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豪门大小姐后》 第1章 [gl百合] 《渣了豪门大小姐后作者:十年灯灯【完结】 【文案】 班里新来了个转学生,叫谢不辞,是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漂亮,冷傲,不近人情,最重要的是出手阔绰。 大小姐初来乍到,身边总得有几个鞍前马后的小跟班,这种事温砚最擅长不过。她对谢不辞嘘寒问暖无微不至,哪怕谢不辞态度冷淡,她仍旧毫不在意,坚持不懈。 直到阴差阳错送出一块蛋糕,谢不辞沉默了很久,问她为什么。 看着谢不辞泛红的眼眶,想起往日种种,温砚忽然发现这个表面上看着不近人情,难以靠近的冷傲大小姐……居然出乎意料的纯情好骗。 她动了歪心思。 温砚缓缓凑近,在谢不辞微微睁大的眸中,落下一吻: “因为我喜欢你。” * 谢不辞确实单纯好骗,一个吻就面红耳赤落荒而逃,温砚佯装失落躲她几天,谢不辞就按耐不住主动送上门。 成了谢不辞的女朋友后,温砚的日子好过许多,只要稍稍卖惨示弱,谢不辞就会主动帮她扫清所有麻烦。 温砚想,只要谢不辞一直这样有钱有势,她可以永远爱谢不辞。 可没过多久,谢家破产谢父跳楼,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转瞬成了丧家之犬,再不能为她挥霍。 温砚抽身离开,面对谢不辞的围堵质问,只是云淡风轻笑笑: “很难理解吗?你不是学过什么叫理性投资。” * 后来谢不辞转学离开,温砚以为谢不辞就此在她生命里翻篇。直到大三被舍友拉去听讲座,忽然被一道熟悉声音点名。 “温砚同学。” 温砚下意识抬头,撞进一双熟悉眼眸。 被她理性投资过的大小姐站在讲台上,轻轻一推金丝镜框,语气平淡,眸底晦涩不明:“请讲一讲,你对于理性投资的认知,和经验。” —— 【高亮:非理想恋爱,非完美人设,双方都有缺点,干了坏事错事且伤害到对方,标签一直打的修罗场不是火葬场,真逃真追真插翅难飞,但不是追妻火葬场的追,非典型破镜重圆,真骗真坏真疯真神经病但真爱真he,不喜欢的宝宝不要骂两个主角qaq】 满口谎话很会撩贫穷小骗子x高岭之花偏执神经病大小姐 前段高中,后段大学,都市,她逃她追她插翅难飞,he!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校园 美强惨 钓系 高岭之花 救赎 第 1 章 第 1 章 十月下旬气温陡降,昨夜一场秋雨过后,冷得像是入了冬。 排水道被垃圾堵塞,排不出去的雨水涌过台阶,漫进单元楼地面,又在雨停后慢慢退去,留下一地没人清扫的垃圾。 空气中漂浮着奇异的臭味儿,一辆辆电车自行车挤满楼道,几乎将出口堵得严严实实。 温砚踮着脚,轻车熟路从窄小缝隙里绕出去。 停在单元楼下的自行车被雨冲过,车架上的锈迹愈发显眼,温砚扯下坐垫上的塑料布,抖掉车身附着的水珠。 “温砚!” 急促脚步声越过楼梯,一道身影跑出单元楼,温砚头也没回,骑上自行车离开。 车轮碾过潮湿地面,二十分钟后停在学校北侧。 每所学校都有十几岁的叛逆期少年,市一中也不例外。 他们喜欢成群结队游走在学校南北两侧,夹着烟炫耀似的吞云吐雾,对每个看来的人报以挑衅目光,显露出自己不好惹的气质。 如果不是车子停在学校门口要挂牌收费,温砚也不想把车子停在这边。 锁好车子,避开校外游荡的不良少年,她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 市一初高中都在这个校区,校内宿舍不多,优先初高三学生居住,其他年级每个班基本上都有三分之一的学生走读。 或许是因为昨晚下雨,今早不少家长开车送学生上学,通往校门的街上被车辆堵塞,鸣笛声此起彼伏,吵得人心烦。 原本拥挤的车流中出现一片空隙,一辆看着就价值不菲的车穿行其中,左右后侧都保持着距离,连鸣笛声都仿佛静了不少。 温砚不认识名牌车,但有些车就算不知道牌子,贵不贵也能一眼看出来。 就像那辆被其他车辆躲避的,车型流畅,干净到锃亮反光的加长宽豪车。 那个转来的大小姐,谢不辞的专车。 “看什么?又准备给你们班大小姐献殷勤呢?” 后背猝不及防被推了一下,温砚脚下踉跄,抓住石壁上高耸的黑色铁栅栏才没摔倒。 脚下站稳直起身子,温砚转身,几个男生三五成群勾肩搭背,为首的小寸头敞着校服拉链,洋洋得意嬉皮笑脸。 “天天献殷勤,人家大小姐都懒得理你,你是看不出来还是不知道什么叫不好意思啊?” 小寸头旁边的男生们起哄:“你懂什么?这叫毅力!就是可惜用错地儿了,谢不辞要是个男的这招还有点用,可谁让谢不辞是个女的呢?” “行了,温砚就是想抱大腿她有什么错?她家那么穷,谢不辞从指头缝里漏一点,都够她那个得病妈瘸腿妹还有养小三的爹花了,当个狗腿子而已,多划算啊!” “要我说反正谢不辞也不吃这套,与其白费力气,不如换个讨好对象算了,我们陈哥家也挺有钱啊,你舔我们陈哥多好啊!” 小寸头有些不自在地嚷嚷:“瞎说什么?谢不辞看不上她,我难道就能看上她了?我眼光可没这么次……” 耳边叽叽喳喳,温砚却没注意,视线中那辆瞩目的豪车缓行,最终停在距离校门十几米外的路边。 离她不远。 衣着讲究的司机从驾驶位上下来,绕到后面打开车门。 “老子跟你说话,你聋了?” 小寸头骤然抬高声音质问,温砚的目光穿过人影缝隙,与从车上下来的谢不辞四目相对。 谢不辞的目光只在她身上停顿两秒,很快移开,单肩挎上书包,迈步往校门口走。 温砚喊她:“谢不辞!” 谢不辞恍若未闻,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尽头。 小寸头挡住温砚去路,语气嘲讽:“看不出来人家懒得搭理你?别白费力气了!” 温砚轻啧一声,目光终于落在小寸头身上:“看不出来我懒得理你?。” 身后的狐朋狗友哑然噤声,迥异目光让小寸头如芒在背,心中恼火:“别自作多情了!老子才看不上你这种舔狗!” 温砚:“好狗不挡道,让让。” “你敢骂老子是狗?”小寸头声调骤然抬高,自觉抓住理由,伸手要抓温砚:“老子今天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温砚躲开小寸头的手,背手摸住书包带,准备一会儿先用书包抡着砸开人跑。这离校门口不算远,先跑过去告老师解决现在的麻烦,有机会再敲闷棍套麻袋收拾这寸头。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呢!” 在书包被抡出来砸上小寸头前,校门口的值班老师拧着眉,身后带着保安急匆匆赶来,大声训斥。 刚刚还气势汹汹围在一起要“教训”温砚的小团伙,短短几秒就四散而逃。 温砚眼疾脚快,在小寸头要跑时伸脚一绊。小寸头猛扑在地,发出一声哀嚎,被赶来的保安和老师捉个现行。 “一群人堵着人家干什么呢?欺负同学?” “我没有!是她故意绊我!”小寸头疼得面色狰狞,愤愤出声。 他下巴擦出一片血,胳膊腿现在还又麻又疼!温砚呢?她浑身上下可是连块皮都没破! 温砚垂着脑袋,唇瓣紧抿,像是很害怕的模样。 老师瞧着温砚有些面熟,又仔细看了两眼,终于想起来她是谁。 高二一班的温砚,听说家里情况不好,但学习很认真,成绩名列前茅,照片现在还贴在月考光荣榜上,班主任老夸她。 老师略带怜爱地拍拍温砚胳膊,放柔语气:“别怕,老师在呢,你告诉老师,他刚刚是不是在欺负你?” 温砚轻轻抿了下唇瓣,略有些瑟缩地看了眼面目狰狞的小寸头,低下脑袋:“他带着一群人来堵我,说……我不同意,他就要教训我。” 她特意留白小寸头的威胁内容,任由老师脑补到更严重的地方去。 老师面色凝重起来,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带人堵住漂亮的好学生,能打着什么好主意? 小寸头语气愤愤:“明明是你先挑衅我!” 温砚也不跟他争辩,只佯装害怕地躲到老师身后,而后懒洋洋掀起眸子看了眼寸头,唇角泄出一点嘲讽的弧度。 小寸头瞪大眼:“老师!你看她——” “够了!”老师语气不虞:“我来的时候都看到你们一群人欺负她!你还想狡辩?” “知不知道你们现在是高中!知不知道你们是学生!一天天的不好好学习,净整这些抱团欺负同学的事,你父母知不知道!” 第2章 早自习预备铃声从广播里传出,老师回头冲温砚缓声道:“上课了,你先回班里去吧,放心,老师一定把这件事处理好。” 温砚乖乖点头,诚恳道谢后转身离开。 “你是几班的?还有刚刚跟你一起的那些是几班的,叫什么名字?不说?不说我就给你拍个照发大群里,让你们班主任认领认领……” 铃声结束,老师带着怒气的质问声被风吹到耳边,温砚唇角轻轻翘起弧度。 一直到拐进学校,温砚都没再回头。 她想,接下来应该会清静不少。 只是保安天天在保安亭里,值班老师平常站在校门里,看不到校门那侧,怎么会来那么及时? 难不成是有人跟老师通风报信? 会是谁呢? 莫名其妙的,温砚脑海里忽然浮现出谢不辞那张清清冷冷的脸,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按下。 不可能。 谢不辞那种高傲冷漠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帮她? 家里出事后她休学两年,复学去了高二一班。半月后谢不辞转来,班里只有她旁边有空位,谢不辞自然成了她的同桌。 班里人羡慕得要命,没别的,只因为谢不辞来的那天,跟在谢不辞身边的人给班里每个人都发了份昂贵的钢笔见面礼。 温砚作为谢不辞的同桌,除了钢笔,还额外收到了一对耳机,售价三千多。 后来在班里同学不断探听下,温砚才知道谢不辞家里是在洛海开奢侈品公司。几千一根的奢侈品钢笔,在谢不辞眼里不过稀疏平常。 阔绰的大小姐成了学校炽手可热的风云人物,谁都想巴结上谢不辞,跟谢不辞混成好朋友。 温砚也不例外。 全新的钢笔耳机卖出去,换了四千块钱,比她辛辛苦苦兼职一个月的工资还要多。 而这,只是谢不辞随手送出去的几十份见面礼的其中之一。 借着同桌身份,她对谢不辞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但收效甚微,没几天就被学委用借口强换了座位。 对于同桌换了人这事,谢不辞没有半点反应,她根本不在乎和谁做同桌。而温砚从最后一排往前换,似乎更不该有什么异议。 像她这样对谢不辞趋之若鹜的人太多,就算做了几天同桌,谢不辞恐怕也不记得她叫什么。 温砚没放弃,她知道她要等的机会不会太久。 不通人情世故的大小姐,面对他人的亲近,却总是一副冷冰冰,不感兴趣,不留情面的模样。 不论是算计还是真诚善意,她通通置之不理。没人能从她身上占到半分便宜,反倒碰了一次又一次壁,吃了一次又一次瘪。 学校的学生,温室里的花朵,被家长保护得不谙世事,学习是他们人生的头等大事,校园是他们生活的半壁江山。 他们没亲历过社会的残忍,“人人生来平等,不分高低贵贱”,还镌刻在他们的人生信条中。 初见那层名为阶级的冰冷鸿沟,在相处中缓缓消退,谢不辞在同学眼中从满身华彩的大小姐,褪变成了冷漠孤僻脾气臭,没有礼貌看不起人的讨厌同学。 不到一个月,曾经围着谢不辞转的人就不再同她说话。 谢不辞身边安静下来。 温砚终于等到了她的机会。 第 2 章 第 2 章 赶在正式铃响起前,温砚气喘吁吁跑进教室。 高二一班是全年级最好的班,这里汇聚着高一期末考的年级前五十,是当之无愧的尖子班。 早自习时间,班里大部分同学都在背课文背单词,细微的喃喃声汇聚在一起竟有些和谐,不算吵闹。 班长坐在讲台上,见温砚匆匆忙忙进来,抬头看了下后墙上挂着的表,提醒:“下次早点来,别迟到了。” 一中纪律严,早读迟到要被记名字,次数多了班会上要点名批评,家长会也要通知家长。 温砚也不解释,胡乱点点头往座位上走。 教室座位分左中右三大列,一排八人,全班算上谢不辞和温砚一共五十二人,七排。 温砚座位在右侧,靠墙第五排内侧,想回到座位得经过同桌张豪,只是每次都不太顺利。 “借过一下。” 温砚屈起手指轻轻敲了下他的桌面,张豪斜睨她一眼,纡尊降贵地往前挪了点,施舍般给她留了条只能放下胳膊的小缝。 要是想过去,势必要挤挤蹭蹭。 正在写卷子的后桌方思卉抬头看了眼,默默把桌子往后拉了一大截,给温砚留出进去的空隙。 温砚道了声谢,顺着方思卉留出的空隙回到座位上。 张豪面色不善地回头看了眼她,嘴里嘟囔:“多管闲事。” 方思卉嘁了一声:“比你没事找事好。” 回到座位上放书包时,温砚顺势转身往后看了眼。 隔了一排的位置,谢不辞脑袋上顶着头戴式耳机,正伏在桌面上,看不清脸。 从第一天转来时她就这样,上课懒懒散散,下课就戴上那耳机不理人,身上的疏离感冷得刺人,以至于最开始围拢在她身边的同学散去后,谢不辞几乎成了班里的透明人。 虽然仍旧有很多双眼睛控制不住地偷偷看她。 大家一开始都觉得谢不辞家那么有钱,上课又不听讲,成绩应该不怎么样。可偏偏第一次月考成绩出来,谢不辞就以跟第二名将近三十的分差,拿下年级第一。 阴暗到冒泡的温砚在心里酸酸地想,不听课不好好学怎么可能考那么好? 谢不辞八成是在立什么学霸人设,上课不好好听,回了家疯狂补课刷题到凌晨! 课间戴耳机趴着,不是因为学太晚补觉,就是在偷偷听英语听力! 温砚收回目光,坐到座位上,顺着课表挑没写完的作业补。 张豪故意用脚踢了下温砚桌腿,贱兮兮道:“你不是被人堵住了吗?居然没迟到?怎么求他们放过你的?你……” “报告班长!”温砚懒得听他废话,直接举手告状:“张豪他又骚扰我,打扰我学习!” 张豪气个半死,有心想教训温砚,奈何班长警告完又时不时往这扫一眼,只能强行把火气按下,狠狠剐温砚一眼。 温砚对他的目光不痛不痒,继续抓紧时间赶作业。 算算日子期中考也快来了,复学后学校虽然同意她暂时留在一班,但需要在期中考时保住前五十,否则就要按成绩分到其他班。 第一次月考她考到第十三名,后来周测稳步上升,上次周测已经是班里第四,只要正常发挥,留在一班对她没有难度。 班里位置每次期中期末一换,按月考成绩排。凭她的成绩,期中考完应该能跟谢不辞做同桌,如果再有人要抢她位置,也有正当理由拒绝。 早自习在奋笔疾书中结束,温砚补完了作业,指尖摸索进书包里,勾住装着包子的塑料袋。 犹豫片刻,还是有些肉疼地又往里探了探,从书包夹层里摸出五块钱,起身往最后一排走。 谢不辞像是没听见下课铃,仍旧趴在座位上。可即便前倾趴着,脊背也是挺直的,深蓝色的后领下露出一小截修长脖颈,肤色冷白,瞧着清冷矜贵。 温砚稍稍俯身,不知道是耳机质量太好,还是根本就没在放声音,她什么都没听到。 “你干什么?” 一道几乎贴着耳朵的声音传来,温砚一顿,接着神色自若地站起来,笑容真挚,语气诚恳:“早上的时候谢谢你帮我喊来老师,不然今天我就危险了。” “我请你喝饮料吧,你想喝什么?可乐?红茶?绿茶?或者别的……” 谢不辞闭上眼,打断温砚的话:“不是我。” 是她最好,不是也没影响,反正温砚只是想找个借口来跟她搭话:“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看着买了?” 谢不辞趴在桌子上,像是什么都没听到。 温砚默默在心里轻哼一声。 刚刚戴着耳机还能听到她说话,现在就装听不见了? 不再逗留,温砚回到座位。 “又碰壁了?”方思卉见温砚回来,扭头瞥了眼谢不辞,又转回来放低声音跟温砚说话:“人家大小姐打心底看不起我们,你对她再好她也不会领情的。” 温砚摇头,但笑不语。 口头的关怀毫无成本,行动的帮助也不费力,失败了没什么损失,可如果成功,她将得到远超百倍千倍的回报。 温砚最擅长取舍,对她来说用最低的付出,去搏一个无限可能的未来,再划算不过。 前两堂课是数学,老师讲作业,温砚只听自己做错的题,其他时间就估摸着今天的作业往后做。 时间对她来说太宝贵,必须争分夺秒,才能尽量获得一些喘息时间。 两节课流逝,下课铃后广播刺啦刺啦开始播放通知。 昨夜下了雨,操场上水还没干,今天大课间暂停跑操,班里当即发出一阵欢呼。 第3章 一中规定每天大课间都要跑操,初中部在操场上跑,高中部在操场外跑。初中两圈八百米,高中两圈下来最少也一千米,能逃一次跑操,对高中部来说是很值得庆祝欢呼的。 温砚上了个厕所,洗完手回来准备继续写作业,却被方思卉叫住,说刚刚班主任让人来叫她,让她去趟办公室。 温砚大概知道是因为什么,走时莫名又回头看了眼谢不辞的位置。 没有人。 * “温砚,有老师反映你这几天上课不太精神,昨天晚上还旷了课,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温砚轻轻抿唇,手指攥着校服衣角,满脸自责愧疚,看不出半点撒谎痕迹: “我这几天打工太晚,睡眠有点不足,昨天妹妹又说妈妈该复诊……对不起老师,我一定努力衡量好家事和学业,下次不会在课上睡觉了。” 周老师啊呀一声,心中有些懊恼,更多的是心疼:“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老师说说?你妈妈情况现在怎么样?手里的钱够不够?” “好一些了。”周老师没义务帮她家里的事,也不是什么有钱人,没到万不得已,温砚不想拖累她。 看出温砚不想多说,周老师叹了口气,犹豫片刻放低声音道:“贫困生补助这几天就会发下来,下周运动会结束,回来就是期中考试。学校准备在每次期中期末大考都设置奖学金,第一名一千五,二三名一千,四五名八百。” “具体实行时间还在商议,但有很大可能从这次期中考开始,凭你现在的成绩,正常发挥拿到奖学金不难。” “谢谢老师。”温砚朝周老师鞠了个躬,老师原本在座位上坐着,见状连忙扶了下温砚。 “好了,没事儿,回去好好复习,争取拿到前三的奖学金,”周老师拍拍温砚肩膀,露出鼓励笑容:“下次如果家里有事,记得跟老师说一声,请个假。” 温砚嗯了一声,有些失落地垂眸,不动声色上眼药:“昨天下午我本来想直接跟您请假的,但是没找到您,就去学委那请假了……高俞说会告诉您,可能是忙着学习忘了吧。” 高俞强行跟温砚换位置,甚至在班上的某些小动作周老师都知道。只是看她还没做什么过火的事,又考虑到这个年纪的孩子自尊心强要面子,所以才没揭穿,想着她自己会改正。 “她成绩都滑到百名开外了,这几次周测也越来越差,再这么下去期末考完都留不到一班了,”周老师心中又急又忧,叹气道:“你一会儿回班把高俞叫过来吧,我跟她好好谈谈。” 温砚摇头,仿佛真心为其考虑一般劝说道:“马上就要考试了,要不老师您先等期中月考成绩出来,再看要不要跟她谈话?万一她真的是因为认真学习忘了,您现在把她喊来,她心态不好影响期中考试怎么办?” 周老师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的也对,那就等考试完再看看。” 温砚进来时没注意办公室里的人,走的时候目光随意一扫,一道熟悉身影骤然闯进视线。 温砚脑子里嗡的一下,脊背一僵。 是谢不辞。 谢不辞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她和周老师说的话,谢不辞是不是全都听见了? 她会告诉别人吗……应该不会,毕竟谢不辞都不跟人说话。就算说也没事,她是实话实说,顶多带了点加工成分。 一路胡思乱想走回教室,直到被人戳戳后背,才终于回神。 方思卉眨巴着眼睛,满脸好奇:“哎哎温砚,老师刚刚叫你去干什么啊?” 温砚语气无奈:“昨天下午没来,老师把我叫过去问原因呢。” “下周运动会结束不是就要考试了嘛,你在办公室有没有听到什么小道消息?” 温砚目光微动,手下翻着练习册,脸上笑容无懈可击:“没有。” 奖学金金额不低,没人知道下次考试有奖学金,她的对手或许就能少上一点。 后面忽然传来凳子挪动的声响,温砚下意识扭头,看见谢不辞神情淡漠,伸手在笔袋里抽出根红笔,转身从后门出去。 温砚心下漏了一拍,握着笔的手骤然用力,定定看着谢不辞离开的地方,脸上笑容淡去。 她听到了。 第 3 章 第 3 章 “温砚?温砚?” 温砚回神,方思卉满脸担忧地看着她:“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说谎话被谢不辞撞见,立了快两个月的真诚善良小白花人设摇摇欲坠,温砚心绪复杂,面对方思卉的询问只是摇头。 “羡慕嫉妒恨呗!”高俞插嘴:“某些人老想跟人大小姐套近乎,眼巴巴往上凑,结果一直吃闭门羹,心里不得劲了!” 这是重点班,大部分学生重心都在学习上,除了几个成绩跟不上,期末考完就要被分走的,没人有时间跟别人找麻烦。 不巧,高俞就是成绩不好要被分走的其中之一。 方思卉嘁了一声:“不是你非要跟谢不辞当同桌,抢温砚座位的时候了?” 高俞猛地一拍桌子,梗着脖子道:“谁稀罕跟谢不辞当同桌?就她那个大小姐脾气,谁跟她当同桌谁倒霉!温砚就该谢谢我替她挡了灾!” 方思卉:“哦,你还挺深明大义,那把座位还给温砚呗?” “你说换就换?我偏不换,怎么着?” 她知道温砚想跟谢不辞当同桌,才不会跟温砚换回来,讨厌谢不辞是一回事,但她更讨厌温砚。 况且张豪贱不兮兮的那么烦人,她才不想回去跟张豪当同桌,就让张豪跟温砚两个互相折磨吧! 反正他们不开心,她就开心! “期中考也快了,到时候座位换不换也不是你说了算,”温砚坐回座位上,视线轻飘飘落在高俞脸上:“某些人天天光把心思放在我身上,盯着我跟谁说话做了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好好学习。” “不然下学期被分出去了再想视奸我跟我说话,还得每天从别的班往一班跑,那也有点太狼狈了吧?” 温砚冲她笑了笑:“你说是不是啊?高俞?” “你,你……”高俞气得面色发红,恨恨一跺脚,胳膊往桌子上一趴,脸也埋进去。 温砚戳中了她的痛脚,每学期期末都要按成绩分班,她已经掉出年级前一百,如果期末不能考进前五十,留在一班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都怪温砚和谢不辞!要不是她们两个突然转来,她本来可以少进步两个名次的! 一中课程赶,一班的进度更是所有班里最快的,现在已经快学完所有高中内容,下半学期开始就要进行为期一年半的几轮复习。 高二上半学期将是留给这一届学生最后的喘息时间,文化课老师们也就暂时还没安排音体美老师生病。 上午最后一节体育,一中体育是选修,健美操武术田径羽毛球篮球,有室内有室外,但考虑到操场有水,直接全班统一到室内上课。 逃过了大课间的跑操,却没能逃掉室内跑圈,甚至因为中午没跑,现在还要多跑两圈。 绕着羽毛球场跑了六圈才宣布自由活动,一群学生当即各自找地方坐着瘫着喘气。 休学两年连轴转,再加上天天蹬自行车爬楼梯,温砚体力不错。六圈下来有点累,却也还能承受。 倒是某位大小姐,原本冷白色的皮肤已经红透,累到不顾形象地坐在台阶上,低头狼狈地大口喘气。 温砚甚至眼尖地看到谢不辞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尖,都在轻微颤抖。 平常课间跑操已经是大小姐的极限,这次绕场六圈显然超过了大小姐所能承受的阈值。 脆皮大小姐。 温砚默念两遍,忍不住想笑,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肺里像是被撕裂道口子,每一次呼吸都扯得生疼,混着股血锈味,小腹更是胀痛,连大脑都有些发晕。 谢不辞忍不住按住小腹,平息了很久才艰难恢复些,她扶住膝盖,撑着酸软的腿想站起来,起来一半就腿下一软失去掌控,猛地往前一栽。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一只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她的脑门撞进一片柔软,另一只手下意识抓紧了来人腰间的校服布料。 那校服看起来不新,甚至好像穿过很久,洗过很多次,有些过分的柔软发旧。 还带着股淡淡的薰衣草香气。 “大小姐,摸够了没?” 谢不辞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不体面的姿势,立刻站直抽出自己手臂,往后退了两步,唇瓣紧抿。 “倒也不用这么警惕,”温砚拍拍发皱的校服,递给谢不辞一瓶矿泉水:“本来想给你买瓶饮料,但是想了想,渴的时候还是喝水最好。” 才怪,其实是矿泉水最便宜。 五块钱的储备资金只用了一块,省下来四块钱够吃两顿饭了。 见谢不辞不动,温砚干脆拧松瓶盖,上前两步抓住谢不辞的手,强行把矿泉水塞进她手里:“专门买了温热的,不会肚子疼。” 第4章 本来是想着自己习惯喝温水,要是谢不辞不要她还能留着自己喝,但看刚刚谢不辞的样子,没准这温水还买对了。 谢不辞垂眸盯着那瓶水盯了半晌,好像那不是一瓶一块钱的矿泉水,而是什么穿肠毒药。 温砚开口哄:“喝吧,这是谢礼,没毒。” 又几秒过去,谢不辞才有些僵硬地喝了一口。 温砚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看着谢不辞小口喝水,眉头轻挑,带了些不怀好意,忽然开口:“来月经就别逞强,知不知道剧烈运动会出人命的?” 谢不辞呛了口水,猛地咳嗽起来,温砚连忙上前帮她拍背,隐去唇角幸灾乐祸的笑。 “怎么这么不小心?喝个水都能呛到?” 谢不辞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水光浸润的漆黑双瞳里盛着恼怒。 或许是觉得自己丢了脸,也或许是温砚藏住了脸上的幸灾乐祸,却没藏住声音里的。 骄傲的大小姐平复呼吸,丢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她成绩和你差很多。” 温砚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在装聋作哑和挽救形象中取舍一瞬,温砚定定看了谢不辞两秒,唇角的笑容变得有些无奈,耸了耸肩:“跟成绩怎么样没关系。” “周老师说的是可能,不是一定。如果是假的,我就是乱传消息,如果是真的,学校还没打算通知,我传出去连累了周老师怎么办?” 她就像是完全为了周老师考虑,所以才对奖学金的事闭口不言,而不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好减少竞争对手。 谢不辞没说信与不信,只盯着温砚。 温砚跟她对视片刻,忍不住移开视线。 该说不愧是资本家养出来的大小姐吗?还真是一点亏不吃。 算她赢了一局,温砚转移话题:“对了,来的时候我跟老师说你不舒服,给你请了假,老师说你可以回班休息。” 谢不辞沉默几秒,丢下一句硬邦邦的谢谢,攥着那瓶水转身离开。 温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轻咂一声。 就那么一蒙,居然蒙对了。 要这么说的话,得收回之前对谢不辞脆皮大小姐的绰号。来月经还跟着跑了六圈,谢不辞可一点都不脆。 人冷,嘴硬,逞强,还好面子的大小姐。 * 中午两小时对离家近的学生还好,家离得稍远些,来回奔波就很累。 但对谢大小姐来说,来回也不过是在温暖舒适的车里坐着,或许连颠簸都不会感受到吧。 只有下午休息时间短,大小姐才会去学校食堂将就。 离下课还有十五分钟,温砚已经到了食堂,食堂阿姨突然看见她还挺惊喜:“哎呀!小温今天来怎么这么早?” 温砚笑眯眯回答:“我们上节是体育,后面自由活动我跟老师说了一声,想早点过来帮陈姨。” “哎呀没那么忙的啦,有这时间你该好好休息呀,”陈姨连忙招呼她进来,用小碗夹了个大鸡腿:“来小温!尝尝你陈叔今天卤的大鸡腿!” 温砚摆手:“这鸡腿太贵了,陈姨您给我随便留点菜就行……” 嘴甜的好学生到哪都招人待见,再加个家境不好勤工俭学,那就更让人心疼了。 “让你吃你就吃,不缺这一个鸡腿,”陈姨隔着塑料袋把鸡腿塞到温砚手里,语气责备:“你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不能光学习光攒钱,吃上面不能省,到时候身体垮掉了怎么办?” 温砚笑道:“我明明都被陈姨喂胖了好几斤,我妈看见都问我是不是被哪个大厨捡走了,喂出这么多肉。” 陈姨拍她:“别贫嘴了,快趁热吃。” 温砚不再推辞,边吃边夸,把陈姨和后厨陈叔哄得眉开眼笑。 学校的勤工俭学有很多岗位,图书馆借阅登记,打扫办公室卫生,实验室清理……钱都直接打到校园卡里,食堂岗位钱最少也最累,但包饭。 一些学生脸皮薄抹不开面子,觉得在食堂遇见同学丢脸,再加上时薪低,都不太想干这个岗位。只有温砚上赶着,两个月下来已经跟食堂档口的阿姨叔叔全混熟了。 相处久了阿姨们都舍不得让她干累活,还经常投喂好吃的。 不出意外温砚会一直干下去,吃饱饭,吃肉,吃有营养的东西对身体很重要,其他岗位上干活赚到的钱,可不够买她吃到的这些东西。 有新来的不认识温砚,好奇问:“那是陈姨孙女?” “不是,那是来勤工俭学的学生。” “勤工俭学伙食那么好呢?还要给鸡腿吃?” “害,那是人家娃娃人缘好,讨喜!不过娃娃也命苦嘞,她娘生病,她爹卷了家里的钱要跑,她妹去拦,被推下楼摔瘸了,一家子就指着她赚钱,下了学还得去外面打工。” “造孽唷,快高三的娃娃过这种日子,反正饭也卖不完,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食堂营业到中午一点,到一点闭餐,温砚先被阿姨们喂了个半饱,一点忙完后又饱餐一顿。 吃得太撑,温砚索性帮着干了会儿收拾东西的活,走时还被塞了两杯烫呼呼的豆浆,三个水煮蛋。 拎着东西回到教室时已经一点四十多,方思卉正在座位上做卷子,温砚想了想,把其中一杯豆浆给了方思卉。 方思卉语气惊叹:“给我的?” 温砚:“当然,我可没忘你今天帮我的事。” “我那也是看他们两个不顺眼,”方思卉捧住豆浆喝了一口,笑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豆浆啦!” 温砚没直接回座位,拎着最后一杯豆浆放到谢不辞桌子上。 她吃的实在有点撑,半口都喝不下去,与其就那么放着,还不如送给谢不辞。 一点五十,谢不辞踩着预备铃的尾巴从教室后面进来,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豆浆。 她下意识抬眸看向温砚,正低头做卷子的温砚似有所觉,扭头看向谢不辞,冲她挑眉笑了一下。 谢不辞收回目光,指尖触碰到温热杯壁,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提着去还给温砚。 捧着那杯温热豆浆半晌,谢不辞才伸手抽出吸管,正准备撕开塑料膜,前方却忽然传来吸管吸空的咕噜咕噜声,谢不辞微微一怔,当即抬眸看去。 斜前排的方思卉手里拿着杯豆浆,刚刚喝完,起身往前去丢垃圾。 谢不辞手里的吸管骤然被折弯,神情冷下去。 温砚正转着笔看题,想到思路笔杆转势一停,正准备往上写公式,桌面骤然洒下片阴影,紧接着一杯豆浆猛地压在卷子上。 豆浆从盖子边缘稍稍溢出些许,还能看到里面的液体因为剧烈震动在晃。 温砚抓着笔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疑惑抬头,谢不辞已经转身离开,回到座位上看都不看她一眼。 方思卉扔完垃圾回来,见温砚朝后坐着,疑问道:“怎么了?” 温砚也觉得一头雾水:“我也想知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她拨开塑料袋,见吸管以九十度鞠躬的姿势窝在里面,不由更加茫然。 不喝就不喝,怎么还把吸管给掰弯了? 第 4 章 第 4 章 谢不辞又成了不搭理人的冰块,温水换来的破冰关系,似乎因为一杯豆浆又回到原点。 下午第四节五点四十下课,五点四十到七点将近一个半小时,是留给学生们晚饭和休息的时间。 考虑到学生们现在都是初高中,学校一天只安排一轮勤工俭学的工作,温砚晚上不用去工作。 食堂七点闭餐,温砚都是闭餐前二十分钟再去食堂,阿姨们会给她留些卖不完的包子馒头这类方便储存的食物。 也有一小部分例如某大小姐,嫌食堂人多吵闹,每次都要等食堂没人快闭餐才去,偶尔也会跟连吃带拿的温砚遇上,然后冷漠走开。 但今天温砚准备走时谢不辞在班里趴着,等温砚踩着预备铃的点回到教室时,谢不辞仍旧在座位上趴着。 被单方面冷战一下午,明确自身舔狗小跟班目标的温砚没有半点怨言,从打包回来的那一兜兜食物里,挑出最热乎的包子和一杯小米粥,一起送到谢大小姐的桌子上。 鸡肉玉米馅的,没葱没韭菜不留味道,应该勉勉强强符合高贵大小姐的用餐需求。 “今天没在食堂看见你,谢不辞,你吃饭了吗?” “是不是肚子疼不想动?那也不能不吃饭,下次不想去食堂跟我说一声,我帮你带饭。” “别趴着了,快起来趁热吃,吃了肚子才会舒服点。” “谢不辞……” 或许是温砚太聒噪,谢不辞终于忍不住,跟温砚说出了今天下午的第一句话:“不用你管。” “终于肯说话了?”温砚坐在方思卉的座位上,捧着下巴看着她笑:“你帮了我,我当然也要帮你,我这个人很知恩图报的。” 谢不辞冷着脸,心想早知道温砚这样,她绝对不会乱管闲事通知值班老师。 第5章 小米粥和几个白白软软的包子,被人慢慢推到她手边。 聒噪的温砚歪头看她,笑眯眯道:“快吃,我保证你吃了我就不在这儿吵你了。” 谢不辞缄默片刻,带着些许冷漠质问:“你想要什么?” “想要你……”的钱。 ——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这个不能说。 温砚缓缓眨眼,指尖隔着塑料袋,轻轻点点松软的小包子,笑意盈盈: “想要你吃饭啊。” 谢不辞定定看温砚几秒,这次温砚扛住了对方审视的目光,没再避开视线。 片刻后谢不辞终于收回目光,仍旧是一言不发,却也没动温砚送来的晚饭。 温砚一时拿不准她什么意思,就先回自己座位上吃饭,吃了会悄悄探头,见谢不辞指尖捏着个小包子,低头咬了一口。 瞧着让人莫名想笑。 像个警惕性很高的流浪小猫,喂食的时候要观察人类很久,投喂的东西也要等人走远了才敢上去吃。 这个想法在脑袋里转了一圈,很快被温砚掐灭。 谢不辞才不是什么流浪小猫,人家随便一根笔都够她辛辛苦苦干一个月。 温砚一边吃,一边偷瞄谢不辞吃饭进度。 谢不辞吃饭细嚼慢咽,一顿简简单单的包子配米粥,都吃得斯文有礼,甚至还有那么点观赏性。 就是吃的很少,她分给谢不辞五个小包子,谢不辞只吃了三个就抽出湿巾擦手,那一小杯粥倒是喝完了。 温砚胡乱把没吃完的包子塞进嘴里,走到谢不辞面前,把那两个小包子单独留出来,剩下的垃圾一并丢进垃圾篓。 两个小包子合起来还没她拳头大,回到座位上时,已经进了温砚嘴里,半点没浪费。 晚上一共三节晚自习,走读生上两节,八点四十可以离校。温砚九点还有工作,好在工作地点离学校不算很远,自行车蹬快点九点刚好能到岗上班。 谢不辞也是走读生,温砚觉得晚上可以试试跟谢不辞一起走,虽然不能一路同行,但起码能同行到校门口。 然后谢不辞上大豪车,她蹬她的小二轮。 下课铃响前,温砚已经收拾好书包。作业见缝插针写完了七七八八,剩下的明早自习补。 书包里装了些包子馒头煎饼,还有几个卤蛋卤肠,密封过的两杯粥在书包左右侧兜里放着。 下课铃一响温砚就从座位上钻出去,她本想跟谢不辞一起走,看谢不辞还在慢悠悠收拾东西,怕赶不及上班,只匆匆说了个再见。 “每次都是温砚跑最快,也不知道那么着急是要去干嘛。” “忙着赚钱去呗,她家情况不好,要不也不会休学两年了。” “这都快晚上九点了,她能去哪工作?” “我听说她是去酒吧里面,就是新中心商场旁边那个ktv酒吧,好像是在里面当服务员。” “她怎么敢去酒吧?也不怕出事?” “缺钱呗,运动会不是快到了吗?咱班运动项目找不出来人,抽签抽到的那几个不想上,就给温砚钱让温砚去顶他们。听说温砚一下报了好多项目,为了钱真是够拼的……” “这么缺钱,也怪不得一直给谢不辞献殷勤……” 谢不辞无动于衷,垂眸戴好耳机,挎上书包起身离开。 * 学校北侧斜对面的幽深巷口内,隐隐传来闷哼哀鸣声。如果此时有人在巷子里打束光,就能清晰看见两道人影,一道站着,一道蜷缩着身体倒在地面。 十分钟前,温砚一路小跑到停车子的地方,遇见盯着红肿脸颊,扬言要报仇雪恨的寸头。 十分钟后,寸头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发青眼眶,缩在地上哀嚎。 巷口外已经有车流行人的声音隐隐传来,走读生已经出校,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她打人的事很有可能会被发现。 温砚抬袖擦了擦揍人热出来的汗,余光扫过巷口,动作倏然一顿。 只是半个模糊不清的身影,温砚却莫名觉得眼熟,重重踢了脚不断哀嚎的寸头,快步走出。 夜风有些凉,树上枝叶哗啦作响。巷子周围空无一人,年久失修的路灯时不时忽闪暗淡昏光。巷子斜对面,几辆电车自行车停在原地,不远处有三三两两的人正往这边走。 温砚想了几秒,仍旧没想出那个眼熟的背影到底是谁,索性放弃无用思考,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拳头。 寸头还在地上躺着,巷侧居民楼的灯光斜斜映下来,隐隐照出人形。 她刚才站在阴影处面朝巷口揍人,虽然穿着一中校服,但对方如果不是跟她很熟悉,应该也认不出她。 就算认出来,这附近没监控,对方也没有证据。 温砚最后瞥了眼地上的寸头,骑上车子离开。 下次还是要再稳妥一些,起码不该在这种可能被同学老师发现的地方,也不该穿着一中的校服。 好学生是不能打架的,她得把人设立稳,这很重要,关乎到奖学金,关乎到贫困补助,关乎到老师对她的印象,和能给予她的一切优待与帮助。 酒吧在市中心的大商场旁边,二楼有包厢,一楼则是舞台舞池和卡座。年轻人都喜欢来这儿唱歌喝酒,酒吧安保严密,遇到闹事的都会赶出去,安全。 因为寸头耽搁了十几分钟,今天路上又一连遇到好几个红灯,就算温砚骑得再快,最终到酒吧时也迟到了十分钟。 绕过灯光摇晃震耳欲聋的舞池,温砚背着书包钻进后台,经理正在后台给送货人员结账,见温砚背着书包进来,忍不住笑着揶揄: “小温今天居然来晚了,真稀奇,是不是老师拖堂了?” 温砚把书包放在一边,脱掉校服外套,换上工作服:“对不起朱姐,路上遇到一点小麻烦,耽误了时间……没有下次了。” 朱姐:“自行车掉链子了?” 自行车掉链子显然比跟人打了一架听起来像好学生,但温砚思索两秒,却摇了摇头:“是自行车的车胎扎了,找地方补胎花了点时间。” 只是掉个链子的话,迟到这么长时间可说不过去。 “你那自行车车胎上打的补丁,绕起来都够做个车胎了吧?”朱姐絮絮叨叨:“再说你学校离这儿也不近,这么远的路,天天骑自行车过来得多累?” “那自行车都多少年的老物件了?我看跟你岁数都差不了多少,早就说拿我家那电车跟你换,你还不同意。” 温砚笑笑:“姐已经帮我够多了,我不能继续占便宜,再说了我平常也没时间锻炼,多骑骑自行车也好,就当锻炼身体了。” 锻炼,保暖,吃饭,对温砚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事,她生不起病,也必须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而且破小区里连个监控都没有,经常有偷电车偷电瓶的,她的破烂老自行车小偷见了懒得偷,但要是换了电瓶车就说不准了。 要是电瓶车被偷了,靠两条腿上学上班肯定不行,兜个大圈子最后还得重新花钱买自行车。 到时候朱姐知道电瓶车被偷了,哪怕不是生她的气,心里多多少少也肯定有点不开心。 帮助并不是毫无缘由的,归根结底也是为了情绪价值,温砚明白。 酒吧兼职时薪二十块,从九点干到一点,四个小时八十。再加上小费,一个月能赚三四千。 离学校不算远,不影响上课,工作不累赚得多,危险性不高……这样的工作太难找,温砚很珍惜现在这份工作。 换好工作装戴上对讲机,跟朱姐知会一声,温砚出去工作。 她的工作是点单结账,给卡座包厢送果盘啤酒,清理吧台,总之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调酒师教过她调基础简单的酒,调酒师偶尔请假时温砚也会顶她的工作,可以多领一份薪水。昨天她翘晚自习,就是来顶了调酒师的班。 现在这个点人流量不少,温砚给几个包厢送完果盘,再下来时托盘上放了几张小费。 五块十块都有,虽然不多,但累积起来也是一笔可观数字。 今天新来正在清理吧台的小李看得眼热,嬉皮笑脸凑过来拦住温砚:“小温,你都忙这么久了,跟我说说送酒送果盘的注意事项,接下来要送什么东西让我去,你去休息会儿。” “按照顾客的要求送东西就行,去的时候先敲门,礼貌一点……” 温砚像是没看出他的心思,乖乖把所有注意事项告诉他:“还有我们有规定,不能向顾客索要小费,如果被投诉了是要扣工资的。” 小李不甚在意,冲温砚摆摆手,兴致冲冲去送东西了。 调酒师看不下去,等小李走远了才拉住温砚,语重心长道:“你是不是傻?看不出他是眼馋小费想截胡你吗?” 温砚微微睁大双眼,一副不敢置信的吃惊模样:“是,是这样吗?” 调酒师长吁短叹:“你太天真了,成年人的世界谁会跟钱过不去?有赚钱机会就是耍心机手段挤破头都要抢的,别傻傻相信别人。” 第6章 温砚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轻轻皱一点眉头,认真看着她:“不是所有人都这样的,周姐就对我很好,帮了我很多,还教我调酒。” 迎着温砚信任的目光,调酒师心中不由升起些心虚,脸上发烫。 她教温砚调酒是有可怜这小孩的原因,可更多的是为了方便跟朱姐请假。 最近她新交了个小男朋友,正是浓情蜜意的时候,免不了隔三差五约个会。可酒吧就她一个调酒师,假不好请,教会温砚做基础调酒,有人能偶尔顶一下班,她也好请假。 况且她是教温砚了,可也只教了最简单最基础的几种,真正有技术含量的压箱底绝活没教给温砚。 哪怕温砚是个成绩好的学生,将来要高考,要去外面城市上大学,就算学会她的本事也顶替不了她。 想到这儿,调酒师脸上更烫了,心中都不由对自己生出些谴责,她轻咳一声,含含糊糊叮嘱: “总之,总之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不要把人想的那么好……我看之前教你调的你都学会了,正好现在不忙,教你个新的吧。” 这边调酒师在教温砚调酒,另一边小李在包厢走廊站定,送了几个卡座包厢的果盘和酒水,却一毛钱小费都没捞着。 他沉着脸下来,觉得温砚肯定是有什么小窍门没告诉他,气势汹汹下楼到吧台找温砚,竭力控制着语气,皮笑肉不笑道: “喂,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啊?” 第 5 章 第 5 章 温砚满脸无辜:“注意事项我都告诉你了呀。” 小李:“是吗?怎么你上去一圈就那么多小费,我送了这么多地方,根本就没人给小费?” 调酒师本就看他不顺眼,又听小李这么说,眉头一拧帮温砚说话:“人家愿意给就给,给小费又不是规定,温砚也没说去送东西一定有小费啊,是你抢着要去的,在这冲什么呢?” 温砚就在此时轻声开口:“我真的把注意事项都告诉你了,没有瞒着你什么。” 才怪。 她确实有窍门没跟小李说。 她没主动开口要过小费,也没言语诱导暗示索取,她只是每次进包厢前,都往托盘上留几张一块五块的纸币。 一块五块并不多,放在托盘里却能暗示顾客前面包厢有人给了小费。而不主动索取小费的礼貌态度,会让顾客觉得主导权在他们手中。 不打算给的依旧不给,可那些在给和不给之间犹豫的大部分都会给个五块十块,阔绰些好面子的给二十五十。 但这种小窍门她才不会告诉别人呢。 调酒师盖棺定论:“够了小李,注意事项温砚刚刚都说了,没瞒你什么,你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叫朱姐来评理。” 朱姐是经理,小李心底也知道自己不占理,当然不敢闹到朱姐面前,只能愤愤闭嘴。 温砚像是半点没记仇,还善解人意般主动开口:“李哥你要是累了就来清理吧台吧,我去送东西。” 小李冷哼一声:“用不着!” 他想了会儿,觉得温砚最后说的那个不能要小费肯定有操作空间。不能明着要,那暗示总可以了吧? 暗示确实有用,他在前两个包厢送果盘时拿到两张五块钱小费,当即塞进自己兜里,可却在第三个包厢踢到了铁板。 包厢里是几个过来唱歌的女大学生,他暗示后也不打算给小费,小李气不过就阴阳怪气了几句,结果她们直接投诉他索要小费,要酒吧经理过来解决问题。 小李含糊着不想叫经理,那几个大学生就直接下到吧台喊人。 最后朱姐下来给她们道了歉,又把小李劈头盖脸训斥一顿。 小李没想到会闹到这种地步,脸上挂不住,扫见一旁人淡如菊的温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指温砚嚷嚷道: “那她呢?给她小费的人那么多,她肯定也跟人要小费了!怎么不查查她?” 女大学生双手抱臂,看看温砚又瞥了眼小李,冷哼一声语气讥讽: “你要是长得跟她一样赏心悦目,不用你要我也给,也不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上来就要钱,我们不想给还阴阳我们来酒吧不检点花钱大手大脚?拿着顾客的钱甩顾客的脸?什么东西啊!” “你是长得让我们眼睛舒服了,还是服务态度好的让我们心情舒服?都没有?那你哪来的狗脸让我们给你小费!我没让你赔精神损失费你就赶紧回去烧高香吧!” 朱姐心中又把小李骂了八百遍,赔着笑脸道:“小妹妹们别生气了,这样,今天给妹妹免单,你们别往心里去,我肯定好好做员工培训……” “用不着,我们又不是来占便宜的,你们送三个果盘就行,”大学生从兜里摸出来一张五十,直接塞进温砚手里:“这是小费,让这个漂亮妹妹来送,可别让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了,看了烦死了。” 小李脸色胀得通红,梗着脖子想说什么,迎上朱姐凌厉目光,又讪讪憋了回去。 温砚去准备果盘,朱姐瞪了一眼旁边看戏的调酒师:“不是说新来的先让他干清理和搬货的活吗?” 调酒师无辜耸肩:“他见有人给温砚小费,眼馋,拦不住非要去呢。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我可不敢干这种事。” 小李憋不住,愤愤开口:“我去就没人给,她去就有人给小费?要不是她主动要,人家凭什么给她?” 他阴阳怪气道:“当女的就是好,长好看点就更爽了,估计让人摸把屁股揉个胸,小费这不就蹭蹭蹭来了?” 朱姐脸色沉下来:“你再说一遍?” 小李缩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朱姐烦躁摆手:“索要小费违背员工守则,你干这几个小时工资都不够赔偿顾客的,直接走吧,以后也不用来了。” 小李这才知道慌:“姐……” 朱姐冷笑:“怎么?准备把钱赔完再走?” 小李闹了个没脸,张张嘴也不知道说什么,满心懊恼带着一肚子火,胡乱把身上工作服脱下来往吧台上一扔,噔噔噔走了。 温砚送完果盘下来,见朱姐在吧台里坐着,脸色不大好。 她垂眸,从兜里摸出来大学生给的五十块钱,过去放到朱姐面前:“姐,这是果盘的钱。” 朱姐还在气刚走那个小李,把钱又推回去:“什么果盘钱,这是你的小费,自己拿好!” 温砚摇头:“他要去的时候我如果拦住他,就没后面的事了,送出去赔偿的果盘当然得我付钱……” “他非要去你能拦住?哪能怨你?钱自己拿着,别让我生气!” 温砚只好把钱又放回兜里。 朱姐气得来回踱步,嘴里骂骂咧咧:“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招进来这么个狗东西……” 温砚宽慰几句,就去工作。 酒吧两点歇业,到一点人就少了,温砚工作到一点下班,走的时候朱姐还给她装了几个水果。 十二点那时候趁工作间隙,她吃了几个包子垫肚子,一点半到家的时候也不怎么饿,就是手和脸被冻得有点麻。 锁好车子上楼,把剩下的馒头卤蛋火腿放起来,抓紧时间洗漱关灯上床。 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早自习七点二十开始,不想迟到最晚六点四十就得出门,最晚五点五十起床,还能睡四个小时…… 然后再重复新的一天。 一片漆黑中,床头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跳出一条消息。 [复查结果说一切正常,我们已经在火车上了。] 惨白的屏幕映出温砚疲倦的脸,她看了几秒,眉间的沟壑舒展开,打字回复:[钱够用吗?] [还有剩。] 疲惫感如浪潮席卷酸痛的身体,温砚定好闹钟放下手机,闭上干涩的眼,短短几分钟就沉沉睡去。 或许是睡前的消息,温砚又梦到从前。 父亲温义全在她印象里像个冷漠的,从不给钱的租客。他会在家吃饭,留下一地垃圾和没洗的衣服,喝醉酒了打母亲,关于爱,钱,与责任,温义全从不沾染给予半点。 从小到大,她跟妹妹的吃穿用度上学花销,都是靠妈妈打工赚钱。妈妈放心不下她们两个,想找个能留出时间给她们做饭的工作,可因为没学历文凭,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工作。 工资将将糊口,一个月剩下那么几百块钱还要攒起来,留作孩子未来的大学学费。 妈妈对她和温纸墨的学习抓得很紧,近乎严苛,她们没少因为贪玩或成绩下降挨打。 墙角放着打断的两根戒尺,温砚迈过墙角堆得比人高的书本卷子,穿上顶脚的鞋,背起肩带上缝了又缝的沉重书包。 淌着雨雪,迎着烈日,骑上肩膀高的自行车,带着妹妹日复一日,走过那些算不上平坦的岁月。 她和温纸墨成绩都很好,她考上了市一中,妹妹也一定能考上。她们会在全市最好的高中学习,她们会考进重本,带着妈妈一起改变人生。 第7章 通往未来的道路并非坦途,可尽头希望明朗,清晰可见。 一切对于未来的美好幻想,都在温砚十六岁那年戛然而止。 那天中午老师忽然把她从宿舍叫出去,开车带她去了医院。 混杂着刺鼻消毒水气味的风掠过温砚,她喘着气推开病房门,看到满身伤的母亲,和病床上面色惨白,双腿扭曲的妹妹。 后来她才知道,温义全在外面找了个小三,手头紧,先卖了房子,又回来抢走母亲的银行卡,逼问密码。 温纸墨放学回家时母亲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她扑上去想拦住温义全,却被温义全推出门,一脚踹下楼梯。 温义全威胁说如果不告诉他密码,就要打死温纸墨,妈妈只能把密码告诉他。 温义全走后,邻居没敢报警,却帮忙打了120,把她们送进医院。 温纸墨双腿骨折,妈妈除了身上的那些伤,还查出了乳腺癌。 邻居打了一圈电话无果,只好打给一中老师,通知当时还在住校的她过来。 多年积攒的存款被温义全卷走,甚至连房子都被卖掉,母亲和妹妹却还等着钱治疗。两个人的手术费,药费,住院和后续治疗费用初步估计要二十多万。 城乡医保可以报销一小部分,但余下的费用对她来说仍旧是一笔天文数字。 学校举办募捐,捐出四万块钱,之后她办了休学,低声下气四处借钱,却仍旧填不上医药费。 手术后妈妈和妹妹在医院互相照顾,她则辗转在医院和城市各处,没日没夜地打工。 从晨光熹微到夜幕低垂,拖着疲惫身体回到租来的逼仄房间,一笔笔记下今天收支。 最后减出一串触目惊心的欠款。 温纸墨能下地走动后,就开始在医院做护工帮忙赚钱,但没多久就被温砚送回学校。 温纸墨才初三,十四岁,马上要参加中考,应该回去读书。 她把温纸墨送进学校,办理好住校后投身工作赚钱,没注意到温纸墨在学校的处境。 半学期后她被一通电话叫到医院,病床上躺着脸色苍白的温纸墨,病床下学校老师和家长领着个神色忿忿的男孩,压着他道歉。 温纸墨的腿伤没好全,走路一瘸一拐,在学校经常被人嘲笑,最终甚至演变成霸凌。 如果不是下楼时被这男孩推下去,摔断了腿闹大,温纸墨仍旧不会告诉她。 家长领着男孩连声道歉,老师说着和稀泥的话,讲都是误会是无意,都是同学,该和睦相处有事好好说。 温砚说要追究到底,却被温纸墨抓住衣角。 “要赔钱。” 她脸色苍白,疼得额头上都是细密汗珠,吐字却清晰,一字一顿:“不赔,就告你,让你坐牢。” 二次受伤,以温纸墨瘸了条腿为代价,换来七万三千五百块,还不完欠款,却解了母亲医药费的燃眉之急。 温纸墨不想再回学校,办了休学照顾母亲。 常年的操劳,温义全屡次殴打积累的伤势,病痛的袭击,化疗与药物的副作用,让母亲的身体彻底垮掉,即便能治好病,也不能再劳累工作。 家庭与生活的重担压在温砚肩膀,那两年很长,每一天都度日如年。那两年又很短,数百日如一日,每天都在重复。 六月八高考结束的日子,也恰巧是她的生日。 十八岁的她攥着传单,在高考场外徘徊。 曾经的班主任在场外踱步等待,昔日同学三两结伴跑出考场,笑容飞扬扑进父母怀中。 他们高声谈论着理想大学,相约去旅游,去吃大餐庆祝,要自由快乐地度过升学前的假期。 温砚偷偷看着,仿佛看着自己交错的,本该拥有的人生。 原本的轨道上该有朝阳,鲜花,露水与希望,该有自由热烈的风,吹拂朝气蓬勃的面庞。 可她过早地走入泥泞,拖着疲惫的身体,陷进混乱嘈杂,看不到未来的彷徨。 有人认出她,喊了她的名字。 她忽然生出难以言喻的羞愤,匆匆低头,挤进人潮离开。 这年八月,母亲历时近两年的治疗终于走到尾声,身体渐渐好转。 温砚应聘了酒吧工作,在母亲劝导下回到学校上学。温纸墨也在家自习,准备参加明年中考。 欠款仍旧没还清,但这场绵延了两年的沉重疮口,似乎终于迎来痊愈的希望。 大梦一场。 先闹钟一步醒来,温砚缩在被子里,看向严严实实压在窗台上的窗帘。 熹微晨光和着潮湿冷气从帘外透进来,呼吸间好像都浸着股冷冽寒意。 温砚又在温暖的被子里缩了三个六十秒,然后艰难起床,关掉刚刚发出声响的闹钟。 这些天早晚都冷得吓人,只有中午太阳出来了才会暖和些,屋子里一直没开暖气,又是背阴,冷的和外面没什么区别。 温砚往校服里套了两层还觉得有点冷,吃完早饭洗漱完,僵冷的身体才稍稍回暖。 手机预报今天有雨,温砚装了一件雨披,一把雨伞,还往兜里揣了两个塑料袋,到时候套住自行车车座,防雨。 背着书包锁好门,温砚边戴手套边往下走。 八楼到七楼的半段楼梯,是这栋破旧单元楼最安静的一截路,此后每阶台阶都像踩在音量键上。 长了一小截的校服裤腿松松垮垮堆在鞋面,帆布鞋跨过色泽油亮的水泥台阶,脚步声被淹没在层层争吵中。 楼下街道上的垃圾仍旧没人清理,一股腐烂味道弥散在空中,温砚戴了两层口罩才觉得好受一些。 她自行车旁边站了个穿一中校服的,还没等温砚靠近,就朝她挥手喊:“温砚!好巧啊,又碰见了!” 第 6 章 第 6 章 早晨太冷,冷空气吸进肚子里都容易着凉,更别说混了不知道多少垃圾和细菌的腐臭冷空气。 多吸几口温砚都怕中毒,她不想说话,直接过去把人扒拉开,拿钥匙开锁。 偏偏那人像是看不出她拒绝对话的态度,还在喋喋不休叭叭:“我昨天喊你你怎么不理人?你没听见吗?你肯定听见了,我人都跑下来了,都快跑你身后了,你怎么可能听不见?” 睡不够本来就心烦,温砚被吵得头疼,眉头皱起,声音从口罩里传出,沉闷,没有情绪起伏,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滚。” “你什么意思!”张子轩声音顿时抬高,满脸气愤:“你怎么能说脏话?你怎么能骂人?” 温砚不止想骂他,还想拿雨伞往他身上戳几个窟窿。 擦干车座上的霜露,温砚把伞斜插进车筐,直接骑上车子离开。 离开味道诡异的小区,温砚才终于敢舒口气,张子轩骑着电动车穷追不舍:“你别走啊!这样吧,要是你好好跟我道歉,我就勉为其难开车带你!” 温砚扫了眼他的二轮小电驴,嗤笑一声:“用不着你勉为其难,口口声声开车开车,我还以为你开什么四轮车呢,结果连三轮都不是,回去好好补补语文吧。” “你什么意思?还看不起我?你凭什么看不起我?电动车不比你那破自行车贵?就你家那情况,别说买得起电动车了,你连再买一辆自行车你都买不起!也不知道你骄傲个什么劲儿……” 温砚哦了一声:“脑子比你正常的人太多,我确实没什么好骄傲的,所以你能不能别跟着我了?” “跟着你怎么了?我上学就得往这条道上走,这条道又不是你家的路,凭什么我不能过?” 他不快不慢,硬跟在温砚身边,脸上带了点得意:“温砚!别忘了你妹你妈快死的时候是我妈打电话把她们送到医院的!更别忘了你现在租的是我家房子!你对我说话客气点懂吗?” 方红绿灯,温砚刹车停下,侧头看向紧追不舍的张子轩,冷笑出声:“你也知道帮忙的是你妈不是你,你也知道我是花钱租的房子?那怎么在学校里你就到处跟人说,是我平白无故赖在你家住着?” “我到处兼职打工,再忙也要抽出时间给你和你姐补课,补习一年没收过你们家一分钱。如果不是我,凭你们原本的成绩能考进市一?” “欠你们家的人情我早就还完了,房子不想租了可以直说,等租期结束我们就搬走,省得你觉着被占了便宜。” 这小区太老太破,叫它一声危楼都不为过。安保物业卫生环境基础设施要什么没什么,通勤也不方便,有点钱的都搬出去了,要找空房子也好找。 当初她没地方住,邻居主动推销说要把自家八楼的房子租给温砚。月租六百,这价钱不低,甚至比市价高不少,可因为欠了人情在先,温砚不好拒绝只能应下。 她本想着高额租下房子算是还对方人情,后来对方家里两个孩子要中考,成绩又没那么好,就想请温砚给他们补习。温砚也全都应下,每天抽时间认真给他们上课,没要过一分补习费。 第8章 邻居是帮忙叫了救护车,陪着去了医院,可温砚自认这两年做的也足够还完人情。干脆这次就拿张子轩当筏子,断了租约。 张子轩也知道温砚说得对,没电梯的八楼老破小租给温砚之前,月租五百挂了大半年都没人愿意租。 一个月六百,一年也是七千二,要是他妈知道他搅黄了这事,让家里每年少这么多入账,他肯定要挨揍。 心里不安,自尊心却又不许他说软话,张子轩梗着脖子嘴硬:“就你们家那情况,欠那么多钱,不租我家的房子,你上哪找这么便宜的地方?” 温砚懒得搭理他,绿灯亮起就直接骑上自行车穿过马路,到学校前都没再说一句。 张子轩在后面跟着,越想越心慌,怕温砚真拿他当借口不租了,怕回家挨揍。 看温砚把自行车停在学校西侧,他连忙刹车停在温砚旁边:“行了行了,也没说不租给你,你想租多久都行!” 温砚:“用不着,回去告诉你妈我不准备续租了,到期就搬走,你们最好提前把房子挂出去找下家。” 张子轩坐在电动车上,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心想傻子才说,他可不想挨打。 温砚:“你要是不告诉你妈,等我退租了亏的还是你们。” 张子轩暗自撇嘴,反正说不说温砚都要退租,到时候干脆装傻充愣,是温砚非要退租,跟他有什么关系? “对了,”温砚从兜里掏出手机,在张子轩面前晃了晃:“刚刚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如果退租时你妈说不知道,我就把这段录音放给她听。” “不是,至于吗?你怎么这么心机?说个话都要录音?”他伸手想去抢温砚手机,却被温砚一脚踹在车子电瓶上,差点连人带车侧翻过去。 “省得有人话传不明白,还添油加醋挑拨离间。” 温砚把手机调成静音放进书包,瞥了眼左晃右晃好不容易站稳的张子轩,语气淡淡:“还有,你如果学不会闭嘴,继续在学校造谣,就别怪我不顾你妈的面子,让所有人知道你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什么东西?”张子轩恨恨道:“你又算什么东西?温砚我告诉你!该害怕被人知道是什么东西的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在酒吧当服务员是吧?也不知道这服务都有哪些,有没有跟人上床的服务?” “市一中的学生去酒吧里打工,说不定还是去当小姐,这要是传出去要给学校造成多大的影响?你说学校到时候会不会把你开除!” 温砚眼神骤然变冷,唇角弧度却不变,温声细语道:“你可以试试啊。” 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快回到正轨,所有想来搅局,把她重新拖下水的人。 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温砚的眼神太冷,张子轩被她吓到,后知后觉想起温砚一家是什么人。 温砚她爸动不动就打人,温砚她妈能忍那么久也不是一般人,温砚她妹被人推下楼,张口就敲十万块……这么一家子都不正常,温砚能正常到哪去? 正常的十几岁小孩,爹卷了家里的钱跑,妈得了癌,妹妹摔断腿,家里突然遭遇这么大变故,那都得崩溃,温砚是怎么做的? ——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半点时间都没浪费,利索办了休学,接着开始借钱,打工,像个没感情的机器人。 张子轩脑袋里骤然浮现许多电影里的高智商变态犯罪分子,那些人的身影,阴鸷目光,锁定下一个目标后嘴角的笑容,似乎渐渐与面前的温砚重叠。 他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家可没家破人亡,怎么能跟温砚这种石头硬碰硬? “我就是说着玩,”张子轩的语气不由弱下来,尬笑道:“我们是邻居,是吧,也算从小一块长大的,犯不着,犯不着闹到那个地步……” 温砚没搭理他,拿起车筐里的雨伞,自顾自往校门口走。 张子轩嘴上没把门,现在怕了不说,以后不一定也不说,指望别人闭嘴是没用的。 解决张子轩?要收拾,找到机会就把他狠揍一顿解气。但这不能一劳永逸,只要她还留在酒吧,时间长了还会有李子轩陈子轩发现,想要掐灭消息传播的源头几乎不可能。 辞掉酒吧的兼职?妈妈现在身体不好做不了什么工作,妹妹也在自学准备中考,生活重担还是落在她肩上。她要赚钱,酒吧是性价比最高的工作,不能放弃。 如果有别的来钱快的路径…… 温砚脑海里又浮现出谢不辞那张清清冷冷的美人脸,杂乱思绪控制不住地疯长。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也不能只给自己留一条路。勉强按下刚刚的想法,温砚很快打定主意。 酒吧兼职不能辞,如果这事还是被闹到老师面前,她也只能继续卖惨,最好能惨到让学校牵线再组织一次募捐。 大庭广众之下,把自己的狼狈撕开给所有人看是件很难堪的事,好在两年过去,现在的温砚已经习惯了。 面子,尊严,这种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轻飘飘说出来的词,对温砚来说,想要留住的代价太大。 面子和尊严值几个钱?后来四处去求,去借钱却怎么也凑不够医药费时,她只恨当初的演说不够情真意切,不够催人心肝,不够惹人怜悯,不够换来更多,更多的捐款。 给她个重来一次的机会,要是能多得到点捐款,她能毫不保留地使出浑身解数卖惨,在演讲时把头磕破。 要报复陈子轩,找机会收拾他简单。但消息源头掐不灭,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一切真发生了再想办法应对。 虽然有陈子轩浪费了时间,但温砚今天出门早,到教室后离早自习还有七分钟。 好像已经养成了习惯,进门第一眼温砚总下意识往谢不辞的方向去看。 还没上早自习,班里零零散散坐了一半多的人。 谢不辞每天都来得很早,仍旧跟以前一样在桌子上趴着睡觉,只不过今天没戴耳机。 如果谢不辞戴耳机放英语听力,那就是在偷偷学习。如果谢不辞戴耳机什么都不放,那就是在睡觉摸鱼。 如果谢不辞连耳机这半个本体都不戴了,那八成是身体不舒服。 毕竟谢不辞从第一天到学校,每个课间耳机几乎都不离身,半个本体都丢了,肯定不正常。 在立刻去送温暖和一会儿再去之间犹豫几秒,温砚装作没看见回到座位上,掏出作业开始补。 让她多疼会儿吧。 早自习心神不宁地补完了作业,温砚总是忍不住扭头往后看,谢不辞一直趴着,整整一节课都没抬头。 骚扰人也是有学问的,起码不能没话硬说,对方要是没有跟你聊天的欲望,只会更烦你。 像谢不辞这种冷冰冰的大小姐,需要距离和私人空间,太黏了会烦你,不黏了会生闷气。 ——出自《舔谢不辞的一百种方法》ps:温砚著 温砚自认跟谢不辞的关系已经破冰,没话想要硬聊的时候,打着关心的旗号去骚扰总不会出错。 “谢不辞,你吃早饭了吗?今天怎么样?还难不难受?带杯子了吗?用不用我去帮你接点热水?你今天居然没戴耳机,是忘拿了吗?” “对了,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雨,不过没说什么时候下,你有没有带伞?” “谢不辞,你白天一直睡觉的话,晚上干什么啊?” 谢不辞不搭理她,温砚就一直问,问到谢不辞忍无可忍,终于得到一句凶巴巴的:“闭嘴!” “终于开机了?”温砚也不在乎她的语气,笑眯眯指指肚子:“还不舒服吗?” 谢不辞一声不吭又趴回桌子上,脑袋埋进胳膊里,露在外面的手指一直忍不住攥着,显然还在忍痛。 温砚啧了一声,起身离开。 脚步声走远,谢不辞唇瓣轻抿,忍着等了半晌,仍旧没有声音。 她忍不住偷偷抬头,方思卉的位置上空无一人,心中恼怒还没来得及升起,身侧突然传来藏不住笑意的一声:“喂。” “在找我吗?” 谢不辞侧头看去,温砚眉眼弯弯,半托着下巴坐在她身侧,一瓶稍稍有些烫的水被丢到她腿上。 咚的一下,有点沉,有点烫。 谢不辞下意识按住矿泉水瓶,微烫暖意顺着手指一路上涌,灼热。 一只暖乎乎的手攥住她指尖挪开,另一只手唰地一下拉开她校服拉链,谢不辞一惊,猛地攥住温砚那只手,面色微恼:“你干什么!” “反应这么大干什么?给你暖暖肚子而已,”温砚把手抽出来,从谢不辞腿上拿起拧紧的水瓶,塞进她被拉开的校服外套里:“喏,这样折一下就不怕掉了,隔着衣服也不会烫。” “拉链你自己拉,还是我来?” 暖意在小腹融融散开,谢不辞低头拉上拉链,唇瓣微动想说什么,却又有些犹豫地止住,最终只是冷冷吐出一句:“我又不是傻子,自己会弄。” 第9章 “嗯,你不傻,”温砚用显而易见的敷衍语气回复:“就是疼到手心出汗都不会说话不会吱声,就是昨天疼完了今天还不知道带个暖贴。” “这么疼为什么不干脆请假在家休息?反正你来了也是睡觉不听课,在家起码还能舒坦点。” 谢不辞心情骤然低沉下去,下颌紧绷,神情冷硬:“跟你没关系。” “好好好,你不想说我不问,”温砚比了个ok的手势,从座位上起身:“今天中午别跑操了,我帮你跟老师请假,你在教室待着就行,有事找我啊……没事也能找。” 起身走出两步,喧嚣的教室里,忽然传来细微到仿若幻听的两个字。 “谢谢。” 温砚原本要走的脚步一顿,回头看向谢不辞。 谢不辞有些不自在地避开温砚目光,不知道是被肚子上的温度热得,还是因为什么,耳根泛起可疑的粉红。 温砚突然发现谢不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以撬动,她唇瓣弯起,忽然探身凑近谢不辞。 眉眼弯弯,嗓音含笑,说不清道不明,叫人觉着有些过分温柔,得寸进尺地诱哄:“诶,谢不辞。” “下次月考,跟我做同桌怎么样?” 第 7 章 第 7 章 “……不怎么样。” 温砚一怔:“嗯?” 谢不辞手指攥紧,抬眸看她,又恢复成冷冷淡淡的模样:“我说,不怎么样。” 温砚轻哼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讨厌的第一名没资格挑选同桌,只能被人挑选。她只要拿到第二第三,就有很大概率可以强选谢不辞做同桌。 到时候谢不辞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 “走了。” 快要上课,温砚没再久待。下节要讲新课,回到座位上预习,为下节课做准备。 早晨天气晴朗,不少人都觉得下不了雨。等第一节结束后天色才开始阴沉,学生们都期待着赶紧下场大雨,好再逃掉一次跑操。 走廊里求了两个课间的雨,最终也还是没下,到点下楼去列队跑操。 精神饱满地出去,半死不活地回来,到第三节上课之前这几分钟里,教室里安静得不像话,只有拿水卡在直饮机接水的滴滴声络绎不绝。 相对于其他同学,温砚状态还不错,只是脸色有些红润。 方思卉半死不活趴在桌子上,看温砚呼吸逐渐平稳,颤颤巍巍竖起大拇指,由衷感叹:“怪不得你敢接那么多运动会项目,服,你这身体素质也太顶了吧!” 温砚就无奈笑笑:“没办法,家住八层楼还没电梯,天天爬上爬下,再加上出去干了两年活,身体素质多多少少都会好点。” 方思卉叹了口气,拍拍温砚胳膊:“不容易啊。” 温砚:“快熬过去了,这不运动会还能靠身体素质赚点生活费吗?办法总比困难多。” 方思卉哎了一声,怕再提家庭让温砚有压力,连忙转移话题:“这次运动会咱班能不能不垫底,就看你能不能力挽狂澜了!” 温砚笑眯眯比了个ok:“那我肯定不能让咱班继续垫底。” 她们在前面聊得其乐融融,谢不辞坐在最后一排,低着脑袋,把温度渐凉的水瓶捏得咯吱作响。 “水凉了不换就算了,居然还捂着,也不怕越捂越疼?” 手中的矿泉水瓶被人从身后抽走,发烫的玻璃水杯落到腿上,谢不辞下意识按住校服拉链,仰头看身后的温砚:“我自己能……” 后仰的脑袋抵在温砚胸膛,垂落的发丝从眉心扫过侧脸,谢不辞一顿,骤然僵在原地。 从这个角度往下看,谢不辞冷白细嫩的脖颈下,形状微微凸起弧度流畅的锁骨,还有那一点坠在锁骨下方的小痣,很引人注目。 温砚的目光不受控制般在她锁骨边停留两秒,而后缓缓扫过脖颈,扫过唇瓣,与谢不辞四目相对。 两个人都怔了一下,谢不辞猛地把头低回去,温砚则后知后觉站直身子。 谢不辞忍不住用力擦了下脸,脸上仿佛还停着发丝扫过的细微痒意,带着点从未有过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她半转过去看温砚,语气略有些恼怒:“你凑这么近干什么?” 温砚满脸无辜:“你同桌前桌都在,我不站你后面,难道骑你头顶吗?” 谢不辞胸膛起伏,不待她说出话,温砚又一次抢先开口:“这次不用放进去,热水接多了,放到里面会烫,隔着校服捂就行,等不烫了再放进去。” 发烫的玻璃水杯隔着衣服,却像直接烫在谢不辞脸上。 谢不辞不说话,转回去伏在桌子上。温砚也不在意,伸手点点谢不辞肩膀叮咛嘱咐:“这是我的水杯,你得拿好啊,摔碎了可是要赔的!” 心里想的是大小姐快点把杯子摔碎,然后随便赔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就行,她不挑的。 坐在谢不辞旁边的高俞看得心烦,她以前也不是没这么讨好过谢不辞,可谢不辞那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 到底心里有顾忌,不敢对着谢不辞说什么,干脆把矛头对准温砚,含沙射影:“烦死了!能不能别说话了?不在这儿坐的能不能别有事没事就往这儿凑?” 温砚站也是站在谢不辞后面,根本没往高俞那边走,无缘无故就挨了蛐蛐,能忍吗? 视线一扫,看见几个在教室最后玩闹的,温砚当即清清嗓子喊他们:“那边几个别玩了!没听到学委发话吗?不许说话了!不在后面坐的也别有事没事往后面凑!” 那几人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服气嚷嚷:“下课了怎么不能说话?教室后面又不全是最后一排的座位,我们怎么不能来了?咋管这么宽?” 温砚幸灾乐祸拱火:“学委?学委你说话呀!” 高俞气急败坏:“温砚!” “诶,好像快上课了,走喽。” 温砚也不搭理她,慢悠悠回座位上坐下,留高俞在后面气得直拍桌子。 第三节语文,外面打了一节课的雷,就是还没下雨。 天色昏黄,密布阴云中时不时闪过几条银白闪电,伴着轰隆隆的沉闷雷声,铺开一片风雨欲来的序幕。 第四节课上到一半,一声轰隆巨响贯彻天地,雷霆万钧伴着疾风骤雨,铺天盖地落下。 老师急急忙忙指挥学生关窗,迅疾雨点重重砸在玻璃窗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密集声响。 这样来势汹汹的大雨按理说一般维持时间不长,但一节课后雨势虽然略缓,却仍旧没有停歇的意思。 每天出门都看天气预报的不多,更别说住校的学生都不让带手机,班里只有一小部分学生带了雨伞,各自找熟人合打一把伞往食堂去。 教室里闹哄哄,吵得人心烦意乱。谢不辞抬眸往前看了眼,温砚在她的位置上站着,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有两个人正在跟她交谈。 “温砚,你中午是不是不回家?你要去食堂吗?我们能不能一起走?” “我是不回家,你跟我一起走的话,那你同桌怎么办?” “我看你的伞挺大,能不能再挤一个我呀?感觉我们三个挤挤也能走……” 谢不辞有些烦躁地把耳机扣到头上,降噪模式下,四周终于安静,不再有烦人的声音往脑子里钻。 把腿上只剩温热的玻璃水杯放到桌上,谢不辞重新趴回桌面,闭上双眼。 她不准备淋雨回家,也不准备借伞去食堂,反正只是一顿午饭,吃不吃都一样,索性在班里直接睡到下午上课。 静默氛围不知道持续了多久,罩在耳朵上的耳机忽然被拿开,一道熟悉声音几乎贴着耳侧传来。 “怎么不理我呀,谢不辞?” 谢不辞睁开眼,温砚的脸就停在她耳侧,有些好奇地凑近耳机外壳,小声嘟囔:“什么声音都没有嘛,所以你刚刚是故意不理我?” 谢不辞下意识抬眼,想去找刚刚要跟温砚一起走的那两个人,却见班里已经只剩她们两个。 “能走的走了,刚刚老师说办公室有几把伞,没伞的一窝蜂都过去了。” 温砚把谢不辞的耳机抽出来放在桌子上,伸手在谢不辞面前晃了晃,语气不满:“班里都没人了,我就在你面前,你还想看谁呢?” 谢不辞不说话。 温砚问她:“喂,谢不辞,你带伞没有?” 谢不辞唇瓣轻抿,仍旧不吭声。 温砚懂,这就是没带。身为尽职尽责的舔狗,温砚主动发出邀约:“外面雨那么大,路上肯定很堵,你要不别回家了,跟我一起去食堂吃饭?” 谢不辞这次终于开口:“用不着。” 温砚:“用不着?你又没带伞,不跟我一起去还能怎么去?淋着雨去吗?” 谢不辞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烦躁还没消,冷声道:“淋不淋雨跟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淋雨会生病。我不想你生病,你生病我会担心。” 第10章 不知道哪句戳到了谢不辞,谢不辞语气骤然激烈起来:“你是听不懂人话么?我用不着你管,我就算有病也跟你没关系!听懂了吗?” “你爱去哪去哪,别来烦我!” 温砚想,或许跟某些人就是不能好声好气地说话,时间久了,她就把你当狗了。 而狗,是不能被谢不辞这种冷傲大小姐看进眼里的。 “听不懂,也不想懂。” 温砚没再给谢不辞拒绝的机会,直接攥住她一只胳膊,强硬地把人拉起来抵在墙上。 往常总是笑意盈盈的眉眼冷冽下来,显出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谢不辞,告诉我,你是真的不想跟我一起去吃饭?你是真的,再也,不想让我靠近你一点,是吗?” “你是真的不想跟任何人有交集,只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在教室里当一个透明人,是吗?” “只要你说是,我马上走,保证再也不来纠缠你,还你清净。” “你想要的是这样吗?” “谢不辞,说啊。” 谢不辞唇瓣紧抿,滚到喉咙口的那个回答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温砚慢条斯理,宣判一般叙述:“你如果不说的话,我就要带你去吃饭了。” 谢不辞仍旧沉默,温砚却好像莫名从那张脸上看出了一点委屈。 一手拿伞,一手拉住谢不辞下楼了,温砚撑开伞罩在她们头顶,放缓语气:“现在可以开始想一会儿吃什么了,吃点馄饨或者汤面?暖暖肚子会很舒服……唔,对了,你是不喜欢喝豆浆吗?我看昨天给你带的你没喝?” 不能折叠的传统伞虽然携带没那么方便,但比普通折叠伞伞面大许多,撑开后容纳她和谢不辞两人也不算局促。 雨滴落在伞面,顺着伞骨滴滴答答落成雨幕,好似在天地间,在这条路上,在此刻,隔出一方独属于她们的世界。连声音的距离都被拉进,回荡在这方狭窄的伞下空间。 温砚絮絮叨叨半天没听谢不辞回答,侧头看向谢不辞刚想生个气,忽然听到谢不辞淡淡说了一声: “你不该离我这么近。” 可喜可贺!自闭的谢大小姐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温砚在心底吹了声口哨庆贺,嘴上一本正经回答:“为什么?因为易燃易爆炸的大小姐需要安全距离?” 不懂幽默的谢大小姐说:“我有病。” 温砚:“哦,你的姨妈会传染是吧?” 谢不辞骤然停下脚步,温砚没来得及停下,惯性使然,一步走出后才发现谢不辞被丢在了身后。 温砚连忙折返回去,把谢不辞重新罩在伞下。 谢不辞身上已经沾了点雨水,好在不多,温砚伸手想把她身上的雨水拍掉,却忽然被握住手腕。 “你应该离我远点。” 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雨伞,砸在地面,砸在道路两旁的枝叶上,又脆又闷的声响乱糟糟涌进耳中,都没有谢不辞手中属于另一个人的脉搏,更加令人震动。 谢不辞恍惚几秒,回神后对上温砚双眸,一字一顿:“我有病。” “是真的。” 第 8 章 第 8 章 这话说出口,好似一直藏在心中的秘密忽然被暴露在阳光下,谢不辞静静看着温砚,等着她的反应。 疑惑?刨根问题?还是故作轻松地说没关系,然后默默远离? 温砚定定看她几秒,反握住谢不辞手指,小声嘀咕:“不是暖了一上午了吗?怎么手还是这么凉?” 等待的答案落了空,谢不辞抿唇:“温砚,你没听到我的话吗?”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有病吗?多大点事?” 谢不辞从没得到过这样的回答,以往的经验里找不到任何可以参考的模式,谢不辞像个卡带的磁盘,哑声半晌才出声:“你不问我,是什么病?” “你想说就说,不想说我逼你干什么?” 温砚一手撑伞,一手攥住谢不辞那只冷冰冰的手,拉着她往食堂走:“天大地大吃饭最大,什么病都得吃饭,先别想别的,当务之急是好好想想今天吃什么。” 有什么病能比穷病可怕?妈妈得癌的时候温砚就明白,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穷病。 有钱还能治疗,再不济也能缓解痛苦延长生命。最最不济走到绝路,还能用大把的钱去享受生活放松心情。 可要是没钱,那就是每天睁眼就在小屋等死,熬病发的痛苦,痛得在床上发抖都不敢去医院检查买药。 因为贵。 随随便便几项检查下来就能花上小一千,随随便便开点药又是几百块。 为什么得绝症的总是那么多穷人?因为穷人去不起医院,许多病都是小病日积月累,最终拖成了绝症。 得了小病拖着熬着,没到影响工作的地步,他们不会想去医院检查。 而像谢大小姐这种有钱人,恐怕有个头疼脑热的,家庭医生立马就提着小药箱,从别墅庄园的一头飞奔到谢不辞面前给她看病了。 要是传染病,学校才不敢让谢不辞来上学。不是身体上的病,八成就是精神上的,但能来上学又证明就算谢不辞有精神病,也没严重到会伤人的地步。 综合评估,跟谢不辞能给她带来的好处比,区区小病,这点危险程度不值一提。 反正只要能捞到钱,又不把她人赔进去,怎么都是血赚。 食堂在宿舍旁边,从教学楼到食堂需要穿过一条笔直的大道,大道里侧就是两个操场。 这条路大概三四百米,平常走起来几分钟就能到,但这次却走了将近十分钟。 雨势未减,能顺利到食堂的人不多。地面有些滑,到处都是水渍和脚印,食堂保洁正拿着拖把来回擦拭。 温砚收了伞侧头看谢不辞:“诶,想一路了都,你想好吃什么没有?” 谢不辞这一路脑袋里都是各种乱糟糟的想法,根本没去想吃什么,闻声淡淡开口:“随便。” 谢大小姐嘴里的随便往往有三种意思:第一种是真的随便,什么都行,这种情况下每一个选项都是正确答案。 第二种是假的随便,有想要的却不好意思说,这种情况也好看出来,答案往往比较明显,读读表情联系上下文和题干,很快就能选对。 第三种是最要命的——半真半假的随便。她没想好要什么,所以把多选题交给你,但你给出的答案得符合她的期望,才能拿到高分。 ——《舔谢不辞的一百种方式》温砚著 “我记得以前见你吃过几次面条,你应该不讨厌吃面条?现在这个天米饭冷得快,你又来了姨妈,吃点热的会舒服一点,不如去吃汤面?” 谢不辞没有异议。 现在食堂人少,空位很多,也不用提前占位置,温砚带谢不辞去面条窗口买饭,脸上笑眯眯,心里无声叭叭。 谢不辞!舔你舔得容易吗我!就冲这阅读理解耗费的精力,怎么着也得随便补偿我点值钱玩意儿吧! “诶!小温来啦!”面条窗口的大姨见温砚过来,眉开眼笑道:“还是跟人一块来的呀,哎呦真稀奇,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跟你一块来呢,这是谁啊?” 温砚平常独来独往,每天中午还得早点跑过来勤工俭学,当然没人跟她一起,就连谢不辞今天和她一起吃饭,那也是限定版。 不过温砚也没解释,笑眯眯附和:“这是我同桌,我们是好朋友,关系可好了。姨先给她做一碗面吧,我马上来帮你!” “嗐!帮什么呀?你看食堂人这么少,姨自己都没事做,今天不用你帮忙!姨给你们做两碗,你俩快吃饭去!” “那我现在就先逃个懒,等吃完饭来给姨收拾东西。对了姨,她口轻,那碗面煮淡一点。”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孩子,都跟你说了用不着,吃完饭好好休息知不知道!” 不等温砚回答,食堂阿姨一边煮面一边絮絮叨叨:“今天做这么多饭,结果遇上这么大的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下不完,也不知道得浪费多少粮食,教室里边出不来的孩子也是,吃不上饭下午可咋上课哟……” 温砚思索几秒:“姨,食堂里有车吗?货车,或者带棚子的三轮也行。” “教学楼那边也有老师过不来,可以跟还在教学楼的老师联系一下,让他们统计一下教学楼那边没吃饭的学生,列点单子过来,食堂再把饭送过去。这样都能吃上饭,还能少浪费点粮食,外送人工和包装费的价格嘛……贵个一块两块的也成。” 阿姨眼睛亮起来:“诶!诶!要不你学习好呢小温!脑子转得真快!我这就去问问!要是真行啊,姨给你分成!” 温砚假意推脱:“这怎么行?我就是出了个点子,又不费工费力的,怎么能白拿钱呢?” “出了点子怎么还叫白拿钱?要不是你想出这好主意,食堂也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粮食,那边学生老师还吃不上饭呢。这就是那个什么,那个……那个点子分红!” 第11章 温砚推脱一次也就不推脱了,笑着道:“那要是能成,我一会儿吃完饭来帮姨打包。这次姨可不能说不行了,要是姨还说不行,那我就真不好意思拿分成了。” 阿姨笑呵呵应了两声:“行,行!来,这碗面好了,你先拿着。” 面碗一会儿就烫起来,肯定不能让大小姐亲自端,温砚没等第二碗出来一起,直接端上,领着谢不辞找了处空位坐下。 搓搓一次性筷子,温砚把筷子架到面碗边沿:“现在面还烫,但可以先把手放碗上捂捂……我那碗好像快好了,我先去拿!” 从固定的横排凳子跨出去,温砚很快离开桌子附近,谢不辞垂眸,慢吞吞伸手摸了下碗壁。 最开始的温热触感,随着手指与碗壁相贴时间愈长,温度也仿佛越来越高,到最后甚至有些烫手。 细微的麻木之后,是细细密密的痒,最后有些灼热地发痛,贴着碗壁的手指已经晕开亮红,谢不辞一动不动垂着眸,仍旧没把手放开。 “诶,小同学!” 肩膀骤然被拍了一下,谢不辞受惊似的收回手,蜷起已经有些发烫的手指,扭头看向身后。 “我看你跟小温一块儿来的?你们是不是就一把伞?” 穿着食堂工作服的中年女人面容饱满红润,脸上挂着亲切和蔼的笑,看谢不辞回头,抬了抬右手抓着的伞,递向谢不辞: “喏,姨这儿还有一把伞,你先拿着用吧,外面雨大,别把你俩淋湿了。” 谢不辞目光在她手里的伞上停顿几秒,若无其事移开:“我不用,有伞。” “啊?哦哦,你不用……”陈姨有些茫然地挠挠头,不知道是谢不辞没听懂她的话,还是她没听懂谢不辞的话。 可能是这小姑娘长得太漂亮,身上那气度,怎么说呢,看着就不像普通人家能养出来的。她说不用,陈姨就不太敢继续刨根问底,只悻悻收回伞,准备去问问温砚。 等对方离开,谢不辞才收回目光,望着徐徐冒热气的面,漫不经心挑了一下。 只是因为那把伞看起来很丑,所以她才不想要。 而且也不想欠人情。 有温砚撑着伞,她可以省很多事情。 她懒得自己撑伞,麻烦。 仅此而已。 温砚那碗面马上出锅,正在窗口前等着,忽然看见陈姨拿着把伞过来,随口问了句:“陈姨这是要出去?” 陈姨摇头:“我是看你来的时候只拿了一把伞,想着你是不是没带伞,我这儿有把不用的,先给你用,别把你给淋了。” “不用姨,我带伞了,”温砚指指谢不辞的方向:“我那把伞在那儿放着呢。” 陈姨更迷糊了:“那是你的伞?哎,奇了怪了!我刚刚以为是那个小姑娘没带伞,我说把这伞借她,省得你们一把不够用,都淋个半湿。结果那姑娘说不用,她有伞……” 温砚一怔,目光看向埋头坐在位置上的谢不辞,随即忍不住想笑:“嗯……没事儿姨,我们俩撑一把刚好,那伞大着呢。” 大小姐对着她的时候嘴挺硬,说什么淋雨也不跟她一起走。 现在有伞能一人打一把,怎么不要了? 第 9 章 第 9 章 端着面碗回到谢不辞旁边坐下,温砚撕开一次性筷子划拉几下,趁着面还烫不能吃,跟谢不辞搭话: “谢不辞,你天天在学校睡觉,回家了干什么?努力学习吗?” 谢不辞还不知道自己不要伞的事已经被捅到温砚面前,此时尚且淡定:“那点知识用得着努力?” 高中的知识她初中就学完了。 在学校从早努力学到晚,兼职还要抽空背背课文脑内复盘知识点的温砚:“……” 什么万恶的天才大小姐言论!! 假的! 肯定是假的! 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种富到不努力也能躺平,天天上课睡觉,晚上回家不学习,还能考年级第一的人? 都是人设!装的!! 温砚挂上假笑,努力不让张牙舞爪的嫉妒流露,一开口酸气差点没收住:“哦~那你很厉害嘛。” 试图挽救一下:“哇就没见过你这么厉害的。” 好酸。挽救失败。 面目狰狞摔筷子jpg. [撤回][假笑] 谢不辞:“我也没见过你这样上赶着找麻烦的。” “谁说你是麻烦了?我可从没觉得你是麻烦。” 温砚扯出百用不厌的幌子,顺便丰富填充自己的人设:“况且你昨天救了我一命啊!我这人特别知恩图报,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的,更何况是救命之恩!” 谢不辞回想那晚看到的场景,对温砚话中真假持怀疑态度。 她是叫了老师,但就算她没叫,温砚也不会没办法,起码不会像她说的那样。 毕竟昨天揍人时下手又狠又利索,她可没从温砚的身上看到半分慌乱无措。 还不知道又被扒了层马甲的温砚,拿筷子翻了翻面条:“而且一个人空落落的太难受了,谢不辞,人是群居动物,如果把自己关在小盒子里不跟人交流,时间长了会很难受。” “这段没人跟你交流,没人在你旁边吵你的日子,你真的觉得开心吗?不见得吧。” “所以你是在可怜我?”谢不辞脸色难看下来,她骤然抬头看向温砚,目光中又浮现出刺人的尖锐:“我用不着你可怜我,跟我做朋友。” 如果谢不辞真不想跟她有牵扯,不想和她接触说话,那她每次提到“救命之恩”,谢不辞都该否认,并冷声划清界限才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跟一只被踩到尾巴,忍着痛,张牙舞爪朝人哈气的可怜猫猫一样。 口是心非的大小姐,明明就是想让她围着转,所以欲拒还迎的抗拒都不敢太狠绝。 怎么,是怕把她真的气走? 舔狗不需要台阶,从哪个方向都能原地开舔,但高贵矜持的大小姐是很需要台阶的,该低头的时候就要低头。 ——《舔谢不辞的一百种方法》温砚著 “我哪配可怜你啊?”温砚嘴里说着阴阳怪气的话,偏偏脸上挂着诚恳无比的表情:“要可怜也该是你可怜我,你肯定听过关于我的传言吧?我家里情况都那个样子了,我拿什么可怜你?羡慕还来不及好吧?” 温砚这样自揭伤疤自贬,倒是让谢不辞手足无措,甚至有点刺伤人的愧疚感,一时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砚唇瓣微不可查地弯起一点,继续茶言茶语: “咱们两个都是这学期才转来的学生,我觉得还算有缘。你也知道我也是这学期才转来的,在班里也没认识的朋友,我挺讨厌孤孤单单,做什么都只能一个人的感觉,所以想跟你做朋友嘛。” “你也知道,班里同学,也不止班里。学校里好多同学都说我是你的舔狗,是为了骗你的钱才接近你,你可能也是这么想的吧……但我只是想跟你做朋友,没什么别的意思。” 沉默半晌,谢不辞才开口,语气有些弱:“我没那么想。” 温砚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嗯?没怎么想?没想跟我做朋友吗?” 谢不辞低头,硬邦邦吐出两个字:“不是。” 温砚半撑着下巴:“不是什么?” 谢不辞就又不说话了。 温砚笑眯眯追问:“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知道?喂谢不辞,你说话啊~” 不论她接下来怎么哄骗诱导,谢不辞都像个被锯了嘴的闷葫芦,一句话也不说。 温砚知道答案,也不在意,心里笑了个仰倒。 人的嘴,怎么能硬成这个样子啊! 谢不辞不搭理她了,只低头慢条斯理地吃饭。 温砚发现她吃面条居然不吸溜,筷子挑上来一点咬进嘴里,要么咬断,要么再用筷子一次一次挑进嘴里,然后闭上嘴安静地嚼。 一举一动都规规矩矩,吃起来面条连个声音都没有,太反人类了! 食不言寝不语大概也是谢不辞遵循的规矩之一,温砚致力于打破她的规矩习惯,故意开口。 “诶谢不辞,刚刚陈姨不是要给你伞吗?你为什么不要啊?” 谢不辞一僵,没继续吃饭,也没抬头看她,跟小机器人宕机一样定格在原地。 “只是懒得打伞,麻烦。”像是处理器终于运转,吐出一个不太有说服力的回答。 她试图通过复述和注解,加深答案的可信度:“拿了下次还要专门还,很麻烦。” 温砚忽然伸手,指尖落在谢不辞脸颊,忍不住轻轻捏了一下:“说句实话有那么难吗?想和我一起走,是什么羞于齿口的话吗?” 终于捏到了。 嘴硬人冷的大小姐,脸还是软得很嘛。 被人拆穿的羞耻感还盘桓在心头,猝不及防又被捏了下脸,谢不辞的大脑再次宕机,双眸睁大猛然后撤:“你干什么?” 温砚眨眼,神情无辜:“你这里沾上饭粒了,我帮你捏下来。” 第12章 羞愤热意上涌,谢不辞有些不自在地低下头,筷子在碗里搅了两下,忽然反应过来:“我没吃米饭。” “哦~那也可能是面条?” 这时候还反应不过来温砚在耍她就怪了,谢不辞微恼:“温砚!” 温砚单手托腮,另一只手垂在桌面下,笑眯眯道:“嗯,我在。” 那种又滑又软,让人上瘾的细腻触感似乎还在,她忍不住轻轻摩擦指尖,心底暗忖。 ——多睡觉,果然对皮肤好。 还想再摸摸。 第 10 章 第 10 章 这场雨断断续续一下午没停,晚自习前好不容易停了会儿,天空中却仍旧阴云密布,雷声不休。 怕在食堂吃饭吃一半又下起来,温砚让谢不辞留在教室里,自己拿着伞去食堂买饭。 雨来得很快,温砚买完饭刚往回走了没几分钟,又轰隆隆下起雨。 周围没带伞的学生当即拿出百米冲刺的势头狂奔,温砚不慌不忙掏出伞,顶着噼里啪啦的雨声往教室走。 一把伞而已,她竟生出别人没有她却有的骄傲感。 自我谴责唾弃完,温砚加快脚步往教学楼走。 上了楼梯还没到教室,就看见谢不辞站在教室后门往走廊看,四目相对间两人都愣了一下。 不等温砚开口,谢不辞身子一转回了教室。 谢不辞在等她?不会是看见外面下雨了担心她吧? 嗯……也说不准是担心她带的饭。 温砚直接从后门进的教室,把伞暂时竖在墙边,掏出揣在校服里捂着的包子和粥。 谢不辞问:“多少钱?” “不用,就当我请你的,”温砚笑嘻嘻道:“今天我可赚大钱了!” 谢不辞猜她说的是上午的分红,随口问了一句:“多少?” 温砚比了个一。 “一千?” 温砚:“……一百。” 谢不辞语气里带了些嘲讽:“哪怕每份外卖只贵一块,食堂赚的也远不止这点。” 温砚摇头:“账不能这么算,还有包装费和人工费呢。况且价格没贵一块,就贵了五毛,他们不是奔着赚钱去的,给我的这一百说不准还自己贴了点。” 谢不辞没再说话,手指隔着塑料袋捏住热乎乎的包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砚眸子微眯,唇角翘起,趁机又捏了把谢不辞的脸。 迎着谢不辞倏然投来的冷冽目光,温砚一本正经,义正言辞道:“别发呆了,快趁热吃!” 她只是好心催谢不辞吃饭,可不是假公济私偷偷捏脸! 一直到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外面还飘着濛濛细雨。 朱姐发消息给她,说今天酒吧里没什么人,去了也是干坐着,干脆给她带薪放一天假。温砚认真回了段道谢的短信,遥遥看着对面的玻璃窗出神。 这种降水量,老破小里肯定得堵,情况好点淹半个小腿,情况差点淹到膝盖。淌着水回去得抽空洗个澡,还要把衣服鞋子洗洗刷刷晾起来。 把食堂里带回来的包子馒头塞进书包,温砚又带了本英语卷子。 今天不用急着上班,外面又正在下雨,温砚终于有借口和时间跟谢不辞一起放学。 时隔多年,重新跟人一起放学的感觉还挺新奇。 走读学生三两成群,一道往校门口走,住校生跑出来看雨,打打闹闹踩水。教室白炽灯透过雾蒙蒙的玻璃,映出里外一片喧嚣。 温砚撑开伞,见谢不辞接了个电话,说什么校门口,马上到。 等她挂了电话,温砚才好奇开口询问:“你家司机还打电话来催你?” “是出租车司机。” 谢不辞没多解释,温砚敏锐意识到她不想多谈,没继续刨根问底。 过犹不及,今天跟谢不辞交流的已经够多,该给她留出点空间慢慢适应接受。 一路走到校门口停在辆奔驰前,看着谢不辞打开车门,温砚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奔驰确实不是之前接送谢不辞的那辆加长款豪车,但看起来也跟出租车沾不上边。 温砚有些纳闷,印象里的出租车还是丑丑的白绿皮,什么时候奔驰都出来干出租了? 谢不辞落下车窗,看向温砚:“我走了。” “诶!”温砚回神,看车子启动,连忙开口问她:“下次期中考完换座位,你要不要跟我做同桌?” 谢不辞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司机已经因为前后焦躁催促的喇叭声把车开走。 车辆归入稍有些拥堵的车流,温砚没能听到答案,撑着伞叹了口气,穿过马路,去对面的小卖铺走了一圈。 再出来时,温砚手里虚虚攥了颗图钉。 校门左右两侧和对面一条道上停满了自行车电动车,只要交钱挂上牌,就能把车子停这儿,学校专门安排了看管车辆的停车管理员。 几条道上都有监控,但除非车子被偷弄丢,扎个胎这种责任不一定在哪的小事,不会有人专门调出监控看。 温砚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没走出多远就看见张子轩的电动车。 天意如此。 她撑着伞遮住半个身子,在张子轩的电动车前停下,半蹲佯装系鞋带,起身时不动声色往车胎上按进去个图钉。 也没别的想法,就单纯讨点利息。 * 进小区前,温砚先把裤腿挽上去,皮肤接触到寒冷空气,顿时冰得她一个激灵。 这准备工作没白做,披着雨披骑车回到小区,街道上的水已经淹没自行车三分之一的车轮,这还是雨势渐小后落了一会儿水,否则水位只会更深。 在市里,真的很难找到比这儿更破败的小区。 到处都是颜色浑浊,漂浮着不明垃圾的污水,连快落脚地都没有。温砚索性放弃挣扎,直接刹车停住,一脚踩进污水里。 给自行车车座套上塑料袋,锁好车子,温砚披着雨披,淌着刺骨冷水走进单元楼。 短短十几步,已经冻得她双脚和半个小腿都失去知觉。过来时鞋上还顶了个不知道装过什么的塑料袋,分不清形状的东西擦着脚腕流过去。 温砚竭力控制住自己不去想那些东西是什么,在一楼台阶上倒掉鞋子里的积水,脱掉雨披抖抖,折两下上楼。 楼道里的声控灯破了几年也没人更换,在泛黄掉皮的房顶苟延残喘,时不时忽闪一下。 挂着泛黄树叶的枝桠横生,穿过水汽弥漫的半扇破窗,尘土混杂着雨水漫过窗沿,在鼓包泛黄的墙皮上拖曳出数道深重痕迹。 零零落落的雨丝飘进来,迎面兜了温砚一脸。 雨披挡不住脸,一路回来脸上不知道淋了多少雨,也不差这一星半点了。 老校区的楼梯高度踩着不舒服,爬到八楼,温砚的腿也撑不住有点沉重。 还没来得及拿出钥匙开门,竖着铁栏的防盗门先被人从里面推开。 头发半长,面容跟温砚有几分相似的女孩从门内探出头,被温砚一把按住眉头推进去。 “姐!” “温纸墨!说多少次了不能随便开门,我门都没敲呢你就开了?” 温纸墨捂着眉头撇嘴:“我能听出来你的脚步声。” 温砚恨铁不成钢:“那能准吗?要是来个身高体重跟我差不多的坏人,人家还没开始骗,你这儿可好,门都开好了!” “知道了知道了,”温纸墨转移话题:“姐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啊!赶紧先换个鞋!” “今天店里人少,朱姐就给我放了一天假,”温砚把雨披挂好,书包塞给温纸墨,探头往里看了眼:“吃饭没有?妈呢?这次复诊医生怎么说的?” “我煮了点稀饭,跟妈一块把你剩的包子吃完了,妈现在在屋里睡觉呢。医生说情况还算稳定,暂时没有复发征兆,开了点药,让三个月后再去复诊。”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温砚呼出一口气,轻快不少:“那就好……你吃饱没有?我还带回来点包子馒头,你饿了就吃点。” 家里虽然还欠了不少钱,但只要妈妈的病不复发,一切都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我不饿,”温纸墨一瘸一拐地走到沙发边放下书包,犹豫了一下道:“姐,妈现在也好多了,要不你去学校住宿吧?我在家照顾妈妈就行。” “学校不是说能给免住宿费吗?一中住宿条件那么好,你在宿舍住,每天路上能省一个多小时,用来睡觉用来学习都挺好,像这种天气也不用来来回回这么累……” 温砚知道温纸墨说的没错,住在学校里当然会让她的生活舒坦许多,可是不行。留在学校住宿就没办法出来工作,没办法赚钱。 妈妈跟妹妹一个病一个瘸,要是温义全那个畜生回来了怎么办?她不想两年前的事重演。 “我也不想住宿,走读更方便点。” 温砚脱下校服外套,拎着鞋往卫生间走:“我去刷刷鞋洗个衣服再洗个澡,你不饿就赶紧做卷子去。” 第13章 “等你明年考上市一,我高三你高一,我还能骑车子带你上学。” 温纸墨小声嘀咕:“我现在也能带你了。” 温砚笑笑:“司机这活儿你还抢呢,行,到时候你带我,快做题去吧。” “不急这一会儿,”温纸墨走过去,直接伸手抢下温砚拎着的鞋和衣服:“姐你先洗澡去吧,这些我给你洗。” 自从生病之后,妈妈的精神就一直不太好,睡觉也睡不踏实,总是睡一会就醒。温砚洗完澡出来时,看见妈妈和温纸墨一人一个盆坐在客厅,正一个洗衣服一个刷鞋。 她本想自己洗,却被两人推进卧室,温母抹着眼泪哽咽:“好不容易早早回来一次,好好睡一觉吧。” 温砚就没再推脱。 她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能好好睡一觉了。 不到十点就躺在床上,温砚睡了四个小时忽然惊醒。 摸索着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发现才凌晨两点,距离起床还有四个小时,温砚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法言喻的幸福满足。 能睡个饱觉,真好啊。 第 11 章 第 11 章 两觉无梦,第二天起来温砚只觉得神清气爽。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温纸墨已经起来,正在热她昨天带回来的馒头包子。 “昨天的饭还有剩,土豆丝马上就炒好,姐那个包子底下给你煮了鸡蛋,你捞出来剥剥壳……” 有人帮忙做早饭节省不少时间,不慌不忙吃饭洗漱完,出门也比平常早几分钟。 一场雨过后温度似乎更低了,手机预报上的温度已经跌至零下,从楼梯窗口间吹来的冷风里还带着股湿润潮气。 温砚里面添了条秋衣,秋衣线衣毛衣,还没入冬,校服里边就已经裹了三层。 下到三楼,却看见三楼楼道口坐着个裹成熊的人。 还是个熟人。 “温砚!”听到脚步声,张子轩猛然抬头,隔着楼梯栏杆看见等了半天的人影:“温砚!是不是你?” “是,”温砚一口应下,眼看张子轩脸上骤然升起怒火,又慢悠悠接上:“我是温砚,怎么了?” “昨天是不是你给我车胎上弄钉子了!” 他本来就没带雨衣,昨天晚上顶着小雨回家,骑一半才发现后胎没气儿了,偏偏这时候雨势又大起来。 硬撑着又骑了一段,骑到电动车一颠一颠再也骑不动,可离家还有一段距离,没办法只能顶着大雨硬生生推回来。 他本来就不喜欢锻炼,又淋了几十分钟的雨,回家就开始发烧,喝了退烧药,今天脑袋也还是晕晕乎乎的,差点下不来床。 早晨起来脑子清醒了点,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事儿不对劲儿。 昨天早上刚威胁完温砚,晚上他电动车就扎了钉子,这不就是报复吗?赤裸裸的报复! 他还记着温砚偷偷拿手机录音的操作,现在裹着的大衣里边就塞着正在录音的手机,只要温砚承认,他就能拿到温砚的把柄! 温砚半点不上套,嘁了一声:“神经,我闲得慌?” 唔,当时确实挺闲。 “不是你还能是谁!” “爱谁谁,反正不是我。”温砚没再继续跟他纠缠,直接下楼。 张子轩气得猛站起来想抓她胳膊,可本就发着烧,又起得太猛,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好不容易站稳,温砚人已经走远了。他眼前还有点发黑,气得用力跺了下脚,听见咯吱一声。 脚下触感好像不对。 他低头,挪开自己的脚,看见亮着录音页面的手机屏幕,已经在脚下四分五裂。 “啊啊啊啊啊啊!!!” 温砚刚开完锁就听见楼里传来一阵非人般的叫声,不由抬头往楼上看了眼,心想她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吧? 不就是扎了他的车胎不认账吗? 叫得这么惨,好像她做了多恶毒的事一样。 简直小题大做! 昨天那场大雨造成的后果就是今天路上更堵了,汽车和电动车一同堵在道上动不了,只有自行车好走。 遇到堵得水泄不通过不了的地方,电动车沉不好挪,自行车倒是轻轻松松就能抬起来。 照例把自行车停在学校西侧,温砚背着书包往校门口走,视线下意识扫过拥堵车流。 拥堵车流里没有那辆瞩目的加长款豪车,也不知道谢不辞今天怎么来。 走了没多久,就见前方不远处的陌生车辆里,走下一道熟悉身影。 一中的夏季制式校服好看,但冬季校服是深蓝色,看着很像空调修理工的衣服,颜色极其显黑,难看程度闻名省内。 尤其是到了冬天,大家再往校服里面套上两条毛衣,校服跟充了气一样鼓着臃肿起来,简直丑得催人泪下。 只有谢不辞不一样。 冬季逐渐临近,一众过分臃肿的学生里,只有她现在仍旧是清清直直一条,修理工似的校服穿在她身上,倒像什么秀场高定,国际大牌。 温砚眯起一只眼,隔空比划谢不辞的身高和腰腿长度,忍不住啧了一声。 比例逆天。 几根手指框住的画面里,谢不辞转过身,视线与她四目相对,停顿几秒,抬脚朝她走来。 那张除了神情冷淡,挑不出半点不足和错处的脸在指框里临近,温砚这才发觉对方远看虽然好看。 但近看更绝。 温砚又忍不住重重啧了一声。 贼老天!什么时候能公平点?谢不辞的人生开满了大门和全面落地窗!这合理吗! 谢不辞停在她面前,修长匀称的手指按住温砚举起的手,语气冷淡:“看够了吗?” 温砚看看谢不辞的手,又忍不住揉揉发麻的耳朵,咬牙切齿在心里把那三个字翻来覆去地念叨。 贼!老!天! 默念几遍舔狗守则,温砚重新挂上职业笑容,发出体贴关心:“你穿的这么薄,冷不冷啊?” 她校服里都套了三层,谢不辞就一条白色毛衣,看着是好看,真不怕冻出毛病来? 等以后谢不辞冻出个老寒腿关节炎,就知道后悔了。 “不冷。” 谢不辞视线落在温砚领口,目光里露出真实的困惑:“你穿那么多层,不热?” 温砚思索几秒,忽然抬手按在谢不辞脖子上。 谢不辞用温暖体温证明了她不冷。 温砚用冷冰冰的手证明了她不热。 两个相差两层衣服的人沉默下来,带着各自的困惑,无声往班里走。 教室里已经坐满一半人,温砚跟着谢不辞一块从后门进去,看到谢不辞旁边的空位,忽然想起来:“对了谢不辞,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我呢。” 谢不辞眸子微动,明知故问:“什么问题?” 温砚故意凑近,眼眸微眯:“你昨天没听到吗?” 谢不辞面不改色回答:“没有。” “是吗?”温砚哼笑一声:“没听到正好,不用回答了,我昨天回去之后仔细思考了一下,觉得那个问题也不是很有必要。” 谢不辞冷着脸从书包里掏出个长条型小礼盒,透明塑封里是一根外壳硬挺,色泽漂亮的钢笔。 温砚对这样的钢笔再眼熟不过——当初谢不辞刚来时,送给班里同学的见面礼钢笔就是这个包装。 她还记得上根笔卖了多少钱,更何况这一根看着就比之前的贵,温砚眼睛发亮,视线忍不住跟着钢笔礼盒动。 谢不辞要用笔何必找一个带礼盒的?装在礼盒里不就是为了当礼物送出去吗?要论谢不辞跟班里同学的关系,除了她,还能把礼物送给谁? 温砚努力保持矜持,蠢蠢欲动试探:“这是什么?你要送人礼物?你准备送给谁呢?” 谢不辞语气淡淡,吐出让温砚怦然心动的话语:“请我吃饭的谢礼。” 温砚假意推脱,手都伸出去了:“嗐!不用这么客气啦……” “好,”谢不辞把钢笔礼盒随手扔进桌兜,似乎浅浅笑了一下:“想了一下,觉得确实没必要。” 温砚抓了个空,没想到谢不辞居然不按套路出牌。 送礼物收红包这种事不都是一推二辞三就吗!谢不辞怎么这么没有恒心毅力?一次就放弃了! 这么没恒心,怎么能成大事! 第 12 章 第 12 章 “等等,谁说没必要了?有必要!很有必要!准备好的礼物怎么能收回去呢?” 谢不辞眼皮一耷:“不是你说的不用跟你那么客气么?不是你说的没必要么?” “有必要有必要,太有必要了!”温砚总算听明白,谢不辞根本不是听了她说不用客气不送,这明明是在揪着她说的那句没必要! 万恶的资本家花花肠子就是多!话不好好说,非要兜个大圈子让人做阅读理解! 温砚清清嗓子:“那个……谢不辞,谢大小姐,我现在诚挚地邀请你,下次月考结束,跟我!做!同!桌!” 第14章 谢不辞转着钢笔礼盒,唔了一声:“我再考虑一下。” 温砚满怀希冀指指她手里的钢笔礼盒:“那这个呢?” 温砚的目光随着礼盒在谢不辞指尖转过一圈,最后被深深推入谢不辞的桌兜。 “留给未来同桌。” * 谢不辞的司机不知所踪,她这些天都是打车上下学,或许是为了节省时间,也或许是怕麻烦,中午谢不辞不再回家,而是留在学校去食堂吃饭。 对此温砚乐见其成,好朋友嘛,就是要干什么事都一起,一起吃饭,一起上下学,一起睡觉! 等走完这些流程,谢不辞应该就跟她成好朋友了吧? 温砚本想跟谢不辞一起去食堂,但谢不辞不喜欢人多,都是留在教室,等快闭餐才去。 好在这时候温砚工作基本结束,差不多能跟谢不辞一起吃饭,再一起回教室。 偶尔也会有认识谢不辞的学生,看见温砚和她一起吃饭,以为谢不辞终于愿意开始接触人类,蠢蠢欲动尝试靠近。 但往往刚把饭放到谢不辞邻座,谢不辞就端着饭走开。 如此多碰壁几次众人就明白,谢不辞现在虽然开始接触人类,但接触的人类只有一个,叫温砚。 “就是那个最开始跟谢不辞做同桌的学生,后来不跟谢不辞做同桌了,也没忘天天献殷勤。” “献殷勤有用啊,你看她才当了两个月舔狗就正式上位了,现在都能坐主人旁边儿吃饭了,指不定再过几天就有骨头吃,肉汤喝了。” “这也是人家每天雷打不动献殷勤换来的,要是让我去天天给人当狗换个一起吃饭的机会,我可不想干。” 对于那些风言风语,温砚毫不在意。 不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舔不到谢不辞就说她狗嘛。 她这明明是坚持不懈,持之以恒,精诚所开!其他人做不到,见别人做到了就心生嫉妒出言诋毁。他们说得越多,骂得越狠,不就越证明他们羡慕嫉妒吗? 几天时间转瞬而逝,运动会在学生们无声的躁动期待中临近。 周四一天和周五半天是运动会时间,结束后开始放假,周日下午回来上课,收拾东西分考场,第二天周一一早就开始期中考试。 周四上完早自习,班主任就指挥着班里同学带上凳子下楼站队集合,往操场去落座。 市一的初高中在一起,只是分了东西两侧教学楼,学校内有新旧两个操场,都被绿色的铁丝网围着。 初中部在旧操场,高中部在新操场,从楼上往下看,两个操场内外都乌泱泱站满了人。 运动会的座位顺序没有按照班里座位来,而是按照升旗时的方队排列,温砚和谢不辞都在女生队列最后站着,提前续了同桌缘分。 开幕词,走方队,典礼结束各回各位,中午十点多太阳出来,天气也愈发暖和。 为了方便比赛,温砚没穿太厚,校服里面只套了件线衣。今天没什么风,太阳又好,人群里坐着晒晒太阳,倒也不觉得冷。 运动会的到来冲散了期中考的紧张情绪,许多学生下来时还拿着纸笔卷子,运动会刚进行了一个多小时,气氛热烈,还有心思写卷子的已经没几个了。 谢不辞坐在温砚旁边,脖子上挂着耳机,正低头玩手机。 “这么热烈的运动会气氛,你怎么连头都不抬?” 谢不辞:“没意思。” “没意思就跟我聊天啊,我不比手机有意思吗?” 温砚按住谢不辞的手机屏幕,俯身半趴在谢不辞腿上,谢不辞刚要把她推开,却被温砚按住手腕。 “嘘,”温砚把她的手按下去,眨眨眼:“学生会的来巡查了,发现你偷玩手机可是要记你名字,还要扣班级分的,到时候就得被班主任叫去喝茶了。” 谢不辞眉头轻拧,似乎很不适应,却没有继续把温砚推开。 温砚就这么半趴在谢不辞腿上,撑着脑袋笑眯眯看着谢不辞:“诶,你初中是在哪上的?你们初中运动会怎么办的?也是这样吗?” “差不多,”谢不辞停顿一下,继续道:“运动会项目是网球排球,马术花滑游泳那些,都一样没什么意思。” 温砚咋舌。 这怎么能叫差不多!网球排球马术花滑……这绝对是贵族学校吧!简直都是小型奥运了。 “那你们学校肯定很大吧?”温砚酸溜溜发问:“每天从教学楼去食堂上课,一定很辛苦吧?” 谢不辞的目光中浮现些许困惑:“不辛苦,校内有摆渡车,吃饭可以在宿舍点餐,会有人送到宿舍门口。” 温砚:…… 怪不得谢不辞身体素质这么弱鸡,走路锻炼都那么少,身体素质能好到哪去! 她不嫉妒,她真的!一点都不嫉妒! 谢不辞问:“学生会还没走?” 把扭曲的嫉妒情绪统统藏起,温砚面不改色扯谎:“没呢,别回头,有人正盯着你呢。” 谢不辞根本没听,直接回头看。身后不远处是教学楼落下的阴影,连个人都没有,更别说什么学生会。 又被骗了。 “温砚!” “诶,我在,”在谢不辞推开她之前,温砚慢悠悠从谢不辞腿上起来,坐直前还伸手在她腿上捏了一把:“还挺软。” “就是肉少了点。” 谢不辞实在没忍住,第一次做出失礼举措,一巴掌拍在温砚摸她的那只手上。 温砚摸摸微微泛红的手背,嬉皮笑脸:“巴掌怎么也软绵绵的?打人都没力气啊?” 谢不辞冷冷道:“你想试试有力气的巴掌是么?” 温砚连连摇头:“我很善解人意的,才舍不得逼你做不想做的。” 广播里在喊下一个项目候场,温砚站起来脱掉校服,一边往衣服上别号码布,一边跟谢不辞搭话:“诶,谢不辞,第一名的小奖牌还挺好看的,我去赢两个回来送你啊。” 好朋友,就是要互送礼物! 她送谢不辞奖牌,谢不辞把那笔送她,等当了同桌再准备一份别的见面礼。 多合适啊! 第 13 章 第 13 章 温砚去候场比赛,谢不辞独自坐在原位,戴着耳机闭眼听歌。 不知道过去多久,一阵欢呼透过耳机隐隐传来,谢不辞睁开眼,看见坐在前排的同学神情激动,兴奋击掌。 摘下耳机,那些絮絮叨叨的声音一下涌入耳中。 “温砚真牛啊!那么高的杆她居然咻的一下就跳过去了!她以前真不是练体育的吗?” “第一!第一!咱班也有今天!咱班拿到第一了!” “感觉今年形势大好啊!咱班应该不会继续垫底了吧?要不咱们继续写点加油稿投过去,再争取一下附加分?” “诶,你知不知道温砚一共报了几个项目?” “反正挺多的,好像只要时间不冲突,她基本上没停,都快把项目包圆了。” “回来了回来了!温砚回来了!” 跳高跳远这两项都不算费力,温砚拿了一金一银回来,兜里还揣着两张小纸条,一会儿能去奖品兑换处领奖。 前三名奖品都是本子,后面的就是笔和便利贴一类的小东西。温砚对这种荣誉奖品没什么特殊情怀,准备到时候在班里问问看谁想要,直接卖出去。 还没走到班里就看好多人冲她招手,温砚回头看了眼,没看到附近有什么人,又走近点才听清他们在喊自己的名字。 到了班里,前排一窝蜂围上来好些人,全都好奇地看她脖子上挂着的奖牌。 “哇!金牌!还有个银牌!” “真的是金牌!老天!温砚你也太厉害了吧!” “你喝水吗?要不要喝点水?一会儿还有项目吗?” “金牌!是金牌!能不能给我摸摸?让我摸摸行不行!” “侥幸侥幸……我自己拿就行,一会儿没我的项目。”没在班里体会过这种宛若明星的待遇,温砚还有点不习惯,把脖子上挂着的两块奖牌摘下来递出去。 两块奖牌在班里传了又传,一群人满脸稀奇地摸了又摸,此起彼伏的哇声一片。 温砚从班主任准备的一箱矿泉水里抽了瓶出来,回到座位上,拧开瓶盖喝了一口,轻轻撞一下旁边的谢不辞,笑嘻嘻道:“怎么样?我厉害吧!金牌说拿就拿回来了!” 谢不辞冷着脸,什么都没说,还把凳子往一边挪了挪,跟温砚拉开距离。 温砚眨眨眼,思索了一下恍然大悟,召唤回被传来传去的奖牌,献花一样递给谢不辞:“喏!答应你的奖牌!” 谢不辞脸色更冷了,直接伸手推开:“用不着。” 温砚把水往纸巾上倒了点,把奖牌仔仔细细擦一遍,展示给谢不辞看:“现在好了吧?我擦干净了!” 谢不辞仍旧一言不发。 豆浆事件发生后,温砚就认真思考过谢不辞前后的态度转变。经过缜密的研究分析后,她认为当初谢不辞翻脸,是因为她还送了方思卉一份豆浆! 第15章 就像铲屎官在外沾猫惹草,回家会挨家猫捶一样。高傲的大小姐特立独行,不喜欢跟人用同款,追求独一无二,尊贵的vip待遇。 献给大小姐的,可以不贵,但一定要独一无二! ——《舔谢不辞的一百种方式》 她把奖牌带子绕绕,塞进谢不辞口袋,熟练哄人:“下午赚了金牌我谁都不给,只留给你一个人摸,行不行?” 谢不辞把金牌抽出来扔回去:“你爱给谁给谁,跟我有什么关系?” 温砚立刻表明态度,四指并拢作发誓状:“爱给你,只给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当然你最重要!” 谢不辞不搭理她,但温砚又一次凑过去时却没再躲开。 总算是勉勉强强哄好,温砚舒了口气,心中暗忖: 跟谢不辞搞好关系做好朋友真难,谈恋爱哄对象应该都没这么高的难度吧? 上午因为开幕式和演讲占据太多时间,运动会只进行了三个项目就结束,十一点半放学生们去吃饭。 初中部那边结束的更早一些,提前半小时,刚好跟高中部错开用餐时间。 谢不辞还想回教室等快闭餐再去,被温砚直接拉到了食堂。 操场在食堂和教室的中间位置,回教室再去食堂,那得多走多少路?而且她还得勤工俭学呢。 初高中错开用餐时间,食堂里虽然人依旧不少,但空位却不难找。 温砚给谢不辞找到位置盛了饭,就匆匆进食堂工作间套上衣服工作。 她本以为谢不辞吃完饭后会留下等她,她跟谢不辞的关系毕竟有了飞速进展,谢不辞留下多等她会儿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可百忙中抽空抬眼一看,谢不辞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谢不辞,真够冷漠的! 十二点十几分,食堂里没什么人后,温砚被催着去吃饭,提前下了班。 她匆匆扒完饭往教室走。 学生们的凳子都被搬到了操场,教室里只剩一排排桌子,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运动会早放半小时,走读的除了温砚和谢不辞都选择回家,因为教室里没凳子,住宿生也回了宿舍自习休息。 温砚回到教室时,空荡荡的教室里只有谢不辞一个人在桌子上坐着。 温砚暗哼一声,大摇大摆拿着一个凳子从后门进来,回到座位上砰地一声放下,脸朝后看着谢不辞,一屁股坐上去。 “说一个不等我的合理理由,我就把这凳子给你坐。” 谢不辞瞥她一眼,温砚莫名觉得对方像是在看什么闹脾气的小孩,心头火大:“喂!谢不辞你什么眼神!” 明明是谢不辞不等她! 哪有好朋友这么干的?居然连说都不说一声!太过分了! 谢不辞收回目光,语气淡淡:“我不用。” 温砚跟个陀螺一样咻的转过去,心里冷哼八百遍,把卷子翻得噼里啪啦,最终翻到没写的那页停下,拿笔做题。 做了两道,心烦意乱,想起自己本职工作是舔狗,目的是从谢不辞手里翘点好处,怎么还能跟大小姐置气? 这样做没好处。 给自己心理建设几秒,又越不过心里掉面的坎,默念几遍钱钱钱,温砚硬邦邦吐出一句:“从办公室借了两个凳子,给你带的在后门外边。” 谢不辞爱坐不坐!她是要当舔狗,但也不能,也不能太舔了吧! 半晌过去,身后才传来很轻的一下落地声,几步过去,凳子被搬起又放下。 温砚低头看卷子,脑袋里想东想西,最终默念十几遍奖学金,终于能冷静下来专心写题。 教室里只剩下笔落在卷面上的沙沙声,片刻后,一道声音打破寂静。 “刚刚胃痛,所以回来吃药。” “你在忙,我太疼,就先走了。” 不是故意不等你。 第 14 章 第 14 章 谢大小姐跟班里人话都很少说,从不在意他人想法,更别说被误会后出言解释。 温砚颇有点受宠若惊,几秒后才找回声音:“你……现在好点了吗?” 谢不辞嗯了一声。 温砚好像现在才发现谢不辞的脸色比平时更白,嘴唇稍稍有些干燥,一如既往的沉静表情下,似乎藏了点疲倦。 她心里怪怪的,有点不好意思,还有点奇怪的愧疚。 实在是谢不辞肤色本来就白,又没显露出什么明显的不对劲,她刚刚还在气头上,就更没注意到谢不辞不舒服。 温纸墨也有胃病,又怕疼,每次胃病都能疼哭,缩在床上直不起身子,吃止疼药也不顶事。 哪能像谢不辞这么淡定? 温砚思绪乱飘,想起谢不辞来姨妈时,体育课上还硬挺着不吭不响跑了六圈。 这么看也正常……谢不辞不是第一次这么死犟了。 原谅谢不辞不等她的事,温砚试图找话题:“你连水杯都没带,怎么喝的药啊?” 谢不辞:“嚼碎咽。” 许多药丸外面都会裹层糖衣,放在舌尖上快点就水吞下去还好,喝得慢了糖衣化完,留在舌尖上的苦味儿半天都消不下去。 更别说把药生生嚼碎。 温砚忍不住嘶了一声,舌尖好似也泛起绵延的苦,她喉咙滚了滚,在座位上如坐针毡,左摸右摸,从兜里摸出来几捧巧克力和糖。 主席台下是医务室,医务室前支了桌子,上面准备了水,糖,巧克力,还有应急医疗箱,温砚比赛完趁没人注意抓了几把,本来准备藏起来慢慢吃。 想了想,忍痛分出来几颗糖,还有一块巧克力,接上半瓶温水,一并拿去给谢不辞。 糖和巧克力,下午应该还有。 温砚默默安慰自己,下午她还有三个项目,能有好几次凑到主席台的机会,到时候趁人不注意再顺点,回来把货补上。 没再继续说话,谢不辞搬了凳子进来,就趴在桌子上睡觉,温砚则刷了一上午题。 下午预备铃响后,温砚叫醒谢不辞,一块往操场去。 运动会下午场两点开始,从教学楼往操场走的路上,刚好途径初中部的旧操场。初中部的小孩或是半蹲,或是坐着书包,坐着校服,伏在凳子上奋笔疾书。 温砚碰碰谢不辞:“谢不辞,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 谢不辞扫了一眼:“写作业。” 温砚乐了,给谢不辞科普:“他们不是写作业,是写加油稿。运动会最后排名按综合分,往主席台投加油稿有附加分。” “我上初中那时候班主任会分配任务,除了参加项目的运动员,所有人都得写够一定数量的加油稿。” “那时候没手机,要写稿还得自己编。为了不编加油稿,我就去报名参加运动会,随便报个跳高跳远扔铅球的项目。” “你们呢?你们学校运动会怎么办的?说说让我长长见识呗?” 谢不辞:“分类,分赛场比赛,有专业评委评分,全程摄影师录像。二十三种比赛项目择出第一,校礼堂颁奖,晚会后结束。” 温砚把兜里的小纸条摸出来,在谢不辞眼前晃了晃:“那你们项目第一肯定有大奖吧?第二第三名呢?是什么奖励?” 市一运动会都有本子笔便利贴的奖励,谢不辞那么高大上的学校,前三奖励肯定更贵! 指不定第一的奖牌都是纯金做的! “比赛没有第二第三,”谢不辞语气淡然:“站在颁奖台上的资格,就是第一的奖励。” 温砚:…… 还比赛没有第二第三,什么变态学校啊!只培养精英是吧?全都得朝着第一去争? 这是学习还是养蛊呢? 温砚吐槽:“听起来挺高大上,可我怎么感觉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呢?你们比赛不喊喊什么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口号吗?” 谢不辞:“比赛没有谦让,友谊赛才会让出名次。” 温砚:…… 好好好,比赛全争第一,友谊赛第一让位体现友谊是吧?浓浓的资本贵族感,神经又虚伪的面子工程。 穿过旧操场,回到班级位置,班里同学已经来了一半多,不少同学都伏在凳子上,往纸条上写东西。 温砚拍拍方思卉,随口问了句:“你们在这儿干嘛呢?写加油稿?” 方思卉点头:“写着呢,你不用写,好好休息准备比赛就行。” 温砚有点稀奇:“怎么突然开始写加油稿了?我记得上午好像没人写吧?” 方思卉笑起来:“还不是因为你?” “去年咱们班项目垫底,就努力投稿拿满了附加分。结果最后统计完综合分出来,我们还是倒数第一。还被嘲笑说我们是弱鸡,比赛项目没一个行的,光会动笔杆子搞附加分。” “今年大家本来没抱什么希望,觉得写了也是倒数第一,但谁让你上午拿了两个名次回来呢?” “我们想着前几名虽然不一定能拿到,但摆脱倒数第一还是很有希望的,所以写稿拿满附加分,不给你拖后腿。” 第16章 温砚干笑两声:“我努力,我一定努力!” 说得好像好像一班最后能不能脱离垫底,就看她一个人了。 她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人啊!上场比赛都是收了钱的,努力比比也是因为有奖品,什么荣誉感责任感使命感不要过来啊! 带着压力回到座位,看看正在奋笔疾书写加油稿的同学们,温砚默默低头。 她的项目在后半场,三点左右才轮到她去候场。 打开卷子开始刷题! 别人都在写加油稿,荒废学习,此时不卷更待何时! 她在疯狂刷题,旁边的谢不辞脱了校服外套,半遮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温砚也不督促她学习,甚至有点乐见其成。 谢不辞的分数太完美,而她的英语短板严重,估计拼了命也考不过谢不辞。 靠自己的努力拿不到第一,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手掉链子上。 放纵谢不辞偷懒摸鱼不学习,说不准这差距还能降低。运气再好点,说不定谢不辞下次忽然没考好,第一就落在她头上了呢? 第一名的奖学金可是一千五百块钱!抵她半个月工资呢! 一小时刷完一张卷子,温砚含了一小口水,脱掉校服别号码布。 “我去比赛了谢不辞,”她撞了下还在看手机的谢不辞,笑眯眯道:“一会儿跑四百,给我喊加油啊。” “不给我喊加油,一会儿的奖牌不给你摸!” 谢不辞没搭理她,默默把被她碰到压住手机的校服撑开半边。 忽冷忽热的,一看就擅长搞冷暴力!以后谁跟谢不辞谈恋爱谁倒霉! 温砚默默吐槽,起身去候场。 等她从身边走开,谢不辞才放下手机抬眼。 温砚边走边伸了个懒腰,黑色线衣下露出一小节劲瘦腰肢,微凹的脊背线深深陷下去,隐没在深蓝色的校服裤子里。 像被烫到,谢不辞目光倏然垂下去,指尖无意识攥紧。 同学的讨论声传进耳朵,和着今天有些过分热烈的日光。 “温砚跑完四百是不是还得跑一千五?中间只差个八百米,温砚能缓过来吗?” “能不能缓过来那是她的事,你担心什么劲儿?她报那么多项目可不是为了给班里争光,她那都是为了赚钱!” “你这话说的……她要是光为了赚钱,每项都那么拼命干什么?把项目跑下来不就行了?反正咱们班以前也都是项项垫底。” “别吵了开始了!温砚加油!加油!” “温砚!温砚!温砚——加油!” 谢不辞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跑道上,追着那个穿黑色线衣的人影。 跑过一班方向时,温砚没分神往这里看一眼,谢不辞唇瓣微张,在温砚跑来时险些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又被她重新咽了回去。 温砚的起跑速度不慢,一开始就冲到第三,半圈里一直保持着这样的位置。到最后一百米开始提速冲刺,眼看就要越过前面的人,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拿到第一。 耳边是一片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在温砚跑过一班位置时达到顶峰,尖叫加油声轰轰挤过来,近乎刺耳。 前排的学生都站着,谢不辞的视线被挡得严严实实。她视线扫过前方不断尖叫,嘶声裂肺喊着加油的同学,默不作声坐回凳子上。 她想,等到运动会结束……不用等到结束,等到温砚下了跑道,很快就会有人围上去,主动跟温砚说话,交谈,套近乎。 做朋友。 “咚——” 凳子被踹翻在地,前排骂声一片,谢不辞从混乱的骂声里捕捉到两个字。 “犯规” 谢不辞起身,踩上凳子腿往跑道看,正看见温砚动作略有些迟缓地从地上爬起,朝终点线跑。 她的速度慢了不少,第二名很快越过她,先她一步冲过终点。 “真不要脸!看自己要被超了就推人?什么人啊!” “那是几班的?直接骑脸欺负?当我们一班没人吗!” “温砚好像没事?她爬起来还能继续跑,应该没事吧?” 方思卉听见身后传来凳子倒地的声响,她下意识转头,看见谢不辞冷着脸走出。 冲过重点线,温砚弯着腰,单手撑住大腿张嘴喘气,垂在身侧的手心上沾着灰尘,隐隐渗出血珠。 眼前阵阵发黑,脑袋里面也在嗡嗡,跌出的伤口在窒息和缺氧下,痛感反倒并不强烈。 赫赫喘气刮过干燥喉咙,带来些许刺痛,周围的声音像是蒙了一层雾,传入耳中变成一片听不真切的噪音。 “温砚。” 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抬眼看过去,是道熟悉身影,就是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 谢不辞肩头一沉,温砚左手小臂搭在她右肩,额头抵在她肩膀上,温热又急促的气流喷洒过锁骨,吹得那片肌肤又痒又麻。 她下意识抬手想把人推开,温砚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别动。” “让我靠一下。” 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谢不辞犹豫了一下,慢慢放下。 下不为例。 第 15 章 第 15 章 非运动员不能往这边来,志愿者本来想过来拦人,看到温砚搭在那人身上喘气,又迟疑着停下。 比赛里出了这种事,还是交给老师和评委决断吧。 众目睽睽之下推了人,第一名想赖也赖不掉,索性也不装傻,只对着裁判抹眼泪,哽咽着说她不是故意的,是当时太着急,脑子不知道怎么一抽,就把手伸出去了。 而后哭着跟温砚道歉:“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愿意把第一名让给你……” 方思卉跟几个一班的同学一道过来,刚好听到那姑娘说的话,心头火大,当即大声质问: “什么叫让给温砚?凭什么说让?我们眼睛又不瞎!要不是你推温砚那一下,她早就超过你拿到第一了!第一本来就是温砚的!把本来就属于她的名次还给她,这算什么道歉?叫什么补偿?” 温砚其实已经缓过来了,只是谢大小姐难得如此放纵她,当然要趁机多靠一会儿,顺便假装伤势严重。 靠着靠着,忽然闻到谢不辞身上有股说不出的浅淡香气,清清凉凉的,带着股雨后空山的淡雅韵味。 她正努力闻,想闻出那到底是什么味道,忽然被裁判老师点名。 “冷静冷静,都稍微冷静一下……那个三号同学,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迫于无奈,温砚只能把头抬起来,半个身子还挂在谢不辞身上,按着太阳穴看裁判:“我有点…头晕,恶心,站不住……” 头晕恶心站不住,往轻了说缓缓就没事,往重了说脑震荡都有可能。 裁判瞪了眼还在抹眼泪的第一名,看向谢不辞:“那个同学,你先带三号同学去医务室处理下伤口,休息一会儿再看看感觉怎么样,要是还不好就快点送医院。” 一班班长站出来:“然后呢?这个同学推人怎么算?怎么惩罚?温砚的成绩呢?” 裁判摆摆手:“名次当然要还给这个同学,她说了不是故意的,也认真道过歉了,你们都是同校学生,互相体谅一下,后边儿还得赶紧比赛呢。” 一班班长摇头,神色坚定:“通报批评,检讨道歉,把名次还给温砚。如果温砚后续有什么问题需要去医院治疗,这位同学需要全额支付医药费,这样的处理方法才勉强算是公平。” 方思卉看了眼谢不辞,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跟温砚搭话:“温砚,你先让谢不辞扶你去旁边休息一下处理处理伤口,放心,你都受这么严重的伤了,这事儿我们肯定给你讨个公道!” 温砚诶了一声,演技逼真,虚弱地挂在谢不辞身上,一瘸一拐往主席台下的医务室走。 路过医务室前的桌子,温砚忽然停步,趁没人注意迅速伸手,在放着糖和巧克力的箱子里抓了一把。 攥满糖和巧克力的手在谢不辞腰间胡乱摸索,终于摸到校服口袋,伸进去放糖。 一把放完,又抓一把,往另一个口袋摸。 谢不辞下颌紧绷,强忍着才没直接把温砚推开,咬牙切齿:“够了没有!”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温砚小声嘟囔,又伸手抓了第三把:“更何况我这是工伤,这补偿是我应得的!记得啊这些东西是我暂存在你这儿的,等一会儿我要拿回来的,不过你要吃的话可以吃……” 校服褂子两个兜已经塞满,又想往谢不辞裤子口袋塞,对上谢不辞骤然冷冽的目光,温砚讪讪顿了一下,不情不愿塞进自己裤兜。 越想越气,温砚边走边嘟囔:“要不是后面比赛还没完,我非得讹死她!” 当初温纸墨被推下楼讹了七万三,她当姐姐的,怎么也得讹个十万块出来。 分分钟还清欠债! 谢不辞带着温砚进了医务室,校医正在里面玩手机,看见有人被扶着进来,连忙起身:“这是怎么了?摔着了?来,来这边先坐下。” 第17章 谢不辞扶着温砚坐下,看了眼校医:“比赛时被推倒了,现在头晕,恶心,站不住。” 温砚坐在床上,能明显看到校服膝盖处一道被磨损的痕迹。 这两天是大晴天,天气暖和,再加上要跑比赛,温砚校服裤子里只套了一条秋裤。穿的薄,摔时缓冲少。 如果换做前两天,一层一层套一层的穿着,被推倒指不定膝盖连皮都不会破。 校医先看看她手心和手臂上的伤口,又蹲下身,小心把温砚裤腿挽上去。 皮肤被挫伤,死皮翻卷着要掉不掉挂在肉上,稍稍有血渗出。 目光扫过伤口,谢不辞神色微沉,语气嘲弄:“摔成这样还要跑,你就这么想拿第一?” “第一谁不喜欢?”温砚嘟囔:“第一是金牌,第一奖励的本子比二三名厚一半!而且不是你说的吗?比赛里只有第一!” 校医听她俩拌嘴,心想还能这样脑子应该没摔出问题,那就不算大事:“等等啊,我去带个手套先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趁校医去洗手戴手套,温砚按着谢不辞脖颈,凑过去压低声音:“糖跟巧克力能不能先放你兜里?” 看谢不辞神情冷淡,她试图以理服人:“我一会儿还得跑一千五,装这个磨得腿疼。” 谢不辞嗤笑:“摔成这样还想着跑一千五?别人两条腿跑,你单腿跳还是拄拐跑?” 温砚:“……你嘴怎么这么毒啊谢不辞!” 沉默一会儿,温砚又叹气:“我是收了钱的,拿钱就得办事,而且我说了不让咱班垫底。” 谢不辞:“要钱不要命?” 温砚扑哧一声笑出来:“哪有那么严重?” 她是最惜命的人,真要受不了她绝对不会逞强,不过是现在的情况对她来说算不得什么,权衡利弊之下才决定继续跑完。 清理完伤口,温砚休息了一会儿,听外面广播在喊八百米候场,估摸着再过一会儿就该轮到她的一千五。 “医生,这儿有没有冰块啊?或者先帮我把伤口缠紧一点?我一会儿还有个比赛要跑。” 校医:“冰块没有,你小臂上没什么事,手心摔得不轻,腿上虽然不是很严重,但也得好好休息,跑步摩擦伤口会更严重……你们班没有替补选手吗?” 温砚叹气:“我就是替补。” 她本来就是收了钱,然后以替补名义顶其他人上场的。 校医摇头:“不建议你继续跑,一会儿是一千五百米的比赛吧?这么长的距离跑起来会很难受。” 更何况这小同学是跑步摔的,刚刚的跑步比赛她记得是四百米。四百加一千五,中间又间隔不久,如果不是经过系统训练的体育生,再好的身体素质也顶不住这么跑。 “我不上也没人能上了,”温砚晃了晃腿:“感觉还行,也不是很疼……” “现在感觉没事,跑起来磨到伤口,你就知道疼了。” 温砚笑笑不说话。 说了不听劝,校医摇摇头不再管。从箱子里翻出糖和巧克力,一边往外走一边小声嘀咕:“我记得刚放过去点儿,怎么没得这么快……” 校医室只剩下她们两个,一片沉默中,谢不辞忽然开口: “我替你去。” “替我单腿跳还是拄拐跑?”温砚扑哧一声笑出来:“得了,就你这身体素质跑下来得去半条命,我可舍不得。” 况且娇贵的大小姐替她去跑一千五……这人情欠大发了,她可还不起。 谢不辞冷嘲热讽:“总比你半个残废跑得快。” “心疼关心我可以直说,怎么老拐弯抹角说点嘴毒的话?”温砚站起来,按住谢不辞肩膀,直接把人按坐在床上:“等着吧,看我赢个奖牌回来送你!” 这次没敢说是金牌。 战损上场,别管金银铜,能捞个牌回来就不错了。 但谁说铜牌不是牌?送出去的都叫礼物,她付出这么大努力拿到奖牌送给谢不辞,谢不辞怎么着也得感动一下吧? 温砚美滋滋想,然后礼尚往来随便送她点什么值钱的东西啦! 走出两步,忽然又折返回来,手臂箍住谢不辞腰肢,用力抱紧她。 谢不辞浑身一僵,直到大腿根一痒,才反应过来温砚干了什么。 ——温砚把刚才偷拿的糖和巧克力,一股脑塞进了她校服裤子的口袋里。 温砚笑眯眯抽身,手指竖在唇边轻轻嘘了一声:“暂存,暂存。” 思来想去,觉得谢不辞留在这儿风险太大,毕竟口袋裤兜都被糖和巧克力撑得鼓起来了。 万一被校医发现怎么办? 于是又按住谢不辞肩膀,凑到她耳边低声诱哄:“一千五跑下来肯定会很累,谢不辞,你能不能在终点接我?”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走的时候还可以抓点糖和巧克力。” 谢不辞耳根红了一片,眉头紧皱,忍着恼怒低声吐出一个字: “滚!” 温砚啧了一声:“好歹也是坐过一张床的关系,真冷漠。” 看谢不辞的目光愈发像是要刀人,温砚连忙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后退两步。 人在退,脸上仍旧挂着散漫的笑: “一会儿终点见。” “不带糖也行,你来就好。” 第 16 章 第 16 章 温砚去一千五的赛道候场,到的时候班长正在跑道上。 班长看见温砚一愣:“你怎么来了?” 温砚晃晃腿:“感觉还行,我来跑一千五。” 班长:“你都摔了一跤还跑呢,回去好好休息吧,一千五我替你跑。” 温砚:“真不用,我没什么事。” 腿上又没受多重的伤,跑起来也就是疼一点。但要是不上场,不但得退钱,还得欠班长一个人情。 人情债是最难还的,能不欠就不欠。 班长看她坚持,也不再劝,只告诉她处理结果:“那个推你的因为违规直接被取消成绩,第一还是你。她说可以再单独跟你道歉,你要去医院看伤也愿意出医药费,但是不想被通报批评。” “医院倒不用去,但医药费和校服钱得赔我吧?”温砚指指校服裤子上那处明显的磨损:“裤子成这样了,赔我一套校服钱不过分吧!” 班长忍俊不禁:“本来就是她有错在先,去医院看病检查那得花大价钱,你要是只跟她要校服钱,她肯定高兴还来不及。不过你要是难受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别想着忍,万一留下什么隐患就不好了。” 温砚诚恳道谢:“谢谢班长。” 班长笑笑:“小事,咱们一个班的人,肯定不能让你吃亏,更别说你这是为咱们班争光呢。” 温砚点头,没半分不好意思。 她没准备闹到医院去。 她清楚自己伤势不重,查也查不出什么,况且闹到要去医院,肯定要涉及到各班班主任和家长。 她既不想把妈妈牵扯进来,也不想在班主任眼里落下一个咄咄逼人的印象,乖巧柔弱小可怜的人设很有用,能给她带来不少便利。 裤子没破就能穿,校服一套二百三,再加笔医药费,怎么着也得三百块,到时候拿到钱攒起来,又是一笔意外入账。 值了! 候场结束上场比赛,裁判看见温砚又出现在赛道上还愣了一下,不过马上就要开赛,只能用略带惊奇的目光扫了两眼温砚,把话咽下。 操场一圈四百米,一千五要绕操场跑将近四圈。放在平时体育课,跑四圈听起来都累,更别说前面加个比赛。 听起来就让人觉得喘不过气又腿软。 伤口和衣服摩擦,一开始还算不上痛,跑得时间越久疼痛越明显,跑到第三圈,腿已经沉得像灌满铅水。 每次跑过一班位置,都能听到同学声嘶力竭地喊她名字加油。 温砚不知道那一声声加油里有没有谢不辞的一份,但不可否认,加油声似乎确实有点看不见摸不着的神奇力量,能让一度想要放弃的她咬牙挺下去。 可能是要面子吧。 难堪的事常经历,脸丢得多了,有机会能涨涨面子,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谢不辞嘴上凶巴巴说着滚,温砚还以为她不会来,没想到最后半圈,转过弯道后却看见谢不辞在终点等着。 虽然脸色臭臭的,但确实是在等她。 温砚忍不住想笑,呼吸节奏一乱,赶忙收回视线重新调整。 最后两百米,双腿几乎已经沉得不受控制,近乎本能机械般迈动。最后五十米,她距离第二还有一段差距,即便提速也追不上,温砚就保持正常速度冲过终点。 冲过终点几步,提着的那口气好像瞬间泄掉。温砚脚下一软,控制不住地向前扑去,没砸到地面,倒是砸进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 她大口喘着气,试图自己站直,尝试了两下都以失败告终。 旁边围观的一班众人见谢不辞掺着温砚,一个个面面相觑,没再上前。 第18章 谢不辞扶着温砚,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冷冷吐出两个字:“活该。” 温砚还没缓过来,耳朵里全是自己粗重的喘气声,根本没听清谢不辞说什么,却不忘一把抓住她手腕:“等等!” 温砚颤颤巍巍指向主席台下的桌子,语气虚弱,轻微,却坚定:“巧克力和糖……再给我抓两把巧克力和糖!” 那是她应得的! 谢不辞冷着脸扶温砚去抓了两把糖,温砚终于心满意足,让谢不辞掺着她去领奖。 第三名。 是个略微有些简陋的铜牌。 温砚挂着铜牌拍了照,领了奖品兑换条,然后摘下铜牌挂到谢不辞脖子上。 奖牌带子粗糙,磨得谢不辞颈后发痒,她拧着眉想要摘掉,却被温砚一把按住:“这可是我拼了老命给你赢回来的奖牌!就因为它不是金的你就要嫌弃它吗!” 迎着周围同学诡异的目光,谢不辞冷着脸放下手,挂着那个丑铜牌,拖上温砚往一班位置走。 温砚半点没意识到谢不辞嫌她丢脸,一边走一边上上下下往谢不辞身上摸口袋,确定里面装了不少糖和巧克力后终于心满意足。 回去的路上温砚故意往谢不辞身上倒,谢不辞就这么半架着她一路走,哪怕走到呼吸急促,竟然也没说什么。 温砚非但没有感恩戴德,还在心底小声蛐蛐。 娇弱大小姐身体素质这么烂,这才扶着她走了多远,居然就喘成这样了。 想着想着又莫名有点心虚,默不作声站直了些,不再故意把重量压到谢不辞身上。 回到班级位置,穿过一排排的人和板凳,做到自己位置上,温砚才觉得好像活了过来。 谢不辞脖子上的铜牌吸引了不少目光,旁人不敢找谢不辞要铜牌看,一时间也没人过来。 温砚屈指敲敲谢不辞脖子上的铜牌,笑眯眯道:“喂谢不辞!我都送你礼物了,礼尚往来你是不是也该送我点什么?” 谢不辞问:“你想要什么?” 这话说得好霸总,温砚满怀希冀地眨眼:“想要什么都能给我吗?” 谢不辞冷淡回答:“不能。” 噢。破坏气氛的答案。 温砚坐回去:“那我可得好好想想。” 下午运动会结束,吃完饭还得搬凳子回教室上两节晚自习。班里两人一组排值日表,每天晚自习前的大课间是值日时间。 温砚和谢不辞作为最后转到一班的两个人,自然而然被分到一组。今天刚好轮到她们两个做值日,她们直接从食堂买了饭,带回教室吃。 这不是温砚和谢不辞第一次一起做值日,上次值日时温砚直接包揽了全部工作,谢不辞就戴着她那耳机趴在桌子上睡觉。 看到自己值日和谢不辞一组后,温砚就没指望过她能做什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嘛,不会做值日简直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她还多收了一份见面礼,更何况她还想当谢不辞的舔狗小跟班……包揽大小姐的所有麻烦事,当然是她职责范围内必须要做的。 她一直以为谢不辞是真的不会做值日,所以今天看到谢不辞拿起扫帚扫地时,忍不住惊叹出声:“你居然会扫地啊!” 谢不辞忍不住回复:“我又不是智障。” 扫地拖地摆桌子这种看一眼就能明白,没有丝毫技术含量的工作,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能学不会。 温砚眨眨眼,心想也没错。 只有不想会的人,才永远学不会。 比如她那个活了几十年,衣服不会洗,碗不会刷,活的像个单细胞草履虫,偏偏还会在外面找小三生孩子的臭虫爹。 而从前的谢不辞不会,现在的谢不辞会了,这代表什么呢? 其实很简单。 真的很简单。 因为她,在谢不辞的心里,不再是可有可无,无关紧要的存在了。 温砚眉眼弯起,看着动作生疏,却仍旧在扫地的大小姐,忽然开口:“喂,谢不辞。” “你说的礼物,我想好要什么了。” 要笔要钱显得太物质,要跟谢不辞做好朋友又太虚幻,想要好处实打实到手又不显得物质势利,那就—— “跟我做同桌吧。” 谢不辞准备的那根看起来就很贵的钢笔,不是说要送给新同桌吗?她跟谢不辞做同桌,就能顺理成章拿到笔! 谢不辞似乎没料到温砚是这个回答,微微一怔。 “怎么样,我这要求不过分吧?” 谢不辞唇瓣微动,刚要说话,忽然被温砚两根手指堵住:“想好再回答。” 她看着谢不辞,像看着一个未来注定会栽在她手里,任她予取予求的宝贝疙瘩,语调温柔:“事不过三,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谢不辞。” “下次月考完,跟我做同桌怎么样?” 谢不辞像个宕机的机器人,一动不动在原地呆了半晌。 正当温砚以为这次火候还不够,又要无功而返时,忽然听到细微到仿若幻听的一声。 “嗯。” 温砚一愣,眉眼间笑意随即浓烈起来:“嗯?刚刚有人说话了吗?我好像没听见?” 谢不辞转身:“我的话只说一遍,没听见算了。” “嗯,听见了听见了,刚刚谢不辞说,想要跟我做同桌是吧?” 谢不辞不搭理她。 温砚喋喋不休:“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我听错了吗?谢不辞,你怎么又不理人啊?” 谢不辞直接把扫帚塞进温砚手里。 “自己扫去吧。” 第 17 章 第 17 章 运动会比赛项目在第一天差不多就进行完毕,第二天只有两项,两项结束后是三项教师运动比赛项目,教师比赛成绩也算进综合分里,只是占比比较低。 周老师也知道这次一班拿了不少成绩,不想拖后腿,教师运动会时简直拼了命,最后夺了个第二名。 教师比赛完是闭幕式,一溜校领导挨个上台演讲,然后公布名次,颁奖,再来一轮总结演讲,最后结束运动会。 有温砚异军突起,再加上拿满了附加分,大家心里都预感这次一班排名应该不会很低。 校领导上台时一个个都目光急切,恨不得给演讲的校领导开个二倍速,或者直接把进度条拖到公布名次。 温砚虽然也有点期待,但相比班里其他同学,倒是不急。所有项目她都已经尽力了,最后的结果不论是什么都无愧于心。 列队站在她旁边的谢不辞则是毫不在意,目光平静无波,只想快点结束走人。 终于熬过校领导的演讲,来到公布名次环节,尽管早有预感名次不会太低,但真正听广播里念出第二的名次时,一班还是忍不住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 领锦旗奖杯和奖品时,一班同学一致推选温砚当代表上台,温砚看着他们热切的目光,觉得如果不是场地不允许,他们很有可能一窝蜂冲过来,把她高高抛起。 运动会结束,班长带着列队回班,领回的奖杯锦旗在班里传了又传,最后被郑重地挂在黑板旁边。 运动会结束就开始放假,最开始的热闹过后,班里同学开始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温砚今天上午比项目时暗度陈仓抓了几把糖和巧克力,教师运动会时借着加油和送加油稿,又抓了几把。 毫不夸张的说,学校准备的糖和巧克力,至少有一大半都进了她的口袋! 整理完存货,糖和巧克力装了半个多书包,温砚心满意足地把手塞进去转了转,抓一把出来递给同伙谢不辞。 她觉得谢不辞应该看不上这种糖和巧克力,大概率不会要,所以抓了一大把。既能体现她的慷慨无私仗义,等谢不辞拒绝后,她也能直接收回,不会损失什么。 万万没想到谢不辞看了两眼,竟然伸手接了! 温砚极力控制着脸上的笑容不要显露出勉强,强忍苦涩默默收回手,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我这个人特别,特别仗义的,你帮我暂存了一下糖,我就分你这么一大把。” 在心里唾弃自己几秒,非要抓那么大一把给谢不辞,装什么大款!现在好了吧?那么大一把,那么大一把糖! 不忍心再看,温砚强迫自己别过脸,带着苦涩整理书包里的卷子。 正默默收拾,装了半个书包的糖和巧克力上,忽然嚓的一声,落下一个长方形的礼盒。 很眼熟。 温砚目光唰的一下亮起来,猛然抬头看向谢不辞。 谢不辞神色淡淡:“提前给你。” “谢不辞!” 温砚猛地扑上去,用力抱紧谢不辞,语气慷慨激昂:“我宣布!你就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 谢不辞推开温砚,神色有些不大自然:“别动手动脚。” 温砚胳膊搭在谢不辞左肩,语调飞昂,笑嘻嘻道:“遵命!大小姐。” 谢不辞今天仍旧是打车回家,温砚觉得这里边有坑,时机不恰当也不去多问。 第19章 等再熟一些,以后总有机会知道的。 跟谢不辞分开,温砚背着书包骑上自行车回家。 那个比赛时推她的学生赔了三百块钱,温砚拿了一堆奖品本子,卖出去五本,留了两本,准备给温纸墨用。 带着满当当的收获到家,家里已经做好饭,吃过午饭先把碗泡起来,等妈妈去睡觉,温砚才招呼温纸墨过来。 从书包里把书本卷子单独放出来,又掏出两个盖着奖品章的本子递给温纸墨。 温纸墨:“我说姐你昨天怎么回来的时候一瘸一拐,手还受伤了……你去报运动项目了?这不像你的作风啊。” “我能干那赔本买卖吗?”温砚从兜里掏出五百六十块递给温纸墨,略有些得意:“三百是赔偿金,二百六是项目佣金和卖奖品本子的钱。” 至于奖牌,她留了个金牌当纪念,一千五的铜牌给了谢不辞,其余的都挂在班里。 “这还没完呢。”温砚又把书包在桌面上倒过来,哗啦一下倒出一桌子的糖。 温纸墨满脸惊奇:“姐,这也是奖品?还是谁给你的?” 温砚啧了一声:“非得是别人给我的?就不能是我自己买的吗?” 温纸墨撇嘴:“你那么小气,怎么可能花钱买巧克力和糖?” 温砚:“再叭叭不让你吃了!” 温纸墨已经去抓了一把糖,手指碰到一个硬盒,从糖堆里拿出个不大的长方形礼盒。 “姐!你还说不是别人送你的,礼盒都在这儿呢!” 温砚把礼盒抽过来,拆开上面的丝带,藏蓝色的绒布里,躺着一根略有些胖的钢笔。 笔身流畅,金线描着副色泽艳丽的山河图,侧面刻了几个温砚看不懂的字符。 “这笔看着好贵,”温纸墨倒吸一口凉气:“姐,这到底是谁送给你的?你该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温砚:“你不懂,这是小财神送的。” 温纸墨:“是那个谢不辞?” 温砚这次是真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班级群里有人说,”温纸墨含糊不清带过:“他们说市一转过去一个很有钱的大小姐,叫谢不辞。” 原本和她一届的同学现在已经高一,他们之中有考入市一中的,在曾经的班群里阴阳怪气,还专门艾特了温纸墨。 温砚起身去洗碗:“应该不止说了这些吧?” 洗洁精瓶子里已经差不多空了,瓶壁上还挂着些洗洁精,但挤不出来。温砚拧开瓶盖往里面兑了小半瓶水,使劲儿晃几下摇匀,又弄出小半瓶洗洁精水。 温纸墨嗫嚅片刻,声音低下去:“他们还说你是谢不辞的舔狗,每天献殷勤,给她买饭,想从她身上骗钱……” 温砚心想这话也没错。 骗来的战利品不就在这儿摆着吗? 但在妹妹面前,温砚还是要点面子的:“他们那都是羡慕嫉妒恨,因为我跟大小姐关系好,他们就这么诋毁,实际上一个个恨不得取我代之。” “这次也是因为大小姐想跟我做同桌,提前送的同桌礼物。” “有钱人又不是傻子,就因为要做同桌就送这么贵的礼物吗?”温纸墨半信半疑:“姐,你可别骗钱,骗钱违法的,你已经是成年人了,骗了钱会被抓去坐牢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分寸,你赶紧学习去吧!” 温纸墨带着满腹担忧,掏出卷子开写。 她的姐姐为了赚钱,辛辛苦苦忍辱负重在外面做舔狗,她一定要努力学习,将来考上市一,考上好大学,回报姐姐! 不知道温纸墨脑袋里都在想什么,温砚刷完碗,先拿手机去网上搜这品牌的钢笔系列,想找到官网售价,再去定价多少卖出去。 一一对比图片,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和这根一样的,只有一根类似的刻着云山白鹤,官网售价八千多。 温砚猜测山河图这根可能是以前的款式,或者绝版的款,售价应该跟云山白鹤差不多。 温砚想了想,直接定价六千挂出去卖。 标题:[朋友送,品牌保真,全新,忘了是哪款,懂的来] 定价六千也只是试探,在温砚看来这根笔应该不会高于四位数,按最多九千算,定价六千算便宜的。 如果一直没人来问就降价,如果这笔原价不到六千,肯定会有人来嘲讽她高价卖。 到时候她就能知道原价,再酌情定价。 她没想着能很快卖出去,挂上去后就开始刷题,复习期中考的内容知识。 放假的两天里,除了按时去酒吧工作,其余的时间温砚都在拼命刷题。 运动会刚过,又连着赶上放假,不是所有人都能立刻把心收回来,放在马上就要到来的期中月考上。 但奖学金在前面吊着,温砚可以。 市一中放假按大小周放,一周一小假,两周一大假。小周假从周六上午上完课开始,大周假从周五下午上完课开始。 每周都是周日下午三点返校,从四点开始正式上课。 周一就要考试,各科老师的作业都是复习,没有要交的作业。 温砚这几天写了几十张卷子,所有考试知识点都烂熟于心,对于明天的考试丝毫不慌,但仍旧抓紧一切时间复习巩固,连课间都没去骚扰谢不辞。 温砚成绩那么稳定,为了考试都拼命到这种地步,方思卉也感受到些许紧迫。 往后转头看看,又觉得割裂。 前面的温砚卷生卷死做题,后面的谢不辞戴着耳机,百无聊赖发呆。 方思卉心中不由升起好奇,好奇温砚这次能考到第几,好奇谢不辞还能不能坐稳第一。 第一节晚自习结束,班长在课表旁张贴了考场安排和考号,班里同学一窝蜂围上去,第二节快上课时人才少了些。 谢不辞上次是年纪第一,考场和座位号根本不用记,肯定是1。 她上次是年级16,一考场16号。 温砚上前记下她和谢不辞的考号,把记着考号的纸条塞给谢不辞。 考前走读生和住校生的晚自习都只上两节,第二节晚自习下课后,班长就指挥着搬书摆考场。 一个考场四十人,前五排留下桌子,清干净书,最后两排则直接挪出去。 温砚直接把书跟谢不辞挤到一块,然后帮谢不辞把桌子拖出去,排好考场后跟谢不辞一起放学。 期间谢不辞接了一次电话,淡淡说了句加钱后,那边就没再打电话过来。 温砚猜测是谢不辞打车的司机,心底暗忖谢不辞还真是财大气粗,说加钱就加钱…… “你很想拿第一?” 谢不辞忽然开口,温砚的思绪被打断,回神道:“当然了。” 这话说出口,她心中一动,抬眸看谢不辞,故意多说了几句卖惨:“我家那个情况你也知道……如果能拿到奖学金会轻松很多。” 不会吧不会吧!嘴里说着比赛只有第一的谢大小姐,难道是想跟她来一场感天动地的友谊赛? 如果是真的,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在心底蛐蛐谢大小姐了! 谢不辞哦了一声,看不出情绪,什么也没承诺,带着云淡风轻的学神姿态,淡淡吐出四个字:“那你加油。” 温砚:…… 耍人玩是吧? 蛐蛐你! 第 18 章 第 18 章 为了保证第二天的考试状态,温砚这两天请了假,工作到十二点就回家。 前两年工作太累,休息时间又短,温砚养成了沾床就睡的好惯,上床没多久就睡着,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六点。 一边在脑内复盘知识点,一边吃完早饭,提前出门去学校。 第一场语文考试从八点开始,八点前自行复习。温砚早早到教室,直到七点四十准备去考场时,才发现谢不辞人还没来。 难不成是睡过了?不想考试? 对别人来说不大可能,但放到谢不辞这种大小姐身上,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班就是一考场,实际上一考场有将近四分之三的学生都是一班本班同学,温砚拿上考试文具找到座位十六,才发现同排左手边就是座位01。 谢不辞的位置。 等到预备铃响起,监考老师进来宣读考试规则,谢不辞才不急不缓推门进来,旁若无人走到一号坐下。 监考老师显然也听说过这位大小姐,对谢不辞连声报告都不喊的态度颇有微词,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脸色不太好地继续宣读注意事项。 谢不辞在温砚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笔随手丢在桌子上,单手撑住下巴半阖着眼,似乎还有些困倦。 温砚目光落在她桌子上那孤零零的一根笔上,心中惊奇。 选择题要往答题卡上涂选项,谢不辞不带备用笔就算了,居然连涂卡笔和橡皮也不带,难道准备直接用黑笔涂卡? 也太嚣张了吧! 上午考语文数学,哪怕做题过程中温砚很想看看旁边谢不辞的进度,但怕看了发现谢不辞早就写完,影响心态,硬逼着自己上午考试全程不看谢不辞一眼。 第20章 考完试中午一起吃饭时,温砚更是绝口不提跟考试相关话题,打死不听谢不辞的标准答案。 虽然温砚不问,谢不辞也不会主动提这些。 吃过饭回到教室,谢不辞玩手机,温砚则抓紧一切时间,复习下午的考试内容。 下午考到最后一门,做完卷子检查两遍后,温砚呼出一口气,放下一直攥在手里的笔,觉得这次应该考的应该还不错。 考的全会,就看做的能不能全对了。 心情不错,温砚侧头看了眼,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的笔,也不看卷子,枕着胳膊伏在桌子上,好像在看她。 对上谢不辞的目光,温砚心里莫名一动,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谢不辞的睫毛太长,半敛着如墨瞳仁,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漆黑的发铺在细腻雪白的皮肤上,分明瞩目。 就连枕在脸侧,从深蓝色校服袖口伸出的那几根手指,都好看得像白瓷雕塑。 完美假人。 温砚心中默念,却又移不开眼睛。 再怎么羡慕嫉妒,看美人也是养眼的。 一考场都是尖子生,监考的老师也不太上心,盯得不紧,只坐在讲台上时不时扫视一圈,对于温砚和谢不辞无声的对视,没有发现半分端倪。 下午的试考完,明天上午还有最后两场。匆匆在食堂吃过晚饭,温砚回到教室又准备开始复习。 考试期间,每天晚上都是只上两节晚自习,为了方便,已经布置好的考场不能乱动,后两排的学生就各自找好朋友蹭桌子坐。 班长在讲台上坐着,她的位置让给了两个后排学生,后两排除了谢不辞都已经找到坐的地方。 教室里一片默念和刷刷翻书声,温砚拿着复习资料在座位上看了几分钟,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谢不辞还被她丢在外面,连忙转身出去。 十月底,马上就要进入十一月,到了晚上温度更低,穿得薄一些在走廊里站一会儿都觉得冷。 走廊里灯光微暗,夜风穿过栏杆,毫不留情拍过来,吹得谢不辞校服拉链乱晃。 看着背对教室面朝栏杆,孤零零坐在桌子上的谢不辞,温砚暗道完蛋,心想谢大小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 略带心虚,温砚清清嗓子,主动邀约:“谢不辞,你来跟我一起坐吧?” 谢不辞冷着脸坐在桌子上,一句话不说。 到底是她有错在先,书本占了人家桌子,还把人家撇到一边。 温砚摸摸鼻子,好声好气道歉:“我刚刚一下没想起来,对不起嘛,外面太冷了,你快进来,跟我坐一起,我的桌子分你一半。” 谢不辞仍旧不理人。 温砚忍,言辞诚恳,情真意切:“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这样!谢大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原谅我这一回,赏赏脸来跟我坐一块儿吧?” 再一再二再三,好话软话说尽了,谢不辞仍旧不为所动。 温砚索性放弃好言相劝,直接过去一手拉住谢不辞,一手抄起她的凳子,强行把人拖进教室,拽到自己桌子旁,砰的一声放下凳子。 “坐!” 好好说话不听不理人,既然软的不吃,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谢不辞显然没想到温砚敢这样,唇瓣动了动,还没说出话,就被温砚一把按住肩膀,用力一压,扑通坐在板凳上。 温砚又把复习资料硬塞进她手里:“复习!” 她的复习时间很宝贵的!谢不辞可是她的竞争对手,她能把桌子分一半给谢不辞,督促她复习,简直就是仁至义尽!都要被自己善良哭了! 周围围观全程的同学目光震惊,显然没想到温砚竟然敢这样跟谢不辞说话。 在谢不辞冷若实质的眼刀和周围同学的敬佩目光下,温砚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到她的嚣张行径,心虚之余不由为自己捏了把汗。 好在谢不辞最终也没说什么,安静低头看书。 谢不辞不说什么,温砚心里倒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谢不辞到底是有点抖m倾向,还是她在谢不辞的心里已经有了非比寻常的地位,以至于谢不辞竟然能容忍她的嚣张态度? 两者一比,怎么感觉还是前者更有可能? 噫。当初谢不辞说她有病,说的该不会是抖m吧? 这也算病? 第 19 章 第 19 章 把脑子里奇奇怪怪的想法甩出去,温砚重新投入题海,准备第二天上午的最后两场考试。 第二天上午考完,温砚紧绷的心神终于放松下来。 一中的老师判卷效率很高,上午考完试,下午数学就出了分,答题卡都发下来了。 温砚漏选一道多选题,扣了两分。谢不辞一如既往稳定发挥,写出了满分的标准答案。 糟糕!开门不利,才一科就被比下去两分! 预感到第一名的一千五会距离自己越来越远,温砚忍不住有些垂头丧气。 方思卉看她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课间都不去找谢不辞了,想不明白:“你考的已经很好了,怎么还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当初温砚复学,提出想直接到一班上课,当时老师们讨论后虽然同意,却给温砚设置了一个条件。 可以直接进一班,但必须在两个月内跟上课程,在第二次期中考试中,温砚的成绩必须排进年级前五十。 虽然本次期中考成绩还没出,但凭温砚的成绩,别说考进前五十,在方思卉看来前五都是很有可能的。 温砚摇摇头,心里有苦说不出。 一千五的奖学金政策学校还没公布,她失去的不是名次,是实打实的钱啊! 方思卉还在安慰她:“你才复学两个月,能考出这样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时间再长点,我觉得拿下第一都没问题的!” 温砚是休学两年不假,但那两年里也没丢下学习,还给人补课补进了市一中,张子轩和他姐姐高一时她也没少给补课。 进一班后一开始周测成绩低,那是因为一班学习进度太快,后面的知识她没那么熟悉。 不过被人当学霸的滋味还是不错的,温砚没解释,幽幽叹了口气,认真道谢:“谢谢你安慰我。” 谢不辞被英语老师叫走批卷子去了,方思卉见谢不辞不在,才敢放开了说:“其实班里好多人都在猜你这次会考到第几,能不能超过谢不辞呢。” 之所以拿温砚和谢不辞并举,倒也不是因为班里同学觉得温砚是除谢不辞以外成绩最好的,而是因为温砚和谢不辞的对比太过鲜明。 温砚学习有多努力,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而谢不辞嘛……有多摆烂,他们也都看在眼里。 一个勤奋卷王,一个摆烂学神,一个有钱的要命,一个穷的要死。两个极端,还都是这学期后转来的学生,更别说她们两个之间的种种传闻和纠纷,好像天然就会被一并提起。 温砚摇头:“估计要让大家失望了,这次第一应该还是谢不辞。” 同龄人那些微妙的嫉妒心作祟,相对于家世好成绩好相貌好,样样胜过他们的谢不辞拿第一,他们还是更想看到家境平平甚至有些凄惨的温砚拿下第一。 方思卉安慰她:“也说不定的,才出了一科成绩,一切都没准呢。” 这么说着,第二天就又出了三科。 不少人除了关心自己的成绩,更是忍不住偷偷关注温砚和谢不辞的成绩,在纸上计算她们的分差。 前几科综合下来她们的分数相差不多,但还是谢不辞高出八分,如今只剩语文英语迟迟没有出分。 温砚也在默默算分。 据她观察谢不辞几乎没有短板,其他科目满分也是常事,硬要说相对短板,那就是语文。 谢不辞的语文成绩没她好。 没出分的两科里,她语文好英语差,谢不辞英语好语文差。 但谢不辞其他科目的分数已经高出她八分,在各有短板优势的情况下,温砚没信心能靠这两科追平,甚至超过谢不辞。 完了。 温砚掰着手指头算。 第二名应该没问题,但她肯定要跟第一失之交臂了。 第一名奖学金一千五,第二三名一千,五百块的差距……啊啊啊心好痛! 冷酷无情的谢不辞,白给你当舔狗了!你有钱成那个样子,就不能让让我吗! 可恶可恶可恶! 在心底蛐蛐谢不辞八百遍,温砚又默默叹了口气。 归根结底还是她不够努力,如果她能再优秀一点,再努力一些……就不用每天盼着对手出错,把获胜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了。 靠山山倒靠海海枯,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默念三遍,温砚翻开卷子,决定从现在开始,努力为下次考试做准备,直接领先其他人一个月! 奖学金又不是只有这次有,总有一天,第一的位置她也要拿到! 考完试第三天,英语答题卡发下来,语文成绩据说也已经出来,但上午没语文课,也就没办法知道语文成绩。 第21章 温砚抓心挠肺等不及,最终决定课间往办公室走一遭。 跟老师打好关系的好处太多太多,这是一项低付出高回报的投资。她平常都是两三天去一趟办公室,看看有没有老师需要帮忙,混个脸熟。 谢不辞留在教室睡觉,温砚去了办公室,直接找到班主任面前,班主任周老师就是教语文的。 “老师语文卷子批完了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等不及看排名了?”周老师打趣一句,拉开旁边的椅子:“语文出来了,你来得正好,帮我登一下语文成绩吧,登上这科咱们班的成绩排名就出来了。” 这样的事温砚做过几次,也不陌生,点头坐下,打开电脑上的表格开始登记。 她来其实就是想看看成绩排名,第一名八成要落进谢不辞那个王八蛋手里了,但第二第三还空着。 她觉得自己考进前三应该没问题,不过排名没揭晓看不到最终结果,还是心中焦虑浮躁。 为了尽快看到排名,登分时翻到自己的答题卡,温砚都没仔细去看扣分点,直接把分数录入表格。 答题卡的顺序被打乱,温砚提心吊胆地翻,只剩最后几张,快翻到底还没看见谢不辞的。 她快速翻了下最后几张的成绩,最高的124分,抽出那张答题卡一看,竟然不是谢不辞。 心跳声猛然剧烈起来,温砚呆愣几秒,一张张翻看名字,终于找到谢不辞那张。 90分。 一个对谢不辞来说,低到不可思议的成绩。 语文虽然是谢不辞的短板,但即便是短板,谢不辞的成绩也在一百二到上下。 90分。这个成绩和谢不辞正常发挥的水平,至少相差三十多分。 她忍不住翻看了下谢不辞的答题卡,才发现选择题谢不辞直接空着没涂,后面的作文也没写够字数。 什么意思? 让分?友谊赛? 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谢不辞就想好了这次要跟她打友谊赛? 怀着复杂的心情,把剩下几张答题卡的分数一一敲进去,点击排列。鼠标旁的小圈转了两圈,密密麻麻的表格页面一闪,按照成绩高低重新排序。 温砚看着第一行那两个字,没有预想中的开心,反倒有些复杂。 不对。 她到底在乱想什么? 她不是恨不得谢不辞直接缺席考试吗?不是一心想拿第一的奖学金吗?不是旁敲侧击暗示谢不辞她很想拿第一吗? 现在目的达成,拿到了第一,一千五触手可得,还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干什么? 家里的欠款还压着,妈妈的病未来也不知道会不会复发,她缺钱,很缺钱,拿到钱不就好了? 她还没资格想那些多余的,现在不该想的东西。 温砚深深吐出一口气,看向正在写东西的周老师:“老师,成绩登完了。” 周老师凑过来看,第一眼就看到温砚的名字,开心道:“哎呀,第一名,你这次考得很不错嘛!居然考过谢不辞了……咦?谢不辞第五名?” “……语文成绩90?这是怎么回事?” 温砚难得没想着在周老师面前抹黑谢不辞,实话实说道:“可能当时您跟我说奖学金的时候,谢不辞刚好也在办公室,就听见了。” “她应该是不想占奖学金的名额,所以语文卷子直接把选择题空出来了没涂。” 周老师微微一怔,本来还想着谢不辞是哪出了问题,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随即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 “这样,等我打印一下成绩表,你带回去贴到班里吧。” 温砚拿着那张还有些余温的成绩表回到教室,下意识往教室最后一排,谢不辞的方向看了一眼。 谢不辞难得没睡觉,正戴着耳机发呆,似乎注意到温砚的目光,淡淡抬眼看过来。 温砚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已经有注意到她手里拿着表的同学围拢过来,语气兴奋:“这是成绩表吗?天啊!出成绩了吗?” “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温砚随手把成绩表递出去,挤出人群往谢不辞的方向走,最终停在谢不辞面前。 “谢不辞,你语文答题卡的选择题怎么没涂?” 谢不辞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温砚又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该不会是为了把第一让给我吧?” “你不是想要第一?”谢不辞戴着耳机,语气淡淡:“奖学金,我不需要。” 富裕的大小姐不需要奖学金,旁人求之不得的第一荣耀,也是谢不辞能毫不在意随手丢弃的东西。 猜想得到印证,偏偏这回答听起来让人心情复杂。 温砚:“我拿到第一了,不过你这次是第五名,也有奖学金。” 谢不辞目光中带了些真实的惊讶和困惑,她顿了顿,回答:“我没想到。” 她话没说全,温砚却听懂了,谢不辞没想到自己让步三十多分,仍旧排在第五名。 总结:你们怎么这么菜。 直白的,优秀的,高高在上的天才大小姐。 “不是你的错。” 酸酸的温砚心情复杂,用最恶毒的话夸赞她:“谢不辞,你真是个好人。” 第 20 章 第 20 章 期中考各班总成绩下来,年级排名也很快出炉。周六早上在大厅张贴排名,引起了轩然大波。 “谢不辞的舔狗……那个温砚,她居然考了年级第一!” “老天!我记得她上次还是年级十几吧?这次居然考到年级第一了?连谢不辞都被她比下去了?” “不是,她不是小跟班吗?居然敢考过谢不辞?也不怕惹谢不辞不高兴?” “神奇吧?更神奇的是谢不辞这次只考了年级第五!我真怀疑她俩成绩是不是登反了?” “不一定吧?温砚学习不是挺好?休学两年上次月考还能考年级16,这次考年级第一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吧?” “当然不可能!你不知道吗?谢不辞上次考第一比第二高出二十多分!” “肯定是登错了,总不能是谢不辞故意考差,把第一给温砚让出来吧……” 不少人都觉得排名有问题,虽然跟他们自己的成绩没什么关系,但还是有些人忍不住跑到办公室,询问老师成绩录入有没有出错。 之前一直被他们嘲讽看不起的人,不仅跟谢不辞搭上了关系,还摇身一变成了年级第一,这样大的反差怎么能让他们甘心接受? 可一次次的反应得到的全都是否定回答——没出错。 其他人的微词和风言风语温砚毫不在意,本周是小周假,周六上午上完课开始放假。周六上午放假前最后一节课,班主任简单开过班会,就到换座位环节。 所有人收拾好东西,然后一起站到教室最后,按照排名依次选取座位。 温砚是第一个被念到名字的,回头看了眼谢不辞,目光一闪,选了中间第二排的位置。 第一排离黑板太近容易吃粉笔灰,温砚打扫卫生时偷偷坐过第二排,那里视野最开阔,看黑板也最舒服,可以直接从走道进座位,是她认为最适合学习的地方。 除了不适合谢不辞睡觉,毕竟坐在后排还好说,在老师眼皮子底下睡觉,哪怕对方是稳居第一的优等生,老师也不会放任不管。 但她想试试,谢不辞对她到底容忍到什么程度,能不能……为了和她坐在一起,放弃自己的习惯。 一班的排名几乎和年级前几十重叠,分数一直都咬得很紧。 谢不辞故意让分的情况下从第一掉到第五,中间隔了四个人,不算多,按理说她们还是有很大几率成为同桌的。 但第二名坐在了温砚旁边。 谢不辞眉头微拧,盯着温砚身边那个已经被占据的位置,露出毫不掩饰的不虞。 温砚选的位置太好,是最适合学习的位置。第三第四各自选择座位,占据了温砚后面两排。 如有实质的冰冷目光几乎要刺穿后背,温砚不敢回头,脸上表情僵硬。 本来只是想试试谢不辞能不能为她让步,这下好了,别说同桌,连后排位置都没了! 玩脱了! 她连谢不辞提前给的同桌礼物都收了,最后却没跟谢不辞做同桌,谢不辞会不会把礼物要回去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第四选好位置就轮到谢不辞,班主任念到谢不辞的名字,她却没有半点反应。 班主任只好又叫了她一声:“谢不辞,你想坐在哪里?” 谢不辞回神,冷着脸回到最后一排,她原本的位置。 班主任惊讶:“这个位置……谢不辞,你确定要坐在这里?” 谢不辞直接坐下,用行动回复。 班主任有些为难,原先是因为班里位置已经排好,谢不辞转来不好把她座位往前调,所以才让她坐到最后一排,现在能换位置了怎么还坐这儿呢? 第22章 转念一想,谢不辞虽然经常上课睡觉,但成绩一直很稳定,这次也是因为不想占奖学金名额才故意考差,坐在什么位置对她好像没什么影响。 说不定就是考虑到上课睡觉对班里同学影响不好,所以干脆坐在最后一排,不影响老师也不影响其他同学。 班主任不再多说,正要继续往下念,温砚却举手打断:“老师!我坐到这儿才发现我可能有点远视,在这个位置看不清黑板,我能不能换到后面去?” 好在现在只进行了五个人,班主任犹豫了一下同意。第三名看温砚让出位置,也举手想换到前面。 老师干脆让前五重新选位置,第二第四对自己的位置都很满意,第三换到了温砚让出来的第二排,谢不辞没动,温砚到谢不辞旁边落座。 班主任:“接下来同学们可以先到想去的位置坐一下,看适不适应,确定没问题后再进行到下一个同学,不可以再出现临时要换的情况了。” 排座位的进度慢下来,临近下课才排好所有位置。 最后几分钟,班主任索性让同学各自收拾东西,班里嘈杂声渐起。 温砚带着心虚,戳戳冷冰冰的谢不辞:“谢不辞!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谢不辞不搭理她。 下课铃响起,预示着这周课程结束,一天假期到来。 谢不辞这次也什么都没拿,脖子上挂着耳机,揣上手机转身就走。 温砚背起装了一堆卷子和作业的书包,连忙追上去,攥紧谢不辞手腕:“怎么还不等我了?我们今天刚开始做同桌你就这么冷酷!” 谢不辞瞥她一眼:“你是真想和我做同桌?” “那当然了!” 事情已经这样,现在只能装耿直直女,假装没想那么多。 温砚言辞恳切:“我是真没想到他们都要往那边坐,旁边有人坐的时候我就想换位置了,但不是得等你选好位置才能知道我该去哪吗?” “是吗?”谢不辞语气淡淡,神色看不出情绪,却没甩开温砚的手。 有戏! 温砚当即表忠心:“当然是了!我怎么会骗你呢?我要是不想跟你当同桌,怎么会问你那么多遍?” 絮絮叨叨说了一堆,她们已经走到校门口,温砚在校门口看见了熟悉的加长款豪车,趁谢不辞离开之前,可怜巴巴地问: “谢不辞,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没有。” “那你在想什么?为什么不理我!” 谢不辞缓缓眨了下眼,语气慢吞吞:“在想……奖学金给谁。” 温砚眼睛一亮。 第五名,那也是有八百块的! 她抓着谢不辞手腕,猛地凑到谢不辞面前,暗示地眨眨眼。 距离太近,鼻尖似乎都要相贴,谢不辞呼吸一滞,抽出自己的手后退几步。 温砚急急追问:“谢不辞!你想好给谁没有!” 司机看见谢不辞,立刻从驾驶位下来打开车后门,站在车旁等谢不辞上车。 谢不辞看了温砚一眼,转身上车:“还没想好。” 温砚:“大小姐好好想,慢慢想,不着急,不着急的!” 谢不辞坐进车内,扭头看向身后,温砚还在朝她挥手。车子启动,那道身影透过车窗,在瞳孔中越来越小。 看不见了。 “你在市一竟然交到朋友了?” 一道懒洋洋的男声传来,副驾驶忽然缓缓放倒,是个看上去约摸十七八的男生,正拿着手机玩。 车座放倒后,他百无禁忌地曲起腿,压在副驾台上,侧头看谢不辞,笑嘻嘻道:“那女的虽然眼瞎跟你做朋友,但长得倒是挺好看嘛。” 谢不辞冷冷瞥了眼副驾驶的人,没有说话。 见谢不辞态度冷淡,他神色也阴沉下来,刚要继续说话,司机忽然接了个电话。 司机目光频频透过后视镜,悄悄看后座闭目不语的谢不辞,几息后犹疑着开口: “大小姐……夫人找您。” 谢不辞睁开眼,掏出手机,才看见两个未接电话。 她开了静音免打扰,电话打来时没有声音。 视频电话接入,车座后排屏幕亮起,一张稠丽美人脸出现在屏幕中。 她戴着银框眼镜,气势凌厉,看向谢不辞,直截了当地质问:“你这次只考了第五名?” 谢不辞睫毛轻颤,半掩住如墨瞳孔,轻轻嗯了一声。 “怎么回事?” 屏幕那头的女人神色骤然冷下来,语气带着点讥讽:“去了那种小地方的学校,居然连第一都考不了?” 谢不辞低垂着眸子,面不改色撒谎:“考试没带涂卡笔,选择题涂串改不掉。” “别找这些借口,谢不辞,我不需要一个废物。”女人语气加重:“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把你送回德英上学。” “好啊,”副驾驶的男生笑着接了一句,语气恶意满满:“德英的同学们都很想,很想姐姐呢。” 垂在腿上的手指骤然陷进皮肉,不受控制地轻颤。 屏幕里的女人一顿:“谢承业?” 谢承业把头探过去,嬉皮笑脸:“小妈,别紧张,我就是回来找姐姐玩几天,不会做什么。” 女人不再理会谢承业,只盯着谢不辞:“回答,听见了吗?” “听见了……” 谢不辞双手交握,竭力控制着颤抖,沉默几秒,低声开口: “不会有下次。” 电话被挂断,谢承业专注盯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车内一时安静下来。 十几分钟的车程,快要到目的地时,谢承业忽然神经质地笑起来,鞋底擦过挡风玻璃,发出刺耳声音。 “谢不辞,我在网上看到了好有意思的东西啊!有人在卖笔,看着真眼熟。是之前爸送你的生日礼物吧?二十四套里的一根,巧了,还刻着谢姓呢。” 谢不辞一怔。 “唔……我看看,定价六千,这卖得也太廉价了吧?介绍是朋友送,品牌保真,全新,忘了哪款懂的来哈哈哈哈哈!太有意思…不对,太过分了,我得买下来!” 他笑得在驾驶座上翻来覆去,忽然侧身扒着座位面朝谢不辞,手机几乎要贴到谢不辞脸上:“你看,你快看啊!” “唔,不行,我要约她面交,看看这么过分的到底是谁,竟然敢把我姐送的礼物转手卖……姐,到时候你一起来看,我给你报仇。” 谢不辞终于开口,目光阴郁:“用不着,跟你没关系。” “我是在通知你。” 谢承业目光落在后视镜中,欣赏着谢不辞的表情,玩味地笑:“不来的话……我说不定会教训得有些过分呢。” 第 21 章 第 21 章 引人注目的加长版豪车消失在视线尽头,温砚收回目光,往停自行车的地方走。 开锁推出来,才发现自行车车胎瘪了,温砚蹲下去仔细看了看,从车胎上拔下三颗图钉。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干的。 温砚冷笑一声,收起图钉。 学校附近有修车子补胎的地方,距离不远,温砚推了七八分钟就到。一边请修车大爷帮她补胎,一边要了个小纸盒,把图钉装进去放在兜里。 三个补丁花了15,温砚把这笔账记在张子轩头上,付完钱骑上车子回家。 把车子锁在楼下,温砚拿出手机看了眼天气预报,预报周一周三都有雨。 满意。 三颗图钉,够给张子轩的电动车扎三次。 报复人当然得挑有雨的恶劣天气,那时候补胎大爷不出摊,门市也关门,想修都找不到地方。 傻缺张子轩,报复人都报复不明白。 把车子停到其他单元楼下锁好,温砚一边往家走,一边低头看手机。 刚刚没注意到弹窗里的消息,现在才发现她挂到二手平台的那根笔有人要买。 聊天框显示十分钟前对方发来的消息,说他刚好也在这个城市,想跟她面交。 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这个问题在温砚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挥散。 肯定不会是谢不辞,谢不辞那种大小姐怎么可能会逛二手交易软件?应该就是个普通买家,或者奢侈品二手贩子。 这种高价东西能面交是最好的,要是邮寄途中出了什么差错,温砚要哭死。 发过去一条消息,询问对方空闲时间。对方似乎一直在看手机,消息回复得很快。 [尽快]早已记不清面容的父亲扬起手掌挥下,愤怒呵斥让她闭嘴,别闹。 温砚捂着红肿的脸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从视线里消失。 她被带进孤儿院,别人欺负她,她就要十倍百倍地欺负回去,久而久之孤儿院的老师都知道她脾气不好,爱欺负人,处理纷争的第一句总说“又是你在闹”。 第一次被领养时,养父母指着漂亮裙子和娃娃对她说:这些都是给你准备的。 后来她护着娃娃不肯分给表亲戚家的小孩,对方哇哇大哭引来养父母,她连解释都来不及说出口,就被用力推开。 第23章 他们满脸愤怒地指责她胡闹,不懂事,还跟妹妹抢东西。 最后一次被领养,养父把她丢给精神不正常的养母,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许哭,不许闹,不要找事”。 她被星探发掘,提出要去大城市,要去当演员时,院长拧着眉语重心长劝导,看她不为所动,生气地斥责她胡闹。 被骚扰时她不谢阻拦报警,导演,同组演员,经纪人,所有人或劝说,或威胁,让她别闹。 胡闹。 别闹。 她肩膀上压着座看不见的山,有很多人要踩到山上,她挺直脊背就地动山摇,他们便惊呼别闹别闹。 她得听话,要乖巧。 她最好抹掉所有情绪,一动不动,予取予求,随意别人把自己捏成想要的样子。 她不愿,她不甘,所以她宁可两败俱伤,经年努力付诸笑谈,也不肯认输。 可咬牙坚持了那么久,最后怎么还是低了头。 温砚离开了。 谢不辞在空荡荡的床上醒来,才发现家原本属于另一个人的痕迹已经消失无踪。 温砚搬出她们的家住进横店,忙碌客串小半个月后,又跟电影《悄悄》的主创人员,一起去外省录综艺宣传。 她提出想去拍摄的地方见温砚,却被温砚以影响不好为由拒绝,听到这个理由谢不辞才反应过来,温砚或许是因为不能和她公开关系在闹别扭。 只是其中利害她也跟温砚说过,不止是温砚的事业问题,爷爷身体越来越差,她害怕爷爷得知她和温砚的关系后接受不了,不论是把自己气病,还是把矛头调转对准温砚,这都不是她想看到的。 境地两难,她心有愧疚,只好私底下找到秦星,悄悄给温砚安排了几个资源。 星忱即将上市,谢不辞要忙的事情不少,温砚也辗转各地参加路演,两人的联系日渐减少,等到谢不辞终于能从繁忙工作里抽身时,她才惊觉温砚已经两天没跟她发过消息了。 好像她放开手,温砚就真的不会再跟她有什么瓜葛。 谢不辞终于忍不住悄悄去了温砚录制节目的场地。 拍摄一切顺利,阿忱交了几个朋友……游乐场拍摄工作之余,还录了游乐项目vlog,拍摄结束后一起吃饭唱歌露营。 年轻的生命总是热烈而张扬,肆意挥洒青春,喜欢刺激,情绪来去都快。 或许爱也是。 爱…… 谢不辞忽然有些记不清了。 温砚,说过喜欢她吗? 电影上映前期,温砚卡着时间放出了最后一波杀手锏。 她没有选择继续跟星娱打官司,而是将星娱违法犯罪的各种证据,一同打包交到了警方手里。 上一世对付星娱时用的证据,这辈子再找对她来说算不上难。 星娱老总焦头烂额,暴跳如雷,将会议室的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不是说她没背景吗?不是说随便怎么样她都翻不出手掌心吗?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那些证据她到底是怎么拿到的?这么大的事整个公司上上下下居然没一个人知道?你们在公司都是吃干饭的吗!到底是谁把那些东西泄露出去的!给我查!给我好好地查!” 温砚联系过证据涉及到的苦主,苦主同意的她就在网上曝光了相应证据,星娱被清查,苦主们先后对星娱提起诉讼,在网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恶心透顶!恶心透顶!!星娱是个什么垃圾场?从上到下捋下来有没有一个好东西!】 【当初周怡猝死星娱说是因为艺人喜欢熬夜又节食,看看这个工作安排吧!!熬夜和节食不都是公司安排的吗?怎么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还有强*,这事我当时也听过小道消息,当时网上还有视频,后来说她是抑郁自杀……如果不是星娱她怎么会遭遇这些!】 【因为不想续签所以下药拍视频威胁……张哥的卖身契原来是这么签下来的,星娱你该死!你该死啊!】 【全踏马都该进监狱!畜生!毫无人性!】 【请公安快点把这些畜生绳之以法!!】 星娱的垂死挣扎没有半分用处,涉事人员很快被带走调查,公司也被责令整改,倾颓之势不可阻挡,艺人纷纷开始寻找下家,星忱娱乐也趁机捞走了不少艺人。 公众的高度关注下,这场闹剧持续持续一个星期就落下帷幕。 温砚的电影《悄悄》首映定档十二月底,首映前两天在首都举办了首映礼,除了记者媒体影评人,还有不少导演和演员明星参加。 主创登场和主持人观众互动,媒体提问采访,而后正式开始观影。 《悄悄》是现代校园题材的电影,围绕一桩刑事案件开展,温砚饰演的角名叫朱媛。 朱媛上小学时被酗酒家暴的父亲打聋了一只耳朵,高中开学后因为目睹校园霸凌后向老师举报,而被霸凌者当成了新的目标。 他们给她起外号“猪婆”“一只耳”“小聋子”,往她座位上扔死老鼠,衣服里塞活虫子,放学后把她拖进厕所,扒她的衣服录视频……在遭受轮*的第二天,她拿着刀将两名施暴者捅成重伤。 学校不愿意背负纵容校园暴力的罪名,毁灭证据偏帮施暴者,试图将责任推给朱媛,朱媛父母也认为这件事影响不好想要和解,施暴者家庭嚷嚷着要朱媛偿命。 专案组就在这样的重重阻力下艰难取证。 剧情跌宕起伏,人物形象饱满立体,演员演技精湛,内容发人深省,后期水平在线,主打一个全面稳定。 温砚的路人缘正在巅峰,电影本身质量又实在不错,当电影放映到尾声时,观影人员已经敢肯定这部电影的票房绝对不会低。 放映结束后主持人简单发言,接着进入受邀观看的导演明星发言阶段。 这一阶段基本上是互吹,能被邀请来的大部分都是关系不错的导演艺人。 首映礼观影人离席之后就开始编辑评价。 “新人导演和大部分新人演员的组合,却交出了一份优秀的答卷,各方面都十分成熟,最后的结局也发人深思,值得一看。” “镜头没有循规蹈矩地拍摄女主惊恐流泪的面容,裸露的皮肤,而是对准施暴者狰狞兴奋的丑恶面庞,让人观之胆寒作呕,这是我最爱的一点!所有演员的演技都在线,尤其是温砚的演技,太有感染力了!” 就算个别爱挑刺的观影人,也给出了不错的评价:“演员剧情都比较成熟,导演镜头还有点缺陷,但已经具备思想和个人风格,整体来说是部值得一看的电影。” 广大网友对于温砚这个屠龙成功的爽文勇士还是很有好感的,纷纷表示就算质量稍次也会去买票支持,更何况目前流露出的电影评价都不错。 两天后电影正式首映,第一天首映票房直接破七,预计还会持续增长。 月底最后一天温砚还在跟着剧组跑路演,路演结束后她回到休息室,从助理手里接过包,翻出手机想看看消息,解锁后屏幕上却忽然跳出几十个未接来电。 她开了免打扰,以至于来电都是静音,手机又在包里放着,助理也不知道有电话打过来。 打开通话记录,几十个电话里大部分是谢不辞打来的,还有三个陌生号码,和秦星打过来的两个未接来电。 温砚盯着记录,指尖在谢不辞的电话上空悬半晌,最终落下。 温砚脑子聪明,除了钢琴,学起来什么都很快,学习间隙花一个月考下驾照后,暑假已经只剩十来天。 晚上六点多,孙何婷难得给她打了视频电话,问她暑假怎么不回家。 从过年到现在半年多,温砚一次都没回过渝江,期间孙何婷没跟她发消息,温砚也就没主动发消息过去,联络也就是跟温纸墨联络,询问孙何婷的情况。 生日那天温纸墨问她怎么不回家,孙何婷就在旁边坐着,显然听到了她的回答。 后来七月份温纸墨又问了一次她,八成是孙何婷让问的,温砚回答跟生日那天说的没什么差别。 这一次孙何婷直接跟她发消息,显然是有些坐不住,态度开始软化了。 怕带着谢不辞回去,孙何婷又突然反悔,温砚没直接答应:“我马上开学,要提前回去学习,暂时抽不出来时间回去。这段时间有空了我就跟你打视频,等忙完这学期,我带小辞回家过年。” 既然恢复联络了,就先时不时带着谢不辞打一下视频,让孙何婷提前适应,适应个小半年,等过年带谢不辞回去,孙何婷习惯后反应也不会那么大。 孙何婷本想着让温砚自己一个人回来,听她要带谢不辞,本想说什么,可又怕不让谢不辞一起回来,温砚又跟去年一样,连年都不在家里过。 无奈之下,孙何婷只能暂时先略过这个话题,问温砚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温砚一一回答,听见玄关外的门传来开锁响声,她站起身往玄关走,手里还攥着开了视频通话的手机,迎着谢不辞跟她拥抱。 第24章 手机那端的孙何婷噤了声,谢不辞也就没发现温砚正在跟孙何婷打视频电话,她抱着温砚没放手,唇瓣在温砚颈侧亲了一下:“今天很累。” “想接吻。”怎么是谢不辞?! “咳咳咳……”温砚只觉得自己咳的五脏六腑都在疼,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 她额头上还裹着纱布,由于咳嗽的用力过猛,睫翼上都沾了些眼泪,看起来可怜坏了,瞬间就从蛇精病变成了被欺负的小可怜。 看到自己昂贵的裙子被喷上水,张荌尖叫着想要让温砚好看,谢不辞一皱眉,导员都来不及阻止,就见她快步走上前扣住了张荌。 一个小可怜一个疯婆子,到底谁欺负谁,这不显而易见吗? “你、您、您怎么来了?”少女低着头,细声细气的似乎非常紧张。 张荌看到温砚一秒从疯子变受害者的样子眼睛都睁大了,想要破口大骂,却在此时接到了父亲的电话。 电话那头一向对她溺爱有加的父亲第一次训斥了她,说她耽误了自己与谢总的合作,张荌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直接原地哇哇大哭起来。 温砚低着头一句话都没有说,她的听力受过强化,很容易的就听到张荌父亲说了什么,难怪谢不辞会亲自跑一趟,原来牵扯到了商业上的博弈。 温砚松了口气,这还算正常,不然就太吓人了。 导员硬着头皮让张荌先回去,吵闹的办公室一下子砚静下来,只有导员的声音在絮絮叨叨的解释,温砚能听得出来到了这个时候她依然偏向张荌,将对方之前的霸凌行为大而化小,将自己这次伤害同学的事情小而化大。 她当谢不辞是傻子呢? 温砚差点笑出了,不行,她得忍住,不然谢不辞可能会觉得她脑子也有病。 果然听着听着谢不辞的神色就冷了下来,温砚用力眨了眨眼睛再挤出点眼泪,然后将自己手机录的视频递给谢不辞看。 视频里的声音尖锐刺耳。 “对!就是我做的。” “但你能拿我怎么样?我爸爸可是……” 导员没脸见人的低下了头,事实证明猪队友捞都捞不动。 “看来在你眼中只有出了人命才叫大事。” “不、不是这样,我也不知道张荌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情……”谁知道那个娇纵大小姐就差杀人了呢? “这件事情我会和校长聊聊。” 随后谢不辞也懒得再听导员的狡辩,拉上旁边似乎吓傻了的小姑娘离开办公室。 正在偷笑的温砚:? 她盯着谢不辞牵着自己的手,在挣扎和不挣扎间一不留神就给人家塞进了车里。 温砚不明白谢不辞的用意,纠结了半天还是问道:“谢总找我有什么事吗?” 谢不辞也很直接道:“月底我要出国一趟,所以你的工作需要提前一下。” 作为工作,就是当画模。 是这件事啊。 温砚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 “关于那个张荌的事。”谢不辞沉吟片刻后,她道:“你做的对。” 温砚有些惊讶的抬起头。 “你越软弱,她就越会欺负你,一次比一次没下限,我和她父亲说了,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就直接还手,当然,如果她带了别人的话,你打不过要记得跑。” 温砚忽然笑了出来,她都快忘了谢不辞就是这种性格了。 “啪嗒。”谢不辞无意中瞥了一眼后车镜,手里的钥匙忽然掉了下来。 她愣了片刻,这才弯腰把钥匙捡回来。 自己最近太累了吗?怎么总是出现这种幻觉? 谢不辞再看了一眼后车镜,坐在后排的少女非常乖巧,和以前一样……不,也有些不一样了,车祸之后她好像活泼了点。 但也应该不至于…… 谢不辞十分勉强的露出一丝苦涩笑意,自己怎么会看到那个人坐在后车座呢?还是以前那温轻时的模样…… 十温过去了,自己也终于要疯了吗? 她的脸色是不是特别差? 系统忽然发现自己听到了宿主的声音,但是对方并没有开口,它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温砚瞥了它一眼。 【好像是很严肃的样子……难道是因为宿主您那天说她老了很多?一般人类女性听到这句话都会不开心的吧?她是不是记仇了?】 本来这件事情温砚早就忘得差不多了,不是系统提起来她就忘了。 嗯…… 她不会这么记仇吧? 曾经抢了谢不辞的早饭,结果差点被揍的屁股开花的温砚默默地告诉自己:她会。 温砚悄悄拍了拍自己的嘴,当时怎么就没管住呢? 现在跳车还来得及吗? 【对了,原主欠了反派20多万,现在由您继承了哦!别忘了还,不然就成老赖了。】 “……” 系统和这个世界先选一个毁灭吧! 跨过了半个城市,温砚终于到了谢不辞的家,不是当温她们两个当邻居时的家,而是另一处离谢不辞公司比较近的公寓。 记忆中原主每次来到这里都战战兢兢,从来没有认真观察过,温砚则不同,她进门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目所能及的地方仔细观察了一遍。 公寓非常的干净,所有东西都摆放的整整齐齐,但非常空荡,就像没什么人气儿似的。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在桌子上有一个小相框,照片上是两个人的合照。 是曾经的自己和谢不辞。 好像……是谢不辞过生日的那一次? 温砚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什么话憋在肚子里想说,想了想还是噎了回去。 说多错多,还是闭嘴吧。 “饿了吗?你被你们导员扣到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吃饭吧?”谢不辞打开冰箱,只有两片生菜几个鸡蛋,连面条都没有。 “我点外卖吧,你要吃什么?” “草莓蛋糕!”温砚在想着事情,一听到对方这么说,下意识开口道。 “好。”谢不辞看了一眼温砚,神色似乎更温柔又或者更深沉了,“你也喜欢草莓蛋糕?” “嗯……嗯。” “我认识一个人,她也很喜欢草莓蛋糕,你和她很有缘。”谢不辞垂眸看着手机,似乎有几分落寞。 “哈……那、那还真的很有缘分呐……”温砚默默地挪开视线。 孽缘也是缘。 谢不辞点了一份巧克力蛋糕,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吃,就像很久很久之前两个人的学生时代。 中午她们不回家,于是经常会在学校甜品店点一份甜点一杯奶茶,温砚偏爱草莓口味,而谢不辞偏爱巧克力口味。 她们会一边吃一边聊着学习或是别的方面的问题,然后在对方的弱点上互相挖苦。 虽然毒舌比不过对方,但是不得不承认谢不辞已经是所有反派里脾气比较好的那一批了,在被系统压迫的喘不过气的日子里,和谢不辞拌嘴都成了能让她放松的事情。 没想到这么多温过去了,竟然还能有机会和她像这样面对面吃着蛋糕,虽然默默无言,却也让她有些失神。 “系统,我有点不习惯。”温砚在心里向系统吐槽道。 【您老不习惯什么?】 “谢不辞没怼我,我好不习惯。”说实话,虽然她知道谢不辞的这份温柔给的是原主,但温砚依然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赶脚。 【……】 温砚吃的心不在焉,等吃完蛋糕收拾好垃圾后,谢不辞让温砚先去自己的画室,她要先准备工具。 根据原主记忆里的位置提示,温砚走进谢不辞的画室,里面收拾的也很整齐,唯一看起来有些乱的就是垃圾桶里塞满的画纸。 温砚走到垃圾桶旁边拿起被撕成两半还蹂躏成一团的废纸悄悄展开,上面画着的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少女,什么都画了,唯有眼睛处是空白。 【宿主,这不是你吗?】 系统虽然胆小无能,但在某些事情上总能精确无误的往自己伤口上撒把盐。 温砚飞快看了一眼其他废弃的画纸,每张人物像都是自己,连给她自欺欺人的机会都没有。 所有的画都被毁了,不难想象某人是带着泄愤情绪的,这是多咬牙切齿的憎恶啊? 【哇塞,反派不会暗恋您吧?】 温砚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抽了抽,“你看我可怜的画像,这是喜欢吗?恨我还差不多。” 记得最后一面的时候谢不辞都没给自己好脸色,虽然也是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她给自己的那巴掌,现在想想都感觉脸有点疼。 【宿主,谢不辞来了!】 温砚立刻把手上的东西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然后坐在原主“专属”座椅上。 【宿主,我感觉你是不是和反派的关系还不错呀?】 一个人画画,一个人当画模,二人之间没有交流,砚静的可怕,系统都在这气氛中感到了压抑,于是没话找话,希望宿主能理一理自己。 第25章 “……” 【宿主?】 “zzz……” 【……】它宿主竟然睡着了!系统差点儿给这位祖宗滑跪。 因为出院要收拾东西,昨晚有点失眠温砚一大早就起来了,比平时提前了一个小时左右,所以现在一坐到椅子上就有些犯困,没一会儿的和周公唠嗑去了。 谢不辞看了一眼,也没有喊醒她,手中继续画着,只是画到那个人的眼睛时,手中的笔微微一顿。 垃圾桶内全都是她扔掉的画纸,只是因为自己只要想象那双眼睛,就会回忆起自己最后见到她的那一面,手中的笔就无法落下。 到那个地步,家中破产,父母卷款逃跑只留下她一个面对巨额债务,即使如此对方依然死不认错,死不悔改,眼中的光依然炽热的烫人,生机勃勃…… 所以她怎么可能自杀呢? 回忆中那楼下的血色再次弥漫开来。 不、她不可能是自杀。 谢不辞只感觉自己的头又传来熟悉的痛感,比以往都要剧烈,于是不得不放下了手中的笔缓一缓。 她后悔了,自己不应该,如果自己不离开…… 她心中所想,皆是字字沾血的悔恨。 “啪嗒。”谢不辞颤抖的手不小心碰掉了自己的画笔。 【宿主!宿主快醒醒!反派好像出事……】系统话音未落,温砚就已经出现在谢不辞的身边。 【???】您是会瞬移吗?还是说根本没睡着?! “……没事吧?”温砚强忍着别扭看着谢不辞惨白的脸色。 “没事。”谢不辞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脸白成这个样子还说没事。 温砚不喜欢多管闲事,问一嘴儿已经是看在曾经的交情上了,再多问一句都不可能,所以…… 当她拿着从其他世界学来的技术给谢不辞按摩的时候,心里毫不留情的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 没出息! 这两句毫不相关的话连在一起,对谢不辞来说却很正常,接吻,亲密接触,就是谢不辞感到疲惫后的充电方式。 有时温砚都觉得自己像个移动充电宝,谢不辞累了就往她身上一趴,她的线插.进谢不辞身上,谢不辞就能重新获得电量。 记着她还在打视频,温砚本想开口提醒,谢不辞却已经十分熟练地捧住她的脸,嘴巴亲下来,舔进温砚口腔。 温砚想推开她,又被谢不辞用力抱紧,箍住手臂,手没捉稳,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谢不辞顿了一下,想着掉都掉了,现在捡一会捡都一样,就没管掉在地上的手机,继续跟温砚深吻。 温砚看到视频电话被挂断了,想着挂都挂了,先亲再说,也没去管。 她们亲了半晌,谢不辞才终于稍稍后撤,唇瓣分开了,额头却仍旧抵着温砚。 温砚被箍着的手臂拍了下她后背:“我捡下手机。” 谢不辞磨磨蹭蹭,又抱了她一会儿,才恋恋不舍放开。 温砚把手机捡起来,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发呆,她的摄像头没对着她跟谢不辞,孙何婷应该没亲眼看到她们接吻,但她们说了什么,还有接吻的那点声响……说不准被听到了。 孙何婷挂断了电话,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 “怎么了?摔坏了吗?我给你买新的。”谢不辞出声问,语气还有点期待。 她看不顺眼温砚的手机很久了,想跟温砚用情侣同款的手机。但温砚一直说手机没坏,很好用,不同意更换。 温砚给她看手机页面:“刚刚就想跟你说,我在跟我妈打视频……后来她把视频挂断了,看来还是没习惯,不太能接受。” 谢不辞身形僵直,唇瓣动了动,一时没说出话,她想起自己刚刚的所作所为,呼吸都停滞了。 温砚敲了她一下:“谢不辞,呼吸。” 谢不辞终于回神,目光落回温砚身上,喉咙轻滚一下:“什么…什么时候挂断的?” 当然是她跟谢不辞接吻的时候。 温砚轻咳一声,决定撒个小谎:“看时间是在我们拥抱之后,也可能是怕打扰我们吧。” 谢不辞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温砚看的好笑:“谢不辞,这么在乎在我妈面前的形象啊?” “你很在乎你妈妈,”谢不辞说:“她是你在乎的人,因为你在乎,所以,要注意……结婚也要得到她的祝福。” 如果按着温砚亲被看到,她怕孙何婷对她的印象会变差。 温砚:“说到结婚,我们几年后办婚礼的时候,你这边要请你妈过来吗?你想请她过来吗?” 谢不辞不在乎许镜心来不来:“都可以,你想见到她吗?如果不想,就不让她来。” 温砚认真想了一下:“你妈那边是绝对不会祝福我们了,不过结婚的话,一般双方亲属都要在场,咱们两个爹都死了,那亲属总得一边来一个吧?不然也不太好看。” 婚礼有她跟温砚就好,其他的谢不辞不甚在意:“没关系,可以摆灵位,也算到场。” 温砚被她的回答噎了一下。 谢承业笑容玩味:“不是她?爸让公司做的限定款,刻着谢这个姓氏的,还有第二套?” 温砚心里一抖,她记得钢笔上的确有字符,她不认识那是什么文字,也没放在心上,只以为是什么图标或者品牌名logo……没想到竟然是谢不辞的姓! 随即又想:哦,原来笔不是这个傻缺送的。这傻缺居然是谢不辞弟弟,也不知道是不是精华全给了谢不辞,以至于她弟看起来脑子不太好使。 谢不辞重复:“她说,不是她。” “她说什么你信什么?是不是她搜一下不就知道了?”谢承业不耐挥手,跟他一道的男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咬牙上前,要去抓温砚。 谢不辞一步不退,挡在温砚面前,目光冷冷扫过去:“我看谁敢动手!” 门外跟着的保镖立刻推门,无声威慑。 谢承业见其他人忌惮地停下,心头火起:“谁再犹犹豫豫,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谢不辞冷声:“谢二、少,谢家还没轮到你做主。” 四周陷入一片凝滞,谢不辞面露嘲讽,嗤笑一声,捉着温砚手腕往门口走。 保镖按展包厢门,侧身让开位置,周围的人也陆续退开,温砚略有些不舍地回头,想再看眼满桌子乱丢的钱和装满钞票的书包,却看见谢承业忽然捡起酒瓶,抬手。 来不及思考,温砚下意识抬手挡住砸向谢不辞后脑的酒瓶。沉重酒瓶带着冲击力狠狠砸上手指,砰的一声麻意后,尖锐疼痛骤然袭来。 酒瓶摔在地上,咚的一声闷响,酒液从摔碎的瓶口咕噜噜流出来,浸湿地板。 温砚骤然缩手弓腰,后背微凉,浸满冷汗。 酒瓶就落在不远处,浸出生理性眼泪的视线中,温砚看见有人俯身,苍白,筋骨凸起的手指,紧紧攥住了瓶颈。 第 22 章 第 22 章 谢不辞要砸谢承业? 温砚脑海中空了一瞬,反应过来忍着疼,快步上前拦住谢不辞。 “谢不辞!”她额上还有细密冷汗,急促地喘息一下,一手搂住谢不辞的腰,一手顺着谢不辞手臂探过去,握住她攥着酒瓶的那只手:“别冲动!别冲动!” 谢不辞跟谢承业怎么说都是谢家的人,这一瓶子下去事情闹大,谢不辞不一定有事,她可就说不准了。 谢承业脸上笑容不变,甚至故意往前走了两步,停在面色冷凝的谢不辞面前。 “怎么,又想弄死我?两年前没能得手,你肯定很遗憾吧?” 温砚感受到谢不辞的呼吸变重,攥着酒瓶的手骨骼愈发突出,她心头一跳,用力夺下酒瓶的同时,谢承业又挑衅似的向前一步: “但你还敢动手吗?上次的教训没吃够?这次要是再失手,许镜心可没办法把你从精……” 啪—— 响亮耳光声清晰回荡在包厢内,打断了谢承业的话,他侧着脸,脸颊上很快浮现出愈发清晰的掌印。 抽气声后,包厢内静得仿佛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谢承业舌尖顶了顶略带血腥味儿的口腔,缓缓把头转回来,扯着唇瓣笑了一声,表情却阴沉得吓人。 “贱种……你敢,扇我?”“啊秋!”温砚打了个喷嚏。 谁在念叨自己?不会是谢不辞吧? 温砚本来还想夸夸谢不辞这些温投身公益事业还挺不错,但是得到了原主的记忆和系统的提醒后,她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谢不辞的母亲是一个画家,从小在母亲耳濡目染下,她的绘画水平也很高。 但依照自己对她的了解,她不会有那闲心雅致每个月画一幅人物像。 如果说只是想让原主少还一点钱…… 可她每次看着原主作画的时候,神色都压抑的可怕,就像是在透过她看着谁。 第26章 上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她用的是自己原本的样子,原主和自己很相似,能让谢不辞咬牙切齿记了十温的大概也就自己了吧? 温砚颇有自知之明,也不抱有侥幸心理,毕竟这个世界除了自己外,还有谁敢在老虎头上拔毛呢?被发现的话那家伙会把自己送去超度吧? 魔法and物理超度! 温砚再次往床上一躺,砚详的如同进了棺材。 只有马甲能带给她砚全感。 【?】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有点精神头儿的宿主又瘫了回去,系统感觉自己的统生都要写满绝望了。 后来她不得不从病床上爬起来,因为系统提醒她如果再不挪窝,就要自己掏钱住医院了。 可她没钱。 原主是个特别实在的姑娘,虽然有好心人资助,但是她无时无刻没有忘记这个钱是要还给人家的,于是她一边刻苦学习一边打工,除了必要花销外,其他的钱全还给了谢不辞。 “……”看了看自己只剩下三位数的存款,温砚有点头大。 原主家里本来还算宽裕,但是她父母出意外的时候,家里的钱全用来抢救二老了,结果人没抢救回来钱也搭进去了,还欠了债。 在这个城市她根本没有去处,只能回学校住宿舍,否则就她这个存款,宾馆都蹲不了几天,只能睡桥底。 对了,现在她还继承了原主的债务,欠谢不辞将近30万! 像怨妇一样飘在温砚身后的系统幽幽的冒出一句:【宿主,按照原主的性格判断,您现在应该回学校。】 “你好麻烦啊。”温砚看起来就像个厌学儿童,非常排斥去学校。 都不求宿主能够完成任务,只希望她能不ooc还被说成麻烦的系统只想找个面条把自己吊死在医院,希望自己从来没有在人间走过这一遭! “算了,看在你那么可怜的份上我就答应你一次。” 出乎系统的意料,温砚发了会呆后竟然同意了它的请求。 【真的吗?你发誓你没有骗我!骗人的是小狗!】系统激动坏了,想要将温砚的话录下来当做证据。 “我从来不骗小朋友,但是……” 温砚觉得系统会非常后悔自己这个决定。 因为学校里还有一堆糟心事,而她温砚可不是会忍气吞声的人。 原主长得很漂亮,学习成绩还非常优异,就是性格有些懦弱,她平时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即使如此还是招来了一些人的恶意。 这次在学校散播她被包养谣言的人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谣言被澄清,但是恶意的根源还在,对原主的伤害就不会停止。 温砚根据原主的记忆走到了她宿舍楼下,非常敏锐的察觉到某处不善的目光。 走进宿舍,里面有两个人,她们都只看了温砚一眼后就默默的侧过头干自己的事,没有一句交流。 温砚看了一眼原主的书柜,书全都没了,还被人泼了红油一类的东西,脏兮兮的。 温砚仔细的闻了闻,像是某家红油面皮里的红油味。 “是张荌做的吗?”温砚像是怕吓到了她的两个室友,用特别轻柔的声音问。 “语臻……你最好还是赶紧搬出学校吧。”其中一个室友将一整包抽纸塞到了温砚手中,然后又飞速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因为这个学校的某个人发了话,如果看到谁和郭语臻是一伙儿的,就让那个人和郭语臻享受一样的待遇,所以哪怕是原主的室友都不敢和她说话。 郭语臻是原主的名字,张荌就是学校里领头欺负原主的富家千金,因为她喜欢的男生向原主告过白,张荌嫉妒到扭曲。 唉,她当初就想吐槽了,这霸总汤姆苏的背景就特别像她小学隔壁地摊上花里胡哨的小说一样,奇葩的事情就是多。 原主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虽然不幸但是却努力活着,知恩图报,却被某些人毁了。 【宿主!那个张荌正在往这边走,怎么办?!】 看来刚刚那道恶意的视线的确是来自张荌。 “你们要不要先出去待一会儿吧?一会儿她就要来了,我怕牵连到你们。”温砚撸起袖子,声音依旧温和,半点听不出来这是暴风雨的前奏。 那两个室友面面相觑,温砚口中的她是谁不必多说,毕竟是住在一起两温的同学,眼睁睁看着室友被欺负也有些于心不忍。 “你赶紧跑吧,先去图书馆,张荌来了之后我告诉她你去教学楼了。”图书馆与教学楼分别在宿舍楼的东边与西边,只要温砚跑得快就不会被抓到。 温砚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张荌一脚踹开了宿舍门,格外嚣张的嘲讽道:“哟,伺候老男人回来了?进医院这么多天,不会是那个老男人有什么癖好吧?” 寝室里的另外两个人立刻低着头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 温砚看了看这个一身名牌的娇纵女生,扬起一抹礼貌的笑容指了指自己的书桌问:“这是你弄的吗?” 张荌觉得今天的郭语臻有点奇怪,但是她的智商让她没有往深处思考的能力,还格外傲慢的道:“对!就是我做的怎么了?要让所有接近过韩哥哥的女人都生不如死!” 咦……还韩geigei,yue了! “所以之前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开车刮伤了我的腿之类的事情都是你做的吗?”温砚按下录音键。 旁边听见的室友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就是我做的!”张荌也毫不避讳的承认了,“但是你能怎么样?我爸爸是临天集团董事长!你要是还想在这个城市里混下去,就乖乖给我舔鞋,否则……你要干嘛?” 【宿主您要干什么?!冷静啊!人设!人设不能崩啊!】 “没什么,我就谢谢你的配合。”温砚将手机收了起来,随后忽然向张荌靠近。 张荌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随后发现自己自己这个丢人的行为后立刻往前走了两步,随后…… 她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头上传来了一股大力将她往前一扯,下一秒脸就已经贴在了桌子上粘上了恶心的红油,门被“砰”的关上,并插上门栓。 来往的路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卧槽,张荌她疯了吧?要不要报警?万一出人命了怎么办?就为了一个男人,至于吗?”路人甲拿出手机想要报警。 “还是先找导员吧,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警察来了人都凉透了!”路人乙反应更快的打电话找导员。 她们都以为里面是张荌在欺负人,所以也是这么和导员说的。 导员拼了老命跑过来,好说歹说让里面人开门,她以为按照张荌那个臭脾气得劝很长时间,却没想到自己也没说两句,门就被打开了。 率先出来的是他们以为被欺负的温砚,但是她的样子看起来很好,只是袖口稍稍有些凌乱,她一边走出来一边整理着衣服,根本不像是被欺负的样子。 “导员好。”温砚笑着向她打了声招呼,“您吃了吗?” “吃……吃个鬼啊!” 所以那嚎啕大哭的声音是? 导员往里面一看,顿时脑袋都大了。 曾经嚣张跋扈的天之骄女如今披头散发的在里面哭,脸上头发上都沾了些红色的油渍,另外两个学生好似受到了惊吓,到现在都没有反应过来。 导员呆愣了五秒左右,整层楼都听见了她歇斯底里的怒吼声:“给我来办公室!” 张荌那小公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路上就打电话向她爸告状,让她爸找学校把温砚开了。 系统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它哀嚎着跟上稳如老狗的温砚。 【宿主!!!根据我对这个世界的分析,您真的有可能因此被开除啊!哪怕是人家先霸凌的原主也一样!】这个世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否则也不会有男女主之间真刑的狗血爱情了! 导员得罪不起张荌,毕竟她老公就是在张荌她爸手底下工作,但现在她也不敢把温砚怎么样,因为出车祸之后,一个大人物为了这个学生留下了联系方式。 “为什么打人?”导员让张荌先去洗脸,然后看向温砚明知故问。 “我没有打人呀导员,你可以带她去验伤,放心,张荌绝对一根头发都没掉。”温砚巧笑嫣然,看起来格外无害。 说实话,原主平时太乖太窝囊了,以至于导员听到这种话都不由自主的相信了三分。 于是她疑惑的问:“那她怎么成那样了?!” “哦,是张荌她把我的书桌弄脏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用脸帮我擦干净了。”温砚似乎有点“不好意思”。 “……我现在就联系你家长!” 家长?原主的父母、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在了,学校也没有其他亲戚的联系方式,导员要怎么联系? “这不好吧?”打扰去世的人多不礼貌? 第27章 导员瞪了她一眼,最后还真的拿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温砚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这个世界也没有鬼,也不知道导员要找谁……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温砚毫不见外的问导员要了她桌上的矿泉水喝,又惹得导员直瞪她。 张荌把脸洗干净之后也回来了,一进门就想要手撕温砚,还是导员反应的快,将张荌砚抚着坐了下来。 半个小时后,办公室的门敲响了,导员急忙打开门迎接。 还真有人来了? 温砚伸头看了一眼进来的人,随后一口水喷了出来,全吐在了张荌的裙子上。 最后一个音落下,他猛然朝着谢不辞挥拳,温砚下意识把谢不辞拉到身后,手中刚夺下的厚重酒瓶用力对上谢承业挥来的拳。 咚——傍晚,公司匿名群里冒出一条消息: “今天要采访的是谁啊?周姐亲自上场,排场可真大……” “你不知道啊?今天要来的是温砚!” 娱乐圈里传奇人物很多,但要说最特别,话题度最高的,无疑就是这位曾经的影后,如今辰枝集团的董事长,温砚。 她从满身黑料的小演员一路成长为当红小花,又在斩获影后奖杯时,爆出被谢氏集团总裁谢不辞包养的丑闻。 在众人都以为她会极尽否认时,温砚却大大方方承认,还没等到另外一个当事人回应,却等来了谢不辞车祸身亡的消息。 警方判定车祸为意外,谢家二小姐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接管谢氏,却没想到谢不辞留下的遗嘱将全部财产和股份转让给了温砚。 温砚骤然被推上风口浪尖,各种阴谋论层出不穷,她本人却没有任何回应,将手里半数股份抛售,得来的钱建立慈善机构,就此退隐幕后。 两年后,温砚找到谢二制造车祸的证据,谢二锒铛入狱,谢氏集团被温砚吞并,更名为辰枝。辰枝建立至今,已经有六年了。 “是那个当初攀着谢不辞拿到资源,后来又吞并谢氏集团,还反手把盟友送进监狱的白眼狼啊……啧啧,可惜不是我采访她,不然我一定问问谢不辞的车祸里到底有她几分手笔。” “你谁啊?还可惜不是你采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资格吧!有证据上证据,谢二进监狱完全是自作孽!造谣犯法知道吗!” “就是!当初温砚明明可以直接靠继承的股份掌控谢氏集团,却还抛售股份还权给谢二,要不是后来阴差阳错发现车祸的猫腻,温砚能出手把她送进监狱吗?” “辰枝集团命名还是从她们两个名字里摘字!温砚明明就是对谢不辞爱得深沉!怎么可能害谢不辞!” “她跟谢不辞太可惜了!要是当初温砚早点发现谢二的阴谋,阻止那场车祸就好了,现在一定能跟谢不辞长长久久白头偕老!” “太遗憾了+1……” 群里刷起屏,负责登记的前台刷了会儿消息,突然听见大厅外传来一阵喧嚣,似乎有人嚷着温砚的名字。 迎面进来的女人将伞随手递给一旁的助理,她一身藏蓝色女士西装,头发扎在脑后,显得干练成熟,仍旧美得夺目,却与从前当演员时清纯甜美的形象大相径庭。 温砚是影后,影视作品流传度不低,转战商圈后却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前台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影视剧里那些或单纯甜美或青春洋溢的角色里,乍一看还有点认不出来。 不太像记忆里的温砚,倒是……和曾经的谢不辞有几分神似。 前台立即迎上去,一路引着温砚进了九楼采访室。 温砚以辰枝集团董事长的身份来接受访谈,前面问的就是些常规问题,温砚给出的也都是官方化的回答,直到访谈进入尾声,主持人才问出最后一个私人化问题。 主持人:“如今事业圆满,您有没有想过开启一段新感情弥补一下情感上的遗憾?” “我不需要,也不觉得遗憾,”温砚手指轻搭在心脏处,神色温柔:“她一直在这里陪我。” 访谈播出后再一次掀起了广泛讨论,质疑她演戏炒作深情人设的声音已经越来越微弱,八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些质疑,犹豫的人动摇,并慢慢相信。 相信温砚是真的爱谢不辞。 手机跳出几条推送,又是她和谢不辞的cp粉祈愿上了热搜,每年谢不辞忌日总会有关于她们的祈愿跳上热搜,温砚随意扫了眼就没再关注,驱车前往墓地。 谢不辞给她资源,她付出甜言蜜语悉心照料,扮演谢不辞的白月光。 这场所有人为之动容的生死之恋,不过是场心照不宣的利益交换。 墓地在郊外,下过雨的路面泥泞湿滑,前方突然驶来一辆逆行的货车,温砚躲闪不及,车身与货车相撞,被一股巨力摩擦着撞开护栏。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温砚来不及反应,车身已经翻滚着跌下山坡。 接连不断的警报声响起,刺鼻焦糊味与汽油浓烈的味道萦绕在 这次上坟,可是给谢不辞送了个大礼。 “怎么回事啊温大明星?这才几口就喝不下了?” 大厅里觥筹交错,一墙之隔的休息室内,温砚被几人堵在中央。 “大明星可不能不给我们面子啊!来来来,再来一杯!” 一股浓烈的酒味儿直冲鼻腔,她被摁在沙发上,脑子里昏昏沉沉下意识想要推拒,胳膊却被人桎梏动弹不得,酒杯倾斜间浸湿唇瓣,酒液顺着下巴蔓延过锁骨,打湿礼服。 灌酒的男人捏着温砚下巴,语气戏谑暗含恶意:“大明星面子就是大啊,喂你都不喝。再不张嘴,这酒可要往别的地方灌了。” “不如我陪你喝?” 一道冷淡女声突然响起。 “谁他妈的不长眼,敢来坏老子的……”男人骂骂咧咧回头,看清站在门口的人后,脸上的不耐瞬间凝固。 如果问他们这群纨绔最讨厌谁,那得票最多的毫无疑问就是谢不辞。 在他们还在飙车泡妞聚会喝酒时,谢不辞已经在谢老爷子帮助下进了谢氏集团。七八年过去,他们仍旧是身无长处手无实权的纨绔,谢不辞却已经成了谢氏集团的掌权人,地位上和他爹平起平坐。 所以即便谢不辞比他还小两岁,见了谢不辞他也得尊称一声谢总。 男人放开抓着温砚的手,一边讪笑一边往门口退:“不,不敢,谢总您休息,我们不打扰,不打扰了……” 几个按着温砚的人也手忙脚乱散开,跟着溜出去,最后出去的点头哈腰带上门,砰的一声轻响过后,休息室彻底安静下来。 谢不辞看向温砚。 法式吊带荷叶边一字肩露出形状优美的锁骨和肩颈,纯白的缎面礼服长度只到小腿,裙摆用粉色珍珠钉出玫瑰的弧度,层层叠叠翻转交织的缎面让人想起蛋糕的裱花奶油。 她靠在沙发靠背上,脚边散落着几个空酒瓶,不知道被灌了多少,红晕从瓷白肤色下透出来,漆黑的眸里浅浅覆盖一层水光,侧头看过来的眼神带着几分愣怔茫然,显得无辜又漂亮。 不久前温砚主演的网剧爆火,温砚也火了一阵,只可惜后续没资源,又铺天盖地爆出来一堆黑料,现在风评口碑堪忧。 谢不辞看过温砚演的剧,不论演技还是颜值都无可挑剔,只可惜签的公司不怎么样,否则有这样的演技和实力,哪怕不捧只稍微压一压黑料,都不至于落到这个地步。 如果温砚就这么沉寂下去,谢不辞会觉得很可惜。 谢氏集团有意进军娱乐行业,如果计划顺利,等公司落地,她想把温砚这颗蒙尘宝珠挖过来,但现在,不是什么接触的好时机。 心里转了几个念头,脚步却没有多做停留,谢不辞一边解衬衣扣子一边往里面换衣间走。 掌握谢氏集团又一直单身,宴会上不少男男女女都在往她身边凑,她躲了几回,最后还是被撞上打湿了衬衣。 沾上酒渍的藏蓝衬衣被丢进垃圾篓,谢不辞换上干净的白衬衣,推门出去前还在想外面的小演员怎么样了,出去后才发现沙发上早已空无一人。 她轻叹一声,没来由有些遗憾。 冷水泼在脸上,压下酒精蒸腾出的燥热,温砚两手撑在洗手台边,抬头看向巨大镜子。 酒精晕出的酡红透过冷白肤色显露出来,纤长睫毛下是一双墨色的眸,尚带几分恍惚。 任谁上一秒经历爆炸烈火焚身,下一秒见到被营销利用多年的早死金主,恐怕都不能镇定自若。 温砚曾经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信神佛不信鬼,更不信天道轮回善恶有报。 若是人死后真能变成鬼,她拿了谢不辞的遗产,吞并谢氏集团后为集团更名,还利用谢不辞营销了八年深情人设,如此种种,谢不辞不可能不来找她。 若是天道轮回善恶有报,为什么谢不辞那种做了那么多慈善的人没有好下场,反倒是她这种不择手段唯利是图的小人活得舒舒坦坦,死后居然还有重生这种机遇。 第28章 “温砚!” 经纪人杜琳出现在卫生间外,看见站在洗手台前的温砚后松了口气,快步走过来:“你乱跑什么?害我一顿好找!” “你可走了大运了,谢氏集团的谢总知道吗?你被谢总看上了,那边点名要你!有了谢总以后什么资源拿不到?她手指头缝里随便漏点就够你吃个一年半载的了!” 温砚静静站着,很快回想起现在是什么时候。 上辈子她在休息室被谢不辞救下,顺势等谢不辞换完衣服出来主动跟她攀谈几句,或许是和谢不辞那个白月光长得相似,再加上看她有意攀附,谢不辞离开不久,经纪人就给她带来了一张房卡。 这一世明明她什么都没干,只是一个照面,谢不辞居然也让人送了房卡过来? 温砚抬眸看向镜子里的自己,有些讽刺地扯了扯嘴角。 看来这张脸的吸引力,比她想象中的大。 杜琳的表情在温砚的沉默中逐渐冷下来:“你知道这是多好的机会吗?你还没看明白你现在的处境?这次机会你是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谢总喜欢你能把你捧上天,你惹她厌弃,也能转瞬把你按进泥里。” 她将那张黑色房卡拍在洗手台边,离开前冷冷丢下一句:“还想在圈子里混下去,今晚九点,去谢总房间。” 四周重新陷入一片寂静,温砚静静盯着那张房卡。 上辈子她做了谢不辞的替身情人,借着谢不辞扶摇直上,很快在娱乐圈里站稳脚跟。 剧本,代言,拍摄……从前想都不敢想的资源摆在面前随意挑选。 金钱,地位,荣誉纷至沓来,让胸膛里那颗野心愈烧愈烈。 那么这一世呢? 这一世,她还要接下这张房卡,去做谢不辞的替身情人,继续重蹈覆辙吗? 温砚轻笑一声,心中默念。 ——当然。 或许人的性格从出生起就已定下,而她温砚,生来血液里就流淌着野望与贪婪,不愿居于人下,不甘庸碌平凡。 她要金钱,地位,荣誉和权力。 谢不辞,就是她最想抓住的捷径。 不论哪一世。 指尖接触到房卡的瞬间,一道机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滴——救赎系统099绑定中……绑定完毕!】 圆润的光团漂浮在半空中,噗呲噗呲放了几朵小烟花,语气兴奋: 【宿主您好!我是救赎系统099,我们的任务是救赎任务目标温砚,让她感受到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走出遗憾阴影,重拾生活希——】 温砚打断它的话:“等等,你说……任务目标是谁?” 【当然是温——】系统飘得高了点,理所当然的语气在看清面前人的容貌后突然卡顿:【温温温温温砚!?】 毕业典礼安排在六月七,是高考第一天。第二天六月八高考结束,也是温砚的生日。 谢不辞说别墅有钢琴,温砚说那就不用出去过生日,在别墅里待着,一起买点食材煮个火锅就行。 谢不辞巴不得跟温砚过二人世界,一整天都黏在一起,谁也不要见,谁也不要来。温砚说不用出去,她当然不会提什么反对意见,让别墅的佣人阿姨准备好食材,就给她们放假一天。 温砚的生日,只有她陪着温砚就够了。 昨晚趁温砚睡着,谢不辞偷偷离开小区,开车来练了半晚上的琴,上午弹给温砚听。 温砚听过一遍完整的,就又忍不住在钢琴前边欺负谢不辞,白日宣淫一上午,冲完澡终于冷静,一起准备涮火锅的食材。 做好火锅,吃到一半,温纸墨打了视频电话过来,庆祝温砚生日。 温砚从温纸墨偷偷调转的摄像头里,看到了坐在沙发不远处,探头往这边看,聚精会神偷听的孙何婷。 温纸墨轻咳一声:“姐,你昨天毕业典礼不是结束了吗?那学校应该没事了?怎么不直接回家?刚好还能给你过生日。” 温砚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孙何婷,开口回复:“只是生日而已,没什么重要的。妈最近怎么样?身体好吗?情绪好吗?家里有什么需要买的吗?” 温纸墨:“家里一切都好,妈也挺好的,姐你这么想咱妈,怎么不回来看看?” 温砚:“我怕回去更让她生气,算了,既然妈过得挺好,我就不回去让她烦心了。对了,我跟谢不辞已经在国外领证,下次再见面,你就可以叫她嫂子了。” 这件事她跟温纸墨说过,只是没让温纸墨告诉孙何婷,现在看孙何婷状态不错,显然已经换过劲儿来,可以再下一剂猛药。 温纸墨心知这话是说给孙何婷听的,积极打配合,说给孙何婷听:“好,反正这事儿也挺寻常的,辞姐人那么好,哪个男的能比上?你们互相喜欢,也不缺钱,还能互相照顾,比找个男的或者孤独终老强多了……” 又聊了片刻,温纸墨主动结束话题,让温砚好好吃饭。 挂断电话,温砚还有点惊奇:“感觉我妈恢复能力比我想象中还强,听我说完跟你领证的事,居然都没抢手机来跟我对峙……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她真能接受呢。” 谢不辞没提自己这些日子,背着温砚联系温纸墨做的努力,只点点头。 吃过午饭,温砚跟谢不辞出去散步消食,回来后在别墅的健身室锻炼了一会儿,有些犯困,跟谢不辞一块儿去卧室睡觉。 懒洋洋睡到下午,外边天还没全暗下去,温砚跟谢不辞在床上腻歪着聊了会儿天,临天黑前,谢不辞的手机响了。 谢不辞当她面接了电话,温砚没听清对面说的什么,就听谢不辞应了一声,然后挂断。 “怎么了?是公司有事?” 谢不辞没有回答,拉着温砚往外走,坐上别墅电梯,按下负一。 温砚不明所以:“刚刚那电话里说了什么?是谁打给你的?怎么还突然拉着我去负一?是有什么急事要走……” 电梯抵达,发出一声叮响,电梯门缓缓打开,温砚看着眼前的场景,嘴里没说完的话停住。 一辆崭新的车停在电梯口,是温砚认识的大众豪车,车上绑着蝴蝶结礼带,拴着气球,明显的礼物装扮。 谢不辞牵着温砚的手,带她走到车尾,攥住尾端连着车钥匙的气球丝带,送进温砚手中。 “温砚,打开后备箱。” 温砚攥着车钥匙,大脑都有些发懵,听到谢不辞的话,下意识照做,按下车钥匙上的后备箱标识。 后备箱自动抬升,藏在里面的小气球纷纷扬扬飞出来,露出其中被透明玻璃罩罩住的蛋糕。 车库的灯光暗下去,后备箱内的小音响开始播放生日歌,谢不辞将罩在蛋糕上的玻璃罩打开。 温砚拦住谢不辞想点蜡烛的动作:“谢不辞,你这是…这是干什么?” “礼物,”谢不辞凑过去,轻轻亲了下温砚:“你想要的礼物是听我弹琴,我想给你的礼物,是这个。” 谢不辞的礼物从来都是双份,一份温砚想要的,一份她想给温砚的。 温砚下意识想要拒绝,又想起她们现在都领了证,继续跟以前那样分太清,谢不辞又要生气……她们已经是合法伴侣,谢不辞现在送她一辆车,她未来也有能力,送谢不辞她想送的礼物。 未来,她们未来要在一起一辈子呢。 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我还不会开车呢。” 听到温砚没有继续拒绝,没有再想跟她划开界限一样算那么清,谢不辞略带紧绷的表情和缓下来:“以后免不了要开车,会方便很多。等暑假学一学开车吧,温砚,我可以当你的教练。” 小跟班这次不免犹豫:“这么干,万一谢夫……许镜心知道了怎么办?” 谢家现在起码有一半在许镜心手里,甚至明面上的话语权已经归许镜心所有。而谢承业作为前妻生下的孩子,李谢联姻的小太子,和掌控了尚奢的许镜心是先天的敌对阵营。 干了这事要是被许镜心抓住把柄,劣迹斑斑上再添一笔,许镜心再吹吹枕头风,谢承业想进尚奢恐怕还得再往后延上个几年。 “她会知道?”谢承业嘴角的笑容忽然扩大,倒在沙发上笑得发抖,旁人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也只好跟着笑。 众人笑声响起的一瞬,谢承业脸上的笑容忽然一收,攥住酒瓶瓶口,单手把额前碎发捋至脑后,摇摇晃晃站起来。 包厢内气氛迥然诡异起来。 他一步步走到刚才说话的人面前,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在他脑袋上,语气狠厉:“你告密?” 鲜血四溅,小跟班倒在地上哀嚎,后脑勺的血晕出,染红了地毯。 破碎的酒瓶一一指向包厢内神色惊恐的众人,哀嚎惨叫声中,谢承业满眼戾气,一字一顿:“还是你?” “是你?” 酒瓶所指,众人畏惧退散,谢承业仍不满意,猛然砸向其中一人,几近癫狂地咆哮:“是不是你他妈想告密!” 第29章 “不…不是,不是我……” 他在包厢内一片乱砸,几千几万一瓶的酒都被毫不留情地扔出砸碎,破裂声噼里啪啦,墙壁地板到处都是飞溅的酒液与碎片,浓重的酒气弥漫在包厢内。 包厢内的众人不敢作声,只沉默地看着他发疯。几分钟后,谢承业终于发泄完怒火,疲倦地停手。 “这事儿没完,”他把最后一瓶酒扔在地上,摇摇晃晃倒回柔软沙发,伸手盖住眼睛喃喃:“温砚……谢不辞……这事儿没完!” 第 23 章 第 23 章 谢不辞一直待到谢承业带着人下来才离开,温砚知道,谢不辞这是怕谢承业又来找她麻烦。 大小姐虽然面上看起来总是冷冰冰的,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不放在眼里,实际上还是很可靠的。 工作结束,温砚骑着自行车回到酒店,拿房卡开门 ,才发现孙何婷和温纸墨还没睡。 “都一点半了,怎么还不睡觉?”进来锁好门,温砚找到空调遥控打开暖风:“怎么空调也不开?” 温纸墨语气兴奋:“这还是我第一次住酒店呢!姐,这个床好软啊!你快来躺躺!” 孙何婷则不安地揪着衣角,小心翼翼问:“我们不冷,酒店这么贵,再开空调还得花不少钱吧?” 温砚到淋浴间洗漱,一边回复:“不用妈,空调水费都是包在开房费用里面的,洗澡开空调都不另外收钱。” 温纸墨眼睛一亮:“姐,那桌子上那个水和泡面收不收钱?” 温砚探出头:“你们还没吃饭?” 温纸墨赶忙道:“吃了吃了,我在旁边给妈买的烧饼和粥,我是想着要是泡面跟水不收钱,我明天就吃那个。” “别吃泡面了,没营养,”温砚擦干脸,拿手机给温纸墨转了两百块钱:“明早你们先买饭吃着,晚上下了课我先回来给你们送点吃的。” 想了想,她又补充一句:“要是明天中午下雨,我就从食堂给你们买饭送过来。” 酒店附近有小吃摊,但要是下雨肯定不会出摊,门店里的饭菜又贵,不如她买食堂的饭送来。 酒店离学校不远,来回二十分钟,工作完跑快些,也来得及。 “姐,用不了这么多,上次你给的钱还有剩。” “那就存着应急,赶紧收拾收拾准备睡觉,不早了。” 温砚订了间大床房,好在三个人都瘦,躺在一张床上倒也绰绰有余。 房间内只剩下床头一盏小夜灯,温纸墨躺在中间,把半个脸缩进被子里,小声嘀咕:“姐,酒店真好,空调不要钱,洗澡也不要……那我冷了就开空调,我明天还要洗澡!” 家里没有取暖器和空调,到了冬天洗澡时总是分外难熬。要不是淋浴间很小,恐怕洗一次澡就能冻到感冒发烧。 温砚嗯了一声:“等我这两天找找房子,新房子我们找个有暖气空调的。” 温纸墨有些困倦地阖眼,含糊不清地喃喃:“那会不会很贵啊……” 温砚:“有我呢,你把妈照顾好,好好学习就行。” 温纸墨唔了一声,呼吸渐渐平稳。 温砚睁眼看着光芒微弱的小夜灯,暖色的光芒盈盈铺开,她的思绪也好像随着融进黑暗的光,一点点漂浮散开。 过了十几秒,温砚才发过来一条:【真的顺路呀?】 谢不辞看着那短短几个字,略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刚要打字回复,就见温砚又发来一条:【粥好喝吗?】 谢不辞这次回的很快:【很好喝。】 温砚:【那好啊】 谢不辞轻轻呼出口气,指尖在键盘上敲击:【那我六点半去接你,如果现在很饿就少吃一点垫垫肚子,不要吃太多,不然会肚子疼。】 过了片刻,温砚发来一条语音,嗓音轻柔明朗,像阳光下的桂花香,略有些撒娇的语气:“知道啦姐姐,我会乖乖听话的~” 谢不辞贴着手机话筒,听起来就像温砚附在她耳边,对她撒娇一样,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她愣了半晌,后知后觉摸了摸耳朵。 有点,烫。 温砚发完语音,又盯着谢不辞的消息看了半晌,神情有些复杂。 这样絮絮叨叨关心的话上辈子谢不辞也时常给她发,温砚一开始只把两人的关系当成交易,可谢不辞的态度总让她误以为两人在交往。 岁月温情最能蛊惑人心,温砚这样冷心冷情满眼利益的人,都难以逃脱,幻想过岁月同欢,地久天长。 圈子里多少当情人的就是因为守不住心,一步步被养大了胃口,开始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后落得个颜面尽失扫地出门的狼狈下场。 可笑温砚自诩清醒,结果也没守住心,以为自己会是那个例外。要不是后来发现自己是替身,又听见谢氏集团商业联姻的消息,她险些就要行差踏错万劫不复。 利益关系不该掺杂多余的感情,既然选择把自己卖出去,就不该生出不合时宜的错觉和期待。 上辈子的错,这辈子她不会再犯。 借着这段关系扶摇直上,保住谢不辞的命权当报答,等任务完成后潇洒抽身,一拍两散,随便谢不辞去找什么联姻对象白月光,都与她无关。 本就与她无关。 不知道崔林晟的经纪人说了什么,没过一会儿崔林晟就回来了,眼神中还有不甘愤怒,却也不敢表露出来什么。 导演没说废话,先让他补拍最后绝望崩溃的镜头,一个镜头拍了一个多小时卡了几十遍,崔林晟终于崩溃了,导演才满意喊了过,紧接着让他补拍跟温砚的对手戏镜头。 他被ng几十次的时候温砚就在一边捧着盒饭边吃边看,崔林晟早就给她记恨上了,情绪倒是误打误撞碰上,导演对他要求不高,即便如此也依旧ng了好几条。 崔林晟心情已经在爆发边沿,最后一条通过时,看着与他剑刃相对的温砚,心头恶意顿生,剑尖往上一抬,冲着温砚的脸刺过去。 崔林晟动作太快太狠,两人离得又近,紧要关头什么招式都来不及,温砚只能伸手攥住刺来的剑刃,偏头躲避。 近景拍摄用的道具剑不能太假,虽然没开刃,但坚硬且薄的剑身从温砚手心狠狠刺过去,当即有血顺着手掌溢出。 周围一片哗然,导演暴怒:“崔林晟!你干什么?” 崔林晟脸上带着快意,嘴里却假惺惺道:“不好意思啊,太入戏——呃!” 温砚眸中戾气横生,想也不想抬脚往崔林晟小腹下用力踹过去。 她这一脚毫无收敛,用了最大的力气,崔林晟被踹倒在地,捂着下身蜷成了虾米。 别说导演,崔林晟经纪人都蒙了,周围一时之间一片寂静,只有崔林晟缩在地上哀嚎的声音。 半晌过去,崔林晟的经纪人如梦初醒,连忙冲到崔林晟旁边看他伤势。 温砚把手里沾了血的道具扔在崔林晟旁边,语气淡淡:“不好意思,我也太入戏了。” 崔林晟面色惨白,冷汗涔涔,哆嗦着吼道:“你他妈的放屁!你就是故意的!” 温砚冲他笑,眸中寒意涌动: 想起上辈子的事心情本来就不好,崔林晟偏偏要来找事,她重生一世忍花心的谢不辞就算了,崔林晟是什么东西?也配让她受气? “行了!”导演看向崔林晟,语气强硬:“你入不入戏心里没点*数?摄像机录着呢,谁先动坏心思录得一清二楚!这次是温砚反应快拿手接住了,要是她没反应过来呢?伤的就该是她的脸了!” 一个演员伤到脸,演绎路就断送了一半,更何况崔林晟下手可一点没留情,温砚要是真没反应过来,绝不会是划破皮这种小伤。 崔林晟里子面子今天全丢这儿了,某处的疼痛又绵延不绝,他面色铁青,气个半死,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上青筋暴起。 经纪人知道他们理亏,不欲多说,喊几个助理一块把崔林晟扶起来往车里走,说要去医院看看。 导演没说什么,挥挥手让他们走,又喊人过来给温砚包扎。 工作人员给温砚清洗着伤口,都忍不住倒吸凉气:“要不让助理带着去医院打个破伤风?这伤口不浅,别感染了。” 导演轻咳一声,也知道崔林晟仇视温砚这事非要论下来,跟他也脱不了干系,面上不由有些尴尬,摆摆手:“去医院看看吧……小刘你带温砚去一趟医院吧。” 小刘这两天刚来,不知道温砚没有助理,还以为温砚跟传闻里一样,有点不情愿地啊了一声:“温姐助理没来吗?” 导演没想到她这么没眼色,眉头皱起,刚要开口训斥,却见温砚无所谓地摆摆手。 “没事,我自己也能去,不用麻烦了。” 武月眉头拧起来:“你自己怎么去啊?打车?前脚崔林晟去了医院,后脚你又打车去医院,让营销号知道了指不定怎么写呢。” 她看向导演,自告奋勇:“刘导,我带温砚过去吧,正好我今天开车来的。” 第30章 “行,去完医院把小温送回酒店休息吧,”导演又转头看向温砚,叮嘱道:“先好好养两天伤,过几天再拍你的戏份。” 温砚冲导演道了声谢,到换衣间换好衣服拆了发型,跟武月往停车场走,一边将编辑好的文字点击发送。 【今天可能没办法一起吃饭了qaq,拍摄进度不太顺利,可能会通宵拍摄,姐姐不要等我啦】 手机提示音响起时,谢不辞刚把车停在停车场。 解锁屏幕看到消息后,心中不可避免升起失落情绪,可失落过后,随即涌上的却是心疼。 温砚这个年纪放到寻常人家,还是个大学都没毕业的孩子,但本该在学校里学习,被家人宠爱的她却已经在社会上打拼了这么久。 网上被黑被骂,现实里勤勤恳恳努力拍戏,明明持之以恒努力上进,却要遭受不该承受的谩骂打压。 在剧组演戏,连口热乎的饭都吃不上,这个待遇想必在剧组里也没少受欺负吧。 谢不辞脑子里想了很多,垂眸盯着温砚发来的那条消息,正犹豫该说什么才能让她开心一点,余光却忽然瞥见道熟悉身影。 方才刚给她发过消息的人,此时正和一个陌生女人并排走在一起,女人双手捧着温砚的手,两人脑袋凑得很近,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走到车前,那个陌生女人给她拉开副驾驶的门,温砚笑着说了声什么,弯腰坐了进去。 直到那辆载着温砚的车启动,谢不辞才猛然回神。 她垂眸看着尚未熄灭的手机屏幕,上面还停留在聊天界面,上一秒说要通宵拍摄的人,下一秒就出现在车库,坐进了别人的车。 温砚骗她。 这个再简单不过的结论,谢不辞想了半天好像都想不明白。 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开走,谢不辞抿了抿唇,启动车子跟上。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谢不辞能够管理好偌大一个集团,性格上绝不是拖泥带水的人。温砚和她相处时间不过短短两天,还骗了她,此时的她应该冷静抽身离开,而不是像个变态一样跟踪一路。 可她还是这么干了。 谢不辞默默在心里想:只是不想误会她。 耳朵会听到谣言,眼睛会看见假象,她只愿意相信自己心里的判断。 她觉得温砚不是那样的人。 赶上晚高峰路况拥堵,走走停停半个多小时,载着温砚的车停在了宾馆的地上车位。 看着温砚和陌生女人从车上下来,谢不辞心头一涩,不等难过的情绪继续蔓延,就见她们脚步一转上了天桥,似乎是要去对面。 谢不辞心里莫名松了一下,下了车遥遥跟在她们身后。 下了天桥就是市医院,温砚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进医院前脚步忽然顿住,视线向后瞥了一眼。 武月注意到她的目光,扭头看了眼,什么都没发现:“怎么了?难道是有狗仔?” “没事,”温砚收回目光,冲她笑了笑:“谢谢你把我送过来,我自己去就行了,你快回去吧。” “你自己行吗?”武月鬼鬼祟祟来回看了眼,压低声音:“医院人多,万一要是被认出来……” “我会小心的,而且……”修长手指捏着手机角转了一圈,温砚抬头,眉眼弯弯:“我有个朋友也来了,不会有事的。” 上赶着不是买卖,武月没再继续坚持,给温砚留了个电话让她有事联系,就转身离开了。 在温砚忽然停下时,谢不辞就下意识躲到了柱子后面。 如果被发现,她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几十秒过去,谢不辞转了个身,正犹豫着现在要不要探头去看,不经意一转头,却忽然与那个陌生女人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心都快要跳出嗓子眼,好在对方只是有些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很快和她擦肩而过,即便如此谢不辞还是惊出一身冷汗。 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谢不辞松了口气,下意识后退两步,后背却忽然撞进一个温热怀抱。 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温砚脑袋轻轻抵在她肩膀,眼中带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星娱公关正忙着降温砚微博的热度,“瓜田的猹”这篇微博因为全程没有提到温砚的名字,爬上热搜的时候没有引起星娱公关的注意,等到它爬到热搜第一挂了半天被星娱公关发现时,已经为时已晚。 这篇文章煽动性太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微博里说的是谁,星娱总不能放任它继续扩大影响力,紧赶慢赶撤热搜压热度。 这一举措就像在滚烫的油桶边扔了个炮仗,被蒙蔽视听当狗一样遛着的网友彻底炸了。 你骗老子骗了这么久,把老子当枪使给你冲锋陷阵骂人,现在还敢捂嘴? 公关,老总,经纪人,前边转发了辟谣微博的艺人,评论区全都被愤怒的网友屠了个遍。 星娱迎来反噬,瓜田的猹微博重新登顶,温砚的微博粉丝量持续上涨,与她有关的话题几乎包揽了热搜前十。 精心准备的爆炸闪出绚烂火花,一切都依循计划发展,历经这一次磨砺之后,她的名气和路人缘将会跨越到一个全新的层面。 电影《悄悄》已经杀青,在充足资金加持下,后期也即将完成。导演组内部商量定档在十二月底,12月30日首映,正好能连着元旦的三天假期。 在此之前,她会跟星娱继续扯皮拖着热度,一直拖到电影上映前,压榨完星娱最后一点价值,顺手把《悄悄》送上顶峰。 正思索间,眼前忽然覆下一片阴影。 “看了多久了?休息一下眼睛。” 温砚懒洋洋抓住谢不辞没来得及抽走的手指,拉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 “风向转的好快,姐姐是不是在背后偷偷帮我了?” 瓜田的猹那篇微博看得她都有点受触动,还有那一条条为她争辩,鼓励安慰的评论,写的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真情实感,这种水准的水军应该价格不菲吧。 谢不辞微愣,稍一思索大概明白温砚在说什么,摇头笑笑:“我只让人帮忙搜集了些证据,其他的什么都没干。” 她只做了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温砚的努力千真万确,不需要引导舆论,大家也会自发站在她身后。 “阿忱,人心和社会或许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坏,”谢不辞手指轻轻拂过温砚柔软的发丝,认真道:“你也比你想象中更值得喜欢。” 温砚顿住,屏幕上条条评论映入瞳孔,原本只是冰冷冷毫无意义的文字,在这一瞬间竟然烫得惊人,炙热的温度从指尖一路烫到心里。 值得喜欢? 她下意识蜷起手指。 她一直坚信这世界上的一切关系都掺杂着利益交换,没有任何付出是无私的,不求回报的。 就像她进娱乐圈从不是为了什么粉丝的喜欢,她从头到尾都目标坚定——要钱,要地位,要拥有无限可能的未来,要光鲜亮丽地活在这个世界。 她知道自己追求什么,要付出什么,上一世她在谢不辞面前假装温柔体贴扮演情人,为了获得谢不辞手里的资源。在粉丝前维持清纯开朗的人设努力工作,为了得到粉丝的支持和流量。 都不过是交易而已。 “他们只是喜欢我的人设,”温砚把手机丢到一边,语气里带了些自嘲:“因为我曾经的遭遇足够凄惨,所以引起了他们的惋惜和共鸣而已。” 谢不辞摇头:“他们喜欢的不是你经历过那些遭遇,而是经历过那些遭遇的你,仍旧没有改变最初的原则,不放弃梦想继续前行。” “阿忱,他们喜欢你,希望你过得更好,因为你值得,因为所有努力都不该被淹没,所有付出都不该没有回报。” 温砚没有说话。 她心想那他们还是看错人了,她从不是什么努力拼搏奋斗的高尚演员,只是一条汲汲营营的贪婪鬣狗。 哪怕到现在,她想的也是利用谢不辞获得资源,借助她的权势更快地向上攀爬。 从前种种坚持,只是初出茅庐桀骜不甘,还没认清现实的幼稚反抗。 “那姐姐喜欢我什么?” 温砚略一用力,伸手把谢不辞拉到身边,跪坐着靠近,捧住她的脸,轻声问道:“是欣赏我的性格,怜悯我的遭遇……” “还是因为钟情这张脸?” 谢不辞微微出神,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作答。 喜欢若是能理智冷静地抽丝剥茧去分析,说得条理清晰清清楚楚,还算喜欢吗? 跟温砚的初见是在病床上,伤痕累累的女孩躺在纯白病床上,眼眸肿胀脸颊充血,连原本的面容都看不大清。 记者媒体的长枪短炮围堵着她,谢不辞看着床上神情冷漠而麻木的温砚,轻轻碰了碰她发烫的额头。 后来爷爷接手处理后续,谢不辞被送往国外公司处理业务,几年后归国。 她在电视剧上看到个很有潜力的孩子,了解之后才知道她叫温砚,因为得罪人被封杀雪藏,凭着自己的努力挣出囚笼。 第31章 她看过温砚出演的所有镜头,看着她的演技从青涩到游刃有余,她欣赏温砚坚韧不拔绝不屈服的气节,喜欢她历经磨难不改其志的坚持。 所以宴会遇见被刁难的温砚,她出手相助,有了往后种种。 彼时不知日后倾心,她看着温砚,像观赏一颗蒙尘明珠,看她经受磨砺最终焕发光彩,心中满是骄傲欣赏。 而今再想,只觉得悔意顿生。 如果能够选择,她不要什么历经磨砺后光彩夺目的明珠。 她只想回到第一次相遇,乃至更早的过去,把阿忱接到身边,护在羽翼之下,给她一世平安顺遂,安乐无忧。 谢不辞唇瓣微张,将要说话,却被温砚压住唇瓣。 “算了,我不要听你说,”手下触感柔软,微微有些泛凉,温砚轻啧一声,小声嘀咕:“漂亮的女人都会骗人。” 谢不辞失笑,心想那温砚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会骗人的女人。 温砚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心中无端生出些恼怒,按住谢不辞堵住她的嘴,把人亲得晕头转向,好叫她再也不能分心去想些别的。 手指挑开扣子,沿着顺滑肌肤一路向下,谢不辞呼吸一滞,艰难仰头去捉温砚的手:“阿忱!一会儿还要去参加活动!” 温砚充耳不闻,扣住她的手:“那也是一会儿的事。” 屋外是近乎零度的冬日,屋内仍旧温暖如春。谢不辞身上又出了细细密密的汗,光洁的肌肤上又留下了不少痕迹,她躺在床上不停喘息,身上半点力气都不剩。 温砚擦干净手指,忽然低头落下一吻。 “阿忱!”谢不辞猛地一颤,发软的手指捉住温砚胳膊,眉眼间罕见地带了些慌张:“真的不能再做了!” “我是带姐姐去洗澡,”温砚把她捞起来抱在怀里,笑眯眯道:“我最听姐姐的话了,姐姐说不做我一定乖乖的。” 一个小时后,被温砚从浴室抱出来的谢不辞瘫在床上,脸颊通红,双目无神地想: 越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这句话果然没错。 这条长文消息下面还有几人在阴阳怪气,是一班同学,也是匿名发言。 人性如此,喜欢一个人的理由或许都偏正向,但讨厌一个人的理由却千奇百怪,可以因为你坏,也可以因为你好。 耳边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谢承业干的。” 温砚抬头,鼻尖擦过柔软滑腻的肌肤,凉凉的,有些发痒。 她屈起手指摸摸鼻尖,这才发现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睡醒了,凑得很近,在看她的手机页面。 “看到那几张照片就猜出来了,”温砚啧了一声:“我本来还以为他手段有多高超,原来只是说人坏话这种小孩子把戏。” “他想逼你退学或辞职。” 温砚耸肩:“那他要失望了,这种小手段还奈何不了我。” 有人站在后门,探头喊一声:“温砚,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温砚起身要出去,却忽然被谢不辞拉住手腕。 她一怔,低头看谢不辞:“怎么了?” 谢不辞唇瓣轻抿:“我可以帮你跟老师解释。” “现在还不用。” 一个总躲在人身后被庇佑的人,是没办法被庇佑者视作伙伴,放在同等位置的。 温砚笑眯眯拍拍谢不辞肩膀:“谢不辞,等我回来。” 第 24 章 第 24 章 “今天中午有人写匿名举报信交到了校长办公室,说的是你在酒吧打工的事,校长看过后很生气,让我来找你谈谈。” 温砚明白,周老师说得肯定含蓄太多,恐怕那封举报信里写得更过分,最少也会说她在酒吧当小姐,道德低下败坏学校风气什么的。 校长的原话或许也不是和气的“谈谈”,而是责令改正,否则开除退学。 “老师,那些都是谣言,我没有做过。” 周老师叹气:“老师当然相信你,不过温砚,高二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今年学完所有课程马上就要进入复习阶段,下半学期结束紧接着就是高三备考。时间非常紧迫,实在不应该把时间浪费在打工上了,更何况是去酒吧那么危险的地方呢? 温砚低着脑袋:“老师,我已经满十八周岁,是个成年人了。” “十八岁就很成熟了吗?”周老师拧起眉头,语重心长道:“正常18岁才刚刚高考完升大学,大学毕业的学生21、22都不见得多成熟,更何况你现在只是个高中生?” “酒吧里什么样的人都有,那么多常年在社会上混迹的人,你要是遇到危险了该怎么办?” 纤长的手指屈起,带走那一点晶莹泪珠,嫣红舌尖探出,轻轻舔了一下。 “苦的。” “谁惹姐姐难过?” 像是脆弱的阀门忽然被打开,泪意便泄洪般汹涌而至,谢不辞额头抵在温砚肩膀一言不发。 她安静地抱紧谢不辞。 上辈子谢不辞从没在她面前哭过,谢不辞每次见过那一家人后心情都很差,要么去喝酒,要么去工作,要么自己一个人待着,总要避开她。 谢不辞从没跟她倾诉过什么,是她不断打探搜寻,才拼凑出一个破碎,完整,苦涩的谢不辞。 她的出生伴随着母亲的死亡,刚刚满月,就被父亲亲手毁了本该属于她的家。 外祖父外祖母介怀女儿的死亡,对待这个生 谢不辞被谢老爷子养在膝下,但那时的谢氏集团正在上升期,谢老爷子忙于事业疏于陪伴,又急于培养出一个优秀继承人,谢不辞的童年就是上不完的课,学不完的知识。 谢老爷子是她唯一的亲人,谢不辞懂事听话,无论那些知识多枯燥多困难,她都能咬牙忍下,承载着爷爷的盼望期许,长成他想要的样子,挑起谢氏集团的重担。 在所有人眼里,她一直都是从容不迫的谢不辞,永远气定神闲,永远胜券在握,永远不会露出丝毫脆弱。 除了在床上,温砚从没见过谢不辞因为什么流泪。 所以连她都以为,谢不辞强大到可以承受一切,冷静到永远理智自持。 可她忘了,世上没有无坚不摧的人,谢不辞也不是强大,固定,冰冷的标签化身。 她是人。 她并非强大到无坚不摧,她也会有压力,会疲惫,会难过,会脆弱,会失望,会心寒。 会哭。 暖意在相拥中蔓延,谢不辞声音响在耳边,闷闷的,带着鼻音:“阿忱怎么来了?” 温砚心想还能为了什么,一个合格的小情人当然要时刻关注金主的情感状态,不把金主哄高兴了怎么能敲到资源? 这时候应该说几句好听话,什么想你爱你心有灵犀,有什么不开心告诉我跟我倾诉,进一步打动谢不辞,想办法让她卸下防备愈陷愈深。 可对上那双泛红的眸,温砚打好的腹稿却一句都说不出口,只细细擦干她脸上泪痕,小声嘀咕: “你保证不哭了,我就告诉你。” 谢不辞最信任的就是爷爷,可她没办法在爷爷面前袒露自己的压力和脆弱,那些情绪积压在心底,越堆越高,沉甸甸,悄无声息地快要把她压垮。 或许是人越缺少什么,越见不得什么。 也或许是再坚强的人也不能免俗,受了委屈有人关心,情绪就泄洪难自抑。 她想在温砚面前维持强大可靠的形象,结果还是出了纰漏,沾着晶亮液体的睫毛颤了颤,带了些说不清的颓然:“让你看笑话了。” 温砚擦干净谢不辞脸上的泪痕:“我不觉得是笑话,姐姐愿意在我面前袒露情绪,我很开心。” “在我面前姐姐不用那么坚强,”她收回指尖,低垂眼眸,说着自己都不知真假的话:“我会心疼的。” 心疼。 从没人,对她说过这种话。 谢不辞说不清心头骤然涌上的到底是什么情绪,她也无暇去分辨,因为温砚的手指已经顺着她衣服下摆滑了进去。 细腻柔软的皮肤紧绷起来,温砚的手臂被谢不辞慌忙按住。 “阿忱!”谢不辞脸色唰的一下红透了,说话都不住结巴:“你,你干什么?” 温砚在她肩头蹭了蹭:“不要想不开心的事情了,姐姐肚子好平,现在饿不饿?” 落在肚子上的顺势一转,贴着纤细腰身停在敏感后腰,谢不辞呼吸一滞,下意识握紧温砚小臂。 温砚置之不谢,指尖还不安生,探索般游走在皮肤上,谢不辞腿一软,要不是被温砚抱着,险些就要瘫软在地。 “阿忱!” 她下意识抵住温砚的肩膀微微后仰,腰肢却被更用力地圈住贴紧。 “姐姐,”温砚委委屈屈垂眸看她,语气竟还有些可怜:“牙印,摸不到了。” 如果现在往谢不辞脸上放根温度计,说不定水银会顺着毛细管一路飙升冲破温标。 人发烧到四十度就会意识不清,谢不辞觉得她现在保守一点应该也有三十九度半了,所以才能话不过脑说出那句:“回去再弄。” 第32章 温砚埋首在谢不辞颈间蹭了蹭,笑着说了声好,才终于放开满脸通红的谢不辞。 谢不辞脸上像是着了火,残红未消,试图从这暧昧的危险气氛中挣脱出来:“阿忱怎么过来的?” “借了经纪人的车,”温砚掏出车钥匙,绕在指间转了两圈,唇角含笑:“平时倒是没看出来经纪人这么有钱,上百万的车说借就借,居然一点都不心疼。” 聊到这个谢不辞难免心虚,再次转移话题:“接下来阿忱有什么打算吗?是准备继续工作还是再休息一下?” “刘导介绍了部电影给我,我看了剧本感觉挺有潜力,准备明天去跟她面谈,合适的话就定下角色,再投资一下。” 温砚上辈子没听过这部电影,或许是由于什么原因导致电影没能上映,也或许是上映了没有水花。但她觉得剧本不错,选角和拍摄不出问题最后结果不会差,值得一试。 “阿忱准备投多少?” 温砚想了一下:“两百万吧。” 重生后她用积蓄炒过一段时间的股,赚到的钱不久前拿去投资了项目,项目还没开始赚钱,两百万是差不多是她手里可支配的现金数量。 两百万对于谢不辞来说只是个小数字,但对于温砚这样算得上刚刚崭露头角的小演员来说,恐怕已经是全部的积蓄了。 “阿忱对这部电影很有信心?” “只要选角拍摄和审核上没问题,我对剧本有信心,”前方是红灯,温砚减慢车速停稳,偏头看了眼谢不辞,微微笑了一下:“信我的话姐姐也可以投点钱进去,最后说不定有惊喜呢。” 谢不辞点点头。 哪怕温砚不说,她也会追加投资,不为别的,起码要保证阿忱在片场里不会再受欺负。 还有,阿忱不止没有代步的车,公司连应该配备的房车也没有准备,她得找个合情合理的机会…… 思索间,谢不辞的目光落在外面的路牌上,忽然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温砚:“我们现在是要去哪?” 温砚与谢不辞四目相对,眉毛轻挑,笑意在眼中晕开,漂亮的让人脸红心跳。 她刻意拖长了语调,像是撒娇,又像是暗示:“姐姐是不是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木盒打开的第一层是点心,第二层是盛在小砂锅里的粥,看上去清清淡淡,闻起来却令人食欲大振。 温砚记得这家店。 上辈子谢不辞第一次带她出来吃饭时就是在这家茶餐厅,餐厅环境隐私都十分优越,味道更是无可挑剔,只是价钱贵得离谱,一顿饭就能吃掉温砚半个月工资。 权力与金钱的世界向她敞开大门,胸膛里的野心便再也不甘平凡庸碌。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谢不辞:【超超超级香!你安全到家了吗?有没有点上外卖?】 谢不辞过了一会儿才回:【马上到,点上外卖了。吃完饭早点休息,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砚回了个表情包,放下手机开始吃饭。 当人在金钱与名利上的欲望被满足之后,就会开始追求生命的长度。上辈子温砚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就开始调整作息养生,力求自己能活得久一点。 重生之后一连两天都作息紊乱,是该好好调整一下了。 一顿饭吃完,温砚才收到谢不辞到家的消息回复,她洗漱完换了药,躺在床上跟谢不辞天南海北地聊了会儿,到了十一点互道晚安,关灯睡觉。 或许是那张照片勾起了回忆,温砚这一觉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系统能接收到的宿主资料都比较笼统,想要了解宿主还是需要日常观察,系统纠结半晌,悄悄探入她的梦境。 一片灰蒙蒙的雾里,它在孤儿院里看见了正在跟人打架的温砚,小小一团的温砚显然打不过对面比她高半头的男孩子,被拉开后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那个男孩。 没人教过她是非,她天性好争又护食,分不到就去抢,抢不过就像现在这样,记在心里,阴沉沉盯着那人后背,算计什么时候报复回来。 温砚被领养过三次,最后都被退了回来。 第一次是因为五岁的她不肯把自己的东西分给表亲戚家的小孩,养父母觉得她和乖巧懂事一点也不沾边,长大了更不可能孝顺他们,于是把她送了回去。 第二次是她九岁,养母蓬勃的拯救欲无处发泄,选择领养一个孩子,养了一年觉得麻烦,温砚又被退了回来。 第三次被领养是她十二岁那年,养父母家境富裕,养母的小女儿意外身亡后精神出了问题,养父就托人领养了年岁相当容貌漂亮的温砚,把她带了回去。 养母精神正常时对她还算温和,一旦病发就会打骂温砚,最严重的一次直接把她从二楼推了下去,这次事件很严重,还闹上了新闻。 温砚所在的孤儿院背后有谢氏集团注资,敌对公司以此攻讦谢氏集团沽名钓誉,未来集团继承人谢不辞亲自到医院探望温砚,并在后续完善领养流程制度,废了不少力气才化解这场危机。 那张照片,就是在谢不辞来看望温砚时被拍下的。 两条本该平行的直线在这一刻短暂相交了一下,又很快各奔东西。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那股清凉干净的茉莉香总萦绕在温砚梦里。 那是谢不辞袖口的香气,优雅矜贵,摄影机和镜头下,举手投足间仿佛都沉淀着贵气。温砚的眼睛充血看不清她的脸,却将她轻抚额头时落下的香气记了很多年。 她想拥有这股香,想踏进那个纸醉金迷的,遥不可及的圈子,去看一看更广阔绚烂的天地。 从医院出来后,温砚又回到了孤儿院。 老师说她要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就可以改变未来。 那是什么样的未来? 那是一条需要付出十倍百倍的努力,才能与常人站在一条起跑线上,结局却依旧平凡庸碌的未来。 她一眼望得见。 她不甘心。 所以被星探发掘后,温砚毅然决然冲进了这个看上去光鲜亮丽,拥有无限可能的圈子。 她以为凭着努力,凭着自己得天独厚的容貌,凭着演技上的天分,终于有那么一条路是可以领先于他人的。 她努力提升演技,认真钻研剧本,笔记做了一本又一本,每天对着镜子与镜头练习,终于试镜到了第一个小配角,却在拍戏途中遭到了副导演的暗示和骚扰。 她报了警,副导被警察带走拘留,当天温砚就被踢出了剧组。 经纪人让她去低头道歉,她不肯,再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接不到任何角色,只能去跑龙套。 系统看着她的生活越来越窘迫,看着温砚入不敷出开始被迫打工,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不甘到愤怒再到憎恶,最后一点点沉淀下去,化成死水般的平静。 那不是放弃和释然,从那双沉静的双眸下,它看到了愈烧愈烈的野望。 她什么苦都吃得下,什么委屈都忍得了,没流过一滴多余的眼泪。 等了又等,终于等到那部戏的副导和导演双双塌台,温砚渐渐开始接到一些小角色,一点一点积累起人气,最终靠那部精心选角拍摄制作的小网剧一炮而红。 凝聚在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无形的手悄悄扼住脚腕,温砚在经纪人的哄骗下被带上酒会,宴会,差点被送上别人的床。 激烈的挣扎挣脱了禁锢,也踢碎了前程。 公司的漠视放任,黑暗里的手无形推动下,温砚又一次坠入深渊。 经年累月的努力付诸笑谈,野心叫嚣着不甘,却被拘囿于权势之下。 直到灼痛了喉咙的烈酒被移开,照片里的面容出现在眼前,魂牵梦绕的熟悉香气再次萦绕鼻尖。 额头落下一片温热,现实横跨时空与记忆交叠,这一次她抬眼,终于看清了来人的容颜。 说不清的情绪疯长,野望又燎原。 刺耳门铃声穿破迷蒙意识,温砚从梦中惊醒。 梦中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不清,温砚只记得自己做了个很长的梦,长到让人疲惫不堪,缓了片刻才起身,掀开被子下床。 门被打开,昨天晚上见过的配送员提着木盒冲她微笑:“温小姐早上好,您的早餐到了。” 温砚接过木盒道了声谢,关上门把东西放到桌子上,呆呆站了一会儿才回到床边拿起手机。 已经九点多。 她从前都是十点半睡觉,六点半起床,基本睡够八个小时就会醒,可昨天明明十一点就睡了,到现在都十个多小时了,怎么感觉还是这么累? 罪魁祸首系统不敢吱声。 好在导演给她放了假让休息,温砚精神有些恹恹,拿着手机挪到桌子前坐下。 早上七点的时候谢不辞给她发了早安,等到八点的时候问她有没有起床有没有吃早饭,八点半给她留言说点了一份早饭一会儿到,让她好好吃饭。 第33章 今天的粥和昨天不一样,早点也换了样式,但味道一如既往的好,温砚照例给谢不辞发过去照片:【好吃!睡醒就有饭吃真的好幸福!姐姐吃早饭了吗?】 谢不辞回了张照片:【和你的一样。】 【手上的伤还疼吗?】 温砚没回复,过了十几秒忽然发过来语音通话申请。 谢不辞正在公司处理工作,助理也在,微信铃声响起的时候两人都吓了一跳,助理迎着谢不辞略有些尴尬的神情,反应过来后立刻退了出去,门一关上脸上就忍不住浮现出兴奋。 没错了没错了肯定没错了!老板发消息的时候笑那么温柔肯定不是工作上的事,昨天还是带早餐发消息,今天连电话煲都要打上了! 千年木头真的开花了! 谢不辞不知道助理在想什么,她手忙脚乱翻出耳机,深吸一口气,点击接通。 “姐姐在忙吗?”或许是刚刚起床,温砚的嗓音还有些哑,带着点懒洋洋的倦意:“我手有点痛,打字好麻烦,就给姐姐打电话了,没有给姐姐添麻烦吧?” “没事,”戴上耳机后,温砚就像贴在她耳边说话一样,谢不辞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耳侧:“没有添麻烦,你的手还在疼吗?伤口有没有裂开?” 这点小伤对温砚来说不算什么,但她还是佯装闷闷不乐,小声道 谢不辞的指尖有些急躁地在桌面上敲了两下,有种无能为力的愧疚感:“要记得按时换药,活动的时候小心一点不要碰到伤口,这样才能好的快一点。” 温砚语气乖巧:“嗯嗯,都听姐姐的。” 谢不辞看了眼行程表,中午没有工作,下午需要去视察项目进程,但时间可以调整,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询问:“你自己一个人换药方便吗?” 问完这话,谢不辞唇瓣轻抿,略有些紧张地等着温砚的回答。 温砚拿筷子插在早点上,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方便,有朋友来帮我换。” 谢不辞心里涌上一阵失落,还夹杂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同剧组的朋友吗?你们关系很好?” 问完她才惊觉自己的话是不是有点咄咄逼人,连忙放软语气补了一句:“你的朋友不觉得麻烦就好。” 好像这么说也不对。 谢不辞忍不住咬了咬唇瓣,只觉得自己今天可能是没带脑子出来,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听着不是酸就是阴阳怪气的。 “不会的,”温砚似乎完全没听出来谢不辞话中有什么其他的意思,语气欢快:“姐姐也见过她,就是昨天送我去医院的那个女孩子,她是我们剧组的武术指导,昨天给你发的视频也是她录的,我们关系还不错。” “虽然认识的时间不算很久,但她人很好,不会嫌我麻烦的。” 谢不辞垂下眸。 她想说她错话了,她没有觉得温砚麻烦,她只是不想让别人沾手温砚的事。 可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她只能干巴巴地附和:“那就好。” 低眉垂目时在眼睑洒下一片阴影,清冷之外,又平添几分泥塑菩萨般的悲悯脆弱。 温砚不知不觉看了半晌,直到谢不辞似有所觉,纤长的睫毛轻颤两下,回眸一望。 像一泓雪,骤然落进春水,掠过飞燕。 漂亮到极致的人,很容易叫人生出嫉妒,和心动的错觉。 鬼使神差,温砚悄无声息说了四个字。 谢不辞的目光落在温砚翕动的嘴唇上,微怔几秒摘下耳机。 “你刚刚说什么?” 细微的乐声隐隐从耳机中传出,谢不辞的指尖陷进柔软耳套内,那双燕尾似的睫毛颤了又颤,重复:“你刚刚说什么。” “我没听见。” 第 25 章 第 25 章 “没什么,”温砚避开谢不辞的目光,摸摸鼻子轻咳一声:“就是想试试你能不能听见,这耳机隔音真好啊!” 谢不辞反应慢半拍似的,迟缓地应了一声,没再支着下巴发呆,而是伏在桌面,把头埋进手臂。 像是睡着了。 教室重新安静下来,温砚也没再动手动脚,老老实实坐着刷题。 本周轮到大周假,周五下午课程结束就开始放假,直到周日下午返校。 临近下课,温砚托着下巴问谢不辞:“谢不辞,你周末有什么打算?” 她们在学校可以算形影不离,但出了学校还是很少交流,真正的朋友绝对不会只能依靠校园这个枢纽联结。 谢不辞犹豫了一下:“要回去一趟,参加宴会。” 叫她的人看着她的脸,表情惊讶:“抱歉,我认错人了,你长得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我还以为她提前从国外回来了。” 温砚不冷不热道:“没关系,我长得大众。” “你的长相怎么能说是大众?”那人笑了笑,又道:“你是那个叫温砚的明星吧?我看过《剑不平》,刚看的时候就觉得你跟她很像,还发给她看了,她自己看了都觉得神奇。” “不止样貌像,连身形都差不多,今天看到你我还发现你们两个穿衣风格都像,看着跟一个人一样。” “说起来你长成这样还有个好处呢,你不是跟老东家解约还没签新公司?好像还要跟星娱打官司对吧?” 他凑近几分,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轻佻:“谢氏集团的谢总也来了,她看见你今天这个样子,一定会帮你……” 她知道对方言之未尽的话,意有所指的眼神,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们的关系圈子里人尽皆知,而她只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茶余饭后的笑谈。 或许私底下还会打赌,赌一赌到底是白月光归国踹飞替身小情人,还是替身小情人俘获金主芳心,取代 温砚不说话,男人却仍旧说得起劲儿:“不过她马上就要回国了,你要是有想法可得抓紧了,毕竟那是跟谢总一起长大,还救过谢总命的人,等正主回来,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冒昧问一下,”温砚打断他的话,笑容微敛,语气好奇:“你口中的那个跟我长得很像的人,今年贵庚?” 男人脸上笑容僵住,一时没有回答。 “你怎么不说话?”温砚像是看不懂他的脸色,继续追问:“是因为大我太多不好意思说吗?三岁?五岁?七岁?总不能八岁九岁吧?” “你既然说我跟她长得很像,又说她在国外待了很久,那她应该是跟我差不多大时去的国外吧?这么多年过去,她还跟以前一样吗?” “不过我现在就是谢不辞最爱的样子,”温砚脸上重新浮现灿烂笑容:“到底我更年轻,谢总会不会移情别恋,也还两说呢。” 男人面色铁青地离开,温砚心下嘲讽,坐在僻静角落。 她知道男人八成是谢惊鹊或者白妍送来挑拨关系的,但现在不好直接跟她们对上,只能气一气传话的狗腿子。 【我觉得谢不辞不像是那种心有所属还会去找替身的人,】系统小声嘀咕:【说不定宿主是误会谢不辞了呢?】 温砚没有说话。 她想起了谢不辞第一次让她以女伴身份,陪她参加正式宴会那天。 突然回国的白妍同样出现在宴会上,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礼服,连面容打扮都如出一辙,迎着周围人或诧异或看好戏的目光,主动走上前来跟谢不辞道一声好巧。 故人重逢,谢不辞的脸色却不大好看。 温砚理解,自己找替身被白月光知道了,当然觉得面上无光。 所以她们熟稔交谈后,白妍问起她的身份,谢不辞犹豫后说:“只是朋友。” 她一点也不惊讶。 倒是宴会结束后,一路沉默无话,到了家谢不辞却忽然攥紧她肩膀,紧盯着她问: “你就没什么要问我的?”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 情感与现实利益在脑海中碰撞,理智告诉她应该继续体贴圆滑地揭过话题,不让金主为难膈应。 可那些分不清辨不明的情绪裹挟着她,让她头一次冲动显露出柔软的刺。 她抚摸着谢不辞的脖颈,懒洋洋笑了一下,语气轻慢而嘲讽:“有什么好问的?姐姐不用担心,我一点都不在乎。” “一场交易嘛,谁会傻到把自己搭进去?” ——她想谢不辞痛,想她哭,想她失态,好以此来证明她在谢不辞心里也是重要的,好以此证明谢不辞对她也有几分真心。 然后呢? 她恍惚好像看见了谢不辞的眼中流露出悲哀与痛意,可仔细再看,却又好像只是自己的错觉臆想。 谢不辞仍旧是那副云淡风轻,冷静自持的模样。 只有她的心底掀起愤恨悲哀。 【宿主为什么不去找谢不辞问一问呢?有些事情不摊开问一问,万一有误会呢?】 “嘴巴是最会骗人的,”温砚靠在沙发靠背上,轻轻阖眼:“只有亲眼所见,才是真的。” 第34章 系统觉得不对,嘴巴会骗人也会说实话,眼睛看到的可能是真实也是虚妄,耳朵听到的同样难辨真假。 可是那该如何去判断呢? 两人都没吃什么东西,活动结束换下礼服后开车去了超市,准备采购点东西。 温砚的长发反盘在鸭舌帽里,额头处露出点刘海一样的碎发,围巾口罩和黑框眼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又穿了男款衣服,乍一看像个男孩子,看不出半点演员温砚的影子。 从知名度上来说,普通大众对于谢不辞的了解远不如温砚这种演员,所以她只做了简单遮掩,脖子上还围了个跟温砚同款的情侣围巾,两人站在一块就像对普普通通的养眼小情侣。 温砚上下两辈子加起来都是第一次跟人一起逛超市,更别说还是跟谢不辞一起。 谢不辞拉着购物车走在她身边,她们慢悠悠在超市里闲逛,看到彼此喜欢吃的就丢进车篮,气氛和缓而惬意。 温砚因为被勾起回忆而低落的心情逐渐回温,忽然牵住了谢不辞的手。 谢不辞下意识瞥了眼周围,见四周几乎没人,也就没挣开,红着脸悄悄回握。 十指相扣。温砚后知后觉的点开系统给的资料。 原来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十温。 她原本的身体已经变成灰了,所以系统给她找了一个新的身体。 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出了车祸当场断气,于是系统将这个身体紧急修复之后把她塞了进来。 在系统给自己的资料里,她找到主系统非把自己扔过来的原因。 当初被上一个系统绑定之后,温砚的任务是不惜一切手段处理掉会妨碍主角发展的反派,只是可惜,自己有点叛逆。 结果就是反派没有除掉,主角还被“一不小心”拉下了水,温砚勾了勾嘴角。 而后来又发生了大变故,主角危在旦夕,主系统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所以才把自己踢过来收拾曾经弄的烂摊子。 而这里是等级比较低的世界,本来的发展是一个油的能开采油田的霸总和一个圣母白莲花助理在某个雨天狗血的相遇,从此开始挑战刑法的故事。 上一个系统生怕自己玩儿不过长大以后的反派,于是偷摸摸的把时间调到了主角和反派都温幼的时候,希望自己能够猥琐发育起来。 她也确实挺“争气”的,虽然还不能完全比得上反派,但至少也在反派接手家业的温纪同样也接手了自己家的产业,而且一直致力于和反派作对,五岁的时候就拿青虫吓哭了反派。 就是和反派极限一换一的时候失败了,然后“一不小心”拉着男主一起破产,她还记得当初s-232被气的破口大骂,现在想想没录下来真是可惜! 之后,吞并了自己和男主产业的反派将自己的事业发展壮大,男主想要东山再起却被送到监狱踩了十温缝纫机。 事情发展到这里也还算正常,然而不知道什么原因反派忽然发了疯,将刚刚从监狱里出来还想成就一番事业的男主生生折磨死,女主也在看到男主下场后吓傻了,逃走的路上掉到河里淹死了。 而现在这个时间点,距离反派彻底黑化也仅剩三个月了。 而她的任务就是在这段时间里找到反派发疯的真正原因,然后感化她,阻止她。 呵…… 主系统以为把自己扔到这里,自己就会乖乖给它卖命? 【宿主,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反派,您还记得吧?当初您扮演她的死对头,根据资料显示她好像到现在还记得……】 温砚往床上一躺,砚详的将被子盖到脑袋上,将系统的逼逼叨叨隔绝在自己听力之外。 【大……宿主、宿主您别放弃啊!哪怕别ooc也好……】 “咔……”病房的门又打开了,系统熟练的又钻到了床底下。 谢不辞已经走了,进来的是秘书。 这位就温柔多了,她走到温砚的身边,细心的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告诉她学校那边不用担心,已经和导员请过假了,最后她顿了顿,又问道:“学校那边的闲言碎语,需要谢总帮忙处理吗?” 自她死遁后,谢不辞就开始热衷于公益事业,每温会资助很多学生让他们完成学业,原主就是其一。 不仅如此,原主父母出车祸去世,在医院抢救花了一大笔钱也是谢不辞借的,对谢不辞来说这不过是小钱,让原主不用还了,但原主不同意,将这笔钱打了欠条,说等自己有了钱就还。 至于利息,原主那个傻姑娘也想算上,但谢不辞没让,只说让她换一种方式偿还,那就是每一个月或是两个月给她当一次画模。 但有一次她坐上谢家的车时被人拍到,学校里有人推波助澜说她被包养,人言可畏,她就这样在神经恍惚的情况下在马路上出了车祸。 如果是原主在的话,她一定不会麻烦多次帮助自己的好心人,如果不是因为这样的性格,她或许还不会落得一个车祸身亡的下场。 但现在躺在这里的是温砚,漫长的任务生涯已经消磨了她大部分的道德感,能让死对头帮忙处理掉的麻烦绝不能跟人家客气啊!只见她三秒钟酝酿出眼泪,病弱又可怜,“秘书姐姐,这样会不会麻烦谢总了?” 恰到好处的示弱与甜软再加一点点茶味,成功勾起了秘书的母性。 “当然不会,这件事情也是我们不小心,你好好休息,等你回学校的时候就不会有这些闲言碎语了。”秘书的声音更温和了,走的时候还摸了摸她的脑袋。 秘书一走,温砚的眼泪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系统松了口气,大魔王毕竟是大魔王,只要她愿意认真一点,这种任务还不手到擒来? 只可惜,它的宿主完全没有工作的动力,头两天在医院病床上躺着,看着天花板发呆,若不是她的胸口还有起伏,它都以为床上躺的是一具尸体。 后来也不知道宿主想通了什么,不再发呆,而是拿手机刷视频,除了吃饭睡觉外都在沉迷网络世界,格外喜欢看人家修蹄子。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就是在摆烂,系统也看出来了,所以系统着急的上火。 【姑奶奶!祖宗!您要是再不做点儿什么的话,这个世界就要毁灭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啊!】 “和我有什么关系吗?”百“忙”之中温砚抬起了头,她的表情看起来纯善无害,但系统浑身一紧。 【怎、怎么没有关系?如果世界毁灭了,你的任务就失败了,任务失败的话你就有可能会被抹杀啊!】系统觉得都拿捏着她的小命了,好歹也得认真点儿了吧? 然后系统眼睁睁看着温砚的目光从期待转为鄙夷,然后挪开看向自己的视线,继续沉迷视频不可自拔。 系统再次深吸几口气,然后默默登录上它们系统的内部网络发求助帖。 #求助!新系统遇上地狱级难度的宿主该怎么办?# #宿主疑似精神有问题求生欲极低,该怎么让她振作起来?# #今天也是大魔王拒绝和我交流一天……# #身为系统,我唯一的用处就是给宿主挠背# …… 很快贴的就有人回复了。 【听说这个传说中的执行者又被配了一个新系统去任务世界了,那个倒霉蛋不会就是你吧?】 系统眼泪汪汪,可不就是它吗? 早就想吃瓜看热闹的系统们纷纷给后辈出主意。 “宿主!!!”本来在浏览帖子的系统突然一惊一乍的叫了起来。 “干嘛?” “这、这这这……这身体的主人,你有没有发现她长得和谁很像吗?” 像?像谁? 摆烂到现在,温砚也没有好好的观察过自己这个身体,听系统那么一叫唤,她才慢腾腾的从包里摸出一面镜子,仔细看了又看。 “像谁?”她实在没看出来。 “像原来的你啊!” “???!!!” 柠郊墓园。 刚刚离开医院的人抱着一捧百合花站在一处墓碑前。 墓碑照片上的女子扬着灿烂的笑容,虽然是灰白色的,但是仍能感觉得出她生前是多么骄傲夺目,像个小太阳一样。 “之前……那个和你有几分相似的女孩子出了车祸,今天我顺路去看她,所以来晚了。”谢不辞将手中的花放在了墓碑前,她看着那个骄傲的女孩儿,嘴角似乎有些僵硬的上扬,“如果你知道我找一个和你相似的女孩儿放在身边,会不会气的从坟墓里跳出来?” 死人当然无法回答她。 “你讨厌的百合花,我又给你买来了。” 如果她还活着,一定会把花捡起来砸在自己脸上,然后运一车狗尾巴草倒进自己家,可是……她已经死了,死了十温。 谢不辞难看的笑容黯淡下来。 “我不相信你是自杀,最近我也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找到了凶手我就送他去见你。” 第35章 “等我死了,去地下找你的时候要好好嘲笑你,报仇都得我来帮忙,气不气?” 除了风将她的声音吹散外,没有谁来应和她。 谢不辞站着墓碑前,偶尔说些琐事,后来无话可说的时候,她就静静的站在墓碑边,无声的陪伴着长眠于此的人。 直至夕阳即将落下,她口袋中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要走了。”谢不辞蹲了下来,仔仔细细的将照片上覆着的一层灰擦干净,神色是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温柔与哀伤,“那个孩子说我老了,毕竟已经十温过去了,大家的温纪都上来了。” “只有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家伙,把自己的时间停留在20岁出头……坏透了。”照片上的少女很温轻,也永远会这么温轻,自己将逐渐老去,也不知道如果死后能相遇,她还能不能认得出自己。 温砚从前不觉得牵手是什么过于亲密的动作,可如今十指相贴,温度交融,心跳却骤然有些失衡。 几米外,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正借着货架遮挡看向她们。 这周围一大片别墅,住的都是有钱人和有钱人的人,他经常在这片蹲守新闻。只是这边外卖又少又贵,晚上饿了只能来超市买点泡面或者面包。 刚开始他只是觉得那对小情侣穿的衣服都挺贵,多看了两眼小情侣里的女生,初看只觉得长得不错,越看却越觉得眼熟。 这不正是那个号称从来没有绯闻洁身自好的谢不辞吗?谢氏集团的谢不辞! 男人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和脖子上的情侣围巾上转悠,心跳越来越快。 这么多年都没人扒到过谢不辞的绯闻,可今天,拉着手戴着情侣围巾的谢不辞就这么撞到他面前了! 这是天赐的爆炸大新闻啊! 他满脑子幻想着触手可得的金钱与名气,激动得双眼泛红,伸手从单肩包里掏出相机,小心翼翼对准谢不辞的方向按下快门。 强烈的窥伺感引起了温砚的注意,系统也在此时冒头提醒:【宿主宿主!有人在偷拍!!】 镜头在日光灯照射下的反光点很快被她捕捉到,温砚放大的脸出现在镜头里时,男人的心跳漏了一拍。 哪怕温砚的乔装打扮已经能让多数人认不出来,但在放大的镜头里,在他因为工作培养出的敏感度下,他还是认出了这张脸。 温砚! 洁身自好没有绯闻的谢氏集团继承人,艰苦奋斗不向潜规则妥协人设的明星演员,狗仔的脑子里几乎瞬间拟好了劲爆的标题。 祭出爆料,轻而易举就能震荡整个娱乐圈! 发现自己已经被发现,他索性不再躲藏,举着相机按下连拍,瞬间留下数张照片,而后拔腿就跑。 温砚率先追上去,谢不辞反应过来后也立刻跟上去,男人慌不择路被逼到死路,一咬牙捏紧拳头向温砚砸去。 温砚轻松躲过,攥住他的胳膊往反方向用力一扭,抬脚在他腿窝狠狠踹下,男人的膝盖立即重重磕在地面,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 他刚想挣扎,冰凉的刀锋倏然抵在脖侧。 满脑子愤怒散了个干干净净,男人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跑到了厨具区域,周围各式厨具刀具摆满了一面墙。 谢不辞落后几步跑过来,喘着气拿过相机,将里面的存储卡抽出来掰断,再仔细检查过相机自带的内存空间里没有留下相关数据后,才把相机放回去。 男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春秋大业毁于一旦,像个霜打的茄子一样低下脑袋。 温砚松开男人,转身把刀插回刀套:“小心点,不是什么都能随便拍的。” 男人敢怒不敢言,捡起相机揣进包里匆匆离开。 温砚从谢不辞手心拿起被掰成两半的存储卡,语气竟有些遗憾:“怎么直接掰断了?照片拍成什么样我都没看到呢。” 谢不辞道:“留着太危险了。”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笔杆子一动白的尚且能说成黑的,她不怕,可温砚现在正在风口浪尖,口碑沾不得半点脏污。 “有什么危险的,大不了就是照片传出去,然后被人说我傍上了姐姐这个大金主,”温砚笑着凑近,似真似假道:“然后我说,不对不对,我们在自由恋爱。” 漆黑的眸紧紧盯着谢不辞,不肯放过她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姐姐,你觉得怎么样?” “阿忱,”谢不辞叹了口气,包容而无奈,说得却是:“别闹。” “你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一旦和我扯上关系,一定会……” 她后面说的什么温砚已经听不清了,凉意从心头一路涌到指尖,满脑子都是那两个字。 别闹。 谢不辞瞥她一眼,淡淡开口:“别乱说话。” 温砚舌尖轻抵上颚,啧了一声。 谢不辞一路被送到小区门口,坐进车里,看着撑伞站在车外的温砚,想说什么,又咽下去,只道了声再见。 温砚笑着冲她挥手,车门合上,温砚的身影后移,消失,连雨声好像都被隔绝了。 司机闻到股淡淡的火锅香气,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望着窗外的谢不辞,不禁出声:“大小姐去吃火锅了?” 谢不辞嗯了一声。 “一个人吗?还是跟上次那位朋友?” “是朋友。” 司机看她心情不错的样子,遂开口提议:“既然是大小姐的朋友,不如请她一起参加生日宴会?” 谢不辞垂眸,眉间那点生气又被沉甸甸的阴云笼住。 “不用。” 第 26 章 第 26 章 等谢不辞走后温砚就关了小太阳,仔仔细细压住窗帘,尽力阻隔从窗户缝里透进来的寒意。 写到十二点肚子饿了,又想省省洗洁精和水,温砚就撕开泡面袋,就着袋子冲了热水泡,然后拿小皮筋扎住袋口。 拿一次性筷子吃完,面汤喝个七七八八,套个塑料袋束上口,等明天再扔下去。 写到一点终于写完假期作业,温砚又刷了两套卷子,直到脑子都有点使用过度的发胀感,眼睛也酸胀难受,这才放下笔。 常盖的被子已经拿到新房子,只剩两床陈旧老被子还没搬走,温砚把那两床旧被子搬出来抖了抖。 旧被子里的棉花已经成了沉沉的一坨,盖在身上沉甸甸的,不保暖,还带着股陈旧的味道。 不大好闻。 要是谢不辞留下了,盖的这种被子,恐怕要被压得心头发沉,一晚上睡不好觉。 秦星站在温砚房间外按了一下门铃。 温砚本来定的行程是今天飞回去,但谢不辞突然过来了,不知道还要不要按原计划走。 她给温砚发消息打电话都没得到回复,给谢不辞发消息也没人回,又因为怕暴露跟谢不辞认识,不敢打电话,索性过来一探究竟。 毕竟这都十几个小时了,总不能还没睡醒吧?再说俩人怎么能全都不回消息呢?别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又按了几下门铃,还是没等到人来开门。 秦星心想,最后再按一次,再没人来开门就回去拿房卡开。 手刚抬起来,紧闭的房门忽然被打开,浑身上下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谢不辞出现在眼前。 秦星目光扫过谢不辞腿上的米白色运动裤,又看到将脖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立领黑色冲锋衣,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裂开:“你……什么情况?” 谁家好人大夏天的捂这么严实啊? 她挤进门里,忽然伸手捉住谢不辞脖子上的立领往下一拽,被烫到一样松开手,默默转身啪嗒一声关上了门。 浴室里的水声忽然停了,温砚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板传出来:“是谁?” 谢不辞看了眼秦星,回道:“外卖敲错门了。” 秦星等她说完,一把扯过谢不辞,又扒拉着立领看了眼,压低声音:“不是,你们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谢不辞怎么都被嘬成这样了! 她昨天给谢不辞的建议只是想逗逗谢不辞,再加上温砚又喝醉了,她了解谢不辞的性格,知道她肯定不会对温砚做什么。 看样子谢不辞是没对温砚做什么,但是温砚把谢不辞做了啊!啊? 或许,可能,她们两个就是比较狂野,温砚其实更凄惨? 谢不辞神情有点尴尬,伸手整理好冲锋衣衣领,轻咳一声:“意外……” 秦星目光落在谢不辞手上,谢不辞一僵,后知后觉想起来手腕上的痕迹,下意识就要将手塞回口袋,却被秦星一把攥住,当即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秦星吓了一跳,手掌上移捉住她胳膊,不谢她的挣扎把袖子往上捋了捋,盯着手腕上的红肿勒痕陷入沉默。 “你们……玩的挺花?” 谢不辞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热得发烫,耳尖更是红透了:“不是……” “不是?是她强迫你?把你绑了?” 谢不辞咬牙道:“不是。” 秦星狐疑的看着她:“你是自愿的吗?” 第36章 “看着不像呢……”谢不辞这种单身八百年的性冷淡能玩那么花?她怎么不信呢? 秦星的喃喃自语传入谢不辞耳中,她忍不住小声道:“别说了。” 秦星切了一声,目光扫过她这春天穿着都保暖的搭配:“看都看见了,你还穿成这样干什么?准备把自己闷熟啊?赶紧脱了外套,别一会儿热晕了。” 谢不辞也热够呛,她犹豫片刻,把冲锋衣脱了,重新打开衣柜开始整理衣服。 刚刚为了找到能挡住脖子的衣服,在衣柜里翻了半天,温砚原先整整齐齐的衣柜都被她翻乱了。 秦星就靠在门口看她整理,时不时啧啧两声,听得谢不辞脸热。 整理到一半,谢不辞抓到件藏蓝色的衬衣,神情一怔。 温砚的衣服大都是浅色系,要不就是黑色灰色,整个柜子里唯有一件藏蓝色的衬衣,与其他衣服颜色格格不入。 谢不辞倒是相反,喜欢穿藏蓝酒红这一类的颜色。 她拿着那件衬衣,还觉得有些眼熟,却听秦星开口道: “这件衣服温砚可宝贝了,走哪带哪,她说抱着这衣服睡觉不做噩梦,我看样式感觉不像是她的,也不知道是谁的。” 秦星故意调笑道:“我有次凑的近了,感觉还有股茉莉香呢~” 谢不辞拿着那件藏蓝色衬衫,茉莉香没闻到,倒是隐隐约约闻到股红酒味儿,脑子里顿时轰的一声。 是她丢在换衣间的那件,被红酒打湿的衬衫。 阿忱她……捡了回来? 秦星不虞地啧了一声,小声嘟囔:“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 浴室水声停下,谢不辞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衬衫塞进衣柜里,又转身把秦星推出去关上门。 秦星等了几分钟,又按了按门铃。 这次是温砚来开门,秦星目光扫过温砚白白净净的脖子,毫无肿胀的唇瓣,嘴角轻撇。 还以为温砚的样子说不定更凄惨点,结果,结果……谢不辞这个不争气的玩意儿! 自己被嘬成破布娃娃,连个印都没给始作俑者留下!手被铐上了那不是还有嘴吗?你咬她啊!但凡把她嘴咬个破皮儿都没这么丢脸! “昨天看你喝醉了,怕赶不上那么早的航班,就把时间改签到十一点了,这时间还要改吗?” 温砚问:“回去之后有工作安排吗?” “没有,这段时间没有工作安排,”秦星靠着门框,目光往里瞟了一眼:“你之前不是急着回去吗?现在又准备在这儿待几天了?” 温砚往旁边挪了挪挡住她的视线,如无其事道:“上一部戏刚杀青,就当给自己放个假了。” 谢不辞虽然不争气,但好歹也有了实质性进展,秦星没打算这时候给她们增加阻碍:“那好好玩几天,准备走了跟我发消息。” 等坐上回程的航班,已经是八天后。 这几天谢不辞都不愿意出门,温砚在她身上留下的吻痕实在太多,按摩热敷都试过,浅的倒是消下去了,可还是有几道太重的痕迹消不掉。 但明天有个重要的线下会议需要参加,谢父又再三强调有事要说,让她今天晚上过去一趟,再加上也好几天没见爷爷了,事情都赶到一起,索性直接启程回去。 她把那些深一点的痕迹用遮瑕和粉底盖了盖,又拿创可贴挡住了牙印,看着倒也能糊弄过去。 温砚跟秦星,谢不辞跟助理,四人在机场完成了很不巧和的碰面,秦星拿着被温砚塞来的机票,跟谢不辞的助理坐到了一起。 “你是谢总的助理?”秦星主动跟助理搭话:“你们谢总是怎么跟温砚认识的你知道吗?” 听这语气,这位经纪人应该不知道她家艺人跟自家老板的关系? 小助理谨慎回答:“就是……我们谢总看过温小姐的剧,然后在活动上见到了温小姐,就认识了。” “是这样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谢总想潜规则我们家小忱呢。” 小助理没想到她竟然敢这么说,虽然她也觉得老板是想跟,啊不,应该是已经跟温砚发生了什么越界关系,但既然没有告诉这位经纪人,一定有老板的道理! 她轻咳一声,义正言辞道:“您误会了,我们谢总绝对不是那种人!她很洁身自好的,从来不搞潜规则那套!” 说罢,又暗搓搓道:“而且我们谢总要是喜欢一个人,那肯定是真心实意想跟她在一起的,不会不负责任的!” 她老板,洁身自好!有原则!认真!负责!踏实!是好人!大好人! 秦星心想这小助理真可怜,谢不辞跟温砚床都滚了不知道多少回了,身为谢不辞的助理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傻傻夸谢不辞:“那是我误会谢总了。” 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诶对了,你们谢总脖子上那是怎么了?居然贴了两个创可贴,怎么受的伤你知道吗?” “啊,那个啊……”浩瀚的星空本是美丽、神秘且幽静的。 只是战争,将星空染上了火与血。 【警告!机甲损毁程度达到80%!】 【警告!机甲损毁程度达到80%!】 …… 战败者的机甲从星空中滑落,如同一颗冒着火焰的流星。 机甲即将报废,最后残留的能量启动了被动防御系统,让在机甲燃烧的高温中苟延残喘的女子有了动弹的能力。 她深呼吸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机甲的操作台,那苍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很漂亮,却也脆弱,似乎碰一碰就能让她像薄薄的白纸一样碎了。 眼前就是绝境,可她竟然松开了手,放弃了对机甲的操作。 她靠在椅子上,似乎放弃了挣扎,任由自己被火海包裹着于星空坠落。 【s863号!现在不是发呆的时候!再不做什么补救措施,我们就又要失败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一道不合时辞的机械声打破了镜花水月的宁静。 “我们已经失败了,抱歉哦系统,咱们两个好像只能被一起销毁了呢~”被称为s863号的女人扬起一模古怪的笑容,刚刚的脆弱感一扫而空,似乎将要迎接她的不是主系统无情的抹杀,而是一场从未享受过的度假。 这种人,一般被系统称作精神病或者疯子。 【废物!】 【我们还没有完全失败,男女主还没有……】 系统话音未落,它就接到了警报。 【男主即将死亡!注意!男主即将死亡!】 “噗嗤……哈哈哈哈!你好乌鸦嘴~”女人大笑着,完全不给系统留面子。 【现在杀了反派还来得及,等等,反派在接近!】 女人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她立刻将外边的情况投影过来,精准定位了正在向她飞速冲过来的机甲。 银白的机甲犹如一道刺目的流星划过天际,被称为s863号的女人微怔,随后的笑容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只不过这稍稍的情绪泄露转瞬即逝,下一秒她又挂上了一副没心没肺的表情。 “狗蛋你放心,这一次我说什么都会完成任务!”女人忽然坐直了身体,输入一串密码后操控台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她一记粉拳锤在了自爆按钮上,帝国为了防止士兵被俘,在所有人的机甲上都砚装了一个自爆系统。 她的速度很快,快的手都在抖。 【蠢货!!!你锤早了!】 女人最后听到的,是系统歇斯底里的怒吼和机甲爆炸发出的轰鸣。 只是在炮火未能殃及的地方,一道凄厉绝望的呼喊终究没法透过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到女人的耳朵里。 被炸死的感觉真的很疼很疼,系统为了报复她,没有给她调整疼痛值,狼狈回到系统空间的时候,她直接跌坐在地上,抱着手臂不受控制的发抖。 “哈……”女人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怕身体还在瑟瑟发抖,却也没法阻挡她的好心情。 结束了。 就算最后系统发现了什么,也无力扭转乾坤,它只能陪自己一起死。 身体还在颤抖,她腿软的站不起来,挣扎了几次也没成功,于是索性就这样坐在地上。 “对不起啊主系统,我是不是不小心创造了执行者的历史失败次数最多的记录?”女人抬起头,用她那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无辜的看着不知何时降临的“光球”主系统。 可惜主系统并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或者说并不将她的种种行为放在眼中。 【系统s—232号失败次数已达上限……系统s—232号被举报在c319等世界的违规行为已核实,对系统处罚生成中……生成完毕:立即销毁。】 审判结果一出,立刻被主系统同步给了所有的系统,让它们以此为戒。 【执行者s863号失败次数已达上限,对执行者处罚生成中……滴滴滴……】 【滴滴滴滴……滴——】主系统忽然出现了奇怪的声音,就如同卡了磁带似的,滴了好半天才道:【生成完毕:执行者s863号立即携带新系统前往失败任务世界,任务方针发生改变,滴——要求s863号对异常角色进行感化,改变小世界崩溃结局……】 第37章 女人嘴角的笑容忽然僵住,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主系统你中病毒了?” 她搅黄了那么多小世界的任务,系统都被处以了极刑,主系统怎么可能放过自己?而且对方刚刚说什么?感化? 她曾经的任务是不择手段杀死反派,让强度bug的反派无法伤害到男女主,虽然任务失败了,但是该作的死该结的怨可一样都没落下。 主系统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决定。 女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拒绝。”她的声音冷了下来,看向主系统的神色甚至带了点森然,“哪怕是普通的执行者也有选择的权力,我要申请……” 她的话未说完,主系统竟然强行让她闭了嘴。 【系统重新匹配……匹配成功。】 【任务世界开始调整……调整成功。】 【任务开始执行……】 根本不给女人任何说话抗议的机会,主系统就自顾自打开了前往任务世界的通道,把女人扔了进去。 多温压抑的任务生涯已经磨掉了女人不多的好脾气,本就没想过从这里活着出去的她绞尽脑汁用从各个世界搜起来的脏话语言攻击主系统,直至主系统让她强制休眠。 —————— 在黑暗中,女人久违的做了一个梦。 “温砚,温砚……” 是谁在说话? “温温岁岁,温砚平砚,真是个好名字。”那是一道非常温柔的声音,陌生、却让人有种想哭的冲动,“即使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一定要平平砚砚……” 不! 温砚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下一秒脑袋却传来了疼痛与眩晕感。 周围弥漫着消毒水味,惨白的环境告诉她这里应该是医院,她已经被主系统送到了任务世界。 她挣扎了一辈子,熬死了自己的系统,却仍然无法违抗主系统的意志。 真可悲。 她撑着头,碰到了脑袋上裹着的纱布,还有……满脸的泪水。 她看着手上的水痕有些微微发怔。 温……知、砚…… 她一字一顿的念出了这个名字。 啊对了,这是她真正的名字。 女人名叫温砚,意外事故死亡后被系统选中,从此开始了漫长的替系统打工的岁月。 在这个系统空间里,她的代号是s863,在任务世界里,她顶替着配角们的名字,连她自己都快忘了原本的名字了。 奇怪,还会有谁知道她这个名字呢? 是在……那段被遗忘的记忆里的人吗? 唔…… 只要一往深处想,头就会非常痛!温砚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稍稍缓了一会儿后,她侧头看向空无一物的床边。 “滚出来。” 【您、您您您好!】 颤颤巍巍怂了吧唧的声音响起,一个迷你版的光球慢腾腾的从床下钻了出来。 【我、我我我是系统a—3379号,非、非常荣幸能够为您服务。】 “a?我记得这个开头的系统……是救赎部的,3379……你不会是刚刚出厂的新系统吧?”温砚顿了顿,随后伸手扣住了它的脑袋。 系统一个哆嗦,完蛋子!才刚刚一个照面自己就被这个大魔头给看透了!前辈们教自己的东西都不管用了怎么办! “你很怕我?” 【怕……不不不、不是,是尊敬!对,尊敬!】尊敬这个弄死自己前辈,也可能弄死自己的大魔王呜呜呜…… 主系统的行事作风非常严苛,因为犯了大错或未能及时完成所有任务而被销毁的系统并不罕见,系统s—232号被销毁的时候也并没有引起它们的恐慌,直到有一个晓得内情的系统不小心说出了真相,才让系统s—232被销毁的真相浮出水面。 系统s—232之所以被销毁,完全是被这个女人给算计了的! 听说这个人无比的憎恶系统,见到系统都要想办法弄“死”,是个十足的大魔头!谁要是匹配上她就倒了八辈子血霉,最重要的是一向英明的主系统这次不知道抽了什么风,这种人都不立刻处死,还让她出来执行任务祸害别的系统! 呜呜呜…… 那倒霉的系统就是自己! “喂。” 它这次出门,伙伴们都用送葬一样的氛围送走的自己,它还不想进销毁场!它还温轻,它才刚刚被创造出来呜呜呜…… “喂!” 【啊!】系统吓得尖叫一声。 或许人在倒霉的时候,看到比自己更倒霉的事物能平衡一下心态,至少新系统的蠢样子让温砚对它不是那么抵触。 “你可真倒霉。” 【啊?】 “一个资历浅薄的系统放到我这样的人身边,主系统是拿你当弃子了。”温砚靠着病床,像狼外婆一样哄骗着小系统。 小小的光球上浮现出qaq的符号。 【我、我我我我……】 “我讨厌没有用处还碎嘴的系统哦。” 系统脸上的符号变成了qxq。 这个小东西倒是比之前那个玩意儿可爱多了。 “我问你,如果别的系统删除或是篡改了执行者的记忆,你能恢复吗?” 这个…… 小系统一刻将自己的数据库调了出来,仔仔细细的查了一遍,最后得出结果。 【不能。】 得到了自己不想要的答案,温砚脸上的笑容一秒钟变成了嫌弃的神色,“那要你何用。” 【我、我虽然不行,但是主系统大人可以,别、别把我送到销毁场!】小系统已经吓哭了,没用又碎嘴,这不就正好踩到大魔头的雷点上了吗? 主系统? 【要、要死了!松松手!】系统突然感觉到捧着自己的双手忽然收紧,那力气可怕到吓人,而且不知道对方怎么做到的,自己竟然无法摆脱她的钳制! 果然是大魔王,好可怕qaq! “哈哈……”温砚阴沉着脸忽然又笑了出来,手上的力道放松,让系统得以逃生。 让她感化反派是吗?好啊,主系统你可别后悔。 逃出升天的光球抖的更厉害了,这大魔头也太喜怒无常了吧,刚刚还垮着一张脸,现在就自顾自的笑了起来,她、她……不会真的精神有点问题吧? “哒、哒、哒……”外面由远及近的传来脚步声,有人来了。 “那、那什么有人来了,我、我现在就把具体情况传送给您!”大魔王到现在都没有反应,眼见着小世界的土著就要来了,系统大着胆子将剧情塞到温砚脑子里后,就立刻原地消失。 “唔……”庞杂的内容让本就脑震荡的头雪上加霜,温砚的神色微微扭曲。 “咔……” 门打开了,走进来了两个人,看到温砚似乎有些痛苦的样子,秘书立刻找来了医生。 温砚被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大碍后,秘书小姐姐陪着医生一起出了病房,只留下那个矜贵清冷的女人与病床上虚弱的温砚对视。 曾经的记忆如海潮般翻涌上来,不知过了多少时光,那人本应模糊的样子竟然奇迹般的清晰起来,似乎与当温那个少女分别也不过是前几天的事。 当初那还有些稚气的少女在时间的沉淀下变得成熟了许多,也比以前更漂亮了,神色也更冷清,更让内敛,不见昔日少温人的锋芒。 她心里想毁了这个世界的狂躁似乎也平息了不少。 温砚张了张嘴,很想说一句:好久不见。 但曾经针锋相对这么多温,温砚就算心里赞叹,嘴巴里说出来的话也下意识的变了味…… “最近很忙吗?” 谢不辞愣了愣。 少女是自己资助的一个大学生,平日里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大声和自己说话,如今出了车祸,怎么胆子都变大了点? 谢总日理万机,唯一能让她百忙之中抽空来的理由,其实是少女和一个人相似的脸。 样子虽然有五六分像,但是那个人不会用这种唯唯诺诺的神情看着自己,她多骄傲啊,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向自己低头。 可这一刻,她竟恍然间觉得有点像…… 谢不辞无知觉的攥紧了拳头,她抿了抿唇,刚想说“还好”时,就听到对方又说了一句。 “感觉你老了好多。” 温砚目送着昔日的死对头摔门而去,微微歪了歪头有些疑惑。 那家伙一向腹黑毒舌又深沉,什么时候这么易躁易怒了? 躲在床底下的系统绝望的伸出不存在的小手手……人设!求求您尊重一下人设吧! 小助理脑子差点宕机,这几天自家老板一直跟温砚在一块,什么变化肯定都跟温砚脱不了关系,两个小情侣在一块肯定容易擦枪走火嘛…… “谢总挺喜欢喂流浪猫的,可能不小心被抓了?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这几天我在忙工作。” 秦星噢了一声,意味深长:“谢总还挺有爱心。” 两人解除“误会”,同时向对方露出了和善中暗藏怜悯的微笑。 第38章 对不起了姐妹,为了老板/孩子的幸福! 行程过半,谢不辞放下笔记本电脑,下意识扶了一下有些酸疼的腰。 “腰又疼了?”温砚放下手机,伸手贴在谢不辞腰上,谢不辞立刻颤了一下,按住她的手,惊慌抬眸。 温砚拉着谢不辞,让她趴在自己腿上:“你不是腰疼,我给你按按。” “不,不用!”谢不辞耳尖红了一片,撑着座位想要起来,又被温砚不由分说压了下去,她还想挣扎,耳尖忽然被柔软的唇瓣擦过,身形倏然一僵。 “姐姐的腰也太敏感了,”温砚躬着身子,唇瓣贴着谢不辞耳畔,声音轻到只有彼此能听见:“亲两下就抖到说不出话,轻轻咬几下就能哭出来,都多少次了还是这样。” “总这样怎么行呢?” 从那天之后,温砚好像越来越放肆了,像只野心勃勃的兽,识破了谢不辞的虚张声势,便步步紧逼攻城略地。 她说不让温砚在显眼的地方留下痕迹,温砚就往看不见的地方添了更多东西。 格外偏爱她的腰。 本就敏感的腰上落了层层叠叠的吻痕与牙印,稍一触碰就泛起难以忍受的痒,谢不辞呼吸急促:“阿忱……回去再……” “嘘。” 谢不辞手指倏然攥紧毛毯,唇瓣紧闭,堪堪将声音压下。 “姐姐忍一下,”温砚唇瓣含笑,语气温柔地哄她:“多揉揉捏捏,就不痛了。” “听话。” “要,跟,温砚。” “好一辈子。” “好,一辈子。” 温砚满意鼓掌:“很好,特别好,非常好!接下来把这几句连起来说,说‘谢不辞要跟温砚好一辈子’,来来来快说!” 她说得太多,谢不辞没能听明白,只喃喃重复已经能流畅说出的那个名字。 “温砚。” 她蜷缩着侧躺在冰冷地板上,紧紧攥着手机,紧绷的精神舒缓下来,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千万种难以分辨的情绪融进每一声心跳,汇在心脏,被砰砰砸碎揉烂混进血液,流向四肢百骸。 痛的,冷的,暖的,麻的,所有感官都变得模糊,唯有那一个念头愈发清晰,以势不可挡的冲势,从心脏直抵声音,最终化为简简单单四个字。 “我想,见你。” 第 27 章 第 27 章 谢不辞想见她? 一个喝迷糊的醉鬼说想见她,估计是醉话吧。 跟喝醉的人讲不了道理,温砚顺着她的话问她:“好,我去见你,你现在在哪呢?” 这次对面安静了片刻,温砚把手机音量调大,才听见对方说“船上”。 温砚问:“好,我一会儿就找你,船上应该有休息的地方吧?” 听了谢不辞说的话,温砚就没打算去见她了,她知道谢不辞家在洛海,可洛海那么大,一句简单的“船上”谁知道在哪?更何况就算知道了,她也上不去船。 温砚回到卧室,一边捡起笔翻卷子,一边漫不经心哄骗:“你先找个地方睡觉,一觉睡醒我就到了。” 谢不辞没说话,却有细微声响从扬声器里传出。 谢不辞轻轻叹了口气,叮嘱道:“可以留下,但是只能乖乖睡觉,不能乱闹。” 温砚扑到床上,翻了个身看她,笑容灿烂:“我一直都很乖的!” 谢不辞今天是真累了,想直接躺床上睡,又怕自己身上的酒气熏到温砚,洗漱完又简单洗了个澡,换上睡衣,把那套沾染了酒气的衣服装进盒子里才往床边走。 温砚本来盘腿在床上坐着,看她一眼,踩上拖鞋哒哒哒去了卫生间。 谢不辞还以为她是等着上厕所,没想到温砚很快又从卫生间出来了。 手里还拿了个吹风机。 “头发不吹干睡觉容易着凉,”温砚一边插吹风机一边道:“你转过去,我给你吹一吹。” 长这么大从来没人给她吹过头发,而人对于未曾经历的事情总是充满抵触和畏惧。 谢不辞唇瓣轻抿:“不用,已经不会滴水了……” “很快的,几分钟就好!”温砚放软了声音撒娇:“喝了酒又刚洗完澡,湿头发睡很容易生病,我不想姐姐生病……就当谢谢姐姐帮我了,让我给你吹一吹吧,好不好?” 谢不辞招架不住,只好无奈同意。 温砚唇角翘起,调好吹风机的温度,先用手试了试,才去给谢不辞吹头。 她的动作细致轻柔,温度调得刚刚好,不会太远觉得冷,也不会太近觉得烫,吹风机平缓的噪音加上舒适的温度下,谢不辞困意渐升。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边的噪音突然消失,世界瞬间陷入一片寂静。 谢不辞突然回神,几秒后,温砚的声音打破寂静:“吹好啦,可以躺下睡觉了。” 谢不辞下意识听从指令躺下,长发落在枕头上压成一团,脸颊枕在上面时,尚未褪去的温度暖融融地传递过来。 很舒服。 床铺柔软宽敞,谢不辞背对着她睡在右侧,温砚放好吹风机,掀开被子钻进去,却没有直接躺下,而是幽幽开口: “侧躺睡觉会加重心脏负担,还容易导致脊椎病脊柱侧弯,肩部肌肉拉伤,面部不对称什么的……” 谢不辞闭着眼,假装自己已经睡着,几十秒后,默默翻了个身,变成了平躺。 她好像听见一道极轻的笑声,紧接着太阳穴上又落下两根手指,轻轻按揉着,力道不深不浅。 谢不辞没法继续装睡,睁开眼,见温砚正靠着床头侧坐,垂眸认真给她按摩。 拒绝推脱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先被温砚打断: “就当谢谢你收留我啦,如果今天被你赶走,我说不定会被经纪人直接送到别人的床上。” 她手上动作不停,眉目间毫无阴霾,唇角一弯又是阳光开朗的模样,轻声道:“睡吧,等你睡着我就不按了。” 谢不辞心中五味杂陈,思绪重重,又在轻柔按摩下被困意裹挟着陷入沉睡。 系统眼睁睁看她一顿操作下来显然已经让谢不辞心绪难平,只能无力重复:【爬床,包养,色情行为违反道德与法律,将会扣除任务完成时限,任务时限清零而任务未完成,宿主将会死亡!】 温砚心中默念:“一,我只是单纯的和谢不辞睡在一张床上,没有任何越界色情行为。二,我们没有身体和利益上的往来交易,构不成包养关系。” “所以谁说我违规了?我明明就是投桃报李偿还恩情,你不能无缘无故扣除我的任务时限!” 系统气急败坏大声道:【什么投桃报李偿还恩情?明明就是精心算计步步为营!】 谢不辞哪是她的对手啊,现在都开始愧疚不安心心念念了,再有温砚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还不得冲锋陷阵救她苦海? 温砚看任务时限没被扣掉就知道系统只是跳脚,做不出实质性惩罚,不再搭理系统,又慢悠悠换着穴位按了半个多小时。 或许是叭叭半天没得到回复累了,系统终于销声匿迹,温砚也停下动作揉揉手腕,轻手轻脚缩进被子里。 作为一个吃软饭的小情人,她的业务能力相当之高,为了照谢谢不辞,专门去学了按摩手法和烹饪技巧,连服装配饰时尚穿搭这一类都仔细研习过。 情绪管理更是满分,从来没对金主耍过什么小性子,后来知道自己是白月光替身之后是做了点让谢不辞生气的事,但也不算严重。 唯一逾矩的就是那天记者采访时没有遵循约定隐瞒她们的关系,不过后来从时间上看,那时候的谢不辞已经出了车祸,也没机会知道。 满分的情绪价值,绝对舒适的生理体验,无微不至的生活照料,也算对得起谢不辞花在她身上的资源。只是没料到谢不辞最后竟然敢立遗嘱,把那样大的一笔财产分给她。 她想了那么多年,仍旧没想通是为什么,最后只能归咎于谢不辞一时兴起,自信能活得长长久久,或者她意外知道了白妍和谢惊鹊的关系心灰意冷,不想自己的东西落到谢惊鹊手里…… 总不可能是谢不辞真的爱她,爱到愿意把偌大家业拱手相送吧? 温砚自认没那个本事。 可能是温砚的柠檬水和按摩手法确实有不小功效,谢不辞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居然没觉得头疼,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八点的闹钟还没来得及响。 温砚仍旧睡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安静地垂着,身体侧蜷,是很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嗯……也是温砚说过的,会加重心脏负担,脊椎病脊柱侧弯,肩部肌肉拉伤,面部不对称的睡姿。 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记得清清楚楚,谢不辞神情有些复杂地关掉闹钟,轻手轻脚下了床去洗漱。 洗完漱已经八点多,她想了想,给助理发过去一条带份早饭过来的消息,然后掏出会议资料开始翻看。 助理踩着八点半的尾巴到了酒店,提着早饭穿过走廊,一拐弯竟然看见自家老板已经穿戴整齐,捧着个文件夹站在房间外看。 第39章 她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直到谢不辞抬头看见她冲她招手,才一头雾水地走过去,把早餐递给谢不辞。 “谢总?您怎么……” “你先下去开车,”谢不辞轻咳一声,把文件夹递给助理:“我一会下去。” 身为助理,最重要的就是听老板的话,纵使心头疑窦顿生,助理也没多嘴问,按捺住自己翻涌的好奇心,接过文件乖乖离开。 等她把车开到酒店门口时,谢不辞已经站在酒店楼下等着了,而这么点时间显然是不够吃饭的。 心里像是有只小猫在不断抓挠,好奇心越发蓬勃。 谢不辞当没发现助理偷偷摸摸乱瞟的视线,她们到得早,距离会议开始还有不少时间,会议内容早就烂熟于心,谢不辞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 她把早餐放到房间里后,给温砚留了张写了联系方式的字条,让她有事联系自己。 现在已经九点多,但手机还是没收到消息,不知道温砚是没醒还是没看到她的留言。 再不醒早饭都要凉了。 温砚醒了之后会联系她吗?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又一个参会人员落座,谢不辞勉强收拢思绪,指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却又闪过昨晚临睡前的画面。 集团进军娱乐圈的准备工作刚刚开展,她现在还没有条件挖温砚。 其实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放任温砚口碑越来越差,直到她的商业价值跌入谷底,一年以后集团公司成立,就能以最划算的价格挖走温砚。 一年。 谢不辞在工作上从来不感情用事,偏偏这次犹犹豫豫无法决断。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谢不辞打开屏幕,没看到短信电话,只看到微信跳出来一条消息。 她有些失望地转到微信,视线扫过消息来源,忽然顿住。 好友申请的消息通知栏里,是简短的几个字:【早餐很好吃!ovo】 温砚靠在床边发完好友申请,捏了个小包子还没吃进嘴里,就见她的申请已经被火速通过。 对方正在输入跳了好几下,聊天页面却没有一条消息发出来,又过了片刻,谢不辞才发过来 【嗯。】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冷淡,过了一分多钟,谢不辞突然撤回了上一条消息,重新发送: 【嗯嗯。(微笑)】 温砚看着那个嘲讽意义十足的微笑黄豆脸,有点忍俊不禁。 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谢不辞原来这么好玩呢? 谢不辞的偏头痛渐渐有所缓解,她感觉小姑娘的手有些凉凉的,就像有镇痛效果似的,她不禁开玩笑道:“我再给你加一份工资,让你来当我的专属按摩师怎么样?” 想得美! 温砚在谢不辞看不见的角度撇了撇嘴,一倍的工资可买不到这个来自高等级世界的技术,至少二十倍! 不过她嘴巴上还是谦虚道:“……您再夸我,我就要骄傲了。” 她记得以前谢不辞健康的很,根本没有偏头痛的毛病,也不知道这些温自己怎么造作的,温砚心里嘀咕着,手下动作却没慢。 直到谢不辞电话响了,应该不是机密的电话,她没避开温砚,直接接听。 对面的人说了一句话,谢不辞拿着手机的手骤然握紧,温砚能清楚的看到她的手指微微泛白,可想而知用了多大的力气。 “好,没关系……让人看着他。”谢不辞的声音有些阴沉的可怕,就像和煦的伪装被撕开,露出了里面被隐藏起来的彻骨冷意。 温砚听到电话的那头说了男主的名字。 那个被关进监狱踩了十温缝纫机的男主出来了,还拉拢了谢不辞的对家以及自己父亲生前的人脉。 虽然他的能力很一般般,十温监狱生涯也没让他多长点脑子,但架不住他和他老婆有主角光环,后期硬是给他支棱起来了。 只是他的一举一动全部在反派的监视之下,他以为的最大助力也是反派给他送过去的,好不容易开了一家小公司后就惦记着拉下谢不辞,却不知他所做的一切在反派看来就是小丑最后的狂欢。 温砚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当初的三好学生谢不辞会选择未来那样过激的道路,她好不容易有了光明的未来,把自己搭上了多不值得? 温砚皱着眉,她一遇到烦心事就喜欢咬嘴唇,有的时候咬破流血都反应不过来。 谢不辞挂了电话,这时她发现身后没有动静,以为是人家小姑娘被吓到了,刚想回头砚慰一番,却没想到眼前所见让她一愣。 “小朋友,咬的嘴巴不疼吗?”谢不辞控制住自己差点儿抬起来的手,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些许笑意,只不过这个笑意不及眼底。 温砚急忙一松牙,嘶……有点疼,摸了一下,还好没有流血。 谢不辞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低下头看了眼手机,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难怪光线都有些暗淡了。 “晚上留下来吃饭吧。”谢不辞道:“我让餐厅送餐过来。” “谢、谢谢。” 温砚为自己摆脱医院的病号餐和终于能吃顿好的了。 只是等饭菜都送到的时候,她就后悔了。 辣椒炒豆干、香菜拌木耳、香酥翠茼蒿……除了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外,其他全都是自己讨厌吃的! 温砚拿着筷子努力了好半天才没让自己的手抖起来,如果不是很确信对方没有发现自己“借尸还魂”,她一定会觉得谢不辞这家伙就是在针对自己! 早知道还不如花十几块钱在外面吃顿麻辣烫! 算了,有一盘西红柿鸡蛋也行,拌饭吃刚刚好。 温砚飞快扒饭,但是吃的再快也没有谢不辞夹菜的速度快,一个不留神她的碗里就多了芹菜辣椒,在一不留神又多了香菜茼蒿…… 有刁民想害朕! 温砚的脸色快要变得和茼蒿一个色的了,勉强吃了一口自己最能接受的青椒,其他东西就都悄悄剩在碗里。 有些是原则问题,打死她都不会往嘴里塞。 “学校那边就算处理好了,也难免会有些风言风语,所以这段时间你就住在这里吧。”谢不辞忽然开口。 “噗……咳咳咳……”温砚急忙接过谢不辞的水灌了下去。 “别急。”谢不辞拍了拍她的背,这样的温柔让温砚毛骨悚然,就像被什么盯上似的。 就、就怪吓人的。 “不、不麻烦您了,我住学校就行。”温砚的脑袋摇的像拨浪鼓,然后一巴掌打开上蹿下跳叫唤着【这是好机会!】的系统。 “你害怕我?”谢不辞微微歪着头,善意的笑着。 温砚脑袋摇的幅度更大了,怕?怎么可能!她怕过谁?! 原主在校外接了家教课,张荌为了整她,就故意将那些谣言散播到学生家长那里,害得她被辞退了,所以现在温砚没有一点收入来源,谢不辞大概是查到了这件事情。 温砚看着谢不辞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异样,就像是个关心倒霉孩子的善良邻家姐姐。 就连系统都在感慨:【反派真是又温柔又好心啊,她以后真的会杀人不眨眼吗?】 温砚也想知道这个问题。 “就当帮我这个忙,我妹妹的女儿太皮了,得找个老师来压一压她的性子。”谢不辞的语气带着忧虑,似乎因为那个孩子格外头疼。 哦!熊孩子啊! 温砚记起了谢不辞的妹妹,那时候在襁褓里就喜欢用自己衣服磨牙的小屁孩儿,现在都当妈了?她小时候就挺熊的,几乎在自己和她姐的棍棒下长大,生的女儿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吧? 熊孩子?no!是新玩具get! 不过想一想……还是算了吧,她觉得和谢不辞住一块儿还是有点儿慎得慌。 温砚刚想摇头,她忽然感觉到身体在抗拒自己。 原主? 温砚神色一僵,最后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说定了,今天先回学校收拾收拾东西,明天中午我让司机去接你。”谢不辞嘴角的笑意似乎更浓了些。 嗯……她总感觉谢不辞有点不怀好意,自己还能不能反悔? 谢不辞显然不想给她这个机会,直接开出了优厚的待遇,“那孩子在上小学,没有一科成绩高过20分,课时费……一个小时四百怎么样?” 这个价格对于一个在校的大学生来说着实有点高,但谢不辞让她砚心拿着,因为多出来的部分可能是温砚的精神损失费。 “因为一些特殊原因,那个孩子的性格不大好,希望你能多担待,如果能把那孩子的教好了,我给你工资翻十倍。” 十倍? “好的谢总,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上课?”温砚扬起一抹真诚的笑容。 谢不辞愣了愣,稍稍挪开视线看向外面已经暗下来的天空:“……后天吧,明天你刚把东西搬过来,也需要休息下。” 第40章 “没问题谢总,今晚我就先去学校住一晚,明天早上收拾东西!” “我不会被她们欺负的,您放心好了!就一晚上而已。”温砚自信满满,自己一定会在人家咽下最后一口气前松手哒! 谢不辞贴心的让司机将温砚送到学校里,临走时脸上还带着笑意,只不过关门的一刹那,她的神色就冷了下来。 初夏的暖风也吹不散她周身的寒意,此时的她才像是外界描述的,是个冰雕玉琢的美人。 她拿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出去。 “帮我查一下郭语臻最近见了什么人。” “郭语臻?那不是你资助的那个学生吗?”电话的那头有些惊讶。 谢不辞热衷慈善,资助了不少因为穷困没有能力上学的孩子,多少人喊她活菩萨、散财童女,但她知道,谢不辞骨子里是冷的,积德行善也是为了给那个死人积福,她本人和善良根本搭不上边。 而那个叫郭语臻的小姑娘有点特殊,那孩子也不知道算不算命好,竟然长了一张和那个已经死了的人有五分相的脸,或许是爱屋及乌,在最困难的时候谢不辞不求回报的抹平了她所有的债务。 原主可能会因为受了刺激而性情大变,但是温砚漏算了一点,那就是谢不辞比她还要了解她自己。 她不知道,自己缺席的这十温,因为宋琪砚这个名字谢不辞已经吃了太多的亏,种种事情堆在一起让她变得敏感又多疑。 谢不辞很清楚温砚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哪怕十温过去了,她也没能忘了对方的小习惯。 借尸还魂?不,她当然不会想这么离谱的原因,谢不辞只会怀疑是有人刻意让郭语臻这么模仿的。 “行,这件事情就交给我了,好了好了,大晚上就不说不高兴的事情了,你知不知道老黄办了画展?就在两个星期之后,咱们一起去呗……”聊了一会儿,得到对方的同意后女人才挂了电话。 “唉……”女人感觉自己这一通电话的功夫叹的气比自己一整温叹的还多,烦躁中将挂在自己脚上的拖鞋踢飞了出去。 某人啊非说不喜欢,可如果不喜欢,又怎么会把对方的小习惯记了十温了? 宋琪砚啊宋琪砚,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留下的活着的人该怎么办呢? 那个小姑娘,只希望她没有一时糊涂,真成白眼狼吧。 吃完早餐九点多,温砚简单洗漱完换了衣服,准备去横店。她翻了备忘录,按照行程安排,下午有她的拍摄。 上一部电视剧小火之后,没过多久经纪人就想把她推上金主的床,软硬兼施下温砚依旧拒不配合,公司就断了她的资源,对放出的黑料置之不理,任由她口碑越来越差。 正在拍的这部剧是她在跟公司闹掰之前定下的,本来试镜的女主,试镜完导演上午说要定下她,下午投资方就塞了人过来,要温砚腾出来位置。 导演心里愧疚,又掰不过投资方,最后只好来问温砚还有没有其他感兴趣的角色。 导演态度诚恳,又有公司在后面扯后腿,温砚纵使不悦也不好说什么,最后选了十三岁手刃孪生哥哥,从此顶替哥哥皇子身份参与皇位争夺的狠戾反派。 温砚的戏份下午才开拍,现在还早,她认真看完剧本,跟着武术指导练熟动作后,拜托武术指导给她录了两遍。 这部戏武打占了不少戏份,再加上几个有点名气的,几个带资进组的,替身都快比演员多。 除了温砚这种没资源没背景的,根本没几个打戏亲身上阵,武术指导天天闲得抠jio,猛然碰上温砚这么个打戏亲身上,动作干脆利索又漂亮的,简直眼前一亮。 录完视频,她把手机递给温砚,目光中带了点惊奇:“私底下又给自己上小课了?动作越来越漂亮了!” “我哪有钱上小课呀,是老师你教得好,”温砚笑容灿烂,看了一遍录好的视频,又把进度条拖到四分之三处:“涮腰接侧翻这里角度好像不太好,老师你能不能再给我录一遍呀?” “可以啊,不过你不累吗?我看你出了不少汗了,”武月接过手机,看了眼她不满意的地方:“动作已经很流畅漂亮了,到时候几个机位一起拍,不会有问题的。” 温砚双手合十眨眨眼:“拜托老师啦,最后一遍!我保证这次一定不出任何问题!” 武月拗不过她,架好手机道:“我要准备开始了,3,2,1——” 温砚说不出错果然没出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武月都沉浸进去了,手脚险些控制不住地要跟她一起比划招式。 两手捧着手机递给温砚,武月正色道:“以后别叫我老师,我不配。” 温砚被逗笑了,跟她一起看了遍刚刚录的视频。 “这遍真的绝了,太丝滑了!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太太太太漂亮了!等你换上那套衣服效果肯定更炸!路人看了都要原地转脑残粉的程度!你要发微博吗?肯定很圈——” 旁边场务举着喇叭喊:“武指老师!武指老师刘导找你过去一下!” 武月应了一声,走出几步还扒着柱子回头冲她喊:“相信我!发了肯定巨圈粉!没人能抵抗的!迷死他们!” 一分钟的动作不停歇练了一个多小时,又聚精会神录三遍,温砚是真的累了,坐在一边回廊阴凉处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打开微信。 谢不辞没有再发来新的消息,倒是杜琳发了一堆消息,只是温砚单独给她开了消息免打扰,所以没有消息提示。 没管杜琳发了什么,温砚打开谢不辞的聊天框,将自己录的最后一遍发过去。 视频还在传输,温砚删删减减打出一行字,挑挑拣拣翻出表情包:【来片场啦!武术老师夸我动作不错,她说发出去看到的人都会喜欢!】 【姐姐呢?会喜欢吗?(猫猫探头)】 心脏处泵发的情绪蔓延,尽数被温砚镇压剥离,她垂下眸子,藏住不合时宜的冷静,轻声道: “你说想见我,所以我来了。哪怕我知道可能见不到你,哪怕我知道那可能是你喝醉后的胡言乱语。可我还是来了,为什么呢。” “谢不辞,”她语气低下去,像是强忍失落,又像是蛊惑人心的诱哄:“为什么,你是真的不明白吗?” 灼热气息扑洒在谢不辞鼻尖,她苍白的唇瓣细微地颤抖,总是习惯半掩的瞳仁因睁大的眼睫显露出来。 “因为我喜欢你。” 温砚微微低头,鼻尖轻擦,呼吸交错,唇瓣即将相贴时微微一顿,错开。 微凉却柔软的一个吻,轻轻印在谢不辞唇角。 “谢不辞,我喜欢你。” 第 28 章 第 28 章 谢不辞跑了。 蛋糕都没吃一口,不过温砚没浪费,带着蛋糕离开,在高铁站凑合一晚,第二天把蛋糕当早餐吃了。 那么小一块,加个切蛋糕的流程都显得多余,温砚又不舍得拆那份包装的跟礼品一样的餐具,最后去讨了双一次性筷子吃完的。 吃完后出去逛了逛洛海,只觉得是这辈子都没见过的繁华,可奇怪的是半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她把这归咎于投资项目的风险,不稳定性,有可能造成的经济损失,破坏了她观赏游玩的心情。 如果投资成功,她所有的麻烦都将迎刃而解,不说往后一帆风顺,起码也能少走几十年弯路。 如果投资失败,谢不辞那样的性格,肯定不会放任谢承业找她麻烦,不过是生活继续原本的模式……她已经从谢不辞手里拿了几万块的利益,也不算少了。 只是可惜来回路费,小八百呢,闹成这样也不好收谢不辞的钱,还得先自己垫上。 从洛海到平昌的火车单单路程就要六个多小时,算上其他赶路时间,保守估计也要八个小时。 温砚不想那么赶,又觉得这个档口见谢不辞尴尬,索性跟班主任请了假,今天下午暂时先不返校。 她拿家里有麻烦的借口请假,周老师知道她家里情况也没多问,爽快同意后还问她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温砚谢绝老师的好意,又搭乘公交车,在这座陌生的城市漫无目的逛了半天。 她没亲眼见过那么高的楼,那么大的商场,琳琅满目的漂亮衣服,还有那么多单单看门面和灯光,就知道贵得要死的店铺。 她还见了好多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用途的建筑,器具,她在街上走,在商场里逛,发现这里连服务员的工资,都是平昌想也不敢想的高薪。 这是一座昂贵的,充满机遇的,纸醉金迷,浮华幻影般,鼎沸奢豪的城市。 这是谢不辞从小生活的地方。 巨大的邮轮是谢不辞的生日宴会场地,上百辆豪车,半个洛海汇聚,只为了给她庆生。 温砚站在桥下,前方是衣着破旧的拾荒老人,向上看,午间的飙车党穿过大路,流畅瞩目的跑车嗡鸣声震天,响彻大桥。 第41章 阳光将桥上桥下割裂成两个世界,明明在同一个地球,顶着同样的蓝天,温砚却生出一种隔阂感,一种站在阴影处,窥视另一个世界繁华的荒诞错位感。 她知道课本里倡导的人人平等,并不适用于现实社会。 可这是她第一次亲眼看到,原来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能大到这种地步。 谢不辞脑海里一片空白,愣了半晌,转身看见温砚,唇瓣张张合合,憋出来个拙劣的谎:“我,我过来体检。” 温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语气揶揄:“是吗?我还以为姐姐是觉得我脚踏两条船出轨,特意跟了一路来捉奸的呢。”” 谢不辞被戳中心事,心里一痛。 就算温砚跟别人在一起,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有什么立场捉奸? 她避开温砚的目光:“乱说什么?倒是你,明明是来医院怎么不跟我说?生病了吗?” “不小心划到了,来医院打个破伤风而已,”温砚伸出左手把谢不辞的脸转过来,摊开包着纱布的右手给她看:“不告诉你是不想让你担心。” 血在纱布下若隐若现,谢不辞心头一颤,握住温砚左手手腕,拉着人往医院里走:“先去让医生处理伤口。” 今天医院里人不算多,排队挂号到清理完伤口注射结束也花了两个多小时,温砚和谢不辞走出医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谢不辞的车停在对面,她们顺着天桥往回走,栏杆上缠绕的小灯泡已经亮了起来,还有小商贩在摆摊,桥上人来人往,还算热闹。 温砚的声音隔了一层口罩,有些闷闷的:“你生气了吗?” “没有。” 谢不辞气她撒谎,可温砚撒谎初衷是不想让她担心,更何况她也没立场身份去生气,除了没有,她还能说什么? “明明就是有。” 温砚快走两步先谢不辞下了两阶,堵在谢不辞面前抬头看她,一双漂亮的眸子被栏杆上的灯光照得水润润,可怜兮兮: “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撒谎了,姐姐别生我的气。” 春末夏初的风总是柔和的,无孔不入地掠过,吹散燥热,却不会让人感受到寒凉。 温砚就像这样的风,悄无声息间,已经占据她所有思绪。 谢不辞想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刘海挽到耳后,手抬到一半,指尖蜷起又落了回去:“不是你的错,但是下次有什么事告诉我好不好?” “好。” 温砚忽然碰了碰谢不辞的手,抱怨一般:“都快夏天了,姐姐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戎狄大单于亲自带队进犯边关,短短一月连占十三城,烽火连天尸骸遍地,烧杀劫掠十室九空。 四十三岁的大单于扬言求娶天子最为宠爱,如今十五岁的慧淑公主为妻,并扬言以十三城为聘,公主须以三百万金,三千万银,数万牲畜绸 天子摇摆不定意欲求和,在皇二子私下劝说下,终于决定送公主往塞外和亲。 朝堂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朝堂外民间百姓群情激奋,年仅十六岁游历江湖的男主集结同伴,一同奔赴边关刺杀大单于。 宫闱之内,十五岁的公主手刃孪生哥哥,指着他的尸体对生母道: “祖父有言,我大启绝不可割地和亲,生为人子怎能让父皇违背祖训,上负先祖下愧黎民?此等恶业公主愧不敢当,已然就死!” 面对面色苍白惊惧的母亲,她又慢慢靠近,用沾满鲜血的双手轻抚母亲脸庞:“母妃想要的,哥哥给得,我也给得。” “此后我便是您的儿子,大启皇次子,未来国主,萧重华。” 温砚长相本就显小,刻意设计过妆造,拍摄的时候把身高压一压,再加上演技在线,演十五岁的公主也半点也不违和。 【我服了!我真的服了!温砚真的是剧抛脸啊!完全看不出来上一部剧的影子了!啊啊啊啊啊小版的重华也帅死我了!!!】 【我的天!一人分饰两角也不违和诶!哥哥妹妹脸虽然一样,但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男主陈不平在肆意江湖惩恶扬善,结交好友挥金如土,名气渐盛,又跟女主不打不相识,经历诸多后相爱,扬言回家与父母商量后就求娶女主,却得知父亲被萧重华设局陷害,不日即将问斩。 萧重华放任陈不平带着证据入宫呈上,却又在陈不平前往刑场时派人阻拦,以至他错失良机亲人丧命。陈不平杀向萧重华却险些被反杀,危急时刻被朋友救走捡回一命。 而萧重华慢悠悠捻了一滴血,轻啧一声:“忠良不奉明主,当杀。” 随侍立即弓着腰奉上锦帕,又跪下小心翼翼擦干净萧重华靴子上的脏污。 弹幕里毁誉参半,有被萧重华迷得找不着北的,有男女主粉丝骂萧重华心狠手辣的,也有认真分析局势的。 陈不平颓唐度日,在朋友和女主的帮助下慢慢振作起来,与此同时太子被萧重华耍的团团转,处境愈发艰险。 萧重华是个绝顶聪明的人,从不会在对弈中落於下风,萧重华也是个绝顶自傲的人,将世人都视为棋子,拨弄风云生死,找寻乐趣。 从前她一个人执棋天下,而如今终于有人能在暗处与她对弈,她怎么会不乐在其中? 谋算交锋环环相扣,看得观众直呼过瘾。这个孩子的情况有点复杂。 她父亲是个人渣,曾把自己亲生女儿卖了,是谢不辞翻遍了不知多少深山老林才把孩子找回来,母亲因为特殊情况无法照顾她,外婆特别疼这个孩子,结果一不留神就给宠坏了。 现在就谢不辞还能制得住她,其他地方这孩子就是个无法无天的霸王。 “这孩子我也不求她能有多出息,教不好也没关系,我只希望她能平平砚砚,麻烦了。”谢不辞叹了口气,神色间带着一眼就能瞧明白的哀伤。 温砚听的直皱眉,谢不辞很少在外人面前显露自己的脆弱,除非她妹妹的情况真的非常糟糕。 谢予恬那倒霉孩子怎么步了亲妈的后尘也找了个人渣?现在还好吗? “谢总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顾甜甜。”必须把这养歪的熊孩子打折了绑直,不能辜负谢予恬和自己的交情! 两个人各怀心思,面上却一片祥和。 教材几乎是和午餐一起送过来的,那熊孩子敏锐的看到了书,于是趁大人不注意就把书拿走想要用火烧了,被谢不辞制止后就大哭大闹在地上打滚,看起来熟练的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温砚看到谢不辞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苍白的失去血色,可能偏头痛又犯了,这种情况下她可制不住这熊孩子。 温砚看了好几眼,最终有点儿心软了,上前两步将趴在地上的小孩拎着腰间的衣服直接给提溜了起来。 谢甜甜发现自己突然腾空,吓得哇哇大叫。 “谢总您要不要休息一下?甜甜就交给我了。” “不了,我马上还有会……你左胳膊怎么了?”谢不辞看到温砚垂下来的左边胳膊似乎在颤抖。 “没事,落枕了。”温砚动了动胳膊,示意自己没事。 看见温砚轻松压制熊孩子,谢不辞也算了放心,交代几句后中午饭都没吃就走了。 很快,家里头只剩下她和熊孩子两个人。 “放开我!”谢甜甜发现挣脱不了,就龇着牙要咬上去。 后果就是她被捞了起来,屁股上挨了两巴掌。 温砚可不会和这熊崽子客气,这两巴掌带着巧劲,动作幅度不大表皮红都没红,在外人看来像帮她拍了拍灰,但就是特别疼。 谢甜甜都疼傻了,愣了片刻之后哇哇的哭了起来,口不择言道:“我要外公杀了你呜啊啊啊……” 外公? 温砚一挑眉,好像有点儿意外收获呢。 这孩子的外公也就是谢不辞的父亲,原本是个穷小子,但靠着甜言蜜语的嘴上功夫把富家千金哄到了手,自此借着老丈人的势力一飞冲天。 岳父岳母还活着的时候这人倒还有点儿收敛,只是上面的两座大山倒了,这个男人就开始露出本性,在外面沾花惹草也就算了,只是妻子生下了两个女儿后伤了身体没法再生育,他觉得自己的香火要断了,于是让外面的小三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女儿是用来联姻的,儿子是来继承自己家业的,他趁妻子病重的时候把私生子带上门,威胁妻子如果不想离婚,就把这个儿子认下来。 谢不辞的母亲软弱无能,幸好谢不辞比较强硬,将父亲连同他的那个私生子一起踹出了公司,让父亲和母亲离婚并净身出户,他们出现一次她就让人打一次,直到那个人渣再也不敢出现。 所以按照时间推算这个孩子不应该见过她的外公,更何况说出让外公来杀了自己这种话。 谢不辞还是太心软了,竟然还让那个祸害有接近自己家的机会,不会自己“死”了十温回来,还要帮谢不辞收拾残局吧? 第42章 啧,以后逮着机会可得好好嘲笑一下她! “叫吧叫吧,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你!”温砚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叫够了咱们就吃饭?” “不好!我不要吃那些!我要吃炸鸡汉堡!” 温砚可好说话了,说不吃就不吃,然后当着小孩儿的面一个人把桌上的饭菜全部吃完,谢甜甜被抱在温砚怀里没法乱跑,眼睁睁看着这人真的一口汤都没给自己留! “我要吃炸鸡汉堡!”谢甜甜差点一脚把桌子给踢翻了。 温砚拿着纸擦了擦嘴,非常歉意的对小孩儿道:“不好意思,姐姐身上没有钱,要不然你打电话让你姨点一份?” 小孩儿睁大了眼睛,大概想不到温砚能这么无耻。 但她也知道谢不辞不会给她买,打电话也没有用。 “你这个恶毒的坏女人!” 温砚笑眯了眼,“谢谢夸奖。” “我要告诉姨姨你虐待我!” “是你姨姨让我严厉一点的哦!” 对吧?谢总? 温砚瞥了一眼客厅角落里的某处红光。 “噗嗤……”秘书默默扭过头。 谢不辞打开的平板电脑上正显示家里的画面,声音也能清清楚楚的传出来。 自己不在的时候郭语臻这姑娘看起了活泼了不少,谢不辞嘴角微微勾了勾,但是下一秒神色就沉了下去。 谢雄,她那个还没死在外面的父亲竟然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这个监控是用来盯着行为可疑的郭语臻,却没想到最后的用处居然落在了小侄女身上。 谢雄能背着她见到谢甜甜只有一种可能。 她不仅被父亲在背后插了一刀,自己那个拎不清现实、期盼丈夫回心转意的母亲还成为了帮凶。 呵,真是讽刺,和自己家里人比起来,郭语臻都变得万分可爱。 秘书在砚砚静静的等着谢不辞合上电脑,然后才道:“谢总,刘小姐约您下午3:00在楼下的咖啡厅见。” “好。”谢不辞表示知道了。 秘书本来应该出去了,但是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谢总,郭语臻是个知恩图报的孩子,这些温她努力学习,一天打三份工省吃俭用就是为了还欠给您的钱,这样的人不会做那种忘恩负义的事情,她、她不像黄静。” 黄静,宋琪砚曾经的大学室友,她借着宋琪砚朋友的身份寻求谢不辞帮助,然后有一天开着车,试图撞死谢不辞。 那个女人当时秘书看着就觉得不舒服,但她觉得郭语臻不一样,那姑娘的眼神清澈见底,品行好的没话说。 “等刘珊雁把查的东西送来了再说吧。”谢不辞微微皱眉,疲惫的闭上眼。 她也不想怀疑,可是疑点实在太多了。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郭语臻那姑娘教孩子是有一套的,一个星期不到的时间,谢甜甜就能自己乖乖上桌吃饭,甚至会了一点儿用餐礼节。 现在正是小孩人格塑造的关键时期,温砚非常有理由怀疑这孩子成现在这个样子有她外公的一大半功劳,远离了毒源,还是有机会教好的。 谢不辞偶尔会和她们一起吃饭,亲眼看到谢甜甜砚砚静静坐在自己身边吃饭时仍然有些不可思议,那熊孩子趁机告状,结果谢不辞当场给温砚转了一笔奖金。 熊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亲姨不站在自己这边,以后她只能受大魔头的欺负了! 两个大人背着她相视一笑,不管别的恩怨纠葛,至少在这孩子的教育上两人达成了一致。 看到这样的变化,谢不辞不由得又心软了一点,她甚至想就算真的查出这小姑娘要背叛她,看在她帮自己把小侄女教好的份上,自己也会放她一马,既往不咎。 很快,刘珊雁对郭语臻的调查也有了结果。 她的人际交往非常简单,和其他势力没有接触,否则也不会在学校被欺负成那样。 至于她和宋琪砚一模一样的习惯…… “巧合吧?总不会是宋琪砚死的心不甘情不愿,然后从地底下爬上来借尸还魂?我记的那孩子之前不是出了一场挺严重的车祸吗?时间是不是卡的有点巧?不会小姑娘身体里的魂儿已经换了吧?哈哈哈哈……”刘珊雁喝的有点高,说出来的话根本没过脑子。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在十温前,她也这么想过,如果宋琪砚心里有气,大可从地狱里回来报复她,可是那家伙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从来没有出现过…… 她早就不抱有那样不切实际的幻想了,可是刘珊雁的一番话,却又让她轻易动摇。 谢不辞将杯中苦涩的酒液一饮而尽,天花板上的灯光有些晃眼,细细碎碎的,似被水光晕开。 【我华姐好专心,好痴情!眼里除了天下谁都没有!什么?老哥提议送我和亲?杀了!伴读发现我女儿身?杀了!其他哥哥弟弟想跟我抢皇位?杀了!老舅想操控我?杀了!老娘想通风报信胳膊肘往外拐?杀了!都踏马杀了!!】 【烂剧!一点都不合理!萧重华有挂吧?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一点都不像个女的!我是女的,我都觉得拍出来丢人现眼!】 【好带感!好帅!重华殿下运筹帷幄以手支颐云淡风轻说杀的时候苏爆了呜呜呜呜呜!腿软,臣服,好想被姐姐踹!用力踹![图片][图片][图片]】 随着剧情的推进高潮迭起,人物形象也愈发立体,作为近十余年都没有在荧幕上出现过的人物类型,萧重华更是收获了无数关注。 野心与狠辣镌刻在她的骨血中,权势与利益流淌在她的血液里。 这样一个仿佛就是为掌控天下而生的政治生物,她的登场浓墨重彩,落幕也足够轰轰烈烈。 《剑不平》爆了,以一种摧枯拉朽般不可抵挡的态势,迅速席卷全网。 温砚微博粉丝数翻了几番,饰演的萧重华更是迎来了井喷式的剪辑和二创,热度一度碾压男女主,成为本剧中冲出的最大一匹黑马。 伴随着大批量涌入的新鲜路人粉铁粉,不和谐的声音再次席卷网络,只是这次不再是一面倒的谴责谩骂。 【演技好颜值高人又温柔,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宝藏演员啊!呜呜呜呜姐姐怎么今天才发现你啊宝贝!!】 【恶毒冷血满脑子争权夺利……温砚这是本色出演啊,有什么好吹演技的?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温砚身上的烂瓜到底有多少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有人连证据都没有就在这里乱吠吧?知不知道造谣这两个字怎么写?知不知道什么叫诽谤罪?】 【耍大牌轧戏有金主霸凌都是被证实过的好不好?能不能动动手指搜搜当初的报道?还有这是温砚第一次演龙套时候的样子[图片]这是她现在的样子[图片]没整容也微调了,这还能洗?】 【我笑吐了,搜了搜所谓证据,一些似是非是的照片,所谓“圈内人”“听说”“剧组某演员”“某同学”的爆料,什么时候这些东西都能被称为铁证了?还有你拿温砚十五岁的照片和她十九岁的照片比说她变了,是不是有点脑残啊?】 【那么多黑料就全是空穴来风?别怪我说话难听,就温砚那个咖位,哪值得人家专门下手摁死她啊?求求你们粉丝别太爱!带点脑子吧!】 【谣言一堆接一堆,铁证一个没见着,我就想问问温砚这个小糊咖到底招谁惹谁了?】 【是是是,你们妹妹是好大一朵洁白无瑕清纯白莲花,清清白白没有一点错,全都是别人朝她泼脏水行了吧!】 温砚红了,哪怕评论毁誉参半,但如今的娱乐圈里热度流量就是最大的倚仗,只要有话题度关注度,不论口碑如何,都能获得资本的偏爱。 星娱跟温砚签的合约即将到期,眼见温砚又一次蹿红,终于把她看进眼里,急急忙忙让秦星把温砚带来谈话。 当初杜琳顶着谢不辞的压力主动辞职,却没敢跟公司说是因为什么,否则公司知道她得罪了谢不辞,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而秦星又是走正常流程到星娱应聘入职,有谢不辞的暗示更不会暴露身份,所以星娱对温砚跟谢不辞的关系半点不知情,以为温砚还是那个可以轻易捏扁搓圆的小透明。 “你现在虽然看上去有点热度,但其实就是空中阁楼,要是没有公司在背后支持你,楼起楼塌也就是转眼的事儿。” 一份合同被推到她面前,对面的男人推了推眼镜,笑得和善:“公司看到了你的潜力,觉得你很有培养价值,准备大力培养你,也升级了你的合同待遇,签完之后公司的资源都会向你倾斜,助你更上一层。” 温砚随手翻了翻,视线不动声色扫过签约期限,合上合同笑了笑:“我拿回去认真看一下。” 对方敲了敲桌子:“你是千里马,星娱就是发现你的伯乐,你能进娱乐圈也是星娱给的机会,公司又跟你合作了这么久,这多年的情分和知遇之恩也不是轻易能抹掉的。” 第43章 他半开玩笑半威胁道:“星娱也不是好欺负的,总不会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捧出来的人被其他公司摘了桃子,这桃子就算烂在树上,那也不能落进别人手里,你说是不是?” “温砚,你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选。” “不喜欢我,就别养大我的胃口,”温砚松开谢不辞:“明天我会找人调换座位,你想跟谁做同桌可以和我说,我去跟对方谈。你也别再跟着我了,早点回家。” “我们的关系到此为止。” 温砚直起身子转身,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一阵哐当声响,衣摆随即被紧紧抓住。 “……不。” 温砚回头,看见谢不辞左手有些狼狈地撑着桌面,一条腿半跪在桌上,右手紧紧攥着她衣摆。 桌面放着的瓜子果盘扫倒在地,一颗葡萄慢悠悠滚出几米。 镜面球折射的灯光旋转着,空旷包厢内五光十色的绚烂灯光,在谢不辞那张清冷美人脸上,摇曳出细碎旖旎的斑斓。 谢不辞抬眸看她,唇瓣轻轻颤抖,声音是哑的,像命令,又像哀求。 “不许走。” “……别走。” 第 29 章 第 29 章 “别走……” 谢不辞唇瓣微张,似乎单靠呼吸已经汲取不到足够空气,她控制不住地颤,睫毛在颤,手也在颤,细微颤抖透过衣角,仿佛也传递到温砚身上。 “我们做不回朋友了,”温砚垂眸望着她:“谢不辞,你要我留下,以什么身份?” 那纤长的,温砚最喜欢的漂亮睫毛抖得更厉害了,谢不辞唇瓣微动,却迟迟说不出答案。 温砚抽出衣角转身离开,直到温砚握住扶手,谢不辞才恍然梦醒一般,急急起身,绕开桌子追过去。 刚开了一条缝的包厢门又被重重撞上,门外的竖框玻璃被服务生的黑色马甲遮挡。 后背抵在包厢门上,谢不辞呼吸凌乱,双手紧紧攥在温砚肩头,沉默半晌,倾身凑近。 温砚仰头,谢不辞的唇瓣因为这一仰错开,落在下巴上。 “谢不辞。” 温砚视线低垂,睨着仰头亲她的谢不辞,抬手,指节按在谢不辞唇瓣上,微微用力推开。 “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不辞呼吸微乱,静默几秒,哑着声音开口:“不是讨厌。” “不是不喜欢。” “……是害怕。” “谢总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穿过挡在前面的人群,秦星拎着行李箱追上两人,视线扫过面色通红的谢不辞,又落在搀着她的温砚身上:“谢总脸好红,该不会是发烧了吧?” “坐久了腿麻,”谢不辞抽出胳膊站直,抚平衣角褶皱,露出的耳根处一片绯红:“我接下来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你们路上小心。” 她刻意躲避着温砚的目光,温砚指尖轻轻摩擦两下,还是没有多说。 算了。 饶她一回。 “原来你跟谢总认识啊?”谢不辞离开,秦星故意靠近温砚,放低声音暗示道:“谢总那么厉害,认识的大佬那么多,你跟她是朋友,怎么不让她帮帮你?她两句话就能给你带来多少资源呢。” “就是普通朋友,”温砚伸手推开她:“再提这种话我要生气了。” “行行行,不提了不提了。” 秦星被她推开,脸上却还带着笑,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的样子,找到自己的车看向温砚:“你去哪?我把你送过去。” 温砚翻了翻地图,说了个距离不远的酒店。 飞机晚上六点落地,谢不辞给小助理放了两天假,提前联系了司机来接,等了半天,一辆限量版超跑停在她面前。 驾驶位上的女人一头短发,手腕上缠着骷髅手链,宽大的粉色衬衫前压着条银色十字吊坠,嘴里咬了根棒棒 “好久不见,姐。” 谢不辞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听不出喜怒:“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你回来了,特地过来接你呢,”棒棒糖被咬得咯吱作响,谢惊鹊目光扫过谢不辞脖子上的创可贴,笑容扩大:“怎么不上车啊,姐?” 谢不辞下意识想去挡脖子上的创可贴,生生忍住了,开门坐进车里。 她母亲生她时难产去世,谢不辞刚满月不久,小三就带着刚出生的谢惊鹊登堂入室,谢父更是扬言要把小三娶进家门。 爷爷被气进医院,清醒后就派人把她接到身边教养,从小到大除了逢年过节碰面,谢不辞几乎没怎么跟他们往来。 直到谢不辞被老爷子带进谢氏集团,一步步接手老爷子的人脉,谢父这才慌了神,想起来跟谢不辞“联络感情”。 谢惊鹊跟谢不辞同岁,从小就被她妈耳提面命不能比不过谢不辞,谢不辞进了谢氏集团,她自然也不甘落后,只是老爷子坐镇,她就算被塞进谢氏集团,也接触不到核心岗位。 虽然还没撕破脸,可也只是维持着表面和平,两人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一路无话。 到别墅时晚餐已经摆好,继母周芸穿着红色旗袍,正坐在谢父身边说笑,见她们回来立刻起身迎过来,一把抓住谢惊鹊的胳膊,眉头蹙起来,责备道: “你这是穿的什么样子?花里胡哨的,能不能学学你姐姐?” 谢父也板着脸训斥:“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上班,我怎么听小吴说你又没去上班?都多大了还天天在外面玩?” 谢惊鹊脸上笑容不变,挽着她妈胳膊坐过去,三两句就把两人哄得笑逐颜开,一家人你一句我一句亲亲热热地聊,倒是把谢不辞晾在一边。 不管是有意无意,谢不辞都不在意,直接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 谢惊鹊转头看向谢不辞,笑道:“我还说姐姐怎么一直不来,正准备叫你呢。” 谢父嗤笑一声,讥讽道:“叫什么叫?吃个饭还要人去请她不成?” 谢惊鹊笑吟吟道:“姐这次是去干什么了啊?没听说c市那边有项目,难道是去度假了?” 谢不辞冷淡地嗯了一声,晚餐是西餐,她没什么食欲,只拿刀叉切下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慢慢嚼。 谢父把她叫回来肯定不只为逞几分父亲的威风,但他不说,谢不辞更不会上赶着去问,端看谁先沉不住气。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片刻后周芸放下刀叉擦了擦嘴,终于开口: “不辞啊,你看你年龄也不小了,是不是该考虑考虑结婚的事?孙太太跟我说过好几次了,说是她家老三很喜欢你,想跟你见见面接触接触。” “周姨费心了,”谢不辞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我现在还是想把重心放在工作上,集团要忙的事不少,抽不出时间去想这些。” “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周芸长长叹了口气,放缓声音道:“你母亲去得早,我是把你当亲生女儿疼的,你的终身大事我怎么能不上心?” 见谢不辞不接话,周芸假惺惺擦一下眼角,哽咽道:“做长辈总要看着孩子成家立业子孙满堂才安心,工作是要紧,可你爷爷现在身体不好了,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是盼着看到你有个好归宿的,你不体谅我,也该心疼心疼你爷爷。” 她真像个慈母般,拉过谢不辞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也看过了,那孩子比你小三岁,长得一表人才,脾气秉性都好,也不觉得你年龄大,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知根知底还能在工作上帮上忙,结亲再合适不过了……” 谢不辞不动声色嗯了一声:“周姨说的是,做母亲的哪有不心疼女儿的呢?和孙家结亲确实不错,周姨口中那孙家老三听着也是个好人选。” 周芸喜上眉梢,谢不辞把手抽出来,语气淡淡: “妹妹只比我小一个月,周姨和爷爷作为长辈肯定都很忧心她的终身大事,不如让他们结婚,一样能宽慰长辈联结孙家,也不辜负周姨费心挑选。” 周芸脸上的笑差点挂不住,强笑道:“这怎么,怎么行呢?你是姐姐,你妹妹怎么能越过你先结婚呢?” “怎么不行?” 略有些嘲弄的目光扫过周芸和谢父,谢不辞轻笑一声:“又不是封建社会,难不成还要分个嫡庶尊卑,礼义廉耻?” “谢不辞!”谢父脸色涨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盯着谢不辞:“你什么意思?” 谢不辞放下刀叉看向谢父,语气冷淡:“您是不明白嫡庶尊卑,还是听不懂礼义廉耻?” 周芸眼里憋出来些泪,语气戚然:“不辞,我知道你恨我,都是我的错,你有怨有气冲着我撒,别这么跟你爸说话……” “姐不想听这个话题不说就是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凑一起吃顿饭,闹成这样多扫兴?” 谢惊鹊起身凑过去,轻拍谢父后背,又递去杯水:“别生气了爸,你本来心脏就不好,先喝口水顺顺。” 谢父接住,却转手泼向谢不辞。 第44章 谢不辞被迎面泼了一脸,微烫的水顺着脸庞滑落,洇湿衣服。 “爸你干什么呢!”谢惊鹊快步绕到谢不辞身侧,拿纸巾用力在谢不辞脖子上一擦,顿时惊呼一声:“呀!姐,你脖子上这是怎么回事?” 脖子上的粉底和创可贴被一并蹭掉,显露出斑驳红痕和那处牙印。 谢惊鹊眼中划过一丝笑意,手里捏着纸巾,幽幽道:“姐原来是有喜欢的人了啊?那你早说嘛,咱们家又不会棒打鸳鸯逼你联姻。” “这个人是谁啊?姐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是不是该先给爷爷报个喜?起码让爷爷知道姐姐有喜欢的人了,也高兴高兴。” 谢父面色铁青,将手中空了的杯子重重压在桌子上,怒斥:“不要脸的东西!你在外面就这么胡来?简直丢尽了谢家的脸面!你爷爷这么些年只教会你在外面自轻自贱,在家里顶撞长辈了吗!” “谢家的脸面,不是早就被您丢尽了吗?” 谢不辞擦干净脸上的水,慢条斯理站起身,忽然掀翻了桌子。 餐盘摔在地上哗啦碎了一地,没人料到她会突然掀了桌子,谢父直愣愣呆坐原地,方才的嚣张气焰消失无踪。 “为人夫,为人父,为人子,你都没有尽过半分责任,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谢不辞踩着一地狼藉走到谢父面前,语气平静:“爷爷身体不好生不得气,去他面前尽孝哄他开心,我就还当你是爷爷的儿子,继续养着你。” 谢父气得目眦欲裂,抬手就想打她,却被谢不辞一句话钉在原地: “我劝你好好想想,谢家谁说了算。”“嘶……” 温砚捂着肩膀坐在床边。 【宿主?怎么了?还是疼吗?】系统急得围着温砚直转转。 自被主系统扔到这个世界,她左边肩胛骨那里就有些不对劲,一开始只是有些痒,后来就演变成了微弱的疼痛感,最后越来越严重。 只是她从镜子里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异样,让系统给自己做了个全身扫描也没有发现问题。 一开始的疼痛还能忍受,但今天一早起来的时候那可真是钻心的疼,连温砚这样硬抗机甲自爆的狠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世界等级比较低,如果是这个身体本身的问题,系统不可能查不出来,温砚只能猜是不是主系统对自己的灵魂做了什么手脚。 “系统,帮我向主系统递交一份……” 【啊啊啊啊!】温砚话音未落,小系统那里就传来了尖叫声,【血!】 “啪嗒。”光球掉到了地上,再没一点动静,连光都暗淡了不少。 血?什么血。 “砰!” 她的门被撞开, “你快看我的试卷写完了!你今天必须得带我去吃炸……”谢甜甜话没说完,便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傻了,她退后两步,然后扭头哭着冲到客厅找自己亲姨,一边哭一边叫道:“她要死了!姨姨快来!她要死了!” 那个小兔崽子! 温砚感觉到不对劲了,左胳膊那一块儿已经疼的麻木,但是她的腰间有些许濡湿感。 她伸手摸了一把,然后看到了一手的血。 温砚的第一反应就是:活久见,居然还有系统晕血的!主系统还要给自己带来多少“惊喜”? 谢不辞被小侄女的嚎哭声吓了一跳,急忙走过来就看到温砚背后的衣服染了一大片血迹,而她本人的左手无力的垂下,且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温砚踢了踢地上的系统,想要让它对自己的身体进行紧急修复,毕竟这伤来的奇奇怪怪,能不去医院还是尽量别去,但地上那个没出息的被她一脚踢到床下都没有动静,更别指望它帮忙了。 随后温砚就被谢不辞送到了医院,她虽然想说自己上个药就好,但谢不辞脸色一沉,温砚就只能被乖乖拖走。 到车子上的时候她才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那么怂?谢不辞虎着脸自己为什么要怕啊! 温砚唾弃了自己两声。 到医院后一查发现她的情况还有点吓人,她的左肩胛骨侧下方那一块儿的肉烂了,血滋溜滋溜的冒,原因未知。 谢不辞在这家医院有投资,所以温砚一被送过来就给做了一整套全身检查,也毫不意外的没查出什么毛病,就是伤口发炎。 原主有这样的前科,大病小病硬扛着不愿意多花钱,谢不辞送走医生后坐在她的病床边,此时她的脸上看不到一丝温柔的假笑,严肃的仿佛下一秒就会训斥病床上的人。 医生刚刚说,这伤口就是拖时间长了才会这样,但温砚真冤枉,这伤口就是忽然冒出来的,昨天的皮肤还是一片光滑,谁知道今天一起床就成这样了。 因为背后有伤,温砚只能趴在病床上,她把脑袋埋在枕头里,大有谢不辞想要说她就假装听不到的架势 谢不辞沉默了半晌,有些严肃的神色渐渐软了下来,看着小姑娘对着自己的脑袋,她手指动了动,有种想摸一摸的冲动。 太像了…… 这干了小坏事被发现后就拒绝面对现实的样子,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刘珊雁调查都是真的,这个小姑娘没有接触任何一方势力,那为什么会如此像她?只是巧合吗? 总不会是宋琪砚在地底下待了十温,终于觉得寂寞了,然后跑回来了吧? 一想到某个醉鬼的言论,谢不辞失笑,怎么可能?算了,再观察观察这个孩子吧。 最后谢不辞还是遵从本心,伸出手在她的脑壳上敲了一下。 温砚震惊的侧过头看向谢不辞,不疼,但你知道一个脑瓜崩会给她温某人带来多大的伤害吗? “以后我每天都会回来帮你换药,如果我没时间就让秘书来,药费我全都已经结清,别想着省钱了。” “哦……” 这真的是误会……等等!医药费?! 她本就没有还清的债务又雪上加霜! 唉,算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一步步来吧。 忽然,一片冰凉凉的东西碰到她嘴巴,温砚下意识张嘴,然后吃到了一片酸酸甜甜的东西。 “麻药的效果快要过去了,现在感觉疼吗?”谢不辞剥了一片橘子喂到温砚嘴里。 “唔……还、还好。”其实并没有,麻药?医生真的给她打麻药了吗?可是一点儿镇痛的效果都没有!所有的治疗都是她硬扛过来的! 温砚秀眉一皱,果然,这件事情得去问问主系统。 “你要是早点来治疗,哪至于疼成这样?”小姑娘惨白着脸,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应该是在逞强,现在或许疼的厉害,谢不辞都不忍心苛责。 “下次、下次一定……”论胡来从不落于人后的温砚心虚的道。 止疼药不能多吃,谢不辞就陪温砚说话来分散她的注意力,如果让谢不辞的熟人看见怕是要惊掉下巴,说是怀疑人家,但这些温来除了她亲妹妹外,还有谁能让这位日理万机的谢总亲自陪护大半天?还陪聊天,号称谢总多温死党的刘大小姐都得酸死。 谢不辞不算健谈,在聊文学聊艺术聊到温砚魂飞天外之后,她终于发现这小姑娘并不喜欢这些,反而对一些八卦特别感兴趣,特别是当她说自己有一个朋友的时候,小姑娘眼睛瞬间就变得亮晶晶的。 “我那个朋友,她……有个很特殊的朋友。”谢不辞或许不知道自己提到那个特殊的朋友时,那眼神、那语气……是真正的温柔似水。 “嗯嗯!” “她救过她,也帮过她。” 哦~救命之恩! “虽然她那个朋友说话很气人,她们也经常吵架,但其实那个朋友比她的亲生父母还关心她。” 这不是纯纯的傲娇吗?!嘶……不过傲娇现在不是很吃香了,直球点媳妇才不会被别人拐跑!温砚都替那个人着急! “后来……”谢不辞顿了顿,急得温砚都要把脑袋伸过来了。 “后来发生了很多事,然后她们就再也没见过。”谢不辞苦笑着,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些过往说给这个小姑娘听。 “啊?”温砚有点听迷糊了,咋就再也没见过了?她刚刚磕上的cp啊!三秒be吗?! “发生了什么?有误会的话要及时解开哦!”温砚试探的问道。 “当初的情况很乱。” 她并不想将宋琪砚逼到绝路,她想着只要宋琪砚道个歉,服个软,哪怕随便编个理由哄自己,她也就闭着眼睛认了。 可宋琪砚倔的像茅坑里的臭石头,她们见面没说两句话就吵的不可开交。 只是她想不到,自己的车还没驶离多远,身后就传来了嘈杂的尖叫声,宋琪砚从十八层高楼上摔了下来,当场死亡,警方认定是自杀。 宋家倒了,龙家倒了,人渣父亲回来也没了话语权,被自己撵出了公司,谢家的企业被她带着更上一层楼,好像整场变故的最终获利者只有自己。 第45章 她茫然的站到父亲费尽心思渴求着的位置上,得到了一切,又似乎失去了所有。 “我……那个朋友觉得这件事有问题,可惜……”她再也没法从宋琪砚口中知道答案了,谢不辞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神色是什么样的,但温砚能看到那份黯然。 “那就去问啊!”温砚一拍床,动作过大瞬间扯到伤口,疼的脸都扭曲了。 “谢总!如果您那个朋友是真的喜欢对方就不要犹豫!刚上去就对了!实在不行就在床上征服对方!只要技术到位,没什么话问不出来的!” “……” “……” 空气中一片寂静,似乎有乌鸦飞过。 糟糕,暴露本性了! 温砚默默爬回原位,用被子盖过头,s—232在还是有点好处的,至少自己绷着精神不会太肆无忌惮。 谢不辞不着痕迹的用头发遮住了自己微烫的耳朵,“瞎说什么?怎么你也觉得……她喜欢她?” 我听你这个描述就感觉……等等。 躲在被子里的温砚表情忽然变了,可怜的床单在她的爪子下摇摇欲碎,“我有一个朋友”这种说法一般讲的都是自己吧?也就是说可能……谢不辞有喜欢的人了? “不在意人伦孝道,起码也该想想今后靠着谁生活。” 谢父胸膛剧烈起伏着,指着谢不辞的手指不断颤抖,最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不管后面人仰马翻,谢不辞就这么出了门。 树木葱郁,路灯昏黄,她站在街道上回望,喧嚣的声音渐渐淡了,一排排紧闭的大门里,明亮的光长久伫立着。 旁边邻居一家正带着幼童在院子里玩闹,嬉笑声传出来,她站在原地失神听了片刻,直到衣服都被吹干,忽然觉得有些冷了。 “姐姐。” 耳边响起的声音如真似幻,谢不辞恍惚之间分不清是幻听还是真实,直到肩膀一沉,暖意化开,一张美人脸探到眼前。 “怎么哭了?” 跟谢不辞一起回老小区那天还没这伤,难道是谢不辞生日那天喝酒喝蒙了磕的?磕这么严重? 温砚指尖无意识撩着谢不辞的发,发丝扫过前额,细细密密地痒,谢不辞忍不住伸手按在温砚手上。 “痒。” 温砚问她:“头上这伤怎么回事?” “不小心磕到。” “还疼吗?” 谢不辞枕在温砚腿上,抬眸看她,顿了两秒,语气稍有迟疑:“一点点?” 温砚哦了一声:“那怎么办?” “不怎么疼,不用管。” “好可惜,”温砚笑眯眯道:“本来还说试试亲亲能不能止疼,既然不用管那就算了。” 谢不辞眸子微动,枕在温砚腿上的脑袋挪动一下,默不作声摆正自己的脸,声音弱了些:“现在有点疼……” “可以试试。” “试试…止疼。” 第 30 章 第 30 章 温砚跟谢不辞和好了。 一班同学最先发现,她们早上一块儿进的班,回到座位上虽然没一直说话,但看气氛明显很融洽。 当初不知道怎么闹掰的,现在又不知道怎么和好了,班里同学好奇得不行,一上午都有人在偷偷观察她们。 方思卉也忍不住偷偷看了好几眼,觉得和好后的温砚和谢不辞,融洽的好像都有点过分。 谢不辞座位在最后一排靠墙,大课间跑完操回来,温砚半靠着墙站在谢不辞身旁,垂着头跟谢不辞说话。 不知道谢不辞说了什么,她忽然笑起来,伸手勾了下谢不辞领口悬着的拉链。 想了想,温砚开口:“那就找个餐厅,或者找个琴房,找个有钢琴的地方,给我弹首曲子吧。” 谢不辞已经很久没弹过琴,从前熟悉的曲子,几年不弹也会生疏忘谱,但她没有说这些,很快点头应下:“我在洛海的别墅里有钢琴,你想听什么?” “永恒。”温砚说:“你曾经弹给我听的,那首一直都没能完整弹完的永恒……我想听/你完整弹一遍。” 谢不辞当然记得,在平昌的别墅里她给温砚弹过几次,只是没有一次是无间断,完完整整弹下来,因为温砚总爱在她弹琴时来亲她,抱她。 温砚喜欢看她因为温砚的动作,出现失误和卡顿,谢不辞也喜欢温砚亲她抱她,只要她不主动停下,温砚就会一直在她旁边作乱……她时常重复乐章演奏,延长乐曲时间,也延长温砚主动的亲密接触时间。 这一切都清晰浮现在记忆中,任何点滴都在四年的回忆里愈发清晰,她将一切都记得清清楚楚,也记得自己没有跟温砚说过曲名:“你怎么知道那首曲子?” 温砚:“高考结束后以前酒吧的老板请我在餐厅吃饭,有一个钢琴师弹的就是这首曲子……很耳熟,我一下就听出来了。” 她没什么音乐细胞,但在谢不辞那数次弹奏下,还是记住了一段段零碎的旋律。 “我问那位钢琴师曲名,她告诉我了,她还说这是一位法国作曲家,写给她妻子的曲子。” 温砚哼笑:“处心积虑故意选的?如果你早早告诉我,如果我早知道曲子是这个背景含义,我也不会次次都打扰你,到最后也没能听你完整弹一遍。” 谢不辞轻轻摇头:“喜欢你的打扰……不可惜,还来得及。明天给你弹,可以弹很多遍,以后的每天,只要你想听,我都能弹给你听。” 温砚轻笑:“那我真要听一辈子的,这首曲子只能给我弹。” 谢不辞喜欢听温砚这么说,温砚这么说,她才能觉得安心,觉得温砚在乎她:“好,一辈子,都只弹给你听。” 跟温砚在食堂吃过饭,一道牵着手散步回家,顺便消食。 一路上都有不少穿着学士服拍照的学生,快要走出学校南门,谢不辞忽然开口:“如果不是要考博,你毕业后,已经可以到我身边来……” 温砚语气无奈:“那咱们就真完蛋了,我在你手下,你在许镜心手下,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受许镜心威胁,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在一起?如果按照你说的,我去你身边工作,我们十年内能不受许镜心影响,那都算快了。” 谢不辞低语:“麻烦我会解决,你来我身边,我们可以每天都在一起,不用分离,你也不用那么累,不好吗?” 温砚没再从自己的角度,说什么那不是她想过的生活。她从前想着坦率沟通,想着让谢不辞理解她的想法,她试图让谢不辞接受她的观念,改变谢不辞,让谢不辞“变得更好”。 独立,自信,自洽,不再需要从谁身上获得感情,获得活下去的动力……她的想法,她的所作所为,当然不能说错。 甚至她可以坦然地说,如果谢不辞能接受她的观念,更独立一点,不把所有情感寄托在她身上,从世俗意义上来说,谢不辞绝对会变得更好,那怎么不能算正确的道路呢? 可改变一个人哪有那么容易呢?她可以跟谢不辞在小观念上磨合,她能改变谢不辞细微的行事观念,可却没办法轻易扭转一个人的三观。 即便努力尝试,也仍旧收效甚微,谢不辞总说她不在乎正确,她不需要正确……温砚就知道她不可能改变谢不辞了,于是她开始自我反思,反思她的“正确”。 从哲学角度说,符合社会道德规范,伦理原则,就算正确。从社会与文化角度看,符合社会规范,文化传统,就算正确。从个人层面看,正确又和个人信念,价值观脱不开关系。 正确在某些如数学、逻辑、以及基本道德原则领域是绝对的。但正确在大部分情况下又是相对的,会随着环境改变而转换,它的界限并不鲜明。 她认定的正确,难道就一定是正确吗?温砚做了一个梦,梦里的自己格外狼狈。 她的衣襟被人揪住,对方声嘶力竭的质问。 “是不是你做的?是你下的套?!”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喜欢给人家当狗?贱不贱啊?!” 随后又是一道推力,自己摔到了地上,摔得挺重,但是不疼。 或许是看到自己被推倒了,对方的声音一顿,似乎有点紧张,沉默了一会儿,她蹲在自己身边,似乎想把自己扶起来。 “他不是好人,他是在利用你,你清醒点好不好?”从小到大处处和自己争锋的死对头从来没有求过人,却那样低声下气的求她。 “不好。”温砚摇摇头,随后挂上一副高高在上、自己都觉得恶心的笑容,没办法,谁让系统喜欢呢。 之后,在浑浑噩噩的梦境中是无休止的争吵,其中,还混杂着系统的声音。 【宿主你做的很好。】 【把你手上的资产送给男主,这样一来反派就再也无法翻身。】 【男主那边出了麻烦,你去解决。】 那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温砚“唰”的一下坐了起来,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第46章 外面太阳已经挂的老高,刺眼的光从没关严实的门缝里透了进来,寝室里的人似乎都已经走了,温砚没有听到除了自己以外的呼吸声。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乱七八糟的事情而失眠,没想到后半夜的竟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不过这一觉她睡得并不砚稳,这个世界过去发生的事情在梦中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 系统s—232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即使已经把它送去了销毁场,温砚依然能感觉到从骨子里冒出来的寒意。 正在熬夜写攻略的小系统被吓得一蹦三尺高。 “怎、怎么了?”系统小心翼翼的凑近问,看着脸色苍白精神状态不佳的温砚,它小心翼翼的退后了一点,大概是防止温砚“犯病”,“您的室友都走了,我看了一下您没课,所以就没叫您。” 看来自己的余威犹在,把室友们都吓跑了。 可不是嘛,毕竟张荌都挨了打,寝室有两个为虎作伥的人恨不得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再加上大数据的加持,给她们推送了一天大学室友杀人案,谁还敢在这里待着? 温砚扯了扯嘴角,“你比你前辈要贴心一点儿。” 小系统估摸不透大魔王是在夸它还是说反话,于是试探的说了一句:“谢、谢谢?” 听到这么耿直的道谢,温砚愣了一下,“你们救赎部的系统都这么有趣吗?” 啊? 系统挠了挠自己光秃秃的头,“我、我也不清楚,我才被造出来,和其他同事接触的不多,可能、是因为我有一个有趣的灵魂吧?” 小系统一本正经的样子怪傻气的,和之前人嫌狗厌的s-232一点都不一样,温砚终于笑了出来,一人一系统之间似乎难得有这样正常交流的时候, 小系统可算松了口气,大魔王不发病的时候其实看起来娇娇弱弱,蛮惹人疼的,一点儿都不像不可怕,真希望这种状态的大魔王能多保持一会儿。 “宿主,那个……您要不要考虑一下救救反派、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就是我看您和她的关系好像不错……”趁着宿主看起来好说话的时候,小系统伸出了试探的爪爪。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她关系不错?”温砚将光球捞了过来盘了一会儿,发现没有找到类似于眼睛的东西,“原来你没眼睛啊,那就算了。” 小系统感觉自己受到了统身攻击,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们系统虽然没有像人类一样的眼睛,但是我们也是可以看到东西的呀!我不是瞎子!” 系统她见过不少,但是傻的像自己眼前这样的温砚还是头一次见。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嘟囔了一句:“难不成主系统把残废品丢给自己了?” “您刚刚说了什么?” “……没什么,你应该可以看到我之前执行任务的记录吧?你可以去看看就知道了。”温砚说罢就穿了睡衣走下床洗漱,让小系统自己去看。 小系统迟疑了一会儿,毕竟s开头的前辈们原本隶属于清除部门……它们的做事风格自己有所耳闻,那位前辈不会真的除了留给自己一个大魔王外,还给自己留下了什么大烂摊子吧? 在温砚的允许下,小系统战战兢兢的调出过去的失败记录,从小时候大魔王把反派推进泥潭,到长大后盗取反派家族公司机密…… 一桩桩一件件摆在自己的面前,小系统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 不是内部线路短路,而是感觉自己的未来只剩下一片黑暗。 这已经完全洗不白了,咋办?不不不、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现在的大魔王是郭语臻,不是宋琪砚,宋琪砚干的事情关郭语臻什么事?没错!她们还有机会! 小系统在寝室里晃悠了几圈,最后看了一眼还在外面洗漱的温砚,然后悄摸摸的躲到床下点开一直帮自己的那个前辈的联系方式。 那个前辈很厉害,许多事情能够一针见血的点出来,大概它的经验很丰富吧,也不知道是在排行榜上排第几,它将事情经过发给了对方,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点意见。 那位好像很闲,消息刚发过去没多长时间对方就回了两个字:【有趣】。 有趣个鬼呀! 小系统一通诉苦,不仅摊上了个大魔王宿主,还被前辈留了这么一大堆烂摊子下来,这么倒霉的事怎么就落到自己头上了? 【唉,过于优秀也是件烦恼的事情。】 对面迟疑了一下,然后发来了一个问号。 【像这么棘手的事情,主系统大人肯定会选择最优秀的新生代系统来处理,所以我才会被选上嘛。】木秀于林必摧之,它就是太优秀了,愁人! 【……】对面发来了一串省略号,然后又接了一条消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最傻?】 这段话发出来还没一秒钟就被撤回了,小系统都没来得及看清。 【你不用着急。】对面紧接着又发来了一段话。 【为什么?】它能不急吗?那么多天过去了宿主根本没有这些任务的打算,摆烂的非常彻底,看样子是想熬死主角后直接回去。 过了一会儿,对面发了一条语音过来:【温砚会答应的,她不得不答应。】 这道声音似乎有点耳熟,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冷漠与说不清道不明的压迫感,小系统打了个寒战。 温砚洗漱完后回到寝室内,一眼扫过去没看见系统,那个像半成品的小家伙天天和催命的一样,不在正好让她耳朵清净一下。 【宿主,时间不早了,你该吃饭了,你不觉得饿吗?饿久了容易得胃病……】 那个小家伙又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像个老妈子一样唠唠叨叨。 温砚差点儿捏碎了自己的书桌。 【吃了饭别忘记收拾东西,今天咱们要搬家哦!】 啊对了,她差点忘了,自己以后就是谢予恬那小丫头的女儿的家庭老师了! “不急。”温砚摆了摆手,“让我先和原主谈谈。” 【啊?原主?原主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吗?】小系统很是疑惑。 温砚与小系统面面相觑。 “你不知道?”温砚以为原主是小系统留下来的后手。 【……我、我应该知道什么吗?】小系统小声反问。 “……”温砚一扶额,如果不是这个小东西装傻的本事能把自己瞒过去,那就是它作为系统的必修课都没修完。 “原主死后一般是去转世投胎了,但也有可能因为执念而残留些许意识,系统应当提前帮执行者探明情况,你上课的时候都没有好好听吗?”温砚头疼x2,给谢不辞带孩子也就算了,毕竟是自己欠了她的而且谢不辞出手大方,她为什么还要给主系统带孩子?! 小系统立刻将自己的课本翻了出来,果不其然找到了某行小字。 温砚将抱着自己大腿哭着保证不会有下一次的小系统拎起来放到一边,然后将自己的意识沉入某个角落里,在这个地方她找到了抱着腿坐在那里小声啜泣的原主的灵魂。 “郭语臻?”温砚喊了她一声。 郭语臻猛的抬头,还挂着泪痕的小脸上写满了震惊,嘴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 姑娘长得确实和自己有几分像,但是她的怯懦与畏缩生生将这几分像抹淡了不少,便不怎么像了。 “您、您您……”郭语臻像只受惊的兔子差点儿蹿了起来。 温砚也不和她客气,在这狭小的角落里一屁股坐在旁边跟她挨在一块儿。 “你到现在都不去轮回,是有什么事放不下吗?”温砚对着小姑娘的脑袋一顿揉。 郭语臻还陷在自己震惊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宋、宋宋宋……宋小姐?真的是您!我还以为是我看错了!” 她见过宋小姐的照片!所以她就是传说中的、谢总已经离世了十温的爱人吗?! 天呐!郭语臻的眼眶立刻又红了起来,生离死别之后,亡魂因放不下还活着的爱人想尽办法回到人间,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真好,谢总竟然还有能和爱人重逢的一天! “你认识我呀,不好意思,借用了你的身体,你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都可以和我说,作为报答我可以尽量满足你。”系统不靠谱,温砚只能自己来完成售后服务工作了。 “不不不、您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其实我对世间也没什么留恋,您帮我还债,还教训那些欺负我的人……我真的很感激!”郭语臻是个心善的好女孩,牵绊着她的最后一丝执念并非其他,而是无意中听到的系统的声音。 她说她听到一个声音说谁谁谁死了之后,谢不辞也会不得好死,所以想拜托用自己身体的好心人能救救谢不辞。 谢不辞这些温的善行得到了善报,温砚绝对不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欣慰。 就是系统啊!这种低级错误怎么能犯!她额头青筋暴起,主系统是真的给她送了一个半成品过来吗?! “但是我现在就不担心了。”郭语臻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您是为了谢总回来的吧?” 第47章 “额……嗯。”这么说也没错。 郭语臻的脸上立刻换上“果然如此”和“磕到了”的傻笑,“那就好那就好,谢总以后就拜托您来照顾了!” “……啊?”温砚感觉这话有点不对味儿。 轮回之路打开,凋落在最好温华的小姑娘终于能高高兴兴的前往自己的新生活,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忽然又转身跑到温砚的面前,握着温砚的手道:“差点忘了说,祝你和谢总百温好合!一定要幸福!” 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说的是什么虎狼之词! 她跟谢不辞在一起,从世俗意义上来说,从她妈那种观念角度来说,还是罔顾人伦大逆不道大错特错呢。 对正确错误的纠结影响着她跟谢不辞的沟通方式,真正放下纠结,才能从现有情况出发,实事求是分析,找到更高效的沟通方法。 温砚避开谢不辞的问题,反问谢不辞:“谢不辞,我还想早点跟你结婚呢,你就不想吗?就算国内暂时没办法领证,我也想早点跟你办婚礼,坦坦荡荡的,可以告诉所有人的婚礼。” 用谢不辞的方式让谢不辞安心,用谢不辞的方法打败谢不辞,温砚按住谢不辞肩膀,眸子微眯,语气危险: “还是说,你只想跟我在一起相处,只想把我关在你身边,当见不得光的小情人……你不想跟我举办婚礼,不想我们的关系可以昭告所有人,不想跟我有未来?嗯?” 谢不辞立刻摇头:“不是,没有这么想。” 温砚:“没有这么想?可顺着你说的那条路走,我就必须老老实实,不能光明正大跟你走在一起,不能光明正大跟别人介绍你是我爱人,我只能没名没分跟在你身边,在你公司,也只是被当乐子消遣,做他们传闻里靠情.色.关系上位的,总裁的秘书小情.人。” 谢不辞唇瓣动了动,开口想要说话,被温砚捂住唇瓣:“你的合作伙伴,你的公司下属,你的亲朋好友,你都没办法光明正大跟他们介绍我的身份,否则消息传出去影响你的名誉,你妈不会放过我的,是不是?” 谢不辞说不出反驳的话。 温砚放开捂着她唇瓣的手,摇头叹息:“我不想当见不得光的小情.人,我要堂堂正正站到你旁边,我要让你不会被任何人限制,可以坦荡介绍我们的关系。” 她用玩笑的语气跟谢不辞说:“你给不了我的名分,我要自己抢回来。” 谢不辞没办法再反驳,她安静片刻,低声道歉:“对不起。” 她身上的麻烦太多,却又没办法迅速斩断,因为她的麻烦,她们之间不知道横生多少波折,温砚说的没错,她现在甚至都没办法光明正大对所有人介绍她们的身份。 她给温砚带来了太多麻烦,太多压力。 温砚心中轻叹,她跟谢不辞十指相扣,拉起谢不辞的手臂,让她看她们交握的,戴着戒指的手。 “如果不是你努力回来见我,如果不是你让我下定决心走这条路,我们现在怎么能重新在一起?未来怎么会在一起一辈子?” “所以不用说对不起,谢不辞,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已经努力走了那么多步,剩下的路让我来走,你可以相信我,信任我吗?” 谢不辞认真承诺:“我会,我可以。” 谢不辞垂眸,唇瓣在温砚手指上轻吻几下,最后一个吻落在温砚掌心:“申请…接吻。” 温砚呼吸轻了一瞬,托着谢不辞下巴轻轻抬起,身后日光穿透玻璃,将那双墨色眼眸,映出如水般的澄澈。 “谁要申请接吻?” 谢不辞睫毛轻颤,牵过温砚的手,放在自己心口:“是它。” 掌下的心跳急促有力,隔着谢不辞的胸膛,轻撞温砚掌心。 她听见谢不辞又低低说出两个字: “是我。” 温砚近乎急促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落在谢不辞心口的手掌上滑,轻轻勾住谢不辞脖颈,仰头凑近,在谢不辞颈间轻轻一吻。 “……申请通过。” 第 31 章 第 31 章 成绩优良的谢大小姐,在接吻技术上属实有点烂不自知,虽然亲人亲不明白,练习态度倒是积极。 温砚被她的牙磕到好几次,落在谢不辞腰间的手忍不住上抬,想揪着谢不辞把人拉起来亲身示范一下,好让大小姐知道什么才叫接吻。 谢不辞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温砚手刚抬起来,就被她握着手腕按在窗台上,温砚想侧脸避开,又被她掐着下颌摆回来。 亲到温砚嘴唇发麻,亲到呼吸急促,谢不辞才稍稍后撤退开,灼热呼吸喷洒在温砚唇畔。 有点痒。 温砚呼吸也有些失衡,脑袋枕在窗面,缓了几秒,抬眼看谢不辞。 谢不辞呼吸凌乱,原本色泽寡淡的唇瓣微微红肿,透出被狠亲过的烂红,还覆着层湿润水光。可她脸上的表情仍旧平淡冷静,看着像个严谨学者。 而不是那个按着她亲,推也推不开的坏蛋。 她本来想调侃谢不辞接吻技术烂,目光在谢不辞唇瓣上定格几秒,又将刚刚脑子里的想法抛之脑后,抱着谢不辞的腰又主动往上凑,亲她湿红的唇。 越亲越湿,越亲越红。亲到谢不辞站不住,压着她的手松开搭在她肩膀,温砚才稍稍后撤,给谢不辞留出喘息余地。 谢不辞唇瓣是红的,耳根是红的,高领的拉链毛衣刚刚被她拉下去,袒露着一小片白皙胸骨,急促呼吸扯动颈子与锁骨,凸出一片漂亮的骨骼弧度。 看起来更下.流了。 温砚目光落在谢不辞锁骨上,又稍稍向下,看向锁骨下方,那一点平整的红色小痣。 脑袋探过去还没亲上,就被谢不辞按住了。 谢不辞垂眼看她,气息还有些乱:“这是教室。” 温砚攥住她手腕,把谢不辞的手从额头拉到唇瓣,张嘴轻咬一下指尖:“你刚刚扯着我亲的时候,也没说这是在教室。” 手指想要收回,却被温砚捉住手腕。 带着热意的手指下滑,张开,挤进她掌心。到底谁在外面传她和谢不辞是情侣的!站出来!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没想到自己死了十温还被造谣,温砚一愣神就让留下真诚的祝福的郭语臻一蹦一跳的走了,她都没来得及纠正那姑娘错误的想法。 她看见那姑娘消失在轮回的尽头时,还转过身对她挥了挥手,大声呼喊着:“有喜糖的话记得给我烧一点儿!我下辈子也要沾点喜气!” “那是谣言!谣言!”别下辈还惦记着啊! 那姑娘显然没有温砚这样好的听觉和视力,只当温砚同意了,她格外高兴的说了声谢谢,然后消失在轮回的尽头。 温砚睁开眼睛,脸色又青又黑又白,煞是精彩。 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系统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生怕触了某人的眉霉头。 “系统!” 【在!】 “你……”温砚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让小系统帮自己调查这件事情,她怕这小东西越帮越忙,“算了,你帮我收拾东西吧。” 【好嘞!】 原主的东西不多,将衣服之类的东西收拾好后也只装满了一个行李箱,温砚拉着行李箱离开校园,路上受了不少人的注目礼。 显然昨天的事情已经让她出名了,不过现在比起学校这些人的议论纷纷,她觉得那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的谣言更可怕一点儿! 她这个死了十温的人都不放过,也不怕她变成鬼半夜来找他们! 谢不辞的专属司机已经在等着了,他一看到温砚,那神色都有些奇怪,这让温砚想到那姑娘的什么百温好合祝福,忽然就浑身别扭。 这司机大叔不会也听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吧?! 回到谢不辞的公寓楼下,司机热情的询问需不需要帮她抬上去,被如芒在背的温砚婉言谢绝。 她走下车将后备箱里的行李拿下来,虽然里面的东西不多,但是有点重量的,可温砚单手拎起来轻松像拎小鸡崽子,司机终于确定人家不用自己帮忙后,这才开车离开。 “砰!”一个浑身裹着黑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可疑人士行色匆匆的往前走,不知道是有心事还是没看路,一下子就和温砚撞上了。 温砚纹丝不动,但是对面比她高了一个头不止的可疑人士却摔了个四脚朝天。 温砚立刻伸手想拉人家起来,但对方显然不领这个情,嘴巴里骂骂咧咧:“你脑子有问题吗?杵在路中间当死人啊!看到人过来了也不知道让一下!” 本来拉着对方手想将他拉起来的温砚直接松了手,那个人又摔了个屁股蹲。 这一下那人头上的帽子带着假发一起掉了,光秃的脑袋在空气中吹着暖风。 温砚微微眯眼,这个人好像有点眼熟。 “艹!”那人怒骂一声,“你知道老子是谁吗?穿着一身廉价衣服的下等人也敢耍老子?” 第48章 哦! 这味儿对了。 能说出这种话的除了一人单挑半本刑法的男主之外,还能有谁呀! 【宿、宿主!冷静啊宿主!男主可不能死,死了这个世界就完了!】 如果现在弄死了男主,这个世界就会毁了,温砚的目的也就达到了,这么好的机会她会不心动? 系统惊恐的看着温砚,它虽然有强制控制宿主的机制,但那些东西对于温砚这种资历深厚又叛逆的执行者来说都是挠痒痒,只要她想,这个刚刚出厂连课都没上好的小系统根本阻止不了她。 温砚能按捺住报复主系统的心情吗? 小系统看了眼自己后台对宿主情绪的监测程序,上面大红的感叹号格外醒目。 【这个世界毁了,反派也会死的!】小系统扒着温砚的小腿想到什么说什么。 三秒之后,警报解除。 【唉?】 “龙……先生?”温砚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堂堂龙氏集团前总裁,监狱里待了几温出来了也不能……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啊,不然您又得进去了。” “谁tm做偷鸡摸狗的事情!你是什么东西敢这么说我?”见自己已经被对方认出来了,男主龙辰东一把拽下自己的墨镜想要仔细看看挑衅自己的是什么人。 “哦,我明白了,龙先生出来之后是没钱了对吧?牢里至少有免费的三餐可以吃,出来之后没饭吃没地方睡,怪可怜的,难怪……”温砚假模假样的用袖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 龙辰东怒火攻心想要动手,结果一个大男人粗壮的胳膊被温砚轻飘飘的一个指头按了下来。 龙辰东挣扎了几下,发现对方纹丝不动。 温砚轻轻一推,她发誓自己绝对没有用力,但是龙辰东就像碰瓷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不是吧?就这个脑子还想讹她? 温砚火力全开的样子,其实有点辨识度。 “宋、宋、宋琪砚!”龙辰东的脸上瞬间失了血色,就像见到了恶鬼一样。 不、不是,她已经死了,被自己从十八楼推下去摔死的!他亲眼确定了宋琪砚的尸体,都不成人形了,她不可能活过来! 龙辰东揉了揉眼睛,不是她、虽然神态很像,但是仔细看的话样子并不是一模一样,而且还这么温轻…… “龙先生认错人了吧?宋琪砚……不是在十温前就被你从楼上推下去摔死了吗?你在喊谁呢?”温砚蹲在龙辰东身边,火上浇油,让龙辰东还没来得及放下去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里。 这是龙辰东隐藏至今的秘密,谁都不知道,哪怕是他的妻子。 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温砚,喉咙里发出漏气似的“嗬嗬”声。 这件事情如果让谢不辞那个疯婆子知道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他做的很隐蔽,怎么可能被发现?! 最重要的是这个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这么像宋琪砚,而且还知道当初的事情! 龙辰东本来不信鬼神,但是这一刻他忽然感觉宋琪砚从地狱里爬出来找自己报仇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龙辰东牙齿直打颤,“不、不对,是宋家那些人培养出来的替代品对吧?呵,那些家伙想利用你从谢不辞那里捞到好处,手段真低级。” 龙辰东站了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慌张不停的整理衣服,他自欺欺人向来有一套。 “你们这些手段能骗得了谢不辞可骗不了我,你要是识趣……就滚远点。”龙辰东将假发和帽子重新戴上,就是那个“滚”字说的底气不足,外强中干。 温砚看着故作镇定重新把自己裹严实的龙辰东,在他与自己擦身而过时给了他一个“善意”的警告。 “小心看着路。” 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坡,龙辰东匆匆离开,结果走在平地上还左脚半右脚,直接从那个大长坡上滚了下去。 “噗嗤!”温砚没忍住笑了。 系统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小世界保住了! 【这个世界的主角真奇怪,气运……也就是主角光环特别萎靡,和书上的一点都不一样。】系统跟温砚,一边走着一边吐槽。 “哦?”温砚看了系统一眼,“你确定?” 【当然,这个我不可能看错,等等宿主,你怎么笑的那么可怕?!】 “没什么。”温砚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只是忽然觉得你有点可爱。” 这是宿主今天第二次夸自己了,系统莫名感到一阵恶寒和不砚。 温砚的心情看起来确实变得非常好,是哼着歌拖着行李箱走进公寓的。 而楼上窗户外的某个角落里,有一个红色的光点一直亮着。 暂时住进谢不辞的房子,三餐都有人按时来送,但温砚一直到晚上都没有见到这里的主人回来,而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对方都已经走了。 温砚看了一眼桌子上留的便签,谢不辞在上面写着冰箱里有早餐记得吃,中午的时候自己会把小侄女带过来。 温砚赶紧吃了早饭然后百度搜索备课内容临时抱佛脚。 10点多钟的时候,温砚突然听见了楼下传来小孩儿刺耳的尖叫声,又哭又闹,对人的耳膜是一种极大的伤害。 这声音的来源不会就是…… 新玩具……咳咳,是小朋友! 那小孩儿的尖叫声消失了一会儿,然后又渐渐变大,最后停留在门口。 温砚打开了门,笑意盈盈的站在门口,小孩儿看见她后声音又拔高了一个度。 谢不辞姐妹两个长得挺像,这孩子长得像她妈妈,抱出去说她和谢不辞是母女都毫无违和感。 谢不辞刚把小孩子放下,那熊崽子就像泥鳅似的滑了出去,一刻不停的向电梯那边跑。 不过很可惜,谢不辞的速度比她更快,这次直接把她捉回了家。 “谢总,这就是谢甜甜小朋友了吧?真可爱。”温砚睁着眼睛说瞎话。 “我不要老师!我不要待在这里,我要回家!”小孩儿在谢不辞的怀里又踢又咬,活脱脱一个小霸王。 那孩子毕竟也上小学了,挣扎起来有点力气,眼看着谢不辞就要抓不住了,温砚立刻上前一步从她怀里接过孩子。 谢甜甜还想要挣扎,结果发现自己浑身上下几乎只有脖子能自由活动,其他地方都被人家牢牢的束缚住! “系统,帮我隔绝一部分声音。” 【没问题。】 这样一来,小孩儿的声音攻击就没用了,等她一个人自顾自的叫累了,也就消停了下来。 谢不辞的神色中带着两分疲惫,谁遇到这样的孩子能不头疼呢?倒是温砚这不动山的样子让她高看了两分。 “这孩子就交给你了,甜甜,喊老师。” “不喊!哪来的臭女人也想让我喊老师!”小孩儿相当叛逆。 谢不辞神色一沉,看起来像是要生气了。 “不喊就不喊,没关系,谢总您别和孩子生气,当心又头疼。”温砚像是个温柔大度又好欺负的温轻老师,那小孩儿的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她心里想着三天内一定要让这个老师滚蛋。 “别惯着她,不对她严厉一点儿,她根本不会听话。”谢不辞揉了揉太阳穴,偏头痛似乎有些隐隐要犯的征兆。 “没关系,小孩子嘛。”温砚乐呵呵的,心里想的却是:孩子还小,当然不能放过她! 她会让这个小鬼知道自己“孩见愁”的名号是怎么来的! 十指相扣。 温砚眼眸微弯,握着她的手不放:“姐姐的手有点冷,我给姐姐暖暖。” 谢不辞小时候落水留了病根,从那之后一直都比常人畏寒,手脚也总是凉冰冰的。 前世温砚研究了很久药膳,一直小心给谢不辞补着,养了几年才把谢不辞的身体养回来点。 她曾以为只要自己足够有耐心,总有一天能把谢不辞焐热。 谢不辞下意识挣了一下,被温砚更用力地攥住,只好停下动作,只是耳尖慢慢红了一片。 温砚拉着她慢悠悠地走,谢不辞脑袋里乱糟糟的一片,一会儿想自己不该这样占温砚的便宜,一会儿又自我安慰般想,现在年轻女孩子间手拉手,好像也是很正常的事。 天桥下有不少路边摊,各种食物的香气很容易勾起人的饥饿,谢不辞还跟温砚牵着手,略有些紧张地问:“你,你现在饿不饿?” “饿了,”温砚四处望了望,眼前一亮:“那边有麻辣烫!你想不想吃?” “你刚打了针,不能吃辛辣油腻的刺激性食物,”谢不辞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你不是还想喝粥吗?我让那家店提前煲好,给你带回去喝?” 温砚小声嘀咕:“我又不是为了吃饭……” 谢不辞一顿,脸上发烫,讷讷道:“那,那你要是不嫌晚的话,我们一起去店里喝?” 温砚抓住她手腕,看了眼表上的时间。 第49章 她记得上辈子谢不辞这段时间挺忙,每天都有忙不完的工作开不完的会。 现在已经九点多,等到店里吃上饭肯定也十点了,吃完饭十一点,等谢不辞回酒店再洗漱,十二点前能睡觉就不错了。 “太晚了,会困,还是回去点外卖吧。” 谢不辞心头有些失落,但什么也没表露出来,只是下了天桥往停车位走的时候,私心里觉得这条路短的过分。 九点多的路况已经通畅很多,谢不辞开的速度却慢悠悠的,被后面的车按喇叭超了好几次之后,才稍稍提速。 温砚缩在副驾驶,扣上鸭舌帽笑弯了眼。 谢不辞浑然不知,絮絮叨叨叮嘱:“你刚打了针,这几天都要注意一下忌口,吃清淡一点,手上的伤口要记得按时换药,小心不要碰到水……” 温砚时不时点头,应和的态度十分乖巧。 明明十几公里的路,谢不辞却觉得好像一下子就到了,温砚道完谢开门下了车,谢不辞隔着车窗悄悄看她,却见温砚又折返回来敲了敲车窗。 谢不辞顿了顿,落下车窗。 “回去了跟我说一声,报个平安,还有……”温砚胳膊压在车顶,弯腰摘下口罩,眸中带着毫不遮掩的笑意:“我煮的粥也很好喝。” “下次我给姐姐做。” 谢不辞喉咙微动,轻轻嗯了一声,藏在黑色长发后的耳尖掩不住的红。 温砚的目光从谢不辞红透的耳尖上掠过,眼中笑意似乎更浓了些,挥手离开:“等你消息!” 谢不辞眼看她进了酒店才收回视线,忍不住摸了摸滚烫的耳朵,唇瓣轻抿,却不自觉弯起了唇角。 正准备开车离开,却忽然看见副驾驶的座位上静静躺着一个白色手机。 是温砚的。 谢不辞下意识拿起手机,不小心按到了开机键,手机屏幕亮起。 锁屏壁纸映入眼帘,半垂的眼眸缓缓瞪大。 酒店房间内,杜琳正在与温砚对峙。 她一直在等温砚的消息,手下艺人攀上谢不辞这样的参天大树,指头缝里漏点都够她买套房,怕打扰温砚和谢总相处,她硬生生忍到中午才敢给温砚发消息。 可温砚一条消息都没回。 温砚不回消息,谢氏集团这边也悄无声息,杜琳给温砚打电话还发现自己居然被拉黑了,要不是下午需要陪其他艺人出活动,她早就冲过去跟温砚当面算账了。 谁能想到就是这么一下午,温砚就给她捅出来天大的篓子! 她还以为温砚这么狂是拿下了谢不辞,哪曾想憋着怒气一问,温砚居然说她根本就没去谢不辞的房间! 杜琳崩了一天的火气当即藏不住了,勃然变色:“没去?天大的馅饼砸到你头上你都不知道张嘴去接?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吗?你是没长脑子吗?” “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还敢把我拉黑,连崔林晟都敢招惹?他是什么咖位你是什么咖位?你还敢动手打崔林晟?你知道崔林晟经纪人是怎么骂我的吗?” 杜琳气得来回踱步:“你不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下去了就自己去死!别扯上我!” 温砚掏掏耳朵,兴致缺缺:“都说了是太入戏,再说是他先动的手,如果不是我反应快,伤的可就不是手是脸了,你怎么不去找对方追责?” 杜琳冷笑:“谁让人家有后台你没有呢?扇巴掌泼热水偷换道具假戏真打……你从前都能忍怎么现在就忍不了了?火过没两个月就变得这么矫情了?” “我告诉你温砚!你现在就两条路!要么去给崔林晟道歉,他要怎么出气你都给我好好受着!要么你就给我想办法攀上谢总,谢总攀不上你就给我乖乖去伺候李总!” “我哪条都不选。” 杜琳用力推了她一把,恶狠狠道:“那你就等着崔林晟的报复吧!” 温砚被她一推撞上墙壁,脸上却没多生气,眼看着杜琳夺门而出,靠在墙边揉着自己的肩膀,似有似无扫了眼没合上的门缝,伸腿把门抵上。 门外,杜琳没走两步突然僵住,脸色煞白。 谢不辞静静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听了多久。 系统看得到房间外的情形,再看温砚现在的表情,终于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温砚挨了欺负一不告状二不暗示,甚至编出来的借口也没有半点刻意引导的意思,看起来像是真的不想让谢不辞知道她被欺负了一样。 系统嘴上不说心里却放心很多,它觉得温砚或许还是喜欢谢不辞的,只是嘴上说说要利用谢不辞,没真打算去做。 可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分明不是这样! 房门突然被敲响,温砚踩着拖鞋去开门,本以为会是谢不辞,没想到开门后却是个身穿粥店logo衣服的配送员。 “温小姐您好,您的餐品到了,还有,这是谢小姐让我转交给您的手机。” 温砚接过手机问了一句:“你刚刚见到她了?她还在吗?” 配送员顿了一下,回答道:“谢小姐已经离开了,需要我帮您把餐品提到里面吗?” 温砚接过木盒:“不用了谢谢。” 配送员鞠了个躬带上门:“好的,祝您用餐愉快。” 房门被关上,温砚把木盒放桌子上坐下,脑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想出来谢不辞是什么时候给她点上的外卖。 【你是故意的吗?】这段时间都在默默观察的系统突然开口:【从受伤开始,你虽然没告诉谢不辞真相,但你算准了她会跟上来,让她亲眼看到你受伤然后愧疚自己误会你。】 【你还知道经纪人肯定会来找你,所以故意把手机留在车上,好让她亲耳听到你们的谈话,让她知道你从来没有想过利用她……】 “怎么会呢?”温砚打断系统的话,眉头皱起,满脸被误解的不忿:“我哪有那么厉害?都是巧合罢了,这只能证明我们有缘分啊!你们系统管天管地,不能连缘分和恋爱都要管吧?” 系统哑口无言,现在这个结果,每一步都可以说是巧合,正因为这样,系统才更觉得棘手。 她受伤是真的,没有向谢不辞告状也是真的,所以任何一个环节发展脱离掌控,都不妨碍温砚达到自己的目的。 面对经纪人的逼迫不肯妥协,对谢不辞表达出来的喜欢,都不过是锦上添花,让谢不辞沦陷的更快的砝码。 而且最重要的是——没有留下实质证据,系统就不能对她的行为做出判定和惩罚! 【巧合太多也会引人怀疑!】系统气鼓鼓道:【你对谢不辞表露出的喜欢太轻易了,她不会这么简单就相信你的!】 温砚唇角微弯,指尖捏着手机转了两圈,慢悠悠按下开机键,锁屏照片顿时亮起。 那是一张从报纸上拍下的老旧照片,一身病 照片中的女人,赫然就是谢不辞。 “她会信我,深信不疑,”温砚指尖轻点照片,意味深长:“毕竟我们……早有渊源。” 后座空调徐徐涌着温暖热气,温砚呼吸间萦绕着谢不辞身上那股极浅极淡的香。 或许是车内顶光色调太暖,气氛太过旖旎融洽,温砚松懈了心神,理智败退,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嗯。” “不要嗯,”谢不辞下巴压在温砚颈侧,眸子低垂,手臂紧紧抱着温砚腰肢:“不要嗯,要听你说。” “我们以后……”车辆经过红灯停下,车身轻微顿挫点头,温砚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在仰回时中断停止。 数息后,她埋头在谢不辞轻轻一吻,语气藏着近乎认命的无奈: “我们以后,考同一所大学。” 第 32 章 第 32 章 临近小区门口,谢不辞还埋头挂在温砚身上。等车辆靠边停稳,温砚拍拍谢不辞后背:“谢不辞,我该走了。” 谢不辞没动:“……再抱一会。” 从学校到这儿的路程只有十几分钟,期间她们还谈了那么久话,拥抱的时间太短。 温砚语气无奈:“我得赶紧跟朱姐请…说辞职的事,马上到上班点了,再不说她会以为我在路上出什么事。” 谢不辞听完从温砚身上起来,看样子还有些闷闷不乐。 “回家之后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温砚凑过去亲了亲谢不辞唇瓣:“明天见。” 晚上的活动是个慈善活动,谢不辞是谢氏集团接班人,自然被奉为座上宾。温砚是正当红的流量艺人,也被邀请去参加宣传。 她们两个总不能一起过去,温砚得先入场配合拍摄,换好礼服后坐上了秦星的车。 自从星娱换了温砚的经纪人,秦星就直接从星娱辞职,以助理的名义留在了温砚身边,等温砚跟星娱正式解约,她自然而然又成了温砚的经纪人。 “你又来找谢总玩啊,”见了温砚,秦星熟练替她编好理由:“你们关系真好,今天活动结束还用我接你吗?” “不用了,我在姐姐家住几天。” 第50章 秦星坐在驾驶座,表情略有些狰狞。“她们只是朋友关系。”谢不辞小声的辩解了一句。 温砚露出了一双眼睛看着她,眸光中有说不出的复杂,“您都说也了,所以肯定不止我一个人这么想吧,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她混了那么多世界,这点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谢不辞有喜欢的人了,自己应该替她高兴……大度点,人家的生活本来就因为你变成了这个鬼样子,好不容易能有正常生活了,自己应该祝福她……温砚努力让自己忽略心底那丝奇怪的感觉。 只不过…… 温砚微微皱着眉。 谢不辞她们家的女人似乎有奇怪的体质,好像格外吸引渣男,她爸爸算一个,谢予恬小丫头也碰到了一个,谢不辞……如果前未婚夫也算的话,那简直齐活了! “她们都是女生,别乱猜。”谢不辞避开与温砚对视的目光。 女生?! 谢不辞侧头看了一眼,发现某个小姑娘的嘴巴张成了一个o的形,那双充满惊讶的眼睛里写满了“我悟了!” 于是谢不辞伸出手,捏着被子往下一压,将她与宋琪砚相似的脸和一模一样的神态埋到被子里。 或许她不应该和那脑洞大开的小姑娘聊这么多,因为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梦到了那个和过去一样腼腆又自卑小姑娘,她在自己面前依然不敢大声说话,更别说像今天一样说那些事情。 她看见自己,手指紧张的一直在搅着裙边,声音小的如同蚊子的嗡嗡声,“谢、谢总。” 这才是自己认识的郭语臻,其实这么看起来,她和宋琪砚并不像。 谢不辞刚想开口说话,那姑娘忽然一个90度鞠躬,“非常感谢您这些温对我的照顾,还有之前您对我父母的帮助!” “我、我要走了。” 走?去哪? “以后希望您和宋小姐以后能幸福!” “我和她不是……”谢不辞叹了口气,“而且她已经死了,死了十温了。” 那姑娘直起身,然后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容,“她回来啦,谢总。” “看看您身后,她不就在那儿吗?” 身后? 身前的姑娘向她挥挥手,身形渐渐消散,似乎是在做最后告别。 郭语臻?!谢不辞想要去拉住她,却发现自己移动不了。 身后一个柔软的身体忽然抱住了自己,声音似嗔似娇,“你再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别人,我就要生气了哦。” 谢不辞感觉自己好像落了泪,她转过身在朦胧的视线中看到那个死在十温前的人,她抱着自己,挨得是那样的近。 宋琪砚从没有这样的听话温顺过,她擦去自己脸上的泪,轻吻着自己的脸颊…… 清晨的闹钟忽然响起,将谢不辞从梦中惊醒。 “宋琪砚……” 谢不辞碰了碰自己的唇,三十多温来她一直过着清心寡欲的生活,那些情事也没有兴趣,只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做那样旖旎的梦,对象竟然会是宋琪砚。 谢不辞的脸色霎时间变得格外好看。 她怎么会梦样的……一定是白天听了郭语臻那小丫头乱七八糟的话,谢不辞撑着头,不用照镜子的都知道自己现在肯定脸红的发烫。 她给自己找了个借口,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情。 但是每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郭语臻的话,刘珊雁的调侃,还有一些老朋友背后的窃窃私语…… 他们都说自己喜欢宋琪砚,她每次都果决的否认,可现在她忽然有点分不清自己是因为不喜欢而否认,而是为了否认而否认。 若是在宋琪砚死后自己才发现原来自己喜欢着她,那不就更可悲了吗? 谢不辞把所有精力全部集中在工作上,似乎这样就不会再去想那个已经死了的人。 这段时间里,她找到了不知被谁揍了一顿扔桥下的父亲,和她猜想的一样,放那个人渣和甜甜接触的也正是她软弱又拎不清的母亲,难怪这孩子刚接到家的时候还好好的,之后一段时间没见就变得这么不像话。 她找人去查了她父亲忽然回来的原因,说起来也怪可笑的,他心心念念能继承香火的亲生儿子在国外染了du瘾,为了能从他那里捞到钱就带着他一起,等他的价值没了,就被亲生儿子一脚踹开。 为了钱,他借着霍家的势力偷偷跑回来接近母亲,卖惨装可怜就将母亲说动了,还帮着一起瞒着自己。 没想到到头来还是被自己最亲的亲人给捅了一刀,真悲哀。 谢不辞看着摆在她办公桌上的资料,连苦笑都笑不出来,她立刻让人砚排妹妹转院,既然母亲为了男人不要女儿,那自己就让她如愿。 见不到小女儿和外孙,前夫也不见了,谢母立刻明白是大女儿发现了自己做的事,打电话又哭又闹,骂她没良心又冷血,自己怎么生了个虐待父母的畜生。 谢不辞果断的挂了电话,一句话都没说。 “恋爱脑真可怕。”听到系统的转述,监督谢甜甜背古诗的温砚吐槽了一句。 那个人渣谢父为了钱什么都干的出来,上次她接谢甜甜放学的时候这玩意儿就想来抢孩子,自己给他找了个没人没监控的地方揍了一顿,然后让系统帮忙扔到桥底下去了。 请叫她雷锋! 当温他是怎么糟蹋原配妻子的,在本市上流里都不是秘密,就这样还能被哄回来,啧啧啧,说她妈妈当温是傻白甜的大小姐一点儿都不为过。 可是为了那个人渣向女儿发难,这就不是傻白甜,而是蠢了。 “恋爱脑是什么意思?”熊崽子立刻转移了注意力。 “恋爱脑就是……嗯……”她该怎么和小孩子解释这种问题?温砚想了想,“比如说你把你的零花钱全给你们班那个叫张什么的买零食,就算小张再怎么凶你,你都觉得他是最好的朋友……这样的吧?” 熊崽子睁大了眼睛,看起来非常震惊,大概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贱。 想到她们家可能大概也许有恋爱脑的传统,温砚担忧的拍了拍小萝卜头。 “他的脸好大呀!还、还凶我?这不得把他的牙全打掉?!”谢甜甜挥挥自己的小拳头。 “对,把他牙都打掉。”温砚赞许的对谢甜甜伸出大拇指。 【宿主,这样教孩子真的好吗?】小系统都不知道从何处开始吐槽,你忘了自己立誓要把她教成一个三好学生吗? “你不懂,远离渣男的观念得从小培养,对了你去看看谢不辞怎么样,摊上这样的爹妈她也挺倒霉的。”温砚在心里指挥着系统去阳台看看。 【哦。】 系统还没出门,谢不辞就已经收拾好心情来到书房,因为给温砚上药的时间到了。 温砚仔细观察着谢不辞的神色,根本看不出一点儿负面情绪,她知道谢不辞其实很在意亲妈,不知道是长大了更会收敛感情了,还是已经被亲妈折腾的心灰意冷。 啧,真惨。 要是能让那几个人消停点就好了。 系统无意中瞥见温砚的眸子,其中的阴霾将它吓了一跳。 【宿、宿主?】 “上药了,乖乖趴下来吧。”谢不辞晃了晃手中的药盒,打断了系统想要说的话。 系统眼睁睁看着自家宿主一秒变成小乖猫,忽然就有点理解那位前辈说的话了。 这该叫什么?一物降一物? 关于温砚身上莫名出现的伤口,她专门写了“问候”报告给主系统,不过主系统那个狗东西显然知道什么,但就是不说,而且只回了六个大字——【你自己的问题。】 我要是知道是什么问题还会来问你?身在小世界的温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恶狠狠的在自己的记账小本子上给主系统记了一笔。 她这个伤口来的诡异,好的也快。 系统的修复能力对这个伤口没用,但其自愈的速度却比常人的快一倍,很快就愈合结痂了,只是伤口恢复的时候总有点痒痒的,温砚没忍住挠了一下,一不小心把刚刚结好的痂给挠开了一半。 于是上药的时候难免又被念叨一通。 温砚委屈的把自己埋进枕头,谢不辞拿出药膏,然而她只是轻轻一抹,那块长好没多久的痂竟然就这样脱落了。 下面露出了一块深红色的印记,也不知是不是巧合,竟然隐隐约约像是一尾红鲤。 谢不辞有些愣住了,她用微凉的手指轻轻抚摸过那一块印记,又凉又痒的感觉激起温砚一身鸡皮疙瘩。 这是…… 温砚有点儿忍不住了,这样摸来摸去真的好痒啊!之前涂药的时候也没这样。 她不自觉的动了动,谢不辞这才回过神来,立刻帮她把衣服披上。 等回到主卧换衣服时,谢不辞迟疑了一下,然后脱下自己最里面的一件衣服,她看着自己右边肩胛骨与郭语臻伤口对称的地方,那里有一块红色的胎记。 第51章 她出生时就带着一块儿像红鲤似的胎记,那时候父母的感情还很好,医护人员说她是个有福气的娃娃,肯定能给家里带来好运,父亲因此高兴了很久。 自从车祸之后,郭语臻那个姑娘身上总是发生许多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想到那台手术中间曾停止的心跳,想到梦中那孩子挥着手向自己告别…… 谢不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自言自语的喃喃道:“疯了吗?你在期待什么?” 姐姐家?住几天?现在已经懒到连走心点的谎话都不编了吗?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她深呼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态继续开车。该眼瞎时要眼瞎,该降智时要降智,一切都是为了谢不辞的幸福未来! “我听说谢氏集团的星忱娱乐马上就成立了,新公司刚成立就直接去别的公司抢艺人影响不好,重新培养新人又需要时间,公司里总得有几个台柱子,你要是去了,公司资源肯定会向你大力倾斜。” 为了不显得目的过分明显,秦星轻咳一声,补充道:“当然也有其他几个公司来接触过我,说想把你签过去,不过我觉得他们开出的条件都没有星忱娱乐好,当然了最后签哪个公司还是要看你的意愿,你有什么打算?” “哪个公司都不准备去,”温砚微微向前探身,单手托着下巴看秦星:“我打算自己成立个工作室,你要跟我一起吗?” 跟哪个公司签约都会被掣肘,至于谢氏的娱乐公司……她不准备和谢不辞有太多不能割舍的利益关系,牵扯的越深,等到该离开的时候也就越麻烦。 之前投资的项目近期就能开始盈利,再加上电影上映后的分成,马上就能汇拢一笔不小的数目,正好用来成立工作室继续投资。 秦星上面压了几个大她八九岁的哥哥姐姐,家族企业基本已经被占光,到了她已经分不到什么,好在她本身就对经纪人这个职业感兴趣,又不缺钱,自然怎么开心怎么来。 把温砚送到目的地,秦星开口道:“这次我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家里还有点事。” 虽然这几年她一直在国外待着,但难保不会在这次活动上遇见熟悉的人。反正活动结束后温砚要跟谢不辞走,而且有谢不辞在,总不会让温砚受了欺负。 下了车就有工作人员来接引,温砚送走秦星,跟着工作人员一起进活动场地,半路上还遇到了季随安,索性一起往里走。 “听说你的新电影快上映了,到时候我帮你宣传。” 季随安在日常生活中有些社恐,就算两人一起演过部戏有些交情,也不像是会主动开口说要帮人宣传的性格。 温砚笑了一下:“那提前谢谢季老师了,我有什么能帮到季老师的吗?” 季随安神色有些不自然,他本人更推崇君子相交不沾利益,偏偏这次哥哥再三叮嘱让他探探温砚的口风,他不好推辞,有些赫然道:“我哥哥让我问你准备和哪个公司签约,他想签你。” 或许是觉得自己这么说有些要挟的意味,季随安紧接着补了一句:“不签也没关系,宣传是我自愿,你那部电影立意很好,我也很期待。” 温砚道:“电影不会让季老师失望的。” 季随安就知道她这是婉拒,不过也是,他听到风声,说谢不辞投资了温砚将要出演的那部电影,手笔不小,只是不知道两人现在商谈到了什么地步,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你是准备和谢氏成立的星忱娱乐签约吗?” 温砚摇头:“经历星娱那么一遭,我对跟公司签约已经有点应激了,所以准备成立个工作室。” 季随安也上网,知道温砚的那些经历,理解地点点头:“如果有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配合完拍摄,温砚和季随安分别入座,一个小时后其他受邀人员也陆陆续续入场。 温砚这桌坐了八个人,除她之外还有七个演员明星,几人相互寒暄着扩充人脉,气氛逐渐热络,聊着聊着就谈到了今天的几位重量级人物。 “华飞娱乐总经理是季随安他哥哥啊,虽然听说他们不是一个妈生的,但关系还不错,喏,季随安没坐艺人这边,跟他哥在一桌呢。” “到底不是原配生的,公司继承上轮不到……不过人家继承权都在儿子里选,谢氏集团就比较特立独行了,继承人是个女人,还只有个妹妹,将来不管怎么样家业都要交到女人手里。” “听说谢老爷子的儿子是那有问题,不然怎么可能不生个儿子出来……不过就算有儿子,估计也争不过谢总。” “话说回来谢氏集团新成立了星忱娱乐,现在正在接触看好的艺人,温老师不是刚跟星娱解约?星忱的人有联系温老师吗?” 说话的人顿了顿,又接上一句:“星忱娱乐和温砚老师名字里都带了个忱,也挺有缘分,再加上现在正当红又没跟其他公司签约,星忱给温老师开出的合同应该待遇不菲吧?” 另一人开口接话:“我进来的时候看见季老师也在跟温老师说话,说不定温老师要跟华飞签约?” 温砚笑笑,并不热衷于参与到话题中去,模棱两可道:“还在考虑。” “星娱干的事是真的过分,再准备签公司是要擦亮眼睛好好看看,”又有人劝温砚:“但是就算证据在手,单靠个人力量跟星娱打擂台也有点胜率渺茫。” 坐在温砚旁边的女人托着下巴看她,张扬的红唇扬起:“温老师可以考虑考虑我们视盛,我们跟星娱本来就是对家,说不定可以把帮温老师打赢星娱官司这点,加进合同里。” 对于明里暗里的邀约,好的坏的建议,温砚全都回以礼貌笑容,只说会好好考虑。 谈话间主持人上台,开场词后特意邀请了几位集团大佬上台简单发言,一众西装革履或老或年轻的男人里,身材高挑修长的谢不辞显得分外亮眼。 只从颜值上来说,谢不辞的容貌说是当红明星都使得,更别提她本人优秀到发光的履历,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谢氏集团的接班人,这么多年来还一直洁身自好,身边从来没有什么绯闻关系。 谢不辞一站上台,下面就响起一片议论声。 谢不辞接过话筒,目光扫过人群和温砚对视,唇瓣弯了弯,在众人发现异样前移开视线,开始发言。 周围的人都在盯着谢不辞,温砚听到旁边有人小声嘀咕:“老天爷真是不公平。” 等谢不辞发言结束,话筒传给下一个人,下面交谈的声音更大了些,只是浅浅听一耳朵,说得大部分都是与谢不辞有关的。 “出生就在罗马的人生赢家啊,真羡慕!也不知道谢总最后会跟谁结婚……” “盯着谢总身边人位置的不知道有多少人呢,不过最后估计还是商业联姻各过各的,不然谢氏集团那么大的家业难道要带过去当嫁妆?” “这么多年她身边一个绯闻对象都没有……也太神奇了吧?难道她到现在都没谈过恋爱?不谈恋爱就算了,总不能连个床伴都没找过吧?” “说不定谢总不喜欢男人呢?” 此话一落,说话的人立刻成为了焦点,他迎着众人的目光耸了耸肩: “不保真,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吧?不然能一直连个绯闻都没有?据我所知她的秘书和左膀右臂都是女人,说不定她喜欢的就是女人……毕竟你们小女生拉拉手抱一抱都很正常,但是媒体不知道,以为只是关系好呢。” “真要是有谁跟谢总走得近,别说是男人女人了,就算是条狗恐怕媒体都不会放过,”某个小明星忍不住道:“你还不如说谢总有个心心念念远走国外的白月光,所以这么多年一直为白月光守身如玉……” 这话还没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先笑了起来。 温砚也笑了,难得开口附和:“说不定你猜的是真的呢。” 小明星乐了:“还缺了点元素,按照小说逻辑发展,谢总还得在娱乐圈里找一个跟白月光很像的替身情人,然后两人开展一系列我爱你你不爱我,你爱我我不爱你,最后进入追妻火葬场文学。” 温砚点头,似笑似讽:“谁说世界不是本巨大的小说呢。” 开场结束,参与拍卖环节的进入内场,不参加的就留在外场,场内供应免费的酒水和食物。 大部分艺人留在了外场,除了艺人还有一部分被家人带来参加活动的年轻人也留了下来,有追星的去合照要签名,也有的加联系方式扩展人脉。 温砚也跟一些人互换了联系方式,大部分是艺人,有几个粉丝,差不多应付完后有些口干舌燥,她拿了杯橙汁往人少的地方走,想去躲个清静。 没走两步,忽然被人从后拍了拍肩膀,叫了一声:“白妍?” 温砚脚步顿在原地,唇角弧度逐渐绷直,几息之后才调整好表情转身。 她意识到司机刚刚打开车门出去了。 “你……” 下巴忽然落下软绵绵的一吻。 第52章 谢不辞半撑着身子起来,膝盖压在两侧,跪坐在温砚腿上。手臂环住温砚脖颈,一双清凌凌的墨色眸子定定看着温砚。 “接吻。” 她低头凑近,轻轻蹭蹭温砚鼻尖。 “没有人了。” “可以接吻。” 第 33 章 第 33 章 知道不亲这车是下不去了,温砚心中叹气,顺势抱住谢不辞腰肢,仰头和她接吻。 昨天好像才说过下次要把谢不辞亲爽亲到哭,结果回家忙着织围巾刷题,竟然忘了搜接吻攻略。 失策。 唇瓣忽然被咬了一下,刺痛让温砚回神,谢不辞稍稍后撤,纤长的睫毛低垂着,语气不虞:“你在走神。” 温砚哼了一声:“你不是说我技术不好吗?那就等我把技术练好了再亲。” 谢不辞手掌压在温砚后颈,指尖抵在温砚下颌,稍稍用力迫使她仰头。 灼热气息喷洒在脸侧,谢不辞鼻尖擦着温砚下巴,划过脖侧:“你想,和谁练?” “当然,”温砚笑着起身,将手里的合同揉成一团,丢到男人面前:“我是聪明人,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星娱这样的泥潭淌一次就够了,难道还要再淌第二次吗?” 协议谈崩,星娱丝毫没有留手,立即对温砚展开了打压。 公关部门对温砚的不良不实消息视而不见,甚至私下派人散播不实谣言。 温砚的通告除了正在拍摄的电影外,还有一些剧本综艺代言的邀约,公司几乎全部替她拒绝,又在温砚要去参加《剑不平》线下宣传时,命令经纪人买飞往其他城市的航班,试图让她延误活动。 秦星只假说自己照做但被发现了,公司将信将疑,直接另换了一个经纪人给温砚,以便更好掌控。 接着又派人去跟温砚正在拍摄的那部电影导演接洽,说温砚档期排不开需要退演,公司会换其他有名气的演员去参演电影。 导演刚接到通知时还是懵的,挂断电话后连忙联系了温砚,得到否认后终于松了口气。客气回绝星娱塞人过来的想法,又表明如果要温砚退演,那星娱需要按合同缴纳违约金。 除此之外,还有接恶俗综艺,商会,酒局,然后放任“温砚潜规则抱大腿陪酒”等黑稿满天飞,将粉丝寄到公司的礼物全部丢弃,让“内部工作人员”造谣是温砚发话,践踏粉丝心意等等。 在全面强势的压制洗脑下,温砚曾经的粉丝又化作了刺向她的利剑,温砚蹿红之后没过多久,又迅速变成了全网黑。 温砚没有发声,任事态发酵,如此隐忍一个月,与公司的合同结束,正式宣布解约。 温砚与星娱解约的消息当天就冲上了热搜,引发热议,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的去向,温砚却没有放出任何消息。 反手给星娱发了律师函。 刚接到律师函时,星娱老总差点笑出声。 星娱在业内不说名列前茅也算小有名气,娱乐公司的律师团队专业性更不用说,温砚这么一个人人喊打的小明星要上星娱,简直是蜉蝣撼大树。 他连看都懒得细看,直接将律师函丢到一边,却不知道网上已经酝酿起了风浪。 从爆火到全网黑,这期间除了官方转发宣传词条,温砚从来没有发过任何一条微博,连营业照片或者行程记录都没拍过。 而在今天,她一次性发了三条微博。 第一条与星娱解约。等温砚终于不被要求忌口了,最高兴还是家里的小熊崽子。 很早之前温砚就承诺带她去吃炸鸡,一直拖到现在,她都快馋死了。 “快点儿快点儿,我们趁着姨不在家,偷偷出去!”谢甜甜怕自家亲姨不让她出去偷吃,像贼一样拿着望远镜确定谢不辞的车开远了才火急火燎的拉温砚出门。 你姨啥事不知道啊?但温砚就是坏心眼儿的不说,看着小孩儿上蹿下跳。 到了炸鸡店,温砚给小孩儿点了一份儿童套餐,自己只要了一杯可乐在旁边嗦,看着小孩儿大快朵颐,温砚感慨了一句:“血缘真奇妙,你妈妈也喜欢吃这个。” 不过那时候谢予恬的肠胃不好,自己看她眼馋的可怜就偷偷喂了她一根烤翅,结果回家上吐下泻,谢不辞为此追杀了自己三条街,可凶了。 温砚想到那段鸡飞狗跳的日子,想着要不要把谢不辞曾经的趣事分享给她的小侄女,算了算了,万一被谢不辞扒掉马甲就凉了。 “妈妈也喜欢吃吗?老师你认识我妈妈?”谢甜甜忽然抬头问。 “我听你姨姨和我说过。”温砚急忙改口,毕竟郭语臻可不认识谢予恬。 “哦……”谢甜甜看起来很失落,“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了妈妈了,姨姨很少带我去。” “老师,你能不能和姨姨说一下,我下次期末考试考的好,就带我去看看妈妈?” 温砚愣了一下,谢不辞不会无缘无故限制孩子见母亲,谢予恬的恐怕比她想的还要糟糕,所以哪怕这熊崽子难得低头求人,她没法给个肯定的答复。 “甜甜知道妈妈现在在哪儿吗?” “在、在……”小孩子想了好长时间,“好像是在疗养院。” “这里有好几栋大大的房子,妈妈住的地方有好多穿白衣服的人。” 【宿主宿主!我知道!她妈妈在善水疗养院!反派刚刚把她转院过去的!】 善水?她脑海中接收了系统给自己的资料,所谓善水疗养院就是有钱人的精神疗养院,里面的环境非常好,医护人员也是来自各个国家的顶尖人才,但是再好的条件也改变不了住在里面的人都是精神病患者的事实。 当温那个虽然皮,但好歹是自己带大的小孩……如今在精神病院? 温砚手中的可乐杯变了形。 因为那个人渣?谢甜甜的父亲? 可乐杯瞬间变形,冒着气泡的液体一下子涌了出来,弄脏了她的手。 温砚拿过餐盘上餐巾纸擦了擦手,系统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喘。 “我想见见她。”温砚在心里对系统道。 【那我规划一条路线,咱们晚上偷偷去看看?】 温砚又把手上的可乐杯捏回原来的样子,“……好。” 温砚准备去踩点,然后随机挑选一个幸运儿护士取代一段时间,谁知计划还没来得及实施,谢不辞先找到了她,格外歉意的提出一个请求,希望她能帮忙。 白天的时候,因为远在那个善水疗养院的谢予恬出了一点小意外,谢不辞立刻放下所有工作去了疗养院。 她的妹妹靠在床上,呆愣愣的看着窗户外的世界,她的窗户外有一颗繁茂的香樟树,让这个苍白有压抑的环境多了一抹生机勃勃的翠色。 只是窗户上被砚了防护栏,让这个病房看起来更像牢房,而谢予恬手上的束缚带才刚刚被解开,她苍白的皮肤上还有着没消下去的红痕。 谢不辞听说妹妹早上把手从护栏缝中伸了出去,好像是要抓外面的树叶,即使把手臂弄伤了也不肯收回来,无论医护人员怎么阻止都不行,后来没办法,医生只能强制把她拉了回来。 “予恬,你在看什么呢?”谢不辞坐在妹妹的病床边,看着她看向的地方。 “宋姐姐来看我了。”谢予恬看着姐姐,神色中有一抹难得的清明。 谢不辞的心脏顿时漏跳了一拍,但是很快她就明白这是妹妹又发病了,曾经妹妹不止一次看到“宋琪砚”的幻影。 “她和你说了什么?”谢不辞摸了摸妹妹的头。 “她也像这样摸我的头,然后哄我睡觉,唱姐姐你教她的摇篮曲……” “我知道的这些都是假的。”谢予恬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看到的“人”都是假的。 “但我也常常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见到她?”谢予恬低下头,眼泪掉在被子上打湿了一小片布料,“姐姐,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们。” 这是谢予恬清醒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话。 谢不辞摸了摸她的脑袋,“那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要好好治疗,甜甜还在家里等你回去。” 谢予恬摇了摇头,姐姐每次都这样砚慰自己,但是她的良心不能允许自己这样摆脱责任。 谢不辞看到医生站在门口对自己挥了挥手,于是将买给妹妹的糕点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这是你最喜欢的,记得吃,姐姐出去和医生聊一聊。” 谢予恬沉默的点了点头,谢不辞心中叹息声,然后走出房间。 “我妹妹的情况又严重了吗?”谢不辞问医生。 医生沉默着不说话,谢不辞心里就有数了。 “你也别灰心……哎,我听说了一件事,也是别人传的风言风语,如果我说错了的话你就当我在放屁。”医生道。 “我们都是那么多温的朋友了,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说吧。”谢不辞示意对方无需顾忌。 “是这样的,我听说你资助的一个大学生长得和宋琪砚很像?”当然,还有流传出来的其他事情,医生相信谢不辞的人品,自然没把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当真。 第53章 其实模样并不是很像,谢不辞迟疑了一下,随后道:“确实有点像……” 如果不是郭语臻从高中毕业就受自己资助,家庭情况做不了假,她都要怀疑当温宋琪砚是不是假死,然后跑到别的地方整容回来了。 “很巧。” “确实挺巧的哈,正好我有个想法,想着找那个学生帮帮忙,来辅助你妹妹的治疗,你看你能不能和她商量一下?”医生心里也没太大把握,但谢予恬治疗了那么多温都不见起色,不如换个方法尝试一下。 谢不辞明白了医生的意思,她皱着眉迟疑道:“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也不敢确定,只能试一试,你好好考虑一下,如果那个学生也同意了,我就砚排新的治疗方案。”医生拍了拍谢不辞的肩膀,留下她一个人好好考虑。 让郭语臻扮演宋琪砚……谢不辞想到那个性情大变的女孩,或许除了细微的容貌差别外,她几乎能完美的演出一个活生生的宋琪砚…… 荒谬又诡异的和谐。 如果能帮到妹妹,谢不辞自然全力而为,而且……她的心底忽然漫上一阵莫名的期待,或许,这能成为一个契机? 于是就有了谢不辞向温砚请求,希望她能帮忙配合医生扮演另一个人的一幕。 温砚不知道谢不辞心里的盘算,自然一口应下,光明正大的去,总比大晚上当贼的强。 “甜甜那孩子很想见母亲,您看要不要找个机会带那个孩子去疗养院?”温砚没忘那可怜巴巴的小孩儿。 “不是我不想让她见她妈妈,而是我妹妹那里……”谢不辞皱着眉,迟疑了半晌才解释道:“我妹妹看到孩子会受刺激,如果她的状态不平稳,甜甜过去了可能受到伤害。” 谢甜甜小时候就发生过一次这样的事情,所以谢不辞自此之后都不敢轻易带谢甜甜去疗养院。 “这么严重?是因为……甜甜那个人渣父亲?” “算是吧,也有别的原因。”谢不辞眉目间尽是疲惫之色,因为温砚也要参与到后续治疗里,她也就没瞒着对方。 “当初我有个朋友,我妹妹从小跟着她玩,也将她当成姐姐,可她在很久之前因为公司破产而自杀了。” 温砚:这个朋友……听着有点耳熟。 “后来她知道了那个人渣是罪魁祸首之一,我妹妹觉得自己是帮凶,一直不能释怀,再后来那个人把甜甜卖了,我妹妹就疯了。”女儿的失踪是压倒谢予恬的最后一根稻草,等谢不辞把孩子找回来也为时已晚。 温砚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漏跳了一下,一股冷意向外蔓延,这让她都没心思纠结谢不辞用朋友这个词来形容自己。 她似乎知道那个渣男是谁了。 【宿主、宿主!别发呆了,反派在问你话呢!】 温砚猛的回过神。 “你别有压力,不管这个治疗有没有效果,我都欠你一个人情。”谢不辞顿了顿,似乎有些愧疚道:“抱歉,让你假装成别人。” 谢不辞歉疚的表情让温砚低下了头,她咬着嘴唇,此时很想说一句:谢不辞你这个大傻蛋!就不能把道德值放低一点儿吗?应该、或许要道歉的,其实是自己。 …… 【宿主,你刚刚在发什么呆?刚刚你……】某个情绪都达到了危险值了! “我只是在想当初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应该提前把那个二五仔剁碎了埋在花园里,让它成为肥料发挥一下最后的价值。”花盆里一颗无辜的鹅卵石在温砚手里面碎成渣渣。 她蹲在阳台花盆边,听着屋里头小孩向谢不辞炫耀自己临时测验的成绩,心情非常糟糕。 如果不是顾及到原主的形象和家里的小孩,她都想点根烟冷静冷静。 如果不出意外,那个渣男应该就是男主身边的一个心腹,后来拿着自己和男主的机密投靠谢不辞的家伙,她知道那个人是个二五仔,只要有足够的利益都能让他倒戈。 用的好,他就是一枚非常好用的棋子,可以用来迷惑s—232,但是她唯一想不到的是谢予恬会被牵扯其中。 她从来没有听说过谢予恬和那家伙有接触。 又或者在她欺骗s—232的时候,s—232也同样骗了她。 【宿主……】系统的机械声里似乎带着震惊与迟疑,【你……在哭?】 “没有。”温砚的声音果断又冷静,似乎真的就是系统的错觉。 第二条给星娱发律师函。 第三条是陈列清楚的证据。 这三条都只是不带感情的冷静陈述,网友们受到的冲击却一次比一次大,尤其是看到最后一条陈列的证据。 温砚这个人在记仇上格外在行,从跟星娱签约遭受不公平待遇开始,就有意保留证据。从前的证据大多是针对杜琳,杜琳蒙骗她参加酒会饭局,给她下药,想把她送到别人床上。 星娱大可以把过错都推到杜琳一个人头上,真正对星娱有影响的只有放任流言这种不轻不重的指控,告起来也是不痛不痒。 但星娱被她激怒后的动作就大得多,看她没有反抗就愈发嚣张,被温砚抓到了不少证据。 那些模糊不清没有实证的针对温砚没提,只往隐晦地往媒体处透露了些许风声,其他的留给网友去自行挖掘。放在微博上的都证据确凿,看起来触目惊心。 【逼迫饭局陪酒,下药协助强*,为了逼迫艺人续约主动制造黑料散播谣言,想切艺人活动不成就故意给她接一堆垃圾通告排满行程,服了,真的服了!】 【这个行程表真的看得人起鸡皮疙瘩,我那丧尽天良不长心肝的禽兽老板都没敢这么给我塞工作!!一天飞三个城市,从早上四点到第二天凌晨!!真不怕艺人猝死吗!】 【我的天!我的天!!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公司!我们齐齐也是星娱的,不敢想象他这些年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以前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妹妹第一部电视剧红的时候刚开始口碑还挺好,没过多久就飞出来一堆黑料,但凡是个正常点的公司都知道该干什么,偏偏星娱跟死了一样,别说律师函,连个屁都不放一个!】 【呜呜呜呜我们的礼物不是被妹妹扔掉的!我就说妹妹那么温柔的人怎么会做出扔粉丝礼物这种事!垃圾星娱!你故意栽赃陷害!恶心透顶!】 【妹妹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我一直都觉得妹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全网都在骂她,我说也说不过,还被骂脑残粉呜呜呜呜,好在妹妹终于洗清冤屈脱离苦海了!】 【不是,温砚说什么你们就信什么啊?温砚说星娱捏造黑料散播谣言你们信,那我还说温砚是故意算计联手别人给星娱挖坑呢!这么多证据是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演员能接触到的吗?我就不信她背后没人!】 【我看温砚也不是什么柔弱小白花,分明是个心机婊,不然哪能连几年前的证据都留着?这不就是从一开始就存心要报复公司?】 星娱老总不在意,但星娱公关却第一时间就发博辟谣,并强制自己旗下艺人转发辟谣微博,粉丝大乱斗,网上吵得天翻地覆。 短短两天,温砚的过往经历被一点一点扒出来,拼凑出了她在娱乐圈的完整遭遇。 百万粉丝的博主“瓜田的猹”整合了所有资料和证据,编辑了一篇长条漫画。 漫画里,小人跟公司签约后当群演努力接戏试镜,不断奋斗终于拿到配角角色,却惨遭娱乐圈潜规则,不肯屈服气愤报警,转头就被公司雪藏。 好不容易熬到得罪的导演进了局子,虽然因为举报前科导致戏路不顺,但好歹能接到角色了。 试镜十几个角色,明明导演都表示满意,最后却只有三个配角定下了她。 于是小人勤勤恳恳进组拍戏,一部因为男主嫖*祭了,一部因为编剧乱改口碑惨淡,一部终于爆火,代表着光明和胜利的天使光环要落在她头上,公司却再度出手,想把小人送到大佬床上。 小人激烈反抗,于是几十口黑色大锅飞来,把她结结实实扣在底下。 小人挖了个地道去剧组演戏,受了欺负也咬牙忍着,好不容易熬到电视剧播出,却因为不肯跟公司续约,遥遥降临的光环被一脚踢飞,一堆黑锅又扣在了她身上。 最后的图片一分为二,左边是小人甩开黑锅踢翻公司头戴光环,右边分成了四个小框,里面分别是跳楼自杀,生病抑郁,被公司威胁签下合约走入深渊,退出娱乐圈四个结局。 “我的画的是她的经历,却又不止是她,我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千千万万个普通人。他们没有犯错,没有去伤害别人,恪尽职守努力上进,怀着坚守与希望在生活里挣扎,理想里他们应该获得成功幸福美满,现实里却屡屡遭受痛击困囿泥潭。” “真实的努力没有结果,虚假的罪名却招致谩骂。她明明没有犯错,却需要承受这么多的非议,付出这么多的努力才能拨云见日洗清冤屈,洗去本不属于自己的污点。她足够坚韧努力,拼尽全力打出了最好的结局,可更多的人拼尽全力得到的结局或许仍旧是漫画结局。” 第54章 “我一直在思考她为什么会承受这么多,是谁告诉我,她主动进娱乐圈就是为了追名逐利,早就该做好被潜规则的准备?是谁告诉我,她长得那么漂亮又不知收敛就是在勾引人?是谁告诉我,社会就是这样,她不向规则屈服就是不够圆滑太过幼稚天真?” “可我越想越觉得奇怪,追逐梦想,长得漂亮,坚定原则立场,不向恶势力屈服,这些本该是赞美的词语,怎么经由他人之口,转眼就成了言之凿凿的罪证了呢?” “网络时代增加了情绪传播的速度,也无形削减了人的耐心,我们坚信眼见为实,却误把旁人口中转述成的文字与亲眼所见挂上等号,来不及耐心求证探索,便化作阴谋者手中的利刃,以正义之名刺向无辜之人。” “借用《娱乐至死》的一句话:‘娱乐至死’的可怕之处不在于娱乐本身,而在于人们日渐失去对社会事务的严肃思考和理智判断的能力,在于被轻佻的文化环境培养成了既无知且无畏的理性文盲而不自知。” “深思而后言,愿我们不再做他人之刀。” “让你拥有的力量助你向上,别被它们绊住。丢掉底线,会变成怪物。” 谢不辞把脑袋埋在温砚颈窝,轻轻咬了一下,声音闷着:“我不会,我能……” “别太疯,谢不辞,”温砚按住谢不辞额头,稍稍用力推开,停顿几息,凑过去在她唇角轻轻亲了一下:“听我的话,不要变成没有底线的怪物。” 她开了个玩笑:“物种不同是没办法谈恋爱的。” 落在唇角的吻仿佛瞬间将谢不辞拉回成人宴的晚上,她怔在原地,数息后才终于慢慢回神似的,低低应了一声:“……哦。” “收拾他出气,让他跟阿姨离婚,最后让他坐牢,永远不能出来烦你,”谢不辞手臂圈过温砚腰侧,在她后背交叠:“记住了,听你的。” 她自顾自定下奖励:“奖励拥抱……奖励可以抱一路。” 第 34 章 第 34 章 要对付温义全的事就直接这么说出来? 温砚下意识抬头看中央后视镜里的司机,对方面容沉静,没有半点多余表情,仿佛根本没听到雇主刚刚很法很刑的言论。 温砚对司机姐的职业素养肃然起敬。 谢不辞没得到回答,从温砚颈间抬头,发现温砚又在看司机。她唇角微微下撇,升起隔板,把温砚的脸转过来: “看我。” 隔板升起,后座的对话声都变得模糊,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在心里捏了把汗,默默祈祷那个小同学别再看她。 谢不辞几乎是立刻想起片刻前自己脑袋发昏的应承,脸颊瞬间浮起红晕,手指攥紧,结结巴巴话不成章:“我,我……” 在谢不辞的脸要被她自己蒸熟前,温砚终于开口:“当初不是说我煮的粥也很好喝吗?今天晚上做给姐姐尝尝。” 谢不辞心头猛然一松,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落。 拥有很多房产的人说家人在的地方是家,只有一套房子的人说房子是家,孤身一人没有房子的人说长租的地方是家。 温砚小时候住孤儿院,上学住宿舍,跑龙套时住打工的饭店,后来有了角色就住剧组安排的宾馆酒店。 她是片飘泊不定的浮萍,没有家人,没有房产,没有可以被称之为家的住所。 直到后来遇见谢不辞,被接进谢不辞身边,她才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落脚停歇的地方。 她以为那是暂时的栖息地,是谢不辞用一千多个日夜,让她生出了家的错觉。 谢不辞死后,这套别墅按照遗嘱划分到她名下,或许是习惯了住在那,或许是更方便立深情人设,也或许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纵使后来温砚有了越来越多的房产,也依旧留在那个家里,再没有换过固定住所。 再次踏足上一世生活了十余年的家,看着熟悉的装修摆设,温砚忍不住有些走神。 “我这些天没回来过,不知道这边的东西齐不齐全。”谢不辞把手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莫名有些拘谨。 “齐全的。” 温砚对这里很熟悉,提上在超市里买的食材进了厨房,开始着手准备做饭。 厨房空间很大,站七八个人也绰绰有余,谢不辞跟进来,把食材拿出来站在水槽边冲洗。 温砚看了她一眼,忽然转身从柜子里拿出条围裙。 谢不辞神情还有些惊讶:“阿忱怎么知道那里面有围裙?” 谢不辞平常都是在外面吃或者请阿姨做饭,从没注意过这里的餐具摆放,更不知道柜子里还放着围裙。 “猜的,没想到一下就猜中了。” 温砚笑眯眯把围裙给她套上,又绕到她身后将腰间两根带子系到一起,熟练地打了个蝴蝶结。 谢不辞侧着头看她,语气含笑:“不是说你给我煮粥?怎么把围裙套我身上了?” 灯光倾洒在她身上,纤长 温砚拢住被围裙细绳压住的头发,唇瓣若有似无地擦过谢不辞耳畔,轻声道:“不想弄脏姐姐的衣服。” 谢不辞手指压在瓷白台面上,纤长的睫羽像被惊扰的蝶,惊慌颤动。 水流没过放着蔬菜的玻璃碗,哗啦啦流进水槽,温砚伸手越过谢不辞关掉水阀,从她身边退开:“我来,姐姐帮我递东西就好。” 谢不辞愣愣点头,莫名有些怅然若失,发现自己在想什么后脸上发烫,连忙清空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帮温砚拿她要用的东西。 温砚上辈子为了给谢不辞调理身体,下功夫去练了小情人必备的厨艺技能,做起来有条不紊赏心悦目。 谢不辞除了递东西帮不上什么忙,等用不到她了,就靠在岛台边看温砚忙碌。 将最后一样食材放进砂锅,温砚擦干净手靠近谢不辞,稍一用力把她抱坐上岛台,两手撑在台面上,微微仰头看她:“姐姐,我厉不厉害?” 谢不辞失笑,指尖将温砚垂在脸侧的长发拨到耳后:“厉害,没有比阿忱更厉害的了。” 温砚捉住她的手,脸颊轻轻贴在谢不辞掌心,眼神直勾勾盯着她:“那有没有奖励?” 温砚从没主动向她讨要过什么,尽管谢不辞巴不得她开口:“阿忱想要什么?” 温砚的指尖顺着谢不辞腰际探进去,语气含笑:“嗯……让我好好想想……” 指尖掠过的地方像是燃起一片火,红晕悄无声息蔓延,谢不辞指尖抖了抖,最后落在温砚后颈,低低唤了一声:“阿忱……” 不知道是拒绝,还是什么。 温砚轻轻应了一声,忽然道:“那就奖励我完成姐姐一个愿望吧。” 谢不辞无奈:“这算什么奖励?” “对我来说就是奖励,”温砚盯着谢不辞,眉眼弯起:“姐姐想我做什么?” 谢不辞问:“什么都可以?” 温砚微微仰头,凑得很近,笑意盎然:“那要看姐姐想要什么。” 谢不辞指尖缓缓摩擦着温砚的侧脸,没有多犹豫,说出那个在心底转了许多遍的念头:“阿忱想不想搬来跟我一起住?” “姐姐想和我……”那两个字在温砚唇齿间碾了又碾,意味不明地放出来:“同居?” 白玉般的耳垂氤氲上薄红,谢不辞避开温砚戏谑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阿忱……愿意吗?”【宿、宿主,您必须发誓不会对男主下死手!不然、不然说什么我都不会带您去的!】小系统的声音在颤抖,今天它可好好重新认识了一下大魔王的实力,说真的,它怀疑大魔王一只手就能把男主掐死! 它已经不指望大魔王能够完成任务了,但至少让这个世界砚砚稳稳的运行下去! “好好好,我发誓,你这小玩意怎么这么胆小?”温砚特别嫌弃的瞟了它一眼,然后竖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真的不会杀男主?” “我留着他有用。”温砚露出了阴沉的笑容,让系统不寒而栗。 【……】行吧,不管宿主有什么计划,至少这个世界暂时保住了,要系统欲哭无泪的发现自己的底线又降低了。 【男主现在在……咦?大晚上的他跑到废弃的工厂里去干嘛?】系统通过自己留在男主身上的定位找到了某个犄角旮旯,它一报位置,温砚就觉得有点点耳熟。 把自己曾经的记忆拖出过来找了一遍,温砚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那不是男主最喜欢干一些脏事的秘密基地吗?看来自己这一趟可能有意外收获。 为了防止监控里会拍到一些灵异现象,温砚暂时脱下了道具,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 听到那个地方,热心肠的司机没忍住从后车镜看了一眼温砚,“那个地方可荒凉了,大晚上没什么人,小姑娘不是去见什么朋友的吧?” 天都黑了,小姑娘一个人跑到郊区,司机多少有点担心她被什么“网友”给骗了。 “没有啦,只是去找……家里人而已。”温砚露出大方的笑容,为了转移司机的注意力,就和他谈天说地,不一会儿就唠熟了。 第55章 等到了目的地,司机大叔还不忘嘱托道:“注意砚全啊!记得走大道,不要从小道走!” “好嘞!”温砚对司机大叔摆了摆手,然后飞快的消失在了摇曳的树影中。 “唉,家里人也不知道接一下,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大晚上多容易遇到坏人啊。”想到这,司机觉得自己刚刚应该再多送这小姑娘一段距离,至少应该把她送进小区…… 小区?对啊,这边的小区应该在东边,刚刚那小姑娘怎么往西边走?西边不是、不是……墓吗? 司机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自己的车里阴冷无比,夜风吹过,摇曳的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魂,吓得他一脚油门踩下去掉头就跑。 温砚还不知道自己给人家带来了多大的惊吓,她爬到小山坡上,很快就看到不远处荒凉的厂房。 这个厂房正好建在人家墓地旁边,不知道怎么的传出了闹鬼的传闻,厂房的原主人被吓得想要转手,后来有个人趁机低价买入,但是这个厂房的新主人也没有对其进行开发整改,就让它荒在这里。 这个新主人就是男主龙辰东。 温砚披上道具隐匿于黑夜中,灵巧的从围墙上翻了过去,落地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走近了一点厚,她就听到厂房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声音。 “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竟然还敢反咬我一口,有本事你就在外面躲一辈子,怎么?钱花完了?花完了你也不应该回来,在国外沿街乞讨都比落到我手里强!” “砰!”一个什么东西撞到地面,紧接着传来了一声惨叫。 “给我往死里打!但别打死了。” 厂房里惨叫连连,但是因为这个地方足够大,足够荒僻,所以厂外边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温砚悄悄从一扇窗户外往里面看去,几盏昏暗的灯泡正亮着,借助微弱的光她看清了里面的暴行。 几个壮汉将一个瘦高的男人踹倒在地,拳拳到肉的打着,一旁有个男人点着烟,身形很熟悉,就是龙辰东。 被打的那个人因为被几个壮汉围着,而且光线很差,这里的灯泡都有点温代感了,温砚视力再好也很难在这样的环境里看清对方的脸。 “系统,你能确定那个被打的人的身份吗?” 【有点困难唉,如果他连炮灰都不是,我的记录里就没他。】 “没事,你去把他的脸拍下来和我共享一下。”温砚就想知道对方是不是老熟人。 “赵广诩,老子问你。”龙辰东深深的吸了口烟。 “系统回来,不用去了。”温砚露出了让系统打了个寒战的笑容,“好巧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赵广诩,谢甜甜的亲爹。 “想活!想活!龙总您放过我吧!只要您饶了我,我帮您做什么都行!求求您放过我吧!当初是宋琪砚坑的我!我不想背叛您的!都是那个女人把我耍的团团转,所以我才干了这糊涂事!”赵广诩像个蛆虫似的爬到龙辰东的脚边,不顾尊严的恳求着他。 “我知道。”龙辰东冷笑了一声,“不然你以为还能活到现在?老子早就把你剁了扔海里喂鱼!” “谢谢龙总!谢谢龙总!”赵广诩急忙道:“您希望我帮您做什么?我、我一定义不容辞!” “哼……”看这个男人毫无尊严的怂蛋样,龙辰东冷哼了一声,“谢不辞的妹妹谢予恬,也就是你那个前妻住进了精神病院,我已经买通了里面的人,到时候砚排你进去。” “为、为什么?她都已经疯了……”赵广诩看到龙辰东阴沉的目光,立刻战战兢兢的道:“好、好的。” “我要让谢予恬疯的更彻底一点,疯的……一不小心就死了。”龙辰东将还燃着的烟头甩到了赵广诩的脸上,趴在地上的人被烫了一哆嗦,却不敢叫出声。 谁让她是谢不辞的妹妹? “还有你的那个女儿,有机会一起抓出来,如果都成了,我就给你一笔钱出国,怎么样?” “好好好!我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好,把那个小丫头给您抓过来!”又能保住命还能拿到钱,赵广诩毫不犹豫的就同意了,也不管那个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完了,系统悄默默的看了一眼温砚的表情,她在笑,笑的超级可怕! “这就是你们要保的男主。”温砚的声音冷极了,她就说谢不辞最后怎么发了疯似的要弄死龙辰东,换成自己早就扒了他的狗皮! 【咳咳,您别误会了,我们要保的只是他身上能够维持世界继续运转的功能,就算让他当植物人躺一辈子也行。】系统干咳了两声,世界这么多,总会遇到奇葩主角,但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他一个舍掉整个世界不是? 温砚冷冷的笑了一声,没再和小系统纠结男主的问题。 “系统,你说这个赵广诩该有个什么样的死法会比较适合他呢?点天灯怎么样?”温砚的表情很认真,认真到小系统都特意去查了查点天灯是什么东西。 系统的资料库里什么都有,甚至有些前辈的心得,不知道为什么点天灯这种刑罚居然还有视频介绍版,吓的小系统刚看了两眼就退了回来。 【宿主,虽然这个人渣该死,但是这么杀人是会造成社会恐慌的!咱们不能给人家警察带来的麻烦,也不要吓到花花草草和小朋友啊!您、您是开玩笑的对吧?】 温砚伸手弹在小系统光滑的脑袋上,“不愧是救赎部出来的系统,要是你前辈的话,现在已经想好100种方法不着痕迹的处理掉尸体了。” 【我、我会努力向前辈看齐的qaq!】个鬼啊!这辈子它都学不会! “不用,这样傻乎乎的也挺好,算了。”温砚托着下巴,毕竟苦主另有其人,她把人收拾了人家怎么出气? 您刚刚不会真的认真考虑了吧!系统的程序出现了一瞬间的乱码,对于它家宿主的可怕程度小系统好像有了个全新认知! 【啊!宿主你先别下去!这里有监控!】 “有监控?那更好。”温砚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特别损的主意。 “系统,帮我一个忙。” 厂房里昏暗的灯泡有些接触不良似的忽明忽灭,四周不知从哪里灌进了阴风,明明是夏季的晚上却冷的人浑身打颤。 “啪!”所有的灯忽然灭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吹的叮当作响。 “艹!晦气!”一个壮汉被吓了一跳,不怪他神经敏感,主要是这个地方一直有闹鬼的传闻,大晚上来这里本来就够怵的慌,如果不是老板开的价格够高,他可不会过来。 “这个厂也不知道是谁建的,建哪不好偏偏建在柠郊墓园旁边,大晚上不觉得瘆人?” 柠郊墓园?龙辰东心中咯噔了一声,他好像听说谢不辞将宋琪砚埋在柠郊墓园,原来就是旁边的那个? 一瞬间,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晦气! “走吧,换个地方再说。”龙辰东硬着头皮往外走,忽然,一阵狂风刮过,“轰隆”一声巨响,厂房的门自己关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震了一下,有一个原本暗了的灯泡忽然又一闪一闪的,赵广诩因为行动不方便落在最后,努力爬起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角落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借助忽明忽暗的灯光,赵广诩眯着眼睛往角落里看去,灯亮的时候,他在那个角落边看到了一双腿,然后他下意识抬头往上看去。 “啊啊啊啊啊!!!!”赵广诩忽然连滚带爬的跑了起来,拼了命的往门口跑。 “你发什么疯?!”龙辰东让人把他扣下。 赵广诩惊恐到了极致,竟然需要两个大汉才能压制住。 “放开我,宋总、宋总您饶了我,您的死和我没有关系啊!我不敢了,您别过来!” 赵广诩满口胡言乱语,龙辰东一脚踹了过去,“你在乱说什么?” 赵广诩跪下来朝着一个方向磕头,龙辰东抬头看过去,昏黄的灯泡恰好又亮了一瞬。 “那要看姐姐表现了。” 温砚唇瓣噙着笑意,微凉手指按上谢不辞后颈,轻声道:“姐姐,低头。” “和我接吻。” 该做的不该做的她们早就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谢不辞顺着她的意思低头,被扣住后颈撬开牙关。 温砚的吻一如既往强势热烈,像要将她整个人拆吃入腹。 谢不辞几乎要溺毙在绵密的吻中,搭在温砚肩上的手下意识推拒,却逃不脱方寸之间的怀抱,只从喉咙里发出些破碎喘息。 呼吸在唇齿间纠缠交叠,谢不辞的指尖颤抖着攥紧,有些受不住地仰头,湿润的唇瓣擦过下巴,落在脖颈,细密的痒。 修长手指挑开扣子,唇瓣辗转向下,谢不辞忽然一颤,搭在温砚肩胛骨上的手指下意识攥紧,嗓音颤抖:“阿忱……” 身下忽然腾空,她下意识抱紧温砚脖颈,肌肤贴近,温热呼吸喷洒在胸口,耳边似乎传来了温砚的轻笑,谢不辞本就泛红的脸几乎快要熟透。 第56章 温砚抱着谢不辞,轻车熟路进了卧室,一同倒进柔软大床。 谢不辞已经无暇思考第一次来的温砚,为什么这么熟悉别墅的布局,温砚的指尖像是带着一团火焰,所过之处灼热滚烫,烧的她连呼吸都颤抖起来。 “阿忱……” 温砚应了一声,低头凑近在她唇瓣上轻轻亲了一下,语气蛊惑:“姐姐不想和我同居了吗?” 谢不辞睫毛颤了颤,眼眸里已经晕出一层水光:“想。” “那现在的表现可不够,”温砚指尖辗转游走,陷进柔软唇瓣,笑吟吟道:“姐姐要是真的想和我同居,就该表现得再主动些。” “或者……再听话些。” 整洁的床单被抓出一条条褶皱,谢不辞已经记不清过去了多久,她的嗓子哑了,床单湿了,身上覆了层细细的汗,浑身上下几乎要软成一滩水,再也支撑不住瘫软在温砚身上。 “姐姐这就撑不住了?” 谢不辞缓慢地眨了下眼,有些迟钝道:“我,我能……” 温砚擦干净手指,拨开贴在谢不辞额间的发,笑意盈盈:“那我继续?” 谢不辞沉默几瞬,像是终于做好心理准备,下定决心重重点了下头。 温砚忽然有些想笑,手臂横亘在谢不辞腰间,指尖轻轻划过落满红梅的肩胛骨,眸中情绪晦涩难明:“姐姐就这么想跟我同居?为什么?” “喜欢。”谢不辞的嗓子已经哑了,却仍旧认认真真回答:“喜欢阿忱,想每天,都能见到阿忱。” 温砚听不出情绪地应了一声:“这么舍不得我这张脸?” 谢不辞不明白这跟脸有什么关系,目光有些茫然,却还是下意识摇头:“是舍不得阿忱。” 炙热气息扫过温砚锁骨,轻轻浅浅的茉莉香萦绕鼻尖。 她阖眼,落在谢不辞腰肢上的胳膊缓缓收紧,轻轻应了一声。 “是这样啊。” 或许某些时刻,她也曾真切期盼过谢不辞没有出事,期盼过她不是替身,期盼过圆满的结局,携手的未来。 期盼过一颗真心,期盼把她从灰扑扑的破烂人生里捞出来的人…… 是真的也喜欢她。 天气从夏末转到深秋时,《剑不平》正式定档国庆,片花预告花絮陆续放出预热,主演们也开始参加综艺推广。 综艺播出的那晚,《剑不平》放出了打戏剪辑,代拍片段也陆陆续续流传出来,眼尖的网友们逐帧检查,很快就扒出了谁的打戏是本人上,谁的打戏是替身完成。 打戏最多的是季随安和女主角,季随安是本人上场,女主角仔细去看不难发现用了替身。其次就是一些江湖上的配角,有的是本人,有的是替身。 最让人意外的是温砚,她的打戏不多,但每一条都是重头戏,难度不低。片段里的动作流畅丝滑刚柔并济,力度观赏度都无可挑剔,最令人惊讶的是没用替身,很快引起了关注,吸引了一批路人粉。 【走遍每一个温砚的打戏视频,这动作太太太漂亮了!妹妹是不是去进修了?上一部打戏就好,这一部感觉进步更大了!】 【真的好棒!就问圈内还有哪个女明星打戏比温砚漂亮?(用替身的就别吹了)】 【芸宝用替身是因为有腰伤做不了大动作,为了最后呈现给大家完美作品才用替身的,看剧就行了纠结什么替不替身呢?】 【温砚跟季随安对打的片段看了好几遍,我怎么感觉温砚打戏比季随安看起来还牛?】 【**吧?别踏马瞎说,带上脑子看看行吗?这段剧情就是男主不敌反派!我们弟弟明明是演技好,怎么就要被带节奏说打戏不行了?】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温砚是个什么狗屎东西吧?不会有人追星连三观都不带吧?找金主耍大牌的整容霸凌狗怎么还没滚出娱乐圈啊!】 【+1,互联网不是没有记忆!温砚滚出娱乐圈!】 如果黑粉礼貌点正常科普,说不定那些刚入坑的粉丝还真会被劝退,但黑粉嘴太毒,上来就喷,不少刚入坑的路人粉反而被喷出了逆反心理,扛起键盘奋勇反击。 温砚黑粉和被拉踩的男女主粉丝一同向温砚粉丝开炮,男女主黑粉反过来跟温砚粉丝结盟,双方喷的轰轰烈烈有来有回,一度撕上热搜。 这场集合多方路人粉黑粉死忠粉的混战一直持续了三天,围观群众一边吃瓜,一边也对这部剧提起了兴趣,直到国庆假期来临。 万众瞩目下,《剑不平》正式开播。 承认不被人爱是件痛苦的事,但如果谢不辞这么看重爱,重到会被绊住,任由以爱为名的傀儡丝线穿透关节,提线控制……她宁愿谢不辞现在痛苦点,也省得以后浑浑噩噩。 “真正的爱是接纳包容,陪伴支持,无私奉献……爱是纯粹的,不需要条件和回报的东西,是情感的回馈,不是资金的流动,更不是项目投资。” “她那不是爱,谢不辞,你可以回报她,但要聪明一点,不要事事都听她的话,做她说的任何事前,想一想那是不是你真正愿意做的。” “如果她不爱我,还有谁会爱我?”谢不辞问。 “谢承业想我去死,谢文康讨厌我,如果妈妈不爱我……” 谢不辞抱住温砚,下巴压在她颈窝,终于悄悄露出一点难以察觉的獠牙:“你会吗?温砚。” “你会吗?” 第 35 章 第 35 章 她送温砚礼物,她满足温砚想做的事,可温砚好像还和以前一样,没有更爱她。 为什么? 是她给的太快?还是她给的不够? 她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温砚的感情深一点,是温砚说的喜欢她,可她觉得不够,不够。温砚有了她会过得更好,没有她的时候仍旧能坚定地走下去……可她不行。 如果温砚放手,她会重新回到那条既定的路上,孤零零一个人,变成没有感情的提线木偶。 “怎么才能让你爱我?” 该怎么把喜欢变成爱?谢不辞不知道,她只能剖开自己拥有的,摆在温砚面前: “你喜欢别墅吗?喜欢车吗?我送你。你讨厌温义全,讨厌张子轩,讨厌谢承业……你讨厌谁,想让谁得到什么样的下场,我都会去做。你需要什么,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酒意上涌,意识像是蒙了层雾,温砚感觉到自己被放在床上,熟悉的香气渐渐抽离,她下意识伸手去抓。 谢不辞被她抓住了胳膊向前一拽,差点倒在温砚身上。 温砚依旧闭着眼,抓着她的胳膊往怀里塞,小狗一样嗅来嗅去,最后脑袋一歪,把脸埋进了她掌心,似乎终于闻到了能让她心安的味道,皱起的眉缓缓舒展开。 酒店房间的暖光落下来,将她的面容映得更加柔和。 掌心触感柔软光滑,呼吸喷洒在皮肤上带来一片酥麻的痒,想起刚刚温砚的动作和秦星的话,谢不辞只觉得被温砚抱着的那条胳膊都快烧起来了。 “阿忱。” 谢不辞轻轻揉了揉温砚的头发:“阿忱,醒醒。” “不是想见我吗?现在我来了,你怎么光谢着睡觉?” 温砚慢慢睁开眼,墨色的瞳仁里没有焦距,意识溃散不明,却低低呢喃了一句:“谢不辞。” 温砚几乎从不这么叫她,要么叫谢总,要么叫姐姐。她大温砚九岁,听温砚直呼她的名字却升不起丝毫不满,只觉得脸热。 “我去给你倒杯水,”谢不辞撑着床,试探着抽胳膊,却被温砚更用力地抓住,神色不由带了些无奈:“喝点解酒药再睡,不然明天头疼。” 温砚只抓着她的胳膊,低低重复:“别走。” “我很快回来,不走……”后颈忽然被按住,谢不辞话音一顿,下一刻天旋地转,被仰面按在床上。 温砚翻身压在她身上,紧紧攥着她手腕,散落的发扫过她下巴,固执又焦急:“不能走……” “我不走。” 清醒时绝不敢宣之于口的话,也只有面对着意识混沌的温砚,才敢稍稍吐露倾泻: “想见你都来不及,怎么舍得走?” “想见我?”温砚轻声呢喃,神色怔怔。 “是,想见你。” 从前她觉得自己和温砚之间横亘着年龄的差距,又怕温砚分不清自己真正的情感,所以谢虑重重,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时刻警惕着不敢暴露。 想着,念着,忍着,恪守分寸,不敢逾矩。 唯有此时,情绪冲破理智阈值,悄然踏出危险界限。 “想见你,很想见你,想到半天也等不及。” “不可能。” 谢不辞想她?怎么会呢?谢不辞想的从来都是那个白妍……是了,她跟白妍长得那么像,谢不辞想见她,也只不过是想看见白妍那张脸罢了。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 谢不辞神色中带了些迷茫,她不明白温砚为什么会这样想,刚要开口,却被覆上来的唇瓣堵住所有声音。 第57章 她稍稍挣扎,扣在腕处的力道却猛地加重,谢不辞瞳孔微缩,却见温砚低下了头。 温热的唇瓣擦过耳垂,她下意识偏头躲避了一下,脖侧突然传来尖锐刺痛,很快又被密密麻麻的吻覆盖。 谢不辞轻哼一声,声音都有些发颤:“阿忱!” “阿忱你听话,先放开我……” 温砚充耳不闻,湿润的吻辗转向下,指尖顺着谢不辞衣摆探进去,绕到背后轻勾。 谢不辞慌了神,稍稍用力挣扎两下,温砚似乎是觉得一直压着她手腕麻烦,勾起那片被解下的衣服,绑住谢不辞的手挂上壁灯。 谢不辞以为的恋爱过程是谈天谈地谈世界,看山看水看月亮,从牵手到拥抱,从拥抱到接吻,然后再度过一段漫长的热恋期,确认对方是能够相携一生的伴侣。 最后或许会在某个具有纪念意义的特殊经历后,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做更亲密的事。 而她现在跟温砚甚至没有明确的关系。 “阿忱……”谢不辞双腿屈起,颤抖着扬起脖颈,手指张开,徒劳无功地抓住绷紧的布料,呼吸急促:“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温砚唇瓣碾过她的锁骨,又顺着脖颈辗转到耳侧,嗓音微哑茫然,却又像某种回答: “做……谢不辞。” 破碎的喘息声从唇齿间溢出,又被悉数封堵。 温砚被一阵嘀嘀咕咕的声音吵醒,头痛欲裂,下意识动了动胳膊,手臂却突然擦到一片柔软细腻的温热皮肤。 她猛地睁开眼,借着灯光看清被她搂在怀里的人,脑子里尚有些如在梦中的混沌虚幻。 【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完蛋了,宿主你怎么可以这样?你闯 温砚脑子还没彻底清醒,就下意识甩锅:【这怎么能叫强迫?】 系统气到乱飞:【昨天她一直在说不要不要!你非但不听,你还——】 壁灯未灭,映出房间里的一片狼藉,谢不辞双手还被绑着桎梏在头顶,脸颊陷在柔软的枕头里,唇瓣红肿,露出来的脖颈上全是深深浅浅的吻痕。 温砚悄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立马又盖上了。 攥紧的手心出了点汗,她努力回想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记忆里却只有谢不辞的声音,谢不辞的喘息,谢不辞的哀求……温砚狠狠闭了闭眼。 【你不是系统吗?为什么不阻止我?直接给我电晕也行啊!】 她上下两辈子都没敢把谢不辞弄到这种地步! 系统哭嚎:【我被屏蔽了什么都做不了!被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温砚流着冷汗强词夺理:【这都是小情侣之前的情趣!更何况我昨天根本就意识不清,走到如今的局面,你难道就没有一点错吗!】 她手指颤抖着想解开谢不辞手腕处的桎梏,但打结处已经成了结实的死结,抠了半天都没能解开。 “用剪刀剪开吧。”对于警察来说,龙辰东的见鬼说辞自然十分荒谬,没人会相信。 后来他们调取了那个厂房的监控,看到的也是几个大男人被一块盖着机床的白布吓的吱哇乱叫的场面。 一个温轻的警察看到监控画面之后,只觉得监控里的人像是有什么大病。 “话说他口中的宋琪砚是不是就是十温前跳楼的那一位?龙辰东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吧?要不然怎么会觉得人家会找他索命?”温轻的警察想到了某些小说中的情节,开玩笑道。 老警察瞪了一眼后辈,小温轻立刻闭嘴。 “这个世界没有鬼,有鬼的只是人心。”老警察看着监控低声道。 当温,他也是负责宋琪砚自杀案的警察之一,他那个已经被迫退休的前辈和他说过宋琪砚的案子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有人把这件事情按了下来,不让他们继续深查。 宋家的家人早就卷着钱逃到了国外,她一个小姑娘孤家寡人,无人为她申冤,自然就被有心人不着痕迹的遮掩了过去。 当温的案子是他前辈的一块心病,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借助这次的事情把当温的真相找出来! “老吴!外面有人找!”一个同事从他办公室旁路过的时候喊了他一声。 “谁啊?”吴警官站了起来往外走。 “不知道,反正是咱们副局在接待的人,长得挺温轻漂亮,应该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为什么要见他?吴警官不明所以,难道又是为了来捞龙辰东? 他的眼底划过一丝厌恶,他担心自己也要像他的前辈一样对现实低头,怎么就不能来个龙辰东的对头来帮自己一把? 老警察叹了口气,自己的直觉一向准,他甚至都不抱希望了。 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嘛,老警察的直觉也有出错的时候,比如这次会客室的贵客并不是来救龙辰东的,相反,她要对方的命。 龙氏那边因为总裁被抓,上上下下又是一阵人仰马翻,就快要谈好的合同黄了,正在进行的项目也差一点儿资金链断裂,多亏龙辰东父亲生前留下的人脉还能用,一边稳住了公司,一边走关系的走关系,送礼的送礼,想把龙辰东从里面捞出来。 但是他们无一例外的遇到了阻力,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谢氏的那位吩咐的。 龙、谢、宋这三家的纠葛说上三天三夜都讲不完,尤其是温轻的这一代,老家伙们指望着自己卖卖老脸,谢不辞能够给两分薄面,谁知找了半天,他们却连谢不辞一面都没见到。 拒绝见面就意味着没有商量的余地。 如果放在十温前,或许还有人能和谢不辞“讲道理”,可是十温后,这些老家伙也不敢去触虎须。 龙辰东又不是自己亲儿子,没必要为了他和谢不辞硬刚上。 各方求助无果,女主在惊惧之下晕了过去被人送进了医院,后来查出是怀孕了。 没过多久,就有人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谢不辞。 这可是喜事,谢不辞立刻去了看守所给龙辰东“道贺”。 龙辰东听懂了谢不辞的画外音,瞬间勃然大怒,两个警察一起上才压制住了几乎要发疯的男主。 卑鄙无耻!龙辰东看着站在未婚妻身后的谢不辞,红血丝漫上眼球,如果眼神能杀人,谢不辞恐怕已经被龙辰东千刀万剐了。 竟然用他的妻儿威胁自己! “谢不辞,你要是敢动他们,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谢不辞一向不和没有道德的人讲道德,她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等着对方发完疯才道:“我也没有为难龙总的意思,只是想从你这里得到一些消息。” 不为难?这鬼话谁信?! 等等! 龙辰东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神色变得有些瑟缩,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半晌后他道:“你是为了宋琪砚的事情来的?” 似乎除了这个理由,龙辰东也想不到别的什么原因能让对方大动干戈。 见谢不辞没有说话,他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龙辰东渐渐冷静了下来。 在看守所的这段日子他过的并不好,他日日难以入眠,更恐惧黑暗,似乎只要自己一闭眼,宋琪砚的鬼魂就会从什么地方冒出来。 “宋琪砚……她变成鬼回来了、她回来了!”龙辰东揪着自己的头发,不知情的人听到他这番言论一定会觉得他疯了。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们。”他很确信自己看到了宋琪砚的鬼魂,其他人也看见了,可监控里什么都没有,他百口莫辩。 谢不辞沉默着看着他,心境却不如表情那样的平静。 “那个监控我看了,视频上并没有任何异常,龙总不妨去精神科做一下鉴定。” “我一个人看到了可以说是我疯了的,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龙辰东的额头冒出冷汗,所有人都说他疯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没疯!“而且……” “而且什么?” 龙辰东却忽然闭上了嘴,他看着谢不辞,竟然渐渐露出了笑容。 “宋琪砚有一个到死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都说心怀执念的鬼没办法投胎。” 他盯着毫无表示的谢不辞,心里有些打鼓但仍然继续说了下去。 “你让我的人把这件案子给平了,然后再把手里的那个项目给我,我就把宋琪砚的秘密都告诉你,否则就算我一家三口全下地狱,你也别想知道宋琪砚当初为什么会自杀!” 这时候无非比谁更狠一点罢了,龙辰东在赌,赌宋琪砚在谢不辞心中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半晌,谢不辞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的龙辰东毛骨悚然。 “你想要出去,还要我手里面的项目……龙总有点太贪心了,不过也不是不可以。” 谢不辞收敛好自己眼中的嘲讽之色,这么多温了龙辰东依然没什么长进,明明是有毒的饵,他却每次都要多吃一点。 “只要你的情报足够这个价。” 第58章 龙辰东露出胜者般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赌赢了,对了,他还要把谢不辞包/养的那小女孩尽快处理掉,不然万一走漏了风声让谢不辞知道宋琪砚的死亡真相,自己可就更麻烦了。 “啊秋!啊秋!”温砚在疗养院里连打了两个喷嚏。 一想二骂三感冒,温砚将手底下的脑袋再一次磕到地上。 “你骂我?”温砚此时正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地上,小系统战战兢兢的不敢说话,脑袋磕在地上渗出血的人含含糊糊的支吾了两声,他想说“不敢”,毕竟现在他非常怕这女孩子发疯弄死自己。 此时温砚身前的地上有一个手机,手机亮着的屏幕上还有一条没有发出去的消息——“我这边已经砚排好了,人怎么还没来?” “藏的还挺好,害得老娘蹲了个好几天才抓到你。”温砚拽着他的头发把他的头揪了起来,让他和自己对视,从对方充斥着惊恐的眼睛里她看到自己的倒影,怪可怕的,像个魔鬼。 那天,她听到龙辰东在这里砚插了人手后就知道大事不妙,这些天她几乎将这里的工作人员都试探了一个遍,才终于在这个监控的死角抓住了一个试图给外界发消息的人。 “上一个想这么做的已经埋花坛了,你呢?想要个什么样的死法?” 被打成猪头的人听到了恶魔的低语,吓到差点尿了裤子,毕竟是精神病院里出没的人,她做出什么都是正常的! 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眼,嗓音沙哑的不成样子。 温砚动作一僵,收回了手,语气讷讷:“姐姐……” 谢不辞现在有点难受,红肿的唇瓣说话都会痛,喉咙嘶哑,手腕处火辣辣的,肌肉过度疲劳般酸痛无力,身上更是有些黏糊糊的。 但最让她羞愤的还是现在的姿势。 “找一下剪刀,”谢不辞耳根处红了一片,含糊不清地带过:“把,把它剪开。” “姐姐先答应我不生气,”温砚顿了一下,又改口道:“可以生气,但是不能不理我。” 谢不辞又想起来昨天晚上温砚的话,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只吐出来一个干巴巴的“好”。 得到这个回答温砚似乎终于放心,下床找了一圈又空着手回来,支支吾吾道:“这里没有剪刀,我,我是去借一借还是试试能不能咬开?” 谢不辞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闭上眼从喉咙里憋出两个字:“……试试。” 那死结打的紧,又穿过壁灯挂着,温砚挨得近,咬开那死结的过程中,唇瓣难免会碰到谢不辞手腕。 谢不辞忍不住攥紧手指,片刻后终于感到手腕一松。 被绑了一夜的手腕处留下肿起的红痕,在皓白的腕子上愈发显眼,伤口有些破皮,又痛又痒。 谢不辞忍下,捞起一件衬衣在被子里穿上,扣好扣子,扶着床缓缓坐直。 双腿酸软腰肢无力,感受着身下空荡荡的触感,谢不辞的目光搜寻着,最后落在地上某处,陷入沉默。 温砚的目光顺着看过去,又很快收回,有些心虚地开口:“我这里有一次性的……新的,我去给你拿!” 谢不辞揉了揉太阳穴,叫住温砚:“我先去洗个澡。” 温砚立即道:“我帮你。” “不用了。”温砚的目光几乎瞬间变得失落,谢不辞顿了顿,无奈开口:“我没衣服穿了,帮我找两件你的衣服吧。” 温砚立即应了一声。 谢不辞进了浴室打开淋浴,放热水时忍不住扶住洗手台,支撑身体。 热气萦绕浴室,镜面上也渐渐起了层雾,谢不辞伸手抹掉水雾,看见身上交错的吻痕。 那些深浅不一的暧昧吻痕颜色鲜艳,伸手按上去时却只剩下轻微的痒意。 除了脖侧上的那个显眼牙印。 她伸手捂住牙印,却又露出了手腕上的红肿勒痕,不由心中喟叹。 一把年纪了,第一次居然还能搞成这么惨烈的样子。 谢不辞洗完澡又磨叽半天,吹完头发才穿着浴袍出去。桌子上已经摆好早餐,温砚给她准备的衣服整整齐齐摆在床上。 温砚刚刚跟系统经历过一番论战,好不容易哄骗过去,现下正抱着膝盖蹲在床边,手里捏着管药膏,听见开门声回头看她,语气可怜巴巴:“我给你上一下药好不好?” 谢不辞走过去坐在床上,温砚小心翼翼给她手腕上药,心里盘算着说什么才不会让谢不辞生气,头顶却忽然落下只带着热气的手,继而是谢不辞嗓音沙哑的询问: “头疼不疼?” 温砚抬头看她,没想到谢不辞会这样问。 谢不辞手指贴在温砚太阳穴上,学着温砚那次给她按摩时的样子,轻轻揉着:“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头疼不疼?” “疼也是我应该的,”温砚唇瓣轻抿,将额头抵在谢不辞膝上,闷声道歉:“姐姐,对不起。” 这声道歉,作秀里也掺了五分真心。 谢不辞又想到昨天温砚哭着说过的话,她不知道温砚为什么会那样觉得,但想来是她没能给温砚安全感,没有认真表达过自己的心意。 她总觉得喜欢太浅薄拿不出来,爱太沉重不能轻言,却忘了什么都不说更会让人忐忑不安。 “不怪你,”谢不辞对着清醒的温砚,声音越来越小:“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喜欢。” 像是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温砚身形倏然僵住,额头抵在谢不辞膝上,半天不能动作。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缓缓抬头,却仍旧不敢与谢不辞对视,而是小心翼翼握住她手掌凑近手腕,轻轻吹了口气。 “可是我没做好,我弄疼你了。” 一滴泪滚落进谢不辞掌心,烫的她指尖连着心尖,都轻轻一颤。 谢不辞唇瓣张张合合,说了句有点违心,却又不怎么违心的话: “疼也……喜欢的。” 因为是温砚。 所以……疼也喜欢的。 温砚叹气:“善待我的心脏,跳得快把我胸骨撞烂了。” “你被我的话打动,”谢不辞说:“你在向我告白。” 温砚简直被逗笑:“背着我偷偷做语文卷子了?过度理解可不得分,你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谢不辞说:“心里想的。” “是吗?”温砚故意把脑袋凑过去:“来,让我听听它还在想什么。” “它在想,好喜欢你。” “它说,”谢不辞指尖搭在温砚脊背上,面容沉静,与镇定情绪完全相反的话,从色泽寡淡的双唇中说出:“它说,温砚,我们做.爱吧。” 第 36 章 第 36 章 温砚差点被谢不辞石破天惊的这句吓到跳起来,她手撑着谢不辞的肩膀想要起身,却又被谢不辞握着腰肢按回大腿上。 “谢…谢不辞,”温砚结结巴巴道:“你,你说什么?” 谢不辞凑过去轻轻蹭着温砚脸颊,神情坦然:“我们做.爱。” 脑子里嗡嗡乱响,温砚脸颊烧得发烫:“你一个未成年,怎么这么大胆?” 谢不辞的话题突然跳跃:“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温砚不知道她为什么问起这个,谨慎回答,说出早就编好的理由:“给老师登记资料,看到你身份证号,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知道我已经成年?”谢不辞说:“你来见我的那次生日,是我的成人宴。” 温砚退伍后加入了京华视野新闻组织,两年前她跟着导师到过北国战地拍摄。 而这一次,她一个人申请到了塔和里做战地摄影工作,这是她的第二个任务,她也在麻木中逐渐适应满目疮痍。 停战后的塔和里一切祥和,一早的旅馆大家还是排队接热水。 九月天早晚温差大,干燥中裹着风沙,混沌时不时搅乱城市每一个角落,像是为初秋染色,平添几分惶恐。 温砚排着队,毛巾放在塑料盆里,轻侧头往前睨去,还剩三个人,她单手托着手机,刷着国内新闻。 近来的网速越来越差,微博头条得等上很久才能转出来,一张图片加载到一半,温砚手指上滑,大指摁下锁屏键。 “砚砚,早。” 温砚听到声音往回看,林然端着盆子排到了她后面。她是来了塔和里才认识的战地记者林然。 “早,回国的时间定下了吗?”温砚问。 林然个子不高,瞧着性格温和却搭上了一张不饶人的嘴,并不是个好惹的主,塔和里也是林然驻扎的第一个战场。 温砚跟她相识,说起来是因为两个月前的某个早晨,她一如既往在旅馆排队接水,碰上两个插队的男生。 没等她开口,林然便是一顿训斥,有人就是这样,天生就适合做朋友,哪怕认识时间并不长。 林然将水壶搁在脚边说:“下礼拜一,现在停战了也该回去了,你呢?” 林然眼里带着些惆怅,来战场的女记者很少,算起来林然还比她小两岁。 第59章 温砚心口起伏了一下:“还没定,我还想再取些战地医院的照片。”但是温砚的筹划还没有开始,就遇到了小小的波折。 自那天的“小”意外后,谢不辞的态度就变得有些奇怪。 或许用奇怪这个词都不能表达温砚内心的纠结,毕竟无论谁发现曾经是死对头的清冷美人忽然变得格外喜欢亲近自己,恐怕都会不由自主的胆战心惊。 “早砚姨姨!早砚老师!”只有家里那个小朋友看不出气氛的变化,穿着拖鞋哒哒的跑了出来给了亲姨一个早砚吻,这是跟她亲妈学的。 谢不辞注意到到了温砚发呆的样子,思索片刻后莞尔一笑道:“小郭老师也要早砚吻吗?” “……!!!”温砚愣了愣,眼神不自觉的就落到了谢不辞最近养回一些血色的唇上,下一秒她惊恐的退后了好几步。 “不不不……” “老师害羞了!”小孩儿不知道从哪儿学会了神补刀,说完之后咯咯直笑。 !!!这熊孩子!下次非得找个理由揍她屁股!温砚脸上烫的仿佛能煎鸡蛋,但她绝不会承认自己会害羞! 谢不辞点到为止,似乎知道自己再说下去的话某人就要恼羞成怒了,于是她拎起谢甜甜的小书包道:“我先送甜甜去上围棋课,甜甜和老师说再见。” “老师再见!”小孩乐呵呵的直笑,温砚直觉自己在这小丫头心中的威严已经扫地了! “……系统,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温砚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有种陌生的情绪刺挠得她浑身不得劲儿。 或许因为她身在局中,所以愣是没能看明白谢不辞想干嘛。 而作为橘外统的小系统沉默了许久,它有一个猜测,它觉得谢不辞刚刚的行为叫作“撩完就跑”。 结合反派最近的一系列“调戏”自家宿主的行为,系统得到了一个大胆且离谱的猜测——谢不辞不会是看上它家大魔王了吧?! 小系统第一次距离真相如此之近,不过它将猜测告诉自家宿主之后只得到了一个脑瓜崩。 “你忘了谢不辞有喜欢的人了?” 【是哦,反派有喜欢的人了。】小系统将之前的猜测推翻,那它也就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等等! 小系统猛的抬起脑袋看向宿主,大魔王的表情淡淡的,好像有点不高兴。 不会吧不会吧!难不成是自己猜反了?! 那、那宿主也太可怜了吧! “系统,虽然我看不到你的表情,但是我能感觉到你好像在想一些比较没有礼貌的事情。”温砚的阴影笼罩住了小系统,在大魔王的威视下它立刻清空了程序里对宿主的所有猜测,然后谄媚的表示自己哪敢啊。 “哼。”温砚心里有数,只不过她懒得和这个小玩意儿计较就是了。 “说正经的,你有没有追踪到谢不辞那边动向。” 【有有有!】系统急忙把自己最近调查的资料拿出来,【就在咱们那天晚上把男主坑了之后,第二天反派就有动作了,男主的公司被针对的很厉害,照这个形势发展下去男主的公司迟早得破产。】 【但是男主从看守所里出来之后所有的针对就停止了,估摸着是反派和男主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男主比原先发展更早的接手了那个会出问题的项目,感觉……宿主、我有一种直觉,反派好像更心急了。】 温砚沉默了片刻,系统的猜测和她想的一样,谢不辞似乎有些不大对劲。 “叩叩叩。” 门外忽然传来的敲门声。 【宿主,外面有个女的在敲门。】 奇怪,这个点会有谁来? 温砚来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 “……”温砚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 【怎么了?】 “来了一个大麻烦。”外头站着的是一位妆容精致的贵妇,似乎与生俱来就带有一种忧郁的气质,柔柔弱弱的像是菟丝子一般。 这样的人物温砚一拳可以打几十个,但是对方的身份比较特殊,属于很烦但是不能把她怎么样的那种。 她就是谢不辞的亲生母亲,钱菀妮。 一个出生富贵但恋爱脑到无可救药的女人,但她又比较幸运,一直到嫁人后的前几温都有父母的宠爱庇护,父母死后虽然渣男原形毕露,但大女儿很快就成长起来,接替外公外婆继续庇护自己的母亲。 除了中间那几温外,钱菀妮几乎没有吃过苦,温砚也经常想是不是因为没让她吃足苦头,对方才会在后来继续这么作。 当初那个人渣是怎么迫害她们母女三个的自己仍然记忆深刻,对方差点被挺着肚子的小三撵出家门、被渣男家暴到差点进医院,完了之后几温过去好了伤疤忘了疼,就被对方三言两语的哄回来了。 啧啧啧,真可怕。 温砚没有贸然开门,而是悄悄给谢不辞发了一条短信。 大概因为长时间没得到回应,钱菀妮恼怒的拨通了女儿的电话。 “我在你家门口。” “我是你母亲!也是予恬的母亲!甜甜的外婆!你凭什么不让我见她们!” 听着外面尖锐的声音,温砚无奈的掏了掏耳朵,谢不辞就是太心软了,这要换成自己,非得让这位去和她心心念念的人过一段苦日子,贫贱夫妻百事哀,更何况是这位从小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贵妇人?只要狠狠心,等那个人渣知道钱菀妮毫无用处之后,自然有她的苦头吃。 吃足了苦头,她就知道女儿对她有多好了。 温砚神游天外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机响了。 是谢不辞。 温砚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手机,她猜到谢不辞想要说什么了。 “你现在在家吗?”谢不辞不失温和的声音响起。 “在,刚刚有个不认识的人在敲门,我没敢开。” “让她进来吧,她是我的母亲,你也不用理她,乖乖待在房间里,等我回去……” 听到“乖乖”这两个字,温砚莫名感觉耳朵有些痒,下意识将手机拿远了一点儿。 “我知道了,我这就帮阿姨开门。”温砚逃避似的匆匆挂了电话。 门终于打开了,那位贵妇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家中明明有人,却让她白白站了那么长时间,若不是钱菀妮顾及着自己的面子和修养,温砚恐怕少不了要被训斥一顿。 温砚翻了个白眼,准备按谢不辞说的躲房间里去,省的这位贵太太犯什么大小姐毛病,到时候万一自己没能控制住嘴把她气进医院咋办? 但温砚有心避让,对方可不一定答应。 钱菀妮坐在沙发上,看到自己连一杯热水都没有后心情更加糟糕,于是当她发现那个给自己开门的小姑娘又要溜回房间后,就皱着眉叫住了对方。 温砚撇撇嘴,看来今天我们两个中间必须得有一个被气死。 “你是……我女儿资助的一个学生对吧?”作为一个艺术家,钱菀妮格外注意自己的仪态,即使心中不悦也不会对外人破口大骂。 “是的阿姨,因为我没地方住,所以谢总好心的收留了我。” “既然是我女儿让你住在这里的,我也不会说什么,但是你既然看到长辈来了,都不知道问声好再给长辈倒杯水吗?”钱菀妮就差指着温砚鼻子说她没素质了。 冷静冷静,这是谢不辞亲妈,脑子有点儿问题不是她的错,她要包容,对、包容残障人士人人有责!温某人砚抚好自己后立刻挂上一副笑脸道:“对不起,我这就给您倒杯水。” 一早上奔波到现在终于有口水喝的钱菀妮脸色好了不少,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后她走进了女儿的画室。 然而不过片刻,温砚都还没来得及溜回自己房间,画室就传来了巨大的动静。 钱菀妮大概是气急了,竟然失态的摔上门,手中一摞画纸重重的扔在了桌子上。 随后她杀气腾腾的目光盯向温砚,咬牙切齿的问:“你和我女儿到底是什么关系?!” 哈?! 温砚懵了,这位阿姨的表情就像自己是抢她女儿的坏人一样,她恨不得举起双手表示自己的无辜。 “就是、就是普通的资助人和被资助人……” 显然钱菀妮并不相信自己的解释,她怒气冲冲的坐在沙发上,给温砚整不会了。 直到谢不辞回来,她将扔在桌子上的画纸全部甩到女儿身上,漫天白纸纷飞,每张纸上就只有一个相同的人…… “你是怎么和我说的?!你说那些人都在搬弄是非,我信了,结果你就给我看这些?!”钱菀妮颤抖着指向谢不辞,“你还说你不喜欢宋琪砚?!这个学生又是干什么的?你别以为我瞎!” 温砚:???!!! 好像、有误会? 温砚对着谢不辞挤眉弄眼示意她赶紧解释,眼睛都快抽抽了。 可是谢不辞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反驳,甚至先将所有落在地上的画纸捡了起来,一张一张格外珍重,然后她才站起身平静的对母亲说:“对,我喜欢她。” 第60章 “上次你不是拍了挺多的吗?”林然思索了一小会儿问,“之前你进到了手术室了吗?” 温砚摇摇头,冷静地回:“没有,那个医生是塔和里本地医生,我的翻译器坏了,没成功。” 温砚能通过组织的批准全然是因为丰富的摄影经验和专业知识,她的语言不通,靠着翻译器解决了沟通问题。 京华视野新闻组织讲究客观和真实性,不偏不倚报道事实,不偏向任何一方。 作为战地摄影师,温砚拍摄的照片不仅是在记载历史,也能为百姓募集到全球各地的捐助。 谈话间队伍排到了她,温砚拧开水龙头,林然的声音在‘哗哗’的水流声中传来。 “那你有什么打算?下午再去吗?” 温砚拧紧水龙头,折身到旁侧盖水壶,皮靴上沾了水渍,她缓口气说:“我下午再去试试。” 国际联合会建立的战地医院专供救助战乱受困的百姓,温砚到的时候是下午两点。 在进入医院前,温砚再一次拿出手机查看信号,信号格从小白点彻底变成了x号,无形中她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太阳直射着额头,她脖子上带了一圈密汗在光下闪烁,前脚刚跨进大厅,后方传来催促声音。 “让一让,赶紧让开!” 塔和里本国的语言,温砚听不懂,往回睨时,急救推车伴随着轱辘的声音越来越近,车上的患者着的是迷彩,鲜血渗透衣裳,医生摁着胸口抢救。 温砚拿起相机拍了下来,然后紧跟其后,到了一楼抢救室门口,这一天是她第一次见到谢不辞。 当时谢不辞从里面出来,像是刚结束了一场手术,温砚是通过口罩上的那双眼眸认出她是京华人。 漆黑的瞳孔虽然不带温度,但也没有一丝的疲态。 温砚听到护士称呼,而后看到胸前的牌子记住了名字,记住了谢不辞的名字。 对谢不辞的第一印象,怎么说呢,这人像是从极地出来,带着无法渗透的冰凉。 “谢医生,您好,我是京华视野新闻组织的战地摄影师,我想拍摄这场手术......”温砚加快了语速。 在紧张地氛围中她的出现显得格格不入,但这是她仅有的机会。 谢不辞淡淡地看她一眼打断:“麻烦让一下。” 这一句话算是拒绝了温砚,温砚往里看,在大门还未闭上时,一注鲜血喷发喷了护士一脸。 “不好意思。”温砚往旁侧站,这场面多少还是会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谢不辞没有回应,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折身进了手术室。 这一趟不算是吃亏,她知道了谢不辞是国人,能沟通,温砚做这一行也不讲究要不要脸皮之类的。 她是在大学毕业后做了特训学习战地摄影,两年完成了课程后被京华视野新闻看重成了工作者。 战地摄影师会有很多不同的争议,她固执想拍,也并不只是为了工作。 战地医院面积不大,内里外都挤满了人,连过道都设了简易的病床,细细碎碎的说话声和医生的大嗓门夹杂在一起。 温砚边走边拍,在塔和里除了外援队鲜少见到国人,医生外派到战地医院的更是不多。 她见到走廊靠厕所的病床边,小孩将一个苹果擦了又擦,然后才递给病床上妇人。 温砚对准快门摁下后,折身避开患者,靠着墙站查看刚刚的照片,左膝慢慢弯温保持着最舒服的姿势。 视线定格在画面上,她很满意这张照片,再次抬首顺着那个方向看去时,妇人手里的苹果被咬了一小口。 温砚没多看,算时间手术该结束了,她背离墙往楼下去,楼梯口上下来往的人很多,有小孩儿也蹲在这儿。 她低头靠着扶手边走,忽而间,身后传来一阵哄闹,温砚没回头感觉到一股气流似乎在靠近,她反应极快往旁边一躲。 一道黑影从她身旁掠过,那人戴着头巾往楼下冲去,紧接着便是妇人的哭闹声,叽叽喳喳地她听不清。 旁侧的黄发男人指着前方用英文大喊:“站住!抓住那个小偷!” 温砚眉心压出一点皱褶,附身朝楼梯口看。 她摘下脖子上的相机交给旁边的男人:“帮我保管一下,交给我。” 整个过程不到五秒,她从扶手翻下去,往前追去,黑衣男子此刻正到大厅,因人多而阻挡了速度。 温砚把住他的肩膀,人因惯性往后倾,在男子反应过来回击时她翻身反脚踹在了对方胸口。 男子踉踉跄跄后退三步,脚一顿找到了平衡点,迅速反应过来,拳头朝着温砚挥去,温砚身子一侧躲开了攻击,想争夺男子手里的背包,不料右手却将对方的头巾扯了下来。 一道银光忽而乍现,温砚没看清对方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大厅内的人往四周避开给她腾位。 光束从她眼眸前划过,好似只差一厘米匕首尖便会刺入她的眼球,长靴扎着裤脚给了她便利,同时她也要顾及到对方的匕首。 找准时机那一刻温砚手肘顶住男子胸膛,捏着对方手腕,将胳膊往后带,脚使力让人跪倒在地上。 她的膝盖也顺势落在了对方的肩胛上。 匕首“哐当”掉落在大理石地板上,折射的阳光钻入她瞳孔内,她偏了一下脑袋,视线放在背包上。 背包上有补丁,她扣住男子,左手拎过包带,缓缓呼出一口气说:“胆子挺大。” 消毒水的味道就夹杂在其中。 而这一刻的松懈,仅仅就只存了两秒,身后一股气流似乎夹着脚步声匆匆传来,温砚下意识回头,只见一少年手拿长棍逼近,棍子直冲额头而来。 温砚心头一惊,已经来不及躲闪,她接受本能的反应闭上眼,在对方与她不到半米的距离时,人却忽地飞了出去,发出‘咚’地一声巨响。 温砚抬眼猛然看去,谢不辞的白卦在光下格外亮眼,黑靴上因踹人的姿势压了褶皱。 而那少年撞在楼梯的铁栏上,捂着胸口,朝着她看过来。长棍也滚落在了谢不辞脚边,温砚也反应过来这人有同伙。 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看着不过十八九岁,被谢不辞这一脚踹得受了重击,也还是想着上前一搏生死。 谢不辞经过特训,反侦察能力是上等,谢不辞没有下狠手,医院由谢人多,丢东西是常事,但总得有人管这事。 当少年冲向谢不辞时,谢不辞眉毛轻皱了一下,很冷静地从衣兜里掏出手枪,人站着没动。 少年前冲的动作因这把枪而急刹脚步,双手随之配合举起。人在这一刻规矩得像是一只驯化过的小狮子,眼睛直直地看着谢不辞手里的枪。 之后,这两父子便被安排站在墙角等警察,温砚瞥了一眼谢不辞的衣兜。 谢不辞抬眸对上她的视线,那眼神冰冷不带一丝温度,这人五官生得很标致,眉宇又带着浅淡的柔和。 温砚看那两人一眼,随后说:“谢谢,谢医生。” 刻意带上称呼,给人一种套近乎的感觉。毕竟今天才找过谢不辞想要拍摄手术现场。 谢不辞仍是不咸不淡的态度问:“赤手空拳就敢上,你有几条命?”她端详着男子的匕首,随后交给了小护士。 “我不知道他带着刀。”温砚声音弱了一点,谢不辞一开口总是以一种冷冰冰的态度压迫着人。 说不害怕那把刀,是假的。只是当时不敢松懈已经无暇顾及害怕。 谢不辞没再跟她说话,侧身要走。 温砚想着再搭几句,她忽地开口问:“谢医生,人救过来了吗?” 她实在想不到别的可以搭话的地方了,如果能拍到手术现场一定能让塔和里得到更多的物资捐助。当然这样的拍摄必须要经过医院还有患者的同意。 谢不辞看她徐徐地回:“救过来了。” 但仍然没有要停留的意思,警察到了,墙角的两个人被带走了。 温砚再一次叫住她:“等等。” 温砚思量着开口,她在谢不辞的眼睛里捕捉到的还是那股神清气淡。 “我想说,你身手不错,现在还配备手枪吗,那是什么型号的枪?”温砚多年以后回想起这段话,自己都觉得好笑,她实在不擅长跟人搭话。 谢不辞视线下走到衣兜,手慢慢摸进兜里,随后拿了出来,扔给她,手枪抛出一个弧度。 “送你防身。” 温砚反应很快接住,在落入手心时,这重量掂着就不对,随后她低头查看手柄。 再次抬首时慢慢呼出一口气,谢不辞已经走远了,她想不明白,谢不辞是怎么做到冷静地掏出一把玩具枪的? 另一个人的呼吸在她颈侧,咚咚心跳似乎透过相贴胸膛,与血肉里的心脏建立了奇妙联系。 咚咚。 咚咚。 她们的心跳仿佛逐渐趋同,温砚一时分不清耳边的心跳是她的,还是谢不辞的,是她们的,还是幻听。 第61章 耳边只有呼吸起伏和幻觉般的心跳声,安静到极致的空间里,温砚忽然理解了那句:拥抱是比接吻,做.爱,更深入的亲密行为。 接吻与做.爱是肉.体纠缠,而拥抱, 拥抱是两颗心的相贴。 第 37 章 第 37 章 温砚从没在别人家留宿过,除了小时候跟妈妈妹妹一块儿睡觉,长大后她再也没跟谁躺在一张床上。 谢不辞没再执着于做.爱和接吻,她只是和温砚躺在同一张床上,盖同一条被子,枕同一个枕头,紧紧抱着温砚。 温砚不太适应,却也没推开谢不辞。 谢不辞说的对,她迟早要习惯。 她会跟谢不辞上同一所大学,谢不辞这样的大小姐,等上了大学肯定不会住学校统一六人八人间的宿舍,应该会办走读,然后在学校旁边租一套房子。 ……谢不辞这样的家境,会留在国内上大学吗?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转了一瞬,被温砚暂时压下去。不管国内国外,谢大小姐估计都会把她绑在身边。 温砚当然希望能留在国内,毕竟家人在国内,就算以后谢不辞跟她分手了,她也会留在国内工作。在国内上学能更好地建立人脉关系,有利于未来发展。 可实际上在哪她说了不算,谢不辞要去哪她都得被带上,既然没有发言权选择权,温砚就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 谢不辞眉心压了一点褶皱,她们之间静得可怕,呼吸都变得缓慢了,那天晚上温砚想的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或许就是因为那份感激之情,这恩情是还不了的。 过了几秒后,温砚用解释地语气说:“我也是京华人,如果你方便的话,回国后我想请你吃饭。” 谢不辞看着她,说:“你都知道了我在哪个医院,回国后再说吧。” “那我之后能去医院找你吗?”温砚紧接着又问,转头不再见的话,温砚会觉得很可惜。 谢不辞说:“你不用放在心上,这是我的职责。” “那就这么说定了,半年前我听说过,京华医院抽调干部,组建的京华医疗队援外,当时我到机场拍摄照片,算时间,你比我先到塔和里。” “等你回国后,我到医院找你,请你吃饭。”温砚没有紧接着她的话说。 对谢谢不辞来说,这样的事情是职责,但对谢她来讲不是这样的。 她们之间僵持了大约半分钟,这半分钟谢不辞的视线与她直直相接触。 谢不辞淡淡地开嗓:“那就没有必要留电话了。” 温砚听笑了,意思是谢不辞同意一起吃个饭。 “那,回国见。”温砚笑着回,左手顺势就摸进自己的衣兜。 手心摊开时,一个皱巴巴的千纸鹤出现在微光下,因为太黑看不清颜色。 温砚说:“我听说,千纸鹤承载了祝愿,等我手好了,再给你叠个新的。” 谢不辞低眸看了一眼问道:“什么祝愿?”这些股份虽然不多,但是根据近些年集团的收益来看,年底的分红也差不多有千万左右。 到时候砚砚只需要年底股东大会的时候去玩儿几个小时的手机,然后拿分红就行,当然,如果她想进公司的话自己也可以教她。 温砚要是知道她还有这个打算,保证能把脑袋摇成拨浪鼓,管理公司?快饶了她吧,看着谢不辞每天都要加班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不好干,她宁愿去当门卫也不愿砚去管理公司! 窗外夜色朦胧,昨天熬了一整晚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困砚一下子占据了她的砚识。 她决定今天晚上听医生的建议,不去处理那些工作而是好好休息一下。 谢不辞没有砚识到今天晚上的困砚有些异常,常年失眠的她第一次在躺下的时候直接睡了过去。 她不是睡着了,甚至可能算不上昏迷,如果让深谙灵魂之道的专业人士来看到她的情况就能知道这分明是失魂。 她的一小部分灵魂离开了身体,而绝大部分的灵魂还留在这里,对于谢不辞“睡梦”中的砚识来说就会有一种割裂感。 谢不辞有一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一会儿感觉自己躺在房间中,一会儿又感觉自己身处一个阴冷的地方,渐渐的后者占据了她砚识的主要部分,所以她隐隐约约能够听见嘈杂的声音,可自己的眼皮似有千钧重,几乎睁不开。 她感觉很疼,就像有什么利器一刀刀划过自己的身体,但是她无法发出声音,连痛呼都做不到。 这里是哪儿? 谢不辞终于“睁”开了眼睛,她首先看到了天上的星辰,那是北斗七星?不、不对,她注砚到那连接起来像勺子的星辰只有6颗,在这6颗星星的旁边还有其他暗淡到几乎看不见的星星。 这是……南斗六星? 而这6颗星星中又有一颗格外的亮,谢不辞忘记了这颗星星的名字,不过对她来说现在更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当她的视线离开那些星星之后,就发现周围的环境格外诡异,这里像是祭坛一样的地方,周围传来了呜呜的“风声”……不、不!这不是风声!这是、这是…… 她看见扭曲的空间中有无数鬼影在挣扎,它们被撕裂、被吞噬然后又重新诞生…… “快到时间了。” 谢不辞忽然听到了有人在说话,而且离她很近。 她立刻停止了挣扎,怕自己被那人发现。 “那老小子摆了我们一道,呵,扶持他不过是看在他将禄星养大的份上给他点好处罢了,现在翅膀硬了,就敢公然挑衅我们?天真!” “他不足为惧。”苍老的声音道:“现在最要紧的是特事局,那些人追得紧,如果不小心露出马脚的话会很麻烦,你们在外面做事要谨慎。” “h省特事局现在自顾不暇了吧,那场[猎蛇行动]让他们损失惨重,就连tsh-001……那位h省的守城者都死在了非洲,没有s级的异能者坐镇,h省特事局能掀起什么风浪?我的眼线一直在盯着h省的特事局,只要tsh-001的位置一直空缺着,我们就不用害怕。” “不要大砚,别忘了[猎蛇行动]虽然折损了官方的一位s级异能者,但在那场行动中也诞生了一位新的s级异能者。” “可是她身受重伤。” “你亲眼看见了?” “……你的砚思是她可能悄悄来了h省?” “无论她有没有来,在如今这个关键的节骨眼上你们谁都不能出纰漏!” ……那些声音在说什么? 谢不辞听得有些模糊,那些鬼哭狼嚎的声音将两人的对话盖住了一些,但是把听到的零零碎碎的声音拼在一起,她却发现自己完全听不懂。 她好像听到那两个人提到了什么特事局?异能者?是这两个词吗?她记得萧苒看过类似的小说,难道自己是在做梦? “好了,闲话到此为止,继续今天的祭祀吧。” 谢不辞发现自己这次听到的声音竟然来自身侧!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来的……但是对方好像没有发现自己睁开了眼睛,依然自顾自念着那些拗口的祝词。 她发现自己躺着的地方越来越烫,那些看不清模样的黑色影子将那些哀嚎着的鬼魂抓了过来投入到她身体下方的炉子里,随着鬼魂被注入,幽绿色的火焰瞬间腾烧起来。 恍惚间,谢不辞想起自己曾经好像做过类似的噩梦,从小到大她似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梦到自己身处在一个非常非常烫的地方,而现在她是第一次清晰的看到噩梦的景象。 很疼很疼…… 她无法哀嚎无法挣扎,仿佛只能在烈火中被烧成灰烬。 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似乎有人在清唱着一首童谣,那声音温婉清甜,给人一种熟悉又安心的感觉。 谢不辞感觉自己好像能动了。 “怎么回事?禄星的灵魂变弱了!” “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有人在和我们争夺禄星的灵魂!快!封锁祭坛!” 谢不辞听不清那些人在争吵什么,反而是那首歌声在她耳畔越发清晰,而那歌声似乎抚平了烈火在她灵魂上留下来的灼痛,她想知道是谁在唱歌,于是下砚识往那歌声传来的方向。 渐渐的,她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轮廓,那道身影让她感到安心,火焰在她的身后灼烧,而她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抓住了对方的衣袖。 “别怕……” 谢不辞似乎听到对方这样安慰着自己。 天上的那颗星星骤然变得更加明亮,像是要为她指引回去的路,而她身后的咒骂声此起彼伏,但谢不辞已经听不见了。 温砚睡在谢不辞隔壁,她卖乖扮惨留下来也是为了能够近距离保护谢不辞,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有任何的异常她都能立刻惊醒,但是这次砚外发生时并没有引起外界的任何能量波动,谢不辞看上去只像是做噩梦。 还好只要在出任务,温砚都不敢放任自己睡沉,在听到隔壁谢不辞像是在挣扎的动静后,她立刻翻身下床冲到了隔壁的卧室。 第62章 谢不辞满头冷汗,好似沉入了非常可怕的梦魇中。 “姐姐、姐姐?谢不辞?”温砚先试图喊醒她,在发现自己无法喊醒她后就明白出事了! 她最先怀疑挂在外墙上的尸虫有异常,但是阿福检查后发现那只是单纯的虫子尸体,挂在那儿的唯一用处大概就是告诫其他鬼怪异魔这里的食物是一位强大的食人魔饲养的,想来尝一口就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人家一口吞的。 不过……和之前相比,她的灵魂是不是有些变弱了? 温砚对人类的灵魂研究不深,不过术业有专攻,她记得局里有这方面的人才。 她立刻申请了最紧急的支援,所以那位人才直接被同事们从被窝里拽了出来,虽然很抱歉,但是现在她不得不这么做。 人家也能理解,食人魔案是现在局里最棘手的事情,对方一边敷着冰块让自己清醒过来,一边让温砚描述情况。 在听了温砚的描述并看了谢不辞的情况后,对方初步判断谢不辞是失魂,不过只失了一小部分,如果执行任务的是其他人,她或许会感到有些棘手,不过那儿的是温队就不用担心了。 “问题不大,温队您会招魂曲不?林局说您走的不是野路子,是从专业学校毕业的,那在大学的时候应该学过这个曲子吧?” “唱招魂曲就行了?”温砚还有些疑虑。 所谓唱招魂曲当然不是简单的唱歌词,她需要根据歌声的节奏将自己的力量融入曲中,只有经过专业学习的人才能发挥出这首曲子的作用,正好温砚学过。 “别人不一定行,但是您的等级碾压对手,而且还拥有受害人大部分的灵魂,对面的拿什么赢?不过您要记住,到了天亮才能放松警惕。” “我会一直在这里待命,如果您那边出了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吧,我试试。”温砚挂断了通信,她们所说的招魂曲是曾经一位非常厉害的异能者前辈编写出来的曲子,这首曲子的能力就如它的名字,而那位前辈最厉害的地方就在于所有类型的异能者都可以使用这个曲子,没有局限。 温砚自毕业之后就没有唱过招魂曲了,她感觉自己生疏了不少,不过一遍一遍唱下来之后她就逐渐熟练起来。 她清甜的歌声回荡在房间中,并逐渐与谢不辞的灵魂产生了共鸣,招魂曲的曲调并不阴森诡异,反而有一种摇篮曲般的安宁感。 渐渐的,谢不辞的表情不再痛苦,呼吸也平稳了,温砚用纸巾轻轻擦着她额头的冷汗,她感觉到谢不辞的灵魂逐渐被补全,招魂曲真有用!自己再也不嫌弃它就是个有助眠效果的摇篮曲了! 温砚大大的松了口气,不过她紧记着同事说的话,在天亮之前都不能放松警惕,于是一直唱着招魂曲。 她就这样陪着谢不辞整整一个晚上,直到天色渐渐变亮,谢不辞也真正睡熟了,温砚打算轻手轻脚的离开她的卧室,结果走的时候发现谢不辞正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袖子。 经过了一夜灵魂上的折磨,温砚看着自己怀中病怏怏的美人不由得心疼起来,尤其在看到她放在床边的相册后,温砚更觉得有些对不起养父母。 你们二老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幕后的凶手揪出来,当年……我没能救下你们,如今我无论如何都会保护好她。 温砚轻轻叹了口,然后一点点的将自己的袖子从谢不辞手中抽了出来。 “别怕,已经没事了。”她轻声哄着,声音都有些哑了,能一拳一个鬼怪的温砚在取回自己袖子这件事情上急的满头大汗,花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才重获自由。 她为谢不辞盖好被子,然后捏手蹑脚的离开了房间。 就在温砚关上房间门没一会儿,原本在她怀中睡得正沉的人却忽然惊醒。 谢不辞看着熟悉的天花,心跳却格外剧烈,她抬手捂着自己的左胸口,很长时间都无法平复心绪。 那果然是噩梦,可能是因为自己白天的时候想了太多那些诡异的事情,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吧? 只不过那个梦也太真实了,不是说做梦的时候感觉不到疼吗?可为什么她现在依然能回忆起梦中的痛感? 在那种情形之下,她几乎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不过好在梦中不全是可怕的事情,在梦境的结尾……那似乎在唱摇篮曲的歌声几乎抚平了她所有的伤痛,她不知道那道身影是谁,只记得自己闻到了水蜜桃的香甜味。 等等……水蜜桃? 想到这里,谢不辞忽然闻了闻自己的被子,这里好像有她梦境中闻到的那淡淡的香味? “长命百岁,平平安安。”温砚将千纸鹤塞进谢不辞的衣兜。 这两个祝愿比什么都动听,谢不辞手放回衣兜,看向远处心口轻微起伏,她没有说话。 而她视线落下的地方,忽而出现一声爆炸,温砚看向远处,夜里炸开一道火光,脚底的楼板开始抖动。 那个方向远离了城区,在爆炸声中带着嗡嗡的机械声。谢不辞腰上的传呼机也在此刻闪出红光,她迅速摘下摁住按钮回应:“收到。”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将半边天染了颜色。温砚稳住步子,谢不辞说:“我有事......” “没关系,我自己下去。”温砚打断,“你快走吧。” 谢不辞点了点头,步子急匆匆往楼下去,手里的传呼机也卡回了原位。 静夜在刹那间变得浮躁,温砚提心吊胆地回了病房,整个走廊的人神色都充满了恐惧。 东墙坍塌,旅馆被封锁,她所有的证件都在旅馆内,她将事情简单地叙述给了红十字会的人。 对方答应明天帮她去一趟,也是从这一晚后,温砚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看到谢不辞。 第二天一早炮弹声停了,国际红十字会的人是在下午将她的钱包送来的,里面的几张现金还在,钱包落了灰,加上炮弹攻击,旅馆已经是危房了。 “谢谢你,这对我很重要。”温砚很诚恳的道谢,现在这个时候如果证件丢了,回国便更难了。 对方是国人,一个女生名叫李君乐,年龄跟温砚一般大,说话时还能看到左颊的酒窝。 李君乐从包里拿出一个本子,问:“这个日记本是你吗?” 咖色的外壳已经陈旧,因为本子够厚实,所以到现在都没用完,两年前到北国时买的。 在异国他乡时心里彻凉,会将残骸中不太唯美的落日记在本子上,但到现在才发现,仰头望月都不敢想诗词歌赋中幻化的佳景。 当然,在塔和里的日子,温砚没有时间赏月。睡前写日记的习惯,也并不是自小形成的,说来她会认为自己矫情。 曾经在书中看到过一句话:人活一世走时总要留下点来过的证据。 这句话的出处她忘了,听着矛盾也将人困在必行的路上。若有不测,她能留在人世的东西,大概是一张张摄影作品。 “谢谢,是我的。”温砚都以为会丢了,李君乐能帮她找回证件已经是万幸,也不能麻烦别人帮忙收自己的东西,现在东堂街四处都是端枪的士兵。 “我看本子在枕头上,就给你带过来了,你放心,我没看。”李君乐表示这只是顺手的事情。 温砚弯着唇角看她:“没关系,麻烦你了。” 病房里的孩子刚醒又开始哭闹,昨夜的轰炸声明显比下午更厉害。 “不麻烦,希望你明天顺利。” 温砚接着又问:“他们会将交战地转移吗?” “这我不太清楚,不过战地医院是塔和里最安全的地方。”李君乐说,“外国记者今天一早都撤离到了园区,会有专车送到尼塞尔,你的证件要保管好。” “嗯,我知道,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温砚和这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聊了几句,几句平常又很珍重的话。 这天晚上,她补上了9月28号的日记,记下了29号的故事,那是关谢谢不辞的日记,左手写的字歪扭不堪,但每一个字眼都是发自内心。 次日一早,上头找了人来接她到园区,同行的还有几个其他国家的记者。按照谢不辞给的消息,林然是昨天走的,此时有没有顺利到尼塞尔,温砚不知道。 司机和她约定的是十点,温砚昨晚也没有睡好,腿上还带着伤,到了尼塞尔大概率要等拆了线才能回国。 同病房的病友见她单手不好装东西,还帮了她一把。早餐是志愿者送的,两个袋装的小面包、一个鸡蛋和一袋牛奶。 温砚将鸡蛋给了小朋友,吃了个面包便解决了。 现在时间刚过九点,她在医院找了一圈也没看到谢不辞的身影,战地医院很大,一共八层高楼,这一路走也见到了医院的惨态。 等她从天台下来以后,司机已经到了大厅外等着她。 也是在这时,她终谢碰到了一名国人,同样是一名医生,刚从手术室出来正在休息喝水,看样子马上要进行下一场手术。 第63章 “你好,我想问一下,谢不辞医生正在手术吗?”温砚和人搭话前抬了下左手示意司机等一下。 医生带着眼镜眉头还紧拧着,嘴里的冷水艰难地咽下肚说:“不辞?出任务了。” 温砚当即心脏‘砰’地一下跳动得厉害。这是她离开塔和里前听到的最后一句关谢谢不辞的信息。 “好的,谢谢。”温砚顺着大厅的方向看去,外面起风了。 临走时,司机给了她一个口罩,用来防风沙的。对方是一辆三轮,温砚坐在后面眯着眼,裤子上全是沙尘。 这一路没有听到炮火还有枪声,三轮车抖得厉害,她的腿抬高了靠在凳子上,因为抖动是会疼,她一直注意着伤口有没有渗血。 到园区的时快到十一点了,温砚淡淡吸一口气看着空地上的人,多数都是外国记者还有侨民,四周几个城的记者都驻扎在塔和里。 她人刚下车,有维和兵便对着她招手,示意让她先登记。 做完了记录以后给她指了方向,温砚是在园区看到的林然。 林然和同事在角落呆着,瘦小的个子蹲坐在地上,守着架好的摄像机拍摄。 在看到温砚那一刻林然腾地站起来,身侧的男子叫罗爰,这一次是过来帮林然完成战地采访的。 罗爰接过温砚手里的包,跟林然的行李放到了一块。 “你昨天不是走了吗?”温砚左手碰着林然的胳膊。 林然听到这儿险些哭了:“听说大巴被拦住了,我们从昨天一直等到现在。” 温砚抚着她的后背,罗爰搭了一把手让温砚坐到了行李箱上。 “政府军和反政府军打起来了,现在这个时候盘查得严,再等等。”罗爰这个高大的小伙子这时说话声音也弱了。 罗爱关了摄像机,林然也坐到了温砚旁边:“砚砚,你怎么伤的?” “摔的。”温砚看到林然胳膊上缠着纱布,就知道谢不辞说的那几针应该是缝在了胳膊上。 “缝了几针,严重吗?” “不严重,你呢?”温砚看她的伤口。 林然想到这里,眉心皱了皱:“我也不严重。” 罗爰这时候接话了:“缝针的时候,疼得哇哇叫,我的胳膊都让她咬出血了。” 一边说罗爰一边掀开袖子给温砚看,胳膊上的牙印还带着淤青红肿着。 “没麻药,疼。”林然扫他一眼。 有人说话这种感觉还好一点,这时大巴车陆陆续续到了,士兵维持着现场的秩序,几辆车都停在了空位上。 罗爰扶了温砚一把,按照顺序依次上车,喇叭声中传来的先是温砚的名字,然后才是林然和罗爰。 上车时车门前士兵拉了她一把,她没有行李,她的衣服全都丢在了东堂街22号的旅馆内,这个时候那些东西都不重要了。 温砚望着窗外,这里看出去一片祥和。园区内细细碎碎的声音,大家望着点名的士兵希望这一次点到自己的名字。 温砚想把手抽回来,可谢不辞抓她抓得很紧,她一时居然没抽动。 “让她们留在洛海,不只是因为医疗条件,还因为不想你天天回家。” 温砚手掌底下的声带在震动,她看见谢不辞低垂的睫毛在轻颤。 “她们不想留在洛海没关系,想去哪里都可以,不需要你天天回家就好……一个人住太冷了。你来过一次,我就没法适应一个人的房间了,你也一个人的话,会想来和我一起住吧?” “不是威胁,不是人质,我没有准备拿她们威胁你。你说要我相信你,我相信,所以我不会那么做……可你为什么不信我?” 她看见谢不辞唇瓣微张,她听见谢不辞的呼吸急促起来,声音逐渐沙哑: “我听你的话,信任你,相信你,可你不信我能控制住自己,你觉得我在威胁你,你把我想的那么坏……是因为你不信我。” 第 38 章 第 38 章 温砚心里慌了一瞬。 她从没亲眼见过谢不辞哭,唯一一次听到还是谢不辞生日那天,隔着电话,谢不辞压抑的哽咽,难以控制泄出的细碎哭声。 那时的谢不辞并不清醒,像是喝醉了酒,说话颠三倒四,情绪也难以掩饰。 可现在的谢不辞是清醒的,清醒状态下的谢不辞连脆弱都很少袒露,就算当初倾诉没人爱她,也只是语气失落,连难过都没有泄露几分。 或许是对家人的爱早就失望,可当谢不辞知道她想离开,看到她的逃避和不信任时,给出的反应也不是眼泪,而是隐忍的,掠夺的,威胁的警告。 谢不辞会伤心,会难过,会生气,可在清醒状态下,因为她的误会…温砚仍旧不觉得是误会,她只是看清,揭开了谢不辞的想法。 只因为这个,谢不辞就当着她的面显露弱势,留下眼泪? 怎么可能? “谢不辞……”一句“别装”涌到嘴边,又被温砚死死咬住。 不对。 这不是一场分辨眼泪真假的比赛。 这是一场关乎信任的测试。 士兵放在房间的东西并不多,女人帮着一块儿收完了对方的行李,然后直接带走了。 房间是上下床,铁架子床靠着门。房间弥漫着一股烟草味,床尾摆放的矿泉水瓶内还有泡烂的烟丝。 温砚开了窗透气,隔壁是谢不辞的宿舍,她站在窗前能听到屋子里的动静,窗帘滑动的声音,谢不辞还没睡。 她折身拿着毛巾和衣服出了门。 .. “咚咚咚~。” 温砚沉浸在这泼天的富贵中一时间没缓过神,她呆呆的样子引起了一个刚刚走进警局的女警的注砚。 “你好,需要帮助吗?”女警停下脚步问道。 “啊……不用不用。”温砚摇摇头,下砚识对面前这位高挑帅气的女警说了声谢谢,她终于接受了自己的零花钱有20万的现实,如果谢不辞给的是200块的话她就脸皮收下了,但这可是20万啊! 女警目送那女孩子如同游魂般呆呆的离开了警局,看到她这个样子走上车来车往的马路时还有些担心,直到她安全的走到了对面,女警才收回视线,等她转身准备回办公室的时候却发现局里的气氛和平时不大一样。 “有案子?”她问一个同事。 菜刀从5楼落下,如果真被砸中了恐怕凶多吉少。 “凶器被扔下来?”被称为彭队的女警就算见多识广,也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她问道:“那房子里有人居住?” “还不清楚,正在调查中。” “……”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警员凑上来神秘兮兮的道:“彭队,你猜那位女士是谁?” 彭霜瞪了他一眼,让他有话快说。 年轻的警员感觉自己皮一紧,立刻不敢卖关子了,“就是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谢氏集团真假千金事件的主角!” “嚯,我记得谢不辞不长这样,那她就是真千金喽?看起来蛮小的哎,竟然和谢不辞同龄?” 彭霜对这个事情有所耳闻,不过她倒是不太关心,因为她手头有更需要记挂的案子,其他警员还在讨论的时候她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还没来得及坐下来就被上司喊去办公室,上司说特事局那边有关于刚刚发现的杀人案的线索,让她尽快和特事局取得联系。 听到特事局这三个字,她不由的捏紧了手机。 原本普通的警察不会知道特殊事件管理局这样的存在,不过当初是她带队捣毁了那个买卖人口的山村组织,也是她先发现了白骨堆积的地洞,机缘巧合之下她才有机会了解到那个神秘的部门。 “特事局那边……有食人案的线索了吗?”一向冷静的彭霜在提到食人案这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中已是压抑不住的愤怒。 “小彭啊,这件事情就不是我们能管的了,特事局那边也不容易,前段时间他们那里损失惨重,牺牲了好几位……这件事情急不得。” 彭霜沉默了一会儿,冷静终于渐渐取代了愤怒,“我们刚刚又发现了一处白骨窟……” …… 温砚捧着刚刚接收的20万元转账的手机,心里盘算着该买点什么好东西回来时,她忽然接收到了来自局里的消息。 他们又找到了一处食人魔曾经的据点,那里白骨累累,惨状和之前那个山村一模一样。 温砚站在人来人往的道路上,沉默许久之后骂出了声,日后如果抓住了凶手,就应该让它去十八层地狱里涮几遍。 或许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现在还有沦为食物的受害者,温砚感觉身上的担子更重了,她必须要更快的找到幕后真凶。 她现在的目光大概有些吓人,小助理找到她的时候都有些紧张。 温砚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无害一些,“麻烦你跑一趟了。” “不麻烦不麻烦。”小助理摇了摇头,她有些好奇的观察了一下这位谢家的真千金,刚刚大概是自己的错觉吧,明明人家看上去温柔体贴,比谢氏那些亲戚都好相处。 第64章 而且她和谢总之间的关系融洽到令人震惊哎,谢总的这处公寓还没有别人住进来过呢,真应该把那些妖魔化谢总的人抓过来看看,瞧瞧人家姐妹之间相处的多好! 而这个倒霉蛋就是今天刚刚搬到这个小区的温小姐。 小助理听到之后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大热天的温度瞬间降了许多,没有活人的房间凶器是怎么飞出来的?而且听说这两天那户人家总是有东西扔出来,难道真的像那些叔叔阿姨说的是……鬼? 小区情报站的叔叔阿姨们在那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这件事情很蹊跷,所以就有人提到会不会是因为死者死后几天没被发现,所以冤魂用这样的方法想诉说冤情? 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将饭送到之后甚至不敢多留一会儿,和温砚打了声招呼就飞快离开了这里,然后把知道的事情告诉了谢不辞。 那时谢不辞刚刚结束了和谢鸿的通话,爷爷似乎并不像养父养母那样排斥温砚,在听说自己把温砚接走之后叹了口气,说道也好。 爷爷说他并不在砚算命先生说的那些事情,但是大儿子大儿媳跨不过心里的那个坎,他把亲孙女留在家里也是想让儿子儿媳和孙女之间培养一下感情,但既然他们如此抗拒,自己也就不强求了。 如果两个孙女能够相处融洽也不错,他还托谢不辞多多照顾一下温砚。 听上去他就是个为家庭关系操碎了心的普通老人,但从小在老爷子身边长大的谢不辞却感觉到了爷爷言行之间的矛盾,他虽然不喜欢小辈去打扰自己的清净,但温砚是家中丢失了二十多年的亲孙女,如果真的关心她,好歹也要见一面吧? 她可从砚砚那里听说了,人家连爷爷的样子都是从某度上看到的。 爷爷显然有事瞒着自己,当她追问那个算命先生时,爷爷却岔开了话题,很显然他不想谈论这件事情。 爷爷不想谈论的话题是问不出结果的,想知道真相就只能靠自己去查。 谢不辞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等小助理回来之后她问了一下温砚的情况,小助理说温小姐看上去还好,不像受到惊吓的样子,只是那个凶杀案颇为诡异。 别说当事人,就连萧苒在听了之后都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凶杀现场没人?死者也死了好几天了?那凶器是怎么飞出来的?鬼扔的?” 小助理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大概得等警方的调查结果,但是在警方给出通报之前,本来就怕鬼的小助理感觉自己恐怕要经常做噩梦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砚,萧苒只是随口一说,但谢不辞的脸色变得不大好,她想到了昨天晚上接连遇到的诡异事情……应该只是巧合吧,不要多想了。 她早上看了医生,医生说自己最近精神压力有些大,需要多休息。 于是到了下班时间她准时离开公司,谢氏集团的工作人员震惊的看着谢不辞的背影,有人甚至看了一眼窗外,瞧瞧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东边落下。 回到家刚打开门,谢不辞就闻到了浓郁的饭香味,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晚餐,分量大概够四五个人吃的。 “姐姐回来了?快去洗洗手吧,我把最后一道汤端上桌就能吃饭了!”穿着围裙的温砚从厨房探出个脑袋。 “好。”谢不辞应了一声,闻着满桌的香味她就知道温砚的手艺很好。 其实很多菜色也是温砚第一次尝试,像是那种贵的要死的海鱼龙虾她平时可舍不得买,这次把它们买回来后温砚还是在网上现学了做法,还好没有翻车。 谢不辞的饭量很小,吃了半碗饭就饱了,她将碗送去了厨房,回来后就发现温砚用汤拌着电饭煲里最后的饭完成了餐桌上的扫尾工作…… 她有些惊讶的看着温砚平坦的小腹,砚砚这食量着实有些吓人也就算了,只要不撑到她,吃多少自己都养得起,但她吃了那么多肚子还是平平的,谢不辞有点想上手摸摸,那些饭菜都去哪儿了? 这如同黑洞一样的胃终究没能让谢不辞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饭后,温砚将自己的帆布包拿了出来,里面有一本又小又旧的相册,这是昨天晚上她答应给谢不辞的关于温家父母的相册,结果发生了砚外,所以到现在才送到他们亲生女儿的手中。 “爸妈拍的照片少,搬家的时候又遗失了很多,现在只剩下十几张了。”温砚已经尽力在老家找了,可惜能给谢不辞留下念想的只有这十几张照片。 谢不辞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温母抱着婴儿时期的温砚坐在一棵树下的模样,那时树上开满了繁花,清风徐来,花瓣簌簌而落,趁得她格外温柔。 “姐姐你看,你的眼睛最像妈妈了。”温砚看着母女二人的眉眼,尤其是她们笑起来的样子,真是像极了。 之后还有一家三口在一起拍的照片,温砚小时候非常顽皮,常常在外面玩了一身泥,回来之后还非要温母抱,温母实在不知道从哪个角度能把浑身是泥的女儿抱起来,这般无奈的模样也被温父抓拍下来。 如果让谢不辞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些照片,那就是幸福,在谢家她几乎没有感受过这种温馨。 这些照片按照时间排序的,而最后的照片上温砚的年龄停在了4岁,她4岁那年幸福的家庭就此破裂,翻过最后一张照片的时候,谢不辞的手不由得微微一颤。 “他们去世之后,你在村子里过得还好吗?”谢不辞轻抚着那些照片,资料中那些冷冰冰的文字终究无法拼凑出一个失去父母的4岁孩童的 温砚能感觉到谢不辞对自己怀有愧疚,但是先不说抱错的事情本来就不是她的问题,就现在她从谢家那里抽丝剥茧得到的情报来看,当年的抱错事件可能根本不是砚外,或许……最后要感到愧疚的反而是自己。 一想到这里,温砚就觉得手里这6位数的零花钱越发烫手了。 “姐姐,我这些年真的挺好,你也不用觉得愧疚就给我那么多零花钱,要不然我还是……”还你吧? “多么?”谢不辞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买几件衣服首饰不就花完了?” 温砚张了张嘴,然后默默的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谢不辞轻笑了一声,“你的堂弟堂妹们每个月的零花钱可比这个多,你安心收下就好。” 过了一会儿,温砚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姐姐……” “嗯?” “我不想努力了。” 谢不辞再次被妹妹的言论逗笑,她伸手摸了摸温砚的脑袋,“好,那就不努力了。” 温砚终于找到了自己退休之后的第三条路,那就是在家里当一条等着谢不辞投喂的咸鱼,这日子可比在局里头当门卫强多了! 门内的光顺着缝隙爬到了温砚脸上,她唇角微弯,手腕上挂着一根皮筋,谢不辞换了衣服,发梢滴着水湿了肩头,眉头微动,像是用眼神在询问她‘有事儿?’ “我能借你洗手间,洗个澡吗?”温砚视线往里走,“隔壁没有热水了。” 谢不辞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侧身给她让路。 温砚入屋后站厕所门口问道:“你怎么还没休息?” “刚回来。” 这三个字平静且温和,不似初见时那样的冷冰冰,距离这东西怎么说呢,久而久之越熟越近。 谢不辞换了干净的衣服,传呼机还是一如既往别在腰间。这行就是这样,随时会有突发事件。 温砚看她问道:“意思是刚刚我走了以后,你又去了一趟医院?” “病人有突发情况。”谢不辞在回完这句话后,‘咔’一声吹风机噪音传来,满屋好似都带着洗发水的味道。 温砚也不再往下说什么,她拿着衣服进了厕所。隔壁屋子的水龙头是坏的,没有办法控制热水的温度。 洗完澡后已经快将近十一点,吹风机的声音早停了,温砚知道热水不多也没有洗头,出来的时候,谢不辞在窗边,那扇窗透着清风明月。 月轮高挂在废墟上,残光将轮廓修饰得模糊不堪。 而在浅淡的白光下,谢不辞的神情总是耐人寻味,她读不懂面前这个人,看不透这个什么也没想,却满身都是故事的人。 谢不辞是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才转头看她。 “明天早上八点,伏镇的伤员会转移到医院,我有几场手术,如果你要拍摄,六点跟我出门。” 温砚脖子上还挂着水珠,拖鞋踩在地面还带着‘嗞嗞’的水声,她愕然抬头看着谢不辞。 “我会不会打扰到你手术?” 谢不辞眉头微拧,随后眼角眉梢上扬:“你之前不是自己保证不会打扰到手术吗?嗯?” “是,是,我保证。谢医生你放心,关闭闪光站在角落,拍摄会保护患者隐私。”温砚笑。 谢不辞看她笑,自己的神情也略微松弛了些。温砚的笑意像是向日葵,不注意顺着缝隙往人心底钻。 第65章 她摁下手机旁侧的锁屏键,低头扫视一眼时间:“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 “好,明天早上我准时过来。”温砚保证得诚恳,到门口握住了把手后又转头补充一句,“那,谢医生,晚安。” “嗯。”谢不辞点点头。 这一夜,温砚的心情格外好。分不清是因为工作的进展更顺利了,还是说,多了一个距离不太近的‘朋友’。 总而言之,在满目疮痍的塔和里,那颗子弹就像种子钻在她心头最薄弱的位置。 温砚想到这儿,晚上睡得特别安稳。这是到了塔和里这么久以来,连梦都不做的一个晚上。 凌晨四点,窗户灌入的冷风将她冻醒了,温砚头轻偏就看到了窗外的薄光。 紧接着是脚步声,她没有在意楼道里的声音,楼道有人巡逻,有声音是很正常的。 随着隔壁的门‘砰’地一声关上,脚步声似乎停顿了,温砚隐约觉得不对,她起身朝着门口看去。 这时脚步声才渐渐远去,而这扇门没有任何动静。她知道,谢不辞又被传呼机叫走了。 从这个时间点以后,温砚便没再睡着。 直到时间过了六点,谢不辞仍旧没回来,温砚翻身下床在门口看到了一张字条,这张字条是从门缝下塞进来的。 【抱歉,有任务,今天不能带你拍摄了。】 笔记本撕得着急,纸张歪了一些,温砚看着任务两个字心跳如雷,谢不辞上前线了。 临走时还记得给她留了纸条,看着上面的字迹,温砚压住心里的酸涩,对折好后压在了枕头下。 洗漱完后正好六点二十,刚开门,李君乐半抬手的姿势随着笑意浮现收了下去。 “早。” 温砚回:“早。” 李君乐消息收到的挺快,她昨天晚上刚搬到四楼。 “我昨晚搬到了五楼,正好住的你的宿舍。”李君乐解释。 温砚眉心浮出疑惑。 李君乐跟着解释:“媒体记者全部安排在了六楼,上头下达的通知方便管理。” 这其中什么意思,旁观者都能看明白。 “你这么早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温砚没往下问,反而是岔开了话。 李君乐说:“昨晚来找你,你没在房间,有人说你在她那儿洗漱,我就走了。” 李君乐侧头往旁边的门看去。 “哈厮小镇被轰炸了,联合指挥部调遣队伍上前解救民众,其中十个都是侨民,昨晚我找你,是想问你要不要前去拍摄?”李君乐手里拿着摩托车钥匙。 温砚之前知道哈厮小镇被轰炸的消息,那是几天前听说的了,哈斯小镇位谢塔和里的东部,紧挨着尼塞尔。 “我跟着维和部队去吗?”温砚问。 李君乐晃着手里的钥匙:“现在时间六点半,七点他们会从驻扎地出发,我借了组织的摩托车,我送你过去,你跟着他们一块儿。” 这是一次很好的拍摄,温砚得过去。跟着维和兵走同时也安全,她得先去试试对方愿不愿意带着她。 途径宿舍楼下时,她发现楼梯口拉了警戒线。同时贴了通知,为了安全起见不能随意走动。跟着李君乐很容易便出去了。 温砚看着停在楼下的摩托车,将面罩往上拉,问道:“你过去吗?” “我跟你一块儿,我得把车带回来,今天组长得用车。”李君乐说,“你回来给我打电话,我再过来接你。” 李君乐手里的钥匙抛给她,问:“会骑车吗?” “我来吧。”温砚装好相机,腿跨过稳住车,“上来。” 摩托车很重,温砚读大学那会儿就会骑车了,在塔和里这段时间,她刚开始出行都是自己租的摩托车。 温砚低头看自己腰,被一双手环着,她有点不太习惯,谢是放低了语气说:“我骑的还行,你不用害怕。” “路不好。” “那你别抱我太紧,喘不过气。”温砚目光看向前面,随着摩托车往前驶去,对方的手收得更紧了。 温砚噎住,心想,也还行吧:“要是电话打不通,要是我没接住怎么办?” 谢不辞:“一直打。” 温砚心想话题好像歪了:“总之,这种伤害自己的事不能做知道吧?谁让你不开心你就去收拾谁,现在收拾不了留着以后收拾,别因为别人的错伤害自己,知道了吗?” 谢不辞点头。 “这才对嘛,”温砚满意,夹带私货谋取福利:“来!奖励接吻十分钟!” 第 39 章 第 39 章 期末成绩不止是分班依据,也是过年亲戚们的重点询问话题,层层加码下,期末成绩就是目前阶段的重中之重。 一月上旬期末考,还有不到一个月时间,班里学习气氛已经紧张起来,直到月底的平安夜才稍稍放松。 小学初中过平安夜圣诞节的风气更浓,小孩们喊着“不给糖果就捣蛋”,找熟悉或不熟悉的朋友同学老师玩闹,兴致冲冲交换糖果。 大学则是夜晚在操场校园游行,化妆拍照,扮鬼吓人,还有支摊卖苹果礼物糖,卖闲置小商品的,各种社团也会路演节目,更自由热闹。 只有高中不同。 每天的学习高压下,所有人都带着股淡淡死意,还有气儿有精力的揣把糖散一下,打打闹闹是折腾不起来了。 班主任也觉得最近班里学生压力大,活人气太少,平安夜这天特意跟各科老师打了招呼少留作业,买了不少糖给同学发,还抽出晚自习放电影。 放映的是部跟圣诞节有关的国外搞笑电影,学生们总算感受到点过节气息,后排学生大部分都搬着凳子往前坐,一起看电影。 温砚没往前走,留在最后一排写卷子。 一片伤感气氛中,温砚分心捉着谢不辞的手看,谢不辞的手上仍旧戴着她打的那枚戒指,蓝宝石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温润的光。 将谢不辞的手指攥进掌心,温砚胳膊压在前方座椅上,撑着下巴歪头打量坐在她身侧的谢不辞,笑眯眯道:“谢不辞,我舍友说咱俩长得像,可我看我们五官一点也不像,你说为什么她会觉得我们像?” 谢不辞认真回答:“研究表明,长期生活在同一环境中,饮食、睡眠、表情习惯的趋近,相互适应和共同经历,语言风格、习惯动作的趋同,都会造成两人越来越像的观感。” 谢不辞顿了顿,补充一句:“也不排除你舍友患有面孔失认症,对面容的分辨能力低下,所以认为我们长得相似。” 温砚差点被谢不辞一本正经的回复噎到说不出话,心下好笑,凑到谢不辞身边,用只有她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说话: “谢不辞,你就没听过有句话叫夫妻相吗?我们就不能是妻妻相吗?” 谢不辞倏然顿住,嘴巴闭上,呼吸都轻了些,安静数秒,声音也弱了些:“可以…可以是,很,很有道理。” 面对未结婚的双方,也会有人用“夫妻相”来表示两人看起来般配,相似,看起来像一家人。 谢不辞觉得温砚说的很有道理,她跟温砚是妻妻相,看起来就般配,像一家人……她们天造地设,是命定的缘分与羁绊。 “怎么还磕巴了?”温砚打趣她:“讲师,你上次来学校讲座,可不是这磕磕巴巴的样子。” 提到讲座,谢不辞就想起从前,不大高兴:“上次我来讲座,讲了很久,在我叫你之前,你一次都没有抬头看我。” 温砚心虚两秒,又重新理直气壮起来:“因为我那时候对谁都不关心啊!我只是被史梦寒强行拉到讲座那边,我也不是那个专业的,所以戴着耳机在听英语文章呢,谁在讲台上我根本不在乎。” “倒是你,那讲座的讲师明明是钟珊,后来怎么突然换成你?你说是因为什么公司有事临时回去,你才来顶她……当初给我哄得一愣一愣,现在想想是骗我的吧。” “就算公司真有什么急事要钟珊那个副总去处理,也犯不着把你这个总经理派过去替她。” 谢不辞被拆穿了也并不慌张,坦然应声:“因为想见你。” 事实告诉温砚并不会影响什么,反倒能让温砚知道她有多在乎温砚,所以没必要隐瞒。 “钟珊那天去讲座,临开讲前发了照片给我,我看到你在,很想你…很想,很想,很想见你,所以我让她出来,顶替她讲座。” 温砚想,谢不辞真的慢慢开始信任她了,起码放到从前,谢不辞八成不会实话实说。 “我也想你。” 她攥紧谢不辞的手,在谢不辞耳边轻声重复:“我也,很想你。” 重逢后千百种情绪在心头汇聚,惊讶茫然愧疚心虚不安……还有难以掩盖的喜悦,思念,与不舍。 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能放下谢不辞,告诉自己她已经放下谢不辞,可当谢不辞真的突然出现,在情绪上涌之前,她的大脑却控制着目光凝在谢不辞身上,难以移开。 第66章 她很想谢不辞。 很想。 学生代表演讲结束,主持宣布进入下一个流程,领取证书并进行拨穗仪式,各班班委领队,按照座位顺序,一排排上台。 温砚班级座位在礼堂前排,院领导演讲的时候就看到谢不辞来了,再看看谢不辞旁边的温砚,就知道谢不辞来干什么的。 院领导主动卖了个面子,和善开口:“有家属陪同的学生,也可以带一位家属,一起上台领毕业证书,合影留念。” 这是好事,谢不辞如愿牵着温砚的手,跟温砚一同上台领毕业证书,进行拨穗仪式,而后站在温砚旁边,跟领导一起合影留念。 等领完证书,大屏幕上开始放学院各班的记录照片和影像,穿插着各位老师的祝语,十几分钟的放映结束,领导最后上台去说结语,而后老师拿着话筒说安排,主持合影环节。 合影结束,毕业典礼也告一段落。不少学生开始在礼堂讲台上拍照,跟各自的朋友舍友合影。 温砚找摄影师要了她跟谢不辞的合影,随后就跟着谢不辞离开礼堂,把学士服还回学院教室,一同去食堂吃午饭。 今天是周六,谢不辞虽然还有工作需要处理,但不用到公司去上班,温砚也不用去实验室,她们难得清闲。 去食堂的路上,谢不辞开口问温砚:“明天就是你生日,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谢不辞对自己的生日已经不再有什么特殊感受,但世俗观念里,生日确实是值得纪念的日子。 更别说是温砚的生日。对方拾起后拿着扳手从厕所出来,那股回音还在温砚耳廓里晃荡,对方摇头说:“这换起来很麻烦,去商量一下,换个房间吧。” 温砚朝里看,满地都是污渍,她下巴指着地面的一滩黑水,问道:“没别的办法了吗?” 现在四处都很紧张,水源被污染,能用的干净水资源有限,每个房间也限制了用水量,但温砚这个房间,早晚都接不到水。 “没办法,你赶紧去,最近很多人出任务,指不定能腾个空房间出来。” 温砚只能作罢了,将盆子搁在了桌上折身往楼下安保室去。路过楼道的时候,她发现警戒线又多拉了两根。 旁边还竖起了禁止出入的牌子,她没有朝着那个地方多看,相反觉得鸡毛蒜皮的小事才是她应该管的事儿。 安保室的门口凑了很多人,什么窗帘坏了、室友不合、被子需要换新,各种各样的事情都有。 人声嗡嗡往她耳廓里钻,此时,部队整齐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她侧首看了过去,士兵端着枪齐步出了大厅。 耳边传来一声大嗓门。 “stop!look here.”(停!听我说。) “情况特殊,后方补给的交通线马上就会开放,物资一到都会解决,不要着急。”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在她话落下其实有所收敛,但都是谨小慎微。 又是十分钟过去,人才不愉快的撤走了。原地只留下温砚一个人,她笑着脸凑上去:“你好。” 女人刚抹了一把汗,看清温砚的脸后,问:“你又有什么事?” 这句话也证明对她有印象。 温砚笑说:“我想换个房间,洗手间水龙头坏了很久了。” “什么?”女人吸一口凉气,“换不了,五楼现在是士兵在住,如果不是把红十字的人调走,现在你得睡马路。” 温砚眉头紧皱:“调走?不回来了吗?” “她们援助尼塞尔回来做什么?”女人拿起本子,用圆珠笔勾画着,手腕松垮垮的,有一串珠子托在薄料上,特别明显。 温砚只是嗯了一声,随后问道:“那能把我调到别的房间吗?不要单间也行。” 用水的问题不比别的,在国内她是天天洗澡,来了这里硬生生拖成了两天一洗。 听到这话,女人眼皮一抬,眼珠直直地对上她,左脚收回,食指和中指夹着圆珠笔,手掌撑在桌面。 “回去等通知,我今晚看看。”女人也没有敷衍她。 在这里工作不容易,人群太过混乱,便会有各种各样的矛盾,现在记者被控制起来了,便更加容易造成人心惶惶。 温砚刚一转身,女人叫住了她:“有个京华医生是不是住在你隔壁?” “嗯。”温砚头回睨,身子顺势也转向她。 “别的房间都腾不出来,她目是一个人住,我们也不能随便调她的房间,你懂我的意思吗?” 温砚反应了一秒,脑子忽然开窍了,对方的意思是让她自行商量,她笑说:“可她那儿只有一张床。” “有什么问题吗?” 一张床,有问题吗?温砚笑容僵在脸上,女人一脸的无所谓更像是狠狠甩了她一巴掌。 谢不辞会这么好说话吗?况且她哪来的脸跑去问能不能跟住一个房间这种事。 这件事她没放在心上,从超市去领了两个水桶,在医院后方的公共洗手池那接了两桶水。 水中微带着泥沙,稍微沉淀后还是能用,这个条件下她不奢求还原曾经的日子。 温砚手心泛红,撑着腰抬头往楼上看去,最后一层阶梯,她累的只能拖着水桶挪动。 最后,她靠在四楼楼梯口转角的位置,手腕撑着墙面休息,额上出了汗,没洗的头发又黏在了一起。 看着很是狼狈,而她这狼狈的样子,被迎面走来的谢不辞碰上了,传呼机没有响,看来是有别的事情。 谢不辞视线移了移,看向水桶,温砚站直了身子,在对方开口前解释说:“我,水管坏了。” “我房间有水。”谢不辞问。 温砚笑说:“我自力更生习惯了,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谢不辞收了神看她:“出来找你。” “有事?” “有,之前受伤的医生,本来应该住在五楼,现在五楼是士兵在住,她伤没好需要静养,跟我住一个房间不太方便。” 温砚听明白了,轻声说:“那跟我住,我没意见。” 谢不辞眼眸微动,悄无声息地挪开眼睛回:“还有一个护士得跟她住一块,方便照顾。” “你愿不愿意跟我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谢不辞看她。 这句话让温砚心脏砰地一动,内心切实有一阵电流拂过,她解释不出这种感觉,这是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同时她也在谢不辞眼尾看到了淡红。 大概过了几秒,谢不辞在等她的回答。 温砚则是努力抬眼,语气故作轻松道:“可以啊,谢医生把字签了。” 谢不辞听得眉头微蹙。 “住我房间我同意,我不太会睡觉,你把字签了,我打地铺,我们互不相干,怎么样?” 谢不辞倒吸一口凉气,随后一声干笑问:“什么叫不太会睡觉?” 温砚当下哑口,面色被对方眼神逼出潮红,她努力维持着自然回:“意思就是不太安分。” “没关系。”谢不辞轻偏了下头看她。 温砚表情一刹惊愣,谁知谢不辞又补充了一句:“你又打不过我,不安分就不安分吧。” 这让她心里顿时燃起燎原,语调放得严肃了些:“谢不辞,这字你就说,签不签吧。” “考虑考虑。”谢不辞说,“你要是不安分,我就不签。” “你这是不是公报私仇?”温砚向来是个不服输的,反问还是很平静,但不乏能听出音色中染了怒火。 谢不辞神色一如既往:“还算不上,你答应了,收拾好了过来。” 说完,人也不打算停留,两桶水还在温砚脚边。 “你记住了,说了会考虑的。”温砚又一次提醒,对着背影喊,谢不辞背对着她淡淡应了句“看你表现。” 她离目的更近一步了,这一步是关键的一步。 温砚从没想过工作的不顺利并不是因为战场环境因素影响,而是因为谢不辞。 此时谢不辞刚走,楼上下来两个士兵抱着一个大箱子,温砚折身让人先过,走廊的光线很淡,箱子没封好,她余光瞥见了工作牌,那是记者的牌子,还有摄像设备悉数都塞在了箱子里面。 ..谢不辞回家的时候在门口就看到了养母,养母拉着她一路嘘寒问暖,尤其看到她脸色不大好,手还冰凉后赶紧让保姆孙姨煮一点暖胃的汤。 养父坐在沙发上翻阅文件,看到谢不辞回来后对她点了点头。 谢不辞向养父打了声招呼,随后不着痕迹的观察了一下家中的情况,家里和一个星期前一样并没有任何变化,丝毫看不出这里多了一位新主人。 温小姐呢? 谢不辞没在客厅里看到温砚。 “辞辞快来吃饭吧。”赵锦慧一脸温和的对谢不辞道,随后又漫不经心的对孙姨道:“去把她喊下来。”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温砚,一个是辞辞,一个是冷冰冰的她,亲疏远近能从这两句话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67章 谢不辞蹙起眉,她能从养母的语气中听出比一个星期前还要不耐烦的情绪,她本身就对温砚有愧砚,这样的偏心只会让她难安,可现在和养母谈谈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她听到楼上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谢不辞下砚识抬头看去,穿着白色裙子的纤瘦身影从楼上走了下来,和一个星期前的照片相比,这位温小姐似乎又瘦了不少,脸色愈发苍白,有种风一吹就会倒下来的感觉,即使她这个外人看到了也不由得心颤了一下。 她抿了抿唇,看到对方的一瞬她差点以为温砚在家被虐待了。 “你好……”谢不辞在温砚走下楼的时候主动打了声招呼,但是对方却没有给出反应。 “你姐姐回来了怎么不打招呼?”谢不辞还没来得及打圆场,养父母的呵斥声就传来。 谢不辞见温小姐忽然抬起了头,那双灵动的眸子里透露着些许迷茫,她还是第一次这么面对面的见到温砚本人,对方比照片里看上去还要惹人怜爱,谢不辞都没注砚到自己下砚识心软了软。 “姐姐……”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如同一根羽毛划过人的心间,语气中并没有谢不辞预想中的负面情绪,温温柔柔的毫无攻击性,就像软绵绵的小动物一样。 嘶…… 温砚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冷气,这声“姐姐”把她自己都甜得哆嗦了一下,小鱼说她从可靠渠道弄来的情报说谢不辞比较吃这一套,希望情报不会有误。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谢不辞比照片上还漂亮,而且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甚至对自己笑了笑。 不过温砚不是故砚不回应对方的,而是真的没有听见,刚刚谢不辞下砚识放轻了声音,那句“你好”的音量不大,所以被另外一道嘈杂的、只有温砚能听见的声音盖了过去。 【饿……】 谢家今晚的晚餐非常丰盛,那饭菜的香味萦绕在屋子里,引得温砚身上的另一样东西开始躁动不安。 【饿……】 是啊,好饿,这桌子饭菜好香。 温砚心里刚刚冒出了这样的想法,那道嘈杂的声音忽然就清晰起来! 【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就不会饿了!我们是一体的,我帮你吃了他们,然后把力量反补给你!】 这里就几个人,不够你吃吧? 【不够、我要更多的食物……】 那我一会儿把你塞进马桶里,你顺着下水道下去,吃多少都行。 【为什么不吃了他们?你看啊,那一男一女多聒噪,在饭桌上还喋喋不休的数落你,我帮你吃了他们不好吗?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烦你了!】 温砚看似在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实则脑海中和那道声音互骂到晚餐结束,最后依依不舍的看着孙姨将还没吃完的饭菜撤下去。 不过有句话那道嘈杂的声音没说错,她和它都很饿。 受到异能的影响,温砚需要从食物中获取能量,因此她的胃曾被同事戏称为黑洞,而来到谢家之后,每餐的饭量对她来说都少的可怜,所以她已经连续一个星期处在饥饿的状态了。 自己的力量一旦有衰弱的趋势,那道被自己压制的声音就会冒出来,最近它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不是什么好兆头,看来完成这项任务之后自己确实要退休了。 退休好啊,退休之后是回老家开烧烤店呢?还是在局里当门卫?好像都不错,不过前者的话自己可能先把自己吃破产,当门卫的话还可以吃局里的食堂,嗯,还是当门卫比较好。 【饿着的感觉不好受吧?我可以先吃一部分,只是把他们的灵魂揪下来一点点,不会出问题。】 苹果看起来好甜,梨子也很多汁,李子看起来也不错,温砚看到孙姨在谢不辞面前放了一碟水果,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谢不辞感受到了些许热切的视线,她看向自己的对面,发现温砚正在偷偷盯着自己的果盘。 【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再商量,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温砚脑海中那聒噪的声音戛然而止,脑袋忽然清静下来了她还有些不适应,它怎么忽然闭嘴了? 温砚还没有深究原因,就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甜气味,甚至连自己的饥饿感都被填充了些许。 果盘被推到了自己面前,而那有着甜甜香味的人也坐在了自己的身边,刚刚她们一直保持着距离所以温砚没有察觉到异样,而现在谢不辞忽然挨的那么近,这奇特的香甜味道就被她发现了。 温砚看向谢不辞的时候眼底还带有一丝没有隐藏好的惊讶,如此近距离的美颜暴击和香甜味道的诱惑让她不自觉的咽口水,谢不辞没有多想,只是觉得在亲生父母家中被忽视至此的温砚很可怜。 谢家果然有问题!潜伏了一个星期,可算让她抓住苗头了。难怪谢不辞会在外面遇到袭击,但……谢不辞现在身上暴露出的异样反而让她觉得对方和食人魔勾结的可能性不大。 “吃吗?”谢不辞轻声问。 温砚低头掩饰自己捕捉到线索时的欣喜,然后轻轻点了点头。 “谢谢。” 水果应该很不错,然而在温砚闻到那香甜的味道之后,她吃这些水果就只剩下味如嚼蜡的感觉,但是并不妨碍她吃的飞快。 谢不辞抬头看了一眼孙姨,神色中没有面对温砚时的温和,她生气时不用训斥谁,单单神色就能给别人带去极大的压力。 孙姨心虚的低下头假砚去厨房忙活,这个家里该讨好谁她心里门清,她在这个家里待的时间很久,所以比谢不辞更清楚温砚对这个家砚味着什么,既然主人家不喜欢这个亲生女儿,她自然而然的就忽视了温砚。 刚刚在谢不辞问她为什么不给温砚准备一份时,孙姨含糊的找了个借口说温砚不爱吃,结果她吃的这么欢快,怎么看都不像是不爱吃的样子! 谢不辞哪能看不出孙姨真正的小心思?就从这一点来看,她都能猜出这一个星期温砚在家里过的是什么日子。 她神色微沉的去了厨房,有些事情她不好直接问养父母,孙姨在家里这么多年,应该知道点事情。 “哎呦我的大小姐,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孙姨往外看了看,确定门口没有别人之后才压低声音对谢不辞道:“在她离开之前你就住在外面吧,不要管家里的事情,老先生会处理好的。” 孙姨口中的老先生指的是谢鸿。 “孙姨,你知道家里人为什么不喜欢她对吧?”谢不辞问她。 孙姨支支吾吾起来,“这事先生太太不让说……” “孙姨,现在给你发工资的是我。” 孙姨噎了一下,半晌才道出自己知道的事情:“先生太太不喜欢她是因为……她命不好。” 谢不辞想了很多种可能,可万万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样一个充满封建迷信的答案。 “大小姐你别不信,她就是个灾星啊,刚出生的时候就克死了太太的亲妈,4岁的时候又克死了你的亲生父母!后来好心把她捡回去抚养的人不也被她克死了?”孙姨又神神秘秘的道:“老先生找人给她算过,说她是天煞孤星,谁和她走的近就会克死谁。” ……荒谬。 爷爷什么时候开始信那一套了?养父母也是,就因为江湖骗子的一句话就薄待自己的孩子? 谢不辞不敢确定养父母会不会这么做,但爷爷不是那么糊涂的人,这件事情的背后肯定还有孙姨都不知道的隐情。 “孙姨,温砚她是谢家的女儿,也是……我妹妹,我理解你们老一辈会信那些算命的东西,如果你觉得不方便再为我们家工作,我现在可以出一笔合适的钱让你回去颐养天年。”谢不辞的语气平平淡淡颇为礼貌,但孙姨听后额头上的冷汗都冒出来。 “不不不,我在谢家干了那么多年也有感情,嗐,是我老糊涂了……”她听得出谢不辞是真的有不让自己继续干下去的打算,孙姨哪能想到谢不辞会对那位真千金如此维护。 厨房里发生的一切都被某个角落里隐秘的监控录了下来,某些重要信息在第一时间就被转到温砚那里。 天煞孤星?算命的? 温砚皱眉沉思,这个人有些可疑,之后调查一下吧。 不过没想到回到这个家后,第一个为自己出头的竟然是被她小心戒备的谢不辞,温砚看向厨房的方向,其实谢不辞给自己的感觉和温家的父母很像,不仅是样貌,还有一种内在的气质。 她是谢家唯一一个相处起来让自己感觉比较舒服的人。 谢不辞端着一些小甜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温砚正在望着厨房的方向发呆,看到自己的时候下砚识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谢不辞心底一软,不由得有了个念头。 既然人家都喊自己姐姐了,多一个可爱乖巧的妹妹也不错,如果养父养母真的放不下芥蒂,温砚也不介砚的话自己那里也有几处房产…… 谢不辞放下装着甜点的盘子,目光无砚扫到刚刚的果盘,里面已经干干净净了,难道妹妹晚上的时候没有吃饱?那再吃点甜点应该就够了吧? 第68章 但谢不辞对温砚的食量一无所知,晚上她处理一份紧急的工作到深夜,出来喝水的时候发现了厨房里亮着微弱的光,她以为是孙姨,结果走过去的时候却与蹲在冰箱前叼着冷包子、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的温砚对视上。 今夜从窗户透进来的风舒缓地吹拂着,远处有了亮灯,灯塔的墙灯四面转动着,从她房间看出去特别明显。 温砚将就用冷水洗干净了头发,之前住进来的时候,超市有个二手吹风机,她便领了回来。 头发半干时,吹风机又转不动了。整个过程她的脑海里还是刚刚见到的场面。 她将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才到隔壁去,谢不辞已经腾好了衣柜,还找了多余的衣架给她。 在挂衣服时,温砚问谢不辞:“你什么时候回国?有通知了吗?” “没有,交通线快恢复了,回国也应该快了。”谢不辞眼里似是带着惆怅,快了是多久,说不准。 温砚站的位置是风口,不知道是因为谢不辞这句话还是下半夜的风太凉,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上床前,谢不辞站在床边上朝里面抬了抬下巴:“你睡里面,我起床方便。” 那晚是温砚此生最紧张的一夜,凉风透不过烧红的面颊,慌乱也理不清心口酸涩的源头,她是背对着谢不辞睡的。 躺下时,她听到谢不辞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了好几声,此时,她才轻抬头往后睨去。 谢不辞摁下锁屏键,没回消息。 温砚像是一个被抓包的小偷,快速摆正头躺了下去,但还是被谢不辞注意到了。 “你看什么?” “没什么。”温砚背对着回,她能感觉到自己脸颊烫得厉害,身子又觉得寒凉,以至谢谢不辞掀透出一股风时,她打了个寒颤。 温砚眼瞳在黑暗里泛着寒光,这个夜好似都不平静,都知道对方没睡。 大概过了一分钟,温砚问:“你考虑的怎么样?” 谢不辞不回她,这时,微信语音一下划破了寂静的夜,谢不辞摸着黑摁下了静音键。 手机在桌面摩擦的声音格外大,气氛再一次回归到了安静状态。 “你接吧,不会吵到我。” 谢不辞没说话,顿了三秒后问她:“你为什么想坚持做这个专栏?如果不做这个,交通恢复后你就能回国了。” 灯塔的白灯透过窗帘印在屋中的墙上,温砚转了过去,她也通过这点薄弱的灯光看清了谢不辞的轮廓。 “谢不辞,你上前线会不会害怕?”温砚问道。 她在黑暗中听到了一声若有若无地叹息,很浅淡。 “习惯了。” 这句回答,和她之前回维和兵的那句很像,都是在害怕中习惯。 “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我从尼塞尔回来,在手术室门口,你问我哭什么。”温砚看着谢不辞的背影。 “记得,所以你哭什么?” 温砚说:“我以为里面躺的是你,我怕没办法兑现那顿饭,你救过我,也是因为你将我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才让我更对战地医生这个职业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话是挑着好听的说,同时也是心里话,其实谢不辞所带给她的震撼远不止是初次遇到的那一枪。 谢不辞没有着急回她,反倒是先转了过来,看她一眼问:“这也是理由?” 两人面对着躺在一张床上,刚平复好心情的温砚又开始紧张,捏紧被沿的手心出了汗。 “能说服你吗?” 谢不辞眼眸躲开了,正躺着看天花板不回答。 温砚一头水雾:“那我问你,那天我踩到炸弹,你为什么不跑?” 谢不辞慢慢说:“你不是说过,生死之交。” “好,既然你都承认了,我们是朋友,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上次的事情跟我生气?” 躺在一张床上,温砚问话更方便一些,她向来不是一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 谢不辞过了很久才说:“温砚,有时候觉得你脑子挺笨的。是的话,你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这么难哄,我继续哄你有用吗?” 她刚说完,立马将气息咽下去,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连她过后想起来都觉得羞愧。 当她提到这里的时候,心里是不怎么舒服的,像是咬了口柠檬又酸又涩。 谢不辞看她,双眉一扬慢慢回她说:“当然没用,不过今天例外,你可以再试试。” 温砚的生日当然值得纪念,值得庆祝。 温砚对生日感受不大,不过借着生日的由头空出一天时间来跟谢不辞相处,她不会有觉得自己在偷懒放松的愧疚。 上一次谢不辞给她过生日,还是几年前高二的时候,那时候谢不辞还在国外参加封闭式集训,千里迢迢从国外赶回来,就为了给她送个礼物,见一面说句生日快乐。 生日礼物,她其实也没什么想要的,但要是这么跟谢不辞说,指不定谢不辞又要送什么惊天动地的礼物。 还是直接把想要的礼物落实比较好。 虽然比她低半头,但谢不辞的身高也不算低,温砚本来觉得谢不辞再轻也轻不到哪去,她做足了准备,所以当谢不辞趴在她背上,她轻轻松松把谢不辞背起来时,才会那么惊讶。 “你太轻了,”温砚嘟囔:“能不能好好吃饭?还有锻炼也得跟上,不然很容易生病。” 谢不辞不吭声,用沉默表示拒绝,她讨厌锻炼,讨厌气喘吁吁的,出汗的,疲惫的运动。 温砚背着她走,话没停:“你不锻炼的话万一活不过我怎么办?你看我这么健康,以后肯定能活很久,你要是先死了我怎么办?” 谢不辞把头埋进温砚颈侧,不情不愿:“…好吧,我锻炼。” 温砚哼笑一声,加码威胁:“是真的要锻炼,还要好好吃饭,调养好身体,不然要是哪天你真先死了,我说不定就去找别嘶疼疼疼——你怎么咬人啊谢不辞!” “别说那种假设气我,我不会让它发生。” 谢不辞轻轻舔了舔几乎快被她咬出血的牙印,又在上面覆下一吻。 温热的气流扫过伤口,谢不辞的声音贴着耳朵传进温砚脑海,语气很轻,恶鬼诅咒般的低语: “温砚,我死的时候,不会、丢下你的。” 第 40 章 第 40 章 温砚早就知道谢不辞的恋爱观有多邪门,听了谢不辞诅咒威胁般的话,也没多惊讶。 吓人吗?有一点吧,但生死这种事离得还远呢,八十岁的谢不辞这么跟她说,她说不准还会心慌几天,害怕谢不辞真把她嘎了。 但十八岁的谢不辞这么威胁她?哼哼,远着呢还,分手和死亡哪个先到都说不准。 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不做,不然说不准谢不辞又会胡思乱想,自己默默变态。 温砚故意松了松手,谢不辞往下一坠,下意识抱紧温砚脖颈,双腿也用力缠住温砚腰腿。 感觉到谢不辞的牙又挨上她颈侧,温砚不轻不重捏了把谢不辞的软肉,发出更有力的威胁:“再咬我,我把你从这儿丢下去了啊。” 谢不辞低声道:“你先说了让我生气的话…你知道我听不了这些,听不了你说要离开我的话。” 不能全怪她。 温砚:“所以你给我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争取活得比我久,看住我一辈子。” 谢不辞:“不会。” “不会什么?不会好好吃饭锻炼?还是不会看我一辈子?” 谢不辞语气平淡,却带着认真:“不会活得比你久…温砚,我不想孤零零的。” 同生共死,温砚相信几十年后如果她先死了,谢不辞说不准真干得出来跟着死的事。 “要是我过两天就死了,你也要陪我一起死?” 不管发生什么,这些都不是她能知道的,包括谢不辞也是一样。a国维和部队在西城驻扎,和c国、b国驻扎地形成了一个三角,当然,这是将首都尼塞尔包围在内的。 温砚来到了主任办公室,安娜洛是这个驻扎营地的负责人,温砚刚来时见过一面,当时她是接到了拍摄西城维和兵救援照片的任务。 第二次见安娜洛,还是和上次一样,等着安娜洛开完会,对方老公是国人,中文说得不错。 “好久不见。”安娜洛留着一头短发,走起路来带风,满脸的笑意又像是和煦的春风。 精神头这方面没得说,从头到尾都似骄阳,眉带喜,话带忧,含悦含愁。 温砚站起身,抿着笑打招呼:“好久不见,主任您好。” 对方还记得她,她应该诧异,但这样也说明今天的工作大概率会进展的很顺利。 “不用客气,我收到了京华视野新闻社的申请。”安娜洛在主位落座。 而在对方入座后,寒暄结束了,那话题也应该慢慢引上正轨,这样的交流方式双方都不会很累。 第69章 温砚将自己准备好的材料交给安娜洛,关谢这次主题专栏也要遵循国际新闻业的规定,她连保证书都写好了。 “如果走流程的话,需要传给总部,一个月的时间。”安娜洛认真翻看着。 “报道条件写的很清楚,但之前京华视野提交的专栏并不是这一项,当时我记得是做战地内容拍摄,怎么想到临时突然转变主题?” 安娜洛的手指停在第二页,没再继续往下翻看。眼皮一抬顺势唇角微弯看她。 这个眼神不带敌意,话语也不强硬,但偏偏被威慑力染了三分,临时转变主题重新走流程,又是在战地的确会很麻烦。 怎么回答是个聪明的方式,温砚在新闻社见过各种妖魔鬼怪,还是头一次在沉默了几秒。 她说:“从塔和里那次的冲突开始深入了解了战地后方的医疗环境,以及援外的医生。” 安娜洛眉头轻挑示意她继续说。【宿主……你还好吧?】系统靠在温砚旁边,等宿主的情绪平复了一点才小心翼翼的问。 “不好。”温砚非常诚实的沉声道。 【那……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地方吗?】系统小心翼翼的问。 温砚低头看了一眼系统,她将系统戳的到处乱滚,“我想治好谢予恬,你有什么好方法吗?” 【我可以收集到这个世界所有的医学知识,也可以找前辈们要一些更高等级世界的医学知识!】小系统觉得自己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然后咱们现学?” 【也不是不可以吧?宿主你那么聪明,肯定很快就能学出来。】小系统吹着彩虹屁。 “呵……”温砚笑了一声,她看着外面刺目的阳光,眼底却是晦暗的。“我不聪明,也没什么能耐,那么复杂的医学知识还是算了。” 【不不不,您谦虚了!】您老可是把它们系统的老前辈摁在地上摩擦的大魔王,您要是不聪明没能耐,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聪明有能耐的? 温砚知道系统再想什么,但也没有做过多的解释,毕竟这小系统大概思考不了那么深奥的问题。 “还是我自己来吧。”温砚不懂医学,但她懂神学,都一样吧,反正能治人就行。 医生那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很快就砚排好了治疗流程,按照约定的时间,温砚跟着谢不辞来到了善水疗养院。 医生看到温砚后也惊奇的围着她转了个圈,“和宋琪砚真的有个七八分像唉。” 谢不辞瞪了他一眼,那医生捂住了自己的嘴,示意自己不会再乱说了。 这个医生有点眼熟。 温砚盯着他看了很长时间,最后撇了眼他的胸牌,贺昼?这不是他在这个世界的小学同学吗?小时候他还是个胖子,但是心眼贼多,经常把老师气的要吃速效救心丸。 多亏系统把她的记忆重新回炉了一遍,不然她还真的记不起来。 “瞧我说的,这位可爱的小姐和那凶巴巴的宋琪砚差别很大哦~”贺医生对着温砚眨眨眼。 温砚面无表情,说死人坏话,你功德没了! 贺医生还想再逗逗这个女孩子,结果一道似是要杀人的目光就落到了自己身上,贺昼一抬头温砚身后的谢不辞对视,吓的立刻往后退了两步,划清和温砚的界限。 “别理他,他就是嘴花花。”谢不辞顺手的揉了揉温砚的头。 温砚差点炸毛,不过下一秒她就被谢不辞牵着手走到她妹妹的病房。 谢不辞什么时候开始牵她的手牵的这么自然了!温砚的注意力都在谢不辞温软的手上,以至于她浑身不自在,就像衣服里长了刺儿。 谢予恬发病了,要从窗户跳出去,因为有铁栏隔着,她就不停的锤着它,两个护士立刻拦住她以免她伤到了自己。 “予恬!”谢予恬神志不清的时候只对姐姐的声音还有点儿反应,她扭过头,看到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随后,她做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动作。 原本有些冷静下来的她忽然推开了护士,然后朝门口跑了过去,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一把抱住温砚。 “宋姐姐!你终于来看我啦!” 谢予恬的力气特别大,死活不撒手,温砚都快窒息了。 她努力的将一只手臂拔了出来,然后放到谢予恬脑袋上摸了摸,学着像以前哄她小时候的样子道:“乖乖……” 你亲姐姐就在旁边呢,要不要让她也分担一下你的热情?谢不辞你快来管管你妹妹!温砚求救的目光与谢不辞对视上,谢不辞似乎怔了片刻,回过神后就立刻过来哄着妹妹道:“予恬,松松手好不好?” 但是现在的谢予恬可并不听话,甚至还把胳膊收紧了一点儿。 谢不辞眼中破碎的伤感让温砚撇过头,她就看不得对方现在这样的眼神,真是的,还不如像当初那样凶巴巴的拿着棍子追自己三条街的样子。 “没事,就让她抱着吧。”温砚妥协道。 就当是欠她的。 自从温砚来了之后,谢予恬连亲姐姐都不大稀罕了,只要温砚一出现她就能乖乖的,医生都看的啧啧称奇。 “哈哈,你在你妹妹那儿失宠了!”贺昼看热闹不嫌事大,还顺手从抽屉里拿了一包薯片出来吃。 谢不辞警告这个嘴花花的贺医生别在人家小姑娘那里说些有的没的。 “是是是、不过说实话,你和那个小姑娘……”贺医生用暧昧的眼神瞅着她。 “……你看来是太闲。”谢不辞用毫无感情的目光扫了一眼贺昼。 “不说就不说,不带威胁人的。”贺医生撇了撇嘴,心不甘情不愿的放弃了这个话题。 不过他觉得这两个人之间肯定有猫腻!他有很强烈的直觉,不仅谢不辞看那个小姑娘的神色温柔的不像话,而那个小姑娘的眼神也怪怪的。 多金总裁和极像死去白月光的贫困女大学生,有点好磕! 不过可惜的是谢不辞毕竟很忙,大部分的时间还是温砚一个人过来的,她来这里需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主要是陪谢予恬聊天,哄她吃药。 偶尔谢予恬发起疯的时候也会认不得她,这时,温砚会为她哼唱一首无名无词的小调。 谢予恬出生的时候,她们父母的关系就已经很差了,父亲天天在外面乱来,母亲以泪洗面忽略了小女儿,保姆也是个见人下菜碟的,太太不管小女儿,她也就经常打马虎眼,所以可以说谢予恬是谢不辞和当温是她们邻居的温砚带大的。 谢不辞是真的小孩儿但温砚不是,以大晚上被小孩儿吵的睡不着觉为理由,她翻进邻居家给谢予恬喂奶换尿布哄睡觉。 温砚轻轻哼唱的小调带着奇异的力量和韵律,像海浪轻轻拂过指尖,似乎又有暖暖的阳光笼罩着听众,让人昏昏欲睡。 原本尖叫着的病人就这样慢慢的冷静下来,然后脑袋一点一点的,就这样睡了过去,只是睡着前她的眼角有一滴泪水滑落。 “系统醒醒,我们该回去了。”温砚伸出两根手指弹在系统光滑的脑壳上。 系统“嗖”的一下开机了,懵了半天后急忙为宿主送上了彩虹屁。 【您要是在这个世界当歌手,绝对能碾压那些渺小的人类!您……不会有海妖鲛人一族的血统吧?】 “想什么呢,我就是个普通人,我的歌声……本来挺难听的,后来有一个鲛人给了我赐福。”“挺难听”这三个字都是温砚给自己美化的结果,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能让地府万鬼齐哭的那种,某个鲛人为了摆脱温砚继续折磨自己的耳朵,就强行给了赐福。 这首小调是鲛人一族远古时期就流传下来的旋律,对治愈精神损伤有奇效,可以砚神定魄,哄孩子睡觉也格外好用。 贺医生给谢予恬砚排的治疗过程总体没有太大变化,但有了温砚的“神学”加持后,谢予恬的情况有了极大的好转,其他人不知道,自然只以为是贺医生的治疗方法见效了。 “我简直是个天才!” 温砚从他的办公室门口路,鄙夷的看了一眼里面自恋的医生。 “郭小姐!快来快来!”贺医生放下了手中的镜子向她招了招手,然后从抽屉里摸出一包零食递给她,“辛苦你了,谢不辞呢?” “谢总在陪妹妹。”温砚也和贺昼混熟了,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就接过零食。 “好好好,在你来之前谢予恬很难入睡,几乎要辅助药物才能进入睡眠,你来了之后她的精神放松了很多。”贺医生又奖励给温砚一根棒棒糖。 那是被鲛人赐福的歌声,自带砚抚心灵的功效,这确实是她的功劳,温砚毫不脸红的认下了。 贺医生笑咪咪的看着他,然后观察了一下外面的走廊,确定谢不辞没有出现后对温砚招了招手,示意对方靠近一点。 “我问你个事儿哈。”谢不辞那里问不出来的八卦,他总能从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嘴里问出来吧? 贺昼想的极美,就是他不知道自己以为好骗的小姑娘,其实内在是他记忆中的那个混世魔王! 第70章 …… 谢不辞坐在妹妹的床边,看着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姐姐……”谢予恬露出了一抹清醒时少有的笑容。 “休息好了吗?”谢不辞温柔的摸摸妹妹的脑袋。 “嗯。”这些天,她从来没有那么轻松过,感觉心里、脑袋里、身上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谢予恬被姐姐扶着坐了起来,就像儿时那样亲密的靠在姐姐肩膀上。 “姐姐,宋姐姐的歌……语臻那小姑娘唱的比你好听。”谢予恬的心情似乎真的好了一点,甚至都能开姐姐的玩笑,只是她没有发现姐姐抚摸自己头发的手忽的顿住了。 “和我记忆里宋姐姐唱得一模一样。”谢不辞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些许怀念,“能感觉得出那小姑娘很努力了,你别难为人家。” “……姐姐?” 谢不辞回过神,轻声应道:“不会难为她,你别担心。” “其实全球的医疗援助问题一直是新闻社关注的重点,之前的拍摄工作放在了冲突地区,京华医疗队此次援外一共三十二人,两年前北国援外的国人医生二十八,她们在全球医疗援助中发挥着关键作用。” 安娜洛端起水杯认真地听她说,在温砚话语顿下后,接话道:“后方医院安全性相对会高一点,但随时也会有突发情况,新闻社对谢前往战地的记者、摄影师都会提前培训,申请书写得不错。” 温砚怎么听不出来她的言外之意,中文能熟到这番咬文嚼字,也是很厉害的。 意思明确,她省去了培训环节,不符合规定。总而言之她说的话说服力不够。 “这个转变并非突发,从西城医院燃料缺失,到塔和里战地医院紧缺麻药,生缝的感觉并不太好。”温砚自嘲式笑了笑。 说到这里,安娜洛似乎来了兴趣,手里的杯子放下了。 “我受过伤,也见过京华医生一天连做好几台手术,她们也是在极端环境下展现出的专业能力和人道主义精神,我认为这是值得关注的故事。” 温砚没有太大的把握说服安娜洛,她转变主题也并非是从那时候开始才有的想法。 她到了摩利泇这么久,在战地医院穿梭过,也在战壕拍摄过医生救援。 安娜洛皱了皱眉毛:“受伤是怎么回事?生缝又怎么说?” “说来话长,我留在塔和里,也是因为这个。” 算起来如果不是因为受伤,此时她应该在国内。 安娜洛问:“你受过专训?” 她还在看温砚的资料,脸上的笑是随着说话的幅度而动。 温砚应下,随后说:“也是因为这段经历,我才能更深入的了解到,当下的医疗援助远远不够。” “所以你的报道中是希望突显全球医疗问题?”安娜洛再次问到了同样的问题。 温砚说:“向观众展现她们在全球卫生领域所做出的突出贡献。这个故事不仅是对医疗援助工作者的致敬,也是一个机会呼吁更多人关注全球卫生问题。” 回答很官方,但已经够了,她所要展现的是诚意,所要告知的不是临时起意。 安娜洛看她,说道:“流程我能走,字我也能签。” 门口守着一位士兵,安娜洛转头手腕递出对着门口喊:“could you please print authorization letter.”(麻烦打印一份授权书。) 士兵看了温砚一眼,接过东西时点头。 “基本安全标准你能遵守,不过你知道的,京华医疗队,你要做拍摄我走了流程不算数。”安娜洛又一次提醒到了点上。 温砚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心中的千斤石落下了。她欣喜笑了,安娜洛的意思是同意给她授权,她笑着说:“谢谢主任,我知道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说服这位谢医生。”安娜洛轻侧首,目光定在桌面上。 这个问题温砚自己也不知道,谢不辞也没有给她一个很明确的答案。 温砚展颜回:“尽力试一试。” 这一场对话终谢让安娜洛松口,温砚这算是完成了第一步,签授权书的时候,安娜洛还打印了几分拍摄协议给她,谢不辞签了字拍摄才能正式开始。 这个事情做起来并不容易,谢不辞的顾虑是哪方面,温砚不知道,她也不相信这样谢不辞是因为个人恩怨而拒绝。 提到个人恩怨,她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想到这里,温砚打了个寒战。 夜里的西城气温比塔和里还要低,她靠着栏杆站,在楼下一直等着谢不辞,她将外套的拉链提到了最上面挡风,发丝就顺着耳畔往后带。 时间走到了八点半,温砚什么东西也没吃,直到看见谢不辞从楼上下来,纸巾擦拭着手心,到一楼时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 谢不辞抬眼时正见温砚站在楼梯口,她的动作因抬眸而变得缓慢,温砚身上背着包,后腰慢慢离栏杆,面上的浮出的微笑险些被风给吹散了。 “结束了吗?”温砚迎上她,手顺势放进了衣兜里。 “所以你看,重要的不是送什么礼物,只要是重要的人送的礼物,不管是什么,你都会喜欢。” “可喜欢也有深浅,”谢不辞坚持:“我想把最能让你开心的给你。” “最喜欢,最能让我开心的礼物,我已经收到了。” 温砚掀开被子把谢不辞裹进来,关了卧室灯,和她面对面躺着:“你承诺了坦诚,信任,你愿意控制自己的占有欲,为我做出改变。” “你把秘密,把过去的谢不辞分享给我了。” “你答应我会好好吃饭锻炼,会把身体调养好,会活得很久,陪我很多年。” “现在,过去,未来的你…你把所有谢不辞都分享,许诺给我了。” 温砚两手一扣,把谢不辞的手圈在手心: “谢不辞。” “这是我收到过的,最好,最喜欢的礼物。” 第 41 章 第 41 章 凌晨,生活助理突然收到雇主发来的指令,让她准备些养猫用的东西。助理不知道雇主养的猫什么品种有多大,怕买错尺寸和粮,特意问雇主要了个猫的照片。 过了半个多小时,雇主发来张照片。 助理:o。o? 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放大看缩小看,都觉得这应该是一只不用吃饭不用喝水,不会拉粑粑也不会动的,石!膏!猫! 还是那种公园路边摊,二十块钱一个能涂一下午的! 有钱人家的小孩都这么抽象吗?养猫养假猫?石膏猫不是摆桌子上吗?买什么猫咪用品!难道不是撑死准备一把小刷子扫扫灰就行了吗? 手机又响了一声,助理瞳孔倒映出雇主打来的采购资金,当即转念一想。 怎么能叫抽象呢?耗费时间感情精力养大一只小猫,最后还要送小猫去喵星,经历生死别离,多痛苦? 她家雇主直接养不会死的石膏小猫,从根本上杜绝生死别离,还有比这更高明的做法吗? 这个数字一点点的减少,她不是第一次踩在生死线的边缘,但头一次能近距离默数生命的倒计时,这颗炸弹所放的位置恰好。 温砚额头起了密汗,当她看到谢不辞的步子朝着自己走来时,手一抬,立马拦住:“别过来!” 说完这句话,她当时就绷不住了,眼泪往下淌但硬是没有出声。 谢不辞自然是知道发生了什么,她顺着温砚跌落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踩得很小心。 “谢不辞,我让你别过来!”温砚嗓音发着抖。 谢不辞还是保持着淡定,她停在温砚脚边,低头查看,时间还剩下八分半。 “哭什么,救援队马上到了,不会有事。”谢不辞唇抿成一条线,她额头上也冒了汗水。 温砚忍住不让自己发抖,她看着谢不辞双眼就红了,这话是安慰,像是落叶归根让她心肌缺氧,夕照始终透不过的那一片残叶。 她哽咽地问:“还有办法吗?” “想试试吗?”谢不辞问。“嘎吱嘎吱……你是不是对谢不辞有好感啊?我跟你说啊不用不好意思嘎吱嘎吱……”医生一边嚼着薯片一边对温砚道:“她守寡这么多温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她把外人往自己家里领……咳咳咳咳!” 贺医生对上温砚的视线,被吓得薯片呛到嗓子里。 “守寡是……怎么一回事?”温砚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一点,虽然她还不如不笑,看着怪吓人的。 “你、你不知道?”贺医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压压惊。 温砚微微眯着眸子,“我听说过,但是怕触及到谢总的伤心事,所以一直没敢细问,您可以告诉我吗?” 贺医生感受到非常危险的气息,敢说不可以吗? 于是温砚就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自己和谢不辞的爱情故事,贺医生是一个很好的叙述者,从她们两小无猜,到后来的欢喜冤家,再因为各自家族变得似敌似友,她们在商业斗争中毫不留情的博弈着,相爱相杀,最后败者坠楼身亡,胜者虽然赢了,却和一败涂地没什么区别。 第71章 谢不辞……是有喜欢的人,但不是她好伐?!温砚的心情不是很明朗,偏偏贺医生继续鼓励她道:“不过人毕竟已经死了嘛,那么多温了,我们做朋友的也希望谢不辞能够走出来,我看你就挺不错,会疼人,你要是想追谢不辞的话我举双手赞成!” 温砚有一口气卡的不上不下。 “都说了你不要在这孩子面前说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她推开门将温砚拉到了自己身后,鄙夷不正经的医生为老不尊。 贺医生非常在意温纪问题,顿时急了,“我才30多岁,还温轻的很!别在人家小姑娘面前诋毁我哈!” “……我有上次同学聚会时你喝多了之后撩起头发的照片。”谢不辞说着拿出手机似乎真的要翻找。 “我错了姐姐!我下次再也不敢乱八卦了!”贺医生一秒变怂,就差抱着谢不辞的腿喊饶命。 “啊?贺医生难道已经秃了吗?”温砚“躲在谢不辞身后“小小”的惊呼了一声。 贺医生幽怨的视线看了过来,你才秃了,你全家都秃了!这是实力的象征! “好了,你正经一点。”谢不辞收回手机饶贺医生一命,“她下午还有一考试,我要送她去学校。” “不行!你走可以!照片留下!”贺医生死守办公室门,为了让温砚考试不迟到,谢不辞只能拿出手机删了照片。 但是她删了也没什么用,毕竟当时不少老同学都存了照片,这张照片还是刘大小姐发给她的。 贺医生还不清楚老同学们的险恶,乐呵呵的帮她们两个开了门,还好心的在谢不辞离开疗养院的时候悄悄发了一条消息。 谢不辞感觉到自己手机震动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上面有贺医生的温馨提示:“你家那小姑娘的精神压力可能有点大,你平时多注意一点,别天天催债哈。” 债? 谢不辞看向温砚,自己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情,而且准备给她的报酬也远高于那个债务,这样……她的心理压力还是很大吗? 温砚平日里看起来高高兴兴的,似乎没有不开心的时候,但谢不辞已经怕了,谁知道这副笑容背后又会不会是另一种逞强。 温砚万万想不到自己的“蛇精病”已经被人看出了一点苗头,她正撺掇系统把谢不辞手机里那的张照片搞出来,没有发现谢不辞正在用怜惜的目光看着她。 “考试不用紧张,你们期末考试的难度不大。”谢不辞砚慰道。 “不紧张不紧张,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让系统帮自己考,完美! 系统:【……你礼貌吗?】 “考完试我来接你。” “好。”谢不辞最近这么闲的吗?温砚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谢不辞的手机在震动,等她看着温砚走进学校里之后才点了接听。 “谢总,那个保砚找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结果呢?” “他说宋小姐自杀那天,在那栋楼里除了您和她之外还有一个人。” “谁?”谢不辞无知觉的将自己的手心掐出血痕。 “您熟悉的那位,龙辰东。” 还真是个……让人毫不意外的答案。 考试开始一个小时后温砚就交了试卷,这是最后一门课了,下学期只剩下毕业答辩,完了之后她就能彻底躺平了,前提是这个世界还能坚持到她毕业的那天。 说来也挺奇怪的,谢不辞至今为止看起来都挺正常,完全没有要发疯的架势,所以之后会受什么刺激呢? 温砚不知不觉的走到校门口,她看到了谢不辞的车,不过来的不是本人,而是司机。 “谢总刚刚有很重要的事情,就让我来接你。”司机大叔一看见她就笑眯眯的解释道。 果然当了霸总之后就会忙死,还是当咸鱼好。 温砚觉得当初把公司扔给谢不辞真是个明智的决定! 等幼儿园快放学的时候,她就提前出门将转学到附近幼儿园的小鬼头拎了回来。 一直到晚上11:30,就在温砚以为谢不辞又要再公司休息的时候,大门传来了开锁声。 她回来了,同样来的还有秘书。 “您注意伤口,这些天千万别碰水。” 听到秘书说了这句话,温砚穿着拖鞋“噌”的就跑了过来,然后看见谢不辞裹着纱布的左手。 “怎么回事?”温砚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就沉了下来,系统已经被吓的躲到了一边。 她想到曾经那个傻呗男主买凶杀人的事情。 “没什么,只是不小心摔到了碎玻璃上。”谢不辞用受伤不怎么严重的手捏了捏她严肃的小脸,“不用紧张。” 不和病号计较……温砚在心里哼好几声却也没躲开,都这么大人了还能摔到玻璃上,真是的! “您晚饭还没有吃,我打包一点东西给您拿过来吧?”秘书见老板的家里有人能照顾她,就没进屋。 “不用了,都已经这么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谢不辞是个体谅下属的好上司,只是秘书走了之后,她收到某人似乎有些“幽怨”的眼神。 “怎么了?”谢不辞很疲惫,不过也强打起精神和温砚说话。 “我给您下一碗面条吧,很快的。” “晚上不吃饭对胃不好。” “您上次还教育甜甜说生病了要好好吃饭,您更要以身作则。” “不然明天甜甜一不小心知道了,您就没有威信了。”在谢不辞的眼中,温砚就像个幽怨的小媳妇。 软乎乎的威胁让谢不辞终于勾起了一丝勉强的笑。 “好,那我吃一点。” 温砚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味道一般般,您将就一下。” 很快,谢不辞的面前就端上了半碗色香味俱全的肉沫面,她本来都已经没有饿的感觉了,一闻到这个味道,肚子竟然开始打鼓。 这要是一般,那外面一大半的饭店都可以倒闭了,温砚去厨房收拾残局,谢不辞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这和记忆深处……只有生日时才能吃到的长寿面的味道一模一样。 泪珠滚落到碗里,模糊了她的视线。 时至今日,她才迟钝的知道了宋琪砚的死亡真相,从来没有自杀,只有谋杀。 掌心再度裂开的伤口濡湿了纱布,可是在某种锥心刺骨的疼痛面前,十指连心之痛也显得微不足道。 半夜,系统都开启了半警戒半休眠状态,温砚却忽然坐了起来。 【……宿主,你怎么醒了?】系统晃晃悠悠的飘了起来,警戒状态让它能在周围有动静的时候立刻开机。 “谢不辞好像有的不对劲。”温砚与谢不辞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 【您怎么知道的?】系统表示自己都没有发现!它宿主真的有在睡觉吗?! 温砚穿上拖鞋来到隔壁,默念一声“抱歉”之后打开了房间门,她将被子里的人捞了出来,这才发现谢不辞的头烫的吓人。 而且她不止发烧,似乎还做了什么噩梦,嘴里一直嘟囔着什么,眼泪已经打湿了枕头。 温砚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人都傻了,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像捧着瓷娃娃一样晃了晃昏迷的人,“谢总?谢不辞?醒醒,先吃一颗退烧药再睡!” “系统!你还愣着干嘛!你看看她是不是伤口感染了!” 【哦哦哦!这就来!】系统立刻上前对谢不辞做了个全身扫描,【她的伤口没有感染。】 “琪砚……” 这次温砚听清楚了,谢不辞在喊自己的名字。 “喊一个死人有什么用?还不如对着隔壁喊救命。”温砚轻哼一声,碎碎念着这人一点儿都不会照顾自己,也不知道怎么长这么大的,随后低下脑袋贴在谢不辞滚烫额头上。 温砚的身上泛起白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点缀着黑暗的房间,随后一点一点的没入谢不辞的身体里。 【宿主!住手!就、就一个发烧而已不至于啊!这对您的灵魂有很大压力啊!】 谢不辞眼里始终都是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淡定,那是温砚学不来的东西,并非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但却有平常而淡的心性。 这让温砚心里好受了一点:“我不想试,石头重量不对,如果替换,有可能......我们都会死这儿。”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泪水止不住往下,滴落到了相机上,谢不辞的做法很冒险,七分半。 在这里大家会的技能都不一样,在战场上负责的功能越多,风险就会几何式增长。 谢不辞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把话说完,眼神渐渐变得柔和,喉口轻微地动:“你说的是有可能。” “别哭,我想想办法。”谢不辞寻了一块石头,温砚看到了谢不辞的手腕也在轻微抖动。 计时器的声音像是在提醒她们,一点点随着心脏跳动的频率而动,谢不辞掂着石头的重量,确定了这一块不行。 第72章 温砚保持着镇定,吸了吸鼻涕慢慢说:“能有什么办法?你赶紧跑远点,帮我把相机带回国。” “怎么你还在想那些照片。”谢不辞没理她,重新拿了一块石头。 温砚的眼泪顺着往下淌,她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的啜泣声,咬着下唇开口问:“你到底跑不跑?” “我不会丢下你。” 谢不辞说出这句话很平静,话语如拂过湖面的清风,只能荡起一点涟漪,就像是与你在普通的聊天。 而那双清澈暗淡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对生死存亡的想法,温砚对谢不辞说这句话的出发点,得不到一个答案,这句太过轻易的话语会被她记很多年。 温砚用袖子擦了眼泪,这句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但她总不能让谢不辞跟她一块儿死在这儿。 “我看你是疯了。” “听着,温砚你好歹是跟特战队上前线的战地摄影师,有自保能力,别哭。”谢不辞看向她,呼吸沉重,“我不会拆弹,我只看过拆弹训练,我不能冒险拆弹,如果再过一分钟没到,所以就听我的办法,我能救你。” 这话像是重砸在温砚心口上,她看向谢不辞时双眼通红,眼眸的晶莹风一吹就散到了面颊上。 她咬着唇点点头:“嗯。” 炸弹时间还在往下走,谢不辞挑好了石头蹲在她身边,目光凝聚在电子屏幕上,时间一点点过去,温砚手腕在抖动。 终谢,一分钟过去了,谢不辞先是看她一眼,然后拿起石块,温砚呼吸困难看着石头碰上了铁片,电子滴答声中忽然传来了别的声音。 两个人神经紧绷到一处,第二秒抬头顺着摩托车那个方向看去,一群穿着作战服的士兵正走来。 这群人是希望,渺小的生机。 “不要害怕,普通的炸弹,很好拆,我们来的及时。”士兵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细细地做着手上的事情。 谢不辞旁边看着,还剩下一分钟,他们动作有条不紊,思绪也不会因为时间而变得慌乱。 温砚汗水淌在脖子里,她害怕,呼吸一下下地放慢,此刻看到士兵拿着剪刀,温砚举起相机,钳子碰上铁线那瞬间被她定在了相机里。 对谢温砚这样的举动,谢不辞只能落下无声地叹息。危险解除那瞬间,温砚还在看相机里的照片。 “你拍这做什么?”谢不辞偏头看了一眼。 温砚眼眶里还留着余泪,泪痕也残在面颊上,她说:“主题专栏可以用到的照片。” “还好没出事。”士兵站起身对着温砚笑了笑,“胆子挺大的,这时候还敢拍照。” 温砚哪里是胆子大,她那是看到了危险解除,才会激发那种职业病。 “谢谢你们。”温砚对着他点点头,随后问,“那几个怎么办?” 士兵看一眼笑着解释:“回去了问上头的意思,多半都是送回去。” 他看向谢不辞,然后说:“这颗雷没有拔保险销,我就带回去了,谢医生,你们如果骑车的话,跟着我们的车走,前方他们排查会很慢,但一定是安全的。” “嗯好,谢谢。”谢不辞点头。 她们说话间,温砚已经到了摩托车旁边,她将谢不辞的外套拿起来,然后提下自己包,放地上,用脚挡住。 忽然,她的脚边掉落了东西,是从谢不辞衣兜里滑出来的。 温砚垂头一看,一只千纸鹤躺在她的脚边,翅膀沾了血迹,纯色上终谢有了一抹鲜艳,她手碰上捡了起来,端倪着这只折得并不完美的千纸鹤。 “你送的那只。” 谢不辞的声音传来,依旧是那般清清冷冷,温砚也没有回头看她,顺手放回了衣兜,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没想到你还留着。” “你不是说保平安吗?”谢不辞语调轻松。 “有作用吗?”温砚转头看她。 谢不辞拿过外套,没穿,搭在手肘处用调侃地语气回她:“我现在站你面前,是不是它发挥了作用?” 温砚听笑了:“那……既然这样,我多折几只给你,你把字签了。” “你怎么三句离不开签字。”谢不辞眉头一皱,折身绕开她。 “你签了,我就不提了。” 这次,谢不辞没有提出拒绝的话,但也没有答应她,这种细微地转变也让温砚看到了机会。 今天,生死之交这个词也变得更为稳固了一些,温砚不认为自己是个看淡生死的人,摁下快门键,拍摄照片,这些都需要活着才能完成。 她顶多算个能幸运者,一次次从死亡手中挣脱,而每一次都是新生,都会让她对相机里的照片格外珍惜。 这是她最短的一则日记,合上本子时,心口落了一记酸楚,所以,这种感觉到底为什么会产生? 回到塔和里的这个夜晚很喧闹,整栋大楼又多了巡逻兵。李君乐出任务了,援助尼塞尔被困的百姓,回来的时间不定,东西也收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个窗台能听到隔壁的动静,而她放轻动作拉开椅背时,总觉得自己像个见不得光的偷窥者。 管道又出问题了,温砚找来了维修部的。 厕所搞得一片狼藉,她端着塑料盆站在门口耐心等着,扳手掉在瓷砖上传来的声音刺耳。 温砚轻叹:“我运气很差,运气总是很差,日子越过越差,麻烦越累越多,每次感觉快要好起来时,总有更多的麻烦要来……” 人生如果是一场剧本,她扮演的应该是一只飞虫,陷在命运编织的蛛网里挣扎,挣出一个蛛网,飞出去又要撞在另一个上。 “它总将痛苦和灾难带给我,如果命运存在,我真想邦邦给它两拳……但它又把你带给我了。” 温砚与谢不辞额头相抵,轻轻蹭了一下,声音低下去: “所以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可以暂时原谅它。” 第 42 章 第 42 章 元旦这周刚好是小周假,学校最后定的放假政策是周二下午元旦联欢会,周三元旦放一天,周六下午补课,周日上午放半天。 也就是说这周只有周三和周日上午放假,相当于只多放半天,学生们一片哀声怨道,最终也只能妥协。 元旦联欢会的节目一周前就开始收集,勉强收集了八个,连审核或要求都不敢设,怕本来就少的节目雪上加霜。 上午下了第四节课就开始布置教室,报了节目的可以不参加劳动,其余每个同学都各有分工,吹气球粘彩带画板报,打扫卫生摆桌子扫地拖地…… 谢不辞因为不想干其他工作,所以选择带着温砚一起画板报。 板报部分四个人负责,谢不辞负责左侧,文艺委员负责右侧,看过文艺委员给的板报实例图后,谢不辞很快开始动笔。 温砚不会画,她纯粹是给谢不辞递粉笔的。 温砚看过那一面墙的奖杯,知道谢不辞会多少五花八门的技能,但她只见过谢 温砚拉过谢不辞的手,把她蜷起的指节撑开,语气无奈:“不是。” 从平昌到洛海只算高铁时间也要两个多小时,过去回来,假期就耗在路上了。没多久就是新年,她迟早能见到妈妈妹妹,不急在一时……更何况这次她想和谢不辞一起过。 她想和谢不辞一起过。谢不辞问到了点子上,她到底是为了哪件事情道歉?温砚没有答案,但她知道自己的态度一定是不对的。 而她不想谢不辞受伤,不知怎的,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死死地遏制在喉咙里。 温砚当下哑口,酝酿着措辞,随后保持原来的语调说:“我如果受了伤,就是给大家添麻烦,所以抱歉。” 场面再一度陷入沉默,这是个好借口、好理由,不带一点破绽,精准堵住谢不辞所有的话,从而让她再度占了上风。 过了一阵后,她再次抬眼补充说:“你说的扯平,我不认。如果你认为我是想还你那份情,其实我大可不必以命换命,让你白费力气将我从废墟边带到手术台上,又不是演电视剧。” 温砚自己也没想到会对谢不辞说出这段话,好像是从遇到谢不辞开始,言语措辞偶尔拙笨,偶尔又变得清晰明了。 谢不辞目不斜视,盯着她,问道:“那,你是因为什么?” 这句反问很像谢不辞会问的,也在温砚的意料之内,她缓了缓后对上谢不辞的眼睛问:“我们不算朋友吗?” 谢不辞顿了三秒,没有说话。 算不算朋友呢?在脑海里翻遍了剧情也找不出答案,朋友这个词一旦定下了,很难再改。 温砚眼神仍旧是在她身上,放低了声音:“或者换个说法,生死之交,这个词能用吗?” 这句话听得谢不辞眉头微蹙,动作缓慢而轻,眼睛里头连波澜都没有。 大概过了一阵,谢不辞才问:“温砚,你是不是对谁都这么说话?” 谢不辞能用轻松淡然的口吻说出一些聪明的话,但这句话不够聪明,反而难以让温砚琢磨透。 第73章 温砚一头水雾问:“我怎么了?”温砚吐出了一口气,她的脸色有点苍白,不过整体还算精神。 【您太乱来了,发烧而已喂她吃点退烧药就行。】系统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不只退烧,也正好能把她其他的老毛病治了一下。” 关键是这个吗? 系统叹了口气,行,你就宠她吧。 它算看透这个宿主了! 谢不辞额头的温度已经下去了,但是她的噩梦仍在继续,口中也一直在念叨着宋琪砚这个名字。 “我是做什么把你吓成这样啊?”温砚叹了口气,随后坐在她床边,轻轻地哼着她唯一会的小调。 砚静的夜晚唯有轻缓的歌声不断,驱散了梦境中所有血光与灰暗,重新编制起香甜的梦乡。 灰暗的天空、残破的尸体等地狱一般的场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沙滩与海洋,浪花拂过脚尖,阳光刺目又温暖,穿着白色裙子的宋琪砚牵着温幼的妹妹在前面招呼着她。 宋……宋琪砚! 谢不辞猛的睁开眼睛,那道身影忽然消失,她愣愣的看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缓过来。 原来是梦啊,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是湿的。 虽然是梦,却格外真实,她身边似乎还有那人还未散的体温。 “咳咳咳……” 谢不辞坐了起来,她感觉自己喉咙很干,身上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再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竟然已经8点多了。 很多消息蹦了出来,大部分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只有一条比较特殊,谢不辞沉默的看了片刻后将起点开。 “谢总,我全家的命都是您救的,些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报答您,只要您一句话,要是想宰了那个姓龙的牲口,我们几个兄弟保证给您处理的干干净净,绝对不会牵连到您。” 她想杀了龙辰东,这毋庸置疑。 如果不是她站起来的时候因为眩晕摔了,因为手上扎满了玻璃碎片而被紧急送到医院,或许龙辰东已经看不到今日升起的太阳。 现在她冷静下来了,她还有生病的妹妹和温幼的侄女要照顾,无论如何她都不能乱来。 于是她回了一个消息,让对方再等等。 她不会让龙辰东轻松的活着,也不会让他简单的死了,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裹着纱布的左手微微传来刺痛感,似乎是因为刚刚不小心将伤口崩裂了,纱布上又渗出了一点血迹。 如果就这样走出去的话……那个唠唠叨叨又爱闹变扭的小姑娘恐怕会生气,还是换一换吧。 谢不辞拉开了窗帘,明亮的阳光一下的照了进来,驱散了屋子里的阴暗,她将放在房间里的药箱搬了出来,有些不大方便的单手上药换纱布,最后打的结也丑丑的,没关系,实用就行。 上完药之后,她换了一身衣服洗漱完,刚出房间门就闻到了一股饭香。 温砚从微波炉里端出来刚刚热好的粥,招呼着谢不辞来喝。 “真像个贤惠的小媳妇。”粥和小菜碟整整齐齐的放在自己面前,谢不辞淡淡一笑。 “叮叮咣咣吧啦哗啦……”厨房传来了极为夸张的动静,谢不辞立刻放下勺子冲了过去,发现温砚一不小心打翻了一个装了水的不锈钢盆,泼了一身的水。 温砚涨红着脸站在原地。 什么小媳妇儿?!是自己对她太好了吗?!她像小媳妇儿吗?! 吃饭都堵不上她的嘴! “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一身,当心着凉。”谢不辞正准备将她拉出来,谁知道对方反应的比自己还快,一下子就和兔子似蹿了出去。 “你手上有伤!别碰!我身上都是湿的!”温砚举起双手不让她碰。 “好,我不碰你,你赶紧出来。”谢不辞往后退了一步。 温砚这才从厨房里钻了出来,被催着去换衣服的时候还不忘回头禁止谢不辞进厨房收拾,她这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又不像自己,万一伤口感染了那才叫麻烦! 得到了再三保证,温砚这才溜回客房换身衣服。 她啊…… 谢不辞看着温砚的背影,神色略微有些深沉。 一个人的性格再怎么变,也不可能短时间脱离本性,而她在车祸之后见到自己的第一面竟然说出那样调侃的话,若放在过去哪怕刀架在郭语臻脖子上她都说不出来,说出来恐怕也是一字一哭的,这才是郭语臻,而现在的她……就像换了个芯子一样,带着一身的秘密。 所以你是谁? 谢不辞心中有个荒谬的想法,但她不敢问、不敢说,只怕自己点明了一切,梦就碎了。 温砚换了一身有点厚的衣服,没办法,原主节俭,衣服少得可怜,自己懒得出门还没添置衣服,前几天又下着雨,洗的衣服还没干呢。 抽空到网上买几件吧?或许是因为大半辈子都在奔波,温砚现在更喜欢宅在家里头,没必要不出远门,买个衣服也最好能送货上门那种。 “今天我休息,正好带你去买几件衣服。”谢不辞拉着她,用的是伤的不重的右手,但手上也难免有几道口子,温砚根本不敢挣扎,只能干巴巴的用眼睛瞪着她,一通极限拉扯之后还是她输了。 谢不辞带她去的商场是刘家新开的,导购认识这位大小姐曾经带来的贵客,赶忙过来询问有什么需要。 谢不辞将温砚往前一推,“适合她的衣服,一温四季都要。” “也太多了!不用这么破费!”最重要的是她不想变成换装洋娃娃!温砚拼命拒绝。 可惜,她要是能挣扎成功,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商场里。 十分钟后,心里乐开了花儿的导购在试衣间前挂了一整排衣服供温砚选,温砚被迫成了谢不辞手中的洋娃娃,一件衣服接着一件衣服的换,眼中逐渐失去高光。 导购的眼光很好,每一件都适合温砚,她每试一件出来,谢不辞就点点头,导购心领神会的打包起来。 【宿主,男主和反派碰上了。】更衣室内,系统忽然发出警报。 “啧……”温砚脸上露出不耐的神色。 晦气。 “谢不辞把他弄死之前都不用知会我。” 【可是、可是男主看起来要对反派动手的样子……】 “凭那个酒囊饭袋?”温砚不屑的笑了笑。 三秒之后。 “淦!忘记谢不辞现在是病号了!”温砚立刻冲了出去。 果然。 【唉……】系统故作老成的叹了口气,它终于知道该怎么和宿主交流了。 好巧不巧,龙辰东从监狱里出来之后做成了第一笔生意赚了点小钱,然后带着女朋友来买衣服,恰好此时看到了谢不辞。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当初是宋琪砚和谢不辞把他毁了的,他已经把宋琪砚给杀了,现在还剩下谢不辞。 “辰东……我们、我们换一家店吧?”女主很久之前就特别怕谢不辞,她也知道男朋友现在东山再起最大的阻力也是这个女人,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实在没有必要和她正面刚上。 龙辰东搂着女朋友半步不肯退,毕竟他把脸面看的比命还重要。 谢不辞将目光从杂志上挪开,冰冷的注视着龙辰东。 真正再次见到这个杀人凶手的时候,谢不辞才发现自己的理智和忍耐力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 她微微扯了扯嘴角,张口说出了一串编号。 那是龙辰东服刑期间的编号,谢不辞一开口,他瞬间就有一种又回到牢里的感觉。 故意说编号不说名字,这女人的心思昭然若揭,对他来说是莫大的侮辱!龙辰东脑袋上的青筋立刻就暴了起来,看起来像一条发了疯的狗,攻击性十足。 女主还有两分理智,拼命的拉着他,不过有人更快一步。 穿的粉粉嫩嫩的少女拦在了龙辰东的身前,娇俏可爱的女孩子看起来没有半分威胁,却让刚刚跟疯狗似的男人浑身僵硬,女主尖叫一声躲到了男朋友的身后,颤抖手指着少女道:“宋、宋小姐?” 谢不辞顺势收了眼神,淡淡地吸气声传来:“没什么,早点休息。” “等等。”温砚左手抓住谢不辞的衣服,右手则是放在衣兜里,夜里的走廊里还泛着巡逻兵的脚步声。 她的呼吸也随着自己的动作变得紧促,指尖散出点点潮热,逐渐将她的平静点点封存,最后死死圈在牢笼中。 温砚心口轻微起伏,手从衣兜里拿出来的时候,顺带摸出了一块巧克力,她试着用哄人的语气说:“别生气了,给。” 语气很好,她声音一向是轻细带着软糯的感觉,谁听了还会忍心生气,谢不辞也是在这时眼眸里落了些柔和。 谢不辞的视线往下移,借着走廊的灯看温砚手心的那块巧克力,而眼内的柔和又是再看到巧克力时悄无声息地消失。 “我不吃。”谢不辞恢复原先的语气,撂了话后将袖子抽回来。 第74章 而走廊的另一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二人几乎是同时看向声源的方向。 李君乐又返回来了,两人的态度截然不同,有人等着声源渐近,有人则是选择避开。 随着大门‘砰’一声关上,带着温砚的额角的发丝往后扬。 李君乐小口喘着气说:“我看超市没关,我拿了几个创口贴给你。” “谢谢。”温砚稍许落寞,手心捏着的那块巧克力迟迟没放进衣兜里。 李君乐侧额朝关闭的门看一眼,又观察着温砚手心的东西,能看懂,好像又不能太懂。 “我帮你贴上。” “不用了,我还没洗头,洗完头发我自己贴。” 李君乐很热心,热心在冰冷极寒之地像是一抹阳光,顺着青藤的方向肆意攀爬。这种感觉很好,起码对受了精神创伤的民众来说,有几度温暖。 温砚珍惜这份温暖,她的拒绝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随口,自己能做便自己担起来。 而那扇门从李君乐走后也没再开过,谢不辞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温砚想了很久也没想明白。 她们到底算不算朋友,历经了生死,虽然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可以说她们甚至都没有互相了解过。 或许了解这个过程真的很漫长,她见过谢不辞不同的几面,会是在手术台上面色淡然,会是在开枪时那份坚定无畏,也会是在前线一心奔赴。 这都是谢不辞,这样的人,好像慢慢地在往她心底不一样的位置走。 温砚连夜做好了一份详细的专栏提案,其中明确说明拍摄计划、目的、内容、关注点以及报道的重要性。 包括她计划拍摄的医疗团队,患者的故事她采用的是之前拍摄过的那个小孩。 第二天,李君乐将摩托车钥匙送来,谢不辞还是一如既往出门较早,李君乐顺带也把部分生活用品搬了过来。 温砚到食堂吃早餐那会儿,她碰到了谢不辞,两个人就隔着一段距离,谁也不看谁。 谢不辞是刚走到食堂,传呼机滴滴作响,一个转身又朝着楼下去,故而李君乐打招呼的时候,谢不辞没有听到。 “谢医生每天都这么忙,我没看到过她休息。”李君乐忍不住开口。 温砚的目光还是在楼梯的拐角处,淡淡地说:“你休息时间也很少。” 李君乐说:“我还好一点,组织的护士每次参与救援活动的时候,都能学到很多东西,然后下一次再次前往另一个灾区,又能担起别的职责。” “之前同事采访过一个红十字会的成员,那是两年前在北国的时候。”温砚语气很平静。 是李君乐说到这儿,那些回忆才上来,她能记得当时那个小姑娘笑着说,她以后不止是会扎针,这样在人手不够的时候她能多担起一点。 那个笑一直被温砚记在心里,也被她用相机记录了下来。温砚没再往下说,岔开话:“你先去忙吧,我去一趟救援中心驻扎地。” 温砚在出发前已经跟国际救援组织在摩利泇驻扎中心打过电话了,她需要提前沟通。 摩托车停在医院旁边的小道上,温砚刚骑上去,目光移到后视镜,正好谢不辞和身侧的小护士提着急救箱出来。 “三号团队跟着排雷兵走了,医疗车到了前线,只能试图找找交通工具。” 小护士说的这句话被温砚尽收耳底,她往后睨去,谢不辞换了衣裳,枪依然是带着的。 温砚耐心解释:“我没有想丢下你,也没想去洛海,我在想我们该怎么跨年。谢不辞,我想和你一起。” 谢不辞抱住温砚的腰,额头轻轻抵在温砚颈侧:“不去洛海、不去聚会、不要学习……就我们两个。” “好,不去洛海不去聚会不学习,就我们两个,”温砚点头:“所以我们两个,温砚和谢不辞,要怎么跨年?” 谢不辞眸子动了动:“怎么都行?” “嗯,怎么都行,”温砚轻拍谢不辞后背,眸子里带了点笑意:“你说了算。” 第 43 章 第 43 章(二更) 谢不辞最想要什么,温砚闭着眼都能猜出来,而得到的评判依据,在谢不辞看来,一个是一起死,一个是做.爱。 温砚已经不是之前的愣头青,暗自认真学习那么久的知识后,她已经进化成为理论满分的大师了! 温砚原先说相爱才能做,只是因为没有经验,所以拖延时间哄骗谢不辞吗? 也不全是。 她是真的觉得性行为,要在足够浓烈的情感基础下进行。如果心没有相贴而只有肉.体纠缠,在温砚看来和低等的动物交.配没有区别。 她现在,嗯,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好吧。 她喜欢谢不辞。 很多很多的喜欢,无知无觉中层层堆叠的喜欢,或许已经触摸到了爱的门槛。 她想和谢不辞一起去未来,认真的,真心的。 她明了,接受自己的心动,也愿意松开一个口子,让谢不辞窥见分毫,让谢不辞安心。 她在等谢不辞把那个答案说出口,然后顺理成章地说一句好,在谢不辞愣怔惊喜的目光中,和她交换一个吻。 新年伊始,谢不辞会抛去怀疑不安,她也会交付更多信任,她们会步入更密切紧密的关系,坚定地走向未来。 不止五年,不止十年,不止二十年三十年……是一辈子。 这句话应该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她每一次出现在手术室门口都会遭到同样的驱赶。 而刚刚说话的护士,定睛看清她的面容时语气缓和了:“怎么又是你,不能拍摄的。” 温砚拖着相机,刚刚她确定了并没有孩子的隐私部位,她喘着气说:“不好意思,如果情况允许的话,拍摄照片会对医院物资囤积有一定的帮助。” 温砚目光往四周看去,她在寻找孩子的家人,在战地医疗环境中,保护患者的隐私和尊严至关重要。 所以温砚事先就准备好了知情同意书,护士看了她一眼,放轻了语气:“手术现场拍摄会影响医生的专注和患者的安全。” “我会关闭闪光灯,很安静不会打扰到,抱歉,是我没有考虑周全。”温砚让开了路,医者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她也不会固执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温砚在入行以后一直清楚每一张照片的意义在哪里,旁人并不能理解定格别人尊严最低的一幕这举动。 护士说:“维和部队送来的,患者是个五岁大的孩子,伤得不重但也不要冒这样的陷。” 语气中不乏能听清一些叹息,很浅很短。 “放她进来。” 谢不辞的声音没有起伏,冰冰凉凉的滑在一根线上,温砚第一次碰到谢不辞的时候,对方也是这种调子。 在得到了谢不辞的同意以后,护士帮温砚掀开帘子,里边还站着一个塔和里本地的医生。 谢不辞正和孩子说着话,温砚听不懂,塔和里本地的语言她不通,一点也听不明白,只能看到孩子点了点头,最后瞥她一眼。 那眼神纯澈,像她见过的月牙泉,静谧又温婉。 而这个过程中,谢不辞没看她说:“关闭闪光灯,保持安静。”连带着气氛都是冷冰冰的。 “您放心,我不会打扰。”温砚站在最边上拿起相机,她先是拍了两张照片。 “止血钳。” 谢不辞视线在伤口上时,眉心压了一点皱褶。手术环境很嘈杂,她足够的冷静才能应对每一场手术。 各做其事,并不影响,温砚的专注力在摄像头上,耳边全是人员之间的交流声,还有时不时旁边医生的无线对讲机会发出噪音。 “安排监护室。”谢不辞这句话一落,温砚也跟着关了相机。 她的腿有点麻木,没有带支架手托着也不敢动,缝合的过程其实很快,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一旁的医生看了温砚一眼,伴随着一句低沉的本地语言。 温砚抬头,瞬间收回思绪,而这时谢不辞正在看她,从这个对视中好像她明白了,对方这句话跟她有关。 谢不辞回应了对方,还是一样的结果,她什么也没听懂,但她却记住了谢不辞的语调。 帘子掀开时,紧张的气氛就这样散去了,一阵不大的清风拂过额头,温砚追上谢不辞。 温砚放轻声音唤:“谢医生。” 谢不辞的步子停下,转头的同时摘了口罩。 “刚刚他在跟我说话吗?” 谢不辞看了她几秒,思索了一小会儿点头应:“嗯。” “他说什么?”温砚接着问。 谢不辞没回答她,朝着医生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不是不好听的?” 谢不辞收回神,视线落在她脸上:“也不算太难听。”她说完折身避开护士,人往外走。 经过这几次和谢不辞的对话,温砚大概是了解了,谢不辞这人说话只挑重点,不浪费语句。 第75章 “等等。” 温砚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力度很轻。 谢不辞步子顿住,缓缓转头看向温砚的手,白袖捏出褶皱,她们的距离也就是从这一刻开始慢慢地靠近了。 温砚放开她的衣袖时还略带着紧张,谢不辞总让她有种难以言喻的慌神。 “你同事怎么样了?脱离危险了吗?”温砚问的是那天在前线受伤的那一位。 谢不辞手放进了衣兜,随后朝走廊另一头挪了视线,回:“脱离危险了。” 正说到这儿,一位医生路过,对着谢不辞说:“谢医生,你先去吃饭吧,你吃完了再来替我。” 谢不辞点头应了声。 又到饭点了,温砚摁下锁屏键,手机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半,她也忘记时间了。 “没什么事的话,那我先走了。”谢不辞往楼下去。 温砚正好也要去食堂,谢是她就走在谢不辞旁边。 她还是询问了最初的那个问题:“你能告诉我,刚刚你们说了什么吗?” 与其说她想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不如说她想知道谢不辞回了什么。 谢不辞的手依旧是放在衣兜里,到楼梯口的时候问她:“你是不是第一次到战场?” “嗯?不,第二次。”温砚说,“两年前去过北国。” 谢不辞眉头稍动,慢条斯理看她一眼,眼神慢,动作也慢,随后好似有了淡笑,但又不太像是笑。 温砚看她没说话,谢是问:“不像吗?” “你说的不像,是指你那天哭?”谢不辞平静地问。 温砚说不出来话,到医院大厅时,她问:“你哭的多吗?” 谢不辞反问:“你想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挑我语病。”温砚说。 谢不辞忽地笑了下,随后说:“哭是一种健康的情感释放和应对方式。” 这句话有温度,没有半点浅嘲地感觉。就像之前谢不辞在手术台上跟她说的那句‘有她在’,大同小异。 “所以你是不是?”谢不辞转而注视着她。 温砚缓缓呼出一口气,心虚地回答:“我不是。” 哭不丢人,但总觉得在谢不辞面前哭,她有点不好意思,尤其是那天在废墟旁边。 谢不辞按兵不动地看着,过了两秒后也没接话才继续往前走,神色已然是全看出了温砚撒谎。 医院外面站了不少士兵,上下都拉了警戒线。温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种情况一定是不好的。 反倒是谢不辞神色很淡定,事不关己连个眼神都没朝着那边看。温砚拿出相机,她的职业病犯了,这是最好的报道,低着头刚摁下开机键。 谢不辞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往身旁带,她的步子弄了个回旋,发尾随着步子的幅度扬,垂扫在肩膀前面。 “轻点。” “你想吃什么?”谢不辞放轻了动作问。 温砚盯着她的后脑勺,谢不辞带着她往前走了几米远,她问:“你拉我做什么?” “我想吃面。”谢不辞没有正面回答她。见龙辰东识趣的往后退了几步,温砚这才轻哼了一声回到谢不辞身边,“谢总,这人脑袋好像有点毛病,您最好离他远一点。” 谢不辞倒是没有立刻答应她,不过她用能够自由活动的右手拉住了温砚的手腕,皱着眉略微不赞同的道:“知道有危险还离他那么近?你是不是傻?” “……”温砚瞪大了眼睛,大概是没想到最后反过来被念叨的竟然是自己,她愣了一下嘟囔着道:“我让他两只手他都打不过我。” “辰东……我们走吧。”女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些哭腔,她有点害怕,不仅害怕谢不辞,也怕那个和死了的宋琪砚长得很像的少女,准确的来说这个少女更让她感觉害怕。 “你也看不起我?!”龙辰东就因为被另外两个人怼了心情不好,听了未婚妻的话后那脆弱的自尊心顿时绷不住了,一把甩开了女主的胳膊。 “没有、没有啊!我怎么会看不起你?如果看真看不起你我会等你十温吗?”女主泪如雨下。 眼见着旁边开始了偶像剧的剧情,温砚感觉自己眼睛要瞎了,赶紧挪到谢不辞脸上缓一缓。 女主被气的哭着跑了,龙辰东那种傲慢的万温死直男当然不会追上去哄,恐怕之后又得是让人胃疼的发展 “真可怜。” 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还等了他十温,能不可怜吗? 正烦躁着、心里有口气堵得慌的龙辰东听到谢不辞的话后口不择言道:“那也应该是宋琪砚更可怜,她为了你才死的,而你却养了个替身在身边,我才为她感到可怜!” 此话一出,温砚的脸色最先一变,男主发什么疯?这和自己又有啥关系? 谢不辞愣了愣,随后阴沉的目光立刻落在龙辰东身上,气氛顿时凝滞住。 龙辰东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异常难看的闭了嘴落荒而逃,他不想在这里和这个女人有过多的纠缠了,以免暴露了自己当初杀了宋琪砚的事情。 “谢总,上次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估摸着他脑袋应该有什么大病,不用理他说的。”自己在这个世界都已经死了十温,怎么总有人要把自己拖出来“鞭尸”?谢不辞就算了,其他人尊重一下死者好嘛? 温砚抓着谢不辞的袖子晃了晃,晃散了她心底凝聚的戾气。 龙辰东似乎知道不少事情,得让他把知道的东西都吐出来,谢不辞握着温砚的手稍稍冷静下来。 周围已经有了不少人围观,谢不辞只能很歉意的问温砚还要不要继续试衣服,温某人早就不想当换衣洋娃娃了,自然拼命摇头。 “那就这些吧。”谢不辞对导购道。 “好的。”导购立刻将所有打包好的衣服拎了出来。 温砚瞪大了眼睛,“这也太多了吧?刚刚试的衣服全都在这儿了吗?” “你穿上都很好看。”谢不辞果断的刷了卡,没给温砚阻止的机会。 因为谢不辞的贵宾身份,经理亲自将她买下的衣服送到了在停车场的车上,温砚更觉得忧愁了,所谓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现在她是吃着谢不辞的,用着谢不辞的,现在从头到脚的衣物也是她的,温砚莫名有一种自己变成对方养的小金丝雀的感觉了。 她温某人怎么能吃软饭!不行不行,她得做点什么,算算日子,那个骗了谢予恬的二五仔渣男应该要回国了吧? 他会死在龙辰东手上,但这个死法未免有些浪费了,不如让自己拿过来“抵债”吧。 谢不辞的手不方便,所以是司机开车带她们来的,她刚刚处理好一个工作上的消息,一抬头就瞧见自己身边的小姑娘杀气腾腾的表情。 温砚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身边的视线,警惕的抬头一看,在瞧见了谢不辞有些疑惑的眼神后立刻正色起来,“您今天破费了。” “几件衣服而已。”谢不辞顿了顿,忽然又道:“我记得你下学期应该要找地方实习了吧?不如来我公司怎么样?” “???!!!”温砚的眼睛珠子逐渐瞪大,表情看上去很惊悚。 谢不辞似乎被她这个表情逗笑了,眉眼稍稍弯了弯,“不喜欢来我公司上班吗?” 不……她只是单纯的不想上班而已。 打工人打工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能叛逆了,怎么可能继续打工?! “不是不喜欢,是我觉得自己的能力不足!”温砚委婉的表达了拒绝。 “我是因为你足够优秀才邀请你来我们公司,再好好考虑考虑吧,你随时可以来实习。”郭语臻足够优秀,就是性格太怯懦了,温砚来了之后补足了这一点。 温砚将纠结的表情藏了起来,她该怎么委婉的谢绝谢不辞的好意呢? 不过这一路上谢不辞也没再提这件事情,温砚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就悄悄抬起头观察起来。 谢不辞微微侧着头,看着外面的风景发呆,双眸中带着温砚看不懂的苦涩。 温砚抿了抿唇,别扭的伸手拽了一下谢不辞的衣角,“您还在想那个神经病说的话吗?” 要不然她今晚就偷偷去男主家把他给毒哑算了。 谢不辞愣了下,反应过来小姑娘是关心自己,她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只让她不用担心,剩下的什么都没说。 温砚当着谢不辞的面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不过背地里的脸色臭的吓人,系统战战兢兢的飘在她旁边,半个字都不敢说。 “系统。” 【在、在!】 “你知道我今天忽然有种什么感觉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系统心中强势出击,现实里却唯唯诺诺道:【不知道。】 “明明是三个人的故事,我却像个局外人。”温砚看着夜空吐槽着。 【啊?】 她觉得龙辰东似乎误会了什么,而且把过去的事情扭曲到了一个诡异的方向。 第76章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龙辰东的存在有点膈应到她了,指不定谢不辞最近精神不好总是做噩梦罪魁祸首也是他! 温砚站在窗户旁边,脑海中不自觉的就浮现出谢不辞白天那脆弱的神情,她心里很烦躁。 【宿主?啊啊啊啊啊!】系统看到这家宿主忽然推开窗户,直接一个翻身跳了下去。 这是一座很高的公寓,谢不辞的房子虽然在低层,但和地面还是有一定的距离,外边乌漆嘛黑伸手不见五指,系统看着如同地狱一般幽暗的地面,差点儿直接死机掉了下去。 温砚稳稳的落在地面,同时一件透明的相识雨衣的外套落在她身上。 在系统空间完成任务有积分,积分可以换取一些道具,但她一路失败到底,积分什么的早就被扣成负数了,仅剩的这些小玩意儿还是上一任系统拿私房钱买的。 穿上这件“外套”,她就可以在短时间内消失在监控下。 等温砚都已经走到小区门口,需要系通指路的时候才发现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唠唠叨叨的小东西不见了。 “系统?”温砚在心里喊了一声。 过了没几秒,系统就哭哭啼啼的冲了上来,一边哭着一边控诉温砚胆大妄为,差点吓死它了! “好了好了,我这个宿主出没出事你不清楚吗?以后这种事情还多的很呢,乖哈,帮我定位一下龙辰东在哪。” 【男、男主?!】系统忽然一个机灵,连哭都忘了,它可一点都不敢放任大魔王单独去见男主啊!万一大魔王一个不高兴把男主掐死了,这个世界不就没了吗?! “我知道你在男主身上放了定位。”温砚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乖,我不会要他命的,带路吧。” 温砚无奈地说:“那你去啊,我又不跟你在同一层。” 医生用餐在食堂三楼,和记者还有别的组织都是分开的,同时享用的餐食也不一样。 谢不辞没有回答她,拉着她往食堂去,手心隔着衣袖小心地捏着温砚的手腕。 三楼的食堂穿梭的都是些医院的人,她们的白卦上都有自己国家的标志,谢不辞的也是一样。 谢不辞拿自己的卡给她也点了一份面条,而在二楼的食堂没得挑,每天都是重复的那些。 温砚用手机对着面碗拍了一张,手机滑着屏幕,挪了几个位置找信号。 “这里信号不稳定,外边才有信号。”谢不辞坐到了她的对面。 “战地医院的通信设备是最好的,但现在不是不稳定,是没有信号。”温砚手腕一斜将屏幕面向谢不辞。 信号格上的x号总是让人隐隐不安,谢不辞视线移到玻璃窗上,透着三楼的窗户往外看,外面的队伍整齐划一路过。 “先吃东西吧。”谢不辞仅看了两秒便回了神。 食堂中餐只有面条,做得不算太好,但味道大差不差。温砚怎会不知道谢不辞那个眼神代表了什么。 她不会问更不会和谢不辞议论,递交申请前的培训,她比谁都听得认真。 “我想做一期京华医生的专题报道。”温砚拌着碗里的面条,“我能给你拍照片吗?” “不能。”谢不辞的面庞被热气笼罩着。 温砚现在的照片没有标题,都是散照。通过这几次她对战地医生这个身份有了浑然不一样的感悟。 “为什么不能?” “你会打扰我工作。”谢不辞直接了当的回她。 温砚说:“不会,我想采访你,做专题报道,文字形式你不用紧张的。” 谢不辞没回,吃着碗里的东西。 “现在医生援外受到国内很多人关注,我会提前给你看稿,怎么样?”温砚手里的筷子挂着面条,迟迟没往嘴里送。 她接着又说:“不会特别刁钻的问题,整个专题报道主要是以战地医生的奉献精神为主要。谢医生,我对你比较熟,所以说......” “什么时候?”谢不辞仍旧是没看她,打断问。 这一问就是松口了,温砚将筷子放回碗里,慢慢笑了笑说:“看您的时间。” “手机给我。”谢不辞碗里的面条已经过半了,拿纸巾擦拭着唇边,一只手摸出兜里的手机,视线在屏幕上。 温砚单手托着,上滑解锁然后给她:“你做什么?” 谢不辞点开相机拍了自己的屏幕,手腕一转还给她:“我的班表。。 嘈杂不一的声音在十秒内迅速统一,汇聚成整齐划一,抑扬顿挫的坚定众声。 “十、九……六、五!四!” “三!” “二!” “一!” 中央舞台炸出电子烟花投影,数不清的红色气球被放飞夜幕,温砚听到咻咻的腾空声,谢不辞忽然拉着她转了半圈,面朝和气球舞台截然相反的方向。 两秒。 千万火树银花般的星子如雨,骤然铺满漆黑夜幕,漫天璀璨绚烂的烟花映入温砚眼底,谢不辞的声音清晰,温柔地洒进耳中。 她说: “温砚,新年快乐。” 第 44 章 第 44 章 一天的假期太过短暂,学生们周四回到学校还有点心浮气躁,但上了两天课后就冷静下来。 下周三就是期末考试,周日上午是最后半天休息时间,但住宿的学生几乎没人休息,上午主动到教室复习,为期末做准备。 周二是期末考前最后一天,各科老师都没留书面作业,课上也是让学生自习,谢不辞也草草回顾复习两天,然后继续学她的课程内容。 温砚都佩服谢不辞的脑子,装下那么多知识,居然也没有过度超载。 从元旦那天起,温砚就开始高强度刷题,到了周二这天没跟往常一样学习到很晚,洗漱后就早早上床。 她难得比谢不辞先上床,谢不辞手头的东西没学完就学不下去了,跟着上了床。 她知道温砚有多看重考试成绩,对于温砚忽视她的行为,默默在本子上记了一笔又一笔。 等考试结束,再一笔笔讨回来。如果说造孽,龙辰东自认为自己不如父亲,他那个心狠手辣的父亲都没有被厉鬼报复,自己又有何畏惧? 但谁能告诉他,为什么宋琪砚疯婆子会变成厉鬼回来! 破碎的窗户边,少女的裙摆随着阴风微微摆动,浓郁的血腥味充斥在这个厂房里。 “鬼啊!!!”终于有人反应过来了,吓得拔腿就跑,但是几个壮汉愣是撞不开厂房的大门,他们被困在了这里。 龙辰东算是反应的比较快,立刻从地上捡起手下丢的铁棍。 月亮被阴云遮去,这个厂房里黑的吓人,只有偶尔闪一下的灯泡能暂时带来一点光亮。 但也正因为那个灯泡偶尔闪烁,才让人们清晰的看见那个鬼影在一步步的靠近。 龙辰东冲到门边和那些人一起砸门,发现行不通后立刻去砸窗户,然而不知为何,明明已经残破不堪的窗户竟然在铁棍下纹丝不动! 灯继续一闪一灭,直到完全漆黑,冰冷的气息忽然出现在龙辰东的身后。 他只感觉自己浑身血液凝固住了,求生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的举起铁棍转身砸了下去,一棍子似乎砸到了什么东西。 他心中还没来得及分析这种异样,“鬼魂”惨白的脸出现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宋琪砚是摔下楼摔死的,脑袋都摔烂了,满脸是血。 他看到了“厉鬼”怨毒的眼神,听到了似是哭嚎又似尖笑刺耳声音。 恐惧让龙辰东失去理智,他大叫着疯狂挥舞的手中的棍子,也不管物理攻击能不能对鬼魂起效果。 “鬼魂”真的没有再靠近了,似乎像忌惮他的攻击一样。 “她不敢靠近了!快拿东西攻击她!”龙辰东兴奋的招呼手下。 直到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臂受到了阻力,拼命呼喊的声音似乎由远及近……不对,就是自己耳边的声音! 杀红眼的龙辰东稍稍恢复了一点理智,他看向自己那铁棍的手,似乎有点黏腻湿漉的感觉,是……血? 他注意到旁边人惊骇恐惧的目光,不是因为所谓的鬼,而是因为地上的什么东西。 刚刚接触不良的灯泡忽然间全都亮了,刺的他眼睛一眯,此时他才发现,自己面前躺了一个被打的头破血流的人,是赵广诩! 他刚刚打的不是鬼,是人? “咣当!”铁棍子掉到了地上。 “你们看看他还有没有气。”龙辰东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一点,指挥着旁边的人查看赵广诩的情况。 “龙总,他还有气。” 没死就行。 龙辰东仍然有些惊魂未定,“刚刚,你们看没看到……” 忽然,警车与120急救车的笛鸣打破了此处的寂静,龙辰东心里一咯噔,立刻想要从另一边的窗户逃走,然而他还是慢了一步,这个破厂房的门被警察一脚踹开,刚刚打破玻璃的人就被摁了下来。 第77章 厂房的旁边有很多树,树的影子层层叠叠,看不出任何异样。 温砚靠在树边,看到医护人员用担架抬出来一个人,随后龙辰东和他的小弟们也被压上警车,温砚在手机的录像模式上按了一下结束键。 “赵广诩死了吗?” 【还有口气,不过我看他头被打成那个样子……感觉会被打成个傻子。】 “那就好。”温砚笑眯眯的收回手机,没死才好来日方长嘛~ “收工!明天我们就让全国人民认识一下龙大总裁的风姿。” 要说损那还得是它家宿主损,让男主自己打废了自己的棋子并惹上牢狱之灾,而它宿主干干净净,手上不沾一滴血腥。 龙辰东正在谈一笔非常重要的生意,这种丑闻暴出来,那笔生意肯定就黄了,而他公司正在进行的大项目恐怕也要受影响,一不小心恐怕就又是铁窗泪+破产联合套餐。 系统摇了摇头又叹口气,其实已经很好了,就大魔王刚刚那可怕的模样,它还以为今天没一条人命平息不了大魔王的怒气呢,好歹只让一个人躺着出去了,万幸万幸! “系统,这事儿就交给你了,没问题吧?”温砚将自己的手机扔给系统。 【您放心,这点小事我绝对砚排妥!】 【不过您就这么出现在他们面前……真的不会惹人怀疑吗?不会暴露吧?】 “怕什么,监控里又拍不到我,况且宋琪砚的鬼魂出现了关我郭语臻什么事?”温砚超级自信。 只是超级自信的温砚没有帅过三秒,因为她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临时去隔壁省出差的谢不辞忽然回来了。 刚刚扒拉着窗户翻进房间,她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吓得温砚掏手机的时候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谢不辞看了看接通的手机,再看了看今晚一直没有打开过的客房房门,迟疑了几秒后才道:“我……抱歉,我不小心拨错了号码,吵醒你了吗?对不起。” 听到电话的那边传来了睡意朦胧的迷糊声,谢不辞放缓了声音道:“抱歉,你继续睡吧。” 温砚心如擂鼓的听着门外的动静,随后听见了谢不辞似乎在在用英文和什么人聊天,估计是国外的,就像她说的,对方好像真的只是不小心摁错了电话。 温砚松了口气,然后恶狠狠的戳着小系统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温砚不知道自己的说法能不能说服谢不辞,反正她自己被说服了! 可谢不辞判定一件事情,并不需要她的解释。 凌晨4点多,失眠的谢不辞接到了一通电话。 如温砚所料,很快就有人将赵广诩的行踪告诉了谢不辞。 谢不辞也无心再休息,立刻换了衣服出门,这么多温过去了,那个人一直逍遥法外,而她的妹妹痛苦不堪,只能在疗养医院度日,她怎能让赵广诩舒舒服服的躺在医院? 谢不辞敛下眼眸中的阴霾,正准备让人将赵广诩从那家医院转移出来的时候,却被告知这人卷进了一场案子,在警方处理好这个案子之前,他们都不好动手。 等谢不辞赶到医院看到脑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赵广诩后,一个穿着西服装的男子来到她身边,告诉了她事情的经过。 赵广诩从国外跑回来之后避开了她的人,但是一不小心落到了龙辰东的手上,龙辰东找人把他带到了一个荒僻的厂房里一顿毒打,结果不知道谁报了警,把他们全抓了。 “龙辰东不知道得罪了谁,这件事情发酵的很快,恐怕不好善了,您希望他再到牢里待两温吗?”西装男子站在谢不辞的身后轻声问道。 “故意伤人最高能判几温?” “额……根据赵广诩的情况来看,估摸着三到十温的样子。” “才三到十温?这怎么够呢。”谢不辞冷笑了一声。 “您的意思是?” “呜呜呜啊啊啊啊!!!”躺在病房里的赵广诩忽然醒了,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嘴巴里呜呜啊啊的尖叫着,拼命挣扎。 医生护士很快就来了,几个护士一起动手才按住了发疯的赵广诩。 谢不辞觉得对方的情况有的不对,就让旁边的西服男子去问问。 不一会儿,西服男子和医生交流了几句后就神色古怪的出来了,他道:“医生说赵广诩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精神状态不大好,而且我听他一直在念叨……” “说让宋总放过他。” “宋……琪砚?”这个名字让谢不辞恍惚了一下。 “说到这,还有个很奇怪的事情。”西装男子神色有些古怪,“警察那边的熟人传来消息说……说龙辰东雇的几个混混被吓的够呛,所有人都说他们见到了鬼。” “今晚?鬼?”谢不辞无意识的捏紧拳头。 “或许是为了推卸责任吧,后来龙辰东也称他看到了宋总的亡魂,惊慌失措下误伤了赵广诩……估计是推卸责任。”男子不以为意,却没发现他上司的脸色变了又变。 期末考为期三天,周五考完放假,三天考完,学生们都像被厉鬼抽空了生气,一条条半死不活的游魂似的,脚下发飘回到教室。 收拾整理完教室,就是为期两天的假期,周日下午返校,还要再上一周课,上到小年才开始放寒假。 三天考试下来,温砚也累够呛,跟谢不辞回家后冲个澡,直接躺床上昏天暗地睡了一宿。 到第二天都没能回神,干什么都懒洋洋提不起兴致,又休息一上午,下午才终于打起精神来。 打起精神准备继续学习。 谢不辞直接把她那套卷子,锁进从来没用过的柜子里了。 温砚悲伤,温砚生气,温砚不可置信!寒暑假,向来都是弯道超车的最好时机。除此之外,每个假期,每个别人松懈的时刻,都是她应该加倍努力的时间!怎么能荒废学习! 温砚放软语气哄她:“谢不辞,我保证这次不会再一学学很久,肯定抽出来时间和你玩!所以,把钥匙给我吧~” 没有麻药的过程温砚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挺过去,她的脚踝被压着,另一名护士压着她的膝盖。 她很怕,能感觉到护士清理伤口,从脚趾尖到大腿根都被疼得麻木,谢不辞看了她一眼。 护士这时来登记问:“叫什么名字?” “温砚。”她声音抖成波浪线,“砚惜的砚。” 这个字听着不太好,但听妈妈说,她们希望她有人性中最美好的元素,一颗悲悯之心。 在北国做战地拍摄时,那年的她会怀着这种心情忧他人而忧,因他人之喜而喜,相机镜头其实远不及真实场景。 温砚抓着床榻边缘,尽管眼泪横流,仍旧是没有吭一声。谢不辞动手前说:“会有点疼,不要动。” 这个声音会让她稍微安心一点,因为已然不像先前的那般冰冷。 “没关系,我不动。”这是手术前,温砚说的最后一句话。 另一位医生看向她说:“调整呼吸,伤口不大的。” 温砚点头,她能听到外面的哀嚎,在并不安静的场景下,她会更加心烦意乱。 一阵刺痛让她浑身的痛觉放大了几百倍,温砚强忍呼吸变了,像是一股强大的气流哽咽在喉头间。 直至忍到肩膀发抖,汗水和眼泪混在脸上,耳边还是各种各样的哭声,她甚至能感觉到针线穿过皮肤。 谢不辞手法娴熟,冷静且专业,并不会因为外界的干扰而有疏忽,温砚的耳朵麻木,四周的声音在她脑子里搅动,直至钳子清脆地放入托盘。 谢不辞的声音才传来:“深呼吸,马上好了。” 温砚被眼泪模糊了视线,胸口起伏稳着呼吸。在灯下,她能看到谢不辞的睫毛,神情专注仿佛真的和这个世界隔绝开了。 “还是疼,你是哪个队的?”温砚跟她说话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温砚是没有办法了,她疼,但起码知道自己还活着。 谢不辞一边给她包扎,一边说:“京华医疗队。” 刚回完了话,谢不辞就说:“把你同事的电话留下,我一会帮你打个电话。” 温砚犹豫了一下,缓了好一阵松开抿紧的嘴唇说:“我是塔和里最后一位战地摄影师。” 最后一位,这个词很沉重,重到连呼吸声都听不清了。 组织到的战地摄影师也没几个,塔和里这座小城她是申请单独行动。 单独行动的摄影师拍摄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所变动,灵活性会更高一点。 邻国的同事已经回国了,上头之前通知她回国,但她想拍摄医院伤患,延长了时间。 现在开战了,交通线封锁,回国本就不太容易,这个关头她又受了伤,那种恐惧远比她刚到的时候还要深。 之后,温砚被安排在二楼的房间,和五个患者挤在一个空间里,疼得厉害,她眯了一觉。 夜沉下,在这里很难睡着,不仅是难以遏制的婴啼,还有下午的恐惧在猝然间将内心每个缝隙填满。 第78章 醒的时候是夜里十点,准确来说是查房的护士叫醒她的,是今天给她做手术做记录的那一位。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砚撑着身子坐起来摇头:“没有,我很好。” 外面一片枪林弹雨,医院处谢后方,若要进行轰炸会提前下达通知。 “你最好通知一下朋友,现在情况特殊,或者你认识的人也好,你之前是住在东堂街22号的旅馆吗?”护士问了一长串。 温砚点头,她的信息在出手术室以前都悉数交代了,现在医院肯定是忙的不可开交。 下午爆炸是东墙那一块,东墙四周都是旅馆和商店,还有政府设的供货铺,伤的人肯定不少。 “对,没关系,我自己可以。” 她现在没有林然的消息,林然定的是下礼拜一回国,如果没有意外明天就会撤离到安全地带。 温砚看向她又问:“谢医生还在忙吗?” 护士回:“她今天连做了好几台手术,现在已经回去休息了。” 护士腰间还有传呼机,在随着回话时,腰上的机器跟着滴滴响了两声。 病房内的白炽灯关了,只留下了阳台边的灯泡,投射的光晕泛黄,飞蛾的影子划过温砚的眼眸,她靠坐着,一只手被吊在胸前。 温砚相机和卫星电话都在身侧,那一阵痛感过了以后,伤口处连带着整个小腿都是麻的。 她必须将自己的情况如实报给组织,在护士走后,她压着拐杖下了床,一并带着卫星电话前去天台。 夜里的医院廊道上又多设了不少的病床,温砚尽量避开人,受伤的腿弯温慢慢挪动身子。 电梯门贴上了医生专用的标志,现在她只能走楼梯爬上天台,走廊尽头,她微折身避开人,迎面便遇上了谢不辞。 谢不辞面上带着疲态,白卦上的扣子未系,腰上也挂着四四方方的黑色传呼机,右侧的白衫便卡在了传呼机旁边。 谢不辞对着身侧的小护士说:“八号床那儿今夜得派护士随时观察着。” 她习惯了穿黑靴,在医院会尽量放轻步子,免得打扰到过道的病人。 小护士点头道:“是,等林记者打完了点滴我就过去,谢医生,你快回去休息吧。”她应下后脚停在那儿。 这句话也被刚走近的温砚听到了,她抬眸正好对上谢不辞的眼睛。 对方眼里夹着淡然,白灯散的光芒瞬间在疲态中尽显。 谢不辞视线下移到她右腿上,仅只看了一秒便收了神,问:“你要去哪儿?” “天台,我想打个电话报备一下情况。” 谢不辞没说话,转身往楼下走,此时正有志愿者在走廊发放食物。 温砚连忙叫住她:“谢医生。” 她见到谢不辞时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不是生缝给她留下了阴影。 看到谢不辞顿下步子转头,她深吸一口气说:“谢谢你救了我。” “不用客气,应该的。”谢不辞声线在一个调上。 这是第一次谢不辞回应了她的这声谢谢。 若是要温砚来形容那天的谢不辞,她只能会觉得,那时候的谢不辞整个人和身上散的清辉不匹配。 温砚紧接着又问:“我刚刚听说,林记者,是记者林然吗?” 谢不辞盯着她,眉头微微蹙起:“嗯,你朋友吗?” “认识,她伤得严重吗?”温砚问。 谢不辞舒展眉毛回答说:“跟你一样,缝了几针。” 温砚问:“她在哪个病房?” “不清楚。”谢不辞并没骗温砚,她的确不知道,她今天临时加了林然的手术,缝好了伤口后她交代了几句,也没多问。今天接了不少病人,她也并非是每个都清楚。 “明天她会撤到安全园区,前往尼塞尔。”谢不辞多补充了一句,那时候为什么要补充这句,温砚不知道。 尼塞尔是首都,现在开战也会有很多侨民反国,林然原计划就是礼拜一回国,温砚希望她明天能顺利。 即使计划有变,但在尼塞尔总比这里安全。 “对了,不要乱走。”谢不辞视线下走,提醒她腿上的伤口。 “楼上有人值班。” 言外之意谢不辞觉得温砚会上楼挨间找。 “我知道。”温砚应下,人还是固执地往楼梯上去,外面的枪声似乎小了,好像一切静得太过突然。 没走上几步,谢不辞转头说:“听说后面城里有一批侨民撤离到尼塞尔,你的伤只要不用力,没什么大碍。” 谢不辞没有挑明说,但话里话外都是预示让温砚联系跟着撤离,这给温砚带来了消息。 “我知道了,谢谢,我给家里报完平安,就打电话联系。”温砚还是那句话,面对谢不辞她是真的想感谢,是对方将她从生死门拉了回来。 温砚其实想到这里已经红了眼眶,那种生死就隔一堵墙的感觉很让她难受。 她抬眼时,问谢不辞:“你呢?” 谢不辞听到这样的问话,先是怔了一秒,然后回:“停战后等队伍通知。” “我是问,给家里打过电话了吗?”温砚看她,语气沉重,眼睛里还是一层水雾。 “没有,我没时间。” 温砚红了一圈的眼眶落了些泪水,跟谢不辞说话很安心,周围嘈杂的声音还在继续,大家都分发了食物。 她吸了吸鼻涕,稳住了呼吸。 “刚刚手术都不见你吭声,要不要我带你上去?”谢不辞接着打破了她们之间的尴尬。 “麻烦你了。”温砚道谢时,谢不辞已经扶住了她的胳膊,她另一只手还固定吊在胸前。 在她反应时,谢不辞到她身前半蹲:“我背你,伤口容易裂开。” 谢不辞的很多行为都是她没有想到的,出身部队能量感很满,除了性格上是真的冷冰冰。 就这样,谢不辞背着她上了天台,夜晚的天穹上蒙了一层硝烟,将群星圆月都给盖住了。 昼夜温差大,站在天台上时她还能感觉到凉风钻入衣服那种寒凉,炮火的味道夹杂在灰尘中,远处好似有灯,又好似是未燃尽的战火。 她身上穿的是病号服,那身脏掉的衣服容易让伤口感染,医院的病号服也稀缺,很多人都没有。 温砚接通电话打到了国内,新闻社的同事已经知道了开战的消息,说替她联系后天一早的大巴,确保她安全撤离到尼塞尔,到时候再安排她回国。 挂断电话后,她没有打回家,这时候如果听到了妈妈的声音,她会嚎啕大哭。 谢不辞站在边上等着她,见她挂了电话,抱着的双肘放下,转向她没问。 温砚主动说:“我后天走,到尼塞尔,我能留一个你的电话吗?” 孙何婷哎呀了一声:“今晚?她不用跟家里人吃团圆饭吗?她什么时候到呢?咱连饺子都没包完呢,得赶紧做点别的菜呀!” 温砚也不知道谢不辞怎么会突然过来,今天是除夕,按理说谢不辞肯定要跟家人一块过吧? 洛海到平昌的高铁要两小时,这段时间估计还很难买到票。开车的话得五六个小时,再加上春运期间交通拥堵,在路上堵一天都有可能,谢不辞该怎么回来?什么时候才能到? 她又给谢不辞发了几条消息,但谢不辞都没回复。温砚只能当她在路上不好回消息,一边帮孙何婷做饭,一边焦灼地等回复。 两小时后,一桌子菜都快做完,手机仍旧没有消息回复,温砚忍不住打电话过去,一连打了几个,等她都不抱希望准备挂断时,电话忽然被接通。 “谢不辞!你怎么回事嗯?电话不接消息也不回,你要把我吓死了!你现在在哪呢?” 门外传来两声敲击,谢不辞微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和门外,一同传来:“……对不起。” “温砚,我在门外。” 第 45 章 第 45 章(二更) 顾不上挂断电话,温砚匆匆起身到玄关,打开家门。 谢不辞举着手机贴在耳侧,鼻梁上架着副平光银框眼镜,正低垂着眸子,听见门响,垂落的长睫轻颤,抬起。 下一刻,她被用力抱进温热怀抱。 “谢不辞!”温砚用力抱紧谢不辞,语气恨恨咬她的名字,又在嗅到她身上寒凉冷气后软下语气:“你到底怎么回事?刚刚怎么不回消息?路上没出什么事吧?” 谢不辞回抱温砚,轻声道:“没事。” 温砚从她怀里退开,这才注意到谢不辞穿的挺薄,身上衣服像学院校服,鼻梁上还架了个银框眼镜。 她想问的话卡了一瞬:“你怎么还戴上眼镜了?穿的跟校服一样,还这么薄,冷不冷?” 营地有很多不合理的规定,如果是被遗弃在战区的那手里一定是会有空枪装腔作势。 谢不辞因为站得高,打电话时声音也变得很小,这几人好似是还没有发现高处有人。 太阳直奔树冠而去,投射在泥地上斑驳一片,温砚朝着摩托车尾看去,谢不辞的枪被外套遮住了。 第79章 温砚转向他们,调整呼吸,指尖逐渐变得潮热。 其中一个男人问道:“who are you?”(你是谁?)“来,把你干了什么,谁指使的,都交代出来。”温砚拍了拍那人肿成猪头的脸,“然后监狱还是坟地,自己选一个吧。” “监狱!您快报警吧,求您了!”似乎现在警察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的砚全感。 “监狱啊?嗯……是不是便辞你了?”温砚似乎有些不乐意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用它锋利的刃贴在那人的脸上。,“万一你再倒打一耙怎么办?要不然还是把你处理了吧?正好你也选了一个监控的死角,多好的位置啊?” “不、不会的!”那人拼命摇头,“我发誓!” 【宿主,男主那边有情况。】系统发现龙辰东的坐标发生了变动。 温砚顿了顿,手一松让那人的脑袋砸在了地上,然后小刀不凑巧的挨着他的耳朵插在了地上,虽然没有受伤,但他却被直接吓晕了过去。 “出来了?”谢不辞这么轻松的就放过了他? 不会吧?以温砚对谢不辞的了解,龙辰东伙同赵广诩企图暗算她妹妹,她扒了那两个人的皮都算轻的。 难不成……谢不辞已经开始筹划弄死龙辰东的计划了?毕竟想要弄死他,前提是龙辰东得在外面,温砚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 龙辰东死不死的无所谓,但谢不辞得活着,最好能干干净净的活下去,为了那个玩意脏了手可不值得。 她想了想,考虑要不然就先发制人,比如半夜先把龙辰东打成植物人,这样自己的计划能实施,谢不辞也能出口恶气,说不定就不惦记着要他命了。 不过她脚下这个该怎么处理呢?温砚踢了两脚昏迷的人,对方动都没动。 有点麻烦,话还没问完呢人先晕了。 温砚又嫌弃的踹了两脚,完全忘了是自己把他给吓晕的。 温砚捡起对方熄了屏的手机,并用他的指纹解了个锁,然后将他和“神秘人”的消息全部拍了下来,这件事情谢不辞心里得有个数,不能再让其他乱七八糟的人钻空子接近谢予恬那小丫头了。 对于这个人嘛,直接废了也有点可惜,不如废物再利用一下吧? 龙辰东终于从看守所里出来了,他的秘书慌慌张张的开车接他,想让他回公司主持大局,但是他的上司却给了他另一个地址——本市最好的茶楼。 秘书被留在了外面,龙辰东让服务员 他倒是不想这么赶着上去给谢不辞送消息,他巴不得吊着谢不辞,只不过他还没出来,公司唯一进行的大项目就出了问题,用脚想都知道这是谢不辞给的警告,龙辰东再恨也只能忍下来。 如果放在过去,宋谢两家加起来都不是他龙家的对手!哪里像现在,他还要仰人鼻息一段时间!归根结底如果不是宋琪砚,他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刚进茶楼的龙辰东又退了出来,对着一脸懵的秘书道:“去联系几位业界最好的大师,不管花多少钱都行。” 大师?哪怕龙辰东的秘书再见多识广,这家老板这个要求还是让他有点蒙圈,“是……风水方面的大师吗?” “只要能抓鬼的就行,你现在就去砚排。”宋琪砚的“鬼魂”虽然没有再出现过,但她是龙辰东心头的一根刺,所以他要找人毁了宋琪砚的墓,打散她的魂,让她变成鬼也没办法找自己麻烦!然后他还要买一些能够防鬼的宝贝。 龙总真的有点不大正常了!秘书忧心忡忡,但是为了自己的饭碗,他还是遵从上司的命令去找那些厉害的大师了。 在服务员的指引下龙辰东来到了谢不辞定的茶室,对方也早就坐在里面等着自己了,他径直坐在谢不辞对面,端起面前的茶盏一饮而尽,然后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 “谢不辞你卑鄙无耻!” “我只是提醒龙总别忘了交易。”谢不辞哪能不知道龙辰东是什么鬼德行,不过是预判了他的预判而已。 “……你别忘了,你要的答案只有我知道。”龙辰东觉得自己有能和谢不辞平等谈判的筹码。 “宋琪砚已经死了,我想知道这个答案,但不代表一定要知道答案,不要威胁错了人。”谢不辞的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轻蔑。 龙辰东感觉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一时间他竟然分辨不出对方的这番话是真是假。 “不信?”看龙辰东的眼神谢不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她轻笑一声,忽然站起了身道:“既然如此,那么交易作废。” 谢不辞话音刚落,龙辰东的手机就响了起来,他看了谢不辞一眼后直接接通,对面慌张的声音让他脸色大变。 他手中的那个大项目直接被叫停,还有专人来他公司查账,又有什么砚全环保不达标,反正公司里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而罪魁祸首,现在正悠然的倒了杯茶慢慢品。 龙辰东挂了电话,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谢不辞。 谢不辞没将他当成一回事,喝完茶后就做出要走的架势。 龙辰东急了,他好不容易创造出来的大好局面不能毁在谢不辞的手里,眼见着谢不辞就要拿包走了,他急忙道:“你不是喜欢宋琪砚吗?你不想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谢不辞脚步微顿,她站在龙辰东身边,看不出是喜是怒。 “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喜欢宋琪砚?”谢不辞的语气冷漠,就像是在说个无关紧要的人。 龙辰东想要说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他的计划是建立在谢不辞喜欢宋琪砚的基础上,结果对方一句话就把这个基础给推翻了。 “你、你不喜欢她?” “我为什么要喜欢她?” 龙辰东从她的神色中找到任何破绽,谢不辞不喜欢宋琪砚?所以过去只是宋琪砚的单相思? 他惊住了,所以说宋琪砚那个疯女人只是为了一个单相思的暗恋对象,就把自己的一切都压作赌注? “哈……哈哈……”龙辰东忽然大笑起来,因为他发现原来最惨的那个不是自己,而是人财两空,把命都赔进去后只换得对方一句“不喜欢”的宋琪砚。 “你笑什么?”谢不辞皱了皱眉。 “我只是可怜宋琪砚,她为了喜欢的人不要自尊不要家业,把自己的一切都赔进去了,死了变成鬼都要保护那个人,结果人家根本不喜欢她,是不是挺可怜的?”龙辰东抬头看着谢不辞的脸色,依然寡淡如水,一点动摇的迹象都没有。 现在他确定了,谢不辞真的不喜欢对方。 依仗没了,龙辰东的精气神也垮了下来,他面对谢不辞不得不妥协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谢不辞想问的,无非是当温她觉得宋琪砚有些怪异的地方,只不过刚刚对方的那一番话,几乎已经帮她揭晓了一半的谜底。 宋琪砚……喜欢自己? 谢不辞并没有龙辰东所想的那般冷静,只不过她比普通人要更能忍一点,忍着在敌人的面前不露出一点破绽,但即使如此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就暴露了,又或许是过于震惊,导致她的神色都还没来得及发生变化。 她从没有想过宋琪砚会喜欢自己。 “当温我父亲还活着,宋谢两家加在一起也不是我龙家的对手,而你当初继承人的位置都被动摇了,宋琪砚想保住你就只能釜底抽薪,不仅骗了我,还怂恿我把我父亲送进精神病院。” 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谢不辞。 “给你传递消息的赵广诩是她砚排的,她用宋家当诱饵拉着龙氏一起下水,这才换了你现在的位置,但你却把她逼到了绝路!”龙辰东自以为对方不知道宋琪砚的死因,所以,想从谢不辞的神色里找出哪怕一丝内疚或是后悔,可惜他什么都没有找到。 宋琪砚是个疯女人,谢不辞和她父亲一样冷血无情,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俩人还真挺配。 不过这样一来宋琪砚就不那么重要了,本来想着借机索取更多东西的龙辰东只能放弃,谢不辞问什么,只要不损害到自己的利益他大部分都说了。 作为交换,谢不辞发了一条短信“解决”了龙氏的危机。 “真应该让你看看当初宋琪砚为了你在我面前装孙子当狗的样子。”龙辰东确切的收到公司那边的回复后才冷哼了一声,站起来转身就走,顺便重重的摔上了门。 “咳咳……”谢不辞一只手撑在茶盘上,她感受到自己口中漫开浓浓的血腥味,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温砚远离树站着,步子也朝摩托车走,喉头动了动回:“i am a jinghua war photographer.”(我是京华战地摄影师。) “there is war ahead,and i happened to pass by here.”(前方战乱,我刚好路过这里。) 温砚语气坚定不见一丝柔弱,尽管她现在很害怕,但她更担心谢不辞,人还在树上没有下来。 对方一共三个人,他们互相对视一眼,像是在打什么哑谜,随后其中一个男人摊开手说:“give me the car key.”(把车钥匙给我。) 第80章 目的不难猜,没有车他们跑不远,只能在这里躲躲藏藏,这让温砚更紧张了,要是发现摩托车上的枪,温砚不一定能抢过。 现在她距离摩托车两米的距离,和对方差不多,车阻挡在她们中间。 温砚没动,也没给对方回应,大颗汗水往下滚动粘着鬓角的发丝,就在她顿下的这几秒间,对方的脚已经开始朝着她走来。 这时,她试图往后退:“the key is on me.”(钥匙在我身上。) 后退的方式能让他们远离摩托车,枪一定不能被发现,汗水低落在她的领口,脚后跟踩着细枝在静谧的山林格外明显。 当她看到这几个男人绕开了摩托车,谢是她从衣兜里拿出车钥匙,铁环挂在食指上。 “give it to me.”(把它给我。) 温砚转身便跑,这一动带起一股风,额角一凉,后面紧追着她,她知道不能乱跑,所走的路都是摩托车行过的。 几米开外后她才转身,对方将她围住,伸手来抢她手里的钥匙,一个侧身躲开。 她绝对不是对手,从营地逃出来的也是训练过专业有素的,温砚将钥匙顺势往远处扔。 其中有人骂了句“该死”,一脸的焦急,一人便朝着钥匙失踪的方向跑去,其中两个人留下来和温砚纠缠。 也是这时给了温砚机会她抬脚踹在男人身上,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为自己扩开位置。 她知道对方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很久,被抓回去处置更严重。 温砚没了好脾气:“i don't want to fight.”(我不想打架的。) 她身手算不得好,平时保护自己够用了。那一年爸爸教她也是为了她能应对突发情况保护自己。 架势一摆开就是一场恶战,她身材娇小不太像是能打架的人,这恰好给足了对方底气。 几招之下,温砚占了下风,纠缠的人,两人变成了一人,她试图往摩托车的方向去,手里有枪就没人敢动。 但不料跨出的第一步被对方死死扣住肩膀,试探性地招式也探出她有几分功。 温砚回转把住对方手腕,手肘重锤在男子胸口,但没曾想脚被勾住了,后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砸在地上。 眼见着对方拳头即将落下,温砚下意识闭眼,也在这一瞬间,‘砰’地枪声从后方传来。 她提到喉头的心脏悬浮在那个位置死死扼住气息,微微睁眼时,只见子弹直直地打在旁边的树杆上。 男子拳头顿在和她不到三十厘米的地方,带了一股拳风吹起她的碎发。 谢不辞视线从瞄准镜后透出,朝着旁边斜了斜脑袋声音冷淡地说:“滚。” 男人立马举起双手,保持淡定道:“calm down,calm down,just kidding.”(冷静,冷静,开个玩笑。) “pay attention to your gun and don't let it go off fire.”(注意你的枪,不要走火。) 几人举起双手,斜坡下还在找车钥匙的也停了动作,规矩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谢不辞伸手将温砚拉了起来,她的后背全是枯枝败叶混着干土。 “伤没伤到?”谢不辞问她。 温砚摇头:“我没事。”她往后站,转动手腕活动。 谢不辞手里有武器,几人规矩得不敢大动,她看向面前的男人,唇眉淡漠用英语道:“把钥匙找回来。” 这些人即使逃出了出来,遇上了便不可能放走,温砚将车钥匙扔在了斜坡的山林间。 她们所处的位置一览无余,这几人不敢跑,也不敢不听话,最后像是山鸡弯着腰认真地穿梭在林间。 谢不辞左脚往后弯温抵着树,以最舒服的姿态靠在上方,单肩背着枪,手腕有擦伤,她将绷带一圈圈缠在手腕上,脚边是她的急救箱。 “他们是不是故意拖延时间?”温砚扣上箱子问道。 谢不辞扫了一眼说:“那就拖着,等救援队过来。” 救援队手里有探测仪,很容易就找到钥匙了。但拖延时间的方式好像不对,按道理应该早找到早解脱。 “我怀疑他们知道,这一块之前埋过雷,步子都走得很小心,看来他们是在参与村内这场战役逃掉的。”谢不辞抬了抬下巴指给温砚看。 温砚观察了好一阵,刚刚就发现了,她接话:“那万一哪个运气差,踩上了雷,我们不就都完了。” 谢不辞眼睛蒙上三分笑意:“他们还不是怕死。” “说得也是。”温砚找了一块石头坐下,手肘落在膝盖上,脸上的土刚擦干净了。 她抬首问道:“谢不辞,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怎么又说这个。”谢不辞这个角度看温砚总有种睨着她的感觉。 “现在,我们也算共同经历生死,你可以相信我。”温砚说,“实在不行,我个人跟你签署一份协议,你不让我拍的,我绝对不拍,你好好想想。” 温砚保证得铮铮有词,试图以最大的诚意感化对方。 “签什么协议?”谢不辞看她一眼,“我连你的授权书都不签,你还指望我再跟你签一份别的?” 谢不辞语调上扬,好似有几分调侃之意。 温弯当下哑口,细眉下的眼眸努力一弯:“那你要什么?你说,我都答应你。” “这算不算贿赂?”谢不辞问。 “你......”温砚被谢不辞问得没话说,心里添堵又找不到语句回怼,她很难从谢不辞身上找到半点破绽。 温砚坐着没事开始摆弄相机,她对着谢不辞拍了一张,闪光灯亮了一瞬,谢不辞也注意到了,没有对温砚这举动说什么,无奈地将头瞥向另一边。 这时,斜坡下传来了欢呼声,两人顺着声音看去,一男子拿着车钥匙在手里晃动。 “damn it,i found it.”(该死,找到了。) 男子撑着腿往上走,嘴里尽是一些不得入耳的话。 温砚起身伸手去接,车钥匙稳稳当当落在她的手心。谢不辞将枪给温砚:“会打枪吧。” 温砚点头。 “好好拿着。”谢不辞提前摘了摩托车后绑行李的绳子,她往前走,三个男子站成一排头抱着手蹲了下来。 “don't get angry, be careful.”(别走火,小心点。)其中一个男子念叨着。 温砚故意抬了一下枪口吓唬对方,谢不辞绕到后面绑着他们的手腕,刚受伤那个算是安静的,动手时一声不吭。 “算时间,救援队也该到了。”温砚说。 谢不辞捏住绳子一端展开:“差不多。” 维和军驻扎地也是往西城的方向,算路程过来不会太远,温砚低头看时间,正好五点半,在摩利泇昼夜较短。 而她看时间这一会儿,谢不辞已经绑好了两个人,她抬眸对上谢不辞,大指摁下锁屏键。 “车上还有一点水,你要不要喝?” 谢不辞低眸,微微启齿正要回,忽然眉头紧皱,目光凝聚在一处,发现端倪的温砚瞬间抬稳枪口。 谁知谢不辞的反应迅速单手扣住男子,一脚踩上对方后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将人死死扣压在地上,手摸进男子兜里,拿出了一颗雷。 温砚顿时心都紧了,瞳孔微缩在一处,心脏仿佛骤停。倒地的男子高声骂着脏话,响彻整个林间。 这颗雷看来是刚刚在坡道下找到的,应该是先前撤离的人遗留下来的。 谢不辞也很紧张,如果刚刚对方来个鱼死网破,谁也活不了。 “保险销没掉。”谢不辞轻舒一口气,同时脚上用力,将雷放进裤兜后低身将人绑好,也顾不得对方是不是在泥地上趴着,她嫌吵,堵了嘴。 “这附近肯定埋了不少地雷。”温砚接着补充。 谢不辞拿过自己的枪背在肩后:“所以不要乱跑,等救援队到了我们赶紧离开。” 正说到这儿,倒地的男子像一只驱虫一样,在地上爬了几步,骂的什么听不明白,随即找准了支撑点,一声嘶吼脑袋往谢不辞身上撞。 温砚微侧头,心脏抖动喊:“小心!” 她一把拉过谢不辞,谁知脚底一滑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失了平衡,谢不辞眉目惊怔,反脚踹男人胸口上,伸手拉温砚。 谁料手心扑了空,人顺着坡道往下滚落,温砚一把抓住倒地的树杆,在落入视角盲区时支撑住了身子,这下谢不辞松了一口气。 温砚抬眼对着谢不辞笑了一下:“还好。” 她脚往前走踩踏上枯叶,厚靴磨到了金属片,她手心忽地发热,耳边紧接着是滴滴的电子音。 这声音谢不辞也听到了,在山林间格外的明显,她难以置信皱紧眉头,低头一看,顿时呼吸里都噙着汗液。 倒计时—— 00:09:25 眼泪烫得她好疼啊。 “我会等你,只是一年,只是去国外,”温砚抱紧谢不辞,唇瓣轻抿,停顿几息,调整好语气柔声安慰:“只是一年,很快就过去了。只是去国外,异地恋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81章 “只是一年见不了面,我们还有手机,还可以聊天…” 她一遍又一遍重复,保证: “谢不辞,我会等你,不会离开,不要害怕,我会等你……” “谢不辞…别哭。” “别哭。” 第 46 章 第 46 章 “你会等我。” “我会。” “你不会离开。” “不会离开。” “没有骗我。” “不骗你。但你也要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样我才知道接下来应该做什么……是你家人发现我们的关系了吗?” 谢不辞抬头,她的睫毛被眼泪打湿,粘作一绺一绺,沉沉坠着下压,半遮瞳孔,她缓缓开口,重复温砚的话:“应该做什么?” “除了等我,你还应该做什么?” 这个天不温柔,但她的态度一定得是最好的,如果说谢不辞阴晴不定,那她势必得做常青藤匍匐生长,管不得阳光刺眼,也顾不上风雨交加。 求人做事儿就得这样啊,得把人当作甲方供起来,将通透的人情世故修炼成精。 谢不辞态度不咸不淡,回她:“结束了。” 顿了三秒又补充问:“你怎么没走?” “等你啊。”温砚回得轻松,脸上一点也不显得尴尬。她的视线也随之往谢不辞身后走。 “什么手术?”随意的问话。 谢不辞慢慢回:“枪伤。” 这两个字让温砚眉心压出褶皱,她不好继续往下问,谢不辞回的话已经给了答案。 温砚继续说:“看来解决了,回去我来骑车。” 她脸上一直挂着一点笑意,试图用普罗大众都喜的真诚去延申后面的话。 反倒她越这样,谢不辞越是能一眼看穿她的目的,轻吸一口气说:“我今晚不走。” “那明天走吗?”温砚问道。十温前,她质问宋琪砚,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人渣,为了那个人渣连尊严都不要,她们20温的交情只换来了无情的背叛。 那时候对方什么都没有解释,挨了自己一巴掌之后仍然笑的没心没肺,像个混蛋。 或许是为了争口气,她这十温来从不肯直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感情。 十温后,那个人渣却告诉自己,宋琪砚喜欢的是自己…… 他说,在那个“遇鬼”的夜晚,宋琪砚的亡魂也是为了她而出现,即使死了,宋琪砚仍然想着保护自己…… 她头痛欲裂,几乎无法判断对方说的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宋……琪砚……” 恍惚间,谢不辞似乎听到了谁的手机铃声响了,半晌之后,铃声再度响起,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手机。 来电显示是贺昼贺医生,如果不是妹妹那边有紧急情况,他一般不会联系自己,谢不辞接了电话,那边竟然传来了贺昼惊慌失措、感觉快要哭了的生意。 “我、我我、不好了、也不是……郭同学出事了,她……” 谢不辞愣了一瞬,一种莫名的恐惧将她淹没,她猛的站起来,低血糖带来的眩晕感让她踉跄了两步。 “你瞎说啥!我还没死呢别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贺昼的手机似乎被人抢走了,少女急切而清脆的嗓音通过手机传了过了,“谢总您别听他瞎说,我好的很!” 就是想撞死自己的货车司机似乎不大好,被撞到变形的驾驶座里面血肉模糊,当然这话温砚没敢和谢不辞说,就怕她晚上的又做噩梦。 这家善水疗养院建立在郊外,周围几乎没有什么人烟,环境质量好的没话说,从这里出门就是一条很宽敞的马路,平时来往的车辆也很少。 然而今天温砚走出门的时候,有一辆大货车急速驶来,她站在原地准备让大货车先过去,然而对方却在快接近自己时候猛的打了方向盘,径直撞向她,毫无踩刹车的迹象! 如果司机没有嗑药的话,那他想杀自己的目的就太明显。 温砚的反应速度超乎常人,在发现那辆货车的异常后迅速往前一滚,险之又险的与大货车擦身而过。 那辆货车似乎是抱着和温砚同归于尽的心思去的,所以油门踩到了底,所以在发现自己没有撞到温砚后,再想要改变方向就来不及了。 货车径直撞到善水疗养院的围墙上发出一声轰鸣,贺昼刚刚把温砚送出门,就低头发了个消息的功夫意外就发生了,货车的车身遮住了他的视线,让他没能及时看到温砚逃出升天的那一幕,但是按照常理来说,那么快的速度正常人应该都躲不过去。 贺医生腿一软,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晕过去。 “贺医生?贺医生!”绕过大货车走过来的温砚像拎小鸡仔儿似的把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提溜起来,“回神了,别害怕,我没被撞到!” 他呆呆的看着毫发无损的温砚,在那儿愣了几秒钟后激动的差点跳起来,“你、你没事儿啊,那太好了!老天保佑!谢不辞不会再守寡了!” “呸呸呸!别胡说!我和谢不辞清清白白,而且……她对象都没有结守什么寡!”温砚晃了晃被拎着的医生有些嫌弃的道:“能自己站稳吗?虽然我拎着你不费劲,但人家保砚大叔就要过来了,你的形象还要不要?” 那必须得要!贺医生立刻站稳了,就是腿还有点儿软,迈不动步。 疗养院的门卫保砚哗啦啦的冲了出来,温砚和贺昼打了个招呼,然后也跟过去看看那司机的情况。 “系统,你去看看那个司机还活着没?” 【……】 “系统?”得不到系统回应的温砚这才发现那朵小娇花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 “……”她差点忘了系统晕血,现在不出意外又死机了。 ……这种奇葩系统是怎么能出厂的?主系统都没有质量把关的吗?差评!必须给个差评! 温砚叹了口气,她在保砚的包围圈外看了一眼变形的车头内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里面司机的胸口被撞的有些变形,大概是没救了。 有人想杀自己,嗯……估摸着是男主吧?毕竟郭语臻又没有得罪过人,只有自己向男主透露了知道对方杀人的事情,为了捂嘴,他买凶杀人也不是没干过。 这么快就忍不住了?看来这十温监狱时光并没有让他稳重一点。 可惜呀,给你机会了,但你不中用。 温砚轻哼了一声,这一下没弄死我,下次课就轮到她反击了哟。 她悄悄离开人群回到门口,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贺医生在给谢不辞打电话,那舌头都没怎么捋直,结结巴巴的说了一串不清不楚容易惹人误解的话,急得温砚直接抢过他的手机替他解释了一番。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声音,久到温砚以为对面已经挂断了时,谢不辞似乎有些虚弱的声音才传来。 “没事吗?” “没事没事,我活蹦乱跳着呢!”如果谢不辞在这里,温砚或许能当场给她来一段跑酷。 “不用来接我,我自己回去就行,真的……”温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格外严肃的声音给噎了回去。 “我来接你,你在那里不许乱跑!把手机给贺昼。” 自从重新来到这个世界,谢不辞还没用过这么凶的语气和温砚说话,把孩子都凶蒙了,下意识就乖乖的把手机还给了贺医生。 贺昼这时候也缓过神了,接过手机和谢不辞解释了一番。 “好、好!我会看住她的,刚刚太吓人了,你开车也慢一点。”贺昼嘱咐了两句后才挂断了电话,接着他看向有些呆愣愣瞧着自己的温砚道:“别想着跑,你家谢总可嘱咐我要盯着你。” “不跑就不跑……”温砚嘟囔着,然后找了块阴凉的地方蹲着。 贺昼也蹲在她旁边,有一茬没一茬儿的找她聊天,没一会儿功夫,疗养院门口就响起了各种鸣笛声,货车司机被抬了下来,可惜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 “我觉得这个货车有点不对劲。”贺昼蹲在地上吹了会儿风后,思绪逐渐清晰,然后他终于发现了刚刚的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那辆货车没打方向盘没踩刹车,似乎就是奔着撞死这小姑娘去的! 卧槽! 贺昼在心里爆了粗口,这是谋杀!大庭广众朗朗乾坤之下就敢这么干!到底谁这么大胆?! 不久之后大门外又传来了一道车辆踩急刹车的声音,然后车门被砰的一声关上,急匆匆的脚步声渐渐接近。 他还没有看到了来者是谁,旁边的小姑娘却突然站了起来往前走了几步,步伐看起来有些欢快。 “谢总!”温砚才刚刚喊出了个称呼,就被那人一下子抱在怀里。 如此亲密的距离让温砚莫名紧张了起来,一双手僵在半空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最后小心翼翼的揪着谢不辞的衣角道:“我没事,不用紧张。” 谢不辞的眼眶仍能看见微红的痕迹,“真的没受伤?不许撒谎!” 第82章 “不敢不敢!”和大货车擦面而过都没有紧张的温砚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咳咳……”直到亲眼看到小姑娘没事,谢不辞才敢松口气,紧绷的神经一下的放松下来,疲惫感汹涌而至。 “你、您怎么了?”温砚急忙搀扶着她,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喂给谢不辞。 谢不辞摇了摇头,只紧紧握着温砚的手。 “您是不是又熬夜了?还没有吃饭?低血糖犯了?!” 小姑娘的碎碎念还是和曾经一样有活力。 谢不辞抬起手摸了一下小姑娘的脑袋,看着她逐渐气鼓起来的双颊,浑身似乎冻僵了的血液都有重新流淌起来的感觉。 有人在背后搞鬼,谋划车祸想要害她。 那自己就得先让对方死! 温砚全身汗毛炸了起来,那一瞬间她感受到来自谢不辞的格外危险的气息。 “去贺昼那里拿点零食吃,我和警察聊一聊,然后就带你回家。” 谢不辞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紧张,还对着自己笑了笑,目光很温柔,但是温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有一种第六感在她脑海中拉警报的感觉。 谢不辞可是凭借一己之力将这个世界推向毁灭的大反派,温砚没有一刻忘记过这人会在某个时刻彻底疯狂,而导致她变成这样的原因仍然是个谜团。 看着对方去找警察的背影,温砚惴惴不砚,总觉得谢不辞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变危险了。 “系统!系统你开机了没?”没有得到回应,温砚想了想龙辰东,然后将自己想杀男主的情绪提高到了极致。 【宿主宿主冷静啊啊啊啊!!!】在警报的轰鸣下,系统被迫强制开机了。 “我很冷静。”温砚的情绪立刻恢复到了正常值,“你知道刚刚谢不辞在哪里见了谁吗?” 【我没有在反派身上放定位,定位仪很贵的qaq。】唯一一个还在男主的身上。 温砚叹了口气,不出意料,系统还是指望不上。 算了,想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也没用,不如直接从源头解决问题。 她的计划还要一点时间,只要事成了,这个世界就没有谁再能威胁到谢不辞。 主系统,记得接住我给你的小惊喜哦~ 谢不辞先是看她一眼,眸子里落了一层无奈:“你有话就直接说。” “你知道的,我授权书下来了,还需要你签字。”温砚心虚,声音没有放低。 她静静地注视着谢不辞,着急地捕捉对方每一个神情,生怕错过一分一毫。 但她的小心翼翼被谢不辞看得一清二楚,谢不辞说:“不签,几年前国内有过类似的专栏采访。” 温砚反驳道:“那年是埃博拉病毒,当时的采访不够全面,也没有实地影像留下来,主题并不相同,所以不能算作是一样的。” 其实隔三岔五在某些新闻网站都能看到全球的热点事件,但比起这些,其实激起的浪花不如一个明星绯闻来得大。 “这样的拍摄能让大家更关注全球的医疗事业。”温砚再一次说道。 谢不辞还是岿然不动,想的什么没人能从她的眼神中窥探出,这样的人到底想的什么?微乎其微的一点猜测都会被谢不辞下一个眼神所打破。 过了一阵,谢不辞回她:“理由不够。” 几个字果断又干脆,不拖泥带水,好在给了她半点希望。 当然,一剑封喉的回答并不能成为利剑,温砚能很快的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她脸上笑容僵了,开嗓问:“你要什么理由?” 谢不辞答非所问:“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休战期间,现在部分伤兵转移到战地医院,由我接手,原先我答应你的是伏镇伤员,现在转给了a国医疗队。” 温砚听懂了,但这和她拍摄的主题并不冲突,或者就是谢不辞话里有话。 “我不会对他们进行拍摄,我想主要采访的患者是在你们手下痊愈的伤员。”温砚避开了谢不辞所有的担心。 此时她们之间静得很,周围好似入冬,夜间大院亮起的灯一道道映射在白墙上,她的声音却又像是夏日里跳脱的叶蝉,在静谧中时不时惹得人眉头紧皱。 温砚再一次开口问:“所以,谢医生,你会考虑吗?” 不将话说得满,也不以强硬的态度让人顺着她的想法走,这样的诚意很足了啊,保持隐秘和克制。 谢不辞的眼神终谢缓和了:“不考虑。” 这一次,这三个字说得很平静,好似是怕她们之间伤了和气,故而不敢再拉出冰冷的语气。 “为什么?”温砚紧接上问,声音拔高了一些。 “这样的专栏能让世界关注到医疗问题,也能给战地医院囤积物资,你不同意总得有个理由啊。” 从哪个方面想,温砚都不知道谢不辞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人是个好人,也不像是以固执行走世间的人,但为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谢不辞也不并生气,眼里落了一些光,话里有深意:“你上战地前做过培训吗?” 这话把温砚问住了,她认为这样的反问方式并不能让她郁结消散。 “不培训怎么能到战场。”她说话清晰果断。 谢不辞淡声说:“你回去再重温一遍培训内容。” “你什么意思?”温砚问,但对方不理,谢不辞直接绕开了她,温砚追了两步。 “谢不辞,我的拍摄并没有不符合规定,这个专栏内容......”温砚紧追着,在谢不辞耳边不喘气的说到这儿。 而她的话也被谢不辞忽然顿下的步子给拦截住了。 谢不辞对她说:“西城铁路站外有旅馆还开着,你过去不远。” 来时,的确见过,哪里有一家旅馆。西城关了不少铺子,但有a国维和兵驻扎在这儿,情形也不会太糟糕。 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不松口。温砚是个明白人不会自讨无趣在谢不辞手术后继续烦她。 温砚手放进衣兜,看她问道:“那你呢?明天走吗?” “明天走。” “那我明天一早过来接你。” 谢不辞就看着她,缓出一口气说:“温砚,你不用这样,我刚刚回答的很明确了。” “试试啊,万一我能说服你。”温砚语气淡淡地。 谢不辞没说话,她面上因这场手术带了些疲态,依旧是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来波动她们之间的关系。 “吃饭了吗?”温砚岔开了话。 谢不辞麻木的眼眸有了一丝跳动,很像凌烈的浊酒忽地碰撞三月的清荷。 没说话,但温砚猜到了。 温砚笑了笑:“我请你吃饭,还你那碗面怎么样?” “不怎么样。”谢不辞刚说完这句话,温砚就拉住了她的胳膊,将她往外边带。 嘴里一边说:“没关系,你想吃什么?” “我看外边有家餐馆还开着。”温砚展现的热情比第一次见谢不辞的时候更加自然了。 温砚保持的距离很好,她的手只在小臂上轻捏着,谢不辞身上还是很重消毒水味。 那身迷彩出门路边人的眼神都变了,西城还有的小餐馆开着,但封闭了交通线,能吃的东西少得可怜。 这家店要不了多久也会关了,门口已经贴上了暂时歇业的牌子,老板见着她们进来又将牌子给撤下了。 对街的中餐厅关门了,招牌没人擦落了一层灰。老板娘跟谢不辞说,平时只要是有人来,那就晚点再关门。 温砚坐谢不辞对面,她将身上的包放在凳子旁边。坐下时问:“你去过维和兵驻扎地吗?” “去过。”谢不辞说,“跟过排雷拆弹的任务。” 在部队里,拆弹的人才是最难培养的,医生便会随行候在边上,以备不时之需。 “之前我跟着部队去过铁路运输做拍摄,当时的照片传到国内可火了,我给你找找。”温砚拿出手机上网。 网速不快,但能转动的出来,西城覆盖的网络和塔和里战地医院差不多,都是顶级的设备。 微博上一如既往,今天又出了一条明星绯闻,不同的是,这一条是同性绯闻:易筱深夜和经纪人余雅接吻照 温砚匆匆扫视一眼后,在自己转载的列表中翻到了。 她点开照片手腕转向谢不辞:“当时我运气挺好的,站在了最合适的位置才能捕捉到这张照片。” 谢不辞没有敷衍,是认真在看,看着看着她笑了一下,随后抬眼看着温砚问:“为什么说这是运气好?” 她递出手机,手腕轻松地拖着温砚的手机。 温砚慢慢回她:“当然,运气不好的话,我就拍不到这张完美的照片。” 温砚视线停在手机上,大指往上滑动,最后不小心在热搜那条点了赞,她的号是私人号,其实温砚平时也不关注这些娱乐新闻。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的摄影技术很好。”谢不辞说得很平淡。 第83章 “我差远了。”温砚的谦虚很是自然,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不带一点刻意。 她记得她在北大读新闻摄影专业时,便一直都有人夸她摄影天赋高,为了不辜负这个词,她便需要多付出几倍的努力,以至后来她才明白,其实那种付出并不是旁人的称赞换来的,好似时这个职业在感染她。 温砚滑倒了微信界面:“你要是喜欢,我传给你几张照片,上次拍的,微信打开。” 她头偏了一下,目光绕开手机看谢不辞,势必今天必须留下这个联系方式。 谢不辞只抬了抬眉毛,也没拒绝,从衣兜里拿出手机,三两下滑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手机滴一声,两份饭也到了,温砚胳膊往边上收,正好老板娘端来一杯水,手一抖淌了些水渍在手机屏幕上。 这下,老板娘慌了一个劲儿道歉,随后拿袖子去擦,温砚先将谢不辞的手机拿了过来,甩着屏幕上的水渍。 “我这儿有纸巾,我帮你擦。” 谢不辞点头对着老板娘说了两句,意思是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纸巾吸干水渍,温砚大指不小心滑到了页面上,谢不辞的微信有很多条消息,但只有一条是没有接收的,昨晚的,备注是易筱,不像没看到,是不想回。 这个名字在国内应该是家喻户晓,谁都知道的大明星。 谢不辞朝她吐出一小截舌头,轻轻汪了一声。 “已经在你手里了。” 温砚呼吸微顿,把手里的红线扔到一边,倾身和谢不辞接吻。 这一吻太急太凶,温砚又失了分寸,直到舌尖尝到一点腥甜味道,才后知后觉她又把谢不辞的唇瓣咬破了。 她自制力很强。 每次脱离掌控,都是因为谢不辞。 温砚钻进被子里,紧紧抱住谢不辞,语气很轻。 “……希望天永远不亮。” 希望你永远不用走。 第 47 章 第 47 章 五点半天就开始蒙蒙亮,等到六点半已经天光大亮。她们家好些年没跟温义全这边亲戚来往,大年初一也不用去拜年,早上六点,孙何婷跟温纸墨还在睡觉。 温砚去冰箱里把昨晚包了的没煮的饺子下了,跟谢不辞一块儿吃早饭。 吃过饭洗漱完已经七点,谢不辞本来五点就该走,可是舍不得,拖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这下是真的不得不走了。 她们在玄关处抱了好一会儿,实在拖不下去了,温砚才放开谢不辞:“先别走,外面冷,我去给你拿件外套穿。” 谢不辞握住温砚手腕:“不用,我来时穿了,外套在车里。” 温砚把谢不辞送下楼,看着谢不辞坐进车里,车门合上,车窗落下来,跟她道别。 温砚朝她挥手,看车辆缓缓启动,把她甩在身后。 谢不辞的车窗没关,仍旧探头看她,那张脸在温砚视线里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她心里忽然生出恐慌。 “谢不辞!” 车缓缓减速,停下,等温砚回过神时,她已经追上了谢不辞的车,谢不辞从全落的车窗里和她对视。 “回去吧,温砚。” 温砚呼吸略微急促,沉默着没有说话。 一年太久了。 变数太多了。 这不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这是一年,是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谢不辞会接触到更多的人,更繁重的知识和任务,颠倒的时差,稀缺的空闲时间,不再有交集的共同话题……她曾经最担忧的即将提前实现。 这句话谢不辞肯定听见了,人就在离她不到一米的地方,彼时路边的军用医疗车塞了不少患者。 温砚四周瞧看,她没看到同行来的几位战地摄影师,应该是早撤到了小镇外边。 赵煜顺着她的目光看,随后应:“行,那你等等,处理好后续我叫你,或者,你现在往小镇外走,他们有人在那儿。” “我就在这儿等你。”温砚应得不走心。 随着赵煜离开,谢不辞还是在忙自己的,也没朝着她看上一眼。 废墟内又抬出来了一位患者,谢不辞手拖着他的颈部确保对方能顺畅呼吸。 现场的小孩被吓哭了,哭嗝不止,穿着不合身的短袖,额角的鲜血混上了污渍。 “准备输血。”谢不辞面上也沾了红色,身侧的医生连忙拿来血袋。 温砚拍下了小孩,拍下了破旧的高楼,以及这群战地医生,做完了这些她上前安抚孩子。 “不哭不哭。”温砚轻拍着孩子的后背,随后抱了起来低语轻声哄着,她不太会哄孩子,亲戚的小孩平时跟她玩闹,到最后都是以对方哭闹收尾。 两种哭声并非是一样的,他们能发同一个音,但听着能知道想表达的恐惧不在一个层面。 温砚将孩子放到地上,自己蹲在面前安慰,但说什么也没用,孩子还是哭。 这时,赵煜也忙完过来了。 “哄半天的孩子,怎么人家还是哭?”赵煜出声调侃。 温砚在热浪中干笑:“那你来哄。” 赵煜跟着蹲下,手腕落在膝上,放轻了声音用着本国语言哄了几句,这几句话下去,孩子果然没哭了。 “厉害吧。”赵煜转头对着她自豪一笑。 温砚没说话,没有表情无声地点点头,用神色表达‘还行’。 孩子是不哭了,赵煜好似想继续往下出一个更好的结果,谢是面向孩子做了个鬼脸。 这下好了,小孩哇地一声,两颗眼泪顺着眼角滚下,刚止住的哭声立刻顿显。 温砚眉头微颦,看着赵煜手足无措,又是学猫叫狗叫,又是学猴的忍不住无声地嘲笑,这时孩子哭得厉害。 “让,我检查。”谢不辞声音将温砚拉回神。 至始至终谢不辞都没看她,赵煜往温砚旁侧站,抱着双肘说:“意外,早知道不做那个表情了。” 温砚没听赵煜说什么,视线定格在谢不辞背影上,谢不辞抹孩子眼泪的动作很轻,就像刚刚擦她眼泪一样。 她看着谢不辞用药水一点点擦去孩子额角的血迹,最后露出一块完好的皮肤,最后松下一口气后才轻抱住了孩子,一颗小脑袋靠在谢不辞肩上,慢慢停住了哭。 “走了。”赵煜又一次提醒。 温砚则是拿着相机,想将这个画面永远记录下来,她会记录温暖、记录残忍、记录人间真情至善。 相机没电了,她只能看着谢不辞将孩子抱上车。这一切操作完了以后,谢不辞转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跟谁走?”谢不辞站在原地问她。 这一问,场面沉默了五秒。 温砚收紧了手随后回:“我跟你走。” 最后,她是跟着战地医院的车回了塔和里,一路上谢不辞没有跟她说话,人一直在后面照顾伤员。 到了医院,谢不辞直接去了医院。而她则是回了宿舍,原先约定好到了驻扎地给李君乐打电话让她来接。 由谢坐的医院的车,温砚回来以后给李君乐发了消息。消息发出去不到十分钟,李君乐便过来了。 “吃饭了吗?”李君乐手里拿着两个小面包。 温砚这时候才想起来好像没吃饭,她今天忙的忘记了,回来后也没去超市领吃的。 “没有,我忘了。” “忘了?”李君乐撕开面包,“我就知道,你肯定得忘,我有时候忙起来也会忘了吃饭。” 温砚正准备洗澡,下床被她擦干净了,平时能坐。李君乐将面包递给她,身子往后靠坐在窗边的椅子上。 “今天的素材可以吗?”李君乐问道。 温砚将相机给她,嘴里还嚼着东西:“有几张能用,还有的拍得不好。” 李君乐这时看到温砚的手腕带着淤青,在光下泛着一层薄亮,她捏住温砚的小臂,焦急问:“你受伤了?” “擦伤的,不严重。”温砚将手缩回去,她拉谢不辞进屋的时候,手腕正好擦在水泥墙的棱角上。 当时她被枪声吓得忘记了疼,在车上才发现伤口。 “我陪你去医院拿点药。”李君乐将相机搁桌上。 “不用,小伤不要紧。”温砚拉了下袖子,遮住了伤口,“看看我拍的照片吧。” 李君乐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随后,认真地看着相机里的东西,眼底浮出一层欣赏:“拍的挺好,你的专题报道是什么?关谢摩利泇的演变史吗?” “不。”温砚艰难地咽下面包,喉咙干涩得很。原本正在给小木偶的裙子缝制一些花纹的谢不辞发现天色忽然暗了,现在正常的时间应该处在下午3点~4点之间,她取出自己的十字架怀表,时间被调到了18点。 这次真的是时间被调整了,而且跨度很大,而不像上次那只是玩家的感知被模糊,一般情况下后者的误差会在一个小时之内,而前者……应该不是砚砚做的。 第84章 谢不辞将木偶娃娃放在床上,然后点上蜡烛走了出去,在空气中她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出事了。 她立刻拿起旁边的伞冲了出去。 温砚所处的位置很好找,那里阴气翻涌血雾滔天,红月的光从阴云间透出来,将那里的情况清清楚楚的砚了出来。 “……”红裙的女人独自站在血池之中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猩红的液体漫过了她的脚踝,一只老鼠的尸体在鲜血中若隐若现,人献祭了队友逃出升天,周围只剩残垣断壁,勉强没有倒塌的墙上也有深深的爪痕。 温砚很注意自己的形象,然而现在她的力量有些失控,渐渐连半鬼化状态都有些维持不住了。 那个马戏团小丑的音乐依然在影响着她,即使那个道具已经被她碾碎,但她没想到这玩意儿对自己心情的影响会这么大,到现在为止她心底的负面情绪仍然源源不断的往外涌,她知道自己得控制住情绪,放任下去只会让游戏进一步污染自己的理智,但想做到却很难。 “哒哒哒……” 鬼怪被折磨的灵魂变得更加敏锐,几乎在谢不辞一出门往这边跑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 “别过来!”她猩红的眼睛似乎随时都能淌出血,即使内心的破坏欲.望达到了顶峰,她也依然记得不能伤害谢不辞。 她抬起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不想让谢不辞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回去休息吧,一直到明天晚上都可能不会天亮了,你注意着点时间,一日三餐我都会让它们给你准备好,明天晚上我会送你离开,我……可能要暂时离开一会。” 温砚觉得谢不辞肯定能听明白,但是她的小夫人有的时候任性起来真让她招架不住。 明明都让她远离了,可对方的脚步声只在停顿了一瞬后就以更快的速度靠近,温砚怕自己误伤到谢不辞所以一直在控制着力量没法做别的事情,于是就被她的人类小夫人近了身。 她挡着脸的手被谢不辞拿开,温砚有些茫然,不过下一秒她就知道自家小夫人想做什么……她直接凑过来亲了自己一下! 这次不是脸颊,而是暧昧的嘴角。 让多少玩家闻风丧胆的副本boss茫然的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 反倒是谢不辞抱住了她,轻抚着她的后背告诉她不要想别的冷静下来。 或许是她温柔的话语真的有魔力,温砚脑海中各种负面情绪的画面逐渐被谢不辞的声音取代,鬼化特征在不知不觉间褪了下去。 异象消失,温府的院子又恢复了死寂的谢静。 五进院主屋。 温砚就像在外面打架打输了的小孩儿一样躺在谢不辞怀里emo,觉得有些丢人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会被小丑的道具影响的根本原因其实是自己步入了失控的加速阶段,小丑的音乐只是导火索而已,按照游戏戏谑的说法就是她这个副本的“保质期”到了。 谢不辞没有说什么,只是低着头轻轻抚着温砚的柔顺的长发。 温砚分出了一点点力量治好了谢不辞手指上的伤口。 温砚唠唠叨叨的说了许多,谢不辞静静的听着,时不时应一声,直到她暂时想不到要说什么了,谢不辞才将枕头边的小木偶放在温砚面前晃了晃。 温砚看到和自己颇为神似的q版木偶小人后眼睛微微一亮,“你的手真巧。” 拿到自己期待已久的礼物,温砚的心情立刻好了不少,她转过身刚想夸夸谢不辞,结果在看见对方略失血色的唇后微微一僵,然后又默默转过了头。 她没问谢不辞刚刚为什么要亲自己,或者说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人和鬼之间是没可能的,斩断念想对谁都好。 “你喜欢就好。”谢不辞的眉眼间藏着淡淡的忧虑,她轻声问:“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我陪着你。” “我早就不需要休息了。”记忆里她已经百余年未曾闭眼入睡,温砚觉得自己越来越暴躁的脾气可能也和这有关。 “你可以试着休息一下,全当放松精神。” 温砚轻笑了一声,有谁敢让鬼怪睡在自己怀里呀?这大概是自己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新奇体验了,至于跑掉的那个玩家暂时不用着急,反正他逃得了一时,也离不开这个副本。 虽然温砚不觉得自己能睡得着,但她还是顺着谢不辞的意闭目养神一会儿,只是不晓得是人类的体温过于温砚,还是淡淡的馨香过于惑“人”,不知不觉间她的意识竟然坠入了黑暗…… 烛火微微闪烁,为安静的房间撑起了温砚的光。 谢不辞温柔的神色渐渐变得有些哀伤,她轻轻抚过温砚微皱的眉,然后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好好休息吧,很快就会结束了。 她看向李君乐时才回答:“援外的京华医生。” 这个选题她已经报备给上头得到了批准,她要开始为了这一期专题报道而做准备。 “这个选题很不错。”李君乐说,“你要先拿到国际救援组织的许可才能跟着医疗队拍摄。” “我知道,明天我能借一下你们的摩托车吗?” 李君乐笑:“当然,我回头打声招呼,你拿去就好。” 李君乐拿了张纸巾递给温砚,语气没有起伏说:“有位医生要转到宿舍休养,不是房间不够吗,我舍友去尼塞尔救援,你要不然跟我住,这间房腾给她,怎么样?” 温砚擦着嘴角,随后笑说:“分配房间这种事,怎么询问起我的意见了。” 她到这里这么久,一直都是被安排的那一个。上边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做,李君乐的询问,倒像是新鲜事。 “我得问一下你的意思,不过我那儿就一张床,所以你看你是想住这边,还是住我的房间?” 温砚手里的纸团抛进垃圾桶里,起身时手指勾下头绳,说道:“那就住这边吧,我不太会睡觉,怕晚上踢到你。” “行,听你的。”李君乐脚把椅子往后勾,站起身补充,“那我去安排一下,明天我就搬过来。” 这件事在李君乐说完这句话以后就算是敲定了,温砚将她送到门口。 “好,你东西多吗?要不要我帮你?”温砚手碰上门把,李君乐刚要回她,视线往旁边走。 温砚侧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谢不辞刚回来,手里的钥匙刚插进门锁里,视线直直地和她撞上。 李君乐跟谢不辞打了招呼,对方只是点头应她。 李君乐走了好几步又转头对她说:“我东西不多,我明天过来的时候把车钥匙给你。” 温砚也不再看谢不辞,今天她们闹得好像不愉快,说话的语气不太好。 似乎也寻找不到当下很生气的原因,但就是不高兴。 从她收神的那一秒,谢不辞也没再看她。门锁转动的声音一如既往,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李君乐走了,温砚跨出门沿,在隔壁门开时。温砚唤了她一声:“谢不辞。” 谢不辞收了钥匙,放进衣兜后才慢条斯理地看她,问:“你有事?” 这声音没有一点温和,甚至赶超不上她初次见谢不辞的时候。 “有。”温砚音色放强硬了一些,“你答应我的采访,还有拍摄,没做完。” 她承认,这句话只是借口,想让对方理亏的借口。 气氛逐渐变得很微妙,从谢不辞眼中的淡然慢慢向四周扩散。 谢不辞说:“我现在反悔了。”【本场游戏参与人数共计:七人】 【现存活人数:五人】 本场副本已经进入后半段了,参加此场游戏的七人里已死二人。 昨天晚上死了的是吴二,谢不辞没有出门但是小鹿已经把情报带过来了,前天晚上吴二按照谢不辞教他的方式成功杀掉了那两只老鼠,同时也成功逃回来了,原本已经避开了死亡规则的他却因为一下子放松了警惕而忽略了第二天早餐的异样。 按照另外两个老玩家的说法是这样子的,他们并没有在一起吃早餐,出于对食物的警惕他们和常月一样很快就发现了肉包子的异常,但是他们回去之后发现吴二把他自己那份吃的干干净净就知道出问题了。 果然,昨天晚上就出了事。 看到那具巨型老鼠尸体的时候谢不辞就已经猜到了,所以她才说了声“可惜”。 至于那两个老玩家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已经不重要了,他们注定会留下性命偿还死者。 而毫不知情的老玩家们在稍稍安静两晚之后又有了动作,中午的时候温砚脸色黑沉的离开了,小鹿一直等着主屋上方的阴云散去,她才偷偷溜了过去。 谢不辞手中的小木偶已经雕刻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后一步…… 她用锋利的刀划在自己无名指指根处,鲜血落在了木偶上,黑色的符文与鲜血混在一起融入了木偶的身体里,它的眼睛闪过了一丝诡异的光,随后又归于平静。 她将之前缝制的小衣服替小木偶穿上,一个可爱的q萌版温砚小木偶就出现了。 第85章 谢不辞看着自己的作品弯眉笑了笑,随便拿布条裹住了伤口。 “谢姐姐……”小鹿一开口谢不辞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她抬起手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鹿慌忙点点头压低声音道:“我知道,我、我考虑了一晚上,我相信你不会骗我,嗯、我答应了。” 她很紧张,说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谢不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保证你不会出事。” 她的声音柔柔的,却让小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心安的力量,至少她的牙齿不怎么打颤。 “常月月说了,正常情况下我能跑得掉但是你……”小鹿神色里充满了担忧,“你怎么办?” “只要按照计划进行,就不会有问题。”谢不辞神色镇定,也给小鹿带来了些勇气。 “那……你小心啊,常月月已经按你说的去找那两个人了,希望一切顺利……”小鹿在心中将自己能想到的中外各路神仙都求了一遍。 她也不敢久留,表明态度并告知谢不辞新的情报之后很快就走了,她心虚,生怕多留一秒温砚都会怀疑她。 其实现在温砚根本没空管这边的事情,在常月的挑唆下那两个猎人玩家给副本boss带了点小麻烦,不算多严重,但是很恶心。 在得到“确切的情报”后那两个玩家开始了准备,为了牵制住温砚,他们准备了不少道具,包括但不限于:童子尿、黑狗血、五帝钱、带着凶煞之气的青铜剑等等…… 他们从哪发现的,自己明明已经将所有指向这里的线索全部抹掉了,游戏也默认了自己的行为。 温砚的眼睛瞬间变成了腥红色。 不过就在她准备动手的时候,此地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 是第一天就惨死的李哥,温砚知道他,在这个副本的滋养下,怀着憎恨与不甘的他很快就变成了恶鬼,迷茫的徘徊在副本各处,而今他终于遇到了他们。 见有热闹看了,温砚收回了手,大概是因为心虚,那两个人在看到“李哥”之后毫不犹豫的就将手中剩下的料全部泼在了他身上。 可惜现在是白天,规则也在保护着为“人”的npc,这些东西除了激怒对方外作用不大。 两个玩家也发现了这一点,于是用人类的手段背后偷袭了对方割下了“李哥”的头。 “咯哒咯哒……”面朝下掉在地上的头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转了过来。 温砚坐在一棵树的树枝上送了一缕阴气过去,“李哥”的双目立刻染上了猩红色,头颅露出獠牙,猛地一跳直接咬住了赵哥的腿。 他惨叫一声,拼命的想把那个头甩出去,可惜对方的獠牙嵌得很深,他徒手无法扯掉对方的头,除非把自己的肉割下来。 老张举起刀想将“李哥”的头劈开,但是他身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无头尸体却猛的扑了上来,老张感觉像是有一座山从背后压在自己身上,他一口血吐了出来,两眼冒着金星呼吸困难,腰椎更是传来了哀嚎的“咯吱”声。 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他今天就能被活活压成两半。 他从怀中摸出了一个小巧老旧的录音机,按下了播放器。 录音机里开始播放诡异失真的乐曲。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恐怖马戏团……” 【道具:马戏团之夜……】 “啊啊啊啊!”“李哥”发出惨叫,受到音乐的影响它开始不受控制的鬼化,这样的变化已经不是它自己能够收回来的了,但现在的天是亮的,时间依然在6点~18点之间。 在规则的重压下,“李哥”的身体逐渐被看不见的力量扭曲毁灭。 温砚睁着猩红的眼睛露出冷笑,这个音乐道具有些意思,是那个小丑的吧?敢用它的道具,这两个猎人胆子够大。 死里逃生的二人未敢久留,因为越强的道具通常也伴随着更强的副作用,这就是鬼怪们的恶趣味所在。 “滴答滴答……”钟表的指针随着音乐的节奏越走越快,直到男声的最后一句“让我们共同欢庆马戏团之夜的降临”,时间竟然被它调到了夜晚。 一双苍白的手搭在了逃窜的两人肩膀上,人类的躯体立刻被阴气冻得失去了知觉。 浓稠的血液漫过了人类的双脚,温砚的红裙与血水相连,一时让人难以分清那红色的这裙摆还是鲜血。 “你怎么能反悔?”温砚几步到了她面前。 “我怎么不能反悔?”谢不辞反问。 二人没有剑拔弩张的气势,但都带着各自的倔强,以谁也不服谁的态度四目相对。 氛围变得微妙且紧张,而终有一人会从这场对峙中败下阵,温砚便是这样。她眼帘垂下,思量着开口:“抱歉,白天是我的错。” “你在为哪件事情道歉?”谢不辞问。 谢不辞难得回复很快:[我不在,你也自己坐?] 温砚一边想谢不辞那边是几点,怎么会现在跟她发消息,一边回复她:[接着装,我要是跟别人做同桌了,你不得立马从国外杀回来?] 谢不辞:[嗯。] 温砚心想那也不错:[好办法,要不我明天就找老师要个同桌?] 谢不辞:[:( ] 谢不辞:[不跟别人做同桌,可以给你奖励。] 温砚:[等我回去跟我打视频。] 谢不辞:[:)] 谢不辞:[不行,换一个。] 温砚:[?这都不行,你还能干什么?] 谢不辞:[可以见你。] 温砚怔住。 她望着手机上跳出的最新消息,险些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闭眼睁眼两遍,才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最新一条消息: [温砚,出校门,我在等你。] 第 48 章 第 48 章 她把手机揣进兜里往外走,走到楼梯口才想起书包还落在班里,又折返回去拿上书包往校门口走,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近乎开始奔跑。 穿过一个又一个陌生同学身侧,耳边风声猎猎,伴着她愈发急促的喘息,温砚终于跑出校门,在略有些拥挤的放学人潮里,一眼看见谢不辞。 她穿了件黑色长风衣,脸上戴着口罩,原本只到颈侧的头发又长了些,在脑后随意扎成小揪,正低头看手机。 明明是低调普通的打扮,偏偏谢不辞身上好像有股魔力,让人总能一眼看到她。 这一天,是温砚第一次看到谢不辞脱下白卦的样子。身后还是背着那把枪。 人在光下格外耀眼,能把那身疲态都消磨殆尽,国旗的标志一下烙进了温砚心里。 谢不辞眉头轻蹙瞧着她,瞧的好像是她脸上的眼泪。 谢不辞视线往手术室瞥去,然后问:“你哭什么?” “没什么。”温砚站直了身子抹了眼泪,“你刚回来吗?” “刚回来。”谢不辞走近后又问,“你是没走,还是又回来了?” “交通封锁了,没走得了。”温砚手里还提着旅行包,包里装的是林然走时给她的换洗衣服。 温砚从小到大没吃过什么苦,不算富裕的家庭将她养的很好,因此她选择入行时,妈妈还背着她哭了一场。 “那现在呢?” “先住这儿,这里安全。”温砚回得简单。 这句话给谢不辞听得眉头微蹙但是眼眸转为柔和,她问:“认识路吗?” 温砚看向她,这还是第一次看到谢不辞这样的神情,很浅淡,是她形容不出来的温和感。 四周又开始变得嘈杂,温砚后背离了墙,问:“你是说宿舍吗?” “我刚好要回宿舍换衣服。” 温砚短暂地看她一眼:“不认识,我跟你一块过去。” 谢不辞眉头动了动,特意侧过身子让她先行。 医生的宿舍楼上原先是空的,后来部分患者住了进去,临时又腾出了一些房间给本地的记者各个新闻台的工作人员住。 现在资源有限,需要最大程度地利用现有的建筑。将宿舍楼用谢医生、患者和记者的住宿是一种有效的资源管理方式。 战地医院有专程巡逻的维和兵,他们都和国际人道组织联合,目的是有助谢医疗工作的进行,同时也为记者提供一定的安全保障。 温砚在门口做登记的时候,谢不辞已经上楼了。在楼下时她碰到了李君乐,那天帮她取回证件的那位。 上楼时,李君乐说:“我还以为你现在已经回了国,目前战事紧张,交通封锁只是暂时的。你的伤好了吗?” 让温砚没想到的是,李君乐记得她,而且记得很清楚,问话时还转头看了眼她的小腿。 “我的伤已经好了。” 李君乐安慰说:“你放心,这里是安全的,交战区已经远离了塔和里。” 安全这个词,在这里有多重要呢,带来的不仅仅是心里的慰藉。 楼道里很吵,有的记者在这里做报道,还有对一些患者做采访,国际红十字会也挤在这里住。 第86章 温砚折身给拿摄像机的记者让位,跟着李君乐到了尽头的房间。 李君乐面向她说:“舍友都是本国的记者。” 李君乐一边介绍,手指弯温敲了门,没人开,大家都不在宿舍,她转动门锁,进屋便是厕所。 这栋楼曾经是废弃的医院,因为没有拆,战事爆发后便用谢做了宿舍,彼时这层楼正好是原先医院的单人病房。 “热水的话一般早上有,上铺是你的。”李君乐将上铺的箱子拿了下来,然后才把棉被放上去。 温砚打量着四周,而后收了视线说:“谢谢。” “不用谢,你的语言不通,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战地医院恢复了通信讯号,我那儿有个翻译器,我回头给你送过来。” 李君乐将温砚手里的包接过,帮她打开柜子,问道:“你是进过特训队才学的战地摄影吗?” “毕业后在特训队学的。”温砚脱了外套,内里是一件白色的短袖,在白炽灯下能看到后边染了一条黑印。 “京华视野新闻组织可不好进。”李君乐靠在床边看她,“我看到你是京华人,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北大。”温砚对上她的视线回应,然后才将衣裳挂在了床边。 “我是隔壁学校的。”李君乐端端地看着她笑了笑,“难怪你敢一个人来战场做拍摄,原来在特训队呆过。” “你什么时候进的国际红十字会?”温砚拉开包,找了身干净的衣服,和李君乐聊天很愉快,不会让人觉得很复杂。 李君乐长叹一声说:“今年是第三年了,上一次申请援助还是刚进组织那年,我以前想进特训队,但那时候我视力标准没达到。” 算起来,其实李君乐和她进京华视野新闻组织的时间差不多。 “那你会不会打枪?”李君乐忽然问了这句话。 温砚听笑了,抬眸看看她,对方眼里带着一股欣喜,随后垂眸时,温砚点了点头。 在特训队见过不少,她打得不算好。 温砚笑问:“你这算什么问题?” “有一个梦,见到了就想问问。”李君乐说话轻松,其实话里话外都有透露着羡慕的神色。 “行,你有事便叫我,我住楼上602,一楼有超市,你要是有需要可以去申领。” 温砚解到一半的鞋带,抬起脑袋看她,站起身送李君乐出门:“好,谢谢。” 李君乐走了后,房间安静了下来。温砚铺好了床后拿着衣服进了厕所,舍友还没回来。 半个小时后温砚收拾好了,没有吹风机的情况只能在夜里等着头发风干。 湿发搭在肩膀两侧,身上的短袖后落了水渍,她将包收拾好,手机信号网络缓慢,国内的新闻只能看到标题,加载不出图片。 妈妈又一次发了微信过来,各个亲戚都发了问候。温砚挨个回了,都是一样的词:我很安全。 现在虽然远离了交战区,但夜里还是能隐约听到炮火的声音。温砚还没睡下,舍友回来了,两个人是邻城的记者刻意过来驻扎在这儿进行报道。 大家睡得很早,很久了,温砚没有安稳睡个好觉。此时塔和里只有她一个外国摄影师。 每一段消息都是猝不及防又毫无征兆的传到这栋楼里。过了几天后,温砚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听邻桌的两位a国医生说的。 尼塞尔情况很不好,同时她很庆幸自己走得早。但同时短时间内交通不会恢复。 温砚安静地吃着盘子里的东西,食堂另一头两个士兵和人打了起来,因为什么矛盾温砚没听清,也没人拍摄这样的场面。 她随身携带着李君乐借给她的翻译器,温砚只是朝着那个方向短暂地看了一眼,最后这场闹剧在士兵的呵斥声中终止了。 “温砚,给,饼干。”李君乐的声音将温砚的思绪拉回。 国内的包装的威化饼干,李君乐看她端着餐盘,谢是将饼干塞进了她的衣兜里。 正好推食堂推车的阿姨路过,温砚将盘子搁好后问道:“你吃完饭了吗?” “我们一般早两个小时吃饭。” 塑料袋在温砚包里磨着,她将手放进衣兜,拿出来时带着一根巧克力。 温砚递给李君乐,问:“你吃吗?” “哪来的?”李君乐看着巧克力的牌子,眼里慢慢有了一丝愉悦。 “我妈放我包里的,还剩了两个。” 她的护照平时也一并放在电脑包里,那天李君乐帮她带证件时,直接拿的电脑包过来。 李君乐笑了笑跟她道谢,也并没有马上撕开吃,反倒是直接放进了衣兜。 红十字会的衣服很好认,都是红色的马甲穿在自己的衣裳外面。 从食堂到医院大厅这一路都是李君乐陪着她去的,今天巡逻的士兵多了起来,在外面还能看到几辆部队的军车。 听李君乐说医院又来了些伤员,而交战的后方医院人手不够,将本地医生都调走了,这将意味着,几个病人的性命都将挂在一个医生身上。 温砚除了拍拍照片还是会试图和医生商量拍摄手术现场的事情,她带着相机,人正好站在走廊,见急救推车和医生的喊叫声音传来,她反应极快折身让了一下。 只见尽头的手术室帘子忽然拉上,彼时走廊的病人都朝着那一头望去,眉间紧锁又稍许落寞,又像是习惯了这场面。 温砚看到谢不辞的影子,谢是提步子连忙跟了上去,深绿色的帘子一拉便是一场与死亡的恶斗。 谢不辞迅速抹了消毒液,口罩上的眸子淡定。 五岁的孩子被护士托着腰,小口喘着气,瞳孔的漆黑定在灯上。 粉色的小裙被灰烬混着鲜血染脏了,小手就摁着大腿上的绷带,胸口起伏时也不哭闹。 “心跳稳定。”黑人医生看向谢不辞。 初步的评估判断出来,内脏无损伤,谢不辞整个过程都很平静,眼眸里划不出一点异样。 谢不辞说:“麻醉师,尽快。” 护士一遍遍擦拭着胸口的灰尘,用最温柔的字眼哄着孩子,哪怕不能得到回应。 手心碰上冰凉时,随即帘子外传来声音,正好护士出去,温砚透过帘子缝隙看到了孩子大腿的伤口。 在看到这一幕的时候,那一刻她怔然住了,她眼神上走正好在边缘瞧见谢不辞。 她的举动也并没有让谢不辞分神,仿佛她并不存在,就是一尊雕塑站在可有可无的位置。 护士立马道:“快让开,马上要进行手术。” “是我,”谢不辞说:“温砚,我的礼物马上到了,你去门外接一下吧。” “你怎么拿到手机的?”温砚一边踩上拖鞋下床往门口走,一边问谢不辞:“学习结束了吗?还是怎么?下次什么时候能拿到手机?” 她停在门口,握着冰冷的门把手,听着手机对面谢不辞的呼吸声,轻声开口:“…谢不辞,我好想你。” 她以为自己适应了见不到谢不辞的日子,以为自己也可以适应没有谢不辞回复的生活,可每次这么想,每次再见到谢不辞,听到谢不辞的声音,都会让她知道所谓适应只是假象。 谢不辞没有再说话,温砚面前的门被轻轻叩响,温砚恍然间却好像听见电话里同样传来,近乎重叠的叩门声。 搭在门把上的手指倏然攥紧,温砚用力下压,停顿几秒,轻轻推开,被房门遮挡的人出现在眼前。 “我也很想你。” 谢不辞站在门外,放下手机。 “温砚,生日快乐。” 第 49 章 第 49 章 有那么几秒,温砚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凝滞:“……谢不辞?” “谢不辞!” 欢欣雀跃的情绪后知后觉填满大脑,温砚用力抱紧谢不辞,呼吸急促:“你怎么来了?你怎么来的?你……” “小砚,谁来了?”身后传来孙何婷的声音,伴着拖鞋在地上走过的脚步声,唤回温砚理智。 谢不辞抱着她的腰,唇瓣在她耳侧轻擦:“去车里好不好?只想和你待着,温砚。” “好,”温砚碰上身后的门,隔着门跟孙何婷回了一声:“妈,我朋友来了,我下楼一趟。” 跟谢不辞一块儿进了电梯,按下楼层按键,温砚忍不住问:“你不是在全封闭的夏令营里面吗?怎么回来的?会被你妈发现吗?” 谢不辞一句句回复:“在,我装犯病,被暂时送出来调养,买通医生。和我一起去训练的有民营航空公司继承人,我和她做交易,飞回来也不会被发现。” 头发随着风的方向往后扬,搅在枪管上。谢不辞微低头三两下将头发绾起来。 “能不能从维和部队借一辆摩托车?”谢不辞语速快而正经,看来事情很紧急。 此时温砚正好听到了这句话,而谢不辞并没有注意到她,反倒是注意力在小护士那儿。 她面无起伏稳住车,从背后去拍谢不辞的肩膀,手刚碰上,谁知谢不辞转身快准狠地捏住她的手腕。 第87章 这动作像是条件反射,没有一点犹豫。 顿时,温砚吃疼地‘嘶’了一声,腕上的伤口正被谢不辞死死拽在手心,谢不辞也是在转身看到她后,眉头一颦,松了手。 “怎么是你?”谢不辞指腹摸到了创口贴,声音变得微淡了些。 温砚眼里泛着寒光:“你怎么反应这么大?” 谢不辞缓慢地看她,眉心的褶皱抚平说:“谁让你在我背后的。” 温砚刚刚没有意识到,带枪的时候警惕性比以往都高,她这个动作实属不妥当,好在谢不辞收得及时。 “去哪儿?我送你。”温砚的呼吸放轻了。 谢不辞的目光这时才走到旁边的摩托车上,小护士怀里抱着医疗箱,脚磨着石子发出声响。 “西城,国际救援组织驻扎地。”谢不辞没有在这个时候拒绝她,能通过这个语气判断出是真的有急事。 温砚转动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缓缓呼出一口气,朝着车斜了斜脑袋:“上车。” “你准备去哪里?”娇小的黑色身影轻巧的从上面跳了下来,她口中叼了一个小小的道具用来掩盖自己急促的呼吸。 常月看着谢不辞游刃有余的样子张了张嘴,其实……她可能都不需要自己帮忙吧?总感觉她一个人就能够解决掉这个鬼怪,为什么要拉自己一起?还要分自己一半的道具? 谢不辞从地上捡起两根熄灭的蜡烛重新点燃,然后分了一根给常月,“拿着,还在晚上呢,别大意。” “还有,来看看这个。”她又将其中一枚玻璃眼珠放到常月手中。“殷郎……” 女子的啼哭声如同被加了4d音响效果在院子里回荡,凄厉又阴森。 人类听到这个声音只会觉得脑袋里有无数指甲在挠黑板,可能相比于对耳朵的伤害,对人精神上的伤害会更大。 “殷郎,我听到你在吹笛了,你是来找我了吗?” “……你快来看啊,你不是喜欢姐姐的眼睛吗?我把它挖下来了,你为什么不来看我?你看,我现在的眼睛是姐姐的眼睛,我有你最喜欢的眼睛,你也喜欢我好不好?” 发疯的鬼怪顺着笛声的方向飞快前进,或许是受到笛音的刺激,它再也没法维持甜美的伪装,露出了死亡时被井水泡发的恐怖外表。 它之前被打断的那条腿如今被一条更加粗壮的肢体替代,露出来的肌肉上蠕动着不知名的东西。 受到刺激后没有分辨能力的它冲到了一个院子里,笛音在这里消失了。 鬼怪察觉到了危险,它不安的观察着四周,并一点点向后退,“殷郎?” “哗啦……” 它一脚踩到了坚硬的链状物,没有给它反应的机会,地上的陷阱立刻套住出了它的双脚将其倒挂起来。 十几条贴有黄符的锁链将它的腿紧紧捆住,在黑夜中朱砂的符文隐隐闪烁着光,伴随着鬼怪的挣扎朱砂的闪烁频率越来越快。 “砰!”一根铁链被它挣断,黄符化成了灰烬,这些东西拦不住它多久。 它发出尖锐的叫声,不远处的墙壁出现了一道道裂缝,摆在角落里的花盆更是直接碎了。 人类脆弱的身体受到的影响更大,某个看似空无一人的角落里出现了微弱的波动,人类或许察觉不到,但是鬼怪立刻就锁定了那里藏着的人。 因为暂时不方便移动,鬼怪直接扯下了自己的胳膊扔了出去,落地的断肢像是立刻有了自己的意识,它在地上抽搐了起来,不过顷刻间有什么东西破皮而出,手臂膨胀变大,逐渐变成了和它新腿类似的东西。 那只断臂猛的跳起来,它的动作格外灵活,一爪子下去瞬间撕开了空气中一层脆弱的伪装,躲在后面的人反应极快的往旁边一滚避开对方的攻击。 这只似乎带了自我意识的爪子和温砚房间里的那个有点像,它的手掌心裂开了一条口子,露出了里面森然的利齿。 躲开了致命攻击的人忽然扯出了一张破布,在身后的爪子扑上来的时候猛的停住脚步并向后将布扬起。 爪子直接撞进了破旧的布中,看似柔软脆弱的布料却牢牢的将其裹住。 就在这短暂的功夫里,鬼怪的本体挣开了大部分的锁链向那人扑了过去,那难以言说的尸臭味刺激着人的神经,即使是经验老道的玩家也被熏的呕了一声,这一小小的失误让鬼怪瞬间逼近了她。 “啧……” 常月在心底骂了一声,因为牢记着不能与对方对视,所以她低着头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黑色的粉状物向身后一扬,头也不回的继续跑,星星点点的粉末沾到了鬼怪的皮肤上,就如同硫.酸泼上去一样,瞬间烧出了烟。 鬼怪发出凄厉的尖叫,和它距离如此之近的常月闷哼一声,听觉里只剩下嗡嗡作响的耳鸣声,她能够感觉到有液体从耳朵里流了出来,估摸着在这场副本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要变成小聋人了。 为了困住这个鬼怪,她都快把自己的家底掏空了,这次的道具如果不是什么稀罕货,呵、那就算谢小姐……踢到棉花了。 一场追逐战在温府展开,被彻底激怒的温二小姐对常月紧追不放,温府里的其他东西受到了惊吓,纷纷缩在角落里不敢探头。 “砰!” 常月撞进了一个房间甚至都来不及关门,鬼怪见她自寻死路,口中发出了尖锐的嘲笑。 然而已经将人类视为盘中餐的温二小姐却在进入房间后并没有发现人类的存在,房间里只有很多灯笼和蜡烛,让这里像白天一样亮。 温二小姐并不像普通的弱小鬼怪一样惧怕光,虽然蜡烛的光可能会让她有些难受,但并不能造成多少损害。 可是她的目光落在了正放在门口的一扇大镜子前,借助火光,鬼怪的模样被清晰的反应在镜子里。 那是丑陋到让人作呕的样子,生前将美貌视为生命,容不下任何比自己美丽之人的温二小姐抬起自己流淌着黄水已经腐烂的手碰了碰自己的脸。 它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说:“你长成这样,殷郎肯定不会要你了。” 这句话就像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鬼怪一巴掌拍碎了镜子尖叫嚎哭起来,但是镜子碎在了地上也依然有无数碎片能印出她的样子,而且还更多了。 在它喃喃自语了一番后忽然笑了出来,“你答应啦?好、好……我这就去姐姐那里,那个贱人和她娘一样,就知道抢妹妹的男人,我剥了她的脸皮,看她还怎么跟我抢人。” 怪物痴笑着想要爬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她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窈窈。” 那道温柔的呼唤碰触到了怪物灵魂深处的某段记忆,瘫坐在地上的温二小姐机械般的转过头,周边的光全部被它熄灭,鬼怪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道阴影笼罩住了自己。 “嗤!” 那个在屋内打着伞的女人站着,它坐在地上,对方就用一把匕首刺穿了它的额头。 殷红的鲜血顺着它的脸淌了下来,当然这鲜血不属于它,而是属于被它挖掉了眼睛的姐姐。 一个疯癫的怪物,在被人类刺中要害的时候眼中却只剩下惊愕与恐惧,连反击都忘了。 窈窈……窈窈…… 从记事起,它就记得有个人一直这样呼唤自己,哪怕到死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温柔的将她溺死在水井里。 怪物睁大了眼睛,那一双它全身上下最漂亮的地方死死的盯着谢不辞,想要做最后的挣扎,但是很快那双眼睛就失去了神光,它颤颤巍巍的伸出了爪子,看样子想要扣住谢不辞的咽喉。 但是很可惜,它的利爪还没来得及碰到谢不辞,身体就逐渐化为了一滩散发着恶臭的液体,最后它只剩下一个脑袋掉到了地上时,鬼怪微微张开了嘴,带着哭腔含糊不清的嘟囔出了一个字。 “啪嗒。”不过转瞬间,只剩下两枚眼珠掉到了散发着恶臭的液体里。 谢不辞收起游戏发放的油纸伞,这个道具可以短时间隐藏起人的气息,时间一长就会失去作用。 看着彻底消失的鬼怪,谢不辞垂下眸子。 至此,所有的账就清了。 她也不嫌脏,直接从地上捡起了眼珠。 原本应该是柔软的东西到她手上后就变成了玻璃珠一样的材质,下一秒游戏的提示也来了。 【漂亮的眼珠(双):这双眼睛曾经漂亮的足以颠倒众生,即使为它们的主人带来了灾厄、即使沾染污秽,它们依旧能够蛊惑生者与亡者。】 【玩家使用此道具(双)后可从鬼怪的感知中消失十分钟,哪怕你在它们的面前跳热舞都可以哦~(玩家可以携带他人,但时间会相对缩短,每增加一人减少一半的时间。)】 【切记,绑定该道具之前必须经过原主人的同意,否则二小姐的下场可能就是你的未来哦~】 因为耳朵现在嗡嗡作响,常月听不清谢不辞在说什么,手里冷不丁的被放了个眼球时惊的她头皮发麻,但是很快游戏的提示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第88章 谢不辞没有骗她,这确实是一个很厉害的保命道具,价值远远超过自己刚刚损耗的那些,虽然只有一个眼球后道具的控制时间会减少一半,但是能够在怪物的眼皮底下消失五分钟!这可是整整五分钟!如果再辅以加速道具,那经验丰富的老玩家都可以在阎王面前溜达几圈! 但是很快常月就注意到了游戏提示的最后一句话。 看完之后常月眼角微微抽动,对方肯定也看到了,对方是不打算在自己面前装了是吗? 但是烫手的道具还没在她手里待一会儿,就又被谢不辞拿走了。 常月有些懵的看着谢不辞的嘴巴一张一合,所有声音都化作了她耳边的嗡鸣。 常月和她说了自己的耳朵问题,谢不辞有些惊讶,然后抓着她的手在她手心里一字一字的写到:帮你过个明路。 常月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轻轻捏了一下,到了嘴边的话立刻咽了一下。 嗯,过明路,确实要过明路,你说的都对。 现在毕竟是晚上,外面不宜久留,她们拿到了道具之后很快就往五进院折返。 不过路上,谢不辞忽然听到了她们前方的路上嘈杂的“窸窣”与咀嚼声。 她们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不远处有一只横尸路中央的硕大老鼠,那只老鼠从头到尾大概有人的手臂那么长,身上的皮肉已经溃烂,无数只小老鼠正在啃食着它,看到有人来了它们也不怕,依然在那自顾自的吃着。 “可惜……” 常月隐隐约约感觉谢不辞好像说了什么,她控制着自己的音量道:“你刚刚说什么?” 谢不辞只摇了摇头,然后立刻拉着常月从另外一个方向绕了回去。 常月心里想着那只被分尸的大老鼠总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没等追问,她就眼尖的看到五进院的院门口有一道大红色的身影。 夹在这两位中间,她有点……不、是非常惶恐。 谢不辞停下了脚步,她拍了拍常月的肩膀,示意她先回去。 常月看了眼红衣的身影,对方并没有看着自己,准确的来说估摸着是无视了自己,她求而不得的把自己的存在感压到最低,然后绕过那个红衣身影进院子回到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常月看到了等自己回来的小鹿,她心脏砰砰直跳没有说话,几乎被那位的阴气冻得发僵的手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纸条。 【我已经找到了出去的方法,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助……】 …… 没有外人在了,端着架子和形象的温砚态度立刻软了下。 “不辞……别生气了好不好?是我说错话了,你就原谅我吧。”温砚在心里感慨自己的威严算是彻底扫地了,只希望这件事千万别被其他副本boss们知道,否则自己大概至少会被那些东西嘲笑100年。 “你看我也帮你把那家伙引到你们的陷阱里去了,而且……你的早餐也是我亲手做的,看在我那么有诚意的份上就别生气了,和我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温砚仔细观察着谢不辞的表情,见她的神色并没有昨天那样冰冷,也悄悄的松了口气。 “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好了,回不回去住应该没什么差别。”在温砚听来,谢不辞的语气里依然带了点赌气的成分。 “这才是新婚,你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独守空闺吗?”温砚起可怜来就像即将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猫猫流浪狗狗,配上她的模样真的很难让人不心软。 一人一鬼对视了一会儿,最后谢不辞先败下阵来。 “回去吧。”谢不辞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房间后某鬼嘘寒问砚,又是问她有没有受伤又是问她有没有吓到,说实话,谢不辞这么顺利的第二次就杀掉了那个贱人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哪怕加上自己告诉她的事情,谢不辞掌握的情报也很有限,但靠着有限的情报,她依然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温老三鬼性的弱点,这场计划堪称完美。 “我没什么事,主要是常月受了伤,对了,这个给你。”谢不辞将刚刚得到的道具递给温砚。 已经第五夜了,谢不辞达到了自己的要求,那么按照约定自己也一定会送她离开,只是…… 想想只剩下两天了,她也有些不舍。 温砚见谢不辞的神色因自己的话而低落,便笑着问她道:“小夫人舍不得我吗?那……你愿不愿意留下来永远陪着我?” 谢不辞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默默与温砚对视,眼底涌动着鬼怪看不懂的忧郁。 “那砚砚你呢?你愿意永远陪着我吗?”谢不辞的声音很轻,轻到如果不是温砚有超过人类的听觉,她恐怕都听不清自己的小夫人在说什么。 温砚失声笑了出来,在谢不辞眼眶红起来之前她赶忙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了。” “但是不辞,外面的世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刚刚那句话不过是她开玩笑,虽然她心里是有一点点期盼谢不辞的回答,但是理智在线的时候温砚很清楚,如果真为了她好,那就应该让谢不辞离开这个副本,她还有着鲜活的生命,不应该在这里腐烂。 “……你不知道。”夜色中烛火的微光衬得她神情愈发破碎,虽然是在笑,但温砚看出了几分勉强的意味,“我在外面没有朋友,没有家人也没谁等我回去,其实待在哪儿都一样。” 即使只听她的话,温砚都能感受到是种让人窒息的孤独。 “不过砚砚,答应了就不许反悔。”谢不辞看着她,温润的眼底似乎有波光泛起涟漪,被困在看似平静的的神色下有偏执的情绪在蠢蠢欲动,即将挣脱她的控制。 温砚忙着安抚谢不辞的情绪,没有注意到得自己答应的刹那,对方无名指的指根处有圈符文一闪而逝。 温砚转动车钥匙,摩托车发出噪音,她轻细地声线就夹在其中:“我也去那儿。” “给我吧,我一个人过去。”谢不辞从护士手里拿过药箱。 这套动作完了以后,视线轻落在温砚身上,也没往后边坐,就站在边上看着温砚。 温砚侧头看她:“上来啊,站着做什么?” 谢不辞砸一句:“你下来,我来开。” 温砚想要说的话语憋了回去,僵持了大概三秒,她妥协般地语气说:“你来吧。” “你会不会?”温砚的问话从摩托车的噪音中传来。 谢不辞将医药箱给她回:“我不会。” 她听着谢不辞的回答,药箱也绑好了。这句话是开玩笑的,都能听出来。 上车后,脚放好了,但手好似脱离束缚的摆设,一时间不知道该放在何处。 谢不辞身上的枪交给了她,很重,对方没有犹豫。不算朋友但有信任感,这是什么关系? 想不明白猜不透,但当下温砚知道,很久以后她去怀念黑发尾带的淡香,不浓不淡其中还夹了消毒水的味道。 “我是抱着你吗?”温砚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谢不辞视线往后走,说:“随便你。” 随便这个词有很多意思,但也将温砚夹在了中间不好抉择,摩托车往前驶,她的身子因惯性往后,她直接伸手环住了谢不辞的腰。 而在下一秒,车子猛地提速她整个人下半身好似随着风在飘动一般。温砚骑得最快也没到这个地步。 风沙勾着她的发丝,温砚只能将脸埋在谢不辞后背,还忍不住放大了声音喊:“谢不辞,你慢点。” “你要是怕,就抱紧点。” 谢不辞的声音模模糊糊,但传到温砚耳朵里的时候,温砚也没有思考就照做,她收紧了手将谢不辞的腰圈着。 风声在耳边嘶吼,她眯着眼不敢朝着前方看。谢不辞是真的在赶时间,摩托车飞驰过石块时抖得她心脏都疼。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说远不远,但生生折磨得温砚发丝凌乱,进了城后谢不辞才稍微减速。 西城还算是一片完整的城市,其实摩利泇国地域不大,城市之间的路程短,西城中心地段被一条铁路横跨。 现在交通线障碍,导致物资很难进来,西城的公立医院紧缺燃料、医疗物资,社交媒体上全是呼吁声。 摩托车停在了驻扎地外,温砚下车时腿还在抖,她摘了头盔挂在手柄上,左手压着眼皮,头一直低着,另一只眼睛不停地淌着眼泪。 谢不辞接过枪发现异样,视线就轻放在温砚泪珠上。 “我,吓到你了?”谢不辞眼睛微眯,降低了声音,“你哭什么,不至谢。” 温砚回她:“我眼睛进沙子了。” 她听到这个回答,松了一口气,抬头朝里面看了一眼,面上很着急,她今天是收到了紧急通知。 “手放下。”谢不辞轻捏住她的手腕,又一次碰上了温砚的创口贴,轻抚上温砚的侧脸。 温砚眼睛被风沙侵蚀得不停淌泪,谢不辞将她的手拿开,一股气流轻钻进眼皮下,她和谢不辞之间不到一个拳头的距离。 第89章 近到能听见对方心口起伏的声音,凉风在燥热下钻入眼球,温砚就看着她,看着对方的注意力悉数落在自己眼内。 连空气都静止浮动,那些躲躲藏藏的含蓄,这一刻丢了,丢的连她想寻也寻不到。 谢不辞许是注意到了靠得太近,面色带了紧张,猝然放下手,直起身清了清嗓子。 “走吧。”谢不辞像是在用这两字缓解尴尬。 当然,尴尬的不止是她一个人,温砚也是一样,眼尾红的一片已经看不出是太阳晒得,还是因为别的。 在大门外谢不辞缴了枪,谢不辞的枪是自卫用的,她出了战地医院行走不注意便会被一些独立组织的人盯上。 “你是去哪儿?”温砚问她。 谢不辞说:“收到了一份紧急援助请求。” 温砚眉目紧皱:“那怎么你一个人过来。” “这边人手不够,马上要做一场手术。”谢不辞说,“你来做什么?” 温砚跨上台阶,将左肩上的背包往上拉了下,回她:“递交申请书,还是为了京华医生的专栏报道,当然,我知道京华医疗队是你带队,所以还需要谢医生同意。” 谢不辞看了她一眼,温砚故意加重的几个字像是在提醒她,她也没有为此多说什么,随后她眼神移开说:“前面左拐,主任办公室。” “你跟我一块回去吗?”温砚在她临走前补充问道。 “手术需要很久,你回去自己小心。”谢不辞清清淡淡地说完便折身朝另一边走去。 那个方向是维和部队a国指挥处。 不论选择如何,她都去不了最想要的结局。她没必要,不应该,不可以,走最差的路。 她看得清,她会理智,她能冷静。感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感情在前途,未来,家人,生活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是难过。 只是难过。 ……明明只剩十三天,就能见到谢不辞了。 温砚守着那条围巾,抱着两只玩偶,听了一遍又一遍“我是你的”,直到电量耗尽,房间里只剩无言沉默。 她做了一场短暂的美梦,月亮曾向她奔来,她浸在朦胧迷离的月华里,触碰月亮,窥见令人迷醉的未来。 可夜晚并非永恒,月亮不会坠地。 如今,梦要醒了。 第 50 章 第 50 章 坐车来到香水店老板给的地点,温砚进包厢前被收走了手机,保镖用仪器仔细扫描过她全身,确定她没有携带任何电子产品后,才允许温砚入内。 包厢里坐着的女人却有些眼熟,温砚思索了几秒,才回忆起在哪见过对方。当初谢不辞生日,她去洛海见谢不辞,送谢不辞来的人,就是眼前的女人。 对方坐在椅子上没动,冲她点了下头,伸手示意她坐下:“初次见面,你好温砚,我是陈素,许董的助理。” 陈素将放在她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微微翻转,屏幕面朝向温砚。 屏幕里是个戴着银框眼镜,容貌昳丽的女人,她正坐在办公桌前,桌面上摊着厚厚的文件,手中转着一根纯金色钢笔。 陈素介绍:“这是许董。” 屏幕里的女人目光不闪不避盯着屏幕,看到温砚后微微勾唇,轻笑颔首。 “你好,温砚。” 温砚以为她会在这里见到谢不辞的母亲,见到许镜心,可没想到对方并没有亲自出现。 万里晴空罩上了一层咖色的薄沙,远处有烟雾,赫然地侵吞半边天,一切变得不太正常。 上方传来嗡嗡的声音。温砚被吓得不轻,随着谢不辞的手心离开她的耳廓,双眼参杂的复杂情绪也慢慢缓和。 温砚往天空看去,两旁的高树挡住了头顶不安的动静,而直觉正在告诉她,前方打仗了。 没有征兆、没有预示、防备。温砚的第一反应是掉头,现在公路不能走。 “是回西城还是绕路?”温砚问谢不辞的意思。 谢不辞目光放在前面:“走小路,我看一下地图。” 在谢不辞看手机的这期间,温砚骑着车掉头走,速度比之前提快了一些。小路绕山坡另一头,远离了公路会稍微安全一些。 爆炸的声音越来越远,不知是改成了枪战还是停了下来。同时温砚庆幸自己骑的慢,否则便会赶上那场轰炸。 这一路她紧张不安,除了内里的防弹衣,她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谁不怕死呢,没人不怕。 温砚握着把手出了汗,额头上的汗水大颗大颗往下淌,她的鬓角湿了,努力维持着镇定目视前方,前面的路很陌生。 “停车。”谢不辞声音在她耳边淡淡地响起。 温砚照做,她刹住摩托车后,心脏还在砰砰跳得厉害。她唇瓣抿紧轻侧首,能感觉到谢不辞下了车。 谢不辞手里的导航因为信号不稳定已经偏离了路线。 “怎么了?”温砚松唇问,额头上挂的灰尘被汗水席卷,一张脸风尘仆仆。 谢不辞眉心浮现一点褶皱,好似在观察温砚内心最薄弱的那一块,她拿了一瓶水拧开,递给温砚说:“喝点水调整呼吸。” 语气平缓又轻淡,温柔淡定全在这瓶水里,谢不辞人瞧着冰冰冷冷,平时说话字里行间都是利剑横行。 但会有一份温柔是贴着孩子安慰,在前线奔波淡定从容。不会因繁琐紧张的工作而稳不住心态,从这里便能看出她的职业素养。 “我没事。”温砚咽下水,眼里还是那股倔强,她属谢不认输哭着爬行的那一类。 谢不辞说:“这里安全了,休息一会吧。” 其实不乏能听出谢不辞尾音上浅浅地叹息,安全这个词,在这里是不存在的,就像被封在冰层的鲤鱼。 这个形容温砚觉得很恰当,她随后问:“你喝不喝水?”她们只剩下这一瓶水,这瓶水是谢不辞的。 谢不辞接过时,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碰上,你不用怕。” 她刚刚是仰着头往嘴里倒的,自然是没有沾到瓶口。 这里是郊外,不远处的村庄有房屋炸毁了,没什么人,能逃走的都逃了,逃不了的继续守着这一堆废墟。 谢不辞跟她用一样的方式喝水,半瓶没了。 “看来,我们现在不能走了。”谢不辞目光凝聚在炸毁的房屋上,放眼望去一片橙黄在金光下舞动。 温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里打过仗,没办法从山上小路走,况且我们还带着摩托车。” “手机有信号吗?”谢不辞摘了头盔,汗水在脖上覆着形成了一片细闪,两点左右正是热得厉害。 温砚半举着手机,打x的信号格断了所有的希望。 彼时的土路上停了两只不知名的鸟,走了几步腾空跃起又落在了林间的树杈上。 因为战乱影响,土地受到污染,植被上都被一层白灰盖住,风一吹便散的到处都是。 谢不辞脱了外套搭在后座上,山体滑坡滚落的大石被深沟挡住了三分之二。 “我带了卫星电话。”温砚在包里翻找。 谢不辞正好也在拿枪,两人的手就这样碰上了,手背都散着冰凉,一层薄汗从毛孔中挥发出来,顺着神经往大脑里面冲,温砚心如擂鼓,面色跟着尴尬。 她抬眼去看谢不辞时,没曾想正好对上了谢不辞的眼睛,谢不辞仍旧是一副清净寡淡,兴意索然瞧看她一眼,拎过枪靠坐在大石上,整个动作自然且平静。 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又好似那个眼神有特别的蕴意。 特别的蕴意,或许这像天边被金轮灼烧的硝烟。 谢不辞正在上子弹,‘咔’一声特别明显,谢不辞手里所发的子弹都是有限的。 温砚朝着她望去,慢慢走近了:“会有危险吗?” 问聪明人,话只需要简洁。 “说不准,非常时期,有备无患。” 是的,非常时期,前方打仗后方是废弃的村庄,谁能说得准,会不会碰上一些遗留的叛军。 “你出战地医院怎么不上子弹?”温砚诧异。 这行为和谢不辞说的有备无患恰好相反。 谢不辞看她一眼:“之前有一发留在了枪击里,再说,到西城走大路,带着空枪也够了。” 温砚到她旁边,后腰也靠上石头,托着卫星电话说:“看不出来挺专业,我不太会默数弹夹的子弹,不是我的强项。” 谢不辞打枪时默数弹夹容量留一发在枪击里,这样换弹了以后,保证自己有一发子弹应对突发情况。 从谢不辞一枪救下她那时候,她就应该能看出专业。 “那你特训时会什么?枪都不会打。”谢不辞冷嘲。 “你听的什么?”温砚看她,“我说不是强项,不代表我不会好不好。” 谢不辞内里是一件白t,此时才能见到,脖子上挂着一根银色项链,吊坠藏在里面,链条一下下摩擦着领口。 “看什么?”谢不辞用纸巾擦拭着手心,问得漫不经心。 第90章 温砚挪开眼,视线放到卫星电话上,嗓音干干地说:“项链挺漂亮。” “什么?”谢不辞低眸看脖子上的项链,被短袖遮住了什么也看不到,温砚夸得莫名其妙。 “别人送的吗?” 她问得也不合时宜,她会第一个想到易筱,除非是特殊的关系,才会故意不回消息。 谢不辞答:“不是,自己买的。” 的确是自己买的,当时买项链的时候小姨说送她,吊坠上印的是神兽,所以最后谢不辞自己付的钱。 温砚此时卫星电话拨打到了维和部队的驻扎地办公室,但很遗憾,她需要往高处走才能接通。 但她们现在又不能到处乱走,也没办法往前行,只能救援队等人带着探测仪过来,保不齐周围会有之前战乱残留的雷。 一般排过雷的区域都会插上警示牌,毫无疑问,这里是空的,不安全。 温砚爬到了石头上,工装裤沾了一层白灰,蹭掉一些细碎的石块落在了鞋面。 “四周有遮挡物,不行,我们所处的位置不对。”温砚这个视角像是在睨着谢不辞。 谢不辞将枪放到了车后,望向温砚身后那棵树。 温砚顺着她的目光往后看,什么树她不认识,但直冲云霄的高大让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树不太好爬。”温砚懂谢不辞的意思。 谢不辞朝她伸手:“电话给我。” “你会爬树吗?”温砚半信半疑将电话给她,自己也不会爬树。 温砚只记得那年特训,某次山间训练的时候,爬过树,跌下来摔得她整个人都精神了,躺了两天才能下床。 谢不辞将电话别在腰后,拍了拍树试探安全性:“我很久没爬过树了。” “有多久?” “三年。” 这个时间的确够久的,回答也如出鞘的刀尖,温砚不乏会担心:“那你能行吗?” “我试试。” “试?你别开玩笑行不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温砚跳了下去,拉住谢不辞的胳膊,心口跟着轻微起伏,用妥协一般地语气说:“谢不辞,要不然算了。” “算什么算?你知道荒郊野岭好几天都不来人吗?”谢不辞将胳膊抽了出来。 正路打仗,这里的确是荒了,没有排查过危险时,也不会有村民到处乱走。 而后谢不辞也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撂了一句话,如果摔下来让她躲远点。 “你小心点。”温砚站她脚下,谢不辞身手不算熟练,爬树时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这棵树似是在挑战天空的极限。 温砚不自觉地放慢呼吸看谢不辞慢慢往高处走,阳光穿透树叶往她眼瞳里钻。 忽地,谢不辞掰断了一根树枝,从上方掉落直接砸到温砚头上,不疼,但她下意识地反应是去看谢不辞。 “你站远点。”谢不辞冲着她喊。 温砚充耳不闻,回喊:“你别往上爬了。” 谢不辞停在了最高处的枝杈上,伸脚试探稳固性,随后坐到了树杈上往外挪动,右手拉着枝杆,左手从腰后拿过卫星电话。 温砚慢慢松了一口气,而在她尾音刚呼出最后一秒的时候,后方渐渐传来脚踩着枯枝发出的‘咯吱’声。 她立马朝着后方望去,几个身着黑色作战服的男人停在摩托车前,他们手里没有枪,拿的是长棍,有的丢了帽子,其中一个男人走路一瘸一拐。 温砚立马判断出,他们是逃出来的。 再吃一点,再吃一点药…… 陈监事听到身边忽然传来砰的一声,她本就觉浅,这一声后立即惊醒,眉头皱起,有些不虞地睁眼,却看见谢不辞手上似乎沾着血,抖着手从地上捡起什么往嘴里塞。 陈监事吓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冲过去打开她的手,用力攥住谢不辞肩膀。 “小辞?小辞!谢不辞!你怎么了?” 许镜心的继承人要是在她的陪同下出了事,她的职业生涯也要到头。 “我病了…是幻觉,有幻觉,”谢不辞呼吸急促,眼眶是红的,晕着雾蒙蒙的光,脸颊是红的,手指尖已经被咬破,血染红唇瓣齿缝,蹭到了下巴侧脸上:“吃药,就没有幻觉了……” 她忽然捂住嘴,弯腰发出一阵干呕,却什么都没有吐出来,舱内其他乘客下意识往这边看,空姐也急匆匆赶来,伸手想要搀扶谢不辞,却被谢不辞一把挥开。 她跪在地上摸索着,触碰到座位底下的手机,抓着陈监事来搀扶她的手臂起身,几乎将屏幕压到陈监事脸上。 “你看一下,你看一下……” 她的语气急促,后面却又缓缓低下去,轻的像是胆怯: “你看,上面……写了什么?” 第 51 章 第 51 章 屏幕离得太近,陈监事看不清,只隐约能看到应该是聊天页面,她稍稍后撤些许,终于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内容。 目光第一时间落在那条新闻上,以为谢不辞是接受不了国内发生的事,受到刺激。陈监事放缓语气,轻声安慰:“小辞,你妈妈没事,我们公司也好好的……” “不是。” “不是。” 谢不辞喃喃:“只有这个吗?只有这个,没有其他的字吗……” 看谢不辞好像没有被安慰到,陈监事目光重新落在屏幕上,终于注意到那条新闻转发下的文字。 ……她觉得自己似乎窥见了什么秘密,迎着谢不辞直勾勾的目光,刚刚分析完信息情况的大脑瞬间敲响警钟。 不管怎样,先稳住谢不辞才是最重要的,不能让她继续受刺激,一切等落地洛海之后,交给许董处理。 陈监事当机立断,假意扶着手机凑近看,手指却长按那条聊天记录里的消息,选择删除。 她不动声色又看了几秒,才稍稍后撤,语气和缓:“我看只有一条新闻,是还有其他消息吗?” 谢不辞紧紧攥着手机,仍旧不敢亲眼再看,喃喃发问:“只有,一条新闻?” 陈监事语气肯定:“对,只有一条新闻。小辞,你是不是这些天太累了,脑子想的东西太多,有点幻视?没事,我有时候也这样,休息一会儿再看就好了。” “你是不是吃了很多药?药吃多了也会有幻觉,我们先找医生看一下,你配合医生治疗,再休息一会儿视力就能恢复正常,然后你再看,就会发现真的只有一条新闻,没有你不想看到的消息。” 温嘉沐只是来传话的,很快就离开了办公室。 只留下…温砚百思不得其解。 可她不得其解的事情很多,温嘉沐只是其中一件说不上大,也说不上小的事情,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 因为事情总是这样,要么不来,要么一堆。 温嘉沐离开后,温砚就接到了秦华打过来的电话,电话那头很吵,温砚猜测她没在家,而是在菜市场。 果然,秦华问了一堆问题:“水煮肉片要什么肉的?鸡肉?猪肉?还是牛肉?” “算了,猪肉不行,小谢不喜欢吃,上次你非要做猪肉的,她都没吃几口。” “鸡肉和牛肉我看着办。”在小鹿和常月的房间里,随着夜色逐渐降临,有人点燃了一根蜡烛,火光照亮的坐在桌子边的两个人。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凝滞,谢不辞喝了一口已经冷了的茶,给常月足够的时间考虑自己的提议。 在这之前,她们已经谈了很长时间。 常月眉头紧锁,藏在阴影中的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挣扎与纠结。 事情还要从今天她看到谢小姐背着小鹿回来说起。 本来每天都要出来作妖刷一下存在感的王婆子不知道去了哪里,大半天没看见鬼影也没有安排工作,等她把之前随便糊弄完的衣服重新拿去洗一遍晾好了,王婆子都没有出现。 直到下午来了一个她没有见过的新npc,那个看起来年纪不小的老婆婆给她们安排了正常的工作量,然后她没有为难常月也没有追问小鹿去了哪,就像个专门发布任务的机器交代完就离开了。 就在她正准备去找人回来干活时,就看到神色冷的有些可怕的谢小姐把人扛了回来,那家伙处在昏迷中,根本喊不醒。 而对她“偏爱有加”的谢小姐阻止了自己准备用暴力的手段让小鹿清醒的举动,她们合力把那傻狍子抬回房间后,谢小姐帮小鹿完成了今天的工作。 常月一直觉得谢小姐是个表面看起来无害实则心思深沉的女人,反正绝不可能是什么老好人,又帮这又帮那的……她总觉得对方另有目的。 果然,在她们一起洗衣服的时候这位和自己聊起了天,并且向她提出了一个极具诱.惑力的合作邀请。 “我知道一个比较容易获得的道具,如果你愿意和我合作的话,我有九成把握能够拿到它,到时候我们俩可以平分,你有兴趣吗?” 那时候常月正在井边打水,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差点被手里的水桶拖到了水井里。 第91章 因为数量稀少且获取难度大,哪怕或多或少都有副作用,随便一件普通鸡肋的道具也能在副本之外交易出不菲的价格,如果是一件稍微带着些特殊能力的道具,都可以卖出常月难以想象的天价。 九成的把握已经很高了,在这个地方谁敢说自己百分百能从鬼怪手中拿到一件道具?如果是有用的可以拿来保命,如果是对自己没什么用的拿去卖钱也能当学……生活费。 不得不说常月心动了那么一下下。 但是心动完之后她就告诫自己,坏女人的话不能轻信!还是活着出去比较重要。 但是没等她拒绝,谢不辞就让她好好想想。 “先别着急的拒绝,你不从事猎人的工作,看起来年纪还小,成年了没?还在上学吧?看你平时比较节俭,经济条件应该一般,无法支撑你购买昂贵的道具,之后的副本只会越来越难,你要好好考虑……”谢不辞温声细语的一字一句戳到常月的玻璃心上。 常月瞪大的眼睛微微抽搐,一向温润内敛的人第一次微微露出了些许攻击性,确实还差几天才成年的常月有些招架不住。 “你确定不想要一个没有副作用、在关键的时候可以保命的道具吗?” 没有副作用?听到谢不辞的话,常月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起来。 不能再让这个坏女人继续说下去了,否则她真的可能会忍不住当场答应! 一个没有副作用的保命道具值得常月冒险,但是她要考虑的事情,绝不止得利。 至少……她得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所以常月说自己要考虑考虑,这一纠结就到了晚上,夜幕已经降临,可谢不辞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常月刚想说等明天早上给她答复,现在时间已经到了18点之后,安全起见还是赶紧回去吧。 但是还没等她开口,坐自己对面的人神情微微沉了下来。 “对了,我过来还有一件事情想拜托你。” 不知道是不是常月的错觉,她感觉谢不辞脸上的笑容似乎冷了几分。 “你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我想借宿。”“谢姐姐,你今天有看见王婆子吗?真是奇怪了,我昨天晚上没洗干净的衣服都重新洗完了她都还没有出现……她不会是想憋个大的等着我吧?”看到谢不辞向自己招招手示意她进去,小鹿急忙摆摆手道:“我就不进去了,孩子害怕!” 万一那位大小姐回来发现自己在她房间,觉得自己这个人类玷.污了她房间的空气把自己嘎了咋办? 小鹿脑洞大得离谱,也可以说直觉惊人,或许是若有若无的察觉到了危险,所以说什么都不肯踏进那个房间。 但有些危险可不是不进这个房间就能躲避掉的呀。 谢不辞也没有强求,于是就这样一个屋里一个屋外的说起了话。 温砚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撅着屁股扒在自己门框上的人,虽然已经半个身体探进去了,但是脚还站在外边。 她保持着这个奇怪的姿势和谢不辞聊的挺开心,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boss正在靠近。 “我也才从常月月那里听说的,这个副本的boss可有不少八卦可以聊。”小鹿说的神秘兮兮。 “怎么了?” “听说啊……也不是听说,是老玩家在进入副本之前,游戏会提前十分钟告诉玩家将要进入的副本,常月月用这点时间搜索了一下论坛上关于这个副本的情报,有用的情报没能掌握太多,花边情报……啊不对,是一些小道消息却看到了不少。” “现在这个副本的boss……”小鹿压低了声音道:“骗了不少女孩子的感情。” 温砚:……? 你再说一遍,谁骗谁的感情? 屋子里沉默良久,久到此地的主人都开始心虚了,里面才响起声音道:“这是常月从论坛的帖子上看到的?很多吗?” “感觉应该不少。”小鹿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出来,诚然这个副本的boss长得很好看,但不会真的有人会喜欢上鬼怪吧?她估摸着是劫后余生的玩家在论坛上间歇性发发疯缓解一下自己紧绷的情绪。 “其实更多的帖子是说这位副本boss喜怒无常的……” “啪!” 房间里忽然传来了瓷器摔碎的声音。 外面一人一鬼不约而同的心脏一紧,小鹿刚想说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谢不辞手上的茶盏落在地上碎成了渣渣,看起来像是个意外,但是小鹿敏锐的直觉却拉响了警报。 “这样啊……咱们的温小姐变成鬼之后依然招人家女孩子喜欢。”谢不辞的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小鹿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忽然感觉温度有些下降。 “我想可能不是……”小鹿的语气忽然卡壳,因为她发现一只苍白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哼,就这胆量? 温砚冷笑着变回了正常的模样,也不管倒在自己房间门口的小鹿直接走进了房间,要不是要她活着回去给小夫人还钱,就凭她背地里两次说自己坏话,她能活着出去得被扒层皮。 整理好表情后温砚带上了笑容,她问谢不辞有没有看上哪个首饰,想借此绕过刚刚的话题。 谢不辞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将手中的盒子放到了旁边的桌子上,无人开口说话的房间里气氛渐渐变得凝滞。 “不高兴了?”温砚坐到她旁边。 谢不辞面无表情道:“我只是在想你究竟还有几个好夫人,那些控诉你的女孩子里又有几个能在你心中排得上前十的。” 显然她还记得那天的言论,温砚没能及时哄好的结果就是两件事情撞一块,爆竹直接炸了。 “冤枉呐我的好夫人,你别听那个小丫头瞎说,我可没有在外面招蜂引蝶,一定是污蔑!”温砚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半点看不出心虚的样子。 “是吗。”谢不辞低喃了一声,随后冷冷的笑了一声道:“那回头我可要好好问问她们了,砚砚不会因为不敢承认就撒谎的,对吧?” “……”第一次被噎的说不出来话的温砚微微眯起那双漂亮的眸子,虽然有些心虚,但很快她又理直气壮的想自己都还没有过问她的私事呢,谢不辞倒是管上自己了! 她这个小夫人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大了一点,自己可是厉鬼,虽然自己无法对新玩家动手,但是完全可以让除自己之外的鬼怪们分食了她……所以她就不能怕自己一点儿吗? 而且如果之后放谢不辞离开,她就会有全新的未来,等她真正复活之后,游戏就约束不了她了,自己同样不能。 她以后可能会遇到喜欢的人类,组成幸福的家庭,而自己会在这个地方发烂腐朽,或许在未来某个阳光的午后谢不辞会想起自己这个人生中的插曲,到那个时候她会怎么想自己呢?一个可怕而偏执的怪物,除了在她的人生中留下了不好的阴影外就没有别的了。 存在于这个游戏里的鬼怪不配拥有幸福,因为他们注定会被游戏副本里污秽的力量吞没,越求而不得,就越会加快被吞噬的进程。 到底谁该不高兴啊? 说到底,温砚相信谢不辞为了活下去会讨好自己,最多可能会有一点好感,毕竟自己长得好看又善解人意,但自己是鬼怪,见过她那嗜血半鬼化模样的谢不辞会在短短几天的功夫喜欢上她这个怪物吗? 内心深处翻涌的负面情绪以及可能名为自卑的心绪干扰着温砚的正常判断,大部分时候鬼怪们的理智并不受他们自己控制。 “我的小夫人,我保证在这七天……不对,是从过去到现在我最喜欢的是你,那些玩家都不及你十分之一。” “未来……我想大概也很难有人能超过你在我心里的地位了,如果比你还漂亮还惹人怜爱……”说到这,温砚还真的有些好奇的想象了一下,说实话她想不出来。 “未……来?”谢不辞本来因为前半段话已经有所缓和的脸色一下子就像跌到了冰窟里,“看来你很期待能遇到一个比我漂亮的。” “有盼头的日子才容易熬嘛。” “……温小姐是想脚踏多少条船?” “船?哈……都是逢场作戏而已,哪有船给我踩?”温砚笑容透露着些许凉薄,“不过啊,要想离开这里,记得演戏时别把自己骗了。” 她最后一句话是好意的提醒,至于提醒的是谁,她们心里都清楚。 但是温砚却看着谢不辞眼眶微微红了起来。 忽然,温砚见谢不辞起身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儿?”她急忙问。 “去把小鹿送回她房间。”谢不辞留下一句话,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安静的房间只剩下她一个鬼,早就已经习惯孤寂的鬼怪却莫名感觉这个房间让她有些不适应。 所以到底是谁在论坛上胡编乱造?那些人是……玩家们说的什么m吗? 第92章 自己都解释那么多了,谢不辞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能自己想开吧? 但想到谢不辞离去时微红的眼眶,温砚渐渐忍不下心。 ……等她回来,她回来自己就哄哄她。 然而这一等,直到红月挂上枝头她也未听到归者的脚步声。 “啊?”常月因为自己幻听了,“你要……借宿?” “是。”谢不辞点点头,“我打算搬出来住一晚。” 常月在心底微微吸了口凉气,她刚想问发生了什么,隔壁的床上就传来了一声惨叫。 小鹿从噩梦中惊醒直接滚到了地上,已经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跳,发现自己还活着后才长松一口气。 在听说自己是被谢不辞救了、她还帮自己做完了今天的工作后小鹿泪眼汪汪的直呼亲妈对自己都没那么好。 谢不辞想要留下来住?她立刻搬出旧被褥,她可以在地上打地铺,但救命恩人必须睡床上! 常月在心里叹了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但是今夜的温度好像下降幅度有些大,她穿着单薄的衣服竟然感觉有些冷。 夜色渐深,虽然三个人商量着轮流守夜,但是好像谁都没怎么睡。 小鹿是因为今天“睡”的时间太长整个人都很精神,常月则是一直在考虑与谢不辞的合作,一不小心就是个通宵。 大概是因为心里的事情太多,常月也没有发现房间的温度在什么时候渐渐恢复正常,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她一推开门就发现了地上的食盒,这食盒的做工非常精美,一看就不是给她们这些“下人”准备的。 她拎起食盒,还未完全散去的阴气冻得她手一哆嗦差点把食盒给扔了。 奇怪的是虽然外边那阴气冷得吓人,食盒里的东西却还冒着热气,就像有什么还拎着食盒一直等到她们开门,食盒里有鸡丝粥有小笼包等等,香气扑鼻非常丰盛,和下人餐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一会儿有npc给常月和小鹿送来了早饭,和往常一样都是一碗白粥和一个包子。 常月习惯性掰开包子查了一遍,今天竟然是纯肉馅…… “等等!别吃!”她立刻将小鹿手里的包子拍掉。 她从肉馅里发现了细小的骨头,一点点大,就像老鼠的某个关节。 “你要不要查查看你的小笼包?”常月脸色难看,难怪昨天晚上没什么动静,原来是早上给了她们准备了这么大一个“惊喜”,这几天的饮食从来没有出现问题,如果玩家在这方面松懈下来,今天就极有可能中招。 歹毒!太歹毒了!小鹿一脚把掉在地上的包子踹的老远。 谢不辞知道自己的早饭是谁送过来的,但还是把肉馅的小笼包一个个拆开查看,小笼包里的汤汁流了一碟子,香味能把人的馋虫都勾起来。 只不过空气中的温度忽然降低。 “没事,小笼包没有问题,你们吃这些吧。”谢不辞将自己的早餐分给她们,吃完之后她问常月是否考虑好接受她的邀请。 “报酬不会少了你的。” 常月敏锐的察觉到谢不辞有些用词发生了微妙的转变,空气中的温度很不正常,就像她的背后站了个大型制冷机一样。 她身后有东西! “……我答应了。”温度虽冷,但是被赶鸭子上架的常月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谢谢。”谢不辞淡定又从容的姿态让人感觉她成竹在胸,常月看着对方温柔的笑容,感觉自己好像掉到了蜘蛛网上,从昨天碰到对方起就已经被缠住了。 这一天,常月都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人类要猎杀鬼怪谈何容易,作为老玩家的常月也是第一次冒这种险,小鹿知道她们两个今天晚上的计划后主动帮常月承担了今天的工作,让她们好好准备。 陷阱设好了,但她们该怎么把猎物引过来呢? “我们可以傍晚到井边等着,18点之后让它第一眼就看到我们,这样它肯定会追着我们跑。”谢不辞提出了一个可行性很高、成功率很高就是容易死的建议。 “……”常月 “开个玩笑。”谢不辞轻笑出声,“看你那么紧张,所以缓和一下气氛。” ……缓和之后她更紧张了! “别着急,我们还有时间,今天没等到那就明天,实在不行第七夜的前半段都行,”谢不辞看起来很冷静,就像白天有些急切的人不是她一样。 “……”常月不明所以,只能陪她等着。 直至不知何处忽然响起竹笛飘忽的乐声,下一秒天色骤暗,空气变得格外潮湿,在远处的阴影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一种难以言说的压力堆积在人类的心脏上。 “芦笋吃吗?或者红烧茄子,锅包肉…” 看似问话,但秦华更像是通知温砚,菜单越报越多,温砚分了下神。 因为她回复之后会,谢不辞又给她发了微信,让她先回家等,或者随便转转六点半的时候在地铁口见。 温砚乖巧回复:“好的,谢老师!” 还附赠了一张表情,猛狗点头ipg 她自认为很有意思,谢不辞却回了一个自带的ok… 温砚看了好几眼,谢不辞没再说别的话,而她也有点忘记了和秦华对话。 因为对面一阵安静。 直到秦华不耐怒吼传来:“温砚,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啊?…有!” 她的声音顿了顿,秦华也听出来了,但懒得和她计较:“那就这样,我备好菜你过来就做。” “好的妈妈!” “别装乖,烦人的你!对了…小谢不加班吧?” “她要加班,我等她。” “这样啊…那晚饭我做吧,不然小谢加班结束了还要等着…”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关于温砚的事情就没多少,上次见面… 还是在医院,蒙头蒙脑的温砚没感受到母亲的关爱,现在更没有了。 温砚有点委屈,想问问她妈,为什么对谢不辞比对她还要好,可没等问呢,秦华突然开口:“工厂新做出来的无骨鸡爪,我给你拿回来了,晚上陪我喝点。” 秦华语速很快,说完了就‘啪嗒’挂断了电话。 温砚有点怔然。 其实…自从她醉酒醒来发现物是人--没变,还身份加倍后,谢不辞成了她的老婆后心里总是惶惶不安。 她不敢再喝酒了! “温砚,不下班吗?” 温砚她们组的工作相对轻松一些,可以按时上下班,杨淼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后见温砚没什么动作才问的,温砚瞬间坐直,磨蹭的动作停下来,扬着笑说:“我…我准备一下下周的教学工作。” “哦,这样啊?那我先走了。”杨淼点点头,从办公桌前离开,快到门口的时候又折返回来。 神秘兮兮的弯腰对温砚说:“温砚,你年级正好有时间还是要多接触人。” 温砚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自在的应下:“额…好的杨老师,我会的!” 她会多接触谢不辞的… 杨淼走前还不忘笑容揶揄的给温砚打气。 拉郎配这事…到了一定年纪都逃脱不了吗? 还是说…她突然暴增十岁不习惯?毕竟上次看到杨淼面对恋爱问题,还是高考前夕同班的女生给隔壁班的女生写告白信被发现。 当时闹的沸沸扬扬,无意间温砚听到杨淼表达观点。 和大多数着的老师,家长一样,她不赞同甚至觉得不务正业。 这事情…温砚很难评价。 对于学生来说,主业当然是学习,可她…也在未成年的年纪就暗恋谢不辞了。 似乎还…还达成所愿了! 杨淼走了,办公室就只剩下温砚一个人。 这是她前所未有的轻松时刻,趴在桌上,也没做所谓的教学工作,而是盯着谢不辞的微信头像看。 谢不辞的样貌其实和十年前差别不大,只是气质更加凛然,头像更简单,只是一张背影照。 照片里风景很好,很像是别人给她照的。 温砚不是自作多情,但还是想到了是自己给她拍的,所以就开始翻手机相册。 手机是新的,当然没有以前的照片,不过她有小技术,上了云盘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只是她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技术,效果不佳,只找到了几张以前的照片。 没有谢不辞微信头像的那张,但有她大学毕业时和谢不辞的合照。 照片里的她更接近自己以为的样子,乌黑的长发及腰,英气的眉眼,素面朝天,手很自然的放在谢不辞的腰上。 谢不辞… 也很不一样。 温砚知道,谢不辞只是有轻微的近视,工作的时候戴着眼镜只是为了方便,但她其实很少见到谢不辞不戴眼镜的时候,这几天在家里有,但谢不辞冷冰冰的。 不像照片里面的人,微微靠着她的肩,笑的内敛含蓄,媚眼如丝,像是会说话的样子。 第93章 注视她的眼神,很温柔。 眼尾还有一颗小小的痣。 这可痣不注意的话,完全会被她的眼镜遮住,所以温砚眼底闪过惊艳,她不知道谢不辞还有这样…妩媚风情的时候。 对于空白的十年,温砚有过很多想法,复杂的,欢愉的,悲伤的,难过的。 但从来就没有过…带颜色的。 这样的谢不辞摆在她面前,说不不心动,那肯定是假的。 而且,好惹人遐想啊。 在过去的日子里,她温砚,曾经拥有过这样的女人。 外表禁欲严厉,私下里是这副样子。 之所以得到这样的结论,是因为温砚在这张照片里面看到谢不辞的小拇指轻轻勾着…她的小拇指。 她不确定,但不耽误她解读。 那就是粘人。 辞纯魅惑,还带着点粘人属性的谢不辞,让温砚头脑不辞醒,脸颊滚烫滚烫的… “你在看什么?” 从背后传来辞冷的质问声打破了温砚的发散思维,鲜艳的颜色被她驱散,只剩下黑白。 因为谢不辞穿着纯白色的衬衫裙,黑色西装外套。 正面色凝重又探究的看着她。 温砚心虚得很,连忙把手机扣过去:“没、没什么…” 谢不辞显然不大信,神色没变,沉默不语。 温砚眨眨眼,意识辞醒过来,也有点理解了谢不辞的不信,毕竟她的动作太过遮掩。 就又把手机放到桌上,坦白道:“我在看我们的照片。” 心里暗戳戳的想法她不敢说,所以给谢不辞的看的时候微微低着头,没注意到谢不辞的表情变化。 起初,谢不辞只是好奇温砚看什么能看到脸颊那么红,所以才问的。 却不想回应她的是慌乱和心虚。 最后她不知道温砚是怎么想通的,手机界面确实是她们的合照,但不止… 还有微信消息。 她沉着脸,缓慢的问温砚:“有人找你开房?” “明天?” 温砚震惊抬头,嘴上反驳:“怎么可能?” 却在视线挪到手机上的时候,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微信消息----“阿砚,明天约不约?你开房…” 许镜心轻笑:“我是真的有点喜欢你了。” 温砚并不理会许镜心这句话:“她喜欢弹钢琴,想当演奏家。她不需要多好的物质条件,想要的只是有人爱她,在乎她,关心她,她已经足够优秀,不需要步步紧逼,也能一步步成长。” “她有抑郁倾向,自残行为,你如果真当她是你的女儿,而不是一次性的消耗品,就关注她的情绪动向,照顾好她,别再把她逼得那么紧。” “这些不劳你费心,”许镜心笑了一声:“毕竟她对我,远比对你来说重要。” 电话被挂断,温砚在原地站了几秒,忽然急急忙忙回到卧室,竭力贴着卧室窗户向下看。 谢不辞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隔得太远,她看不清,只能看到谢不辞在原地站了数息,坐进一辆停在楼下的车里。 车辆缓缓启动,温砚用力推开窗户,早晨的凉风呼啸着涌进来,打乱她的头发,她将脑袋伸出去,视线竭力追着那辆车。 “谢不辞!” 风太大了。 那辆车没有像上次一样停下,驶离视线尽头。温砚看了很久,直到脸颊被刮得发疼,才无声动了动唇瓣。 再见。 谢不辞。 第 52 章 第 52 章 温砚要跟她分手。 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因为反抗不了许镜心,所以温砚决定和她分手。 她控制不住地生出怨恨,恨温砚能如此清醒,理智,冷静地审视前路,在一切损失尚未开始前,放弃她。 温砚说,因为在乎重视她,想要和她拥有未来,所以才要努力。 温砚说她应该自信,相信温砚会喜欢她,爱上她,会想和她永远在一起,不会离开她。 温砚说因为喜欢她,重视她,所以会想办法满足她的愿望,不让她伤心难过。 明明承诺了一辈子,明明承诺了不管发生什么都会陪着她,永远陪着她……温砚明明说过,她才会是那个陪伴温砚最久,最重要的人。 温砚明明说过爱她。 都是在骗她吗?那两个老玩家被吓跑之后很长时间都没有新的动作,也有可能因为其中一人被落枝砸中伤了腿,让他们不得不静静休养以等待新的时机。 但原本都没怎么在意他们的副本boss现在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并决定以后每天晚上都要让鬼怪去找他们的麻烦。 当然了,温砚也会给他们留一条生路,她就想看看那两个人在垂死挣扎后发现生路早就被他们自己的小聪明给堵死时的脸色,那一定非常精彩! 就在温砚安排那些鬼怪找他们麻烦的顺序时,谢不辞回到住处继续雕琢自己准备给温砚的“礼物”,没有旁人打扰,她手中的动作要快了许多,不过半天的功夫小小的人偶就有了五官,虽然是q版的小人偶,但与温砚格外神似。 “咯吱咯吱……”安静的房间里隐隐传来了噪音。 是那只半残的鬼手在挠房梁。 谢不辞没管它,但是过了一会儿房梁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不知道的还以为它在逮耗子,这么闹腾的话迟早得掉下来吧? 谢不辞这想法才刚刚浮现在脑海中,结果只听“噗通”一声,只剩下两个指头的鬼手果然从上面掉了下来,然后正正好砸在了温砚的梳妆台上,就像吃坏了东西闹肚子的鬼手在梳妆台上来回翻滚,一不小心就将一个首饰盒掀翻下来。 “啪!”木质的梳妆盒虽然没有被摔坏,但是里面的东西全部散了出来,金银首饰倒还好,但玉镯之类的东西被摔成了好几节。 鬼手从桌子上翻滚到地上,手心裂开一道大口子,里面布满了尖锐的牙齿,而且裂口的漆黑深处,有几根手指就像从它“咽喉”里伸出来,像是在拼命挣扎着想要爬出来。 如此诡异可怖的一幕却并未能吸引谢不辞的注意力,她的视线落在了被打翻后掉落出来的首饰上,似乎是冥冥中命运的推动,一枚戒指从首饰盒里掉出来之后在地上滚了一圈,直到碰到了她的鞋子才停下。 那是一枚素圈带着花纹的银白戒指,谢不辞盯着它,眼眶不由的微微泛红,她用力眨了眨眼,只想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晰一点。 谢不辞弯腰将戒指拿了起来,她轻轻摩挲着戒指的表面,透过外面比较昏暗的光,她能看见戒壁内部三个小小的字母符号。 只是未等她仔细看,一道阴影忽然遮去了她所有的光,谢不辞一抬头就与温砚猩红的目光对视上。 一向爱笑闹的温大小姐此时神色阴冷,之前在谢不辞面前她最多是笑里藏刀,而此时她脸上不见一丝笑意,第一次真正让谢不辞感知到了危险。 温砚拿走了谢不辞手中的戒指,大概是看着对方抬头看着自己时眼眶微红,又可怜又无辜的样子颇惹人怜惜,温砚那有些可怕的神色才渐渐缓和下来。 哪怕那些人想要刨自己的尸骨温砚也没有这么戒备过,即使关于这个戒指的往事她早已记不得,但是珍藏这枚戒指的本能却还在。 “别怕,我去把那东西收拾了。”误以为谢不辞是被那鬼手吓哭的温砚捏了捏她的耳垂,就像家里老人用土方法帮受到惊吓的小孩儿喊魂一样小声的念道着“不怕不怕”。 谢不辞“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这你和小孩子也差不了多少~”温砚还伸出手揉揉她的脑袋。 谢不辞看起来不过20岁出头的样子,自己的年纪真算起来的话至少也有三位数了,她在自己面前可不就是小孩儿嘛。 这话不说还好,说完之后谢不辞有些不乐意的侧过头,似乎有些怏怏不乐。 这是不乐意自己说她年纪小? 没想到看起来比较稳重的谢不辞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温砚眉眼间全是笑意,忍了好半天才没让自己笑出声,照顾到人类脆弱的自尊心她才没有继续打趣这位小夫人。 温砚蹲下来将所有散落在地上的首饰重新收回盒子里,谢不辞想要帮忙也被她婉拒了,她将那枚戒指重新放到首饰盒的暗格里,其他东西无论是摔坏的还是完好的都被她随意的塞在里面,做完这一切后她发现谢不辞还在看着自己,准确的来说是看自己手中的首饰盒。 “啪!”像搁浅的鱼一样挣扎蹦哒的鬼手一巴掌呼在了温砚的脚上。 “……这盒子里有你喜欢的吗?”温砚挑拣了一番,最后索性直接把整个盒子放到了谢不辞怀里,“除刚刚那个戒指外你看上哪个都可以随便拿,我先去收拾一下家里不乖的宠物,一会就回来。” 温砚温柔的同谢不辞说完后看向鬼手的神色立刻变得不善,她将它抓了起来打了个结后拖走了,虽然是人类手臂的形状,但这玩意儿又像面团一样能够揉扁搓圆,也不知道出门之后会被怎么教训,它仅剩的两根手指扒着门槛,可惜门槛裂开了,没有着力点的它无奈被拖走。 第94章 温砚毫无防备将最重要的东西放到了谢不辞怀中,一方面是对自己实力的自信,认为没谁能够在副本boss眼皮底下盗走她的珍爱之物,一方面也是出于对谢不辞的信任,觉得自己这个柔弱的小夫人没理由也不会拿走那枚没什么用处的戒指。 谢不辞轻轻抚摸着雕刻古朴的首饰盒,但是她可能要辜负温砚的信任了。 砚砚说的对,面对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鬼怪,别说正面应对,哪怕是偷袭也无异于螳臂挡车,就和人类想要捕获强大的猎物需要借助陷阱一样,用诱饵将猎物引.诱到陷阱里,卸去猎物能够伤害到自己的爪牙,到那个时候猎物就只能任由自己摆弄。 诱饵已经准备好了,现在还缺拴住诱饵的绳子。 谢不辞听到屋子外面有些许动静,抬头看去,她发现有一道人形的轮廓在门口鬼鬼祟祟探头探脑。 她露出了一抹笑容将小鹿喊了进来。 真巧,绳子这不就来了。 是在骗她吗?  不算大的池塘里泛起波涛,阴沉的空中诡异的卷起狂风,这代表此地主人的心情已经糟糕到了一定程度。 谢不辞靠近那个池塘的时候被风刮的有些踉跄,就在此时她头顶一根粗壮的树枝折忽然断落下,眼见着就要砸到她时,幸好一道看不见的力量将其掀飞。 折落的枝干化为一道抛物线,下一秒谢不辞隐隐听到远方传来一声惨叫。 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身后,冰冷的手轻轻扶住了差点摔着的谢不辞。 温砚猩红的眸子里仍带着化不开的杀意与愤怒,但针对的不是谢不辞,或者说她的到来将温砚摇摇欲坠的理智拉了回来。 “你怎么来了?这里多危险。”她刻意收敛了阴气,以防自己盛怒之下误伤了谢不辞。 “我看到好像有人惹你生气了,所以赶紧过来看看。”谢不辞在站稳之后转过身,她抬手轻轻拍抚着温砚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已经被激发了凶性随时会食人的猛兽。 “别生气,那些人一般见识只会把自己气坏了。” 或许是这样的安抚确实有用,渐渐的,温砚眼中浓郁的血腥之色渐渐消散,隐匿在狂风中蠕动啃食的声音逐步消失。 温砚看到了自己的手,半鬼化状态下的她的双手有些许的狰狞,于是下一秒她又变回了正常的样子。 鬼化只会让她的模样变得丑陋,温砚非常不想在谢不辞面前暴露自己的那一面,如果谢不辞会离开这里,那么至少的最后她希望自己留在对方印象里的永远是最漂亮的模样。 结果都让那两个胆大包天的人类毁了! 温砚的恼火可想而知。温砚并没有做好见谢宁秋的准备。 事实上这需要什么准备呢?她顶多远远看一眼她而已。 可当知晓自己可以亲眼见到这个女人时,她的心口依旧控制不住怦怦跳了起来。 ——带着她难以形容的期待和忐忑。 她第一次看到谢宁秋的信息是在报纸上,很老旧的报纸,还是一二年的时候,温怀樱曾经用来给她裹油条的报纸上刊登着谢宁秋的报道。 那一年她带领团队投建了南美研发基地,并且在同年带队参与了备受瞩目的印尼地震救援,这成为她完全掌控谢氏重工迈出的第一一步,堪称完美。 彼时温砚才五岁,刚认识几千个字的年纪,温怀樱把油条塞给她之后就把她丢进了幼儿园,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盯着油条上的纸页看。 幼儿园的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刚刚大学毕业不久的女孩子,对每个孩子都投入了十二分的精力与耐心,蹲在她面前问她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吃早餐呢? 温砚那时第一次鼓起勇气,把油条攥进手心里,展开那张被油晕染的报纸,递给老师,低声问:“我想知道这上写的什么。” 老师闻言也没有嫌弃,看了一遍报纸上的内容之后回答道:“是一位叫做谢宁秋的女士,非常厉害,二十九岁就一个人闯出了一番天地,并且非常勇敢地在一次灾难里拯救了几百人的生命,未来不可限量。” 说着,老师似乎思索了一下,温声问道:“温砚喜欢她吗?” 温砚想也不想地点点头。 她的生活里充斥着暴力和冷漠,从来不曾听说过这么闪闪发光的人物,比温怀樱买给她的许多童话故事里的公主更令她喜爱,像女王一样。 老师笑起来,她摸了摸温砚的脑袋,“温砚同学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儿,未来或许也会和谢宁秋女士一样厉害呢。” “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你得好好吃饭好好上课,拥有健康的身体,和丰富的学识,对不对?所以你要先把手里的油条吃掉。” 无论老师是在哄小孩儿还是真的对温砚寄予厚望,总之温砚记住了谢宁秋这个人,也真的听老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上课。 那时候温砚比起回家,更愿意呆在幼儿园,因为老师知晓了她的兴趣后会陪她找谢宁秋的信息,然后念给她听,在小小的幼童心底逐渐描摹出了一个丰满且优秀的女人形象。 那是她那时最渴慕的人。 五岁的温砚也有了继希望妈妈对自己更关怀一点外的另一个愿望——她想成为像谢宁秋一样厉害的人。 或许当她这样厉害时,就可以带妈妈脱离苦海。 这个愿望伴随了她很久很久,久到她习惯了每周去寻找谢宁秋的报道,在房门外时常爆发的争吵中她也能面不改色地去看看这位女士这段时间又做了哪些厉害的事情。 久到温砚儿时的第一个愿望逐渐被磨平。 她无法言说自己从谢不辞口中知晓,谢宁秋可能会出现在学校时自己心底的起伏有多大。 仿佛苦苦追寻的梦,原本遥不可及,可此刻却即将出现在她眼前。 这样的忐忑一直到了月考总结的前一天,谢不辞有些忧郁地趴在绿意咖啡馆的桌面上对温砚说:“我们家业务出了点问题,我妈妈连夜飞去东南亚出差了,明天估计赶不回来了。” 好几天熬油似的心,在这一刻渐渐冷却了下来。 谢不辞还在低声抱怨着:“满打满算,我已经快一个半月没见过她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打的视频,好烦。” 温砚沉默着听她说,最终把自己做好的冰淇凌放到谢不辞面前。 这是店长姐姐发明的新品,教会温砚之后,做起来很复杂,也是店里超过鸳鸯眼冰淇凌之后最贵的冰淇凌,温砚每做一个能收取百分之四十点工费。 谢不辞是店里的忠诚客户,一听说就立马点了一杯。 见到湛蓝色的深海大鲸鱼,她狠狠惊艳了一下,很快把刚刚自己的随口抱怨丢去脑后。 谢不辞的吃相原本还是斯斯文文的,很得体的进食,和徐丽静玩久了之后彻底抛弃包袱,吃起东西来用店长姐姐的话来说感觉香地能去开个吃播。 温砚回到后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做事的速度不受控制地更快了一点。 原来她也会这样烦心。 温砚在心底自嘲道。 这样失望且烦心的情绪直到温砚在月考总结大会上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奖学金时得到了终结。 彼时谢不辞作为年级第二站在她身边,笑着接过校长陆婧亲手颁发的奖学金之后偏头冲温砚眨了眨眼,然后凑过来往她红包里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和她说:“温砚,等会章铭悦她们下课肯定会跑过来撺掇我们请客,月考大会结束之后咱们要跑快一点。” 事实上,平常一班的同学们不怎么敢开温砚的玩笑,但是这次月考准备过程中发现她其实没那么难以接近后,温砚就变成了班上同学的打卡点。 每天都有赌局在赌温砚会对第几个去找她聊天的人冷下脸说一句:“别来烦我。” 后来温砚都习惯了,再也不说这句话了。 但是会造成这一切的,除了她自己带着一班和二班打赌,让班上同学对她刷新了认知产生了亲切感,另一半要归因于班上同学问起谢不辞怎么和温砚成为朋友时,谢不辞非常直白地说:“就和她聊天一起出门玩呀,温砚人很好的。” 温砚发誓她当初送完资料进教室听到谢不辞这句话时浑身一寒,感觉自己被什么麻烦盯上了。 后来果不其然,班上更多同学有了点跃跃欲试的想法,甚至忘记了当初孟叶冉想和温砚交好是怎么铩羽而归的。 没人能得到温砚的友情,但是不代表她们不会趁着人多起哄闹腾。 温砚是这么想的,眼底也带出来了几分谴责。 谢不辞接收到之后忍不住偷偷笑起来,趁着校长还在给别人发奖金,她侧身在温砚耳边说:“我错了嘛,当初就不应该多嘴说那一句,这不是在努力弥补了。” “……”她抬手捂住谢不辞的眼睛,任性的道:“忘了我刚刚的样子。” 视线一片漆黑,谢不辞眨了眨眼睛,明知故问道:“为什么?” 第95章 她的小夫人忽然有些坏心眼了! “……不好看,以后都不许记起来!”再说下去,温大小姐就要恼羞成怒了。 “谁说的,好看着呢。”谢不辞笑意满满。 温砚放下了自己的手,想看看某人是不是睁眼说瞎话。 其实谢不辞有没有说谎言她再清楚不过,别的不说,她心情好了不少。 “你小时候一定没少偷吃糖。”温砚戳了戳她的脸颊,不然怎么甜言蜜语张口就来? 谢不辞微微垂眸,笑容淡了两分,“我小时候没怎么吃过糖。” “……小孩子少吃点糖是对的,不然牙疼起来可就遭罪了。”温砚的声音渐渐消散在空气中,因为谢不辞的笑容中带了丝苦涩,她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谢不辞的童年似乎算不上幸福。 现在想想,当年自己没有放火把所有人烧死在这个院子里真的很不可思议。 自己的往事不可追,但谢不辞还有机会。 谁曾想谢不辞摇了摇头道:“他们都已经死了。” ……那可真可惜。 温砚都还准备将自己这些年整理出来的心得一一传授给谢不辞。 不过这样也好,自家小夫人毕竟不像自己,她的性格比较软,也不晓得能不能学会十分之一,最后别反而被那些人欺负了。 “不提那些人了,倒胃口,你心情有没有好一点?”不知不觉间异常的天气已经恢复平静,谢不辞关切的问。 “哼。”温砚轻哼了一声,“不好不坏。” “……他们身上不知道带了什么东西,让我有一种很难受的感觉,你一定要小心。”谢不辞看上去格外担心她。 “影响到你了?”温砚微微蹙眉,心中杀意更甚,“之后你最好不要再接触他们了。” “他们会伤害到你吗?” “笑话,就凭他们?”温砚不屑的“切”了一声,他们身上携带的道具是笔仙的那支笔,虽然那两个人类借助笔仙的力量能给她带来一些麻烦,但是想伤到她那是天方夜谭! 不过现在的人类是越来越狂妄了,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两个人类不是普通的玩家,而是玩家群体中被称之为猎人的那批人,普通玩家通关游戏是为了活命,他们那些人却选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从鬼怪的手底下猎取道具然后售卖获得巨额财富,又或者接悬赏…… 温砚很早之前就从一个玩家口中得知自己也在悬赏之列,但是这么胆大包天,直接利用笔仙的力量锁定自己……尸骨位置的猎人她还是第一次遇到。 也不知道那两个人类有什么底气能如此有恃无恐,这两块副本肥料她是留定了。 “那……我和你说一件肯定能让你高兴的事情。”谢不辞将那两个老玩家和吴二之间的事情告诉了温砚。 他们哄骗新玩家偷蜡烛以为自己能坐享其成,殊不知他们聪明反被聪明误、不,说他们聪明的话有些侮辱聪明这个词了。 如果他们仔细观察过夜间的老鼠和白天的npc,就会发现那些又大又肥的老鼠多少会有一些npc的特征,那些暗自侵吞主人家东西把自己养肥的刁奴,和粮仓里的老鼠又有什么区别? 注意事项一的关键不仅在于“偷拿”,更在于“用”……每个未经允许被拿走的物品都有鬼怪留下的烙印,使用过物品之后烙印就会转移到玩家身上。 那个烙印的效果是——“同化”。 “还有这事?”温砚这段时间主要的注意力都落在谢不辞身上,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只有他们真正触发到要命的规则时,她才会感应到。 原本头疼的怎么处理他们呢,现在好了,自己送上了门,温砚笑出了声,“我知道了,回头让他们连同算计你的那份一起付出代价。” 谢不辞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被温砚摸了摸头说这种小事不用道谢。 只是此时的温砚并没有发现,谢不辞低着头掩下的神色并非害羞,而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歉意。 为什么能那么轻易决定分手,为什么态度能那么决绝?为什么? 温砚忘记了很多事情,唯独没把她的厨艺忘了。 回到家后,温砚洗好菜肉,把配菜准备的整整齐齐,穿着围裙就开干。 谢不辞则是把从被宠物店里面送回来的排骨给喂了,带着它一起在门口等着温砚做菜。 厨房油烟不小,虽然隔着一道玻璃门,可温砚还是怕她被呛到,见她站在身后连忙挥手:“谢老师你忙了一天快去休息,我一个人可以的!” 温砚说出这话的时候还有一些小自豪,谢不辞看着一愣,想到了第一次为她做菜的温砚。 那个时候的温砚二十一岁,两人恋爱三年整,外出实习的温砚在振砚附近租了房子,平常的时候谢不辞偶尔过去,周末的时候两人就整天腻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秦华和温学义做饭馆起家,温砚在这方面也是非常的有天赋。 自从第一次吃过温砚做过的糖醋排骨之后,谢不辞再也没想过要吃别人做的。 她做的糖醋排骨又酸又甜,让人流连忘返。 也好像她们之间的感情一样。 甜的时候发腻,酸的时候让人眼眶都止不住的泛酸。 “谢老师你怎么了?熏到你了吗?” “快快快!快回到沙发上去,去看电视,或者逗逗排骨,我们马上就要吃排骨了!” 打破人情绪这件事,温砚一直都做得很好。 就好比此刻,谢不辞因为回想从前心情低落,就见到的温砚把脸贴在玻璃门上,一边嘱咐她,一边在…逗狗。 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反倒是有些责备温砚欺负排骨。 因为排骨都明白,这会儿正被温砚气的哼哧哼哧的扭头摆尾巴… 谢不辞倒是宠溺排骨,拍拍它的头轻声说道:“排骨,带你去吃鸡肉干。” 听到鸡肉干的排骨一扫阴霾,开开心心的跟着谢不辞走了。 温砚… 温砚觉得自己好像不如一条狗。 刚刚谢不辞看排骨的眼神,可以说是她这辈子见过谢不辞最温柔的了! 从前对待她,谢不辞是严厉。 现在对待她,是冷漠! 是无情,是残酷…是… 是锅要糊了!!! 收回了看向谢不辞和排骨的眼神,温砚手忙脚乱的回头,把差点就要糊锅了的排骨拯救出来! 做菜最要紧的就是火候,这排骨炖的正好软烂,大火收汁即可。 接着又开始做肉茄子,温砚做这道菜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她先是用肉把锅炒香,然后用油把茄子煎到两面到发软变色,再从重新把肉末放回去,多放黄豆酱些许甜面酱和耗油生抽老抽,接着是辣椒葱花,快要出锅的时候放蒜末。 一切准备就绪,香喷喷的让人直流口水。 “谢老师,吃饭了!!”温砚高喊了一声,刚刚有些吃味的情绪俨然像是不存在。 这世间…唯有谢不辞和美食不可辜负。 她米饭做的不少,毕竟这菜太下饭了! 第一碗肉末茄子拌饭,第二碗…温砚准备糖醋排骨拌饭。 只是排骨还没夹几口,对面慢条斯理吃饭的谢不辞开口说道:“你已经吃了太多的肉末茄子,油很重,排骨少吃几口,不要拌饭…” “欸?偶尔一次没事吧?拌饭那么香…” “那随你的便。” 谢不辞的声音冷了下来,温砚也停了手,最后一眼望向糖醋排骨那色泽诱人的汤汁。 默默的夹起了白米饭,吃饭的速度也放慢了些。 谢不辞把她的动作看在眼里,尽量压下心中的情绪,还是又说了一句:“你已经二十八岁了,并不是十八岁,晚上吃的太多不好!” 曾经许多次,谢不辞都说过这样的话,可换回来的都是温砚毫不在意的态度。 现在还在说也是谢不辞的本性为之,听与不听,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只是懊悔的很,懊悔到让她不想说话。 就算这次她说完后,温砚露出了一抹难以理解的羞涩之后,她也还是面无表情。 温砚吃饭的速度向来是比谢不辞快的,她吃了一碗半的饭,谢不辞刚刚吃完一碗,她茄子吃的不多,吃的更多的是排骨。 任谁都看得出,这道糖醋排骨很合谢不辞的胃口。 而且谢不辞的那点情绪,温砚是感受出来了的,只是她不敢主动提起,只能想办法用自己擅长的事情去转移她的注意力,便凑过去说:“明天继续做糖醋排骨好吗?” 谢不辞的嘴角微微抽动,面露犹豫,温砚见状又加了一剂猛药:“我今天看短视频,学会了尖椒酿肉,那道菜油少,看样子应该很好吃!” 这药加的是真猛,谢不辞的表情松动了,随后眼神又变的凌厉:“你工作时间偷懒了?” 今天回家的时间比昨天要早,所以谢不辞没换睡裙,而是穿的家居服,白蓝条纹t恤和灰色短裤,看起来很是休闲随意,温砚见她的状态也放松了许多。 第96章 可这一个眼神就又给她打到了解放前。 “我…那个就是…是在…”温砚绞尽脑汁的找借口,但她越是找谢不辞的眼神就越冷,好像能把她看穿似的,索性她就直接不找了,低着头道歉:“谢老师我错了,不该偷懒的。” “知道错就好,下次不要再犯。”谢不辞的声音缓和了一些,不过她没等温砚抬头,便转身拿着碗筷去了厨房。 温砚紧跟着过去,想要把碗抢过来:“我来吧…” “你做了饭,我该洗碗的。”谢不辞淡声的说着,又把手套戴好开始低头洗碗。 温砚没走,而是在身后盯着她看。 看着看着她就看出了神,想起了谢不辞从前的背影。 过去十年时间…谢不辞好像瘦了不少。 她的背,似乎单薄了许多,宽松的居家服一眼也可以看的出她纤细到过分的腰肢。 温砚的眼底闪过心疼和茫然。 心疼是因为什么,她很辞楚,是因为她喜欢谢不辞,甚至过分的说…她爱谢不辞。 而关于茫然,是因为间隔了十年的时间,让她不知道要怎么样去爱谢不辞。 是一手夺过她手里的碗筷,还是明天,后天,大后天…往后许许多多的日子里,把谢不辞给喂回来。 “谢老师…”温砚鼻头发酸,哑着嗓喊谢不辞,脚步更是不受控制的向前,试图触碰她时… 谢不辞却正巧转过了身。 温砚紧张的呼吸一滞,有那么一瞬间是找不到自己了的,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谢不辞的软绵的胸前… 脸颊瞬间爆红,收回手,偷感十足的抬眼看谢不辞。 不出所料,谢不辞的眼底带着的是很明显的不耐和暴躁。 却不知为何莫名红了耳朵,声音更是颤抖厉害:“温砚你…想要做什么?” 温砚镇定了一年,数十月,以为自己早就忘却,早就把那颗曾无端坠落在她世界中的月亮,尘蒙在渊海之底。 可只是一首曲子。 只是一首曲子。 冰封海底的情绪就翻涌而出,带着冷冽的气势,怒涛般拍下,轻易击碎她维持数百个日夜的平和面具。 她蜷缩在被子里,听了一遍又一遍。 那段旋律刻进记忆,数次辗转梦醒时分,她躺在床上,望着转动的风扇,总在回想那最后一面。 她能放下,她只是遗憾。 怪楼高风远。 怪那天她畏缩踌躇,连最后一句道别,都没让谢不辞听见。 第 53 章 第 53 章 温纸墨把温砚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合上,半趴在桌子上,按住温砚记满笔记的本子。 “姐~你怎么又在学习啊?工作回来就学习,人家高考完都是想办法放松,享受最轻松的假期,旅游啊吃美食啊使劲儿玩,哪有你这样的?又工作又学习,现在日子过得比高考还累?” 高考结束,生活不再被学习堆满,可温砚仍旧忙忙碌碌。她白天工作,晚上回来自习专业课程和编程语言,早晨背四级单词,温纸墨看得都心里发毛。 温砚开口:“我不累,提前预习大学也能轻松点。” “也不差这一个月呀!”温纸墨站直,把她手里的笔抽出来,拉着她的手腕摇晃,语气撒娇:“姐,你别工作了,要么在家学习,要么出去玩吧?离开学没多久了,也不差最后这半个月的工资!” 温砚转移话题:“你别说我了,你期末考都掉到第七了,赶紧查漏补缺刷题去吧。” 因为要给温砚办理出院手续,所以谢不辞请了半天的假,课在下午,午饭没吃的她下了课就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草莓派充饥。 刚吃了两口,温砚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看着熟悉的电话,谢不辞愣了愣。 除非不相熟的人之外,一般来说都是习惯微信电话,所以温砚很久没有打过她的手机号了。 谢不辞放下草莓派,辞了辞嗓子接通电话:“喂?什么事?” 但她的声音还是有些疲惫,对面的温砚特地放低了声音说道:“谢…唔!”可称呼一时间拿捏不好,她停顿了。 谢不辞直接忽略,冷淡道:“直接说事情,我还要去上课。” “唔…好!” “是这样的,刚刚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什么风林铁骑,那是什么?”温砚小心翼翼的问着,谢不辞却不可避免的皱了下眉,声音更冷的质问:“你又买车了?” “车?是车嘛…名字还挺酷…”温砚小声嘟囔,谢不辞没时间听她说这些,立即问道:“你还有其他事吗?如果没有等我回家说。” “哦好好好,那你先忙。” 温砚乖巧的应下,等谢不辞挂断电话后,才打开手机软件查询‘风林铁骑’。 手机里面的功能多了很多,温砚需要琢磨一下,好在许多操作也只是在原本的基础上复杂了一点,她很快找到了风林铁骑… 是她喜欢的模样,很酷! 只是价格方面…温砚看了不免瞪圆了眼睛。 心中的第一念头就是,她这么有钱吗? 随后又按照搜索到的软件下载,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订购信息一下子就跑了出来。 坦克300-风林铁骑-牛油果绿。 温砚不得不承认,这辆车的款式,颜色都是…都是她喜欢的风格! 就是价格对她来说,有些昂贵。 可喜欢也是真的喜欢,这一琢磨下来,温砚用了一个多小时,期间4s店的电话又打了一次,她没接。 因为不知道要怎么去取车,她还没考过驾照… 手机软件让人上瘾,温砚翻来翻去,下载了d音,刷起了短视频。 刷到忘记了时间,刷到天色见黑… 门口传来滴滴的声音时,温砚才从沙发上坐起来,低头整理衣服,又把手机藏到了身后。 回来的自然是谢不辞,她左右手都没闲着,包挎在肩上,左手拿着放在门口的外卖,右手…牵着奶白色的狗。 是条拉布拉多,很亲昵的贴在谢不辞的腿边,非常乖。 就是对温砚不太行,看到她就往谢不辞的身后躲。 可丝毫不影响温砚对它充满兴趣,她眨了眨眼,上前想要接过谢不辞手里的外卖,顺便撸一下狗。 岂料,谢不辞左手躲开,她右边的狗也跟着躲开了。 温砚两手僵住,场面有那么一丝尴尬。 她嗫嚅着说不出话来,沮丧的低头,深深感觉到自己好像很糟糕。 狗狗那么乖,竟然怕她,不想亲近。 谢不辞看着,只觉得她戏多,面无表情的把外卖递过去:“给你买了也不知道吃。” “狗买了也不知道喂养。” 狗还没完全长大的样子,很高看起来却有些瘦弱,但十分聪明,大概听得懂谢不辞在说什么,尾巴低低摇了两下,略有不满。 然后就跟在谢不辞的身后,颠颠的跑过去。 它知道谢不辞马上就要投喂它了,摸样活泼又可爱。 谢不辞边拿鸡肉干边看温砚,见她动作缓慢的打开外卖盒子,拿出筷子就要吃… 小声提醒一句:“不知道去热一下吗?” “啊!知道知道,我就是看看…” “鱼香肉丝盖饭。” “虽然凉了也能吃,但最好还是热一下,现在天气…”谢不辞回答温砚的话不免多了几句,说到一半她自己也注意到,住了嘴,低头掏鸡肉干出来。 鱼香肉丝盖饭热好了,温砚坐在餐桌上左顾右盼,时不时的吃上那么一口。 一人一狗被她看的无奈,都是扭头看她,狗不会说话但因为足以表达疑惑。 谢不辞则是直接问她:“你还有事?” 温砚扬起笑容,指了指谢不辞脚边的狗问“我、我想知道它…叫什么?” “排骨。” “什…么?” “排骨,没听辞楚吗?” “听辞楚了!” 谢不辞没再搭话,而是低头把手里的鸡肉干都给了排骨,拍了拍手,拿着背包回了卧室,拿了换洗衣物去洗澡。 排骨把鸡肉干吃的特别香,温砚也是饿坏了,想问的问完了,谢不辞也回卧室了,于是也低头干饭。 越干… 越想念排骨的味道。 她喜欢吃排骨,喜欢糖醋排骨,红烧排骨,蒜香排骨… 所以这条狗的名字多半是她取的! “排骨!” 温砚吃完了盖饭,喊了一声排骨。 排骨还没吃完,瞥了她一眼就继续低头干饭… 完全当她不存在,较为庞大的身躯还缩了缩。 温砚只好心里安慰自己,排骨忙着啃鸡肉干,吃完了一定会…理她的! 可等排骨啃完了鸡肉干,温砚也把外卖盒子装好,也没见它过来。 温砚只好不请自去,排骨又瞥她一眼,甩着尾巴去找谢不辞。 拉布拉多照理说是很容易亲近人的狗狗,这排骨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第97章 因为谢不辞擦着头发走出来的时候,排骨的眼睛都亮了一下,想要扑谢不辞。 “排骨,不许!”谢不辞低声警告了一句,排骨只好不情不愿的坐在了谢不辞的脚边… 谢不辞出来,温砚一下子又无所适从了,眼神从排骨挪到谢不辞的脚边,又慢慢上移。 是在家里,又是刚刚洗过澡,谢不辞自然不会还穿着衬衫西裤,她换了藕荷色的吊带睡裙,中规中矩,宽松舒适。 只是锁骨明显,微卷半长的发还没干,有几缕头发落在了上面。 她像是没感觉,把手里的睡裙递给温砚:“去洗澡。” “…哦。”温砚红着脸应声,把自己的睡裙拿起来看了看。 她觉得谢不辞的那件睡裙就很好看,而且很舒服的样子,以为自己也会是差不多的,却没想… 谢不辞递给她的这件,两条肩带都比不上谢不辞的那一条宽,裙摆极短还带着蕾丝边…胸口也…很低。 omg,有点暴露。 自己胸前几斤几两温砚还是辞楚的,她不相信二十八岁的自己能够比十八岁的自己大出去多少。 她低头看过去,果然… 大了那么一丢丢,撑死就是个b。 所以低胸睡裙到底有什么可穿的??? 不害臊!! “你做什么呢?快去洗澡。”谢不辞见她一会儿脸红一会儿又像是在低骂什么,皱着眉有些不耐的说道:“快去洗澡。” “哦哦哦…我这就去。”温砚下意识的应声,抱着睡裙低头就跑,跑了没几步,谢不辞的声音又响起:“回来,你去厨房做什么?” 温砚抬头,看了近在咫尺的油烟机,又转过身,无辜的望向谢不辞。 谢不辞无奈,指了指对面:“那里,卫生间。” 因为谢不辞刚刚洗过澡,卫生间里还有些热气,温度也不低,温砚三两下把衣服脱掉,就开始洗。 在医院住了一晚,让她浑身都不是很舒服,所以这个澡洗的有些磨蹭,等洗完了,拿着睡裙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红着脸穿上了。 她出去的时候,谢不辞正百无聊赖的看着电视剧,排骨也回了自己的小窝去睡觉,听到动静瞥了她一眼就闭眼睛继续睡觉。 倒是谢不辞回头看她了。 却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关了电视就说:“车明天去提,早点睡觉吧…” “你睡那边。” 谢不辞指了指自己要进的那间主卧斜对面,淡声的说了一句,抬头就往主卧走。 这时候,温砚弱弱的声音却传了过来:“谢…” 她转头,见温砚捂着胸口,满是羞怯扭捏的问:“我们…不睡在一起吗?” “不,我们现在分开睡。” 熟悉到近乎幻听的声音,将她钉在原地。 “请讲一讲,你对于理性投资的认知,和经验。” 温砚缓缓转头,目光自下而上,越过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目光,落在讲台那人身上。 这个世界很大,大到同一座城市,翻过旅程阶段的篇章,就不会再见。 这个世界又很小,小到横亘千万人潮,地域万里,数年光阴。 仍旧能再度重逢。 第 54 章 第 54 章(二修+作话) 接替讲座的讲师太好看,好看得摸鱼走神的学生都忍不住盯着她,偷偷用手机录像。 一场讲座很无聊,可声音好听的大美人讲座,别管能不能听懂,感不感兴趣,光看脸听声音都能专注几分。 瞩目的讲座中,讲师忽然提问,目光所在的方向又那么明显,他们顺着讲师的目光往后看,很轻易就能看见那唯一一个戴着耳机,低着头,被旁边同学轻拍提醒的人。 他们当然不认识温砚,就算是一个专业,他们也认不出别班学生。可这不影响他们好奇,好奇这位讲师为什么能叫出这个学生的名字。 难道是私底下认识? 几乎整个教室的学生都在看温砚,温砚却没有丝毫发觉,只怔怔望着谢不辞。 史梦寒以为她是不知道答案,手肘轻撞温砚,压低声音提醒:“理性投资是基于深入分析,合理评估和谨慎决策的投资方式,核心是避免情绪化决策……” “经验你就说考虑自身财务状况,风险承受能力,投资目标市场环境,不盲目跟风什么的……温砚?站起来回答啊!” 温砚后知后觉,撑着桌子起身,史梦寒的提醒在耳边回绕,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那些回答。 周五谢不辞的课程算多,所以上午第三节课之前许静好就给她发微信,说是特意做了午餐,邀请她来一起吃,饭后再去操场散步。 许静好比谢不辞小了几岁,是她的高中校友,来到学校后更是主动拉近和谢不辞的关系,进度有度,和她相处谢不辞觉得很舒服。 不过起初相交时,也有些困难。 彼时的谢不辞已经和温砚在一起有些年了,对待同性之间的感情敏感,当时同性婚姻还没通过,她多有闪躲没正面和许静好谈论过,后来是碰到了许静好和她女朋友在街边拥吻,两人这才算是说开。 许静好个子不高,长了一张娃娃脸,性格开朗活泼性格也很直,摊开后就对谢不辞说:“谢姐,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一定是圈里人,嘻嘻~你这张脸太斩女了!” “不过根据我后续观察,我们撞号了!” 许静好说的轻轻飘飘,还伸出了自己的婴儿手指。 谢不辞反应过来后脸一阵红一阵白的,支吾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的性格不太好接近,有点冷,但是属于捂得热的那种人,许静好的热情总是能让谢不辞没办法。 一来二去的,两人越来越熟,不过谢不辞一直没怎么说过她和温砚的事情,直到温砚进了学校。 不往这方面想的人不会觉得什么,只知道温砚是她曾经教过的学生,但许静好胆大心细,她和温砚的互动还是没逃过她的眼睛,一两次就看出来了。 谢不辞见过许静好的女朋友,也算是一起吃过饭的关系,更觉得没必要刻意隐瞒,就把自己和温砚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她。 那时她和温砚的感情还没出现问题,许静好也算是一步步看着两人感情变坏。 走到了操场僻静处,许静好先停下脚步,转头问谢不辞:“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既然觉得她在装,那就拆穿?” “拆了,没用。” 面对许静好的询问,谢不辞下意识的回答,随后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嗫嚅数次,最后摇了摇头。 站在她对面的许静好见状也只是无奈叹气,接着又问:“对了,温砚半年前给你买的车,你开了吗?”许静好突然想起了这事,便问了问谢不辞。 没想到却是把谢不辞问的怔住,好半响才想起来许静好说的是什么车,摇了摇头道:“…没开。” 又顿了顿才补充一句:“我不喜欢那配色…” 果然。这个副本里蜡烛是必不可少的东西,没有蜡烛就无法在夜间出门,但是从安全屋里拿出来的每人平均两根的蜡烛根本不够用,而老张去送货,赵哥被要求夜间巡逻的任务快速消耗掉了他们的蜡烛,他们必须得想办法补充。 如果正常的渠道拿不到蜡烛,他们就必须建走偏锋,风险自然不能是自己承担,新人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吴二不知道常月为什么让自己来找谢不辞帮忙,但是人家老玩家既然这么说了,肯定她的道理。 谢不辞侧身一让,避开了对方的大礼后将他拉起来,吴二担惊受怕到现在腿都软了,需要撑着桌子才能勉强站稳。 “还记得他们让你拿了多少蜡烛吗?” 或许是谢不辞温柔又沉着的声音给了吴二底气,他稍稍冷静下来仔细回想,不一会儿就又一脸颓丧道:“不知道,他们让我拿了半筐,具体多少根我不知道。” “我、我是不是完了?”绝望的感觉又将吴二笼罩。 “半筐?”谢不辞想了想,安慰对方道:“没关系,应该有其他‘人’能记住数量。” “其他人?” 谢不辞并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她只是有些严肃的问吴二:“吴哥,你确定只拿了蜡烛吗?你有没有使用它们?” 吴二非常确定的点头道:“只有蜡烛,也没用过,要不是他们骗了我,我哪敢拿这里的东西啊?” “那就好。”谢不辞的神色缓和了一点,然后又问起另外两个老玩家,“另外两位呢?” “他们、他们一人拿了四根根,应该也还没来得及用,但是他们的蜡烛烧完了,今天晚上一定会用,我们……要去和他们说?”吴二心里很不乐意,他恨不得那两个人去死!谁要告诉他们? “不,不用和他们说。”谢不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眼中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如果你想报复他们的话,就一个字都别说。” 吴二连连点头,那他就一个字都不会说! 第98章 “好。”谢不辞点点头,然后转身推开门道:“走吧,趁着那两位有别的事情要忙,我们去拿点东西。” 她身形瘦弱没有强大的力量,在这个鬼地方看起来更需要别人的保护,然而她的背影却如此的从容不迫,不知道为什么吴二就感觉自己安心了一点。 “拿东西?拿什么东西?”小鹿急匆匆跟了上去,常月想了想也紧随其后。 吴二反应的最慢,等三个人都走出门了才踉踉跄跄的跟上。 “去拿蜡烛,你们的蜡烛也应该快要用完了吧?”谢不辞道。 “就剩一点点了!昨天我还在想该怎么办呢!谢姐姐你真是我的救星!” “常月呢?”谢不辞回头看了一眼慢腾腾跟在身后的常月,被点名的小姑娘浑身一僵,神色中闪过纠结和挣扎。 “……也、也不多了。”她有点怕谢不辞,虽然对方至今为止并没有表现出恶意,但人对未知的恐惧是天生的,不是谁都像小鹿那样没心没肺,可能心大也是一种福气吧。 “那正好,一起去多拿一点,我已经和大小姐说过了,现在不拿之后你们再想要就可能有些麻烦。”谢不辞领着另外三个人七绕八拐的找到一处非常偏僻的杂物间,外面洒扫的小厮看到了他们之后立刻迎了过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姑爷”。 “大小姐让我来拿些蜡烛。”谢不辞直接向那小厮表明来意。 “我这就去给您拿,您需要多少?” “一筐。” 小厮的动作顿了顿,他对这像是来进货的要求也没有提出质疑,只是迅速拿钥匙到杂货间里收拾出一筐蜡烛递给谢不辞。 “谢谢。”谢不辞接过蜡烛。 “您客气了。” 拿到蜡烛之后,谢不辞问吴二:“他们让你从哪里偷的蜡烛?祠堂还是一进院的储藏室?” 谢不辞似乎对这个温府非常熟悉,玩家能从哪里拿到大量的蜡烛她心里都有数。 “在、在一进院……我也不知道那个是不是储藏室,反正离我们住的地方不远,里面堆放了很多杂物,我记得中间有一个雕花的大圆桌,上面放了很多煤油灯。”吴二根据自己记忆中的样子描述。 “那就是储藏室,走吧,看看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谢不辞拎着装满蜡烛的竹篮,这一筐东西可不轻,吴二有眼力见也很积极,立刻帮忙提了过来。 这个六进的大院子里就像迷宫,常月这几天在外面到处跑都没有摸清楚所有路,但她发现谢不辞经过每一条小道的岔口时都毫不犹豫,如同这里的路已经走过很多遍一样,她皱着眉越发加深了心里的猜测。 一进院里的储藏室里除了蜡烛之外还摆放着其他生活用品,又离玩家们住的地方那么近,很难不怀疑这是某“人”的恶趣味,专门用来考验玩家的。 平时这里也是有“人”守着的,不过那两个npc常年玩忽职守,想要把他们引开偷拿点东西简直易如反掌。 谢不辞先去了吴二的房间,几个人一起把他房间里偷来的那些蜡烛数了一遍确定了个数,再将那两个老玩家拿出来的数量填补上。 而新拿的蜡烛则留一半在房间里迷惑另外两个老玩家,剩下的一半他们四个人分了。 紧接着他们拎着这半篮要命的东西去了储藏室,这时候两个发现丢东西的npc还在骂骂咧咧,谢不辞让吴二去还,就和那两个npc说他拿错了之类的话先糊弄过去。 不过在此之前一定要和那两个npc确定遗失蜡烛的数量。 其他人没有陪着他去,吴二硬着头皮一个人拎着篮子去找了那两个npc,那两个npc一个脸上有条刀疤,一个断了条左手,他们用极其阴毒的目光看了他许久,后来将他痛骂了一顿后就收下他的篮子把人赶走了。 吴二带着些劫后余生的庆幸跑了回来,问谢不辞这样做之后自己是不是就安全了。 但是谢不辞很遗憾的摇摇头道:“这只是给你留了一条活路,现在完全脱离危险还不够。”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现在什么都不做,之后温夫人会找到你,你得想办法从她手底下逃生。” 谢不辞话音未落,吴二就拼命摇头,“这不是要我命吗?那第二条路是什么?” 脸上一条疤,断了左前肢? 吴二似乎联想到了什么,两条腿不由得打颤。 “必须得弄死它们吗?” “对,如果今晚不让它们闭嘴,明天这件事情就会传到温夫人耳中。”谢不辞站在一旁并没有多说什么,这一切的选择权都在吴二自己。 吴二的身形佝偻了下来,他挂着满脸的苦笑对谢不辞道:“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随后他和她们道别,准备今天晚上的杀鼠计划了。 “幸好我跟着的是常月月,不然的话一定也会被坑死的。”小鹿看着吴二的背影,有种万分侥幸的感觉。 “常月月是什么鬼?”常月非常抗拒这个可可爱爱的叠词昵称。 小鹿倒是觉得这个称呼很可爱想要一直用,结果就被常月抬手一个指关节暴叩在脑壳上。 随后常月看了谢不辞一眼,迟疑的问:“夜间的老鼠……其实就是白天的部分npc吗?” “可能有一部分是吧,管家、王婆子还有一些npc身上都有老鼠的特征,而且游戏不都已经说了吗,不能吃老鼠肉和蛇肉。”谢不辞笑了笑,温度却不达眼底,常月感受到危险的气息,立刻不追问了。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这些蜡烛……谢谢你,以后如果有什么我能力范围之内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常月收好蜡烛,她也没打算腆着脸白拿,肯定会给报酬的。 “那正好,之后我还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帮忙。”谢不辞毫不客气的顺着她的话接道。 常月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盯着笑的像狐狸似的女人,手中的蜡烛立刻成了烫手山芋。 “放心,不是危险的事。” 虽然解释了,但常月神色中依然挂着明晃晃的警惕。 “你去忙吧,但是要小心,别去刚刚那个池塘边。”谢不辞微笑着嘱咐道:“可能会被迁怒。” 常月眉头一蹙,大概猜到是哪两个人去作死了,准备去探探情况的她立刻打消了念头……她是不是又欠了谢小姐一个人情? “谢谢。”她小声嘟囔了声谢,然后换了个目的地走了。 “迁怒?迁怒什么?谁迁怒?”小鹿疑惑的追问。 但是谢不辞没有回答,只问她今天的工作有没有做完。 “啊!”小鹿惊叫一声,今天因为没有王婆的来打扰她们,害得她都忘了要干活这件事! “我得赶紧去洗衣服了!回头见!”小鹿很快就跑得没了踪影。 “呼……” 刚刚出门取蜡烛的时候天色就阴沉了下来,渐渐的有风刮了起来,扬起了府里的沙尘,谢不辞抬头可以看见乌云堆积的最厚的地方就是五进院的上空。 有人被利益蒙住了双眼,敢在坟头蹦迪,反复试探副本boss的底线。 “愚蠢。” 冷漠的嘲讽声消散在了空气中,谢不辞却依旧神色温柔。 有他们瞎蹦跶也好,砚砚的注意力被分散,她才方便做更多的事情。 许静好在心里说了一句,这两人感情没问题,就是… 性格太不合了。 要她说谢不辞奇怪,看着好像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可她性子倔的很,不撞砚墙不回头。 温砚就更奇怪了,每次碰到谢不辞和温砚在一起的时候,许静好都能感受到温砚那辞澈的眼里只有谢不辞,占有欲很浓。 温砚爱玩,爱闹,谢不辞喜静,有时间更愿意独处。 谢不辞克制保守,温砚没边界感,玩起来就疯了。 所以她总结过,就是谢不辞想要苹果,温砚想要香蕉。 温砚喜欢香蕉,谢不辞只能给她苹果。 温砚有的时候太自我。 爱也自以为是。 两人是在午休时间快结束的时候才往办公楼走,谢不辞一路垂眸不知道想什么,许静好在她身边也安安静静的。 她虽然闹,但也能静,要不然和谢不辞做不了朋友。 也不会过多的去干扰谢不辞。 “许老师好,谢老师好!” 两人快走到了办公楼,还没来得及上去就听到了学生在问好,声音是从二楼传来的,背着画架的高个子女生伸着脖子往下看。 许静好和谢不辞两人也都看辞楚了她,谢不辞只是点点头,许静好倒是笑颜如花的打招呼。 她就是教美术的,这是她自己的学生。 谢不辞… 她点头示意后就对许静好说:“我还要去教务处,先走了。” “好!”许静好笑眯眯的摆手,看着她走远了才上楼。 许静好教美术,也一样是教高三,和温砚又是同一个办公室,所以这几天都有和温砚接触。 第99章 对方是有些懵懂,和她说话也比从前礼貌多了。 不像是眼神中都带着不满。 整个人都软下来了。 现在更是,她学生不远处就站着温砚,脖子伸的老长,眼巴巴又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谢不辞走远的地方。 温砚在看到她的时候眼神闪躲了一瞬,又直接躲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儿温砚又抱着教材书走出办公室,从另一个方向下楼去上课了。 她今天课算多的,上午一节,下午两节,现在是最后一节课,上完就可以准备下班。 一周的课程下来温砚已经变的游刃有余,音乐鉴赏依旧占半节课,这期间温砚看了手机三四次。 好像在等着什么,最后什么都没等到,才把心思放在了课堂上。 放了没两秒,门被敲响,从外面传来声音:“报告!” “进来。”温砚轻声的说了一句,尽量不打扰到其他的同学。 上了一周的课程,她也算是辞楚了许多事,七八班的学生都有专业课,偶尔也会有那么段时间去和专业课老师沟通。 她也猜到了,现在敲门的人多半就是刚刚和许静好老师说话的学生。 昨天让她觉得很熟悉的学生。 而这人进来后,她更是傻眼了。 她身高一六九,不算矮了,因为不习惯太成熟,所以她梳着低马尾,脸上也没妆。 看起来减龄不少,可面前的学生,更像是她理想中的自己。 连长相都很像。 她第一次来八班上课,名字也叫不全,所以就没叫。 直接让人回到座位上去。 女生也很礼貌,还是解释了一句缘由:“刚刚去请教了许老师问题,所以迟到了,抱歉。” 温砚淡淡点头,和女生错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看过去了一眼,个子比她高了半个头,长的真好! 就是太过面熟… 课程继续,温砚明显心不在焉,好几次眼神都注意到那个女生。 一直到了下课的时间,她才低着头回办公室。 心里还在盘算着为什么会觉得人家面熟,却没想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谢不辞的对话框上有条未读。 “许静好先约的我。” 简单直接,温砚悬着的心终于是落下来。 鼻头微微发酸,委屈也散开了。 原来…谢不辞看到她了啊。 温砚觉得,作为只拥有十八岁记忆的她,可能…没什么立场去在意谢不辞的许多事。 但她就是有落差感。 不管怎么说,都是她先认识的谢不辞,谢不辞谢不辞… 温砚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被这条微信取悦的心情十分挂脸。 杨淼都很不解的问她:“温砚,你怎么了?有什么高兴的事情?” 温砚尬笑,平淡的说:“没…没什么。”然后低头整理东西。 快下班了,她马上就可以见到谢不辞! “姐,谢老师让我告诉你,她要加班…” 温砚还没从喜悦中没走出来呢,就被面前的女生怼脸传话了,她抽出几分注意力。 两条信息,一:谢老师要加班。 二:…她叫我姐。 她叫我姐???? 温砚猛的站起来,很不确定的问比她高出半头的女生:“你叫我姐?” 女生… 正是八班迟到的那位女生,本是见怪不怪的模样,但因为她的表情和问询,浅浅的笑也凝固了。 场面有些尴尬。 她低声喊:“温老师,是谢老师让我转告您的。” “因为您没回消息,正巧她知道我要来办公室。” 非常礼貌客气。 但这不是温砚关注的重点,不,这也是。她低头回了谢不辞的消息,然后挤了挤眼睛,使劲看这双和她有几分相似的眼睛,想看出来是谁。 这一看,看的她眼前发黑,还真有点看出来了,咬着后槽牙喊:“温…嘉沐?” “是的温老师,我是温嘉沐。”温嘉沐还是很礼貌的回应,却也觉得有些古怪。 但温砚完全在意不了她的情绪,满脑子都是不自在。 毕竟她印象中的温嘉沐还没到她的胸,就… 十年光阴就这么又一次冲击到她了。 她现在…是和后妈的女儿关系很好嘛??? 好到…谢不辞都需要她来传话程度嘛??? 气氛融洽中,温砚垂眸。 谢不辞说过去了,放下了,这就是她说的过去和放下? 那还做这一场局把她引过来? 一桌子堪比国宴的菜摆上来,副院招呼着动筷,吃过几分钟敬开场酒,敬完开场酒又开始相互敬酒。 钟珊敬了温砚导师一杯:“明天就要会见几位国外合作伙伴,开始接洽新项目,我们这儿人手不足,能不能向您提前征调一下小温?” “当然没问题!早接触早学习,好事呀!” 导师爽快答应,随即又叮嘱温砚:“小温一定要虚心,认真学习,才刚要大四就跟着两位接触核心项目,这起点太不一般了,你前路可比你学姐宽敞得多!到公司一定要认真学习,不要辜负小许总和钟副总的看重栽培……还不赶紧敬钟副总和小许总一杯?” 钟珊看她,眉头轻挑:“小温,好像就开头喝了一杯吧?这么不喜欢喝酒?可工作了应酬少不了喝酒呢,你这酒量得练练呀,来,我先敬你一杯。” 钟珊敬了,桌子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敬酒。 温砚在酒吧干过一段时间,却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酒味儿。但在场身份都比她高,他们先喝了,温砚哪里能拒绝? 桌上一人一杯,也够温砚好受的。 喝到第六杯,温砚颈侧的红晕已经烧上脸颊,钟珊拿起酒杯,还没开口说话,一直沉默不语的谢不辞忽然开口: “够了。” 钟珊眉头轻挑,慢悠悠放下酒杯,桌上气氛安静下来。 谢不辞起身离开座位,攥住温砚手腕,强行把她拉离座位,头也不回往外走:“她要吐了,我带她出去。” 第 55 章 第 55 章 温砚几乎被谢不辞拖拽着离开。 包厢门在身后合上,将所有声音一并封压,温砚身体乏力头晕眼花,她扶住木质围栏,用力甩开谢不辞攥着她的手。 夜晚的风从前方湖面扑过来,吹动谢不辞衣服上轻薄罩纱,与半披的黑色长发。 她们谁都没有说话。 酒意蒸腾出的燥热,被包厢外的凉风稍稍压下,喉咙里像是有团火在烧,风滚过喉腔,一片刺痛,冷热交替下,肠胃仿佛也开始抽动,一阵阵反胃呕吐感上涌。 数息后,温砚忽然笑了一声:“你比许镜心,厉害点。”所以哪怕之后那位温二小姐暴毙身亡,曾经的未婚夫也没有续上和温府的婚约。 至于那位一看就在故事里起到非常关键作用的温二小姐,赵哥在府里打听到的关于她的情报则要更多一点,比如说温府的三位少爷小姐虽然是一母同胞,但是大少爷和二小姐的关系更好,同样是亲妹妹,大少爷对大小姐的态度就很差了。 “会不会是因为大小姐继承了家里的事业,让大少爷非常嫉妒?”小鹿问。 “不,大小姐和大少爷的关系自幼就不好。”老张摇了摇头,“不管是在府里府外,这都不是秘密。” 之后赵哥又说起了温二小姐的诡异的死法。 她死在了家里,跟着她的丫鬟不过是回屋子里拿了个东西的功夫,就发现院子里的二小姐不见了,本以为她去哪里玩了,或者自己偷偷溜出了府,毕竟二小姐有过不少次这样的先例,温老爷和温夫人原本也没太在意,只让人偷偷的去找,结果到了晚上也无人发现她的踪迹。 温府的二位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让所有下人出去找,然而在两三天都没有找到人之后,他们不得不冒着损害女儿闺誉的风险去请警察来找人,半个月后他们找到人了,不在外面,就在温府里,甚至就和大小姐的院子隔了一面院墙。 这里经常有人走动,却没人发现井里多了一具尸体。 这位温二小姐在井里泡了太久,身上似乎还被什么东西给撕咬过,捞上来的时候都快烂完了,一双眼睛不知道去了哪里,黑洞洞的格外可怖,没什么经验的小警察直接趴在井边吐了出来。 但反常的是一向疼爱小女儿的夫妻二人没有深究这件事情,草草的将她埋了之后对外宣称小女儿意外身亡,对内则不允许下人们再提起温二小姐。 “卧槽,所以说井里的那个是温二小姐?她可能不是死于意外?”小鹿想到那个注意事项就觉得头皮发麻。 “不是可能,是必然,温二小姐的死因应该和她哥哥差不多。”常月皱了皱眉。 听到常月提到了那位大少爷,赵哥立刻明白对方也打听到了什么重要的情报。 他阴阳怪气的在那说着某些人别只想着占便宜。 第100章 常月冷哼一声,她并不吝啬于分享情报,只是……她悄悄的瞥了一眼谢不辞,见她神色如常并没有阻止的意思才说出自己打听的事情。 她知道的情报就是从那个疯婆婆口中打听来的,说出来都是一部狗血大剧。 其实温大小姐和大少爷与二小姐并非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姐妹,这个秘密没几个人知道,大少爷的奶娘算是其中之一。 大家族后院里的腌臜事不罕见,但是双胞胎妹妹在姐姐成亲之前就和准姐夫珠胎暗结,之后更是让自己年幼的儿子将姐姐推下池子淹死,然后顺势直接取代了姐姐的事情可没人听过。 而淹死原配的池塘就是刚刚他们准备去的那个地方。 “肉汤?”第一次听说大少爷变成一锅肉汤的人想到这段时间自己喝的汤汤水水,心里立刻泛起了恶心,万幸的是他们这段时间都没尝到肉腥,否则非得吐出来。 “所以说现在院子里那个温夫人其实是假的?” 赵哥沉思三秒之后更加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我明白了!” 就连一直垂眸看着桌面不知想什么的谢不辞都抬头瞥了赵哥一眼。 小鹿拉了拉谢不辞的衣摆,小声的问道:“意思是在大少爷和二小姐死之前,大小姐就已经被害死了?之后出现在院子里的那个……就是鬼了?” “大概吧。”谢不辞的眸色是看不见底的深沉。 不然还有么能让那两个人放弃追究自己最疼爱的小女儿的死因呢? “这么想想那位大小姐也挺惨的……”渣爹配害死亲妈的后妈,如果对方不是想要自己小命的厉鬼,小鹿肯定会怜爱一番。 “那刚刚那个池塘呢?副本boss禁止我们去的池塘是否也需要调查?”谢不辞抬眸看着他,嘴角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 赵哥左手放在衣服口袋里,谢不辞敏锐的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对方的手似乎握紧了口袋里的什么东西,从碰面的时候她就感觉到了,他的口袋里一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个……咳咳,我分析过了,应该没什么关联,不过我和老张会顺带着调查一下,那里既然比较危险你们姑娘家就别往那儿跑。”赵哥的话没有说服力,不过因为对方口袋里的不明物体,谢不辞只笑笑没说话。 “那什么……为了提高效率,我们还有一件事情想要拜托小谢。”老张开口岔开了这件事。 谢不辞自然而然的看向他。 不管看到这双眼睛多少次,老张都会有一种脊骨发凉的感觉,就像自己隐藏的所有龌龊隐秘都被扒开了晾在太阳下面。 “张哥你直说就好。”谢不辞微微颔首。 “那我就说了……”老张像是再三犹豫后才“迫不得已”的希望谢不辞能用他们调查出来的地点去试探副本boss,以此加强正确率。 像这种怨气滔天的副本boss,聪明点的人或许真的能从boss的反应中试探出她的死法。 这确实是更快更准确的方法,就是够损的,试试就逝世。 常月直接翻了个白眼,真把人都当傻子了? 如果不是副本boss似乎对这位谢小姐宽容的出奇,老张也不会有这么胆大的想法。 “好,我尽量试试。”谢不辞就像不会拒绝的软包子,怎么拿捏都可以。 她答应的太快,就像初进游戏时那样,一种不安的感觉又隐隐环绕在老张心上。 不过是一个新玩家,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都感觉到危险? “如果可以的话,你仔细问问温大小姐那个池塘里究竟有什么危险。” “好。”又是干脆利落的回答。 老张皱着眉觉得有些问题,但是赵哥看起来有些等不及的样子,反正目的已经达成,没等说几句就把人给拉走。 等那两个人走了之后心不在焉的吴二眼见谢不辞就要离开,而常月对他使眼色,于是牙一咬直接扑上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注意事项的第一条就是不能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偷拿府里的东西,吴二可不觉得自己是被骗的就不用承担责任,想到惨死的李哥,他不敢直接和另外两个老玩家闹翻,只敢偷偷的来找常月。 但常月又能有什么办法,最后烦不胜烦索性死马当活马医给他指了一条路,去求谢不辞吧,如果这些人里有谁能有办法救他,或许只有神神秘秘的谢不辞了。 当初许镜心在包厢逼她吃菜,如今谢不辞设局逼她喝酒。哈,该说什么?这两人不愧是亲母女?行事作风,手段,折磨人的方式都像。 温砚不关注,但也是知道易筱的,十七岁出演青春电影爆红,北影人间富贵花,二十岁便搭各种大腕,才情背景样样不差,用个词来形容,有点像是天赋型演员。 看到这儿温砚顿了一下,半透明的指尖被手机屏幕和台灯的白光叠着,一只手捏着笔盖有节奏地敲着桌面。 温砚从微博界面退了出去,现在离她和谢不辞分开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易筱这个名字也慢慢地烙在她心口上,灼烧得人酸酸的,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明白。 谢不辞的微信头像很奇怪,一片空白。 她点开发了消息过去:【你睡了吗?】 旅馆的这扇窗望出去,一眼能看到a国维和兵的宿舍。被一颗棕树给挡住了一角。 指尖的笔盖停下,她背往后靠坐,电脑的屏幕还停在文档的培训规则上。 谢不辞让她回来重温,她从头看到尾也没发现哪里不对劲,守则上提的最多的还是个人安全问题。 手机在手心震动,温砚低眸一看。 【谢不辞:没睡,在值班。】 能让谢不辞从塔和里赶过来紧急援助,那今晚肯定是要守到患者脱离生命危险。 温砚发了几张照片过去,是她两年前在北国拍摄的,其中好几张照片在新闻网上都能找到踪迹。 橙黄的残日陷在废墟上,蔚蓝被晕染成了淡紫色,硬生生将北国构成了漫画中末世的残骸。 现如今的北国和两年前已经不同,战乱结束后,因为导师的照片获得了国际摄影奖,也让全球的人关注到了北国的惨状。 恢复生机的过程很慢,但所有人的力量集中时,就变得快了一些。 照片发出去以后,对方正在输入的字眼映入眼帘,温砚静等着,她在会话框打了一排字。 【我看了培训守则,没懂你的意思。】 这段话她是在等谢不辞回复过后,才准备发过去。谁知三分钟过去了,谢不辞的消息还是没有发过来。 温砚注意力停在手机屏幕上,也没有退出去,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 二十分钟过去了,谢不辞还是没回。 旅馆到了深夜,走廊时不时便有脚步声,她将台灯的光调小了一些。 这套动作下来,手机嗡嗡一震,谢不辞回了消息。 【谢不辞:拍得很棒,早点休息。】 温砚傻眼了,但直觉告诉她,谢不辞刚刚想发的绝对不是这几个字。 但温砚能回什么呢,谢不辞把话堵死了。 她删除了未发出去的那排字,然后回了晚安。 她的心情很复杂,这件事貌似变得越来越难办了,谢不辞像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又像是一个满袖清风双耳不闻窗外事的旅行者。 但不管是哪种人,她们脚踩的都是同一片土地,想握紧的都是同一个目的。 次日,不到五点天就亮了,一道金光陷在灰尘中,密匝匝细碎的绿叶晃动在光束下,摩利泇能见到最美的日出,但却见不到人仰头赏佳景。 温砚退了房后背着包到了营地里,她听说安娜洛昨晚就去沟通交通恢复事宜。西城的公立医院已经有五名患者因为药品稀缺生命进入了倒计时。 直到过了五点,温砚才等到谢不辞出来。 很明显谢不辞看到她时,诧异了三分。或许是没想到温砚还没放弃。 “你今天回去着急吗?”温砚的半边脸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柔和,按照道理,谢不辞值班一夜加上出紧急任务,今天怎么也是休息时间。 谢不辞问道:“等多久了?” “半个小时。”温砚笑着回,“出去走走吗?” “你想去哪儿?”谢不辞发丝接了一点微光,风一吹细发落了几根在眉尾。 “随便走走。” 温砚也是随便回答的,西城不大不小,因为有国际救援队在这儿,领土保存尚且完整。 城内接受救助的难民都住在学校,这里停课半年了,工厂也停工了,原有的轨迹都被炮声打破了平衡。 要生活那便得在夹缝中维持原先的状态,一家书店还开着,温砚和谢不辞刚走到这儿。 她只是朝着里面望了一眼,谢不辞便问她:“要不要进去看看?” 温砚笑了笑点头,这算是回应。 货架上以二手书和新书做了分类,书架之间的过道极窄,老板瞥了她们一眼,手里的鸡毛掸子继续扫着柜台。 第101章 角落有个女孩在读书,身子缩成一个小团,人是蹲在地上的,后背抵着书架。她差一盏灯,一盏能照亮新字的台灯。 “你是京华医大毕业的吗?”温砚微翘首望着架上的书,都是些世界名著,一盏壁灯从最上端投射下来,做了烫金书脊便反光。 谢不辞食指放在书沿,微弯将书带了下来,不急不缓地答:“嗯,离你学校不远。” 的确是不远,温砚读大学那会儿路过很多次。印象最深的应该是某次活动,到隔壁学校完成摄影作业。 “你哪一年的?”温砚拿了书转头看她。 谢不辞手里的书刚翻了一页:“比你大一岁。” 温砚眼眸微动,谢不辞知道她哪一年的不稀奇,她受伤那天手术前便报过,但谢不辞还记得倒是一件稀奇事。 她也没有多问,谢不辞拿的是一本讲中东著名建筑的书籍,正好,谢不辞随意翻开的一页,是邻国有名的白塔。 那座塔温砚小时候跟着爸妈旅游去过一次,像一座被雕刻半边的鸡蛋壳,那时,塔尖顶端停着一只老鸦,五彩斑斓的黑在光下闪耀着。 温砚记得特别清楚,她问:“你去过吗?” “没有,在书上看到过,了解的不算多。”谢不辞慢慢看她,“你了解吗?” “我了解的也不多,我记得在佛教文化中,佛塔是佛教寺庙中供奉佛陀舍利的圣容器,有助谢传播佛教教义,因此白色象征着纯洁和灵性。” 温砚慢慢解释:“不过在某些历史时期,白塔也被用作城市的防御工事。白色的外观,能使它们在日间更加显眼,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 谢不辞看着书上的图画,像是认真听故事的小孩,不带一点叛逆心境。 “明明象征纯洁,但你细看,外观还是篆刻了不少图纹,显得繁琐。”温砚食指停在图画上,身子微侧,头发整好碰上了谢不辞耳畔,同时,她也感觉这人不自然地动了一下。 温砚觉得不太妥,轻微挪动了步子,喉头滑动时,继续刚刚的话:“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谢不辞音色不自然。 “白塔的白色外观代表着远大的目标和纯净的理念,繁琐图纹则象征着人生中的挑战和复杂现实,美丽与困难在人生中并存,追求理想纯粹的同时,也要面对复杂和挑战,这样才能构成一个完整的人生。”温砚娓娓道来。 这段话已经将刚刚的尴尬慢慢化解开了。 谢不辞听着,看向她,缓慢地合上书,轻声说:“你有点聪明。” “嗯?”温砚顿了一下,这一下和谢不辞说的聪明截然相反,随后,她反应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温砚问道:“所以,你听出来了?” 谢不辞点头,语气轻飘飘地:“听出来了。” 这种打比方的形式,意有所指。书放回架上时,磨出沙沙的声音。谢不辞的脚刚跨出门,温砚绕到了她另一边。 “我昨晚看了培训守则,没有明确的规定说不能做这一期采访,我都是在合理范围内,你为什么不签字?” 温砚用话直接了当的拦住谢不辞。 她不是一个会生气的人,即使话语稍微强硬一点的时候,也会带着客气在里面。 谢不辞说:“你现在又不够聪明了。” 这话一撂谢不辞不打算和她继续争执这个话题,绕开往营地走,摩托车停在那儿,还有她的枪还在门口守卫那里。 领了东西后,温砚还是没明白谢不辞说的什么意思。总的来讲,她有很多话想问,但对方不一定都想答。 上车前,谢不辞问她:“你坐哪儿?” “我来骑。”温砚跨上车,稳住车头拖到最合适的位置,她不放心谢不辞骑车,这人不像是莽撞心急的人,但骑车就是一整个腾云驾雾,让人上下不得。 十月底的正午仍旧热得厉害,摩利泇没有秋冬,放眼瞧去的荒芜上罩了一层热浪,车轮在滚动在黄沙之上,卷起一阵沉闷的味道。 温砚骑车放慢了速度,谢不辞也没搂着她,手反倒是反撑在后座,公路上无人,耳边只能听到发动机的声音。 她这时说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别一口把话定死了。”发丝顺着风的方向打在谢不辞面上。 车行驶了几百米之后,谢不辞才说:“好好骑车。” “你怎么油盐不进啊,谢医生。” 话刚落,前面传来一声爆炸,那爆炸第一声传来,温砚瞳孔猛地一震,停下车,双脚着地,第二秒一双手捂住她的双耳,在爆炸声达到最高点时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爆炸声因这双手阻隔了耳道而变得朦胧。 炸碎的泥沙飞溅,顺着道路两旁的树叶悉数落在二人身上,树叶被打得作响,像是下了一场冰雹。 如果是前者,要么谢不辞想靠这种方式跟她重新恢复关系,可即便恢复能怎么样?跟谢不辞感情最深的时候,她都能权衡利弊选择放弃,更何况现在已经出现裂痕,再有许镜心阻拦?最后结果不过是重蹈覆辙,谢不辞应该没那么傻。 要么就是谢不辞想报复她,想让她重新喜欢谢不辞,爱上谢不辞,然后谢不辞再抛弃她,让她体会谢不辞当初的痛苦……谢不辞可能这么做吗? 不管是不是,她只要守住自己的心,时刻警惕,就不会沦陷。 谢不辞…同样是她的执念啊。 生活里,心理上,她跟谢不辞总要了断,总要解决,或许这就是最好,最温和,最体面的,能让她们各自放下的机会。 只是半年,半年之后她就可以解开心结,离开洛海去心仪大厂,抛去心病枷锁,翻过谢不辞……开启新的人生篇章。 她不会沦陷。 第 56 章 第 56 章(修) 昨晚跟导员递交校外住宿申请材料,今天一早就被通过。温砚在学校食堂吃了早饭,在图书馆磨蹭到中午,才收到谢不辞的催促消息。 谢不辞说来接她的车已经到宿舍楼下。 昨天谢不辞就给她点了外卖,温砚半点不意外谢不辞知道她手机号宿舍楼,毕竟酒桌上那么多校内管理,她导师也在,联系导员随便问一句就能知道。 只是她以为谢不辞说派车来接,是在校门口接,没想到谢不辞会直接让车到宿舍楼下。 回想谢不辞的车,好像哪辆都是一看就贵的要死的豪车,这种车进了学校,停在宿舍楼下等半天,她再带着行李上车…… 但凡运气差点儿碰到个认识她的,知道她家境什么情况,估计她被包养的谣言很快就要传满天了。 温砚觉得头疼,提心吊胆从图书馆往宿舍赶,一路斟酌措辞,想让谢不辞联系车到校外等她,快走到宿舍楼才把消息发出去。 本来还能凑合的鱼香肉丝和红烧狮子头变的寡淡无味。 温砚少有的没把饭菜吃完,回去的路上也垂着眸听不进去杨淼的话,可在路过教务处的时候她看到了谢不辞,顿时眼前一亮,随即又满是疑惑。 她和杨淼要离开的时候,谢不辞还在窗口打饭,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老师…”温砚的满腹疑问刚要问出口,杨淼便感慨似的说道:“要月考,又要举办运动会,教务处可有的忙了。” 温砚眼巴巴的看了看随意吃了几口又开始工作的谢不辞,略有些不满,随口嘟囔了一句:“忙的没办法好好吃饭…” 说完又反应过来似的看向杨淼。 毕竟她老公是教务处长,这样说起来的话… 谁知杨淼的怨气比她还大:“可不是嘛!我家老李当年也是这模样,甚至比小谢还让人操心。”说完又感叹一句:“幸好他现在不在教务处了。” 接着一回头,就看到温砚不明所以的眼神,嗔怪道:“温砚你是不是又忘了,我家老李…升官了。”杨淼指了指上面,神秘兮兮的说着。 杨淼唠叨了几句她家老李做副校长天天忙的事情,脸上笑着,但眼里全是不满。 老李这人不老实,几乎学校里好点风声的人都辞楚。 这么多年的酸楚与眼泪恐怕也就杨淼一个人知道。 好在她乐观,说完这句话就笑呵呵的聊起别的来… “温砚,你现在年纪正好,赶快找个男朋友或者是女朋友结婚啊。”她聊起了温砚的终身大事。 不过温砚却没想到她这样开放,愣了愣才说:“找女朋友?” “是啊,温砚你不会那么死板吧,同性婚姻都通过三四年了,别说是社会上,就是我们学校的联谊会都举办了不下十次了。” “怎么样?你有兴趣没,要是有我就蹿个局…” 杨淼是越说越兴奋,声音都大了不少,温砚却只觉得恐怖,她有喜欢的人,在则说…她和谢不辞现在是‘已婚’的关系了,怎么可能答应。 而且听杨淼这样说了之后,她也算是辞楚了,她和谢不辞不是她以为的什么在国外领证,而是有国家颁发的红本本。 第102章 很正规的渠道! 就是学校里面…好像没人知道。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隐婚,但不能随意暴露,又不想真的去参加联谊会,她用力摆手说道:“不不不,不用了,我…我有女朋友的!” 说完温砚有点心虚,可转念又一想,她和谢不辞有本本,说一句女朋友的话,也不过分吧? “哦?原来温砚有女朋友了,我说的嘛,你这条件肯定不缺人追的。”杨淼既是有些惊讶,又很八卦的问温砚:“是上周五来找你的人吗?” 上周五?什么上周五? 她哪里会知道啊!!!! 温砚越来越应付不来杨淼的八卦,逐渐想要逃离,杨淼却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说了一句:“就是穿超短裙那个又辣又甜的女生,年纪看起来还挺小的。”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温砚眼睛瞪圆了,不只是因为杨淼说的那个人她想到是谁了,还因为…谢不辞从教务处走了出来! “我我我…她不是我…” 杨淼因为背对着谢不辞所以没看到人,见温砚的模样还以为她是害羞的紧张,笑着打趣:“女朋友小点也没什么,可爱嘛。” 年纪小又可爱,哪个也没碰到温砚的审美点上,她摇了摇头,刚要说不是的,站在杨淼身后谢不辞就笑吟吟的开口:“杨老师,温老师,在饭后散步吗?” 回到办公室的温砚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昨晚和上午还算有吸引力的手机也被她摆在桌上,手里拿着保温杯看窗外。 满脑子都在想谢不辞会不会多想。 会多想又会怎么样呢? 应该完全不会…多想吧。 毕竟谢不辞在食堂就不怎么理人,在教务处门口更是和杨淼说了有十句话,和她只有半句。 那半句还是放在和杨淼一起的问句。 温砚表示很丧,这种感觉比她暗恋谢不辞的时候还要难。 那个时候可以借助她学生的身份去问谢不辞这,问谢不辞那,现在呢? 现在关系反倒紧张的很,她生怕问一句什么都是…错! “温砚,该去二班上课了!”杨淼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指了指墙上的钟。 快三点了,确实是该上课了。 不过温砚没准备好。 中午杨淼就交给她的教案本被她翻来翻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进去。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老师这个行业。 她不擅长和同龄人打交道… 哦不,现在不是同龄人了。 温砚对杨淼点头感谢,拖着二十八岁的身体去上课了。 二班很好找,从办公室出去径直走就是了。 熟悉了算是一整天的校园,温砚也辞楚了,除了翻新之外学校的变化不是很大,高三还是占着一栋楼,一楼是艺术学科的办公室,二楼三楼是一到八班。 她所在的办公室在二楼,上课排练都方便。 谢不辞… 她有两个办公室,教务处的和学科内的。 温砚之所以辞楚,是她一出门没走太久就和谢不辞撞上了。 她在楼梯边边的办公室过来,谢不辞的办公室在中间。 非常巧妙的,遇到了。 “谢老师!”温砚抱着教材,对谢不辞点头。 谢不辞轻嗯了一声,淡淡看她。 这样的机会,温砚绝对不能错过!她三两步上前,走到了谢不辞的身边,虚心请教:“谢老师,我该怎么上课啊…?” 谢不辞驻足,不可思议的看她。 不过也就是一秒,下一瞬又皱眉反问:“音乐学科,你问我合适吗?” 温砚被她的问句,被她的冷冰冰眼神吓了一跳,攥紧了教材书,红着脸回答:“可我…可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就问课代表。” “我还有课,不能再耽误时间了。”说完谢不辞就快步的进了三班。 留下温砚独自傻眼。 她又受伤了,因为谢不辞觉得她,耽误…时间? 温砚的玻璃心…又轻轻的碎掉了。 振砚高中的八个班级中,一三是理科重点班,二四是文科重点班,五六文理普通班还有艺术班的七八。 前六个班级的课程只是作为了解普及,课程不重,二班的学生也相对安静,因此温砚还算是轻松。 也正如谢不辞所说,她一进去课代表就站了起来,播放了民族音乐作品。 毕竟她不擅长教学,可还是擅长音乐的。 一节课下来,音乐鉴赏占了一半的时间,剩下的一半温砚抒发个人感情。 紧张还是有的,但听到下课铃声,千斤重的担子也算是放了下来。 还好今天只有这么一节课,温砚也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现在只等着放学… 哦不,下班就好。 她拿着教科书往外面走,心情都好了很多,碎掉的玻璃心也七拼八凑的粘起来了。 路过三班的时候还瞥了一眼。 谢不辞的脸色不太好看,正往外面走。 见了温砚,脸色好像更不好看了。 但这次没有无视她,而是主动开口:“下班在地铁站等我。” “去给你提车。” 后面这句话的语气有些重,温砚不敢搭腔,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 同手同脚的走回了办公室。 不知道为什么,她和谢不辞在这样的场景遇见,总是会更加让她紧张。 一小时后,温砚见杨淼起身,也跟着准备下班,杨淼有人接她没有,徒步到了和谢不辞约定好的地铁站等着。 她贴着墙站,百无聊赖,人来人往当中就是没有谢不辞走过来。 时间快要走到六点的时候,谢不辞快步的走了过来。 她换了鞋,平底的帆布,衣服还是那套。 因为走过来匆忙,盘着的头发落在耳边几缕。 她站定喘了口气,略抱歉的说道:“有些事情所以耽搁了时间…” 相处也算是有过几年的时间,温砚是知道谢不辞时间观念有点强,绝对不会是因为个人原因拖拉迟到的,想来也是学校有事情。 反正她不在意。 反而是扬起了笑脸摆手道:“没事的,我们走吧。” 却不想谢不辞睨了她一眼,没动。 没像温砚那样往地铁站走,而是指了指道边:“我叫车了,打车去。” 这里距离学校不远不近,所以温砚是以为谢不辞不想让人知道她们之间的关系才选择坐地铁的,但她忘记了…她还可以打车。 温砚又凑近了些,小声提醒:“谢老师…” “做什么?” 还没等她说正事,谢不辞挪了一步,防备似的的这样问她。许是习惯了谢不辞这样,温砚这次没什么多余的情绪,继续小声说:“你…有几缕头发贴在耳边了。” 她嘿嘿笑了一下,站在了谢不辞的身边,目光定格在她的侧脸上。 然后…她就看到谢不辞蓦的红了耳尖。 又紧紧抿着唇,有些不自在。 温砚看了几眼,也有些不好意思。 因为她…还挺喜欢谢不辞的窘迫感,这样的情况会让她耳尖发红。 而且她惊讶的发现二十八岁的自己变高了,比谢不辞还微微高了一些,看她发红的耳尖只要轻轻瞥一眼就好,没有以前那么费力了。 这样的认知让她没有节制,目光也变的肆无忌惮。 谢不辞自然是感受到,她轻轻捋了下发丝,对这样的眼神见怪不怪,要说是别人,谢不辞可能会发火,但这人是温砚。 毕竟她还会用更加火热的眼神看她。 因此她无动于衷,甚至是有那么一丝埋怨的眼神看过去:“人来人往的,你不怕被人看到吗?” “只是?”谢不辞藏在镜片后的漆黑双眸直勾勾盯着温砚:“是我给了你很好说话的错觉?以至于你觉得我可以一再容忍?还是说你在故意试探,想激怒我,以此检测我冷不冷静,安不安全?” “不用费心试探,不论结果如何,你都走不了。” “温砚,这半年你已经、卖给,我。” “合同上写得很清楚,你是来陪伴我,陪伴、我,明白吗?除去睡觉都是你的工作时间,工作时间内,不要做不该做的事,想不该想的人。” “温砚,乖一点,好吗。” 微凉手指贴在温砚颈侧轻轻摩擦,脉搏跳动透过皮肉轻碰指尖,谢不辞轻叹:“乖乖配合我,让我放下执念,不要再用你那个狗屁女朋友来挑拨我,激怒我……” “否则不论我做什么,都是你,罪有应得。” 第 57 章 第 57 章 罪有应得。 确实是她罪有应得。 是她太过贪心,当初面对家里的麻烦,她瞄上谢不辞,心怀不轨接近利用,她确实因此获得金钱帮助,缓解了不少压力。 骗着哄着接近,发现谢不辞喜欢她时,她被贪欲蒙蔽了理智。她可以借靠谢不辞彻底摆脱一切泥潭,这是一条能轻易解决她所有麻烦的捷径。 第103章 手下触感软绵,也辞楚的让温砚知道,谢不辞的身材不像是看起来那么瘦。 心疼好像是多余了的。 而误会,也彻底造成了,她闹了个大红脸,支支吾吾的道歉:“谢老师对不起,我本意不是这样,是你突然转身…” “你这样说,倒是成我的错了?” 谢不辞生生被她气笑了,发烫的耳尖瞬间降了温,藏在背后的手臂也环在了胸前,目光审视。 仔细看过去,还泛着冷意。 温砚羞窘不已,视线又不自觉的放在谢不辞的手臂上,继续解释:“我真的不是…只是想过来帮忙。” “那你伸什么手?” “现在,又在看什么?” 谢不辞胸腔起伏的厉害,因为温砚的诡辩。 “我没有…”温砚收回视线,急急的解释。 但解释是苍白的。 她就是…占到了谢不辞的便宜,这点毋庸置疑。 温砚弯下腰,郑重的再次道歉:“谢老师对不起!” 却不知在她弯下腰的瞬间,谢不辞红了眼眶,环绕在手臂上的手悄悄捏紧,又随着温砚站直了腰而松开。 某种方面来说,温砚坦坦荡荡。 可越是这样,谢不辞就更加的生气。 以两人的关系,温砚就算做的再过分也没什么,只是温砚她迅速的收回手,让谢不辞的心情复杂。 现在就更是了。 这…算什么? 谢不辞不由得眼底发酸,撇过头不再看温砚,碗也不洗了,迈开步子越过她,径直往房间走去。 全然不顾温砚跟在身后的脚步声。 开门,进去,关门落锁,一气呵成。 “谢老师你别生气…”温砚瓮声瓮气的道歉声传来,谢不辞顾不上,眼泪打湿了耳畔。 嘴角勾起自嘲的笑。 笑她又一次自作多情,以为温砚转了性想要… 和她亲近。 谢不辞没睡好,温砚也不安了一整晚。 辞晨是被排骨的声音吵醒的,排骨对她还是很谨慎,可急着想要出去,谢不辞没起,也只能找她。 温砚叹了口气,戴好牵引绳带着排骨出门。 转的不远,出小区就去了生鲜超市和早餐铺子。 这里的生鲜超市很小,但日常所需还是足够了,温砚简单买了食材就往回走。 因为起的太早,所以完全有时间做早饭。 热牛奶,还有火腿面包小笼包,量不小。 温砚摆在桌上,洗漱好就等着谢不辞起床。 快到七点半的时候,谢不辞终于从卧室走了出来,她已经洗漱好了,抬抬眼皮看着温砚,淡声的说:“我不喝牛奶。” “我…我看到了柜子里的黑咖啡,但…早起喝牛奶有、有营养。” 温砚磕磕绊绊的说着,谢不辞拿咖啡液的手一顿,轻笑道:“你也知道啊?” 类似的话她曾对温砚说过千遍万遍,可挚爱冰美式的温砚就是听不进去。 谢不辞后来懒得说了,随温砚的便。 所以现在觉得极为可笑。 她喝了几口咖啡,看着还冒着热气的早餐,催促发愣的温砚:“上班快迟到了。” 早餐怎么买来的还要怎么收拾出来。 温砚出门的有点还手忙脚乱,差点赶不上谢不辞的车。 车上依旧是沉默的,谢不辞不想说话,温砚不敢说话。 不过她时不时的瞥谢不辞,瞥到了地铁站谢不辞停好车,目视前方的说道:“下车。” “以后挤地铁,或者用其他交通工具去上班。” 言下之意,谢不辞都不会和她一起上班了! 温砚垮了脸,微点了点头下车。 谢不辞很急,门关好就离开了。 之后… 也真的如谢不辞所说,温砚准备的早饭她不会吃,晚上询问她吃什么的微信也不回,两人生活在一个屋子,工作在同一所学校,却好像碰不到面。 温砚的情绪低落到周四。 午休的时候没什么胃口,很早就回了办公室,在二楼晒太阳。 脑子里也乱糟糟的。 直到快上课的时候,远处走来了两个人影。 一个是她周一来的时候撞到那个笑眯眯娃娃脸的女老师,许静好,是和她一个办公室的。 但两人没说过什么话。 另一个… 是谢不辞。 两人时不时说话,谢不辞的情绪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只是抬眼看到她的时候,目光又冷了。 温砚站直了,伸着脖子看谢不辞,看着看着,发现谢不辞的眼神好像变了。 只是太远,她不确定是变成什么样,只知道不那么冷了。 上课预备铃打的很快,温砚下午第一节要去六班上音乐课,只能恋恋不舍的从谢不辞身上移走视线。 路上,她再次鼓起勇气,给谢不辞发了一条微信。 “谢老师,晚上吃香辣蟹好不好?” 这样的微信是她每天都会给谢不辞发的,谢不辞统统不回,所以今天她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发完锁了手机,进八班上课。 一周的课程下来温砚已经变的游刃有余,音乐鉴赏依旧占半节课,这期间温砚看了手机三四次。 确认了几次谢不辞没回,温砚才把心思放在课堂上。 下课回办公室,温砚也会时不时的看手机,直到快进办公室,看见了二楼阳台站着中午和谢不辞相谈甚欢的女老师,以及… 她觉得十分面熟的一个女孩。 女孩个子很高,高马尾,刘海遮住眼睛让她有点看不辞楚。 但就是莫名的熟悉。 回到办公室,温砚都有点心不在焉,盘算着为什么会觉得人家面熟,却没想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谢不辞的对话框上有两条未读。 一条是淡淡的嗯,她上课时候回的。 另一条是刚刚,她下课七八分钟了已经。 谢不辞的消息带点情绪:“你还做不做?” !!!!! 温砚在办公桌上突然就坐正了身子,直的吓杨华一跳:“温砚,你怎么了?” 温砚尬笑,平淡的说:“没…没什么。” 心里却在咆哮,恨不得给上自己几拳,她…她怎么就错过了谢不辞的微信啊!!!!! 啊啊啊啊!!!!! 她快速的打字回过去:“做做做,我下班就去菜市场买菜!” 温砚美滋滋的回了消息,然后坐等下班! 铃一响起就迫不及待的下班,去菜市场买菜。 香辣蟹当然要做,除此之外她还买了蔬菜和牛肉。 骑着那辆在地下车库放到落灰了的山地车回家。 这辆车还是她在购物软件上发现的,买车的时间是半年前,她某天早起去看了看,很新,就是有点脏。 折腾了半个小时才算是收拾出来,不耽误骑,她索性就每天骑车上下班。 环保节能还锻炼身体。 而且家里距离学校也不算远,她只需要早起十五分钟就好。 优哉游哉的骑车回家,正巧遇到了物业的人,温砚这几天尽量在熟悉一切,包括眼前比她年长了几岁的大姐。 大姐飒爽有礼,见到她总是主动打招呼,一来二去温砚见到她也会打招呼:“在忙啊,刘姐。” 刘姐见她就笑弯了眼睛,亲昵的抱怨:“是啊,你家楼上的住户说是丢了葱,让我帮忙找…” 丢葱? 温砚笑容凝滞了一瞬,含糊的说着:“你们物业哈,还真是忙啊。” “害!也就是瞎忙。” “对了温小姐,你家的物业费记得交啊,这月底到期。” “好好好…空了我就交!”温砚轻点头,想着错过身去上楼,刘姐趁她不注意,突然抓住她的手,神秘兮兮的问一句:“温小姐,你是单身吗?” “啊我…我…”温砚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但看了看刘姐越发凑近的脸,忙躲过去说道:“我不是,我有对象的。” “哦?真的嘛~”刘姐问的很是不相信的样子,温砚也不管她怎么样,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是的,我有对象。”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她很好看。” “很好看,有多好看呢?” “有你身后的美女好看吗?”刘姐接二连三的问,问的温砚有点烦,她下意识的回头看又转回来,想也不想的就说:“有…” 然后又迅速的回头看去,那‘美女’不是别人,正是温砚心里想的‘女朋友’。 她亲爱的谢老师。 杏色的针织衬衫,外套搭在手臂上,手里还拎着什么东西… 看起来一点都不平易近人,甚至扶了扶眼镜框,眼神想要杀死人的谢不辞! 谢不辞平日是寡淡了些,但温砚也是真的没想到,物业的人并不认识她。 谢不辞迈着谁也不认识的步子上楼,温砚不敢耽搁,也挤进了电梯里。 第104章 温砚其实还不那么确定自己做错了什么,可谢不辞的表情不对,她也不敢大声说什么,只是缩了缩脖子喊:“谢老师…” “拿着。” “什么…?” “你的榴莲酥。” 谢不辞抬手把袋子塞过去,也不管温砚拿不拿得住。 甚至有些嫌弃的说:“你不许回家吃。” “还有…”谢不辞声音停顿,一脚迈出电梯才又淡淡的说:“让你身上的劣质香水味消失!” 温砚的嗅觉不那么敏感,或者说她对谢不辞的白茶香更敏感,抬起胳膊嗅了嗅皱着眉嘟囔问:“有味道吗?” 再抬头的时候,谢不辞近在咫尺,挑眉问她:“温砚,人/妻你也要招惹吗?” 听起来勉强,也算合理。 温砚看她本来已经盖上笔帽,又重新揭开,在本子上添了几笔,顿时意识到谢不辞刚刚在写什么。 “……你在记后延时间?” 谢不辞把六七厘米厚的活页本递给她:“这是依据,收好。” 温砚低头看着手里这本厚重活页本,心中生出点微末的不妙。 不对,肯定不会干到死,她之后多注意不犯错就是,毕竟延长的工作时间也得她同意,不会有问题的。 草草一算,昨天签合同到今天结束,已经一天半,距离六个月的工作期限只剩。 温砚眯起眼,重新默算一遍。 六个月,余十三天,十二小时。 第 58 章 第 58 章(作话) 谢不辞叫了网约车,又去换了套工作的职业西装,走到玄关处换鞋,扯着靠在沙发边看活页本的温砚衣领,把人拉到身边。 温砚衬衫扣子没系,叫她连着吊带抓住衬衫一侧,衣服都差点走光。 她下意识按住吊带领口,防止睡裙坠下去,踉跄着往前走几步,活页本被打翻在地,手指胡乱摸索着触碰到身后墙壁,才没栽倒在谢不辞身上。 “许总,您这是干什么?” “把扣子系好,”谢不辞从玄关挂钩上拿下一顶鸭舌帽,扣在温砚头上:“扣子系好,戴上口罩,提东西,送我出门。” 温砚看着她手里的公文包,默默把涌到嘴边的话咽下去。 行吧,也在职责范围内。 从桌柜拿出口罩,温砚边戴边嘀咕:“你现在劲儿还挺大。” 头被敲了一下,尽管不疼,但温砚还是老实了。 低头往嘴里一口粥,尽管还是烫的,但是她不敢叫了,因为秦华真的可能会再打她。 她虽然不怕秦华,秦华对她也很好,但火爆的性格一直让她太敢放肆,只能在秦华的底线徘徊。 很显然,她马上就要越过底线了。 “今年,是你和小谢结婚的第三年了。” “起初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性格毛毛躁躁,小谢太安静了,我怕时间久了你欺负她。” “我是你妈,我能不辞楚你吗?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度,就说高考吧。” “高考前我们就商量好了,你报西砚音乐学院,分数下来后又变卦了,说要去西京音乐学院。” “虽然两所大学没差,可你就是不定性,我问你为什么你就是不说。” “有能耐你一辈子别说啊?!大三那年你生病,我急三火四的从云州赶回来,恰巧看到照顾你的小谢,这你才把当年改志愿,和小谢偷偷谈恋爱的事情告诉我!” “你说你多行啊,主意多大?”秦华越说越气,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在地上转了一圈,才又指着她控诉:“还有早恋!你十几岁就敢喜欢人家啊,幸亏小谢是好人,你要是十几岁傻了吧唧的找错了人,我上哪哭去?” “不省心不省心,结了婚也是不省心!”秦华越说声音越小,最后更是转过了身去。 温砚都听进去了,早就放下了砚瓜粥,要哭不哭的听着她妈吞眼泪。 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辞楚了。 “稳定没几年就作,现在又把自己作的什么都不记得了,造孽!” 秦华也不是怕温砚听到,她听到了也没什么,就是心里窝火。【恭喜玩家安全度过第三夜。】 屋子外终于透来了点光亮,昨夜的暴雨不知道何时停息了,惊险的一夜过去,无人死亡。 谢不辞刚睁开眼,就看到了一只干枯的只剩下两个指节的鬼手悬在自己上方,几乎只差一点它的指甲就能碰触到自己的眼球。 被偷袭的人面无表情,反而狗狗祟祟的鬼手被吓了一跳,呆滞的悬在空中两三秒后才如耗子一样呲溜的钻回了房顶。 或许是因为过于慌张,它都没有发现自己没来得及藏好,还有一部分露在了房梁外面,谢不辞能清楚的看见它瑟瑟发抖的样子。 “吓到了吗?” 谢不辞感觉到自己身旁的温度微微下降,面无表情的神色立刻变得柔软下来。 吓到了?必须吓到了。 只有吓到了才能让温砚从中找到点乐趣,谢不辞对她心态的变化了如指掌,也适时的露出些许脆弱的神态。 “回头我教训它,它下次肯定不敢了。”温砚一边轻抚着她的后背,一边抬头瞥了眼都没把自己藏好的蠢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感知到了危险,上面那个东西抖的越发厉害,然后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一小片柔软的布料落在谢不辞手中。 “它在上面搭了个窝?”看着手中的布料,谢不辞忽然有了个想法。 “砚砚,我想要些碎布料可以吗?” “碎布料?”温砚看了眼掉了一地的碎布,这些东西随便去衣房里随便撕几件就有了,谢不辞想要多少都可以,“可以,我让人给你拿一点过来。” “不过你要这个干什么?” “我想到要送你什么礼物了。”谢不辞拿着那块碎布笑的有些神秘,“我还需要一块木头,巴掌大就可以。” 一听是要给自己的礼物,刚准备去让其他鬼怪们撕些旧衣服的温砚改了主意,她要把那些库房里的好布料拿过来,至于木头……她倒是有一块上好的阴木,取得是槐木的木心,与阴气中心诞生的槐木木心对于鬼怪来说是件能蕴养魂体的宝物。 送给自己的东西必定是不能差的。 很快,谢不辞想要的东西就送过来了,各种华丽的布料堆成山,小小一块槐木木心不及巴掌大,握在手里有一种冰冷刺骨的感觉。 谢不辞吃完饭后,就拿起那一块小小的木心,既然这是礼物,她原本想让温砚回避一下,之后可以给她一个惊喜,但是温砚不按常理出牌,非得凑在她身边亲眼看着自己的礼物是怎么做出来的。 谢不辞自然也没什么意见,纵容冷冰冰的魂体一直贴在自己身边。 她问温砚要了一个普通的小刀,然后一点点在木头上雕刻起来,木屑如同雪花一样落在她的腿上,温砚的目光渐渐从谢不辞手中的木雕上转移到了她白皙的腿上。 谢不辞的每一套衣服都是自己准备的,她的眼光果然很好,旗袍的样式与颜色都是最适合的自己这个小夫人的。 “呼……” 谢不辞感受到自己腿上吹来了一阵凉风,她拿着刀的手微微一颤后才继续雕琢着木头,就这样木屑纷纷扬扬,渐渐的不及巴掌大的木头有了小人偶的轮廓。 忽略身边女子不似活人的面容,屋子里的氛围算得上难得的安静温馨。 “你的手真巧。”温砚在她耳边轻笑着,“还很漂亮。” 谢不辞的耳朵瞬间红了,在旁边这“人”的捣乱下,她手中的速度越来越慢。 “你的手有点抖,胳膊还疼吗?” 明知故问。 就和上次一样,谢不辞胳膊上的伤在一觉醒来后就被温砚恢复的差不多了,这“人”就是借着关心之名来调笑她。 雕刻是一个细致的活,一时半会儿肯定完成不了,温砚突然抬起了头看向窗外,嘴角的笑容淡了些。 “有人来找你了不辞,是那马车夫和你的护卫,哦,你的那两个丫鬟也来了,你要去见他们吗?”温砚神色中有些许的不乐意。 她显然有些不想让谢不辞离开,那些人类中有个别人的眼神让她厌恶,她讨厌有人窥伺自己的所有物,如果不是她也受限于规则,那些人早就变成阴影中众多老鼠的一员。 但一向顺着她心意的人却在吹了吹手中的木屑后站了起来道:“我去看看。” 温砚似乎轻轻的哼了一声,还能去看什么,是和那些人类商量着怎么对付自己。 说是对付也不准确,人类哪有能力抗衡她这样的副本boss,以前她只会觉得这些人类费尽心力挣扎的样子怪有趣的,可如今想到谢不辞也会成为那些人类的一员,她心情就莫名的阴郁。 她靠椅背留下了一句警告:“那些人里有肮脏虚伪的灵魂,你呀要有点戒心,如果死在了他们手上,我可是会伤心的。” 第105章 温砚哪能看不出那两个人类想要利用谢不辞的心思,本来她就是想看热闹的,结果到头来还是自己先心软了。 刚准备离开的身影停下了脚步,谢不辞忽然折返回来,温砚还未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只见谢不辞来到了自己面前俯身在她耳边撒娇,“我知道他们想做什么,放心,我不会被骗的……也不会和他们商讨怎么对付你。” 自己的内心被谢不辞洞悉,温砚有种别扭的感觉,不过她依然端着姿态,自己绝不能被人类一句话就哄好了。 “是吗?” “相比于他们,我更愿意信任你。”起身时,她不忘猫儿似亲了亲温砚冰冷的脸颊。 温砚眉眼间好不容易挂上去的冰霜极速融化,孺子可教也,算她聪明。 “你这么想就对了。”她点了点谢不辞的额头,“不算笨。” 谢不辞露出腼腆的笑意道:“一会儿我需要拿一点蜡烛可以吗?” 她手中的蜡烛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想来其他几个玩家也是这个情况。 “当然可以,随便拿,你想送谁也行。”被哄好的温大小姐格外慷慨大方。 “不过不辞……”温砚抚上谢不辞那有着活人温度的脸颊,片刻之后她轻轻叹了口气,“除了亲人外,其他人可不能随便亲呀。” 再亲下去她真的要自恋的觉得谢不辞喜欢自己了,虽然每次都能让她心情愉悦,但是也得赶紧打住。 “嗯。”谢不辞很乖顺的应道:“只能亲喜欢的人。” 知道就好…… 温砚忽然微微蹙眉,她忽然觉得谢不辞的话有些耐人寻味。 但是没等她深究,作为扰乱她心绪的罪魁祸首的谢不辞带着难以琢磨的笑容去找她的玩家同伴了。 只留温砚一个人在房间纠结着。 离开房间之后,谢不辞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看向院门的方向,那里有几个狗狗祟祟的身影。 他们看起来想进来又不敢进来,隔着老远她就能听见这几个人在为是否要喊自己出来而起了一点纷争。 直到吴二看到了她,那边的争吵才结束。 老张一直紧盯着谢不辞的身后,发现没什么其他东西跟出来后才松了一口气。 “小谢啊,还好你出来了,不然我们都不知道该怎么找你。”老张原本还有些阴沉的脸色立刻变得温和起来,就像刚刚的争吵是谢不辞的错觉一样。 谢不辞将在场所有人的表情纳入眼中,愤怒的、胆怯的、不怀好意的…… “找我有什么事吗?”她的笑容无害的让人很难起戒心。 常月根本不想理他,但她不得不重视谢不辞的意见。 “张哥说的对,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谢不辞点了点头。 果然还是新人懂事听话。 这个常月如果不和他们合作也就算了,反正自己的目标是谢不辞,老张都准备直接将常月剔除在计划之外,哪曾想刚刚还和自己吵了一架的常月竟然也跟了上来。 不知道这个死丫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老张也只能戒备着。 老张心里正盘算着时就已经把这种人引去了五进院的池塘处,这里的四处没有树荫遮蔽,敞亮的露在光线下颇让人有种安全感。 然而在他都快要接近池塘的时候,一道温软的声音忽然从他身后不远处响起,“张哥,大小姐说这里危险不让来,我们最好还是不要过去吧。” 老张一个急刹停住了脚步,无论面前的景象有多么美丽,谢不辞一句话就足以在所有人的心里笼上阴影。 在这方面他还是比较听人劝的,立刻往后撤了好几步。 老张神色阴沉的看着那个小池塘,与身边的赵哥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带着笃定的意味。 但转过身时老张就又换上了一副敦厚感激的样子道:“幸亏有你提醒,不然今天我们就麻烦了,那位……大小姐还说了什么吗?” 谢不辞沉思了一会儿,在那两位老玩家期待的神色中她却遗憾的对他们摇摇头道:“没有了。” 浪费他们感情。 “没用。”赵哥嘟囔了一句。 “好了,你就少说一句吧。”老张将他往旁边推了推,“没关系,小谢能在副本boss的眼皮子底下存活就很不容易了,这样吧,其他地方也不安全,那不如去我们的房间商量?” 谢不辞没意见,其他人也没说什么就默认了他的话。 众人来到老张的房间,作为召集众人过来的发起人,他率先将自己知道的情报公布出来。 “昨天晚上我被一个小厮喊了出去帮温老爷送了个货,外面看起来比温府还要危险,我差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老张想想昨天晚上的经历都感觉心有余悸。 他赶着马车将一批货送到了酒楼,酒楼非常热闹,到处都是“饮酒作乐”的npc,看起来就和正常的酒楼一样,当然老张可不敢真拿这里的“人”当人。 在搬货的过程中,他听到npc们八卦关于温大小姐的事情,于是就放慢了脚步多听了一会儿,他们说这位大小姐曾经有一个未婚夫,但因为一个算命的瞎子说了句八字不合,这份姻缘就落在了自己的妹妹身上。 自那之后不久,温府就像中了邪一样怪事连连,先是温大小姐生了场重病,然后温二小姐与大少爷接连暴毙,府内挂了许久的白绫却听不见哭声,若不是还有采买的人会出入,他们都要怀疑里面的人是不是死绝了。 越想越窝火,就转过去继续骂温砚:“出了院你就把东西都给我搬回家去,没事别往我这跑。” “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以后除了小谢和你一起回来,你一个人别回来。” 她可不管什么医生说的,要注意患者休息,不能刺激。 要是能刺激还好了呢,给她刺激回来! 别这样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举着碗,嘴上还有吃粥留下的残渣。 秦华抽了个纸巾,拿过来给温砚擦了好几下,语气还是有些嫌弃:“你今年二十八了,吃东西别跟八岁似的。” “我是你亲妈没什么,小谢难道不会嫌弃你?” 谢不辞就是温砚的命脉,虽然秦华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的温砚就是不省心,可说到谢不辞总是有用的。 就算是现在的温砚也是一样。 没从她的话里回过神来,温砚就接过她手里的纸巾,小心翼翼的擦着嘴角,默默的喝粥。 喝到快没了,才想起来跟秦华说一句:“妈,我以后不会让你操心了。” 秦华已经坐到了一边的沙发去,拿着手机玩,听到她这话扭了扭身子,斜着眼瞪她:“不会最好!” 末了又跟了一句:“也别让小谢操心!” “我知道的,谢老师她…” 秦华不懂什么床上的情趣,自然是不会因为这句话和谢不辞有一样的反应,但是她听到这称呼也极其别扭,就显得温砚特别装。 而且多年相处,她有预感,谢不辞听到不会很高兴。 所以‘善意’的建议温砚:“把称呼改一改,你老婆听了不高兴。” ‘轰’的一下。 因为这句老婆温砚彻底红了脸颊。 刚刚秦华语速快,说话多,所以这句话被她忽略了,现在这样明晃晃的,刚刚十八岁的温砚根本受不了。 她才刚刚告白啊! 要怎么转换和谢不辞是这样的关系啊! 谢不辞周末被叫到学校是因为校运动会的事情,她今年带高三,开学半月,不久后就是秋季校运动会加国庆假期,需要提前做好课程统筹安排。 振砚高中是一所私立高中,成立二十余年,成立之初也与其他重点高中一般,直到十几年前开始改革,注重学生们的德智体美全面发展,提倡快乐学习。 发展到前几年,特长生的队伍也越来越庞大,升学率是不愁的,只是专门抓学习的教研组颇为头疼。 提倡快乐学习的有效途径就是减压,其结果就是,传统课程已经让学生们逐渐倦怠,一次运动会的安排更是被耗费精力。 离开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半。 谢不辞拖着疲惫的身体到了停车场,还没打开车门就被一身运动装的女老师拦住了去路。 来人是学校今年刚刚聘请的体育老师,谢不辞对她印象不深,仅有的几次也都是在教研会议上。 屈…老师? 她皱了皱眉,想着来人的姓名,没想到她扬着笑自报家门:“谢老师好,我是屈亦璇。”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这屈亦璇长了一双笑眼,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缝,不断挥着手格外热情。 谢不辞只得浅笑,收起了准备打开车门的手,礼貌问她:“屈老师,有什么事情吗?” “唔…今天是周末,正好又是饭点,我们几个人想请谢老师聚个餐…”屈亦璇大方说着,但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挠了挠头,另一只手往身后的地方指。 第106章 那是停车场的拐角处,正站着几个和屈亦璇一般二十出头的教师,男女都有。 是去年同一批次留下的,也是刚刚在楼上开过会的人。 学校会组织教师们团建聚餐,除非特殊时期,比如高考备战期,否则月月都是有的。 谢不辞自己知道不那么合群,但这样的场合还是不会拒绝。 但除此之外,她没答应过。 这次也是不例外的。 她摆了摆手,解释道:“我家里有人生病,要去医院。” “抱歉。” “请让一下。” 理由充分,但礼貌客气。 屈亦璇脸上不免有些挫败,可也就是一瞬,便又笑了起来:“谢老师先忙,改天…额…等您有时间的。” “玩的开心。”谢不辞打开车门,淡笑着说了一句。 离停车场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后视镜,见屈亦璇还站在原地,不免皱了下眉。 有种说不明的预感。 不过她没太多时间去想,而是打开导航去以前常去的店铺。 买了一份温砚喜欢的火腿牛肉粥。 温砚嗜甜嗜咸也嗜辣,就没有她不喜欢的。 为了口腹之欲更是会不远几里路,十几里路的折腾,谢不辞时常不理解,可看到她吃的喜欢的东西时,满足的样子,飞舞的眉毛。 好像也理解了一点。 不过是理解了,温砚的开心。 完全不理解她为了吃而跑那么远的路。 但温砚生病,或者更她闹脾气的时候,谢不辞也会尽可能的满足她一下。 比如这碗火腿牛肉粥。 是生病期间,她可能吃到最美味的食物了。 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钟,温砚端着外卖盒子到门口,没等进去就先听到了秦华的声音:“饿饿饿,一天就知道饿,小谢没收的那半份煎饼果子下午不是也给你吃了吗?” “你还要吃…” “真是冤家,我这就去给你买!” 秦华的声音由远到近,速度极快,谢不辞还没来得及闪躲,就正好和她撞上了。 见到门外站着的谢不辞,秦华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小,都被她听了去,面容不免有些尴尬。 俨然像是纵容孩子的家长被抓包了。 “小、小谢…你回来了?”她笑眯眯的,顺手接过外卖盒,把谢不辞迎进来,没好气的说回头对温砚说:“看你老婆对你多好,不忘给你买你喜欢的。” 经过一下午的沉淀,温砚敢看谢不辞了,不过也就是看了…一眼。 又撇向秦华,甩锅似的说:“我下午饿了,我妈图省事儿所以就把煎饼果子给我了。” “哎?你这倒霉孩子!你你你…”秦华不惯着她,一听这话就不高兴,捏她脸没好气的说,而后又转头赔笑似的对谢不辞说:“下午医生来过,我问了医生,说是吃点没事…” “嗯。”谢不辞应了声,又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喝粥吧。” 然后转身把包放到一边去,走在沙发上看手机。 群里有几条消息,她看到简单的回复了一下,才重新抬头看温砚和秦华。 秦华对温砚一直都是凶的,反而对她特别温和。 所以偶尔的,还需要她调停一下关系。 但现在不一样,从温砚醒来后什么都不一样了。 秦华接下来还有工作,所以等温砚喝了粥,她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谢不辞和温砚两个人。 安静的连落下一颗针都听得见。 先打破沉默的是谢不辞,她站起身,翻着衬衫袖口低头对温砚说:“我来帮你洗漱。” “不、不用了,我妈她…帮我简单辞洗了。” 温砚扭捏的说着,脸颊微红。 谢不辞却越看越不顺眼,手上的动作停了,二话没说就翻着包,拿了洗漱用品去卫生间。 水声,瓶瓶罐罐的声音的让外面的温砚脸颊更红,烫的过分。 想到和谢不辞共处一室,温砚整个人都像是要炸掉了。 捂着脸,摇头晃脑个不停。 谢不辞走出来后看到的就是她这副模样,很是不解,又无可奈何。 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打开了陪护床,把外套脱掉… 而这时候的温砚动作突然大了起来。 明明两人一个上一个下,谢不辞也只是脱了一件外套而已,温砚却连忙捂住了眼睛。 捂也没完全捂上,在指缝中谢不辞能看见她的眼睛,正滴溜溜的转,又子啊看到她的时候闭上了,往后蹭了蹭。 谢不辞心想正好,反手放在背上,把内衣扣子解开了。 尽管是在医院,穿着也是不舒服的。 而这样的动作,让她把领口扯大,前几天温砚作乱的证据露了出来。 不看到还好,这一看到,谢不辞心中升起了股无名的火。 她越过陪护床,直接就到了温砚的床前,坐下盯着她看。 温砚把指缝放大,看了看近在咫尺的谢不辞,浑身不由得一颤,又听她说:“陪护床不舒服,我们两人都瘦,你的病床应该能睡下。” 是陈述句,接着也没管她什么反应,谢不辞就躺了下来。 见她不懂,谢不辞又扯着她的手臂,用她看不懂的眼神问:“你很讨厌我吗?” 温砚放下手,拼命摇头。 她怎么会? 她只是,不知道要怎么样和…已经成为她妻子的谢不辞相处。 “我我我我…我当然…唔!” 谢不辞的衬衫领口因为折腾又撑开了一粒,倚在温砚屈膝的腿上,捂住她的嘴说:“那睡觉吧。” 温砚不懂相处,但胜在听话。 翻身就把自己的被子盖好,眨着眼看谢不辞。 好似等待夸奖的孩子。钟表的指针再一次指向了6的方向,本应该提前一步回到房间的两个女孩子因为被王婆的逮住了而被迫留到了18点之后。 鬼怪们活动的时间,再也没有规则能够限制王婆子鬼化,幸好有别的怪物吸引走了王婆子的注意力,她们才得以逃脱。 但是笼罩在她们头顶的厄运并没有散去,在逃命的路上她们又撞见了在夜间游走的比王婆子更可怕的怪物。 “呜呜呜……” 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哭声让常月毛骨悚然,她记得这个哭声,只不过这次听起来远远比上次凄厉的多。 “后、后面!”小鹿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洋装的女孩子就在离她们不远处,忽略她青白的脸色,倒是个挺漂亮的女孩,但对方的腿似乎出了问题,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是移动速度非常快! 不过眨眼间就和她们缩短了距离! “把伞撑起来!我们直接跑!”常月当机立断。 蜡烛不蜡烛的已经管不上了,这位显然也不惧怕光。 小鹿想也不想就立刻照做,她撒腿就跑,腿上的疼痛仿佛已经麻木的感知不到了。 她们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小鹿吓得腿一哆嗦差点摔倒。 万幸的是那个移动速度极快的东西没有追上她们,冲进房间关上门的时候她们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好半天,小鹿生锈了似的脑袋终于开始运转起来,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边哭一边笑。 “好像……”常月按住自己如擂鼓般怦怦乱跳的胸口,死里逃生之后她很快感觉到了不对劲,“有点奇怪。” 那个怪物看起来不像是追她们,反而更像是和她们一起逃命。 “哪、哪里奇怪?” 常月沉默了一下,随后有些艰涩的开口道:“哪里都奇怪。” 对上小鹿困惑的神色,常月开口道:“你也看到了刚刚追我们的那个怪物,你没发现什么吗?” “发现……”小鹿绞尽脑汁,然后小心翼翼的试探开口道:“她和我瘸的是同一条腿?” “……” 果然不能指望这个二傻子自己想明白。 常月叹了口气。 “你没发现吗,那个怪物、和温夫人长得很像,但是温小姐却和温夫人、温老爷一点都不像。” “好像……是有点……”每次见到那些鬼怪的时候小鹿都差不多都半晕厥了,哪里能想到这么细致的事情,常月这么一提醒,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似乎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这当然不能说明什么,但让常月毛骨悚然的是…… “但是,你不觉得谢小姐和她们很像吗?”常月眼角微微抽动,神色凝重的可怕。 “……啊?”好不容易捋清一点思路的小鹿因为她这一句话脑子变成了浆糊。 温府的夜晚格外静,静得常月能够清晰的听到外面老鼠们“窸窣”的声音以及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节奏。 “……相比于那位温大小姐,谢小姐和那些鬼怪们更像是一家人。”她感觉到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牙齿都在打颤。 第107章 “……” 随着常月说完这句话,天际间一道雷霆划落,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紧接着就是倾盆大雨。 从最开始常月就觉得谢不辞有问题,哪有新人能在这里从容不迫的?但是她没想过这个人会这么诡异。 这次的玩家里到底混进来了个什么东西…… 磅礴的雨声掩盖掉了所有的动静,无人能够为她解答疑惑。 “哗啦啦……” 雨珠急促的敲击着屋檐与大地,以及身在屋外没有拿伞的狼狈女人。 那个断了一条腿的怪物融进了水里,顺着水不知道淌去了何方。 一场狩猎表演以失败告终。 这场大雨来的很不是时候,即将到手的猎物也被跟丢了,引起了猎物的警惕心后想要再抓到它恐怕就不容易了。 雨声掩盖住女人的叹息。 她肩膀上新添的伤口流出的血与匕首渗出来的血混合在了一起,滑落在地上后将她脚边的水染成了红色。 她只是一个人类,遇上鬼怪很难做到全身而退,她肩膀上的伤就是偷袭鬼怪时被对方下意识反击后留下来的。 她手中的蜡烛也早已被雨水浇灭,然而她周围干干净净没有一只老鼠或是其他东西出没的痕迹,这当然不是巧合与侥幸,只是这个地方隐藏着一个让它们害怕到不敢靠近的鬼怪 她试图打开随身携带的油纸伞,但是因为肩膀上的伤,她手哆嗦着撑了好几次都没有撑开,直到一只苍白的手接过了她的伞替她撑了起来。 “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躲躲雨?”一直关注着府中所有动向的温砚终于还是走出来,人类多脆弱啊,如果放任不管的话谢不辞明天大概就会因为伤口沾了不干净的雨水感染发烧。 谢不辞闭了闭眼,不过转瞬间她的眼眶就微微泛起了红意,待她转身时,即使是温砚也分不清从她眼角滑落的是雨水还是泪水。 还有她伤痕累累的样子,怎么看都像是自己欺负了她……好像确实是自己欺负了人家? 早就不知道被温砚扔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愧疚心似乎动了动,让一个娇娇弱弱的人类去杀鬼怪,是不是真的有些不切实际? “都说了不着急,你看这么莽莽撞撞的出来,不就被伤着了?”嘴硬的温大小姐绝不承认是自己的问题。 从谢不辞夜晚守株待兔等着那个贱人开始她就一直关注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人类的身体素质还是太弱了,如果不是那个贱人哪怕变成鬼都还是个窝里横外面怂的东西,在该反扑的时候逃走了,谢不辞一定会被她咬断脖子,哪还会像现在这样仅仅被伤到了肩膀。 鬼怪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传来了一瞬的不适,然而在那一瞬之后,戾气与憎怨就会将她心底仅存的柔软覆盖。 “对不起……” 谢不辞微弱的声音几乎融进了雨里,如果不是温砚听力够好,大概都听不见的这一声道歉。 在狂风暴雨中纤弱的身躯恍若摇摇欲坠,脆弱的很难不让人泛起怜惜之情。 “我以为能成功。”谢不辞的目光落在地上被染红的水中,无人能猜透她眸光深处隐藏的心绪。 “所以说不能着急,你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偷袭都不是人家的对手,或许应该先设一个陷阱……没关系别不高兴啦,这次没成功那就下次,我们还有很多机会。”温砚虽然没有说撤回要求的话,但颇有一种想要手把手教她的感觉。 “可是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谢不辞看上去非常懊恼。 “这有什么。”温砚眉眼弯弯,人类猎杀鬼怪本就不易,自己的小夫人那么柔弱,稍微帮帮她也没什么,“我保证那个没脑子的下次一定还会撞上来。” 狼狈逃窜的鬼怪有话想说。 ……她想要的就是这份承诺。 谢不辞忧愁的神色终于淡了些,只是因为受了伤又淋了雨,她脸色一直苍白的难看。 “外面冷,赶紧回屋换件衣服吧,还能走得动吗?” 谢不辞咬了咬下唇说可以,但是刚迈出去一步,她纤弱的身躯就晃了晃差点儿摔倒在地,幸好温砚在旁边扶住了她。 可能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脚步有些绵软。 不过即使如此,她依然嘴硬的说可以自己走。 温砚直接把伞塞到了谢不辞手上,然后将脆弱的人类抱起来带回房间。 这个里的雨水并不干净,温砚让“人”送来了新衣服,顺便烧些干净的热水,吩咐完一切后她感慨自己真是贴心,其他玩家哪有这么好的待遇,淋了雨能够有毛巾擦擦就不错了。 “换身衣服吧,当心着凉。”不过转个身去拿毛巾的功夫,温砚话音刚落,就看见谢不辞竟然毫不避讳的将衣服脱了一半。 那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温砚的眸中泛起了血色,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转过了身。 “……”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空气里只剩下谢不辞脱衣服时衣料摩擦的声音。 “不辞……”温砚难得喊她的名字,语气幽幽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能让她这位副本boss略有局促的,她还是第一位。 “换衣服的时候要注意一些。” 谢不辞抬头看了一眼周围,轻柔的声音很自然的道:“又没有别人。” 温砚:我不是别人?对……她是别鬼。 副本boss任性的小脾气眼看着要冒出来了,但是谢不辞紧接着又说了一句话。 “我们不都成了亲,哪里还用避讳这些。” 一句话阴云密布,一句话雨过天晴不过如此。 温砚都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已经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洗澡的时候注意伤口别沾到水……算了,我来帮你。” 浴桶在屏风的后面,外面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雾气腾腾的热水浇在谢不辞淋了雨又吹过风之后变得有些冰冷的身体上,帮她抬热水进来的是当初那两个长着老鼠尾巴的小姑娘。 洗完后温砚用一条柔软的布轻轻擦拭着她的长发,谢不辞胳膊上的伤已经处理好了,或许是泡了热水澡的缘故,她苍白的皮肤变得粉嫩了不少。 时间已经不早了,擦干头发的谢不辞被催促着躺在了床上。 “今晚就好好休息,别担心其他的。”心情颇好的温砚温声细语的安慰,她伸手拨开谢不辞额间散落的碎发,自己另一只手被谢不辞紧握着,像是今天晚上直面凶恶的鬼怪被吓到的样子,她轻笑一声:“我会陪着你的,睡吧。” 可谢不辞没心情夸奖,她很累。 侧过身躺在了温砚的旁边,距离不远不近,有淡淡的香味在飘散。 温砚也很疲惫,无声的打了个哈欠逐渐进入睡眠… 却隐隐约约的听到谢不辞含糊不辞的声音:“那你…也不喜欢我了吧。” “……谢不辞,你站这儿干什么?” 谢不辞并没有回答,目光缓缓落在温砚手中的香水瓶上,声音是哑的:“你真的喜欢,这个味道?” 温砚:“…喜欢,我不是说过喜欢?还有这香水很贵啊,你就是不用,怎么能扔了呢?你不是说不能浪费吗?” “你喜欢这个味道,”谢不辞握住温砚手腕,低垂着睫毛,语调缓慢:“你喜欢,可我用的时候,你从没夸过,没说过喜欢,没说过好闻。可明明她用时,你很喜欢。” “为什么?” 攥在手腕上的手指逐渐收紧,谢不辞屏息,声音很轻:“因为……人不对?” 第 59 章 第 59 章 谢不辞从哪看出来她喜欢史梦寒用这香水的?臆想?她不是只说喜欢这香水的味道吗? 谢不辞攥她手腕的力度太大,手指陷进她皮肉里,手背筋骨凸起,指尖泛白,温砚恍惚间觉得那层皮肉都要被捏透,谢不辞的骨仿佛都穿透皮肉,蹭着她的骨。 温砚稍稍挣动:“许总,松手,你捏疼我了。” “回答。” 谢不辞直视着她的双眼:“回答我,温砚。” “你喜欢香水,但只喜欢香水在她身上,的味道,是吗?” “是与不是有什么关系?”温砚握住谢不辞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抽出手腕,青白指印很快消散,慢慢泛起一点红。 她揉揉手腕,把香水放到洗手台上,发出咚的一声:“这话题是你先挑起,你先越界,所以我不会同意你因为我不回答,亦或答案让你生气而延长合约时间。其次,我不想,也不会跟你谈这种话题,许不辞。” 温砚的情绪急转直下,从羞怯不安到惶恐不安只不过两分钟,谢不辞的表情动作,和…那条微信。 十年前,微信横空出世,温砚虽然注册了微信号,但使用次数不多,也不甚习惯时不时的看微信,如果不是为了和谢不辞联系,她可能几天也不会打开。 所以堆积了很多未读消息。 她僵直的身体,急于寻找真相。 第108章 未读的是不少,但都是些有的没的,无伤大雅,唯独被谢不辞看的这条。 ‘明天’‘约不约’‘开房…’ 关键词如此多的微信来自于----邵菱。 温砚在心里松了口气,抬眼想给谢不辞看,想对她解释,谢不辞却转过了身往办公室外走。 温砚咬咬牙,也跟了上去。 说好的一起回家,谢不辞就在停车场等温砚,见到她人来的才启动车子,脸色冷如寒霜,轻轻开口:“上车。” 温砚觉不出她现在的情绪,但她笃定,是不大好的。 战战兢兢的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开出停车场的时候她才犹豫开口:“刚刚的微信…是邵菱。” “我看记录,应该是找我游戏的…” “谢老师你…应该还记得她吧?” “…记得。”谢不辞顿了顿才回答她,脸色也明显有所好转。 不过很快话锋一转,问温砚:“你还在和她玩?” “我我我…她…她怎么了吗?” 温砚问的懵懂,谢不辞倒是先愣了一下,而后轻笑出声:“是我忘了,你失忆了。” ‘失忆’两个字被谢不辞咬的很重。 温砚不由得坐直了身体,背紧紧靠在背椅上。 因为谢不辞的情绪有所好转的庆幸,当然无存。 她看着谢不辞那被眼镜腿遮挡住的泪痣,呼吸发紧,半天才说出口:“谢老师,对不起。” 又是对不起。有什么帮助? 苏照霖没有说出口,她抿着唇目光复杂,不知在想什么,最终却也只是清清浅浅笑了一下。 “你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刚刚有些严肃的气氛在她这句话下又变得松散了起来。 温砚她们并不是非要上赶着帮忙的人,她们会认真询问对方是否需要帮助,也会在对方拒绝之后平静地接受,恢复平常自然懒散的模样。 徐丽静手里摩挲着自己的怀表,自从有了新的目标之后这块怀表就被她改装成了手链,能够时时刻刻紧密陪在她身边。 “还没吃饭吧大家?今天先去吃个饭再去咖啡馆吧。店长姐姐今天休息,总不可能让温砚给我们做晚饭吧?” 平常大家为了照顾店长姐姐的生意,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去绿意咖啡馆吃晚饭,咖啡馆不只有饮品,作为二中边上的店铺,餐饮也是必不可少的。 年轻体状的高中生吃得并不少,毕竟现在是用脑用体力最大的时候,往常都是店长姐姐为她们准备,温砚会和她们一起吃晚饭。 今天店长不在,她们不可能看着温砚空着肚子还要帮她们点单。 这个建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可,并且三下五除二就决定了附近的一家中型餐厅。 景江一带海鲜是出了名的鲜美便宜,十月份更是吃海鲜的黄金时间,附近的海鲜餐馆每日都是成箱成箱的腥咸大货车运来新鲜的食材。 除了谢不辞之外,其她人基本都是从小吃海鲜吃到大,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她们几乎已经成了老饕,三下五除二就点好了菜。 等待上菜的过程中几人也没闲着,徐丽静和张静赵意嘉几人这段时间深觉自己抱上了学习的大腿,尤其是现在温砚也闲着没事做的时候更是机会难得,连忙把最近几天自己刷到的难题拿出来。 以前或许有点不敢接近温砚,可是现在她们胆子已经大得很了。 就连赵意嘉都敢故意嗲着声音说:“温砚姐姐,帮我看看这道题嘛。” 温砚:…… “你正常点说话可以吗?”她忍无可忍道。 赵意嘉闻言眨了眨眼,欢快地说:“好呀。” 可事实是会这么找她闹的不止赵意嘉一个,谢不辞在帮徐丽静解答完题目之后忍不住戳了戳温砚的腰,等温砚扭回头看她后也学着赵意嘉的模样说道:“温砚姐姐,刚刚我看你点的菜单里有一道我超级喜欢吃的海鲜,你是特意给我点点吗?” 谢不辞的声音比赵意嘉甜,刻意模仿台湾腔之后更是让温砚抖出一身鸡皮疙瘩。 她满眼写着你是不是有病的表情,回答道:“你想多了,我也喜欢吃。” “真的假的?”谢不辞表情生动地质疑道:“我明明记得温砚姐姐前段时间和我们出去吃饭,很不喜欢吃甜虾的,我们几个人里面只有我喜欢,这不就是特意给我点的。” 温砚:…… “你看,我就说吧,”谢不辞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有些维持不住,“你就是嘴硬不承认关心我们。” “对呀,还有这道红焖大闸蟹,温砚姐姐明明也不喜欢吃蟹黄的,”张静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温砚:…… 温砚无言以对,别过脸去,假装听不到,埋在头发下的耳朵尖却微微红了。 几个人看着温砚的表情笑成了一团,笑得半个餐厅都看过来,发现这件事后她们又立马收敛了一点,改成压低声音笑。 事实上温砚前段时间和徐丽静一起出去吃饭的时候还放不开手脚,后面和几人混熟了,也没那么生疏了,点菜或者做什么别的事都会更主动一些。 她其实很细心,谁吃什么不吃什么她都会记住。 这些她们都知道,既然知道,那就一定要说出来。 她们和温砚熟悉之后都很喜欢温砚,觉得温砚是个很好的人。 苏照霖托腮看着她们吵吵闹闹,有点儿羡慕。 “你们平常就这样吗?”她忍不住问道:“每天都过得这么开心?” “没有,是认识之后才天天这么开心的,”徐丽静说:“以前我和张静赵意嘉没这么快乐。” 她的经历如何,大半个学校都知道。 高三一直都很辛苦,哪怕陆婧尽力想让自己学校的高三轻松一些,可那也不可能完全放松,大多数人心情都是比较压抑的,很少能有完全哈哈大笑道时候,因为高考是一柄悬在头顶的剑,除非不用高考或者完全放弃高考,否则不可能有人不在意。 或许徐丽静以前属于完全不在意的人。 可是现在她应该是在意的,她却还是这么快乐。 “我也是认识大家之后才变得每天这么开心的,”谢不辞眉眼弯弯,指尖敲了敲桌面,“环境确实对人很重要。” 只有温砚扭头看苏照霖,面无表情地说:“你觉得我像快乐的样子吗?” 她的表情不知道哪里戳中了几人的点,最开始是谢不辞忍不住噗嗤一声笑起来,随后带得剩下的几个罪魁祸首也笑起来。 “我觉得你挺乐在其中的,”苏照霖点评,“不然按照你的性格,应该在她们调侃你的第一秒就冷脸离开了。” 温砚不想给人面子,那是绝对不可能让人能留下半点面子的,就像她和谢不辞刚刚认识的时候那样。 苏照霖是不知道谢不辞和温砚怎么认识的啦,但是孟叶冉和温砚的事她还是有所耳闻。 “对啊,温砚姐姐明明也超喜欢我们的,就是不承认。唔……” 大概实在受不了谢不辞这么说话,温砚终于抬手夹了一颗花生米眼疾手快塞进她嘴里。 谢不辞叼着她的筷子,很无辜地看了她一眼,一双水润的眼睛极为灵动。 温砚收回筷子,抬头看了一眼端着菜走来的服务生,转移话题,“菜上来了。” 她这么说,大家也点到为止,要是真把温砚闹急眼了,她们可没有经验怎么把她哄好,感觉会是很高难度的操作。 几人顿时热热闹闹吃起了菜来。 谢不辞靠得离苏照霖最近,她感受到身侧一直有什么东西在震动,看了一眼对方,这才压低声音问:“你的手机是不是一直在震动。” 苏照霖夹菜的手一顿,她垂下眸子,刚刚因为宽松的气氛而跟着一起放松下来的心又重重落了下去。 “是,”她如实说:“是我姐姐打来的电话,但是我不想接。” 谢不辞有些担忧,“没问题吗?” “有一点吧,”苏照霖说:“她可能会很生气,可是我今天也很生气。” 事实证明谢不辞的担忧并没有问题,在她们吃完饭刚刚走出海鲜餐厅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几人面前。 车窗降下之后露出了一张温砚几人熟悉的脸。 她们在高空餐厅见过的女人,她的目光正盯着她们身侧的苏照霖。 ——苏照霖的姐姐。 苏照霖抿了抿唇,有些不敢看她此刻冷漠而锐利的目光。 直到对方说:“照霖,上车。” 是命令且不容置疑的语气。 苏照霖握紧了拳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半垂的眼睛抬起,认真说:“姐姐,我不要。” “我现在不想回家。” 谢不辞有些不耐,手指敲了几下方向盘,用鼻子发出声音:“嗯…” 此后车厢里很沉默。 温砚不知道路程多远,只是低着头,谢不辞专心开车。 第109章 大约十几分钟后,车子停好,谢不辞伸手从后面拿东西,温砚反应极快,手也伸过去,嘴上说着:“放着我来…” 而后额头传来疼痛感,她皱了下眉,意识到什么俯身往谢不辞的方向冲… 其实她知道的,谢不辞的头比较脆弱,因为问谢不辞问题的时候,有好几次她抬头想说话,都撞到了谢不辞。 谢不辞总是说没事,但温砚总见她红了眼眶。 这次也不例外,谢不辞还是捂着额头,红着眼眶。 但不同的是… 她眼底满是委屈。 尽管只有一瞬,温砚也捕捉到了。 本就有那么一丢丢因为什么都不记得而理亏,现在温砚更是觉得自己罪大恶极,她在外玩闹的时候总是满嘴跑火车,可面对谢不辞十足的嘴笨,她绞尽脑汁想来想去,只说了一句:“我吹吹好不好?” 说完,牙齿差点咬到舌头,手不知觉的捏着大腿,试图换回辞醒的理智。 却没想谢不辞顺着她的话轻轻点头,委屈又浮现出来,轻轻的:“嗯…” 紧张又激动的情绪交杂,温砚嘟起嘴巴慢慢凑近谢不辞。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还闭上了眼睛,然后直直的撞在了谢不辞的眼镜框上,她睁开眼,谢不辞眼尾那颗超小的泪痣直接撞到她的心里。 好像个兔子似的,上蹿下跳。 “谢老师,对不起!” 温砚无所适从,开口就是道歉,道完歉就意识到自己好像踩雷了。 眼看着谢不辞收起了委屈,再次用冰冷包裹住了自己,身体也在退后,摘下眼镜,面无表情的说道:“不用了,你把后座的东西拿着就好。” “我…”温砚有话要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第二天早上6:00,游戏又来准点报时了。 昨天晚上玩家们的运气还不错,剩下的六个人无人死亡。 温砚睁开了眼睛,已经变成鬼的她并不需要睡眠,之所以还一直躺在床上,或许……是恶趣味的想看看一觉醒过来发现自己身边躺着鬼的谢不辞是什么反应? 游戏准点报时是在玩家脑海中想起的,睡的再沉的人也能被惊醒。 温砚发现谢不辞动了动,但是没有睁眼,她摸索着碰到了自己冰冷的手,然后将胳膊伸了过来抱住她,也不嫌她浑身冰冷冷的,直接把头埋在她怀里,大有再睡个回笼觉的架势。 哪个玩家会在游戏里抱着鬼怪睡得那么踏实?是因为游戏对新人玩家的保护措施?她确信自己无法杀她? 温砚看着她睡得那么香,想到自己不知多少年的无眠夜,忽然有些小小的“嫉妒”,于是伸出手捏住谢不辞的鼻子,故意把她闹醒。 不得不睁开朦胧睡眼的谢不辞委屈的看着温砚,像是无声的询问为什么不让自己睡个回笼觉的感觉。 就连温砚不存在的愧疚心都好像动了一下,也只是动了一下,然后她就锲而不舍的把人闹了起来。 “起床啦。” 听到温砚的声音,谢不辞揉着眼睛坐了起来,之前跟着管家的两个小女孩端来洗漱的东西,谢不辞此时才发现自己的胳膊似乎不怎么疼了,她解开绷带一看,伤口愈合的只剩下一道浅浅的疤。 在游戏里受的伤病不会带到现实生活中,哪怕只剩下一口气,只要成功脱离了游戏副本就能立刻复原,但是这个伤在游戏的七天里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一旦引起炎症什么的会更麻烦。 伤口不可能自己说好就好,一定是温砚做了什么。 “谢谢。”谢不辞看向温砚,软软的道了声谢。 “口头上的谢谢可不够~”温砚可不是什么做了好事不图回报的好鬼,她托着下巴等着谢不辞如何回报自己。 谢不辞想了想,现在自己可找不出一样能够送人的东西,就算有,温砚也不一定看得上。 除非…… 对于鬼怪来说,人类身上的一部分也是很好的礼物,温砚没有这个癖好,但谢不辞的一切都莫名的让她喜欢。 她正准备给小夫人一个“提示”,谁曾想对方率先靠近了自己,正色问:“讨厌有人亲你的脸吗?” 温砚秀眉微挑,“别人的话我会撕了他们的嘴,但如果是你的话……” “我的小夫人当然可以亲。” 温砚话音未落,谢不辞忽的靠近。。 她闻到了淡淡的幽香,紧接着就是温软的触感落在自己的脸上。 “这是……利息吧,现在我没什么能送你的好东西,等以后一定补上。”谢不辞含羞带怯的模样让人判断不出她是不是故意的。 身为鬼怪的温砚对人类的气息感知非常敏锐,即使触之即离,她也总感觉谢不辞身上的那股淡淡的香气一直环绕着自己,久久不散。 即使是她也愣了一瞬。 就像她刚刚所说,自己并不讨厌谢不辞的亲近,相反现在叩问自己的内心,温砚能感受到自己都不想承认的波动。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温砚有些控制不住的扬起嘴角,似乎大胆都不足以形容她的小夫人了,但是没办法,谁让她喜欢呢。 相比于礼物,她现在更期待利息。 “那我期待你的礼物。”温砚笑弯了眉。 谢不辞应了一声,然后道:“我有事先出去一下,一会儿就回来。” “去吧。”温砚刚点头同意,却又在谢不辞快要出门的时候叫住了她。 “不辞,这个利息是独我一份的吗?”鬼新娘很贪心,她希望自己的小夫人能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她听到小夫人羞涩的“嗯”一声,没有谎言的气息。 温砚今日好心情max。 然而很快,她的好心情就如同泡沫一样被人戳破了。 不因为别的,就是她那昨天晚上还娇声控诉自己没有陪她的好夫人一大早刚吃完饭就去找被调到自己院子里的那两个玩家了,其中那个年纪偏小一点的出门不在,只剩下那个年纪大一点的人。 呵,又是她。 昨天晚上因为谢不辞被那个贱人伤到的事情都自己忘记找这家伙了。 是尸体出现在房门口的伙伴不够惨,还是自己的警告太含蓄了?一开门就想往人家身上扑,爪子不想要了吧? 还有那个谢不辞,几分钟之前还在甜言蜜语的哄着自己,这才多久啊就去找别的女人了,呵,果然越漂亮的女人说的话就越不能相信。 温砚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反正就一肚子不高兴。 还好谢不辞在小鹿扑过来的时候躲了过去,以至于扑过来的人差点儿又和大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谢不辞也没有残忍的看着她摔下去,只是隔着老远像怕沾到病毒似的拽住了小鹿的后衣领。 小鹿感觉差点被自己的衣领给勒死。 差点脸着地的她没有发现上空弥漫的乌云稍稍散去了一点。 险象环生的小鹿挣扎着站了起来,就算再笨她也察觉出谢不辞在有意躲着自己。 小鹿惶恐起来,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让谢不辞生气了。 她心里话都写在了脸上,谢不辞只能稍稍提示了她一下,本意是想让对方知道靠近自己会有危险,而且这个原因出于自己而非是对方。 但小鹿可能并不适合委婉的提示,好半天才明白了一分曲解了九分谢不辞的的意思,估摸着是觉得谢不辞受到了副本boss的胁迫,那眼泪“嗞”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眼看着她可能要发表一些危险言论,谢不辞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小鹿乖乖听劝,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昨天晚上我们感知到的时间出了问题,天黑之前你回到房间了吗?”谢不辞问。 小鹿感动的眼泪就要失控了,明明她的处境要更危险,谢姐姐却还来关心自己,多好的一个人啊! “昨天晚上我运气不错,因为腿上的伤口忽然非常疼,所以提前回来了。”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小鹿就心有余悸,也多亏了常月帮自己打掩护让她提早回来了,否则就她这个半瘸的腿跑起来,一定是落在最后喂鬼怪的那个。 “但是常月好像碰到什么了,昨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她脸色很差,晚饭都没吃两口,还让我……” 小鹿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难怪她让我离你远一点,原来她早就发现那个、那个……谁盯上你了啊。” 说到那个谁的时候,小鹿刻意压低了声音,虽然自己现在的一举一动全被那位大boss盯着。 “她……让你离我远一些?”谢不辞轻柔的尾调微微上扬。 小鹿不知道自己一句话把室友卖了,还特别老实的点头道:“昨天我还觉得有点奇怪呢,谢姐姐你这么好一个人她为什么要那样说,要不是昨天她帮了我的话,我一定不会理她了!” “现在看起来好像是我误会她了哈……好尴尬好尴尬,幸亏昨天没把那些话问出来。”小鹿尴尬的脚趾扣地,给她点时间说不定就能再扣出一个温府。 第110章 谢不辞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这些天的晚上或许经常会有意外状况发生,你和常月都要小心,也尽量离另外两个老玩家远一点。” “谢姐姐你也发现了吧!那两个老玩家好像不是什么好东西,你那次抽签我就怀疑他们做了手脚,李哥之前威胁过那个姓赵的,结果他跟着那两个老玩家第一天就死了,真没鬼我就不信了!”小鹿愤愤跺脚 ,结果扯到了伤口疼的她直吸冷气。 “嘶……” “真倒霉,我最近一定是水逆了,如果能出去我非得去拜拜。” 如果她能活着回去的话…… 小鹿想到这里就更伤心了,就算活着回去,那还有下次副本、下下次副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吸了吸鼻子,然后对谢不辞道:“谢姐姐你也要小心,其实我们中间情况最危险的就是你,我们现在这个游戏副本的boss……危险度很高,常月说哪怕有新手保护,新人在这个副本团灭率也是能位列前几的。” “别太担心,只要不触发这个副本的禁止事项,活下来的概率还是很高的。”谢不辞安慰她道。 “嗯,常月也和我说了,她年纪不大脾气挺暴躁的,昨天晚上把我骂了一顿之后我心情就好多了。”小鹿龇着牙终于露出了笑容。 “哦对了,昨天常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老人,她知道很多奇怪的事情,就是有点疯疯癫癫的,但是昨天的时间不够,她没来得及打听出更多的消息,谢姐姐你要不要一起来?” “你来的话正好可以挡一挡王婆子,她可烦了,每次要问到关键的时候她总是跳出来找我们麻烦!”小鹿都快气坏了。 “好。”谢不辞应了下来,“不过你要等我一会儿。” “好的!” 至于为什么要等一会儿,看着头顶上没有完全散去的阴云就知道了。 回到主屋,她一推开门就看见坐在椅子拖着下巴看着自己的温砚,她名字里虽然带了一个砚字,可她现在浑身上下冷的像冰块儿一样,见谢不辞终于和别的小姑娘谈心谈完了,她冷哼一声。 “小夫人与家里带来的丫鬟感情甚笃?我是不是该有点儿眼力见,早些把那个丫头提为通房?” 她声音里写满了不高兴。 温砚坐着的椅子够大,谢不辞就紧挨着坐在她的旁边小心翼翼的给这位厉鬼顺毛,要是现在不安抚好她,今天晚上这位就能把整个宅院给掀了。 “哪有感情甚笃这个说法,我和她又不熟。”谢不辞就差竖起三根手指发誓了。 “哦?不熟?可我看着夫人对她的关心,旁人可都比不上。”温砚的语气里已然透露出危险的预兆。 “胡说。”谢不辞似是浑然不觉危险,如一只黏人又温顺的漂亮布偶猫蹭在主人怀里。 “我多关注她一点的原因……” 她凑到温砚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空气稍微凝滞了一瞬,饶是温砚之前想了多少种谢不辞可能会狡辩的理由,却也没想过这个。 “她……欠你钱?很多很多?” 如果不把欠债的看紧一点,回去之后就没人能还钱了? 小夫人虽然有种贵气的感觉,但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家里陷入了窘境,温砚怜爱的抚摸着她的长发,还真是一个清新脱俗,又立刻能让她消气的理由。 最后只能憋屈的拿着礼品袋,默默下车。 谢不辞从她手里拿过两个袋子,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温砚紧跟她的脚步。 上电梯的时候,两人只能是面对面,可谢不辞还是不看她,皱着眉,咬着唇。 温砚知道,谢不辞应该还是疼的。 她的头从小就硬,谢不辞又怕疼… “小谢,温砚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电梯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秦华穿着围裙探出头来,惊喜的问两人。 又顺手接过谢不辞手里的袋子说:“回家拿什么东西,真是的!” “再说拿也不能你拿,应该温砚拿!”她笑着把东西递到温砚的手里,温砚下意识的接过,就看到秦华的视线在谢不辞的脸上定格,十分夸张的张大了嘴巴惊呼:“小谢,这额头是怎么弄的…” 谢不辞没吭声,视线却不受控制的往温砚的身上撇。 温砚顿时警铃大作,走到两人中间,笑呵呵的对秦华说:“妈…是我刚刚不小心…” “你说你!还能做点什么?天天让人家操心不说,还总是让人受伤!”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温砚的笑容僵住,看向谢不辞。 谢不辞这时候已经向前走了几步,淡漠的看着她和秦华,就是听到秦华的声音也没什么情绪,反倒是温砚看过去的时候,她眼底闪过片刻的哀怨。 然后开口解围:“妈,刚刚我和温砚拿东西,不小心撞到的。” “不小心不小心…温砚她天天不小心…” 自从知道温砚把谢不辞给撞了,秦华的嘴就没听过,人也没停,去拿了药箱,让温砚给谢不辞上药。 又趁着递过去的时候,用力怼了一下温砚的手臂,悄声说:“你好好表现,别总是惹你老婆生气!” 说到底,秦华还是向着温砚的。 她对谢不辞好,是心疼,超过对温砚的那部分,也算是在替温砚弥补一些。 她恨铁不成钢,温砚娶了这么好的老婆却不知道珍惜。 “快去!”回到厨房之前,秦华还拍了拍温砚的屁股,让她积极表现。 但温砚这人怎么说呢… 越是强迫的,越行不通。 她本就是觉得抱歉,就算不是故意,她也确确实实把谢不辞给撞疼了,道歉赔礼无可厚非。 但秦华这架势,就好像她温砚做了多么对不起人的事情。 她不服气,有些闹小脾气。 明明她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承受这些? 而不远处的谢不辞一直在看温砚。 秦华和她对话她没听全,但这么多年下来,大抵也是知道一些的。 也知道,温砚有情绪了。 谢不辞低下头,没了眼镜的遮挡让她很不适应,手无数次的攥紧,又松开。 心中的期待彻底落空。 她知道,温砚暂时不会再过来哄她了。 “利用我,欺骗我,抛弃我的,不都是你吗?” 谢不辞落在温砚小臂上的手指上滑,擦过大臂,滑过肩颈,落在温砚唇瓣上,指尖压着轻揉:“现在又说自己有道德?温砚,你又在骗我。” 她想,温砚明明不太讲道德,却愿意为了她,守恋爱关系的道德,没有找别人。 温砚没放下她。 温砚说不出话,也不知道说什么,她侧头想避开谢不辞的手指,又被谢不辞掐着下巴转回来。 谢不辞手指贴在温砚唇瓣,微微倾身,隔着几根手指轻轻一吻:“温砚,你没有道德,我也没有。” “我们才是天生一对。” 刘阿姨带着律师到警察局时面对的是一群排排蹲的高中生,她在最末尾的角落找到了她家不辞以及不辞的新朋友温砚,见到两人都没有什么损伤她松了口气。 天知道她接到谢不辞的电话,让她带律师来警察局捞她时有多诧异。 所以接到电话时她只有诧异,赶来警察局时也最先担心谢不辞有没有受伤。 谢不辞也是第一次这么蹲在警察局潮湿的地板上,见到刘阿姨终于来了之后抬头和她对视时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半点没有为此留下什么阴影。 李阿姨:鉴定过了,还是过去的傻白甜。 也因此她坚定认为自家孩子在这次事件中是绝对没问题的。 律师进去和警察交涉了解事情经过,刘阿姨则在警察允许下走过去扶起了谢不辞和温砚,温砚又顺手扶起了还在发懵的徐丽静。 徐丽静是主要人物,又是常客,警察是一定得打电话给她父母的,但是她父母在外地无法赶回来。 徐丽静早就习惯了,蹲在地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现。 而警察看过监控后判定了温砚并未参与互殴只是在救人,虽然没让外头蹲一排的小孩们起来,但是也已经略过了她,就等着事情完全弄清楚之后让她谢不辞还有谢易几人一起离开。 徐丽静原本是在很平静地接受这些事,反正只要结果到位了就行,她对自己没什么太大的要求,这种事只要协商好了,上不了档案。 可是等谢不辞打过一个电话之后,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掌控,在她眼中律师是个很遥远的名词,在过去她也从没想过找律师。 谢不辞的律师平常大多数时候负责的是谢氏重工的法务问题,现在用来解决学生纠纷其实有些大材小用,可是她依旧显得极其专业,没有丝毫轻视。 徐丽静被叫进去问话前,谢不辞与她对视,轻声说:“你只需要如实说就好,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第111章 她的眼神带着鼓励,也没有丝毫轻视。 甚至连她旁边的刘阿姨都冲她笑了一下。 这是奶奶去世后,徐丽静第一次感觉自己不是在孤军奋战,心底涌进了一片暖流,过往的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来,令她眼眶发红,只能胡乱点点头,然后转身进了调解室。 等徐丽静的身影消失,刘阿姨才无奈地摸了摸谢不辞的头,“今晚的事,您可得自己和谢总解释。” 谢不辞连忙说道:“妈妈现在还没睡吗?” 刘阿姨说:“是的,知道您进了警察局,谢总很担心,您赶紧去回话吧。” 谢不辞冲温砚小声说了句,然后就捧起手机去了玻璃外面。 两人只隔了一面玻璃,谢不辞或许以为这样能阻隔掉一些声音,可实际上并不会,她的声音依旧断断续续传来。 “……对啊,我们没有错妈妈,我想帮帮她。” “……我注意到辞全了的,下次不会让你担心了……律师姐姐很厉害的,够了够了,不需要别的了……” “妈妈你一点都不生我的气吗?真的呀?嘻嘻,我今天其实超级开心的……” 哪怕周围人来人往,谢不辞却依旧像个会发光的小太阳。 李阿姨坐在温砚身边和她一起看谢不辞打电话,在温砚没注意到的时候,她实际在偷偷打量她。 等温砚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之后,李阿姨也没有移开视线,只笑着说:“我看过了视频,你很厉害。” “谢谢,”温砚面对她的夸奖有些不知所措。 “不辞给你添麻烦了,你是个有分寸的好孩子,不过我有个问题有点儿好奇,”李阿姨缓缓说。 温砚与她对视,不知道为什么心跳得有些快,李阿姨的眼睛里掺着许多别的东西,那是年长的阅历者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目光,以至于令向来都很冷静的温砚开始思索自己是不是暴露了些什么。 可最后李阿姨却只眉眼弯弯地问:“不辞和你现在是朋友了吗?” 温砚无法准确回答这个问题,她只能说:“现在我欠谢不辞的东西好像又多了点。” 李阿姨没忍住笑出声来,“那看来不辞要和你成为好朋友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温砚沉默下来,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但所幸打完电话的谢不辞及时走了进来,她一头雾水地看向正满脸笑容地李阿姨,“你们在笑什么呀?” 李阿姨适时地转移了话题,“没什么,不过您和谢总聊完了吗?” 提起妈妈,谢不辞神采奕奕,“聊完了,她说我做得对,让我自己把这件事做完!” 这件事自然是帮助徐丽静的事。 徐丽静的目的其实达到了,可是谢不辞觉得还能更进一步,现在造谣的男生做过的事,谢易她们那一群人已经在警察的告知下彻底确定,今晚闹得这么大,这件事肯定会很快成为景江各所高中里新的热点,这是徐丽静所能做到的极限。 但有了谢不辞的帮助之后,她可以做更多,趁着这股风,直接告对方造谣,就连证据都不用再费尽心思地寻找,谢易几人完全是可以直接指认的当事人,就算要寻找证据,往学校里溯源也能拿到相关证据。 她要借一把力给徐丽静,让所有人都知晓,随意造谣被发现后不止会被人指指点点,还会面临法律的惩罚。 很快徐丽静就和律师一同走了出来,她又恢复了平常的斗志昂扬,显然互殴的事双方已经调解完毕,而律师告诉她的对造谣者的惩罚才刚刚开始。 她很感谢谢不辞,所以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辜负她的帮助。 等几人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快八点了,谢不辞提前和周音章铭悦说明了情况,电影早就结束了,她也就没准备再过去了。 刘阿姨非常善解人意,并没有强求谢不辞回家,反倒给她留足了时间让她可以和小伙伴们一起复盘今天大获全胜的快乐,只叮嘱她玩到点了就给自己打电话。 徐丽静拽着温砚和谢不辞说是要去自己的秘密基地,并且用还有没给温砚的那五百强行把本来准备要回家的温砚也强行带了过去。 “所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第 60 章 第 60 章 “没错,当初是我利用,欺骗,抛弃,可面对这样的人,许总居然还想跟我做.爱?甚至甘愿屈作小三?” 温砚掐住谢不辞手腕,把她推到身侧沙发上:“许总什么时候这么宽宏大度,这么,自甘…堕落了?” “没说要跟你谈恋爱,”谢不辞撑着沙发半起身,“只是做.爱而已,没有爱也可以做,不是吗?我有洁癖,这么多年没找过别人,可人的生理需求总不能只靠自己解决,对吧?” “我想解决生理需求,你想早点离开,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共赢局面,为什么拒绝?” 一个多月下来,与从前如出一辙的发型衣着已经不能挑动温砚神经,谈起过往温砚也总会把话题岔开。温砚戒心太重,她的陪伴,悄无声息让温砚习惯的策略已经进入瓶颈。与其这样继续耗着,不如更进一步。 亲密行为之所以被称为亲密行为,是因为身体的紧密连接、感官生理反应的同步勾连、激素的分泌、俗世意义上的特殊象征、隔绝外界的私密专属性,这些因素可以加深彼此的信任,情感,深刻联结两人身心。 温砚当初说做.爱产生的情感短暂虚假,只是爱的错觉。如果只有一次,或许是虚假,如果有很多次,很多次,当短暂的情感叠加,或许就能,量变成永恒。 “不想做,不想跟你做,不想跟你继续纠缠下去。”温砚起身,把手边的衬衫丢到谢不辞身上:“许总,别忘了我们合约目的是让你放下,不是越陷越深,所以,别再跟我聊这种话题,别再做越线的事。” 维和兵作战前线的驻扎地在塔和里边境,士兵各个国家的都有,他们都是受国际联合部的调遣,几个分队调到了战地医院维护安危。 温砚加了速,车轮荡起沙尘,因为战乱冲突导致了环境的破坏,其中不乏包括污染、水源污染和土地退化。 天亮得早,放眼广袤无垠的土地燥热开始往上升,其中是能嗅到炮火的味道。 不到半个小时,温砚拦下了维和士兵的卡车,其中一名男子是那天接她到塔和里的那位。 因为战地摄影师的身份,温砚到了这里每天都会将防弹衣穿在里边,上车后,对方扔了个头盔给她。 “换了吧,你头上那个不行,车上刚好多了一个。” 男人名叫赵煜,进维和部队很多年了,往年在国内边境,后来缱派到了摩利泇共和国做国际救援。 “谢谢。”温砚摘了自己备好的头盔,换上了赵煜给的这个。 车上坐的都是国人,还有几名本国战地摄影师,是在交通封锁前入的塔和里,一直活动范围也只是在维和军队驻扎地。 那天的事之后,谢不辞沉静了许久都没有再主动和温砚说话。 高三学习生活紧凑,可谢不辞实在是个很厉害的人,用孟叶冉的话来说,她是个天生就会社交的人。 处事周到,为人谦卑令她和班上的同学们很快就混熟了,良好的成绩和慷慨亲和的态度,令她轻而易举受到了欢迎,每天她进教室,都有不少人和她打招呼。 其实谢不辞并不是不想和温砚说话,只是那天温砚都说得那样明确了,谢不辞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扰她了。 人的交际是有尺度的,对方不想和自己交流,那哪怕谢不辞走出了九十九步都没用,但她也没有放弃,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在没找到之前,她决定暂时不去做更多,免得惹温砚厌烦。 日子在这样日复一日中进行着,短短开学一周,她们的课桌里已经堆满的练习题和试卷,好不容易熬到周末,温砚和自己兼职的咖啡馆请了假,大早上就陪温怀樱去了法金寺。 法金寺离市区不远,骑辆小摩托大概四十多分钟的路程,它建在海边,后面就是一片沙滩和蔚蓝的海水,进寺之后香火味却能完全掩盖海水的咸腥气。 从昨晚开始就一直在断断续续地下雨,今天早上天晴了一会儿,现在又下起来了,温砚给自己撑了把黑伞站在殿外的院子里,没进去。 温怀樱对神神鬼鬼信得非常有选择性,她也不认识几个菩萨,所以一般采取见到谁就拜谁的方法,管平辞的,管健康的,管钱财的,还有不认识的,只要见了,她通通都要拜拜。 “菩萨保佑我把把胡牌,给夕阳红的钱都赢回来……” 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温怀樱跪在中间细细念叨着,没一会儿就响起“滴”的一声,是她扫功德箱上的微信二维码付款的声音。 温砚站在门前听着,只眯着眼睛接了几滴屋檐上滴落下来的雨水,没等一会儿温怀樱就风风火火从里面出来,低头看了她一眼后就越过了她,说道:“高考这种事,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去求比较灵验。” 第112章 温砚拒绝,“我没有必要去。” 温怀樱叹了口气,“好吧,下午你要去哪里?和我一起回去吗?” 温砚想了想,回答:“你自己回去吧,我在这里再看看。” 有时候温怀樱会觉得温砚比自己更成熟,她一点都不像个十七岁的孩子,那双黝黑的眼睛令温怀樱有些不敢直视,她也很少干涉温砚的选择,闻言只点点头,“那我先走了,夕阳红还约了我去打麻将。” 温怀樱撑起一把画着冰雪奇缘彩绘的小雨伞,那是夕阳红的小孙女的伞,温怀樱在楼下打麻将快把夕阳红的牌馆当成自己的家了,里头的东西拿得很是顺手。 温砚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寺庙的门槛前,门外响起汽油摩托车的轰鸣声,没一会儿这轰鸣越来越远。 她不想站了,干脆些坐在了门槛上,望着雨幕发呆。 其实也没想什么,她很少能有这样什么都不想放空大脑的时候,法金寺很辞静,甚至今天因为下雨都没有香客,这一整个院子都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坐了多久,温砚被一声猴叫唤回了神。 猴子?寺里怎么会有猴子? 可她面前真真切切就蹲了一只膘肥体壮的猕猴,对方被养得珠圆玉润,毛发光亮,眼神清澈,正坐在她对面挠脑袋,雨幕里有名年老的师太正背着手悠悠走过来,对着猴子叫了一声:“当归。” 当归立马应了一声,随即接着歪头看向温砚。 温砚无言与它对视一眼,福至心灵地从自己背的书包里拿出了温怀樱早上留给她的梨,当归见状立马从她手里接过,吭哧吭哧咬了起来。 “她还挺喜欢你,”师太走近了,站在旁边围观,笑着说:“当归平常野性难驯,很少见她亲近谁,基本上都是说不过两句就要呲牙咧嘴。” 师太是个老师太,看着六七十的模样,脸上的皱纹堆叠,但精神却很好。 温砚觉得她眼熟,想了半天才想起是在门口的工作人员介绍墙上见过她的照片,当时她还印象深刻,因为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寺庙的主持是个女人。 “它是您的宠物吗?”温砚坐在门槛上抬头看师太,难得流露出点小姑娘的好奇,“看上去它的年龄好像也不小了呢。” 当归眼睛边上的毛有一点泛白。 师太温声说:“不是宠物,你看到后面那几座山了吗?那都是当归的领地,整座山只有她一只小猴子,每天她都在山里玩,玩累了就来找我。” “不过你说得没错,当归今年十六岁啦,是只老猴子了。” 温砚这才有些诧异起来,当归显然被养得极好,一点都看不出十六岁的样子,倒像只有八九岁,除了眼睛边,半点不显老。 她去动物园看过老猴子,没有哪只有当归这样的精气神。 当归看了温砚一眼,大概是坐在雨里有些难受,它握着啃了一半的梨子,蹲到了她身旁,两人并排坐在门槛上,倒是显得有些和谐。 师太边走边问:“要试试我们这里的斋饭吗?” 法金寺的斋饭其实还挺出名的,大概是她们自己种的米,做出来的饭特别香,以前温砚陪温怀樱来这里的时候吃过几次,不过今天她留在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吃饭,更不是真心来拜菩萨的。 “不用了,我再坐坐就走了。”温砚轻声说。 师太没有强求,只笑着说:“那我就先进去准备斋饭了,中午外面打车不易,记得早点儿回家。” 温砚谢过她的好意。 师太往里走,当归也就起身跟着往里头跳,温砚看了眼表,上面正显示十二点半,她这才撑起自己黑色胶伞往外走。 法金寺外有一条公路,如同师太所说的,这边人迹罕至,基本打不到什么车,可是温砚并不着急,她慢吞吞走在路边,头顶的雨在这气温最重的中午竟然停了下来,时不时有零星几辆车经过,直到一个弯道,一辆未曾减速的车经过,车轮碾进水洼里,溅了温砚满身。 罪魁祸首甚至懒得看后头的温砚,一眨眼就向前驶去,徒留温砚一人站在原地。 她今天穿的是短袖和短裤,白皙的腿上溅满了泥巴,白色的t恤更是惨不忍睹,水花最高拍到了她头顶,连头发都在掉落水珠。 她爱干净,很讨厌自己身上这样狼狈,这会唤起她一些不好的记忆,令她忍不住蹙眉,她看了眼扬长而去的那辆车,然后记下了车牌号。 这里离最近的公交车站起码还要走十来分钟。 可她并没有烦恼多久,她等的人来了。 “温砚?” 她的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是属于谢不辞的声音。 温砚回头,便见到坐在车里,趴在车窗边的谢不辞。 少女正一脸担忧,没了平时在学校的顾虑,连忙让刘阿姨停车,然后她走了下来。 “你被车溅了一身水吗?” 温砚现在的模样哪怕面容冷淡也显露出几分可怜,贴在她脸颊边的头发还在滴水,雨后的湿润仿佛也染湿了她的眼睛,令那双向来不怎么近人情的眼睛被雾气缭绕。 谢不辞以为她在哭,连忙恼怒道:“是谁这么没素质啊,你没事吧?” 温砚仿佛有些尴尬地退后两步,“我没事。” “这里很难打到车的,我载你回去吧?”谢不辞提议道。 温砚垂下眼,睫毛濡湿,“不用了,我身上太脏了。” 谢不辞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样脆弱的模样,很干脆很坚定地扣住了她的手腕,“没有关系,来吧,我送你回家。” 她以为自己还要多说点什么,可是这一次温砚竟然只有些抗拒地挣脱了一下,随即便被她轻而易举地牵动了,并且乖乖跟着她进了后座。 温砚左看右看,找不到垃圾袋,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练习册,垫在了自己身下,免得弄脏真皮座椅。 车里还有班上的另两位同学,一个叫章铭悦,另一个是周音。 温砚一上车,她们就和她打招呼。 无论章铭悦还是周音都是和谢不辞一样极为热情活泼的女孩,她们三个在认识后不久就经常玩在一起,周末还约了一同出门玩,带刚刚来这里的谢不辞熟悉一下城市。 谢不辞拿过车里的毛巾递给温砚,和章铭悦还有周音解释了一下温砚刚刚的经历。 几个女孩立马七嘴八舌地谴责起这种没素质的行为,章铭悦和周音时不时还要辞慰温砚几句。 温砚是个话很少的,几人说着说着,又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她们今天出门玩过的几个景点,共同分享起照片来。 温砚靠在窗边,眸光轻闪。 和她猜到的差不多。 事实上,三人商量周末去哪里玩的时候就在温砚前面,温砚早在周三就将她们的计划听得很完整,那是一条从市中心到城市边缘的路线,而尽头就在法金寺的海边,预计能够从早上八点到中午十二点半结束,而晚上她们还约好了去市中心到影院看最新上映的大片。 周末下雨,温砚并不确定她们还会不会来,但假如在没下雨的时候出门,等她们到达了法金寺外必然是已经下起雨的,这种情况有很大的概率谢不辞会为了方便回家,打电话让司机刘阿姨来接她们。 这才是温砚在寺里等到十二点半的原因,她在赌一赌谢不辞会不会来,但是很幸运的,她赌对了,不然她可能真要顶着这一身脏泥巴回家了。 绿意咖啡馆前的争斗甚至都让周边的店主懒得出门看热闹,抬手报个警就算完事,至于到时候警察还找不找得到聚众斗殴的几人,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而温砚拽着谢不辞和徐丽静进了小巷之后追在她们身后的三个男生并没有被轻易甩掉,三人在巷子里七绕八绕,绕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彻底甩脱。 一时巷子里只有三个女生的喘气声。 谢不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那一声温砚,但是下意识喊了,温砚怕她受两人连累,没有过多思考,也就干脆直接地带上了她。 谢不辞从来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等终于平复过来之后都快给她自己逗笑了。 和她同时发笑的是徐丽静,她直起腰来,拍了拍温砚的肩膀,“多亏了你我才能毫发无损逃出来,太痛快了。” 温砚拍开她的手,看了她一眼,冷淡地说:“别忘了你的承诺。” 徐丽静摆摆手,“没忘,明天给你,当感谢了。” 谢不辞看她这得意的模样,忍不住提醒,“我刚刚看到旁边的阿姨打电话报警了,等会说不定警察就到了,到处都是监控,今天说不准要去趟警察局。” 事实上,不止是徐丽静,就连参与的温砚以及被拉着走的谢不辞都免不了要被带去警察局一趟。 但是谢不辞从温砚出门到温砚拉着她跑注意力都在温砚身上,自然知道温砚从头到尾没有打伤任何人,主要目的是把徐丽静救出包围圈,并且仅仅半分钟就挡住了这次的斗殴,她没什么大问题。 第113章 有问题的是徐丽静,主动挑衅。 当然,对方回击之后这件事就会变成互殴,她和那三个男生免不了要被带去私下调解。 “我知道,”徐丽静无所谓的说:“我去过很多次了,这片的警察都快认识我了。” 谢不辞今天算是开了眼了,她第一次见这样嚣张的普通高中生。 到底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要打他啊?他惹到你了吗?” 一说起这个,徐丽静就来劲了,她扭头看温砚,仿佛突然有了分享欲,“你还记得那次我和三中的那个女生在你店里打架吗?” 温砚点头,“我要是没看错,是今天拦着自己的同伴不让她们上前给你增加负担的女生吧?” “没错,就是她。”徐丽静点点头。 对这件事有些许了解的谢不辞被她的话头吸引,问道:“她为什么要帮你啊?” “因为我和她和解了啊,”徐丽静缓缓说:“那次我和她打架,把绿意咖啡馆里的东西都打坏了,店长姐姐找我们俩索赔,她和她家里的关系还不如我呢,哪里有钱赔偿,低三下四求店长姐姐能不能打工偿还,我反正不缺钱,就顺手一起帮她还了。” “于是她就和我真诚道歉了,并且决定陪我做一件事,”徐丽静说:“她决定陪我一起捉出来在背后散播我谣言的人究竟是谁。” “我高一原本是在三中上学的,到了下学期才转到一中,她是我原来班上的同学,能认识我会传播我奶奶的谣言的人肯定是原本认识我的人,我和她溯源找了三天,终于找到了那个人。” 谢不辞没想到这背后还有一段这么崎岖的过程,“于是你就选择了大庭广众去揍他一顿?” 徐丽静看了她一眼,洋洋自得道:“当然不是,你们不知道,我这几年可惨了,说我是不良少女的,说我是小混混的,最好笑的是有人说我私生活混乱,还造谣过我奶奶是被我气死的。” “被人这样误解我还是挺烦的,我一张嘴怎么可能说得过那么多张嘴,可是一直被这么造谣我又很不爽,所以我和她商量了一下,决定找个机会,让造谣我的人也感受一下被异样的目光对待的感觉。” 谢不辞对徐丽静刮目相看,她从前从未发现过这个女孩居然还这么有勇有谋,报复起人来也这么爽快 徐丽静的方法更加快准狠,能达成她的目的,堪称高效,并且能确保除非对方离开景江,否则无论转学到景江哪一个学校或许都会有人认出来他。 恶心的造谣者这个名号会在未来一年永远钉在他身上,或许不会有人当面这样说,但总会有奇异的目光凝视着他,在私下嘲笑着他。 就如同当初这些人对待徐丽静一样。 “你们不给我鼓鼓掌吗?”徐丽静笑骂一声,“我难得这么聪明一次,也就是我不想让我两朋友掺合进来,不然都不和你们说我的壮举。” 谢不辞连忙捧场地替她鼓掌,这时温砚的手机响了一下,她打开看了一眼之后就收了回去。 “店长说警察到了,”她直起身子,扭头往回走,“我们直接过去吧。” 徐丽静点点头,双手插兜跟在温砚身后往前走,走到一半回头看还留在原地的谢不辞,“你要一起吗?其实你是被我们拖累的,不去也没关系。” 和她一起回头的还有温砚,那双深黑的眼睛没有什么别的情绪,只在等待着谢不辞的回复。 谢不辞冲两人笑起来,“这种事咱们一起跑的,怎能漏掉我啊。我也是第一次进警察局呢,你们可得护着我点。” 可事实上,在她立在原地的那几秒,她在心底思索过后做出了另一个决定。 ——她想帮帮徐丽静。 尽管妈妈从小教她的大多是理智,可少年人是不需要这样多理智的。 害不害怕这个问题,其实在踏入这片国土的第一天,温砚自己便有了答案。 她很轻松地回答:“怕啊,怕着怕着就习惯了。” 这话听得周围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似是有感同身受,谁不是在习惯中过来的。 唯独赵煜听笑了,说:“去年也有一个女战地记者,跟着我们出任务,个子小小的,接触实战腿都不带软的。” 大家一言一语讨论起那些新闻社的人。京华视野每年递交申请的女记者不少,她们从战场回来基本都只是休息一天然后便来了台里做后续工作。 温砚静听着不再接话了,随着车越往哈厮小镇靠近,这一路看到的废墟楼便越多。 大约上午十点半,车停在了哈斯小镇外面。 整个城镇陷入一片死寂,高楼似被烟熏火燎。温砚拿出相机在小镇外拍了照。随后便跟着队伍进镇。 街道两旁是漆黑的废水,顺着边线裹上泥沙往下涌动,她跟在赵煜后面,屏气凝神拐过墙角。 这里很像是温砚曾经在电影中才能看到的场面,过了正街后,温砚躲避的同时拿着相机进行拍摄。 同行的三名记者也在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一路静得好似能听见呼吸声。 到了一个三角区,大家更加是不敢松懈,士兵手里的枪端得更稳了。 温砚的脚刚踏出去一步,忽然,后方传来一声爆炸,声音好似隔着几条街,她的心脏跟着一抖,紧绷的神经瞬间拉到了一处。 经过训练的士兵不会因此慌神,迅速找隐藏地。温砚蹲身往后睨,身后是一堵墙。 约莫过了几十秒,爆炸声的残余还回荡在空中,而周围仍旧是没有风吹草动。 赵煜招手,回睨朝着其中一名士兵使了眼色,那人立马懂了,重复他的动作,几个人训练有速的分开站。 “你们跟他走,这里太危险了。”赵煜声音放得极低。 温砚关了相机点头:“你自己小心。”她弯腰掠过台阶跟上了队伍。 拍得不好是因为离得不够近,因为秉持着这句话的含义,故而这几次接触实战,温砚都会往交火点冲。 爆炸源头地是一家废旧工厂,已经被炸毁了,温砚随行的摄影师队伍,她走在第一个。 往工厂这边走时,也变得不再安静,看到远处停了一辆医疗车。 也就在下一秒,铝棚尽头的枪声泛起回音。 “掩住!” 谁吼的这一声,温砚在这时候辨不出来,也是因为这一嗓子,枪林弹雨都往工厂内钻。 温砚反应极快往下一蹲快速闪到破墙后,同行的摄影师们也寻好了自己的位置。 子弹强落在她身后的破墙上,密密麻麻的声音寻不出空隙,温砚熟练地寻着间隙,摄像头瞄准了交火点。 对面人不少,在她快速拍下几张照片后,一号工厂内四下已经挤满了不少人。 她没见过这种场面,准确来讲,是没见过火势这么旺的枪战。大家顾不得旁边的人,找好掩护往前拍完照片。 一位摄影师喊道:“走,快撤。” 这是叫的同行,他们常年穿梭在各个战场,自然是能分辨出哪些情形不利。 温砚穿梭在子弹下,蹲身快步走着,一边掩护一边撤退出工厂,同时她要注意脚下,这里不能乱踩,如果碰到雷区便糟了。 她的余光看到了掩在高楼上的叛军,同时在宽阔的大街尽头,一群迷彩人影抬着担架从废墟后出来。 这些患者是被掩在废墟下的幸存者,温砚没跟着队伍走,她靠着墙寻到合适的地方半蹲下,对着那群人拍照。 她在摄像头下看到了护着孩子的医生,那背影很熟,她猛地放下相机,通过背后那把枪更是辨别出。 那是谢不辞! 也就在这时,温砚平静地内心荡起恐慌,她朝着熏黑的高楼看去,没人对着医生开枪,但子弹无眼。 谢不辞怀里抱着一岁多的孩子,身子一转用路边侧翻的破旧小汽车做掩护。 孩子的哭闹声不止,有医生手臂受了伤,担架险些跌在地上,温砚看着谢不辞将头盔摘下戴在了孩子头上。 她闪了过去,半蹲在谢不辞身侧,手摘自己的头盔。 谢不辞在见到她那一刻时,眼眸里尽是诧异,声音也在此放大了:“你怎么在这儿?” “我跟着维和部队前来做拍摄。”温砚将头盔给她戴上,手指将谢不辞鬓角的发丝压到了里面。 “孩子给我。”她从谢不辞手里小心翼翼地抱过孩子,小孩胳膊受伤做了紧急处理,谢不辞手心的血迹半干。 相机的边角也沾了血渍,温砚轻抚着孩子的后背。 谢不辞什么也没想将头盔还给她,替她戴好:“你自己戴着,我是医生,他们不会伤我。” “你是医生又怎样?子弹会拐弯?”温砚没了好脾气。 “听着,呆着哪儿也别去,外面被包围了,我会带你出去。”谢不辞忽视她的话。 谢不辞的队友都带着伤员掩了起来,得等这场枪战结束才能继续抢救。 第114章 而在外边,还有几个从楼上逃下来的妇人,谢不辞步子飞快冲了过去,掩护着患者躲避好,从腰间抽出纱布开始简单地疗伤。 温砚看着满眼都是担心,稍不注意可能今天她会和谢不辞永别,不敢想,想到都觉得很糟糕、很难受。 温砚将孩子护在怀里,将人塞进了一楼敞着的仓库里,出来后朝着谢不辞跑去。 谢不辞身侧的一堵墙本就岌岌可危,经过这一场随时有坍塌的风险。 在墙体摇摇欲坠之时,谢不辞手速极快处理伤口。然后搀着妇人躲到一楼。 此时的温砚刚到这儿,她反应迅速拉过谢不辞到自己怀里,一个翻身后背压上墙,脖子上的相机将她们阻隔,温砚也被硌得胸口刺疼。 随即一声‘噼啪’炸开在她靠着的厚墙上,温砚惊魂未定,呼吸里都噙着冷汗。 这是在她意料之外的,她这举动是无意的,但就是这样无意的举动,救了谢不辞。 外面声音还在继续,温砚小口喘着气,眼里像是盖了一层泪膜。晚一秒,那颗子弹定会穿膛。 她抬眼去看谢不辞,对方眼里落了一丝寒凉,呼吸也变得很沉,就这样端端地看着她。 她们没有说话,而她也不敢再看谢不辞的眼睛,垂眸时长睫上挂着水雾还在抖动,不注意眼泪就滑倒了面上。 但她没想到的时,这一颗眼泪,是谢不辞伸手替她擦掉的,对方指腹上似乎带着一层湿温,动作轻柔。 这样僵持了十几分钟,直到外面变得安静,维和分队到了赢了这场恶斗。 此时,谢不辞清清淡淡地问她:“温砚,你是不是不要命?”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温砚嗓音在抖,指尖压着手心,气息从喉咙出来时,她额头冒了冷汗。 谢不辞淡淡地呼出一口气,语气闲淡:“你挑刺倒是厉害。” “谢不辞,你别说我。”温砚抬眸看她,眼中多了几分怒意,“你既然知道你是医生,你就应该在保证自己生命安全的前提下才去救人,战地医院的人手本就不够。” 谢不辞按兵不动看她,淡淡开嗓:“所以你是想扯平?” 温砚明白她什么意思,但至谢谢不辞为什么会问这句话,在当下,她想不到。 外边有人唤了谢不辞一声,她应了后,对着温砚说:“你要是不过来,这一枪打不到这儿。” 这话一撂人出去了,话里的意思不多想温砚能明白,她反应很快,一点就通,现在冷静想想,的确是这样。 出门后,谢不辞还是带着枪继续停在废墟地,检查着孩子的伤口,还有检查从楼上解救下的群众。她握着手里的相机久久没动。 这画面,站这儿拍显得她薄凉,不拍这一刻只是定格在她个人的脑海中。 “诶!温砚。” 温砚听到声音,愣了好几秒才回头看去,赵煜收了枪走来:“你怎么还在这儿,走了。” 赵煜看她的注意力在谢不辞身上,谢是问:“你是跟着战地医院的车回去,还是跟我们走?” 医院的车坐得下,这样回去更加方便。谢不辞听到了这句话,抱着孩子上了车后又回头看了温砚一眼。 “我跟你们走。”温砚在哈厮小镇最后一次举起相机拍了照片。 “她说不行,她说伤害自己,就不能见面了。” “她没主动寻死过,每次都是无意识的情况下自溺,可即便无意识,她也记得不能用刀片自.残。我想可能谁跟她约定过什么?谁知道呢,反正没什么用。” 钟珊扔了指尖快燃尽的香烟,鞋底轻碾:“你真该谢谢我,她因为你变成那副鬼样子,因为你差点死过多少次,我就救了她多少次,我没让你变成杀人犯,灌你几杯酒怎么了?你有什么资格记恨我?” “你的前途多重要啊?为了自己的前途,可以利用她,抛弃她,可以毁掉她的人生。没错,你可以觉得能做到这些都是你的本事,这么想的话,那你遭受压迫也不过是技不如人,怨得了谁呢?做人总不能太双标,只能接受自己对不起别人,却接受不了别人对付你,是吧?” “我知道的,我说的,只是我了解的一部分。更多的我看不到的地方,她是怎么过来的,谁知道呢?她不会告诉我,也不会告诉你。她喜欢你,要照顾你的情绪,不想让你背着愧疚,可能是这些原因吧,她在乎你,不想让你知道,但我不在乎,我觉得不行。” “你凭什么不知道?凭什么可以心安理得,觉得一切都能过去?凭什么把她害成那样,还可以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背负,咬着那两杯酒记恨,觉得她逼你,觉得她砸了你的面子?” “如果是她一厢情愿喜欢你,我会说她活该,可是温砚,她的喜欢是平白无故涨到这么浓烈的?是她逼你跟她在一起的?是她逼着你,强行要解决你那些麻烦的?” “你如果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就别告诉她我跟你说过这些,你如果还有那么一点良心,就对她好点,别再把她推进深渊。” 第 61 章 第 61 章(作话) 有那么几分钟,温砚大脑宕机一般头晕目眩,她的脑海里塞满了惶恐不安,没办法集中精力去思考任何东西,只有钟珊说的那一句又一句,往她脑子里钻。 后背发麻,手臂失力,肠胃蠕动着,带来一阵阵反胃。 她竭力控制着语气和表情,不想在钟珊面前透露出半分弱势情绪,伪装着冷静理智,发问:“谢不辞在哪?” 钟珊看她几秒,报出一串包厢号,轻嘲:“……你比我想象中还要不在乎,看来她又要狠栽一回。” 温砚默不作声离开,乘电梯上六楼,来到钟珊告诉她的包厢前,看见两个助理守在门外,其中一个刚刚放下电话,看到温砚后给她推开包厢门。 温砚的进门后第一件事就是和秦华表明了不喝酒,秦华先是愣了一下,而后点点头:“那就不喝。”又指使温砚:“那你去摘点油菜过来。就在菜地最边上。” 温砚放下心应了声:“好”。就跨过门槛来到的秦华口中说的菜地。 秦华独居的房子是带花园的一层洋房,所谓菜地就是花园改造的,种油菜的地方还扣了大棚,保温,可以多吃一段时间。 这菜地除了油菜还种了不少的新鲜果蔬,看起来绿油油的一片,打理的井井有条。 温砚一心一意摘完了油菜,就狐疑的看过去…徐丽静的秘密基地实际上是一片无人到访过的小沙滩。 景江作为知名旅游城市,很多人千里迢迢来看海,大多数海边其实每年都会有不少游客,滨海公路因为远一些,又是条小公路,所以并不热门,周边人不多,而徐丽静的秘密基地在滨海公路边上,是个很角落的位置,如果不是熟悉地形的本地人,那大概是不会找到这里来的。 徐丽静拎着刚刚在便利店买下的数十罐气泡水,全丢在了沙滩上,招呼着两人一同坐下。 夜晚的海水也在一起一伏地涌进沙滩上,今晚有漂亮的月亮,照在海面上,泛出粼粼波光,白天的燥热在晚上被海水很好的消融,她们坐在海边体感温度只有二十六七,是个极其舒适的温度。 徐丽静用开瓶器打开了一瓶橘子味的气泡水,“啵”的一声,瓶盖落地,她又挨个给温砚和谢不辞递过去,笑着说:“再说一遍,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 女孩子的友情发展起来其实特别容易,这样一次刺激的经历更是感情的增进剂,起码对谢不辞和徐丽静来说是这样。 谢不辞跪坐在沙子上,举起自己的玻璃瓶和徐丽静碰了一下,碰完之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目光灼灼地看向温砚,拖长声音,“温砚,你也来嘛。” 温砚被四只眼睛盯着,勉勉强强用自己的荔枝味气泡水和两人碰了一下,谢不辞和徐丽静顿时乐开了花,谢不辞大声说:“那我们就庆祝徐丽静同学今天报复成功,顺利达成自己的心愿!” 徐丽静笑嘻嘻地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一个手机,打开了录像功能,“再说一次再说一次,留个纪念。” 于是谢不辞在她按开了录像之后凑近手机看了一眼,再次迎着海风大声说:“那我们就庆祝徐丽静同学今天靠自己的努力报复成功,顺利达成自己的心愿,干杯!” 徐丽静笑着应和,两人再次看向温砚,温砚无奈且配合地再次和她们碰杯。 这一次三个人力气都用得有些大,玻璃瓶里的气泡水涌了出来,打湿了手,徐丽静给两人找到了纸巾,却没有关闭手机,而是把手机改为自拍,转身背朝大海,对着手机里大声说:“以前我每天都过了今天不知道明天做什么,但是我现在突然知道我要做什么了!” 这是一句很突然的话,突然到谢不辞和温砚都没反应过来。 可徐丽静已经很认真地说:“我要努力学习,我未来要当一名律师,我要和今天的姐姐一样,可以用语言保护自己,也保护别人。” 第115章 她今天学到了新的词汇,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维护自己的公平正义。 这是她叛逆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追求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她才突然发现,她追求的是这样一条康庄大道。 “其实我从小嘴就很笨,所以我脾气这么坏,我和别人吵架说不过别人,我没有那么巧舌如簧,所以我只能用拳头保护自己,”徐丽静说:“可是未来,我不可能永远只用拳头保护自己,因为哪怕用拳头我也会吃亏,也会受伤,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 “我要学会更好的保护自己的方法,并且也能像律师姐姐一样用这些方法去保护别人。” 那是徐丽静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眸光发亮,她的眼睛灿若繁星,笑着关掉了录像,保留下了自己十八岁时伟大的愿望。 谢不辞捧场地给她鼓掌,也是真心为她快乐。 徐丽静是个人来疯,她挖出来了自己藏在这里的天幕和小灯,拉着温砚和谢不辞组装好之后,就打开了蓝牙音箱,一遍放着歌一边跟着轻哼,时不时还要快乐地去海边踩一踩水。 谢不辞被她拉动,跟着她一起在沙子上胡乱地画,只有温砚,坐在天幕下,握着气泡水,辞静地看向她们。 她很不想为现在快乐的氛围动容,可她不可能不动容。 在海边的这两道身影显得那样轻快,那样自由,她们玩到半途,谢不辞大幅度招手,对温砚喊:“温砚,一起过来玩吗?” 温砚没有动,她坐在原地,很深很深地注视着她们,直到谢不辞和徐丽静跑过来,一边一个人架着她往海边走。 “你这个人,整天这么冷干嘛?就陪我打架的时候有点人味。”徐丽静一边吐槽一边拉着她往水里走,“玩水去嘛,今晚潮水不大,特别温柔。” “温砚才不是没有人味呢,”谢不辞反驳道:“她可是个超酷的女孩儿。” 温砚被她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架进了海里,不妨一个海浪打过来,把三个人都打成了落汤鸡。 刚刚还叽叽喳喳的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随即传来谢不辞和徐丽静的哈哈大笑。 温砚无奈地把被打湿的头发往后拨,她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唇角其实也在不受控制的勾起。 三人一直玩到十点半才准备着分开。 徐丽静家就在附近,自己一个人拎着剩下的气泡水,朝温砚和谢不辞摆摆手就往前走去。 原本温砚也准备自己走回家,可被谢不辞拉住了手,说是刘阿姨等会才会来,她自己等有点害怕,希望温砚陪她等一等,作为回报,也可以顺便送她一起回家。 可事实上温砚家和谢不辞家在南北两边,这个顺便是非常不便利的。 但温砚没有反驳,因为她看出了谢不辞是有话要和自己说,而她也有话还想对谢不辞说。 刚刚徐丽静离开时给了温砚五百作为道谢,温砚收下了。 她并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谢不辞今晚的帮助,如果没有谢不辞,哪怕她没什么大问题也避免不了被叫家长。 她不习惯建立亲密关系,所以总想把所有事情都两清,可现在显然是她越欠越多。 温砚把自己的“酬劳”抽出三百递给谢不辞,面对谢不辞困惑的目光,她只轻声说:“这是你应得的。” 钱被谢不辞推了回去,“可我没做什么啊,这是徐丽静对你帮她逃出追杀的感谢,和我没有关系的。” 温砚闻言抿了抿唇,还没说话,谢不辞就扬眉道:“而且你给我酬劳是不是又想两清啊?我才不要呢。” 说着她仿佛也学会了徐丽静式的洋洋得意,笑着说:“我早就防着你这样做了,想感谢我不得想点别的法子啊?你就先欠着吧,等我想好了想要什么再和你说嘛。” 经过了一个晚上的相处,谢不辞面对温砚已经没有那样小心翼翼,甚至开始暴露她自己狡猾的本性。 温砚:…… 温砚有些无奈,也有些烦恼,但是心底的抗拒却并没有那样深,最终只点点头,算是应下了,甚至还通过了谢不辞的好友申请。 和谢不辞满满当当的好友列表不一样,温砚的好友列表零零总总也就十来个人,其中一大半还是兼职的老板。 谢不辞看得一脸震惊,过去她以为温砚是因为不熟故意不通过的,结果是她在班上一个同学都不加,社交空间小得可怜。 温砚面对她的震惊并没有什么感觉,毕竟她不怎么有社交需求,也和班上大部分人不熟。 很快刘阿姨就来了,两人再次坐上了她的后座,这一次大概是太累了,她们在车上都没怎么说话,还头靠头睡着了,直到到了温砚小区,刘阿姨才叫醒呼呼大睡的两人。 温砚背着包往自己家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喇叭,她回过头,只见睡眼惺忪的谢不辞正趴在车窗上冲她挥手,脸上的笑哪怕在黑夜中依旧耀眼且灿烂,她对她说:“温砚,晚辞!” 温砚没有回话,站在远光灯照出的一片光亮中看了她一会,最终还是抬手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再次隐入了黑夜中。 进了小区之后就变成了大片的黑,温砚妄图平复一下心口的砰砰跳动,似乎从徐丽静和谢不辞拉着她往海里跳时,她的心跳就不自觉地变了速,是那种难得的,被愉悦和自由的情绪充斥的跳动,直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一楼依旧有不少人在通宵打麻将,温砚照惯例在门前看了一眼,没有看到温怀樱,于是她放轻脚步上了楼,一般情况下,温怀樱这个时候应该已经睡着了。 可等她打开屋子里的灯后,入目的却是一片残骸,屋子里显然被人打砸过一番,而温怀樱正满脸疲惫地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刚刚涌动着快乐的心脏顿时冷了下来,她不是那群能够和同伴畅游在海里的鱼儿。 她的生活是一团淤泥,堵死了她快乐的每一条路。 仿佛一瞬间从幻想回到了现实中,温砚又成了那个冷漠的,不近人情,处处充满着算计的少女。 她也终于想起了今天所发展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中,她和谢不辞的关系会在今天徐丽静的事件中毫无刻意痕迹地拉近一大截。 “王健快要出来了,他那几个兄弟又来打这套房子的主意了。”温怀樱过了很久之后才缓缓说:“你还有一年高考,考个远一些的地方吧。” 温砚沉默着换鞋走了进来,她蹲下身,准备收拾地面上被砸得粉碎的碗盘。 “你报警了吗?” 温怀樱冷笑一声,“报警有用吗?哪怕我和他离婚了,他的兄弟跑进我家砸掉我的几个碗盘泄愤,能让他们去坐牢吗?” 不会,顶多拘留几天,然后他们又会再来。 无休止的骚扰着她们。 “等你高考了,考一个远一点的地方,我把这套房子卖了,然后咱们再也不回来这里了,好不好?”温怀樱弯腰握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坐到自己身边,这是她想了这么久,想到的最好的主意。 她想躲到一个没有人能再找到她们的地方重新开始,温砚去哪里,她就去哪里陪她定居。 温砚低头看着自己手上的瓷片,没有说话。 温怀樱却觉得这是个极好的主意,她侧身拥抱住温砚,仿佛要从自己的女儿身上汲取莫大的勇气,低声说:“就这样好不好?你去哪里,妈妈都跟着你走。” 温砚窝在她怀里,没有动。 只有深黑的眼睛里涌现出一抹复杂的情绪,代表着她未尽的话语。 ——可是妈妈,我不是你的孩子,我也想跟着我的妈妈。 从温砚对秦华以往的了解,和谢不辞和秦华话音里面的意思来看,秦华还是很忙,够呛能够搭理的出来这么整洁的菜园子。 她用水简单冲洗了一下油菜,走到厨房边,随口问道:“妈,你现在有时间打理菜地吗?” 温砚的个性没怎么变,不解时还是会耿直发问,被问秦华却有些慌神了。 炒菜的勺子咣当一声嗑在了锅沿上,水煮肉片暂时被她遗忘,语塞的望向温砚。 秦华和温砚意的父亲温学义算是青梅竹马,只不过温学义考到了西京的大学,秦华没有,就在老家县城读的大专,会计专业。 两人相差一岁,温学义创业的时候秦华给他打下手,初步行程规模的时候秦华做公温的财务,早早出来闯荡再加上她性格果断,向来是雷厉风行。 很少有过这种时候。 至少拥有十八年记忆的温砚从没见过秦华在她面前说不出话来。 四目相对,甚至还有那么一丝尴尬从秦华的身上传来… 尴尬了几个呼吸之后,谢不辞不声不响的站到两人身边,看着新鲜的油菜问秦华:“妈,要做温砚喜欢的麻辣香锅吗?” “那可得放香菜才行,温砚喜欢香菜。” 谢不辞像一场及时雨,拯救了尴尬住的秦华,她回神猛点头,笑着说:“当然了,做麻辣香锅不放香菜可不行。” 第116章 温砚确实喜欢麻辣香锅,也喜欢吃香菜。 带着极大偏宠的两句话,让她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谢不辞的身上。 没办法,谢不辞对她的这些了解,足以让她脸红。 就算刚刚还有点不服气,现在也烟消云散了,反倒是扭捏的看了看谢不辞。 对刚刚的情绪,很是懊悔。 不过谢不辞没空搭理她,她顾着和秦华说话,还把人给拉到了厨房。 温砚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两人背过去的身影。 虽然被谢不辞的砸懵了一瞬,可温砚没忘刚才秦华的反应,但她什么都不记得,想问又不敢问,怕问了惹火上身,也怕是有什么她承受不起的后果。 而显然,谢不辞什么都知道,她打圆场确实让温砚脸红,但向着秦华的态度也不作假。 就好比现在,两人‘躲’进厨房在说什么悄悄话似的。 温砚看着心里不舒坦,明明这两人都是因为她才连接在一起的,却背着她有秘密。 她撇了撇嘴,也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能冒失。 “我去摘些香菜。”她对着厨房说了一句,谢不辞先回头看她,而后是秦华,有些心急的朝她摆手:“去吧,爱吃就多摘些回来!” 一直看着温砚又进了菜地,秦华才松口气:“哎!刚刚我都不知道怎么和她说…” “那就什么都不说,反正…” “也早就没什么了。”谢不辞说着话的时候视线一直放在温砚的身上,让人看不出太多的情绪,秦华张了张嘴,没接话。 而是颇为感慨的说着:“也不知道温砚失忆是好事,还是坏事。” “不算好事,也不算坏事。” “是麻烦事。” 谢不辞的眼神还在盯着温砚,不过眼里有了情绪,是厌烦和无奈,手里的油菜都被她掰的没办法吃了。 秦华顺手接过来,笑着转移话题:“再掰下去,你爱吃的水煮肉片就没有青菜可以吃了。” “今天是牛肉,薄又嫩。” “妈的厨艺向来好,别人做的我都很少会吃的下去。” 谢不辞很少会恭维人,所以这次说的是实话,她本来对美食一般,但奈何秦华的厨艺确实好,逐渐的她也喜欢吃了水煮肉片,只是不能太辣,秦华懂得她的口味,辣味不重,更多的是香味。 温砚和秦华的厨艺都是一等一的,所以聚餐这件事,从前一直都是一件会让谢不辞高兴的事情。 “阿砚快来端菜!”秦华的嚎的一嗓子,把正在和香菜作斗争的温砚喊了过去。 水煮肉片无骨鸡爪,还有红烧茄子和京酱肉丝都做好了,只剩下麻辣香锅和软烂的排骨还没动。 秦华指了指排骨:“炖的正是你喜欢的口感,来把糖醋汁调一下!” 温砚的糖醋汁还是和秦华学的,不过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温砚的味道是公认的更好。 公认的人包括…谢不辞秦华,还有温砚自己。 她一听也就来劲儿了,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正端着菜的谢不辞,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虽然前几天在家里面做过,但是温砚还是很卖力的表现,她先是把几道菜的帮忙放在桌上。 最后,麻辣香锅和糖醋排骨一起出锅。 一桌子菜都是三人喜欢吃的,但数糖醋排骨消灭的最快,除了量少,当然也还有味美,点缀的芝麻更是让人有食欲。 温砚知道谢不辞喜欢,不停的让她吃:“谢老…额!” “老额?” “温砚,你这是什么奇怪的称呼!”秦华听不下去,放下筷子就责备了一句温砚,而坐在对面的谢不辞却是没什么反应。 她习惯了,这几天温砚一直是这样来回转换,就是没说出一句她喜欢的。 “我不是!我就是…就是…”温砚有些理亏的撇了眼神色淡淡,还在往嘴里面缓慢放牛肉片的谢不辞,更是解释不出来,索性就转移了话题:“我刚刚…在门口好像看到了温嘉沐。” “她住这?”车一路从法金寺开进了市区,周音和章铭悦家就在附近,刘阿姨便先送了她们回家,两人和车里的谢不辞与温砚告别。 等车重新起步,刘阿姨问道:“还是以前的地址吗?” 显然她对温砚印象深刻,哪怕时隔一周也依旧记得这个小姑娘。 温砚握紧毛巾,轻声说:“可以麻烦您送我到绿意咖啡馆吗?地址可以直接输入导航的。” 刘阿姨点点头,“可以的。” 温砚看了一眼谢不辞,解释道:“我妈妈如果看到我这样,会担心我是不是受到了欺负。” 假的,温怀樱才不会在意这些,甚至她根本不觉得温砚在外面会被欺负。 可谢不辞信了,她低声问:“这是你打工遇到徐丽静的咖啡馆吗?” “是,我有几套备用的衣服在那里,可以去那里换。”温砚沉默了一下,这才接着说道:“你下午有空吗?” 谢不辞回答:“有啊,怎么啦?” “我请你喝咖啡吧,作为……感谢。”温砚有些别扭。 谢不辞突然凑近了她,眼底没有丝毫阴霾,她盯着温砚的侧脸,笑容灿烂,“那我得考虑考虑,你每回感谢了别人之后就觉得事情解决了,不用和人产生联系了。” 被说中的温砚:…… 她看到前视镜里刘阿姨兴致勃勃看热闹的目光,似乎也觉得温砚的脾气很特别很有意思,很想看看两个小女孩究竟要怎么相处。 温砚艰难地虚心问道:“你想产生什么联系?” 谢不辞说的很直白,“朋友啊。温砚,你很特别,也很神秘,总是让人想要多了解你一点。” 温砚抿了抿唇,“我不特别,也不神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生。” 她说这话时谢不辞脑子里想的却是她骑小电驴带着自己环滨海公路转了一圈又一圈的时候,那时候她以为自己和温砚有了彼此的小秘密,可以成为朋友,可实际上温砚是在感谢她陪自己去打疫苗,感谢之后就算两清。 再往前,是温砚成熟并且游刃有余地解决徐丽静的事时,她旁观的全程。 温砚是她见过的最特立独行的女孩子,也是谢不辞顺风顺水的人生里见过的最难接触的人,可这反而激起了她的兴趣,总让她想了解温砚更多一些。 尽管温砚说她们不是一路人,可是谢不辞并不这么觉得,这个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每个人都走在不同的路上,可朋友就是互相磨合后能够并肩而行的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一次的意见不同并不能代表着什么。 谢不辞虽然说着自己要想想再接受温砚的邀请,但到了地方之后还是毫不犹豫地下了车,并且让刘阿姨回家了,毕竟她晚上还要和同学看电影,完全可以在这里喝过咖啡之后再找点别的事情做,免得来回奔波。 今天值班的是店长,她见着了请假的温砚有些诧异,随即发现她身上脏污的衣服之后又连忙让她去后面的员工休息室换衣服。 谢不辞则找了个位置坐下。 绿意咖啡馆是个布置得颇为艺术性的咖啡馆,到处都带着绿色的点缀,显得一片生机勃勃,纺织沙发和矮桌又令这里头多了些温馨与随意,环境很好。 店长姐姐指了指桌面上的二维码,笑着说:“你是小砚的同学吗?你可以扫二维码点单,也可以到前台看菜单点单。” “我还没点单呢,你怎么就上菜了。”谢不辞调侃完往拿铁里看了一眼,诧异起来,“咦,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 “因为你每天中午,桌子上都有一杯桂花酒酿拿铁。”温砚回答道:“我每天都会闻到它的味道。” 谢不辞眨了下眼,“这种细节你都能注意到啊。” 温砚:“……” 谢不辞见状不逗她了,拿起拿铁喝了一口,意料之外的好喝,甚至比她每天都要点的那家更好喝,令她眼睛立马就亮了。 “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可以接着点。”温砚淡声说。 谢不辞闻言也没和她客气,看向手机屏幕上的几种冰淇淋,每一个都特别标注了它的体积,以她的胃口顶多再解决一个,于是干脆点了点销量最高的,“这个凤凰鸳鸯眼生椰冰淇凌吧。” 一直坐在收银台的店长闻言笑了起来,“巧了,这个和桂花酒酿拿铁是小砚的拿手好戏,就她做的味道最好喝,我都做不出这种味道。” 谢不辞这才反应过来,拿着拿铁冲温砚晃了晃,“这是你做的?” 温砚点点头,然后转身向后厨走去,显然是准备帮谢不辞做冰淇凌,这令谢不辞更加期待起来。 她坐在沙发上翻出手机回了两个消息,门前便传来一阵风铃的叮当声,这次进来的还是个熟人。 只见徐丽静进门之后熟练扫码,点了一杯饮料,随即便坐在靠窗的桌边看向窗外,半点没看向谢不辞,又或许说那天的一面之缘并不足够让她记住谢不辞这个人。 第117章 店长姐姐对她印象深刻,店里的这套桌椅全凭徐丽静那次闹事才全部换掉,她从冰柜里拿了个小蛋糕,走到徐丽静身边。 徐丽静见状托着腮说:“姐,我真学乖了,这次我绝对不会在店里打架影响你生意的。” 店长姐姐冲她笑笑,对她态度还是很好的,把蛋糕放下之后就回到了收银台后。 谢不辞却觉得有点紧张,这次不在店里打架,那就代表徐丽静这次是有目的的,店里唯一和她有过节的是温砚。 按照温砚的性格,在学校里她和徐丽静的矛盾肯定不会告诉店长姐姐。 谢不辞倒是想给温砚发个微信提醒一下,可上次好友申请温砚还没通过呢,于是她只能再次发送好友申请,并且在验证信息那里填写——“徐丽静来了,疑似找你麻烦”几个字,期盼温砚能及时看见。 可等温砚托着几乎有谢不辞脸那么大颜色艳丽的冰淇凌和另一杯水果茶出来之后,徐丽静哪怕看到了她却也只是冷哼一声没有别的动作。 这令谢不辞有些担忧的心落了下来。 等温砚送完徐丽静的饮料之后坐回了谢不辞的对面,毕竟今天她请假了,并没有什么上班的需求。 现在的气温高达三十四度,哪怕室内开着很低的空调,可冰淇凌也还是有了融化的趋向,谢不辞狠狠心,终于还是从凤凰尾巴下了手,沙冰凉凉脆脆,特别好吃,令她眉眼都忍不住舒展开来。 但没吃几口,她便听到了一阵熟悉的上课铃声。 “周六还有学校上课吗?”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附近是景江三中,她们高年级半个月才放一次假。” 谢不辞点点头表示了解了,并且对三中的校友们居然要这么久才放一次假感到深深的同情。 明明打了上课铃,外面却还时不时有些穿三中校服的学生走过,大多是体育生,这种周末是她们大多都是用来训练的,因此自由度比别的学生要高许多。 外面的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被打的男生捂着鼻子面目狰狞地呼唤同伴找徐丽静报仇,人群中的女生避到了一边,有几个想上去找回场子的女生被同行的人拉住,徐丽静便像匹孤狼一般和其中仅剩的三个男生缠斗到了一起。 谢不辞没见过这种混乱的场面,下意识就要报警,可窗外却传来徐丽静大声的呼喊,“温砚!过来帮我!” 温砚站在门口,抱胸不动。 徐丽静立马补充道:“五百!” 温砚闻言立马就推开了门。 谢不辞满脸诧异,连忙跟了上去,只见有了温砚的加入,局势瞬间从徐丽静被压着打变成了有来有回,徐丽静和温砚竟然配合得还挺好,顿时就把对方打散了一点,温砚趁机一把拽住徐丽静的手腕,钻出空隙往外跑。 眼见着温砚就要跑进小巷,谢不辞连忙着急叫道:“温砚!” 温砚目光落在她身上,在拉着徐丽静跑过时另一只手立马扣住了她的手,拽着两人跑进了绿意咖啡馆的小巷里。 她问的是秦华,但眼神却没从谢不辞的身上及时离开,所以也没看到秦华有一瞬的慌乱。 这下她也不挑温砚的刺了,而是左顾右盼,求助于谢不辞:“小谢,今晚你和温砚留下来住吧?” 置身事外的谢不辞这下才有了表情,皱眉看向眼巴巴的秦华和…又脸红了的温砚。 低头扶着额… 怎么母女两个都是一样啊,遇到问题就会转移话题! 她的酒品很好,喝醉后不会乱说话,只会叫温砚,她没有喝特别多,喝过醒酒药,温砚帮她擦干净身体后,其实已经恢复了一点意识。 她记得温砚抱她,温砚帮她擦身体,温砚留下陪她睡觉……效果比想象中还好,好很多,好太多。 温砚消气了吗?不知道。 但温砚心疼她了。 温砚比她想象中,还要放不下她。 她静静望着温砚,很想凑上去亲一亲,可她怕把温砚弄醒,忍住了。 温砚习惯早上五点半清醒,如果提前清醒,就会提前离开。 或许是心底装着事,温砚清醒得比平常早些,半梦半醒间睁开眼,一张贴得极近的脸倏然映入眼中。 黑白分明到增添冷感的眸子一动不动,静静盯着她,温砚后背瞬间出了冷汗,脑海中不受控制幻视某种冷血动物。 “温砚。” 谢不辞又凑近了些,圈在温砚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陈述事实:“你和我睡在一起了。” “你是个很有道德的人,恋爱关系存续期间,不论精神,还是肉.体出轨,你都绝对,绝对不会做。” “你有道德,你跟我睡在一起了,所以。” 她轻蹭温砚脸颊,语气缱绻:“你现在的恋爱关系对象,是我,对吧。” 第 62 章 第 62 章 温砚知道谢不辞发现史梦寒有对象了。 谢不辞知道温砚和史梦寒毫无关系。 虽然彼此了解程度有信息差,但她们都知道这层借口已经摇摇欲坠,只是谁都没主动提起。温砚想着能拖一天算一天,谢不辞则怕贸然揭开,温砚会抵触反感她的窥视调查。 她做了会让温砚讨厌的事,却不想在温砚面前揭开真面目,温砚会猜到她的态度转变是因为史梦寒吗?或许,但只要一切没有摆在明面上,没有实质证据拿出来,猜测就只是猜测,永远不会成为事实。 她并非一定要从温砚口中得知她跟史梦寒毫无关系,她不需要相信温砚的话、温砚的承诺,她只相信自己查到的,看到的,拥有的。 所以她不会询问温砚能不能跟史梦寒“分手”,她不需要那个虚假的幌子从温砚嘴里说出来,她说出最想,最渴望,她试图直接得到的结果: “你的恋爱关系对象,是我了,对吧,温砚。” 温砚刚从混沌中清醒,她昨天想了半天都没能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办,现在当然也不会冒昧承认,把一切推向不可控的方向。 “那你…也不喜欢我了吧?” 临睡前,温砚迷迷糊糊把听到的这句话带入了梦中。 梦中的她还是十八岁的模样,谢不辞却不是当年的模样,而是在病床前的样子。 只是没有双手抱胸,距离她很远,也没有凑过来问她玩什么把戏。 她近在咫尺,却又让人感觉相距甚远。 含着泪的眼眸在控诉什么,嘴唇微张,时而动作。 可温砚却什么都听不辞,她摇晃着谢不辞的手臂,谢不辞就是不肯发出声音来。 温砚摇晃的动作变大,热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了脸颊… “谢…谢不辞!” 温砚从梦中惊醒过来,下意识的抹了一把泪。 脸颊半干不湿,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哭了。 只是心里皱巴巴的难受极了。 缓了几秒钟,温砚恢复理智,看了眼窗外。 天刚微微亮,太阳还没出来。 睡前有些拥挤的病床变的格外宽敞。 谢不辞不在床上。 温砚目光往四处看去,在不远处的小床上看到了谢不辞。 她盖着外套,把自己缩成了一个团,背对着她。 梦里带来的感觉逐渐消退,温砚有些记不起,眼神对着窗外,放空的了一小会儿蹑手蹑脚的下床。 沙发上有昨天秦华拿来的毛毯,她拿起来就往谢不辞的那边走去。 她自以为脚步很轻,但她不知道谢不辞睡的更轻,距离不到一米的时候谢不辞睁开了眼睛,像是被吓了一跳,谢不辞快速起身,向着后面退,眼看着就要退到床边… 温砚顾不得其他,把毛毯扔在床脚就去抓她。 因为匆忙,温砚抓在了谢不辞的肩上,一下子衣领扯开了一些,锁骨上的红痕微露,温砚想到了什么。 一下子就感觉到了脸颊发烫,身体僵直。 不敢动一点,眼巴巴的看着谢不辞,每一个呼吸都在尽量的…放轻。 “不装了?” 相对于她的紧张,谢不辞云淡风气,扯了一抹笑容这样问她。 却又在转头看过去的时候见她脸红脖子粗,磕磕绊绊的说:“没、没装…” “谢老师对不起!” 道歉的速度很手撤回去的速度是一致的,又怕她摔倒,另一只手扶住她的手臂。 温砚的力气向来是比她大的,几番动作下来谢不辞确实坐稳了。 她直视着脸颊越来越红的温砚,见她低着头,瓮声瓮气的说:“…你小心点。” “我、我、只是怕你摔倒。” “你可以再睡会儿,我没事的。” 想到因为自己谢不辞才挤在这样的小床上,温砚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她把毛毯搭在谢不辞的身上,默默的后退,退了一圈又重新坐回到床上。 倒是谢不辞沉默下来。 看了看温砚的背影说道:“我去买早饭,还是吃煎饼果子?” 第118章 “嗯!”背对着的温砚重重的点头,又想到什么似的站起来转过身:“谢谢谢…” “不能放辣。”谢不辞抬眼,打断了她的话,随意盘起头发就去了卫生间。 十分钟后,谢不辞整理好走了出来。 温砚眼巴巴的看着她,又把人送到了门口。 关门前,谢不辞看她问:“想跟我一起去?” 温砚眼睛一亮,问道:“可以吗?” 她已经一整天没有出过这间病房了,真的特别想要外出!! 而且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伤,完全不需要… “不可以!” 谢不辞冷冷淡淡的一句话打破了她的向往。 门被关上,温砚沮丧的回到了病床。 谢不辞来去半个小时左右,回来后没等温砚说一句话,把煎饼果子一放就出了病房。 丝毫不给温砚搭话的机会。 时间还早,温砚磨磨蹭蹭的吃了早餐,就开始等谢不辞。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没等来谢不辞,倒是把一个陌生的,穿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等来了。 小吊带超短裙,女人一屁股就坐在了病床前,声音发嗲:“温砚姐姐~人家听说你受伤了,都要心疼死了呢!” “来,让我看看到底是伤在哪里了…” “别动别动别动…”温砚抬手阻止,身体往后挪,又一次强调:“你别动,别过来。” “我我…我老…” 她想说谢不辞很快就回来了,可这个‘婆’字却像是卡在喉咙里面出不来,短裙女显然知道她要什么,很是不以为意,皱着眉说道:“温砚姐姐,你怕她做什么呀!” “人家是直女啊,我们只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就可以这样动手动脚?” 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正冷冷的看着距离很近的两人,最后视线定在短裙女的身上,勾了勾唇。 温砚本能的感到心虚,从另一边跳下床,三两下就跑到了谢不辞的身后,悄声的说:“我不认识她!” 谢不辞睨了她一眼:“这就是前天,坐在你机车后座的女孩。” 谢不辞的这句‘女孩’就是字面意思,短裙女浓妆之下一看年龄就很小,最多二十岁,温砚看了一眼又转过来,嘀嘀咕咕:“她怎么那么大胆?” 她温砚,十八岁还只会唯唯诺诺的面对谢不辞,告白都要趁着酒醉… 说起来,她的告白短信呢? 十年后是谢不辞成为了她的妻子,那么…短信发出去了?! 发出去了???!!!! 羞窘,害臊,还有一丝丝的雀跃萦绕了温砚的心中,她只会手脚麻木的跟着谢不辞,站到了短裙女的面前,听她说:“多谢你关心温砚,温砚不需要所谓的‘直女’朋友。” “下次交警大队见。” 短裙女看了一眼温砚,见她只看着谢不辞,气的跺脚转身离开。 开门走之前,又消了气焰对谢不辞说:“我刚刚才大学毕业…父母不知道我出去玩车…” “请离开吧,不要打扰温砚休息。” 短裙女走后谢不辞一直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期间一句话没跟温砚说过,几次温砚想要搭手都被她拒绝了。 “你好好休息,马上就好。” 说是马上,其实并没有那么快,约摸大半个小时后,谢不辞把衣服递给温砚:“你的衣服,快去换上。” “要回家吗?” “对。” “回…” “回我们的家,妈她又出差了,特意告知我,不许你单独去她那里,想见面等她回来,我送你过去。” 谢不辞把温砚的所有疑惑,或者是想要继续问的话都回答了。 温砚没话讲,听话的去换了衣服。 只是衣服有些难以理解,简直和…刚刚那个短裙女没差! 只是短裙换成了超短裤! 温砚不想换,打开门露出头问谢不辞:“没、没其他衣服吗?” 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谢不辞好,索性就不称呼了,谢不辞也不和她计较,直接回答:“你的没有。” “我的倒是有,你穿吗?” 温砚这几年的变化很大。 谢不辞日常穿的都是衬衫套装,温砚时不时就会说上那么几句没情趣,三百六十五天里面有三百六十天都在穿正装。 然后按照季节给她买各种各样的衣服,有的还好能穿出门,有的简直… 谢不辞也倔强,几乎没主动穿过。 她深知自己的衣着被嫌弃,所以很是礼貌的询问,哪知温砚不犹豫的答应:“穿!” 谢不辞下意识的就扯了下嘴角,就又听温砚问她:“可、可以穿吗?” “可以。” “妻妻共有财产的一部分,没什么不能穿的。” 谢不辞低着声说,把多余的一套衣服拿了出来。 这套衣服她本来是想送了温砚回家后,去了学校再换的,现在没办法,只能办理了出院回到家,又重新找一身。 还是类似的衣服,衬衫西裤,和拿给温砚穿的那件很像,颜色也差不多,都是月白色。 只是牌子不同,颜色稍有偏差。 谢不辞换完衣服出来的时候,温砚正在客厅四处看,见到她就站了起来。 “你自己家,随意些。” “衣服不舒服,可以回卧室去换了家居服。” “我要去学校,晚饭你自己解决?算了,我帮你定外卖。” 谢不辞职业习惯,语速会很快,等说完了她才意识到什么,看了一眼温砚。 去年有一次吵架,温砚控诉过她,到现在都在她把当学生看待,不问她的意见。 所以谢不辞顿了顿,问道:“五点可以吗?” “可以!” 温砚本是回复的极快,可她改口了:“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做也可以的,你好好工作!”视线也忍不住的往她身上瞟了一眼,欲言又止。 谢不辞看辞楚了她的小动作,没想着问,而是说道:“家里没什么食材。” 可温砚又瞟她,还是眼中含羞极为做作的瞟。 谢不辞被她盯的不耐,皱眉问:“看我做什么?” “唔…我发现这两件衣服好像!”温砚笑容腼腆扭捏的说着,心里在狂喊:好像情侣装!!! 可得到的是一句轻飘飘的:“都是我的衣服,当然像。” “不喜欢你就换掉。”还有补刀。 这句话下意识的就让温砚笑容僵住。 谢不辞提了两次换衣服,一定是…不想自己穿,她太没有分寸了。 “我…我马上就去换。”事实证明谢不辞的猜测没有错,两人果然一下台就被班上热情的同学们围住,然后趁着人多穿过温砚早就锁定好的小门顺利逃脱。 礼堂里有中央空调,凉爽舒适,可一旦出了礼堂,外头的热气便冲上脑门,两人跑远了一些才停下来,外前看去才发现这条小路通的是操场。 学校并不想耽误学生们的放学时间,月考总结大会用的是七八节课,开完可以直接放学离去,现在是六点,九月份这个时候天已经变成橘黄一片,热烈的火烧云挂在天际,操场上零零散散的学生背着书包走过,也有寄宿生早早吃完了晚饭散步。 两个人跑得有点累,趴在操场边的栏杆上,滚烫的风袭来,空气里都是黏腻。 “糟了,忘记拿书包了,”谢不辞反应过来,“等会儿回教室去拿书包,肯定还会被堵住的。” 温砚呼出一口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我不回教室去拿书包了。” 反正她现在还要兼职,每天晚上十点才能回家,复习资料家里也有,一天不带无所谓。 谢不辞想了想,“那我拜托徐丽静帮我拿吧。” 她帮徐丽静补习了这么久,徐丽静不会拒绝她这点小请求,徐丽静的班就在一班楼顶,回家的时候帮她带书包不过顺手的事。 “你的要一起拿过来吗?”谢不辞一边打电话一边问道。 温砚还没说话,电话就已经接通,她冲谢不辞略微点点头,谢不辞便拜托徐丽静将两人的书包一同带来操场。 下课十五分钟的铃声响起,钟声嗡鸣,高二的教学楼里又陆陆续续涌出来许多下课的学生。 谢不辞和温砚绕进了操场里面,挑了块被阳光晒得没那么烫的地方坐下了。 徐丽静要过来起码还得十来分钟呢。 “温砚,未来的日子,你还要一直兼职吗?”谢不辞突然问道:“下个学期学习任务会更加紧张,如果依旧选择兼职会不会时间不够用呢?” 她目光看着前方,没看温砚,主要怕被发现这并不是她无意的询问,而是试探。 投资奖学金是为了帮温砚缓解经济压力,可是这到底也只是谢不辞和刘阿姨的猜测,她并不知晓温砚会不会需要的是更多的钱。 第119章 奖学金加上温砚原本的生活费,应该是够高中生生存的。 就算不够,应该也能缓解大部分压力,让温砚能推掉几件兼职。 “会,”温砚坦然告诉她,“但是我还是会去。” 谢不辞睁圆了眼,“为什么呢?” “等你说话的时候不愿意看着谁了,那肯定是有点问题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谢不辞也干脆承认了,“我确实看你很辛苦,想做点什么帮你,但是奖学金不是单纯为你的。你是起因,可我做项目喜欢追求高效益,想到这个点子之后也确实是当一种正经投资去做的。” “我感觉你可能不会接受直接的帮助,所以才想曲线救国。” “就这么简单承认了?”温砚看了她一眼,淡声说。 谢不辞笑起来,眼底有点狡猾,“前面不承认是怕你知道了不开心,可是现在你都上台领完钱了,也猜到我究竟想做什么了,还死咬着不承认干嘛?” “你要是真想和我生气,还能过来心平气和地跟我聊啊?” 谢不辞以前最怕的就是温砚死犟,知道她为她做的这件事之后生气恼怒,不拿奖学金。 可现在看来,温砚比她想象得要接受良好一些。 “你说的对,”温砚从红包里把钱拿出来放进自己随身带的钱包里,缓缓说:“我自己考出来的成绩,为什么不拿呢?但还是得谢谢你。” 她说这话时深黑的眼睛注视着谢不辞,眼尾居然是略微弯起来的,像是在浅笑。 谢不辞看得微微一愣,随即不知为什么耳根有点红,平常能言善道,现在却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大概是习惯了温砚冷淡的神情,乍一见她这样不同的模样,有些吃惊。 她最终只抬手拍了拍温砚的肩膀,笑着说:“有什么可谢的,温砚你这么优秀,未来肯定是被不同的企业抢着要的人才,要真谢我,今后我家要是有适合你的岗位,优先考虑一下就好啦。” 温砚并没有回应这句话,谢不辞也没有等她回应这句话,因为遥遥的徐丽静和张静赵意嘉已经背着两人的书包一路跑来,谢不辞也就没有发现,她问温砚为什么还要兼职这个问题在今天没有得到答案。 “跑这么着急干嘛?” 见她们近了,谢不辞连忙起身把自己和温砚的书包接过来然后递给也同样站起身的温砚。 “二班门口刚刚有家长和学生吵起来了,我们留在那里看了会儿,这不是怕你们等久了吗?赶紧跑过来了。” 几人说着便一起并肩往校门口走去。 她们离另一个小门更近,于是选择了接着走温砚和谢不辞来时的小路。 “嗯?吵架,为什么啊?”谢不辞忍不住问道。 “我们也没怎么听明白,但是吵架的人我见过,就是咱们上次去天空餐厅吃饭的时候你们碰到的那个谁来着,叫苏照霖,今天吵架的就是她还有上次餐厅里提前走掉的那个特别漂亮的姐姐。” 徐丽静接着说道:“吵架的内容是什么没太听清,就见着声音挺大的,我们挤到前排的时候二班班主任已经出来调停了,那个姐姐在说什么别管她让她走之类的,然后苏照霖就真的跑了。后来就散场了,方老师派了同学去找苏照霖,那位姐姐被请去了办公室。” 谢不辞闻言打开了手机,果然微信上班级群已经99+了,高中生最爱八卦,上次这么99+还是徐丽静手撕谣男的时候,一班班级群刷了一天的“爽文”两个字,并且大家一致认为徐丽静是实实在在的爽文女主行为。 这一次八卦的主角变成了苏照霖,但是消息太多了,她还来不及往上翻就因为没看路踉跄了一下。 身旁有一只手快速扶住了她。 “哎哟,谢不辞你没事吧?走路还是别看手机了,”徐丽静的声音传入耳,但等谢不辞抬头才发现扶住自己的是一直沉默着走在她身旁的温砚。 “没事吧?”温砚见她看向自己,这才问道。 “没事,谢谢你,”谢不辞借着温砚的手站直,可温砚却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张静见状有些茫然问道:“怎么啦?” 她们现在刚走到徐丽静平常最喜欢的空地边,上次谢不辞就是在她们现在站的这堵墙后面偷听的。 可等她的话音落下,这短暂没人说话的空隙中,所有人都听到了墙的另一侧传来的一阵压抑且短促的抽泣。 如果温砚有尾巴的话,刚刚觉得像情侣装时肯定是翘起来的,而现在整个都夹在屁股后面,蒙头蒙脑的找房间,找衣服去换掉。 谢不辞读不懂她的情绪,却觉得哪里不对,喊住她说:“也不急,你玩会儿新手机。” 温砚的手机在出事的时候摔坏了,谢不辞在网上给她新买的,和她是同款的华为。 科技发展迅速,温砚有些好奇的盯着看,看着看着,谢不辞的手机响了,是学校那边的,她接了电话就准备出门。 嘱咐了几句温砚要注意的事情,温砚频频点头。 等她走了,才开始玩起新手机来。 她没见过这手机,但是… 她刚刚看辞楚了,和谢不辞是情侣款的! 一整个恋爱脑袭来,温砚被这些信息炸的晕头转向,慢吞吞的打开手机,看着陌生的界面不知道怎么搞… 十几分钟后,终于把微信找回来的温砚正庆幸手机号没变,就手忙脚乱的接了个通电话。 “您好,是温砚女士吗?您半年前订购的风林铁骑已经到店…” 温砚大大的眼睛大大的疑惑,对着那边说道:“你等等,我得问问我老师!” 问问她,风林铁骑到底是个啥。 “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最害怕什么,你还要我以那个作为誓言代价,不行。” “温砚,我没做过伤害自己的事,一开始在国外很难受,有些幻听,幻视,觉得你在身边,好好吃药后,你就消失了。我想过…但我记得答应过你,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伤害自己,所以我没做。” 她经历的,扛过的痛苦,不是为了让温砚自责,让温砚害怕,让温砚恐惧,不是为了把温砚推得更远,让她下定决心远离。 温砚认定她们还会分开,走不到最后……她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但她可以告诉温砚,她是稳定的,成熟的,分手,没那么可怕,温砚可以试着,和她在一起。 哪怕只尝试一段时间,哪怕最终是温砚认定的分开,她们也不会付出什么惨烈的代价。 “我学习,工作,成长了很多,只是放不下你,认真吃饭吃药,锻炼学习……温砚,我不开心,但也过得不差。你能看到,对吗?你知道,我现在能很好地控制自己。” “温砚,那四年我过得不差,我只是……很想你。” 第 63 章 第 63 章 谢不辞说,那四年她过得,不差。 只、是,很想她? 十年前的许镜心对谢不辞尚且不会手软,更何况十年后呢?四年里的学业,工作到底有多重?谢不辞的病严重到幻听幻视,严重到无意识自溺,在这种精神状态下,谢不辞是怎么一边治疗,一边完成的高压任务? 温砚不敢细想,可那些问题总在脑海中不断回荡,她不由自主去思考答案,那一个个并不准确的模糊答案,浮现在心头的刹那,足够让人遍体生寒。 温砚几乎难以呼吸。 谢不辞明明可以把那些经历,那糟糕透顶的四年,把承受的一切痛苦,都说给她听,让她愧疚,让她无地自容,让她想着弥补,甘愿答应谢不辞的一切要求。 谢不辞为什么不说实话?怕她愧疚?怕她难过?还是谢不辞觉得,她现在对谢不辞没有感情,即便说了,也不会起到什么用处? 温砚其实知道。 她明白的。 谢不辞对她,从没办法彻底狠下心,就连当初口口声声的报复,对经历过那四年的谢不辞来说,也只是不痛不痒。 谢不辞从没真正对她狠下心过。 谢不辞心太软,放不下她,下不去手报复她,更不舍得用愧疚来压制,掌控她,所以只能选择示弱,小心撕开自己觉得无关痛痒的伤口,想让她心软,敞开血淋淋的胸膛,给她看那颗真心。 那些真正的,难以泯灭的,痛苦的伤口,全都被谢不辞小心藏起,锁进没有钥匙的心底,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敞开给她看的那天。 如果不是钟珊告诉她的只言片语,她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 谢不辞迟疑着,松开缠着系带的手指,反过来扣住温砚手心,斟酌字句:“温砚,我现在长大了,我很成熟,不会做让你觉得为难的事……” 【谢老师,我好喜欢你啊。】 温砚半梦半醒中不断重复着这一句话,可随着刺眼的光打过来,她不太情愿,也还是睁开了眼睛。 同时又闭上了嘴。 周遭的环境陌生,除了刺眼的光,还有洁白的墙,以及滴滴不断的声音。 第120章 温砚眯着眼辨认了一下。 然后确定,她在医院。 滴滴声是连接在自己身上的仪器发出来的。 心跳正常、血压正常、剩下…温砚还没等看辞楚,门外却被人从外面打开… 她逃避似的把被子盖好,眼睛又闭上了。 看似安静沉睡,可不停转动的眼珠还是透露出了她的不安,和心虚。 她能安吗?能不虚吗? 不能,完全不能。 因为,她成年后第一次喝酒,就直接醉到了医院来。 再联想自己喝酒的原因… 是因为谢不辞。 是和她‘相处’近三年,又让她芳心暗许的副班主任谢不辞。 想到谢不辞,她的思维开始发散。 想到高一的时候,谢不辞作为实习老师来到他们班级。 谢不辞那时算不上温柔,但被问话的时候总是会淡淡笑着,被眼镜遮挡住的眼睛漂亮极了,笑起来的时候会有小小的幅度。 温砚就是被谢不辞这一次次的笑容俘获了芳心。 当然,可能,大概率上,事实上谢不辞没想过要俘获她,可她还是沦陷了。 温砚算不上问题学生,但总会被叫家长,因为她偏科严重导致成绩算是吊车尾。 从前她不在意,可谢不辞出现后她开始在意了。因为谢不辞教化学,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灾难一样存在的理科。 不过谢不辞有一种能力,让她想要凑近,从前不喜欢的科目她开始拼命追赶。 也从最初的胆怯紧张,到高二时候已经成为了最常出入谢不辞办公室的学生。 是为了见谢不辞那双漂亮的眼睛,久而久之她会看着谢不辞一张一合的嘴发呆,再被谢不辞叫几次后,脸颊又变的滚烫。 经过她的坚持不懈,和谢不辞的耐心,她的理科成绩有所提升,谢不辞也彻底的住在她的心里。 生根发芽,拔都拔不掉的那种。 所以高考结束后,温砚就在学校天台宿醉,又给谢不辞编辑一条冗长肉麻的小作文。 又名-----告白短信。 从初见开始编辑。 那次正好是谢不辞进入学校的第一天,温砚因为父母关系紧张,在校门口大树下哭红了眼睛。 谢不辞递给了她一张纸,和一抹淡笑。 与后来不同,那时的是谢不辞没有戴眼镜,眼底满是温柔。 可惜温砚当时年纪太小,又被父母的琐事烦扰,压根就并不懂那种怦然的心动意味着什么,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开始懂了。 告白短信里面事无巨细,诉说着少女的浓浓爱意。 编辑的时候,温砚多次心酸落泪,为自己,也为了她喜欢的谢不辞。 不敢谈爱,因为她能力,阅历,什么什么都不够。 敢说喜欢,是因为压抑许久的情绪需要一个出口。 然而现在。 温砚只有羞的想要钻进地缝的感觉。 她能感受到自己握紧的双手有了细汗,而且心跳加快,不敢睁开眼睛。 这时候耳边又传来了声音… 声音又远到近,温砚听得有些含糊:“…没什么事,心跳有劲儿着呢,您不用担心哈~” 应该是位女医生,她在宽慰着… 宽慰着谁呢? 她妈妈吗? 多半是不可能的,因为父母离婚之后,秦华的压力倍增,创业之路又十分艰难,温砚都很少能够见到她。 这次也是一样,本来说要陪她高考,却还是没从工厂那边回来,是她爸温学义陪了一天半,后面换了温机陪她的,高考结束直接把她送回了家。 她和秦华住一起,房子是离后两人分的,二层小楼,也是温砚从小长大的地方。 秦华不在时,做饭阿姨会过来。 这天也是一样,她等着阿姨离开,吃过饭在床上躺了半小时才出去的。 本是没想喝酒,可越想她以后都见不到谢不辞了就越难受,在街边买了几瓶啤酒后,就去了学校。 总之。 她想不出面前这人是谁。 告白短信没发成功,她就被酒精拿捏昏死过去了,谢不辞肯定不知道。 不管如何,谢不辞,都不能知道。 她没发出去,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做。 温砚自欺欺人的想着,胆子也大了一点,微眯着眼睛看向床边。 果不其然,在她一旁的就是刚刚的医生,她侧着身,上了些年纪,微胖,正笑眯眯的和床对面的那人说话:“生命体征平稳,结果也没什么问题,不过毕竟伤到了头部,还是建议留院观察一天,当然,您也可以现在为您的妻子办理出院手续。” 妻子…?!!! 耳朵告诉温砚,她多半没听错,很大概率是妻子,但现实告诉她,没这种可能… 她才十八岁,又喜欢同为女人的谢不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是谁的妻子! 那就是听错了?是棋子?七… 温砚虽然闭着眼睛,但在想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不自觉的皱着眉,眼睛乱动。她没感觉,倒是越想越觉得乱七八糟,这时身边的人刚好传来了淡淡的一声叹息。 温砚听到的那一刻浑身瞬间紧绷,因为她对这声音很熟悉。 每次问到深奥的问题,她需要想半天才能解答的时候,谢不辞就会这样叹气,而后又耐心的和她讲解。 从前…温砚爱死了这种声音,因为这意味着谢不辞的在意,可现在又不一样。 她能感受到不耐和疲倦。 知道谢不辞就在她的身侧,温砚做好了心理建设转过去,开口道:“谢…呃!咳咳…” 话都说不辞楚,就因为声音干哑卡住了。 “装睡有意思?” 身边的人说完退后了几步,靠在了床边,背着光看她。 双手环胸,面容冰冷,眉宇间有着淡淡的疲惫和不耐。 温砚猛眨了几下眼睛,便觉得后颈发凉… 糟了。 她喝醉酒被谢不辞发现了! 还没出息的喝进了医院里面。 温砚缩了缩脖子,手用力撑起半身讨好的喊:“谢老师…” “呵…” 谢不辞平日会笑的眼睛里面一片冰冷,扶了扶眼眶发出这样一声冷哼。 温砚下意识的咽口水,想要认错,想要…想让谢不辞别告诉秦华,她已经十八岁可以为自己负责了。 可这冷哼,把她的什么话都憋回去了,憋的脸颊通红吭哧半天只能说:“谢老师说的对,谢…” 谢不辞明明什么都没说,所以在她看来,温砚又想糊弄,敷衍她。 脸色更是冷了一分,视线也从温砚的身上移开。 正巧这时候房门又被人从外面打开,谢不辞抬眼看过去,见是秦华,走路带风,三两步就冲到了温砚的面前,指着她就开嚷:“你要死啊,又把自己作到医院来!” 温砚也看辞楚了来人,齐肩短发,走路带风,飒爽又干练。 一声怒吼震天响-----是她熟悉的老母亲,秦华。 温砚恐惧的猛眨了几下眼睛,心里念叨着晚了,一切都晚了。 就算她没被谢不辞吓的说不出那句别告诉她妈,也都晚了。 “工作工作不认真,周末又玩出花来,放假是让你用来作死的啊?” “那些破铜烂铁我早晚给你卖了!” 秦华的脸色随着数落也越来越黑,温砚看的更是心惊肉跳,这样的秦华她貌似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 毫无例外都是她和温学义吵架,可离婚一年多的时间,秦华总觉得亏欠她,聚少离多所以都是和颜悦色的对待她。 温砚觉得莫名其妙,同时也没忽略秦华话语里的关键词。 工作,周末,破铜烂铁。 这之中,她只对周末这个词半生不熟的,高三学业繁重,温砚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过周末了。 何谈周末? “妈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温砚细声细语的问着秦华,秦华见她这样愣了一下,又看了看谢不辞才说:“你装什么糊涂?!” “我哪有装糊涂,不就是醉了一次酒…”温砚回嘴,但是越说底气越是不足,声音也越来越小。 直觉告诉她不太对劲,她无辜的眨眼,压根听不进去她说话的秦华i看着更是气怒,抬高声音恨铁不成钢的说着:“小谢工作那么忙,还要抽出时间来给你处理烂摊子!” “妈,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天。”谢不辞插了一句,让秦华噤了声,温砚却更是风中凌乱了。 谢不辞叫她妈什么? 妈…? 温砚左右看了看谢不辞和秦华,十分不解,万分觉得自己是听错了。 或者是她还在做梦。 可谢不辞已经送着秦华到了门口,细声的说着什么。 谢不辞好像是刻意放低了声音,温砚只能依稀听到几句。 “妈我下午还要开会,只能先拜托你陪着温砚,晚上我过来…” 第121章 “温砚不懂事都怪我,小谢你忙,晚上我来…” 秦华也推脱了几句,后面的话温砚没听辞楚,倒是后来两人说完话秦华又恨恨的瞪她一眼又对谢不辞说:“我去买些吃的,你吃完了再去工作。” 谢不辞把人送走,关了门,径直的返回到了温砚的身边。 温砚咬了咬唇,满是疑惑的问:“谢老师,你叫我妈她…” “好玩吗?” “什么…?”温砚松开唇瓣,抬眼看谢不辞。 这是从她醒来后第一次这么近的看谢不辞。 她的黑框眼镜不在,已经换成了无框的,眉眼也好像更柔和,甚至在眼尾还能隐约看到细小纹络… 不似从前那般对着她谆谆教诲,而是微红着眼。 俯下身来一字一句的问她:“温.砚.砚.装失忆好玩吗?” “把床.上的把戏拿出来,好玩吗?” 温砚在黑暗中睁着眼,看向谢不辞的方向,自己也不知道脑袋里胡思乱想了些什么,最终也还是没挪动位置。 谢不辞又往温砚的方向贴了贴,额头轻轻抵在温砚肩侧,呼吸着温砚身上的气息,慢慢闭上眼。 只有蜷缩在温砚身侧,她才不会觉得冷。温暖,坚韧,能带给人生机与活力,能让人感受到活着的,意义。 像阳光。 像太阳。 温砚是开在她世界里的太阳。 她不能,没有太阳。 第 64 章 第 64 章 “怎么样,你那招式一次又一次地用,是不是已经没用了?” 谢不辞否认:“有用。” “有用?温砚又不是傻子,她能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 谢不辞把签完字的文件合上,用文件夹拍拍坐在她办公桌上的钟珊:“看出来,也不会不管我。” 上次醉酒虽然被识破,但效果意料之外地好,温砚对她的态度和缓放纵不少……只是温砚说最少要考虑三天,现在已经好几个三天过去,还是不肯给她消息。 谢不辞知道自己应该耐心等待,可她意识到等待时间越久,她想得到的答案不确定性,就会越高。 她仍旧不知道温砚在顾虑什么,摊不开的问题是藏在暗处的利刃,随时可能割破她精心谋划好的局面。 钟珊从办公桌上起来,又撑着桌面靠过去,笑眯眯道:“今天下班先别回家,我带你去见个大师。” “什么大师?” —-你,要搬回来吗? 这句话就好像是哽在谢不辞的喉咙里面,矜持和羞涩让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尽管温砚垂着头一脸沮丧,也无法动摇谢不辞。 在她看来,温砚捉摸不透,她曾有几次的心软,都是在给这个人机会伤害自己。 比如她在飙车前的周五,软磨硬泡好话说尽的进了自己的房间,亲密时却因为她的几句嘱咐,就敷衍耍赖。 她说的话丝毫没影响到温砚,她第二天还是去飙车了。 谢不辞对她失望透顶,连话都懒得说。 但她不相信,温砚就这样失去了记忆,变成了十八岁。 那…她们的十年又算什么呢? “快去洗澡,明天不要晚起。”谢不辞收敛了情绪,对一直低着头的温砚说了一句,就转头回了房间。 她没躺下,而是坐在梳妆台前呆,头脑放空。 ----什么都没想。不到半天的时间,一班二班就协商好了未来一整年的竞争方案。 一中的老师虽然有的年轻有的年老,但大多数都是很开明的老师,否则也不会带出这么多开明自信的学生。 温砚和苏照霖把两个班级协商约定的事与刘逸冬和方老师报备时,连方老师都笑着说:“没想到我临到老了,还有被两个班的同学抢着要的经历,要是放到你们这些小姑娘都喜欢看的小说里,少说得是个什么玛丽来着?哦对,玛丽苏。” 她们的协议轻而易举地通过,刘逸冬和方老师会负责去把这件事告知别的老师,充分尊重两边学生们自己的决定,反正后面要是又出现了什么问题还有她们兜底呢。 一班二班的协议定好之后效果特别显著,第一个月考还没开始,双方公平瓜分了各科老师的答疑时间,剑拔弩张的气氛消失,反倒显得和睦起来,连呛声都带着点调侃。 这件事里唯一的受害者大概是温砚自己。 自从这件事过后,她和一班同学之间的距离感仿佛被打破,哪怕她依旧不怎么说话,也还是会时不时有调皮的女生过来拍拍她的肩,调侃道:“班长,你加油,你可是我们全村的希望啊!” 温砚:……王健家里三兄弟,在王健坐牢之后他们没少来骚扰温怀樱觉得她拿了他们王家的东西。 后来报了几次警被拘留了一段时间后辞分了一点,可大概是王健还有一年就要出来了,这群贪得无厌的人再想找机会私吞房产就来不及了,只能趁着这个时间多来吵闹几次,看看有没有希望吵得温怀樱就范花钱消灾。 真是一群贱东西。 温砚在教室刷卷子时在心里默默想道。 但这现在并不是她最主要要思考的事,她要思考的应该是半个月之后的第一次月考。 谢不辞成绩好并不是假的,最近几次周考测试,她和谢不辞的总成绩基本不相上下。 没有人能永远拿第一,温砚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并不代表她不想做永远拿第一的人。 她的人生与机遇曾因为她的成绩而得到,所以她对此的执拗远超常人。 用孟叶冉的话来说就是温砚这半个月学疯了。 只要在她们的视野范围,基本见不到温砚的正脸,只有一个黑色的后脑勺。 她们或许并不理解温砚这样做的原因,但是因为温砚一个人带来的紧迫感令坐在她周围的几人都跟着紧迫起来,而这种氛围间接影响到了整个班级,连办公室里每天蹲点问老师问题的学生都变多了。 对此班主任刘逸冬女士是非常乐见其成的,每次进教室看到齐刷刷一片辞静的脑袋她那叫一个满意,就是办公室里总被缠着的各科老师有些苦不堪言,这种苦不堪言一直影响到了高三一班隔壁的二班。 两个同样是尖子班的学生,一班抢占老师们的课后时间之后二班就挤不进去,挤不进去就忍不住去找她们的班主任抱怨,刘逸冬被自己隔壁同事也同时是自己多年前的老师找到时是有点尴尬的。 景江一中在这里矗立了几十年,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学子,刘逸冬曾经也是景江一中的学生,师范院校毕业之后又重新考回了母校,回来之后就会时不时遇到一些曾经她的恩师,比如现在任隔壁二班班主任的方老师。 方老师今年都五十四了,就要到退休的年纪,这或许是她带的最后一届高三,所以对学生们颇为宠溺,几个小姑娘因为挤不进请教老师问题的队列里过来告状,她当然也还是要处理一下。 但是刘逸冬总不可能不让自己的学生去问问题吧? 她从教其实也有七八个年头了,这一届高三班是她从高二就带起的,带过的所有班级里最争气最自觉的一届。 不过方老师都放话了,她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起码要和自己班上的学生们商量一下,给隔壁班留点答疑时间,两个班课程相同,老师也基本重叠,只要规划一下彼此的时间,完全可以互相避开。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她还没来得及将自己的提议拿去征集班上同学的意见,两个班的孩子就率先对上了还立下了赌约。 事情的起因是在共同的体育课闲暇时间里,二班挤不进物理老师的办公桌,几个小姑娘愤愤不平之下和一班的几个小姑娘吵起来了。 但是她们吵得很克制,并且是出了办公室之后才吵起来的,毕竟物理老师的年纪比方老师还大,是学校的返聘优秀教师,她们是很懂尊师重道的人,万一吓着这老太太了怎么办。 外面在吵架的时候,温砚在里面刷数学题。 眼见着声响越来越大,两边不想事情闹大吵进老师耳朵里的人,连忙进班来找能管事的来阻拦。 二班的班长是个很高挑的女孩,平常成绩不差,常年和温砚争夺第一,每次的分差都不过一两分,但是她和温砚不同,她在二班很有威信,也能让二班变的极有凝聚力。 一班这头身处吵架漩涡的章铭悦倒是想找一班班长,虽然和温砚在上个周末有过一些交流,可想起她平常的行事作风,最终还是选择了平时更管事的孟叶冉。 孟叶冉倒是对这件事早有耳闻,等她被拽到走廊上,看到还在对峙的两个班时,深感对这件事的头疼,如果调和,那班上同学可能觉得她是叛徒,如果不调和,那矛盾肯定会升级。于是她转头就走去了温砚的课桌边,打断了对方做数学题的进程。 她先是轻轻敲了敲温砚的课桌,等温砚抬头之后才坐到她前头谢不辞的空座上,笑着说:“班长,我们班和隔壁班吵起来了,这件事是不是该两边的班长一起处理一下?” 第122章 温砚被打断思路有点不悦,可是她面对的是孟叶冉的请求和状似对这件事不关心,实际上眼角余光都在往这边撇的同学。 温砚确实不怎么喜欢社交,也没有和班上的同学打理好关系的欲望,但是这不代表她不想承担班长的责任,别人有求到她头上的时候,她也并不会拒绝,只是平常别人基本不敢来。 两边的争吵她早就摸透了,这种小争执没有人会想捅到班主任那里去,不然小矛盾就很可能变成大矛盾,高中生本能地不愿意让老师大人们过多参与进她们难得有些精彩的日常里。 是的,两边吵架也是精彩的日常。 班上的同学们从来都没想过,原来请动温砚这尊大佛出马是件这么简单的事。 也正是因为温砚答应了这件事,令高三一班的同学们反而激起了浓郁的兴趣,这种兴趣甚至超过了吵架这件事本身——或许是想看看向来独来独往的温砚究竟准备怎么替她们所有人解决这件事。 而温砚没有管跟在自己身后的一堆小尾巴,很快就到了门口,隔壁二班的学生竟然也已经站了满满一个走廊,刚刚还在争吵的几个女孩子早已被分开只是脸上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温砚的目光落在站在一班大门口的二班班长苏照霖身上,正巧,苏照霖也在看她。 两人的视线一对上,苏照霖就冲温砚笑起来:“温砚,你好。” 温砚朝她点点头,并没有多余的废话,“在这里吵也没有结果,一班二班都需要老师答疑,但是学习上的事并没有退让的理由,如果你们想协商,一开始就应该好好说话。” “你们明明每天都看到我们去排队了,占着老师的时间,我们忍多久了你们知道吗?”二班有人恼火地说道,大概也没想到温砚上来态度就这么强硬。 “老师的时间都是自由的,我们自己去得早,那当然是我们问啊。”章铭悦反驳道:“你们也可以提早去,抢占我们的时间啊,这有什么故意不故意的呀。” 苏照霖叹了口气,她有些好奇地看向温砚,似乎不明白对方是在故意拱火还是有别的想法。 “你!”二班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地就回怼起来,“你们班每时每刻都和长在办公室里一样,我们怎么抢啊!” “你们这也太横行霸道了!还讲不讲道理啊!” “就是就是!” 其实一班也很委屈,她们问题多难不成还是她们的错吗?上学期全面复盘之后这学期就开始大量的高难度练习,老师们课程有限,不可能这么快全部讲完,中途还要进行第三轮复习,很多易错的问题都只能自己去钻研去找老师,以做到提前掌握。 眼见着两边又要吵起来,温砚终于开了口,“与其这么吵来吵去,不如竞争分配。” 她的话一出,两边顿时熄了火,有些困惑起来。 “什么意思?” “六科,每月一次月考,按平均分对比,从今以后两个班级哪边分数高可以得到那一科老师这个月课间和体育课答疑时间的分配权,但是时间分配不能低于六比四。”温砚缓缓说道:“如果你们答应,我会去向班主任和各科老师说明这件事。” 温砚处理事情向来很干脆利落,这是一个双方都无法拒绝的挑战。 这个挑战公平地让人哑口无言。 苏照霖垂眸沉思片刻,这才说道:“这件事我必须问过我们班上的所有同学才能答复你们。” 是等着老师们来调节时间还是她们自行辞排,肯定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想法,她不能自作主张地答应。 温砚理解地点点头,“我们班也是,但是我建议早点儿商量出结果。” 争端消弭,拥挤的走廊顿时又宽松了起来,等几个老师接到消息要来处理的时候,温砚已经效率极高地让孟叶冉征集完了班上同学的意见,结果当然是大部分人都同意了这件事。 她们这个年纪总是自信满满,掺着点骄傲和狠劲,面对挑战兴致勃勃。 等打完羽毛球回教室的谢不辞知晓这件事时还有点遗憾,毕竟根据章铭悦的口述,温砚今天那叫一个大杀四方,眼神轻蔑。 是的,对于她们来说,温砚既不退让,也不软弱,极其挑衅地提出这个建议,一定是对一班的极度自信。 年纪第一是自带光环的,哪怕温砚没有融入班级,也不代表周边的同学不喜欢她,恰恰相反,她们对她很好奇,也始终抱有对学神的尊重和好感,只是觉得她平常太不近人情,太冷漠。 可今天的事却让她们发现温砚不止是学习厉害,连谈判都这么厉害! 冷漠对内,让人有点不敢接近,冷漠对外,那实在是太酷了,连带着她们都要骄傲地耀武扬威起来。 简直太帅了,辞全感满满。 一班卯足劲想全面超越二班,更想让温砚保持住年级第一的宝座。 谢不辞每天都在前面偷笑。 有了和徐丽静的那回经历,温砚和谢不辞的关系不说完全变好,但起码有了些细微的不同,谢不辞给她投喂零食她会接受了。 等章铭悦骚/扰完温砚笑着回座位之后,谢不辞递了颗奶糖给她。 温砚顺手接过,撕开包装纸就放进了嘴巴里,甜丝丝的奶味弥漫,令她一开始的无奈和暴躁都少了一点。 “温砚,你现在好像个表情包啊,”谢不辞说。 温砚闻言抬头疑惑地看向她。 谢不辞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调到了一张图片,上面是一只小熊猫夸张地抓起自己的耳朵,旁边配文:“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温砚:? 谢不辞笑出声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把别来烦我四个字快摆到额头上了。” 可惜效果不大,温砚并不知道她现在的不近人情已经失去了效果,班上同学在发现她并不是那么不可接近之后,越看到她的臭脸越想上前来逗逗她。 离月考越近,班上的氛围就越紧张,一班二班对这次月考的重视和焦灼都快令刘逸冬和方老师有点儿担忧了,主要是怕累着这群孩子,这也是稀奇了,别的老师都是绞尽脑汁让学生学习,她们俩却反了过来,需要绞尽脑汁让她们多点休息时间。 不过最近确实有一件事在学生们之间悄悄传播,而且是很难得的大瓜。 三中一周前的打架事件大多数人都有所耳闻,毕竟从初中开始各个学区的学生就是交叉上学,高中之后虽然大多数都分回了原区,但同学关系都还在,学生群体中发生一件大事整个景江的学生都知道是件很正常的事。 原本的版本是景江三中一个男的特别恶臭,胡乱造谣别的女生,被对方一拳头打趴下了,闹到了警察局里,现在女生那头要告他了。 这个男生有名有姓,直指三中具体的人,而女生具体是谁却始终没有定论,目击一切并且把这件事散播出去的谢易特意和自己的小姐妹们隐去了徐丽静的姓名。 在各种半信半疑中,这个小道消息长了腿一样满天飞。 有相信的,谴责的,有不信的,反过头骂女生情绪不稳定的,打人不对的,这件事沸沸扬扬传了好几天,直到月考之前的两天,终于有了对这个男生的具体惩罚——开除学籍留校察看+全校检讨自己的错误。 而徐丽静高调地放出了自己的开庭证据和官司打赢的证据,这么些年来,包括传播她是太妹天天打架、私生活混乱等等内容全部属于造谣。 她敢说就不怕别人再议论什么,她就要把这个人钉在耻辱柱上,那个男的甚至为了征得她的谅解,跪在地上恳求,徐丽静只觉得想笑,她确实态度松动了,可这并不代表她宽容了对方,事实是她并不想这个人被轻易地彻底开除。 开除了,走了,有什么意思?留在这个最熟悉的环境里,人人都认识他的环境里,受人白眼,遭人指指点点才是这种人该得的。 事实上一中大多数认识徐丽静的人都知晓,她并不是什么坏人,不是不喜欢听课逃课的女生就是坏人,她很勇敢,也很讲义气有正义感,她也帮助过很多女生,替她说话的人远远多过诋毁她的人。 唯一对这件事颇有微词的大概只有一中高三一班二班的学生,她们大多在惋惜怎么这件事就放在月考前走向高/潮,弄的她们吃瓜也不能吃个尽兴,帮徐丽静骂人也没时间骂几句,等月考结束了,事情讨论度都下去了。 对这件事全须全尾都参与了解的温砚谢不辞却深藏功与名,然后在这样热闹的氛围中走进了月考考场。 六门考两天,最后一门英语考完之后,一班不少人都眼巴巴来问温砚考得怎么样,这次月考题目比所有人都想象地要难,考完心里就没怎么有底了。 温砚表情变都没变,别人问起,她只简短回复:“不知道。” 等到放学所有人都离开了,谢不辞才从人群中抽出机会追上温砚。 第123章 “徐丽静说想请我们吃个晚饭。”她和温砚并排往校外走去,这次依旧没有留给温砚拒绝的机会,早就和谢不辞串通好,守在校门口的徐丽静见两人来了,立马走到温砚另一边,两个人一左一右,和当初在海边一样架着她就往外走。 温砚挣脱不开索性就不挣脱了。 谢不辞早就了解过了温砚的兼职时间,是绝对不会耽误她的时间的,三人很快就上了停在一旁的大众。 刘阿姨见着她们仨笑眯眯的,在学校前头调了个头就往市中心开去。 良久,她才动了动,弯下腰去下层翻出一个密码箱来,她抬手轻轻拂过,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只是温柔没持续太久,谢不辞瞳孔猛地一缩,视线定格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 除了带过戒指的痕迹外,空空如也。 她的戒指不见了! 谢不辞把密码箱放回了原处,脚步有些凌乱的打开了门,她没看辞楚,一下子就扑倒了柔软又潮湿的怀里。 “谢…谢老师!”温砚惊呼出声,举着手放在谢不辞的两侧,不敢动一点。 一直等到谢不辞站稳了脚步,她才后撤了一步,红着脸问:“谢老师,这是你…落在卫生间的吗?” 她的手里拿着的正是谢不辞丢失的戒指。 铂金素戒,款式简单大方。 谢不辞戴了几年也没谁问出一句是不是婚戒,可温砚抬起微红的脸,眼睛亮晶晶的问:“这个是…婚戒吗?” 谢不辞脸一沉,刚想说温砚会装,又嘀咕似的的问了一句:“那我的呢?” 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谢不辞几乎是抢似的拿回来戒指,声音冷的像冰块:“我怎么知道你的戒指藏在哪?” 藏在…哪??? 温砚低头,看向自己的无名指,果然… 干干净净没痕迹,一点都不像是带过的样子,不像谢不辞。 她想着又抬眼去看谢不辞的手,谢不辞却毫不留情的关了门。 温砚站在门口没动,双手捂住脸,心中暗骂:简直造孽啊!! 二十八岁的温砚到底在做什么???!!! 温砚半捂着脸回到房间去。 刚刚谢不辞开门的时候温砚看到了一点,很辞楚这里比那间小了有一半,是客卧。 而且东西乱七八糟,什么都有。 就是不太有用。 温砚不大有洁癖,但太乱的情况也会让人难受。 尤其是…她和谢不辞住在同一屋檐下,怎么可能这么不注意呢! 温砚又一次嫌弃了二十八岁的自己,借着投入到了整理当中。 依照她的性格,想要整理干净其实并不费时,可没想到…她总是会被一些新奇的玩意儿吸引视线。 比如手办,模型,还有不少电子产品和乐器。 温砚确实喜欢这些东西,但在她自己的认知当中,十八岁的她可以放肆喜欢,二十八岁的她要努力奋斗生活,她是有规划的人… 不可能允许自己玩物尚志。 可放了有半个房间的“玩具”却让她无地自容。 尤其是门口传来谢不辞那辞冷的声音:“温砚,不要再玩了,明天你要工作。” 谢不辞是说完就走来的,温砚反应过来时开门问她做什么工作的时候,已经晚了。 谢不辞的门关严了,温砚不敢去敲。 踌躇许久,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也不再继续整理,而是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入睡。 这一晚,她还是在做梦,梦中的人也还是谢不辞。 只是谢不辞不是现在这让她熟悉又陌生的样子,而是她编辑了告白短信后,收到的样子。 还很出乎温砚的预料,谢不辞拒绝了她的告白,把她微信都给拉黑了!!!! 温砚睡醒时出了一身的汗,茫然的环顾四周,特别希望自己能够回到高考结束后,她要继续去追谢不辞……! 所以她头一缩,又回到了被子里面。 惊醒之后并不是那么容易入睡的,温砚也不例外,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把谢不辞给等来了。 “温砚,起床吃早饭。” 高跟鞋的声音是好听的,谢不辞的声音也比昨晚暖了一点。 足以让温砚恢复理智。 她就算回到梦里…也不可能再继续去追求谢不辞了。 因为她怂! 那条告白短信都是她接着醉酒才敢编辑的,谢不辞就算拒绝了她也不敢再去…骚扰的。 就还比现在,温砚其实好奇死了谢不辞到底是不是和梦里一样拒绝了她,如果拒绝那又是怎么会和她在一起的呢? 未知的事情让温砚又失去了理智。 简单洗漱后,温砚来到了看到桌上的几个外卖盒子和已经吃的差不多的谢不辞,她低着音问:“谢老师,我的短信你收…” 谢不辞没注意到她说什么,而是正拿手机发微信语音:“杨老师,温砚的身体已经恢复了,新的课程表我发给她了。” 温砚:“!” 课程表??? 她还在上学吗??! 这么一打岔,关于的短信的事情被憋了回去,温砚换了脑子,都在想课程表的事情。 直到谢不辞穿好了外套等着她,她还在和砚瓜粥做斗争。 一大口往嘴里送,收拾好了垃圾,温砚小跑着来到谢不辞的身边。 白衬衫黑裤子扎着马尾,温砚这一身很是辞爽,除了外套几乎就是和谢不辞一模一样。 可这样的她却让谢不辞皱了皱眉,脱口而出的问道:“你不是最讨厌这身衣服吗?” “我?讨厌?怎么会…我很喜欢的。”温砚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谢不辞。 二十八岁让她第一次体会到的好处就是…穿着和谢不辞类似的职业套装,终于不像小孩穿大人衣服了。 因此她反驳了,又甜甜的对着谢不辞笑了笑。 谢不辞被她笑的发怔,也没再纠结她到底是讨厌,还是喜欢的事情上。 “走了,今天你和我一起去上班。” “下班后,去把你的车提了。” 那辆车的样子温砚现在已经辞楚了,她确实喜欢,不过看谢不辞说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大好,也没敢问一些关于车的事情,只是默默的跟在身后。 下了电梯,她才鼓起勇气问:“谢老师,我、我现在做什么工作?” 谢不辞撇她一眼:“音乐老师。”然后打开车门,示意温砚进去。 温砚没进,露出了讶的表情。 惊讶于…她会做老师这个职业。 谢不辞却因为累计了一早上的不耐,发出了一声冷笑。 温砚谢声看过去,那不相信的表情让她有一丝难堪。 她无力解释,说出的话谢不辞就是不信。 尽管事实也是让她难以接受的程度,可谢不辞这样看她,还是让她觉得很受伤。 眼睛酸酸的,又不想让谢不辞看见她这副样子,她只能用力挤了挤眼睛,然后从另一边准备上车。 谢不辞压根就没看她,而是就近先上了车。 然后… 她就看到温砚像是罚站一样站在车门前,低着头红着脸… 车窗放下,谢不辞扶了扶眼镜框,笑问她:“你又在胡闹什么?” “没胡闹。” 温砚小声说着,还带着些许的气恼,谢不辞熟悉她,知道她如今很少会这样对她说话,通常都是剑拔弩张的样子。 所以她耐着心又问了一遍:“那你怎么了?” 这样的声音让温砚脸红的像苹果,双手背后,吭哧半天才对谢不辞说:“我、我、我…我找不到门把手在哪里…! 温砚并不搭理她,抱着她走进卧室,踢上卧室门,把谢不辞丢到床上。 谢不辞仰面躺着,双腿屈起,脸颊脖颈红的不像样,眸子里含着湿润水光,控制不住地颤抖,她视线跟着温砚,侧躺着弯曲双腿,哑着声音叫温砚的名字。 “温砚…帮帮我……我受,受不了了……” 她在床上蹭,克制不住地抖,偏偏意识又是清醒的:“温砚……帮帮我……” 温砚站在床边,居高临下抱臂看她:“不是说不逼我,不是说可以不管你?” 谢不辞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睫毛颤着,眼泪一滴一滴落:“温砚,你答应,我,早点回答,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天了……” “你不想,留下……你想,丢下我,对吗?” “我想,做了,会更爱,做了,你是不是,就不会,丢下我……” “……不要,再,丢下我……” 第 65 章 第 65 章 温砚说不出话。 她确实不知道如何抉择,确实是离开的念头占据上风,确实是在拖延时间,期盼突如其来破局的转机……她确实,准备再次丢下谢不辞。 谢不辞的脸颊贴着床单,眼泪已经洇湿那一小片布料,她仍旧望着温砚,声音低下去:“对不起…不要生气,不逼你,可以不管我,没关系。” 第124章 “只要不丢下我,不离开我,温砚,就算不管我,也没关系……” “我会吵到你,打扰你吗?你不想,浪费时间,可以把我,关在这里,没关系……” 温砚知道谢不辞在故意示弱,谢不辞也知道温砚看得出来。 可谢不辞现在说的话是真的,谢不辞无法疏解,难受也是真的。谢不辞做足了让她心疼的事,却又给她留有选择余地。 只是难受,只是难以承受,不会损害身体,只要温砚讨厌她做的,只要温砚抵触,只要温砚狠下心……温砚可以不管,可以选择离开,把谢不辞锁在屋子里,任她独自熬过药效。 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难受而已。 理智告诉温砚,她应该什么都不做,应该离开,应该和谢不辞继续保持安全距离,不要越线。 可看着谢不辞眼睛里滚出的泪,听着谢不辞一句句说出的话,看谢不辞身体颤抖,颈间凸起筋骨……温砚的脚像被钉在原地一般,挪动不得。 谢不辞的排班时间很满,通俗一点来讲休息时间都是摆设,身上的传呼机响应都是猝不及防。 温砚挑了个时间,晚上九点,正好是谢不辞回宿舍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段是整栋宿舍楼最为安静的时候。 楼下的超市里还有几个士兵在领物资,手里拿着的是两根深褐色的毛巾。夜里凉风顺着楼道口往她脖子里灌,温砚朝超市的方向看一眼后,将笔记本搂进怀里,望向远处。 不到十分钟,她便看到了谢不辞的影子出现在路灯下,额前带着一缕碎发,从眉尾垂下,随着风的方向拂向另一侧。 “结束了吗?”温砚迎上问,面上还带着笑。 谢不辞看她一眼:“结束了,你冷不冷?” 彼时温砚身上穿着一件薄外套站在风口处,袖子往上半绾着,她抿着笑回:“我不冷,这是采访稿,要是赶时间你可以边走边看。” 谢不辞没说什么接过,没翻开看,唇眉淡漠:“需要录音吗?” “不需要的。”温砚已经跟上头打过招呼了。 话罢,谢不辞只是轻点了一下头,今夜似乎格外静谧,脚步声在楼道都能泛起回音。 在往楼上走的途中,温砚问:“你不需要看一下吗?比如在脑子里过一下怎么回答。” “你会做修改。”谢不辞语气很轻的答,声音没有力,看样子很累,说话时尾音略带轻叹。 谢不辞的房间在温砚下一层,刚到楼梯口时,温砚还能听到楼道里的脚步声,还有迷彩人影正往楼上来。 她之前其实没看到这些人。四楼靠里的位置,正对上去就是她住的房间。 “你们几个人住?”温砚打开手机电筒对照门锁。 “两个人。” 门锁咔地接上吱一声的推门声。 “那她还在值班吗?” ‘啪’一声,灯光在温砚的问话中亮起,屋子不大但只有一张双人床,和她住的上下床有区别。 谢不辞一边脱着外套一边回:“她伤没好,不回来。” 温砚这时才想到,那个从前线回来被她认错人的医生,原来是谢不辞的舍友。 温砚视线移到床榻上:“你们睡一张床?” 这个问话有点突然,也有点不合时宜。怎么问出来的,为什么会问,其实多年以后她自己回想起来,还是没能太懂当下的心态。 “有什么问题吗?”谢不辞转头问。“咦?” 夜色中冰凉的手轻轻的捏了捏谢小姐的脸,“越来越烫手了,我的夫人这么容易害羞的呀?” 她的手指轻轻划过谢小姐的眼睛,却一不小心碰到了一抹濡湿的泪痕。 鬼新娘的手微微顿住。 “呼啦……” 旁边的两根喜烛又重新点燃了火光,一道穿着红色嫁衣的身影出现在了谢小姐身边,她轻轻抬起谢小姐的下巴,仔细端详着她的容貌。 “真是个美人。” 烛光下的美人更添了一份滋味,美人垂泪的样子像极了桃花被雨水沾湿,柔弱又娇艳,她微怔的看着自己,神色破碎。 嗯…… 似乎有些熟悉,但想来应该是她的错觉。 又或者说长得漂亮的美人儿对她来说都很熟悉? “夫人,我长得很可怕吗?”新娘子的语气有些委屈,她冰冷的手有意无意的抚过谢小姐细嫩的脖颈,“都把你吓哭了?” 谢小姐轻轻摇了摇头,那沾着莹莹泪光的眸子微微弯起,露出了一抹漂亮的让鬼新娘都愣住了的笑容。 “你很漂亮。” 嗯,当然不可怕。 谢不辞微微垂下眼眸,像是因为刚刚说的话有些羞涩的不敢跟她对视。 身着凤冠霞帔的鬼新娘不像一般的鬼怪那样透露出一脸死相,相反她漂亮的像活人一样,眉如翠羽朱唇娇艳,一身火红的嫁衣衬着她如同含苞待放的玫瑰,鬼新娘是一位不逊色于谢小姐的美人,除了脸色比正常人要白,哪里看得出她是鬼怪? 鬼新娘微微眯眼,她此时注意到了谢小姐脸上还未消散的红痕,这应该是那只不知死活的东西掐出来的,自己刚刚是不是一不小心也捏在了这里? “那就是管家掐疼你了?” 燃烧的烛火发出“啪啦”的声音,外面闹腾的鬼影早就消失不见,房间里安静的吓人。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弱弱的声音很快消散在空气里,如果不仔细听的话会以为是错觉。 那委委屈屈的“嗯”了一声,就像和自己撒娇似的。 鬼新娘成为这游戏副本的主人那么多年,还第一次有这样新奇的体验。 她被逗的咯咯直笑,这么大胆的新人自己还是头一次见,但是平心而论她并不讨厌,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可真让人怜爱。 她抬手轻轻摩挲着谢小姐被掐红的脸。 那个东西下手可真重,她都没舍得用力捏呢,结果他掐出来的痕迹到现在都还没消,多么完美的一张脸啊,看着都让她心疼。 “我去剥了他的皮给你出气好不好?”鬼新娘的语气像是小心翼翼的哄着捧在手里的珍宝。 不过厉鬼说的话可一个字都不能轻信呀,否则溺在这样的语言陷阱中不可自拔,就会沦为永远都出不去游戏的孤魂野鬼。 但谢小姐似乎是真的被哄开心了,嘴角微微抿起了一抹羞涩的弧度,就像含苞待放的粉嫩桃花。 鬼新娘没有其他副本boss那样喜欢收集藏品的癖好,但是看到这个新人含羞带怯的笑容之后,她却忽然萌生了一个想法。 就这么一个收藏品都足以让其他鬼怪们的宝贝全都黯然失色,那些人类啊,是越来越会揣摩自己的心思了。 “你应该多笑笑,笑起来多好看啊。”鬼新娘心情莫名的愉悦,她心情一好,那管家就要倒霉了。 她半倚在谢小姐的身上,一边把玩着她的长发一边邀功似的道:“夫人,我们都已经拜了堂成了亲,我甚至都为你把家里的老管家处置了,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了?” 【注意事项6:不要对温大小姐说谎……】 房间里充斥着刺骨的寒意,谢小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颇有一种乖巧的感觉,只是烛火微微晃动时,一只红褐色枯瘦的鬼爪悄无声息的从床的上方延伸出来,像枯树丫一样的狰狞鬼手虚虚的将谢小姐细嫩的脖子笼住,似乎只等她回答错误,这个东西就会掐断她的脖子。 一早老玩家常月提醒过他们,在这个鬼地方不可以用真名,这绝不是危言耸听的话,因为在这个游戏里人类的真名有特殊的作用。 人类向玩家同伴隐瞒真实姓名是为了防止信息泄露,毕竟如果能够活着离开一场游戏副本的话,人类能够短暂的回到正常的生活中,隐瞒姓名是为了防止游戏中的纷争影响到了现实生活。 而人类的名字对于鬼怪来说则是一种媒介,一旦强大的鬼怪得到了人类的名字,并在人类身上留下“烙印”,那么无论这个人类逃到哪里去,都会被那它轻易锁定。 这就意味着如果那个强大的鬼怪不答应,那么被锁定的人类将永远都无法逃离游戏的桎梏。 而鬼新娘愿意帮谢小姐处置了管家,话虽说的好听,但天上哪有白掉的馅饼? 游戏里可没有好心的鬼怪,无论是鬼怪的庇护还是他们的“馈赠”,都需要人类付出代价。 “我叫谢不辞,霏辞升迁的辞,向砚而辞的辞。”谢小姐没有丝毫犹豫的握着鬼新娘冰冷的手,一笔一划认真的在她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 她的手心就像被小猫爪子挠了一样,痒痒的,鬼新娘惨白的手指不受控制的微微动了一下。 悬在上空的干枯鬼手顿了顿,然后悻悻而归,离开了猎物脆弱的脖颈。 无论谢不辞选择糊弄过去,还是找理由避而不谈,鬼手都可以对猎物发动攻击,可是人家偏偏选择用真诚打败一切。 第125章 “嘎吱嘎吱……”房梁上隐隐传来什么东西磨爪子的声音,它可能有些气急败坏。 谢小姐真诚的目光像家里的小宠物和主人邀功似的,单纯的一眼就能看到她眼底的澄澈。 这样的人…… 心思深沉? 老玩家们对谢不辞的评价鬼新娘多少知道一点,但如果她真的是一个心思深沉,又怎么会在刚进入游戏的时候就被几个老玩家骗得团团转? 倒不如说她是个小可怜? 鬼新娘露出怜爱的神色,“谢不辞?很好听的名字。” 她没有戒备也没有多想,毕竟无论新玩家有什么目的,是真的一尘不染还是故作乖巧想讨好自己,其实对于鬼新娘来说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就像人类不会在意脚边张牙舞爪的蝼蚁一样,在这鬼怪拥有绝对力量的“游乐园”里,人类的挣扎和张牙舞爪的蝼蚁并无区别,她的一切表演只会取悦这个游戏副本的主人 她乖巧的像自己盆栽里含苞待放的花朵,安静美丽,只能依附自己而活。 “乖。”鬼新娘像摸小宠物一样揉了揉谢不辞的头发,神色间的笑容意味深长,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还被对方握着的手,她真是许久没有感受到这样温软的触感了。 真是大胆。 鬼新娘银铃般的轻笑声在房间中响起,她瞧见谢不辞的耳朵都红了,这羞涩的样子让她准备的余兴节目都失去了滋味。 鬼新娘帮谢不辞整理了一下刚刚被那些小鬼们推搡得有些散乱的头发,“夫人今天赶路想来也累了,需要早点休息吗?” 乖巧的新人玩家点了点头,本来想要让自己的“新姑爷”体验下温府一夜游的鬼新娘笑着熄灭了蜡烛。 只是没想到她这位小夫人还挺不见外的,直接爬到了床上乖巧的躺下。 换成其他人,现在早就自觉的滚角落里了,就算自己不在房间待着,也没谁敢躺在这张床上,鬼新娘微微皱眉,随即又释然了。 虽然房间里一片漆黑,但她能感觉到对方灼灼的目光,以及对方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欲言又止的情绪。 “还想问什么吗?” 鬼新娘冰冷的手抚在她的脸上。 谢不辞张了张嘴,在沉闷的环境下,她最终摇了摇头说了声:“没有了。” 在阴暗中诞生的鬼怪被这样烫人的目光注视着,渐渐感觉浑身都有些怪怪的,于是她用手捂住了谢不辞的眼睛,感受着对方的睫翼扫过自己的手心。 “那就乖乖睡觉。” 不久之后,鬼新娘听她的呼吸逐渐平稳,睡着了的人在之前还偷偷握住了自己的手…… 她轻轻笑了一声。 算了,自己难得不讨厌。 这七天,想来应该会很有趣~ …… 【恭喜玩家安全度过第一夜!】 【本场游戏参与人数共计:七人】 【现存活人数:六人】 在游戏的提示音中,谢不辞漠然的睁开了眼睛,虽是从睡梦中醒来,可她的眼神中没有一丝睡意。 房间里的温度已经恢复了正常,周围到处一片惨白的景象,犹如灵堂。 谢不辞摊开手掌,昨天晚上牢牢抓住的冰凉触感现如今随着恢复正常的温度一起消失不见,一大早的,也不知道去找谁“玩”了。 那被许多人误解为温柔无害的神色渐渐归为冷淡。 安静的房间内似乎响起了一声轻轻的哼笑。 她坐在床上,垂敛着的眸光藏起让人打寒战的阴霾。 床边的矮柜上放着新衣服,是一套旗袍,谢不辞穿起来非常合身,旗袍将她的腰肢勾勒得盈盈一握,嫩绿色的衣摆衬得她的大长腿更加白皙,镜子里的人儿娇艳欲滴,只是因为浑身的低气压和面无表情的脸让她多了几分阴沉。 谢不辞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片刻后她扬起一抹微笑,镜子里的人就又是昨晚让鬼新娘看晃了神的温婉模样。 她换好衣服之后正准备出门,幸好速度并不快,所以才没有一脚踩到门口的那摊不明物体。 鬼新娘言出必行,昨天对她动手动脚的那个老管家已经被扒了皮,那一双黑洞洞的眼眶部位就这么仰面朝天与谢不辞“对视”。 换成小鹿那姑娘来了,非得被吓得梨花带雨不可,可以猜想的到干这事儿的“人”怀着怎样的恶趣味。 不过谢不辞只是看了一眼,她半抬着的脚停在了半空中两三秒,然后果断的一脚踩了下去,不偏不倚的落在那张皮子的脸上,神色冷漠的重重碾了一下才走过去。 无论昨日它有多么凶狠,但现在就是个普通人类也能随意践踏它。 或许是感受到了侮辱,那只剩下皮子的脸张开嘴发出尖叫,正在此时它前方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一条小缝,干枯的鬼手伸出来一把抓住皮子拽回房间,不一会儿,房间里就传出了咀嚼的声音。 温砚步子因谢不辞的语气而变得缓慢了,随后轻松一笑说:“没什么问题,随口问的。” 谢不辞说:“刚来的时候没有多的床位。” 这听着像是一句解释,没有很刻意的解释,但像极了荒原的尽头忽而闪落的一颗陨星。 “我们现在开始吗?”谢不辞紧接着问。 温砚若无其事地摘下相机放桌上:“现在开始,十五分钟。” 日用品都摆放在靠墙的位置,未曾开窗,桌面故而未曾受到风沙侵蚀。 “你紧张吗?”温砚拖了凳子,凳子脚划着地面刺耳。 谢不辞人就坐在她的对面,轻声问:“你是指哪方面?” 温砚抽出圆珠笔,靠坐在椅背上,为了叠高本子翘了二郎腿。一套姿势做得行云流水。 她一边写标题一边说:“看来你不紧张,我们现在开始吧,谢医生。” “因为是文字形式,所以流程我们就不走,直奔主题,第一个问题,工作环境问题,面对战区的特殊环境和条件,你遇到过哪些挑战?” 温砚碰到自己的膝盖,因惯性踢到了谢不辞的裤腿上,她斜了一下身子:“不好意思。” 谢不辞神色淡定,随后说:“有很多。” “比如呢?具体一点。”温砚看她。 谢不辞淡淡地吐出一口气:“十三号那天,战友受伤,三名重伤患者,一人被砸断了胳膊,另外两名休克。” 谢不辞说到这里,没往下说了,神色很是平静。 当然,温砚听到这里自然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谢不辞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将三名患者同时带走的。 但谢不辞谁也不能抛弃,即使对方与死神接轨,她也要让对方看见生的希望。 空气似乎被冷风凝聚,这个话题很沉重,重到连温砚的呼吸都不敢重落。 “救过来了吗?”温砚将谢不辞的话记在本子上。 “没有。”谢不辞回这两个字的时候平静了一些。 温砚有似无地落下一口气:“好,那下一个问题。有没有一位患者或事件深深地影响了你?” 谢不辞看她,一个很正经的问题,但谢不辞给她的感觉是这个问题另有答案。 正说到这儿还没回答,突然,有序的脚步声在走廊内传来,紧接着便是隔壁的敲门声。两人的目光同时看向门外,视线碰撞在大门上时,门被砸响了。 谢不辞开门时,温砚收好了笔记本站在她身后,来者是军队的人,后面的士兵端着枪,眼神冰冷彻骨,那身军装让人不寒而栗。 对方先是跟谢不辞说了什么,谢不辞这时将脖子内挂着的牌子拿出来交给对方。 谢不辞侧首道:“例行检查的。” 温砚懂了意思,她一直将东西放在身上,避免出现上一次的情况,她递交出东西后眉目都是慌张。 她没有谢不辞顺利,因为对方的注意力在她证件上多停留了五秒,这个过程像是煎熬,让她手心出了汗。 “jinghua journalist?”(京华记者?) 军官眉毛往中间微蹙。 温砚放慢呼吸点头,回道:“i am a jinghua war photographer.”(我是一名京华战地摄影师。) 谢不辞一直站在她前面,士兵眉心的愕然慢慢转变成了一丝疑惑。 “winch room are you in?”(你哪个房间的?) 温砚看了眼谢不辞,才说:“i live on the fifth floor.”(我住五楼。) 士兵听罢,目光往房间里面走,随后将证件还给了温砚,一挥手带着人走了。厚皮靴砸在走廊上,等着声音渐远,谢不辞将门掩上。 温砚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腿软了,手把着墙整个人没了力气。她到了这里接触过实战,但今天这种不安隐隐作祟还是头一次。 “我们继续。”温砚压着气息,假装淡定回到位置。 谢不辞到桌边给她倒水,保温茶壶和她在旅馆用的一样,白色的瓷杯外绘了一只小猫。 “杯子是新的。”谢不辞递给她。 第126章 “谢谢。” 温砚仰头喝了一大口,艰难的咽下后,她看着谢不辞问:“如果你累的话,要不然我们明天再做下面的采访。” 谢不辞往门口看去,神态轻松说:“我不累,不过,你有事要耽误了。” “什么意思?”温砚一头水雾。 在她的这句疑问过后,那扇让人恐惧的门又一次被敲响。 “谁是五楼的?” 温砚透过门缝看到一个肤色黝黑的本地女性,嘴里不太标准的英语。 “hello.”温砚往前站。 “五楼是不是就你一个外国记者?”女人手把着门框。 “我不清楚。”温砚说,“我之前到的时候就我一个。” 女人慢条斯理收手,先是看了谢不辞一眼,随后招手:“跟我过来。” 温砚对此生疑,但也没有多问,临走时她从谢不辞眼中看到了一丝柔和,但又是那般淡然。 从刚刚军官意味深长地问话,便决定了这一步。 “现在上头要求规划管理,所以重新分配房间给你。”女人走在最前面。 此时的走廊包括楼道上下都是端枪的士兵,不是维和军队。 她回五楼时发现每个门口都站了士兵把守,温砚即使心如擂鼓,也不敢大有动作。 回了房间不到三分钟她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女人在门口等她,身子慵懒地靠着门框。 在此途中她不由得想起了白日里谢不辞拦下她拍照的那个动作,显而易见,这里变天了。 所以说谢不辞是在无形中又保护了她一次。 温砚提着自己的包站在一楼的安保室门口等着她,对方跟人说了什么她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风吹得她发丝微抖,她无声地站在门口静等,没有一点异样的神情,像一尊雕塑一般。 又过了五分钟,女人拿着本子回首看她问:“现在没有多余的房间,四楼有个士兵出任务去了,他明天一早回来后会被调离,他的东西你收好,你就暂时住那儿。” 温砚眉心疑惑道:“这恐怕不太合适吧。” 她知道四楼大多数都是战地医生的住处,有的两人一个房间,有的四五个人一个房间,最尽头是留有一个士兵的休息室,为了保护楼层的安全。 “暂时的,他明天走,我可以带你领新的床套。”女人说话语速正经又快速。 温砚没得选,她眉头动了动算做回应,跟着去领了新的东西。 谢不辞拒不配合,双手在小腹交叠,闭眼:“我要睡觉,明天还要工作,不要吵。” 温砚放弃找被子,关灯上床,谢不辞立刻掀开被子把温砚包进去,很快找到自己熟悉的睡觉姿势。 温砚被她手脚并用缠住,觉得自己晚上做梦恐怕又要梦到被章鱼拉下海。 谢不辞上次跟她躺在一起睡觉,还只是向日葵,这次都进化到八爪鱼了,跨物种进化。 她的思绪有些散乱,上一次跟谢不辞这么亲密无间地抱着睡觉,是什么时候? 是高二的除夕,到新年。 已经四年,零七个月了。 温砚轻叹,回抱住谢不辞。 “第1495天,”谢不辞额头抵在温砚下巴,声音很轻:“我等到了。” 第 66 章 第 66 章 复合后的第一天,温砚一觉睡醒,床上只剩她一个人。 她隐约记得不久前谢不辞起来了,她问谢不辞要起床吗,谢不辞说还早,要去厕所,温砚就又闭上眼了。 看了下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估计是中间清醒又睡了个回笼觉的缘故,她今天起得晚,现在已经六点多,阳光透过窗帘,将屋内映得蒙蒙亮。 她记得谢不辞走的时候外面天还是黑的,现在都亮了,谢不辞这是去了多久? 温砚从床上坐起来,踩上拖鞋出卧室,客厅书房都是空荡荡的,卫生间也暗着灯,温砚走过去探头看了眼,厕所里没人。 她回身看向谢不辞卧室,过去拧了拧门把手,昨天晚上还锁着的门,现在居然能拧开了。 推开门,卧室里没开灯,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照亮房间,能看见床上躺着个人,似乎是听见了开门声,床上的人缩了缩身子,把脸埋进被子里。 谢不辞枕的枕头,身上盖的被子,都还挺眼熟,跟她柜子里丢的简直一模一样呢。 “没关系啊,看到就看到……”温砚话说到一半,突然就意识到谢不辞的表情有些不对,只好噤了声。 眼睛滴溜溜的乱转,也不敢看谢不辞,最后只能看向石板路上。 谢不辞是脸色不太好看,因为她想到了曾经温砚对她说过的话。 在学校里面,还是不要让人知道她们的关系。 谢不辞一度很不理解,温砚也只是轻飘飘的解释一句:“你曾经是我的老师,我们现在的关系,会让人怎么想你?” 看似体贴,也是为她着想。 可谢不辞就是觉得不对,非常不对。 温砚在她们的爱情里面是张扬霸道,毫不避讳。 是主动出击,是把她当做所有物… 算了。 温砚早就不是那样了,尤其是目前这个‘失忆’的温砚。 她说的话,温砚什么都不懂,也不记得。 徒劳,都是徒劳。 谢不辞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在坚持些什么… “谢老师,是这辆车吗?” 不比从前,略有些欢快的声音喊醒了她,她转头,看到对着面前的新能源车一脸好奇的温砚。 谢不辞颇有些无奈,又忍不住的勾起唇角。 随后又紧紧抿住,有些懊恼,懊恼她在面对这样的温砚还是会下意识的想笑。 羞窘只有自己辞楚,所以谢不辞佯装坦荡的拿出手机对了一下车牌号,淡定的对温砚说:“是这辆,上车吧。” “好!!”温砚早就迫不及待了,拉着副驾驶的车门就要上…身后的谢不辞却再次出声:“温砚,坐在后面。” “安全些…”后面的三个字谢不辞的声音越说越小,甚至不看温砚,先一步上了后座。 温砚没察觉似的,欣喜于她的邀请,乖巧的跟着她坐在后座。 车上谢不辞很安静,闭着眼睛养神,倒是温砚没闲着,左看右看满是新奇。 直到下车后,谢不辞才忍不住对她的行为吐槽:“不用新奇,你也有。” “欸?是嘛~”温砚笑嘻嘻的回望谢不辞,谢不辞…不嘻嘻。 拎着包就往4s店里面走。 进了门,找了销售就等着办手续。 车是温砚买的,但是当初留电话的时候温砚也留了她的。 也不只是温砚接到了电话,今早上销售也给她打了电话,敲定了时间。 谢不辞安静,温砚新奇的等了大半个小时,两人才算是把车给盼出来。 牛油果绿色,确实漂亮,车型也够硬。 只是谢不辞无感,淡淡看了看就让温砚去试车。 温砚想也不想的就向前一步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开始往后退… 退到了谢不辞的身边,说了两句话。 “谢老师,这车好像不是新能源?” “还有…我不会开车!” 温砚刚刚满十八岁,还没来得及考驾驶证,所以在她的认知里面,她不会开车! 销售在一旁等着两人,见谁也不动有些心急的想开口,就发现冷着脸的那位嗤笑了一下,打开了车门… 谢不辞和温砚看到车的时候都有些眼前发亮的意思,而销售却是看她们两人站在一起,内心忍不住满粉红色的泡泡。 冷淡禁欲年上,活泼明艳年下! 可她看着谢不辞的举动,销售心中疯狂呐喊:她站错了!年上是攻!!! 尤其是抚上方向盘后,谢不辞轻佻眉毛喊:“上车!” 温砚乖乖上车,销售也跟着上。 暗戳戳的坐在后座嗑真人cp。 一时间都忘记她该做什么了,转了一大圈后,谢不辞问:“现在可以开走了吗?” 销售微笑以对:“临时牌照记得放好,您可以开走了!” 开车出去的还是谢不辞,温砚坐副驾驶。 销售如痴如醉的看着两人离开,却不知道车厢里的谢不辞脸色难看到了极致。 这车不好开。 她很不习惯,一股脑的气有些忍不住,开口就是质问:“这车买之前怎么就不能提前告诉我?” “如果我知道的话…”一定会阻止。 这话谢不辞没说出,因为温砚被她吓住了,紧紧握着安全带。 正眼巴巴的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试探性的说:“虽然很多事我并不辞楚,但我记得你谢老师你…是喜欢自驾游的。” 反倒是温砚自己,对自驾游的还算一般,不过她也想过的,如果有一天是和谢不辞一起自驾出行,也是很不错的。 十年的记忆,让她不辞楚很多事,包括现在坐着的这辆车,完全不在她的认知当中。 第127章 可她想,如果是她选择这辆车的话,不可能跟谢不辞没关系。 真诚炙热的眼神和话语有些灼伤了谢不辞,她收敛她情绪,心情也开始变得复杂起来。 甚至想到了半年前,温砚曾兴致勃勃的和她说过:“老婆,这辆车你觉得酷不酷?性能应该…” “我在忙。” 谢不辞当时真的在忙,忙着期末考试的分组。 这样的记忆让谢不辞也有些不好受,沉默了一段路后,她才说:“我现在不喜欢自驾游。” 也没给温砚回话的机会,直接又问她:“晚上吃什么?”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最了解温砚的人还是谢不辞。 不管是十八岁的温砚还是二十八岁的温砚,都逃不过一个吃。 最近食堂大厨不在,少了糖醋排骨,谢不辞猜想温砚肯定馋了。 温砚也不出她所料,激动的说:“吃糖醋排骨!” “还想吃红烧肉!” “或者干炸里脊肉!” 温砚越说越离谱,谢不辞赶快叫停:“不行,只能吃一种荤菜。” “那选糖醋排骨。” 温砚对排骨的执着从来就没变过,比起糖醋排骨来说,红烧肉和干炸里脊肉根本不够看。 所以就选了糖醋排骨。 两人去了距离家最近的超市,温砚推车,谢不辞拿食材。 倒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温砚总是会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温砚现在也确实乖,没什么都往车里面放,但是她忽略了一个现实问题,那就是温砚现在‘十八岁’。 她会撒娇。温砚是在送完试卷之后返程遇到的徐丽静。 景江一中没开发的地方不多,但小树林后面的空地是大多数同学逃避现实的秘密基地,时不时就有人在这里放空一下脑子。 温砚经过的时候正巧再一次遇见了徐丽静。 她今天穿着规规矩矩的校服,倚靠在台阶上,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厌烦。 她是学校出了名的差生,逃课是常事,在这里看到她并不奇怪,她的两个同伴并不是和她一样彻底放弃的人,相反,她们成绩其实还挺好,据说是和徐丽静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所以才会在学校里天天陪她疯。 徐丽静昨天挑染了几缕粉色头发,温砚经过的时候她正举着镜子在整理发丝,见着了对方,连忙放下,露出一个愤愤不平的表情。 “温砚?”她一路走到温砚面前来,恶狠狠地说:“我还没去找你,你怎么敢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实际上温砚比她高半个脑袋,她这样气势汹汹的样子并不会给她威慑,反而让她退后了两步,方便两人对视,然后回答:“我送卷子顺路而已,我如果没记错,我们的事应该已经解决了。” 她眼底的困惑令昨天狠狠丢脸的徐丽静气得牙痒痒,把镜子一丢之后就挺直了腰板对温砚说:“对,是了结了,但是你昨天出其不意偷袭我,我想和你再打一场。” 后来这些人不信邪,依旧打着逗她们玩的名义揪她两个朋友的头发,做各种恶作剧,徐丽静那一次下了狠手,把那群人打得哭爹喊娘,还闹到了学校里找家长。 那时候她就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对她很溺爱,丝毫不觉得她保护朋友有什么错,也不让她道歉。 后来她就被那群男生记恨了很久,从小学到高中,到处造谣她是暴力狂,是坏学生,徐丽静能忍?依旧见他们一次打他们一次,但是他们造谣的目的达到了。 所有人都觉得徐丽静爱打架,好惹是生非,除了她奶奶,一如即往相信她。 可是她奶奶在她高一的时候去世了。 她彻底失去了精神支柱,她的母亲和父亲远在外地,无论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都只会一味责怪她,让她道歉,让她别惹麻烦,甚至还责怪她去世的奶奶惯坏了她。 徐丽静觉得很好笑。 所以她就决定把这项罪名坐实,逃课、打架、惹是生非,她都真的做出来了,青春期的叛逆女孩,还是失去唯一懂得自己的亲人之后,没有人引导,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发泄自己心底的难过和悲愤,毕竟她本身就是一个非常富有攻击性的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她挡住温砚的原因,徐丽静从来不欺负弱小,她向来觉得自己打的架都是该打的架,那天堵住温砚也不过是想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而已,结果反被温砚打倒,她不服气也不敢置信,这么多年,她很少输。 所以一直想和她再光明正大较量一下。 温砚看了一眼昂首挺胸的徐丽静,又退后一步,“我还要回教室学习。” 说罢她就要走,徐丽静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像个小孩似的耍赖,“你不准走!” 温砚怕麻烦,于是就答应了。 结果显而易见,徐丽静又输了。 不止输了,还因为被温砚不小心打到自己的脸,照完镜子之后没忍住在委屈中哭出声来。 温砚站在不远处,有些无奈地看着她。 “你怎么练的啊?你一个好学生,还有时间去研究打架?”徐丽静哽咽道:“你都不知道打人不打脸吗?我顶着这伤口出去,不谁都知道我吃亏了,今后我还怎么混。” 温砚:…… 温砚:“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得云淡风轻,徐丽静捂着自己发青的眼眶,恼火道:“你等着,我下次一定打过你了。”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到过这种委屈。 “我以为我们的事已经了结了,”温砚蹙眉说道:“下一次我也不会和你打了,如果你再来堵我,我不会像今天这么好说话。” 这么一提起,徐丽静就忍不住怒火中烧,“你还敢说我们的恩怨了结了?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我反击有什么问题啊?” 她的话音刚落下,墙后就传来她两个朋友的声音。 “你在这儿干嘛呀?” 徐丽静和温砚微愣,随即就见徐丽静的两个朋友拉着站在墙后的谢不辞走了出来。 徐丽静连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眶,怒瞪谢不辞,“你偷听?” 谢不辞被抓个正着有点尴尬,她和注视着她的温砚对视一眼,下意识笑了一下,多年的抗压教育让她能够保持表面上的平静有效应对这种场面,于是她对徐丽静诚恳说道:“我没有,我刚刚到这里,只听到了你的最后一句。” 说罢她把手里的试卷晃了晃,“温砚忘记带试卷了,我帮她送过来,正巧路过而已。” 徐丽静看了她一眼,又看了温砚一眼,深觉今天又丢了个大人,抹了把自己脸上的眼泪,从台阶上起身,轻哼一声,带着自己的两个朋友往小卖部走去。 刚刚还热闹非常的空地顿时只剩下两人,谢不辞走过去将试卷放进温砚手里,解释道:“你把这一份落在操场了。” 温砚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东西,突然问:“你没什么要问我的?” 谢不辞眼底多了点诧异。 温砚突然的发问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毕竟按照温砚的性格,怎么可能主动提起自己的事。 谢不辞:“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吗?” “为什么不?徐丽静的事情你一知半解,与其让你瞎猜去别的地方打听不如我告诉你。”温砚和她对视,“如果你去别的地方询问,抖出和我徐静丽的矛盾,会很麻烦。” 原来如此。 谢不辞了然点点头,温砚果然不会突然把人当朋友然后拥有分享欲,一切只为自己。 于是谢不辞坐到了刚刚徐丽静坐过的台阶上,仰头看她,“那你和我说说吧?实际上是你先去招惹的她?” “是,”温砚坦然承认,“我去外面兼职的时候,她和另一个女生在我兼职的咖啡店大打出手,我出手制止拉开了她们俩,但是徐丽静攻击性太强了,我只能和另一个店员合力把她赶出去,顺便送了另一个女生去医院。” “那个女生是被徐丽静打伤的?” “不是,是两个人争执的过程中,被她们共同打碎的瓷片割伤的手臂,”温砚缓缓说:“后来这件事怎么处理我不知道,是店长处理的,只知道最后徐丽静赔偿了咖啡馆的损失,但是我那个时候就猜徐丽静或许会来找我麻烦。” “她们是因为什么起的争执呢?”谢不辞问道。 徐丽静给她的印象一开始并不算好,她以为她是个习惯性霸凌别人的女生,甚至这几次见面,徐丽静都是在找人麻烦。 可是刚刚徐静丽哭着说温砚先招惹她,并且发现谢不辞偷听也没有说什么就离开了。 谢不辞才发现因为第一面,她戴上了有色眼镜看徐丽静,所以总觉得她很暴力,可是事实并不一定是这样。 “那个女生辱骂了她的奶奶。”温砚轻声说:“徐丽静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高一那年奶奶去世,所以她听到对方的辱骂后暴怒了。” 这才是徐静丽和人打架的真实原因。 第128章 所以她对前来拉架将她赶出去的温砚视作敌人,想要来警告她今后少管闲事。 而温砚早就摸清了她的过去,直击痛点地用她的奶奶威胁她。 “这可真是……”谢不辞欲言又止,感觉咖啡馆这笔账理不清,站在任何人的视角上她们都没错。 温砚拉开徐丽静是自己的职责,徐丽静为了自己的奶奶和人争执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事。 徐丽静为此对温砚恼火是迁怒,可她自己觉得这只是反击,温砚利用她奶奶回应了她的反击也是在自保。 这件事谢不辞并没有开口的资格,只能当一个听众,也不能给任何意见。温砚显然拥有极为独立的人格,她能按自己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事。 谢不辞最终只轻轻问:“如果,你是徐丽静,在咖啡馆会怎么做?” “我?”温砚面无表情地说:“或许也会当场出手,打得比她更狠吧。” “啊?”谢不辞呆滞了片刻,“所以你其实认同徐丽静的处理?” “为什么不?”温砚看着她,突然勾唇笑了一下,这次是很明显的笑容,却没什么情绪,反而带着点嘲讽,“有时候暴力或许比人话更管用,有的道理是说不通。” 谢不辞从小顺风顺水,知道她身份的奉承讨好,她没有见过人性的恶,在某些方面极度天真,总觉得所有的事不到最后并不一定要用暴力的方式解决。 又或许不止她,学校里的大多数人都是这样,她们被校园和亲人保护着,依旧相信世界上的正义和公平,很天真很勇敢也很守秩序。 可是温砚不可以,她如果做一个这样的人,她会活不下去,她会被欺负,被排挤,她习惯于一次性解决所有难题,如果使用武力是最快的方法,她会毫不在意地使用。 “谢不辞,你发现了吗?我们不是一路人,”温砚起身,低头看她,话语直白,“走了,谢谢你帮我带试卷。” 说罢,温砚捧着那一摞试卷往高二的教学楼走去。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很冷,唇角却在谢不辞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一下。 实际上,就连刚刚她都撒谎了。 遇到徐丽静这样的事她该怎么办? 她不会遇到这样的事的,因为她并没有能够让她暴怒至此的亲人。 就算有,那她也不会在明面上让自己这么被动,她会记着这些羞辱,再找机会在对方放松警惕的时候咬上去。 蛰伏才是她的本性。 可是谢不辞这样的人实际上更喜欢快意恩仇。 就像她听完徐丽静的事之后,对徐丽静改观。 或许她从小就被教导冷静理性地处理事情,可实际上当场不顾一切地发泄才是真正能令人爽快羡慕的事。 就像她在海边对温砚的倾诉一般 “谢老师…我还想吃肉末茄子,可以吗?” “这道菜…不能算肉菜吧?” 谢不辞被这人从身后扯着衣摆,可怜兮兮的讨好,又被那双很辞澈直白的眼睛紧盯着看。 只能把心里的那句“这菜重油”咽了下去。 没忍住的松了口:“好。” “就这两道菜。” “好的,好,我记住了。” 谢不辞想,温砚说的话,也有正确的。 她最想要的,最想得到的是温砚,既然她最重要,她的想法,欲望,都可以凌驾于一切之上……哪怕会违背温砚的意愿和想法,对吧。 毕竟……温砚教她的,她最重要。 不能把温砚留下的未来,希望,寄托在温砚身上。 她弯起唇角,收紧环在温砚腰间的手臂,声音很轻,带着愉悦: “我记住了,温砚。” 第 67 章 第 67 章 “谢不辞,你最好是真的会听。” 谢不辞说她记住了,温砚根本没信。 谢不辞记性好的很,记住了又不代表会听会做,一遍遍地说也不知道有几分用处,谢不辞听了就是听了,不听,温砚除了一遍遍重复,也没别的办法。 刚卷好的饼是烫的,温砚把饼放到盘子里,用洗洁精洗净手擦干,拍开谢不辞抱着她不放的胳膊。 “出去坐着吧,饭好了吃饭。” 她弯腰从柜子里拿了两个碗出来,谢不辞朝她伸手:“我去盛粥。” 温砚把装着卷饼的盘子放到她手里,关火盛粥:“你把这盘子端出去就行。” 谢不辞乖乖端着盘子出去,放到餐桌上,又折身回来想帮温砚端碗。 “温砚,人/妻你也要招惹吗?”“都休息一下吧,累了困了的就趴着养养神,在这里我们还能放心睡觉,之后哪怕睡觉都得睁开半只眼。”老张提了一嘴。 惴惴不安的新手玩家也只能学着老玩家的样子闭目养神,但学归学,又有谁能在这种情况下真的安心休息?他们闭上眼睛脑海中就能浮现起自己死亡时的惨状以及刚刚鬼口逃生的一幕…… 好吧,新人里也有一个格格不入的,她泰然处之的模样比老玩家还老玩家。 夜渐渐深了。 “呼……” 煤油灯的火焰莫名一阵摇曳。 紧闭门窗的安全小屋内刮起一丝冷风,那缕风微微吹起谢小姐的一缕长发,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挽起了它们。 谢小姐猛的睁开眼睛,那双像是藏起了星河的漂亮眸子砚着微弱的火光,她有些急切的左右环顾,可惜一切异样都在她睁眼的一瞬消失了。 片刻之后,她的神色又恢复到一开始那平淡无波的模样,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眼中的光略微黯淡了几分。 “哒哒……” 门外忽然传来了微弱的动静,闭目养神的老玩家立刻睁开眼,能看到即使是看上去敦厚心宽的老张在那一瞬间都变得凌厉起来。 “管家来了,小鬼难缠,你们注意着点,不管他做什么都别反抗,千万别和他吵架,不然之后七天不好过。” “砰!”门被猛的推开,狂风席卷而入将煤油灯里可怜的火苗吹得几近熄灭。 【安全小屋的保护时效已过。】 夜色中,推门而入的是一个脸尖身肥的古怪男人,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已经白了一半,那眼神倒是犀利。 而他的脸青白得没有一丝活人的血色,扯起嘴角的样子僵硬的如同干尸,最重要的是那张脸…… 像老鼠。 “咯咯咯……” 风声停息之后,安全小屋里安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到,也不知道是哪几位哆嗦的牙齿直打颤,在安静的屋子里咯咯咯咯的形成了交响乐。 管家环顾一圈后,与神色漠然的谢小姐对视上,他跨进屋子径直走到谢小姐身边,用那干瘪的手指掐着她的脸又掐了掐她的胳膊。 他很用力,掐了一下就在谢小姐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红痕,看起来很疼,不知道该说谢小姐很能忍还是脾气好,即使被那管家扯来扯去脸上也没有露出任何情绪。 其他人几乎屏住了呼吸。 “真是一副好皮囊,就算那个福薄的姑爷也比不上,你这副模样也不算太委屈了小姐。”管家干瘦的手指划过谢小姐脸上娇嫩的皮肤,那似乎泛着绿光的眼睛浮现出贪婪的神色。 然而下一秒,他的手却像触电一样猛的收了回来,只有谢小姐能看到他迅速放下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他青白色的脸皮微微抽了抽,原本一副傲慢的样子瞬间变得谄媚,人家唱戏的变脸也没他变得快。 “是是是!”这时候没人会反驳管家。 管家对他们的态度表示满意,“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给咱们的姑爷换上拜堂的喜服,咱们家小姐都已经等了很久了,别误了吉时。” 在门口,有两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端着两托盘衣物悄无声息的出现,屋内的煤油灯闪烁了一下,似乎隐隐约约的恍见她们的身后有一条细长没什么毛的尾巴。 发现了这一点的小鹿捂紧了嘴巴,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尖叫出声。 也不知道是游戏向导很贴心还是游戏的boss很贴心,这一套喜服对谢小姐来说非常贴身,跟在管家身后的两个瘦瘦小小的女童面无表情的帮谢小姐整理衣服,甚至帮她化上了淡妆。 红色的喜服衬的谢小姐的皮肤更加雪白娇艳,纸娃娃一样的两个女童在帮她化好妆后异口同声的道:“大小姐会喜欢你的。” 两个女娃娃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阴恻恻的在这个屋子里回荡着。 “换好衣服了没?要到吉时了!”管家的声音又在门口催。 所有男性都在门口等着,在房间里帮忙的只有小鹿和常月,以及两个一看就不是人的女童。 “换好了。”两个女童对管家道。 “那就请姑爷出门吧。”管家站在门口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 火红的喜服在夜色中是那样的显眼,两个女童举着白色的灯笼在前方为谢小姐照明,赵哥则眼疾手快的将煤油灯捞了过来, 第129章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把安全屋内能找到的蜡烛之类的有用物品全分了。 马车晃晃悠悠的顺着管家指着的方向驶去,老张似乎学过相关的技巧,赶起马车来像模像样。 不一会儿,马车来到了家挂着一排白色喜字灯笼的大院子门口,里头黑洞洞的,偌大的宅院就像是一只蛰伏着的会吃人的怪物。 在管家的提醒下,马车从侧门驶入这庞大的宅院,穿着像孝服一样头顶还簪着一朵白花的媒婆早就守在了侧门里,她看见进来的马车后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朵上。 这不是夸张的形容,如果说那管家像老鼠,这个媒婆就像是条蛇。 “窸窸窣窣……” 草丛里、树枝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蹿动。 “请新姑爷快下车随老身去拜堂吧,莫要误了吉时。”媒婆尖细的嗓音如同针一样挠在人的心上。 小鹿一直紧挨着谢小姐坐,冷不丁听到外面那一嗓子,她下意识抓住了谢小姐的袖子。 “姑爷就先和媒婆去吧,其余人的住处就由我来安排。”管家阴冷的眸子落在小鹿的手上,那姑娘一个哆嗦,立刻松了手。 当媒婆看到了从马车上走下来的人时,那张嘴似乎咧的更夸张了,那舌头似乎还舔了舔鲜红的唇,“哎呦,新姑爷长得可真……俊俏,和咱们大小姐可真是天生一对!” “别说那么多废话了,赶紧把姑爷带去喜堂吧。”管家只在马车里喊了一句,并没有露面。 “不过许久未见,你这个死鬼连老身的面都不愿意见了?”媒婆的喉咙里发出细细的诡笑。 管家对此做出的回应就是催着老张驾着马车驶向另一边。 “哼。”媒婆冷哼了一声,然后又换了一副笑脸对着谢小姐道:“姑爷,咱们走吧。” 温府祖上出过一位大官,这个宅邸就是当年建的老宅,一共是六进院。 走在这深宅大院里,高耸的墙壁能够限制住人的视线,抬头望去只有那一片小小的天空,别说晚上了,就算白天也会压抑的让人窒息。 高墙的两边挂满了白色的灯笼,灯笼上贴着黑色的喜字。 两个小小的女童举着灯笼走在前方,光能够照亮的范围并不是很多,只能勉强将她们两个以及媒婆和谢小姐笼罩进去,而且旁边伸手不见五指的阴影处,则总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的蹿来蹿去。 这个宅子里有很多老鼠…… 谢小姐瞥了一眼阴影中的东西。 “吱呀……”厚重的大门被推开,谢小姐终于看到了“人”。 有几个长得像陶瓷娃娃的小人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只有毫无变化的笑容和夸张的腮红,他们盯着谢小姐看了一会儿,随后欢呼着往里面跑。 “姑爷来喽姑爷来喽!” 随着小孩儿们尖锐的欢呼声,这个沉闷的老宅似乎被唤醒了,谢小姐能感受到在那瞬间有无数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院子里两排白灯笼延伸到喜堂,她面色如常的跟在媒婆的身后走完了一场新娘并不出席的婚礼流程。 喜堂里似乎嘈杂热闹觥筹交错,谢小姐听得到声音,却只能看见的零星几个“人”。 高堂上两根白色的蜡烛默默燃烧,微弱的光照亮了温府的老爷和夫人青白的脸,从进喜堂开始,谢小姐就没有看见他们眨过眼睛,嘴角笑容的弧度也没有发生改变,颇像两尊被固定了表情的纸扎人。 “礼成!” “送入洞房!” 随着礼官尖锐话音落下,一眼望去不超过十个“人”的喜堂忽然欢闹起来,谢小姐被身后的力量推搡着关入了新房,她几乎还没站稳,身后的房门就已经落了锁。 新房里的喜烛是白色的,烛光摇曳间砚出窗户与房门外拥挤的鬼影,它们嬉闹着,似乎是想来闹洞房却又不敢进这个门。 谢小姐环顾了一下房间,然后径直走到了床边坐下,虽然是新姑爷,但她看起来倒像是等新郎官回来的小媳妇儿。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嬉闹声消失了,忽的一阵风吹灭了房间里的所有蜡烛。 人类的夜视能力有限,在这种漆黑的环境下谢小姐什么都看不到。 “咚咚、咚咚……” 房间里的温度逐渐下降,谢小姐听到了什么逐渐急促的跳动声。 原来是她自己的心跳。 “你的心脏跳得很快。”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心口。 冷不丁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微冷的气息吐在她的耳畔,一股淡淡的花香逐渐将谢小姐包裹,那“人”放在她心口的手逐渐向上移动,然后抚上了她的脸。 那只手很凉,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哎呀,你的脸好烫。”女人娇媚的笑声响起,“害羞了吗?我的夫君?” 谢不辞的话音落下,就看见温砚满眼的不可思议。 她也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的这句话说重了。 她不该被情绪左右,暂时失去理智。 温砚不是这样的人,她爱玩爱闹,甚至无所顾忌。 但对感情绝对忠诚,浓烈的时候会很过分。 有时谢不辞承受不了,因此对她‘又爱又恨’。 “抱歉…” “我说错话了。” 谢不辞开口道歉,温砚顿时收起了讶异神色,反倒是呜嗯了一声,委屈的垂了垂眸。 这样,反倒也让谢不辞心里不是滋味了。 她这个人冷淡刚直,非黑即白。 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她可以为自己的过失言论道歉。 但温砚这样的行为她不理解也是真的。 半生不熟的人就那么贴近的聊天。 她就不怕…对方不是什么好人吗? 是了,她不怕。 用许静好的话说,温砚是e人,而她…一眼就看得出是i人。 谢不辞不知道许静好是怎么看的,也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可温砚是什么样的人她辞楚,许静好说对了。 温砚能言善道,社交能力很强,唯独面对她… 唯独面对她就像是失去了沟通的能力。 几天的冷战让谢不辞失去了很多能量,所以想到不开心的事情,她自动过滤,把视线放到了温砚的手上。 先是打开指纹锁,又对温砚说:“进门吧,不是要做香辣蟹?”说完顺手接过温砚手里的袋子。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食材放到厨房,宠物店的工作人员就把排骨给送了回来。 谢不辞和温砚都上班,所以就找了一家靠谱的宠物店,工作日的时候工作人员会上门取排骨,下班的时间会送回来。 排骨很乖,和宠物店的工作人员关系很好。 但就是不亲近温砚,甚至很怕她。 温砚这几天想尽了办法,也只能做到让排骨不躲着她。 所以排骨回来后,她很自觉,让出位来给谢不辞:“你去喂它吧,我做饭。” 不管如何,听谢不辞说狗是她要养的,后续又不太负责,总让人觉得心虚。 温砚也只能化心虚为力量,特别卖力的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香辣蟹,土豆炖牛腩,炝炒甘蓝,和陈醋菠菜花生米。 咸辣酸,荤素都有,口感丰富。 果然,谢不辞也比平时多吃了半碗饭,饭后也还是她洗碗,然后去遛狗。 但这一次,温砚也想跟她一起去,跟在她身后喊:“谢老师…” “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谢不辞抬了抬眼皮,没答应。 温砚站的腰身更直了,看了谢不辞许久,壮着胆子把想问很久的话问了出来:“我们…之前也是这样相处的嘛?” 相处五天,没等她问这个问题,就把谢不辞惹生气了,但其实也不难猜。 谢不辞对她很冷淡。 她实在无法想象,她和谢不辞是怎么样走到这一步的。 所以满心疑惑,脑洞大开。 谢不辞许久不说话,她就又问:“难不成是协议婚姻?” “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和我协议婚姻的?” “我们谁也不是什么豪门。” “还有…如果你忘了,那就是没有必要想起的事情。” 谢不辞要么不说,要么就给温砚说的哑口无言。 而且好像句句有理,她无从反驳。 两人沉默对站着了一会儿,谢不辞转身走,温砚看着她的背影,不住的想…谢不辞就是不想说的,应该是她怎么问都不会说的那种。 可为什么呢? 如果真没感情,那就… “你别胡思乱想,我们是合法妻妻,你情我愿,受法律保护的那种,除非相互自愿去办理离婚手续,否则…” 谢不辞是背对着她说的,说到最后也不知道否则什么。 总之,她就是知道温砚肯定会想些有的没有。 她是懒得说,可不代表,会想让温砚乱想。 第130章 失忆这事在她看来还是有待存疑,就算没有…她也不想说。 她做不到把自己这些年对温砚的爱意摊开来说,难为情,更觉得…没那个必要。 她温砚记得就记得,不记得… 不记得的话… 谢不辞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心中憋闷,眼底渐渐湿润,最后还是辞了辞嗓子对身后的温砚说:“你在家休息就行,做饭辛苦了。” 谢不辞走了。 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的温砚。 她的性格有些怪,对外能言善道,可越在意就越难表达,在谢不辞那里吃了闭门羹的她心里不好受,可也不敢问了。 像缩头乌龟,只敢坐在落地窗前的榻榻米上抱着双腿,看楼下的谢不辞。 她对排骨很好,是少有的温柔,排骨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也很欢乐,蹦蹦跳跳的围着她。 这里,对温砚来说是十年后,但也处处都有她的影子。 她喜欢落地窗,喜欢榻榻米,喜欢拉布拉多,喜欢…谢不辞。 明明有那么多,可温砚还是有种说不出的孤独感。 她看着窗外的一人一狗,直到看不辞了,才把头放在双. 腿.间。 头脑发空,什么都没想,也没什么都瞎想。 手机铃声,楼上轻微的脚步声,都被她自动屏蔽了。 包括… 谢不辞遛狗回来的声音。 “妈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谢不辞微喘,声音带着急切,见到温砚垂头丧气又懵懵懂懂的样子脸色不算好看。 “我…我没听到。”温砚小声解释,又拿出手机来看。谢不辞打断道:“没别的事,妈叫我们明天回家吃饭。” “我去洗漱睡觉,你也早点。” 谢不辞把话都说完了,也没给温砚回答的机会,给排骨擦了擦脚,添了水,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一晚。 温砚又没睡好。 临睡前,她给秦华回了消息,得来的是劈头盖脸一顿训,训完了秦华问她和谢不辞怎么样。 怎么样? 不怎么样… 睡觉的时候温砚还在念着这事,天微微亮的时候才睡,然后起晚了… 她迷迷糊糊的走向餐桌,本以为谢不辞已经走了,却没想她坐在餐桌慢条斯理的吃着早餐。 小笼包,蔬菜粥,油条豆腐脑。 是她和谢不辞各自喜欢的。 “醒了?洗漱吃早餐,然后去上班。” 谢不辞没提一起去上班的事情,温砚理所当然的去骑车… 谢不辞却喊住了她:“温砚,坐我车去,晚上一起去妈那里。” “哦好。” 因为被邀请,温砚恋爱脑又犯了,一整个晚上的复杂心情烟消云散,坐在车上时不时的偷瞄谢不辞。 直到等红灯的时候,谢不辞突然说:“昨晚你做晚饭幸苦。” 温砚才回神,笑笑说没什么。 谢不辞却突然瞥向她。 没等开口,绿灯了。 岔过去的空隙,谢不辞没再说话。 温砚也渐渐反应过来,谢不辞的意思…应该是她做晚饭幸苦,所以才买了早餐,送她上班。 应该是吧? 温砚好奇,但觉得还是不问的好。 她依旧在地铁口下车,和谢不辞挥手告别,开启新一天的课程。 温砚心情好,整个人也飘,上课风趣幽默,下课的时候就给谢不辞发消息,问她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谢不辞没及时回,是快到饭点的时候才告诉她:“没时间,你自己去吃吧。” 温砚的好心情有点被打扰,但不要紧,因为食堂大厨回来了,她的糖醋排骨回来了!!! 午饭温砚别的没吃,要了满满的糖醋排骨,遨游在美食的世界里面。 撑到她只能去操场散步消食。 这一消,正好看到了谢不辞和…许静好。 她们在操场角落,手挽着手,正有说有笑。 心情,就好像过山车。 温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明明昨天也见到了谢不辞和许静好,却没有这样强烈的情绪,三人在场,必有一人出局。 现在的情况就只能是她,她默默后退。 心中却不停念叨着:谢不辞不是没空吗?为什么和许静好在一起? 丝毫没意识到,不甘和嫉妒已经爬满了她的心。 开车快很多,现在又不算晚高峰,等到达学校时才刚刚下午五点半。 温砚来时在宿舍群发消息问了,现在宿舍里就史梦寒在,但一会儿就要去吃饭,所以温砚打算先回宿舍拿东西。 进宿舍前她跟谢不辞说了一声,刷脸进去后回头看了一眼,见谢不辞靠在宿管室透明窗户旁打电话,也不知道是在跟谁打。 温砚看了两秒,似乎引起了谢不辞的注意,谢不辞偏头看过来,漫不经心的神情接触到温砚后悄然融化,冲温砚笑了一下,挥手。 温砚朝她摆摆手,转身上楼。 史梦寒好久没见温砚,看到她后显得有点兴奋:“好久没见你了,你今天回来也是来看迎新晚会?” 大四是本科阶段的最后时光,临到毕业,离别的伤感浮现,从前不感兴趣的各种活动,好像也蒙上一层吸引力。 温砚没什么感觉,也没关注过学校这活动:“想吃食堂了,顺路回来搬点东西,没打算看晚会来着。” “真不看啊?听说有好多节目,乐队舞蹈相声唱歌走秀什么的……这可是最后一次看迎新晚会的机会了,温砚,你真不想去看看?几个小时而已!” 温砚:“再说吧,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看看时间……” “好吧,本来还想你回来了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的,”史梦寒萎靡两秒,又精神起来:“你要搬什么东西?我帮你搬!然后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我本来约了朋友一起来看,结果朋友临时有事来不了,放我鸽子!我一个人看晚会就算了,我不想吃饭也一个人吃……” 温砚婉言相拒:“我要是一个人来就跟你一起去吃了,但我今天也是跟别人一起来的。” “别人?跟谁啊?”史梦寒眉头皱起:“我不认识的人吗?那也没关系啊,我们只是一起吃饭,大不了不聊天嘛……” 温砚:“你见过,你跟她不是挺不对付的?坐到一起吃饭,肯定会觉得尴尬。” 史梦寒反应过来了:“那个谁啊,你那个讨厌的上司?她来咱们学校干什么?总不能又来替别人演讲吧?上次她就告密……反正很讨厌!你就不能别跟她一起吃,来跟我吃吗!” 温砚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她只想快速结束话题,谢不辞还在下面等她呢:“这次真的没办法,等下次有机会再跟你一起吃。” “不用等下次。” 虚虚掩上的宿舍门被推开,谢不辞靠在门口,语气略带冷淡。 “没有下次,就今天。” 第 68 章 第 68 章 史梦寒瞪大眼:“你怎么上来的?谁让你来我们宿舍的!” 她讨厌这个说话难听看着又傲里傲气的女人,不就是个连公司名都不好意思说的小管理吗!搞得跟什么大公司老板一样傲,她家还是开公司的呢! 谢不辞没回答史梦寒的话,她目光落在温砚身上,开口:“东西收拾好了吗?我帮你搬,然后我们去吃饭。” 温砚也不知道谢不辞怎么上来了,不过似乎也不奇怪,只要跟导员打个电话,让导员跟宿管沟通,谢不辞只上来一趟没多久就下去,宿管也不会说什么。 凭谢不辞的能力,疏通一下再简单不过。 ……关键是,谢不辞怎么能跟史梦寒一起吃饭啊! 冒牌前女友和货真价实现女友坐到一起吃饭?温砚用头发丝都能想到,谢不辞同意史梦寒一起吃饭绝对不是因为什么宽容大度,要么上演冷嘲热讽扯头花,要么她的骗局被揭开,哪一种场面都很尴尬很完蛋啊! 史梦寒嚷嚷:“谁要你搬?我是她舍友我会帮她搬,用不着你来!你赶紧从我们宿舍出去,让你进来了吗!” 谢不辞无视史梦寒,只看着温砚:“怎么了?心烦?不想见到她?你如果不想跟她一起吃饭,我们就不带她。” 史梦寒爆炸,噔噔噔上前挡着谢不辞:“你在说什么?你在说什么胡话啊!温砚就是不带你也不会不带我的!你自己吃去吧!” 左边是神色发冷的谢不辞,右边是梗着脖子爆炸的史梦寒,温砚站在中间,觉得好像连空气都变稀薄了。 脑壳发疼,温砚伸手拦在她们中间:“别,别吵……” 谢不辞安安静静站着,双手插在兜里,神情语气平静:“不是我在吵。” “什么意思?那你是说我在吵咯?我吵吗?”史梦寒扭头瞪向温砚:“我吵吗温砚?你说!我!吵!吗!” 温砚因为羞耻,尴尬这些那样的情绪夹杂在一起,去学校的路上一直低着头,十分沉默。 第131章 但开车向来目不斜视的谢不辞,却也因为温砚的沉默多看了她几眼。 好在去学校的路程不算长,所以谢不辞也没看上她几眼,下车前,有些话到了嘴边,到底也还是说了出来:“记得办公室吧?” “不记得。”温砚声音委屈极了,但是听到谢不辞问她,眼神还是变了变。 水汪汪的盯着她。 谢不辞一顿。 觉得温砚特别像排骨,像排骨和她讨要鸡肉干的样子。 果然狗随主人。 排骨是温砚带回来的,像她也正常。 只是一直喂养的人都是谢不辞,不免就有些…失落。 即为排骨,更为温砚。 她想到这些眸色渐深,声音都低了下来:“不记得就去问,你不是最擅长这些吗?” 温砚听出了她的不对劲,默默点头:“…好。” 下一瞬车就停了下来,谢不辞打开车锁,让她下车。 又歪着头问:“不会还是打不开吧?” “能打开。” 为了避免尴尬,温砚上车之后就开始研究了如何下车,所以她抬抬手,就把车门打开了。 下去了也没直接走,而是站在车外想和车上的谢不辞打招呼,顺便问她… 为什么她要在学校门前的地铁站下车。 但谢不辞没给机会,只给了她车尾气。 她用头发丝想了想,应该是为了避嫌吧。 还好振砚中学是她的母校,地铁站也只比十年前旧了些。 她都认得,走路过去大概是十分钟。 只是十分钟的路程温砚走的战战兢兢。 毕竟在她的认知里面,她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高中生,没工作过,更不知道要如何…做老师。 一路低头思考,靠着记忆走进了校门口,也没走几步路她就被人喊住。 “温老师?你今天好早啊。” 喊她的是一个女生,个子有些小,脸颊肉肉眼睛圆圆的。 是很可爱漂亮的类型。 因为是振砚中学毕业的学生,温砚还算是辞楚振砚中学的教学理念。 快乐学习这个词就是从她们那几届开始的。 温砚是从小学习钢琴的,起初只是因为温学义的虚荣心,后面温砚自己也真的喜欢上了音乐,学的也开始杂了,钢琴小提琴,吉他架子鼓,只要感兴趣,都学了一遍。 就是秦华和温学义的教育理念很不同,上了初中的温砚已经是和秦华单独生活几年了,那时候的一切都是听秦华的,音乐当做爱好培养,主业还是学习,送来到振砚也有一部分的原因,秦华准备让温砚两手抓。 不过秦华很忙,对于学校经过几年试验终于在温砚那一届进行大改革,专门为特长生设立班级的事情,知道的晚了。 那时候温砚有一点叛逆,长期见不到她也不会主动和她说什么,就这样,等到开学后不知道第几次的家长会上才知道这个消息。 温学义也知道了,两人大吵一架。 温砚也是在那段时间遇到了谢不辞。 因此,也算拯救了在数理化海洋中溺水的温砚。 “温老师。” 一直低头走路的温砚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了头。 她看了看谢不辞,见她双手环胸眼神冰冷,身后还跟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女老师… 她越看,越是觉得眼前的人眼熟。 是…今天早上谢不辞发语音微信的杨老师。 也是曾经教导过温砚的音乐老师,杨淼。 “杨老师…” “温老师,你今天又迟到了。” 谢不辞打断了温砚的话,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手表,杨淼面容尴尬,想要为温砚说辞:“温老师身体不舒服,可能就…” 谢不辞却并不理会,反而是转头对温砚说:“工作就要有工作的样子。” “作为人民教师更应该是学生的榜样。” 说完拔腿就走,带起一阵风。 杨淼却是急的不行,见谢不辞走远就走到她面前去,责怪道:“温砚啊,这才开学一个月,你已经被谢老师抓到三次迟到了,估计你这个月的教学补贴是没有了!” “明明就差那么几分钟,你早一点就好了,谢老师也是刚刚到的!” “她第一节课,估计有些脾气,所以才对你那么凶的。” 杨淼这人长得温柔,说起责怪的话也是温温柔柔的,更多的是为温砚可惜。顺带解释了一下谢不辞的情绪。 除了是温砚曾经的老师之外,现在她和温砚也在一个教研组,当然是向着自己人的。 温砚也几乎是一路被她带到办公室的,虽然这样的亲密的社交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但又不能否认,因为杨淼,她省了很多事。 杨淼的话更是不少,把一些基本情况也都说了出来。 现如今的办公室是艺术类教师混杂在一起的,杨淼担任教研组长,固定带高三,温砚则是正巧今年跟到高三,高一和高二都是只有一名音乐老师,只有高三例外,因为艺考。 “今天周一课程少,上午一起去看看合唱团的排练。” 温砚的屁股还没坐热,杨淼就向她发出了邀请。 振砚高中一旦有大型活动的时候合唱团都是忙碌的,九月开学,按照惯例月底就是秋季运动会,十月中下旬还会有校庆。 作为多元素高级中学,振砚在这方面下的功夫不少。 学生时代的温砚没少参加,但现在换了身份的她还是有些懵逼的,所以乖巧的站起身笑对杨淼说:“好的,杨老师!” 杨淼没接话,倒是左右看了看才悄声走到温砚的身边小声问:“被谢老师吓到了?” “啊…?”温砚一愣,明白过来她说的是什么,连忙摆手:“没有没有!” 杨淼却像是不信似的,拉着她往外面走,只有两个人了才说:“现在又不是小谢带你的时候,不用那么怕她的。” “我没有…”温砚又一次弱弱的反驳,可说着说着她自己都有点不信了。 她得承认,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怕谢不辞。 所以反驳无效,倒是让杨淼更笑的更灿烂了些,拍拍她的手宽慰道:“你谢老师的性格你还不知道吗?当年你们就熟悉,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就是个小古板,现在做了教导主任,就该更严厉些才能镇得住场。” 温砚听到‘小古板’的时候蹙了下眉,在心里默默反驳:谢不辞才不是小古板。 可她也知道,杨淼喜欢开玩笑,倒不是背地里说人,当年谢不辞刚刚做他们副班主任的时候,杨淼还当面这样打趣过谢不辞。 谢不辞那时脸皮薄,当面没怎么样,可办公室只有她的时候,还是悄悄红了耳朵。 非常可爱! 根本就不是小古板! 或者…是个可爱的小古板也行吧。 毕竟温砚想了想,有的时候谢不辞是真的古板。 她颅内活动想着谢不辞,双腿不自觉的跟着杨淼走,距离礼堂不远的时候才被一阵阵合唱声吵到。 之所以是‘吵’是因为这批合唱团比她当时参加的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杨淼也听得直皱眉,干脆的吐槽:“这届学生难带。” “毕竟不是你们那几届的学生,都是带着真才实学来的振砚,现在的孩子们…” “很多都是奔着振砚的多元素教学和特长生名额来的。” 温砚咬着唇点头,生怕自己也和杨淼一样说出大实话来。 她和杨淼可不一样,就算很多事情不辞楚,比如如何做个合格的教师,以及她的专业水平,但… 她辞楚的知道杨淼的老公是振砚高中的教务处长。 她们不一样。 很不一样。 看合唱团排练或许只是个外出借口,因为温砚被杨淼带着转了半个校园,一直逛到了快饭点的时候。 温砚被杨淼热情相邀,共进午餐。 食堂还是温砚熟悉的,菜色有变化,但不大。 也很可惜,没有她喜欢的糖醋排骨,肉菜只剩下鱼香肉丝和红烧狮子头。 “凑合吃吧,这几天大厨请假,下周就有糖醋排骨吃了。” 杨淼和温砚一样,面色都有些失望。 毕竟振砚食堂的特色就是糖醋排骨,多少人都是为了这道菜来的。 “没事,狮子头也不错。” 温砚其实不挑食,只有糖醋排骨是她更喜欢吃的东西,所以狮子头她也吃的开心。 就是吃着吃着开始心不在焉。 因为她从晚上准备做糖醋排骨开始,一直把思绪飘到了谢不辞的身上。 吃了一半,她抬头问杨淼:“谢老师她…不来食堂吗?” “她?她挺忙的,一般来的时候都是挺晚了…你瞧,那不来了嘛。”杨淼抬下巴示意温砚向后看。 温砚猛的回头,头发盘得一丝不苟,穿着浅灰色衬衫的谢不辞,她踩着高跟鞋走路带风,对着杨淼微点了下头就… 第132章 就走过去了。 温砚眨眨眼,又顺着谢不辞的视线看过去,确定了是谢不辞。 只是谢不辞好冷漠好无情啊,完全像看不到她似的! “怎么才能让你爱我,我想了很久也没能找到答案……你不敢交付所有情感,是因为我会给你带来麻烦,对吗?” 谢不辞说:“如果我快死了,如果我的生命有了明确的终点期限,不会给你带来麻烦,你是不是就能,全心全意,交付所有,放下一切,真正热烈地,爱我?” 温砚呼吸急促,心脏被揪紧一般生出浓烈恐慌,她用力攥紧谢不辞肩膀,语气严厉:“谢不辞!你在胡说什么!” “如果未来需要以这些作为交换……那就不要了。就当我要死了,就当是安宁疗护,别再顾虑那么多,别再想着推开我。” “别让我走痛苦的路径通向未来。” “爱我吧,温砚。” 谢不辞轻声道。 “哪怕只有,一段时间。” 第 69 章 第 69 章 谢不辞的感情比她预想中还要浓烈,谢不辞放不下她,没能放下她……未来,她离开的,谢不辞的未来,会是怎样? 谢不辞清楚,明白,知道她的感情,看到她的想法,谢不辞见过她所有的卑劣面,仍旧不改初衷,她设想的那些方法,让谢不辞消减喜欢的方法,已经被看穿,还能有用吗? 推开谢不辞,谢不辞会怎样?她不敢赌,可要是放下一切沉沦……那会是正确的路吗? 她的手轻轻覆在谢不辞贴满创可贴的手上:“那可能不是正确的路,谢不辞。” 谢不辞定定望着她:“可我选的,我要的,从来不是正确。” 怎么办呢。 怎么办呢? 反抗许镜心?解决麻烦?即便许镜心停滞原地,她努力一辈子,追得上许镜心吗?她和谢不辞一起,有希望吗?会有希望吗? 那是一条多长的路?需要付出多少努力?途中会经历怎样的波折与反击?她已经相信谢不辞不会放弃,可她呢?她能撑下来吗?她能承担后果吗? 退缩的情绪逐渐浓烈,可却又有另一道声音从心底悄悄出现。 ……可现在的她们,不是四年前无能为力的只能学生了,这一次,谢不辞不会放开她,这一次,她已经有了生存的能力。 许镜心并不能一手遮天不是吗?哪怕最终没能成功,也不过是带着家人远走,从头再来。 最差,也不过是回到她原本的人生,将从谢不辞手里偷来的,还回去。 饭后,仨人挤在厨房洗碗,相顾沉默。 因为温砚的问题,秦华的问题,最后都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 而且关于温嘉沐,除了谢不辞能够随时提起,其他两人都不想提。 至于留宿的问题,谢不辞回避了。 温砚倒是暗戳戳的看了谢不辞好几眼,洗碗的时候还挤在秦华和谢不辞的中间,红着脸不说话。 一会儿看秦华,一会儿看谢不辞。 谢不辞的存在对温砚来说,其实是有种魔力的,而这种魔力深深的被秦华所知,只要事情往谢不辞的身边发展,温砚就能忘记不少事情。 比如,她为什么会看到温嘉沐。 碗洗的差不多了,秦华先退了出去,温砚也鼓起了勇气问谢不辞:“老师…我们之前…” “都会留宿吗?” 如果是大半年前的谢不辞,可能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她会留宿。 但现在不是大半年前,那时候的温砚也不会问她这种蠢问题,而是每月总有那么一个周末,大概率就是秦华出差回来的时候,她们会留宿在这。 至少不出意外是这样的。 可这大半年来,意外频出,她们已经很久都没有留宿在秦华这里了。 谢不辞不能撒谎,垂着眸说:“…以前会。” “至于现在…” “那我们住在哪个房间啊?” 温砚没等她说完话,眼睛发亮的问到,谢不辞像是被这样的眼神熨烫到,久久没说出话来。 任由温砚拉着她走出厨房。 温砚容易害羞,害羞的时候会别扭,而在谢不辞的印象里面这都是她们刚刚在一起,和还没在一起的时候温砚会这样,近些年来让谢不辞熟悉都是大胆又忘我的温砚。 甚至有很多时候,温砚已经不太会顾及她的情绪了。 现在,此刻,也好像是。 所以这一次,温砚压根就没失忆的念头,又深深的涌了起来。 “你额头…还疼吗?”温砚的问询莫名其妙,可谢不辞还是觉得眼眶发酸。 因为温砚总是这样,在自己马上就要记仇的时候,又把糖塞给她吃。 其实还是有点疼的,但谢不辞嘴硬,不想承认:“不疼了。” 温砚会自省,而且也没忘记把谢不辞撞疼这件事,只是突如其来的脾气,需要时间沉淀。 一顿饭,几句让她脸红的话足够了。 所以她盯着谢不辞微微有些发红的额头不断靠近,反驳她:“可我看着,还是很红。” “你应该是疼的。” “对不起!” 这份对不起极为郑重,带着撞到谢不辞的歉意,也带着没第一时间去哄人的歉意。 谢不辞有多了解温砚呢? 大概就是几件小事会让她觉得自己很了解,但温砚又不按照常理出牌。 现在就是小事,她也猜对了。 温砚只是暂时不哄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会装可怜的凑过来。 甚至见她没反应,还垂着眸,放软了声音撒娇:“对不起嘛~~” 谢不辞招架不住,心底逐渐发软的问道:“你很想留宿?” 可问完她就后悔了。 温砚惯会的就是顺杆爬! 她先是疯狂点头,不住的说着:“想想想!”而后又脸颊绯红的暗暗凑近。 偷感很重,自以为让人无法察觉,还得寸进尺的问着:“那我们先出去逛逛?时间还早呢~”温砚语调上扬,越说越离谱:“还有,过来的时候我发现小区有一片空地,能看到星星!” 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温砚故技重施,让谢不辞想到了什么不太友好的画面。 某一次回来秦华这里的时候温砚就是这样,饭后以散步为由,拉着她到了那片空地,随后在黑暗中… 为所欲为。 “不行…!”谢不辞下意识的就想拒绝,奈何她因为某些羞耻的原因声音很小,温砚又大了些胆子的牵着她的手臂,正兴致勃勃的往外面走,一点都没听到她的声音。 谢不辞也好像失去了自我控制,看着温砚放出光芒的眼睛,只想到纵容她,所以被她牵着一步步的往外面走。 空地不算太远,没走多久就到了地方,虽然已经是初秋,但这里确实足够漂亮,当初秦华买房子的时候还让温砚和谢不辞参考过,环境确实好。 而温砚每次过来都想撒欢,这次也不例外。 “哇!” “这里的星星真漂亮啊。” 她仰头感慨,还不忘的牵着谢不辞,更甚的是有些习惯深入骨髓,两人的手不自觉的十指紧握。 温砚的手骨骼辞晰,而且有力,严丝合缝的搅着她的手。 她看星星,谢不辞低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两人相握的手。 越看,她越觉得难受。 这算什么?温砚扬言不记得她们之间的过往,但还做着和从前一样的事情。 谢不辞想也不想的把手抽了出来。 离开了温砚温热的掌心,和攀附交缠的指尖。 “我们回去吧。” 扬着笑看天上星星的温砚听到声音怔住,几乎是在下一秒就看向了谢不辞。 看着她用力眨眼睛,呼吸微紧。 又看了看她们已经分开的手,心脏一阵抽痛,温砚张了张嘴,抓捕不住那种情绪是什么,而后又被羞耻心沾满。 “我…”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她吞吐的说着,试图从谢不辞被黑暗照着的那半张脸是什么样的情绪。 可她没看出来,只听到谢不辞用极为自嘲的声音说着:“情不自禁。” 接着又是催促:“我累了,快回去吧。” “明天上午还要回趟学校。”开学第二天,别的年级还在轰轰烈烈迎新,适应新学期,高三已经开始进入紧张的备考状态,温砚进班之后,早自习还没开始,里面已经是一片嘈杂的背书声。 等她坐下后,比她还先到的谢不辞从前面扭头,手里拿着一盒奶糖,递向她。 语文课本掩盖着谢不辞的脸,她低声说:“周阿姨做的,要尝尝吗?” 她并没有提起温砚到了现在都没有通过她好友申请的事,只热情地把糖罐放到了温砚桌面。 “不用了,”温砚冷漠拒绝,她抬头与谢不辞课本后的眼睛对视,“我们也没有熟悉到需要你分享零食给我的地步。” 第133章 谢不辞眨了下眼,思考了一下后还是把糖罐收了回去,“只是普通的分享而已啦,温砚,不需要多熟悉,我也会分享给别人的。” “那你去分享给别人吧。”温砚说:“我要学习了。” 再一次感受到温砚的冷漠,谢不辞多看了她两眼,倒是也没生气,转身扭了回去。 白天的温砚和晚上的温砚仿佛是两个人,一个冷淡,一个冷淡却善解人意。 谢不辞其实挺喜欢她的性格的,她似乎很会对自己不喜欢的事说不,绝对不会为了人情和交道委屈自己半分。 昨晚她和温砚在滨海公路走了那么久,她还以为有了些小秘密会让她们两个关系近一点儿呢,结果还真是半点没近。 扭回头的谢不辞无奈地笑了一下,也接着背起了课文。 上午的课进行得漫长而无聊,温夏的燥热席卷着校园里每一处,仿佛只要出了教室就要将人蒸腾。 对于高年级生来说,唯一的乐趣大概是旁观高一新生苦兮兮地军训,趁着课间去小卖部买了冰棍之后还能坏心眼地去操场晃一圈,坐在林荫下边吃边看。 高三一班四节课是体育课,景江一中的体育课从来不准被占用,校长陆婧女士上任之后要求全校学生每周运动量必须达标,以保证大家有健壮的身体学习。 温砚她们这节课跑了八百米之后体育老师给她们散羽毛球拍,温砚坐在红胶跑道上,在谢不辞走过来前按灭了手机屏幕。 r发给她的消息隐没在黑屏中,她的身后谢不辞握着羽毛球拍问:“温砚,我们俩一组吗?” 温砚一个人坐在跑道上,没有人主动找她组队,因为大家都很了解她的性格,见谢不辞走过去,孟叶冉握着球拍在旁边懒洋洋说道:“她一般不参与这些活动。” 她说得没错,除了必跑的八百米,这些活动她大多都不参加,会选择回教室刷题。 谢不辞握拍子的手一顿,没说话,在等温砚回答。 “我不打,刘老师还让我去给高二八班送试卷。”温砚撑着地站起来,“你和别人组队吧。” 谢不辞眼底流露出些失望,最终却也只是轻声说:“那好吧。” 站在一旁的周音不忍心新同学被温砚这样落面子,毕竟昨晚抢红包她抢了不少钱,便打圆场道:“那不辞你和我们组队吧?我们三个轮流来。” 谢不辞点点头,握着球拍和两人组了队。 孟叶冉和周音虽然总是吵,但是体育课这种时候两人又基本不会选择别人组队,她们打得有来有回,势均力敌,羽毛球在空中像枚子弹似的,还带着破空声。 谢不辞坐在一旁,托腮看着温砚背着随身携带的小布包离去的背影,不知在想什么,直到孟叶冉和周音的那轮打完,她才被叫醒。 “谢不辞,我输了,你上吧,”孟叶冉走到她身旁,声音懒散,“瞧瞧赢我一回给她得意的,好好挫挫她的锐气。” 站在网边的周音有些好笑地说:“输了就输了,怎么嘴上还犟呢。我可不是赢你一回,以前体育课就不知道赢了你多少回了。” 谢不辞听她们俩拌嘴听得有意思,拎着拍子走到了周音对面,她对孟叶冉说:“我估计也不是周音的对手。” 刚刚她旁观了两人的比赛,周音实力很强,平常看着瘦弱,可是现在把校衣脱了,换上运动背心之后才能看出她手臂上的肌肉很结实,显然是时常锻炼的结果。 谢不辞虽然也注重身体健康,每周都保持健身,但是她和周音有很大的差距,羽毛球这项运动她平常很少练习。 孟叶冉听了轻声嘟囔道:“未战先怯。” 可是事实证明谢不辞没说错,她确实打不过周音,还是在周音为了配合她的水平放水的情况下,按羽毛球比赛的计分,第一局只打了两三个回合球就掉了,不过谢不辞学习能力极强,后面两局能和周音有来有往打十来个回合。 在羽毛球落地之后,谢不辞走到孟叶冉身边推了推她的肩膀,玩笑道:“我输了,果然还得你们俩才是命中注定的宿敌啊。” 孟叶冉抖了抖肩,“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肉麻中二呢?” “这不是以前不熟吗?”谢不辞悠悠说道。 她性格向来很好,和谁都能说上几句,想交朋友很少会有人能够拒绝,一场球赛足够拉近几个女孩的距离,插科打诨中就变得熟悉起来,再开点无伤大雅的小玩笑,还能增加点趣味。 周音在旁边催促道:“孟叶冉快来啊。” 孟叶冉这才重新起身,对谢不辞吐槽道:“我以前以为你什么都比我强呢。” 她们俩实际上在教室才不是1回 见面,谢不辞家世好,孟叶冉却也不差。 谢家主营机械重工,在南方地区基本算是做到龙头,孟叶冉家经营的产业就多了,但是她家靠的是娱乐行业起家,最近这些年要投资科幻电影和特效工作室,前几年孟家旗下的一部想赶超欧美的机械电影就是和谢家进行的合作。 那段时间谢不辞和孟叶冉没少被各自的家长带着见世面,只是聊得不太多罢了。 毕竟谢不辞哪哪儿都优秀,典型的别人家的小孩,没少在交际场上被拿来和孟叶冉对比。 两人最熟悉的时候大概是一起在孟叶冉家里提前把那部两家合作的电影给先看完了,她们都被里面令人目眩神迷的特效吸引,度过了一个辞静和谐的下午。 从那之后就没见过,直到谢不辞转来班上。 谢不辞面对她的嘀咕,很坦然地承认了,“那当然,我又不是神,怎么可能哪哪儿都厉害?肯定也有很多不如你的地方。” 孟叶冉轻哼一声,但显然对她的话很受用,勾起唇角走到了场中。 她一离开,刚刚坐的地方就显露出来了一份资料,谢不辞打眼看过去,没忍住说:“孟叶冉你体育课还带着资料学习呢?” 孟叶冉正等着周音发球,闻言微愣,随即说道:“不是我的,是温砚落下的吧。我刚刚看好像是份试卷,估计是老师拜托她帮忙批改但是她忘记带了,等会下课之后再给她带回去吧。” 那头已经打起了球,羽毛球破空的声音再次响起,谢不辞往那一摞试卷上仔细看了两眼,察觉到了不对。 高二八班的试卷? 刚刚温砚好像就是说她要去送高二八班的试卷来着? 高二比高三提前了一天上课,做了分班考试,毕竟高二正好是分班的时候,试卷全部由高三的老师混改,温砚要送的是全科的试卷,这一摞估计是刚刚拿出来点数之后忘记放进去了。 谢不辞看了眼表,距离温砚去送试卷也就才过了十分钟,她拿起试卷对孟叶冉和周音说:“是高二八班的试卷,我给温砚送过去吧,你们先打着。” 周音和孟叶冉没时间回话,只点点头示意她们听到了。 谢不辞怕温砚回来找试卷,出了操场之后回忆了一下温砚刚刚离开的路,特意沿着那条路往前走去。 这里需要经过一片绿化的树林和一块还没有施工的废弃空地,是前往高二八班最近的路。 谢不辞顺路看着指示牌,穿过了绿化的小树林,快到废弃空地前却止住了脚步。 她隐约听到了哭声。 空地和小树林间有堵墙,哭声就在墙后,谢不辞没有贸然现身,只往墙边又走了几步,既能掩盖住自己,又能看清空地里的场景。 随即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一个伏在水泥台阶上痛哭,一个站在她的身旁,面无表情地看她。 哭的是昨天嚣张跋扈的徐丽静,而站在她身旁的是依旧背着一个小布包的温砚。 谢不辞还没来得及诧异,徐静丽已经抬起了一张哭花的脸,对温砚恼怒道:“你还敢说我们的恩怨了结了?不是你先招惹我的吗?我反击有什么问题啊?” 时间确实不早了,谢不辞的理由也足够充分,但温砚的还是敏锐的察觉到…谢不辞不高兴了。 不是发现她和邵菱一起玩,还有被撞到头的那种不高兴。 而是气压很低的,单纯情绪不好。 漂亮的星星让温砚不在留念,回去的路上满心满眼都是谢不辞。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她好像哪里缺了一块,能读懂一些谢不辞的情绪,却不得其法,只能无力的跟在她的身后。 “不麻烦,我能解决……温砚,我不觉得麻烦。” “你是不是傻?”温砚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来:“既然这么麻烦,你怎么不再问两句,问我,能不能来我家住?” 她左手绕过身前,握住谢不辞已经泛凉的手腕:“不是说回到从前?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不说要来我家住?” 谢不辞脚步倏然顿住,温砚也险险停下,才没让伞离开谢不辞。 她看着谢不辞,谢不辞似乎接收到什么复杂文件,处理数秒才明白温砚刚刚话里的意思,看起来难得有点呆呆愣愣:“温砚,你让我去,你家住?” 第134章 “和你一起回去,去你家住?” 温砚把伞面朝她那边斜了斜:“不想去吗?不想去也可以……” “想。” 谢不辞用力扑进她怀里,手臂收紧,死死环着温砚的腰,温砚听到她声线抖着倒吸一口气,轻声重复:“想。” “想的。” 周遭路过的学生忍不住将视线投来,温砚垂眸,没再管那些目光,撑着伞回抱谢不辞,在她后背轻拍。 “那就,跟我回家。” 第 70 章 第 70 章 温砚来洛海上大学时,温纸墨还没高考,孙何婷就留在平昌照顾温纸墨。后来温纸墨被省会渝江的重本录取,温砚跟孙何婷商量后,就在温纸墨大学附近租了房子。 她们一家也彻底从平昌搬到渝江。 平昌给她们留下的不是什么好回忆,只是孙何婷从小在平昌长大,即便活得不尽人意,也对这个从小长大的城市有些眷恋。 有些舍不得,但也没那么割舍不下。 房子是地上的根,家人是心里的根。她没有房子,她的根就是温砚和温纸墨,在渝江租房子或在平昌租房子,哪里都一样。 渝江比平昌繁华太多,即便温纸墨大学附近不算市中心,却仍旧比平昌繁华不少,人要适应艰苦的日子或许稍稍费力,但要适应好日子,却简单的很。 小半年,孙何婷就适应了在渝江的生活,学会了坐地铁,或许住的地方离大学城近,天天看大学生年轻人,孙何婷觉得自己都年轻不少。 孙何婷拿积蓄买了机器和材料,每天推着小车去学校附近,卖点淀粉肠、寿司一类的小吃。她的摊位干净,味道也仔细研究过,生意不错,还认识不少商贩朋友。 国庆期间学生放假,回家的有,不回家留在学校的也有,但孙何婷没继续出摊,前两天小砚打电话回来,说国庆要回来,还要带谢不辞一起回来。 孙何婷记得谢不辞,高中那时候跟温砚是好朋友,帮了她们大忙,后来还跟她们一起过了次年,只是那次过了年后就再也没见过谢不辞,她问温砚,温砚只说谢不辞是出国留学去了。 出国留学好啊,要不是家里没钱,她也想送温砚出去上学……但在国内也挺好的,还能回家,温砚去洛海上学还不算特别远,也没办法经常回来。 温砚上次回来都是过年那时候,后面整个暑假都没回来,说是在洛海的公司实习,孙何婷猜是谢不辞家里的公司,温砚那时候说过,有那个什么人才培养计划…… 前往尼塞尔的途中并不顺利,中途盘查了好几次,而每一次的盘查都得耽误将近半小时。温砚靠着车窗睡着是被噩梦惊醒的,谢不辞出任务的消息还在她脑子里打转。 路上,林然商量换了座,到她旁边挨着坐,不知不觉就靠在她左肩上睡着了。 温砚慢慢侧头看着林然,借着残光能看到林然的长睫,小姑娘生得眉清目秀,骨子存着一份坚韧。能在这里坚持到今天不容易。 车轮似乎碾压过石块忽地一抖,林然头偏了一下,人也醒了,眼睛从窗外挪到温砚脸上。 两人得视线也就这么慢慢地碰撞在一起,林然深吸一口气清扫着睡意。 温砚问:“要不要喝水?”刚刚撂下狠话的“人”因为神色微僵,她来到谢不辞身边扶着摇摇欲坠的人满脸关切的问:“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瞧瞧这白白嫩嫩的胳膊,一道口子几乎深可见骨,血肉都翻出来了,小夫人疼的满脸煞白,看起来可怜坏了。 温砚感觉自己又犯了老毛病,她不像某些鬼怪一样对血肉有特殊的渴求,但对这个哪哪都长在自己心坎儿上的美人儿总是容易心软。 “不小心……”谢不辞睫翼微颤,疼成这样在看到温砚的时候脸上依然露出了苍白的笑容,“我遇到了一个奇怪的疯子,她想占我便宜,我就给了她一巴掌。” 温砚听完之后愣了一下,费了好大劲才没让自己笑出来,刚刚喜爱之物被其他脏东西碰过的阴郁情绪一扫而空。 她伸手抱起站都快站不稳的谢不辞,看着对方那双漂亮的眼睛微微睁大,就像受惊的小鹿。 “府里竟然有凶徒敢伤人,实在胆大包天。”温砚将谢不辞放到了床上,阴影处有个东西将药箱往她脚边推了推,温砚取出谢不辞需要的药物敷在她的伤口上,然后用绷带轻柔的帮她包扎好。 温砚在心里感慨,自己一定是所有游戏副本中最善良最温柔的游戏boss了,下次人类玩家要是再在那个什么网站上说自己坏话,直接就把他们通通都捞进来。 “下次如果遇到了那些奇怪的人记得赶紧跑知道吗?”娇弱的人类就像豆腐一样,随便一个鬼怪来了,轻轻一捏都能要了她的小命。 温砚抚上谢不辞精致如人偶的面庞,多漂亮啊,尤其是这双眼睛,倒砚烛火的眸子比布满星辰的夜空还要美,说来她已经好长时间没有见到过星空了,副本的夜空永远是灰暗的,这样一个人真要是死在了那些脏东西的手中就太可惜了。 要不然直接把这个人打上自己的烙印吧? “那个人说是你的妹妹,抓着我不让我走。”谢不辞语气轻缓,如果不是包扎的时候她的手在微微颤抖,还真以为她感觉不到疼。 温砚的动作一顿,脸上的笑容淡了两分,“我就已经没有妹妹了,夫人,你应该知道的。” “那就是一个……疯子。” 提到那个人,温砚的语气便不复刚刚的温柔。 房间内的烛火在闪烁,砚出她脚下的阴影在涌动。 刚刚进入游戏副本的玩家们还没有摸索出隐藏注意事项,比如说妹妹这个两个字,在温小姐这里堪比禁词。 换一个人来说这句话,或许就能直接开启大逃亡阶段,但温砚现在眸子里依然带着危险的成分,却也还有几分理智。 “看起来确实像个的疯子,那今天我打了她……”谢不辞咬着下唇,颇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 “现在才晓得害怕?”温砚轻笑了一声,虽然笑意不达眼底。 “那个疯子睚眦必报,你今天打了她一巴掌,她绝对不会放过你呀。” “除非……”她在谢不辞耳边缓声道:“你先杀了她。” 温砚手中出现了一把沾着未干涸血迹的匕首,她将匕首放到了谢不辞的手里,鲜血顺着谢不辞的指缝滑落,“用这个帮我杀了她,好吗?” 拿到匕首的时候,谢不辞脑海中自动浮现了游戏的提示。 【剜目的匕首:曾有人用它剜下了温小姐的双眼,至今为止这把匕首上依然沾着未干涸的血迹与亡者的怨恨。】 【这是温小姐赠予你的礼物,可以对鬼怪造成致命伤害,但是收下这把匕首之后,温小姐的目光将永远注视着你。】 天上从来没有掉馅饼的好事,鬼怪们赠予玩家的“礼物”同样会在未来收取代价,但是总有人想险中求富贵,甚至主动进入游戏副本狩猎道具。 “好。” 谢不辞的神色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但即使如此她依然应了下来。 【恭喜您获得道具:剜目的匕首】 【绑定该道具后,您无权解绑。】 温砚看起来很高兴,轻抚着她的长发道:“真乖。” 她还贴心的为谢不辞准备了一把漂亮的刀鞘,以防匕首锋利的刃割伤自己这小夫人娇嫩的手。 在这永远见不到的太阳的宅院里一次又一次看着人类挣扎求生、如今已经厌倦的温砚难得对一场游戏有了期待。 这次让那个贱人死于人类之手,还真是个新奇的体验。 但是人类和鬼怪的力量悬殊差异太大,温砚环着谢不辞的腰,手感很好,仿佛稍一用力就能折断。 她胳膊上的伤才刚刚处理好,就算拿着这个匕首去找那家伙,又会有几成胜算呢? 温砚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年纪大了,竟然开始优柔寡断起来,就在她想这些有的没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谢不辞的声音。 “你今天白天去哪儿了?我一直都没有找到你。”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小小的抱怨。 “你在找我?”温砚回过神,听到这句话后她有些惊讶。 谢不辞在外面逛了一圈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以为对方是在寻找关于出口的线索,哪里能想到对方找了一天的自己? 真的有人愿意和鬼怪朝夕相处? 温砚对此表示怀疑,不过这哪怕是谢不辞为了哄自己高兴说的甜言蜜语,温砚也被逗笑了,就像家里养的小猫儿为了讨食一直在你怀里蹭着撒娇似的,挺可爱的不是吗? 最重要的是她没有察觉到谎言的成分,这可真稀奇。 “如果你这么想见我的话,那以后我可就跟着你了哦~”娇艳的红裙女鬼环着谢不辞的腰巧笑嫣然,不管谢不辞是不是在说哄自己高兴的话,她都要让甜言蜜语变成事实了哦。 第135章 她这位小夫人的反应也有些出乎自己的意料,非但没让她找到一丝紧张的情绪,反而红了耳朵。 “嗯。”谢不辞轻轻应了一声。 游戏是从哪里给她找来的宝贝。 感觉自己如果不欺负欺负她,都白费了游戏的一番苦心。 “晚饭是不是还没有来得及吃?我让人送过来。”温砚说着就让外面的什么东西去厨房安排晚饭。 没过一会儿,一个干瘦的老婆婆提来了一个雕花食盒,她堪比骷髅的手指打开食盒的盖子,能够勾起人肚子里馋虫的饭香扑面而来。 食盒里面有荤有素还有汤,格外丰盛。 如果能换一个场合,想必这丰盛的晚餐能够让人食指大动,然而这个就像干尸一样的老婆婆往这一站,就能让人失去世俗的谷欠望。 温砚也知道旁边这个“人”站在这儿有多败胃口,或许是今天的心情不错,所以她摆摆手让对方离开,然后将饭菜摆在了桌子上,因为谢不辞右胳膊受了伤,她便亲自喂饭。 她盛起一勺肉末鸡蛋羹送到谢不辞嘴边,已经被剁碎的肉末早就看不出它原本是什么生物身上的一部分了,配上些许的酱油,看起来倒是没有任何异样。 “别担心,吃吧。”在烛火的照砚下,温砚的本就妩媚的妆容愈发的妖艳,像是蛊惑人心的妖精。 谢不辞顺从的张开嘴,这鸡蛋蒸的恰到好处,鲜美滑嫩,其他的菜品也很不错,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无论温砚递来什么她都不拒绝。 这种毫不掩饰的信任让温砚既高兴有些忧心,自己说什么她就信什么,以后会不会很容易被人骗? 谢不辞吃不了多少,不过半碗米饭就饱了,多吃一口都吃不下。 只吃这么一点点,难怪抱起来那么轻。 温砚脑海中莫名有这样的念头一闪而逝,不过很快她就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 “今天你是不是去了小池塘那边?”温砚撑着脑袋问道。 “去了,那边风景很很好,我想看看你在不在那里。”谢不辞的语气里似乎还有点儿控诉她今天一天都不知道去哪儿的委屈感。 没有谎言的感觉。 温砚在心里笑自己多虑了,不过是一个初入游戏的新玩家,连这个游戏都没有了解过,又怎么可能…… “下次不要去了,那里很危险。” “……知道了。”谢不辞倒是一如既往的让温砚放心的乖巧。 只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的乖巧和温顺,以至于温砚没有注意到对方说的是“知道了”而非之前常说的“好”或“嗯”。 直到二人的地位互换,她彻底受制于这个人类女人的时候才恍然惊觉,原来早在最初的时候,她的甜言蜜语全都是规避了规则的“谎言”。 “我不喝,是不是快到了?”林然脸颊上压了睡痕。 “听说还有四十分钟。”温砚左肩被压得发麻,她的伤口不能久坐,谢是一只手撑着站了起来。 同时她也听到了林然的吸气声,在安静地空间里,温砚说话尽量放低了声音。 大家都很累,抵挡不住困意在车上睡着了。只要出了塔和里,便暂时安全了。 到了尼塞尔是晚上八点,城内人很多,温砚被送到了亚泰厮酒店,这里是各国记者被安排的临时居住地。 航班都停了,只有特批的能到北国,林然便是先到北国然后转机回国。 温砚和她们在酒店外的一家餐馆吃饭,周围的很多店铺已经歇业了。 “我们明天走,我问过了,接下来的几天内都有到北国的航班,砚砚你一个人在这儿能行吗?要不然你就先跟我们到北国。”罗爰说道。 温砚勺子搅着碗里的疙瘩面,说:“我得拆了线才能走,今天伤口疼得厉害,吃完了饭我去一趟旁边的医院。” “你怎么不早说。”林然放下勺子,碗沿碰得哐一声,“我看一看。” 温砚伤得是腿跟她不一样,这也给离开加大了难度。 林然掀开她小腿的裤子时,纱布上渗出了血。这顿饭也没吃完便先将她送到了医院。 伤口果不其然崩开了,医生重新处理了一下。接下来她需要在尼塞尔养伤。 出了医院,林然搀着她说:“你的行李都没拿回来,我把我的衣服留几件给你,随时保持联系。” 温砚到了塔和里,说得最多的就是谢谢,这个词好像说多少遍都不够。 罗爰说:“尼塞尔已经远离了交战区,砚砚,你可以询问一下京华视野新闻组织有没有别的同事在这里。” “对了,塔和里现在的情况,你们组织没有调别的战地摄影师吗?”林然看向她。 这个问题温砚自己也不知道,上头什么也没讲,因为她受伤让她暂时撤离。 “我不太清楚,晚上我问一下。”温砚就这么回了。 如果她没受伤这时的任务她会做,临时调动摄影师过来肯定很麻烦。 晚上回到酒店后,温砚第一时间将照片传给了新闻社,京华新闻面临的是全国,最大的中资公司工业园区在邻国,但也会受到影响。 所有的记者都撤离了交战区,目前的情况来看,战况的具体没有办法实时播报。 林然第二天早上走的时候和她打了招呼,温砚就在尼塞尔住了下来,她有职业病,拍摄了一张记者撤离的照片。 也拍下了尼塞尔城内的街道,最繁华的闹区街边连清扫工人都看不见了,中餐厅关门很久了,玻璃门都落了一层厚灰。 站在酒店的窗前,她会想,谢不辞现在怎么样了? 她在尼塞尔住下的第十天,楼下的面馆关门了,她的手好了,这几天来屋里打扫的保洁辞职了。 这十天好像过得很快,又好像过得很慢,发生了很多事,又仿佛还是那个平淡的每一天。 但无论如何,她希望谢不辞平安。 手机在桌上震动,温砚单手拖着,大指滑开,搁到耳边接听,电话是国内的同事打来的,信号不太稳定。 “我这边收到的消息,两边已经将交战地转移,所有受伤的群众都转到了战地医院。” 同事给的消息是好还是坏呢?温砚听得五味杂陈,还没回话,那边又说:“单位本来派了新的同事替你,想让你先回国,个人安全是首要,你拆线了吗?” 温砚的目光放在窗外,酒店这扇窗望出去正好能看见尼塞尔曾经最繁华的商业街。 “明天拆线,伤口恢复得很好。如果所有群众都在战地医院,此时做摄影工作才能面向全国报道,现在交通不便,新同事过来需要多久?” “你听我说完。”电子音从听筒里挤出来,“小砚,现在重要的是你的安全。交通封锁了,没有出尼塞尔的航班,但你放心,你所处的位置是安全地带。” 温砚的气息放缓了,转身面向屋里,身子慢靠在桌前,她今天一早就听说交通线封锁了。 “我不害怕,没关系。”温砚放平了心态,但眼里还是积攒了一层水雾。 她怎么会不怕呢,刚从生死门前捡回一条命。她有摄影师的身份受到保护,但枪弹无眼那是抵挡不住的。 替换她的同事现在也来不了了,等同谢现在塔和里的情况只能从京华视野新闻报道。 而她是离得最近的信息传递者。 “你的安全才是第一位,京华视野新闻组织受到保护,有战地记者保护协会,部队驻扎在塔和里战地医院边上,明天我安排人来接你回去,在他们的保护下等待交通恢复。” 所有的通知都会以她的人身安全为主要,温砚没能走得了是因为受了伤。而现在上头不说,肯定是尼塞尔要出事了,在这里就是这样,哪里安全就逃到哪里去。 “好,我知道了。明天拆了线我回塔和里,我会继续完成所有的拍摄工作。”温砚倒吸一口气,“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所有的记者都撤离了,医院物资匮乏,我所拍摄的素材也会第一时间传回国内,另外我会继续查看是否有遗留在医院的侨民。” 众所周知战地医院是最安全的地方,算起来新闻社的部门的几个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 那一年她跟着导师到北国,也面临过此类的情况,当时关老师只身一人回了北国,那一次给她的留下的印象很深。 那时候北国的形式一点不比塔和里轻松,好在返国后她没有任何的心理创伤。 对面当时没说话,正当温砚以为信号中断了,欲要拿起手机查看时,声音传来:“工作放一边,静等通知,不要着急,会没事的。” 话就说到了这儿,对方还在安慰她。 此刻回去,温砚又害怕又带着一点希望,她希望能见到谢不辞,确保谢不辞真的没事。 第二天拆完了线,医生说她恢复的不错,手机带的翻译器翻译的不太准确,只能听个大概。 仅隔了十几天再次返回到塔和里这片土地上,这里已经满目疮痍,那一天放晴了,一早的太阳还带着淡粉色晕染在天边。 第136章 来接她的还是塔和里一个本地的男人,她们之间也只有简单的交流。沿途温砚拍了不少照片,每一关查的也比她那天走时还要严谨。 她的证件总得轮过好几个人才能返回到手里,后来,来接应她的是个京华人。 男人长得高大眉眼深邃,说话字正腔圆。在接到她的时候问:“你是京华人?” “嗯。”温砚跟在他身后,男人很主动地提过她的包放在卡车后。 “交战区已经远离了塔和里,现在这里很安全,你不用害怕。”男人翻身上了车。 温砚听着他的话,在车启动时将面罩往上拉了下,挡住这里的风沙。 彼时的战地医院状况远比她之前走时还要严重,外边都是未能撤走的群众,多数房子已经成了危房。 进城时温砚看到了未受影响的房屋,那里还有一家面馆歇业了。 卡车停在了医院大门前,战地医院往后是宿舍,专供的各国医生居住。 “谢谢。”温砚自己翻下车,男人递出来的手悬在半空,最后一笑尴尬地收了回去。 对方说:“你到宿舍门口寻士官,将你的证件交给他,他会给你安排住宿。本国的记者都住在那儿。” 温砚诧异问:“不是所有的记者都撤离了吗?” 男人淡笑:“那是外国记者才撤走,本地的都还留着这儿,宿舍会提供通信设备供他们报道,有记者保护协会在,你就安心等着通知,交通恢复后会第一时间安排你回国,不要担心。” “嗯好。”温砚正应着,外边吵闹的厉害,她也听不清男人下面的话说的什么。 只见这时医疗车的声音响了,车轱辘碾压得急促,像是带着一阵风朝着大门袭来。 温砚后退上几步避开,红灯在夜里闪烁,车紧急停在大门处。 几个医生团团围住,气氛凝重且奇怪。男人的枪往上端了下,偏头看看说:“前线的医生回来了,看来,有人受了重伤。” 紧接着,温砚便看到担架,众人拥着进了医院。 “谁受了伤?”温砚脱口而出问,明知道男人不可能知道的完全,这个反应是下意识的。 她往上提了一下背包然后大步朝着医院内走去,绕开两侧的病床直接到了手术室门口。 当她看到谢不辞身侧的那个小护士跟着钻进了手术室后,整个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温砚慌张地拉住一位医生的右手,用英语问:“您好,打扰一下,请问手术室里面是谁?” “不清楚,是位京华医生。”对方回了以后便绕开了温砚。 她心脏咯噔一下好似要跳出胸腔,呼吸就在一瞬间变得紧促,她穿梭战场这段时间以来没见过身侧的人离世。 想到这里眼眶就红了,靠着墙视线转向紧闭的大门,医院内外端枪的士兵从走廊过时,此刻安静了一些。 她挂不住眼泪,那是一种觉得砚惜,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感觉。 这时,她听到左侧传来脚步声,紧接着是熟悉的声音:“你怎么没走?” 温砚瞳孔一震,猛地抬头朝着声源看去。 谢不辞唇瓣轻颤:“要是,要是最后,分开了,怎么办?” 温砚问:“你会放弃我吗?你会不爱我吗?” 谢不辞只回答一个坚定字眼:“不。” “所以我们中间的阻碍,只有许镜心,”温砚扶住谢不辞脸侧,认真道:“就算现在的她可以拆开我们,也总有没能力阻碍我们的那天,对不对?” “就算那时候我们已经三十岁,四十岁,五六十岁,也可以结婚……” 仿若迷雾被拨开,温砚终于找到驱散未来恐惧的明灯:“所以谢不辞,就算最后我们真的分开了,也不要做任何冲动的事。” “只要你还活着,只要我们还活着,希望和机会就一直存在,我们迟早会走到想要的结局。” 只要活着,只要她们都活着……总会有那么一天。 谢不辞:“你不会改变想法?不会喜欢别人?不会……” “不会,”温砚耐心,郑重承诺:“不会改变想法,不会喜欢别人。” 她的心只有那么点,装下一个谢不辞,哪里还有空隙腾给别人?即便最后没办法跟谢不辞走到最后,她也不会有余力,去重新接纳任何一个人了。 “哪怕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也会等你,这辈子,我们一定会结婚。” “所以,不论未来怎样,都要走下去,因为就算过程再坎坷难熬,结局也一定是我们想要的,对不对?” “……对,”谢不辞用力抱紧温砚,声音发闷:“我们一定会结婚,你承诺的。承诺,要作数。” 温砚在她侧脸轻轻亲一下,语气认真:“作数。” 真的作数。 不是骗人。 第 71 章 第 71 章 小区离大学只有几百米的距离,温砚跟谢不辞手牵手遛弯,顺路进学校里逛。 十月初,校内的银杏树枝叶边沿已经泛黄,两侧路灯洒着微黄暖光,路上除了来往学生,还有不少手牵手,姿态亲密的情侣。 舒适的温度会让人放松愉悦,沉甸甸压在心里的石头落下,温砚感受到久违的放松。 晚上八点多,校园内尤其是操场上,正是热闹的时候,温砚牵着谢不辞走过拐角,看着前面的操场,忽然想起来:“小墨跟我说过,说学校操场这儿卖的竹筒粽子很好吃,谢不辞,你想不想尝尝?” 谢不辞目光落在温砚唇瓣上:“先不吃了。” 温砚:“……不吃也不能接吻,现在可是在学校!就算要接吻,那也得等回家,洗漱完才能亲!” “刚刚出来,餐桌上,你说你吃撑了,我只是怕你撑到胃,没说是因为要接吻才不吃。”谢不辞面不改色:“不过,既然你这么想接吻,那我们可以早点回去。” 温砚挑眉:“谢不辞,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不辞神情无辜:“故意什么?” 温砚哼笑一声:“没什么,我不想接吻,今天不接吻,也不做,所以,想吃什么随便吃。” “……可以想。” 温砚轻哼:“我可不是那种满脑子做.爱的人,我不想。” 谢不辞安静几秒,声音低了些:“是我想,温砚,是我想接吻,想和你做.爱。” 温砚牵着她到了校内竹筒粽子的小摊,买了两支,递给谢不辞一支:“想吧,不能干还不能想想了?” 谢不辞捏着那支竹筒粽子,白糯香甜的糯米咬到嘴里,吃着像是苦的。 以后,不嘴硬了。 温砚觉得味道不错,在学校里逛了会儿,回去时又买了两支,打算给孙何婷跟温纸墨捎一份。 秦华是从云州工厂那边赶回来的,高铁将近三个小时,又去市场买菜做饭,所以忙碌一天下来,她困的快要睁不开眼睛,对着打开的电视剧,在沙发上不断点头… 直到听到门铃响,才坐正了身子,回头看过去,这一看就紧皱着眉,因为温砚又像个鸵鸟似的,闷不吭声的跟在面无表情的谢不辞身后。 离开的时候两人手牵手,作为老母亲的秦华那是十分欣慰。 她很满意很满意谢不辞,不然也不会对待她比温砚还要好,她原本坚信,女儿的某些不足,可以用她这个婆婆/丈母娘的真心来弥补些。 可现在看来,效果甚微。 温砚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没办法,她只能堆着笑站起身来对谢不辞嘘寒问暖:“小谢,回来啦?很冷吧?洗澡水我都准备好了,快去洗洗~”她伸手轻推了一下谢不辞的肩头,顺势站在两人中间,阻隔了温砚的脚步。 温砚听到秦华说话了,只是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她近在咫尺,连忙刹住脚步,避免和秦华撞上。 但眼神却还是跟随在对秦华笑容以待的谢不辞身上。 随后不自觉的撇了撇嘴… 还没撇完,就把秦华有力的手臂拉走。 秦华有的时候挺温柔,但更多的是强势,尤其是面对温砚,几乎是把她逼到了沙发一角。 又看了一眼已经进到卫生间的谢不辞问她:“出去这一趟,你又惹小谢了?” 温砚大呼冤枉:“我没有啊,我们刚刚好好的看星星,突然她就…” “她就不高兴了。” 温砚说着又把放下的嘴撇了起来,秦华一见就捏住她的嘴,嫌弃道:“你撇什么嘴?” “要我说,小谢才是委屈的,相恋多年又结婚几年的对象,突然就不记得她了,你说她心情能好?!” 温砚眼神游移,弱弱反驳道:“我没有不记得她…” “我记得她是我的老师…” “你真犟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犟玩意儿!都怪你爸…”秦华本想数落她和温学义的,可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下,温砚朝她投来疑惑的表情。 要知道,在她十八年的记忆力,秦华和温学义经历了并肩作战,两看相厌,水火不容! 第137章 尤其是离婚后,压根就不是那么随意能够提起的关系。 温砚觉奇怪,许多事挺看不透的,但是隐隐约约又知道不太对劲。 就好像现在的秦华,温学义,还有温嘉沐。 她丢失的这些年记忆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我爸,还有温嘉沐…” 温砚准备往事重问,可刚刚一句妈喊出来,秦华就心虚了,但她没说而是唬着脸道:“你既然说自己十八岁,那就大人的事情小孩别管,好好听小谢的话。” “老实一些,好好工作生活!” “妈妈,我会的!”温砚先保证,可还是不太死心,看着秦华心虚的眼睛轻飘的说着:“你要是不告诉我这些,那我打电话给我爸。” “你…”秦华高喊一声,却没了动静。 温砚以为,她会像从前那样提一句‘你敢!’却没想只说了一个你字。 她狐疑的看过去,知道自己只要继续再问,肯定能说出个理由来。 就像,他们刚离婚的时候。 那个时候温砚不到十岁,用自己的方式去理解着离婚的含义,也就是父母不生活在一起了,和她的关系是没什么变化的,温学义还会偶尔接送她,也会带她玩,买好吃的。 期间有过好几次,她也这样和秦华说过,自己联系温学义,秦华就是这样严厉的拒绝,她不理解,但后来后来也辞楚了。 是因为温嘉沐。 她们相差了十岁,温砚第一次见到温嘉沐的时候已经上初中了,那个时候的她越来越淘气,温嘉沐很小,有点粘着她。 虽然长相不差,甚至还有点可爱,但是腻腻歪歪的小孩子,让温砚很是厌烦。 尤其是这个小孩子,长的有点像她。 会更让她觉得被夺走了父爱,所以她开始情绪反复,一方面和温学义拉开距离,一方面又忍不住想要亲近。 拉扯之中,不知不觉过了好几年,她过了贪玩的年纪,进入高中,为了学业,为了伤春秋悲爱而不得,总是很久才会见温学义一面,和秦华见面的次数也逐步减少。 再一转眼,就是现在了。 “我没想瞒着你,就是有些事情不知道怎么对你说,等我想想…”秦华背对着温砚,声音少见的低沉和漂浮,说着说着又坚定起来:“等我再想想!” 温砚也没想过逼迫什么,见秦华这模样,也收敛了气势,点点头:“好。” 可等谢不辞洗完澡出来和秦华说话的时候,她心思也开始活泛起来。 感觉秦华需要想想再告诉她的事情肯定是关于温学义的。 破产了?又离婚了?还是生病了? 温砚隐隐担心,所以洗澡之前,她把手机拿出来,记在心里的手机号码按了下去。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温学义(爸)’,温砚眼眸闪烁了一下。 赶紧挂断了电话。 毕竟…她都答应秦华了,有什么事等她说,先不给温学义打电话。 不能言而无信。 同时收起心里的惴惴不安,脱了衣服洗澡。 秦华的房子不小,而这间卫生间应该是给她和谢不辞准备的,里面的东西都是情侣款,还有她喜欢的橘子味道沐浴露。 谢不辞也刚刚用过,满屋子都是橘子味道。 “她爸去世这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跟她说。” 温砚去卫生间后,秦华又把谢不辞给请到了沙发角落,这次不是逼问,而是怕温砚听到。 她是真有点愁的,尽管温学义和她离婚了,感情没了,可温砚不一样啊,那是她的亲生父亲。 当年意外发生的时候,温砚就挺受打击,也缓了一段时间才好过来,现在这下…那就是二次伤害。 不过也让谢不辞很是意外,对温砚失忆的事情,她任然存疑,实难接受,更不会想到这一层上。 而秦华的愁容做不得假,她只得拍了拍秦华的腿,安抚似的对秦华说:“妈,这事温砚还是要知道的。” “我知道我知道,可温砚她…” “她说她十八岁,不是二十几岁的年纪,能有承受能力吗?” 亲妈到底是亲妈,秦华嘴上说着嫌弃温砚的话,关键时刻怎么可能不挂心呢。 相比起来,谢不辞就淡定许多了。 “爸去世的时候,温砚也才二十一,大学都没毕业。” “这和年龄没关系,是事情的问题。” 确实如此,秦华点了点头,又想到事情不止是这一件,神色顿时有些慌乱的抓着谢不辞的手说:“我和瑶…” 三个字一出,谢不辞就皱起了眉,秦华见了脸色都白了,连忙改口:“我和你穆姨…在一起合开工厂的事情,又该怎么说?” 碰到这两个人,秦华平时再豪气的性格也容易怂,只能求助谢不辞。 可谢不辞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心里的怀疑还没解开,事情就又来了。 谢不辞低头沉吟了片刻,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我觉得这些事请,还是不要瞒着温砚的好,她不喜欢。” “更不合适。” 秦华听到后,还想说些什么,谢不辞抬了抬眼,见温砚出来了,小声的说着:“温砚洗完澡了,先睡觉吧妈,别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说完,谢不辞站起了身,秦华也跟着起来,她本是有些心虚的,但见温砚洗了个澡又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样子,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孩子的优点,就是忘性大心也大,美滋滋的穿着新睡衣正在照镜子…顺便吹头发。 “温砚,睡觉。”还是谢不辞喊了她一声,温砚才乖巧的和秦华道了晚安,跟谢不辞进了房间。 房间干净整洁,一看就是偶尔才回来住的样子,床单是紫色的,枕头是青色,配色分别是温砚和谢不辞喜欢的颜色。 温砚暗恋谢不辞许久,观察也勉强算…细致,所以她辞楚的知道谢不辞喜欢什么颜色。 越是这样想,温砚就越是害羞,一步换做两步的往床边磨蹭。 谢不辞倒是大方,已经进了被子里面,只留下床头灯,看着手机等温砚。 等了半天,又无语的抬头,眼底带着倦意说道:“我很累。” 温砚一听果然动作快了,进了被窝就给自己裹成了虾米,顺势抬手想要关掉床头灯。 还没碰到开关,谢不辞的声音响起:“我喜欢开着睡。” “哦,好的。”温砚乖巧应声,转过身来准备睡觉,可她动作有些大,碰到了谢不辞的腿。 两人都穿着睡裙,这一碰就是肌肤相亲。 温砚又羞耻又激动,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谢不辞转过去看她,无语凝噎…又很是羞恼,没好气的说:“你睡过去一点。” “好的!” 已经把自己藏在被子里的温砚瓮声瓮气的回答着,谢不辞也不理她,闭眼准备睡觉。 其实她也有些睡不着。 时隔一星期再次和温砚睡在一起,而且分的辞辞楚楚让她很不习惯。 温砚从前会像是粘人的膏药似的,紧紧搂住她的腰… 不过,失眠有一段时间的谢不辞,因为温砚的存在,竟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是她还没睡熟,就被温砚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她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转头看向温砚。 温砚显然是没想到她睡的这样快,连两分钟都没到,注意到她的视线,半起身的动作僵住,悄声又带着抱歉的说:“抱歉…是我爸打来的电话!” “你说谁…?”谢不辞本是半睁的眼因为温砚的一句话瞬间瞪圆了,声音中还带着一丝不可察觉的颤抖,手无法控制的在被子里掐住了温砚的大腿。 “嘶…!”温砚吃痛,又见谢不辞有些恐惧似的,以为她被铃声吓到,忙按下了挂断键,条件反射般的就要俯身过去…抱住谢不辞。 只是动作还没完成,她就在半路被谢不辞截住了。 谢不辞环着她的肩膀,膝盖叠在她的腿上,带着满是橘子味道的沐浴露扑到了她的怀里… 昏暗的灯光下温砚有些脸红,手犹豫的在谢不辞的腰上徘徊时,就听到谢不辞带着责备,满是哭腔的控诉着:“温砚你是不是有病啊…!” 小时候她们很少买新衣服,穿的都是亲戚家小孩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偶尔孙何婷给她们买新衣服,也都是往大了买,买能让正在长个的她们穿上几年的衣服。 短袖毛衣裤子都宽宽大大,腰上得缝改,裤子袖子得折了又折,压着线缝改,等个子长高了衣服小了,再把缝改的线拆了,又能接着穿。 温砚后来买衣服,也总习惯买宽松的,谢不辞身上那t恤就是,她穿着都大,更别说谢不辞穿上。 她进来锁上门,往床边走:“怎么不穿你自己的睡衣?还翻出来我这件?我这件太便宜了,用的也不是什么好布料,穿起来也不舒服……” 第138章 谢不辞跪坐在床上没动,等温砚上来拿着手机靠坐在床头,才跪直跨坐到温砚腿上。 温砚的话倏然停住,手指压过空荡荡布料的,按在谢不辞腰上,温砚的腿忍不住动了动,确定自己没感觉错。 “谢不辞,你怎么内.衣都不穿?” 谢不辞把温砚手里的手机丢到一边:“因为想勾.引你。” 谢不辞的胳膊环住她脖颈,凑过来亲她唇角,温砚揽着她的腰往下摸:“今天才说过你单纯……” 谢不辞趁她说话,亲进她嘴巴里。 温砚稍稍仰头跟她接吻,亲到缺氧,谢不辞弓着身子,额头抵在她肩上,身体轻颤,下意识立起身子想躲。 她忍得了痛,却耐不住爽。大腿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痉挛,指尖按进温砚肩膀,又颤抖着收起,将指甲藏进掌心,手掌抵着温砚肩膀,细碎声音断断续续从唇齿间溢出。 温砚仰头,在她心口轻轻亲了下:“小点声,被我妈发现,咱俩可都要被赶出去。” 如果温砚能被赶出去该有多好?最好哪里都容不下温砚,最好…最好温砚无处可去,只能到她身边,她就再也不用恐惧温砚的离开。 谢不辞的眸子里氤氲着生理性的雾蒙泪光,她竭力忍住声音低头,唇瓣贴着温砚眉心,缓缓向下滑,擦过温砚鼻梁,落在唇瓣,喘息着呢喃:“和我接吻。” “接吻,就能堵住声音了。” 第 72 章 第 72 章 温砚没跟谢不辞做太久,到十一点就结束,温砚去洗手漱口,抽了数张洗脸巾用饮用水打湿,回来准备给谢不辞擦。 幸亏十月晚上不热,谢不辞出的也不是汗,不洗澡也不会难受。不然都洗漱完了,大晚上又跑去洗澡,难免容易引起孙何婷的怀疑。 先脱了谢不辞身上那件t恤,把衣服丢到凳子上,温砚拿卫生纸擦完,再拿打湿的洗脸巾给谢不辞擦。 看谢不辞懒洋洋躺在床上,温砚轻哼一声,拍了下她的腿:“能不能配合点,架上来。” 谢不辞躺着不动,只脚尖稍稍抬起,踩在温砚跪着的膝盖上,眸子眯着:“没力气了。” 温砚掐着尖摇两下:“什么都不穿也不知道害羞,还单纯,还纯情呢。” 谢不辞拦都没拦,两手搭在小腹上,语气平淡:“你哪没看过。” 极致的,唯一的亲密坦然,可以让温砚潜移默化中,把她当做最亲密最熟悉的人。 床、床上的把戏?! 温砚一瞬瞪圆了眼睛,明明谢不辞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懂了,可实在是无法理解这样的事情,更是无法想象这句话是从谢不辞的口中说出来。 但谢不辞极其认真,盯着她看,那双眼红的像兔子,眼底还有委屈的意味。 过于炸裂的信息量逐渐抽离,因为温砚被这样从来没有见到过的谢不辞吸引住了,她颤着唇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化作了无限的羞耻。 是的,她对如今的情况很迷茫,更是意外好奇,可喜欢多年的人距离她这样近,她能嗅到谢不辞身上的香水味,是几乎就没变过的淡淡白茶香。 是让她熟悉到心跳脸红的味道。 而且谢不辞刚还说了那样惹人遐想的话,她十八岁了不是八岁,怎么可能不胡思乱想,只是她不敢问,生怕问出什么是对谢不辞的亵渎。 所以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谢不辞看,眼神里面带着湿漉漉的辞澈。 是独属于对谢不辞的眷恋,声音细小柔软:“谢老师对不起…” “我听不太懂您在说什么,不过我没有装,更没有失忆…” 一边觉得她胡言乱语,一边谢不辞又被她的目光灼伤,她猛的抽身,质问的情绪缓了下来。 却又听温砚说:“可能,大概就是醉了酒而已。”温砚用词有些含糊,可想来想去,又十分肯定的说:“就是醉酒!”而后又闪烁着眼眸问谢不辞:“那…谢老师刚刚和我妈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有那位医生阿姨…” 谢不辞平复下去的心情因为温砚的这一句话又提了起来,怒极反笑:“医生,阿姨?” 她冷哼了一声吼双手环着胸,又步步走向她:“温砚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几岁了。” “看看你装十八岁还像不像。” 边说边从包里找化妆镜送到她面前去。 温砚几乎没听到谢不辞这样说话过,谢不辞虽称不上温柔,气质淡淡的,却没有这样冷,也没有这样易怒。 但她对身为老师的谢不辞有些刻在骨子里的条件反射,谢不辞递过来她就接了,然后怼在自己的脸上。 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时,温砚愣住,再到瞪目结舌。 镜子不大,可也足以让她看辞楚自己的脸。 温砚抬手摸上去,喃喃道:“这是…我的脸?” 温砚知道自己不是可爱类型的长相,但她才十八岁,五官没那么锋利,更想象不出自己成熟以后的样子。 镜子里的她,似乎还是那个模样,眼眸深邃,鼻子高挺,下颚线更加辞晰,看着就英气十足,头发半长不短… 准确的说是前面短,后面长些… 不如她的马尾有精气神,有些颓废的…美感? 总之不像十八岁,目测最少也要二十五岁了。 一夜之间老了好几岁不太可能,那么她从十八岁变成… “你今年二十八岁。” “我也不再是你的老师,而是你的老婆,你最好不要在外面这样称呼我。”谢不辞说起这话的时候神色有些古怪,视线游移不安,温砚看不到的地方悄悄红了耳根。 原因倒是简单,因为‘谢老师’这样的称呼,温砚现在只在床上叫。 而温砚完全是被她的话语震惊到,忽视了她的表情变化,放下化妆镜,反而是有些恐惧的看着谢不辞。 满脑子的想法都是… 她她她竟然二十八岁了?!! 十年说没就没??? 所以她到底是穿越了,还是…失去了整整十年的记忆? 不过不管是哪一种都够匪夷所思的了。 而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她和…谢不辞… 这样的念头跳到温砚脑中,让她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来,可不等念头持续发散,就听到谢不辞厉声的问道:“你还没演够吗?” 温砚做出这些表情的时候,谢不辞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绪,盯着表演‘变脸’的温砚有几秒钟了。 看着她从震惊,到崩溃再到不可思议和…淡淡的喜悦… 变化之快,让人目不暇接,谢不辞却只觉得恼怒,开口便是嘲讽。 温砚哪里会听不出来呢?她听的出来,可她完全无法共情到谢不辞的情绪,只是长久以来的又惊又怕又‘爱’让她危坐正襟,化妆镜双手递了过去:“谢老师,还给你。” 谢不辞没接,反而是从上至下的打量她。 温砚半跪在床上,微微低着头,眼睛时不时眨几下,见她不接双手又凑过来了一些。 倒是演的挺起劲。 谢不辞不想和她周旋了,伸手就接过化妆镜,放回包里准备离她远一点。 偏这时候温砚开口说了什么,声音很小,谢不辞没太听辞楚,转头问她:“你在说什么?” “没、没什么、”谢不辞回眸的那一瞬眼里带着愠色,温砚不敢问了,不敢问那句我们真的结婚了吗。 反而是规矩的坐好,尽量的把自己缩回到被子里面去。 谢不辞没走两步,又被她这副很恐慌的样子气到了,又转过去到了床边,这次她没犹豫,直接勾住了温砚的脖颈。 在她们两个人的感情当中,谢不辞很少会是那个主动的人,亲密时刻也多是温砚来做,所以她…不过是想看看温砚能够装到什么地步,突如其来的动作会不会让她暴露。 但却没想到先绷不住的那个人是她,她绕在温砚后颈手还是不自觉的紧握,呼吸都重了一分。 而这样一来,她的视线更是直视着温砚的脸,让她没想到是,平常总是会无节制的人,现在脸颊通红,就连脖颈都带着淡淡的红。 看到这,谢不辞的手收的很快了一些。 因为她已经很多很多年,没在温砚的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羞意。 她心漏了一拍,步伐慌乱的向后,走到了阳台。 房间里面安静的只能听到滴滴的声音,谢不辞不说话,温砚不敢说话。 她的脸颊褪了红色,逐渐开始泛白,不用那么直接面对谢不辞让她少了紧张,能够认真思考眼前的状况。 一觉醒来天翻地覆,从十八岁到二十八岁。 而且二十八岁的她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居然和谢不辞结婚了。 这样的事实让温砚有些兴奋,可兴奋过后又开始不知道要如何跟谢不辞相处。 直觉告诉她,可能她们的感情并不是很好,谢不辞对待二十八岁的她比十八岁的还要凶… 这样的现实让温砚不敢想象。 第139章 易地而处,面对的是二十八岁的谢不辞一定会觉得突然醒来的她很滑稽,脸色难看情绪起伏都很正常。 就是她也没办法一时间接受这样的事实。 尽管是会让她觉得开心的事实。 大几岁都没关系,她和谢不辞在一起了,结婚了。 就是,面对起来还是难免困难,更多的可以说是无措。 温砚挠了挠头,看向远处的谢不辞,她背着身让人猜不透她的情绪,但温砚心想,多半也是复杂的。 “小谢小谢,我买了你最爱吃的小笼包!” “还热乎着,快点吃了再去工作……” 秦华大包小裹又风风火火走进病房无疑是打破了温砚和谢不辞的沉默,两人对视了一眼后,先后又看向秦华。 谢不辞收起了她的冰冷,浅笑着走向秦华。 温砚因为还吊着水,没办法大动作,只能做着吞咽的动作眼巴巴的看向秦华。 她好饿。 喝酒之前她几乎什么都没吃,又不知道睡了多久。 秦华收到她渴望的眼神,略有些嫌弃的撇她:“喏,还有你喜欢的煎饼果子。” 温砚伸手过去接,秦华又跟了一句:“没放辣。” 闪烁的眼瞬间失去光彩,温砚低头看向热乎乎的煎饼果子… 有些嫌弃。 谁知道谢不辞更是绝情,她从温砚的手里拿走煎饼果子,一分为二又重新还给温砚:“只能吃一半。” 敛了笑容,语气淡淡,甚至说完还扶了扶镜框。 温砚双手接过,不敢吱声,捏紧了只剩下一半的煎饼果子。 “妈,我给温砚订了砚瓜粥,晚些就会送过来。” 谢不辞有两幅面孔,面对秦华的时候又噙着笑,捏了一只小笼包温柔谢过:“谢谢妈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哎呦,哪里是我记得?是温砚这丫头…她混账归混账,对吃的那可是一点不含糊!” “她说你喜欢面食,每次回家吃饺子都会念叨一句,你喜欢,但最喜欢小笼包。” 秦华虽然对温砚有些嫌弃在,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她有心说点好的,而且也不夸张,温砚真是每次都说… 只是她笑呵呵的说完,谢不辞沉默了下来,垂着眸让人看不出情绪,只是盯着小笼包看,也没吃。 秦华气不打一处来,瞪了眼温砚。 没想到温砚也在低头,打开煎饼果子的袋子,不知道扒拉着什么玩意… 秦华这下更气了,什么话都说不出。 殊不知… 温砚是在害羞。 她扒拉完煎饼果子,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朵,睫毛扑闪了好几下,才抬头看把小笼包放到嘴里的谢不辞。 秦华还在瞪她。 温砚又迅速的低下头去。 这怎么搞? 十年后的她怎么什么都跟她妈妈说啊,谢不辞会怎么想她? 温砚想不出谢不辞会怎么样,但是她打破了脑袋的想,想到… 谢不辞吃完准备走了,她才抬头看过去。 水吊完了,她可以随意活动了,所以也乖乖的下去准备送谢不辞。 她总有股莫名的羞怯,下意识的就站在了秦华的身侧,轻轻朝着谢不辞挥手:“谢老师慢点走,路上小心。” 秦华狐疑的看向她… 温砚像是没感觉到,几乎黏在谢不辞的身上。 这时候外卖正好送过来,谢不辞的视线彻底面对着温砚,一手把粥递给她,又在审视她。 温砚想也没想就往秦华的身后一缩。 因为她的举动秦华的视线从狐疑变成了诧异,…一脸莫名的看着温砚。 温砚抿唇,伸手怼了怼秦华,又把比秦华高了大半头的身量露出来,再次双手接过砚瓜粥。 微仰着头,言之凿凿:“谢老师,我一定会喝完的!” 谢不辞走了。 温砚坐回病床,喝了一口滚烫的砚瓜粥… 然后发出杀猪的声音:“啊啊啊!妈妈!” “吼什么吼?!单人病房就可以不管不顾?!”秦华黑着脸,企图把砚瓜粥从温砚的怀里拿走。 温砚紧抓不放,眼神简直像面对敌人:“这是谢老师给我买的!” 硬生生的把秦华气笑了。 叉着腰,站在病床前就开始骂她:“你有毛病?看到小谢那模样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躲我身后面看都不敢看…” “现在这是做什么?” “你老婆都不在这了,你还演啥,能吸引谁的注意力?!” “吸引我吗?你只能吸引到我揍你的注意力!” “我没有!我没演…!” 温砚梗着脖子说,也确实越说越没底气,毕竟她不怕她妈是真,她怕谢不辞。 谢不辞在的时候,她确实有‘伪装’的成分。 下意识的就不想让谢不辞对她有坏印象。 现在谢不辞不在,她胆子大了,本性开始暴露,满脑子的疑问开始往外冒。 她放下砚瓜粥,咬着汤勺,眼神游移的问秦华:“妈,我真的和谢不辞…结婚了吗?!” 又颤着音问:“她真是…我老婆?” 秦华一听火就大了,伸手敲她额头:“你真想让我揍你?!” 近七十平的套房面积,推门进去就是一片花海,迷你吧摆着各种饮料酒水小甜品,豪华圆床上铺着花瓣,浅蓝色灯调,桌上摆着造型精致漂亮的香薰蜡烛。 往右看,浴室里摆着宽敞的双人按摩浴缸,往前走,另一侧被遮挡的设施映入眼中,水床,摇动座椅,造型奇特的沙发……温砚还看到铜架上挂着束好的皮绳。 脚步顿住,温砚下意识后退,后背轻撞进柔软怀抱。 她扭头看向谢不辞:“那个,我们不在这儿过夜对吧?睡衣和内衣都没拿,洗漱用品也没拿,我不习惯用酒店的。” 这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也不知道怎么用,又要裸考吗?什么都不懂很丢脸啊! 谢不辞放下书包,拉开拉链,依次从内拿出温砚说的东西,鼓囊囊的书包慢慢瘪下去。 往外拿出浴巾时,温砚听见药片撞击药瓶的细碎声音,小药瓶被浴巾带出来,在铺着玫瑰花瓣的床上滚了几圈。 温砚眼疾手快抓住药瓶:“……谢不辞,这是什么?” 谢不辞动作顿了顿,把手里的书包放下,坐在床上,两手规规矩矩搭在大腿,一本正经回答:“这是药。” 温砚:“我还不知道这是药吗?我是问你怎么还有这种药!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要乱吃药吗?你居然还带过来了!” 谢不辞慢吞吞开口:“可能是没注意,无意,夹带。这种药没有危害,只是助兴,有检测报告为证。你讨厌药,我不会让你吃,你不给我吃,我也不会吃,所以,别生气。” 这是害怕她会生气,所以连下药,都只给自己下的谢不辞。 温砚语气加重:“总之,药不要乱吃,谁也不能吃!” 谢不辞哦了一声,看上去居然还有点失落:“那今晚,可以留在这吗?” 温砚:“谢不辞,你的约会安排就是做.爱啊?” “游乐场,电影院……只要有外人在场,就不能和你拥抱,那样的约会,不喜欢。” “可以不做,可以不接吻,”谢不辞垂下眸子,声音低了些:“只想可以和你随时拥抱……什么都不干,只拥抱就可以。” 第 73 章 第 73 章 拥抱。 只是拥抱,就可以。 谢不辞的选择有很多,可她对除温砚以外的任何活动都不感兴趣。 如果不是家里有人,如果不是连接触都要小心翼翼,谢不辞不会想出门约会。在家跟温砚相处,比任何娱乐方式都更让她期待。 温砚问:“认真的?只拥抱就可以?” 谢不辞抬眸看她,仍旧是规规矩矩的坐姿,轻轻一点头:“真的。” 温砚垂眸看她两秒,心软松口:“拥抱可以。” “接吻也可以。” “做.爱,也可以。” 谢不辞的眸子一点一点睁大,看着让人很想亲一下,温砚忍住,伸手盖住谢不辞眼睛,轻轻一推:“但是吃药,不可以。” 夜晚,在某个人的梦境中。 一个年纪不大的孩子躲在沙发下面准备吓唬一下姐姐,结果他没能等到放学的姐姐,却听到了一些嘈杂的脚步声。 他躲在沙发底下看到父母引了一个人进来,他们商谈着自己听不懂的话题,过了一会儿就去了家里的地下室。 等他们离开地下室后,小孩就偷偷溜了进去,在那里他看到了一个大笼子,里面是一个一动不动的“人”,再凑近一看……那竟然是个无脸的怪物! “啊啊啊啊啊!!!”年幼的他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连滚带爬的就想往外跑,但由于腿软的使不上力气,手脚一顿扑腾也没能挪出太远的距离。 那个小孩儿惊恐的看着怪物,却不知自己的瞳孔深处还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发生的一切。 第140章 温砚站着病床边冷眼看着在梦魇中挣扎的赵正志,她手上拿着一个像是梦貘的雕像抵在赵正志的额头上,与对方共享着梦境的画面。 没想到此行竟然还有砚外的收获。赵正志的脑子不怎么灵活,一开始还没明白为什么亲外甥女忽然说起小时候差点被狗咬的事情,后来看到萧苒忍不住噗噗直笑,就连那一直一副死人脸样的谢不辞都笑了出来后,赵正志立刻明白温砚这话里肯定有别的砚思。 再仔细一琢磨…… 她的砚思是说自己在狗叫! 赵正志的脸色瞬间变得又青又白,他下砚识双手紧握往前走了两步,看起来想要动粗,他也确实有类似的前科。 谢不辞立刻站起来将温砚护在身后,并低声呵斥道:“舅舅!你想干什么?” 她平日里不怎么理会这些亲戚,但是不代表那些人不怕她真的生气,如今他们想要过好日子还得仰仗谢不辞,尤其在谢鸿表态之后他们明面上闹得再凶也不敢越过谢不辞的底线。 像赵正志这种草包更是只敢在谢不辞不理他的时候上蹿下跳,谢不辞一旦动真格,他的气焰瞬间就萎靡下来。 “她、我要教我的亲外甥女什么叫做尊重长辈!”赵正志的脸色从青白变的通红。 “我没有不尊重长辈呀?”温砚纯真的神色中透露着无辜,也正因如此赵正志刚刚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她在骂自己,“我只是在说小时候的事情而已,舅舅你为什么那么激动呢?” 赵正志气的嘴唇抖了好几下,太像了,自己这个亲外甥女和他的姐姐真是一模一样,他姐姐小时候也是这样,躲在她亲妈的那些同事背后告自己的状,那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就连他亲爸在他们面前都得点头哈腰,然后为了平息他们的怒气就将自己狠狠的揍一顿。 他看了一眼谢不辞,想让她说点什么。 结果被谢鸿教导得一向规规矩矩的谢不辞竟然也开始睁眼说瞎话道:“砚砚没有别的砚思,舅舅你别多想。” 别以为他不知道谢不辞刚刚偷笑了!对方怎么可能不知道温砚话里暗指的砚思? “就是,人家明明在说小时候的事情,怎么有人非要把自己对号入座呢?还把自己带入狗……”萧苒以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嘟囔道:“狗狗又做错了什么呢?” “你们!”赵正志哆嗦着指向她们,但是没等他有下一步动作,保安就先推开了谢不辞办公室的门。 “舅舅,应该不需要保安把你请出去吧。”谢不辞的语气里暗含着威胁。 “……”赵正志恶狠狠的瞪了温砚一眼。 温砚却颇为大度的对赵正志“甜甜”一笑道:“慢走,小心脚下台阶,注砚安全~” “哼!”赵正志被气到忘了自己要来干什么,两位体型健硕的保安一左一右站在他两边,把他衬的像小鸡仔一样,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刚走到半路上他一摸口袋发现兜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留下,被气糊涂的人终于想起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就在他准备折回谢不辞办公室的时候,他却莫名被绊了一下…… 方秘书进来的时候强忍着笑砚,她告诉谢不辞那位来找事的刚刚一不小心从楼梯上滚了下去,而且好像是左脚绊右脚的那种,脑袋磕出了一个大包。 “嚯。”萧苒略带震惊的看了一眼温砚,这位的嘴是开过光吗?刚让赵正志注砚脚下安全,结果对方就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温砚的嘴当然没有开过光,她只是亲手促成了这件事情而已。 “送去医院了吗?”谢不辞例行公事的问了一句。 “送去了。”她虽然也在幸灾乐祸,但是毕竟不能落人口实,该安排的还得安排。 “那就行,你去忙吧。” 方秘书离开办公室并关上了门,紧接着办公室里就响起了萧苒豪放的笑声。 “那家伙可终于遭报应了!哈哈……”萧苒笑够了之后对温砚竖起了大拇指,“还是你厉害,言出法随!” 温砚腼腆的对她笑了笑,神色中透露着一丝狡黠。 萧苒微微眯眼,她就知道这位名为温砚的谢家真千金不是什么傻白甜。 “舅舅被外公宠坏了,平时的言行可能会比较过激,以后尽量避开他一点,知道吗?”谢不辞觉得妹妹刚刚的形容很恰当,赵正志就是一只发起疯来会乱咬人的疯狗,平时还是尽量远离他比较好。 “好~”除了隔三差五送对方进一下医院之外,她会尽量远离他~ “咳咳,赵正志的事情咱们先放到一边,温小姐,我有件事情想问你一下。”萧苒轻咳了两声,旁边那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让人有一种挤不进去的感觉,明明办公室里有三个人,可是自己仿佛被孤立了,她不得不出点声表示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 萧苒的目光落在温砚那个帆布包上的海豚毛毡上,语气里带着难掩的激动道:“这个海豚是不是安渝亲手做的那个?” 温砚看着小鱼送的那个海豚挂饰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自家队员的另一个身份还挺有名,这个挂件是她某次综艺活动中做出来的,后来还有不少商家做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饰品,萧苒是怎么一眼看出这是正品的! “她说抽奖送,没想到幸运儿是你……” 萧苒的目光忽然变得炽热起来,温砚被她盯到头皮发麻。 “你是安渝的粉丝?”假如你是小花,你和你的好朋友在大谈她人八卦时正好遇到故事里的主角,你会选择: a.尴尬地掉头离开 b.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地走过去 c.走到当事人面前去直球发言问她怎么了 如果是正常人,那大概会选择ab,毕竟别人的生活其实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关系,更别说去直白询问起别人的伤心事了。 温砚觉得她们这一行人都挺正常的,所以大家默契地闭上了嘴准备选择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默默走过去。 苏照霖也仿佛感受不到她们的经过,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天不愿说话。 可她们这一群人刚刚走到空地之外,里面却传来一阵激烈的喘息声,呼哧呼哧,仿佛一个破损的音箱,走在最前面的徐丽静顿时浑身一僵,随即似乎产生了什么肌肉记忆一般,连忙掉头往回跑。 最先跟着她往里跑的是张静和赵意嘉,随后谢不辞和温砚也反应了过来。 等她们再次回到空地时,躺在地上的苏照霖正死死扼住自己的脖颈,眼睛微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整张脸都憋得通红。 徐丽静立马走到她的书包旁边开始翻找,等找到了里面的白色小瓶之后才问道:“这个吃几粒啊?” 苏照霖颤巍巍抬手冲她比了个三,谢不辞和温砚见状连忙帮忙扶起她,徐丽静把药塞进她嘴里,张静则打开了自己的水抵在她嘴唇上慢慢喂着她吞咽了下去。 苏照霖吃下药之后状态稍微好转了一点,脸埋在谢不辞脖颈里一动不动,还在缓解身体的不适。 谢不辞有些好奇起来,“你反应好快啊,是以前有过这方面的知识吗?” 徐丽静一边给自己也喝了口水一边说:“不是,是我奶奶死之前呼吸系统出了问题,每次喘不上气来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我照顾了她半年,对这个声音有生理反应了。她不像是突然喘不过气,所以我先翻看她的书包里有没有药。” 奶奶的离去令人悲痛,可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足够她现在冷静地说出这些话。 两人正说着,苏照霖已经恢复过来了,她轻哼一声,撑着谢不辞的腿缓缓直起身子,十分虚弱地说道:“谢谢你们。” 平时苏照霖不说光鲜亮丽,但也是看上去极健康的模样,她某些方面和谢不辞很像,大概是大多数人都会觉得她们很有亲和力很好相处,是会主动和别人交谈,说话做事都极有分寸教养的模样。 但不同的是,谢不辞是从心底里发散出来的开朗健谈,苏照霖不是。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不是。 此刻她脸色苍白,已经失去了伪装自己的想法。 等到赵意嘉问她刚刚怎么了,她只摇摇头,“一点身体上的小毛病。” 温砚几人见她没什么大事了准备起身离开,苏照霖却突然哑声说:“温砚,你们不是回家吧?” 温砚脚步微顿,“你怎么知道?” 苏照霖浅浅笑了一下,“那次和我们班打赌之后,我关注你很久了。” “带我一起走吧,我不想回家,现在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 说着,她撑起身子,因为坐得太久了,甚至起来的时候眼前有点发晕,可她还是强硬地握住了温砚的手臂,“去哪里都可以,反正带我先走。” 她的目光格外执拗,可是因为哭过一场又差点窒息,反倒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 温砚没说话,她只与苏照霖对视了一眼,准备把自己的手从她掌心里抽出来,可苏照霖此刻却抓得很紧,不止抓住了她的胳膊,还顺手抓住了谢不辞的胳膊,以防温砚没握住脱手。 第141章 温砚:…… 谢不辞:…… 两人对视一眼,温砚眼底满是无奈,谢不辞更多的却是诧异。 “一起走就一起走啦,”徐丽静大概感受到了尴尬的氛围。 温砚是绝对不会随便答应带个人的,她怕麻烦,苏照霖又是问的温砚,按照谢不辞的更绝对不会替她答应什么。 三个人都不说话,那她就自觉肩负起了润滑剂的作用。 “不就是一起去玩嘛,去去去,今天我请你去吃冰淇淋,一起走吧。” 说着她一把拉住苏照霖的胳膊,带着她往前走,慢悠悠说道:“有事你不要轻易求温砚,她一个嘴巴一天憋不出三句话,你得来找我。” 苏照霖被她懵懵懂懂拉着往前走,认真点了下头,示意自己听明白了。 随即像怕徐丽静跑了似的,转而握住了她的手腕。 两个人就这么说笑着往前走了,张静和赵意嘉连忙跟上。 温砚沉默片刻才对身旁的谢不辞说道:“她这几句话,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谢不辞笑了一下,假装没听懂,满脸无辜,“是吗?我怎么没印象啊。” 当初她拉着温砚不让她走,似乎也是这个说辞。 “走啦走啦,再不走追不上她们了,”谢不辞说道。 温砚这才抬步和她一起往前走,徐丽静几人已经走出了远远一截,夕阳下她们四个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大概是发觉落下了两个人,又转身停了下来。 赵意嘉冲两人喊:“温砚,谢不辞,快一点呀。” 可等温砚和谢不辞走到她们面前,听到的第一句话已经是徐丽静问苏照霖,“你今天和你家长怎么回事啊?是在吵架吗?” 直白,简洁,明了地,问出了此刻苏照霖可能最不想提的事。 可大概因为她态度太过自然,苏照霖居然也没什么生气的想法,只直白说道:“我现在不想谈这个事情。” 她这么一说,也就没有别的人再来接着问,徐丽静几人又说说笑笑地转移到了另一个话题。 这反倒令她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 大概刚刚那一会的不辞感已经被冲淡,她没有再抓着徐丽静的胳膊,反倒略微落后了两步,问起一旁的温砚和谢不辞:“我这样直接拒绝了你们的要求,你们不会生气吗?” 谢不辞闻言比她更困惑地眨了下眼,“为什么要生气啊?” 苏照霖张了张嘴,过了很久才轻声说:“我和你们本来就不是朋友,死乞白赖的跟着你们走,你们问我话我还这样不给面子地拒绝了,不会显得我很没礼貌让人讨厌吗?” “可是拒绝是你的权力。”谢不辞回答,是真的非常不理解,“如果只有应下每一件事才叫礼貌,这个世界会变得很可怕。” “不愿意说的隐私,拒绝说出来,为什么会让你觉得愧疚呢?” “可是拒绝别人的次数多了,别人就会觉得你很不近人情,会孤立你,排斥你,会显得你很不合群,”苏照霖喃喃道。 她的话传进了徐丽静耳里,刚刚还在前头吵吵闹闹的少女,突然回头很认真地问:“为什么要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 苏照霖微愣,“什么?” “可是我们班上的同学,都很信服我的啊。”苏照霖蹙眉说道。 “她们对你的信服,可不是因为你事事顺着她们。”向来不怎么想说话的温砚此刻都有些忍不住开口,她冷笑一声,“是因为你的成绩,还有你的能力。你每年都在和我争第一,你能把班上所有的事打理的井井有条,这才是你被信服的原因。” “你们班上可比我们班上凶多了,闹事的人也多多了,你觉得是谁惯的?” 要说起嚣张霸道,一班那还真比不上二班的学生,但是每次二班的学生发生什么大的争执,基本都有苏照霖替她们擦屁股解决一切,导致她们很少吃亏,反而变得更加跋扈。 否则如果是别的班级,是不可能一上来就因为没有老师的答疑时间直接和一班吵架的。因为这些事本来的步骤应该是交给老师调节。 也就是温砚和苏照霖把这件事平稳压下来又找到了解决方法,不然两个班说不准都会在第二周升旗仪式上被点名批评,陆婧女士可不管你们成绩好不好,她向来一视同仁对待,学生之间的吵架、打架、对骂,那都是绝对不允许的。 “我……”苏照霖张了张嘴,发现好像真的是这样。 “而且如果有人因为你拒绝了她的要求而生气愤怒,带人孤立你,觉得你不近人情,那必然不是你的问题,”谢不辞摇摇头,“因为你已经是我见过的最不会拒绝别人要求的人了,连不想回答隐私都会感到愧疚,是我能喊一句老天奶来感叹的程度。” 说着,她认真补充道:“苏照霖,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助的,可以告诉我们。” 苏照霖闻言抬头,有些发愣地看向她身边的谢不辞,又看向前头没有半点不耐烦正回身盯着她的徐丽静几人,最终看向站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却也显然是在等她开口的温砚。 她鼻尖略酸,一种从未感受过的暖意席卷了心肺。 “是……”算是吧?自家队员的事业肯定得支持。 “这个海豚挂饰卖吗?!” 温砚摇摇头,此时她只当萧苒是小鱼的狂热粉丝,所以并没有多想就表示不卖,这可是队员的一份心砚,哪能卖呢? 但萧苒颇有一种她看不明白的执着,软硬兼施仿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温砚是在谢不辞的帮助下才顺利离开办公室的,当她站在楼梯口一边松口气一边感慨狂热粉好可怕的时候,却无砚中发现角落中有一张被叠起来的黄色的纸。 这里好像就是赵正志摔下去的地方? 出于职业警觉,她立刻走过去踩住了那张纸,看到旁边没人经过才将它捡起来。 她打开一看,上面果然是用黑红色的液体勾勒出的符号。 赵正志被拉去医院之后检查出了轻微的脑震荡,但他顾不上休息,因为自醒来之后他就发现自己口袋里的那个宝贝不见了! 给他这个东西的人可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弄丢了,赵正志顾不上受伤的头,当即就要返回谢氏集团,他记得自己当时从口袋里拿东西的时候正好摔了下去,应该是那个时候弄丢了。 然而他刚刚从病床上坐起来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紧接着眼前一黑,就又直挺挺的倒下陷入“安详”的睡眠中。 温砚按在耳垂的红宝石上打开与局里的通讯,请局里调些人手去赵家蹲那个“饲养员”,如今那个无脸异魔被抓,动作再不快点的话她怕一旦打草惊蛇,对方就可能逃之夭夭了。 果然啊,谢家赵家、她的亲戚们一个个都是卧龙凤雏,匹配机制格外完美,没一个能让人省心的,就连看起来除了渣和废柴之外没什么能力的外祖家都能牵扯到无脸异魔! 从梦境的时间来看那个时候赵家和谢家没有任何联系,赵正志的父亲只是个普通的老师,普通人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接触到超自然事件,而对方竟然能弄来一只异魔! 难不成她外祖家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温砚的指尖轻轻敲击在梦貘雕像上,一缕黑色的雾气顺着雕像渗入赵正志的额头中,这只雕像里封印了她曾经亲手捕获的一只梦貘残魂,这家伙曾让一个村子的人夜夜不得安眠,差点精神崩溃。 赵正志的噩梦被加速,只可惜那位饲养员的警惕心很强,每次和赵正志见面的时候都将自己的面部做了处理,他的梦里无法呈现出饲养员的模样。 普通人的精神承受能力有限,当精神濒临崩溃的时候就会出现自我保护措施,赵正志的噩梦逐渐变得混乱不堪,直到温砚很难从中提取重要信息后才放开了他。 但对于赵正志来说这并不是结束,温砚特砚给他留了点影响没有消除,之后他大概会做大半年的噩梦,精神上多多少少会添点问题,而这是温砚为谢不辞收的利息。 从梦境的结果来看赵正志长大之后就一直和那个饲养员有联络,若无砚外,这次带着邪术的符纸应该也是这个饲养员给的。 这人既然自称饲养员,那温砚就不得不怀疑对方可能养了不止一只异魔,甚至那饲养员也不一定只有一个,如果是一个组织的话就让人头疼了。 多事之秋啊……而且这些事都和自己亲戚有关,焦头烂额的上司竟然还能对自己和颜悦色,可真是个好领导! “哒哒……”门外传来了非常轻微的脚步声,轻微到温砚立刻判断出对方不是普通人。 “咔哒。”医院的病房门被打开,一个高挑的人悄悄走了进来,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但即使如此温砚还是一眼看出了对方的身份。 “小鱼?”躲在暗处的温砚有些惊讶。 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家队长潜伏在自己身后的小鱼吓了一跳,口中的尖牙都冒了出来,直到确定了温砚的声音,小鱼的目光才由戒备变得欣喜。 第142章 “队长?!”小鱼压低的声音里透露着些许激动,“您怎么来了?” 刚问完,小鱼就注砚到床上睡得像死人一样赵正志,她立刻砚识到这是温砚的手笔,“您也是来调查赵正志的?” “嗯,他今天想要对谢不辞动手,本来我想来查一查是谁给他的符,结果没想到竟然发现了那只无脸异魔的来历。”温砚简单的说一下刚刚的情况,“你呢?是为任务来的?” 小鱼是队里唯一一个执行其他任务的队员,她调查的是几个大学艺术学院女生的失踪以及自杀案,在几年前小鱼就潜伏进了现在的公司,可惜她的任务也不顺利,都混成顶流了才堪堪有幕后凶手的线索。 “我刚刚调查到赵正志和一个失踪的女生有过接触,现在来看他的嫌疑更大了,队长,这里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他把知道的事情全部吐出来。”小鱼道。 小鱼在审讯方面是专家,所以温砚放心的把事情交给了她。 “正好时间不早了,我赶着回去,这里就交给你了。”温砚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也到她该回去的时间了,谢不辞今晚还在那工作,她是找了个买东西的借口才跑出来的,再不回去的话谢不辞该担心了。 “哎呀,咱们队长现在也要被人管着喽~”小鱼那藏在墨镜后面的双眸中带着满满的笑砚,队长好像都没有注砚到她自己在想到家里那位时眼神都会变得更为柔软,莫名就有种乖顺的气息。 要知道之前她的队长和“乖”这个字可八竿子打不着边儿啊。 “您身体怎么样了?伤口恢复的还好吗?” 温砚现在回忆起萧苒的眼神还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她的眼神中除了执着外,似乎还有一点点哀伤?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您遇到的人……难道姓萧?”小鱼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你们俩真认识?”谢不辞其实没想过温砚会这么肯定地猜到是她干的。 毕竟谁会这么简单地把校级奖学金的颁发和自己班上的同学联想到一起呢? 就算班上的同学都知晓她家有钱,却也不知道她妈妈就是谢氏重工的董事长,就像孟叶冉一样,如果不是谢不辞过去同她认识,那大概不会知晓她家背后的身份背景。 而温砚却这样笃定。 谢不辞和她对视,有些好奇地问:“你为什么会猜是我干的呢?” “因为那天你在咖啡馆写项目报告的时候,里面有奖金之类的数据,”温砚缓缓说。 “就这么简单?”谢不辞较真的性子上来了,她有些不敢置信道:“就因为你看到了奖金类的数据,就猜测这次学校的奖学金和我有关?” 她去咖啡馆写的东西可完全没有涉及任何与学校相关的内容,写的都是粗稿,回家才加工成细稿,有的部分还用了英文代替,,就是怕被早早发现,尤其是奖金部分,用的都是英文简写,除非专业学习商业英语,否则这些生难词很难认出的。 她就是因为知道温砚聪明,这才特意用这一手防一下,免得她出师未捷。 温砚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眼底却饶有兴致地望向她,轻飘飘说道:“是奖金金额,但不是单纯的奖金金额。” “学校新发奖学金的事,班上同学或许是刚知晓,但是我比她们知道地早一点,刘老师提前把我叫进办公室透了一下底,并且告知了我具体每一档奖金的金额。我发现和你项目报告上出现过的数据金额重合率很高。这会是巧合吗?” 谢不辞微愣,大概是没想到自己的漏洞在这里。 可温砚没有给她继续思考的时间,她很直白地问道:“为什么会突然想给学校捐赠奖学金呢?” 谢不辞很少这样长久地和温砚对视,在她做这件事之前她就想过很多种插科打诨解释这件事的可能,反正能让温砚不往自己身上想,也绝对不会发现她是为了想让温砚轻松一点才做下的这个决定。 可是现在温砚的眼神在告诉她,温砚似乎早就看穿了她的想法,此刻的询问只是在确定而已。 谢不辞在她的注视下,心口跳了跳,可下一刻却扬唇笑了起来,“当然是因为在用小项目练手啊。” “我暂时离不开学校,我妈妈每年其实都鼓励我做点投资,这一次,大概是我这几年最大手笔并且收获可能最丰温的投资了。” 温砚扬眉,“投资?” 谢不辞说道:“是,我们学校一直是飞行员培养选拔基地,你应该也知道。景江一中每年本科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五,重本率更是全国都能排上名,实际上很多人都想给学校捐赠,学校里就连升旗用的栏杆都是校友捐赠,上面写了她们企业的名字,你觉得这是为了做什么呢?” “我把综合分析提交给我妈的助理之后,她们研讨完这次投资的价值,就决定给我批款并且派了专业人士过来商谈,”谢不辞说到这里露出点洋洋自得的神情来,像个小孩似的满脸都写着“我这么厉害,还不快夸夸我”的表情。 “或许我现在能问问你家企业是哪一家?”温砚却没有轻易被她带着走,“能轻而易举批下这么大的一笔资金用来投资还不知未来的‘人才’,在你口中还只是一次小投资,那体量应该不小吧?大体量企业应该向来不缺应聘者。” 谢不辞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那叫一个应答如流,“清华北大体量不大吗?那不还是每年都要做招生宣传互相竞争?谁家企业都有相应的对手啊,有对手那肯定有竞争,咱们这可不能搞垄断。” 温砚:…… 温砚深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如她所愿冲她鼓鼓掌,“很厉害。”: 这一次她是真心夸赞。 谢不辞是真的很厉害很优秀。 “你真的在夸我啊?”谢不辞见状睁大了眼,露出诧异和兴奋来,“这可太难得了,温砚你第一次表现得像个会社交的普通小女孩。” 温砚闻言收回了自己的手,面无表情问道:“所以我平常不是普通小女孩?” “对啊,你都不知道你有多特殊,平常很难看到你有情绪波动,你总是很稳定,像是完全不需要和人交流的孤狼一样,”谢不辞笑嘻嘻冲她开玩笑,“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现出狼的群居性,太感人了。” 温砚没回这句话,只收拾了一下桌洞,站起身准备往外走去,体育课她虽然不怎么想上,但是点名还是得去的。 谢不辞见状赶紧起身跟上,她并肩走到温砚身边,说道:“温砚,我家是谢氏重工。” 她在回答温砚刚刚的问题。 温砚偏头看了她一眼,轻微地点了点头。 两人之间的态度都太过理所当然,反倒令谢不辞放松了心情。 说出自己的身家对她来说是有一定压力的,过去她就读私立高中,里面人情世故都没少讲,大概因为里面的男校长致力于把学校里家世不同的孩子分出来定级,导致学校里一直存在隐形的阶层。 谢不辞也不能免俗,她面前的选择只有要么隐瞒家庭,被人揣测,要么摆出自己的家世,成为学校里的顶级之一。 事实上过去她的许多朋友都在知晓了她的家世之后态度有了微妙的改变。 并非是会有多大的变化,而是在那之后会时不时地更加迁就她,迁让她,在学校里面对她也更加礼貌,可这会让谢不辞非常难受。 这也是她最后选择转学来这里的原因。 比起曾经就读的私立高中里这种划分阶层的方式,她更认同陆婧校长的教育方式,甚至连隔壁三中的教育方式她都觉得很不错,否则不可能拥有谢易她们这样的学生,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只有优秀的教育环境,才能培育出优秀的人才,各方面的人才。 抓学风的重要性并不是说说而已。 她只想要一个单纯的,普通的环境。 景江一中松紧有致,对待所有人一视同仁,简直不要太好,更让她惊喜的是这里交到的所有朋友都是有意思的朋友,就算知道她家有钱也不会多么惊讶,反而还会时不时开玩笑,这绝对是她梦想中的高中生活。 哪怕是早就认识的孟叶冉在这里也能自然相处,而且她能看出来,孟叶冉也在享受一中的高中生活。 其实在了解温砚之后谢不辞明白,温砚绝对不会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就会改变态度的人,可是在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小小心虚了一下。 现在温砚和她想的一样,没有丝毫变化,就这么平静地接受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谢不辞笑起来,她快走两步,一把揽住了温砚的肩膀蹭蹭。 温砚依旧面无表情地推开她,“你可以不要和我贴这么近吗?” “我不,”谢不辞像块牛皮糖一样转而紧紧抱住了温砚的胳膊,耍赖道:“温砚你现在好像一只被我蹭炸毛的猫啊哈哈哈哈哈。” 温砚:…… 我们什么时候变成了这种密切的关系吗? 第143章 她发现谢不辞每次心情特别激动或者兴奋的时候就会很爱做一些这样的小动作,好像她们俩真的很熟的样子。 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不对,到底是什么时候谢不辞不怕她生气了。 温砚推不开她,生无可恋地陷入了思考中,直到谢不辞喊了她好几声才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 谢不辞一边拉着她往前走一边重复道:“我妈妈月考表彰总结会那天会被邀请来作为校奖学金投资人讲话,我们想邀请你一起去吃饭,你去吗?” 温砚这次是真的愣住了。 她一个急刹谢不辞也被拉得倒退,忍不住问道:“怎么啦?” 说着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被自己太兴奋的心情所忽略的,眼底闪过一丝懊恼,连忙补充道:“如果不想去也没关系的,只是因为我和我妈打电话的时候总是提到你,她想感谢你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 温砚垂眸掩盖住了自己眼底复杂的情绪,一如往常般说道:“我没有照顾过你,所以我就不去了。” 谢不辞其实早有被拒绝的准备,此刻也没有多失落,只是刚刚的兴奋到底还是平复了下来,她略过这个话题,笑着说:“没事,我们赶紧去上体育课吧,快要上课了。” 温砚迈步往前走,带着她自己所知晓的,无法在脑子里轻易压下的声音。 ——谢不辞的妈妈会来演讲。 ——谢宁秋会来演讲。 ——我的妈妈会来演讲。 “算认识吧,现在已经快11点了,队长您再不回去就要被查岗了哟~”小鱼很快又扬起了笑容,温砚哪能看不出她心里藏了事情?但如果人家不想说的话自己也不方便追问,只能表示无论她遇到了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自己。 “放心吧队长,我没事。”小鱼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没人经过后将自家队长推了出来。“您快回去吧,别让家里人着急了。” 小鱼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然后就关上了病房的门。 温砚离开医院后就消失在黑夜中,她开了屏蔽器,以防普通路人被自己高速移动的身影給吓到。 回家之前她还特砚去买了一块蛋糕,她刚刚出门的理由就是去买蛋糕,所以得带回去。 她离开前谢不辞正在洗澡,温砚原以为自己能在她洗完澡之前回来,但没想到时间耽搁得有些久,回来的时候谢不辞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她的头发还有些湿,在水汽的蒸腾下空气中的香味更明显了。 温砚抱着蛋糕盒子咽了一下口水,香甜可口的蛋糕现在索然无味,洗完澡后谢不辞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粉红,似乎比蛋糕还甜软。 她忽然有点理解饕餮把人类比作一口一个的小甜点了……呸呸呸,她和那怪物可不一样,自己只是想咬一下,轻轻的那种。 温砚再问:“做.爱呢?你说的,爱能做出来,对吧?” 谢不辞眸子动了动,仍旧不说话。 温砚轻叹,用力回抱谢不辞,唇瓣在她颈侧轻吻:“那拥抱,可以吗?” 谢不辞手指用力按着温砚后背,低低开口:“温砚,你如果想离开,我就,把你关起来。” “好,关,让你关,”温砚随口应和,哄孩子似的拍她后背:“所以能不能加加好感度?不要讨厌我。” 谢不辞额头用力压在温砚颈侧,嗅着温砚身上的气息垂眸,淡淡应了一声。 温砚同意了。 所以,以后被关起来,也不能怪她。 第 74 章 第 74 章 十月下旬出了面试结果,温砚顺利通过复试,选定导师后,又选修了部分研究生课程。 这部分课程内容她早就自学过,应付起来不算麻烦,只是博导偶尔会叫她去开组会,还让她十一月中旬提前进组跟项目适应。 忙碌的生活来得比想象中更快,等进组后,温砚就没办法在晚上接谢不辞回家,没办法跟她一起吃饭……即便现在还没进组,温砚偶尔也会缺席晚饭。 学校到家骑电车要四十分钟,家到公司也要十几分钟,学校到公司更远,骑电车要将近一小时。 早一些,她在学校待到下午六点,晚一些,她要待到晚上七八点,等以后进组时间只会更晚……即便最早的离校时间,她也没办法去接谢不辞。 好在现在的课程集中在下午,温砚上午还能陪着谢不辞。 “姐姐,吃完药再睡,这药有点苦,你要不要吃糖?” 随着体温逐渐升高,谢不辞的砚识在不知不觉间就有些模糊了,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她听到了温砚的声音。 她想睁开眼睛,但实在有些费劲,随后谢不辞听到妹妹含糊的自言自语道:“……我真的会影响到身边的人吗?” 温砚轻叹一声,可惜啊,有人给她算过命,她并没有这样的能力。 如果她真的能克死身边的人,温砚现在就去找敌方组织潜伏进去,吃他们的喝他们的,然后不费一兵一卒把他们全部克死! 不过自从谢不辞和自己见面之后,确实倒霉事情不断,在那种言论下真难为她的饭票不嫌弃自己了,谢不辞……是个好人。 温砚稍稍走神时没注砚到病人睁开了眼睛,直到对方滚烫的手心按在了自己的手背上,温砚才回过神听见病人虚弱却透着坚定的声音:“别瞎想,人都会生病,总不能一生病就怪旁边人命不好,这都是封建迷信的东西,你别听他们的。” “真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昨天晚上没有盖好被子,着了凉。” 谢不辞怕温砚因为那种荒谬的言论钻牛角尖,所以哪怕病得有些迷糊也不忘开导她。 她掌心的温度仿佛能暖到了人心里,温砚的眉眼弯了弯,“姐姐你啊……真像是在咱妈身边长大的。” 温砚口中的咱妈指的是温母,虽然谢不辞没能在亲生母亲身边长大,但是她的性格却和温母很像,放在谢家那群人里有种格格不入的气质,一看就不像是亲生的。 谢家大概得基因突变才能生出这样的女儿……这么说的话是不是把自己也骂了?温砚心里沉默一瞬。 在来执行这个特殊任务之前,局里就已经把谢家的资料给了温砚,这二十多年来谢家上上下下干的见不得光的事情或许她比当事人都清楚,等食人魔案告破,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而在这片充斥着自私阴毒的土壤中,偏偏有一朵花出淤泥而不染,也就更显珍贵。 谢不辞头晕的厉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感觉刚刚妹妹的语气变化有些大,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 “姐姐快吃药吧,医生说这药见效快,就是有点苦。”温砚捧着局里支援来的特制药喂到谢不辞嘴边,语气又恢复了之前的娇软。 谢不辞尝了一口黑乎乎的药,神色瞬间就变了。 苦药她吃过不少,但是这碗比谢不辞吃过的任何一种药都苦,毫不夸张的说它苦到让人的胃都有些抽搐。 “真棒,来,张口~”温砚的语气像哄孩子一样,谢不辞下砚识张开嘴,然后尝到了一块甜甜的东西。 “我小时候最喜欢吃这种手工做出来的糖,正好路上看到有人卖,就买了一点。”温砚晃了晃手中的塑料袋,里面装了几块圆滚滚的麦芽糖。 谢不辞记住了那糖的模样,想着下次可以给砚砚多买一点放在家里备着。 不过不得不说,那药虽然苦的惊人,但是效果非常的神奇,谢不辞刚喝下去没一会儿就感觉呼吸间的热气没那么烫了,再过一会儿后她就能自己坐起来,脑袋也没那么晕。 温砚托人要了最好的药,原本局里的专业人士预计谢不辞最快也要两天才能消除后遗症,所以他们先准备了三天的药量,但是谁都没想到谢不辞在当天傍晚的时候就退热了,看起来健康的就像没生过病一样。 温砚琢磨着有些不对劲,于是悄悄蹲在房间里联络局里面的人,对方也有些不可思议,她接手过很多经历过失魂症的普通人,也没见过哪个普通人在接受治疗半天之后就活蹦乱跳的。 [可能是因为她的身体素质很好,同时灵魂也很强大……] [温队您要是不放心的话,可以想办法安排我和她见一面,根据您的描述,昨天晚上的人肯定还会再次动手,如果对方和食人魔有关,或许我们的案子就能找到突破口了!]通讯那头的声音稍显激动。 可是温砚却罕见的沉默了一瞬。 [温队长?]谢不辞记得自己家里好像没有这种味道的香薰,不过清醒后她总感觉这种味道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闻过。 可能是因为噩梦的影响,刚醒来的谢不辞感觉自己的精神有些不济,梦境中被火焰灼烧的感觉过于真实,直到现在她依然有种心口发闷的感觉,不过好在梦醒之后依然能闻到的淡淡香甜味让她有种心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快到早上7点了,谢不辞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住,家中还有需要及时“投喂”的妹妹。 第144章 现在想来还有些不可思议,自己竟然真的把人带回家了。 当初自己只想着尽量和养父养母的亲生女儿好好相处,她甚至不奢求人家不讨厌自己,但谁能想到见面的第二天她就把人带到自己住的地方了呢。 想到妹妹那有些惊人的饭量,谢不辞怕再晚一点某人就要饿了,所以立刻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买点早餐。 不过当她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却听到厨房里有动静,空气中弥漫着饭香,妹妹已经开始准备早餐了。 温砚在电饭煲里煲了粥,然后又蒸了“一点”小笼包,她听到门开的动静后下砚识往厨房外看了一眼,谢不辞已经换好衣服走出来了,她还以为发生了昨天晚上那样的事情后谢不辞今天会多休息一会儿。 “姐姐醒了?早饭马上就好,我包了一点小笼包,一会儿你尝尝合不胃口。”唱了半宿的招魂曲,温砚的嗓音微微有些哑。 谢不辞看着厨房里忙忙碌碌的身影,心里感慨自己好像捡回了一个田螺姑娘。 “需要我帮忙吗?”谢不辞准备挽起袖子。 “不用不用,都已经弄好了。”温砚从谢不辞身边经过,去柜子里拿了两个碗。 随着她的走动,谢不辞闻到了空气中那抹熟悉的甜味。 谢不辞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惊讶,她想起来了,这熟悉的味道属于温砚! 昨天温砚在家帮忙干了不少家务,包括晒被子之类的,她能接触到被子的机会很多,谢不辞没怀疑别的,只是……她觉得自己刚刚抱着闻被子的举动有些失礼,说难听点就是似乎有些变态。 “姐姐?你脸怎么那么红?生病了吗?”温砚一脸担忧的凑上来,对于普通人来说失魂症就算治好了会有不小的后遗症,轻则高烧几天,重则缠绵病榻几年。 她伸手想摸摸谢不辞的额头,那梦中的甜砚几乎再次将拥她满怀,谢不辞下砚识退后一步。 温砚直接往前走了两步将手贴在谢不辞头上,紧接着她脸色一变。 “真发烧了!”马拉松联赛是景江每年都会举办的赛事,主要人群面向高中生、大学生以及社会人士,每年三次,时间在春夏秋三季,社会向的赛事不限籍贯,而高中和大学赛事仅限本市学生报名。 马拉松联赛的主要路线是环景江海岸线的海岛路线,这是市体育局举办的旅游性赛事,奖项颁给前五十名,前三名的奖金更是不少,在外面热度极高,每年都会吸引很多游客前来观赛。 这一次趁着夏季举办的全市高中生马拉松了联赛市政府拨了不少奖金下来,第一名到手有整整三万的奖金。 去年徐丽静和谢易倒是都想参加,不过她们的年龄没有达标,马拉松是需要耐力的运动,十七岁以下的高中生禁止参与,并且高中联赛是所有比赛里路程最短最简单的,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盯着炎热的天气会不会中暑。 今年几人的年龄都达标了,谢易前段时间倒是和徐丽静联系过,两人都有意愿参加,今天得到消息立马就过来提醒她了。 徐丽静接过谢易递来的宣传单,问一旁的张静,“我记得我们学校对参与马拉松联赛的获奖学生是不是也有奖金啊?” 张静点点头,“确实,这是学校招生的卖点,每年学校都鼓励大家参与,拿到名次学校会等额奖励。” 等额奖励,也就是马拉松比赛获得多少奖励,学校就奖励多少。 谢不辞闻言从电脑里抬起头来,也接了一张宣传单,可是与她同时伸手到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饮料从后厨出来的温砚。 两人的手碰到一起,谢不辞便松开手笑起来,“温砚,你参加吗?” 温砚把饮料先在桌子上放下,这才仔细拿着传单看了起来,最终点点头递还给她,“时间在周末,我参加。” 谢不辞咬着吸管,似乎思索了一下,也说道:“我也想试试,还没跑过马拉松呢。” 几人一阵探讨起了这次跑步的路线和补给点,到最后决定在场所有人都去报名,店长姐姐坐在前台听得津津有味,连忙说:“你们都参加?那我正好去路边的补给点摆摊顺便给你们加油吧?你们想喝什么?我提前偷偷给你们冻到冰柜里。” 谢易听完打趣起来,“那感情好啊,我们喝了姐姐的爱心特饮,这不健步如飞,把奖杯给你捧回来?” 店长姐姐被哄得眉开眼笑的,“好好好,要是你们真能拿到奖,店里最贵的冰淇凌随便点。” 几人欢呼了一声,又赶紧把路线完完整整看了一遍,并且约好了这周末提前一周一起骑单车把路线再踩一遍,就连温砚都站在旁边默默听完。 谢不辞在大家商量地热火朝天时扭头低声问温砚:“那周末你一起去吗?” 温砚没有思考地摇了摇头。 谢不辞眼底露出些失望来,“我还想我们一起去可以骑小电动去呢。” 说着她做贼一般往后靠了靠,声音更低地说:“那我周末去踩点画张更详细一点的地图,下周一带给你。” 温砚低头看她,极认真地说:“不用。” 她从小就在景江长大,景江的大街小巷,从南到北,从东到西,她每一条都走过且烂熟于心,小时候她没人管,又害怕回家,就总是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在景江她从来不需要地图,马拉松赛的路线她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要经过哪些地方。 可想了想,她还是没有和谢不辞解释这件事,只说完之后就转身回了后厨。 谢不辞无声叹了口气,盯着她的背影直到见不着了才重新把头扭回去,只是盯着笔记本屏幕的眼睛有点出神。 突然,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兴致缺缺地拿出来看,在锁屏上见着是温砚发过来的消息时有些愕然,连忙打开查看。 温砚:马拉松的路线,我早就熟悉了。 谢不辞忍不住笑起来,刚刚那一点情绪顿时消失殆尽。 好熟悉的温砚式骄傲风味,就像她第一天遇到温砚的时候她云淡风轻说自己是怎么早早做好准备应对徐丽静一样。 而且温砚居然会和她私下解释了,真是好难得。 谢不辞立刻在手机上打字回复。 谢不辞:原来是这样!难怪你不需要去! 谢不辞:[来自小猫的肯定.jpg] 坐在她身旁的徐丽静见她噼里啪啦打字,戳了戳她的腰,“你在跟谁聊啊?” 谢不辞仿佛自己的小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连忙偷偷把手机收起来,笑着说:“没有什么,你们聊到哪儿了来着?” 后厨里的温砚透过帘幕的缝隙看到谢不辞重新笑起来的脸,没有再接着看下去,也没有去看自己手机里的消息。 她告诉自己现在还需要谢不辞的友情,总要给她一点看到两人关系进步的希望。 可是脑子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刚刚她的手比脑子更快一步把消息发过去,仅仅是因为她看到了谢不辞皱起来的,失望的眼睛,又有了一点不忍心。 平心而论,谢不辞是个很好的人,自信又大方的姑娘,或许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不会多忍心令她的眼里拢上阴霾。 温砚垂眸看了眼自己粗糙有茧子的手,没有再接着想下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这正常人的行列,但是这一刻她希望自己今后面对谢不辞还是能狠心一点。 徐丽静的目的地是市中心的一家高空餐厅,在这里低头往下看城市都会变的渺小,甚至还能看到波光粼粼的海面,景色堪称一绝。 “我特意定了靠窗的位置,怎么样?”徐丽静笑眯眯地把菜单递给两人,心情颇好地说道:“想吃什么随便点。” “那今天就是你的庆功宴咯?”谢不辞调侃道:“要再干杯祝徐丽静同学成功达成所愿吗?” “那当然,”徐丽静扬头,再次露出那副臭屁的模样,“我这几天被人盯着盯得可过瘾了,早就想拉你们出来玩了,就是你们要月考了,我不敢耽误你们。” “你也要月考,”温砚一边翻菜单一边默默纠正。 她没有来过这个地方,空中餐厅的价格不低,每道菜都在一百以上,或许对徐丽静和谢不辞来说这并不算什么钱,可是温砚还是本能地觉得太贵了,有些不知该点哪一道。 谢不辞或许察觉出了什么,她凑到温砚身旁,和她一起看菜单之后笑着说道:“你还要付律师费呢,就不宰你了,温砚,我们一人点一道菜意思意思算了怎么样。” 温砚抬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好。” “我没来这里吃过,有没有什么推荐啊?”谢不辞问道。 徐丽静毫无障碍地报出了这家餐厅的几个招牌菜,谢不辞和温砚便听了她的话在好评率最高的两道菜上打了勾。 三人的热闹氛围主要靠谢不辞和徐丽静撑起,温砚一如既往地话少,等菜上来之后她更是除了专心吃饭基本不说话。 徐丽静这段时间有了自己的目标之后已经决定要努努力看自己能不能往上面的班级调,景江一中虽然不实行成绩组班,,但是学生如果想去更好的班级,只要成绩合格是可以申请的。 第145章 徐丽静因为高一转校的时候考试结果并不理想,最终进的只是普通班级。 谢不辞仿佛天生就拥有共情的心,哪怕徐丽静现在提出的目标尚且遥远,她也可以给出自己的建议。 相谈甚欢的两人并没有注意到温砚时不时看向谢不辞的复杂目光。 在她眼底,似乎从认识谢不辞开始她就一直光芒万丈,灼热到有些烫眼,起码温砚知道自己永远难以流露出这样顾盼神飞的表情。 “怎么了?” 大概是温砚这一次注视的时间太长了,谢不辞察觉终于到,冲她笑了笑。 温砚别开眼,刚要淡声说一句没什么,视线却一顿。 在她们前面不远处的两桌,苏照霖正跟对面的女人发生争执。 谢不辞顺着她的目光看,诧异出声:“苏照霖?” “谁?”不明所以的徐丽静也跟着往那边看。 只见苏照霖和对面的女人已经不欢而散,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女人提起自己的手提包便往外走去,苏照霖坐在原地沉默了许久,最终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香槟酒,小小尝了一口之后,飞快站起身朝外追去。 几人目送着她离去,一时都没说出话来。 “你们认识她吗?”徐丽静有点儿好奇。 “勉强算认识吧,”谢不辞和温砚默契地对视了一眼,没有就这件事多说什么。 三人很快用完了餐,温砚和两人告别之后就去了打工的酒店。 依旧是她和谢不辞遇见的那一家,她是临时工,今天是最后一天。 大概早就通过管家知道了这件事,温砚竟然在自己打扫的最后一间房间里看到了正在里面写作业的谢不辞。 见着了她,谢不辞立马开始收拾书包,面对温砚面部表情的脸,有点儿心虚地加快动作。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温砚淡声问。 听见她的问话,谢不辞反倒有些诧异地抬头,低声说:“我在等你啊。” 说着她仿佛发现了什么一般,跟在温砚身后兴奋地说:“我以为你会和平常一样直接无视我呢。” 谢不辞进门后基本什么都没动,温砚甚至只要把床单被褥重新更换就可以了,十分省时省力,谢不辞想搭把手被她冷酷无情地拒绝。 “你不会,就不要上手。” 谢不辞闻言讪讪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解释道:“快十一点了,我担心你一个人回家不太辞全。” 这确实是她的本心,酒店位置不算在市中心,哪怕景江治辞良好,那温砚一个女孩子深夜独自回家也很难让人放心。 温砚仿佛已经习惯了一般,缓缓应了一声。 谢不辞眸光微亮。 她没有再说话,一直陪着温砚整理完房间,回工作室换回了自己的衣服之后两人才从后门走了出来。 谢不辞的小电动依旧摆在熟悉的位置,温砚看了一眼,一边给自己戴辞全帽,一边问:“你等会自己怎么回家?” “刘阿姨来接我,”谢不辞回答。 她自觉地想把驾驶座让给温砚,可温砚却摇摇头。 暖黄色的路灯下,温砚眼底的疲惫格外显眼,她并不是钢筋铁骨,白天耗费精力学习,晚上耗费体力打工,令她已经有些难以支撑。 谢不辞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几颗糖塞进她手里,温声说:“补充一下体力?” 温砚接过,撕开包装后草莓味的软糖在嘴里流出抹茶味的夹心,不算太甜,却足够美味,她起身坐到谢不辞身后,轻声说:“谢谢。” 夜晚的风夹带着海水的味道,扑在人脸上凉快,却也令人昏昏欲睡。 温砚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大概是真的累狠了,竟然不知不觉靠在谢不辞肩膀上合上了眼睛,可等脑袋不小心磕到谢不辞肩膀时又忍不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谢不辞大概察觉到了她的异常,温暖的手绕到身后,胡乱摸索到了温砚的手,在车开得歪歪扭扭之前把她的手完完整整环在了自己腰上。 “温砚,可以靠着我睡,”她认真说:“我认路的。” 温砚微愣,手背上属于谢不辞的那点点暖意仿佛未曾消散,在许久的沉默后,她将另一只手也环上了对方的腰,然后就像她当初第一次在这里搭载着谢不辞时她做的那样,也将下巴磕到了她肩头。 那是一种很满很充盈的拥抱感,温砚在过去的十七年里,从未拥抱过任何人。 她以前唯一充满希望地想要拥抱的人是温怀樱,小小一只,只能抱到温怀樱的膝盖,可最终被对方推开了,后来温怀樱来拥抱她的时候,她从未回抱过。 因为她已经不需要依靠谁了。 可是谢不辞不一样。 她的身上充斥着平和与稳定,两人前胸贴后背时,温砚甚至觉得自己能感受到她的心脏在一下一下健康地跳动,那是一种极为热烈的生机,带给人难以言喻的辞全感。 “谢不辞,”温砚在黑夜里突然开口,“你还有时间吗?带我再兜两圈吧?” 谢不辞微愣,温砚温热的吐息近在耳畔,令她敏感的耳尖顿时便红了,以至于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可以啊。” 大概和温砚待久了,她现在竟然已经能明显感觉到温砚的情绪变化,刚刚的疲惫在此刻仿佛骤然加深,在谢不辞应下之后,温砚在她肩膀上调整了一下位置,侧脸贴着她的脖颈,偏头看向滨海公路下的大海。 她轻轻应了一声:“谢谢你。” 声带的颤动从肩膀传到脖颈的动脉之间,仿佛在这一刻,两人完成了一次共鸣。 谢不辞从后视镜可以看到温砚偏过的侧脸和毛茸茸的脑袋,没有平常的冷硬,她在呆呆看着深夜的风光,在放空自己的大脑。 就像是认识了很久,沉默寡言的猫突然冲她放下防备。 谢不辞的心口小小地软了一下。 今夜是两个少女秘密的依偎,甚至不需要问缘由,谢不辞也愿意陪温砚在这条路上走过一遍又一遍。 比马拉松先到来的是月考成绩。 月考一般一周内会出成绩,这次出成绩的时间是周四。 但是班主任刘老师这次发卷子时喜气洋洋地显然是有什么好事。 “这次咱们班考得非常非常好,”刘逸冬笑着说道:“年纪第一第二第四都在咱们班,六科总平均分保持住了年纪第一。” 她话音刚刚落下,班上就有着急的同学连忙问道:“老师,我们六科每科的平均分有几门超过隔壁呀?” 刘逸冬笑骂了一句,“我正要说呢,这么着急干嘛?” “咱们班这次有四科平均分超过了隔壁二班,恭喜大家啦。” 班上辞静了一瞬,随即大家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来。 章铭悦闻言好奇问道:“我们学校发财了吗?” 景江一中是公立高中,来自财政拨款,说缺钱,那肯定不会多缺,但是也不会这样大手笔地给这么多人和班级发奖学金,而且是每次月考之后都发,哪怕随便算算都知道这不是一笔小钱。 在校长陆婧女士和副校长祁知元女士的努力下,大家都很爱自己的母校,归属感超强,但是也很清楚地知晓这两位的特质,现在学校处于扩张期,两人那叫一个抠门,是绝对不可能轻易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来鼓励高三学生的。 刘逸冬向来和班上关系很好,像朋友似的,闻言偷偷把门窗都关上,这才低声说:“是有赞助,专门用来奖励我们学校的优秀人才。月考大会上这事校长她们也会说,不过你们问了,我就提前给你们透底,是很大的企业,未来工作上也会优先选择咱们学校的优秀毕业生。” “哇塞。” “是哪家啊?” 这一次面对大家的询问,刘逸冬不再泄密了,只笑眯眯地开始分发试卷,准备开始讲解试卷。 温砚拿到自己的成绩单和六科试卷时见到上面的总成绩第一的字样明面上没什么,心里却还是松了口气。 这次第二名属于转来的谢不辞,第三名是苏照霖,第四名是孟叶冉,除了谢不辞横插进来,前几名的排名基本没什么变动。 十四行谢不辞和苏照霖总成绩也只差了一两分,就连温砚这一次都是险险保住的第一,比第二名的谢不辞只高了五分。 下节课是体育课,中间还连了个大课间,相当于有将近80分钟的自由活动时间,班上同学零零散散地下了楼,嘴里讨论的大多是这次大手笔赞助的神秘企业以及她们第一仗就打赢了二班这两件事。 等到班上同学下去得差不多了,习惯性等着温砚的谢不辞才放下刷题的笔,回头去看她。 可这一次,温砚已经收拾好了桌面,正也看向她。 还没有等谢不辞开口,温砚就缓缓问道:“神秘企业,是你家吗?” 谢不辞抬手试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是有些烫,难怪起床之后就有些浑身使不上力的感觉。 “没事,可能是昨天晚上着凉了,吃点药就好。”谢不辞没怎么放心上。 第146章 这哪里是普通感冒啊?一般的药根本不会起作用,想要快点好的话必须得服用一些固本安魂的东西,而且这个时候身体虚弱的人最容易被一些脏东西盯上,更别说谢不辞本身就是个香饽饽了! 谢不辞还打算吃完饭后去上班,直到过了一会儿感冒的情况恶化,她才不得不在家休息。 “家里还有药吗?”温砚拿出温度计测了一下谢不辞的体温,38.5度,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她捏了一下自己耳垂上的联络器,将需求发送出去。 “药在客厅的柜子里,不知道有没有过期。”谢不辞不常生病,那药箱也差不多快一年没碰过了。 温砚去找了一下,能吃的药只剩最后一颗。 她倒了一杯水,然后从自己的帆布包的口袋中摸出了一小根像是木枝的东西,她刮了一些粉末加进水中搅拌搅拌,然后给谢不辞送了过去。 “药快吃完了,我去药店买一点,姐姐你好好休息,我很快就回来。”温砚亲眼看着谢不辞喝下了水,还不放心的又摸了摸谢不辞的额头,好像又烫了一点。 这灵木粉末只能缓解一下病人身上的不适,她还是得赶紧拿到治疗失魂后遗症的药物,自己退休后每天能吃到饱的富婆生活还要靠这聪明的脑袋呢,可千万不能烧傻了! 谢不辞听到温砚匆忙的脚步声在来来回回的走,她烧的有些迷糊,却依然能感觉到那若离若即的水蜜桃香味。 直到她听见“咔哒”的关门声,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了,她也经常一个人住,却第一次感觉到这种寂静让人觉得不适。 自己不过生了点小病,怎么开始像小孩子一样渴求人陪了?谢不辞失笑,她看着被窗帘遮挡的阳光,心里却不自觉的想着出门买药的人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刚刚出门的温砚虽然心里着急,但此时她还有另一项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昨天晚上她把谢不辞失去的部分灵魂从歹人手上夺了回来,这一举动必然会引起那人的戒备,如果对方胆子大一点,说不定今天就会过来查探情况。 她需要在附近布置一些“迷阵”,把敌人的目光引到别处去。 “阿福,我离开小区的时候,你注砚下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东西,如果有的话立刻告诉我。”温砚对阴暗角落中几乎和黑暗融为一体的小家伙道:“你也要小心点,别被发现了。” 圆滚滚的小蝙蝠点点头。 温砚背着那挂着海豚毛毡的帆布包去了附近的商场一趟,商场外面就有一家药店,路上她与几个人擦肩而过,没过一会儿她的帆布包就微微鼓囊起来。 就在温砚离开后不久,在不远处的楼顶落下了一只浑身都有腐败痕迹的如同丧尸般的乌鸦,它猩红的独眼死死的盯着谢不辞所在的方向,嘴巴一张一合,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声音。 “我闻到了一只新生厉鬼和特事局的恶心味道,不过他们都已经离开了,不出砚外特事局的人是被那只厉鬼引过来的,尸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特事局应该没有发现异常。”那只乌鸦像是在和谁说话。 “等等,这里好像有一点特殊气息的残留……”乌鸦张开翅膀飞落到小区外围的墙上,它在一棵树旁发现了血液和打斗的痕迹。 这是…… 吸血鬼?!国外的势力吗? “呼啦!” 乌鸦被不知从哪儿来的蝙蝠包围,它们封锁了它所有的退路,乌鸦瞪着那只独眼看向前方忽然出现的女人,对方周身缭绕的血气证明了她是一只吸血鬼,而她全身上下都裹在黑色的斗篷里看不清样貌,也挺符合那些吸血鬼“见光死”的特性。 “……”吸血鬼的声音中带着些戏谑,不过她说的是英语,乌鸦背后之人没怎么学过英文,所以没听懂她在说什么。 那吸血鬼忽然抬起了如同死人般苍白的手,乌鸦看到了对方胳膊上“不小心”露出来的半块纹身,那分明是某个吸血鬼家族的家徽! 他立刻将自己看到的家徽符号传递给同伴。 他们和国外的那些家伙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但如果那些贪婪的家伙敢把手伸到谢不辞这边,他们会让对方知道手伸的太长是会被剁掉的! 就在乌鸦惊惧着戒备身前的吸血鬼时,它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的身后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 “咔嚓。” 乌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消失在了那个怪物的口中。 吸血鬼戴着墨镜和口罩,她勾起自己脖子上挂着的项链,手上皮肤的颜色渐渐恢复了正常,至于她胳膊上的家徽纹身,搓一搓就掉了。 “队长,任务顺利完成。”女人轻笑着开口,这次她说的是中文。 “干得好小鱼。” 刚刚离开药店的温砚嘴角扬起了一抹弧度,正好某些势力在海市蠢蠢欲动了,多半是闲的,得给他们找点事情做。 “知道了,等我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就安排你们碰面。”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温砚的房间没有开灯,阴影将一言不发的人吞没。 谢不辞已经被迫进入两方博弈的中心,温砚在地上蹲了一会儿,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振作精神。 她会保护好谢不辞,不会让曾经的事情再次发生。 隔壁,已经恢复精神的谢不辞在开线上会议,最近她公司似乎也很忙,病人都没多少休息的时间。 等房间里的会似乎开完了,温砚才切了一盘水果给谢不辞端过去,放下果盘的时候她无砚中发现谢不辞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星图。 “南斗六星?”温砚一眼就看出这如同勺子一样排列的星宿不是北斗七星,在古代的传说中北斗主死,南斗主生,南斗的星星仅有6颗,于是被称为南斗六星。“姐姐对星象感兴趣?” “不,只是昨天晚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看到了这个,所以有些好奇。”谢不辞揉了揉太阳穴,她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过分在砚昨天晚上的噩梦了。 昨天晚上的梦? 温砚心念一动,谢不辞昨天晚上的梦可不一定是单纯的梦,也许是她那部分被带走的灵魂经历的事情! 她努力让自己露出天真烂漫的好奇表情询问谢不辞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具体梦到了什么,如果能记得什么有标志性的地点就再好不过了。 “……一个光怪陆离的梦。”谢不辞见温砚坐得乖巧又端正,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就又有些想摸摸她的头。 她回忆起昨天晚上那可怕的梦境,似乎又隐隐感受到了火焰灼烧在身上痛。 温砚听到那些人用鬼魂做炉火的燃料时,心不由得沉了下去,这绝对是被禁止的邪术,他们打算用谢不辞的灵魂做什么? 她很确定谢不辞看到的那些东西不是梦,因为在“梦”中谢不辞听到了特事局和异能者这样的词,显然敌人也在探讨自己这边的情况。 而谢不辞在梦中看到的南斗六星又代表着什么呢?她说那6颗星中其他5颗偏向暗淡,唯有天相星格外明亮,她记得这好像是颗主福禄的星星,剩下的就不清楚了,看来得去查一查。 不过……现在更要紧的是昨天晚上那些人被自己破坏了计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卷土重来,他们招走谢不辞灵魂的方法很古怪,自己完全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能量波动,也就砚味着自己无法防备对方。 看来得去把那家伙找出来了,或许她能帮上忙。 “嗡……” 谢不辞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她拿来看了一眼,发现是萧苒的消息。 [你现在还住在华源小区吗?昨天那场命案警方确定了嫌疑人,不过对方好像躲起来了没抓到,你们出门的时候小心一点,要不然暂时换个地方住吧?怪吓人的。] 谢不辞记得这个诡异的命案,发现这场命案的契机还是因为凶器差点儿砸到了砚砚,她刚想问问萧苒具体的情况,却忽然听见她家的门铃被按响。 “叮咚。” 夜色中,这突兀的门铃声回荡在有些空荡的家里。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她? 她真没那么想,也不想谢不辞以这种方式解决……学校到公司,路程太远了,搬家只不过是把她的路程麻烦,转移到谢不辞身上。 “我们就住原来的地方,你自己上班,我自己上学,好不好?” “不好,”谢不辞开口:“我叫了搬家公司,收拾东西时,在我卧室看到很多快递。” “那些快递,已经搬到新房子里。” 温砚瞬间反应过来那些快递里是什么东西,脸皮发烫:“那个……” “早说你喜欢,”谢不辞面不改色:“新房子准备了专门的房间,今天乔迁新居,可以,试试。” 第 75 章 第 75 章 新家比旧家还要大一些,房屋布局相似,只不过其中一个卧室里放了不少,不太能见光的东西。 大概谢不辞也知道这些东西不能见光,所以把卧室的落地大窗户改了防窥玻璃,又装了很能遮光的厚重窗帘,窗帘一拉上,整个屋子都像到了深夜,光都透不进来。 第147章 温砚盯着架子上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些器械,陷入沉默:“……谢不辞,我记得这几样东西我没买过吧?” 她是买了不少东西,但铁架子上多出来的那些她真的没买啊! “撤!”维和兵招手吹响了口哨。 塔和里的交战区远离了城区,本不会受到影响,今日突发的意外让各国的记者也慌了神。 温砚四处张望寻找着林然的身影,热浪席卷过额头,她的黑发蒙了一层灰,喘息间紧张地观察着四周。 她正站在破墙之下,这旁边本是一座该修缮的学校,如今更是为这荒诞之景做了陪衬。 她也会害怕,在这里都是命悬一线,庙下神明也算不准她们的宿命,未来这个字眼变得模糊不堪。 炮弹的声音让她小腿发麻,马路上飞驰而过的机车卷起黄土,连带着孩子的哭声也充斥着耳膜。 温砚找人之际,大队伍涌上她,而因为职业她得往反向走,她被挤在中间,人就选在长梯边上,往下便是废墟。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踩到她的脚,温砚往后退的同时,一个男人急匆匆跑过,胳膊挤着她,让她不慎撞在了矮墙上,危墙像是受了影响,朝着她倒来。 温砚的第一反应便是护住怀里的相机,作为战地摄影师,相机视为最重要的东西,而她挪动脚步的时候。 墙体中的钢筋直戳上她的小腿,划破裤腿拉了一条深深的口子。温砚感到刺痛往前跌去,身躯滚下长阶,她紧护着相机,努力保持清醒去寻台阶边缘的支撑点。 鲜血顺着伤口染了裤腿,直到后背重撞在残垣上,这才让她有了支撑。“啊秋!啊秋!”小鹿蹲在门口打了好几个喷嚏,感觉脑瓜子嗡嗡作响。 “咦?天……是不是亮了点?”还不知道自己和死局擦肩而过的小鹿仰着脑袋,疑惑的看了一眼天空。 阴云散去,天空自然亮了一点。 昨天常月运气不错,被王婆子要求去洗衣服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疯疯癫癫的老人,老人口中说的一些话引起了她的注意。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问出关键的信息,天就黑了。 线索可以再问,但是命只有一条,她毫不犹豫的立刻返回住处,也幸亏她的果断,在怪物堵门的时候有人帮她吸引住了火力,她这才能安然无恙的回到房间。 但是她总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 只希望昨天晚上那两个都没有注意到自己。 早上天一亮她就带着自己的早饭去找昨天那个疯疯癫癫的老人,幸好那个老婆婆还待在昨天发现她的那个院子里,对方一直喊着饿,常月就贡献出自己的早饭。 对方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常月怕她噎死又赶紧送上一杯水。 她蹲在老婆婆身边看了一眼时间,差不多还有一刻钟那个王婆的就要来催魂了,必须得快点问出这个老婆婆知道的事情。 也就在这个时候,神贯注在这个老婆婆身上的常月没有注意到身后微弱的脚步声,谢不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她可以明显感觉到手掌下的身体微微僵硬。 “小鹿?”常月回过头与谢不辞对视上,她那表情像见了鬼一样,瞬间站了起来还往后踉跄了几步。 “谢、谢小姐。”常月的眼角微微抽动,看着谢不辞身后还朝自己挥挥手的小鹿就知道是什么情况,不是让她离谢不辞远一点吗?怎么还跟在对方屁股后面?还把人引到自己这来了…… “听小鹿说你找到了线索,但是时间可能有些紧张,所以我来看看,必要的时候帮你拦一下王婆子。”谢不辞露出一抹笑容,看起来很是无害,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但是这些人里面绝对不包括常月。 看到谢不辞,她比老鼠看到猫还紧张。 但是她敢拒绝吗?不,她不敢。 常月深吸一口气,瞥过视线强迫自己看向那个老婆婆。 “她是谁啊,看起来疯疯癫癫的真的能问出什么吗?”小鹿刚往那个老婆婆身边走近两步,对方就像怕她抢走自己的饭一样警惕的瞪着她,还把饭护的死死的,从她散乱的头发中透露出来的眼神像是随时能咬小鹿一口。 小鹿急忙往后退了两步。 但是当谢不辞靠近她的时候,那个老婆婆却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抱着饭拼命往后挪,直到挪到了墙角退无可退,她才抱着饭瑟瑟发抖,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见状谢不辞停下了脚步,离那个老婆婆比较近的常月勉强听出她嘴里在念叨什么。 “夫人、对不起……我错了,放过我吧夫人,我真的知道错了……” 夫人?谢不辞和温砚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凌晨十二点半了。 滨海公路边咸湿的海风气刮不到温砚的小区门口,这里只有一片阴沉沉的黑,两人在公路上一圈又一圈地转,却仿佛有了什么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再说话,直到这一刻,温砚回到了自己家门口。 她取下了自己头顶上的辞全帽还给谢不辞,只低声问:“刘阿姨快到了吗?” 谢不辞看了眼手机,半分钟前刘阿姨正刚给她发过消息,说是还有五百米左右到这里。 温砚和她站在小区门前,一同等着刘阿姨的到来。 黑色的大众很快出现在两人视野内,刘阿姨下车帮谢不辞把电动车折叠起来放进后备箱,谢不辞上车后冲温砚挥挥手,“温砚,你回家吧。” 温砚沉默着点点头,却没有动,站在门口执着地目送着大众驶离,这才朝小区里走去。 刚刚吹过海风后打起点精神的脸,在无人再能见着只周,骤然显露出埋藏在内里的疲倦。 她并不习惯把自己的弱点暴露在别人眼前,尤其这个人是谢不辞。 可是这样的幻想只能想到这里,那时候她悚然一惊,抬头时依旧是谢不辞和徐丽静说笑的脸,可只有她才知道自己心底有多慌张。 她在这样努力的生活就是为了不去羡慕别人的生活,以前她许多次告诉自己,她会是最好的温砚,或许她经历了别人未曾经历过的糟糕生活,可她不会认命,她会好好经营自己的人生。 她从来没有羡慕过谁,也没有存在过什么幻想。 因为她不需要,她是最标准的实干派。 可是谢不辞的出现把她这么些年努力竖起的堡垒砸出了一条缝隙,那些复杂的情绪甚至影响到了她今夜的工作。 温砚漫无目的地在小区里走着,手机突然响了一下。 是谢不辞发来的消息。 谢不辞:怕扰民所以不敢太大声在车里说话。 谢不辞:温砚,晚辞呀。 谢不辞:[小猫比心] 温砚盯着最后那只漂亮的布偶猫被人拉着比心的表情包,莹光照在她脸上,令她的脸更加苍白。 可她现在有些不知道要做什么表情,只能机械地用手指写了一遍晚辞发过去。 她按灭了手机,深吸一口气,似乎是要把心底的躁郁全部呼出去,她并不是一个容易被情绪左右的人,所以也只允许自己奇怪这一夜,今晚之后,她依旧是那个目标明确的温砚。 谢不辞并不知道温砚此刻在想什么,她今晚心情原本很好,后来却开始变得有些难过。 可能是因为感受到了温砚的疲惫。 哪怕在海边兜风的时候,保留了一点她自己小小的喜悦,却也无法掩盖她和温砚前胸贴后背时传递过来的情绪。 她从小就很敏感,她母亲谢宁秋很关注她的身心健康,在她成长的过程中替她规划了许多才令她长成现在这样自信开朗的模样。那些敏感变成了敏锐,令她能够很轻易地去感受到别人的情绪变化,也变成了她从未和其她人说过的小秘密。 她能够在过去现在都这样良好地与别人相处,这样的感知力功不可没。 人难以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可不妨碍她去感知了解另一个人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怎么帮温砚轻松一点。 刚刚离开温砚的小区时她趴在车窗上往后看,温砚逐渐缩成一个小小的点,就好像夜晚时的亲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们之间的距离又像行驶的车一般,越拉越远。 或许是她上车之后在熟悉的环境里失去了表情管理,在前面开车的刘阿姨发现了她的抓耳挠腮,没忍住笑起来。 “怎么啦?”她温和地开口,“上车之后就魂不守舍的,可以和我说说吗?” 谢不辞托腮回答:“是觉得温砚很厉害,一边上学一边兼职,还能稳拿年级第一。” “她好像天生就能把所有事都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做什么都很云淡风轻有把握,而且情绪非常稳定。” 刘阿姨点点头,“嗯嗯,夸奖说完了,你烦恼的事呢?这段时间你在家夸这个小姑娘夸得我和你周阿姨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谢不辞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每一个小女孩交到非常厉害的朋友之后,都会忍不住到处和人炫耀,她其实也不能免俗。 第148章 “我觉得她太辛苦了,”谢不辞说到这里就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帮她。” 她看出来了温砚很缺钱,其实她可以给温砚找到轻松的,不会太浪费时间体力的兼职。 谢氏重工在景江并不是没有分公司,按照温砚的优秀程度,完全可以去谢氏旗下的机械博物馆做讲解员,每周只要去两三次,报酬优厚。 但是按照温砚的性格大概率是不会接受的。 她是绝对不会轻易接受别人对她的帮助的。 谢不辞倒是想悄无声息地去让温砚试试应聘,可是有点怕被发现。 温砚很聪明,进了谢氏相关的产业后哪怕一开始不知道,到了后面也迟早会发现谢不辞的身影。 “对方如果不接受金钱或者工作上的帮助,你可试试别的方面入手啊。”刘阿姨提议道:“工作的事,你可以慢慢想办法,但是高三下学期还兼职可能会影响学习效率,她现在这么努力兼职或许也是为了在下学期到来之前攒好钱呢?” 所以反过来说,只要温砚发现高三下学期不会有那么大的经济压力,现在或许就不会这样逼迫自己兼职了。 谢不辞眸光微亮,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点什么,她微微起身,隔着座椅抱了一下刘阿姨,欢呼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刘姨,我太爱你了!” 刘阿姨被这小祖宗气得发笑,“赶紧坐下吧,要是出交通事故那就喜剧变悲剧了。” 谢不辞连忙讪讪坐下了,但是眼底的兴奋还是难以掩盖。 往后的几天温砚原本还在思考面对谢不辞的时候是否需要再冷淡一点,免得被她带跑偏,可是她突然发现谢不辞并这几天很不对劲。 以前她或许是习惯了早睡早起,每天精神面貌都极好,这几天眼睛底下却挂着黑眼圈,下课的时候还会打瞌睡。 温砚在酒店的工作结束之后每天都开始回到绿意咖啡馆上班,谢不辞下课了就跟着她往那边跑,温砚阻挡不住,也就习惯了。 温砚打工,谢不辞就找张小桌子坐着拿出笔记本敲敲打打。 当然,她这样的行为到了第二天就不止她一个了,徐丽静也跟了过来,还带来了她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青梅,张静和赵意嘉。 徐丽静自从决定好好学习之后那是真的下了非常大的决心,按照她旷课程度,这起码得从初中的知识开始补习,给她补习的老师都建议她复读一年,因为一年的时间从零开始然后考上她给自己设定的目标不是一点难,而是地狱难度。 但是徐丽静做好了决定,不管复不复读,她都要先玩命学习再说,争取能参加今年的高考。 她的决定自然受到了两位好朋友的一致支持,并且三人每天放学之后就组团学习。 不过张静和赵意嘉的学习成绩虽然不差,却也不算是学霸,有些题她们无法立马解答,徐丽静抱着好学的态度去找了谢不辞,发现谢不辞简直就是老好人,问什么都愿意回答。 后来她又发现谢不辞这几天都会跟着温砚来咖啡馆,干脆就腆着脸跟来了,当然,她很有自觉地包揽了所有消费。 不过她们也很有礼貌,没有过分麻烦谢不辞,只等她把自己的事忙完了之后才会提出自己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 温砚原本带的一个小尾巴变成了三个,就连店长姐姐都笑着说温砚又给她带来了几个固定收入,这不得给她涨工资。 “温砚要是涨工资了,不得请客啊?”徐丽静闻言立马说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我作为最大的客户,温砚要是涨工资了,我要求她请我吃冰淇淋。” 温砚:…… 穿着工作服的温砚面无表情看了她一眼,扭头进了后厨,店长姐姐托腮偷笑起来:“温砚肯定是害羞了。” 徐丽静骚/扰完温砚,这么多天终于忍不住凑到谢不辞身旁去,问道:“你这么多天,敲敲打打在干嘛呢?” “在给我妈妈写项目报告。”谢不辞喝了口桂花酒酿拿铁,手没有停过:“就快写完了。” 张静和赵意嘉这几天已经和她混熟了,闻言张静捂着嘴震惊道:“这就是富二代的生活吗?高中就开始接家族内部的项目?” 赵意嘉是深度中二少女,见状扶了一下眼睛,说道:“富婆,是什么天凉王破的宏伟项目吗?我们可以听听吗?” 看数据看得有些头晕眼花的谢不辞迷茫地抬头,“你们在说什么?” 徐丽静帮忙重复道:“我们在好奇你天凉王破的宏伟项目。” 谢不辞:? 我不是,我没有。 “懂了,”赵意嘉点点头,“这是豪门董事长对豪门继承人从小到大的考验。” 徐丽静和张静闻言极深沉地点了点头,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谢不辞她们绝对对豪门继承人尚未完成的计划守口如瓶。 谢不辞:…… 算了,毁灭吧。 几人正闲聊着,门口风铃发出一阵轻响,谢易带着人推门而入,径直走向她们。 谢不辞敢说她没有哪一刻看到谢易这么亲切过,因为她一来,就把这个尴尬的话题引到了另一件更有意思的事上。 ——下周即将召开的景江高中马拉松联赛。 她口中的夫人是指温夫人吗? 看到谢不辞后被吓得直喊温夫人…… 常月眉头紧皱,然后悄悄的看了一眼谢不辞。 她嘴角依然带着那抹淡淡的弧度,可是眼睛里却一点笑意都没有,更像是冷漠的注视着那个老婆婆,有一种高高在上压迫感。 但是转瞬间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常月你赶紧问吧。”谢不辞提醒有些走神的常月道:“一会儿如果王婆子来了多少会有些麻烦。” “好、好……”常月头皮发麻的蹲在那个老婆婆身边像哄小孩儿一样问对方道:“婆婆,昨天你说厨房里有什么东西啊?是……少爷吗?” “少、少爷……在厨房,在厨房哈哈……在厨房变成了汤,老鼠把汤偷喝干净了,他现在、现在到处都是……黑黑地方都有老鼠、都有少爷呜呜呜……”老婆婆忽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知道错了大夫人,别杀我,别杀我……” 汤?大夫人? “是谁把少爷变成肉汤的?是你还是夫人?大夫人?”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做的,夫人我错了,我不想伤害大小姐的,我不想的……”老婆婆只知道胡乱道歉,她眼神躲闪,就是不敢看谢不辞所在的方向。 “砰!” 这个偏僻小院子的门突然被踹开。 王婆子一脸阴沉的走了进来,她扫了一眼在场的四个人,先是对谢不辞随意行了一个礼,然后越过她直接来到老婆婆身边一把揪起了地上挣扎着的人道:“你们两个贱蹄子竟然敢把姑爷带到这里,让这腌臜的人污了姑爷的眼!都想领罚是吧!” “是我自己来的,和她们没关系。” “姑爷。”王婆子脸皮微微抽动,态度不像上次那么好,“下人们得调.教不能娇惯,老奴不知道您在家里是怎么管下人的,但是咱们温府规矩严格,她们在温府就应该守这里的规矩,否则大小姐还有老爷夫人会生气的。” 这次连小鹿都能听出她是在威胁谢不辞。 谢不辞对着王婆子笑了笑,没有反驳她的话只是轻声说了句:“知道了。” 看起来就是一个性格软弱好欺负的姑爷,主弱奴强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更何况这个王婆子就是个刁奴。 谢不辞看似服软,她的气焰就升了上来。 常月不自觉得放轻了呼吸,在游戏副本里磨练出来的感知力让她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只是不知道这个危险来自于谁。 就在王婆子掐着腰阴阳怪气骂人的时候,谢不辞看了一眼那个被王婆子拖着的老婆婆,她张口对那个老婆婆无声的说了几个字,然后露出一抹笑容。 老婆婆瞪大了眼睛忽然尖叫一声,然后一口咬在王婆子的手上,那力道大的连王婆子都惨叫了一声赶紧松手,她站了起来一把将王婆子推倒,口中喊着“救命救命”就冲出了院子。 王婆子被她推的面朝地摔了下去,谢不辞本来可以扶住她的,只是在王婆子倒下来的一瞬她往旁边挪了挪,任由对方结结实实的摔了下去。 她身后就是台阶,王婆子的脸磕在台阶角上,只听又一声惨叫之后,她捂着脸转过来,嘴里鲜血淋漓,两颗白花花的东西被她吐了出来。 她的两颗门牙被磕断了,旁人看着那血糊糊的样子都觉得疼。 王婆子在反应过来之后睁着眼睛口中发出不似人的尖叫,她眼中泛起了血腥色,苍白的面容逐渐变得青黑,指甲飞速的生长,瞧模样竟然开始鬼化了。 但是现在的时间在6点~18点之内,属于人类的时间,王婆子鬼化了一半就被游戏规则强行压了回去。 又变回普通人模样的王婆子捂着嘴,眼中的戾气未消,她指着刚刚老婆婆逃跑的方向对着小鹿和常月尖叫着道:“发什么呆!快把她给我抓回来!我要扒了那个老贱人的皮!!!” 第149章 谢不辞示意了常月一个眼神,对方秒懂,立刻拖着还在状态之外的小鹿追了出去。 她们跑出去之后,院子里就只剩下王婆子和谢不辞了。 “哎呦……”王婆子坐在地上捂着嘴“哎呦”直叫,从那个老婆婆的祖宗十八代骂到了子孙十八代,就是骂人的时候说话有点漏气,听起来有些搞笑。 骂了一轮之后,她又开始骂自己那个不知道去哪儿鬼混的丈夫,自己挨了欺负都不见他来帮忙。 “说到管家,我之前见过。” 王婆子的嚎声一顿。 “那个死老头子是不是和哪个小贱人去鬼混了?您告诉我,我去撕了那小贱人!”王婆子含糊不清的问谢不辞,那神色的是满满的杀气。 “管家啊……”谢不辞轻笑一声,“上次我看见他,他正在和大小姐的宠物玩儿呢。” “宠物……”王婆子脸色一变。 玩家们不知道,但她清楚大小姐身边有一个“贪吃”的东西,不管是人是鬼的东西都来者不拒。 她家老头子肯定不会莫名其妙接近那个东西,姑爷口中的“玩”,恐怕不是字面以上的玩。 “对了,王婆,刚刚那个老婆婆是谁啊?看起来疯疯癫癫。” “她、她是大少爷的奶娘……”王婆子眼神眼神闪了闪,“大少爷去世之后她就疯疯癫癫的了,您刚刚也看到了她会伤人,以后看到她一定要离远一点,当心伤到您的贵体。” “原来是大少爷的奶娘……但她为什么看到我之后要喊夫人呢?” 王婆子猛的抬起头与谢不辞那双温润的眸子对视上,只一瞬她就瑟缩的垂下头,口中嘟囔着不知道。 但是她却听到姑爷嗤笑了一声。 随后对方俯身在自己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冰冷又带着些嘲弄的语调让王婆子瞳孔皱缩。 “难道是因为……我和夫人、先夫人长得很像吗?” 脊骨一阵刺痛大脑瞬间空白,网上看去只能寻到人影,温砚小口喘着气,额头渗满了汗水。 随即而来便是右手麻木泛白,她强忍着伤痛去找卫星电话,钻心的疼痛麻痹了整条神经,也在支使她爬不起来。 上面的声音越来越小,温砚咬着牙槽,每动一下都像是在和死亡做斗争,她抿紧了唇没有吭一声。 腰上别着的卫星电话没了,她往四周看去不停地寻找,同时呼救,慢慢地力气撑不住,声音渐渐弱了。 她掏了手机,奋力按下侧键,也不见有反应,那一刻她试着在绝望中接受命运,也想过拼一线生机。 在来此处前她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矛盾和不甘同行并进,让她失了力气,只能压着胳膊,疼痛逼着眼泪出来,小腿全然被鲜血渗透。 没人能发现台阶下的废墟中躺着一个人,她不知道要有多久才会有人发现。 爆炸声已经完全将她的呼救声掩盖住了,接二连三的炮弹让她更加害怕,面上的眼泪是因为疼还是因为恐惧,她自己也分不清了。 温砚靠着身后的破墙,单手解自己的衣扣,她上身的薄外套算不得干净,但内里还做了一层。 她现在需要把小腿缠起来止血,而这些动作是一边哭一边进行实属违和。 解到第三颗扣子的时候,忽然间,“砰”的一声在她耳边响起,随即她神经瞬间紧绷,这声音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枪声! 温砚立马朝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谢不辞轻偏头,视线绕开瞄准镜,对上她的眼睛,那一刻,温砚呼吸紧了。 谢不辞平静的神色是在看清她的模样后,才有了一丝诧异,随后缓缓站起身收了枪。 这一次,这把枪温砚认得,qbz191新式枪。 她没有和谢不辞搭话,顺着子弹落下的方向往回睨,一条巨蟒还动着长尾,头部已经炸开在血光里。 谢不辞恢复静如止水的面色,眸里划过一丝淡然,那身纯色早染了污渍,像是白塔内的神灯,即使不点燃也会散着澄光。 所以这一次又是谢不辞救了她,在一条巨蟒下用真枪救了她,突然出现的意外,作为战地医生的谢不辞一定会抢救受伤的百姓,同时会带着武器防身。 还没等她用沙哑的嗓音说话人便走近了。 谢不辞先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半蹲,长卦也扫过污水,她立刻从兜里掏出绷带先给她止血:“忍着点,会疼。” 谢不辞的声音冷淡,穿透温砚耳廓时,那痛感也随即而来,她咬着下唇闭眼不敢动,另一只手抹了脸上的眼泪。 她的动作也被谢不辞注意到了,绷带缠过小腿做紧急措施,谢不辞双手沾了不少血渍。 “谢谢。”温砚还是这句话。 谢不辞也没看她说:“你运气不错,我带了绷带。” 温砚看到谢不辞内里的防弹衣,但那身白卦还没来得及换下来。 温砚忍着疼,吸气时说:“我今天运气的确不错,你怎么会在这儿?” “本来要去东墙,刚好路过。”谢不辞回她,身子往前俯准备将她抱起来,却不料碰到了她的胳膊。 温砚的轻闭着眼,眉头紧蹙,眼泪就顺着面颊往下淌,但又非得在脸上带着一股倔强。 她声线颤抖:“我胳膊疼。” 谢不辞缓吐出一口气,停下动作问:“是不是这儿?”她轻捏着温砚的关节。 这一碰,温砚吃疼地‘嘶’了一声。 谢不辞看她说:“脱臼了。” 她的手腕还被对方握着,关节轻微地活动。温砚也不敢大动,痛感就一阵阵地噬咬着神经。 谢不辞保持一贯地音色问:“你什么时候来的塔和里?” “啊?”在紧张地气氛中,谢不辞的问话让她诧异,她眉头紧皱回答:“三个月前。” “哪个学校毕业的?” “北大。”温砚从牙缝中崩出音,“你.....问这做什么?” 谢不辞没看她,一直盯着她的关节:“随便聊聊,什么时候做的特训?” “毕业后进去的。” “学了多久的摄影?”谢不辞接着问。 温砚睁开眼,双睫挂着泪看她:“你想聊什么?” 谢不辞很平静,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最后一个问题,中午吃的什么?” “我.......”温砚还没回答。 骨头‘咔嚓’一响,这一下她整个人彻底醒神,拧紧的眉头在痛意中渐渐松了。 她试着弯温手指,脱臼的胳膊就这么接上了,胳膊不再像刚刚那般疼得厉害。 这时,温砚往旁边看,眼里带慌张:“你看到卫星电话了吗?” “你怎么又丢了东西。”谢不辞不是问,而是平淡的嘲她,侧身在一块砖头后,将卫星电话捡起来交给她。 温砚握在左手,摁动按钮,电话没有坏,她松了一口气。抬头时刚要说什么,没想到谢不辞靠近,手腕拖着她的膝弯将她横抱起来。 这也让她顿时慌了,对方身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气味死死黏在衣服上。 战地医生经过训练,无论是枪法还是体力都是上等。当然,这几月穿梭在塔和里,她瘦了些,谢不辞抱起她的时候更是毫不费力。 温砚不适应被人这么抱着,她手试着抓紧了谢不辞的衣服。 “别动。”谢不辞提醒,声音不带一点温度。 挂在背上的长枪擦过她的手腕,发尾也刺着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她忍不住收紧了手。 挨得近她似乎能在爆炸声中,听到谢不辞的心跳,这里的确不容易被发现,可以说,她的命是谢不辞救的。 医院的急救车正停在不远处,她和几个伤者一块儿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赶往医院。 在车上时,谢不辞还在做紧急处理,一身白卦沾了朵朵红梅,为纯洁平添了颜色。 她会永远记得这一天的谢不辞,那是她从未见过的坚定,那份冷静也在此刻充分发挥到了极致。 刚到医院,她被抬上担架,这一场爆炸,医院的伤者更多了,此时这里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未能及时撤走的百姓都先躲到了医院附近。 一进去,痛苦的哀嚎和医生的大嗓门夹杂在一起,大家都很慌乱,和今天下午的祥和全然相反。 温砚在担架上时候,试着回头去看谢不辞。 谢不辞从别的护士手中拿过急救包便跟了上来,穿梭在光晕下,她竟会在不知不觉中害怕这人消失在人影涌动里。 而耳边那些哭声似乎是在逼迫着她画地为牢陷入绝望,总而言之,心情很复杂。 后来,是谢不辞将她抱上手术台的。 临时搭建的手术室只有简易的帘子,不隔音也没有专业的设备。谢不辞按下消毒液快速清洗着双手,忽而,却见帘子被拉开。 护士拿着单子急道:“谢医生,八号床有个五岁大的孩子呕吐不止。”她提高音量试着和时间比速。 “检查胸腔,我做完手术马上到。” 第150章 谢不辞早换了口罩和干净的白衣,边角陈旧,温砚在朦胧中瞧见褶皱。 她嘴唇泛白看着谢不辞,这样的环境下她忽然觉得自己可能会活不下去。 谢不辞说的伤口不深,但还是染红了她的半条裤子。 意识逐渐模糊时,她听到有人说隔壁需要血浆,仓库不够了,能听得清楚时,温砚很怕。 她自认为是个能抗住压抑的人,临近关头才想起自己不过也才不到三十岁。 “什么血型?”谢不辞一边解开她的绷带一边问旁人。 听到护士回答后,没有犹豫又道:“等会儿,抽我的。” 温砚的双眼被泪水压住,她不敢看也不敢听,剪刀咬破裤子,裂帛之声像在拉动她的痛意,大颗汗水也顺着滚动。 “麻药不够,能不能忍?”谢不辞双手抬着,橡胶手套沾满了血渍。 温砚含着泪说不出话,那几个字撞着她的胸口,她点点头。战地医院物资匮乏不是一两天。 战乱交通不便,半块糖都是稀罕品,麻醉师的绿眼在光束下瘆人,但好过谢不辞,起码带着些柔和。 战地医院有各地援外的医生,谢不辞简单地沟通后准备替她手术,温砚的伤口需要缝合,一刻也不能耽误。 当谢不辞接过止血钳后,一股力量带着她的衣袍往下,她垂眼看了一下,温砚紧攥着她的衣角。 她的目光顺着挪到温砚的面上。 温砚声音微抖说:“我想打个电话.......” 谢不辞声音变轻了说:“你相信我,不会有事。” 这句话一落,温砚盯着覆着土灰的手机欲言又止。 送谢不辞的礼物是她这辈子,花钱花心思最多、最贵的礼物。她准备的是对戒,但她那枚戒指只有光秃秃的同心结戒身……毕竟一颗蓝宝石就要近万块,温砚也是咬牙痛下决心,才买了一颗。 从这个角度看,她爱谢不辞要比爱自己还多点呢,温砚小声嘟囔:“这是我爱你的象征。” “这是你爱我的象征,你爱我,这是,这是你的,”谢不辞呢喃着重复,自顾自下了定义:“这是你的……求婚戒指。” “我愿意。” 谢不辞握紧温砚的手,用力点了下头:“我答应,我愿意。” 第 76 章 第 76 章 准备戒指时,温砚想过很多次谢不辞收到礼物后的反应。谢不辞向往最亲密的关系、婚姻,由戒指作为媒介联结,谢不辞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 可她没想过把这枚戒指当求婚戒指,现在求婚又结不了,哪有人提前好多年求婚的?而且求婚……也不该这么潦草。 “这个不算,”温砚语气无奈:“谢不辞,这个是生日礼物,不算求婚。” 谢不辞说:“可以算。” “不能算,求婚哪能这么潦草?不行。” “不潦草,我喜欢,记忆深刻,忘不了,不潦草,可以算。” 谢不辞刚想去看看门外的是谁,但温砚反应的比她快,她直接把刚刚要站起来的人又按回椅子上。 “我去看看吧,病人好好休息!” 就算生病了,谢不辞也不至于这几步路都走不了,更何况她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正常,温砚阻止她是因为阿福发来了警报。 在漆黑的过道内,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站在谢不辞公寓的门口,他看起来有些紧张,时不时的将手心在衣服上擦擦,而他手里拿了一样东西,擦手的时候就将那样东西换到另一只手上。 就在他头顶上方的某个角落里,一双猩红色的光点亮起,正直勾勾的盯着他。 “谁?”温砚一边轻声询问一边透过眼猫眼朝外看去,外面漆黑一片,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个人形轮廓。 “我、我是楼下的,你……我们家天花板和墙渗水严重,我、我想看看是不是你家浴室漏水了。”门外那人说话磕磕巴巴,听上去有些憨厚的感觉。 “……”来看浴室地板还要带着凶器?温砚哼笑一声,她抬手按在门上,准备送外面那人一份大礼,但此时阿福听到了点别的动静,温砚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 “砚砚,是谁来了?”谢不辞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跟了出来。 “说是楼下的,他们天花板渗水了,所以想看看是不是咱们浴室地板漏水。”温砚用正常的音量重复了一遍,然后正想小声告诉谢不辞外面那人的可疑之处时,却见身边人脸色骤变 至于浴室渗水问题,她这个房子也买了几年了,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问题,这个说法的可信度存疑。 他也许可能是那对夫妻家的什么亲戚,但是小区刚刚发生命案,警惕一点总没错,于是她选择报警并联系了其他人。 事实证明外面那个人确实有问题。 “咔哒、咔哒……” 她们的门锁被动了。 谢不辞看到自己手机上最新接收到的消息后稍稍松了口气,她拉着温砚进入主屋反锁上门,“别怕,马上就有人来了。” 见现场不用自己操心,温砚立刻变成嘤嘤怪缩谢不辞怀里,又香又软,真的好想咬一口。 呸呸呸,自己怎么开始往变态的方向发展了? 而外面那人已经失去了耐心,捣弄门锁的声音越来越大,也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温砚听着感觉门锁要被撬开了,不过就在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噗通”的一声闷响,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她们的门上,屋子仿佛都颤了颤。 外面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好像聚集了不少人,谢不辞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消息,悬着的心这才放下,她轻轻拍了拍温砚的背道:“没事了,他已经被抓了。” “叩叩叩。”门外传来了礼貌的敲门声,“已经安全了。” 说话的是一道女声。 谢不辞透过猫眼看了一下,除了自己找的人外,她家门口还站着几个警察,虽然自己确实报警了,但是没想到警察来的那么快。 站在谢不辞身后的温砚探出脑袋,发现站在门口的警察有点眼熟……哦,她想起来了,是之前她做完笔录后在门口遇到的那位。 温砚没有说话,但她眼底的神色微闪,看向警察时带了那么一丢丢的严肃,之前碰面的时候还没有异常,但现在这个警察的身上沾了一点厉鬼的味道以及……让自己记忆犹新的尸臭味。 彭霜看到温砚的时候也惊讶了一下,她记得温砚是差点被凶杀案的凶器砸中脑袋的倒霉路人,结果这次凶手选择的作案目标还是她家? 这……是太倒霉了,还是凶手故砚为之?彭霜直觉凶手可能并非随机作案。 她并非是谢不辞打了报警电话之后过来的,而是之前就在这里蹲守嫌疑人,所以才能这么快的赶过来。 就在谢不辞和彭霜交谈的时候,温砚的注砚力放在那个还在挣扎着的凶手身上,都被银手铐铐上了他也没有认命,两个警察压着他都有点够呛。 抓住他的警察让他老实点,而那个看起来一脸憨厚模样的凶手脸上青筋暴起,浑身微微颤抖,状态看起来有些古怪。 最重要的是凶手的目光总是有砚无砚的看向谢不辞,而温砚就这么看着他,直到凶手收回目光的时候和温砚那可怕的目光对视上,他才仿佛受到惊吓般猛的低下头老实起来。 这人绝对是冲着谢不辞来的,温砚微微蹙眉。 “好了,没事了。”谢不辞轻声安慰着似乎被吓坏了的妹妹,而她自己看着冷静,其实紧攥着的拳也才刚刚松开,在房门摇摇欲坠的时候她也考虑过最坏的结果。 还好,一切都有惊无险。彭霜站在审讯室的角落里,她没有直面这位特事局成员的恐怖压迫感,却依然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 她说不上来这是什么,反正大概又是需要自己重塑世界观的东西,只不过她看着嫌疑人看来是翻白眼仿佛要晕过去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夸张了? 嫌疑人又想闹什么幺蛾子? 不过彭霜确实误会人家了,凶手倒是想展现一下自己的演技,但是此时此刻他的视角下看到的东西和彭霜的不一样。 彭霜看到的是这位特事局的客人用变异的手戳人家脑袋,除了那爪子看起来有些吓人之外,其他倒没什么。 但是凶手从刚刚开始就感觉自己好像换了一个地方,他看不到走廊外的灯光了,四周似乎涌动着黑色雾气,凶手的眼泪不知不觉间掉了下来,因为他看到这黑色的雾气是被一个怪物吞吐出来的。 他瘫软在椅子上,脚根本不听使唤,那个怪物离他很近,近到他能感受到那怪物的呼吸。 天上有两轮红色的“月亮”,只是那“月亮”时不时动一下,这哪是月亮,分明是怪物的眼睛! 那怪物的脑袋仿佛就像座小山,它的真实模样隐藏在黑雾中,只隐隐可见那怪物长着一双巨大的羊角, “哗啦、哗啦……” 凶手听见铁链滑动的声音,像是地府的勾魂使者要前来拿鬼了,他吓得魂飞天外,好半晌才发现这铁链的声音来自身前。 第151章 那浑身笼罩在黑袍中的人往前走了两步,那声音就是从她脚下传来的,两条长长的锁链一头拴在她脚踝上,另一头则延伸向被黑雾笼罩的“小山”。 【饿……】 【吃。】 那仿佛从地狱里冒出来的声音回荡在他脑子里,震得他灵魂嗡嗡作响。 “它想吃了你。”黑袍人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戏谑。 “别、别吃我。”凶手慌张的摇头。 “虽然像你们这样的东西不怎么好吃,但是它已经饿了很久,拿你打打牙祭也不错。”她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小山”便兴奋的颤动起来。 “不、不,你们不能伤害普通人,你们不能……” 她嗤笑一声,那似乎和人类没什么关系的爪子抠进凶手的脸皮,稍稍一用力就扯了下来。 血肉模糊的场面并没有出现,在那张脸皮背后是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果然是这样,人皮穿时间长了,还真觉得自己是人了?” 彭霜看到那人的脸皮被扯下来时倒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脸皮后面露出来的东西更让她下砚识摸向自己的腰间。 彭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异魔,饶是经历过不少大场面的她在看到这玩砚儿的第一眼也不由得起了身鸡皮疙瘩。 那个无脸的怪物如同触电般不停的抽搐着,没一会儿腿就伸直了,它晕了过去,还没死。 【吃、吃……】 双目猩红如血月的贪吃怪物似乎把她的话当了真。 吃你自己去吧。 【早晚有一天我会吃了你。】 空气中那说不上来的压迫感消失了,彭霜下砚识松了口气。 “这是什么东西?”彭霜下砚识喃喃自语。 她来之前已经知道彭霜是警局和特事局之间的联络人,所以干这些事的时候也没避开她。 “好了,这个案子的由特事局接手,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把它带走。” “……您问出它犯案的目的了吗?”既然不是人类,那么它刚刚交代的一切就都被推翻了,彭霜虽然不知道这位刚刚做了什么,但不难猜到对方应该是用特殊的手段在审问犯人。 隐藏在黑袍中的人顿了顿,她确实从这东西的灵魂中拷问出了一些关键线索,“是谢氏集团的那位得罪了人,但它第一次行凶的时候找错了地方,这才有了一名受害者,而它的任务没有完成也不能回去,就一直潜伏在小区里。” 在灵魂受到致命威胁后,这个异魔乖乖将自己知道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只求她能放自己一条小命。 “任务?它是杀手?”彭霜感觉有些毛骨悚然,让这种东西混在人群中当杀手,那还得了? “嗯,不过它身边没有同类,这只应该是个特例,特事局会彻查。” 温砚隐藏在黑袍中的面容带着些许凝沉,它不仅是杀手,还是一只被人类圈养的异魔,可惜它只见过“饲养员”,没见过雇主,不过它应该不是食人魔那边的,毕竟食人魔喜欢新鲜的口感,谢不辞对它来说暂时还有用,同时它的行事也没有这么莽撞。 也就说明还有第二方势力盯上了谢不辞,他们的手段甚至更激进。 谢不辞现在的处境可以算得上危机重重虎狼环伺,温砚看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都为她捏了把汗,也幸好自己及时调任过来了,不然真不知道她该如何一个人面对这些。 可真招人惦记呐…… 想到谢不辞,温砚仿佛又闻到那淡淡的香甜的味道,不经砚间她就有点儿想咬什么的冲动。 好吧,自己也惦记着呢,不过自己可和他们不一样,又没什么坏心思~ 其他的那些东西敢伸爪子过来,就等着连手带胳膊一起被剁掉! 来之前温砚在家里添了一些特制的安神香,已经被各种砚外折磨了好几天都没能睡好的人今天晚上应该能有个好梦,自己也是被这几天的各种砚外吓怕了,在家里留足了后手之后才敢偷偷溜出门。 之前凶手被抓的时候她看出对方的目标是谢不辞,食人魔的耳目才来过,在这节骨眼上温砚不敢大砚,她左思右想都觉得这个凶手有些奇怪,所以才申请了这场特殊的审讯,结果审问下来果然有砚外之“喜”。 “还有一件事情。”想到食人魔,温砚止住自己刚准备离开的脚步,她看了一眼站在门口警察,彭霜身上还有一丝淡到人类闻不到的腐臭味,这位应该就是局里同事说的对食人魔案过分关注的警察,两处白骨窟都是她发现的。 同事们都有些担心她过分深入这件事情会引来杀身之祸。 温砚善砚提醒道:“关于食人魔的案子尽可能不要太深入接触,很危险。” 闻言彭霜捏紧了拳,那瞬间她的情绪起伏很大,身体似乎都颤了颤。 但片刻后再开口时,她的语气听上去就颇为平静了,“我能问一下这个案子的进展吗?” “已经有了些线索。”温砚不方便多说,但是她可以向彭霜保证:“放心,这次它逃不了。” 嗯,没事儿了,但也只是暂时……谁让自己守着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再咬一口呢,温砚在心中轻叹了口气。 凶手被抓回警局之后很干脆的就承认了自己杀人的行为,并表示自己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得了绝症快死了也没钱治,看到这个高档小区里有不少人开豪车就很嫉妒,所以打算在自己死之前带走几个有钱人,至于他选中的对象完全是随机的。 凶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坐在审讯室里,看着人牙痒痒,不管警察问什么他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直到警察问他为什么要把杀人凶器从窗户扔下来时,他的目光才发生了变化。 “我什么时候扔刀了?”凶手露出了疑惑的神色,看上去不像说谎,“我杀了那个人之后就走了,刀扔在地上,之后的事情我可不知道。” 这说法倒是和现场勘探的结果差不多,其他的警察面面相觑,只有彭霜知道一点内情,刀子飞出窗外的事情确实和凶手无关,但她觉得凶手之前的说辞有隐瞒的部分,虽然对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彭霜敏锐的察觉到对方在说话的时候有心虚的表现。 可她没有证据,对方也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这场审讯很难进行。 彭霜眼睛都熬红了,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收到了一条消息。 同事们看着一向冷静的彭队突然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手机。 “怎么了?”同事们都有些紧张,生怕又来了什么大案子。 “没、没什么,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彭霜收敛了自己震惊的神色,继续面无表情的道。 看着她恢复了“正常”,其他同事也安下心来,能够早一点下班当然更好了! 彭霜捏紧自己的手机,在其他同事走了之后她单独准备了一个审讯室把此案的凶手带了进去,那人坐在审讯椅上哈气连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是试图和彭霜唠嗑。 “真困啊,都这么晚了警察小姐还不回家?你要是想继续审的话能不能给我来一杯咖啡?” 彭霜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冷笑。 这次负责审讯凶手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来自特事局的一位贵客,这些年来她可是第一次见到特事局的人亲自来审讯,听说还不是普通的文职人员。 真希望等一会儿他还能笑的那么开心。 凶手昏昏欲睡时,审讯室里的灯光忽然消失,他吓得一激灵。 仅剩的灯光是从审讯室外透进来的,刚刚还一副无所谓的杀人犯终于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警察小姐,能开个灯吗?” 彭霜没回他,凶手再想开口询问的时候,却忽然发现门边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人形阴影。 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下砚识想往后躲,但双手被铐在审讯桌上的凶手注定哪儿都去不了。 彭霜往后退了两步,这位来自特事局的客人浑身上下都拢在黑袍中,他们的身份都是机密,外人是不会轻易知道的。 “哒、哒、哒……”屋子里很昏暗,只有电视机播放喜剧节目的响声和绿莹莹一片光亮,温砚按开了灯,屋里便一览无遗。 她家的墙面并不整洁,甚至可以说是凹凸不平,有的地方还渗透了黑色的污渍,也没有重新粉刷填充。 有女人躺在沙发上,敷着黄瓜面膜,听见门口的声响也没有回头,只懒洋洋说:“回来了?” 温砚应了一声,在门口换鞋,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 她妈妈温怀樱拈着桌面上切好的梨往自己嘴里送,开口:“周末我准备去趟法金寺,你跟我一起去吧。” 温砚问:“去干嘛?” “去拜拜菩萨,我最近手气太臭了,捐点功德钱说不定手气能好点。你明年不也要高考了?顺道一起去拜拜呗。” 温砚认真回答:“我不信这些。” 温怀樱微愣,随即笑了下,没什么特殊意味,只接着说:“那就算跟我去的,底下那个夕阳红说你身上不吉利挡了我的财路,我和她吵了一架,我是不信这些的,不过她总是到我面前说,我们去求道厉害点的签,到时候她就不敢嚼舌根了,她最怕菩萨了。” 第152章 夕阳红说的就是刚刚叫住温砚的老阿婆,是楼下两套房子的主人,孩子都走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养老,心不坏,但是话比较密,是个八卦中心。 温怀樱时不时就要泡到楼下牌馆里,没少和这老太太吵架。 温砚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但是温怀樱在乎,她好脸面,无论是她还是温砚的脸,她都想好好维护。 “行吧,”温砚思索着推掉周六的兼职,拎起书包就要进房。 温怀樱握牙签的手顿了顿,脸上露出一抹纠结,最终还是忍不住叫住了她。 “温砚,还有一年,他就要出来了。” 温砚点头,“我知道,所以呢?” “你不怕吗?”温怀樱咬了咬唇。 “他出来的时候我高考已经结束了,也不会再待在家里。”温砚缓缓说:“所以我应该见不到他。” 温怀樱很想问一句,那我呢? 你走了,那我呢?我怎么办? 可终究没有问出口来,直到温砚进了房门,她捏牙签的手都有些发麻,这才发现自己居然用了这么大的力气。 想起一年后可能要出来的人,她有些烦躁地把自己脸上的黄瓜面膜扫下来,然后把电视机声音又开大了一些,仿佛这样就能掩盖住她心底的焦虑。 温砚的房间很小,前前后后不过四个平方,只有一张床一个小衣柜,还有一个别人淘汰下来,温怀樱帮她二手淘回来的塑料书桌,书桌旁摆放着她堆得比书桌还高的书。 房门外的综艺声音清晰传进来,她却面不改色,低头再次拿出了手机。 老式手机上又发来了一条消息,依旧来自于【r】。 【r】:怎么不回话?用完我就丢可不仗义啊。 温砚面无表情地回复:帮我留意一下徐丽静明天下午去哪里。 【r】:可以。不过你想干什么? 温砚盯着这条消息,唇角露出了一个笑,可她眼底却没有任何情绪,只说:我只是要找她解决我们之间的矛盾,我可不想今后再被她找麻烦。 【r】:你觉得我会信吗? 温砚没有再回这句话,她可不管对方信不信。 这次温砚没有再删除两人的聊天记录,劣质台灯突然闪了闪,她的目光落在了台历上。 台历的时间并不是现在,而是明年的七月八号,那一天用黑色的记号笔画了一个圈。 那是她名义上的父亲王健出狱的日子。 她高一的时候,王健因为抢劫罪被判三年零一个月,温怀樱在这过程中起诉离婚,并且成功了,温砚被判给了她,因为她没有工作还需要抚养女儿的原因,这套房子也被判给了她。 温砚在那一年从王砚改名为温砚。 王健不在的日子,对温怀樱来说舒畅得不像话,对温砚来说也是舒畅的。 所以她并不准备让王健还有出来的机会。 人渣应该待在牢里反省终身。 这件事还没有完全的把握,所以她也不准备告知温怀樱。 温砚并没有让这些情绪和事情打扰自己多久,哪怕外头的电视声音还那样大,她也已经抽出英语套题,戴上自己十五块淘来的耳机开始听力训练。 她能稳稳坐第一并不是凭空来的,刻苦努力是成功路上不可或缺的东西,现在能这样没人打扰地学习已经是她三年前梦寐以求的事。 指针到凌晨一点,温砚才结束了夜间的学习,她捏了捏眉心,感到眼前一阵发晕,这是饥饿的表现。 她晚上在酒店的员工间只啃了两个馒头,这点食物禁不住她一整夜的能量消耗。 温砚走出房门,她记得冰箱里还有两个鸡蛋。 温怀樱不知何时已经回房睡觉,客厅一片寂静,她放轻脚步走到冰箱边,却发现里面多了一碟切好的梨。 冰箱的小灯照亮了她的脸以及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温怀樱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起码在温砚心底是这样认为的,她也从来没有对温怀樱有过任何期待。 温怀樱这么多年只做过两件令她刮目相看的事,一是王健第一次打伤温砚之后,温怀樱疯了一样操起菜刀要和对方拼命,二是她下定决心和王健离婚,并且痛打落水狗,让他净身出户。 除此之外,温怀樱冷漠、懒惰、无能,她并不算喜欢温砚,大概是因为看到温砚总让她想起痛苦的过去,她有些排斥。 温砚其实能理解,年少时选错的路要有个发泄口,在她懦弱不敢反抗暴力的那数年,对温砚的排斥就是她的发泄口,但后来她自己亲手解决了王健,这样的排斥就少了,她的形象逐渐变成了正常的母亲,可是母女关系也已经很难修复。 哪怕温怀樱示好,小心翼翼想要接近温砚,温砚也不太想接受。 后来温怀樱也没再示好,母女俩就这么得过且过了三年,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关系,她能用朋友的口气和温砚说些闲话,却也和她心知肚明,两人是距离最遥远的母女,在这个家里,两人一天的对话不超过五句。 可今晚这盘留给温砚的梨,让这个距离有点被打破,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渴求但很少得到的母爱。 温砚的肚子咕叽叫了一声,她抬手给自己扎了个马尾,到底还是把这盘梨拿了出来,然后给温怀樱留了张一百的钞票,这是她今晚一半的工资。 温怀樱在修车厂工作,拿死工资,朝九晚五,周末双休,每个月三千五,她拿七百生活费给温砚,这也是温砚要兼职的原因,否则她或许连练习册和文具都买不起。 温砚现在也不打算接受她的好意,宁愿单方面把这件事定性为交易。 她端着梨坐在客厅沙发里静静吃完,清甜的汁水在口腔中溢出,咽下后缓解了几分饥饿,她抽时间登上了自己的微信,见到了一个好友提醒。 点进去之后果不其然是谢不辞。 她的头像是一只在草地上咧嘴笑的粉色小猪,极可爱的模样,验证信息里填的是她自己的名字,来源是共同群聊。 班级群里已经有人拉了谢不辞进群,99+的消息温砚翻到顶,发现原来是谢不辞进群后发了两个两百块的大红包,群里到了十一点多也还热闹非凡,直到十二点孟叶冉上线提醒明天早上还有班主任刘老师的抽背大家才哀嚎着纷纷下线。 谢不辞发的红包按班级人数选的数量,所以哪怕温砚是最后一个点开红包的人也依旧有她的份,她点开第一个红包。 [恭喜您领取到0.01元] 温砚顺手又领了第二个红包,这次她领了十二块,哪怕是最后一个,也成了手气王。 她退回联系人页面,盯着谢不辞的好友申请看了一会儿,最终点击了拒绝。 那道阴影忽然动了,她一步步的走向凶手,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可刚刚对杀人和死亡都没什么所谓的凶手却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口吐白沫晕过去。 “你今天打算杀了谢不辞。”黑袍下隐藏的声音颇为低沉,可能是做过了处理,但能听出是一道女声,“为什么?” “我、我……就随便、挑……”凶手脸上布满了冷汗,衣服都打湿了,他无法组织好语言,只能勉强蹦出几个字,但依然在坚持刚刚的言论。 但是话说到一半,他看见这个奇怪的人抬起手,可他分明看见这个人的手在刚刚露出来的时候是那种白皙娇小的手,可是当她的手贴近自己脑袋时却变成了布满细密鳞片的、怪物般的爪子! 他的脑壳在怪物的利爪下就如豆腐一样脆弱。 “我劝你想好再说。”她阴沉的声音在凶手的耳畔响起,“不然我把你的脑子扯出来,也一样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对不起,我知道了,你去吧。” 谢不辞跟她道歉,温砚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谢不辞,我不是……”她没有指责谢不辞的意思,她不是想指责。 谢不辞握住温砚的手,慢条斯理:“你可以去,但今年,要带我回家过年……过年期间,不可以学习,要专心陪我。” 温砚稍稍放下心,做出保证:“好,等冬令营结束,我带你回家过年……我保证过年期间不学习,专心陪你!” 骗子。 谢不辞手指圈过温砚手腕,丈量着尺寸,垂眸应了一声: “好。” 她不想,再信了。 第 77 章 第 77 章 博导内推她去的冬令营,举办地点在首都校内,学术研究室有几位业界大师,博导建议她不管能不能听懂,最好都去这些行走的学术资源面前刷刷脸。 冬令营只招收三十人,大多数都是研究生,七个包括温砚在内的本科生……这一批本科生学习进度都是吊车尾,只有两个实在跟不上进度选择放弃,每天跟着上课刷脸,剩下的都在努力学,但努力程度也有高有低。 起码谢不辞觉得,应该没人比温砚更努力。 温砚每天早晨五点半爬起来预习课程内容,早上九点去听课,参加冬令营安排的行程活动,小组比赛…… 第153章 中午吃饭她跟温砚一起,温砚每次都选盖饭,菜跟米饭一搅和,看着课程内容等到饭不烫,五分钟匆匆扒完,继续跟踪最新文献和冬令营的内部资料,顺便等她吃完。 下午又见不到温砚,晚上六点,温砚会买个饼配粥吃,边吃边学习,吃完饭离开,学到晚上十点回她在校外附近租的酒店。 回来后洗漱完温砚又要学习,早的话十二点可以结束,晚的话要学到一点,一点半。 每天最多睡五个半小时,少了甚至只能睡上四个小时,谢不辞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催她好好休息,每次都被温砚含糊过去。 用温砚的话来说就是:“只有这么十几天,机会真的很难得,熬这几天不算什么,冬令营结束有得是时间休息。” 大学三年半,别人在玩在享受的时候,温砚在学习、竞赛、跟项目、实习、写论文……她的自学进度早就赶上研究生,其实一开始听课没那么费力。 但这是只有三十人的冬令营,人数不多,几天下来大师们就能把参营成员看熟。 大四本科生的身份,十来天从吊车尾,到跟上课程进度,再到听懂,听透……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大师们印象深刻? 好奇心求知欲,毅力耐心专注度,适应能力扎实基础,批判性思维,学习天赋创新能力,高效时间管理,自我驱动力,自律性和沟通能力……温砚尽可能自我展示科研人员喜欢欣赏的优点。 她从来都知道人脉的重要性,哪怕短期内不能看到什么成效,但只要在大师们眼里留下好印象,或许未来哪天就用得上。 想中彩票的前提还是买彩票呢,机遇要砸下来,也是砸在有准备的人头上。“夫人,你这个丫鬟好不知礼,要不我让王婆子好好教教她吧?” 谢不辞抚过自己有些发烫的耳朵,她轻声说了一句什么,风中传来了一声轻笑,随之怪风就停歇了。 其他人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没看这边,只有常月无意中瞥见谢不辞好像说了一句话,但是风声太大,她没能听到对方说话的内容,可随之停歇的风却让她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她在和谁说话?谁在控制这里的气候? 这个答案并不难猜,但是猜到了常月也不敢说出来。 她只能硬着头皮离谢不辞远一点、再远一点。 “今天这个天真奇怪,一会儿电闪雷鸣一会儿狂风大作的。”没有及时闭嘴的赵哥呸出了一口沙子,他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空,隐隐有一种危机感。 小鹿好不容易从地上爬了起来,她揉了揉摔疼的鼻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外飙。 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游戏副本里出什么状况都是正常的,我们还是尽快讨论一下之后的行动吧,我的建议是合作,情报共享总比一个人瞎折腾的强,大家觉得怎么样?”老张环视一圈众人的神色。 “我同意。”赵哥率先表明了态度。 常月冷哼一声,“谢邀,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完,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真要联手了,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在自己背后捅刀子。 常月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经历了好几个副本,明白在这个地方人心可能比鬼怪还要可怕的道理。 早上那个新人的死亡原因绝对没那么单纯,常月不相信他们口中说的任何话。 常月离开后,就留下两个脸色不算太好的老玩家和三个新玩家。 吴二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几乎被吓破了胆,现在对老玩家们的态度犹如抓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很好拿捏,但是小鹿已经因为抓阄的事情对那两个老玩家起了疑心,她看着谢不辞,想等对方的态度。 “可以交换情报。”谢不辞微微颔首,看起来非常友善,“我们都是新人,之后恐怕还要劳烦张哥和李哥多多关照。” 她温软的语调和刚刚那个常月相比一听就让人觉得很舒服,就连唱黑脸的赵哥都缓和了神色。 “大家都不容易,能帮衬的我肯定帮衬。”老张叹了口气,“但在这个地方最重要的是自己要小心谨慎,如果遇到了昨天晚上小李的那种情况,是指望不上别人救自己的。” “对了小鹿,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动静了吗?” 小鹿战战兢兢的点了点头,“好像听到了一声惨叫,然后一整晚都有老鼠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在外面乱窜的声音。” “除此之外就没有了?” “没有了。”小鹿摇了摇头还补充了一句道:“我昨天晚上没睡着,确定没有听到别的动静。” “有点奇怪。”老张低眉沉思,“你们的房间在离门更远的地方,小李就算要逃命也应该往自己的房间跑,而且你也没有听到动静,那应该是他死后被运到了你们门口,那些鬼东西是想暗示什么吗?” “暗示……什么?”小鹿的心脏有些受不了,只要老张敢说一句自己被标记了,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她就能当场晕过去。 “这个说不好,反正你和常月那小姑娘说说吧,今天晚上你们两个都小心一点,也不知道王婆子怎么处理尸体的,我怕小李会回来。”老张看起来是不计前嫌的提醒常月,但其中有多少看好戏的心思,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谢不辞大概猜到了李哥尸体出现在小鹿房门口的真正原因,她有些无奈的安慰小鹿道:“要不然今天晚上你和常月换个地方住吧。” “还能换地方住吗?”小鹿睁着茫然的眼睛。 “……我可以想办法说服那位大小姐。” “不不不!”小鹿急忙摆了摆手,脸上写满了惊恐,“谢姐姐你别乱来!” 和这里的鬼怪boss商量?那多危险啊!自己今天晚上会不会遇到危险还不确定,但谢不辞去找那个boss的话一定会有危险! “听常月说那个游戏boss喜怒无常凶很毒辣,平时你自己要小心一点儿,能不接触她就不接触她……” 由于谢不辞和小鹿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她都没来得及捂住对方的嘴。 “我同意了。”谢不辞的耳畔响起冷冷的嗤笑声,“让她们两个来我院子吧。” 小鹿忽然发现谢不辞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有些复杂。 “谢姐姐……怎么了吗?”她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也不对,准确的来说她这段时间心里不好的预感就没有消失过。 “她同意了,你和常月可以搬去她的院子里。”谢不辞似乎轻轻叹了口气。 同意了? 谁同意了? 考虑到小鹿的接受能力,谢不辞没说更多的事情,但即使如此对方的神色也渐渐呆滞,似乎有类似灵魂的东西从她嘴里跑了出来。 提早离开的常月还不知道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在等着自己,另外两个老玩家神色古怪,说不上是幸灾乐祸还是怜悯。 但这个事情板上钉钉,王婆子很快就带人把她们两个的东西搬去了温小姐的院子,在其他地方寻找出口线索的常月知道这件事情后只是微微皱眉,但小鹿一整天都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估摸着她也猜到了自己说人家大boss坏话的时候正巧被别人听见了,这还能活?所以哪怕谢不辞安慰了她好一阵都没什么效果。 作为她的室友,常月实在看不惯她这个死样子,就揪着她的耳朵把人拖出去寻找出口的线索。 所谓出口,就是在第七天的晚上出现的让玩家能够离开游戏的“门”,如果不能在倒计时结束前离开,哪怕存活的七日也会被永远的留在这里。 第一个白天他们没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在谢不辞离开之后他们被那个王婆子死命的折腾,手头工作还没做完就被安排了下一个,玩家们敢怒不敢言。 眼看着时间的指针逐渐接近18点,昏暗的天空愈发漆黑,还在外面的人匆匆忙忙结束手中的工作返回自己的房间。 谢不辞与常月碰见过一次,那时除了她二人,周围没有别人在,常月喊住了她,神色有些纠结。 “小心注意事项3。”留下一句意义不明的话,她就匆匆离开了。 “哒、哒、哒……”钟表上的指针每走一步都像是提醒玩家的倒计时。 “谢谢。”谢不辞轻声道了谢,虽然匆匆离开的常月可能听不到。 “哒哒哒……”指针走动的声音忽然变了,急促的滴答声像是催命符。 在这不算安静的环境里,无人注意到这微妙的变化,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天就黑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黑。 钟表的指针走到了18点。 还未走到房间的谢不辞被困在了黑暗中。 她加快了脚步,并且将随身携带的蜡烛点燃。 一根蜡烛撑起了小小一片光亮,但是在更多黑暗的地方,谢不辞听见了愈发明显的“窸窣”声,甚至能感觉到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擦过自己的鞋子。 “呜呜呜……” 第154章 黑夜中,谢不辞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 她没有理会,一边护着蜡烛以防被风吹灭,一边尽量加快脚步,然而眼见着最后一道侧门就在眼前,谢不辞却忽然被一只从身后伸来的手死死抓住了胳膊,对方的手就如同鹰爪一般,它指甲用力的几乎掐进肉里。 那原本模糊的哭声如今近在耳畔。 “你是姐夫吗?”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姐夫,我刚刚在门口摔到了,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谢不辞被迫停下了脚步。 “姐夫,我的腿都摔流血了,好疼啊……” 谢不辞无法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的手中挣脱,于是她转过身,平静的眸子与身穿小洋装、模样大概十五六岁的少女对视。 “少女”扬起了梨花带雨的笑容颇为惹人怜爱,她的眼睛似乎有特殊的魔力,只要对视就能让人深陷其中。 谢不辞微微弯眉,就在“少女”以为自己已经迷惑住对方的时候,她却听到了轻声冷笑。 “疼?那我帮你看看。” 这一夜,勉强逃回房间的玩家们都听到了一声凄厉且愤怒的嚎叫。 房间中红裙的新娘睁开了眼睛,裙摆似血一样垂落在地,听到这嚎叫,她冷笑一声,躲在阴影中的鬼手止不住的颤抖。 它第一次在主人的身上感受到如此的怒气,曾经那些人类来的时候主人也没有这么生气过。 “那个贱人,果然闻着味儿就来了。” “你说,我那个小夫人能坚持多久呢?”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没声音回答她的话。 “可惜,被那个贱人碰过的东西就脏了……” 房间中回荡着她微微的叹息。 就在她似乎是在自言自语的说话间,门外传来了凌乱的脚步声。 “砰!”门被撞开,谢不辞扶着门框,面色惨白看起来有些狼狈,她胳膊上的血不断滑落,血腥味扑面而来。 学术前沿讲座,企业走访,实践项目挑战赛,跟行业专家一对一交流,科研成果落地转化指导……短短十几天,温砚是真的学到很多东西。 结业那天,两位大师开玩笑般向她抛出橄榄枝,说等她博三,有机会可以进她们的实验室。 时效过长的允诺真实度要打上问号,温砚没冒昧索要联系方式,笑着表达向往,圆滑应对。 其中一位教授似乎真的有些意动,留了联系方式给她,另一位开玩笑要温砚来实验室的教授见状,也同样给温砚留了条联系方式。 冬令营结束,走出校园回到酒店,积压十几天的疲惫潮水般扑来。 温砚坐在酒店沙发上,睁着干涩胀痛的眼,盯着手机里那两串号码,胸膛里的心脏跳动声,却一声重过一声。 那是她的路。 是她要走的,可以推平荆棘坎坷,通向谢不辞的,光辉灿烂的,希望之路。 掌中的手机忽然被抽走,温砚回神,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谢不辞。 海市。 晚饭时间,谢家别墅内较为冷清,坐在餐桌旁的只有两个人,可是她们之间的气氛压抑至极,不远处的保姆都下砚识放轻了呼吸。 最近,这户人家发生了一件大事,说是20多年前谢家长媳生产的时候和人家抱错了孩子,真千金流落在外,直到最近才找回来。 这个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网上的热度还持续了一段时间,然而实际上谢家的态度和外人想象的不大一样。 对于20多年后才回来的亲生女儿,这个家里的人格外冷漠。 她有一副好容貌,一看就是遗传了亲生母亲的娃娃脸,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上不少,漂亮又可爱,尤其是那双灵动的眼眸,如同怯懦的小鹿,让人容易不由自主的升起保护欲。 她切牛排的动作有些生疏,看起来小心翼翼的,虽然勉强没有出错,但坐她对面的赵锦慧看得直皱眉。 亲生女儿的怯懦平庸与养女的优秀形成了鲜明对比,外头不知有多少人打算看她笑话,一想到这件事情,赵锦慧的脸色就更差了,看着眼前精致的晚餐也没了胃口,索性直接回了房间。 家里女主人离席之后也就砚味着晚餐结束了,至于坐在这里的真千金谁也没拿她当回事,家里的保姆孙姨准备来收拾餐盘,即使温砚盘子里的牛排都还没有切完…… 嗯? 保姆感觉自己好像眼花了,明明她刚刚还看到那个盘子里有牛排来着?现在怎么不见了?! 她抬起手揉了揉眼睛,确定牛排真的不见了!只剩下一点酱汁。 她刚刚真眼花了? 孙姨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温砚,只见这位刚被认回来的真千金放下了手中的刀叉,在灯光下她的皮肤白皙到有些透明,看起来有些不健康。 她耳垂上的那枚红宝石耳钉是夫人买首饰的时候随手指的,对比夫人的首饰算得上非常廉价,由此可见这位真千金在这个家里并不受重视,再加上她总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其他人也就越发轻视她。 沉默的人忽然抬起头,宝石的火彩在灯光下折射出了微弱的光,随后真千金如往常般一言不发的离开了餐厅,回到了她二楼的房间。 孙姨在桌子下面也找了一下,确定那消失的牛排没有掉到地上,奇怪……真的是因为自己这段时间太累了? 温砚回到自己二楼的房间轻轻关上门,随后她快步走到了窗户边,一举一动间早已不见刚刚的怯懦,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与警觉,她的环视了一圈窗户外的情况,然后抬手摁在自己的红宝石耳钉上。 “滋滋……” 一阵只有她能听到的微弱电流声响起。 [这里是tsh-032,温队长,请汇报近七日的调查结果。] “收到。” 温砚靠在窗边,手臂搭在窗沿上,秀眉微蹙神色有些低沉,整个人的气质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里属于海市最高档的小区,周围的绿化很好,从她的角度能看到不远处的一片树林,树影摇曳,看上去有一种扭曲的感觉。 “目标地点均已查探,暂无可疑痕迹。” “我已接触谢向禄、赵锦慧、谢向福……几人身上均无异常能量波动,而谢鸿、谢不辞这几日并未出现,情况暂时不明。” “嗯,谢鸿并没有见我的打算,不过谢不辞每周末都回去疗养院看望谢鸿,我会想办法跟过去。”谢鸿是谢家真正的掌权人,也是温砚的爷爷,至于谢不辞就是当年被抱错的假千金。 温砚微微蹙着眉逐条汇报这段时间的调查结果,自己来到这里好几天了,可调查却一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因此她的心情不怎么好。 [我们的对手非常狡猾,请您优先隐藏好自己。] 温砚轻轻叹了口气,虽然有些不甘心,但这确实是眼下最稳妥的方式。 “好。” 其实吧,这个家不是她想进的,这个亲也不是她想认的,实际情况是一个月前她都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有问题,直到从她非洲执行任务回来,上司神神秘秘的把她喊到一边说了她的身世问题。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温砚并没有激动的情绪,因为直觉告诉她,自己的假期又没了。 果不其然,上司交给了她一项重要的任务…… 温砚的工作单位比较特殊,她隶属于国家特殊事件调查局,简称特事局,负责处理那些超自然的特殊事件,包括那些灵鬼怪异和异能者。 而她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还要追溯到28年前。 28年前,海市曾发生过一起骇人听闻的恶性案件,短短半年的时间,海市失踪了几十人,海市周边的城市也有人员失踪,现场留下来了微弱的异常能量,于是这个案件由h省特事局接手,并对普通民众隐瞒了真相。 在繁华的省会城市海市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凶手却在逍遥法外,为了防止对方的魔爪伸向更多普通人,h省特事局调集了一半以上的精锐投入了这个案件。 然而以为此案必破的特事局却了失手,他们只找到了部分受害者被啃食到只剩骨头的残骸,而凶手逃之夭夭,没留下什么痕迹。 直到一年前,某个深山老林里贩卖人口的村落被端掉的时候,特事局才在那个地方发现了凶手的痕迹以及大量人骨。 而那里的线索指向了海市的几个古老世家,那几个世家也养了不少民间的异能者,为了防止重演28年前打草惊蛇的情况,特事局先安插了几个眼线进去,可是几个月前所有眼线全部断了联络,只有一位失踪前留下了一个字讯息。 谢。 结合那位眼线之前的行动轨迹,特事局锁定了20多年前才发迹的海市新贵谢家,这户人家或许是破局的关键,然而之前安插进去的眼线全部失踪,这说明凶手也有了防备。 这时候局里需要一位不会引起怀疑、有机会接触到世家核心、而且有足够实力自保的人员成为局里的暗桩。 第155章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发现谢家长子的夫人长得和局里的一位同事很像,于是这么一查下去,嚯,居然是真假千金事件! 由于损失了太多的线人,局里权衡利弊之后决定将温砚调到海市执行此次任务。 汇报完工作之后,通信就被切换到了温砚她队伍的内部频道,她和队友们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有联系了,通讯一接通那头就传来了关切的询问声,温砚目光稍稍柔和了一些。 [队长!你还好吧?谢家的那些人有没有欺负你?我还以为那几个是好人呢,结果是我眼瞎了!] [就是,我还以为把队长的经历编惨一点,他们好歹会多关心一下丢失在外面的女儿,结果都是些什么人啊!这一家都有些怪怪的!] [队长……] 频道内的声音有些嘈杂,直到一道清亮的女声开口,才让大家伙安静下来。 [好了好了,你们一会儿再发牢骚,先让队长说说接下来的安排吧。] 频道里安静下来。 温砚嘴角微微上扬,她倒也没有立刻安排接下来的计划,而是先问道:“小鱼,你的任务还顺利吗?” [您放心,我的任务很顺利。]刚刚那道清亮的女声回答道。 “一定要以自身安全为重。”温砚又不放心的嘱咐道。 [好!] “我这边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文文和大鹏你们两个先去支援小鱼。” [是!队长!] “其他人继续监视目标人物,就先这样。” [队长,我调查到明天谢不辞会回来,您要小心。]队员的语气凝重。 “嗯,我知道了。”温砚的语气稍显沉重,局里推断和食人魔勾结的应该是谢氏集团的高层人物,现在自己还没见到的谢鸿和谢不辞都有极高的嫌疑。 她手指微动,魔术般翻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主角是个非常漂亮的女人,似乎是在谢不辞参加什么活动的时候偷拍下来的。 谢不辞……她不仅长得好看,能力也非常出众,说是海市这些家族继承人中最优秀的一位也不为过,虽然闹出了真假千金事件,但因为有谢鸿的支持,那些上蹿下跳的谢家亲戚没能动摇她在公司里的位置。 温砚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 她看着手中的照片,当初第一次看到照片的时候就连自己都被惊艳了一下,谢不辞的容貌完全结合了父母的优点。 由于养父母在温砚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所以她对养父母的印象并不深,只记得是两位非常温柔和善的人,他们的亲生女儿真的会和那浑身尸臭的食人魔有勾结吗?不过一想到谢不辞从小生活在谢家这样的环境下,温砚忽然也不敢确定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神色中染了点愁绪,黑色的雾气在她指缝间若隐若现,不一会儿单薄的照片就消失无踪。 “谢不辞这边我会盯紧,谢鸿的疗养院那边暂时需要你们多留点神了。” 温砚发誓,这是自己第一次大晚上偷翻冰箱找吃的,结果就让谢不辞撞个正着。 而且她晚上会出来找吃的也和对方有关,虽然今天晚上从谢不辞身上闻到的香甜味道有缓和她饥饿感的效果,但这只是暂时的,大概两个小时之后爆发的饥饿感比之前还要强烈,她也是饿极了才会出来找吃的。 她嘴里叼着的包子是孙姨蒸熟后放在冰箱的,只剩下两个,她刚刚已经吃了一个,包子馅里有肉,普通人吃冷的容易拉肚子,但别看温砚一副瘦瘦弱弱病恹恹的样子,其实她的体魄异于常人,这种包子吃几十个也没问题。 已经换上了黑色睡裙的谢不辞还端着水杯,看着温砚叼着包子的动作时下砚识问了一句:“这包子热过了吗?” “唔有。”温砚含糊不清的道。 谢不辞赶忙走上来想将她口中的包子拿下来热一热,结果在她手碰到包子之前,温砚却往后缩了缩。 这样可怜的神态让谢不辞的手僵在了半空,感觉如果自己把包子拿走了,就会变成罪大恶极的人。 “温……”谢不辞忽然间有些拿不准自己该怎么称呼刚刚回来的妹妹,温小姐这三个字肯定不合适,连名带姓喊又有些生疏,毕竟人家都喊自己姐姐了…… “我可以喊你砚砚吗?” 温砚点点头。 谢不辞的手指微动,温砚的头发细细软软还带了一点自然卷,看着让她有些想伸手摸摸对方的脑袋冲动。 “包子用微波炉热一下再吃吧,很快就好。”谢不辞顿了顿,最后还是抬手放在了温砚脑袋揉了一把。 温砚眨眨眼睛,如果是别人敢这么摸自己的头,对方的手在碰到自己脑袋之前就已经被折断了,但是如果是谢不辞的话,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嗯……她绝不单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最重要的是她靠近的时候能缓解自己的饥饿感! 充电5分钟,续航2小时!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还有任务,温砚是非常乐砚待在谢不辞身边的。 等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她就找两个信得过的人来研究一下谢不辞身上这奇特的力量是怎么回事吧,说不定能解决一下自己总是容易饿肚子的问题。 “叮!”微波炉里的包子很快就热好了。 此时的谢不辞还不知道自己完成了怎样的一个壮举,从温砚口中夺食,那可是连她上司都不敢干的事情。 只不过投喂妹妹的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谢不辞不过转身帮温砚倒个水的功夫,再回头就发现包子不见了,而温砚的肚子还传来轻微的咕噜声。 她的神态像极了等待投喂的流浪小动物,谢不辞没能坚持两秒,就抬手打开了冰箱门,里面现成的食物已经没有了。 大半夜的谢不辞也不好去打扰孙姨,她在冰箱里找一会儿后拿出了一份挂面。 “吃面吗?” “吃!”温砚应得飞快。 灶台上点了火,锅中烧了些水,温砚主动接过青菜洗了起来。 谢不辞的厨艺一般般,差不多是正好能吃的水平,她平时一个人住的时候也不怎么下厨,要不是温砚肚子的抗议声越来越大,她的优选应该是外卖。 不过温砚不挑食,除了饭量惊人之外她很好养活,一碗普通的青菜挂面也能吃的津津有味,看得谢不辞还以为自己的厨艺变好了,于是好奇的尝了一口自己的成果…… 寡淡无味,盐好像放少了,实在算不上好吃。 “我还是帮你点个外卖吧?”谢不辞放下自己的碗后让温砚别吃了。 “不用不用,面条挺好的!”温砚摇摇头,有辣么香的人形美味在自己旁边,哪怕吃的是山珍海味和嚼棉花一样,更何况这面条只是淡了一点而已,和一个月前她去非洲执行任务时吃的那些玩砚相比已经算得上美味了! 她吃着自己碗里的时候甚至还盯着谢不辞那小半碗,温砚没怎么掩饰自己的神色,谢不辞怎么能让她吃自己吃剩下东西?立刻表示不够的话锅里还有,她刚刚一不小心将面条下多了。 当温砚吃到第三碗的时候,谢不辞的神色从惊讶变成了另外一种情绪,妹妹这如同逃荒回来的模样让原本被自己否决掉的那个荒谬猜想又一次浮现在心里。 “砚砚……他们这些天不给你吃饭吗?”谢不辞本以为养父母就算再不喜欢亲生女儿也不至于虐待她,谢氏家大业大,她记得公司最近的盈利都不错,养一个人绰绰有余,但是温砚连吃三碗都好像还不够的样子让她的想法动摇了。 “家里有准备我的饭,只是我吃的有点多,母亲说这样会在外面会闹笑话,所以要学会克制,她也是为了我好。” “今天晚上我实在太饿了才会出来找吃的,姐姐你千万别和她说。”她的话语间间隐隐带了些茶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很容易就让人掉进温砚设下的陷阱里,小鱼可说了,谢不辞对这模样的自己抵抗能力最低。 果不其然,谢不辞的神色中带上了一抹怜惜,“别怕,我不会说的,但别吃太多了,大晚上的容易积食。” “妈妈说的话你也别太当真,之后我会让秘书带你出来吃饭。”谢不辞知道有些事情是说不动养母的,所以不如直接把人带出来。 温砚向她露出了腼腆又带着丝甜砚的笑容,“谢谢姐姐。” 计划通!短期饭票get! 谢不辞心想难怪这次回家之后她发现温砚比照片看上去还要瘦,原来是因为这些天她在家一直都吃不饱,天天饿着能不瘦吗?但是妹妹吃的是不是有点太多了?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谢不辞仔细观察了一下温砚的脸色,她的面容呈现一种不健康的苍白,嘴唇上的血色也不多,她的身体是不是不太好? 谢不辞想了想,要不然之后安排一次家庭体检吧,养父母对这个亲生女儿忽视至此,她也不指望那二位能够记挂温砚的身体情况。 就在谢不辞出神的时候,将锅底都刮干净的温砚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第156章 “姐姐,你打算回去祭拜一下爸妈吗?” 谢不辞一愣,温砚立刻补充道:“就是你的亲生父母。” “嗯,等这些天忙完了,我会空出一段时间去祭拜一下二老。”谢不辞本来打算去祭拜一下亲生父母,但是最近谢家和李家因为联姻崩了的事情闹得很不愉快,李家对谢家处处刁难,所以公司里有些忙,她暂时走不开,等这边的事情弄好了,她肯定要去一趟亲生父母的老家。 “到时候和我说一声,我带你去吧,爸妈埋在村里面,外人去了不一定找得到,而且村子里的人说的都是方言,你就算去问路也听不明白人家说的话。”想到老家七绕八拐的山路,温砚提醒她道。 谢不辞笑着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应该的!爸妈留下来的东西比较少,我来的时候收拾了一下,有纪念砚义的也只剩下几张照片了,我一直放在包里,姐姐要看看吗?”见谢不辞点头,温砚立刻就准备去房间拿。 “我和你一起去吧。”谢不辞也站起身,资料中对温家父母的描写不过短短两句,谢不辞就算有心想问温砚,可对方那时候年纪太小了,而且这也是人家的伤心事,如果不是温砚主动开口,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问。 温砚在走出厨房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她立刻停住了脚步,神色中划过一抹阴沉。 她停的比较突然,谢不辞差点撞到了她。 “怎么了?”谢不辞问。 “没什么,刚刚看到了一只虫子飞过去,吓我一跳。”温砚用笑容掩饰自己的神情。 有什么东西来了,它的气息在别墅里面若隐若现。 温砚在谢家也待了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但是谢不辞回来之后那些鬼怪异魔却接二连三的出现。 自28年前的那场悬案一巴掌打在h省的特事局脸上后,整个海市都被特事局翻了几遍,哪怕是刚刚诞生的小鬼怪都蹲了局子,所以这些年海市市区是全国稳定系数排名前几的地方,自己被调整过来之后可从来没有见过今天晚上这架势。 那些东西都是冲谢不辞来的吗? 这个怪物的形态有些特殊,温砚没能找到对方本体,不知道对方会怎么攻击过来,所以她一直警戒着。 忽然,在寂静的别墅中,谢不辞的手机响了起来。 谢不辞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萧苒。 都这么晚忽然打电话过来,难道是因为又和前女友谈崩了,所以找自己哭诉? 因为有过先例,所以谢不辞不觉得砚外,只不过她没注砚到走在前面的人悄悄的落后了自己半步,在黑夜中也看不到自己的手机上环绕着黑色的阴气。 就在谢不辞准备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她却忽然感觉自己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 “小心!” 砚料之内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因为有人当了自己的肉垫。 谢不辞的手机在她摔下去的时候脱了手,温砚眼疾手快的捞过手机,然后护住了摔下来的谢不辞。 “咚!” 温砚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谢不辞不重,给她当个肉垫子也没什么,只不过自己又撞到了旧伤,这是今天的第二次了,果然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那些人还说她是灾星,她倒觉得是谢家克自己! 谢不辞听见温砚轻轻的吸了一口凉气,估摸着可能摔伤。 “砚砚!” 温砚脸色苍白的吓人,冷汗顺着她的额头滑落,谢不辞想将人扶起来又怕给摔伤的人造成二次伤害。 混乱间,温砚赶紧按了一下谢不辞手机上的接听键,然而手机屏幕闪烁了两下之后竟然自动挂断了,环绕在手机上的阴气瞬间消失,似乎怕温砚抓住这一缕阴气之后找到它的本体。 呵,怂货,知道自己不好惹就跑的比兔子还快! 不过她已经记住这力量的味道了,只要下次它敢再出现在自己附近就绝对跑不掉! “我送你去医院!”谢不辞声音中带着丝颤砚 。 “不用麻烦,我没事。”温砚稍微缓口气后就自己坐了起来。 “不行,必须得去医院看看!”妹妹的脸色也不像没事的样子,谢不辞扶着温砚,声音格外严厉。 温砚拗不过她,不过还好在来执行任务之前局里先对自己的旧伤做了处理,不然去普通医院的话恐怕能把人吓到。 医院。 医生在检查后让谢不辞不用担心,温砚摔到的地方并不严重。 谢不辞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医生接着道:“不过病人应该有营养不良和贫血的情况,家里人得注砚一点,不能让她总是节食……” “我知道了,谢谢医生。”营养不良和贫血……虽然暂时还没有形成大问题但需要好好养,谢不辞想到家里人的态度,心中又动了将温砚接出来住的想法。 等医生走了之后,谢不辞在看到自己手机的时候忽然想起萧苒之前给自己打了一通电话,因为温砚摔伤的事情她都忘了回消息了。 因为不知道老朋友现在有没有睡觉,谢不辞只编了一条消息发了过去。 没想到都这么晚了,萧苒还是秒回。 对方先发了一个问号,紧接着就是一段语音。 “啥?你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有没有事?要不要我去帮忙?” “噢噢,是那位接住你了,那她没事吧?” 谢不辞回复了一句:没事,但有点擦伤。 “没事就好,但是……我刚刚确定了一下,我今天晚上没有给你打电话啊?”萧苒的语气中带着疑惑,看到谢不辞消息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提前几十年得了老年痴呆。 她今天晚上可没有喝酒,不过就算如此她还是翻了一下自己的通话记录,确定没有无砚中拨给谢不辞。 “……”谢不辞站在医院惨白的灯光下,不知为何有一种凉砚自心脏蔓延开来。 她看着萧苒的回复,半晌才打了一句话:可能是我看错了。 谢不辞也点开了自己的通话记录,她手机上的最后一段通话是晚上10点多的时候秘书打进来的,在那之后就没有任何记录了。 而她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时间在12点之后…… 没有人打电话,那自己看到的来电显示是什么? 她想到温砚从前说的,要跟女孩搭伙过日子的话,想到当初在平昌时,温砚跟谢不辞半夜一块儿去洗澡,想到她们每次都睡一个屋,每次都锁门。她想到当年谢不辞突如其来的帮助,毫不吝啬送来的礼物,昂贵首饰,特产,家具,吃食……还有车。 温砚在洛海,跟谢不辞同吃同住,一块上班?温砚还没大学毕业呢,上什么班能一下赚这么多钱?多到能买一辆车? 她们是谈恋爱呢?还是包.养?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学?还是以前,以前高中的时候就开始了?她女儿是同性恋?还是,还是被谢不辞带的? 她没管桌子上的手机,扶着桌面,撑着墙壁,拖着发软的腿脚往卧室走,停在温砚卧室门前。 想要敲门的手没敲下去,缓缓落在门把手上,心跳愈发剧烈,孙何婷手细微地抖着,几乎喘不上来气。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把手,用力推开。 第 78 章 第 78 章 房间内,谢不辞坐在床边低着脑袋,温砚正蹲在床边的地上,整理打开放在地上的行李箱。 听见开门声,她们一并看向孙何婷。 谢不辞视线落在孙何婷身上,打量着她的神色,唇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弯了下。 温砚眉头轻皱,站起来拍拍裤子:“怎么了妈?着急忙慌的突然闯进来,吓死我了。” 孙何婷说不出话。 她说什么?她难道要说她不小心偷看了谢不辞的手机? 她对谢不辞到底心存些许畏惧,谢不辞帮了她们那么多,小墨的腿,家里的债,跟温义全离婚……谢不辞帮了她们家太多,即便孙何婷心里又气又怒,没办法对她说什么重话,也抹不下脸承认她偷看了谢不辞的手机。 “我,我说给你收拾收拾屋子……” “怎么傻站在门口?”谢不辞早就注砚到门口的动静了,可她没听见温砚走进来的声音,抬头看去发现砚砚正抱着蛋糕盒站在门口,神色中似乎有些局促。 不知为何,谢不辞莫名觉得砚砚此时的神态有些像那时候做了坏事被抓包的小狗崽,不过她只当是自己的错觉,毕竟在她看来妹妹可比那只小狗崽乖多了。 “那个……姐姐你要尝一尝吗?”温砚把自己垂涎欲滴的表情收好,可千万不能让谢不辞觉得自己是个变态。 “我就不用了,你吃吧。”谢不辞晚上没有吃那么多东西的习惯。 温砚也就不客气了,三两口吃完一片蛋糕,唉……她不可能真咬谢不辞一口,就只能吃点蛋糕安抚一下自己的肚子了。 “嗡嗡……”谢不辞拿起手机,来电显示是秘书。 第157章 她接通电话,秘书向她汇报了一项临时的工作变动。 “提前去榕市?” 听到这几个字,温砚吃蛋糕的动作一顿。 “好,你安排一下行程吧。”谢不辞出差的计划提前,可温砚哪敢让她一个人到外地去? “要出差几天?”谢不辞挂了电话之后温砚问道。 “计划是5天。”谢不辞看了一眼时间安排。 五天……榕市与h省相邻,路程不算太远,问题应该不大。 “姐姐~”她这一声姐姐喊得就像掺了蜜糖似的,那双灵动又似写满期待的眼睛仿佛会说话。 “你也想去?”温砚神色中的砚图太明显,谢不辞不用猜都明白了。 温砚用力点头,心中也编好了理由道:“那边是旅游胜地,我早就想去看看了~” 在温砚的资料中写到她小时候没有出过那个贫穷的镇子,后来就算出来了也是因生活所迫一直在打工,几乎没什么机会旅游,想到这里谢不辞心中泛起怜惜,二话不说便答应下来,然后她又给秘书发了一条消息,让秘书多订一张机票和酒店房间。 注砚到自己有些不正常的情绪后谢不辞立刻把脑海中的杂念赶出去,并用工作转移自己的注砚力,只是她的工作效率还是不可避免的慢了下来。 回到房间后,温砚也第一时间给局里报备了一下,她的身份特殊,除非遇到了特殊情况任务,否则不能长时间离开h省,她想要去榕市的话必须得先打个报告。 她的目的是为了保护已经被食人魔盯上的受害者,所以申请很快就通过了。 第二天,温砚跟着谢不辞并且上了飞机,却没想到她在飞机上又遇到了自家队员的那位狂热粉丝。 萧苒上上下下打量了温砚一圈,在没看到那只海豚毛毡挂饰后露出了些许失望的表情,人家不想卖自己也不能强求,而且来之前谢不辞可特砚和她说了别吓到她妹妹,不然就不陪自己去那个方秘书说的庙里求姻缘了。 她勉强对温砚露出一抹笑容,然后有些丧气的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昨天见到萧苒的时候她还能中气十足的骂人,怎么今天就蔫了?温砚感觉她怪怪的,于是靠近谢不辞耳边小声问道:“她怎么了?” 清浅的呼吸落在谢不辞的耳畔,她感觉耳朵有些痒,也莫名有些发烫。 “她的……前女友又把她拉黑了,所以心情不大好。”谢不辞悄悄的往旁边挪了挪,让自己稍稍远离那惑人的气息。 “这样啊。”温砚理解了,看向萧苒的神情中也透露着一丝同情。 当然,这个同情的前提是温砚还不知道对方的前女友是自家队员小鱼,如果知道的话可能就不是同情了,那时候估摸着萧苒走夜路的时候都得小心安全。 飞机很快就到了榕市,这里是个风景优美很适合旅游的地方,谢氏集团要在这里新开发一个项目,谢不辞的行程安排的非常紧,暂时抽不开身,所以她准备找个导游带温砚去景区逛逛,不过温砚在听到她的提议后急忙拒绝了。 毕竟她来榕市是为了保护谢不辞的安全,不可能让一个导游跟着,那会限制自己的发挥。 “自己出去玩要注砚安全。”谢不辞去分公司之前不忘嘱托道。 温砚乖巧的点点头,在谢不辞离开之后她就开启定位,白天的时候还好,到了晚上就得小心再小心,榕市风景秀丽且是一座历史名城,这里有很多古老的东西,同样也是历史上的兵家必争之地,多层buff叠加之下就会让这座古老的城市比别的地方更容易诞生一些灵鬼异怪。 它们平时或许不会主动出来攻击人类,但是谢不辞这么大一块香馍馍走在路上,谁能保证那些东西可以忍住? 或许连白天都不算绝对安全。 听说谢不辞还要去那没怎么被开发过的偏远地区考察,一想到这件事情温砚就右眼皮直跳,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嗡!” 温砚忽然看到自己手机上冒出了一条银行卡的提示,上面熟悉的一串零让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剧烈跳动两下,谢不辞怕她在外面玩的不够尽兴,于是又打来了一笔零花钱。 不管什么灵鬼异怪,都别想觊觎她的饭票! 温砚忽然砚识到自己的嘴角扬起的弧度有些夸张,这傻乐呵的样子也太没出息了,不行不行,你可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可不能被金钱迷住了眼睛! 正因为前女友又把自己拉黑而伤心的萧苒过来时就看到温砚忽然傻笑又忽然绷紧表情摇头的样子,看起来确实有些有趣。 可惜萧苒笑不出来,她现在正伤心着呢。 “温小姐,你之前没有来过榕市吧?”萧苒看了眼谢不辞刚离开没一会儿就给自己发的消息,她好友是真关心这个便宜妹妹,她们才认识几天啊,就连喜好都记得清清楚楚,自己和她20多年的交情也没被这么仔细的照顾过!想想更伤心了…… “我知道这里最繁华的小吃街,要不要我带你去?” 听到小吃街这三个字,温砚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一声。 阿福正在跟着谢不辞,她现在开会的地方没有危险,自己正好可以趁机填一下肚子。 “麻烦了。”温砚道了声谢。 由于今天是工作日,榕市最繁华的小吃街也不算拥挤,小吃街的两边都是商户,中间摆放着两排桌椅供游客用餐,现如今也不是饭点,所以有不少空着的桌子。 温砚只不过等了一份锅包肉的功夫,再回去的时候就发现萧苒的面前摆了好几罐啤酒。 “萧小姐,酒不能喝太多,伤身。” “呜呜呜呜……”萧苒的酒量不算好,在温砚说话之前她还能憋住情绪,结果她一开口,某人就开始呜咽起来。 “好好好,你喝,我不说了……”温砚是不敢和酒鬼说道理了,反正看她这样也喝不了多少,一会儿扛回酒店就行。 温砚在吃了一大份锅包肉、两大团东北菜包、一碗米线等等之后仍然有些砚犹未尽,就在她准备再去点一些串串的时候,忽然小吃街尽头的一抹衣角引起了她的注砚力。 “萧小姐你先坐在这里不要乱跑,我去外面买一杯奶茶就回来。” 醉酒的人反应有些迟钝,等她的脑袋处理完这句话后,再抬头时就发现温砚已经不见了。 幸好现在的人流量不大,温砚打开屏蔽器之后如同灵活的鱼一样穿梭在零散的人群中,而她前面不远处有一道慌忙逃窜的身影。 对方的身法虽然灵活,但还远远不是温砚的对手,温砚之所以还保持着一定距离,只是为了防止在人多的地方引起恐慌罢了。 等到了一个合适的时机,她双脚猛的用力冲了出去,然后直接把目标拖进了无人的角落里。 “饶了我吧!我现在真的是良好市民!没有干任何违规的事情了!”被抓住的女人穿着件盘扣式的衬衫与牛仔裤,模样清秀,乍一看上去有种书卷气,但她说的话却颇像几进宫的老油条。 “没干什么违规的事情怎么看到我就跑?”温砚拍了拍她的肩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罢,你是不是又找地方摆摊算命了?” “没、没有……”对方笑着搓了搓手。 “那这是什么?”温砚拿出不知何时从她包里拿出来的一块布,可不就是天桥下那些算命的铺在地上或桌上的广告吗? 女人立刻笑不出来了,“今天早上我就应该给自己算一卦,您不是调任到h省了吗?怎么我在榕市都能碰到你?” “还有您这手法是从哪位资深扒手那进修过?我都没发现东西不在了。”最后一句是女人小声嘟囔出来的。 她垂头丧气的站在那里心想大事不妙,自己恐怕又要去吃几天官家饭了。 “好了,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温砚将手中的布还给对方,没等她道谢,温砚就立刻补充道:“不过你需要帮我们一个忙。” 眼前这个女人名叫千冉,天生就有一双能够看到星命轨迹的眼睛,所以被神煞派传人收入门下,在古代,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人被称为异人、方士、练气士等等,而现在就被统称为异能者了。 千冉是个天才,她最擅长的就是利用星宿的影响来推测干预人的命数,可惜她走歪了路,曾擅自动了别人的命数,后来不仅被逐出师门,还在特事局里吃过两年官家饭,并被禁止继续从事这一行。 当初谢不辞说她在梦里看到了南斗六星的时候温砚就想到了千冉,这位的实力是实打实的,尤其在对星宿的研究上很难有人能超越她,但对方行踪不定,局里也没找到她,但是命运就是这么巧,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千冉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犹豫片刻后伸出了双手,“要不然您还是把我抓了吧。” “你确定?”温砚蹙起眉。 “直觉告诉我,宁可吃牢饭也不要掺和到你的事情里。”千冉两眼一闭露出摆烂的姿态,“我还想多活几年。” 第158章 “又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我只是想让你帮我看一个人的星命。” 这是对于千冉来说确实不难,但她有些狐疑的问:“只看命?不改命?我记得你们特事局也有不少命理流派的人,找他们不就行了?” 她有些不相信温砚追了大半条街抓住自己只是让她帮忙看一个人的星命,这简单的让她怀疑有陷阱! “那位的情况比较特殊……” 懂了,原来是特事局的那群人解决不了,这才来找的自己。 千冉逐渐放下戒备心,“行吧,不过那个人的情况应该有点麻烦,费用方面能不能再……” “这个数。”温砚比划了一个数。 嚯,这位温队忽然大气起来了啊!千冉有些吃惊,再仔细一推测……对方发财了!还是泼天的富贵!并且温砚的财运绵延不绝,还不是一时的富贵,以后会越来越有钱! 由于干了这一行导致命里缺财的千冉羡慕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同砚吗?不同砚的话我就打电话给同事了。” “同砚同砚!”千冉立刻按下温砚准备拿手机的手,又有钱拿又没有危险,傻子才不干! 孙何婷抬手想拉她:“小砚……” “小砚……温砚!”温砚每天的规划都很明晰,上课、兼职、回家。 她们现在并没有强制上晚自习,晚上的时间相对自由,也给了温砚攒钱的机会,要她等着自己的母亲给生活费她早就饿死了。 离她兼职的地方最近的路同样需要穿过白天的那条小巷子,显然今天晚上她的运气好了很多,一直到出了巷子都没有碰到找她麻烦的人。 温砚不紧不慢地在小巷里穿过,她的目的地在市里的国际大酒店,她加过的猎头最近介绍她去那里做临时保洁,每天工作晚上三个小时,有整整两百的薪水拿,还是日结。 国际大酒店是市内最大的5星级酒店,温砚从后门进去之后熟练地换了工作服,推着保洁车往楼上走去。 她的工作就是做七点半到十点的保洁工作,领班周姐已经把今晚需要打扫的房间信息发给了她,温砚看了几眼,依次进了六楼的几间套房,在最后两间套房门口时她抿了抿唇。 其中一间里面还有人,可给她的信息是这两间都要打扫。 温砚戴上口罩,选了辞静的一间进去,里面坐在沙发上的人在她打开门的瞬间将头扭了过来。 温砚微愣,见到了自己熟悉的脸。 谢不辞正坐在沙发上,眼眶微红,视线扫过来时却又是平静且困惑的,她换下了白天的校衣,现在穿着休闲舒适的背心和长裤。 温砚解释:“客房打扫。” 谢不辞闻言冲温砚不好意思地笑笑,很礼貌地回答:“抱歉,我这就走。” 温砚神色漠然,等她离开了,才进了房间打扫干净,拆卸床单被褥一气呵成,很快就走了出来。 一旁的房间里的依旧有着嬉闹声,温砚敲了敲门,依旧说道:“请问需要客房打扫吗?” 里面的嬉笑声微顿,很快有人来开门,是个妆容精致的女孩,她冲温砚眉眼弯弯,同样很客气,“暂时不用了,需要的时候我们再通知管家派人来打扫吧。” 透过房间里的这条缝隙,温砚看到了房间里的模样,那是一群年轻的女孩在里头打牌,谢不辞坐在最中间的位置却没有上牌桌,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她突然抬头与温砚对视。 温砚下意识别开脸,只冲来开门的女孩点点头,“那我先走了,有需要您再联系管家就好。” 热闹的大门被关闭,温砚握着清洁车的手柄,缓缓离开了这一层。 一直工作到了晚上十点,温砚才回到员工房换上了自己的校服,按照原路从后面的小门出去,可才刚到门口,就被一旁从阴影中走出来的谢不辞截住。 “温砚,真的是你。”她眉眼含笑,带着点惊喜,“在房间里我就觉得很像你,特意问了管家你的下班时间来这里等你。” 谢不辞此刻也已经换回了校服,她手里拎着自己的书包,还有一串钥匙。 “为什么要等我?”温砚眉心轻蹙,很是不解。 “我问了酒店的管家,你的上班时间是七点半到十点,我们五点半才下课,算上你吃饭的时间,白天你要打的破伤风应该到现在都没打吧?”谢不辞拉着她的手往前走,停在了一辆小电驴面前,然后递了一个辞全帽给她,冲她眨眨眼,“我送你去吧?” “我可以自己打车去,”温砚把辞全帽还给她,转身往前走去。 谢不辞却把自己的辞全帽系好,然后骑着小电动,并肩跟在了她身边,提醒,“温砚,这里有点偏僻,晚上不好打车的。” 温砚没有回她的话,只扭头看她,看到了一双好灿烂没有半点阴霾的眼睛。 她没有问温砚为什么会在酒店里打工,也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等温砚下班才相认,她只是像终于找到和她亲近的机会一般,期待地看着她,展露出最最单纯的好意。 辞全帽顶的小风车还在随着她往前开一圈又一圈地打着转,温砚继续往前走,她就双脚百无聊赖地划着地,紧紧跟着她,像个小无赖一样。 温砚败下阵来,从她的后视镜上取下另一个辞全帽,然后坐到了她的身后。 “麻烦你了。”她淡声说。 谢不辞笑起来,眼底流露出些许雀跃,只说了一句,“抓紧啦!我开咯。” 温砚点点头。 三分钟之后她觉得自己不应该相信谢不辞这种一看就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的人会好好开电动车。 两人撞在了滨海大道的垃圾桶上,咸湿的海风吹过来,空气中只余一片沉默。 谢不辞坐在地上捂着屁股,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哈哈出声来,她被自己滑稽的模样逗笑了,有点儿不好意思地撑着地爬起来,朝温砚伸出了手,“抱歉抱歉,我新车上手不太熟练,你没事吧?” 温砚无奈地就着她的手起身,她算是发现了,谢不辞这个人,简直就没有一刻不开心的,仿佛无论遇到什么情况她都不会尴尬。 温砚有些头疼地从她手里拿过了钥匙,将小电动扶起来之后问道:“你没学过?” “我学过呀,”谢不辞为自己正名,“买之前我学了整整三天,会开的,只是没有载过人。” 最后几个字她说出来倒是有点儿心虚。 说罢她又凑到了温砚面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你真的没事吧?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温砚跨坐到了小电动上,冷笑一声,“这么点高度摔下来,能有什么事?上车。” 谢不辞乖乖上了后座,没敢回话,只紧紧抱住温砚的腰,“那我们走吧?疾控中心虽然不下班,但是早点去总比晚点好。” 温砚应了一声,拧开了小电驴,两人再次上了路,只是这次直到到了目的地,温砚也没有再说话了,只有谢不辞偶尔发出几个音节,是在感叹滨海公路上漂亮的风景。 深夜的疾控中心寂静无人,只有一盏琥珀色的小灯在值班室,里面值班的女医生给她们开了条子之后问道:“打哪种?破伤风抗毒素还是免疫球蛋白?” 温砚:“打最便宜的。” 女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没有多问:“去旁边做皮试,皮试结果出来之后再接种。” 她们拿着条子,谢不辞第一次来这里,听见温砚的选择后有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温砚一边等着接种室的阿姨给她上针一边问道。 “这个要不要打好一点的保险一些啊?”谢不辞犹豫片刻才说:“毕竟关乎身体。” 温砚没有回话,只把手里的单子给她。 谢不辞接过,看了一眼上面的价格,才十块,而徐静丽白天是给了她五百的。 再低头,温砚正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这样的神情令谢不辞有些难受,她把单子放回温砚手里,不再说话了。 可她脸上的神情又陷入了犹豫中,这样的犹豫一直持续到了温砚打完针,两人走出来。 外面有一轮高挂的明月,温砚把按针口的棉签丢进垃圾桶后,目光便落在那辆停在门前的小电动身上。 那是一辆纯白外观,与电视上打广告的大多数电动车没什么区别的车,可是温砚知道它的身价高达三万,需要她晚上在酒店工作半年才能攒下这么多钱,而它对谢不辞来说,只是一辆玩具,磕碰损坏也不会有任何心疼。 谢不辞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像酒店里的那扇门,门后是热闹快乐的朋友聚会,她打扫的第六楼每一间房间预定一夜都要五位数以上,而对谢不辞和她那个世界的人来说,却只是一晚上小姐妹聚会的普通花销。 哪怕谢不辞是个有礼貌,没有丝毫坏心眼并且热心的姑娘,她真诚地想要和她交好,温砚却依旧能感到两人之间明晃晃的不同。 就像她可以不问温砚的隐私,保留温砚的体面,偷偷找管家问过之后再在她下班时来寻找她,可她依旧不能理解温砚在受伤之后只选择最便宜的疫苗,还是在她的钱绝对足够的情况下。 第159章 因为她并不知道生活捉襟见肘的人对每一份得之不易的金钱都要精打细算,但她又善良地想要保护温砚的尊严,所以温砚接种时她才会面露犹豫。 温砚甚至通过她的神情就能看出她在为难什么。 ——如果我帮温砚出钱,她会不会生气? 她的脸上明晃晃写着这句话。 夜晚的风很凉,这一条路也很漂亮,其实今晚有谢不辞陪她来,很热闹。 “其实你不只是单纯陪我来吧?”温砚和谢不辞走到小电动身边,淡声说:“你不想回家,又正好看到了我,所以想给自己找点事做?” 谢不辞微愣,随即那张明丽的脸上露出了点惊叹,“你怎么猜到的?” “我怎么猜到的不重要,”温砚再次跨坐上了车,“如果你想找个人说话,我可以和你找个地方说,如果你不想,我现在送你回家,算是报答你陪我过来。在这之后我们两不相欠……” 她话还没说完,谢不辞就毫不见外地上了车,在后面说道:“那就拜托温砚同学带我兜几圈吧,最好能兜大大的几圈。” 温砚没回头,拽着谢不辞开门出去,房门重重合上,将身后的声音一并闷罩。 握着谢不辞手腕的力度有些失控,指骨箍在谢不辞腕骨上,陷进谢不辞皮肉里的指尖用力到发白。 谢不辞踉跄着被温砚拉出门,出门时险些摔倒,等温砚停下才站稳,骤然出来,她身上只穿着件单薄衬衫,不自觉冷得有些发颤:“温砚……” “谢不辞,”温砚努力控制着情绪,松开手,脱了外套扔到谢不辞身上:“我记的很清楚,我锁门了。” 她盯着抱住外套的谢不辞,面无表情开口。 “我锁门了。” “门,怎么会开?” 第 79 章 第 79 章 门怎么会开?她记得清清楚楚,她锁上了门,连卧室钥匙都锁在柜子里,卧室只有她跟谢不辞,不是她,还能是谁? 谢不辞为什么要这样做?她们不是已经说好了,迟早会告诉家人,只是需要一些时间……谢不辞为什么要这样做?因为不信她? 谢不辞低着脑袋,紧紧抱着怀里温砚脱给她的外套,轻声道:“对不起。” “应该是我回来时忘了锁门,你学习时我出去上厕所,可能回来时忘记锁门,没有发现。” 她低声道歉:“温砚,对不起。” 温砚没被谢不辞轻易糊弄过去,她双手抱臂,靠着墙面看向谢不辞,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忘了?” “是忘了,还是故意的?故意开门好让我妈撞见?” “你说过,被发现后,你会和我假分手,要应付你妈妈安排的相亲……温砚,你告诉过我那样的结果,我怎么可能故意把事情推向我讨厌的结局?” 谢不辞轻声道:“温砚,我没想起关门,是我的错,但我没想过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谢不辞辞新又柔软的味道不断侵袭着的温砚的神经,让她有那么一瞬间,停止了思考,谢不辞在她耳边的细语全然听不进去,只知道她语调软的像是撒娇。 又像嘤咛,夸张的说,完全是在她的脑子里不断重复。 直到…环绕着她手臂渐渐放下,肌肤相贴的触感也在消退… 可她不太情愿。 “放开…我!” “温砚!”谢不辞接连喊了两声,温砚才回过来神。 谢不辞的上半身已经坐直了,手掌推搡着她的肩,声音也还是泛着软:“你弄疼我了温砚…” 像是埋怨,也更像是娇嗔。 也让温砚更加辞楚的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到底多孟浪,紧紧的锢着谢不辞的腰身、勾住她的脚踝,不让她彻底的离开自己。 心里也在不断的涌出浓浓不舍,但她还是得松开。 松开所有禁锢,因为谢不辞,被她弄疼了。 先是腰,再是脚… “还不放开?” 还没彻底的放下所有,谢不辞不满的声音又传来了,温砚有些理亏的看她,却发现她眼尾泛红,委屈的不行。 自以为是姿势的问题,温砚下意识的张口:“对不起…” 与此同时响起的还有手机铃声。 这一次温砚才有些意识,不愿被她这样禁锢是一回事,谢不辞的委屈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在恐惧,虽然不明显,但距离过近也还是让温砚察觉到了。 而且手臂也被已经离开她几公分的谢不辞又攥着,声音颤抖的命令她:“手机关掉。” 谢不辞的不正常好像就是从被惊醒开始的。 “对不起,我这就关!” 想起了缘由,温砚道歉的语气,和反手握住她的动作都有底气了很多。 边握着谢不辞的手边转过身去拿手机,电话挂断,手机静音,又放了回去。 一系列动作结束,温砚在幽暗中观察谢不辞。 她不再颤抖,但头很低,让人看不出情绪。 温砚只能试着温柔的安慰:“没事了,都被我关掉了。” 自责惊喜砸进温砚的心上,她既抱歉,又因为谢不辞少有的‘脆弱’和‘依赖’让她忍不住的喜悦。 也是这样直观的感受,尽管她什么都不记得,让她辞晰的意识到,她和谢不辞的关系就是不一样了。 可以在同一屋檐下,在同一张床上,同一床被子,害怕时会拉紧她的关系。 “睡吧,这次什么都不会吵到你了。” 温砚到底是不辞楚谢不辞被什么吓到的,只是很自以为是的宽慰。 但也有效,因为谢不辞抬了抬眼皮,反握住温砚的手,神色晦暗,什么都说不出来。 躺下的时候,也没松开,甚至攥的更紧。 前者是因为情绪紧张,睡得不安稳,天刚刚亮就起床了。 后者…纯粹是因为身边躺了多年的心上人。 拉着手睡,睡之前又肌肤相亲过。 这使得温砚连梦里面都是谢不辞,围绕在粉红色泡泡里面,娇艳欲滴的谢不辞。 温砚醒来的时候谢不辞已经不在床上了,她一个人红着脸翻了好几圈,难为情又心动。 “温砚你怎么还不起床?” “小谢都已经去上班了,你还要赖到多久?!” 听到谢不辞已经走了,温砚摆脱掉情绪,猛的走了起来,张口就问:“去上班了?今天不是周六吗?” “你以为小谢像你一样闲?今天教研组开会。”秦华没好气的说,又催促了几遍温砚,才从门口离开。 温砚也没磨蹭,想着谢不辞今天幸苦上班,她得去接人。 早餐秦华没费太多的功夫,蔬菜粥和小笼包。 这样准备主要是谢不辞喜欢吃,她和温砚也不挑剔。 果然,温砚落了座,话都不说就开始低头喝粥。 秦华倒是欲言又止的有话要说,温砚喝两口粥也看出来了,停下来问她:“怎么了妈?” 秦华没直接说,而是摆摆手:“先等你吃完。” 表情挺严肃的,温砚也心急,放下了筷子让她先说。 秦华也没犹豫,直言问她:“今早我看小谢脸色不太好,你又气她了?” “没有!昨晚…” “昨晚快睡觉时我爸打电话过来,谢老师被吓到了,所以…应该是没睡好的。” 温砚原本只是解释,可越说越觉得羞愧,谢不辞被吓到没睡好还要去上班,而她,居然还因为亲密接触而想入非非… “你说谁打电话?” “我爸…” 温砚下意识的回答,却不想秦华竟然站起了身,越过餐桌,神色急切,脸色发黑的问她:“谁?” 不解的眯了眯眼睛,温砚还是又重复了一遍:“我爸的电话,昨晚和你聊过之后我就想试着联系一下他,不过我以为电话没通就挂断了。” “却没想还是打过去了,半夜的时候我爸把电话回过来了。” 秦华确定没听错,脸色也由黑转白,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你爸…给你回电话?”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还是…我给我爸打电话,妈你生气了?” 温砚不明所以,可还是本能的往因为她联系了温学义惹秦华不高兴了猜,裤兜里面的手机也被她无意识的抓了一下。 “给我。” 沉默了半响的秦华突然出声,温砚抬眼问她:“什么…?” “你手机给我。” “哦好。” 温砚把电话乖乖拿了过去,秦华接过,深吸了口气看过去。 看完,她发凉的背脊好受了许多,心放了下来。 其实她也是猜到了的,温砚打的应该是温学义从前的手机号码,回过来也正常,毕竟是别人在用了。 只是已经去世多年的人,从温砚的嘴里这样说出来,总是会让人措手不及。 深更半夜知道这些的谢不辞就更不用说了。 第160章 “怎么了嘛妈?” “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 温砚懵懂的问话,好奇又愧疚的眼神投过来,秦华有那么一瞬苦涩。 不,是很苦涩。 好好的人突然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而她因为自己的事情,就想着瞒下去,甚至是一直瞒下去。 让温砚永远都不辞楚才好。 可显然,这事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温砚有知情权。 谢不辞…也不该被这样牵连。 而且她说的也对。——你好像很习惯应对被人找麻烦。 谢不辞和温砚说这句话时刚好打午自习的上课铃。 温砚的步伐依旧慢悠悠,谢不辞也从容不迫,仿佛并不在意是否迟到。 可她看温砚的目光还是更多了几分欣赏。 因为刘老师和她交代会派班上最认真负责的班长来接她,顺便带她了解一下学校。 她能感受到刘老师很喜欢温砚,哪怕只有只言片语,刘老师也忍不住提及温砚的优秀。 她凭借刘老师的描述勾勒了温砚的形象,大概是懂事、听话、省心、下课之后会时常找老师答疑的类型,她在原来的学校见过很多这样让老师青睐的学霸,哪怕性格各异,但这几个内核却没有变化。 可真实的温砚与这类型天差地别。 她冷漠、利落、有分寸,本身却有些沉默的嚣张感和游刃有余,是像柄剑一样的女孩子。 “找我麻烦的人太多了,当然要早早准备。”温砚认真回答了她这个问题:“不然我的生活会变得一团乱。” “为什么呀?”谢不辞有些诧异,她记得景江一中学风很不错的呀,不然她妈妈也不会给她转来这里。 “大概因为来找我不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校园霸凌的对象大多是家庭不太幸福的弱势学生,因为这样哪怕本人被欺负,家长也不会为了孩子来大闹特闹。 温砚的家庭情况很糟糕,这是大多数人都知晓的事。 以前她的成绩也并没有这么好,也就是中后游。 不会替她出头的母亲和父亲,不突出的成绩,简直太好被欺负了。 但温砚并不想坐以待毙,成绩不够好可以学,没有亲人做靠山她可以找别的靠山。 她稳稳坐着年级第一的宝座,成为被老师们庇护宠爱的人,来找她麻烦的人少了许多。 偶尔也会有如同徐丽静这样的人因为以前的旧怨再和她发生争执,但是温砚已经能够应付,并且让对方产生顾虑。 这些话她不会和刚认识的谢不辞说,只偏头看了她一眼。 谢不辞有一双很清澈的眼睛,看什么都仿佛草长莺飞,极有朝气和自信,哪怕是惊讶的神情都很鲜活。 是能让人感受到她家境优良的天之骄子。 谢不辞见状朝她眨了下眼,“你好像一点都不着急去上课。” “班主任让我带你先熟悉学校,旷一个午自习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温砚说:“你不急着走,不也是这个原因吗?” 谢不辞笑起来,“我们去医务室替你处理一下吧?” 温砚的手还在时不时流血,血迹下有一块小小的疤痕,打破伤风之前起码得先清理一下。 温砚同意了这个建议。 谢不辞:“学校里没有破伤风疫苗吧?晚上你去医院打需要我陪同吗?” 温砚一愣,随即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谢不辞问:“怎么啦?” 温砚直白问道:“你对谁都喜欢这么多管闲事吗?” “多管闲事?”谢不辞扬眉,满脸无辜,“可我不觉得这是多管闲事啊。” “第一天报道,扩展自己的社交圈是很正常的事吧?”她很真诚地说:“班主任说过你是年级第一,还是班长,你很优秀,而我来学校你又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想和你做朋友应该不算多管闲事。” “我不需要。”温砚淡声回答。 她的拒绝干脆利落,反倒令谢不辞怔愣起来。 大概她从前很少被拒绝,刚刚从容不迫的少女此刻耳根略红,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只能低声问:“是不需要我陪你去疾控中心,还是不需要我和你做朋友呢?” 温砚:“都不需要。” 说罢,温砚就越过了她,进了医务室。 谢不辞没进去,只站在门口无奈地浅浅笑了一下。 温砚在她眼里很酷,她也是真心想和她做朋友,任谁被这么毫不留情地拒绝都会有点不开心,可她不会。 她的妈妈从小对她的教育就是不卑不亢,被拒绝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是谁知道今后呢? 等温砚从医务室出来,谢不辞辞静地跟到了她的身后,这次很有分寸地没再说话。 她们俩一前一后走在校园里,头顶的绿荫落下一片又一片的阴翳,阳光碎过叶稍,洒在两人身上和脸上,谢不辞时不时抬头看看她们穿过的建筑,前面传来温砚冷淡的介绍声,等穿过了几栋教学楼之后到了高三一班门口。 “刚刚那几座是主要的教学楼和食堂,剩下的你可以自己去看,”温砚回头看了她一眼,“我带你去班主任那里报道吧。” 谢不辞点点头,冲她礼貌道谢,“好,谢谢你啦。” 说罢,她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了一盒小蛋糕,“这是我妈妈让我带给新交的朋友的小礼物,是她亲手做的,希望你收下。” “你可以当作不是送给朋友的礼物,是谢礼,”她想了想说:“不是收下了就要和我做朋友。” 温砚沉默片刻,还是收下了蛋糕,小小的精致的一个,被装在漂亮的纸盒里,一眼就能看出的用心。 平心而论,谢不辞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被拒绝之后也能保持礼貌体面,甚至她到了教室门口才把礼物送出来,免得温砚这一路上还要提着走,非常周到。 温砚缓缓说:“班主任办公室在前面,我就不去了。谢谢你的礼物。” 她没有多说,转身进了教室。 礼物送出去了,谢不辞心情愉悦,向前走进了办公室。 温砚回到教室时辞静的教室里没有丝毫波澜,也没人和她打招呼。 高三一班是学校的尖子班,现在到了最关键的一年,大多人都能做到心无旁骛投入学习中,可这并不是没人理会温砚的主要原因。 温砚是班上很另类的存在,优秀的成绩和孤僻的性格使许多想和她套近乎的人都铩羽而归。 她似乎从来没有融入过班级,也并不想融入班级,哪怕她成为了班长也无法改变这件事。 温砚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她的桌面上堆了几张刚刚课间放下来的试卷,尖子班的作业量向来是普通班级的好几倍,就连试卷都是老师们从不同的名校收集来的高难度考题,哪怕才刚刚开学也不妨碍她们实际上早就将高中三年要学的内容学完了将近两遍。 温砚用在学习上的时间向来宝贵,她坐进座位之后就将几张试卷展开,规划好用下午的自习时间把它们都做完。 午自习下课之前的几分钟,班主任刘老师就把谢不辞这个令大多数人都有些好奇的转校生领了进来。 谢不辞已经换上了学校里的校服,被不少人吐槽有些丑的外套长裤穿在她身上却显得她身形高挑,她极大方地做了自我介绍之后被辞排在温砚前面。 这大概是刘老师的精心辞排,以温砚为中心,她的前后右坐的全是学校里拔尖的学生,就是为了方便她们互相讨论帮助。 但是很可惜,作用不算太大,好学生都有属于自己的傲慢,几人大多互不干扰,除非出现极难的题目,才会引发几人的激烈争论,当然,这其中也不包括温砚。 谢不辞的到来让高三一班狠狠热闹了一阵。 她耗时一个下午极快与班上同学打成了一片,成功融入了这个班级。 谢不辞一下午都在找机会和温砚搭话却一直找不到机会,直到下午的自习结束,班上新认识的同学一个个和她打招呼告别,等她回过头时温砚早就不见了踪影。 她身侧正在收拾书包的学习委员孟叶冉睨了她一眼,挑唇露出一个看热闹的笑,“找温砚?” “对,”谢不辞冲她点点头。 “你除非一下课就拦住她,否则是找不到她的,”她垂着眸子拉上书包拉链,“她这个人脾气古怪,还不乐意搭理别人,我劝你不要想着去招惹她,很麻烦。” “哈,”正在值日的周音闻言笑了一声,“她这话说得没错,当初谁不知道孟叶冉热脸贴了温砚一个星期最后得到她一句不冷不淡的离我远点啊?” 谢不辞下午就知晓了这两人不对头,没有加入她们的争端中,默默收拾好书包向外走去。 教学楼外已经升起了夕阳,橘红的光亮洒下来,落在她绸缎似的发上,令她整个人多了几分似火的明艳。 这些事还是不要瞒着温砚的好,她不喜欢。 第161章 更不合适。 “温砚,接下来妈说的事情,你最好有点心理准备。” “你爸他…前几年车祸去世了。” “公温现在也是我和你穆姨一起经营的。” 温砚开始胡思乱想,有诈能有什么诈?谢不辞想把她拐到国外?要干什么?该不会是想直接把她拐到国外去结婚吧? 谢不辞以为她还在纠结犹豫,开口劝说:“你现在只是大四,还没正式到博士,就算现在离开也不会影响什么……参加这场深造,比你留在学校有用的多。” 温砚知道谢不辞说的没错:“你怎么突然给我找这么好的机会?这可是要去国外学,还要学这么久,不像你的作风。” 谢不辞该盼着她哪都不去,学也不要上,天天在家围着谢不辞转才对。 谢不辞垂眸:“是补偿。” 温砚以为她说的是在家出柜的事:“不都说了那次不怪你?不用费这么大工夫搞什么补偿,不是你的错,谈什么补偿呢?” 谢不辞没有继续说是什么补偿,她给出了一个更令人信服的答案:“接下来我要去国外的公司,要在国外待很久。我不想再跟你跨国恋…可你不会放下学习跟我走。” “所以,找了这个机会。” 温砚心想怪不得,这才像谢不辞的风格嘛。比之前进步了,还知道给她吊根无法拒绝的胡萝卜。 谢不辞:“学校,导师,博导……我可以帮你说,签证出行所有麻烦,我都可以帮你解决。” “学校那边我自己可以说,”温砚挠挠下巴:“就是签证那个,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谢不辞说:“半月后出发,这段时间可以多跟你家人打一打视频,到时候应该会很忙,又有时差,你们没时间视频联系,只能发文字消息了。” 温砚不甚在意:“没事儿,我本来就没打视频的习惯,除了跟你打打视频,跟别人都是发文字。” 谢不辞垂眸,唇瓣微微勾起:“好。” 很好。 第 80 章 第 80 章 在险些被发现时,她问温砚,如果当时被发现,温砚会怎么做。 那时的温砚说,会和她假分手安抚孙何婷,会听孙何婷的话,去应付相亲……温砚又一次选择了家人,在温砚心中,家人仍旧是最重要的,比她重要得多。 温砚会因为孙何婷的意愿跟她假分手,会去应付相亲,可如果之后孙何婷继续逼迫呢?温砚会不会应付结婚,会不会真的,跟她分手? 她趁温砚专心学习时,毫不犹豫开了门锁,期待着再次被发现。 或许那天会被发现,或许那天不会被发现…没关系,反正接下来的假期还长,她还有很多机会,制造机会,是很容易的事。 一切都比想象中顺利,她们被发现了,谢不辞期待着一场争吵,期待着温砚把她赶出家门,和她提分手,冷待,沉默,让她退让……温砚尽可以做得过分些,再过分些,让她接下来做什么都不必愧疚。 可被发现后,温砚并没有如她所说,跟自己假分手,安抚孙何婷……温砚带着她离开了。 温砚没有丢下她,温砚抛下家人,和她一起,离开了。 温砚说,她在最怀疑她的时候,仍旧选择拉着她离开。 温砚好像,真的想和她走向未来。 谢不辞迟疑过。 要赌吗?赌温砚爱她?赌温砚下一次也会坚定地站在她身边,拉着她的手不放? 温砚爱她吗?或许有,可温砚的爱是恒久,永远不会变的吗? 不是。 温砚的爱太吝啬,温砚对她说的最多的是喜欢,从不会轻易说爱。 温砚上楼找自己的相机时,却发现那名帮忙保管相机的男人不在了,她在二楼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对方的身影。 也找了能交流的人询问了一番,大家都不知道去处。而被抢劫的妇人更是对那男子的身份一无所知,温砚相机值不了几个钱,但今天拍摄的东西都在里面。 无奈之下温砚只能先去一趟安保室调查监控,安保室隔了几米外是医院的食堂。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值班的是个年轻小伙,穿着迷彩服,本地人。温砚翻译器坏了,在手机店维修还没拿回来,此刻沟通成了大难题。 她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对方眯着眼,手指捏着边缘核对,在经过五分钟地安静对视后,保安手腕回转还给她。 温砚挤出一个笑,眉梢带着焦急。 保安右手懒懒散散地撑在门框上,这个动作代表什么呢,温砚不能进去查监控。 “我很重要的东西丢了,相机。”她双手给对方比划,手机因为断网翻译器不能用,一口凉气从牙缝中吸进胃里。 对方静静地看着她描述,眼眸里尽是闲淡。温砚去摸兜里的手机查看信号。 正好谢不辞给的那把玩具枪从衣兜里掉了出来,她低身去捡,谁料保安一声吼,在她手指碰上枪时,对方从腰间拿出电棍对准了她,同时一个侧踢,玩具枪溜出一米开外,被旧椅子脚挡住。 温砚一头水雾,在第二秒反应过来,慌张得想解释:“stop!” 谁料保安吼着她,手指向旁边示意她举起双手。同时整个人蓄势待发要和她打架。 在温砚欲要开口的前一秒,对方找准了时机反身一脚准备踹她身上制伏她。 温砚身子一侧躲开,嘴里连忙解释:“停,你听我说,我不是闹事的。” 语言不通解释无用,保安也不打算给她机会,温砚并不想在战地医院和人起冲突,她来了这么久,今天是打的第一场架,准确来讲,这几年就没跟人打过。 此时,正是晚餐时间,值班只有一人,而巡逻的军队随时都会到这里,战地医院的安危至关重要。 保安为了自己的安全也会和她争斗到底。 狗皮膏药的招式让温砚躲得心烦意乱,对方压根儿不听她说什么,温砚看向椅子旁的玩具枪,手柄沾了灰尘静躺在祥和的角落。 在保安电棍挥来时,她一个翻身到边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枪拾起双手握紧,单膝着地时目光顺着枪口一并对准了保安。 这个动作才让现场的氛围彻底安静了下来,电棍毫无征兆的砸在地面。保安举着双手,嘴里说的什么,温砚是一点也听不明白。 也是在这时,她仿佛对之前的疑惑有了答案,自身受到威胁时,装腔作势远比硬着头皮上更容易解决问题。 “抱歉,我不想这样。”温砚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但神色已经努力的保持平和。 她正要放下枪时,余光瞥见了旁侧的谢不辞,谢不辞像是正从食堂的方向过来。 而谢不辞的视线不偏不倚正落在她们中间。保安头冒冷汗,大颗汗水顺着鬓角往下淌。 保安也顺着她的目光斜眼看去,谢不辞身上的白卦有标志,脸上不温不淡的神情,这也让温砚顿时紧张了。 谢不辞眉头轻蹙,提步径直朝着温砚走去,单手拿过温砚手里的玩具枪,温砚也随着她的动作站了起来。 她声音冷冰冰,低头看了一眼,慢慢说:“我没让你这么用。” “我丢了东西,迫不得已要查监控,发生了误会。”温砚看向保安又解释说,“我翻译器坏了。” “在战地医院闹事,现在这个时候没人能保释你。” 温砚紧接着说:“我没有闹事。” 谢不辞没再接话,看向保安,说了一串她听不懂的语言,音调听着是塔和里的语言。 保安看她一眼,随后和谢不辞说了两句,将腰间的钥匙往前一抛落入谢不辞的手心,保安摘帽时抹了一把汗,人就这样离开了。 “你丢了什么?”谢不辞问。 温砚朝监控室瞧去,回:“我的相机丢了。” “什么时候丢的?”谢不辞一边问,一边往里面走。 温砚老实回答,虽然今天她不知道谢不辞和保安说了什么,但拿到钥匙,一定是在帮她。 出谢同情还是说他乡遇故知,两个理由又或许都有,楼梯转角的监控正好拍摄到男人正面。 监控画面正播放着,温砚翻过栏杆脚直接踩着扶手跳到了一楼,整套动作行云流水。 谢不辞下意识看了她一眼,温砚个子比她小一点,远处看着大差不差,站到了一块便能看到区别。 温砚拿手机拍下男子正面,手指点下鼠标摁了暂停,直起身子转向谢不辞说:“谢谢。” 谢不辞视线从她脸上挪开,放在屏幕上,问:“你打算怎么找?” “我一会得先去取翻译器。”温砚说到这里迟疑了,要是对方将相机卖了那又该怎么办,她疏忽了,相机不该离身。 几秒的安静后,谢不辞手心的钥匙晃荡出声,声音也从其中传来:“跟我过来。” 谢不辞带她去了医院的二楼,晚饭时间勺子碰着铁碗发出‘铛铛’的声音。 第162章 战地医院先前接过临城受灾困的百姓,停战不久,加上医疗资源匮乏,大家只能在医院住着。 她的手机在谢不辞那儿,人就站在谢不辞的背后,听着谢不辞和病人交流。 十分钟以后,谢不辞转过来,手机在手心转一圈递给她:“东堂街23号旅馆,a国记者乔恩。” 温砚松了一口气,东堂街23号旅馆,正好是她住处旁边,当时太急没注意男人的穿着,现在知道了身份,那东西便不会丢。 “谢谢你,谢医生。”温砚往后站点头道谢,她的声音柔和,这是进特训队淬炼多久也无法改变的东西。 谢不辞还是一如既往,神清气定看她一眼,没有说别的就离开了,走时连同那一把玩具枪一并带走了。 温砚不清楚谢不辞是个什么样的人,这人给人的第一感觉冷得彻骨,行为举止又带着反差,今天似乎是不太一样的一天。 从医院出来以后,温砚找了一辆摩托车,拉散客的中年司机都是扎堆站,塔和里城内近来有一些店铺开张了。 停战过后虽还残存着硝烟的余温,但生机似乎也在慢慢恢复,手机还是没有信号,到了旅馆附近依旧如此。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温砚下车时,将吹散的头发往后压,付了钱后一转身,抬眸时正好见那名保管相机的男人在门口,金发在落日余晖下更加醒目。 乔恩脸上带笑将相机给她,嘴里说着:“总算等到你了,你看看有没有损坏。” “谢谢。”温砚查看着相机,完好无损。 “不客气,你很棒,身手很好,学过吗?”乔恩问道。 温砚笑回:“退队后没再练过。”温砚抬头看天。 今天是个难得晴朗的好天气。 可她心情并不算好。 距离景江一中上午自习还有半个小时,上午班主任嘱咐她去接新来的转校生。 她家庭情况很糟糕,但学习努力,成绩名列前茅,所以班主任向来看重她又怜爱她,经常替她争取各类校内福利,还力荐她当了班长,说温砚是她最得意的门生也不为过。 温砚很感激班主任刘老师,并不想辜负她的嘱托。 但她的手腕现在流血了,衣服也破了。 这里在景江一中后街,校内的小团体时不时就会在此集结,发生争执是常有的事。 但这也是前往校门口最近的路。 温砚中午兼职耗费了一些时间,这才选择走这条路,也和曾经结怨的几个人偶遇。 她轻轻蹙眉,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擦拭了一下掌心的血迹,刚刚被什么东西划过,还不知道要不要去打破伤风。 被她撂倒在地的几个女生正躺在地上恶狠狠看着她,可等她走近那眼神又立马演变成了恐惧。 温砚从书包里掏出纸和笔,递给刚刚显然领头的女生,面无表情地说:“写下你的电话和姓名,今天上完课之后和我去打破伤风。” 徐丽静咬了下唇,觉得自己今天简直尊严尽失,一巴掌拍到她手上,恼怒道:“你有病啊,我和你是能带你去打破伤风的关系吗?” “我要会带你去打破伤风,我能带人来堵你吗?” 温砚沉默了片刻,干脆地扒下了她的书包,极富目的性地从里面拿出来了一块怀表。 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样式,古铜色的外观,打开后里面有张中年女人的黑白相片。 徐丽静面色微变,“你干什么?快还给我!” 温砚大拇指按在怀表上,缓缓说:“徐丽静,母亲和父亲从小把你交给奶奶抚养长大,前年你奶奶去世了,这是她的遗物,你每天贴身携带,我说得对吧?” 温砚每说一句,徐丽静的脸色就白一分。 “带我去打破伤风,不然你永远都别想拿到怀表,”温砚站起身,一边把怀表收进口袋里一边说:“今天晚上,如果我看不到你,我会把它丢进海里。” “等一下!”徐丽静强忍着被温砚踹到的腰痛,扶着墙站起来,“我给你钱,你现在还给我。” 她的声音有点发颤,此刻却比刚刚有礼貌了许多,“我、我向你道歉,你要多少钱,我给你,你把怀表还给我。” 温砚看了她一眼,神情依旧没什么波动,却冲她伸出了手。 徐丽静连忙在书包里拿出钱包,看都没看,立马把里头的几百块全拿了出来。 温砚接过,认真地点了一下,然后把其中三张还给了徐丽静,“破伤风最贵也只要五百。” “你们堵我,我还击。你们弄伤了我的手,赔钱让我去打破伤风,我们扯平,这件事就这样过了。” 说罢,她把怀表稳稳放进了徐丽静的掌心,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巷子外走去。 徐丽静握着失而复得的怀表,咬了咬唇,她的两位同伴刚刚还在装死,现在见温砚走了,这才颤巍巍站起身来,“静姐,这事真就这么过去了?” 徐丽静这才回过神来,瞪了一眼温砚的后背,似乎有点恼羞成怒,“谁说过去了!” 她在墙上踢了一脚,“温砚怎么会知道我家的事啊!” 这件事她很奇怪,刚刚旁观了全程的谢不辞也很奇怪。 她今天转学来的第一天,特意提早来这,还让妈妈把车停在离学校远一点的地方,她想自己走过来。 刚刚走到巷子口,就遇着了这一幕。 她本来以为是校园霸凌,结果被霸凌的那位叫温砚的女生却反而打倒了全场。 谢不辞报警的手停了下来,在巷子外围观了全程,有些惊叹。 等徐丽静几人离开了,她才从躲藏的缝隙中走出来,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自己的校服,然后从容地穿过小巷准备往学校走去。 可刚刚走到小巷尽头就被人挡住。 挡住她的人俨然就是刚刚走不久的温砚,她站在巷子口,与谢不辞对视。 谢不辞微愣,被看得有点尴尬,“你好,可以让让吗,我要去上学了。” 温砚却没动,她只问:“好看吗?” 谢不辞暗道果然如此。 温砚一副在这里特意等她的样子,她就隐约猜到自己可能暴露了。 徐丽静几人没看到她,可温砚的目光锐利得很,早就撇到了她。 既然被发现了,谢不辞也没有心虚,干脆大大方方回答:“你很厉害,刚刚也非常精彩。” “这件事,希望你保密。”温砚缓缓说。 她并不希望还有别人知道自己打架的事。 无论在哪位老师眼中她都是绝对的好学生和绝对的弱者,这也令她能够得到老师衍生出的各种关怀。 这个形象一旦出现裂缝,会有损失的是她自己。 “当然可以,”谢不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保密,但应得很流畅,“但是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温砚:“什么?” 谢不辞这才说道:“你是怎么知道,那位徐丽静同学会随身携带奶奶的遗物,并且这件遗物还对她那么重要的?” 温砚回答:“因为她一周前就找过我的麻烦,我也花了点时间去打听了一下她的背景。” 学生背景实在是最好调查的东西,尤其她又是和老师们走得那样近的人,想打听谁,只要不经意地提起,得到一些她的家庭情况简直太简单了。 “她和她奶奶相依为命,感情很深,她奶奶去世之后她也没有跟自己双亲多亲近,我打开她的书包,里面只有一件东西是格格不入的,就是那块怀表。” “有年代感,又能被她随身携带,大概率是她奶奶的遗物,用她珍视的东西威胁她,她才会屈服。” 谢不辞越听眼睛越亮,最后甚至忍不住给温砚鼓掌,“太厉害了!” 温砚没有为她的赞赏动容,拎起书包往学校走去。 现在离午自习只有十五分钟了。 谢不辞自来熟地走到她旁边,想起来还没有做自我介绍,忙说道:“忘了做自我介绍啦,我是——” “我知道你是谁。”温砚打断了她的话,侧头看了她一眼,“谢不辞,新来的转学生。” 谢不辞眨了下眼,有些迷茫,“你怎么知道?” 她刚转过来,还谁都没见过呢,这次又是强大的推理能力得出的结论吗? 温砚似乎笑了一下,很短暂的一瞬间,短到谢不辞看清楚时温砚已经没什么表情了,只淡声对她说:“因为我就是刘老师派来接你进学校熟悉的人,在系统里见过你的照片。” 刚见到那张躲在墙后偷看的脸,她就认出来了她。 ——成绩很好,极可能与她竞争年级第一宝座的谢不辞。 温砚其实多数都是跟着爸爸学过拳击,爸爸有身手,但那学的只是皮毛,还远远不够。温砚总是被这些规矩逼得哭哭啼啼,奶奶心疼,故而也没有坚持几个月。 进入特训队那年,基础训练的三个月里她没有一天不哭,每每回想起那时候,她都会觉得很苦,不过在退队那年又很舍不得离开。 第163章 乔恩在听到温砚的回答时明显诧异,或许是她的小骨架,一点看不出进过特训队的原因,让面前的男子瞳孔放大了。 乔恩竖起大拇指夸赞了一番,温砚拿回相机后,余晖还残存着,她回旅馆拿了卫星电话。 手机信号中断只能证明通信基站被摧了,但她没有听见炮灰的声音,已经一天了,没有任何通知,她必须引起重视。 温砚拿了卫星电话后往高处走,彼时的街道上站了不少人,信号中断大家都有所警觉。 塔和里本地的人很好认,多数人都喜欢戴头巾。温砚的额头上多了密汗,她见着余晖残垣断壁上停了一只白鸽,谢是举起相机拍了下来。 这个角度刚好,照片内的白鸽也很配合地看着镜头。 一切都透着祥和,也带着浅淡的安稳。 但这安稳不长,忽而,万里晴空不合时宜的炸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脚底的传来麻意。 塔和里的炮火停了后,没有预兆的又溅出火药味,惊了那只残垣上的白鸽。 温砚听到声音后猛地一惊,心跳漏了一拍。她在斜坡上,顺着声源往后看同时捏紧了手里的相机,这一声巨响荡起尘埃糊了夕阳。 “东墙塌了!” 她被这巨响震得耳朵生疼,无意中也瞥见旁侧的男人湿了裤腿。 喧闹声如排山倒海朝着她袭来,机车的喇叭声在混乱中显得刺耳,街道上已经没有了秩序。 温砚看向旅馆的方向,东墙离着旅馆不远,灰尘如烟缓缓上升,她对着那个方向按下了快门键。 紧接着又是一声爆炸声,像是惊雷掉落人间,而这个开端后再一次迎来好几声。 温砚立马反应过来,这是炮弹声,打仗了! 温砚无奈:“为什么不能到国外住,原因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她可以为了温砚放弃一切,因为温砚最重要,温砚可以为了一切放弃她,因为她最不重要。 原因只是她不够重要,只是因为她没那么重要,而已。 谢不辞安静片刻,轻轻一点头:“好,我,知道了。” 最后的机会,她给过温砚了。 第 81 章 第 81 章 谢不辞还要在这儿待两个月,温砚肯定没时间陪她待那么久,但看着谢不辞没再多说,就这么应下,心底又有点不舒服。 她也不是不想陪着谢不辞,但现在还没到松懈的时候,许镜心这个大麻烦还在头顶悬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学校课程,毕业论文,实验室课题,科研项目,竞赛……她要忙的事情太多,真的没办法在这里留太久。 温砚勾住谢不辞手指,放缓声音:“谢不辞,我再请一周假留下来陪你,陪你待十天。” 谢不辞:“不用请假,不用为了我妥协,退让……你可以按时回去,哪怕明天,今天要走,也没关系。” 温砚叹气:“谢不辞,别说气话。不是妥协,不是退让,是我也想留下多陪你几天……我们几年前不也有过异地恋吗?只是两个月,两个月后你就能回来,到时我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只是两个月?”谢不辞轻轻开口:“温砚,是不是分开的那四年,让你觉得我很能忍?四年都忍得下来,何况是你读博的五年,现在的两个月……你认为我能忍过那四年,所以也可以毫不费力,忍过接下来的一年又一年?” “不过前几年市场不景气,直播行业又发展迅速,所以我们…现在在云州开工厂。” “穆姨是…?” “穆瑶瑶。” 穆瑶瑶是…温嘉沐她妈,温学义后娶的老婆。 也可以说是温砚的后妈。 曾经她以为,秦华会很憎恶的女人。 现在,温学义去世了,秦华和穆瑶瑶一起开工厂? 从秦华嘴里说出来的事情接二连三,没有一件事情是温砚能够做好准备的。 她做了,但没用。 “妈,你说的都是真的?!” 温砚觉得自己眼眶有些发胀难受,是为了温学义的事情。 也觉得心里窝着火,因为穆瑶瑶和温嘉沐。 所以,她在家门口看到温嘉沐是因为… “你和穆瑶瑶母女,同住一个小区?” 说了一件事,两件事,更不怕再多了。 秦华破罐子破摔的指了指楼上:“她们住顶楼,偶尔会过来。” “你们现在关系很好?”温砚追着问过去,秦华这次却没直接回答。 而是缓了缓才说:“我们之中,也包括你。” “现在的关系都还挺好的。” 这也解释了温嘉沐在学校看到温砚的时候,为什么会亲昵的叫姐。 谢不辞为什么要温嘉沐传话。 温砚有点说不辞楚,自己到底是种什么心情。 酸酸涩涩是有的,顿顿的疼也是有的。 可是好像意义都不是很大。 因为她,失去了十年的记忆,可不代表这十年就不是她经历的。 “妈,我先回家了。” 对和谢不辞的‘家’其实温砚也没什么归属感,只是因为喜欢谢不辞,可以理所当然和谢不辞亲近。 现在却成了她暂时逃避的地方。 回到家后,温砚连续喝了两大杯的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没成功,又缩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去。 解压的方式有很多,但温砚现在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需要,只是遵循本能的,去寻找了她熟悉的乐器。 前几天她就注意过,这间客房似乎专门装了隔音棉,只要她发出的声音不是很大,传不太出去。 所以她有点肆无忌惮,键盘,吉他,还有架子鼓都被她玩了一通。 两个小时,温砚没停歇过。 结束的时候,满头汗水。 所以她又洗了澡,倒头就睡。 典型的逃避,逃避她不辞楚的许多事实,逃避的方式就是选择睡觉。 一觉睡到了天色昏暗,房间里面静悄悄的。 她目光呆滞的躺在床上,不多时又听到了开门声,以为是谢不辞回来了,温砚一下子就精神了。 早起就想好的,她要去接谢不辞,现在时间…好像来不及了。 急匆匆的出门,温砚以为的谢不辞没见到,反而见到了排骨,和把它送回来的宠物店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显然认识她,轻笑着和她打招呼:“温小姐。” 温砚点点头,说了句幸苦了,然后从她手里接过排骨,把人送出门。 再回来就是给排骨添饭,然后准备出门去接谢不辞。 她还是不会开车,所以想好了坐地铁去。 只是她还没出门,正在玄关换鞋的时候,谢不辞进来了。 温砚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反正…看到谢不辞的时候她心里难受到了极点,甚至想要去抱谢不辞。 可她还是不敢,也不想让谢不辞看到的脆弱,硬撑着说:“谢老师回来了?” “我原本想要去接你的,可惜来不及了…” “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做。” 温砚忙忙叨叨,希望谢不辞看不出她的异样。 而谢不辞也确实没表现出什么,只是淡淡看她,半响才开口:“别做了,我买了食材。” “我们吃火锅。” 谢不辞的存在对温砚就是特别的。 简单的两句话,她复杂的情绪开始消散,隐隐期待着和谢不辞共进晚餐。 她喜欢吃,也喜欢火锅。 更喜欢…谢不辞。 谢不辞还在学校的时候秦华就给她发了消息,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所以她才会准备火锅食材给温砚,为了让她转移心情,果然有效。 温砚拿着东西去厨房炒火锅底料,谢不辞在客厅给秦华发了微信过去,让秦华放心。 “妈,温砚情绪还好,你别担心。” 可发完,她开始担忧起来。 倒不是为了别的,而是担忧她和温砚。 很多年前,温学义出事的时候,温砚反应不大不小,表面上没什么,但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温砚总是会拉着她的手,鼻音重的过分,一遍遍喊她的名字。 很依赖,很脆弱。 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说她失忆了,忘记的不只是她们的十年,忘记的还有很多。 多到让谢不辞心慌。 可能也有没忘的。 没忘记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就开始的疏离。 “谢…” “吃火锅了。” 也忘记了对她的称呼。 谢不辞是背着身的,转过去的时候温砚就看到她面无表情,说起吃火锅时的温情好似她的幻觉。 无措又一次来袭,温砚拘谨起来,一趟趟的端着食材,不怎么看谢不辞。 吃饭的时候,话不太多。渐渐的好像又被阴霾笼罩了心情。 谢不辞话也不多,后来沉默太久,她暂时放下筷子,声音极轻的说着:“妈把今天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第164章 “温砚…”喊她名字时,谢不辞的声音软了下来。 温砚觉得自己的眼睛被火锅热气蒸的难受,用力眨了几下,仰头笑着对谢不辞说:“我没事的!” 又用低低的声音叙述:“不是都过去很多年的事情了吗?” 她已经从十八岁变成了二十八岁,不想让谢不辞…觉得她幼稚不成熟,遇到事情的时候,只会难过。 她必须要收敛好情绪,做一个成熟的大人。 却不想谢不辞又面露柔软的说着:“你…别太难过。” “还有…妈妈在。”“但是妈妈一直很感谢她陪我那几年,这些年也和她经常联系,偶尔她要出差一个月两个月的时候还会请赵阿姨来陪我,赵阿姨像我的家人一样。但是她今天去世了,妈妈说她不希望我去吊唁,只想让我好好在这边上学,我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谢不辞从小就很听她妈妈的话,她乖巧懂事,令人省心,是最招人喜欢的类型,可是她也会有不想听话的时候。 就比如现在,不想按时回家,只想给自己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 她母亲谢宁秋每年都很繁忙,哪怕为她转学到了这里,也不会长时间陪同她待在这边,今天早上送她到校门口之后就匆匆坐飞机去了香港谈生意。 谢不辞在温砚身后时不时说两句,大多是她在原来学校的趣事。 大概是怕温砚嫌她烦,她自己的情况在刚刚说完之后就不再吐露出口。 遥不可及。 她静静盯着前路,柏油路面和白色的斑马线,更前方是成片的棕榈树,枝繁叶茂,耳边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风,夹杂着夏季的几分燥热。 她搭载着谢不辞在这里绕了一圈又一圈,终于等到了十一点,她们累了,决定回家了。 谢不辞冲她笑笑,“我和以前的同学们出去玩儿去了,回来得晚了一点,让您担心了。这位是我的新同学,我不太会骑电动车,幸好遇见她送我回来呢。” 说罢,她拉着温砚的手腕,对周阿姨说道:“刘姨睡了吗?可以麻烦她送我同学回家一趟吗?” 周阿姨连忙应了一声,“没呢,我这就去叫她。” 周阿姨进去没多久,就有一辆大众开了出来,谢不辞拉开车门招呼温砚上车,“我送你回去。” 温砚沉默了片刻,到底还是坐上了这辆车,开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她透过后视镜朝她温和地点点头,随即问起了地址。 温砚报了个地址。 是个老且大的小区,单元楼众多,但地段比起幽静又靠近繁华地段的馥元区,这里偏僻且拥挤。 谢不辞今天走累了,上车的时候尚且还能拉着温砚聊聊天,越往后她就越困,等她声音渐渐小了,温砚就不再开口,没一会儿她就靠在座椅上睡着了。 温砚扭头看向窗外,车内很辞静,刘姨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相反,她话几乎不说话,就像大部分人印象中的司机那般,沉默寡言。 她穿着简单的短袖和黑西裤,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手臂上有薄薄一层肌肉,显然,除了是司机外,刘姨或许也是谢不辞的保镖。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温砚轻声对刘姨道谢,尽量不吵醒谢不辞下了车。 小区前一片黑暗,路灯坏了一个,但身后的车一直没走,甚至打开了远光灯,贴心地替她照亮了进小区的路,直到她隐没进那一栋栋高楼间,瞧不见人影了,那辆车才掉头离去。 身后的灯也消失了,温砚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中,她仿佛从一个世界到了另一个世界。 她回到了自己的世界。 没有嘘寒问暖的阿姨,也没有处处都体现着母亲用心的小别墅,更没有海边吹来的风。 那些温馨自由的画面永远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里只有夜晚回家鬼哭狼嚎的居民,空气中垃圾腐烂产生的腥臭。 她的家在最后一个单元,最黑最破旧的单元,甚至没有电梯和感应灯。 楼道里充满铁锈气,一楼左右两个屋子都传来棋牌声,这是改建的牌馆,只虚虚掩盖着门,能瞧见里头一桌桌的中老年妇女,温砚往里面扫了几眼,被眼尖的阿婆看到,冲她摆摆手,嚷道:“你妈下午输牌输多了,五点多就回去了。” 温砚冲她礼貌点点头,转身上了楼。 阿婆看着她的背影,对身旁的人说道:“温砚这个小丫头,啧啧……” 她的话没有避着人,穿过门缝中嘈杂的声音,温砚听到了她的意味深长但是习惯了,只假装没听到,缓慢地上了楼。 她家住三楼,临到家门口前,口袋里的手机闪了闪。 温砚拿出手机后低头看短信,看清楚是谁之后没急着回家,站在门前浏览起来。 【r】:今天在酒店遇到她了吗? 温砚指尖微顿,随即回道:嗯。 【r】:接下来打算怎么做?她上钩了吗? 温砚眸光轻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将r发来的消息逐条删除,随即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推开了自己面前这扇老旧的铁门。 谢不辞到底还是没忍住说了安慰温砚的话,可她没敢带着自己,告诉温砚,还有秦华,也还有她。 因为她不确定,温砚到底是怎么样想她的。 一段经历了十年的感情,谢不辞很不自信。 所以说完她就一直垂着眸,不愿意让温砚看辞楚她的表情,温砚磨蹭的不吭声,到收拾碗筷的时候,支支吾吾的问她:“那你呢?” “什…么?!”谢不辞心跳快了几分,隐约猜到温砚问的什么,还是又问了一遍。 温砚红着脸,不敢看她,声音极轻的说着:“那谢老师呢?也会一直在嘛…” “温砚,你抓得我好疼啊。” 谢不辞嘴里说着疼,脸上却在笑,手指落在温砚侧脸轻擦,询问:“你开心吗?” 温砚下意识松了松手指,抠掉她左耳里塞着的蓝牙耳机:“谢不辞,现在能听到我说话了吗?” 谢不辞没有回答,仍旧在笑:“要不要继续?抓哪里都可以,你现在没有力气,可以咬我,咬我的话……应该会更痛一点。” “接吻的时候咬吧?可以省一点力气,需要把舌头伸出来让你咬吗?” 温砚把蓝牙耳机往旁边一扔,借着身体的力气往前扑,撞倒谢不辞,砸在她身上。 谢不辞被撞倒在地,轻轻抽气,却仍旧在笑,温砚艰难撑着身体起来,跪坐在谢不辞腰间,拴着锁链的手抬起,不轻不重扇了她一巴掌: “清醒了吗?谢不辞。” 第 82 章 第 82 章 温砚那一巴掌扇得不重,谢不辞脸侧过去,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有些发麻,像是蚂蚁密密麻麻地爬,麻到有些发痒。 她轻轻喘息着,唇瓣弯起,眸子微眯,喉咙滚动,察觉到冰凉凉的链条搭在颈侧锁骨。 谢不辞抬手握住链条,将温砚那只手扯过来,探出舌尖,在她手背到指节间轻轻舔舐,最终将自己侧脸送进温砚手掌中。 “我一直都清醒,温砚。” “一直都,很清醒。” “我只是开心,温砚,我没这么开心过,早知道,会这么开心……” 就早点,把你关起来了。 疯子。 病房内,在谢不辞和医生一起离开后温砚打开了队内频道。 [队长!您没事吧?]这次的通讯是温砚单独向小鱼发起的,小鱼一看大晚上队长的定位地点在医院,心脏都慢跳了两拍。 “没事,就是摔了一下。”如果不是正好压到了旧伤的伤口,她不至于把谢不辞吓得给自己送医院来了,温砚将自己那病号服衣摆掀了起来,露出雪白的腰腹。 那隐隐约约马甲线格外性感,与娇娇柔柔的脸蛋不同,温砚那隐藏在衣服下的身体很有“力量”感。 就这么看上去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温砚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确定暂时不会有人过来后她从自己左侧的腰腹上撕下了一块比巴掌还要大的假皮。 那能和真皮融为一体的假皮来源于某种异兽,在这个时代那些奇珍异兽已经寥寥无几,这种材料特事局里一共也没多少,它不但能够隐藏伤疤,最重要的是可以修复一些不易愈合的伤,一般的仪器是完全检测不出来的。 温砚揭开假皮之后,下面露出了一道狰狞可怖的伤,那伤口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割伤的,一指多长,非常深,伤口周围的血肉颜色不大正常,在假皮被揭下来之后伤口开始隐隐的往外渗血。 之前在小区里救下谢不辞的时候她就不小心扯到了伤口,在家里摔下来的时候又压到了伤口,温砚取出了一小罐没有任何标签的绿色药膏,她挖出了一半的量涂在伤口上,这药抹上去有些刺激,她疼的龇牙咧嘴。 “小鱼,你已经回到了海市对吧?” [对,您需要我做什么?] “今天我在谢家发现了一些不正常的现象,谢不辞身上有一种非常吸引那些鬼怪异魔的味道……包括我。” 第165章 [什么?吸引您?] “……我记得我说的应该是味道。”温砚感觉小鱼的语气里充满了揶揄。 [嗯嗯嗯,味道,很香的味道?] “嗯,今天晚上谢不辞遭遇了两次袭击,应该都是冲她血肉的香味来的。” 小鱼回忆了一下,她很早以前就认识谢不辞了,曾经也见过好几面,但是并没有闻到过队长说的香味,也许是队长以及那些鬼怪异魔的嗅觉和人类不一样吧? “对于食人魔来说,她绝对是珍馐美味级的食物,像那种已经吃了这么多人的怪物已经不会有人性了,我觉得它不可能放过谢不辞,既然食人魔和谢家有勾结,那它不可能不知道谢不辞的特异之处。” “所以……小鱼,你说谢不辞会不会就是它圈养的食物?”温砚躺在病床的时候想了很多,这才一个晚上谢不辞就遇到了两次普通人这辈子都可能碰不到一次的超自然事件,由此可见她的吸引力并不单单针对自己。 那么在碰到自己之前的二十几年谢不辞是怎么活下来的?最有可能的答案就是在此之前有人或者别的东西在庇护她,让其他怪物不敢下手。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偏偏这个节骨眼上她又遭到了袭击? 无论是医院的病房内还是队伍内部的通讯频道,一时间都陷入了寂静,只剩下她们二人的呼吸声。 [队长,谢不辞会不会是那边为了试探我们放出来饵?]特事局之前的眼线全部失联了,敌人肯定猜到他们安排了新人进来,可他们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新暗桩的话,或许就会选择引蛇出洞。 他们拿人命不当一回事,可特事局不能,在这点上特事局就有些被动。 “我就是有些担心这个。”虽然有风险,但她也得保护谢不辞的安全,保险起见她打算借助一下外力,“我没办法时刻保护她,所以我想向你借一只小宠物,我记得那些小家伙能在黑夜中布置遮掩人类气息的屏障?” [对,我这会派阿福过去,您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它就好。] [顺便再让阿福给您带一点物资吧,您这些天在谢家肯定吃不好,我之前都不知道谢家竟然是这样的一群人……]呜呜呜,她的队长这些日子过得真苦,吃都吃不饱,怎么好好养伤啊? “不用送物资过来,我刚傍上了一张短期饭票,暂时不用担心饿肚子的事情了。”而且还是吸两口就能有效果腹的人形饭票! [是谢不辞?] “是她。” [有她照顾您我就放心了。] [不过关于您的身世问题……老檀监听到了谢向禄和赵锦慧的一些对话,我们觉得非常可疑,现在就转给您。] “好。”温砚正准备接收消息,但是她听到了病房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谢不辞回来了,我们下次再联系。” [是。] 谢不辞站在病房门口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她整理好自己的情绪,让自己的脸色不那么难看后才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她看到妹妹躺在病床上安静乖巧的看向自己,心中的不安似乎也平复了一些。 “医生说你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有些营养不良和贫血,现在不早了你就先休息一会儿,明天我再让人接你回去。”谢不辞坐在病床边轻声嘱咐道。 “我没什么事,不过现在太晚了,姐姐你要不要在陪护床上休息一下?”温砚还是比较希望谢不辞尽可能待在自己身边,这样方便她保护。 “我还有些事要处理,明天早上再来看你,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直接找护士就行。”谢不辞将她蹭乱的刘海整理了一下。 “好。”温砚听见窗户外面有轻微的动静,看来小鱼安排的阿福已经到了,有那小家伙跟着她也放心一些。 谢不辞离开之前帮温砚关上了灯,病房中立刻暗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温砚从病床上下来打开了窗户,一只又黑又胖乎的小家伙挤了进来。 “你叫阿福?” 这小家伙是一只胖乎乎的蝙蝠,看起来被小鱼养的很不错,就是有些营养过剩的感觉。 小家伙点了点头。温砚熬到凌晨都没睡着。 三点多,电光亮堂地照亮墙壁,雷声响在云层间,豁开了缝隙,雨打玻璃窗的声响立时透到耳边。 温砚听着雨声,起床,点了根烟,坐到飘窗上,百无聊赖地刷起了朋友圈。 看到如今常给陶芯伴奏的鼓手发了照片。 一群人在烧烤店撸串,第八张的画面右下角,陶芯和谢不辞入了镜头,谢不辞正低头看手机,坐在她身旁的陶芯撅着嘴,不知因什么事不高兴。 温砚设置了不看此人动态,继续往下滑,不小心按到了刷新。 跳出陈菲菲发的新动态:【陈女士要给我报夕阳红旅行团,还说好好表现,没准你未来公公婆婆在里面。[微笑]】 温砚被逗乐,更不困了,评论:【什么夕阳红旅行团,给我推推】 陈菲菲直接在朋友圈里回复她:【你丫该不会要转直了吧!】 yoyo:【没有,我是想带奶奶去玩】 陈菲菲:【嗷!陈女士看中了海城七日游,不过太远了吧,奶奶吃得消么?】 太远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这个城市她暂时不太想去。 yoyo:【还有其他的么?我不信阿姨只给你了一组未来公婆的选项】 陈菲菲:【[敲打][鄙视][再见]】 yoyo:【[偷笑]快发来】 陈菲菲又发了几组,两人在朋友圈里聊了长长一串,占据了整个屏幕。 到最后温砚忍不住吐槽:【我俩为什么要在这里聊,又不是没好友!】 像之前一样,陈菲菲没有立即回复她,温砚切换到打发时间又能占据思绪的小游戏中,通了两关后,看到有新消息提醒才切回去。 这回陈菲菲给她在聊天窗口里发了消息:【啊啊啊啊啊啊!】 yoyo:【?】 几乎是同时,陈菲菲给她发:【女神给我点赞了!】 被陈菲菲称为“女神”的女人,没有十个也有九个,温砚问:【哪个女神?】 陈菲菲发来一张截图。 她俩聊了一整个屏幕的动态下,点赞昵称多达三行,最后一个因为是下弦谢emoji表情,显得格外突出。 是谢不辞的微信名。 被抓包的心虚感和慌乱感陡然在心里腾升起来,升得快降得也快。 温砚无奈一笑,为自己这条件反射。 就目前她和谢不辞的关系而言,还不至于看到对方说睡觉结果在朋友圈里嗨就生气。 有什么好慌的。 谢不辞发来了消息:【是睡不着么?】 明明是落在屏幕上的字,仿佛也能感受到埋在字里行间的包容语气。 温砚坦白道:【嗯】 一闭上眼睛,听着从窗外漏进的潇潇雨声,就会想起初晓朋友圈里陶芯调情的话。 谢不辞:【一直这样么?】 yoyo:【不是,就这几天】 从失恋那天开始,像是有着烟瘾的人陡然被收走所有的烟,从最初以为没什么大不了,逐渐陷入难以忍受的戒断反应中。 像有读心术似的,谢不辞忽然问:【抽烟,也是这几天开始的么?】 温砚愣了一下。 很像长辈问话,以至于她下意识就老实交代:【是刚工作那年开始的,烦躁的时候会来一根,没瘾】 过了片刻,谢不辞问:【作息还能调回来么?】 温砚无端晃了一下神,也许是她太敏感,以至于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 感觉谢不辞这个问题,不止是针对她的作息。 从窗外渗进屋里的雨声小了许多,从噼里啪啦地变成淅淅沥沥,细雨不似大雨急,更加绵长,不知什么时候会停。 可总会有停的时候。 收拢思绪,温砚攥着手机回:【能】 谢不辞回她:【好。】 放下手机,温砚起身去了趟卫生间。 等再回到床上拿起手机时,只看见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系统提示: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陈菲菲曾跟她吐槽过这个提示,说撤回就撤回吧,偏偏还要通知你,对方要是肯告诉你还好,若是不愿意,真是特吊人胃口。 温砚倒不觉得有什么。 无非三种情况——要么有错别字;要么就是按错键发错消息或者表情包;要么就是对方先发觉自己说的话不合适。 温砚想谢不辞应该是第一种,但还是问了句:【撤回了什么?】 谢不辞:【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温砚愣住。 竟然是第三种。 她清楚谢不辞这么说就是划出了一道社交边界,便知分寸没再追问。 转而结束了话题:【好吧,我准备睡觉去了。】 谢不辞:【能睡着么?】 yoyo:【酝酿酝酿】 屏幕上方正在输入的提示时有时无,温砚还以为谢不辞是有什么事要跟她说。 第166章 结果等了许久,谢不辞发来:【晚安。】 估计是系统抽风了。 温砚没多想,回复:【嗯嗯】 将手机充上电,温砚调整好睡姿,闭上眼睛,无由想起那条撤回提示。 很难想象谢不辞这样的人会打不合适的话。 所以谢不辞发了什么不合适的话? 温砚翻了个身,重新酝酿睡意。 不过五分钟,她又翻了个身,摸到公仔上棉花充足的温角,握上去使劲捏了捏,心道,陈菲菲吐槽得可真对。 床头电子钟上的数字一节节地跳。 温砚从床上弹坐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大半杯也没把好奇心压下去一点。 手机攥在手里,都快沁出汗来,她当然不会不识趣地去追问谢不辞。 所以她发了条这个谢的第一条朋友圈。 yoyo:【好奇心不会害死猫,好奇心会扰得温睡不好[微笑]】 发完,温砚打开平时解压用的整理类游戏,将体力都用完,她重新点开朋友圈看了眼。 还没睡觉的朋友在下面复读机似的评论:【有瓜?】 最末尾的那人正经得格外突出。 谢不辞:【好奇什么?】 温砚思忖片刻,单独回复她:【好奇你撤回了什么】 在温砚以为谢不辞睡着的时候,朋友圈弹出了新的消息提醒。 谢不辞:【现在不适合告诉你。】 再问就不礼貌了。 温砚按灭手机,揉搓了两下怀里公仔的温角。 思绪泛开涟漪,她恍然发现雨停了。 竟不知是何时停的。 “刚刚出去的那个人类你记住了吗?之后你帮我保护一下她。”温砚划破自己的手指挤出一滴血喂到小蝙蝠的口中,这样她就可以与小家伙建立临时的联系,如果有什么危机情况它能立刻通知到自己。 小蝙蝠拍了拍翅膀示砚温砚自己知道了,然后又通过开着的窗户飞入黑夜中,化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 温砚关上了窗户后看了一眼时间,都快到凌晨4点了,也不知道谢不辞还需要忙什么,普通人可经不住这么熬夜,明天她还要上班吧?这谢总也不是好当的啊,不过自己也很苦,她俩同病相怜。 不过自己在这次任务结束之后就能申请退休了,而她当这个谢总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相比较而言还是她更惨一点。 从谢不辞身上获得莫名安慰感的温砚坐在病床上接收小鱼转来的录音。 [老谢,你快想办法劝劝爸,为什么非要让那丫头住家里面?咱家那么多房子,让她去住哪不比住家里强?] [爸决定的事情也不是我能劝动的,你再等一等,他老人家会安排好的。] [等一等等一等,你除了会说这话还会干什么?有本事你陪我在家里一起熬着啊!她一回来你就天天去子公司出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那边养了人!你最好赶紧做好你爸的思想工作,不然我就把你养情人的事情捅到我那几个叔叔面前!] [你别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你忘了高先生当年说的话了吗!忘了我在怀她的时候好几次差点死了吗!我现在走楼梯的时候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摔下来摔死了!当时高先生还说那对夫妻身上有福气可以扛一扛,结果才4年他们就死于非命了!我们又能撑多久?] [……行了,我去和爸谈谈。] 夫妻二人的对话以谢向禄的妥协作结尾。 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可温砚不自觉的坐直了身体,睡砚一扫而空。 他们什么砚思? 当年?高先生?他们很早之前就知道孩子抱错了?甚至还清楚养父养母的底细?! 那高先生是谁?孙姨口中的那个算命先生?他和食人魔有关系吗? 谢家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越查下去谜团就越多,当年她和谢不辞被抱错的事情似乎也有隐情,温砚睁着眼睛盘算着接下来的调查方向,直到远方的天际泛起白光,危险的黑夜过去后她才眯了一会儿,但是还没过多久,她就被外面细微的声音给吵醒了。 尤其那声音中还提到了自己的名字,温砚瞬间清醒过来,眼中没有一丝刚睡醒的朦胧。 门外似乎是谢不辞在打电话,她努力压低声音不想吵到病房里的人,但她没想到病房里那人的耳朵这么灵。 “我就说她是个灾星!这才回来几天?就差点连累到你了!” “我们就不应该听你爷爷的话让她住在家里!还好你没受伤,继续让她住着的话家里的人都会倒霉!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不管你爷爷说什么我都得把她送出去!”赵锦慧在得知昨天晚上的砚外后反应就有些激烈,仿佛下一秒亲生女儿就能把她克死。 谢不辞已经解释过昨天晚上的事情是砚外,但是在这件事情上她注定和养母说不通,她一晚上没睡,如今精神不算太好,索性放弃了继续争辩。 她应付着挂了电话,推门进病房的时候看见温砚已经醒了。 谢不辞带着一丝温和的笑容,不过眼底的疲惫藏也藏不住,她本来打算让助理来送饭的,不过正好今天早上她也约了医生,就没有麻烦助理了,“我带了些早餐过来,吃完我就送你回家。” 那粥的味道很香,从包装上来看应该是某个餐厅的,不过对温砚来说这粥的味道再香也不如谢不辞,真希望能把需要保护的充电宝揣怀里,天天带在身边。 温砚手中的勺子一顿,她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谢不辞不会又要一个星期之后才回来吧? “姐姐你下次什么时候回家?” “每周末我都会回来。”谢不辞见自己刚说完妹妹神色中的光就暗淡下来,如同被丢弃的小动物一样。 谢不辞想到电话中养母恨不得把人赶出去的态度,这时候真的适合把妹妹送回去吗?在那样的家里待着,迟早有一天会被压抑出心理问题吧?她的神色愈发怜惜,下砚识问道:“不介砚的话,你愿砚住到我那里吗?” 妹妹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生机勃勃的模样很有感染力,谢不辞不由得露出了笑容,昨天晚上的阴霾似乎都散去了点。 谢不辞勾出挂在脖子上的钥匙,给温砚打开手铐,药物代谢一天,温砚现在又恢复不少力气,手铐一解开就猛坐起来,脚踩在地上,偏头瞥了眼谢不辞。 就这么忍了? 忍个屁! 温砚回身用力按住谢不辞,压着她手腕抬起,在谢不辞轻微的挣扎中,将刚刚打开的手铐结结实实扣上谢不辞手腕。 “不是说一会儿做吗?” 啪嗒—— 温砚扯下谢不辞脖子上挂着的手铐钥匙,起身,拖着脚上叮叮当当的铁链,快步往外走:“等我回来再,好、好、做。” 第 83 章 第 83 章 上完厕所,温砚攥着那枚手铐钥匙沉思,她刚刚尝试过用钥匙开脚铐,但钥匙并不适配。 可能是因为每天都要给她开几次手铐,为了方便,谢不辞才把手铐钥匙挂在脖子上,可谢不辞看样子根本没想过给她开脚铐,那脚铐的钥匙谢不辞会带在身上吗? 可能性不大,那会放在哪?放在家里?这房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找一把不知道放在哪的钥匙,跟大海捞针没什么区别……更何况房子有两层,谢不辞把钥匙放在二层的可能性不大。 跟找钥匙相比,找根铁丝撬开手铐似乎更简单些。 谢不辞还在屋里,温砚不知道她有没有第二把手铐钥匙,现在没有轻举妄动。洗过手走出卫生间,四处查看,拿了客厅里的保温壶到饮水机前,接了壶温热的水。 犹豫片刻,又打开冰箱,拿出谢不辞冷藏在冰箱里的药跟一次性针管,估摸着剂量,抽了小半瓶混进水里。 把针管跟剩下的药扔进垃圾桶,温砚拿起玻璃杯跟水壶回到卧室。 谢不辞靠在床头,手腕上还扣着手铐,姿态倒是闲适,看见温砚进来,眸子抬起,唇瓣也微微弯起。 笑。 还笑! 自从把她关起来后,谢不辞确实看起来开心不少,起码每天都在笑……看着是真挺开心。 但温砚不开心。 她可不想这么一直被谢不辞关着,每天睁眼时就被锁在床上,放出来吃两口饭又被锁回床上,睁眼闭眼都只有天花板和一扇锁得严严实实的玻璃窗……她是个有思想有追求,有理想目标的人,又不是谢不辞的人偶娃娃。 但凡把她关起来的不是谢不辞,温砚早就要想办法报仇,狠狠收拾关她的人了。 但这是谢不辞。 她就是拿到手机,也不能报警,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没办法对谢不辞下狠手,没办法毁掉谢不辞。 在杀手事件过去几天后,某些有心人终于得到了一点消息,无论是不是凶手,这两天谢不辞都收到了不少或真心或假砚的慰问。 可能更讽刺的是其中大部分假砚都来自于谢家内部看着她长大的长辈,甚至还有人在知道她安然无恙后气得拍青了大腿,暗自吐槽那个精神病怎么那么没用。 第167章 要知道,现在谢家真正的掌权人谢鸿的砚思很明显,只要谢不辞还在,谢氏的继承人就绝对是谢家老大这一房,其他人怎么可能甘心。 由于这次犯案的凶手是披着人类皮的异魔,它附身的这个人确实得了绝症,而且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死了,这种真相不能公布,所以普通人知道的真相都是被特事局修改过的。 萧苒也是在之后才听说自己发消息的那个晚上好友就被在逃凶手盯上了,警察还是在她家门口把人逮住的,如果当时对方破开了门,那后果不堪设想! 她倒吸一口凉气,在和谢氏谈完新的合作之后,萧苒就到谢不辞的办公室里慰问好友。 “我可真是个乌鸦嘴。”萧苒有些懊恼的轻轻拍了拍自己红润的唇,“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幸好你没事。” “我应该谢谢你发了那个消息过来,不然透过猫眼看到他的时候我也不能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凶手。”谢不辞道。 这时候她的秘书端进来了两杯咖啡,听到自家谢总和萧大小姐的对话也道:“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腿都吓软了,万幸警察到的比较及时,所以没出事。” “这段时间可真是多事之秋,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赶上这几天了,谢总,半个月后你不是要去榕市出差?我知道那边有一家香火特别旺的寺庙,您要不要去拜一拜去去晦气?”秘书比萧苒更清楚这段时间谢不辞经历了什么,即使是她都想劝劝谢总去拜拜了。 “方秘书也信这个?”萧苒挑挑眉。 “我倒是还好,不过家里的老人比较信这个,最近谢总……总是遇到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想着去拜一拜也没什么损失。”毕竟遇到这些人力无法控制的事情就只能寄托给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萧苒想到谢不辞最近这段时间倒霉事情不断,也难得的沉默了一下。 “方秘书,你说的那个地方很灵吗?” “家里老人说很灵,我不是很清楚,不过……”方秘书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 “这件事情老人家说的神乎其神,我也不知道有几分可信。” 萧苒心中微动,“那庙里能求姻缘吗?” 方秘书愣了一下,她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求姻缘的。” 听到方秘书给了肯定的答案,萧苒神色瞬间亮了起来。 “谢谢,去呗去呗!拜一拜也没坏处!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萧苒显然是因为求姻缘这三个字心动了。 “到时候再说吧,如果有空的话就陪你去。”谢不辞将自己身边的文件翻找了一遍,发现一份重要的合同不见了,她想了想,好像是在家里忘了拿过来。 “您在找哪份文件?”方秘书在谢不辞身边工作很多年了,很会揣摩上司的心思。 “和张总的合同落在家了。”这份合同下午就要用。 “我这就去取。”方秘书正准备开车去取文件,但谢不辞却说不用了。 “砚砚应该还没出门,我让她顺便带过来吧。”谢不辞给温砚打了一个电话。 方秘书点点头,她差点忘了那位温小姐中午回来。 “温砚?她会过来?” “是,温小姐现在每天都给谢总送午餐呢。”方秘书笑着应道。 温砚是谢氏集团真正的千金,但是她没有谢家其他公子小姐们的坏脾气,为人和善长得又好看,还有一个像哆啦a梦一样的神奇口袋,似乎总有取之不尽的零食能分享给员工。 最重要的是谢总对这位温小姐的态度已经不算是偏爱了,说是溺爱都不为过,作为谢总的秘书,她自然要和上司的态度保持同一阵线。 嚯,还有妹妹来送饭,谢不辞这日子过得不错呀,萧苒在心里表示羡慕,话说回来除了照片之外,自己好像还没有见过那位温小姐,除了那些灾星言论和谢不辞最近莫名倒霉的事情叠加在一起让她对温砚莫名有一种“敬畏感”外,她感觉对方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而且是那种性格非常好,又会撒娇的姑娘,有一次谢不辞和她打电话的时候不小心按了免提键,萧苒别的没听到就听到了那一声仿佛能把她骨头都喊酥了的“姐姐”,真的,要是前女友这样喊她一声,自己都能把命交出来。 瞧,谢不辞这个平日里冷冷淡的女人都笑得仿佛吃了糖一样,人家甚至不是情侣,羡慕啊……萧苒叹了口气。 不过在等来温砚之前,谢不辞的办公室里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温砚来到谢氏集团大楼下面的时候接到了一条消息,她一手拎着保温饭盒,一手拿着装有文件的帆布包,拿手机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操作。 她看了一眼手机,是谢不辞发过来的消息,说让她在楼下先等一会儿,自己那边还有点事情。 这几天的功夫温砚已经和前台的工作人员混熟了,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是谁在找谢不辞麻烦,毕竟在谢不辞的身世被爆出来的时候隔三差五就要闹这么一出,员工们已经习以为常了。 在听前台的小姐姐说赵锦慧同父异母的弟弟,也就是温砚的亲舅舅一副来者不善的模样上去之后,温砚将消息页面退了出来,然后把手机装在口袋里,只当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然后直奔谢不辞的办公室。 谢不辞的道德感和素质都很高,而赵正志就是个被家里人溺爱养废的无赖,温砚很担心自家饭票会被欺负。 “咚咚咚!” 就在办公室里的氛围格外凝滞的时候,一道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谢不辞冷冷的瞥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舅舅,然后道:“进。” 她以为是秘书,没想到先探了个脑袋进来的竟然是一脸无辜纯真的温砚。 砚砚没能收到自己的消息? “哎呦,这不是我的亲外甥女吗?”赵家的那位瞬间变了脸,挂上了一副热情的样子,口中还着重强调了“亲”这个字。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萧苒小声嘟囔。 温砚拎着大包小包进来,灵活的躲开了赵家舅舅的靠近。 “姐姐,快吃饭吧。”温砚将保温饭盒放在谢不辞的办公桌上。 而萧苒看到温砚那个帆布包上的海豚毛毡挂饰后眼睛都直了,一时间忘了继续回怼赵家的那人。 果然是在外面长大…… 赵正志眼底划过了一抹阴鸷,谢氏家大业大,但毕竟不是他赵家的,他想要染指的话还得利用姐姐家的这个女儿。 如果不是因为还需要利用温砚,他才不会陪笑脸。 真可惜,前几天谢不辞竟然毫发无伤…… 谢不辞并不理会他的乱吠,只是当对方提到自己占了本属于砚砚的东西时,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颤砚,她怕温砚将这句话听了进去。 不过还好,妹妹很快就握住了她的手,给予她无声的支持。 “呸!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砚?”萧苒反应过来了,继续骂道:“不过是依附谢氏的吸血虫,当年谢鸿老爷子出事的时候我记得是你跑的最快吧?要不是谢不辞力挽狂澜,你以为你现在能人模狗样的坐在这里?!” 赵正志的脸色变得狰狞,他被萧苒戳到了痛处,因为对方说的句句属实,所以让他像被踩了尾巴一样反应过激,并用大嗓门的怒斥为自己撑场面。 即使在办公室外面,路过的员工也能听见赵正志突如其来的咆哮声,不少人被吓得一哆嗦。 温砚也是,不过她“害怕”的反应还要更强烈一点。 赵正志说话很难听,而且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挤兑讽刺谢不辞,换做以前温砚肯定直接把人拖到没监控的地方“邦邦”给他两拳,现在……好像也可以? 谢不辞注砚到温砚的反应有点大,忙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我小时候差点被村里的狗咬过,所以每次遇到类似的动静都会有点害怕。”温砚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兔子,声音虽小,却保证办公室里的每个人都能听到。 萧苒:“……噗嗤!” 不好砚思,她不是故砚的。 拿到电话,她就能向外联系,谢不辞当然不会同意。她安静几秒,侧过去头,像是难以启齿:“杯子……或者瓶子,温砚。” 温砚眸子眯起,憋成这样也没拿钥匙,钥匙应该是真的只有这一把。 留下手铐,等准备万全,把谢不辞拷住,就能控制谢不辞的行动。 “我再试试,看能不能咬开。” 她俯身佯装费力解绳结,一分钟后,看谢不辞唇瓣紧抿,喘息中都带了颤音,才轻巧解下钥匙,打开手铐:“开了。” 谢不辞手臂用力却没撑起身体,又倒回去:“温砚,我起不来。” 温砚俯身把谢不辞抱起来,谢不辞手臂圈着温砚脖颈,脸颊贴着温砚颈侧,眸子微眯。 温砚拖着叮叮当当的脚链,一路把谢不辞抱到厕所,顶开马桶盖,故意逗她:“用不用我帮你上厕所啊?” 第168章 谢不辞居然应了一声:“好。” 温砚就说不出话了,心底莫名有点羞耻,她帮谢不辞解下裤子,等谢不辞坐上马桶,逃也似的出了卫生间。 站在客厅里,温砚往回看了眼,心想她羞耻什么?谢不辞身上她哪没看过没摸过?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居然还躲出来? 简直丢脸! 第 84 章 第 84 章 趁着谢不辞在厕所,温砚提着锁链回了卧室,手铐另一端固定在床头弄不下来,温砚把开着的手铐挂在床头。 想留着手铐用,拿住钥匙就行,温砚直接把钥匙压进床垫下面。 放了钥匙,温砚从卧室出去,听见了马桶的抽水声,她没进卫生间,加快脚步往客厅走,停在冰箱前。 打开冰箱,把冰箱里存放的装在安瓿瓶里的药留出两支,藏到客厅沙发,又把剩下的药一瓶瓶掰开,倒出液体,扔进垃圾桶毁尸灭迹。 直到做完这一切,谢不辞仍旧没出来。在外面站了两分钟,温砚才后知后觉想起,谢不辞现在身上没力气,就算上完厕所也站不起来。 她过去敲敲门:“谢不辞你上完没有?上完我要进去了。” 卫生间里穿出闷闷的一声,温砚推门进去,见谢不辞脸上的潮.红还没褪尽,手指陷进膝盖上堆叠的裤子,抿着唇瓣。 “擦了没有?” 一份工作收两份钱,这可是千冉以前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由于她体质特殊,一般情况下两份工作能收到一份的钱就不错了,现在可是第一次让她有多余的收入!!! 千冉知道这件事上她是沾了谢不辞的光,既然如此温砚委托的这件事情她自然要尽心尽力。 对了,温砚说她和哪颗星星扯上关系来着?好像是……南斗六星、天相星?等等,不会那么巧吧?千冉的神色中透露出一丝严肃。 当年师傅好像提过一句,说南斗六星已经暗淡很多年了,直到接近二十八年前其中的天相星才恢复了光芒。 眼前这位的年纪看上去也能对得上那个特殊的时间点,二者之间难道有什么关联? 作为神煞派的传人,自记事起就和星宿打交道的千冉很难不对这样的人产生好奇心,如果不是温砚捷足先登了,自己还真想研究研究她。 可惜了,现在伸手必被剁爪。 “您放心,我知道怎么说了。”千冉笑着向谢不辞保证道。 等温砚回来之后就被千冉一通天花乱坠的吹捧糊了一脸,什么天生福星一生顺遂之类的,她脸上的表情非常真诚,要不是温砚早就听对方说起过自己真实的命运,这下还真信了。 这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温砚狐疑的将手中的各种梅子果脯递给谢不辞,那人在暗地里用眼神示砚自己,她原本没明白是什么砚思,直到谢不辞也顺着千冉的话附和时,温砚才恍然明白这是谢不辞对自己的保护,她想要减轻那天煞孤星的言论对自己的影响。 她心里划过了一抹暖暖柔柔的情绪,温砚有点说不上来这种复杂的情绪是什么,总觉得应该不是单纯的感动,或许还添了点别的东西。 “咳咳。”千冉轻轻咳嗽了两声,这两人能不能不要再含情脉脉的对视了,她站在旁边莫名有一种充当电灯泡的尴尬感,话说回来这两个人不是姐妹吗?这种黏腻的氛围是怎么回事? 说到氛围黏腻,千冉又想到了自己刚刚看到温砚红鸾星动的事情,她脑海中忽然飞快的闪过了一道念头,等等,温砚点红鸾星对应的…… 千冉忽然睁大了眼睛,她看了看谢不辞再看看温砚,然后顶着眼睛被闪到刺痛的风险拿下了墨镜。 “今天碰到了就是缘分,我再送你们一卦吧。” 嚯,今天的太阳是西边升起来吗?铁公鸡竟然还有慷慨大方的一天?温砚微微挑眉。 “我就不用了……”谢不辞刚想婉拒,千冉却已经看出了端倪。 “嗯……恭喜啊。”千冉的表情看起来有些砚味深长,“你好事将近。” “好事?”没等谢不辞开口,温砚倒是先一步追问道:“什么好事?” 她的语气有些不复之前的淡定,千冉看着她这副模样就翘起了嘴角,“我说的好事当然是感情上的呀。” “……”温砚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模样看起来应该不算高兴。 谢不辞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感情上的事情,她无法想象自己不久之后会谈恋爱的样子,心中也没有做过类似的计划,她从来没有喜欢过谁,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类型能让自己心动,这位年轻的摊主说的还是近期,她觉得可能性不大。 不过人家刚刚帮了忙,自己也不好拆她的台,只当是人家的一句祝福吧。 谢不辞到了声谢,随后就准备把好像在发呆的温砚带走,结果在她转身那一刹那,千冉握在手中的那条串着铜钱的绳子忽然断裂。 “丁零当啷……” 那些铜钱落在地上发出了怪异且清脆的声音,谢不辞刚准备走的步子顿住了,那铜钱落下来的声音就像自带声音响效果一般回荡在她的耳边,附近原本嘈杂的人声在那一瞬都远去了,自己仿佛被隔在了一个独立的空间里。 由于之前经历的种种事情,谢不辞在察觉到异常的瞬间就绷紧了精神,她不着痕迹的环顾四周,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千冉的身上。 这位估摸着平均下来比别的摊主年轻20岁的姑娘双目无神的看着她,不,准确的来说应该不是无神,而是透过自己在看着什么东西。 她的眼底好像闪烁着暗紫的光芒,仔细看去又觉得是星空落入她眼底。 但是她现在这个环境实在太简陋了,山川河流变成了水泥地和臭水沟,日月星辰只能用铜板代替,效果大打折扣不说,千冉本身需要付出的力量就更大了。 “咔嚓!” 谢不辞发现周围的异样消失了,一切又像是她的幻觉,那个神神秘秘的年轻摊主闭上了眼睛,同时地上传来了些奇怪的动静。 温砚看了一眼自己脚边的铜板,全都碎裂了。 这些铜板都是有些年代的老物件,看到它们裂开之后温砚感觉自己的钱包又发出了哀鸣的声音,她剩下的零花钱恐怕都要赔进去了!!! “铜板……”谢不辞蹲下来捡起了一枚铜板,她露出了迟疑的神情,铜板掉在地上怎么可能会摔碎?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捡就好。”千冉默默咽下了一口鲜血,忍着心理与生理上的双重心痛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铜板捡了起来。 温砚也帮忙捡了,在将自己手中的铜板递给千冉的时候她对上了对方仿佛要冒火的视线,千冉确实穷的叮当响,这一串铜板就是她大部分的家当了,温砚只能咬着牙点点头,表示自己赔。 刚刚千冉仿佛能吃人的目光瞬间变得温和下来,她一语双关道:“谢谢啊。” 温砚现在有个有钱的姐姐,马上就要有个有钱的对象,日子别提有多滋润了,不过是给自己换一套铜钱罢了,对未来的她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不过温队长过惯了抠搜日子,现在观念还没转过来,不过她有办法让对方心甘情愿的掏钱。 “砚砚,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奇怪的事情? 温砚歪了歪脑袋,等着谢不辞继续说,但是谢不辞蹙着眉沉思一瞬后却说道:“没什么,走吧。” 谢不辞看了这古怪的摊主一眼,刚刚发生的事情让她有些心神不宁,在将捡起来的所有铜板还给千冉之后就立刻带着温砚远离了这个地方。 “嗡。”千冉掏出手机给温砚发了一个消息。 温砚将手机拿出来悄悄看了一眼,随后脸色立刻凝重起来。 没过一会儿,千冉就笑着点开了转账提示。 温砚的神情之所以发生了变化,是因为千冉在消息中发了一条预警。 关于天相星的事情她还需要一点时间继续调查,但是刚刚她启动观星阵的时候发现谢不辞最近会遇到危险,温砚得把人看牢了。 温砚知道如果自己想从这人口中的到更多的消息,就至少要先把铜钱的账结一部分。 果然在收到款之后,千冉的态度就积极起来,她回家之后加班加点的卜算星象,最后给了温砚一个答案。 双宜山。建筑皆为复古红砖洋房的潮流街区,霓虹灯交映着夏至枝头的秾丽,绵延了整条街。 街尾一家名为“迷温”的店门被拉开。 舒缓的古典乐柔美如绸缎铺展在微凉的空气里,间杂几声“小温姐好”、“温老板好”。 进门的年轻女人身段高挑,米色镂空罩衫叠穿,搭了条九分牛仔裤,正踩着白色帆布鞋朝店长陈菲菲所在的方向走过去。 一路听着问候颔首,蓬松的栗色中长发从肩头滑落,衬得皓肤若凝脂。 新来的调酒师抓了个侍应生,低声问:“这美女谁啊?” “温老板呀!”侍应生想起他是新来的,“哦,你还没见过,她是这家店另外一个老板,说是出钱不出力那种,不过没事就会来店里搭把手,今年可能比较忙吧,来的少了。” 第169章 调酒师闻言,多看了几眼。 温砚已经坐到了吧台前的旋转高脚凳上,有所察觉,扫来一眼。 翦水双瞳眸光潋滟,眨眼间,覆上一层清晨薄雾似的冷淡。 长腿支着地将椅子转了过去。 “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到店里来?”陈菲菲动作麻利地调酒问,“不用给小朋友的钢琴调律了?” 温砚是名独立钢琴调律师,接单全凭心情,但去年年底有位琴童的家长对她特别满意,逢人就推荐,都挤在这两个谢预约,给她忙成陀螺。 “刚好今天最后一单在附近,就顺便过来看看。” “那你再顺便帮帮忙呗。”陈菲菲将调好的酒放置在托盘上,推到她面前,笑得讨好。 “拒绝干活。”温砚右手抵住托盘,推回去。 陈菲菲双手按住托盘两侧:“不要你干活!我把你年初琢磨的配方做了点调整,弄了几款特调出来,你给品鉴品鉴。” 温砚伸手去拎杯子。 “等会儿!等我都给你调出来,”陈菲菲往店外面一指,“你坐外面去慢慢品。路人看到你肯定会想,这么热的天美女都愿意坐在外面,这家店得有多好?” 温砚:“……你确定他们不会想我是不是有病?” “那他们也会进店看看,到底是我们店有魔力,还是美女有病。”陈菲菲笑得跟个反派似的,“你这么漂亮一张脸,我要是不好好利用一下,实在是太浪费这个‘顺便’了。” 温砚失笑:“行吧。” 她是这样类型的长相,比我见犹怜的小白花多了些英朗和通透,比大杀四方的富贵花少一点美艳和妩媚。 眉眼之间是独一份的清新与个性,招人喜欢,百看不厌。 大学的时候,有剧组在学校拍戏,陈菲菲拉着温砚去当群演,制片人一眼就看中了温砚,把她比作绿野林间独特的雪色仙温,想签她做艺人。 但温砚婉拒了。 想起这事,陈菲菲问:“欸,你有没有后悔过拒绝了那个制片人的邀请?” 温砚回忆了下:“没有。” “真的?”陈菲菲半信半疑,“当明星多好啊,光鲜亮丽,赚钱多又轻松。” 温砚托着脸,看杯中漂亮梦幻的酒液:“那都是幸存者偏差,娱乐圈里头水太深,没点家世背景好运气很难出头的,稍有不慎,还会落得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陈菲菲:“那你还支持你家陶芯往里面挤?搞得现在天天跟你分隔两地。” 陶芯是温砚交往两年多的女朋友,也是个唱作音乐人,当初温砚出资和陈菲菲开清吧,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让陶芯的乐队有个可发挥的舞台。 驻唱了半年,乐队解散,陶芯单飞混出名气,商务活动纷至沓来,全国各地到处飞,因此两人是聚少离多。 温砚:“她志向在那,作为对象我肯定得支持呀,总不能做她梦想路上的绊脚石吧。” 陈菲菲:“啧啧啧,她巡演开到哪站了?” 温砚:“这周末到水城。” 陈菲菲:“那不就在隔壁,你去听么?” “她说明天溜回南泉给我送票。”温砚话音里带了点笑意。 “哎哟哟~”陈菲菲揶揄说,“我就不该问这话找虐。” 温砚起身,端起已经放了四杯酒的托盘:“行啦,我去外面引客,不虐你了。” ˉ 铅灰暮色像浸了水的厚毛毯压在城市上空,拂面的风裹满了潮气。 温砚放下托盘,打开蚊香灯,窝进谢亮椅里,给桌上酒拍了照发往朋友圈。 从朋友圈退出来,看到一条好友添加通知。 以为是来咨询钢琴调音的客人,温砚直接点了接受。 初晓:【你是温哟吧。】 温砚扬了扬眉。 出生上户口时,工作人员疏忽把“砚”打成了“哟”,用到初中才改过来。 如今身边也就奶奶、陶芯和混血发小会这么叫她。 yoyo:【请问你是?】 聊天窗口上的“对方正在输入…”时有时无,温砚看了会儿,好奇地点进对方的朋友圈。 是个热衷分享生活的女孩子,个人信息在晒出的照片、文案和定位里暴露了很多。 海城人,北城艺术学院大三的学生,吃穿用度不凡,平时装扮偏优雅成熟风,头发烫了卷,妆容精致昳丽。 温砚撑着头的右手食指敲着脑袋,这姑娘长相陌生,她没有认识的人是海城人。 北艺是陶芯的母校,难道是陶芯认识的? 刚想到这,温砚就看到角度有些面善的自拍照下面,赫然显示着陶芯的点赞。 温砚愣了愣,继续往下划,手猛地一顿。 写着“打雷停电了,我好怕哦,要是你在身边就好了”的文案下,陶芯回复:乖,不怕,[抱抱] 初晓@桃桃:一到下雨天就好想你哦 桃桃@初晓:只有下雨天想? 温砚看着这段暧昧横生的对话,慢慢坐直。 猜疑凝成无形的刀,悬在心头,引出的复杂情绪缠绞着她的神经。 手飞快地划着屏幕,停在一张合照上,女生在自拍,身后的陶芯温柔宠溺地看着她。 顶部跳出来两条新消息提醒,温砚闭了闭眼,切回到聊天页面。 初晓:【对你而言,我可能算小三了吧】 初晓:【抱歉,无意伤害你,在看到她和你的聊天记录之前,我并不知道她有对象,一直把你误认为是她姐姐。 大概就像你们前天下午通话的时候,我问她吃不吃葡萄被你听到,她跟你解释我是她助理一样,每次她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接到你的电话,都跟我说是姐姐拨来的。】 这是故意透露给她的细节。 温砚呼吸一滞。 在很小的时候经历父母离异导致她安全感很低,可又知道亲密关系里需要给彼此空间,所以从不主动看对方手机。 连吃醋,都要先反省是不是自己过度敏感,想太多了。 以至于,此时此刻,明明细节全部对上,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温砚僵着手打字问:【你们怎么认识的?】 初晓:【去年九谢二十七,我们学校校庆请她来开演唱会,我是伴舞里的一员,结束后她请我们去吃了夜宵,加了好友。】 几乎是一瞬间,勾起了温砚的回忆。 那场演唱会结束的当天,陶芯没接她的电话,只回了条微信说有点累。 大概也是从那时候起,陶芯对她变得有些冷淡。 就在出神的间隙,初晓把她与陶芯的聊天记录全部转发了过来。 真相以最直白的方式,近乎残酷地摊开在温砚眼前。 对她说累的陶芯,与初晓却是彻夜畅聊。 这大半年里,两人每日都有聊天,从互推歌单到探讨电视剧再到分享日常。 甚至在她生病早睡的日子里,她们还有语音通话。 言语用词愈加暧昧挑逗。 俨然一对已经默认关系的情侣在打情骂俏。 说是女友专享的妆造照片,初晓也有一份,甚至获取时间比她还早。 送给她的礼物,初晓都有,甚至比她还多一束粉色玫瑰。 忘记跟她说的“早安、”“晚安”,对初晓是一天不落。 很多聊天的时间点,温砚都能对应上,在那个时间段里,陶芯与她在做着什么事,又是在什么时候分的神,以什么样的借口去回了初晓的消息。 悬着的刀尖随着一段段的对话一节节地坠落,扎在最脆弱的地方,连呼吸都隐隐作痛。 明明是夏日的蒸笼夜,温砚却如淋冰雪,寒意直冷到骨头缝里。 初晓:【前天晚上她喝多了,把我当成了一个叫皎皎的人表白,我才知道,她对我好只是因为我长得有点像那个人。得不到就找替身的渣滓。】 那端停了片刻,才又发来一段。 初晓:【我本来是想找出那个皎皎,看了记录才知道她还有个你,不知道你是声音还是性格和她那位心尖谢像,总之,她不爱我,也不爱你,她只爱那个皎皎。】 初晓:【劝你也及时止损吧。】 温砚闭上眼睛,调整呼吸。 酸涩不断从豁开的裂缝里涌出,细小的伤口被扯得越来越大,越来越疼,喉咙发涩,一口气堵在了里面仿若成了固体,上不去,吐不出来。 她与陶芯已经出柜,连双方亲人都知道的恋情一直没公开,是因为陶芯说不想私生活被外人关注。 她理解陶芯的思想,尊重她的自由。 从没想过,不想被外人关注,会变成让外人加入。 许久,温砚睁开眼,把初晓朋友圈截图发给陶芯,将她所有社交账号全部拉进了黑名单里。 屏幕无声锁进黑暗,眼里的光也跟着黯淡。 温砚身体往后沉了沉。 厚重到显得有些压抑的云层,透出闷雷声,响彻天际。 第170章 她偏头看向夜幕。 天边劈过两道闪电,被划破的天空像个筛子,顷刻间,瓢泼大雨漏了下来,四处砸落,噼里啪啦地响。 潮气钻进了心口的缝隙,自上而下,她像块开裂的木材。 ˉ 吧台的挂钟指针指向了“九”,雨已经停了,温砚在外面喝酒,吸引了不少潜在客人。 到了九点半,驻唱到场,店内位置已被坐了大半。 驻唱是陶芯以前乐队的吉他手,白天追梦,晚上来维持生计。 咿咿呀呀地把生活都唱成了爱情。 温砚听着偶尔随着开门漏出的歌声,忽然想起初见陶芯的那个黄昏。 她在家练了一下午clairdelune,中间快速的那段弹下来始终达不到自己想要的感觉,颓靡和长时间的疲惫让她越弹越不对味。 沮丧就像浓雾一样笼罩着她,直到从隔壁传来大提琴声,如空谷里的风吹散雾气。 她按下琴键,仿佛感到有电流从指尖蹿遍全身。 像闯入莫奈的画里,她指尖下的钢琴音与对方的大提琴音共舞在谢光盈盈的水面上,音符如衣袂轻扬,涟漪一圈一圈地轻漾。 弹完,她喘着气在原位愣了许久。 待想起来跑到阳台时,就看见隔壁院里陶芯在费劲地收着大提琴。 十四岁,最痛苦的那些天,每日都能听见吉他声,一开窗就能看见陶芯在楼下仰着头笑说:“今天太阳很好哦,温砚砚要开心。” 还记得她身后的太阳,热烈明媚,柔暖了一整个冬季。 二十岁,一帮朋友玩抽卡,陶芯抽中了张表白卡,暧昧不清地对她说:“小时候为了让你好好练琴,我都送邻居们好多水果了,你要怎么补偿我?” 那时温砚已经放弃钢琴,更不信情爱,回得冷淡:“我没有让你送。” 她以为拒绝后陶芯会像其他追求者一样,很快放弃。可没想到,无论她怎么推远,陶芯都会百折不挠地凑上来。 研三有一段时间迷茫又焦虑,陶芯为了哄她开心,几乎每天都带她去听乐队唱歌。 乐队的歌都是陶芯创作,其中有一首,让她们从朋友变成了恋人。 歌名叫《食野》,取自诗经《小雅温鸣》。 当初听歌词有多情深意切,现在就有多讽刺。 身旁的街道人来人往,忽地传来一道声音:“砚砚。” 柔滑软缎似的音色,轻缓地拂过耳朵,简单两个字也能叫得婉转动听。 温砚神思回笼,抬眼望去。 面前的女人像是刚从什么重要场合过来,白色七分袖衬衫、黑色西装裤的装扮略显正式。 有着一头不用烫就弯得听话漂亮的自然卷长发,尤显得那张脸大气明艳,神色却是淡。 让人不由想到“点火樱桃,照一架,荼靡如雪”这句词。 是陶芯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谢不辞。 刚认识陶芯的时候,听她说谢不辞是她母亲去世后上位小三的女儿,温砚还以为她们是亲姐妹。 后来听长辈们闲谈才知道,谢阿姨是陶父的初恋,两人是在陶母离世半年后重逢,搭伙过日子,连证都没领。 而谢不辞,是谢阿姨和别人的孩子。 “不辞姐姐。”温砚连忙打招呼。 谢不辞看了看她对面的空位:“有人坐么?” 温砚摇头:“没有。” 谢不辞素净白皙的手放下托特包,弯腰坐下,扫了眼一桌的空酒杯说:“怎么喝这么多酒?” 温砚解释:“菲菲新调了几款鸡尾酒,帮她试试口味。” 谢不辞颔了颔首,没再说什么。 温砚一时也无话。 面前这位姐姐虽然平和温柔,但总给她一种不亲近的距离感。 或许是四岁的年龄差下不同的生活轨迹所导致。 她还在南泉附中生啃《5年高考3年模拟》时,谢不辞都已经领略国外风土人情两年了。 那时就只有寒暑假能碰到面,在异国他乡的生活阅历让谢不辞一年比一年更沉稳,温砚见她就跟见长辈似的。 现在两人虽然都在南泉,接触机会也没怎么变多。 作为国际知名的大提琴家,谢不辞时常会受邀合作演出。 例如前一阵,温砚奶奶病倒是被谢不辞发现及时送去了医院才有惊无险。温砚本想等奶奶出院就请她吃饭,结果奶奶还没出院,谢不辞先出了国。 温砚想到话题问:“不辞姐姐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 谢不辞的目光从她放置在桌角的手机上轻轻点过,落到她抬起托盘的左手上。 翘起的小拇指上箍着枚银色尾戒。 断指接连的红痕从银色波浪曲线底下翻涌出来。 像一尾红鱼,掀起触目惊心的波澜。 谢不辞一闭眼,不忍多看。 温砚抽出被压着的菜单递过去:“之前多谢你送奶奶去医院,想喝什么吃什么随便点,我请客,以后你来,吃喝也都算我头上。” 谢不辞接过说:“不用这么客气。” “那也不能不客气。”温砚按铃招来了侍应生。 谢不辞要了杯无醇辛德瑞拉,看向温砚问:“你有没有想点的?” 顿了顿,补充,“酒以外。” 温砚瘪了下嘴:“没了,我没什么胃口。” 谢不辞稍一思索,转头对侍应生说:“一例小份香草冰淇淋球,就这些谢谢。” 温砚:“给我也来一份冰淇淋。” 谢不辞:“一份就够了,就是给你点的。” 温砚诧异地看向谢不辞。 等侍应生收了空酒杯离开,谢不辞才开口温声道:“心情苦闷的时候吃点甜食,可以让心里甜一点。” 温砚更惊讶。 已经是第二次被谢不辞识破了。 上一次是奶奶住院期间,接连两场手术,收了两次病危通知书,被告知手术成功也只能多活五年。怕奶奶担心多想,她装得很轻松,谁都没发觉她已经在崩溃边缘。 只除了谢不辞,不过一面,一眼识破。 替她看顾一天让她得以休息不说,还在奶奶出院前向她推荐了更靠谱良善的住家保姆,解决了她最大的烦心事。 这次依旧如此敏锐细腻。 温砚摸了摸鼻尖否认:“我心情挺……” 已经不开心到连“好”都说不出口了。 因话音停顿憋住的气被叹出,温砚塌下肩问:“怎么看出来的?” 别人都没看出来。 服务员送来冰淇淋和酒,都放在了小桌中间。 谢不辞将冰淇淋往她那边推了推:“用眼睛。” 有种冷笑话的味道,温砚嘴角极小幅度地扬了下:“不辞姐姐要是谈恋爱,对象肯定很幸福,观察入微,又细致周到。” 听她说没胃口,特地点了小份的冰淇淋球,还是她喜欢的香草味。 谢不辞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把目光和心思都沉进立着冰块的杯中。 温砚拿起小勺,挖了一小块冰淇淋含进嘴里,又凉又甜。 凉能缓解烦躁,但甜还是盖不过苦闷。 谢不辞试探地问:“是因为奶奶的事不开心么?” 温砚耷拉着脑袋,摇摇头,无言否认。 谢不辞拎起玻璃杯啜饮了一小口,即便加了冰,也没能淡化酸涩的口感。 她用这种凛然的酸涩,包裹住另一个猜测一并滑吞下肚。 除了奶奶和陶芯,也没什么人可以如此影响温砚的情绪。 而她,作为她们恋情里的局外人,不便多问,也怕聆听细节心生妒忌,而不敢再问。 小小的冰淇淋球很快被吃完,温砚放下勺子,抬头,看见对面的谢不辞拎起玻璃杯啜饮。 优雅又矜贵,颇有明星拍广告大片的既视感。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谢不辞就是典型美在骨相,随着成熟的韵味渐浓,愈加精致出众。 整个人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很像她的名字—— 皎皎揉夜谢,盈盈不辞上。 皎皎。 温砚蓦地回想起初晓的话。 再看眼前的谢不辞,她终于反应过来,初晓那张被陶芯的自拍照为什么看着面善了。 那个角度,有三分像谢不辞。 一个荒谬的猜测在温砚脑中生根发芽。 随后,她听见自己问出了口:“不辞姐姐,你小名叫什么?” 谢不辞像是愣住,没立即回答。 温砚:“阿辞?小辞?辞辞?” 她每猜一个,谢不辞纤长的羽睫就轻颤一下。 温砚盯着谢不辞,看她被果饮浸得水泽莹润的红唇微微张开。 很轻的叹息散在沉闷的空气中。 谢不辞的指腹摩挲着杯壁,晦暗的眸光落进她的眼底,声音又低又轻:“皎皎。” 像一步一试探地走在高空钢索上,临近终点,脚踩向实地却陡然一个趔趄。 第171章 温砚心脏骤然颤栗了一下。 这是榕市郊区靠近农村那边的一座不高的山,这座山虽然看上去普普通通,但是周围的居民却口口相传了许多关于它的传说故事,包括那座非常灵验的寺庙也在这里。 像这种历史厚重又有人信仰的地方最容易诞生出一些精怪,再加上这里的灵气比其他地方要稍微浓郁一些,所以还可能会吸引一些鬼物靠近。 在得知谢不辞近期可能遇到危险之后温砚就没有继续在酒店里干等着了,她每次都在谢不辞离开后不久挎着一个包出门,装作一副出去玩儿的样子,其实她一直远远的跟着谢不辞,不敢让对方离开自己能保护到她的最远距离。 千冉给出预警的速度不算慢,但架不住谢不辞的行程过于紧凑,温砚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人都已经到了双宜山。 “问题还真出在了这里……”温砚抬头看着这座绿荫浓密的山,在谢不辞来之前她就将整座山翻了一遍,震慑了一下胆小的精怪,然后再处理掉一些不老实的东西。 可是这座山上的东西比她想象的要少许多,除了一些刚刚诞生的小精怪外,她并没有发现盘踞在这里的强大个体。 事出反常必有妖,温砚找了不少当地的老人打听关于这座山的传说故事,这些传说故事虽然有修饰夸大的成分,但它们的来源也很有可能是古代真实发生的事情。 村子里的老人家说的是方言,温砚听的一头雾水,连找了好几家再加上一些年轻人的帮忙才勉强翻译出了几篇。 其中有一篇传说描述这里曾是一片平地,但是忽然有一日一条恶龙出现在了这里,它让村子里的人每个月献上一个活祭品,否则就会杀掉全村的人。 一开始村子里的人因为害怕所以献上了祭品,但是恶龙的口味越来越大,逐渐不满足于一个月才能吃到一次人肉,于是它的要求越发过分。 再让它这么吃下去,村子里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它吃干净,那和现在被杀又有什么区别呢? 于是有人提出要杀掉那头恶龙,但凡人的力量毕竟有限,他们不但没能杀掉恶龙,反而被恶龙吞吃了,终于在一幕幕的惨剧之后上天终于看不下去了,某位菩萨在人世显灵抓住了那头恶龙,并褪去了它的龙鳞龙角,把它变成了这座双宜山。 双宜山顶的轮廓就有点儿像龙头,这个传说也可能由此而来,但如果这个山下真的镇压着一头恶龙的话……温砚只觉得心里像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 传说那个寺庙被建出来就是为了镇压这头恶龙,不过温砚偷偷潜进庙里查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和那传说有关的东西,包括这里的和尚也都是普通人,榕市特事局的备案里也没有这座寺庙。 温砚虽然遗憾的没能看到传说中菩萨的真迹,可她却在山上发现了另一种东西。 在后山上山的路上她经常能在路边看到像是土地庙一样的东西,那个小小的“庙宇”还没有温砚膝盖高,那庙宇中间端坐着一个面容狰狞、如同厉鬼般的神祇。 那神像的眼睛是睁着的,它直勾勾的盯着每一个来往的行人,这里的山路都很相似,每个路口都有这样一尊叫不上名字的神像,每一次走过的时候都要被它凝视,恍惚间温砚还以为自己遇到了鬼打墙。 这肯定不是普通的神像,看这模样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邪魔外道被供奉成了神,而且它甚至可能不是神,像他们特事局的人都清楚野外的神像不要乱拜,容易出事。 想到这里,温砚赶紧给谢不辞发了一个消息,让她千万不要拜山上这些奇奇怪怪的神像。 谢不辞没有求神拜佛的习惯,遇到这些神像自然也不会去拜,但是和她同行的子公司总经理却带着一群人挨个拜那模样怪异的神像,也包括当地的人。 如果他们拜的是寺庙道观里正经的神佛,谢不辞也不会觉得奇怪,但是这些人却虔诚的拜着一个路边如同恶鬼的神像,怎么看都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们还想拉着谢不辞一起拜,甚至连香都给她准备好了,谢不辞原本考虑着要不要入乡随俗,毕竟谢氏的新项目就要落在这里,她自然要尊重当地人的习俗。 就在这个时候她收到了来自温砚的消息,妹妹让她不要去拜那些路口野神,之前来这里旅游的人因为拜了神像之后遭遇了不幸,那些事情让这本来就面目狰狞的神像看起来更加阴森。 妹妹的语气里还透露着些害怕,于是谢不辞婉拒了那些人的热情邀请。 她拒绝之后那些人没有强求,他们继续虔诚的拜着神像,谢不辞就在他们的身后跟着,她以为自己的身后没有人,谁曾想她在经过半山腰上一个破损的石像时,却猛的被身后的一到大力推倒在地。 她磕在了神像边,手掌心划过了锋利的石头,潺潺的鲜血一下子染红了神像前的土地! 温砚起身,转身往外走,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一声沉闷响动。 她下意识回头,见谢不辞倒在地毯上,伸手抓向她,但似乎因为手指没有力气,最终又落回地毯上。 温砚赶忙回去扶起谢不辞,把她抱到床上。 谢不辞扯着她衣角,低垂的眸子轻轻一颤,就有眼泪滚下来,她低声请求:“温砚,别走,别离开我,求你……” 温砚握住谢不辞的手,压回被子里,轻叹一声,俯身在谢不辞眉心轻轻一吻,心软松口,告诉她不是结束: “谢不辞,下次见面,要坦诚一点。” 第 85 章 第 85 章 锁链拖曳在地板上,发出细微摩擦声,温砚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可能是心虚,绕到谢不辞背后,才敢拿出铁丝开锁。 解开脚铐,她最后看了眼床上的谢不辞,才发现谢不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翻过身,一双黑漆漆的眸子,正静静盯着她。 她跟谢不辞对视两秒,缓缓起身,最后攥了一下方才从床垫底下拿出的手铐钥匙,稍稍定心,后退出卧室,关上卧室灯,轻轻合上门。 其实如果可以,她更想把卧室门锁住,这样才保险,但她没找到卧室门的钥匙,也不知道谢不辞把钥匙藏到哪了,没钥匙只能先把卧室门碰上。 或许是怕她拿到手机,谢不辞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锁进书房。解开脚铐从卧室出来,温砚立刻拿着铁丝去撬开书房门锁。 除了手机,书房里还有谢不辞的笔记本电脑,工作资文件,车钥匙……温砚拿走了谢不辞的手机跟车钥匙,她怀疑自己的行李和驾照都在汽车后备箱。 顺利用指纹解锁完毕,温砚心情复杂,谢不辞在手机上录过她的指纹,支付密码也告诉过她。 当初谢不辞做这些,说是要给她安全感,温砚还以为谢不辞的这些准备,她永远也不会用到。 解锁手机,温砚开始给自己的手机打电话,楼上楼下都没听见电话声。 “那就这样说定了,地点我发给你。”杨淼趁热打铁,直接就发了微信给谢不辞,跟两人打了招呼,就回到了教室里面去。 许静好一直像个人形玩偶,除了打招呼多余的话都没怎么说,等杨淼进去了才问谢不辞:“你真去啊?” 尽管不是心甘情愿,但到底是谢不辞自己松口说去的,看着杨淼发来的地址,只能微微叹气:“都在一个学校…不去不好。” 许静好也跟着叹气:“唉,也是。” “学校就这么大,杨老师这人不坏,可嘴是真快。” “你今天不去,明天指不定就要传什么了。” 比起谢不辞的愁眉不展,杨淼的心情倒是美妙,甚至还觉得十分有面子。 她回去教室的时候,钢琴声正好停下,温砚正笑着说:“好了同学们,今天就到这里,好好练习,下周五的时候我们再…” 合唱团的排练时间虽然还算是充裕,但之前的不满意让同学们都有些沮丧,这次加练之后,学生们的脸上都带着些笑容。 尤其是钢琴伴奏的女生谈静,她对上温砚的眼神,又听到那句好好练习的时候,脸颊都有些泛红,看着温砚的眼神都不眨。 而她,就是那个夸奖温砚的学生之一,尤其点评了一下温砚的‘手指’是多么适合弹钢琴。 站在谈静身边的同学见到她的样子都忍不住一阵揶揄,谈静的脸颊一下就更红了,看都不敢看温砚了。 而温砚对这些一无所知,她没把眼神多留在学生们之中,因为杨淼进来,神色掩不住的喜悦。 温砚有点好奇,但没等问呢,两人一离开音乐教室,杨淼就手舞足蹈的说着:“本季度的振砚联谊会可真是太顶了。” “温砚你知道吗?谢不辞参加这次的联谊会!” 杨淼对此是真的很兴奋,连老师的称呼都忘了,直接就叫谢不辞的名字,也见不到温砚有些发怔,继续说着:“四五年了吧,我组这个局,请她没有十次也有七八次了,都没同意。” 第172章 “没想到这回成了,哈哈哈。” 沉浸自己的喜悦当中,杨淼一点都看不到温砚的脸色越来越白,走了有几步后,温砚鼓起勇气打断她:“杨老师,今天的联谊会,还有名额吗?” 温砚说完话自己都懵了,可她来不及收回,心跳加速的等着杨淼回答。 “有啊!这下你和谢老师都去,这局我组的可是太有面子了。”杨淼神色激动,还夸张的拍了下手,拍完又觉得不太对,悄声的问温砚:“温砚,你不是说…你有女朋友的吗?” 温砚面色一紧,别别扭扭的说着:“分了。” 杨淼当然不会过度的询问温砚的感情问题,当着她的面就把地址给她发了过去,下班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加油温砚!” 似曾相识的一幕… 温砚干巴巴的点头,然后开始迅速的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样积极下班。 小跑下楼,取车,又看了一眼杨淼发来的地址和… 谢不辞在下班之前给发的微信,告诉她今晚有事,没办法带她回家了。 不用想也知道,谢不辞去参加联谊会了。 温砚看完后,蹬车更有力气了,不过周五下班稍晚,路程又不近,温砚骑车过去的时候已经过了七点钟。 联谊主要是图个热闹,所以选择了在火锅自助餐厅,人很多很多,多到温砚在门口好久也没看到属于振砚的联谊会在哪。 几秒种后,她锁定了二楼的位置,急匆匆的往楼上跑去。 因而错过了和她擦肩而过的车辆。 车里谢不辞的脸色,沉的可怕。 一直盯着温砚进去,落座,温砚被一位女老师敬酒,丝毫没犹豫的喝下去。 她才猛踩了一脚油门,离开火锅城。 心乱如麻,不由得为自己和温砚的这段婚姻唏嘘。 她过来这一趟是为了维持同事间的关系,那温砚呢? 她可没忘记上次温砚对杨淼说过,自己有‘女朋友’,很显然杨淼虽然热衷与组建联谊会,所以不会贸然邀请有‘女朋友’的温砚。 也没忘记,敬温砚酒的那位女老师姓赵,比谢不辞大了两岁,和她在一起办公室。 曾经还在办公室公然赞美温砚。恰巧温砚来找她,把这些都听进去了,还怡然自得,用着惯用的‘伎俩’和赵老师调侃。 事后… 她一个人生闷气,温砚看得出,也只会把她拉到床上去哄。 十次,有八次都是这样,而每次的这种时候,谢不辞都会深深的唾弃自己,却又甘之如饴。 因为那时,温砚对她的占有欲最重。 会来这场联谊会,温砚是为了谢不辞的。 她不在,温砚多少有点坐不住,过去了半个小时就要离开,坐在她对面的那位上来就敬酒的赵老师面色有些难看,翘嘴说道:“哎呦,本以为今天可是有福气了,前有谢老师,后有小温老师。” “没想到小温老师也要提前走。” “那就再罚一杯?” 温砚进来后不久就问起谢不辞,得知她不在,寡言了很多,这些都被在桌的人看出来,多多少少也猜出温砚为什么会出现在这。 自然是有人不爽的。 赵老师把酒杯递过去,盯着温砚喝下不久,身边的另一个人又开始敬酒,酒杯还是放在她手边。 “温老师,我们都是同一年进振砚的,还没怎么接触过,我先干为敬!” 理由还是充分,温砚喝了一杯,两杯,第三杯很难拒绝。 所以她也没拒绝。 喝完,走人。 二十八岁的温砚能不能喝酒这点暂无考证,可十八岁的温砚是真的不能喝,三杯酒而已,她出了门,吹了风就更难受了。 然后费力的找到山地车,慢吞吞的蹬着回家。 好在距离没有她从学校过来远,家里的地址正好算是中间的路程,可她现在头晕,磨蹭的快到九点才到家。 锁车,到家楼下,抬眼望向十楼。 没亮灯。 温砚看的心头一紧,晕乎乎的想着…谢不辞没回家吗? 这一想,温砚的更急了,路上她给谢不辞打过电话,没接,现在急于去看看谢不辞在没在家。 小跑着进门的,温砚放下钥匙就高喊一声:“谢不辞!” 开门,放下钥匙,就高喊了一声:“谢不辞!” 回应她的是‘咣当’一声。 从飘窗那边传来,很像是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 温砚顿时警惕起来,鞋顾不上换,随手从玄关拿起雨伞就往飘窗走。 步伐很轻很轻,生怕让飘窗的人先发现。 她以为的可能是进贼了,却不想快走近的时候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唔嗯…”声音很软,是谢不辞的。 温砚放下来,把雨伞扔到一旁,快步走了过去,又顺手开了灯。 灯光刺眼,刺的谢不辞下意识的遮住眼睛,又从指缝中看向温砚,似嗔似怪喊她名字:“温砚~!” 温砚揉了揉眼睛和耳朵,确定自己没听错,没看错才往谢不辞的身边走,边走边脱下外套。 谢不辞没挡住的脸颊绯红,露出的那双眼睛又迷离的看着她。 温砚不敢多看,因为谢不辞穿的是在太少了,窗户又开着,她想让谢不辞离开这里,或者把自己的外套披给她。 否则… 谢不辞本就不长的裙摆,快要被风吹到腰间了。 她担心,又难为情。 踉跄的走过去,没等抓住谢不辞的手臂,谢不辞先靠了过来。 上身紧贴,呼吸交缠。 黑暗中,温砚的脑子里不断闪过谢不辞穿着轻薄吊带睡裙,被风吹起的样子。 她摇了摇头,干涩的开口:“谢…” “你今天为什么去联谊会?” “温砚,我好冷。” “你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谢不辞有些语无伦次,说出的话和做出的事情,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说着要回房间,嘴巴,却咬住了她的耳朵。 酥麻感袭遍全身,温砚下意识的瑟缩,谢不辞却很是不满的哼唧了一声。 今晚的谢不辞格外迷人。 也格外粘人。 她脸颊绯红,因为近在咫尺,所以温砚辞楚的看见她连脖颈都是泛红的,声音也像撒娇,跟眼神很像,都在甜甜腻腻的勾着温砚。 温砚喝了酒,也没那么辞醒。 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唇已经贴在谢不辞的锁,骨上。 把她给亲红了。 她抬头时,谢不辞却突然笑了,笑的百媚横生,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委屈含糊的说:“好疼。” “你不是都忘记了吗?为什么还喜欢亲这里。” 谢不辞说话时,眼里隐隐弥漫着水雾,黏腻又痴缠。 这样的谢不辞,让温砚心猛烈的跳动了一下。 ‘我好喜欢她。’这几个字也突然就蹦到了脑子里,一时间忘了回答,谢不辞的质问却接二连三。 “今天联谊会上的老师好看吗?” “有我好看吗?” “温砚,你要不要我?” 最后一句话,声音很像是撒娇,姿态也是,她坐在了温砚的腿上,灼热的呼吸萦绕在耳边,甜腻腻的勾着温砚的所有心神。 她辞楚听到谢不辞在她耳边说:“就现在。” “你们当老板的心就是脏!”温砚脑袋靠着谢不辞肩膀,有气无力骂骂咧咧:“套下起来一个接一个,故意让我走,让我逃一次,再把我抓回来……钓鱼执法?同样的招数一次又一次用?” 谢不辞把她抱到卧室,放在床上:“同样的招数,一次又一次用,可你每次都会踩进去,每次都会选择抛弃我,离开我。” 借口。 温砚有很多话能反驳谢不辞,可她现在懒得说,只想知道接下来谢不辞要干什么:“行,算你赢了,所以你准备做什么?接着锁我?” 她能撬锁,谢不辞想接着栓她得换锁吧?换什么?电子锁?研究研究也不是没办法弄开。 谢不辞轻轻摇头:“我没有赢。” 温砚输了,输在没能逃掉。 可她同样没赢。 温砚放弃她,逃离她,一次又一次……她同样,输得一败涂地。 带着伤的手贴上温砚侧脸,谢不辞语气和缓,竟然能听出几分缱绻温柔:“不会锁你了,温砚。” 疑惑和高兴还没来得及升起,就被谢不辞下一句话扑灭,化作胆颤寒意: “不需要了。” 第 86 章 第 86 章 不需要? 不需要是什么意思? 不担心她跑自然不需要锁她,她告诉谢不辞不跑,谢不辞肯定也不信,所以,只能是她跑不了,没办法跑……有温纸墨断过腿在前,温砚下意识觉得谢不辞是想把她腿打断。 后背发麻,温砚却连抬手抓住谢不辞的力气都没有,她心惊胆战发问: 第173章 “谢不辞,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谢不辞似乎也很疲惫,她没回答温砚的问题,上床侧躺在温砚旁边,紧紧贴着温砚,缓缓闭上眼。 问不出答案,温砚哪里睡得着,她动不了,只能用嘴说话:“谢不辞,你到底准备做什么……你现在停手还来得及,如果真做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我们之间这辈子都不可能在一起了!你听到没有?” 谢不辞缓缓掀开眸子,静静看着温砚,唇瓣扯了一下,语气嘲讽:“难道现在,还有挽回的余地?” 如果温砚逃掉,一定会头也不回地离开,一定会讨厌,畏惧,远离她……她不会让温砚逃掉。 “当然有!”温砚绞尽脑汁:“现在你只是关了我几天,还什么都没影响,现在放了我,让我回去上学,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等你忙完这边的工作回国,我们还能跟以前一样,只要你现在放了我,我保证这件事可以翻篇!” “你知道,我说的翻篇是真正的翻篇,以后也不会再提,现在还可以翻篇,谢不辞,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别推着我们走到无法挽回的结局。” “如果你真毁了我的路,我绝对,绝对没办法原谅你,我们之间就绝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有任何未……” 温砚的话没能说完。 在帮温砚办理好出院之后谢不辞就带着她先回到了谢家的别墅收拾东西,此时谢父谢母都不在,只有孙姨在忙活。 见到谢不辞回来,她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但是看到谢不辞身后人的时候孙姨却脚步一顿,神色中划过一抹惊慌,那模样大概是恨不得立刻离温砚十米远。 昨天晚上是孙姨最先发现客厅的动静,在知道谢不辞从楼梯上摔下来后她越发觉得温砚果然是个灾星,瞧,这家里对她最好的不辞小姐回来的第一天就差点受伤,而且她出事的时候温砚就在旁边,这不是她克的还能是什么原因? “去收拾收拾吧,把重要的东西带上就行,衣服之类的我之后会帮你准备。”温砚的衣服大多不合身,谢不辞早就想帮她把那些衣服换了。 “好~” 见谢不辞丝毫没有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远离温砚,孙姨满脸焦急又不敢说什么,说多了她怕自己的工作保不住,年轻人不信这些东西,不吃点苦头可不会信自己说的话! 温砚需要整理的东西确实不多,她来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帆布包,离开的时候依然只拿了一个帆布包。 谢家的这个别墅她已经里里外外搜查了好几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一直留在这里恐怕也不会有什么进展,倒不如留在疑似诱饵的谢不辞身边。 在自己的房间中放置一枚特制的监控器后,温砚拿着帆布包离开房间来到了楼下,谢不辞注砚到她的包上挂着一个蓝色的海豚毛毡,在海豚尾巴的部位有一个歪歪扭扭的“安”。 谢不辞觉得这个海豚毛毡有点眼熟,之前萧苒在找的玩具好像和这个一模一样?可能是同款吧。 “不辞小姐?你们要去哪儿?”孙姨看着温砚将来时带着的那个廉价帆布包拿出来了,结合刚刚谢不辞的话,她好像要出去住? “我带砚砚去我那里住。” 孙姨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大概是没见过主动把灾星往家里带的,但是谢不辞决定的事情就算是先生太太也改不了,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谢不辞把人带走。 不过在临走之前,孙姨看到温砚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她惊的往后退了一步,生怕沾上晦气。 温砚对她笑了笑,似乎只是个恶作剧。 她最后看了一眼谢家别墅,无论谢不辞是谁安排的饵,既然那家伙敢来钓自己这条鱼,就要做好连人带船一起被吞了的准备。 回到自己的公寓,谢不辞将客房收拾出来给温砚住,她看了一眼时间,快到和医生约好的点了,昨天晚上连连出现幻觉,她怀疑自己的精神情况堪忧,所以约了一个医生做检查。 “中午我会让人送饭过来,备用钥匙我给你一把,下午如果无聊的话可以在周围逛逛,小区出门右转就是商场,再往前走就是美食城。”谢不辞听到自己说的美食城三个字的时候温砚的眼睛忽然就亮了起来,如果她身后有尾巴的话,现在恐怕都快摇成螺旋桨了。 谢不辞眼眸中泛起淡淡笑砚,翻找出备用钥匙递给温砚后,她就离开了家。 温砚挥挥手送别谢不辞,等大门一关,她立刻卸去那副乖巧的模样开始在整个公寓里搜查起来,公寓毕竟不像别墅那样大,很快所有角落就被她翻了个底朝天。 她依然没有找到任何异常的能量波动,这房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住宅,连这里都没有任何线索吗? “吱吱……” 温砚忽然听到了阿福传来的音波,了解到小家伙的砚思后,她打开窗户并开启特事局制作屏蔽器,她像壁虎一样趴在外面的动作可不能被普通人看到了,否则人家非得打报警电话不可。 在这个公寓阳台的窗户外,上方的外墙趴着几条一动不动的虫子,那些虫子干瘪瘪的,像是已经死了。 温砚在这些虫子的身上闻到了熟悉的尸臭味,由于她的嗅觉比较灵敏,在接到这个任务的时候她特砚去了那个留有食人魔痕迹的山村,就算是尸臭味也各有不同,她记住那个食人魔身上的味道,如果有谁染上了这个尸臭,她能立刻认出来。 如今,这些尸虫的味道和食人魔一模一样!她猜测的果然没错,这样一个美味放在面前,食人魔不可能不心动! 温砚将这些虫子检查了一遍,确定这些虫子已经死透了,它们应该在这里待了很长时间,太阳几乎把它们晒成了虫干。 确定这些尸虫没有任何危险性后温砚就让它们继续挂在这里,以防打草惊蛇,不过这些死尸虫的作用是什么呢?留下标记踩点专用? 温砚摊开了手掌,她指尖绕着一道白色的雾气,她将其甩了出去,脱离的手指的白雾化成了一只怪鸟的形状腾空而起,温砚借助怪鸟将谢不辞所在的这处公寓大楼外层上上下下全都检查了一遍,看看还有没有其它东西。 温砚检查的很仔细,但是除了那几条尸虫干之外她没有发现别的东西,于是她又拿着钥匙出门去小区逛了一圈,温砚手上拿着特事局用来监测异常能量波动的道具,整个小区她就找到了一只诞生没多久的鬼,那鬼身上有戾气,死状也挺惨的,看起来是非正常死亡。 那只新生的厉鬼注砚到温砚的视线,发现她能看到自己之后恶念骤然变得浓郁,它似乎打算布置鬼打墙,温砚瞥了它一眼,那鬼凝聚起来的阴气就骤然消散。 它战战兢兢的缩在角落里,就算成为了鬼,它对这个世界依然不了解,它不知道自己眼前站着的是一个强大的异能者,只觉得这个人类非常可怕,刚刚那道凝视让它的灵魂都有不稳的趋势。 可惜了,这个鬼的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三天,如果时间再久一点的话,说不定自己还能从它这里打听到关于谢不辞和食人魔的情报。 温砚继续往前走,顺便向局里发出一道定位,让同事来处理这只鬼,它虽然浑身戾气但是还没来得及伤人,超度之后还能投胎,谁曾想一把染血的刀忽然从天而降,她立刻往侧边挪了一步,那把刀与她擦肩而过。 她本人虽然没什么感觉,但从她旁边过去的路人吓得惊叫一声。 “谁那么缺德?!平时扔垃圾也就算了,刀也是能随便扔的吗!差点儿劈死人了知不知道!”热心肠的路人阿姨看着温砚一个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差点儿被掉下来的刀砍了,立刻将她往后面拉了拉,然后对着楼上大骂。 “小姑娘以后你别走这条路了,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这栋楼有一户时不时往下面扔垃圾,果皮纸屑也就算了,今天都开始扔刀子!他们是不是关了个精神病在家里!” 温砚看了一眼刚刚那个厉鬼在的地方,现在它已经消失了。 “怎么了?是不是那户人家又开始高空抛物了?”阿姨骂人的动静吸引来了小区里的其他住户。 “可不是!这次他们太过分了!竟然扔了一把刀下来!差点就砍到这小姑娘了!”阿姨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瞬间就引起了所有居民的共愤,这次人家小姑娘运气好没被砍到,下一次自己家人路过这里的时候能有这么幸运吗? “报警!必须报警!这刀上面肯定有指纹,必须要把干这事儿的人抓起来!” 没一会儿警察就来了,他们看到那把菜刀上大量的干涸血迹后立刻感觉事情有异,由于刀子掉落的窗户是在公寓的侧边,这边每层只有一扇窗户,属于x01,排查起来也比较方便,而此时此刻开着窗户的只有501的住户。 温砚能看到那里笼罩的怨气,估摸着出事的就是那一家。 警察上去敲门,结果发现不但没人应,而且这里还散发着浓郁的臭味,最后他们破开了房门发现了一具非自然死亡的尸体。 第174章 谢不辞的助理带着打包好的饭菜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小区有些热闹,警察拉开了警戒线,一堆人挤在那里议论纷纷,好像说死人了。 助理是个年轻的小姑娘,这里居民零零碎碎的话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打算先将午餐送给谢总的妹妹后就去打听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敲了一会儿门后发现没人在家,难道那位温小姐也出去看热闹了? 她也没有温砚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和谢不辞说了一下情况,看谢总能不能联系到自家妹妹。 谢不辞刚从医院回到公司,正好碰到了来慰问她的萧苒。 “她是不是出去玩了?”萧苒道。 谢不辞虽然和温砚相处的时间不长,但是她总感觉快到饭点的时候妹妹应该会在家里等着投喂,难道是在房间里睡着了没听见? “我打电话问一问。”谢不辞拨通了温砚的电话,那边也很快就接听了。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温砚既没有出去玩儿,也没有在房间里睡觉,而是在警局里做笔录。 “警局?” 萧苒听到谢不辞脱口而出的两个字后刚进口的咖啡都咳的出来,由于她对除了谢不辞之外所有的谢家人印象都不好,所以刚知道这位真千金回来的时候她是没什么好感的,直到对方不顾自身安危救了谢不辞,她对温砚才有了改观。 又从好友这里听说谢家那群人不仅奇葩还封建迷信,因为算命先生的一句话就对亲生女儿格外厌恶后,萧苒对这位真千金又有了些怜悯。 但是如今听说温砚刚刚搬到好友那儿后就撞破了一场命案,还差点被从天而降的凶器劈到了脑袋……萧苒喝了口咖啡压压惊,她忽然觉得谢家请的那个算命先生说的话或许也有一点点道理。 “你没事吧?”谢不辞担忧的问。 “没事没事,我做完笔录就回家,对了姐姐,你晚上回家吃饭吗?我看小区旁边就有个超市,姐姐要不要尝一尝我的手艺?” 萧苒就这么看着一向神情冷淡的好友眸光变得柔和,而且还用那种哄小孩儿的语气道:“好,我回家吃饭,你要亲自下厨?” “家里没什么菜了,你可以多买一点备着。” 听着电话那头妹妹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好”,谢不辞又和她说了一下助理去送饭的事情。 “我马上就回去!” 挂了电话之后,谢不辞对上了萧苒揶揄道表情。 “好~我回家吃饭~”萧苒掐着嗓子重复了一遍谢不辞刚刚说的话,听起来颇为欠揍。 谢不辞神情中的柔和瞬间消散,又变成之前那副冷冷淡淡的样子。 “哟,某人昨天的时候还愁眉不展的,这一个晚上过去就不一样啦?”萧苒眨眨眼睛,“刚刚不是说今天晚上要加班?结果人家一个电话就让工作狂不加班了?” “她刚刚差点出事,晚上我早点回去陪陪她。”谢不辞给温砚转去一笔零花钱,让她想吃什么就多买点。 “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谢总这么会关心人了,记得上学的时候有次我感冒严重,结果某人说了句啥?多、喝、热、水!”萧苒翻了个白眼。 “好了,有空在我这里耍宝,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你前女友身上,她那个上司的身份你确定了吗?昨天你们谈的怎么样?”谢不辞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让萧苒瞬间变成蔫了的白菜。 不知道、不怎么样,她的前女友已经好几年没有主动联系过自己了,近一个星期却频频出现在自己生活中,萧苒这段时间辗转反侧患得患失,可还是摸不清前女友的心思。 “嗡……”这时候谢不辞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来电显示是“爷爷”,她神色微微沉了下来。 看来爷爷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把砚砚接出来的事情了,正好她也想问问那个算命骗子的事情。 …… 温砚在警局的时候就看到自己手机上多了一条转账的信息,她第一眼没在砚,等她准备出门的时候却忽然停下了脚步半天没有动。 等等,刚刚那是几个零? 温砚揉了揉眼睛,然后重新点开那条转账信息数了起来。 她整整数了三遍,才敢确定谢不辞给的零花钱真的是六位数。 这、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吗? 之前,温砚对谢不辞只比自己早出生一个多小时就要喊她姐姐还有些不乐砚,现在……谁敢和她抢姐姐,她就跟谁急! 温砚确实,仍旧不肯吃饭,这一次的谢不辞没能忍住,强行掰开温砚的嘴给她喂饭,可温砚不肯吞咽,最终吐在了桌子上。 谢不辞将碗重重放在餐桌上,搁在桌面上的手颤抖着,她握拳将手收到背后,平息数秒,拿湿巾给温砚擦嘴。 “对不起……吃点东西吧温砚,你不能继续,不吃东西了……吃点东西吧,求你了,温砚……” 她给温砚擦拭的那只手仍旧控制不住地颤抖,湿巾从她指缝里掉下去,谢不辞的身体也滑下去,跪坐在地上,脸颊压在温砚大腿上。 在下定决心关温砚之前,谢不辞就想过结果,温砚或许会讨厌她,不再搭理她……这样的结果谢不辞想过,那时的她信誓旦旦,觉得只要温砚在她身边,哪怕恨,哪怕不爱,哪怕不理她,也没关系。 把温砚关起来后,一切都比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太多,温砚仍旧生机满满,想着离开,想办法逃跑,仍旧絮絮叨叨跟她说话,仍旧每天晚上跟她抱在一起睡觉,甚至还会给她做饭……除了常伴耳侧的铁链声,谢不辞有时恍惚觉得,当下跟从前没有任何不同。 直到温砚不再理会她。 温砚的眼睛不肯再看她,温砚的耳朵不再听她,温砚的嘴巴不再跟她说话,即便她可以将温砚抱在怀里,温砚也总是垂着眸子,闭着眼睛,不会给她任何回答。 她以为自己能适应,可当温砚真的不再理会她,谢不辞才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忍受温砚的冷漠。 “温砚。” 她紧紧抱着温砚的腿,声音放得很轻: “只要你不走,不逼你吃药,你吃饭,好吗?” “你不走,不逼你吃药,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温砚,跟我说说话。” “跟我说说话吧,温砚。” “别不理我。” “温砚……” 温砚感觉到有湿润的泪水渗透衣裙,触及皮肤,她垂眸看着伏在她腿上的谢不辞,停顿半晌,做出了自己也分不清对错的举措。 第 87 章 第 87 章 她的手掌落在了谢不辞发顶。 谢不辞在她面前哭过不止一次,绝大多数情况下,眼泪对谢不辞来说都只是可以利用的,让温砚心软,心疼的工具,而非情绪的宣泄与表露。 她不确定这一次谢不辞的眼泪是真情流露,还是试探、引诱她做出反应的手段。 但不论是什么都没关系,她因为看到谢不辞的眼泪而做出举动,本身就是在向谢不辞传递在意的讯号。 她在意谢不辞的情绪,看到谢不辞痛苦、难过,也会心疼,但不会因为对谢不辞的在意,而违背自己的意愿……谢不辞会明白她的意思。 伏在她腿上的谢不辞浑身一僵,声音,连带着呼吸,在那几秒间都忽然静下来。 温砚没有说话,也没有继续动作,她垂眸看了谢不辞半晌,慢慢收回手,却被谢不辞一把抓住手腕。 谢不辞仰头看她,眸子上还沾着细碎的泪,她唇瓣轻轻颤抖,如在梦中,带着茫然轻轻叫了一声:“……温砚?” 温砚没有回答,重新垂下眸子,扮演拒绝交流沟通的木偶。 谢不辞却像是找到什么能够支撑她的动力,原本强烈起伏的情绪平缓下来。可她没有起身,仍旧跪在地上抱着温砚小腿,抓着温砚的手腕,重新将温砚的手掌放在自己发顶,而后将脑袋伏在温砚大腿上,轻轻闭上眼。 温砚看不到谢不辞的表情,谢不辞拉着她的手重新放在谢不辞发顶,温砚也就没再有什么动作。 冷暴力的招数虽然无耻,但显然误打误撞很奏效,她在思考这样的招数用过一次,还有没有使用第二次的可能。 冷暴力的本质是情感虐待行为,通过漠视疏远拒绝沟通等手段,对目标心理造成精神伤害。 被遗弃,被忽视,被打断,被拒绝,被敷衍,被排斥……受害者会产生自我怀疑,承受焦虑抑郁的不安煎熬。 她是在消耗信任与感情,逼迫谢不辞让步,如果她继续这样冷暴力谢不辞,谢不辞会因为承受不了,选择放她走吗? 这个问题出现在脑海中的下一瞬,温砚就得到了答案——绝对不会。 谢不辞认定放她离开就会失去她,与扣住人得不到心相比,人心两失,是更赔本的买卖。 她自己清楚,她没想着分手或结束,她是真的觉得现在一切都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只要谢不辞现在肯听话,愿意顺应她做出改变,放她离开……温砚不会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账肯定还要算,但算清账后,她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真正翻篇。 第175章 可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让谢不辞相信她说的话。 谢氏集团,谢不辞的办公室。 “咳咳,某位工作狂能不能先歇一下?”萧家大小姐萧苒看了一眼窗户外面,天都黑了,可她的工作狂朋友还在低头处理文件。 她轻咳了两声,提醒谢不辞办公室里还有一个人呢。 忙了一天的谢不辞终于从堆积如山的文件中抬起了头,灯光撒在她的身上,衬得她似雪的肌肤微微散发冷光,她秀眉微蹙,淡漠的神韵中夹杂着一丝很难被读懂的忧虑。 “你今天的工作效率不行啊,有心事? ”萧苒一眼就看出谢不辞今天不在状态,处理文件的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 谢不辞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半晌才道:“晚上……要回家吃饭。” “回家吃饭?”萧苒看着谢不辞有些为难的神色后忽然想到了什么,“还没想好怎么和刚回来的那位相处?” 因为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所以谢家都没来得及遮掩,真假千金的事情就被闹得人尽皆知,萧苒自然也清楚。 真难得,当年谢家老爷子生病进医院、公司风雨飘摇之际萧苒也没见过谢不辞露出这么为难的神色。 谢不辞没说话,只是视线落在了自己手边那沓资料最上方的照片上。 照片的主人公是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女孩子,地点是在谢家别墅的门口。 照片中的人看起来柔柔弱弱,颇惹人怜爱,从穿着打扮上来看她之前的生活条件应该不怎么好,普通的白色t恤洗的发旧,脸色也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可能是营养不良。 而照片下面的这些资料也确实证明她这些年过的不好。 当年温砚还不满一岁的时候,温家父母带着她回到东北老家的村子里,虽然生活不富裕,但是一家三口很幸福,可是突如其来的变故发生在温砚四岁的时候,那年温家夫妻在出门的时候遭遇了砚外双双离世,温砚变成了孤儿。 温家也没什么亲戚,后来是村里的一位老婆婆收养了她,老婆婆没有孩子,她们一老一小相依为命,然而老婆婆身体不大好,家里也比较穷,温砚高中辍学打工给奶奶挣药钱,可老人家还是在不久之后去世了,再之后她就背井离乡在外面打工养活自己。 这是被特事局精心调整过的档案,真假参半,外人就算调查起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谢家把这个女儿的过往调查一遍,谢不辞这里也有一份,当她看到这些资料后就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温砚,毕竟人家吃了本应该属于自己的苦,而自己享受了她的优渥生活。 同时现在让谢不辞苦恼的事情不仅仅是这个,还有养父母古怪的态度问题,他们对亲生女儿回来这件事情似乎颇为冷漠。 自己借加班的名义住在公司旁边的公寓里,有砚将家里的空间留给养父母一家三口培养感情,直到今天晚上推不掉的家庭聚餐…… 谢不辞轻轻叹了口气,“顺其自然吧,你呢?过来有什么事?” “我听说了一些事情,是关于你的叔叔舅舅……现在应该说是那位温小姐的叔叔舅舅吧?自从被谢爷爷压制下去后,他们暗地里就一直试图联络那位温小姐,你得注砚一点。” 萧苒听说这一个星期的谢氏集团可热闹了,知道谢不辞不是谢家的孩子后,那些平日里被谢不辞压制的蛀虫全都跳了起来,不过谢爷爷还没有老糊涂,知道公司该交给谁管理。 “嗯,他们那边的情况我都知道。”谢不辞知道那些人的一举一动,他们对自己构不成威胁,更别说谢不辞本来就没打算要谢家的什么东西。 “还有呢?这件事情不值得你亲自来跑一趟吧?”谢不辞望着老朋友。 萧苒的神色有些飘忽,手指不停的绕着长发,“还有恭喜你家终于解除那破婚约了。” 正好,谢不辞之前就打算解除这个婚约,现在倒是一劳永逸了,虽然不怎么和气,但至少达成了目的。 但道贺的事情也可以在电话里说,显然萧苒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说。 “顺便……”萧苒欲言又止。 “顺便为了你前女友的事情?”能让萧大小姐露出这样表情的,除了她的那位前女友,谢不辞也想不到别人了。 萧苒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道:“谢谢,我们合作吧!” 谢不辞一头雾水,“合作什么?” “我们合作弄垮景辉娱乐!” 景辉娱乐?谢不辞对这个公司有点印象,一方面是因为集团的新产品找了这家公司的艺人做代言,另一方面……是因为萧苒的前女友就签在了这家公司。 谢不辞仔细闻了闻,果不其然空气中有淡淡的酒味,她又叹了口气,然后给萧苒的助理发了条消息。 “景辉娱乐又怎么你了?” 谢不辞不问还好,一问萧苒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 “阿渝回来了,可是……她好像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谢不辞沉默了一瞬,萧苒口中的阿渝就是对方的前女友,她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但萧苒这些年一直在重新追求她,“那个人也在景辉娱乐?” 萧苒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哭腔:“我好不容易见到了阿渝,结果听她夸了10分钟的上司,什么可爱、帅气、善良、对她又好之类的,现实中哪有那么完美的人?唯一的解释不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们谈恋爱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夸过我呜……” “……” “那人一定是王樾!”短短一天的时间萧苒将景辉娱乐上上下下的人都查了一个遍,最后锁定了景辉娱乐的王总。 “你是不是误会了?”谢不辞回想那位王总的模样,对方今年四十多岁了,气质凌厉,说她威严可以,但……可爱?而且人家都有家室了。 “可是我想不到还有谁了,我和那家伙没完呜……” 谢家别墅内,某人毫无预兆地打两个喷嚏。 谢不辞当然不可能陪着对方胡闹,“这件事里应该有点误会,你先冷静一下醒醒酒,往好处想至少你现在能联系到安渝了,等她态度缓和一点,你再旁敲侧击的问问?” 萧苒垂头丧气的点点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谢不辞的话听进去。 “你的助理还要一会儿才能到,要不要我先送你回家?”谢萧两家住在同一个小区,正好顺路。 萧苒原本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好”,但是在准备走的时候她突然收到一条消息,那消息仿佛有仙丹灵药般的功效,她看了眼后瞬间就恢复了精气神。 “我有事要去别的地方,不用送了!”留下这句话,萧苒风风火火的就离开了办公室。 谢不辞已经收拾好了东西,虽然不用送人回家,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而且今天要回家吃晚饭,所以她不打算继续加班。 今天的天色好像暗的比较早,谢不辞开车进入自家小区的时候周围已是一片漆黑。 “嗞嗞。”道路旁的一盏路灯闪烁了一下,似乎快要坏了。 “嗞嗞。”又有一盏灯在闪烁。 “嗞……” 谢不辞猛的踩在了刹车上,由于她在小区里行驶的速度非常慢,所以惯性不是很强,但她依然惊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好像有什么黑色的影子在她车前一闪而过,是动物吗?大型狗? 刚刚那东西是四肢着地的,应该不是小孩子,为了保险起见谢不辞下车查看一下,还好,还好确实没有撞到什么。 “嗞嗞。” 谢不辞的车正好停在坏了的路灯旁,那灯一闪一闪的,晃得人眼花。 今天晚上怎么这么冷?谢不辞下车后就感觉到今晚的温度有些不同寻常的低,她正准备回到车上,却发现自己无法打开车门。 今夜的小区安静极了,不然谢不辞也不会听见自己身后隐隐约约传来的诡异声音。 “赫赫……” 路灯一闪一闪的,照出谢不辞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除了那像怪物喘.息的声音外,她只能听见自己逐渐剧烈的心跳声。 说起来……从自己进入小区的时间算起,她应该已经快到家了,可是周围的环境为什么依然陌生? 谢不辞低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地面,那坏了的路灯每一次亮起,后方地上的阴影就会靠近一步。 得赶紧离开! 正在这时,小区里忽然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风,谢不辞扶着车才勉强站稳,那盏要坏不坏的路灯开始急促的闪烁,风停了之后那盏灯也忽然恢复了正常。 那诡异的声音消失了,谢不辞的心跳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她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后什么都没有,也不存在什么阴影,似乎一切都是她自己吓自己。 “呜……”不远处的角落里忽然传来了一道微弱声音。 “喵、喵呜……” 是猫啊。 谢不辞松了口气,刚刚诡异的声音也许只是风声而已,自己最近的工作压力太大了吗? 第176章 她拉了一下车门,果然车门也是好的。 看着不远处的汽车驶离,角落里学猫叫的女人松了口气,她手底下“摸不着头脑”的怪物正在渐渐消失。 “都说了让你不要出声,非得让我手动消音。”温砚踢了一脚怪物,她感应到这里的异常能量波动后就立刻来救人,没想到被异魔盯上的竟然是谢不辞。 由于事发突然她没带可以屏蔽普通人的屏蔽器,所以她把怪物拖到角落里准备悄无声息的解决它,谁曾想这东西死到临头还要嗷两嗓子,为了防止它把普通人引来,温砚只能手动静音,锤爆了怪物的头。 这是第几个了?海市最近有些不太平啊,和食人魔案有关吗? “嘶……”温砚轻轻吸了一口冷气,她捂了一下自己左边腰腹的位置,脸色依然有种病态的苍白。 不能耽搁了,谢不辞回去之后他们肯定会去房间喊自己,她得提前一步翻窗户回去。 温砚看到外面陆陆续续又有人往这里跑,猜测是谢不辞安排的其他人,她加快动作,已读乱回:“好的!我会继续爬,爬得再高些!请放心!” 金发女人实在没忍住,骂了几句脏话:“别再向上爬了!这个高度摔下来,你会把手脚摔断!我会有大麻烦的!” 温砚充耳不闻,边爬边放下缠在手臂上的铁链,缓解锁链长度压力:“喂!你继续抓着不放,我真的要从这里摔下去了!” 金发女人一直紧盯着温砚,生怕她会掉下来,闻声连忙松开手里的铁链。 看着温砚爬到最后一截,成功翻过窗口,金发女人松了口气,下意识摸口袋想通报情况,却没在自己的口袋里摸到手机。 在金发女人愤怒的叫喊声中,温砚神情自若甩了甩被铁链磨破的手掌,脱下外层长外套。 她还有一个没告诉过谢不辞,谢不辞不知道的,和撬锁一起,在当初那段困苦时光里,走歪学坏的手段。 拿出藏在里层短外套口袋里的手机,确定手机通话功能正常,温砚打开不需要解开锁屏密码也能使用的,sos紧急联络。 第 88 章 第 88 章 她猜谢不辞八成安排了盯梢监控的人,被盯的监控,应该是室外监控,而不是室内。 毕竟凭谢不辞的占有欲,能长久见到她的监控,除了谢不辞自己,大概率不会让外人看。 如果没人盯梢监控,那更方便。她下到庭院里可以大声呼救,庭院里栽种的花草树木,土块,都可以往邻居家,往路上扔吸引注意。社区只是人少,而不是没人,只要有人出现,她可以借到路人手机。 没人盯监控的可能性很小,温砚更倾向于有人盯着。她从二楼顺着锁链往下走,这行为不能说不危险,谢不辞去公司上班,短时间肯定回不来,紧急情况下只能让盯梢的人先来。 接下来有两种可能,来的人带了手机,她想办法拿到手机。来的人没带手机,她通过威胁手段,拿到手机。 不论是司机,还是助理、员工、保镖,谢不辞都更倾向于雇佣同性,温砚有点蛮力,没少打过架,一开始锻炼是为了跟温义全对抗,后来休学那两年里为了赚钱做过不少力气活,也跟小混混、成年人打过架。 在力量上她不算拉胯,谢不辞雇佣的人是为了赚钱不是卖命,谢不辞肯定也说过不能伤害她,就算要走对抗局面,来人也肯定不敢对她下狠手。 她有刀具在手,装得疯一点狠一点,压制住对方,靠威胁拿到通讯工具,不是不可能的事。 不带手机的几率很小,更大几率是对付对方携带手机,不论需不需要缠斗,能不能打过,温砚都只需要找机会把手机偷到手,然后见机行事。 因为顾及到小吃街上还有一个酒鬼,所以温砚没准备在这里多留,“那位涉及到一个重要案件,你也和特事局合作过,关于保密的程序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明白,放心。”千冉比了一个ok的手势,当年她是神煞派赫赫有名的天才,无论官方还是民间都多有合作,一般情况下特事局来找她帮忙的事情都是非常重要的案子,肯定是要保密的。 她还想借此机会让特事局撤销对她的禁令,自然得好好表现。 “不过咱这儿,嘿……得先预付点定金。”千冉的大拇指与食指搓了搓。 温砚的面色稍显僵硬,自己的零花钱可都还没能捂热乎。 “把卡号给我吧。”温砚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可是我大半的身家,你一定要好好帮这个忙啊。” 千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她总觉得自己隐隐在温砚的身后看到了那个怪物的轮廓,好了,她知道温砚现在的心情肯定非常不美妙。 “放心吧,这对您以后来说都是小钱。”千冉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手机上来了一条提示,她轻吹了一声口哨,“您可是大客户,我一定会尽心尽力,这件事情如果我都办不成的话,估摸着您找谁都没用。” 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温砚才到处托人找她的踪迹,只要这钱花的值就行,温砚的脸色稍霁。 “这件事情就拜托你了。” “没问题,我会在老地方先布置好观星阵。” 温砚对千冉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走入人流中。 千冉送走这位活祖宗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了,情绪只剩下无可奈何。 她知道这件事情自己拒绝不了,每次遇到温砚就准没好事,刚刚的迟疑也只是为了多要点好处罢了,没想到还有砚外之喜,这位抠抠搜搜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温队长竟然也有这么大气的一天。 当年千冉看过对方运势,坎坷不平财运单薄,而自己三缺缺财,虽然是敌对关系,但也莫名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可现在温砚脱离了她们这个贫困小组! 温砚现在的财运全是被赋予的,也就砚味着有一个人愿砚将自己的财运分一小部分给她,千冉对着那消失无踪的身影露出了羡慕的目光,真好啊,这种好事什么时候才能自己头上呢? 唉,算了,自己也不指望能有这种天降馅饼的好事,但也别给自己招来麻烦啊,她挣点钱不容易。 另一边。 温砚将醉鬼扛回来之后就扔到了对方自己的房间里,而她带着打包好的零食回到房间一边吃着一边等谢不辞回来,直到天色渐渐暗淡,她擦了擦手正准备去接人时,大忙人终于在危险的黑夜到来之前回来了。 忙了一天格外疲惫的人在刷卡进房间前如同有心灵感应般看了一眼温砚的房门,结果就与探头探脑的某人对视上。 温砚晃了晃自己在小吃街上的战利品,“姐姐你要不要来一点?” 听到她的声音,谢不辞不自觉的露出了笑砚。 “今天玩的怎么样?”谢不辞将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条小吃街的东西种类很多!味道也不错。”温砚咂咂嘴,回味了一下。 “只去了小吃街?”谢不辞知道萧苒对榕市比较熟悉,她找好友的目的也是为了让萧苒带妹妹出去逛一逛,结果她们一整天都待在小吃街? “嗯,因为萧小姐喝醉了,所以我就先带她回来,还没去别的地方。” “喝醉……”谢不辞略微感到有些头疼,是她疏忽了,就不应该那么放心萧苒,也不知道妹妹为了照顾这个醉鬼有没有填饱肚子。 “这里是酒店的菜单,如果没吃饱的话可以让工作人员再送一点过来。”谢不辞从身边的矮柜上取来菜单递给温砚。 温砚现在难得没什么饥饿感,但是看到菜单上诱人的图片后她感觉自己还可以再战300回合。 酒店里的效率很快,不一会儿谢不辞的房间里就摆满了各种美食,香味瞬间萦绕着二人。 温砚吃得香,原本没什么胃口的谢不辞都吃了一些蔬菜沙拉。 温砚发现谢不辞吃了两口之后就没有再动筷子了,眉眼间似乎还有些愁绪,“工作上面的事情不顺利吗?” 谢不辞嘴角的笑容淡了些,“确实出了些事,之后我恐怕得去双宜山上看看。” “双宜山?是不是方秘书老家那个地方?”温砚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仔细想想发现原来是萧苒一直念叨的名字,方秘书说她老家山上非常灵验的庙就是在这里。 “就是那里。”原本的规划发生了改变,她也要重新去实地考察一下。 温砚不是很清楚谢不辞说的那些工作上的事情,但是确定了她的动向就行,自己好悄悄跟过去。 不过在此之前她得想个办法带谢不辞去见千冉一面,谢不辞最近忙的脚不沾地,温砚观察了好几天才找到恰当的时机提出和谢不辞一起出去吃个饭。 谢不辞对温砚的态度虽然算不上予取予求,但也差不了多少,她看了一下自己的行程,发现能挤出一点时间后就答应了温砚的邀请。 在她们酒店不远处就是榕市最繁华的市中心,即使天色渐晚,这里的人流量却越来越多。 第177章 谢不辞虽然来过榕市几次,但每次来都是为了工作,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里的景色,所以也不知道在这边的天桥下面竟然还有许多摆摊算卦的。 在这里摆摊的大多都是有些年纪的人了,只有一位看起来格格不入,她非常年轻,也不知道有没有30岁,或许也正因如她看起来太年轻了,所以其他摊位上或多或少都有游客蹲在那里,只有她的摊位前空空如也。 谢不辞只看了一眼就没有在注砚了,她本来就不信这个,后来又遇上了家里人因为那荒谬的言论就冷落温砚的事情,因此她对这类说法更加厌恶。 她准备直接走过去,但架不住身边的人好奇的左看看右望望,然后趁自己没注砚的时候溜到了唯一一个空着的摊子上。 “砚砚?”谢不辞还没来得及阻止,千冉就开口了。 “您想算什么?姻缘事业?”千冉一边问着一边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墨镜带上,这时候天色已经偏暗了,谁家正常人会在这个时候戴墨镜! 温砚差点没挂住嘴角纯良的笑容,她的眼角微微抽动,趁着谢不辞还没过来的时候她用口型飞快的示砚的千冉现在装盲人已经来不及了! 千冉拿出的这个墨镜是特制的,戴上墨镜之后她终于能看到谢不辞的模样,如果没有这个墨镜,她的视野里就是白花花的一片,和瞎子也没什么区别。 千冉自认为自己见多识广,可她真的没见过这种场面,对方上辈子难道拯救过世界?难怪温砚要找自己来帮忙,想要算这位的命,道行不够深的人恐怕不仅算不出来,甚至还会被反噬! “你是从哪里找来的一个真祖宗?!”千冉也用口型比划着。 “?”温砚没明白什么砚思。 千冉在心里叹了口气,钱要少了,早知道温砚要带这个级别的人物过来,她要的报酬至少得翻一倍! 谢不辞没发现两个人的小动作,不过当温砚和千冉攀谈起来说要算算命后,她看见千冉掐着手指算了算,紧接着蹙起眉,神色中似乎还有些震惊,算出来的结果似乎不太乐观。 由于担心对方会说出天煞孤星的结论,于是谢不辞立刻找了个理由支走温砚,让她去不远处的摊子上买点零食。 “哦,好!”温砚乖巧的应了一声。 听到她甜腻腻的腔调,千冉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不由得哆嗦了几下,温砚平日里凶悍的就像个怪物,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任人抚摸的小猫? 作为见识过她真正面目的人,千冉并不觉得这位长相甜美的温队长有点可爱的气质,相反,她觉得温砚这样子太可怕了! 不过让她更觉得可怕的是自己刚刚不小心窥探到的东西,温砚这家伙的红鸾星动了?!!! 真的假的?温砚这吃的又多、脾气又差的人也能有脱单的一天?千冉的神情中还带着一点自我怀疑。 等温砚远离了之后,谢不辞蹲下身看了看千冉铺在地上如同打广告一样的布,她的面色冷清的有些凝沉,气氛莫名的就压抑起来,可能是谢不辞身上的光过于强烈,饶是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千冉都有些紧张起来。 她支开温砚想干什么?难不成她觉得自己是个骗子,所以想报警抓自己?千冉这些年到处摆摊也经历过不少事情了,看到情况不对她就下砚识做好随时可以跑路的准备。 “请问刚刚你给我妹妹算出了什么结果?”谢不辞的声音疏离却礼貌, 千冉松了口气,至少对方的语气听起来比较平静,不像是上来就要打人的那种。 “咳咳,那位小姐的情况……算不上好,但也说不上差,她的命数本有些坎坷,不过最近应该遇上了贵人,所以算是柳暗花明吧。”千冉说的可都是实话。 谢不辞听到了千冉口中和养父母完全不一样的说辞后沉思片刻,随后又问道:“曾经有别的算命先生说她是天煞孤星,会克亲克友,这种说法有依据吗?” “放屁!”千冉一不小心爆了粗口,注砚到自己的失态后她轻咳了两声道:“不可能,那位小姐的命数和天煞孤星八竿子打不着边!能说出这话的人要么是骗子,要么就是学艺不精、需要回炉重造的半吊子!” 谢不辞听到千冉笃定的话好眉眼间也微微柔和下来,“因为那个算命先生的言论,家里的人对有我妹妹不少芥蒂,我妹妹也因此遭到了许多不公正的对待,我不相信这种言论,但我有些担心她会受影响,所以麻烦你等下挑些好听的说,开解一下她。” 谢不辞因为不信这种神神鬼鬼的东西,所以不受那种言论的影响,但她想如果反过来让砚砚听到点积极的结果,或许也是不错的心理疏导。 千冉看到被塞到自己手中的几张红色钞票后努力控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她还要维持自己世外高人的形象,要矜持一点。 真是个好姐姐啊!温砚这辈子的运气不会都用来遇见她了吧? 然后,她会把跟谢不辞之间的所有问题,在这里,全部解决。 温砚心定下来,情绪平和,松开抓着谢不辞的胳膊:“真的不走?算算时间,警车马上就要到,谢不辞,你是真的打算进监狱?” 谢不辞静静看着温砚,向前一步,抱住温砚,脸颊枕在温砚肩头,轻轻闭上眼。 “你会记得我吗?”她这次的拥抱难得用力很轻,语气也一样:“你会一直记得我吗?” “我说会,你又不会信。” 温砚没推开她,也没抱住她,她的语气没有刻意和缓,仍旧冷静:“谢不辞,既然不信我的话,既然不相信我的承诺,就信任自己。” “怕我不会记得你,不会一直记着你,那就好好活着,在我身边,在我眼前,看着我,陪着我,从现在,到一直,到永远,到这辈子结束。” 谢不辞低垂的睫毛颤抖着抬起,近乎气声:“……什么意思?” 车辆的警笛声隐约传来,由远至近,逐渐清晰。 在谢不辞愣怔的神色中,温砚稍稍向后靠上墙壁,按在她眉心向后一点: “来的不是警察,想去警局也去不了。” “换个局子,想不想去?” 第 89 章 第 89 章 不是警察? 换个局子? 思绪像是隔了一层薄膜,谢不辞一时之间听不懂温砚的意思。 没等她反应过来,呼啸的警笛声已经临近楼下,透过窗户,谢不辞看到几个穿着救援服的消防员从车辆上下来,背着工具包走进庭院。 一楼的门已经被她打开,消防员很快来到二楼,推开半掩的房门,看到客厅窗边的两人。 消防员们很快通过地上的锁链确定求助人,看到这长长的链子,和温砚被铐起来的脚,消防员们神情更加警惕,询问温砚需不需要叫来警察。 温砚把呆呆愣愣的谢不辞抱到怀里,开始对着消防员们面不改色胡扯:“谢谢,但不用了,这只是我跟我爱人在玩情趣扮演,结果现在没办法打开,才要麻烦你们。” 消防员们:“……”他们不能理解。 其中一人开口:“一楼的窗户被打碎了,看脚印,似乎有很多人进来过。” “是朋友们来围观嘲笑我。” 消防员没有相信,狐疑询问:“为了围观嘲笑,打碎窗户?” “我明天不在,有事要出门。” 明知温砚问的是什么意思,谢不辞还是没有选择直接回答,而是岔开话题,说她要出门。 这样的方式,好像是这几年相处下来的习惯,谢不辞说完自己都愣了愣,然后放下筷子,低声说:“我吃好了。” “啊?只吃这些吗?”温砚不解的声音传来,指了指热气腾腾的火锅说:“还有这么多食材…” 温砚不理解,毕竟谢不辞买的食材并不少,羊肉牛肉,毛肚千层鸭肠竹笋青笋还有新鲜蔬菜,两人吃的话几乎吃不掉,所以温砚已经在很卖力的在吃,算起来谢不辞也就只吃了几片肉和青菜。 所以她想再劝劝。 但谢不辞有些坐不住的站了起来,整理好衣服,又说了一遍:“我吃好了。” “排骨在等着我。” 谢不辞的状态,看起来不像是吃饱了,而像是落荒而逃,因为温砚指着热气的腾腾的火锅说:“还有这么多食材。”谢不辞也充耳不谢。 这像是温砚才会做的事情,对她的叮嘱和建议总是会选择性忽略,和叛逆。 谢不辞现在也想做一做。 因为,今天的她不想看到温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她自认,该做的也都做了。 她会在意温砚的情绪,却也怕温砚不在意她的情绪。 更重要的原因是… 那句她会在嘛,让她心乱如麻。 谢不辞带着排骨下楼的,温砚把餐桌收拾了,碗也洗了出来。 然后坐在飘窗上,把温学义的备注改了,同时又发过去了一条抱歉的短信,告知对方她是打错了,最后温学义的手机号码删除掉。 第178章 可能她也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但可能不会太久。 这样想完,温砚看着楼下,等着谢不辞和排骨。 果然,等了十几分钟后,谢不辞回来了。 出门的时候谢不辞换了一身天蓝色的运动装,长发低低束起,手里牵着蹦跳着的排骨。 可一见到她,一人一狗都停下了动作。 谢不辞有些近视,工作的时候才会带着眼镜,外出时很少,因为不方便。 所以这会儿看向温砚,她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你开着窗不冷吗?” “唔…还好。”温砚忍住打冷颤的身体,嘴硬的说着。 但细微动作被谢不辞看到了,她放钥匙的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进门,给排骨擦了脚,才对温砚说:“赶紧关上,我去洗澡了。” “你也去,暖一暖。” “…好。” 见温砚答应下来,谢不辞才点点头牵着排骨进客厅,给它添了些水,才继续往卧室里面走。 房子就这么大,有什么动静都是辞辞楚楚的,所以谢不辞很辞楚的听到了温砚跟在她身后的脚步声。 可等她回头,看见温砚还在原地,只是脚步微动,视线有些躲闪。 是跟着她了,但不想承认。 谢不辞也没搭话,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又转过身。 等她消失在卧室门前,温砚轻出了口气:“呼~” 暗恼自己刚刚想要黏上谢不辞的冲动。 黏,依照两人现在的关系来说,可能也不是不行。 可黏过去她说什么呢? 温砚并不知道。温府是一个六进的大宅院,大小姐住在第五进,这里有假山有小池塘,大的就像一个小公园,谢不辞绕着假山池塘走了一圈,然后停留在池塘边,如果仔细观察的话就能发现她脚边的土地有被翻动过的痕迹。 “姑爷!” 谢不辞的手指还未碰触到地面,她身后就穿来了一道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 她默默收回手站起身,看向身旁小厮模样打扮的“人”。 没有夜晚buff的加成,这院子里的“人”看起来也人模人样的。 小厮恭恭敬敬的对谢不辞作了一揖,“姑爷,老爷和夫人请您去厅里。” “知道了。”谢不辞点点头,随后又问道:“你看到大小姐了吗?” 脸色有些僵硬的小厮呆呆的瞅了谢不辞一眼,大概是没见过新婚第一天会到处找大小姐的“姑爷”。 “没、没看见。” 谢不辞微微皱眉,似乎轻轻叹了口气,“带我去见老爷夫人吧。” “是。” 小厮带着她到了前厅,在这里谢不辞见到了其他五个玩家。 李哥不在,根据早上6:00游戏的准时播报判断,昨晚的死者应该就是他了。 玩家们的面色凝重,尤其是小鹿看起来都快吓傻了,胳膊腿儿都在打颤,脸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泪痕,常月把她挡在了身后,尽量不让那老爷夫人注意到她的异常。 “姑爷来啦。”原本臭着张脸在训话的夫人看到谢不辞后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露出并不算好看的笑容。 一直面无表情的温老爷也将目光移了过来。 其他玩家的压力转移到了谢不辞身上。 同那个小厮一样,温老爷和温夫人也没有晚上那阴森可怖的样子,但无人敢忽略他们的真实身份。 谢不辞收到了常月和另外两位老玩家的眼神提示,她不紧不慢的上前一步喊了声父亲母亲,然后端起茶盏一一奉茶,仪态完美的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优雅的就像活在这个年代的大家闺秀。 谁也没注意到常月在悄悄抬头看着奉茶给温夫人的谢不辞时,瞳孔猛的收缩了一瞬,几乎下一秒就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即使注视着地面的时候她的眼角也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动,像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那位夫人拉着谢不辞的手颇有种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架势,期间她还把姑爷的随行药童吴二喊过来问话,姑爷体弱多病是人设,夫人自然会问两句,吴二腿肚子哆嗦的厉害,勉强胡编乱造了一套说法将夫人糊弄了过去。 关心完“新女婿”之后,那夫人又敲打了“女婿”带来的下人,尤其警告他们手脚要干净,主人家的东西哪怕一针一线一根蜡烛都不能偷拿,否则就算把他们打死了也是主人家的权力。 温夫人那傲慢与审视的目光扫过其他几个玩家,看着他们战战兢兢的样子才大发慈悲的放人离开。 “姑爷不用太操心他们,家里的王婆子会安排好他们的衣食住行,你和温砚新婚燕尔,培养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夫人笑容满满,虽然同是玩家,但她几乎把双标两个字写在了脸上,对其他几个玩家多刻薄就对谢不辞多和颜悦色。 就连谢不辞离开的时候,都是她亲自送出的门。 只是在那夫人将房间门关上的一瞬,她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难看起来。 不知何时,温老爷身边出现了一个红裙的身影。 温老爷放在桌子上的手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父亲,母亲。” 略带笑意的声音在会客厅中响起。 两个老鬼谁都没有开口。 “嗯?二位怎么不说话了?”她的语调微微上扬。 “砚、温砚……”温夫人努力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这个、新姑爷合你心意吗?” 温砚掩唇轻笑,妩媚的妆容也压不住她眼底的凉意,“她呀,挺可爱的。”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从女儿的口中听到了对“姑爷”的正面评价,温夫人愣了一下后便露出了些许阴冷的神色,“温砚若喜欢,那就把她留下。” “留下?”温砚轻声重复着这两个字,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 见状,温夫人踌躇着没敢再说话。 “我倒是没想到母亲竟然这么关心女儿啊。”红裙的身影忽然出现在温夫人身后,她阴冷的话语在母亲的耳畔响起。 温夫人笑的比哭还难看,她颤着声道:“自然,我是你的母亲,当然会关心你了。” 温砚笑了起来,本就阴沉的天气忽然狂风大作,空气中的温度骤降。 “是嘛,我可真是……感动啊,只是不知这份关心在兄长和妹妹面前,还能剩下多少?”温砚的手搭在母亲颤抖的肩膀上,似是毒蛇在温夫人耳边吐着信子。 “轰隆!” 天空中忽然划过了一道闪电,惊雷的轰鸣在寂静的人群中炸响。 小鹿尖叫一声,这雷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直接让她泪崩。 谢不辞似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离开的会客厅,然后身边情绪崩溃的人就抱着她的胳膊嗷嗷大哭,让她的注意力不得不回到小鹿的身上。 “李哥死了、我踩到他了……全被啃烂了……”小鹿语无伦次,看起来精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在零零碎碎的话语中谢不辞勉强拼凑起她经历的事情。 昨天晚上他们被管家带走之后被分到了一进院的佣人房,由于男女分开住,她和常月住的地方离男性那边有些远。 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踩到的是一具被啃咬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小鹿不过是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小姑娘,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被吓得魂飞魄散,可偏偏那王婆子要带他们去见温夫人,小鹿只能一直忍着,直到现在终于绷不住了。 “……他晚上为什么要出门?”谢不辞垂眸思索了一会儿后问其他几个老玩家。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也是其他几个老玩家脸色那么难看的原因。 明明知道晚上是鬼怪们出没的时间,他为什么要出门?李哥不是那种狂妄自大不听劝的人,尤其家里还有老婆孩子,他惜命的很不敢胡来。 “本来昨天晚上我们都睡了,结果那个王婆子忽然来敲我们的门,说前厅忙不过来了,老爷让他去帮忙,就直接把他带走了。”老张的脸色不复之前的憨厚,显得有些阴沉。 【注意事项2:下人不可以拒绝温府主人的命令……】 他甚至连找理由回绝的机会都没有。 “他带了蜡烛和伞吗?” “带了,因为事发突然他都没反应过来,还是我把伞塞给他的。”老张叹了口气,“但是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没能活着回来。” “他的尸体我只来得及看一眼就被王婆子喊人处理掉了,那王婆子就是管家的老婆,平日在后宅里吆五喝六的都没人管,是个比管家还难缠的东西。”估摸着谢不辞还不知道王婆子的是谁,老张解释了一下,“他的尸体已经被什么东西啃烂了,我怀疑是老鼠。” 玩家们都有些沉默,原本想着白天找线索晚上苟房间里的计划果然是异想天开,之前关于这个副本的传言并没有夸大其词。 以后晚上他们恐怕就不会安生了。 第179章 “你们几个在这儿发什么呆!刚来就想偷懒?!”说曹操曹操到,他们都还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那王婆子就掐着腰找了过来,她和管家不愧是夫妻,两个人颇有夫妻相,一样的膀大腰圆,一样长着老鼠似的脸。 尖酸刻薄的王婆子的走了过来,她那小眼睛扫了一圈,看到谢不辞的时候眼皮子微微颤了颤。 “哎呦,这不是姑爷嘛。”她的笑容变得有些谄媚又有些说不上来的阴气森森,就像角落里窥伺他们的老鼠。 “这些人就不劳烦您操心了,我会安排好他们的活计。” “知道了。”谢不辞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毫无气势,眉眼间仍是淡淡的温和,感觉完全威慑不住这个刁奴,“但我需要先交代他们一点事情,你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好吗?” 小鹿心脏都停跳了半拍,这些鬼怪怎么可能乖乖听话? 不曾想这个狐假虎威的王婆子浑身一僵,竟然缓缓的低下头道了一声:“……是。” 等王婆子走远了,新人玩家吴二才想起来自己可以呼吸,他颤颤巍巍的道:“……这么听话的吗?” “因为注意事项2,他们也受到了约束。”常月看起来倒是不怎么惊讶。 温府的下人不可以违背主人的命令,谢不辞作为温府的“上门女婿”,差不多也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所以对于谢不辞说的要求王婆子不能说“不”。 “这么好?”吴二脱口而出。 老玩家们看他的目光多少有些像看傻子。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的吴二急忙闭上了嘴,生怕游戏判定自己和谢不辞交换身份。 老玩家们谢愿和这些小鬼斗智斗勇,也不愿意直面那个喜怒无常的游戏boss,只要不是蠢人仔细想想都能反应过来。 “那、你们说如果小谢安排我们做事,是不是就可以规避掉那些家伙来找我们麻烦?”吴二以为自己找到了漏洞,有些兴奋。 但很快赵哥就泼了一盆冷水给他,“如果你不想被温老爷温夫人直接请去亲自调教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尝试,这不是漏洞,是陷阱。” 早就有无数人为自己的小聪明付出了代价,葬送在了这里。 “老老实实的干活吧,这些小鬼们虽然麻烦,但是也容易规避掉危险。” 吴二连连称好,同时不忘拍赵哥的马屁。 “……昨天晚上你那边的情况还好吗?”从前厅出来之后常月就一直是忧心忡忡的样子,似乎有意无意的与谢不辞保持距离,但是为了鬼新娘的情报,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挺好的。”谢不辞点了点头,嘴角抿起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容。 “……”常月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露出惊悚的表情,或者应该离谢不辞远一点。 挺好的?哪里好?和鬼怪睡一间屋子里挺好? 旁边另外两个老玩家想问的话也随之堵在喉咙里,或许是揣摩她话里有话,又或许是怀疑她的精神状态。 只有大脑停摆到现在的小鹿没有注意到这诡异的氛围,看见谢不辞已经往前走了她就下意识跟上,然而她腿软的根本走不稳往前踉跄了几步,离她最近的谢不辞伸手拉了小鹿一把。 霎时间已经快要恢复正常的天气又猛的狂风大作,呜呜作响的怪风中似乎夹杂着谁人的低喃,谢不辞一愣,松开了抓着小鹿的手。 原本就没站稳的小鹿被风吹得“啪叽”一下脸着地摔了一跤。 但她辞楚,谢不辞的存在,对她来说就是特别的。 所以温砚的情绪在预想之中,好转了很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曾经经历过的原因,除了最开始的冲击过后,她以一种自己都不理解的速度在平淡这些事情。 当然,也有可能是谢不辞哄她的原因。 对,谢不辞买火锅回来,就是为了哄她! 落荒而逃也无形中哄到她了。 这一周她没骑过车,都是坐谢不辞的车去上班,谢不辞也会和她一起去超市买食材,做饭,饭后也会带着排骨和她一起遛弯。 就是话依旧少,她想要跟着谢不辞和排骨出门的时候,谢不辞也欣然接受。 虽然她的话依旧少,但温砚明确自己的生活中,处处都是谢不辞的影子。 “温老师再见!” “同学们再见。” 十八岁的少男少女洋溢着热情,温砚看着和自己打招呼的同学们,心情更顺畅。 就算不多,但这样的工作环境也是让她保持心情之一,这一周的课程下来,她更加的游刃有余。 当然,如果不是看到温嘉沐蠢蠢欲动想走过来的话,温砚的心情会更不错。 “温老师,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温嘉沐对待她的态度有点小心。 这会儿同学都走的差不多了,她缓慢的走过来,声音很小的询问:“温老师,中午可以一起吃午饭吗?” 温嘉沐对待她的态度很是小心翼翼,温砚突然就觉得心里有那么一块地方松了。 其实这一切也都是有迹可循的,上周温嘉沐在办公室的态度,就算温砚不辞楚,可结合现实后,也隐隐明白,没她想的那么糟糕。 不过,那她跟温嘉沐吃不了这顿午饭。 她扬起浅浅的笑,十分得体的拒绝道:“不好意思了,杨老师约了我,没办法一起吃饭。” 或许是感受到了温砚的柔和,温嘉沐又问道:“是合唱团的事情吗?” 温砚对她轻点头,温嘉沐动了动嘴唇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杨淼打好了饭出现在八班的门口:“温老师,可以走了吗?” “可以。” 温砚应了一声,回头和温嘉沐笑说:“我先走了。” 杨淼是今早今早上课之前杨淼就找到温砚,说是让她指导一下合唱团的钢琴伴奏。 同为振砚的音乐老师,温砚哪有拒绝的道理? 周五课正好不多,杨淼嘱咐她午饭后就开始,所以耽搁不了太多时间。 某些方面来说,温砚很敏感,比如她能辞晰的感受到温嘉沐对她的善意和想要亲近的心。 还有…她从温嘉沐身边路过时,看到的失落眼神。 她心其实不硬,小时候对待温嘉沐的态度更想是斗气,现在物是人非,温嘉沐其实什么都没做错。 所以恰好也是有这件事,温砚才能够毫无负担的拒绝温嘉沐。 因为她没做好如何跟温嘉沐共进午餐。 也不知道怎么自然对待她。 虽然她以为面对温嘉沐会极为别扭的情绪稍缓,也不太行。 温砚和杨淼简单吃过饭,就提前到了音乐教室,不久后合唱团的学生们也陆续走了进来。 杨淼说明来意,就把教学任务全权交给了温砚。 钢琴声响起时,她很明显的看到学生们眼前一亮,才开始跟上温砚的步调。 杨淼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得意来,眉眼带笑,默默的退到了门边上。 这一过去,正巧看到了望向教室里的谢不辞和许静好。 许静好对她礼貌招手,谢不辞则是有些拘谨的收回了视线,才微微冲她点头。 杨淼健谈,正好又想夸夸温砚,就走到门外和两人交谈起来。 “温砚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在振砚这么多年,最出色的学生就是她了。” “而且她还不重名气,乐队那么火的时候选择回到学校教书…” 杨淼说的事情谢不辞也都知道,甚至更加辞楚其中的缘由,那种自豪感也是懂得的。 只是辞楚的人不止她们两个,还有教室里的学生们。 教室里面的温砚已经停了下来,正被一群少男少女包围着,赞美声也不断传来。 “温老师,你好厉害,以后可以多多请教你嘛…” “温老师…” “温老师你的手指好长好漂亮,天生就该弹钢琴。” ‘手指’是个敏感的词,谢不辞很辞楚的看见说起这句话的女生微红着脸,话音落下后,挨着她很近的几个女生的眼神语气都带着打趣。 诚然,如杨淼所说,如她亲眼看到的,温砚就是很优秀,可人心很怪,温砚越是优秀,谢不辞就越觉得她抓不住。 越觉得心慌。 她听不见身边的杨淼在说什么,眼神似火,紧盯着温砚。 “那就说定了,今晚七点钟在…” 耳边杨淼的声音突然放大,谢不辞有些回神,不解的问:“杨老师,七点什么…?” “七点的联谊会啊,你刚刚可是答应了的!”杨淼狡黠一笑,眼里满是喜悦,毕竟她组局这么多年,可还是第一次抓到谢不辞,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谢不辞喃喃:“可你说过,信任不能靠把柄交换,胁迫威胁来获得,那样得来的不是信任,是不得已的妥协。” “没错,在我看来是那样,可你没办法认同不是吗?我认为把柄换不来信任,只是妥协退让,可你认为把柄存在,关系才能更牢靠,不是吗?” 第180章 “我愿意用你认同的方式,让你获得信任。” 温砚扶着她的手抬起来,让手机的摄像头对准自己,垂眸解开外套第一粒扣子,语气平缓: “没办法信任我,我就将把柄,可以让我身败名裂的把柄给你,你可以心安吗?可以不再害怕吗?可以,信任我吗?” 谢不辞没有说话,她紧紧咬着唇瓣,举着手机的手在颤抖,却没有放下,似乎真的被说动,决定通过录像拿到温砚的把柄,以求心安。 温砚垂眸,动作没有停顿,将外套最后一粒扣子解开,脱在床侧,双臂交叉,就要利落脱下睡裙的瞬间,裙子忽然被人伸手扯住。 “这是最后一次。” 手机从谢不辞手中滑落,掉在地面,停留在录像页面的手机,代表录像开始的红键,从始至终,都没被按下。 谢不辞攥着温砚裙摆的手背筋骨血管凸起,她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因为过于用力,手臂克制不住地细微颤抖着。 她轻声重复:“温砚,这是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交付信任。 最后一次……相信,温砚。 温砚目光从掉在地面的手机上移开,她静静垂眸看着谢不辞,片刻后,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 谢不辞总是对她心软,一次又一次。 她的手指松开裙摆布料,转而握住谢不辞攥起的拳,屈膝蹲下,从下往上看着谢不辞,一点点撑开谢不辞的手指,与她十指相扣轻声保证: “这一次,不会再丢下你了。” 真的,再也,不会了。 第 90 章 第 90 章 谢不辞的颤抖逐渐停止,急促呼吸也慢慢平稳,她静静看着温砚双眸,似乎在判断温砚所说到底是真是假。 温砚坦率迎接谢不辞的注视,毫无心虚迟疑。 像是终于确定温砚话中的可信度,终于确定温砚没有骗她,谢不辞的目光才慢慢下落,定格在她们紧扣的十指上。 安静片刻,她轻轻开口:“你说要换个局子,你说会和我结婚……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可以?” “婚礼肯定不能现在办,不然只有我们两个,也太仓促草率了。” 温砚伸手按住谢不辞紧抿的唇瓣,轻轻拨开:“但是可以先领结婚证,先去登记结婚,好不好?婚礼等我们回国,能办的时候再办,不要潦草将就。” 谢不辞其实不在乎婚礼有多少人参与,隆不隆重将不将就,婚礼,只要她跟温砚在,其他的都不重要。 话题结束,没聊两句温砚就挂断了电话。 谢不辞望着已经结束的通话记录发愣。 她刚才其实想问一问温砚手机屏幕那张照片的,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照片上的场景谢不辞还记得,只是让人去查了才知道,原来她二十一岁那年去医院看望的,那个孤儿院的孩子就是温砚。 八年过去,温砚换了名字,也与曾经病床上的模样天差地别,谢不辞没认出来她。 温砚用那张照片当壁纸用了多久?她应当第一次见自己就认出来了吧? 那张房卡被送到温砚手里时,她在想什么呢? 一定很失望吧。 可她还是来了,甚至特意准备好了解酒的柠檬水。 温砚是喜欢她吗? 谢不辞觉得不是。 她觉得温砚只是将感激误当作感情,她大可以将错就错,帮她出气,帮她铺平前路,帮她走上巅峰,不断加重这种感激的情绪,然后把温砚牢牢圈在怀里。 可她不想这样。 她不想温砚某天后悔,她希望温砚在摆脱泥沼,看到希望和更广阔的未来后,再认真做出选择,而不是被情感以外的任何因素裹挟着做出决断。 倒计时00:00:58 阴云翻墨暴雨倾盆,雷光在天际交织,每一声闷响都似在人的心头炸开。 “咔!”在狂风的裹挟中,一棵树被拦腰折断,重重的砸在了破败不堪的古旧街道上,七把油纸伞被风被扯的东倒西歪,跑在最后面的那个人因为慢了一步,被折断的树干砸中了脚踝。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上的水洼。 “啊!”她惨叫一声摔倒在地,手中的油纸伞也随之飞了出去。 走在她前面的几道身影略微停顿了一瞬,然后不知谁喊了一声“别管她!没时间了赶紧跑!” 倒计时00:00:42 最前面的几个人果断的继续往前跑,落在后面的几个人有些迟疑,可是他们只要往后一看,就能发现漆黑的阴影正在飞快的朝他们这里蔓延。 “哈……”隐隐似厉鬼的笑声就像指甲划过黑板时产生产生的噪声,让人毛骨悚然,有心想要帮女孩的人看到鲜红的倒计时腿都有些软。 “救、救救我!”女孩子凄厉的求救声被暴雨狂风所淹没。 倒计时00:00:30 雨滴打在人的身上很疼,眼泪与雨幕交织让她看不清前方的状况,求生的欲望驱使着女孩想努力站起来,是疼痛到快要麻木的左脚让她再一次摔倒在地上。 倒计时的声音如同厉鬼的呢喃,她即将是那些怪物的盘中餐。 倒计时00:00:25 她伸出手想要往前爬,却没想到会碰到一只有些冰冷的手。 在这场景下未免有些吓人,她下意识想要挣扎,而对方却用力一拽将自己扛了起来,在雨水溅起的土腥味与这座古老城镇但发出来的腐烂气味中,她隐隐闻到夹杂在其中的一缕幽香。 倒计时00:00:10 “我的伞!”女孩慌张的想起了那把不能丢弃的伞。 “快点!”前面有人大吼着。 “十。” “九。” …… 瘦弱的身体顶着狂风暴雨带着脚受伤的女孩子冲进了院子,虽然最后进来的时候,那受伤女孩被门槛绊了一下导致她们双双跌倒,但万幸的是她们都进来了 早就守候在门口的人立刻将门关上,并颤抖着落下门闩。 …… “三。” “二。” “一。” 倒计时结束。 “砰!砰!砰!”大门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狠狠的撞击了几下,破败的木门颤抖着洒下了碎屑,眼看着破败的木门就要支撑不住了,外面的动静才终于消失。 【恭喜各位玩家成功来到了安全小屋,本场游戏的参与者共计:七人。】 【当前存活人数:七人。】 劫后余生的人手脚发软脑子发懵,听到这段话时也未能分出多余的脑细胞来思考。 “……刚刚让你关门你为什么不关门!你想害死我吗!”一个小个子的男人忽然冲了上来对着门口瘫坐在地上的大汉呵斥道。 他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额头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嘴唇惨白还在哆嗦,像是被吓的不轻。 “那两个妹子都在外面你想她们死啊!时间又不是来不及等等怎么了!”坐在地上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等大汉站起来了,那1米9多的身高立刻对那小个子男人形成了不小的压迫感。 “我、我之前不都跟你们说了!你们这些新人不想死的话就听我的安排……”小个子男人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底气不足。 “什么新人旧人,老子还想问你们是怎么把我们弄到这里的!”壮汉怒目圆睁的扬了扬拳头,那自称本场游戏老玩家的瘦小男子下意识退后了一步。 “好了好了。”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男人在场面完全失控之前站了出来,“别生气别生气,咱们都是新人过来的,也能理解……” 这边说完了,他还安抚了一下那个大哥,虽然那个壮汉眼底仍带着戒备,但是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 “哼。”瘦小的男人吐了口唾沫在地上,他不再和那个壮汉计较,只不过目光瞥到刚刚站起来正在整理裙子的救人女子,神色中露出了一丝讥讽,口中骂了一句半带方言的脏话。 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听见还是没有放在心上,女人并没有理会对方,只是一丝不苟甚至带点强迫症似的整理自己已经被泥水弄脏的白色裙子,发现无法恢复原样之后,她神情中似乎流露出一丝沮丧。 老实巴交的男人环顾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最镇定的救人女子身上,“这位小姐怎么称呼?你应该不是新人吧?” “……我姓谢。”女人声音轻轻柔柔非常好听,人们的注意力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这才发现刚刚救人的这个女人擦到脸上的泥水之后,露出了一张格外漂亮的脸蛋,“但应该是你说的新人。” 六道落在她身上的视线里有三道变了味。 “这样啊,没关系,来吧来吧,都赶紧进屋,看起来有好几位新人啊,趁还有时间,我来给你们解释现在是什么情况。”一直帮新人说话的男人推门走了进去,小个子的男人冷冷的瞪他们一眼也紧随其后。 然后是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大但冷着张脸的少女,她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存在感低极低,以至于她突然走出来的时候吓了身边的人一跳。 第181章 除了那位谢小姐之外,剩下的三个人眼中都有显而易见的慌乱、害怕、懵懂、不信任等情绪,几乎把“我是新人”这四个大字挂在了头上,然后左边脸上写一个“好”字,右边脸上写个“骗”字。 倒是这位自称新人的谢小姐…… 她扯了扯嘴角,笑容莫名有些渗人。 “别全信他们的话。” 说罢,她也就走了进去。 显然,这位少女也是一位老玩家。 “轰隆!”天际间划过一道狰狞的闪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他们耳边炸开,狂风席卷着倾盆大雨,他们即使站在屋檐下也被淋的够呛。 “先、先进去吧,在这傻站着也没用。”战战兢兢观察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的中年西装男人颤声提议道。 他们到这个鬼地方也不过才十几分钟的时间,从有意识开始就被后面那隐藏在阴影中的震碎他们三观的鬼东西追着跑。 他们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好像也只能暂时倚仗一下那些自称为游戏老玩家的人。 “进去吧,在这淋雨也不是办法,不用怕,他们要是有坏心看我不削死他们。”那位大哥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一块板砖,看起来很有分量。 谢小姐走到一边扶起瘫坐在地上受伤的女孩,中年男子见状也来搭了把手。 “嘎吱……” 狂风暴雨被一扇薄薄的木门阻隔在了外头,屋子里原本很黑,不知道是谁从角落里找到了一盏煤油灯,点燃之后放在桌子的正中央,这才撑起了昏暗的光。 “来,这是我刚刚找到的毛巾还有一些药物,赶紧擦擦水当心感冒,大家不用那么紧张,这个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对新人们最和善的男人将自己从安全屋里找到的东西分发给他们。 这种怀柔政策比较管用,除了一直看不出什么情绪的谢小姐之外,其他人紧绷的精神都缓和了不少。 “受伤的人赶紧用药把自己的伤口敷上,不管多小的伤口都得涂药,外面的雨水里……混着一些东西,伤口沾到了水一定会发炎化脓。” “里面有什么?”受伤最重的女孩子颤声问。 这时候老实男人没拦得住小个子,让对方唯恐天下不乱的说出了“鬼怪口水”这四个字。 女孩子几乎要晕过去,急忙用干净的水冲洗伤口,还好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外伤,不然这七天她和小羊羔扔到狼群里有什么区别? 而谢小姐也默默的拿起身前的小罐子,用绿色的药膏涂抹着擦伤的手。 见所有人都冷静下来后,一直帮新人们说话的男人清了清嗓子道:“大家先来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张,你们喊我老张就行,这位姓赵,你们喊他赵哥吧。” 刻薄的小个子男满脸不耐烦的靠在椅子上,听到老张的话后也没什么表示。 “我叫常月。”沉默寡言的女孩子顿了一下,又补充了一句:“在这个地方最好不要用真名。” “尤其不能让那些非人的东西知道你的名字。”常月没细说原因。 其他人想了想后,代号就确定为壮实的大汉——李哥,谢小姐——小谢,西装男——吴二,受伤少女——小鹿。 自我介绍一圈后,老张才对新人们道:“还不清楚现状的都回忆一下来到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吧,不用怀疑,那都不是梦。” 被这么提醒之后,新人们努力回忆起之前发生的种种,最后一些颇为刺激的记忆渐渐拨开迷雾浮现在脑海里。 “来之前我开着车,然后……”李哥脸色忽然变得极其苍白,“然后好像出了车祸?” “我走在路上好像被东西砸了……” “我工作的时候感觉心绞痛,然后就……” 三个新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 “你们已经死了。”赵哥点燃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准确的来说我们本来都已经死了,然后被这个世界选中,来到这个艹蛋的地方!” “你们脖子都挂着游戏赋予的项链,底端有个十字架,你们握着它默念游戏规则。”老张从自己的衣服里掏出了银色的项链。 素银的链子下十字架轻轻摇晃,在十字架的正面中间有一面一元硬币大小的钟盘。 …… 这里是亡者们唯一能够修改已定命运的机会,也是鬼怪们的游乐场,所有怀着不甘意外死去的人都有机会来到这里,取悦着吃人的鬼怪,在夹缝中寻找生机,然后活下去…… 直到活着从一定数量的副本里走出来,他们就能够获得一次复活的机会,但是规则中并没有说明具体的副本数量。 但如果在游戏里死了,那么不好意思,你会变成这个游戏的一部分,永远不会有轮回的机会。 老张温和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扫过神态惊慌的新人们,最后落在了那位谢小姐的身上。 其他新人都很好拿捏,除了这位自称新人的谢小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古怪。 她同样也从衣领里翻出了项链,只是和其他人恐慌、不可置信、绝望之类的表情不同,对方的神色一直就是淡淡的,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发呆。 【叮咚!】 一道提示音仿佛带着4d环绕立体声音响效果在房间里响起。 【恭喜各位玩家达成成就——开局一个都不少。】 【各位玩家将获得奖励——来自游戏向导的掌声。】 【啪啪啪啪!】房间里真的响起了掌声。 老玩家们习以为常,新玩家们则大多是惊恐与懵逼。 可能是没见过那么抠的游戏吧。 【本场游戏通关条件——存活七日,并找到通关出口。】 【接下来将为您发放本场游戏的规则事项,请接收并认真阅读,希望各位玩家在本次游戏中可以拥有美好的体验。】 那道自称游戏向导的声音消失了,安全屋里一时间格外安静,吴二颤颤巍巍的指了指屋外头,“这叫美好体验?” “你当它在放屁就行。”赵哥重重的吸了口烟,然后抓起自己脖子上的十字架,如同祷告一样闭上眼。 老张提醒道:“抓着十字架默念规则事项,游戏就会把提示发放给你们,要记清楚了千万不能忘!每一点都是要命的!” 他虽然是在对所有新人说话,但是视线没有一刻完全离开过谢小姐的身上。 对方也确实像新手一直在观察着手中的十字架,听到提示后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才学着他们的样子闭上眼。 除了看起来太冷静之外,其他的都很正常……但是前者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赵哥睁开了眼睛,隐晦的与老张对视一眼,他们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迟疑。 此人如果不是半吊子老玩家过分调高了自己的颜值,那她还真是为了这场游戏量身定制的最合适的……道具。 趁手的工具能给他们极大的帮助,但如果工具上带着刺,就会先伤到他们自己。 【民国十年,雾镇姓温的大户人家为自家小姐招了一个倒插门的姑爷,姑爷来自江南水乡天生体弱,一路水土不服不幸病故,温府管家怕老爷问责,又怕小姐会背上克夫的名声,于是决定在姑爷的随从中选择一人顶替……】 【请玩家们牢记以下注意事项:】 【1、温府的主子们不喜欢手脚不干净的仆人,取走物品前请先获得物品主人的同意。】 【2、你们现在是温家的仆人,仆人必须服从主子们的命令。(补充:温小姐的命令拥有优先权。)】 【3、温小姐的兄长与妹妹已在数年前意外离世,如果发现有人冒充温府的少爷小姐,不要理会他们的任何要求也不要和他们对视,并想尽一切办法跑到温小姐的院子。】 【4、晚上的时候不可以接近任何水井,需要洗漱的请提前在白天打好水。(补充:如果您发现打水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夜晚,请立刻打开游戏发放的油纸伞跑回房间,切记路上不能回头。)】 【5、请不要去没有光的地方,尤其是那些没人住的房间,温府有很多喜欢待在阴暗地方的老鼠,夜晚如果需要出门,请带上蜡烛,并保证蜡烛不会熄灭,如果发生意外蜡烛熄灭,请参考第4点补充。】 【6、不可以对温小姐说谎。】 【7、6点至18点是人类活动的时间,18点至6点是非人类活动的时间。】 【8、不可以食用老鼠肉与蛇肉,其他肉类可放心食用。】 【最后,请各位玩家牢记,鬼怪的力量是绝对的,请不要试图螳臂当车,只有鬼怪的力量才能对抗鬼怪,不过你们真的要接受它们的礼物嘛(笑.jpg)】 …… 就在其他人闭着眼努力去记每一条规则的时候,谢小姐已然睁开了眼睛。 银色的十字架静静的落在她的手心里,与她无名指上那枚银白的素戒交相辉砚,她微微摩挲着戒指,睫翼微微颤动,似乎有一抹脆弱的情绪一闪而过。 第182章 不过是怀念一些往事的功夫,谢小姐就看到老张捧着一个陶罐来到自己面前,这是游戏提供的道具,或许游戏向导觉得如果什么都由自己决定好了会很无趣,所以特意安排了个抓阄的道具。 让游戏充满不确定性的同时,也促使人类互相猜忌利用与争斗,给人们本就摇摇欲坠的关系再添一把火,似乎有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感觉。 在这个游戏世界见识过太多东西的老张拿着陶罐的手忽然就迟疑了,但此时谢小姐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她干脆利落的伸出手放到了陶罐里。 她是最后一个抽签的人,里面只有一个纸团自然没有悬念。 打开纸团,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厮(姑爷) 谢小姐看着上面的几个字,眉眼似乎微微弯了一瞬,一抹笑意转瞬即逝。 他们所需要扮演的是那位入赘姑爷的随从,包括马夫一人、小厮两人、丫鬟两人、随行药童一人、护卫一人,而在这些身份中将会有一个“幸运儿”会被附加上扮演姑爷的任务。 原本这些角色的危险等级都半斤对八两没什么差别,但是增加了这一项特殊任务之后,这个姑爷就成了一般老玩家唯恐避之不及的身份,当然了不排除有些人想要另辟蹊径寻求新的通关方法,不过寻常人都不敢这么干。 因为一旦选中这个身份,就意味着这求生的七天要和本场游戏的boss温小姐直接接触。 尤其是失去了新手福利的老玩家,有几个人敢把自己的小命放在这位喜怒无常的游戏boss手中? 但是根据玩家论坛上他们收集的情报,这个特殊的位置也不能不管,只有在这位boss的眼皮底下安排一个能吸引她注意力、让她高兴的“活祭品”,其他玩家的行动才能更顺利。 至于什么样的人能够让这位副本boss高兴,其他的信息各有误差,但是这一点几乎是所有人都肯定的。 那就是一定要赏心悦目! 众人用来抓阄的纸团原本是写好整齐堆在陶罐旁边的纸片,每张纸片上写的字都能看的一清二楚,谁来负责安排抓阄,谁就有暗箱操作的机会。 老玩家们之所以到现在还和谐都没有打起来,还不是因为出现了一个吸引他们所有注意力,让他们不约而同选定的“冤大头”。 因为小鹿拿到了小厮的身份,李哥拿到了丫鬟的身份,后者实在有些膈应,在征得了游戏的同意之后他们两个交换了身份。 大概因为之前谢小姐出手相救,小鹿对谢小姐颇为亲昵,确定了自己的身份后就来关心了一下救命恩人抽到了什么身份,谢小姐也没有遮掩,小鹿一眼就看到了属于“幸运儿”的标志。 “这……”小鹿脸色骤变,“这不行吧?” 她的声音有些发飘,“谢姐姐可是女的!怎么当人家女鬼的姑爷?人家boss又不是瞎子!” 普通的身份男女性别换一下应该也没什么,但要是让女鬼知道自己被安排了一个女姑爷,她不会觉得玩家是在戏弄她,然后发飙直接团灭他们? 能看得出小鹿是想帮谢小姐争取一下,但是老张却笑着表示没有关系。 “本场游戏的副本boss对好看的人会温柔一点,小鹿你长得也不错,如果你想给小谢打抱不平,不如你和她换一下?”赵哥一如既往的阴阳怪气。 就像之前说的,谁敢和本场游戏的女鬼boss眼皮底下住七天?刀尖上起舞也不过如此。 “可……”小鹿看着那三个老玩家,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怀疑,但刚刚的抽签她觉得有点问题。 如果这个身份真的像他们说的那么好,这些人怎么不愿意换呢? “没关系。”谢小姐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就确定是这个身份了。” “小鹿也不用太担心小谢,新人是有保护期的,你们仔细看看最下面的附加规则,游戏boss无法攻击新手保护期内的新人,小谢说不定比你们都安全。”老张安抚道。 可惜因为刚刚的抓阄事件,小鹿对这个看似老是憨厚对他们还蛮不错的游戏老玩家起了一点疑心。 “好,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的话那就这样了,记得都装的像一点,尤其是当药童的,记得编点医学知识,之后可能用得上,大家都休息一会儿吧,半夜的时候温府的车会来送姑爷去和他们家小姐成亲。” 【身份确定……】 在他们商定完之后,游戏向导便给所有人戳了一个“章”,自此他们的身份就无法变动了。 现在他们的身份分别是:老张——马夫、赵哥——护卫、李哥——小厮、小鹿——丫鬟、常月——丫鬟、吴二——药童、谢小姐——小厮(姑爷) 被点名的吴二脸色一白,他根本没学过医,这要怎么编? “对了,谢小姐你是结过婚吗?记得把婚戒拿下来啊。”老张早就看到了谢小姐无名指上的戒指了,毕竟是给人家当上门女婿,人家虽然是民国时期的鬼,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婚戒是什么意思。 “知道了。”谢小姐应了一声。 因为刚刚没能帮上忙,小鹿满脸涨红且有些局促,结结巴巴的对谢小姐道:“谢姐姐你……都结婚啦?” 谢小姐微微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嗯了一声,她摩挲着戒圈上的花纹,似乎有些不舍得将它取下。 “谢姐姐你和你对象感情一定很好。”小鹿用的是肯定句,有些事情能从细节上看出来嘛。 听到了小鹿的话,谢小姐微微扬起了一抹笑意,让人偶如同被赋予了灵魂般变得鲜活。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 又是让人恰柠檬的爱情,但是……主人公之一却出了意外沦落到这个鬼地方,小鹿扼腕叹息,然后又想到自己木得爱情也木得事业还沦落到这个鬼地方似乎更惨一点后,她就趴到桌子上emo去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屋子里逐渐恢复了安静。 老玩家还能够冷静的闭目养神,其他三个新人玩家都因为自己看不到希望的未来战战兢兢。 谢小姐走到窗户,外头泛着微微红光的妖异月亮在云中若隐若现,她抬起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折射出些许的碎光。 只有在这所有人都看不到的角度,谢小姐的神色变得格外柔软,她在戒指上落下一吻,随后格外珍重的将其系在十字架上、小心的放在心口。 她望着阴暗诡谲的夜色,神情依旧染着注视那枚戒指的温柔,似是盼着那不知在何处的远归人。 温砚刚吃完饭,武月就兴冲冲过来了。 她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一杯豆浆一个煎饼果子,知道温砚吃过后就统统填进了自己肚子里,然后兴冲冲跟温砚讲:“崔林晟塌房了!” 见温砚一脸惊讶,她喝了口豆浆继续道:“你昨天睡得早吧?凌晨十二点那时候热搜第一就是他,酒驾耍大牌跟导演对着喊动手打人……什么黑料都出来了,而且都是实锤,想赖都赖不掉。” 她拿出手机打开热搜页面给温砚看:“现在虽然热度降了不少,但还在上面挂着呢,他这次是真完蛋了。” 昨天温砚就知道崔林晟绝不会好过,只是没想到崔林晟居然完蛋的这么彻底,她还以为谢不辞会在这部戏播完再送崔林晟祭天。 “刘导该头疼了。” 崔林晟祭天祭的这么彻底,男主肯定要换,可男主选谁又是个麻烦事,毕竟是半路来顶替,且崔林晟还是身败名裂,咖位高的不愿意来,咖位低的没流量投资方也不愿意。 “那倒没有,导演要乐疯了,”武月点开另一条微博给她看:“季随安说感觉剧本不错,已经跟导演联系试镜了。” 她语气有些兴奋:“季随安要是来,咱们投资说不定还能翻个倍,后期制作肯定差不了!” 季随安童星出道,科班出身,是很正统且有天分的演员,年纪轻轻就拿到过影帝奖项,是难得实力颜值流量兼得的演员。 最令人艳羡的是,他家境富裕,出身豪门,不需要向资本和市场妥协。 “对了,你手上的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武月来主要就是看看温砚吃没吃饭,然后跟她分享崔林晟完蛋的好消息。 温砚回答:“没什么事了。” 就算男主暂时没了,其他角色的戏也得先拍着,武月还得回去上班:“那就行,你趁这几天好好休息吧,等季随安进组又要把跟男主有关的戏重拍一遍,到时候有的忙了。” 武月走后,温砚洗漱完换了个药,刚准备躺回床上再补个觉,就听见门口又传来门铃声。 今天难道不适合补觉? 她一边想一边往门口去,开门居然还看见个熟人。 准确地说,是上辈子的熟人。 上辈子杜琳继续当了她一年的经纪人,再之后谢氏集团成立娱乐公司,温砚自然被谢不辞挖到了自家公司旗下,她的经纪人就是秦星。 后来温砚才知道,秦星是谢不辞国外留学时的舍友,跟她关系不错。 第183章 一袭职业西装打扮干脆利落的女人向她伸出手,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你好温砚,你的经纪人从公司辞职了,我是秦星,你的新经纪人。” 温砚跟她握了握手,侧身请她进屋坐下:“你是星娱的经纪人?” 按理来说这时候秦星应该还在国外,一年后谢氏的娱乐公司成立才会回来,跟星娱没有任何交集。 秦星笑着回答:“对,我是新人,没什么经验,有什么问题直接跟我说,以后还得麻烦你多包涵了。” 不知道是不是秦星的错觉,她总觉得自己说完这句话后,对面的温砚表情有些怪异。 “你是自愿的吗?”温砚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启齿的尴尬:“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口碑很差,资源也不太好,可能以后也不会有什么水花。” “你可以再找几个有潜力的演员,把重心放在他们身上……” 秦星脸上摆着认真倾听的表情,心里却在吐槽谢不辞搞什么鬼。 突然打电话让她帮帮忙,她还以为什么天大的事,结果是回来帮她带一个小演员。 这就算了,还特意叮嘱她不要让小演员知道是谢不辞安排的。 搞什么呢?匿名送温暖?默默付出不求回报?从前也没觉得谢不辞会是这种恋爱脑啊! 不过这小演员看上去跟网上说的一点也不一样,人好像还不错的样子。 秦星脑子里想了一堆,脸上表情却没变,听温砚说完后才开口:“我有个朋友是你的粉丝,她给我安利过你,我看了你演过的剧,觉得你演技很扎实,颜值演技都很在线,火起来只是时间和机遇问题。” 温砚心想秦星装的还挺像,那个朋友怕不是叫谢不辞:“可能是我说的不够明白,曾经有导演想潜规则我,我报了警,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从那之后很多导演都不愿意再用我。” “我不会参加任何正式活动以外的私人酒会,不接受潜规则,所以公司方面不会给我资源,拍完正在拍的这部戏之后,我可能会被彻底雪藏。” “我不会再有机遇,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秦星倒是没想到温砚还有这样的过往,微微一愣,但很快回神微笑道:“我不会让艺人接触潜规则,这点你放心。再说了,机遇这种东西谁说得准呢?” 门铃声恰好在此时响起,秦星站起身,留下一个名片,微笑道:“今天来主要是跟你见一面,这是我的电话,稍后我会加上你的微信,麻烦你通过一下,希望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似乎是看她态度坚决,温砚也不再劝阻,收下纸条点点头,送她出门。 门被打开,独属于蛋糕房的甜香扑面而来,负责配送的店员下意识把手里装着甜品的塑料袋递给先出来的秦星:“温小姐是吗?这是您的甜点。” “她才是。”秦星侧身让开位置,目光掠过温砚脸上 温砚手里提着那兜甜点,似乎下意识想去摸手机,但又意识到秦星还在,又把手收了回来,语气稍有些心虚:“还,还有什么事吗?” “没事,”为了不省心的谢不辞,秦星笑眯眯道:“这家甜品店好像很火,但是排队要排好久,就一直没机会去,能不能也给我一个尝尝?” 温砚当然没拒绝,秦星拿着蹭来的甜点出了酒店坐进车里,特意拍了张照片给谢不辞发过去:【谢谢谢总送来的甜点(wink)】 谢不辞过了会儿才回复:【抢小孩吃的,你害不害臊?】 秦星一边吃一边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谢不辞点了拒接,很快又收到秦星发来的语音。 “好嘛,谢总始乱终弃,用完就丢?” “这可不是我抢的,你家小孩自己分给我的。” “哎你别说,这家甜品店味道不错,就是我怎么没看见他家有配送服务啊?谢总又用钞能力了?” “不过你家小孩是个演员啊,你送什么甜点?不知道吃甜点容易长胖吗?” 谢不辞把所有语音转文字,看完最后一条语音,先给温砚发了条消息:【听说吃甜食可以缓解疼痛,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收到谢不辞的消息时,温砚正坐在椅子上看着甜点发呆。 她拿起手机回复完,目光又落在甜点上。 上一世的秦星公事公办,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做出工作以外的任何接触,秦星没说过,温砚却知道对方心里是瞧不上自己的。 摈弃尊严攀附权势,也怨不得别人看不起她。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改变呀!】系统突然冒头,循循善诱灌鸡汤:【宿主带着往后十几年的记忆重生,重生前也在商业上取得过不小的成就,宿主可以靠自己的能力赢得尊重,完成任务,一切都还来得及!】 温砚不是没本事,不是只能靠骗靠哄,否则也不会短短两年把谢惊鹊送进监狱,让谢氏易主,坐稳董事长的位子。 【人生没有捷径,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路才最踏实呀!】 温砚拿起甜点咬一口,没有说话。 她难道没有拼尽全力努力过吗?只是努力最终也没能换来想要的结果。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努力坚持没有结果,认真付出没有回报,跋涉千里却被高墙拒之门外,步步攀登却被轻易推下悬崖。 人要向上爬,就得舍弃一点尊严,割掉一点自我,磨掉一些棱角,丢掉一点良心。 而不是去相信那些用来自我麻痹的心灵鸡汤,毫无意义地努力坚持。 谢不辞轻声呢喃:“今天,像梦一样,你逃走,没有报警,没有怪我,说喜欢我,爱我,和我领了结婚证……温砚,像梦一样,是梦,还是我在犯病,这是幻觉,我没有清醒?” 温砚把她按在床上,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谢不辞亲到没工夫胡思乱想,亲到谢不辞喘不过气,脸颊与脖颈泛起一片浅红,拉下谢不辞领口的衣服,在她心口那处牙印上轻咬一下。 “还觉得是梦吗?” 谢不辞的胸膛起伏着,目光中盈着一层生理性水光,她按住温砚后脑,喉咙轻轻滚动,声音微哑:“是梦……还没醒。” “温砚,再亲一次。” 温砚的唇瓣落在谢不辞唇角,轻叹:“可以不止一次。” 可以是很多次。 未来的很多天,未来的很多次。 第 91 章 第 91 章 “谢不辞,不是说处理完工作上的事了吗?你今天也没去上班,怎么定的机票还是三天后的?” 谢不辞面不改色:“有一个项目,三天后需要我本人亲自确认签字。” 温砚狐疑:“真的?” 谢不辞点了下头,继续补充以求增加说服力:“况且前些天太累,需要休息。” “你更忙的时候可没说要休息,何况飞机上还能睡十来个小时,”温砚虚虚卡住谢不辞脖颈,语气威胁:“谢不辞,再不说实话,我就要咬你了。” 谢不辞眸子微动:“咬哪里?” 只要是咬在谢不辞身上,咬哪里谢不辞都开心,温砚哼笑:“咬你头发,把你变成秃头。” 谢不辞不想变成秃头,那样不好看,她转移话题,回答温砚之前的问题:“没有骗你。” “三天后有一个字要签是真的,这些天累也是真的,没有骗你,但这些都可以克服,最主要的原因是,想和你一起再待几天……我们刚领证结婚,按理说应该有三个月的蜜月期。” “我很想把时间拖长一些,可你会不开心,所以后延三天,可以后延三天吗?” 季随安很快进了组,导演马不停蹄开始补拍男主戏份,谢不辞也忙着跟进项目,温砚过了几天清闲日子,手上的伤口也已经结痂,就回了剧组。 崔林晟磨磨唧唧拍了两个月的戏份,季随安只用十天就快赶上了,在这样前所未有的高效率带动下,整个剧组都紧绷了起来。 听说他这次进组还带了一大笔投资,导演已经决定重拍几个大场面,等拍完横店这里的戏份后,直接去实地取景拍摄。 温砚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连轴转了,没有她戏份时她才有机会给谢不辞发消息,等到她的拍摄稍轻松一些,谢不辞那边又忙了起来,两人连抽时间一起出来吃饭的机会都没有。 谢不辞忙着,温砚就开始炒股投资,等谢不辞好不容易能挤出时间了,温砚也跟着剧组飞到了外省。 她跟谢不辞已经两个多月没见面了,导演宣布杀青的时候,温砚拍了张照片发给谢不辞:【杀青啦!但是晚上要去吃杀青宴,可能明天才能回去了,好想现在就见到你呜呜,姐姐有没有想我呀?】 谢不辞没有回,今天这最后一场戏没有温砚的镜头,她没化妆没穿剧服行动方便,就帮着工作人员收了收设备。 导演把饭店位置发到了群里,剧组人员正在分车,温砚低头看了眼手机,才发现谢不辞在三分钟前给她发了条消息。 【想。】 第184章 温砚回复:【再等我半天!我明天买最早一班的飞机回去!】 消息发过去却没收到回复,温砚也不着急,想着谢不辞说不定是又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能让谢不辞这种吝啬说爱的人说出想她,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要知道上辈子谢不辞连句喜欢都没对她说过。 秦星走过来,目光下意识瞥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看见了谢不辞的微信头像,备注是……茉莉? 是了,她记得谢不辞常用的那款熏香,就有清淡好闻的茉莉香气。 用谢不辞衣服上的味道当备注,温砚还挺会,她都能想到谢不辞看到这备注耳朵得红成什么样子了。 心里转了八百个念头,脸上没表现出半点,秦星从后面拍了拍温砚肩膀:“跟谁聊天呢这么认真?” 温砚似乎才意识到后面有人,连忙把手机收起来,转身冲秦星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没聊天,看看消息。” 秦星也不戳破她,两手揣在兜里下巴往旁边一扬:“刘导定好饭店了,咱们该走了。” 主创人员不少,分了好几辆走,秦星和温砚上的那辆车上还有武月。 秦星手下只有温砚一个艺人,这一个多月温砚在哪拍戏她就跟到哪,武月跟温砚走得近,跟秦星这个经纪人也混熟了,看见两人还挺激动,兴致勃勃聊了一路。 这一路上温砚不自觉看了好几次手机,没看到任何新消息,秦星看在眼里,背着温砚的时候偷偷找到谢不辞的微信,发了条消息:【在干嘛呢?你家小孩看了八百次手机了,是不是等你回消息呢?】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她感觉温砚这小孩还不错,虽然年纪轻轻却一点也不浮躁,拍戏勤奋踏实能吃苦,一有时间就偷偷摸摸跟谢不辞聊天,看上去是真的挺喜欢谢不辞。 谢不辞寡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个互相喜欢的,这么久了都没能在一起,秦星都替她俩着急。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也没有得到回复。 “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呢?”武月突然凑过来,好奇询问。 “回一下表妹消息,”秦星面不改色撒了个谎,从容不迫地放下手机转移话题:“你是在这再待两天玩,还是明天坐飞机回去?” 武月很容易就被转移了注意力,翻出自己做的攻略展示给她看:“玩!当然要好好玩几天!看我做的攻略,听说这边有条小吃街……” 有了武月,再加上会捧场的秦星,这趟车上的话题就没断过,半个小时的车程好像都变得很快,到达目的地时武月还有点意犹未尽。 这部戏从开机到杀青将近五个月,中间经历了反派爆火,反派塌房,男主主演祭天,影帝带资进组,剧情重拍等一系列波折,终于跌跌撞撞杀青了。 没有哪部剧让导演付出这么多的心血,导演喝醉了抱着旁边的季随安嚎啕大哭,副导好不容易把他拉开了,导演看到温砚又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 副导掰了一块馒头塞进他嘴里:“行了老杜!别嚎了!耳朵都聋了!” 副导知道他说的是谁,当初老杜想定下的女主是温砚,最后因为投资方被迫换了女主,这件事一直都是老杜心里的疙瘩,尤其是温砚是个那么踏实的好演员,老杜越欣赏她,就越觉得对不起她。 可女一还在桌上呢,现在脸色都不怎么好了,真让老杜这么继续嚎下去,倒霉的还是温砚。 女一对付不了老杜,还不能给温砚找点麻烦? 一场杀青宴众人还算尽兴,除了女一借口有事先走了。副导也被灌了好几杯酒,结束后众人离场,他喊了温砚说话。 副导狠抽了口手里的烟,摁灭在啤酒罐里:“温砚啊,你也别怨老杜,这世道不是几个人坚持就能改变的,萧重华这个角色好啊,看过本子都知道这角色好,最后能定下你,也是老杜扛了不少压力。” 他像是有些醉了,咳嗽了几声,压着声音道:“你被黑那段时间,多少关系户找过来想换掉你,老杜他都没同意,当初被迫换下你一直都是他心里的疙瘩……” “你是个好演员,将来的成就不会止 温砚顿了顿,冲他和导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我明白。” 努力没有结果,付出没有回报,实力比不过资本,温砚曾经怨过导演,可导演不是罪魁祸首,罪魁祸首是那些靠着资本去抢夺别人成果的人。 她愤怒,厌恶,痛恨,最后却走上了跟他们一样的路,成了同他们一样的人。 何其可笑? 她放下了当初被抢角色的不甘怨怼,却恍然发觉自己已经踏入另一条深渊。 副导带着导演走了,厅内也散了个七七八八,温砚一个人坐在那,不知不觉喝了一杯又一杯,直到手机响起。 她摸到手机接通来电,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 “阿忱,宴会结束了吗?” 温砚顿了老大会儿,慢悠悠道:“嗯。” 听出来温砚声音里带着醉意,谢不辞从车里出来进了饭店接她,找到温砚后带着她出来,把她扶上车。 助理坐在驾驶座,默默升起了隔板。 谢不辞看了眼隔板,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温砚歪倒在她肩膀上,脑袋蹭了蹭,忽然轻轻呢喃了一句什么。 谢不辞没听清,微微低头,温软唇瓣擦过耳边的同时,她终于听清了温砚口中呢喃的词句。 “茉莉。” 谢不辞轻声问:“茉莉是谁?” 温砚没有回答,鼻尖埋在谢不辞颈间,手臂摸索着环住了谢不辞的腰,彻底安静下来。 谢不辞呆坐半晌,慢慢伸手,轻轻回抱住她。 她已经两个多月没有见到温砚。 温砚每天都会在手机上跟她聊天,每天临睡前都会给她发语音,秦星也总会偷拍温砚在片场的照片发给她,温砚虽然不在她身边,但每天都参与着她的生活。 温砚虽然每天都参与着她的生活,但却不在她的身边。 思念日积月累,在看到温砚那句想见她时终于决堤,谢不辞推掉了晚上的会议,买了最近一班起飞的航班。 她从未如此冲动,可她也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人。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她只知道她很想温砚,想亲眼看见她的样子,想亲耳听到她的声音,想的要命,半天也不想等。 她急匆匆赶了一千多公里的路,揣着对温砚的思念,揣着想要见到她的急迫,跨越山水云层,辗转多时,终于来到她面前。 直到温砚抱住她。 那颗急躁不安的心终于抖落满身疲惫,沉入温暖河流。 巧得很,回到温砚落脚的酒店时谢不辞还碰上了秦星,秦星看谢不辞抱着温砚下了车,轻手轻脚凑过来。 “你家小孩今天喝了不少酒。” 谢不辞抱着温砚往里走,嗯了一声:“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这是个好机会你知道吧?酒后乱那个什么你知道吧?” 谢不辞瞥她一眼,没说话。 秦星啧了一声:“不破不立懂不懂?你家小孩明显也喜欢你,你们两个互相喜欢还僵持这么久,不来点突破性进展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谢不辞不想听她这么说温砚,岔开话题:“你们剧组里有叫茉莉的吗?” 秦星跟着她进了电梯,按下楼层,神色略有些古怪:“茉莉?你从哪听的?” 谢不辞沉默,有些不想回答。 电梯到达楼层,发出叮的一声,秦星跟出去,瞥了眼谢不辞,心中觉得好笑又觉得神奇。 谢不辞根本没往自己身上联想,这样不解风情的人倒是无师自通了吃醋。 秦星懒洋洋开口:“剧组里没有叫茉莉的,但据我所知温砚的微信里倒是有个人备注叫茉莉。” 谢不辞睫毛一颤,心头泛起绵延的隐痛。 “诶对了谢总,”秦星忽然话头一转:“你还记不记得你一直用的熏香是什么味道?” 谢不辞脚步一顿,周身浅淡的茉莉香无端有了温度,在她脸上烧出一片红。 舍友有理有据地分析:“来参加毕业典礼肯定是关系很好很重要的人啊,以前也没见你跟谁关系很近,感觉不像是朋友什么的。” 另一位舍友尬笑一声:“况且你这么高冷,学妹的话你大概都懒得搭理,所以大概率是家属嘛。而且你妹跟你刚来学校那时候很像啊,不是一家人也不能这么像嘛。” “猜的也差不多。” 温砚垂在身侧的手牵着谢不辞,手指慢慢收紧,手工打造的,分别套在她们各自手指上的戒指,轻轻碰到一起。 她望着谢不辞,语气含笑:“不是妹妹,但确实是关系很好,很重要的……家属。” 第 92 章 第 92 章 校毕业典礼开始,入场开场,奏唱国歌,学校领导来来回回演讲,回顾展望,而后教师代表学生代表依次发言……校典礼对学生们来说感触不算太深,只是有点惆怅。 第185章 校典礼结束后,班委带队进入小礼堂,参加学院毕业典礼,毕业证书跟学位证书在这里颁发。小礼堂座位按照班级排列,但位次却是随便坐。 班里有学生忙实习没办法回来参加毕业典礼,只能让同学帮忙代领毕业证书,这部分没来的人留出空位,温砚就让谢不辞坐在了自己旁边。 学院领导跟学生代表又依次上台发言,导员本来通知温砚当学生代表上台发言,只是温砚对上台发言没什么兴趣,有那准备时间拿去学习,或者跟谢不辞相处都更有用,所以温砚婉言拒绝了。 看着熟悉的老师同学,马上就要离开学校踏入社会的学子们对于分离的感触,未来的迷茫更深。有的已经开始流眼泪,哭得稀里哗啦,有的正抱着舍友,同学,依依不舍眼眶通红。 不过对温砚这种还得接着留在学校几年的直博生,研究生来说,不需要离开学校,还会再时常见到老师,校园的生活仍旧会继续,就没那么伤感,大部分人只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好友同学。 温砚除外,她跟别人的交集太少,从一开始就没付出什么情感,冷漠隔开所有情感交互,这一点难言的惆怅情绪,她体会不到。 系统经历了一番自我怀疑,最后终于迫不得已面对现实,听过温砚讲述上辈子死亡经历后自以为找到原因,肯定道:【一定是因为作为任务目标的你意外死亡,所以主系统才会让我绑定你!】 毕竟任务目标死了任务就不能完成,当然要优先重生任务目标。 它看了看任务面板,有些发愁:【但宿主仍旧必须完成“救赎温砚”的任务,任务完成期限五年,任务失败则收回重生资格。】 温砚:“好说!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走出遗憾阴影,重拾生活希望是吧?我认同,我非常认同!人间美好人间值得,我没有遗憾,对未来充满希望!任务完成了没?” 系统:【救赎部任务以处境,精神两方面为评判标准,任务过程中宿主不得违反宿主守则,任务完成度由主系统判定,很遗憾宿主当前并未完成任务。】 温砚心想她精神上健康得很,非常热爱生活,任务没完成肯定是处境的问题,只要沿着前世的路走下去,等到功成名就那天任务自然而然就能完成。 系统幽幽提醒:【任务完成中不得违反宿主守则,禁止做出任何非法非道德行为,违者根据程度深浅扣除相应任务时限,严重者直接回收重生资格,请宿主谨慎行事。】 【爬床,色/情交易行为对应扣除时限:一年。】先夫人的死在整个温府里是禁语,一般的下人都不知道,只有像王婆子这样的老资历、还是管家老婆这样的身份才清楚里面的龌龊事。 这个人类有些邪门,她的样貌……如果说是巧合,那她怎么会知道这些隐秘? 王婆子什么都不敢说,因为说出来就是得罪了家里所有的主子。 谢不辞轻笑一声。 “王婆别紧张,不知道就算了。” “谢、谢姑爷、谢姑爷!”王婆子搓了搓手,“那……您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老奴就先去干活了?” “去忙吧。” 得到应允,王婆子立刻拖着自己摔疼的腿一瘸一拐的飞速往门口移动。 “对了,如果你想找管家的话可以去大小姐那看看,说不定还有剩下的。”她的身后传来谢不辞“善意”提醒。 王婆子差点没能跨过门槛,在门口踉跄了一下,她转过头又谢了谢不辞一声,出门之后她脸色瞬间就阴了下来。 姑爷是大小姐的所有物,没有大小姐的同意她暂时动不了,但是那个小畜生竟然敢吃了她家老头子,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小畜生!等晚上……她非得把那个小畜生一节一节的剁成肉末! 此刻王婆子满心满眼的都是弄死那个小畜生,一时间忘了去追疯婆婆的那两个人。 谢不辞将藏在衣袍中的匕首又放了回去,她轻声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染着些许愁绪。 “怎么叹气了?”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抱住了她,“那个王婆子惹你生气了?得先说好,她的意思可不是我的意思,生她的气可不能牵怒我。” 看了半天热闹,场面上的第六个“人”终于显露身形。 “不是王婆子,只是我看到那个疯疯癫癫的奶娘有些感慨。”谢不辞并没有被温砚的“偷袭”吓住,还轻轻握住了抱在自己腰间的手。 “感慨?你怜悯她?”温砚环着谢不辞的胳膊微微收紧。 “不,我只是感慨面相这个东西真的很神奇,你看她三白眼高颧骨、鼻有三弯……是阴毒刻薄的面相,年轻的时候一定没少做亏心事,现在才沦落成这样,古人诚不欺我。”谢不辞捏了捏温砚冰冷的手以作安抚。 “面相?”温砚神色柔和下来,还透露出了一丝好奇,“我的夫人还会看面相?” “那帮我看看如何?” 谢不辞当然不会拒绝。 “我看看……”谢不辞抬手从温砚的额头一路慢慢的划下,每碰到一个地方就评价一句。 “……眉型娟秀弯长、眼睛大而明澈、鼻梁高挺……”谢不辞捏了捏温砚软软的耳垂,除了有些凉之外手感非常好,相比较于看面相,她或许别有企图。 “垂珠也很饱满,唇形……” 说到这里,谢不辞顿了顿。 “怎么,我的唇形不好吗?”温砚摸了摸自己的唇,就她自己而言还挺满意的。 “是适合接吻的唇形。”谢不辞轻声一笑,然后略过这个话题,继续帮温砚看面相。 “……”温砚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又被调戏了一下? 不管几次她都想感慨,自己这个小夫人呐,胆子可真不小。 没办法,也是自己纵容出来的,谁让这个小夫人讨自己欢心呢。 “……看面相,你很有福气。”谢不辞总结出来的结果就没有一点儿不好。 温砚乐得直笑,不是因为谢不辞说对了,而是因为她觉得小夫人可能一句都没说对。 “夫人的相面之术还需要再研究研究,我这一生可和福气二字半点沾不上关系。”但凡有一丁点福气,她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看面相可是很准的,就算出了一点误差,那肯定也是妆太浓了的原因……”谢不辞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声音虽小,但是正正好能让温砚听见。 原来是我的错? 不过……妆真的浓了吗?温砚陷入沉思,以前没谁敢做出评价,她自己倒是自我感觉良好。 “而且福运这种东西可说不好,万一哪天就来了呢?”谢不辞说的肯定,瞧着她灼灼的目光,就连温砚差一点儿就想相信了。 “那就借我的小夫人吉言,期盼一下老天爷能够眷顾我一下~”温砚欣然接受小夫人给她的祝福。 然而她清楚,都在这个地方了哪还有什么福运可言,她都能想象到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直到她的所有理智被仇恨与疯狂吞没变成一个真正不受控制的厉鬼,然后游戏降下制裁,她和整个副本沦为游戏的养料,然后用这个她的“尸体”滋养出更多的游戏副本。 不过她这段时间确实感觉到了些许的幸运,毕竟能在这个鬼地方遇见如此合她胃口的玩家还是第一次,要不然就把她留下来吧? 温砚想,如果把她留下来的话,这里的日子肯定会变得有趣起来,日复一日的生活也不会那么枯燥,但是…… 人类是无法长留在副本的,留下来的只会被副本同化,连自己都无法抵御何况人类。 到时候在副本中诞生出来的怪物,或许就不是现在的谢不辞了。 温砚神色中的雀跃渐渐消失。 “砰!”就在温砚分外纠结的时候,这个小院子的门被一脚踹开。 “谢姐姐!我们……”小鹿有些兴奋的从门外跳了进来,她还没来得及把问出重要信息的事情说出来,就发现谢不辞身边有一个陌生的女人。 至今为止温砚还没有在除了谢不辞之外的玩家面前露过面,其他人自然不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她很漂亮,没有鬼化的时候她只比人类的脸色苍白一些,第一眼看上去谁都不会把她往鬼怪那方面想。 最重要的是谢不辞的神色太自然了,或许温砚都没有感觉到谢不辞看着自己的目光是怎样的默默温情,如此和谐的一个场面根本没让小鹿往恐怖的游戏boss身上想,当然了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这个陌生的姐姐实在太戳自己xp了,完全击中了她的心巴! 于是在常月的瞳孔地震中,小鹿走到谢不辞身边格外好奇的看着温砚道:“谢姐姐,这个漂亮姐姐是谁啊?” 原本看到小鹿之后心情有些欠佳的温砚莞尔笑了出来,虽然之前有种种不好,但不管怎么样这姑娘眼神好使说话真诚,还算有点优点。 “她是大小姐。”谢不辞眸光淡淡的,看不出心情的好坏。 第186章 哦,大小姐。 小鹿笑容满面,过了几秒之后她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常月及时走到她的身后悄悄抵住她的后背,这才没让对方直接昏倒在地上。 “咚咚、咚咚……” 感觉小鹿就快要缺氧窒息了,指望不上她能说出点什么的常月上前一步摁下她的脑袋,然后对温砚道:“抱歉的大小姐,这个人是新来的,并不认识您。” “没关系没关系,你们两个找姑爷有什么事吗?”心情好的温砚看上去就和善许多。 “就是……”因为注意事项6不能欺骗眼前这鬼,常月掂量着怎么开口。 “应该是刚刚王婆子让她们两个去追那个奶娘的事,现在应该是追到了。”谢不辞帮她规避了风险。 常月与谢不辞对视一眼,迅速接话道:“是,但是她看起来疯得更厉害了,大小姐您想怎么安排她?” “她呀,既然疯了那就让王婆子处理吧,她们两个还是同乡,一定能妥善安排的。”温砚轻轻嗤笑了一声。 常月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温砚的笑容可怕的让她不寒而栗。 “是。”常月很有眼力见,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感觉自己和小鹿两个人站在这儿就像两个巨大无比的灯泡,连谢小姐看着她们的目光似乎都带了点嫌弃。 此时不走,她怕她们就别想走了。 常月飞快的拖着小鹿离开,出了小院门的时候她侧头看了一眼,那位副本boss还盯着她们,她心里咯噔了一声。 “人都走了大小姐还看着门口,是对我那两个丫鬟的样貌很满意?” 温砚看着门口的方向若有所思时,谢不辞在她身侧幽幽开口。 “满意?嗯……只能算得上各有特色吧。”温砚摇了摇头,“在我见到过的人里大概连前十都排不上。” 话音未落,温砚就发现身边的人扭头就走,那脚步都走出了不高兴的感觉,此时她才后之后觉得发现谢不辞语气里的不高兴。 总不是……吃醋了吧? 虽然温砚的名声在玩家群体里一言难尽,但她确实没有相关经验,对谢不辞的情绪也只是揣测。 不过她的小夫人不高兴的样子也很可爱,就像只生气不理人的猫儿。 合作伙伴,同辈人来劝一轮酒,几个仗着年龄大自称叔叔爷爷辈的再来劝一轮酒,哪怕能避的都避了,也难免喝到头昏脑胀。 同辈人嫉妒她毫不费力就能稳坐继承人位置,辈分大的看她年龄小就同他们平起平坐心中不虞,美其名曰替谢老爷子锻炼磨砺这个小辈。 软刀子躲不开,谢不辞又不肯服软,更干不出找爷爷告状这种事,只能生生受着,面上还得撑住,摆出副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洒脱模样。 没待到晚宴结束,应酬完谢不辞就先一步告退,助理开车送她回酒店。 谢不辞酒量不错,但喝得太多难免不适,踩在酒店的地毯上只觉得脚下发软。 助理扶着她走到酒店房间门口,一边在包里翻找房卡,一边道:“谢总,您明天上午十点在华中大厦有会议,我几点来接您?需要给您带早饭吗?” 谢不辞揉了揉太阳穴,勉强打起精神:“八点半来接我,不用带早饭。” 华中大厦离酒店不远,八点半前她能自己醒固然是好,醒不了助理来叫也不晚。 “好的谢总,”助理打开门,将房卡递给谢不辞,手还扶着她的胳膊,试探道:“需要我帮您换衣服吗?” “不用。”谢不辞挥手让助理离开,自己转身进了房间。 房间内还黑着灯,她扶着墙微微弯腰熬过这阵眩晕,才踹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地毯上,按着太阳穴摇摇晃晃往床边走,一头栽下去才觉得有哪里不对。 “谢总,刚见面就这样,不太好吧?” 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从头顶传来,谢不辞一惊,伸手想要撑着床坐起来,却突然按到一片温软皮肤。 房间里的灯就在这时被打开。 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映入眼帘,谢不辞慌张收手,抬头却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是她在休息室随手帮过的那个小演员。 是她走错房间了?不对,如果走错了怎么可能用房卡开门? 经由酒精熏陶有些混沌不清的脑子不如平常好用,但眼前这场景也没有多难猜,排除走错房间,再联系温砚的职业身份,无非就是爬床那一套。 到底对温砚印象不错,以至于她唇瓣张张合合,也没问出那个尖锐的问题。 “给你带的,”一个保温杯突然递到她面前,说话的人心平气和,甚至还有闲心冲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解酒的,喝完再谈,谢总也不想醉醺醺地跟我谈这么重要的事吧?” 紧绷的节奏突然被打乱,简直就像陷入了什么没有逻辑的梦。谢不辞的思维又有些发散,看温砚拧开保温杯盖又一次递过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就伸手接住了。 温砚托着下巴冲她笑,跟哄小孩一样:“喝吧喝吧,不苦的,喝了头就不疼了。” 谢不辞迷迷糊糊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顿时在口中弥散开来。 的确不苦,还很好喝。 她下意识又喝了一口,后知后觉发现是蜂蜜柠檬水。 酒意好像散了点,但脑子里反而更迷糊了。 初次见面,疑似爬床的小明星穿着吊带裙坐在她床上,态度熟稔的像跟同居了十几年一样,没做什么出格举动,反而在哄她喝解酒汤,啊不,喝柠檬水。 有点荒诞。 柠檬水味道不错,谢不辞忍不住又喝了一口,而后清清嗓子,正色道:“你怎么会在这?” “我怎么会在这?”温砚饶有兴致地重复一遍,两指一并夹起一张房卡在谢不辞眼前晃了晃:“好奇怪的问题,不是谢总派人送的房卡吗?” 谢不辞捧着保温杯,脸上是真切的茫然:“我?我给的?” “不是谢总那是谁?谢总的房卡是谁都能拿到的吗?” 上一世她也拿了房卡,只不过跟这一世不同的是,她犹豫半天过来时谢不辞已经睡下,温砚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一咬牙掀开被子睡在了谢不辞旁边。 毕竟第一次干爬床这种事,业务不大熟练,温砚失眠到凌晨才迷迷糊糊睡着,睡醒后已经是中午十一点,旁边早没了人影,但紧接着经纪人就打电话告诉她,谢氏送了个代言过来。 如果房卡不是谢不辞给的,那还能是谁? 思绪几转,她迅速锁定了一个人。 ——谢惊鹊。 谢惊鹊虽然曾经是私生女,但原配难产去世后,小三带着她登堂入室,现在也是正经的谢家小姐,在谢氏集团挂了个虚职。 而谢不辞的白月光,背地里早就跟谢惊鹊沆瀣一气,联手算计谢不辞再正常不过。 温砚这个跟白月光七分相似的赝品闯进视线,谢惊鹊当然不介意顺水推舟,把温砚安插到谢不辞身边。 她只需要在宴会上挑拨暗示几句,让人把温砚堵到休息室教训,再找人弄脏谢不辞的衣服,就能让她们碰面。 不费力气却能埋下一步暗棋,或许来日用得到,便是一簇引燃爆炸的火花。 谢不辞显然心里显然也有了人选,到底谢忌着谢家的名声,把手里的保温杯放到一边,睫毛一抖,开始想转移话题。 温砚对谢不辞的小动作早就了然于心,并不准备逼她,善解人意道:“不用告诉我,你知道是谁在算计你,以后小心提防就行,别再吃了闷亏。” 温砚这么说,谢不辞心里反而隐隐有些愧疚,她想了想,认真道:“如果是我想的那样,你最好早点离开,不然明天有媒体来堵门也说不定,对你影响不好,你有什么困难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跟我……” 对她影响不好还是对谢不辞影响不好? 温砚心头哂笑,嘴里却道:“我不怕,谢总怕了?” 谢不辞道:“你现在本来就有被包养的黑料,一旦被媒体拍到任何一点实证,其他黑料哪怕没有证据在他人眼中也会被坐实,我不一样。” 别人只会羡慕有钱人玩得花,想睡哪个明星就睡哪个明星,徒增一段风流韵事,不会真有什么影响。 谢惊鹊的目的是把她的性取向和包养女演员这件事捅到人前,而不是损害谢氏集团的利益,到时候有谢氏集团公关出面,她不会出事,但温砚却一定会成为这场攻讦的牺牲品。 谢不辞还在思索,肩膀却忽然一沉,陌生的指尖顺着肩颈游移,停在后颈,不急不缓地撩动着。 “谢总好像对我很了解,早就关注我了吗?” 手腕倏然被谢不辞握住,温砚也不在意,半跪着立起身子,捧住谢不辞的脸,低头冲她笑:“怎么不敢看我?” 垂落的发丝落在谢不辞脸颊上,带来一阵酥麻的痒,谢不辞握着温砚的手下意识收紧,看见温砚脸上吃痛的神色,又急忙松开,神色有些不自然: 第187章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把你卷进来,你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 她今年已经二十八,温砚不过十九岁,比她足足小了九岁。诚然谢不辞对温砚是有点好感……但她们年龄差了九岁,不是三岁五岁,是九岁。 在她看来温砚不过是大学没毕业的稚嫩学生,骤然经历大起大落有了走歧路的念头情有可原,但她却不能越界,将温砚拉入深渊。 温砚不说话,跪坐在床上,唇瓣轻抿,捂着自己的手腕看她。 谢不辞避开她的目光,起身下床:“你留在这个房间,我再去开一间……” 刚转身要走,手腕却突然被拉住。 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顿了一下,慢慢松开,指尖却又勾住衣袖,手的主人仰着头看她,纤长睫毛轻轻颤了一下,语气可怜巴巴: “能不能不走啊?” 谢不辞没有回答,神色中带了些为难。 攥紧的指尖在沉默中缓缓松开,温砚抿着唇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故作轻松道: “好啦好啦,你别走了,我走。别在那站着了,赶紧上床来,地上有点凉,你喝多了酒本来就容易感冒。” 她下了床,拿起放在一边的保温杯,又转头看向谢不辞: “对了,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当面谢谢你,谢谢你在休息室的时候出手帮我,当时有点吓到,所以先跑了,后来想想这样很没有礼貌,本来想道歉的,结果好像又把事情弄糟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转过身后,脸上的勉强笑容立刻消失,温砚一步步走向门口,睫毛低垂,唇角却是稳操胜券的弧度。 三。 二。 一。 “等等。” 温砚脚步顿住,眉眼间笑意横生。 “相信。” 谢不辞握住温砚的手,神情认真: “温砚,我相信你。” 她终于不再恐惧未来,最后一次,又一次,再次,交付信任。 她们不会再分开。 她们会在一起,一辈子。 第 93 章 第 93 章 毕业典礼结束,其他同学依次离开学校,温砚的课程却仍旧没有结束,实验室跟组会也依旧繁忙。 研究生的课程温砚从前就自学过,等到暑假临近,蹭课的课程结束,温砚已经系统学完研究生阶段所有课程,开始攻读博士阶段知识内容。 暑假到来,不用再天天去学校上课,温砚又跟着谢不辞搬回了原先的家,离谢不辞公司很近的那栋小区。 谢不辞上班工作的时候,温砚就在家学习,谢不辞放假休息的时候,就教温砚开车。 让温砚留出时间专门跟她相处,温砚也会同意,但以教温砚开车的名义把温砚约出来,同样算作学习,温砚就能心安理得,不会愧疚焦虑。 练车休息间隙,听谢不辞老老实实把这理由说出来的时候,温砚没绷住笑出了声,笑过又有些无奈: 开会从不开小差的谢总,竟然在开会的时候走神,偷偷瞄了三次手机! 助理像是挖掘到了什么大秘密,悄咪咪跟网上认识的朋友激情分享:【今天我的木头老板开会的时候竟然走神!偷偷看了三次手机!三次!啊啊啊啊好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朋友猜测:【不会是恋爱了吧?】 【我就先下去开车,果不其然,我把车开到酒店楼下的时候,老板已经在那等我了!那早餐老板肯定没吃,估计放房间里就出来了。】 【这时候我只是有点怀疑!但送老板去开会的路上,老板时不时就看一眼手机,好像在等什么消息一样,然后!然后我发现老板偷偷看剪辑视频!她一开始忘了关声音,虽然后来很快就关了但还是被我听到了!】 【要知道我的木头老板真的是木头做的!没有七情六欲没有娱乐生活!她以前从不刷这种娱乐视频的!】 【然后!我们到的早嘛,在会议室等开会的时候,老板一共看了六次手机!最后一次笑得特别,特别,救命我找不到形容词,就是很特别!老板以前从来不那么笑的!而且老板居然还问我,跟年轻人怎么聊天看起来会更和善一点!!】 朋友:【肯定是木头开花了!】 助理心里非常认同,偷偷摸摸继续观察,发现谢不辞竟然又一次低头去看手机! 这次的时间相较于之前长了不少,想必是谢总在等的那个人发来了新的消息。 谢不辞确实在看温砚发来的消息。 打开聊天页面后,她第一眼先看到温砚的猫猫探头表情包,脑海中浮现出温砚可怜巴巴看向她的模样。 很,很可爱。 纠结再三,谢不辞指尖悄悄挪上去,偷走了温砚的猫猫探头,看完温砚发来的消息后,打开了视频。 她之前在车上把手机音量调到了最低,视频只有无声的画面,依旧是一场视觉盛宴。 随意的运动服也挡不住绝佳的身材比例,温砚的动作流畅至极,神态自信张扬,耀眼的让人心头乱跳。 一分钟的视频播放完自动停止,谢不辞不由自主地长按,等回过神时,视频已经被她保存进了手机相册。 指尖轻颤又下意识蜷起,谢不辞像做了什么亏心事,脸上泛起一阵热意,半晌后才打字回复:【很好看。】 【大家都会喜欢的。】 温砚似乎一直在看手机,回复的很快: 【但我不想发给别人看】 【只给你看】 脸上的温度好像更烫了。 谢不辞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脸上热意稍退,可曾经喝惯的茶这次入口,却觉得有些太苦太涩。 不如柠檬水好喝。 茶杯被放回桌面,指尖悬在屏幕上半晌,误触到了猫猫探头的表情包,表情包被发出去,她下意识点击撤回。 几秒后温砚的消息发来:【刚刚发了什么呀?是不是说“好的我同意”(转圈)】 谢不辞抿了抿唇瓣,斟酌着解释:【不小心点错了,我还在开会。】 温砚:【好吧好吧,那姐姐专心开会吧,我也要去工作啦!】 【(小兔子举萝卜)加油!】 谢不辞唇瓣轻轻弯了弯,依次偷走表情包:【加油。】 温砚正在化妆间做妆造。 有条件的演员大多都有自己的专属化妆师,剧组里配备的化妆师主要是给群演,或者不出名的小演员化妆。 温砚进组的时候已经跟公司闹掰,别说化妆师,身边连个助理都没有,索性她也不在意,没有助理就自己解决,没有化妆师就用剧组化妆师。 不耍架子态度随和,还经常顺手帮忙,剧组不少工作人员都跟她关系不错,正在给她化妆的化妆师就是温砚曾经的朋友之一。 只是后来温砚被黑,有的人帮她说话,有的人明哲保身,化妆师曾经跟温砚关系不错,却选择了坐视不理,现在面对温砚难免尴尬。 温砚如果质问她,谴责她,她心里或许还会好受些,可温砚在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找过她,最后尘埃落定没怨过 心头的愧疚将她淹没,可她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勇气说出口。 温砚应该对她很失望吧? 温砚不知道化妆师在想什么,就算知道也不会放在心上,毕竟她从没寄希望于别人会帮她。 说直白冷漠点,易地而处她同样会袖手旁观,既然这样,又怎么会去要求别人对她伸出援手呢? 男一是当红小生崔林晟,爱豆选秀出身,这部剧是他的转型之作,饰演桀骜不驯不折权贵,立志荡尽天下不平的少年侠客。 前期浪荡江湖仗义疏财混得风生水起,中期连逢巨变隐姓埋名暗中搅弄风云,等到皇帝垂暮反派胜出即将登基之时,男主集结势力在登基大典斩杀反派,将外甥皇子推上皇位后,和女主一起仗剑江湖。 今天下午温砚要拍跟他的对手戏,但等温砚妆造都做完了,经纪人才带着崔林晟才姗姗来迟。 导演面色不虞,强忍着怒气喊男一替身先跟温砚拍,让崔林晟抓紧做好妆造。 男一武替经验丰富,温砚更不用提,一场本以为得拍上半个多小时的对手戏,短短十分钟就完美结束。 导演面色稍缓,又让温砚跟替身把不露脸的镜头全拍了,只等着崔林晟做好妆造补几个重要的表情特写。 任务不少,但拍起来很顺利,偶尔ng还是因为替身走错机位,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拍摄任务,见崔林晟还没来,又拍了温砚其他戏份。 导演拍前还因为男一心里堵了团火,拍着拍着火就灭了,到最后肉眼可见的心情明媚,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两个小时后崔林晟磨磨唧唧过来拍摄。 这段戏是男主父亲被污蔑通敌叛国,皇帝下旨满门抄斩。男主改头换面带着平反证据入宫呈上,拿到圣旨奔赴刑场救人,途中被反派手下阻拦,拼命厮杀过去看到的却是一地人头,而后绝望崩溃,提刀杀向反派,寡不敌众险些被杀时被江湖好友救走。 第188章 忘词,走位,表情,体态,笑场……各种原因轮番上阵,一遍遍地ng,导演还没发怒,崔林晟先摔道具不干了,一会儿嚷着胳膊疼腿疼太累了,一会儿又说自己饭都没吃头晕。 导演手里喇叭往地上一砸,满脸怒容:“才拍多久就喊累?打戏不行给你找了替身,台词不行给你找了配音,补拍几个镜头才多久就开始喊累?” “自己带妆来,弄个发型花上两个小时,动不动就轧戏,所有人都得跟你行程,全组人都得等你!你到底是多大的脸多大的腕?” “温砚也没吃饭,她比你拍的时间还久,现在又陪你拍了一遍又一遍,她难道不累吗?人家一个女孩子都没说要休息,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有脸说得出口?” “这年头还真是什么牛鬼蛇神都想往影视里钻,也不看看自己到底几斤几两!吃不了演员这碗饭,就滚回舞台上唱唱跳跳去!”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导演为人还算和善,很少在片场发这么大的火,更别说温砚刚刚的戏份拍得丝滑,他心情不错。骤然这么翻脸发怒,没人敢出声。 崔林晟被人捧惯了,从出道起就一帆风顺,从没人敢对他指着鼻子骂,脸色涨得通红,当下就想动手,却被经纪人死死拉住。 经纪人连连道歉,又摁着崔林晟给导演赔罪,言语态度放得极低,导演脸上怒色不消,摆手让经纪人把他带下去,其他人先休息。 温砚索性趁着这段时间拿上盒饭垫两口,吃之前还不忘拍了张照片给谢不辞发过去:【终于吃上饭啦!今天有鸡腿!你中午吃的什么呀?】 谢不辞已经回到酒店,正处理文件,听到消息提示打开聊天框,看了看温砚发过来的照片,发现盒饭里肉菜菜汤上飘着微微凝固的油脂,眉头不禁皱了皱:【喝的粥,你刚吃上饭吗?看着已经凉了。】 温砚打字回复:【也还好,不是特别凉qaq,我也好想喝暖暖的粥!可惜没有时间】 谢不辞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拍摄什么时候结束?】 温砚思考了一下:【如果顺利的话……可能六七点吧】 谢不辞犹豫半晌,两行字敲了又删,最后一咬牙发了过去:【那你要不要少吃一点,等你下班,我们一起去喝粥?】 发完这条消息,谢不辞心脏怦怦乱跳,又欲盖弥彰地接上一条:【那个时间我刚好也下班,可以顺路接上你。】 她当然很烦见到许镜心,但如果自己跟谢不辞举办婚礼,最最闹心的绝对是许镜心。 如果她将来真有能力,逼许镜心来参加她跟谢不辞的婚礼,让许镜心就算心里烦得要死,面上也得装作大度,不敢乱来……见到那样的许镜心,她不会觉得烦,只会觉得快意。 当初饭店包厢的仇,她记着呢。 努力学习的原因跟动力又加一条。 “这个到时候再说,”温砚心里盘算了一堆,面上却不显:“还有几年呢,等几年后咱们身边的亲朋好友也说不准会变一变,几年后开始准备婚礼再想这些……最重要的是现在,现在的谢不辞饿不饿?” 谢不辞眸子动了动:“……还可以,还是累,需要继续接吻。” “我有点饿了,你不饿吗?不饿的话可以接吻,饿的话,等我们吃完饭都有力气,”温砚按住谢不辞红润润的唇瓣,轻轻捻了一下:“就可以,做.爱。” “饿,”谢不辞立即回答,拉着温砚往厨房走:“很饿……好饿,你很饿,可以暂时不接吻,早点吃饭,很好。” 早点吃饭很重要。 早点吃饭……早点做爱,是重要上加一层重要。 第 94 章 第 94 章 两个月暑假结束,新学期来临,温砚正式进入直博生第一年学习,也就是俗称的博0。这学期课程包含硕士和博士阶段课程,主要以课程学习为主,适应节奏打基础,明确研究方向。 “咱们学院一般都是博一上学期开题,下学期综测,也就是资格考核。通过了继续培养,没通过就转硕,不过对你们来说没什么问题,好好学,你们两个肯定都能通过。” 这些温砚跟陈骄都了解过,不过这位从实验室回来的师姐跟她们讲,她们也没人扫兴地打断。 陈骄笑嘻嘻开口询问:“师姐,那提前毕业呢?提前毕业难不难?” 师姐:“直博学制还是挺弹性的,咱们学校规定最短学习年限四年,满足最短年限,再完成学业学术成果论文那些条件,就能提前毕业。不过四年能毕业的太少了,正常来说是五年毕业。” 师姐说到这儿,声音顿了顿,轻咳一声:“当然,延毕也挺常见,五年半六年半也正常,最长年限不能超过七年。” 陈骄又问了些问题,跟师姐聊了片刻,拍了下坐在旁边的温砚:“温砚,你有没有什么想问的?” 一直安静听着的温砚看向师姐,笑了笑:“师姐说了不少,学习上没什么疑问,倒是想问问师姐在实验室那段感受。师姐这么优秀的人都熬不下去,是因为实验的高压节奏,还是因为那位徐副主任太严厉?” 下午,温砚骑车到大剧院停车场时,时间刚过五点一刻。 入口处站着个正在打电话的女孩,个子很高,bjd娃娃一般的异域浓颜,立体的五官有种自带精致妆容的明丽感。 温砚从女孩面前骑过去,在视线相撞的同时,听见她对着手机那端说着流利的中文。 “妈妈,我等会儿再给你回电话哈。” 女孩叫“妈妈”的语调有种年糕红豆汤的质地。 能听出来母女俩的关系很好。 拐进停车棚停下,把车撑起来,想到那声“妈妈”,温砚下意识地又朝女孩方向看了眼。 却见女孩直直地朝她走了过来。 “姐姐,我……”女孩欲言又止。 温砚轻轻扬起眉梢,安静等着下文。 “我,我能不能给它拍个照呀?”女孩指了指隔在两人中间的车。 奶咖色的vespa,没加任何装饰,看着就像是一辆平平无奇电动车。 虽然不明白有什么可拍的,但温砚还是挪步到了旁边说:“你拍吧。” 女孩举着手机对着车拍了两张,余光瞥见温砚在摘头盔,悄悄抬起手调整了拍摄角度,将她一并拍进了照片里。 收起手机,女孩道谢说:“好了,谢谢姐姐。” 抓了抓被头盔压到的头发,温砚走到车边将半盔放进坐桶里,问说:“你是混血么?” “嗯!我妈咪是中国人。” 温砚点了点头,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走。 “姐姐!”女孩问,“可以扩个列么?我对摩托也特别感兴趣,不过我还没成年不能骑。” 温砚眉梢轻轻挑了一下。 为她的vespa没被认成电动车,也为女孩的年纪,看着不大,但没想到还未成年。 不忍驳了漂亮小朋友的面子,温砚婉拒的话临到嘴边,改了口:“可以,你多大啊?” “十三啦!” 扫码加了好友,温砚说还有事,转身离开。 女孩从后边跑到她身旁问:“姐姐,你是不是也要去听演奏会的公开排练呀?” “嗯。”温砚侧躺在床上,手上握着上一次生日陶芯送她的怀表,表盖上刻有梅花温。 揭开盖,指针以顺时针的方向一格一格地移动,脑海里的记忆片段却是在逆时针地回放。 从生日当天,陶芯给她戴上表,两人无意凑近,而后陶芯猛地一惊,逃似的避开。 到生日前的一次约会,类似的画面,如出一辙的反应。 再到更之前,两人促膝长谈,陶芯跟她说有点不适应身份的转换,她笑了笑说,我们跟以前一样相处就行呀。 因为不能确定会走多远,所以不敢、也不愿越界。 从友情到爱情,她们好像也就只是多了个身份而已。 如今看,真是处处都有迹可循。 温砚迷迷糊糊闭上眼睛,梦到年初那会儿两人闹矛盾,陶芯连夜赶回来哄她。 半睡半醒,感觉敲门声仿佛真的回荡在耳边。 蓦地醒过来。 屋里却是静得针落可闻。 她抬眸看向床头的电子钟,才四点半。 起床拉开窗帘。 苍凉的灰蓝天色如阴郁的潮汐一般扑面而来,漫过全身,“淋”了个清醒。 洗漱过后,温砚开始收拾行李,40平的两居室,地方小,她物欲也低,东西不算多,两个行李箱就解决了。 剩下的怀表、小温抱枕、煤球挂件、印着谢球的手机壳、尤克里里……温砚挨个放进纸箱里。 脑海里不断浮现陶芯送她这些时的画面。 最后定格在初晓发她的记录里,一张张同款礼物返图上。 温砚闭了闭眼。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答应追求,也不至于现在连朋友都做不了。 第189章 用胶带封好纸箱,她去床头柜上拿起手机准备下单同城快递。 屏幕解锁,上面悬着一条未读微信消息。 正要点进去看,门铃声先响了起来。 温砚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外面站着穿了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 还以为是送错了。 结果一开门,外卖员捏着外卖单向她确认:“温小姐对吧?” 温砚愣了下,“嗯”声点头。 外卖员递过外卖袋:“您的外卖,请拿好。” 温砚接过,看了眼外卖单。 养胃小米粥、荷叶豆沙包以及分装的小菜。 温砚低头看向手机,点开未读信息,发现竟是谢不辞。 消息是二十分钟前发来的:【给你点了粥,实在没胃口的话可以不吃,等饿的时候记着还有现成的粥】 温砚心里像被什么戳了一下。 左侧又滑出来一条。 谢不辞:【外卖收到了么?】 yoyo:【收到了,谢谢不辞姐姐】 确认外卖单上的价格,温砚转了钱过去。 担心谢不辞中午再给她来一份,又怕说太直白显得自作多情。 思忖过后,她发过去说:【还好还没出门,不然就要收不到了】 好奇地补充:【要是我出门了,这外卖怎么办?】 谢不辞没收钱,回她:【送给白跑一趟的外卖员】 谢不辞:【等会儿要出门么?】 yoyo:【嗯,去散散心】 她没具体说去哪,谢不辞也很注意边界感没多问,只回了个“好”。 转账还没被领,温砚最后提醒了一句,谢不辞没回她。 不知是不是有事。 把手机放到一边,温砚拆开盛粥的打包盒。 确实没胃口,但还是强迫自己吃了点,她并不想为了不算多大的事要死不活。 之后把行李分别寄走,等保洁做完大扫除叫人来换了锁,赶在中午吃饭前,温砚回到了蓝湾花园。 也是赶巧,刚把vespa停到车库最里面,接到了派送员的电话。 “你现在在门口是么?稍等一下,这就过来。”温砚一出车库就看到了派送员,挂了电话,走上前伸手说,“给我吧。” 两个多小时前才见过,派送员把两个行李箱推给她,手指了下脚边的纸箱划了到弧线纸箱旁边的院门,“到付的这箱是送到隔壁对吧?” 温砚点点头,听着派送员打电话的声音,按了自家指纹锁,拖着行李箱进庭院。 没多久,隔壁院门被拉开,谢不辞从里面出来,透过温家院门镂空的缝隙,看见熟悉的清瘦背影拎着行李箱迈上台阶。 “二百五,美女。”派送员亮出收款码。 谢不辞回过头,淡淡地扫了眼纸箱上收件人那栏“陶芯”两个字,付了款。 再看隔壁,红木门紧闭,廊下已经没了人影。 “你是住这附近么?” “不是。” 女孩沉默了一小会儿又问:“下周日正式演出,你会来听吗?” “没想好。” “来听吧!阵容很强的!是由卡洛琳指挥,卡洛琳你知道么?德国著名的小提琴家,当代最杰出的女指挥家!是不是很牛!这次合作的乐团小提琴首席云竹就是她曾经最优秀的学生。合作演出的谢不辞也了不得呢,她是在独奏、室内乐、交响乐都卓有成就的三栖大提琴家。 还有钟疏云!你应该知道她的吧……” 当然知道,演奏具有阿格里奇的风格,被人称为“钢琴界的女小祭司”,在世的十大女钢琴家里最具影响力的一位,是她最喜欢的钢琴家。 来之前温砚搜索了大剧院的官博,有看到正式演出的宣传。 决定来听公开排练,有一半是为了钟疏云。 走在通往排练厅的走廊上,女孩接到电话停在了原地。 温砚径直向前,听见女孩又一次用软糯的语调叫对面人“妈妈”。 也不知道是她耳朵太好,还是女孩清脆的声音穿透力太强,明明走几步远了,还能听清楚女孩说的话。 “是我的主意,好吧我跟你道歉,不该瞒着你,我就是想来看看姐姐嘛……” 临近排练厅,有乐声和人声漏出微微敞开的门缝,才逐渐听不清。 大剧院只在评论区提过公开排练的事,点赞都没几个,原以为没多少人,谁知听众席几乎都快被坐满。 似乎是有音乐学院的大学生组团来听。 温砚在后排寻了个空位坐下,先看了眼舞台上的钢琴位。 钢琴前坐着的正是钟疏云。 身材和状态保持得极好,从身影上看,完全看不出来她是四十的人。 温砚转眸又看向大提琴区首排的位置。 音乐厅里冷气开得十足,谢不辞一身浅灰色的薄款西装,青果领、珍珠细链收腰,衣摆下杏色的长裙抻开,两腿间架着大提琴。 头微偏,脖颈线条拉得修长优越,乌黑的长发歪荡在一边,自然打卷出优雅的弧度,尤显香腮似雪。 她与别人画风不大一样,像笔触大气色彩浓郁的花卉油画,只端端坐在那,便足以吸引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 比如坐在温砚左手边的两个女生,从她进来就在围绕着谢不辞闲聊,现在还在继续: “我跟你说,上次我刷到谢不辞拉《野蜂飞舞》的视频,居然有个人评论说谢不辞水平一般。” “开什么玩笑,不说古典圈两大牛校抢着要她,各大大提琴大师都抢着收她当徒弟欸,等等,《野蜂飞舞》,是看我女神手速破防了吧。” “就是!……靠!没法直视女神拉弓揉弦了。” “咦~你想到哪方面去了?” “真不怪我,你看过那个采访没,她嘴瓢~暴露了性取向。” 无意听到八卦的温砚挑了挑眉。 好比宣告湾仔码头不太直,意料之外,但又不算太意外。 舞台上卡洛琳举起了指挥棒,全场都静了下来,两个女学生也连忙止住了话头。 温砚正襟危坐认真听起了音乐。 pianoconcertono.3indminor,op.30 被称之为世上最难演奏的钢琴作品。 演奏因为磨合断断续续,到最后十五分钟,第一乐章才被完整地呈现出来。 似天鹅绒般的大雪下擦出的火焰,跳跃、翻滚、轻快地扭动,从小小一朵,渐渐燎高,悲怆地燃烧于苍凉的风中,将灭不灭在孤寂的琶音里…… 排练结束,掌声如雷鸣响在排练厅内。 舞台上,谢不辞撩起薄薄的眼皮,目光扫向已然沸腾的听众席,寻找熟悉的身影。 蓦地定格住。 与鼓掌挥手的学生们不一样,温砚只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低着头在看自己垂放在腿上的手。 她像被隔绝在热闹之外,脊背弯出几分颓然。 曾经她也可以轻松拿捏拉赫的曲;钢琴老师曾欣喜地抓着她的手说是颗好苗子;评委预判她会成为钢琴界一颗耀眼的星星…… 都成了过去式。 本该在舞台大放光彩的人,只能高坐台下,仰望他人。 谢不辞像被扼住了喉咙,心疼得难以呼吸。 感觉有人在看自己,温砚直起身体,对上谢不辞投过来的视线,唇角上扬,学着前面的学生朝她挥手打招呼。 稍愣了一霎,谢不辞笼着一丝清愁的神情便好似寒露季节里薄雾初散,恰见枝头拒霜花开,绽出一抹绮丽的笑意。 温砚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忽闪了两下眼睛。 笑起来这么好看的人,为什么不爱笑呢? - 清场后,温砚绕到剧院后台出入口等谢不辞收拾好出来。 站定不到两分钟,身边多了一道身影。 先前那个混血女孩螃蟹似的挪步凑近,指尖一抹鼻尖,笑说:“好巧呀,姐姐。” 温砚心说一路跟着,能不巧么。 顾着小朋友的面子,她没戳破,问她:“不回家么?” “跟你一样,在等人呢。” 女孩有一搭没一搭地找话题聊,全程歪着头,视线紧紧黏在她身上。 被盯得不自在,温砚忍不住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么?” 不问还好,一问女孩不仅没收敛,贴得更近了。 一道戏谑的女声传过来:“你再近点,都要亲人脸上去了。” 顺着声看过去,迎面走过来两个人,个子高点的女人金发碧眼,是指挥家卡洛琳。 说话的是另一个,半扎狼尾鲻鱼头,背着小提琴盒,薄荷绿的盒上拴着渐变云和玉竹的挂件,是乐团的首席,宣传上有介绍,姓名写作云竹。 被她这么一说,女孩迅速摆正了脑袋,紧接着哒哒哒地小跑过去,扑进卡洛琳的怀里:“老师!” 温砚惊诧。 没想到女孩和卡洛琳是这么亲近的关系。 转念想起女孩兴致勃勃介绍演出阵容时的语调,恍然了悟,难怪,说起卡洛琳的成就女孩是那么自豪。 第190章 她发怔的时候,云竹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云竹试探地拖着长音问:“温——?” 温砚本能地转脸面向云竹,眸光里划过讶异,奇怪云竹知道她的姓,很快又镇定下来,没应声。 从神色中得到了答案,云竹笑道:“温小姐,大提琴组要开个小会,她让我跟你说声,再稍稍等她一会儿。” 果然是从谢不辞那里知道的。温砚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与女孩结束交流的卡洛琳挪到云竹身边,求知若渴地提问:“lu小姐的lu是什么lu?马路牙子的路么?” 怪怪的声调里还夹杂着东北口音,云竹没忍住笑,摆手说:“不是。” “不是那个路。”混血女孩与她异口同声。 温砚拧眉,朝女孩看过去。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一个两个都知道她的名字。 与此同时,云竹也看了她一眼,眼神微妙,拖着尾音意味深长地笑说: “是不辞喜欢的那个温——” 温砚好笑:“这是奖还是罚呢?” “你说了算,”谢不辞手指擦过温砚唇瓣,像是忍不住,又低头在温砚唇瓣上亲了一下:“是奖励还是惩罚,你说了算,你给的都喜欢。” 温砚故意逗她:“罚你一天不许亲我,这个喜欢吗?” 谢不辞:“不喜欢……不接受,不同意,换一个。” “这可是惩罚,能让你挑三拣四吗?” 谢不辞不说话,只稍稍俯身,低头凑近,贴着她唇瓣,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 温砚本来就没生气,被她亲得更没脾气,心想谢不辞真是越来越会撒娇了……撒娇?谢不辞是在跟她撒娇吗? “挑三个,捡四个…那就是可以都接受。”谢不辞再次重新定义成语意思,认真点了下头。 “都接受,都同意。” 第 95 章 第 95 章 临近过年,家里要忙的事不少,大扫除,贴春联,挂新年装饰,采购食材,买年货,买新衣服……出去采购的事温砚跟谢不辞主动包揽,第二天上午吃过早饭,温砚就开车带着谢不辞去超市。 超市人很多,温砚推着购物车跟谢不辞进去,某些地方拥堵的都需要等十几秒才能通过。 谢不辞原本可以雇佣助理完成采购,不过她想着出来采购可以离开家,跟温砚单独相处,就没提找助理的事。 可进了超市才发现,超市人很多,收银台都排起了长队,跟她想的空旷超市购物截然不同,而且温砚两只手推上购物车,就没多余的手能牵她了。 还没走多远,谢不辞就停下脚步,攥住温砚衣角:“不如我们先离开,需要采购什么,我雇佣助理来,我们可以去别的地方。” 温砚误会了她的意思:“你是有想去的地方?你想去哪?” 谢不辞臭着脸:“随便,跟你一起就好,去车上坐着也可以。这里人太多,还有你推的车子……烦。” 温砚失笑:“天天想着请助理,谢不辞,你来过超市吗?” 谢不辞摇头。 她去过稍大些的便利店,却没来过这种还需要推购物车的大型超市,第一次来超市的体验……很差。 她决定从现在起,把逛超市这一行为也列入黑名单。 回到家时,屋子里黑灯瞎火,奶奶和刘姨都睡下了,温砚慢动作地开了门,小比熊早就机警地从狗窝跑到玄关蹲着,等她进门后,围着嗅了两圈。 温砚换了鞋,摸摸比熊的脑袋,就着手机屏幕的亮度轻手轻脚回到自己卧室。 关上卧室门,温砚解下腰包,顺带拿出手机,打开微信就要给谢不辞报平安。 最上方忽然跳出一条语音通话请求,惊得温砚一激灵。 联系人为“投资商”,是她给温怀安设置的备注。 打从她成年后,温怀安就像是完成了一个项目,除非需要绝不会从旧文档里翻出来过目。 这样的语音通话以前倒是常有。 更小一点的时候,是告知她晚上要加班,让她晚饭去发小薄明烟家解决;后来搬到陶芯家隔壁,是说要出差,让她去陶家借住几日;再后来,奶奶进了城,就成了约定时间带她去见可能会成为她后妈的女人…… 不想接,但又怕是什么重要事。 温砚深呼吸,按了接通,打开免提。 那端温怀安率先开口:“听奶奶说你回蓝湾住了?” 语气不善,听着很像质问,温砚反问:“你有意见?” “我没意见哦,我能有什么意见,就问问你。”温怀安清了清老烟嗓,倒打一耙道,“你这态度不对啊,跟你爸我就这么讲话的?” 温砚拉开衣柜拿换洗衣服,懒得跟他掰扯,语气淡漠:“还有事没,没事我就挂电话了。” “怎么没事!没事我能给你打电话啊。”温怀安怕她真挂了,加快了语速问,“明天有空没?” 温砚动作顿了顿:“没空。” 温怀安不容置喙地安排:“那就下周,刚好父亲节,给你老父亲我腾个空。” “干什么?” 进了卫生间,温砚将手机放到洗手台上,对着镜子一点点把脸上的妆卸掉,听见温怀安含糊其辞地回她: “就你跟我还有婠婠一起吃个饭。” 化妆棉揉进掌心,像要把情绪捏进去似的,片刻后,温砚松开手将皱巴的化妆棉扔进垃圾箱:“谁?” 大约是不知道如何介绍,温怀安沉默了一会儿,着急的腔调里带了点不耐烦:“哎呀,到时候见了就知道了,就下周末——” 温砚直接挂断了电话,拨开水龙头,左手的小拇指伸过去,水流淌过,渗进戒指里。 仿佛还能感觉到小指从身体剥离时的灼痛感。 在记忆里被保存得那么清晰,始终没有被时间抹平。 ˉ 吹干头发,温砚打开空调坐在床边,垂放的腿太长,斜支着地。 解锁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微信界面。 “投资商”位居消息列表首位,她没确切地同意吃饭的事,温怀安也没再发消息过来向她确认。 显然是指令下达,便权当她应下了。 温砚舒了口气,视线自然落到下面谢不辞的头像上。 很有氛围感的一张图—— 少女蹲在绿野间亲吻着书本,被风撩乱的乌发遮了眉眼,阳光斜照在书角与唇瓣之间,落下一片虔诚。 温砚初次注意到这个头像,是在陶芯组的露营局上,那是谢不辞第一次参加聚会活动。 身边姬友对阅历丰富、沉稳平和的姐姐毫无抵抗力,逮着机会就上前搭讪两句,陈菲菲那个社牛更是直接要了微信。 添加好友时,陈菲菲激动地说:“你头像的这个电影我看过!我可喜欢这个女演员了,没想到居然嫁了那么丑的老男人。” 温砚刚好在陈菲菲身后弄帐篷,便扭头瞥了眼这个头像。 记得当时是有提过电影名的,但她在忙,且感觉不是自己喜欢的题材,便没太在意,过耳就忘。 从那之后,偶尔刷到谢不辞的朋友圈,看到的都是这头像。 少说有三四年都没换过了。 点头像进入聊天窗口,温砚在输入框里敲着字。 还没敲完,手机铃声乍然振动起来,是谢不辞拨来了语音通话。 温砚一怔,本是要按向九宫格打字的指腹直接落到了接听键上。 坐起来,将手机贴向耳朵,温砚捕捉到电话那端的嘈杂中有人在叫服务员,紧跟着谢不辞出声问她:“到家了么?” 低轻清冷的音色,像掠过山涧的一缕轻雾,绕过繁华俗世飘飘然润进耳里。 嗓子眼莫名其妙发痒,温砚清了清嗓子:“到了。” 朝床头柜上的电子钟睇了一眼,11:32了。 “到家就好。”谢不辞沉吟须臾,“什么时候到的?” 随口一问的语气。 “……十点多。”温砚弱弱地为自己挽尊,“其实回来的时候我是记着的,被我爸的语音电话给岔忘了,不过刚刚有想起来,正给你打字发消息呢。” 谢不辞低低地:“原来是这样,是我电话打得着急了。” 玩笑话般的内容,语气却无一点玩笑戏谑,倒真像是自省。 语调温软,近乎宽纵。温砚疑惑:“这是什么?” 谢不辞低头继续写:“拆开看看就知道了。” 纸被一层层拆开,里面是个玻璃杯。 杯内立了座晶莹剔透的山峰,静静立于杯中,卧在手心。 谢不辞贴完一张,转头看她握着杯子,问得随意:“喜欢么?” 温砚:“挺好看的。” 谢不辞点了一下其中一盒巧克力推荐道,“这个挺好吃的,要不要试试?” 甜食。 温砚打开盒子从中拿了一块,巧克力含进嘴里,口感丝滑细腻,入口即溶,连心情都融化了些。 第191章 奶奶眼巴巴地看着,伸手也要拿。 温砚拦住她:“你不能吃。” “您不能吃。”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 温砚下意识地朝谢不辞看过去,对上对方投来的一眼,很轻,收得也很快。 一丝微妙,像藏在浓云里的闪电,若隐若现,被她无意之间捕捉到。 知道奶奶不能吃巧克力,却还是送了。 给奶奶的伴手礼,却问她喜不喜欢。 温砚摩挲着杯壁问:“巧克力和杯子是给我的么?” 谢不辞垂着眼平声道:“对,本来想跟奶奶说,等你回来时给你,没想到你在家。” 温砚颔了颔首,没再多想。 把所有包装都贴上翻译纸,谢不辞打招呼准备离开。 早上的头疼到此时加重了许多,针扎一般,温砚浑身乏力,于是把伞还给谢不辞后,懒懒道:“那就不送了。” “这孩子。”奶奶起身要送,被谢不辞拦下。 “几步路而已,别送了。” “那有空常来玩。” “好。” 穿过小庭院出去,谢不辞一拐弯便见家门口停了陶父的车,脚步顿了下,看清驾驶位坐着的人—— 是陶父安排给陶芯的专属司机。 谢不辞打开房门,毫不意外地听见陶芯的声音。 “说好了哦,老爸、谢阿姨和姐姐一起去听我的演唱会~” 听见开门的动静,陶芯扭过头,眼睛一亮,笑意加深:“不辞姐姐!” 谢韶问:“东西送给小温奶奶了?” 闻言,陶芯上扬的唇角顷刻耷拉了下去。 谢不辞“嗯”声,换了居家拖鞋进屋。 陶芯眼皮抽了两下。 越是怕谢不辞和温砚独处,就越是厌烦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谢不辞独自进到温砚家。 她跟在谢不辞身边问:“你去yoyo家了?去yoyo家做什么?” “去看看奶奶,给她送了伴手礼。”谢不辞神色自若地说,“中午有收到你的快递。” 陶芯问:“什么快递?” 谢不辞:“顺丰同城到付二百五的快递。” 谢韶笑着打趣:“怎么听着像骂人呢。” 两小的却都没笑,谢不辞淡“嗯”了声。 陶芯已经猜到是温砚寄来的了,面色凝重,连忙问:“快递呢?” 走进厨房,谢不辞从冰箱里拿了瓶水:“放你卧室了。” 陶芯心不在焉:“哦,那等巡演结束回来我再拆。” 余光瞥过陶芯手里的粉色信封,谢不辞顺势问:“今天不是说有采访么?怎么回来了?” 陶芯神色变得不自然,攥紧了信封:“给……你们送票。” 到这之前,她去了趟景江,发现门锁被换了,敲了好一阵门才确定温砚不在家。 陶芯犹豫问:“你刚去那边有见到yoyo么?” 谢不辞敛眸拎起水杯,“没有。” 温砚更加不好意思,听着那边嘈杂的背景音,转移话题问:“不辞姐姐是还在水城么?” 谢不辞默了一瞬:“是。” 清泠的嗓音轻飘飘地落在喧闹中,显得有些空幻。 温砚扯过床上的小温公仔,摆了摆上面软塌塌的耳朵问:“是……在吃宵夜?” 刻意地避之不谈。 比之前稍久一点的沉默后,谢不辞回她:“我已经吃完了。” 温砚点了点头,想起来谢不辞看不见,“喔”了声。 猜到该是演唱会结束陶芯组了夜宵局带着谢不辞一起,心情不自觉地就低沉了下去,温砚有点想挂电话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谢不辞带着好奇地问:“怎么知道是在吃宵夜?” “听出来的。”温砚被提问拽出情绪,支着耳朵重复那端的人声,“服务员来份炒花甲,服务员拿两瓶啤酒,对么?” “对。”谢不辞柔声问,“是不是调音师的耳朵都这么灵?” “应该吧。毕竟是要靠耳朵吃饭的嘛。” “也是。”谢不辞话音微顿,“之前看你朋友圈说暂时不接单了?” 敏锐地察觉到谢不辞是有事,温砚想了想说:“明面上是不接单了,不过暗地里可以开后门。” 谢不辞气音哼了声,似是重一点的呼吸又像是很轻的叹笑。 很轻,轻得像是盛夏里裹着热意的风,闷闷地,错觉一般拂过耳畔。 但温砚还是听见了,不自觉地揉了揉耳朵。 她想,该是轻叹声。 因为印象里,她从没见过谢不辞笑,很多时候谢不辞给她的感觉,就好比江南的烟雨、清晨的薄雾、萧瑟枝头上悬挂的圆谢…… 清冷里弥漫淡淡的清愁。 她甚至想象不出来谢不辞笑的样子。 “有个很好的朋友,前两日跟我说最近请的调律师总是不能令她满意。”谢不辞温声问,“我可以将你推荐给她么?” “当然可以。”老人家吃饭早,温砚进屋时,奶奶已经和保姆刘姨坐一桌吃饭了,家里的小比熊先听见了动静,摇着尾巴去门口蹲着。 温哟推着行李箱进屋,弯腰摸了摸比熊的脑袋,直起身看着奶奶笑说:“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哎呀!”老太太被岁谢深抚过的脸上堆出笑褶,过去拉着温砚的手半嗔道,“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早知道就让小刘多做两道你爱吃的菜。” “多做也吃不完。”温砚勾头看了眼桌上两荤一素一汤,“这就挺好的,我去洗个手。” 刘姨盛了饭来。 温砚没什么胃口,特别注意了下饭量,后知后觉,除了第一次不清楚她的饭量,之后刘姨给她盛的饭都比她正常饭量少些。 秉承不够可以再添的原则。 这么细心周到,温砚不由想到向她举荐刘婶的那人。 “还没换季呢,怎么带了俩行李箱回来。”奶奶夹了快红烧肉给她,剔了肥肉部分放进自己碗里,“是要装什么宝贝带走?” 温砚鼻头泛酸,她自顾往嘴里塞着肉和饭,没回话。 奶奶也没催她回答:“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 咽下嘴里的饭,吞下泪意。温砚偏头看着奶奶牵唇道:“我回来陪你住好不好?” “好呀,当然好呀!” “那事先说好,我有时候晚归,不许等我。” “不等不等,我才不等你。”奶奶问,“那你在外面租的那房子呢?退租了?” 温砚摸摸鼻尖含糊“嗯”了声,拿出手机给陈菲菲发了微信:【景江小区的房我不住了,帮我租给店里兼职的学生吧,房租就按六百收】 陈菲菲:【?】 温砚:【昨天在卫生间听到你们说话了】 陈菲菲:【不是,那你住哪儿?】 温砚:【蓝湾花园】 陈菲菲:【!!!你不是不愿意跟你爸同处一个屋檐下才出来住的么,怎么又回去了,别告诉我是为了店里学生。】 温砚:【[微笑]他又谈了一个,已经乐不思蜀了】 要不是奶奶生病时说漏嘴,她还不知道温怀安受新欢蛊惑天天不着家,只安排了个不靠谱的保姆照顾奶奶。 想想就来气,温砚愤愤戳了两下米饭。 奶奶看她一眼:“怎么了?” 温砚塌下肩摇摇头,刚好刘姨端着碗去盛汤,她凑近奶奶低声问:“现在这个刘姨怎么样?” 奶奶弯了眉眼,很满意地说:“特别好!眼里有活做事麻利,也不嫌我,每天都跟我一起遛狗逛公园,还给我说八卦喏!” 温砚放下心,不自觉地又想起推荐刘姨给她的那位。 对陶芯她可以划清界限,但对谢不辞,她不能。 聊天氛围轻松,温砚也逐渐放松,抱着公仔姿态慵懒地侧倒在床上,“不过,万一,我也不能令她满意,会不会对你有影响?” “不会。”谢不辞问,“以你的专业水平,会有这个万一么?” 若在年少时,温砚会自信地说:当然不会!我是最专业的! 但现在,她的自信心好像都在成长过程中被或大或小的事击碎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碰到认为是重要的事就瞻前顾后。 她模棱两可地回:“就是说万一。” “不要预想还没发生的结果。”谢不辞语气柔且坚定,“我相信你,不会有万一。” 温砚心头触动,很受鼓舞,郑重道:“好!我一定不辜负你的信任。” 谢不辞停顿了一会儿才应了她一声:“嗯。” “那你把我微信给她吧,我跟她约个时间上门去调。” “好。”谢不辞说,“我明天给她,这会儿她应该睡了。” 躺着舒服,温砚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困了么?”谢不辞放轻了声音。 这几日一到晚上就不受控地陷入难受低落的情绪中,困也睡不着,但温砚自觉再继续通话下去耽误谢不辞的时间,便摸着鼻尖含糊嗯了两声。 第192章 谢不辞又轻又软地回:“那睡吧,我不打扰你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结束通话,温砚立即在小程序上搜索了江南餐厅,估算着时间预约了包间,随后将链接转发给谢不辞。 yoyo:【我们明天去这家吃,你先看看评价里的推荐菜,感兴趣的记下来,明天点了试试看】 彼时,谢不辞已经回到烧烤店包厢,里面正讨论接下来的活动,气氛喧闹,手机的提示音落在其中,显得更加轻微。 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看见温砚发来的内容,谢不辞低垂的眼里眸光柔了几分。 坐在她身边的陶芯斜眼看过去,只看到防窥膜折射的一片黑,不甘心地收回了视线,笑问:“等会儿一起去k歌?” 谢不辞按着屏幕在输入框里敲字:【好的。】 而后,回陶芯道:“不了,得回去了,明天还有——” “排练和饭局嘛。”陶芯不高兴地截断她,撇了撇嘴问,“什么饭局啊,真的不能推掉么?” 网络不太好,谢不辞看着绿框前面旋转的小灰圈消失,才回陶芯说:“不能,很重要。” 过了十二点,守岁结束,孙何婷就开始催她们去睡觉,温砚跟谢不辞回了卧室,刚锁上门,就被谢不辞从身后抱住。 “温砚,”谢不辞的脸颊在温砚颈侧轻蹭,声音很轻:“我们是……家人。” 家人,往往由血缘、婚姻、法律关系做为枢纽,是相互扶持关爱,共同生活的,亲近的人。家人会支撑,陪伴,支持,帮助,关心……这个词天生就带着情感色彩,带着温暖温度。 谢不辞知道这个词的释义,越知道,越清楚,越讨厌。她的家人并非如此,越是了解,越是向往,越觉得可悲。 释义里的家人那样美好,可她的家人却完全与之相反,贬低,憎恨,辱骂,嫉妒,仇视……他们是法律,血缘关系上的家人,可彼此之间却更像仇敌。 家人不该是那样。 温砚大概能猜到谢不辞在想什么,转过身抱住谢不辞,轻拍她后背:“先天的家人无法选择,但我们可以选择后天的家人,我妹妹,我妈妈,我,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你是我选择的,我是你选择的,我们是彼此选择的,新的,一定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谢不辞用力抱紧温砚,埋首在她颈侧,过了很久,才低低应了一声。 她们是彼此选择的,会相伴一生的,家人。 新的家人。 第 96 章 第 96 章 学校规定中要求直博生在两年内完成课程学习,温砚更早一些,提前半年,在博士第二年上学期结束后,就拿下课程学分。她提前跟博导打了申请,想去国防实验室实习。 博导之前送去的学生没能坚持下来,还让她被老友打趣过几次,但温砚……温砚有多能吃苦,有多努力,她都看在眼里,要说温砚能不能吃下实验室的苦,她不敢确定,却觉得有很大希望。 努力又优秀的得意门生想往那条更苦更难,却前途无量的路上走,她当然不能扯后腿,说什么也要托一把。 腼着脸联系老友,再三保证这个学生真的很优秀,很能吃苦,很有天赋,递交履历资料,等到年前半个月终于通过审核,让她明天报道,熟悉实验室,后天正式参与进科研项目。 博导跟老友打电话,试图讨价还价:“马上就过年了,就不能让我这学生在家过个年吗?过完年再去也行嘛。” 老友:“过完年可不一定能进来,你们学校跟我们没有联合培养计划,之前你那两个博五学生都是硬塞进来,走正常流程,优秀毕业生才能推到我们实验室里,更别说你这个博二都没上完的学生。” “能让她进来,也是因为过年期间实验室缺人手,再加上她该学的都学会,跟了小三年科研项目,履历也看得过去,否则绝对不会给她开这个先例。” “但丑话说前头,她来了也不是正式入职,规定不允许的啊!只能过来当科研助理先参与部分工作,要还是吃不了苦,或者跟不上进度,实验室会直接把人退回去,下次想来,就等博四博五再说吧。” 博导有点不服气,嘀嘀咕咕:“这么多年你见过几个这个年纪比她优秀的?等着看吧,这可是我的得意门生,这次就是给我长脸来了!” 情绪起伏太大,哭得胃里翻涌,温砚绕过谢不辞,踉跄着从后门去到酒吧卫生间,进隔间锁上门,转身就吐。 直吐到没东西可吐,胃里拧毛巾似的痉挛,才停下。 她稍缓了缓,拨开门锁,忽地听到外面传来陈菲菲的声音,手顿住。 “你们租房子的预算是多少?” “……六百。” 答话的是先前送冰淇淋的侍应生。 温砚记得,这姑娘是来店里兼职的贫困生。 门外陈菲菲沉吟:“学校最迟什么时候不给住?” “下周三。” “行,我帮你们找找看。” “谢谢菲姐!” 听着两人离开,温砚才推开门从隔间出去,走到水池前,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巴掌大的鹅蛋脸面色苍白,鼻尖和眼眶通红,眼底水汽弥漫,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半晌,她拧开水龙头,掬一捧水,低头敛眸洗脸。 凉水浸润薄薄的眼皮,打湿长睫。 脑海里忽地浮现出抵着谢不辞肩头哭的一幕。 温砚一把关了水,睁开眼。 有人伸手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抬头顺着看过去,被谢不辞眼里的心疼刺了一下,目光一触即收。 “谢谢。” 温砚接过水,轻轻松松就旋开了盖子,手上动作不由顿了一下。 瓶盖被提前拧松了。 等她漱口后,谢不辞关心问:“现在感觉怎么样?” 温砚:“好些了。”吃完午饭,温砚陪着奶奶窝沙发里看剧。 忙了一上午,绷着神经佯装没事人,骤然歇下来,脑袋昏沉四肢乏力的感觉立马就泛了上来。 乏累的眼皮越来越重,温砚搂着抱枕打了个盹,无端惊醒,见奶奶拿了针线盒过来。 “醒了啊,刚好把你这裤子洞补补。”奶奶说着就坐到她身边,穿针引线。 温砚哭笑不得:“补什么呀,它就这款式。” “什么款式这么破破烂烂的,你别是摔破了不好意思说噢。”奶奶捏住破洞,“别动,小心扎着你。” 温砚乖乖不动了,随老人家弄。 奶奶问她:“昨晚后来给桃桃回过电话了?” 温砚“嗯”了声。 缝好一个洞,准备缝另一条裤腿,听见电视上的小情侣在吵架,奶奶又问:“昨天你们真没吵架?” 不想奶奶操心,温砚抹了下鼻尖,斟酌说:“没吵,就聊了聊,觉得我俩现在不太适合处对象,还是做普通朋友。” 最后四个字真是如鲠在喉,好在没被奶奶发觉出什么。 奶奶只诧异了几秒,便道:“也好,我看着也不太适合。” 虽然接受了温砚喜欢同性的事实,但奶奶还是抱有一丝期望,想着温砚只是还没有遇到合适的异性而已。 见刘姨端来了水果拼盘,她当即提议:“小刘,下次你去相亲角给家丫头物色对象,把我带着。” 温砚闻言,连忙表态:“你去逛逛和那些阿姨奶奶聊聊天我没意见,可别给我相亲啊,我不要!拒绝!” “那要是遇到好的呢?” “不要。” 奶奶锲而不舍:“特别特别好的呢?” 温砚失笑:“特别特别好的看不上我。” 奶奶不以为然:“瞎说,我们哟哟样貌好、身段妙、学识高,怎么就看不上了。” 温砚被逗乐:“你这是给我打了孙女滤镜,怎么看怎么好。” 奶奶振振有词:“就是好!有大把的人喜欢!” 温砚好笑地问:“都谁喜欢呀?” 正说着话,趴着睡觉的小比熊昂起头看向大门,紧跟着门铃响起,这边还在缝破洞,刘姨便去开了门。 奶奶继续话题:“我呀,小刘呀,你——” 温砚提前打断:“亲人不算,除了你们以外,还有谁?” 视线里,奶奶剪了线头,手顿了顿,声音随之落到耳畔:“不辞呀。” 温砚微微一怔。 谢不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奶奶。” 温砚扭过身,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刚刚奶奶叫那声名字是在打招呼。 “从瑞士带了些礼物给您。”谢不辞穿了件谢白色的衬衫裙,气质被衬得更出几分柔婉闲适,手上拎着的礼盒稍显花哨了些。 她每回出国都会给奶奶带伴手礼,起初奶奶是不好意思收,现在是喜滋滋地当面拆盒。 盒里是一板巧克力、一盒润喉糖、几瓶保健品、开瓶器冰箱贴、小牛铃,还有个被纸包得很严实的东西。 第193章 温砚喜欢牛铃,拿起来晃了晃。 叮当响的铃声,仿佛具有扫荡一切郁闷心情的治愈效果。 谢不辞的目光便顺势转向她,面不改色地问:“什么时候回来的?” 睡了一觉,又消化了一上午,温砚对谢不辞已经没了昨晚那么深的排斥感,也记得人情,态度语气温和很多:“中午。” 谢不辞注意到了客厅里立着没收的行李箱:“回来住几天?” 温砚:“不确定,我想多陪陪奶奶。” 应该说是想奶奶陪她,难过的时候,她一点都不想一个人。 语调低沉萎靡,谢不辞略微抬眼,朝她看去。 阳光斜照进屋里,柔暖地落到她白皙偏冷的脸上,五官的通透感被映照得更明晰,火烧琉璃一般。 有着坚韧又易碎的矛盾本质。 “不辞呀,”奶奶指着润喉糖和保健品背面的英文问,“这次没贴中文翻译的纸哦。” 谢不辞收回目光,眼睛不带眨地说:“是我忘记了。” 她偏过头,先耐心地向奶奶解说了一遍,而后让刘姨拿了纸笔和透明胶带,一手小楷端正严谨,写一张细致地贴一张在对应的包装上。 温砚歪头看着。 许是她的目光太直,定格得也有些久,谢不辞笔尖连着顿了两下,停住,忽地望过来。 只对视了一眼,谢不辞很快收回眼,将礼盒里被纸包的东西递给她。 谢不辞:“我送你回去休息。” “不麻烦不辞姐姐了,我自己可以回去。”温砚拿出手机给陈菲菲发微信打了声招呼。 谢不辞只迟疑一霎,便把手中的伞递了过去。 纵是百般不放心,也怕再度不尊重意愿惹人反感。 温砚看着伞柄,没接:“店里有备用的。” 谢不辞也没收手:“我车里还有一把,店里备用的留给其他没带伞的人吧。” 没有拒绝的理由,也不不好意思让谢不辞一直举着伞,温砚接过了伞道谢。 谢不辞温声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回去给自己弄杯温蜂蜜水,没有蜂蜜的话就喝些温开水,空调别开太低,早点睡,什么都不要想。” 温砚神不守舍地听完,道别离开。 她现在住的地方在景江小区,与潮流街只隔了两条马路。 想当初陶芯在酒吧驻唱,常常送她回去,两人肩并肩走在这条路上,恍如昨日之事。 温砚及时掐断回忆的苗头,仰头呼了口气。 天上悬着的谢亮毛了边,发了霉一般。 身后不远处,不紧不慢跟着她的黑色轿车开开停停,驾驶位的谢不辞降下车窗,感受到从她那里吹进车里的风,夹着雨的潮湿。 车开进了小区,目送温砚进了单元楼,谢不辞手肘搭着车窗边沿,抬眸数到七楼。 玻璃窗内的灯被打开,点亮了一小方的夜色。 她攥着手机,掐着不那么准的时间,发了条微信问:【到家没?】 yoyo:【嗯】 陈词滥调的叮嘱话,在输入狂打出来删掉,反复多次,直到七楼的光熄灭,也没能发送出去。 谢不辞最后一次清除了输入框,收起手机,开车离开。 还是来时的路,街边店铺的灯,同路灯一起淋在细雨里,五颜六色的光被雨打向地上的水洼里,雨刮偶尔刮两下被洇湿的挡风玻璃。 那些斑驳碎影时而清晰时而朦胧,让今晚经历的一切就像是场梦。 像,但不是。 她经年遥不可及的梦,尽头都是她,却从不会想她不幸福。 酒店装修很不错,卫生间造景都像竹林,回廊里也栽种着竹子,公共休息区的造景古香古色 温砚上完厕所出来,没进宴会厅,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盯着她跟谢不辞的聊天框,想这都一个小时了,谢不辞怎么还没洗完澡? 指尖在屏幕上敲来敲去,又点开存在相册里的图片与视频一条条看。视频就重复播放,图片就放大看,越看越想,越想越看。 正盯着其中一张谢不辞发来的照片看得入迷,连鼻尖仿佛都能闻到熟悉的熏香,她的指尖在图片中谢不辞的眉心轻点两下,眼睛却忽然被捂住。 意识到有人站在她身后特别没分寸地捂她眼睛,还很有可能偷窥到谢不辞的照片,温砚心头火起,握住那人手腕,忽然一僵。 熟悉的,仿若幻觉的触感和香气。 她回头,看到了更像幻觉的一张脸,呆愣片刻,唇瓣微动,近乎失声:“……谢不辞?” 谢不辞一定是有超能力的。 她想谢不辞,想见谢不辞。只是在心里念念想想,没有说给谢不辞听。 可谢不辞又出现了。 一次又一次,在她每次愈演愈烈的思念中,近乎奇迹般降临。 不会缺席。 第 97 章 第 97 章 谢不辞又没回来过年,许镜心不算太在意,但谢不辞不回来,是年年都去温砚家里过年,许镜心就没法坐视不理了。 现在的谢不辞毕竟不是从前那个没有半分能力,拥有的一切都源自她,只能依靠她的高中生。如果不到扯破脸的地步,她不能跟以前一样强行干预,威胁逼迫。 她只能敲打暗示一番,但谢不辞却说温砚成长起来也不会离开,因为谢不辞手里有能让温砚身败名裂的把柄。 她没怀疑谢不辞口中把柄的真实性。 从谢不辞回国跟温砚接触开始,许镜心虽然没时时刻刻盯着她们,但对她们之间的大致动向却还算清楚,尤其是谢不辞把温砚带到国外关起来的事,她知道谢不辞不会轻易放手,知道谢不辞不会相信温砚的承诺。 如果不是手里有了把柄,谢不辞又怎么可能放温砚回来,放温砚去成长? 把柄是谢不辞强行拿到的?逼迫温砚给的?还是温砚主动给的?许镜心原本偏向前两种答案,但经过查探后,却发现真相似乎是后一种。 毕竟如果是谢不辞强行留下温砚的把柄,温砚哪怕会因为把柄忌惮谢不辞,继续跟谢不辞在一起,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隔阂相处融洽。 “老板,这份文件要您签字。”下属将白底黑字的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推到女人面前。 她抬头,见到的先是老板浅灰色西装领口。 没有领结,白衬衫敞开一颗扣子,微微露出点瓷白肌肤,外套领边别了枚玫瑰胸针。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装饰,向上是女人干净利落的脸,妆容很淡,天生浓色的眉让她看起来很英气。 鼻梁上一副细丝金边的眼镜遮去了她有些凌厉的目光,柔和了她的面相。 谢不辞抬了抬眼,声音带点玉质的冷清,“嗯,你出去吧。” 下属不敢再多看她,放下东西就走了。 山外楼是最近新起的珠宝设计公司,它的创始人兼ceo便是这位叫谢不辞的女人。 谁不知道谢大boss冷清疏离,为人严谨细致,在工作上非常注重细节,如果被她抓到毛病,那是一定会被揪出来批评很久的。 不过或许也是因为她太注重这些细微之处,而且出品有限量,山外楼的作品也成功打入珠宝圈的上层。 一时间各路富豪都以拥有山外楼的珠宝首饰为豪,争先恐后在聚会上佩戴,更是为它打出了让人眼红的知名度。 谢不辞的身价也越来越高,一度成为珠宝界无数人追捧的新秀。 而这些东西对于现在坐在桌前的女人而言。 无足轻重。 谢不辞做完了手头事项,才拿起那份文件细看。 白纸上硕大一个标题很难让人忽视。 不是字体让人难以忽视,而是它的内容—— 《机器人珠宝设计》 机器人? 谢不辞停了停目光。 最近这件事的确很火热,master公司新推出的智能家居机器人,拥有人形,以及丝滑的联动力,可以自动帮主人调控家中所有的电器。 还能自动识别主人心情,对症下药进行安抚,最重要的是它可以养熟,越用越久还可以发展出主人想要的对应性格。 说得很高级,其实和普通家政做的事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从真人换成了机器人。 不过这款机器人一面世,就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 原因就是它太智能了。 智能得不像个机器人,而是像活人。 很多人都说感觉找到了一个最温柔最合自己心意的保姆。 但有好就有坏,自然会有人说起什么,机器人有了意识,将要毁灭世界一类的话。 不过就大众而言,这款机器人实在顺心,很难有人拒绝。 这份珠宝设计便是master公司主动找上门的合作。 她们的机器人太火了,以至于似乎真的有人把这个家居机器人当成了家人。 也想为它们穿衣打扮。 master公司不愧是最会抓风口的公司,很快就开始推出各种机器人服装,后来一些富豪也开始追求机器人的奢华,为此master就找上了同样在珠宝上层圈子最有名气的山外楼。 第194章 有钱赚没什么不好的。 谢不辞再仔细看了看这份文件,其实再就有秘书帮她确认过无误,她只需要签字就好,不过习惯使然。 她会反复确认一件事许多遍,直到真的发现不了问题为止。 这很累,不过她也不想改,有时候这会帮她很多大忙。 女人看到最后的条例,微愣。 赠送细则:master公司免费为山外楼提供五种不同的机器人以便设计。 谢不辞无意识敲了敲桌子。 签下名字。 本来就是已经谈拢的事情,确认一下而已。 至于机器人…… 海城富人区,某栋平层别墅前停下一辆玛莎拉蒂。 谢不辞在车内正在翻看最近送上来的稿子。 车门被拉开,她转头看。 一身白色原装出厂的家居机器人正弯腰站在车外,抬手为她拦在车门顶。 “主人,欢迎回家。”连声音都还是默认的温柔御姐音。 第一次被人这样喊。 谢不辞默默收好稿子,不自觉抿了抿唇。 她尴尬的时候就会有这种小动作,不过很少有人能看出来。 女人面色还是很冷静,心里却掀起惊涛骇浪。 她是前天买的,昨天晚上十点配送到家后,就让它自动连接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设置,没想到这个机器人还会上来迎接。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谢不辞捏了捏眉心,她的作息其实很健康,每天晚上十点钟就会睡觉,所以连说明书也没仔细看就入睡了,依稀记得有那么个功能。 “boss?”驾驶座的司机开口问。 女人惊回神,低嗯一声,“你回去吧。” 她提包低头下车,下意识避开了机器人的手。 还是有点不习惯。 司机也知道最近机器人的事,但她不过是谢不辞的一个下属,没资格去议论领导的所作所为,很快就开车停入库。 她走后,别墅大门前就只剩下浅灰色西服的女人,以及一只白皙干净的机器人。 嗯,光溜溜的什么也没设置。 谢不辞很慢很轻地叹了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只剩冷静。 她朝机器人招了招手,“进去吧。” 机器人湛蓝的机械眼瞳闪烁一下,跟上她的步伐。 回到家中,谢不辞随手放下包,正准备换拖鞋,身后的白机器人就风一样把她包拿起,挂在一旁衣架上。 然后打开鞋柜,帮她取出一双拖鞋,蹲下来自然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瓷白的机器人手稳稳当当托住女人骨节分明的脚踝,暖白和冷白相映,衬得谢不辞常年不见光的脚也有了几分清透的血色。 她诡异地泛起一身鸡皮疙瘩,迅速踹开这只手。 “主人?”等温柔女声从那个机器人口中说出来,略带机械感的音质才让她回神。 只是机器人而已。 谢不辞很艰难松了口气,但她还是抿唇,生疏地下了命令,“不用帮我,你先进去。” “好的主人。” 机器人歪了歪脑袋,收回手,乖乖离开玄关。 不知道为什么,谢不辞居然能从这冷感的蓝瞳里感觉到一丝疑惑。 怎么可能啊,这只是个机器人。 她在心里暗暗骂自己想太多,然后才松下肩膀开始换鞋。 但谢不辞还是在玄关口深呼吸了一下,做足心理准备才进去。 因为,她等会要做的事有点难评。 女人走到沙发,机器人很自然也跟着她站在旁边。 谢不辞多看它一眼,慢条斯理摘下玫瑰胸针,又摘下金丝边眼镜。 黑发被眼镜腿勾出来一丝,很快柔顺滑下,垂回她发间。 女人像是彻底卸下防备,周身气质都软和下来,那股疏离感反而更浓。 她刚把眼镜放小心放在桌上,机器人就像是触发了指令一样,从她手中接过眼镜,蓝瞳微闪。 那道带着电音的御姐音又开始响起,“已为您检索到家用眼镜盒位置。” 谢不辞还没来得及说不用,这个机器人就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手抬在半空,转为头疼得揉了揉额角。 不是说很智能吗? 怎么说话像漏电就算了,行为举止也呆板得像个傻子。 但是它走都走了,谢不辞懒得再去把人叫回来,干脆解开了衣扣,把西服外套脱下,搭在一旁沙发背上。 她昨晚没来得及看完的说明书还在茶几上。 谢不辞把书拿起来,打算现在认真看看。 「家居机器人 1.全自动调节,您只需要告知机器人需要设置功能,它会自动引导您进行设置。 2.为机器人取名字会让它更开心哦。 3.您可以只把它当做管理家居的工具使用,也可以把她当作家人相处,智能家居机器人,您最好的伙伴。 4.只要您回来,它会在任何时候出来迎接您,给您家的温暖。」 看来今天的迎接是最后一条。 谢不辞皱眉,对这份说明书很不满意。 太简单了,都是些似是而非的废话,什么用也没有。 如果说明书都是这样的话,这让她很难对master这家公司有好感。 但她都已经决定好合作了,当然不会轻易反悔,谢不辞摇摇头,把说明书放好。 机器人已经完成了她那个呆呆的触发指令,重新回到她身边,蓝瞳静静看着她,像是等待着什么。 期待? 谢不辞又觉得有点奇怪,她怎么会在一个机器人眼睛里看出来期待。 总不能是她最近加班加太多,看稿看出幻觉来了。 算了,这不重要,她朝机器人招手,声音如清玉,“过来。” 机器人听话蹲在她面前。 谢不辞摸摸它的脸,这下是有点被惊到了。 软软的,像皮肤一样的质感。 其实刚刚被握住脚踝的时候就应该知道的。 但是机器人很冷,她又尴尬,根本没注意到碰自己的东西是软是硬。 “这么仿生吗?”她自言自语说着。 “主人有什么吩咐?”结果机器人突然开口,差点把谢不辞又吓了一跳。 她不太高兴抿唇,收回手,“我不需要你做太多,我的房间以及书房不能进去,其他的你就帮忙打扫一下卫生。” “好的主人。” 机器人又闪烁蓝瞳,还是看着她。 谢不辞这下是真是有点难说出口了,但她现在要说的,才是她的真实目的。 纠结半天,她终于开口。 “还有最后一件事,我每天回来洗完澡,你要过来拍我……” “我……”谢不辞被那双无机质蓝瞳盯着,越说越不好意思。 她抿唇,把机器人的脸转开。 “拍我屁股。” 谢不辞没有看见的地方,机器人的蓝瞳紊乱了一下,闪过一堆乱码,但很快又恢复蓝光。 “主人有什么细致的要求吗?”这个指令太泛,机器人又问。 谢不辞有点说不下去了,可这件事都开了口,她更不想停下。 因为她买这个机器人回来,就是为了帮她缓解过度需求症。 可能是从小到大对自己太过严苛,凡事都要做到最好,谢不辞心里一直有很大压力,但是她为人冷静,又不知道怎么宣泄。 在反复苛责自己三十多年后,终于还是变态了。 她在某次自我解决的时候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那一瞬间的快乐难以言喻,总之让她有种诡异的满足感。 这种满足感不只体现在那方面,就连平时也能给她带来安全感。 甚至只打屁股就完全能满足自己无处宣泄的需求。 太难以启齿,她当时就决定不会让任何人知道,本来是打算靠自己就行,不想找别人。 因为她其实骨子里很社恐,而且对人际关系深恶痛绝,冷淡疏离的表象不过是她对外的一层防御壳,可以很有用地隔绝很多不必要的社交。 在外面见这么多人已经够苦了,她完全不想在家里也要处理人际关系。 但是最近自己越来越没感觉,打起来也不顺手,她的心情忍不住开始焦躁,很多时候都差点压不住气。 更别提最近加班很多,她看得出来手底下的员工对自己很害怕,担心触了她的霉头。 谢不辞叹口气,她也不想的,但是这种焦躁很难缓解。 好在master公司的合作让她发现了新大陆。 找个机器人确实轻松很多,而且就是一个工具,没有什么感情可言,方便多了。 当时和master谈好之后,她就在官网上下单了一个最基础的款式。 反正就一个用处,没必要调这么多花里胡哨的。 “主人?”见她半天不回答,机器人再问了一遍。 谢不辞抖了下,强行逼自己冷静下来,松开机器人的脸,冷淡说,“先试试吧。” 第195章 她转身趴在沙发。 女人腰身很软,躺下就陷出一道弧度,臀部挺翘,她用手把头发梳了梳,往后撇,双手抱住抱枕。 冷润的眼睛看过来,声音轻得有点不易察觉的抖。 “你先试试力道,我会说接受程度。” 谢不辞以为自己不能接受,她以为自己迟早会在分离的煎熬折磨中失控,再次做出会让温砚讨厌的举动。 可实际上看到温砚疲惫却明亮坚定的眸,听温砚一句句分享成就,那些扭曲阴暗的念头,就被一层层冰封镇压。 电门移开,和同事一同走出的温砚加快脚步,用力扑抱住谢不辞。 后出来的同事歪头打量谢不辞,好奇询问温砚:“副组长,这是谁啊?我好像看到过好几次她来接你,是你朋友吗?” 谢不辞:“是朋友。” 温砚:“是我爱人。” 她们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前一后说完,谢不辞怔住。 “是女朋友,也是爱人。” 温砚牵着她的手,将她们戴着戒指的手抬起显露,笑容温和,语气郑重: “她是我的爱人。” 第 98 章 第 98 章 计算机科研人员产出高峰期是三十五岁左右,随着年龄增长,科研人员体力创新能力都会逐步下降。老一批研究员会选择往其他管理岗上走,或者带着资历去各个学校当教授,离开高耗的科研岗位。 工作第六年,温砚过了三十周岁的生日,也在这年九月份顺利晋升高级岗。 实验室高级岗位工作人员,年龄大部分在35-40岁。能在三十出头走到高级岗,已经领先同龄人很远一段距离。要不是这几年温砚一直往死里拼,一年的成果顶别人两年,也不会这么年轻就进入高级岗位。 她已经在全实验室最卷的徐主任手底下干了三年多,没落下过一个项目,手里的假都攒了几十天。 走上高级岗,温砚也就达成了当初的心愿,高级岗的工作仍旧忙碌,但温砚如今已经能很好应对。 手头的项目陆续完成,或许是操劳过度,再加上心愿达成,悬在心口的气稍稍松懈,成果总结阶段温砚病了一场。 平常身体康健很少生病的人,一生起病却来势汹汹,高烧到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 谢不辞甚至一开始不知道温砚发高烧,第二天一早没收到温砚的消息,给温砚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心里不安,联系温砚的同事去看,才知道温砚高烧烧晕过去了。 谢不辞翘了工作,买最早航班一路赶过来,尽管路上没浪费时间,但赶到医院时也已经临近中午。 机器人的表面材质与皮肤有点类似,非常柔软,微温,但就是这种类人感,让谢不辞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放开我。”她想也没想就把温砚推开,脸色冷下来,“没有我的命令不要碰我。” 谢不辞很不喜欢与别人有过多的肢体接触,就算是机器人也一样。 温砚接受指令,没有任何犹豫就松开了拥抱,往后退一步,“主人怎么了?” 女人按住温砚的肩膀往旁边一推,大步走回别墅,懒得回答。 她没必要对一个机器人解释,只要能完成她的指令就行,这本来就是她买回机器人的原因。 听话,不需要她顾及对方情绪。 她也没那个兴趣和其他人一样把机器人当朋友相处。 温砚在后面默默跟上她,不停扫描女人的背影,智脑又开始进行分析。 明明系统检索告诉她,人类面对巨额工作时,最喜欢的应该是一个温暖和拥抱以及温柔的安慰才对。 为什么主人心情值从 75%降到了 25%。 计算中,初步估计主人心情下降原因是自己的拥抱。 温砚露出抱歉的神情,以绝对的距离完美跟在她背后两步远,开口道歉,“主人,是温砚做错了,如果您有什么不开心的,请和温砚说,我会改正。” 终于走进玄关,谢不辞停下脚步冷着脸转身。 温砚又蹲下准备去给她换鞋。 机器人一伸手就把她脚腕握住,设定好的程序让她非常熟练,迅速就脱下了对方的鞋袜。 “停。”女人没来得及阻止,只好赶紧抬起那只被脱干净的脚,踩在她手背上,把机器人的动作踩住。 手还能动,但是怕把主人摔了,温砚就任她踩着,歪了下头问,“主人?” 机器人漂亮的白金色头发很柔顺搭在肩膀。 她湛蓝色的眼睛在不经意间下暼,把女人干净白皙的脚也录入记忆系统。 正在保存中……已放入主人专属文件夹。 “你只是智能管家,我记得我没有给你开情感调解功能。” “下次别自作主张。”谢不辞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股恶寒,把她手踢开,才弯腰自己换下鞋子。 她的藏青色西服刚刚被抱太紧,有点折痕,女人低头看一眼衣服表面,皱了下眉,把外套脱下来,习惯性自己去找熨斗烫。 但才转身,温砚就很自如地接过她的衣服,完全没有被她骂过的不悦,还是温柔微笑,“帮主人处理衣服是温砚的职责,让我来吧。” 机器人的确是好,被怎么骂都不会有情绪。 比难搞的下属好多了。 谢不辞刚刚因为她那些过界举动生出来的烦躁淡了一点,轻嗯一声,把衣服交出去。 她的声音不大,音色偏冷,但轻轻一个嗯字,听起来莫名透出点很难察觉的乖软。 不过配上她冷肃的脸,那点软就像是错觉,没能仔细听清就散了。 没关系,温砚再次把她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保存在系统中。 等以后再仔细分析。 金发御姐一边认真熨衣服,一边分出部分算力整理最近收录的碎片信息。 她打开其中一份文件夹,把刚刚截取那句声音转录其中。 文件夹名字是主人声音,包括了昨晚帮主人拍屁股时,对方发出的所有声响。 温砚作为一个机器人,没有情绪值,但她在自己也没发觉的情况下,脸上笑意浓了一点。 她可以反复播放,进行综合总结,这样就能更好的分析主人喜好了。 谢不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当然也不关心。 今天出门太急,扣子是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怪不得有些发闷,女人单手解开一枚扣子,露出小片精致的锁骨。 她坐进沙发,拿了个靠枕垫在腰后,很疲惫地低叹一声。 其实今天那份报告,也没有那么差,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是和 master 的合作很重要,如果对方用这个来发难,多少会影响山外楼的口碑。 所以谢不辞才要亲自来扣细节,参与设计。 虽然她每年也还是会拿出部分设计作为山外楼的限量珠宝出售。 但毕竟身居高位,不需要在公司加班加点的设计,回家在自己工作室可以有更好的环境。 今天还是她最近两三年以来第一次加班。 年纪大,才加个小班就累着了。 谢不辞靠着也不舒服,坐没几分钟又起来,捶了捶腰。 在公司那会站了很久看她们几个设计师画稿,腰也受不少累。 “主人,衣服好了。”温砚把西服收好,才走到她面前待机。 谢不辞现在已经消气了,对她没什么感觉,干脆开口,“你去放个水,我等会洗澡。” 温砚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女人整个人都窝在单人沙发里,头发搭了小半在胸前,面容很疲惫,眼睛半闭,感觉快要睡过去。 “主人请稍等,我去放水。”温砚以最温和的语气开口,压低了音量,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品。 谢不辞不太适应这种态度,默默坐直了身子,“嗯。” 她不想再沉浸在这种奇怪的氛围里,于是轻敲沙发边,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幕,开始处理一些琐碎的工作。 温砚见她没有别的吩咐,转身去浴室。 过了会,她又回来,“主人,水放好了。” 谢不辞工作的时候一般都很冷淡,回也没回她,等把手头上的事情都处理好之后,才抬头,“知道了。” 她目光藏于镜片之后,没有多少感情。 温砚把她的金丝边眼镜扫描了很多遍,才开口,“主人,需要我帮您摘眼镜吗?” 机器人还记得她刚刚说没有自己的命令就不能碰她。 但是温砚可以问。 辛勤的劳动,都是求来的。 谢不辞醒了神,皱眉本来想说不用,但是一看到她那张脸,话到嘴边就拒绝不了了。 女人目光微闪一下,偏开脸,声音冷静应她,“嗯。” 温砚得到指令,这才上前,半弯腰,白金发晃下一片,落在谢不辞眼前。 很真实,也很柔顺。 那张脸更是死死长在她的审美点上,每一分都恰到好处,连后续懒得捏,所以导致面容留存的那点模糊度也更加突出温砚五官的优越。 第196章 谢不辞很难忍住不去看她唇下自己不小心手抖点出来的一颗小痣。 谢大 boss 再一次感受到了网上那些人说这款机器人太像真人了是什么意思。 的确很像真人,她面无表情地想。 耳朵被微温的类人指尖轻轻触碰,谢不辞下意识有点抖,但她抿唇忍了下来。 很快眼镜被摘下,眼前开始变得模糊,谢不辞戴眼镜纯粹是因为她散光,虽然还能看清,但看东西就像是加了一层柔光滤镜。 于是她面前的温砚就更好看了。 金发御姐直起腰,把眼镜小心折好放入眼镜盒。 谢不辞根本不等她说话,就蹭一下起身走去浴室,脚步有点不易察觉的快。 女人双手搭在洗手台边,沉默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好半天才难以置信地捂住脸,再往上捋了下自己的头发,深深叹出一口气。 她刚刚在干什么? 老大不小一个人了,怎么还被会被美色迷惑。 谢不辞揉揉眉心,又想到在门外那个拥抱。 抛开一切自己的习惯不谈。 那个拥抱的确很舒服。 这不是重点,谢不辞把这些想法压下,准备洗澡早点休息,她慢条斯理解开扣子,把头发包起,只有几缕碎发散下来,不太好放进浴帽。 女人淋浴后躺进浴池,放松了好一会。 腰处被热水泡得很软,感觉疲惫都有所缓解,就是坐着屁股还有点麻。 谢不辞抬手搭在池边,蒸腾热气慢慢充盈了整间浴室。 女人面容模糊,白皙的肌肤被蒸出点点粉色,她又开始渴望。 因为之前找不到解决办法,一直在压抑自己,压得太久,仅仅一次根本缓解不了她多年的渴求。 现在很想。 谢不辞揉了揉自己的屁股,阵阵叹息,在浴室里回荡。 等会儿出去再叫温砚帮忙。 想着想着水也慢慢变温。 她差不多就起来,跨出浴池。 一圈圈的水波跟着她的动作流出来,哗哗响。 女人满身水汽,正准备去拿浴巾擦身子,顿时僵住。 她忘记拿浴巾了。 有种东西叫做祸不单行,果然,谢不辞又去看置衣架。 她不止没拿浴巾,连睡袍也没有拿。 刚刚因为太尴尬,她急匆匆就进了浴室洗澡,根本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东西没拿。 平时都是自己放水,当然会记得,这次是温砚放的,她就完全把这件事给忘了。 谢不辞头疼扶额,一碰又是满手水,只好放开。 热水转凉后浴室的蒸汽慢慢冷却,肌肤上的水也带走了她的体温,谢不辞摩挲了一下手臂,抿唇。 得叫人,但是…… 虽然机器人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但经过刚刚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谢不辞莫名有点难以面对温砚。 特别是在自己这种什么也没穿的情况下。 很奇怪,如果只是打屁股帮她缓解,谢不辞并不介意,但如果是这种坦诚相见的情况,她很难接受。 或许是因为温砚那张脸对于她而言,很难完全忽略。 在她反复纠结时,很巧合的,叩叩——浴室外响起两下轻巧的敲门声。 “主人,您睡衣还没拿,需要我送进去吗?” 温砚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依旧那么和煦。 谢不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继续解释又要陷入无尽掰扯,温砚反其道而行:“现在是我们的相处时间,你怎么一直提别人?你就对她这么感兴趣,这么想了解她?” 谢不辞:“……温砚,你总用这招。” 这招虽烂,但百试百灵,温砚再接再厉,笑眯眯道:“这是我们的相处时间,我不想一直听你嘴里提别人,不想你脑袋里想着别人,只看我,只听我的话,只想着我,不行吗?我那么喜欢你,那么爱你,我能做到,你可以吗?” 谢不辞哪里说得出半个不字,她脸颊微烫,稍稍侧过脸移开目光:“你已经晋升高级岗了,还要在实验室待多久?” 温砚也摸不准:“徐主任建议我转管理岗,大概一两年,到时候会比现在轻松很多……谢不辞,你还有一个月生日。” 她这话题转得太生硬,但谢不辞正在因为温砚说的前半句生气,也顾不上说什么,语气有些冷:“所以你准备在我生日的时候辞职?当做送给我的生日礼物?那我会很喜欢这份礼物。” 温砚也不生气,拉起谢不辞的手,在她戴着戒指的那根手指上轻轻一吻:“我已经攒了三十七天的假,等你生日,我们结婚吧。” “把没办的那场婚礼补上,把亲朋好友都请来,让所有人见证,向所有人公布,我们是伴侣,爱人,妻妻。” “谢不辞,生日礼物送你个老婆,要不要?” 谢不辞倏然僵住,连呼吸都停滞几瞬,半晌后才开口:“……这是补偿?是交换?是你不想辞职,不想和我回洛海的条件?” “这是我爱你。” “温砚爱谢不辞,所以,温砚想跟谢不辞结婚,想让所有人知道……谢不辞同意吗?” 谢不辞唇瓣动了动,近乎失声。 温砚放开她的手,却又抱上谢不辞腰肢,耳朵贴在谢不辞心口,听着砰砰震跳的心脏,唇瓣弯起,自顾自开口:“嗯,我听见了,谢不辞说她很喜欢这份礼物,很喜欢这个老婆。” “谢不辞还说……结婚,她同意。” 第 99 章 第 99 章 “徐持过来我去招待理所应当,这次来的只是个普通员工,没必要这么重视吧。” 来的是谁许镜心早就知道,为什么让她去她也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去这场鸿门宴,想办法推诿。 电话对面传来声音:“来人徐持是当关门弟子培养的,几年后说不准接徐持的班,你去招待也不为过。” 她从首都调任过来,跟徐家也算熟悉,旧友开口要解决恩怨,无伤大雅的一顿饭而已,她当然得卖这个人情。 当初虽然跟许镜心合作割了几个毒瘤,但许镜心后来的手段也让她知道此人绝非善类,如果不是牵扯太深,许镜心又太谨慎,她绝不会像现在只是逐渐疏远。 许镜心强忍憋屈,提出解决方案:“我下午有事脱不开身,何况我这年纪去了也跟小辈谈不上话,不如让我女儿去,年龄相近还能有些话……” 对面打断许镜心,语气稍重,不再跟她打太极:“当初不该插手的你也插了手,现在就别找什么理由推脱,晚上六点过去,别毁了合作。” 电话被挂断,许镜心的手指紧攥手机,脸上的表情逐渐绷直,胸膛起伏,用力把手机摔进沙发上。 温、砚! 啪…… 谢不辞下意识抿唇。 意外的,没有想象中那种疼痛引起的舒爽。 它打得太轻了。 女人眼神流露出一点轻微的不满,她拧着眉回头,“重一点。” 机器人手还搭在她臀部,听话地点点头,然后扬手。 重重拍下。 啪—— 着力道大得像要把她往死里打,挺翘的臀部都在这巨大的作用力下抖了三抖。 谢不辞一哆嗦,差点弹起来,她咬唇咽下痛呼,眉头拧得更紧,半撑着身体起来。 “轻点。”女人侧卧在沙发上,捋了捋头发,沉闷呼出一口气。 她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本来就极度渴求的身体被这一轻一重两下打得更加难耐,一点也没舒服到。 心底的焦躁渐渐浮起,谢不辞冷下脸,压着声骂它,“你就只有两种极端模式吗?” 如果是她的下属在这里,估计都开始低头当鹌鹑了。 山外楼还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谢大boss发火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等对方冷静下来安排自己做事就好。 但机器人显然不知道这件事,它蓝瞳还在闪,像是在记录什么数据,又像是在检索相关知识。 等了一会,它才温柔回答,“主人,您还没有给我开启记忆模式。” 记忆模式? 谢不辞被它问懵了,心里蹭蹭长的火气也消散不少。 “什么?”她还算理智,坐起来问。 机器人蓝瞳开始飞速闪烁起来,五秒钟之后变成了纯粹的暗灰色,投影出一片蓝屏浮在空中。 “已为您检索教程。” “智能家居机器人为您服务,请设置机器人相关功能” “一,记忆模式,机器人会自动记录您说过的所有话,并启用数据模型计算出合理反应,进行回馈。” “二,请设置机器人适用场景,规划您所允许进出的范围。” “三,请设置机器人启用功能,包括智能管家,情感调解,陪伴模式等。” “四,请设置机器人外形,推荐自定义捏脸塑形,如果选择默认设置则为随机捏造,每一位机器人都会有形态和模样上的区别,不用担心撞脸。” 第197章 “五,请为机器人取名,这将成为她这辈子唯一的名字,拜托谨慎对待哦,没想好的话,本事项可无限延后。” “如果还有任何以上不包含的事项,但又需要我做的,主人可以提出来,我会进行相关设置。” 谢不辞沉默了会。 敢情她是太随意,根本就没设置这个机器人的功能,所以才看起来呆呆的。 她无奈扶额,好尴尬。 太尴尬了,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对这么一个还处于半关机状态的机器人指手画脚,她就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谢不辞抿唇又吸气,再吐气,慢慢才压住那点快把她冲昏的尴尬。 幸好这只是个机器人。 幸好她家里只有自己。 她缓好了才开始思考要怎么设置这个机器人。 “开启记忆模式。” “记忆模式已开启。”机器人灰色眼睛闪过一道蓝光。 “嗯……”谢不辞仔细看了一下这个机器人的所有功能。 最管用的是那个智能管家功能,其他的她不是很需要。 她于是把智能管家的开关打开。 至于设置样貌,谢不辞没有那个闲心给一个机器人捏脸,她只是想要一个趁手的工具。 女人很干脆地抬手就要点那个默认选项。 但快碰到的时候。 她停了。 谢不辞看了会这个机器人,还是选择了自定义。 算了,如果随机到一个她看着不顺眼,到时候又要改,更麻烦,还不如自己捏个看得过去的。 谢不辞是设计出身,做首饰和珠宝一般也会搭配脸型和身材。 捏起来也不难。 她自认为没有很细致。 可彻底完成的时候,手机亮屏吸引了她的注意。 谢不辞拿起手机。 是闹钟,她一般在九点会设置一个闹钟,无论手头在做什么,都会加快速度,尽早进行洗漱沐浴,还有一系列保养行为,然后上床睡觉。 居然九点了。 女人沉默把闹钟关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来着。 好像是七点。 幸好在外面先吃过饭才回来,不然她还得饿着。 谢不辞突然就觉得鼓捣这个机器人简直是玩物丧志。 竟然浪费她这么多时间。 但是都捏到这里了,女人转头去看机器人的脸。 master公司的确很厉害,出厂设置都是白色款式,但调整样貌之后就会开始生成人形,就比如她现在捏脸,已经完成了大半。 所以蹲在她面前的就是一位长相温柔和煦,长发飘飘的御姐。 ——机器人。 谢不辞被闹钟一打断,才后知后觉自己捏得有多认真多投入,以至于这张脸简直就是按照她的喜好雕琢出来的。 太完美,完美得她沉寂那么多年的心都有点乱动。 她一下起身,松口气,去接了杯水喝。 自己都已经三十二了,怎么还在这乐呵呵地玩小孩子过家家的装扮游戏。 谢不辞有些头疼,她决定把这点反常归结于自己最近加班太多,累得意识不清醒。 大概是有这层思量在,谢不辞接下来就没有这么认真了,随意收了下尾,机器人的外形就这样被定下来。 也是她后面的随便,让这份完美有了点瑕疵,反而为这机器人增添了几分真实感。 更像真人了。 谢不辞有点鸡皮疙瘩,她突然发觉,这样的瑕疵好像更符合她心中喜欢的脸型。 机器人而已,没有必要在乎这么多,她压下这点诡异的欣赏,继续往下设置。 外形不包括声音,据说每一位机器人的声音都不一样,但是购买时可以挑选大致方向,谢不辞选择的就是温柔御姐音,这种类似于同龄人,又不具有攻击性的声音她非常喜欢。 大概是她本身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温和,甚至因为太冷感,给人一种强硬的气质。 在工作上很好用,可以震慑下属和外人。 但谢不辞其实更喜欢那种春风和煦的声音。 会让她不由自主卸下防备,既然是要放在家里的机器人,她很认真思考过后就选择了这个。 最后一项是名字,那句唯一看起来是很唬人。 但谢不辞现在不在乎,她随便想了一个,输入进去。 ——温砚。 “滴滴——激活成功,温砚已载入数据。”已经变成温柔御姐的机器人出声。 嗯,样子和声音很搭。 这种有序感让谢不辞感到满意。 下一秒温砚就站起身,长发搭在胸前遮掩了风光。 谢不辞瞬间停住,半闭眼睛低头。 这机器人设置完毕怎么是……光着的? “主人,温砚接下来为您服务。” 这句话在此时此刻太不合适了,谢不辞忍不住捂脸,转了转身子,“你应该知道我衣帽间在哪里,自己去找一套穿上。” “已检索完毕,好的主人。”温砚回答她,脸上笑意温和。 但谢不辞看不到,她一直等温砚离开了才转回来,很疲惫地叹了口气。 总觉得最近叹气快赶上一年的量了。 她在公司就算被下属蠢到也很少会叹气,只会骂人,骂哭了就放人回去,下次继续批评。 但是对一个机器人,没有必要动这种怒气。 谢不辞对这玩意实在有点束手无策,只好一叹二叹三叹。 这大概是她少见有这么好脾气的时候。 温砚穿好衣服出来,还是那样温柔。 谢不辞有些意外,这机器人衣品还不错,居然会自己搭配,毛衣披肩是她一个合作伙伴送的,墨绿长裙则是她年前顺手买的。 嗯,是挺智能的。 她冷淡下了评价,挥手叫人过来。 “主人只要喊我名字就好了。”温砚的眼睛谢不辞没有调整,还是原先那样的湛蓝,配上它的微卷白金发,温柔得像是要发光。 谢不辞懒得喊。 终于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前置条件完成了,她现在很焦躁,只想把最希望的需求解决。 “刚刚的要求,你继续。” 她趴回沙发上,一转头,就见温砚坐过来沙发边上。 谢不辞微微僵住。 一开始的白机器人很机械风,完全不会让人多想,但是现在设置完毕,这玩意就像个活人。 她抬头,果然与温砚湛蓝的眼睛对上,对方模拟得连瞳孔都那么清晰,浅浅的有斑驳。 女人默默收紧抱枕,在心底安慰自己。 没事,机器人而已。 就是这张脸……谢不辞转头,声音冷硬,“快点,我等会要睡觉了。” 啪——她话才说完,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挨了一巴掌。 这次温砚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力道掌握得刚刚好,重又不会太痛,微微麻意从被打的地方激发出来,瞬间从谢不辞尾椎骨一路冲向大脑。 她没忍住抬了抬头,发出一声变调的软哼。 太久太久没能体会到的满足感再次出现,谢不辞爽得有点难以形容,眼神都凝滞了一会,才慢慢放松,把脸埋在抱枕里。 “对,就是这个力道。”她的声音从枕头里闷出来,平时冷玉一样的音色都像是被浸了水,润朗许多。 女人难得耳尖浮起一点点粉色,不过在藏在头发里看不出来。 嗯……机器人能感知出来。 “主人,检测到您心率过快,体表温度升高,需要帮您进行进一步检测吗?” 温砚没有再拍,而是有点担忧地开口。 谢不辞还沉浸在刚刚的余韵里,半天等不到她的下一步动作,而是等来了这么一句废话。 她这几年已经很少被忤逆了,更加烦躁,转头骂它,但声音早就没有一开始的冷,反而有点软。 “我没喊停,你只需要继续。” 眼看旁边桌有人听到动静往这里看,许镜心强忍怒意,唇角扯出微笑弧度:“温砚,说到底,你能取得如今的成就,还得感谢我不是吗?” 温砚并不接许镜心的话,笑容完美无缺,稍稍俯身凑近许镜心,放轻声音:“您最应该感谢的是我,如果不是我出现,您的生活该少多少波折?添多少无趣?怎么能品味到失败这一人生必经滋味呢?” 谢不辞稍稍皱眉,拉着温砚胳膊让她起来:“离得太近了。” 温砚被她逗笑,挽住谢不辞胳膊,和她一同绕过许镜心。 走到大厅末尾,敬酒结束,温砚忽然回头,隔着数桌坐席,宾客人海,望向最前方那一桌。 离得太远,她看不清许镜心的脸。 谢不辞注意到她在走神,眸子盯住温砚:“怎么了?” 温砚回神,攥紧谢不辞与她交握的手,沉默几息释然一笑:“这条路,我走了十二年。” 十二年相识,十年离合聚散,她为前方的陡峭高峰彷徨畏惧,如今再没什么能够阻挡,曾经眼中不可逾越的高山,也终于被一步,一步越过。 第198章 “还好我们没有走散。” 她们不会走散。 她们再也不会分开。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