始循循善诱:“他们很多人不知道我们结婚了。” 第80章 说着,她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逗狗狗似的。 “‘男人的容貌,妻子的荣耀’你懂不懂啊?” 他笑了,捏了捏她的脸颊问她:“我有这么好吗?” “那当然了。”她及时给予肯定,顺带上下其手,将他衣服掀起,摸了把腹肌,又捏又揉,嘿嘿嘿。 他被她撩拨得情难自抑,打横将她抱起,她炸毛般又踢又抓,“孟繁泽,我还没有吃早饭呢!” “一会再吃。”他沉着声音,不容置喙。 “可是早餐是你的心意,凉了就不好吃了。”她振振有词。 无奈之下,他就这样抱着她,像无数次那样,坐在餐桌前,一口一口喂她吃。 她笑嘻嘻的,一脸得意,捉弄他看他吃瘪,总是分外有趣。 她还不老实,没吃几口,又开始对他动手动脚。 孟繁泽用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还说不是小色胚。” 片刻,他又笑了。白似锦就是白似锦,他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她恶劣的一面,对他来说有着别样的吸引力,甚至令他着迷,就像是他曾回味过被她关着的那段时间。 她这样的一面,只有我能看到。意识到一点,兴奋如炸.弹般在心底炸开。 他莫名开始期待,今晚,她要带他去的“聚会”。 傍晚,她为他挑衣打扮,就像是小时候为自己的娃娃换衣服。 看着他,她时而认真研究,时而嘿嘿傻笑个不停。 到最后,为他喷上香水。 他整个人都闪闪发光,完美得像她亲手做出的雕塑品。 这样的过程似曾相识,五年前他的白白带他去男模会所时,也是这般为他精心收拾。 看着她这副可爱的模样,他突然捏起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白白,今晚,你可一定要把我看好。” 第72章 为你留长发 车辆缓缓行进, 终于,在一家高级会所前停下。 孟繁泽牵着白似锦的手,从车上下来。 门口, 几位姑娘正在和他们身侧的男伴打情骂俏。 其中的一个女生,她还认识。 见白似锦走近, 女生大方地给她招呼,眼神放肆大胆地将她身侧的孟繁泽打量个遍。 白似锦点了点头, 以示回应。 下一秒, 门口专门负责接待的帅哥穿着制服走上前,白似锦将请柬递给他。他自然地拿起绳圈, 简单打了个结,系在了孟繁泽手腕上。 进去之后, 孟繁泽打量了眼手上的绳圈, 绳圈上印着“bsj”,她名字的缩写。很显然, 今晚这样的绳圈有很多, 都是按照请柬上的人名专门定制的。 他大概能明白在这里,为什么要佩戴这样的绳圈。 “白白,没想到, 你们玩这么大,要交换男伴?”他揶揄。 “那你去掉。”她难为情起来,去捉他的手腕。 “别啊, 白白,既然来了,总要玩得尽兴才好。” 对于他这副混不吝的态度, 她有些气恼。 “孟繁泽,你故意的吧。” 他凑于她耳畔, 悄声低语。 “我说了,白白要把我看好。” 果然,不少前来搭讪的女孩子都调侃白似锦,说她什么时候藏了个这么可心的人。 孟繁泽本就话少,由着白似锦介绍他,对于不少递名片的人,他一一婉拒。 灯火阑珊,酒杯流转间,多了几分暧昧迷离。 今日的孟繁泽,穿这一身笔直的西装,打上领结,里面是洁白的衬衫,贴身合适,将紧实完美的身材展露无遗,腿被衬托得修长。在人群里闪闪发光,只一眼,就让人挪不开眼。 转了一圈,连着几杯香槟下肚,白似锦渐渐处于微醺状态。坐下来的时候,她禁不住想往他身上倒。就这样看着她,孟繁泽莫名生出了吻她的冲动。但碍于人多,就此作罢。 “白白,要不然咱们回去吧?”他贴着她耳朵,手腕上的绳圈轻轻蹭着她的手腕。 “好的,你再等等我。”她起身,去和剩下的人打招呼。 孟繁泽待在原地,不动声色。不少人的眼睛朝他这个方向看去,眼神太过直白,他有些不舒服,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终于,他的白白再度回到了他身侧,他这才有了归属感,像是狗狗看到了主人。 离开的时候,白似锦将他拽住。 “那边有个小店,要不要去转转?” 他不说话,只一味拉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她这才察觉出不对,“孟繁泽,你是不是不喜欢来这种地方?” 他还是隐忍不发。 平日里的孟繁泽性格太过温柔,偶然窥见他不太开心的一面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她歪了歪头,伸手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头发,安慰狗狗。 到了车上,孟繁泽恶劣的一面彻底爆发,他让司机将隔板降下。 下一秒,他粗暴地吻了上来。 白似锦双颊通红,“孟繁泽,我们回家好不好?” 然而这一次,孟繁泽没有放过她。 ...... 一路上,她试着唤他“老公”也无济于事。到最后,他将手腕上的绳圈套在了她的手腕上,疤痕的位置。 到了楼下,她生气地闹起别扭,不肯下车。无奈之下,孟繁泽只能发消息让司机先走。隔板升起,车厢内,只剩下了他与白似锦两人。 他好声好气地给她道歉,“白白,刚刚是我欺负你了 ,是我不对,我答应你一个要求好不好?” 说着,一个吻轻轻地落在她锁骨上的吻痕处。 她身体不断发颤,似是还没有从方才窒息的情.潮中缓过来。 至于要求...... 她眼睛一转,瞬间亮了起来。 “孟繁泽,要不你试试留长发?” 白似锦曾无数次想象过,孟繁泽这样一张脸,留起头发会是什么样子。她小时候很爱给她心爱的娃娃编辫子,她想在孟繁泽身上也试验一番。 不久,孟繁泽竟真的将头发留了起来,又请理发师打理了一下,变成了当下流行的狼尾造型。 这样的发型太过时尚,谈生意时不可避免地要跟上了年纪的股东交涉,他们一进门便神情错愕,随即皱眉,脸上顶着大大的问号。 孟繁泽也觉得顶着这样的发型去上班不太合适,但耐不住他的白白喜欢。 还记得那天回家,小色胚猫猫在看到他的瞬间两眼放光,而后迅速看向别处,拢了拢头发。但他还是观察到,她耳根红了。 那天晚上,他觉得他的白白迷迷糊糊的,主动缠着他。他本来不想让她累着,但架不住她那样的热情。 难得的机会,他弄得格外狠,她这样迷离的眼神实在是勾人犯.罪。 到最后,她哭得实在可怜,但还是抽噎地说了句“像长卷毛大狗狗”。 后来,周末宅家的时候,她让他不许动,闹着玩似的给他别了粉色的卡子,然后开始给他编辫子。 他一手将卡子取下,她就生气地要抓他,张牙舞爪。孟繁泽偏偏喜欢这样子逗她,喜欢看她炸毛的样子。 闹来闹去,白似锦给他试了双马尾,双丸子...... 而后她拿起手机一顿猛拍,孟繁泽去夺手机,她不肯,还没等他够到,她就先大声尖叫,疯得没边儿,转身就要朝外跑,却被孟繁泽牢牢拽入怀中,抱了个结结实实。 正在睡觉的白小金被吵闹声惊动,将门扒开,歪着猫猫头,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两个行为举止奇怪的人类。 最后,白似锦兴致冲冲,从衣柜里取出了婚礼那天她戴的头纱,软磨硬泡地央求。 “你戴一下试试嘛~” 他别扭地说:“我是男生。” “可我想看啊......”她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一眨。 她喜欢就由着她吧。 孟繁泽这样想,不知道是多少次了。 头纱洁白飘逸,还有点缀的蕾丝。他搭上的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户,细碎温柔,五官在头纱下,若隐若现,桃花眼底的蛊惑与深情,根本遮盖不住。 白似锦的心狠狠一颤,笑嘻嘻地将头纱掀起,胡言乱语:“你嫁给我啦!” 他立刻将头纱戴到了她头上,这样才对,圆圆的眼睛,白皙的脸颊戴上头纱,精致得像个手办娃娃。 ——他的新娘。 阳光沐浴中,像是一道圣光从头顶打下。 心跳频率不受控地加快,他缓缓开口:“白白,你知道吗?其实我当时对你是一见钟情。” 她得意地轻哼了一声,心里想,其实我也算是。 但并没有说出来。 第81章 - 这天,盛心给孟繁泽打了通电话,说想他们了。 孟繁泽告诉了白似锦,询问她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去看看小姨。 白似锦有些犹豫,吞吐了半天,告诉孟繁泽:“我怕......小姨觉得我给你带坏了。” 孟繁泽笑了,打趣她:“本来就是啊......” “才不是!” 他低头,嘬了口她的脸颊。 “白白,你是不知道,我小姨她有多喜欢你。” “真的吗?” “真的,而且我小姨做饭比我还好吃,去尝尝~” 到了盛心家,他的白白一下子腼腆了起来,敛起了所有锐利的爪牙,就连吃饭都细嚼慢咽,乖巧地夸赞起盛心。 “小姨,您做饭好好吃,比孟繁泽强了一百倍。” 盛心笑了,“小白啊,你喜欢就好。” 接着,她看了眼孟繁泽,微微皱眉。 “你这是......” “你......” “怎么这么不伦不类的?” “是您不懂欣赏,现在流行这个,而且,架不住有人喜欢啊......” 说这话时,他悄悄睨了白似锦一眼。 白似锦红了脸,餐桌下,伸起腿,重重地踩上他的鞋。 他夸张地“嗷”了一声,吓了盛心一跳。 “怎么了这是?” “没怎么。”他呲牙咧嘴地笑笑,用只有白似锦能听懂的语言说道:“刚刚猫咪炸毛了。” 第73章 【全文完】 “突然就不怨了, 我这样破碎的人,爱我的人要一片片来捡我,实在是辛苦。” “爱你的人会美滋滋地边捡边喃喃道:‘这一片是我的, 那一片也是我的。” 最初在网络上看到这句话时,白似锦不以为然, 总觉得这样子太过理想主义,这样拧巴的自己, 自救都困难。 此刻, 她正在床上翻看着手机,百无聊赖, 再次看到了这句话,一时怔愣住。身后, 传来孟繁泽的脚步声, 她浑然不知。 直至他上了床,从身后将她拥入怀中, 无比自然地在她侧颊落下轻轻一吻。 看到了她正浏览的页面, 他轻笑,凑至她耳畔低语:“捡的时候有点扎手,但是吹一下, 还会继续捡。” 她的心狠狠一颤,眼睛突然就像进了沙子般。 手机上的时间变为00:00。 新的一天。 “白白,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昏暗灯光下, 他的声音如春日和煦的风,不带一丝杀伤力,让她甘愿闭眼沉沦。 她转过身子, 笑了。 “孟繁泽,十周年快乐。” “嗯, 白白十周年快乐。” 他深深地看着她,刚要开口说“我爱你”,她就猜到了他要说什么,先一步轻声回应:“孟繁泽,我知道。” 十年的婚姻生活,他们早已对彼此无比熟悉,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猜出双方的心意。时而心照不宣,异口同声地描述同一个东西。 孟繁泽的公司越做越大,其间历经几次危机,但都化险为夷,毕竟金融投行,收获与风险总是并存。 白似锦一直在网络上沿用着“汪橙”这个名字,与自己的现实生活进行一定分离,这么多年,终于做成了艺术领域的网红大v,吃尽了人人自媒体时代的红利,不过一直是不露脸的形式。 他们每一年都会出去旅游,并没有要孩子。白似锦不愿多一个人闯入他们的二人世界,孟繁泽也不愿让她受疼。 都说猫的一年相当于人类的好多岁。 时间的齿轮不断转动,白小金,由一只可爱的金渐层宝宝,变成了成年小姑娘,再后来,它的年龄快速追上了他们的年龄,现在,白小金步入暮年,进食速度慢了许多。 但它还是很黏人,看到白似锦,又贴又蹭。 “好困,你不许闹我,我明天早上有一场直播,要早起,然后下午程程约了我。” 她熟练地往他怀里钻,打了个哈欠。 失眠的症状,这些年减轻了不少,她整个人的生活健康规律了许多。 “那我们呢?”他轻声问她。 “我晚上就回来了。” 他浅笑,“好。” 第二天,白似锦起了个大早,打开设备,将镜头对准头部以下。 “哈喽大家早上好呀,这是一个破千万粉的福利直播。” “今天呢,主要是回答大家的一些问题,欢迎大家积极互动,会抽取幸运粉丝,赠送我亲手雕刻的小礼品。” 孟繁泽正在厨房忙碌,煎好最后一个蛋,漂亮地和颗粒饱满的烧麦放在一起。 看到白似锦在直播,他放轻脚步,轻手轻脚地离开厨房,将盘子摆在餐桌上。 白小金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喵呜~” 伸了个长长的懒腰。 孟繁泽立刻将白小金抱起,“嘘,不要吵到妈妈。” 白似锦有一瞬的分神,看向孟繁泽的方向,浅笑。 直播弹幕飞速滚动,她只能快速抓捕,选择一些有意思的问题回答。 “姐姐手腕上的上是怎么回事啊?” “姐姐最初是在什么因缘下接触到雕塑的呢?” ...... 看着这两个紧跟着的问题,她一时哑然。 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一个人。 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 与他有关的记忆早已堆满灰尘,她却没有将灰尘抖落的打算,趋利避害许久,还是在此刻猝不及防被粉尘呛到。 她跳过了这两个问题,转而回答其他。 “砰”的一声响起,孟繁泽轻轻关上门,去上班了。 下午,约定的时间,咖啡厅,程逝寒。 她的朋友一直以来都没那么多,这么多年一直时常保持联系时常约见的,只有程逝寒。 午后的阳光柔柔地洒在身上,白似锦点了个青提茉莉提拉米苏,给程逝寒点了她喜欢的巴斯芝士切块。 “猫柳!” 程逝寒看向窗外。 “什么猫柳?”白似锦一头雾水。 “是柳絮,蓬蓬松松的,像小猫。”程逝寒解惑。 白似锦笑了,觉得这个比喻生动有趣。她看向窗外,眼睛一瞬间亮了起来,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我还以为你是在树下面看到小猫了。” 说着,她扮演起白小金的模样,将拳头放至腮前,晃了晃。 程逝寒定睛看了她一会,缓缓开口:“白白,你真的变了。” “变得越来越好看了。”白似锦立刻接下这句话。 “你现在好温柔。” “真的假的?” 她不敢相信。 “前段时间见我哥,我哥也这么说我。” 很奇妙。 ...... 这些年,她也察觉,自己的情绪好像稳定了很多,没有像从前那般喜怒无常,常常献祭于痛苦。虽然药还是在吃,但总体状况好了很多。 任性骄纵的一面,也就只有孟繁泽能看到。 每一天,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好像被刻意放慢。她的心静了下来,荒芜的原野,有风吹了进来,一天天过去,不知哪一天开始,山野烂漫。 和程逝寒聊了好久,白似锦回家时是晚上七点。 一进门,房内的景象狠狠晃了她的眼睛。 天花板上,飘散着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气球,椅子上也打了彩带,系上了漂亮的气球。地板上,撒满了小猫和小狗模样的玩偶。 洁白的墙面上,被钉了一栏照片墙。照片墙装饰得很漂亮,回忆全部被复刻,定格在了这面墙上。 更有趣的是,白小金被换上了崭新的猫猫服,蓝色的蝴蝶结衣服,是前不久他和她一起做的。 桌上,烛光点点,已经摆了好几盘菜肴。 她走上前,仔细打量起中间放着的蛋糕,目瞪口呆。这是专门定制的微景观蛋糕,涵盖了他们一起去过的好多地方。 这时,孟繁泽又端了一盘菜走了出来,白似锦没忍住笑了。 “你做个饭还穿那么好看干嘛?” “毕竟纪念日,总要有点仪式感。” “好了,你别再炒菜了,都这么多了,真吃不完。”她伸手打他。 “不多,还剩最后一道呢,你的最爱,麻婆豆腐炖牛肉,食材都提前买好了,不做可惜。” “那你歇着吧,我来做。” 她将他身上的围裙扯下。 这十年,在“这位大厨”身边“耳濡目染”,做几道自己喜欢的菜不在话下。 “白白,我来吧。”他舍不得让她受累。 “诶呀,你都做了一桌子了,被你这样养着,我要成废人了。”她低声抱怨,转身走进了厨房。 孟繁泽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抱住了她,不肯离开。 第82章 白似锦不恼,任由他这样抱着。 片刻,他突然开口:“白白,我现在好幸福。” “我也是。”她嘴角情不自禁上扬。 她还想对他说:谢谢你。 ——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从前她做过一个梦,梦到自己和陌生的朋友在一个狭小的露台奔跑,被凌迟,最后回头看到那片鲜艳的白与红,才注意到了早已成魂魄的自己。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陷入了深深的迷惘。 难道她活着,是因为没死过吗? 她只是把自己分成了无数个,她们有的在地狱,有的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有的正在上天堂,有的只留在人间。 而每一个她,都鲜活痛苦着。 当她不完整、自我厌恶的时候,她无法真正爱上一个人。那时的她,在用孟繁泽的爱、他对她的好,填补自己心上的洞。她看上去爱上了他,实际只是怜爱自己。 而现在的他们,已经步入婚姻整整十年。 这十年里,她在一点点地长大、成为更好的自己。 爱之所以会令她向往,是因为它反人性中的利己部分。正是这个核心,让爱没有上限,可以升华到值得被歌颂的高度。 它稀有,不是所有人有生之年都会见识到一次。 幸而茫茫人海,不早不晚,她与他相遇。 白似锦终于明白,爱更多的不是考虑自己缺什么、他能给她什么,而是他需要什么、她能给他什么。 他教会了她如何去爱,那是漫长的暗恋默默守候,是一往情深不问值不值得。至此终年,她亦会好好地去爱他。 【全文完】 - - 感谢宝宝们一路以来的陪伴,猫猫和狗狗的故事就到这里了,狗狗对猫猫超级好,猫猫也会对狗狗超级好,他们会幸幸福福一辈子的!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