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和白月光你们别争啦》 第1章 [gl百合] 《大小姐和白月光你们别争啦作者：仁生莲【完结】 简介：泼天狗血/修罗场/多结局 双胞胎妹妹：看似渣女实则纯情傲娇金。主 双胞胎姐姐：温柔腹黑青梅白月光 钓而不自知的画家：白切疯貌美偏执金丝雀 ＊ 人人皆知，尽管那位江大小姐身边莺燕环绕，但她最宠爱的只有一人。 温雾欣，横空出世的天才画家，对外高冷淡漠，却永远对江清月随叫随到，百依百顺。 乖得像是她身边的一条狗。 所有人都以为温雾欣必然爱惨了江清月，对此最深信不疑的，便是江清月本人。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应有尽有。 作为舔狗正宫，有传闻说她这只貌美无比的金丝雀即将转正。 两人要订婚了…… ＊ 温雾欣是画家，是孤儿，是江大小姐最宠爱的金丝雀。 ——也是个疯子。 她以身入局，势必要找到当年的真相，无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出戏剧她演得极好，演到最后，她自己都快要信了。 直到一个清晨，江清月温柔地将她吻醒，将一枚手工打造的纯银戒指套上她的指尖。 “雾欣，让我们都成为彼此的唯一吧……” 那人一向漫不经心的眸子里也带上了些许认真。 “我认输。” ＊ 江清月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最大的依仗就是温雾欣对她的爱。 可在看到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出现在温雾欣面前后，她第一次开始惶恐。 她的爱人用自己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轻声叫着一个名字。 “……倾悦姐姐，好久不见。” 江清月仓皇躲在门后，指甲狠狠插进手心软肉。 倾悦，清月。 那这么些年，温雾欣的那一声声清月，究竟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那失踪多年的，和自己长相相同的双胞胎姐姐？ ＊ 就在她们两人关系濒临破裂时，温雾欣却意外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急匆匆赶到医院后，看着病床上失忆的温雾欣，江清月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你是……”温雾欣皱眉发问。 她走上前去，攥紧了床上人的手。 “我是蒋倾悦，你的青梅姐姐，也是你的爱人。” “我们马上要结婚了。” ＊ 蒋倾悦有多爱温雾欣，就有多恨这个自己血缘关系上的亲生妹妹。 她恨这个人夺走了自己原本的生活后，又毫不留情的夺走了自己的爱人，也恨…… 自己为什么不是江清月，而是蒋倾悦。 ＊ 眼见病房里的江清月忙不迭伪装成自己的身份，蒋倾悦心情复杂。 温雾欣爱的人，明明是江清月。 好像在这场名为爱的游戏里，每个人都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相。 也罢，既然你自己不要这个身份，那我要。 江家是我的，她，也是我的。 ＊ 当病房里的江清月握着温雾欣的手正要哄骗她时，蒋倾悦推门而入，她温柔地望向温雾欣，轻声问道。 “欣欣，我才是你的爱人。我叫江清月，你忘了么？” 温雾欣望着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彻底懵了。 ＊ 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替身而已，我能……比她做得更好。 江清月和蒋倾悦同时想到。 ＊ 阅读指南： 1有三个结局且都是he，保证读者宝宝们都能吃到符合自己口味的饭，请放心食用～以及双胞胎姐妹是攻，画家是受。 2极致古早狗血，介意勿入。 3总的来说，这是一个双胞胎姐妹都以为老婆爱的是对方，一边嫉妒对方一边又想成为对方的故事hhh 内容标签：都市 豪门世家天作之合 业界精英 古早 主角视角温雾欣互动视角江清月配角蒋倾悦 一句话简介：替身而已，我能比她做得更好。 立意：爱能克服万难 第1章 但恋爱脑 灯光璀璨的展厅里，摆满了风格迥异的画作。 这些画里，既有冷漠怪诞到只看一眼就会心里发寒的画，也有炽热温暖到让人看了就会有落泪冲动的画。 如果不是告示牌上明晃晃写了这是画家温雾欣的个人画展，恐怕不知情的人会理所应当地认为这是一场多名画家联名的画展。 虽然展厅的大门才打开没多久，但在外面的宾客早已等待许久，大门推开的瞬间，便全都涌了进来。 这些人中不乏社会里的名流精英，可不论是艺术界的泰斗，又或是身家过百亿的金融巨鳄，还是娱乐圈当红的演员，大家的脸上都只有百分百的赞叹，每一幅画作前都站满了驻足观看的宾客。 “老郑，你这个学生可真是太有出息了。” 几个头发花白的人围着一副名为《她》的素描画窃窃私语。 画中，一个长发女人坐在木椅上，而另一个女人则双膝跪在地上，表情眷恋的将头枕在长发女人的腿上，她双手用力握住长发女人的左手，无比虔诚地吻着对方的手背。 唯一奇怪的是，这幅画中的长发女人没有脸。 其中一个身穿旗袍的老人语气酸酸的：“老郑啊，我们是真羡慕你，退休前收的最后一名学生能这么优秀，甚至还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郑露却面露愁容，叹了口气。 其他人见状不解：“怎么，这你都还不满意？你看看这形体特征，再看看这光影处理，老郑，你的学生里难道还能挑出第二个比这画得好的人吗？” 郑露抬起手，隔着透明的玻璃，她的手停在了那个长发女人的脸上。 “是，雾欣她天赋异禀，甚至可以说是天才中的天才。但是……” 郑露放下手，苦笑道：“现在年轻人都怎么说来着？好像是叫‘恋爱脑’吧。雾欣她太在乎江家的那个姑娘了。” 身穿中式马甲的老头子冷哼一声：“在乎？哼，老郑你说话还是嘴下留情了。女人喜欢女人就已经足够荒唐，而且温雾欣明明在艺术领域前途不可限量，可她非要上赶着去舔别人，可那江清月根本就是把她当成玩物对待，艺术家的脸都要被她温雾欣一个人丢光了！” 旗袍老人不满道：“老李你说这话就过分了，两个姑娘在一起又怎么了，没看出来你原来还是个老古板。” 郑露摇了摇头：“唉，你们也别吵了。我倒是不反对雾欣跟女人谈恋爱，只要彼此真心相爱，就没什么大不了。可江家那个姑娘，看似多情却最无情。你们看这幅画，跪着的这个人一看就是雾欣，但没有脸的那个女人……” 沉默几秒，郑露继续道：“就算没有画出五官，我们也都能一眼看出来画的是谁。” 郑露百分百确认这就是江清月。 旁人又安慰了郑露几句，可她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盯着这幅称得上是艺术品的素描画。 随着时间流逝，人们手中拿着香槟，现场气氛热烈，大家言笑晏晏，等待主角的出现。 哒，哒，哒。 高跟鞋敲打在光滑整洁的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是温雾欣。 这位横空出世的天才画家，身穿抹胸浅紫色长裙，礼裙将她的腰线完美勾勒，蓬松的裙摆一层又一层，轻飘飘的裙尾末过膝盖，只露出半截纤细笔直的小腿。 礼服明明是温柔而梦幻的款式，但穿着它的温雾欣却眼神淡漠。 她迈着优雅地步伐走上台，只见她先是抿唇微微一笑—— 尽管她的眼里没有任何笑意。 接着拿起话筒，樱唇轻启：“感谢各位贵宾，今天能在百忙之中参加我个人画展的开幕式，也希望我的画作不让大家失望。” “我能走到今天，多亏了各位的照顾与喜爱。特别是我的老师郑露，在画画这条道路上，正是因为有郑老师，我才没多走弯路。” 被提到的郑露微笑着向温雾欣挥了挥手。 温雾欣顿了顿，继续道，“而我最想要感谢的人，是她。” 虽然没有说到底是谁，温雾欣的眼神却犹如春日消融的冬雪融化般，变得温柔似水。 “她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她，我也画不出这些画。她给我带来的喜悦也好，痛苦也罢，我全都甘之若饴。” 郑露无奈地阖上了眼，她听着温雾欣说的这些，怎么还会不明白自己的学生想要什么。 谁都知道温雾欣只是江清月众多情人里的一个，虽然有些特别，但再特别，也只是没有名分的情人。 郑露宁愿温雾欣图的是钱，可偏偏她想要的是爱。 众人相视一眼，表情都变幻莫测，他们自然也都知道温雾欣说的是谁。 第2章 有人鄙夷，有人叹息，但更多的都在维持礼貌微笑的社交面具。 温雾欣似乎完全不在乎众人的反应，她又接着柔声道：“接下来，我将揭下画布，向大家展示这最后一副画。” 温雾欣将话筒递给旁边的工作人员，接着走向那块红色的画布，这画布巨大无比，足足有两米长两米宽。 温雾欣背对着宾客，她深吸口气，垂下双眸，很好地掩去了眼里的情绪。 指骨分明而肌肤又如羊脂玉般细腻的两只手抓住画布，她微微用力向下一扯，这幅画的庐山真面目便露了出来。 “天呐！” “好美……” “真的太美了。” 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赞美和感叹便不自觉从口中说出。 这是一幅油画，画中只有一个女人。 只见这女人被花海簇拥着，她站在花海中，穿着洁白而神圣的古希腊长裙，是这一片缤纷色彩中难得的素净。 女人优雅而宁静地站在花海中，她的左手向上举起，手心中捧着一朵洁白的山茶花。 可山茶花的花瓣上却沾染了丝丝血迹，只是这血迹很淡，如若不凑近仔细观看，根本不会察觉。 而女人的模样，赫然就是江家如今的继承人，江清月。 所有人也都是先被这幅画所传达的美冲击到，接着才认出画中的主角竟然是江清月。 用“竟然”这个词来形容也并不贴切，毕竟温雾欣对江清月的爱有多热烈执着，在场的人都有目共睹。 抛开画中人的身份，这的确是一副有着妙手丹青技巧的艺术画作。众人的夸奖赞不绝耳，可唯独有一人例外。 郑露面色凝重，她死死的盯着油画中这个女人的眼睛。 那是一双极美的桃花眼，黑眸潋滟生光，温柔而神圣。 但这不是江清月会有的眼神。 郑露多年画画的直觉告诉她，温雾欣画的这个人并不是江清月。 可这人分明就跟江清月长得一模一样，不是江清月还能是谁？ 郑露顾不得旁边还在跟自己聊天的好友，她快步朝着温雾欣走去。 温雾欣也很快注意到了她，她主动朝郑露走去：“郑老师，怎么了？” 郑露知道自己这么问有些冒昧，但她还是试探道：“你画的这个人是江清月吗？” 温雾欣不点头也不摇头，只是她双眼失焦了一瞬间，接着又迅速回神。 将垂落在胸前的秀发捋到肩后，温雾欣眼神温柔：“当然是她。” 郑露忍不住劝道：“雾欣，你别太执着了，你明知道你跟她并非良配。再这样下去，最后你会受伤的。” “我不在乎。”温雾欣嘴角噙着笑，“只要是她，粉身碎骨我也愿意。” 刚刚嘲讽的老头子也走了上来：“温雾欣，你能走到现在，既因为你有足够高的天赋，更因为你足够幸运。所以你应该更加爱惜自己的羽毛，没人会欣赏为了爱连自尊都不要了的画家。” 温雾欣依旧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我说了，我能走到现在，是因为她。我并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我，我只要我爱她，她能看我一眼就足够。” 老头子被气得嘴角直抽抽，眼看形势不对，郑露连忙拉走了他。 “欣欣！” 一道拖长了语调的悦耳女声在展厅响起，温雾欣转过身，那双原本冷淡平静的眸子蓦地变得亮晶晶的。 这是个身穿优雅知性白色西装的女人，她正一边呼喊着温雾欣，一边朝着对方快步走去。 樱唇不自觉向上扬起，温雾欣羞涩又惊喜，“清月，你不是说今天要开会吗？” 温雾欣也迈开步伐，速度越来越快地朝对方小跑而去。 众人很识趣的为两人让开道路。 变故在这时发生，原本在展厅巡逻的保安队伍中，突然有一人急速冲向温雾欣，事情发生得突然，众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这个中年男人左手处闪着一道寒光，定睛一看，竟是一把锋利的匕首。 温雾欣瞳孔紧缩，因为来不及躲闪，她下意识就伸手挡在胸前—— 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一道白色身影像是魔法般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紧接着就听到了男人传来的痛苦闷哼声。 江清月一手护住温雾欣，另一只手则挡开男人的手臂，接着又用力朝男人的腹部踢了一脚，男人痛呼一声，便被踹飞了三五米。 男人摔倒在地，周围的其他保镖也第一时刻围了上来，危机解除。 江清月这才松了口气，她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轻柔：“欣欣，没事吧？” 却没想到温雾欣只是樱唇微张，还没说出话，眼里的泪就流了下来。 “你的手，”温雾欣嗓子发紧，“在流血。” 第2章 我和你没有这个资格 左手手心传来痛感，江清月这才反应过来，刚刚跟那个男人接触时，自己的手心不小心被那匕首划伤了。 而一拥而上的保安也迅速制服了那个男人，展厅的负责人也第一时间报了警，这场突如其来的闹剧也终于结束。 众人是留在这里也不是，不留在这里也不是。 可这边的两人完全没注意到那边的情况，江清月故作轻松地安慰道：“没事，小伤。” 偏偏是江清月救了她，偏偏伤的地方是左手。 温雾欣努力维持冷静，可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她的无措。 温雾欣还在组织自己的措辞，江清月没受伤的那只手已经已经抬了起来，她小心又温柔地用指背拭去了温雾欣滚烫的眼泪。 “欣欣真是要把我的心都哭碎了。” 许是为了活跃气氛，江清月又转身看向那副油画，饶是已经见过无数幅温雾欣画的自己的画，她还是被震撼到了。 三五秒后，回过神来的江清月才又笑嘻嘻地看向温雾欣，她语调上扬，是掩饰不住的兴奋与得意。 “原来我在欣欣眼中这么好看？我待会儿就让秘书去给我订条和画里一模一样的白裙，欣欣要是喜欢看，我天天穿给你看。” 温雾欣完全不理会对方的打趣，而是拉起她没受伤的那只胳膊：“去医院。” 江清月无奈道：“欣欣，这只是小伤，你别太紧张。” “我说去医院！”这是温雾欣第一次吼江清月。 江清月立马举起双手：“好，这就去。” 医院的贵宾休息室里。 护士正在细心地给江清月清理伤口，受伤的本人一脸轻松，站在她旁边的温雾欣却眉头紧锁。 温雾欣紧抿着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江清月手心的伤口。 直到护士包扎好伤口离开，江清月才小心翼翼道：“我这下真的没事了，欣欣你……” “刚刚你不该那么做。”温雾欣很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刚开口她就变得哽咽，“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江清月叹了口气，她朝温雾欣挥手：“坐。” 温雾欣抽噎着在她身边坐下。 理了理温雾欣有些乱的长发，江清月轻言细语道：“欣欣，你是画家，没有人比你的手还要金贵了。我怎么可能会让你的手受伤？刚刚吓到你了，抱歉。” 江清月将对方的双手叠在一起放在自己的腿上，接着又用没受伤的那只手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手背。 明明受伤的人是她，此刻讨好道歉的人也是她。 一滴和刚刚一样滚烫的眼泪滴落到江清月的手背上，温雾欣一字一句道：“你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我都没勇气去想，如果刚刚你为了救我出了意外，我要怎么办。” 江清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柔声道：“欣欣，我向你保证，我们都会长命百岁。” 明明是祝福的话，可温雾欣却哭得更厉害了，她肩膀微微抽动，眼里的动容和爱意快要化作实质溢出。 “……傻子。” 江清月笑出声：“我是傻子，那你就是小花猫。小花猫快去洗个脸吧。” 温雾欣吸了吸鼻子，去了洗手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原本还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瞬间冷了脸色。 温雾欣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和鼻子都是妆容都掩盖不住的红，眼眸的湿润仍未褪去，还会时不时的抽噎一声。 “呵。” 温雾欣不知为何笑了一声，只是这笑冷得刺骨。 她按下洗手液瓶的泵头，浓稠的深紫色液体被挤到她手心。 温雾欣慢条斯理地将洗手液搓揉开来，接着仔仔细细洗了三次手，刚刚和江清月在一起的时候，她手上也沾到了对方的鲜血。 被沾上血腥污秽的双手在清水的冲刷下，重新变得白皙细腻。温雾欣看向自己的双手，眼底意味不明。 “长命百岁……？” 温雾欣喃喃自语着，又嗤笑一声：“最没有资格希望长命百岁的，就是我们两个人了。” 第3章 深吸一口气，温雾欣又整理了一会儿仪容仪表，在换回刚刚的那副表情后，再次打开了门。 休息室里的江清月也恰好在这时放下手机，她揶揄道：“怎么在里面待了这么久？是不是又背着我哭了一通。” 温雾欣撇嘴，“清月，下次你真的不要这么做了。” 江清月微笑道：“不会再有下次了。话说——” 江清月话锋一转，她站起身来到温雾欣身边，动作自然地搂住了对方的腰：“要不要把画展的那副画挂在我们卧室？这样的话，那个时候你就能看到两个我了。” 江清月的声音妩媚又诱惑，说完这句话后，手还不轻不重地掐了掐对方腰间的软肉。 温雾欣身体一僵，她低头垂眸，黑色的长发遮住了她的侧颜，也遮住了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狰狞与厌恶。 “只要清月想的话，就都可以。”温雾欣软绵绵地同意了。 江清月将对方的黑发捋到耳后，接着又亲了亲她的脸颊，“还是算了，不然到时候看着欣欣看别人，我会吃醋的。” 温雾欣但笑不语。 江清月傲娇道：“欣欣，你为什么不问我怎么连自己的醋都要吃？我还等着回答呢。” 温雾欣答非所问：“我想回家了。” 江清月只能作罢。 一小时后。 白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驶入了一座绿意盎然的庄园。 温雾欣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在画展发生的事，她跟江清月下了车，两人牵着手，笑语盈盈地走进会客大厅。 “嗯？” 江清月没想到江母江浅歌也在，不仅仅是她，坐在她对面的还有另一个带着翡翠挂坠的中年女人。 江清月便给温雾欣介绍道：“欣欣，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何阿姨。何阿姨，这是天才画家，画坛未来的希望，温雾欣。” 江清月夸得那叫一个天花乱坠，而当事人也完全泰然接受了，温雾欣礼貌朝二人问好：“江阿姨，何阿姨，晚上好。” 中年女人脸上浮现出尴尬的神情，她望了眼江浅歌，却没想到对方甚至还催促那两人快去休息。 “雾欣画展的事我都听说了，你们别担心，警察现在正在审讯凶手，之后一定能给你一个交代。我跟何静还有一些项目要谈，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先上去休息吧。” 两人动作亲昵地上了楼。 何静看得瞠目结舌：“浅歌，你平时居然……” 江清月和温雾欣的事他们这个圈子的人都有所耳闻，而温雾欣两年前搬进来的事当时更是震撼了所有人。 何静原本以为，就算温雾欣能搬进来，肯定跟江浅歌也是水火不容的状态，但却没想到她们的相处居然这么和谐。 江浅歌轻抿了口红茶，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茶几上：“孩子们的事，就都顺着她们去吧，清月开心就好。况且……” 江浅歌没说下文，何静也没再追问。 而回到卧室的两人，却远不如大厅地两位气氛和谐。 江清月轻咳一声，她探向温雾欣的后背：“我帮你拉下拉链。” 江清月的大拇指和食指夹住拉头，拉链便丝滑地被向下拉去。 “你刚刚——” 江清月没忍住问出口，“是不是生气了？” 在她说要把那副画挂在卧室后。 江清月也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后知后觉对方好像很在意这件事，尽管温雾欣现在已经挂上了和往常一样的微笑，但江清月就是能感觉对方情绪细微的变化。 回答她的是温雾欣的沉默。 江清月站在温雾欣身后，看着对方露出来的肌肤细腻的背部，微微隆起的肩胛骨像蝴蝶扇动的翅膀，她伸手贴了上去，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情/欲。 “抱歉，我当时那么说，也只是想逗你开心。” 隔了许久，江清月轻声说道。 她也有些后悔，自己这个调情调得属实差劲。 温雾欣语气如常：“没有，我很开心。只是一想到你的伤，我可能就……抱歉，我会尽快调整好我的状态的。” 也许是因为背对着江清月，不用看对方的眼睛，撒起谎来更加容易。 彻底将礼裙脱下，温雾欣往浴室走去：“我先卸个妆，洗个澡。” 直到花洒喷头的热水尽数淋浇在温雾欣的脸上，她才终于得以喘息，卸下了自己的所有防备。 用力揉搓着自己的脸，温雾欣嘴里不停喃喃。 “就快了……就快了……” 她很快就能找到真相，然后离开江家了。 演得太入戏，有时候都忘了自己是在演戏。 温雾欣裹着浴巾推开浴室门，湿漉漉的头发也不停往下掉水珠。 江清月站起身：“我给你吹头发。” 温雾欣摇头：“很晚了，你也先洗澡吧。” 等江清月也从浴室里出来，温雾欣已经蜷缩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素颜的温雾欣少了冷冽的攻击性，她睫毛微颤，看上去多了几分可怜无辜的意味。 江清月加快了吹自己头发的速度。 而当温雾欣昏昏沉沉，眼睛已经阖上一半时，她旁边的位置突然向下一沉，有人睡在了她旁边。 那人揽住她的腰，温雾欣还没反应过来就撞进了对方的怀里，那人用胸前的柔软蹭了蹭她的背。 “欣欣，你困吗？” 温雾欣很困，但她用吻回应了对方。 她原本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绯红，结束这个吻后，两人的呼吸都变得凌乱。 江清月刚勾起对方的一缕秀发，手机铃声就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温雾欣戳了戳对方的肩膀，“先接电话。” 江清月不情不愿从床上下来，她赤脚来到桌面前，拿起了不断震动的手机。 在看到对方姓名后，江清月不自觉皱了下眉。 但她还是接通了电话。 “江总……”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的哭声，女人嗓子都哭哑了，“今天这个饭局，他们都在灌我酒，还想把我作为礼物送出去，我现在躲在厕所里不敢出去。” “江总，你能过来一趟吗？求你了。” 女人卑微又可怜，任谁听了都会生起怜悯之心。 江清月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这种事她也可以让秘书和其他下属去解决，但…… 想到楼下还在跟自己母亲聊天的何静，江清月改变了主意。 “清月，怎么了？” 见江清月迟迟没有回话，温雾欣从床上坐起，软绵绵地问道。 温雾欣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明白江清月在踌躇什么。 以往这种时候，江清月都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江清月为难道：“有人喊我现在过去，但……” 温雾欣笑了笑：“去吧，我等你回家。” 江清月强行压下心中莫名的慌乱，她也朝着温雾欣笑了笑：“我很快就回来，欣欣困了的话就先休息。” 砰。 换好衣服的江清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温雾欣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她又蜷缩在被窝里，打了个哈欠，生理性的眼泪从眼尾滑落。 除了脸颊还未消散的绯红，她的眼神里已经找不到任何动/情的讯号。 不出几分钟，温雾欣便坠入了梦乡。 而何静看到再次出现的江清月，有些不解，“清月，你这是……？” 江清月耸了耸肩：“心肝被欺负了，我得出去给她撑场子。” 何静更加不理解了：“可是温雾欣她……” 现在不就在你家吗？ 何静理所应当地认为江清月口中的心肝是对温雾欣的爱称。 江清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她淡淡地解释道：“不是同一个人，不过她们我都喜欢。” 第3章 不就是要让她成为你人尽皆知的软肋 何静的表情崩坏了一瞬，虽然江清月玩咖的名声她早就有所耳闻，但江清月居然能当着她跟江浅歌的面这么说，确实也有些胆大包天。 而江浅歌也没有别的反应，只是嗯了声，便接着跟何静聊天。 何静抿了口红茶，虽说身处豪门，难免大家都有见不得人的秘密，但江清月的表现即使在非常叛逆的年轻一代中，也是足够肆意妄为了。 江清月处理小明星的事情没花费多少时间，那些人看在她的面子上不可能不退让，小明星感谢的话都还没说出口，江清月就往家里赶了。 等这一来一回结束已过去了两小时，何静也从江家离开了。 “小姐，”江清月回到主宅正准备上楼，却被管家叫住了，“夫人喊你去她书房一趟。” 江清月愣了一下，随即应下：“好。” 她暂时想不到母亲要跟自己聊什么，如果是工作，自己今天已经完成妥当，绝对没有纰漏之处。 “妈。” 江清月敲了敲门，不等里面的人回答便推门而入。 第4章 江浅歌还在检查合同，她头也不抬道：“事情都处理完了？” 江清月嗯了声。 一目十行扫完这一页的内容，江浅歌终于抬起头：“你对公司之后的发展有什么想法？” 江清月噗嗤一笑：“妈，咱大半夜的聊未来宏图合适吗？我没什么想法，走一步是一步。” 江浅歌将合同合上：“很多事情都要早做打算。不过今天确实不适合谈这个，我们谈点别的。” 江清月坐在江浅歌对面的椅子上：“洗耳恭听。” 望着江清月随性散漫的模样，江浅歌轻轻叹了口气。 “你这样，江家以后要怎么办？” 江清月面色不改，似笑非笑道：“您应该问，我如果不这样，江家会是什么下场。” 如果不能一击制胜，那就选择蛰伏，养精蓄锐，等待那个时机的到来。 沉默了几秒，江浅歌又开口道：“我理解你的做法，这样也确实能减少那些人的警惕心。不过，今天温雾欣画展的事，确实也给我们江家敲响了警钟。” 一提到这件事江清月就气得牙痒痒：“那群阴沟里的臭虫，有什么事就冲我来，今天要不是我提前结束会议赶到展厅，那……” 温雾欣说如果江清月为了救她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她不敢想象会怎样。 江清月也一样。 她不敢想，也不能接受温雾欣会因为自己受到无妄之灾。 “清月，”江浅歌疑惑地打断道，“你在害怕？” 江清月不理解自己的母亲怎么能问出这么荒唐的问题：“我当然害怕了！” 江浅歌摩挲着合同封面，淡声道：“可是清月，难道你忘了，最开始你选择温雾欣，不就是为了让她成为你人尽皆知的软肋，在关键时刻为你挡枪的吗？” 江清月哽住：“我……” 江浅歌步步紧逼：“你之前明明对我说，对她也好，还是对其他情人也好，你对她们的喜爱都是装的。” 江清月偏过头去，没有回答。 江浅歌声音加重了几分：“演戏而已，不要当真。你要清楚，她们以及温雾欣，对你来说最大的用处就是为你贴上滥情豪掷，豪门草包的标签。” “……您怎么就知道，我对她的喜欢是装出来的？” 沉默半天，江清月反问道。 江浅歌胸有成竹：“毕竟你和她同居了两年，清月，你只是入戏太深。” 二十五岁的江清月太年轻，分不清真的心动和逢场作戏。 江清月梗着脖子：“我要和她订婚。” 江浅歌也不恼：“是之后有什么计划吗？还是你得到那群人的消息了。” 江清月摇头：“都不是。我喜欢她，所以要跟她订婚。等江家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定，我就会跟她结婚。” “我不同意。”江浅歌也爽快给出了答复。 江浅歌看着自己被纱布包裹着的左手：“妈妈，我这是在通知您，并不是在请求得到您的同意。” 江浅歌轻笑一声：“清月长大了，翅膀也硬了。行，我也可以不反对你们订婚，这原本就是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可是你问过雾欣的意愿吗？” 江清月嘴角一抽：“您这是在没话找话吗，这件事还用问欣欣的意愿？她当然百分百愿意跟我订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她有多爱我。” 不计较得失，不图谋利益，最纯粹，最真挚的爱。 江浅歌的表情古怪了一瞬。 但她随即又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清月，不论如何，你都要尊重对方的想法。” 江清月双手抱臂，“您刚刚不还说她就是为我挡枪的么，怎么现在又让我尊重她，她住进江家这两年，您跟她相处和洽得好像她才是您亲女儿。我这一订婚，您就有两个女儿了，您应该开心才是。” 江浅歌不说话，她只是暗暗想到—— 因为这是我欠她的。 于是她答非所问：“何静走之前给我看了雾欣今天在画展上的那副画，很漂亮。我觉得她眼中的你，比你本人还要好看。” 江清月气笑了：“妈妈，有您这么说亲生女儿的吗，您这胳膊肘往外拐快拐出百八十里了。” 江浅歌挥挥手：“行了，你今天受了伤，也早些休息。” 江清月转身就走。 “等等，”江浅歌喊住她，迟疑几秒，又问了一遍，“你确定要跟雾欣订婚吗？” 江清月头也没回：“订婚礼物已经买好，订婚戒指这几天就去找设计师定制。” 砰。 书房的门被关上后，江浅歌发了一会儿呆，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两小时前。 当江清月离开后，温雾欣便很快进入了梦乡，只是这梦并不是温柔乡。 她日思夜想的人们就站在她面前。 眼尾已经有了细纹的中年女人朝她招手：“小欣来啦？我跟你爸还有小悦的爸妈先准备一下露营的东西，你先去找小悦玩吧。” 温雾欣点头，可即将越过自己的家人时，她身体却不受控地停了下来。 好像有谁在告诉她，自己不能再往前走了。 温雾欣的妈妈推了推她的肩膀：“傻站着干什么？别让人家等久了。” 温雾欣这才继续往前走。 路边的风景不知不觉变成一片五颜六色的花海，山风吹拂，温雾欣闻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 “欣欣。” 温柔而遥远的声音传来，温雾欣只是一晃神，眼前便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裙的女人。 女人左手捧着一朵盛开的白色山茶花，微风拂过她的发丝，将她的温柔传达到温雾欣身边。 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女人身上，将女人衬得无比高贵和圣洁，温雾欣心中升起退缩之意，她怕。 好像只要她再靠近，就会亵渎了这位宛若天神的女人。 “欣欣，怎么不过来？” 女人声音轻柔的发问。 温雾欣却被吓得倒退一步，她拼命摇着头，只觉得嗓子眼堵得慌：“我不能……我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这么做？”女人似是疑惑，“难道是欣欣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 温雾欣咬紧嘴唇，明明她已经十分用力，可不知为何，唇部居然没有传来一丝疼痛。 “那欣欣是讨厌我了吗？” 女人的表情很是受伤。 豆大般的泪珠从眼尾滑落，温雾欣哽咽道：“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我只是……” 讨厌我自己。 女人温和地笑了笑，“没关系，欣欣不想走的话，我来。” 迈着优雅的步伐，女人从容不迫地朝温雾欣走来。 眼前的视线不知不觉变得模糊，温雾欣哭得不能自已：“对不起，但我真的已经很努力了。你们再等等我，我很快就能找到真相，很快——” 温雾欣像是在自我安慰，“我就能找到你们了。你们一定还活着，对吧。” “欣欣说什么傻话呢，我们都好好的活着呀。”女人哭笑不得。 直到女人走近温雾欣，她才终于有了实感。 温雾欣已经彻底迷失在这个梦境中。 女人将左手捧着的那一朵白色山茶花别在温雾欣的耳边：“很漂亮。” 温雾欣抿唇一笑：“在我眼里，倾悦姐姐才是最漂亮的。” 可话音刚落，温雾欣脸上的笑意却淡了下去。 不对劲，这不对劲。 人也许在十八岁以后不会再长高，但人的骨相是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化的。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蒋倾悦，早已不是十八岁那副还略显青涩稚嫩的模样，而是像已经盛开的花朵，成熟而美丽。 眼前这人，不是她的倾悦姐姐。 “蒋倾悦”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温声道：“欣欣，七年过去，你长大了，我也会变，大家都在往前走。”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温雾欣后退着摇头：“不对。” 可上天没给她思考的机会，转眼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乌云密闭，大雨将至。 “欣欣，要下雨了。”女人提醒道。 温雾欣没反应过来，只能本能地说道：“可是我没带伞。” 她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 “没关系，我会保护好欣欣的。即使……” 一声惊雷后，大雨倾盆而下，而这些大雨在空中化为了锋利的剑刃，齐齐朝着众人刺去。 温雾欣眼睁睁看着那一把把银剑穿透了四个大人的胸膛，她刚想跑过去，却被人紧紧搂在怀里。 第4章 湿热又黏腻 “蒋倾悦”以保护者的姿态将温雾欣搂在自己怀中，温雾欣听见了银剑刺入**的声音，也听见了对方痛苦的闷哼声。 温雾欣哭得嗓子都哑了：“倾悦姐姐你放开我，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蒋倾悦”依旧没松开这个甚至有些窒息的拥抱，她颤抖着伸出左手，想要擦去温雾欣脸上的眼泪。 第5章 可下一秒，闪着寒光的银剑就无情的穿破了她的手心。 温雾欣目眦欲裂，发出惨叫，她挣扎着想要离开对方的怀抱，两人推搡间，原本别在她耳边的白色山茶花也掉落在地。 温雾欣向下看去，只见那白色的山茶花不知何时竟然被鲜血染红，原本的宁静优雅变得猩红而狰狞。 白花被染红，而原本湛蓝的天空也在此刻变成猩红色，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温雾欣大口喘着气，她又看回身体伤痕累累的“蒋倾悦”，试图用手堵住对方汩汩流血的伤口。 “蒋倾悦”的脸色很快变得苍白，可她嘴角依旧挂着最温和的笑，她轻声说完了刚刚没说完的话。 “即使要付出我的生命。” 温雾欣发现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她只能语无伦次地呼唤对方。 “倾悦，倾悦。” “蒋倾悦”慢慢阖上了眼。 “别睡，求你了。”温雾欣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裂开来。 “不要死，不要死，该死的人是我。” 无论温雾欣怎么哀求，最终还是看着“蒋倾悦”在她面前没了呼吸。 “倾悦，不要死。” 温雾欣已经哭不出来了，她只能麻木地抱着对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 “……欣欣。” 似乎有人在叫她，但温雾欣已经没有理会，她只能感觉到“蒋倾悦”身体的温度越来越冷。 “……温雾欣！” 温雾欣浑身一抖，猛地睁开眼。 江清月终于松了口气：“醒了就好，刚刚做噩梦了是吗？吓坏我了。” 江清月刚刚从江浅歌的书房离开回到卧室，就听到了温雾欣无助而痛苦地嘶喊。 说是嘶喊也算不上，温雾欣看上去已经用尽全力——她额头和脖子都渗出冷汗，发丝像冰冷的毒蛇一般缠绕在她的颈肩和脸颊，而她微微张唇，柳眉紧锁，明明胸膛在剧烈起伏，却只能发出幼兽般可怜的嘤咛声。 江清月连忙走近，将耳朵凑在对方唇边，才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 对方一直在说清月，不要死。 江清月心跳骤然加速，她很快稳住心神，试图唤醒对方。 在她加大了好几次音量后，温雾欣终于醒了。 可在看见江清月的瞬间，温雾欣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明明脱离了梦境，温雾欣却好像还是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她颤抖着抓起对方的左手，无比眷恋地将脸颊贴了上去。 温雾欣的眼泪浸湿了有些粗糙的纱布。 “倾悦，”她哭得泪眼朦胧，“我真的很害怕。” 江清月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揪住，她理了理对方额头的碎发，温声道：“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想来一定是白天的事刺激到了温雾欣，让她晚上睡觉都睡不安宁。 江清月的安慰并没有起多大作用，温雾欣松开手，转过身去背着她抽噎。 江清月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怎么还闹脾气了？再哭，明早起来眼睛会肿的。” 温雾欣声音闷闷的：“下次你要是再这样，我就，我就……” 她说不出狠心的话。 江清月哪还敢逗她，只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不会再有下次了，今天的事只是意外，别多想。” 温雾欣终于转过身，她浓密的睫毛被眼泪打湿，变成一簇一簇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你待会儿还会走吗？”她小声问道。 以退为进久了，也要适当的任性，否则她对江清月来说会失去吸引力。 果不其然，江清月听到这话后连忙摇头，“不走了，正好你接下来也没工作，明天我带你出去散散心，顺便……” “顺便什么？” 江清月吻了吻温雾欣湿润的眼尾：“秘密。” 掀开被子，她顺势将温雾欣搂在自己怀中，“我就在你身边，安心睡吧。” 后面的夜晚，温雾欣竟也真的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 温雾欣的眼睛很幸运没有浮肿，但整个人脸色苍白，反观昨天受了伤的江清月却面色红润，有活力得不得了。 “我们走了的话，会影响你工作吗？”温雾欣洗漱后，一边梳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问道。 “不会的。欣欣，我希望你在我面前能任性一些。” 江清月的甜言蜜语成功博得美人一笑，温雾欣柔声道：“好。” 两人来到楼下大厅，原本冷清的大厅此刻却多了几分热闹：几个奢牌的店面经理将店里的新款服饰首饰全都带到江家主宅，衣服有条理的挂在衣架栏杆上，包包则放在临时搭建的桌子上排开，等着被挑选。 江浅歌正在指挥佣人挑选，看见江清月二人后招呼道：“正好，你们也选选。” 江清月牵着温雾欣的手，没怎么看，就从里面的拿了条白色的长裙。 “这条像不像昨天那副画里的裙子？”江清月问道。 让秘书去喊人订制还需要一段时间，先买条差不多的也能凑合。 温雾欣只是微笑道：“其实白色不太适合你。” 江清月撇撇嘴：“明明是想看我穿才画那种画，怎么现在又口是心非。” 温雾欣松开跟江清月十指紧扣的手，接着似是非常认真地在一众衣物里挑选，最终她走向一处，取出了一件红色的礼裙。 这礼裙明媚又张扬，在场所有人看到它的第一眼，都能非常自然地联想到江清月穿上它会是怎样的美丽。 “这条，很适合清月。” 江清月大手一挥：“买，我现在就拿走。” 到时候那个晚上穿这个，温雾欣一定会被她迷得神魂颠倒。 江浅歌发话了：“雾欣有想要的么？” 温雾欣杠摇头，江清月却笑着道：“当季新款衣服，包包，鞋子，全都要，妈妈您待会儿让佣人把衣服熨烫好后送到欣欣的衣帽间。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温雾欣勾住江清月的小指，正想说没必要买这么多，江清月却不由分说带她走了。 车窗外的景色飞快的往后退，温雾欣望了眼窗外又收回视线，“这是去机场？” 江清月眨眨眼：“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温雾欣望了眼坐在前排大气都不敢出的司机，伸出食指蹭了下自己的唇，接着又朝江清月勾勾手指。 “要试试我的口红颜色吗？” 温雾欣柔软的指腹染上了暖调的蜜桃粉，她将手指停在距离江清月二十公分面前。 刚好看得见，却又够不着。 原本慵懒靠在椅背上的江清月轻笑一声，她不紧不慢地坐直，握住了温雾欣的手。 吻了吻对方发凉的指尖，江清月一边调高车内的空调温度，一边揶揄道。 “那欣欣你看看，适合我吗？” 温雾欣看着对方饱满的红唇，认真道：“你原本的口红颜色太高饱和了，我涂的这款口红颜色太淡，因为是叠涂，所以看不出来。” 江清月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她伸手将散在温雾欣白皙细颈上的乌黑发丝捋到肩后，声音轻柔得不得了：“不亏是我们天才画家呀，这么严谨。” 温雾欣耳根红了，她移开视线：“抱歉，我是不是太无趣了。” “谁说的，”江清月立刻否认，“我们欣欣是最善良漂亮，又才华横溢的宝宝。” 温雾欣的脸这下是红得彻底。 “……你又把我当小孩子哄。” 勾了勾对方小巧挺立的鼻子，江清月一手揽住温雾欣的腰，两人脸颊贴着脸颊，一时间，就连对方的呼吸都清晰可闻。 同样纤细而又骨节分明的手在温雾欣的腰间游走，江清月突然停止，食指轻轻往那处压了压，接着便如愿感受到了对方的战栗。 点到即止的她选择收手，又勾起对方的一缕发丝，轻启红唇，低声道：“我是不是把你当小孩子看待，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温雾欣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指，过了半天终于扭捏道：“所以我们是要去机场吗？” 江清月失笑道：“欣欣还记着这个问题呢，是，不过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暂时保密。” 五小时后。 阳光正好，坐完飞机又坐船的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除了工作人员没有别人，”江清月牵着温雾欣的手下船，她们来到了一座海岛上，“可以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别的。” 咸咸的海风拂过二人的发丝，两人的头发也不知不觉缠绕在一起，明明是干爽的晴天，江清月的眼神却湿热又黏腻。 早就在此等候的工作人员也走了上来，他们一左一右地为二人打伞，又迅速将她们的行李装到车上，“您好，我们先开车带你们去别墅入住，之后有什么需要，请尽管联系。” 温雾欣将车窗打开了一条缝，伸手感受从车窗吹进来的风，她看了一会儿车窗外的景色，突然开口道：“这岛上，没有其他游客吗？” 第6章 第5章 可恶，木木的也好可爱 坐在前排的工作人员正准备解释，可随即就看到了车内后视镜上的那双桃花眼。 江清月一个眼神，工作人员心领会神，“是的。” 温雾欣嗯了声，也并不觉得奇怪，以江清月的行事风格来说，将整座岛包下来也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住处，和江家的主宅相比，这栋别墅自然是小得可怜，但这大小对只会入住两个人的江清月和温雾欣来说，却是刚刚好。 “我看了天气预报，接下来的这几天都是晴天，欣欣想做阳光浴也好，还是出海钓鱼，潜水也罢，都可以。” 温雾欣看向江清月：“那你呢？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做的。” 江清月笑眯眯的：“欣欣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温雾欣想了想：“先吃饭吧，然后我们去沙滩上散散步。” 餐厅里已准备好极具特色的海鲜盛宴，温雾欣入座后，看见了放在一旁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酒瓶。 “干型的白葡萄酒？”温雾欣问道。 江清月笑着点头：“跟海鲜很搭，喝一杯？” 温雾欣没有拒绝。 透明的玻璃酒杯随即被倒入浅柠檬黄色的液体，两个酒杯相碰，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温雾欣轻抿了一口，酒水的口感圆润柔和，酸香和果香极为突出，酒精度数不高，很是清新。 眼见对方露出惊喜的神色，江清月提议道：“喜欢的话，下次我们直接飞酒庄挑选。” 温雾欣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用叉子叉中一块鲜嫩的蟹肉。 “食材很新鲜。” 江清月有些得意：“都是今天刚从海里捞上来的，当然新鲜。欣欣喜欢就好。” 一顿饭吃得非常和谐，而江清月心中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 现在看来，温雾欣的状态已经恢复很多，也应该没有生她的气了。 饭后，工作人员又开车将二人带到了海边。 沙滩上早就支楞好了有着遮阳伞的沙滩椅，江清月义正言辞道：“欣欣，现在的太阳很毒的。” 温雾欣哦了声：“那让工作人员给我们两件防晒衣？” 江清月觉得温雾欣有时候很会勾人，但更多的时候，她只恨对方是块不懂调情的木头。 但这样的温雾欣，她也喜欢，甚至可以说是更喜欢。 世人都欣赏温雾欣的天赋，可偏偏她就喜欢对方的笨拙。 于是江清月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防晒霜，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涂了这个，就不怕被晒伤了。” 温雾欣美眸扫了眼江清月手里的防晒霜，又转移目光看向她。 江清月被盯得心虚，“怎，怎么了？” 松开握着的手，温雾欣转身走向沙滩椅躺在上面，她侧躺着，单手撑住脑袋，语气自然道：“不是要给我涂防晒霜吗？” 江清月没忍住，攥着防晒霜笑得开怀。 原先那点旖旎的氛围完全消失不见，她也没了调情的心思，将乳白色的防晒霜挤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的手心，江清月认认真真把温雾欣裸露在外的肌肤全都仔仔细细涂上了防晒霜。 她的画家身娇体嫩的，不做好防晒工作，还真有可能被阳光晒伤。 江清月干活干得起劲，她忍不住感叹道：“我发现我是真喜欢伺候你。” 刚趴下身让对方涂抹自己背部的温雾欣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 “……大功告成。” 江清月终于涂完，她对此很满意。 可温雾欣却拉住她的手，紧接着二人的位置瞬间反转。 “清月，到你了。” 江清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将那一支防晒霜递给对方。 她看似放松地躺在沙滩椅上，实则却在趁着这个间隙思考着之后几天的事。 也不知道她做的那些准备，温雾欣会不会喜欢？还有订婚，对方会同意吗？自己要怎么做，对方才能…… “嗯？” 思绪已经飘到九霄云外的江清月突然觉得胸前一凉。 温雾欣单手解开了她胸前的纽扣。 来到海岛后，江清月本就换上了一条清凉的v领长裙，温雾欣的此番举动，直接让她胸前的美色一览无遗。 温雾欣从来如此主动过，因为太过震惊，江清月甚至没做出任何反应。 当事人温雾欣似是完全没意识到对方的反应，她将领口的衣料向外折了一层。 如果不这样，涂抹防晒霜时，在膏霜还没干的时候，很容易蹭到弄脏领口。 温雾欣专心致志干着手头的事，眼神认真得跟画画时候的她没有区别。 江清月随即也意识到了对方这么做的缘由，可偏偏对方一本正经，但她的身体却在逐渐升温。 画家的指腹很柔软，但关节处却因长期作画生了茧。粗糙发硬的茧不经意触碰到江清月的肌肤，引得她不自觉战栗。 江清月的心跳已经快要心脏无法负荷，她不合时宜的心猿意马了。 谁说这天才画家不懂调情撩拨人心弦的，这天才画家可太懂怎么让江清月心脏怦怦乱跳了。 想做个坏人，想跟她白日宣淫。江清月脑子里快被这一个念头完全占据。 还没涂完的温雾欣发现自己的手腕被攥住，她疑惑道：“怎么了？” 是哪里涂漏了吗？ “没事，不用涂了。”江清月压下汹涌的欲望，轻声道。 手腕处传来炙热，温雾欣蹙眉：“手怎么这么烫？” 她伸手用手背轻贴对方的额头，但体温正常，没有发烧。 “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回去休息吧。”虽然不懂对方为何是这个状态，但保险起见，温雾欣还是如此提议道。 江清月戳了戳温雾欣的眉心。 “木头。” 木头本人没懂对方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但她只是牵起对方的手，“我们回去。” 江清月反手一拽，温雾欣重心不对叠坐在她的腿上：“我没事，我们去散步吧。” 温雾欣再三确认江清月真的没事后才改了口：“好。” 在海边散步，两人的脚一深一浅地踩在柔软的沙粒上，倒也乐得清闲。 清澈湛蓝的海水会时不时涌上来，温柔的没过两人的足踝。 “嗯？” 江清月发现温雾欣突然挣开了自己的手。 只见温雾欣加快步伐独自一人向前走去，黑色柔顺的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轻快拂动，米黄色短裙的花边也一颤一颤的，显示出主人的心情很不错。 温雾欣向前走了几米便蹲了下来，她用手拨开沙子，拿起了埋在沙里的贝壳。 江清月也来到她身边：“想捡贝壳了？” 温雾欣点头：“想给你做贝壳手链，”不经思索的话说出口，她意识到不妥，又立马开口，“……算了，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温雾欣给江清月送过画，她的画本就价值千金，所以想必也能入江青月的法眼，但贝壳手链就不一样了。 说是破烂玩意儿也不为过，江清月日常戴着的首饰珠宝哪个不是上百上千万，这贝壳手链实在太过寒酸。 江清月也蹲下来，她可怜巴巴的双手抱膝望着温雾欣：“为什么要后悔，我好伤心。” 温雾欣眼神飘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肯定也看不上。” “欣欣送给我的都是无价之宝。”江清月接话接得极快。 温雾欣又开始找新的贝壳，“你不嫌弃就好。” “我怎么会嫌弃呢，”原本明媚张扬的大美人此刻像摇着尾巴的小狗，眼巴巴跟在温雾欣后面，“欣欣送给我的所有礼物我都有好好收着。” 温雾欣没有接话，她神情认真的寻找着埋藏在沙子下的贝壳。 “话说——”江清月拉长语调，故作不解，“欣欣知道送贝壳手链寓意着什么吗？” 只有对方是自己的心上人，才会做出送对方贝壳手链这种事。 江清月明知故问，温雾欣给她的爱意向来磅礴到没有界限，但她总是贪心地想要一遍又一遍确认。 迟钝如温雾欣也知道对方想要自己说什么，但她微微抿唇，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 温雾欣拿起一个黄色的贝壳。 “清月，黄贝壳。” 江清月没太懂，“嗯，很好看。” 温雾欣站起身，将黄色贝壳放在海水里洗了洗，单手抓住贝壳，“清月知道用黄色贝壳做成的手链有什么寓意吗？” 江清月的大脑已经无法转动，她已经被幸福冲晕了头脑。 温雾欣又要向她倾诉爱意了！ 可谁知对面的清冷美人勾唇一笑，“戴着黄贝壳制成的手链，可以财源滚滚发大财哦。” 收好美好祝福的江清月，蔫了。 “我再有钱又有什么用，你又不花我的钱……” 江清月看上去快碎了。 第7章 温雾欣非常疑惑：“我怎么没有花你的钱？你送给了我那么多东西。” 江清月咬牙切齿地盯着无辜至极的黄贝壳：“欣欣也知道那是我送给你的啊，那些都是我主动给你的，但你从来没有开口找我要过，一次都没有。” 江清月对待情人向来大方，钱也好，珠宝豪宅也好，又或是各种领域的资源，只要情人开口，她基本上都会给。 但温雾欣却是个例外。她总能收到温雾欣的画，却收不到对方的要求。 温雾欣依旧无动于衷，“可是清月，我不想要你的钱。” 第6章 下一秒又去哄新欢 江清月嗓子一紧，她声音干涩：“为什么不想要？” 答案，两人心知肚明。 但温雾欣答非所问，她晃了晃手里的黄贝壳，“之后你会戴这条手链吗？” 江清月点头：“戴，我会一直戴着。” 海风吹乱了温雾欣的发丝，但她的浅棕色眸子却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晶莹透亮。 “你……” 江清月欲言又止。 温雾欣安静地看着对方，她对待江清月向来有耐心。 “想不想跟我结婚？” 心中这么想着，江清月居然也真的直接问了出来。 话音刚落她心里就一阵后悔，自己这样恐怕是会吓到对方。 温雾欣眼中一闪而过的惊喜不似作假，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表情摇了摇头。 “江总，我不是贪心的人。” 江总本人感觉天都快塌了：“不要这么生分的叫我。” 可明明江清月的其他情人，都是要恭恭敬敬叫上一声江总。 温雾欣却低下了头，她依旧攥着贝壳，因为过于用力，骨节处已经泛白。 “一开始我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江总垂怜我，让我搬进江家主宅，我已经很知足。别的事情我不敢妄想，以后这种玩笑江总也别开了，我……” 我怕我会忍不住当真。 温雾欣语气平静，但她却不敢再看江清月哪怕一眼。 一只手攥住她纤细的手腕，温雾欣身体一僵，但却没有挣脱。 “我都知道的，我只是您众多……” 温雾欣顿了顿，“情人”两个字在此刻变得难以启齿，她小声道，“中的一个。结婚除了要两情相悦，还要身份，家世都匹配，但很显然，我是个很差劲的人。” “又是‘江总’又是‘您’，温雾欣，下一秒你是不是直接打算把我当成陌生人了。” 江清月的声音淬上冷意，温雾欣身子缩了缩。 手上被攥住的力道越来越近，温雾欣小声道：“对不起，我只是不想……” “不想什么。” 温雾欣破罐子破摔：“不想成为您的笑柄。” 江清月蹙眉：“笑柄？谁敢这么说你？有人这么说过你了，是吗。” 江清月脑海中迅速罗列出可疑人物的名单，温雾欣却摇头。 “没有人说，但我知道的。原本我搬进江家，就已经让很多人看笑话了。但就算这样，我还是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想要跟您更亲近些，所以答应了您，我是不是很过分。” 江清月叹气一声：“欣欣，你怎么会这么想。” 将对方的手贴在自己柔软的胸口，江清月轻声道：“欣欣，我真的很喜欢你。” 温雾欣终于抬起头，她的眼尾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润。 “喜欢我，就像喜欢她们那样喜欢着我么！” 温雾欣第一次对江清月说话几乎可以说是到了恶狠狠的程度。 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但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一直没流下来。 “我不奢求您会像我爱您这样爱着我，但您也别一而再再而三地给我营造出您很爱我的错觉。江总，我不贪心，无论以何种身份，只要能留在您身边就够了。” 温雾欣的一番话可谓是卑微到极点，如果她的老师郑露此刻在旁边，大概早就被气晕了。 “抱歉，”道歉的人变成了江清月，“是我唐突了。之前……刚刚的事是我的错，吓到你了。” 江清月在心中暗暗做了决定。 温雾欣的双眼发红，她小心翼翼地抱住了江清月，略带鼻音的声音讨好道：“清月，别不要我。” 温雾欣没怎么用力，江清月却用力加深了这个拥抱。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将下巴搁在对方的肩膀上，温雾欣双眼失焦，面前湛蓝的大海也逐渐变得模糊。 永远？江清月怎么有脸说出这两个字的。 明明江清月也是在演戏，怎么此刻，倒还装得比她温雾欣还情真意切？ 温雾欣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依旧是那副悲伤自卑的模样。 直到海风将温雾欣吹得打了个喷嚏，江清月才结束了这个拥抱。 “天气有些转凉，我们先回去吧。”江清月柔声道。 等回去后的两人靠坐在沙发上，温雾欣问道：“清月，我们这次要在这里待几天？” 江清月似笑非笑：“怎么不叫我江总了？” 温雾欣掏出那个黄色贝壳：“等我们回去了，我就去店里自己给你做手链，别生气了好不好？” 力道极轻的弹了下温雾欣的额头，江清月无奈道：“我没生气。” 她只是有些害怕。 温雾欣又讨好地在对方的颈肩蹭了蹭：“清月没生气就好，晚上想吃什么？我看看冰箱里还有什么食材，我来做饭。” 江清月摩挲着对方光滑细腻的手臂肌肤：“有厨师可以做，你这手这么金贵，哪能再来做饭。” 温雾欣却已经起身打开了冰箱，虽然是在海岛上，但冰箱里塞满了各种食材，无论是海鲜还是内陆上一应俱全。 “是吃牛排呢？还是吃点中式的家常菜。”温雾欣看着一冰箱的食材，自问自答道。 “欣欣做的我都爱吃，但是也别太麻烦了，要是把你累着了，晚上该做正事的时候没力气了怎么办？” 江清月的声音满含笑意，虽然温雾欣没说话，但她能看到对方的耳根已经红了个透。 手机不合时宜的在此刻响起，江清月接通电话：“喂？” 离得太远，温雾欣也听不清电话那头说了些什么，她转过身，只能看到江清月一脸的纠结。 温雾欣心中了然，善解人意道：“是公司那边有事吗？你要是忙的话我们就先回去。” “不是公司有事，”江清月想也没想就否定了，接着又有些欲盖弥彰道，“但也不是她们的事，我……总之，我先走一趟，明早我就回来了，欣欣等我。” 温雾欣没闹一点脾气，“好。” 等江清月离开后，温雾欣收敛了笑意。 上一秒还说着永远，这一秒又去哄新欢。 江清月说的话，在温雾欣心中没有一点份量。 温雾欣不怀疑，也许江清月刚刚问她要不要结婚时，真的有一点真心。 可江清月的真心，多么廉价。 但温雾欣不在乎，只要能让她离真相更近一步，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刚刚江清月的行为在温雾欣看来只是一时冲动，所以她当然不会答应，她要让江清月更加深刻地意识到自己有多“爱”她，再谈后面的事。 翌日清晨。 床的边缘蓦地向下陷去，温雾欣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床边坐了个人。 视线越来越清晰，是一脸笑意的江清月。 温雾欣打着哈欠坐起：“都忙完了？唔……” 江清月没有回答，她伸手捏住温雾欣的下巴，强势而不容拒绝的吻了上去。 这是个缠绵至极的吻，温雾欣快要被吻到缺氧，可对方非但没停下，甚至还伸手插入她的发丝，加重了这个吻。 一吻结束，温雾欣面色潮红，“你，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江清月语气宠溺：“宝贝还在等我，当然归心似箭。” 温雾欣突然又凑上前，两人近到连鼻尖都碰到了。 江清月正想问对方想干嘛，就感觉唇部传来了湿意。 温雾欣侧着脸轻轻舔了一下她的唇，随即又飞快拉开距离。 “想尝尝看清月是不是偷偷吃糖了，所以才能说出这么些甜言蜜语。” 江清月一怔，随即重咳一声，“还要再尝尝吗？” 温雾欣的表情差点没绷住，但好在她还是无辜地摇了摇头：“不了。” 江清月站起身，“去洗漱收拾吧，等下带你出去玩。” 温雾欣完全没问江清月昨天突然离开是为了做什么，而在她今早回来后，两人也很默契的没人提昨天江清月离开的事。 今日海岛游玩的行程被安排得很满，但温雾欣能感觉到对方的心不在焉。 “清月，”温雾欣喊着又一次不知为何走神的江清月，“你的浮标在动。” 两人正在搭建好的平台上海钓，而江清月也回过神，开始收线。 第8章 但原本上钩的鱼儿，跑了。 望着空空如也的鱼钩，江清月笑着摇头：“这海里的鱼可真精明，鱼饵被吃了，还能逃走。” 温雾欣没空回应，因为她的浮标也动了，迅速站起身收线，用了些力气才把那条鱼钓上来。 这是一条五六十公分长的红甘鱼，温雾欣自己都没想到能钓上来这么大一条鱼。 她将红甘鱼放入鱼篓，江清月在一旁羡慕道：“欣欣好厉害，之前有过钓鱼的经验吗？” 温雾欣摇头，她确实没钓过鱼，难道这就是新手保护期？ 江清月砸吧砸吧嘴：“明天让厨师把这鱼做成焗鱼好了。” 温雾欣歪头：“咱们不今天把它吃了吗？” 江清月只是眨眼，没有回答。 等江清月二人在海岛玩了一天后，太阳西沉，两人也在黑夜来临前回到了别墅。 江清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了七。 “走，我们上楼吃饭。” 二楼的阳台不知何时早已被装扮好，长长的餐桌上也铺着玫瑰花瓣。 温雾欣没想到，江清月白天这么心不在焉，原来是因为盼着晚上的烛光晚餐。 第7章 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烛光摇曳，柔和了江清月原本美得有些攻击性的面容。 温雾欣捂嘴偷笑：“清月好浪漫哦。” 江清月单手撑住脸颊，定定地望着温雾欣，“喜欢吗？” “很喜欢。”温雾欣的回答没有迟疑，满是欢喜。 “喜欢什么？”江清月追问道。 温雾欣咬唇，语气有些羞涩，“喜欢……这顿烛光晚餐。” 江清月轻笑出声，她站起身：“欣欣等我一下。” 五分钟后。 哒，哒，哒。 高跟鞋踩在地上传来清脆的响声，温雾欣转头望去，只见江清月推开玻璃门，“喜欢吗？” 她又问了与刚刚相同的问题。 江清月消失的这五分钟换了身打扮——她换上了来海岛之前在家里选的那条红裙。 这是条一字肩的长款礼裙，整体贴合地勾勒出江清月凹凸有致的曲线，身后的裙尾长长地拖在地上，裙子在左腿大腿处开叉，里面雪白的长腿若隐若现。 江清月慵懒地半边身子都靠在了门框上，歪头看向温雾欣。 温雾欣眼中满是惊艳，她重重嗯了声。 “非常，非常漂亮。” “那我可以成为欣欣的缪斯吗？”江清月抛了个媚眼。 她其实没必要问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自己早已是对方画画灵感来源的缪斯了。 在江清月看不见的视线盲区里，温雾欣左手攥紧成拳，可她很快松开，只是微笑道：“清月，你一直都是我的缪斯。” 江清月这才入座。 牛排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顶级和牛，肉质紧实，鲜嫩多汁，就算是五星级大厨也吃不出毛病。 但温雾欣却食不知味。 江清月没有察觉到这点，她喝了口玻璃酒杯里的果汁，“唔，还挺好喝的。” 温雾欣问道：“咱们今晚怎么不喝酒了？” 因为我怕我醉了脑子不清醒，想说的话会说不出来。 但江清月当然不可能如实告知，只是揶揄道：“天天喝酒，对身体不好。” 温雾欣也没反驳对方的饿胡话，虽然有些安静，但两人气氛相当融洽地吃完了这一餐。 工作人员撤走了餐桌，又动作迅速地搭建好了双人吊篮摇椅。 摇椅上铺垫了柔软的白色坐垫与靠垫，江清月坐上去，又朝温雾欣招手。 海岛白天的太阳的阳光有多炽热，晚上的月亮的月光就有多温柔。 清冷却不失柔和的月光倾洒在二人身上，摇椅一前一后小幅度的晃着，江清月将手搭在对方的腰间，“今天玩得开心吗？” 温雾欣靠在江清月的肩膀上：“嗯。” 江清月突然有些感慨：“算了算时间，咱们认识也有三年了。” 温雾欣没说话，她还不太确定对方说这番话的含义。 江清月身边莺燕环绕，情人如流水般，换了一批又一批人，所有人在她身边都待不过三个月。 温雾欣是唯一的例外。 难道，今天这唯一的例外也要被打破了吗？ 越到这种时候，温雾欣反而越冷静，她仔细思考了自己这段时间在江清月身边的表现，并未找出任何不妥之处。 对方大概率应该不是要提分手的事，于是温雾欣蹭了蹭江清月的颈肩，羞涩地小声道：“我还想陪清月好多好多个三年。” 江清月明显很受用，她都没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多温柔：“三年哪够，我希望欣欣能陪着我——” “砰！” 一朵朵绚烂的烟花在孤独的海岛上方绽放，绚烂的焰色映入两人的瞳孔中。 江清月没有再发出声音，她饱满的红唇一张一闭，做出了三个字的口型。 【一辈子】 温雾欣站起身，她背对江清月看向这场为她一个人准备的绚烂烟花秀，没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越是美丽的事物就越是短暂，等这场烟花秀结束，温雾欣还站在栏杆前发呆。 江清月挠了挠她的手心：“宝宝看呆了？” 温雾欣发现江清月最近对她的别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五花八门了。 温雾欣反手握住对方的手，江清月的手心有些湿润，这个女人表面上再风轻云淡，身体却依旧诚实的在紧张。 “清月，我真的特别，特别开心。” 温雾欣凝望着对方：“这场烟花，是我见过的最美丽的烟花。谢谢你为我准备这些。” 江清月朝别墅外努了努嘴：“那这个你喜不喜欢？” 温雾欣顺着江清月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回想起这别墅的构造，这下面应该是别墅的后花园。 她们都还没来得及去后花园逛过，于是温雾欣倒也诚实：“后花园我还没去过呢，明天咱们就去好不好。不过我相信，我一定也很喜欢。” 江清月被彻底逗乐了，她觉得牙痒痒，心里这么想，于是便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从背后抱住温雾欣，咬了一口对方有着优雅线条的雪白薄肩。 “欣欣总是这么可爱，”江清月咬完还安慰似的吻了吻她留下的牙印，“我不是说后花园，我的意思是这座海岛，你喜欢吗？” “烟花和海岛，都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为爱人豪掷千金，江清月觉得说这种话的自己简直太有魅力了，她毫不怀疑温雾欣下一秒就会倾倒在自己的红裙之下。 “清月是小狗吗？咬起人来还挺疼的。”温雾欣答非所问。 江清月给点阳光就灿烂，“欣欣喜欢小狗送的礼物吗？” 温雾欣无奈笑道：“喜欢，真的很喜欢。但是清月，这太贵重了，我不能——” 江清月后面向前伸手捂住温雾欣的樱唇，手掌连口鼻一起遮住，她能感受到对方浅浅的呼吸。 “姐有钱，姐爱给你花钱。” 温雾欣笑得人都在抖，“这是什么霸总语录。” 怀里人的抖动也感染了江清月，她松开对方，又朝对方伸出手。 “这位美丽的女士，可以邀请你与我共舞一曲吗？” 温雾欣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没有音乐……”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突然出现的音响响起了音乐。 是华尔兹里的经典舞曲《第二圆舞曲》。 ……好神出鬼没却又特别及时的工作人员。 温雾欣抿唇微笑，将手搭在了对方的手心。 两人的舞步配合十分默契，耀眼的红色和内敛的白色长裙相继随着舞步绽放成花朵的形状，远远望去，就像两朵正盛开的红玫瑰和白色山茶花。 一曲舞毕，两人的身子都变得有些燥热。 江清月已经快要记不住待会儿要说的话，却见温雾欣眨了眨眼，明明在场的只有她们两人，她却非要用气声说话。 “要去卧室吗？” 江清月呼吸一滞，脑中一片空白。 两人四目相对，随即一只手与对方十指相扣，另一只手则提起裙摆，飞快地朝着卧室奔去。 砰。 房门被重重关上，温雾欣双手挽住江清月的脖子，轻轻吻了吻对方的脸颊。 江清月低笑，她摩挲着对方纤细的手臂：“怎么明明身体这么热，这个吻还是这么冰凉。” 温雾欣对外的一面总是清冷的，除了偶尔能在她的画中找到炽热，人们对于她真正主动的一面无从得知，只能从各种风言风语中窥探到一丝痕迹。 但江清月清楚的知道，这个看似清冷寡言少语的画家，在她怀里撒娇和求饶时，是多么的…… 让人想要病态的完全占有。 温雾欣气息不稳：“江清月！” 是直呼全名的埋怨，也是在无意识的撒娇。 第9章 江清月精准攥住对方背后的拉链拉头，“好好好，不逗宝宝了。” 温雾欣捏了捏江清月的后脖颈：“清月最近对我的称呼怎么老是……嗯……这么奇奇怪怪的。” 江清月的手放肆的在她身上游走，温雾欣咬紧嘴唇，不想泄露一分。 温雾欣的默许让江清月更加得寸进尺：“不喜欢这些称呼么？那我该怎么叫你？” 凑到对方耳边，江清月诱声道：“……老婆。” …… 温雾欣微蜷着身子背对江清月，躺在她身旁，陷入了深度睡眠。 江清月一边一脸餍足，一边又唾弃刚刚的自己。 美色误人，美色简直太误人了。 关键是她自己也不知悔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耽误。 原本今晚计划好的要送出订婚戒指，被温雾欣的那一句话那么一勾，江清月顿时就把所有事情都抛到脑后了。 江清月也有些累了，但她却没闭眼，而是靠在床背上，低头看着熟睡的温雾欣，伸手勾起对方的一缕发丝，在指尖缠绕了好几圈，接着又突然松开，发丝便瞬间散开，恢复成原样。 温雾欣的头发又软又细，但神奇的是并不容易打结，反倒十分顺滑，江清月不知不觉就玩上了瘾。 “啧。” 玩了快半小时头发的江清月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又被美色，哦不，美发误人了。 蹑手蹑脚下了床，江清月来到床的另一边，也就是温雾欣的正对面—— 温雾欣原本背对着她，江清月不敢将其掰过来怕吵醒对方，只能自己主动出击，来到这位沉睡美人的面前。 伸手隔空临摹着对方的眉眼，江清月自言自语道。 “温雾欣，你是不是给我下了蛊？” 第8章 我认输 翌日清晨。 “……欣欣。” 温雾欣嘤咛一声，却没睁开眼，昨晚的放纵实在是太累了。 意识游离中，温雾欣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跟她十指相扣，紧接着一个温柔又缠绵的吻就送了上来。 温雾欣几乎是本能般回应对方，她也在这时带有几分不情不愿地睁开了眼。 “唔。”刚睁开眼的温雾欣又被一个闪着银光的东西晃到眼睛，她蹙眉闭眼，正想问江清月那是什么，就感觉到有一个冰凉的环形东西套到了自己左手的中指上。 等温雾欣再睁开眼，江清月就将另一枚戒指放到了她的右手手心。 脑海中原本打好的草稿在此刻全部被推翻，江清月的声音暗含难以察觉的紧张，“雾欣，让我们成为彼此的唯一吧……” 江清月欲言又止。 她还想对温雾欣许下很多承诺，还想告诉温雾欣很多事。 但算了，有些黑暗面和麻烦，也没必要让这个单纯的画家知道。 至于承诺，比起口头上的甜言蜜语，江清月觉得自己用实际行动来证明更好。 逻辑自洽后，江清月便没有再说多余的话。 可温雾欣只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左手手指上的那枚纯手工打造的银戒。 江清月的过于主动，倒是让她连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想来江清月那一天急匆匆的离开，也是为了打造这对手工银戒吧。 温雾欣的心中没有丝毫动容，她只是冷静地想到，如果作为对手的演员如果入戏太深，那还能跟自己唱好最后的那一出大戏吗？ 温雾欣的心摇摆不定。 自己是该立刻答应，还是再与对方…… “我认输。” 江清月干涩的声音打断了温雾欣的思绪，她那一向漫不经心的眸子上也戴上了些许认真。 明明温雾欣也才思考没几秒，江清月却觉得自己连一秒也等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能让对方同意，于是她只能低头向对方认输。 江清月身上的强势与上位者的高傲在此刻全都消失不见，她眼神湿漉漉的，就在被遗弃在路边的小狗。 别拒绝我。 温雾欣只能从江清月的眼里读到这四个字。 可是江清月，这场游戏里，我也不是赢家。 温雾欣右手捏着那枚原本是属于对方的银戒，她能感觉出这打造这对银戒的人是个没经验的新人，戒指表面还有些凹凸不平。 心中有了定夺，温雾欣没取下自己左手上的银戒，但却在右手的银戒递给了对方。 “可是清月，当初明明是你说，你可以给我很多很多钱，但是，我不能奢求别的，比如名分，比如爱。” 温雾欣笑得苦涩：“我有些贪心，所以你送给我的戒指，恐怕我不会还给你。但清月，对我来说，你永远是自由的，我不想用这一个小小的银圈套住你，你永远值得更好的。” 江清月的胸腔中被一种名为懊悔的情绪占满，她在想，如果时间能倒流，如果她能回到二人的初遇，那她当初一定，一定不会那么做。 三年前。 “江小姐，您看看，我们店里的最新款包包和首饰都在这里了，您看这款……” 一家装潢得很有品味的奢侈品店里，负责推销的店员正在向这位慵懒的大波浪红唇女人推销商品。 此刻的店里只有江清月一位客人，而江清月的联系方式是前几天她国外的同品牌销售推给她的，说是位千金大小姐，每次来店里都挥金如土，一买就买一大堆东西，在伦敦的奢牌销售圈都出名了。 现在这位行走的财神回国了，还光临了她的店，这位店员都不敢想自己这个月的业绩会有多高。 店员还在滔滔不绝的介绍，江清月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突然，另一位店员走上前，凑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 店员嘴里的话停下，她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江清月：“可是江小姐她……” 江清月坐在沙发上换了个更随意舒适的姿势，“怎么了？” 店员小声道：“原本我们是想给您包场的，但是有个客人说要来买东西……不过她已经选好了要买什么，应该买了就走。” 江清月也没为难店员：“没事，让她进来吧。” 五分钟后。 江清月手指一指，选了几款包包后，又让店员继续。 可一道身影突然进入了她的视线。 一个看起来神色清冷，却有着绝美容颜的女人穿着刚刚过膝的白裙走了进来。 女人身边的店员轻声细语道：“温小姐，您稍等。” 江清月瞥了一眼这个陌生女人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这个女人美得出奇，但她太美，也太冷了。 况且，江清月对美色并没有多大兴趣，她可没有谈恋爱的打算，女的不行，男的更不行。 可摆在那女人面前的只有一个沙发，而沙发上，已经坐了江清月。 那女人终于转头看向江清月，两人四目相对。 却见那女人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江清月第一时间摸了摸自己的脸，她问还在给自己推销的店员，“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店员也有些懵，但还是诚实地摇头。 江清月也是第一次碰见这幅场景，难道这是她对家的新把戏？ ……也太不明智了吧。 那女人却很快反应过来，她为自己的失态迅速道歉：“抱歉，刚刚吓到您了。” 江清月摆摆手，顺便又往旁边坐了坐，为她挪出了位置。 女人的店员还在仓库里找货，她局促地坐在江清月身边，右手无意识捏着左手的手指。 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紧张。 江清月觉得有些好笑，自己看起来很像个恶人吗？这人怎么这么怕自己。 “你认识我吗？”江清月先让给自己推销的店员噤声，又问道。 店员很会察言观色的后退一步，这位财神刚刚已经买了很多东西，现在财神想要跟旁边的人聊天，她自然不会去打扰人家，她可不想惹得这位财神不开心。 “我”，女人嗫嚅道，“我可以给您画一幅画么。” 江清月笑了笑，也没觉得对方的话很莫名其妙：“你是学画画的？” 女人点头。 江清月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你认识我吗？” 女人却再次答非所问：“我叫温雾欣，温暖的温，大雾的雾，欣喜的欣。我是华院美校油画专业在读的大三学生。” 江清月笑了笑，她看着对方越来越紧张的模样，心中突然生出调戏的想法。 心中这么想着，于是她也这么做了：江清月左手撑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上半身忽地朝温雾欣靠去。 “温雾欣，”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名字，江清月却喊出了一份另有的暧昧，“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两人的距离离得极近，温雾欣原本白皙的脸庞迅速染上红意。 站在一旁的店员也内心啧啧称奇，原来这大小姐喜欢的是女人啊。 不过也正常，毕竟是在伦敦读的书，那里风水养人，一定能把人调理成同性恋。 第10章 店员脑中头脑风暴，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又是另一番情景。 温雾欣用力咬住下唇，却没有躲闪的意思，隔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道。 “江小姐，我见过你。但你应该没见过我。” 江清月哦了声，“怎么说？” 温雾欣却第三次答非所问：“能给我一个您的联系方式么？” 说完这话的温雾欣又迅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原本的清冷美人现在看上去无措极了，她结结巴巴解释道：“不，不方便就算了。您给我一个地址就行，等到时候我画画好了，寄给您。” 江清月干脆手撑住头，似笑非笑看着面前的美人。 温雾欣急得眼尾都红了，“我真的不是坏人，真的。我画画特别厉害，您……” 江清月掏出手机，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调出来，“扫吧。” 温雾欣受宠若惊，“谢谢。” 江清月揶揄道：“我感觉我要是不同意的话，你应该会哭吧。” 温雾欣却没有反驳，她低头垂眸，长长的颤动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眼神。 “嗯。” 江清月噗嗤笑出声，“温雾欣，你真的有点可爱你知道吗？” 给温雾欣找货的店员终于领着包包出来，“温小姐，您看看，没问题的话我就包起来了。” 江清月扫了一眼，是个很经典，但却也有几分老气的包包。 温雾欣主动解释道：“送给老师的生日礼物。” 江清月嗯了声，温雾欣站起身，她定定地看向江清月，眼中极快地闪过了一丝眷恋。 江清月没有错过，但温雾欣没有多说，只是说之后会寄画给她，就离开了。 晚上，江家主宅。 江浅歌喝着红茶，“今天又去购物了？” 江清月点头，“母亲，你觉得我喜欢女生怎么样？” 相当炸裂的问题，江浅歌却只是悠悠又抿了口茶。 “新计划？” 江清月嗯了声，“今天碰到个很有趣的女人，不过……先不说她。我只是突然想到，这几年我在圈子里不学无术奢侈浪费的名头应该传出去了，但还不够，还不够让那群人放松警惕。” “您说，我要是对外宣称喜欢女生，但又不谈恋爱，只找一堆从不确认关系的情人，他们会怎么看我？” 第9章 她的嘴唇看上去很软 江浅歌放下茶杯，看得出她开始认真思考了。 “其实这真的是个不错的计划。”江浅歌说着说着自己都笑出了声。 “但问题是，你不喜欢女生，这种事能骗骗外人，但你骗不过跟你朝夕相处的情人——” “如果你确定要找女生当你的情人的话。”江浅歌严谨地补充道。 江清月满不在乎：“情人又不是24小时一直待在一起，况且我经常换不就行了么。我确实不喜欢女生，可问题是我也不喜欢男的，甚至可以说讨厌男的。” 江浅歌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在国外这几年谈过恋爱吗？” 江清月哼了一声，“谈那玩意儿干什么，能让我除掉对手好好活着吗。” 江浅歌叹了口气，“那你万一装得不像怎么办，你完全没经验。” 江清月伸了个懒腰：“这您就别管了，我学就是。那就这么定了，我先让人去查查今天那个女生的底细，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拿她练练手。” 另一边。 回到出租屋的温雾欣，立马把礼盒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进了由书房改造成的画室。 画板上夹着一幅画，看得出画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女人，而这女人的脸，赫然跟刚刚的江清月长得一模一样。 温雾欣没有坐在椅子上，她慢慢地双膝下跪，跪坐在了那副画的旁边。 “倾悦，我碰见她了。” 温雾欣原本的计划是要等在一个月之后的晚宴上跟江清月相遇，但却没想到今天去给老师取生日礼物时，意外在店里碰到了她。 这种时机可比晚宴上的搭讪要好多了，温雾欣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还好，她抓住了。 也许是因为执念太深，老天看不下去了，所以决定帮她一把。 嗡嗡。 温雾欣的手机震动，她解锁屏幕，发现微信有一条新消息。 【明天有空么？一起出来吃个饭？】 温雾欣立刻秒回了个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月对她兴趣这么深，但这对温雾欣来说总归是好事。 只要能找到真相，她不在乎路的前方是不是深渊。 而另一边的江清月躺在床上，望着对方秒回的信息，更是下定了决心。 点击了另一个微信头像，江清月给对方发了条信息。 【在干嘛？】 隔了一会儿那人才回，【才把女朋友哄睡，刚刚她跟我哭诉她那无良上司，说了好几个小时。】 【你找个地方，我要跟你打电话。】 【？深夜电聊可不行，我女朋友占有欲很强，不想做出这种被她误会的事情。】 江清月忍着骂人的冲动，噼里啪啦打下一行字。 【今天碰到了个很有趣的女生，我发现我好像有点喜欢她，你经验丰富，教教我女生要怎么追女生。】 两人这通电话打了很久。 最后的结尾，以电话那头那个女人的一句，江清月你也要开始体验我们的女同性恨了祝你好运结束了电话。 喝了口放在床头柜的水，江清月打了个哈欠，“哪有什么爱不爱恨不恨的，我也没那么闲……” 她只想解决隐患，报了仇，然后每天都能睡个安稳觉。 翌日。 江清月在吃早餐时跟温雾欣微信聊天，两人商量好了中午在哪吃饭。 温雾欣今天的外套是见轮廓柔和的米色风衣，减弱了她的几分清冷。 而江清月依旧如昨天温雾欣见她时那般，明媚动人。 “抱歉，江小姐。” 江清月轻笑出声，“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开场白。” 温雾欣轻声道：“那副画还没画完，今天给不了你。” 如果非要赶时间，温雾欣花一晚上也不是画不完，但画给出去了，下次想要再约对方出来，可就找不到合理的借口了。 两人吃饭的地位位于一家人均价格极高的西餐厅，江清月翻开菜单：“不急，你吃什么？” 餐桌另一头的温雾欣直接没有打开菜单，她望向旁边的服务员，“凯撒沙拉，菲力七分熟，奶油南瓜汤。” “酒的话都行，看江小姐你。” 江清月怔住，随即有些玩味道：“没看出来，温小姐还有这么果断的一面，之前经常来这家餐厅吃吗？” 温雾欣摇头，“去任何一家西餐厅，我都是点这些。” 美人身上的清冷感短暂消失了一瞬，她的眼神温柔又遥不可及。 “江小姐不知道，我这个人，念旧。” 江清月也点好了餐，服务员将菜单收走，她微微歪头，“艺术家不都应该喜欢自由和创新吗？” 温雾欣盯着江清月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我只是个还在学画画的学生。” 江清月抿唇笑了声，“温小姐太自谦了，你卖出去的第一幅作品就价值百万，是行业内公认的年轻画家里商业价值最高的一位。” 见温雾欣沉默了，江清月又继续道：“抱歉，温小姐实在有趣，所以我没忍住，去查了查温小姐的事。” 所以她自然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孤儿了。 温雾欣脸色未变：“江小姐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我知无不言。” 温雾欣是孤儿，父母前些年因为意外去世，她没有依靠，这对江清月来说，是最好拿捏的存在。 “我确实还想问你一个问题。”江清月望向对方。 温雾欣淡淡一笑，“请说。” “你喜欢女人还是男人？” 非常平淡的语气，非常炸裂的内容。 温雾欣忍住不让唇角抽搐，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她没有喜欢过任何女人或者男人，在同龄人里来说，如果非要说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的人的话，那个人的性别是女。 但温雾欣不知道江清月的意图，她担心自己答不出对方想要的答案，也只能见招拆招，“江小姐问这个干什么。” 江清月笑眯眯道：“我喜欢女人。” 尽管这个决定是昨天刚做的。 温雾欣内心升起疑惑，根据她之前的调查，没有任何证据说明江清月喜欢女人。 不，温雾欣突然回想起，江清月虽然没说喜欢女人，但她也没跟男人谈过恋爱，或者说，她没跟任何人谈过恋爱。 那对方此刻这句话的含义，就变得暧昧而有趣了。 温雾欣脑中闪过无数个念头，但也就在一秒之内，她柔声回应了对方。 “好巧，我也是。” 两个演技极佳的虚情假意的人，就这么看对眼了。 第11章 服务员在这时端盘上菜，于是这个有性向的话题也戛然而止。 这顿西餐吃得还算融洽，江清月拿起餐巾擦拭自己的嘴角，又慢条斯理的补了个口红。 “温小姐，下午茶去吗？正好，我想跟你谈一些事。” 温雾欣当然不会拒绝。 两人坐在黑色宾利里的后排，江清月逐渐思绪飘远，回忆起了昨夜好友跟自己说的话。 女人的身体，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吗？ 江清月之前的不喜欢女人也不喜欢男人的人生里，从没思考过这种事。 她翘起二郎腿，翘起的脚尖朝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温雾欣的方向，温雾欣似乎是有些累了，正在闭目养神。 江清月趁着对方闭眼，明目张胆地将对方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 不错，皮肤白皙细腻，作为画家的那双手也生得极为好看，双腿笔直纤细，温雾欣的五官其实很柔和，特别是当她闭上眼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沉睡着的洋娃娃。 但当她睁开眼，过冷的眼神让她看起来只可远观。 江清月最后的眼神，停留和锁定在对方的微张的唇部。 温雾欣的嘴唇唇线柔美，唇色也很淡，再加上她涂的唇釉也是淡淡的杏色，让她看起来更是安静又脆弱。 也不知道这嘴唇软不软？看着是挺软的，怎么办，有点想亲啊。 反应过来自己在瞎想什么的江清月浑身一震，翘着的二郎腿也放了回去，她正襟危坐转头望向窗外，瞳孔紧缩。 张扬明媚的大美人脸上闪过一丝惊慌，她内心腹诽：我的天，不会我原来其实真的喜欢女人吧？ 第10章 我也有一个要求 温雾欣对于江清月的内心想法一无所知，她原本就是闭眼假寐，对方的眼神实在太过炽热，她哪怕不睁眼也能知道对方一定在盯着自己。 好在几分钟后，这种灼热的视线终于消失了。 半小时后，宾利驶入江家开的私人会所，两人进入了一间隐私性极好的包间。 “温小姐，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跟你说了。” 看得出江清月并不打算再说那些虚与委蛇的客套话。 温雾欣微笑道：“请说。” “我喜欢的是女人，”江清月语气慵懒，“你很漂亮，我很喜欢。” 温雾欣没有沉默，她跟那双熟悉又陌生的桃花眼四目相对，“江小姐，也很漂亮。” 江清月红唇一勾：“那看来我跟温小姐，可是双向奔赴呢。” 温雾欣心中冷笑，面上却红了脸颊。 江清月望着茶杯里泛起涟漪的水面，不紧不慢道：“但是，我们要先约法三章。” “第一，我们的关系暂时要对外保密，是否公开，我说了算；第二，我可以给你钱，还要你在画画方面如果需要资源和帮助我也可以提供，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恋人关系，有些东西，你不能想要。” 非常典型的上位者姿态。 江清月的意思很明显。 她要温雾欣做她没名没分的情人，可以给很多钱，但却给不了爱。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倒是一段非常纯粹的只有欲望和利益交换的关系。 江清月说完这话，就看见温雾欣的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了下去。 “……我不要你的钱。”她声音轻不可闻。 江清月蹙眉，她没想到对方这么不上道，难道艺术家都这么视金钱如粪土？ 可别的东西她也说了，她给不了。 不等江清月说话，温雾欣垂眸，软声道：“江小姐的三个要求，我都答应。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说来听听。” “私底下只有我们两人的时候，”温雾欣咬唇，眼神里是掩饰不住的羞涩与期待，“我不想叫你江小姐，我想叫你清月。” “嗯？”因为太过诧异，江清月疑问地发出了声，“你就这个要求？” 温雾欣点头：“可以吗？清月。” 江清月听了无数次别人喊自己的名字，可这是第一次，有人把她的名字喊得如此情意缠绵，让她怔了一瞬。 于是她笑着无奈摇头：“你都已经先斩后奏叫上了，我难不成还能反悔。” 温雾欣好像真的很喜欢自己。江清月笃定地想到。 “我很开心，清月。”温雾欣笑得眉眼间都只剩欢喜，如同春日降临的那第一缕阳光，焕发了所有生机。 江清月轻咳一声，她发现还是高估自己了。 她好像并不擅长直面如此温柔又炽热的爱意。 将视线转移到桌面上摆盘精致的美味糕点，“那个，你多吃点吧，可别说跟了我让你连饭都吃不饱。” “你可以叫我欣欣吗？”温雾欣蓦地开口。 江清月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开不了这个口，明明提出约法三章关系突飞猛进的是她，可现在却又如鲠在喉：“……我叫你雾欣吧。” 温雾欣摇头：“我的老师和朋友会这么叫我，但你跟他们是不同的。”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变得特别忙。 江清月转动了一圈茶杯，又挠了挠脸，整理了一下垂在胸前的秀发，整个人在不知道东张西望些什么。 明明包厢里，只有她跟温雾欣两人。 温雾欣见状，眼里的失落不似作假，但她勉强扬起一抹微笑，善解人意道：“清月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如果清月觉得我对你的称呼也太亲近了的话，那我就换回江小姐这个称呼。” “不是的，你误会了。”江清月连忙否认。 可让她直接解释，她又很难开口。 这是江清月第一次辜负别人的真心，她认为自己是在利用对方，可偏偏对方却爱得真诚。 她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叫得那么亲昵。 无声的对峙中，温雾欣的那双美眸染上了水意，她看上去快哭了。 江清月想也不想就开口道：“欣欣。” 这两个字终于博得美人一笑，温雾欣眼底的阴霾全都散去，她笑着嗯了声。 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在松什么气，明明她对温雾欣应该只有纯粹的利用。 人一愧疚，最典型的表现就是会给对方花钱—— 至少江清月是这样。 她掏出自己的副卡，“密码我微信发你。这张卡你随便刷，或者把钱转到你的卡上也行，每个月我都会往这张卡里面打钱。” 温雾欣没有动作。 江清月将卡推了过去：“你不收下，我们的这段关系就无法开始。” 温雾欣终于还是收下了这张轻飘飘却又沉甸甸的银行卡。 “欣欣，我必须要告诉你的是，”江清月斟酌着用语，“选择跟着我，你可能会承受很多。” 可是温雾欣早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只是安静地望着一脸纠结的江清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在乎。 气氛变得沉默了许多。 良久，温雾欣才又问道：“虽然我们之间不是恋人关系，但，悄悄约会可以吗？” 江清月微微颔首：“当然可以。” 她还要拿温雾欣练手呢，约会这种最能增加实战经验的事，江清月不可能错过。 “你想去哪里玩？看画展吗？”江清月准备投其所好。 温雾欣却眨巴眨巴眼：“清月休息的时候喜欢做什么。” 实话实说是不可能的，于是江清月漫不经心道：“去世界各地游玩，看看赛马比赛，滑雪跳伞之类的，然后买买买。” 非常标准的纨绔豪门草包的玩法。 “清月喜欢的，都不是我喜欢的呢。”温雾欣倒选择了实话实说。 江清月噗嗤一笑：“确实，这些事情经历多了，我也会觉得无聊，那欣欣呢，平时喜欢做些什么？” 江清月没意识到，这才几分钟过去，她从最开始的抗拒到现在叫温雾欣“欣欣”，已经叫得十分顺口了。 温雾欣用叉子插中一块切好的草莓小蛋糕，放进嘴里细细咀嚼。 奶油的香气和草莓的酸甜完美融合，温雾欣不自觉眯起了眼：“我喜欢的事情也很无聊。不过，我觉得只要是跟清月一起做的事，无论做什么，都会非常有趣的。” 对方的表情让江清月也看得心痒痒，她也叉起了一块草莓蛋糕：“有这么好吃？” 嗯，确实挺好吃，但江清月总觉得温雾欣刚刚吃的那一块更好吃。 第11章 生理性喜欢 温雾欣答道：“酸酸甜甜的，我挺喜欢。那要不，我们去游乐园？” 江清月怔住，随即揶揄道：“看不出欣欣还是这么童心未泯的人。” 温雾欣眼神飘忽，有些不好意思：“因为，是情……总之，好像她们都会去游乐园啊什么的地方约会。” 尽管她跟江清月现在不是情侣关系。 温雾欣也没有恋爱经验，只能笨拙的邯郸学步，看看别的情侣都会在这时候做些什么。 第12章 她忘了，两人现在严格来说其实是金/主和情人的关系，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去酒店开一间房，沉沦于欲望。 但两人都是第一次成为这样的身份，忘的人不仅仅是她，还有江清月。 于是江清月一锤定音：“可以。我没记错的话，这座城市里有好几个游乐园，你想去哪个？” “娱趣谷吧，那里在近郊，游客少一些，而且晚上还能看到星星。” 两人又确认了时间，江清月站起身：“那就后天见，我到时候来接你。现在我先送你回去吧，公司还有事，我需要回去处理。” 温雾欣也站了起来：“清月要是很忙的话，就先离开吧，我也可以自己回去，这里离我家不远。” 江清月走上前牵起对方的手，“没事，再忙，送你也是来得及的。” 在说甜言蜜语这件事上，江清月认为自己天赋异禀。 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是因人而异的，也许换了个人，她就说不出这些话了。 温雾欣还在踌躇，“可是，清月你刚刚说我们的关系要对外保密，你这样他们会看到的。” 江清月当机立断：“他们看到了就看到了，我定的规矩，我说了算。” 温雾欣没再说话，江清月的脑子却越来越乱。 她面色越发凝重—— 可恶，这个女人的手怎么这么好牵。 温雾欣手心和指尖是柔软的，但手指关节处又因为而生了茧，这种坚硬和柔弱的碰撞，实在迷人。 只是牵个手，江清月的心跳就不自觉加速，她都不怀疑对方也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温雾欣倒是面色正常，两人上车后，她向坐在驾驶位等待的司机报了个地址。 豪车驾驶得又快又稳，等它停在小区门口时，温雾欣微笑道：“江小姐，后天见。” 坐在前面恪尽职守的司机突然觉得背后一凉，尽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雇主江清月看上去好像有点生气。 江清月当然知道温雾欣这么称呼自己，是因为还有外人在场，但“江小姐”三个字实在是有够冷冰冰的，她不喜欢。 捏住温雾欣的下巴，江清月抿了抿红唇，她有点想尝尝这是什么滋味。 温雾欣做出的反应更快—— 她迅速偏过了头。 意识到自己刚刚做出了怎样的举动后，两人皆是同时移开眼。 温雾欣差点没找回自己的声音，“……等游乐园那天再说。” 江清月也没看她，“好。” 两人的告别有些匆忙，温雾欣回到家后，刚刚所有的伪装都卸了下来。 她开始深呼吸，右手不自觉颤抖，到最后只能通过用力拧自己胳膊上的肉才能缓解。 胳膊上的嫩肉被她自己捏红，当事人却好像还不满足，她语气又急又恼。 “温雾欣，你到底在矫情什么？！现在的你还有选择的权利吗？刚刚你为什么要偏过头？不论再恶心，你都不应该那样做！如果对方生气了，远离你了，你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温雾欣骂自己骂得不留情面，她现在回想起来真是无尽的后怕。 她从没想过自己能成为江清月的情人，自己好不容易才抓住了这更好的机会，怎么能因为心里不愿意，身体上也真的做出了抗拒的动作。 过度呼吸让她身体发软，温雾欣蜷缩在沙发上，她闭着眼，喃喃自语道。 “温雾欣，你没有为自己而活的资格。” 而江清月回到公司后，先是推迟了秘书的工作汇报，“你半小时后再进来。” 随即，一个扎着高马尾，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女人推开了办公室的大门。 “又怎么了江大小姐？” 这声音，赫然就是江清月前几天打电话询问问题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江清月无视对方的贫嘴，“我今天跟那个女生确定关系了。” 周雯有些意外，“你这动作也太迅速了，那你什么时候把你女朋友带来，我们四人一起吃个饭。” 江清月顿了顿，“……不是女朋友。” 周雯的声音带上惊恐：“你们已经准备要结婚了？！” 这速度属实恐怖如斯。 江清月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不是，我跟她，只是……我给她钱，她陪着我的关系。” “江清月，”周雯眼神冷了下来，“你认真的？” 江清月移开视线，嗯了声，“不会亏待她的。” 周雯欲言又止，江清月轻咳一声，“好了，我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周雯冷笑一声，“如果是问我怎么骗人家女生的心，我不会回答，我可没兴趣助纣为虐。” 江清月垂眸，“你知道的，我有我的苦衷。是我对不起她在先，但我肯定也不会亏待她的。” 周雯还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江清月见状便自顾自开始说今天自己的经历。 “……我以前也没谈过恋爱，这种一跟对方接触就心跳加速的行为，难道我真的喜欢女生？” 活到25岁，江清月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性取向。 周雯呵呵一笑，她像是变魔术似的不知从哪凭空变出一个文件，“江总要是同意跟我们周家把这个项目做了，我就告诉你。” 江清月挥挥手，“行。” 周雯这人，她还是信得过的。 周雯挑眉，“你今天还真是……” 她话锋一转，“算了，直接告诉你吧。你喜不喜欢女生我不确定，但我可以确定的是，你对那个‘情人’，” 周雯将“情人”二字咬得极重，“是生理性喜欢。” 第12章 找好角度让狗仔拍照 “生理性喜欢？”这个词语对江清月来说有些陌生。 周雯的回答过于粗暴，“就是你看见她就想靠近她，想跟她有肢体接触，甚至想咬她一口，说白了——” “你想跟她做恨。” “哦，”周雯贴心的补充了一句，“我们女同性恋一般不做/爱，我们都是做恨。怕你理解不到位，其实就是你想跟她上……” 江清月摸摸鼻子打断对方，“行了，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周雯摩挲着小指上的铂金戒指，“所以你会像情人那样对待她，不会再有别的想法吗？” 江清月打开文件，一目十行的浏览着里面的内容，“嗯，各取所需。” 周雯看着低头的对方，突然红唇一勾。 “我回去要跟我宝贝蛐蛐你了，我要给你赐名各取所需姐。” 江清月无语至极，“周雯，你真的没有一点商业新贵的样子。” 周雯轻哼一声，嘴角扯了扯，“江大小姐以后会明白生理性喜欢这几个字的含金量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项目上的事，周雯急着回去便先离开了。 秘书再次进来，江清月拿起文件，“让业务部那边跟周家推进这个合作项目。” 秘书迅速应下，她正准备离开，江清月喊住了她。 “后天安排几个狗仔，需要给我拍一些照片。” …… 今天虽然是个晴朗的日子，但风却刮得并不温柔，有些猛烈的阵风吹乱江清月的发丝，她刚拨开吹落到眼前的乌发，便听见了有人在喊她。 “清月！” 是一道尾音上扬的清脆女声。 江清月转身，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一个身影撞入了自己怀中。 江清月本能般回抱住对方，“欣欣。” 温雾欣比江清月矮了半个头，她低头埋在对方颈肩，“别人不知道我们是谁，我这样抱一抱你，不算违反条款吧？” 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涌入江清月的鼻腔，她摩挲着对方的背部，即使隔着层层衣料，都能摸到对方的肩胛骨。 蝴蝶骨这个词第一次在江清月的人生中具象化了。 江清月没有回答，但也没松开这个拥抱。 温雾欣小心翼翼抬起头，想要松开这个拥抱，“对不……” 江清月不再忍耐，她低下头，用力地嗅了嗅对方的颈肩。 她真怀疑自己其实是吸血鬼，否则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咬对方一口？ 如果周雯在场，大概只会看戏不嫌热闹，然后贱嗖嗖来上一句这就是生理性喜欢的威力。 两人随着江清月的动作贴合得更紧，她的声音无意识多了几分魅惑，“欣欣还是这么喜欢先斩后奏。” 温雾欣的双眸被裹上水润，她有些无措，“江总，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江清月终于松开这个拥抱，随即动作十分自然的与对方十指相扣，“但我喜欢欣欣的先斩后奏。下次见面，也像刚刚这样抱我吧。” 纯粹的，热烈的，让人头晕目眩的拥抱。 温雾欣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 今天是工作日，游乐园的游客并不多，两人悠闲地散着步，江清月轻声道，“想玩什么项目？” 温雾欣四周环视了一圈，指向远处。 第13章 江清月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旋转木马？” 温雾欣脸颊微微泛红，“会不会太幼稚？” 江清月语气坚定，“不会。我要给你挑一匹最大最漂亮的马。” 美人只是咬唇微笑。 江清月领着温雾欣向旋转木马处走去，她不动声色地往左边瞥了一眼，果然在离她们极远的地方看到了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现在的狗仔也太不会伪装了。 她心中叹着气，好在这群人离自己很远，所以温雾欣察觉不到异常。 “欣欣。”江清月突然叫住了温雾欣。 温雾欣停下脚步，“怎么了，不想玩这个吗，那我们换一个吧。” 江清月摇头，太阳当空，而沐浴在阳光下的二人，连头发丝都变得金灿灿的。 眼前的温雾欣再没有一点清冷的气质，那双浅褐色的双眸就这样认真地看着江清月。 江清月一时哽住，温雾欣没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不自然，但她没有戳破，只是安静地看着对方。 刚刚的不自然似乎只是温雾欣的错觉，江清月笑了笑，“头发有些乱了。” 江清月伸出手，手指温柔的拂过温雾欣的发丝。 两人对视，一个明媚张扬，一个清纯羞涩，倒也是绝配。 咔嚓。 远处的狗仔们纷纷按下快门键。 江清月很快收回手，她知道那些狗仔已经拍到想要的照片了。 两人又有说有笑地走向旋转木马，江清月选了一匹紫色的小马，“这个吧，感觉很适合欣欣。” 童真的音乐响起，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江清月只能看到温雾欣的背影。 鬼使神差般，江清月掏出手机悄悄拍了张她的背影照。 又趁着音乐还没结束的空档，江清月给秘书发消息，让那些狗仔可以离开了。 旋转木马结束后，两人又去玩了其他项目，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的完全放开，等到夜幕降临时，温雾欣已经玩得手心都微微出汗了。 江清月体贴地问道，“累不累？我订了一家中餐馆，咱们去吃晚餐吧。” 温雾欣有些踌躇。 “怎么了，还有什么想玩的项目吗？”江清月很快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温雾欣指了指不远处的摩天轮。 江清月失笑：“倒是忘了还有这个项目了，走！” 明明也没有游客排队，但两人偏要小跑着向摩天轮跑去。 “清月，”温雾欣微微喘着气，她似是无意道，“清月以前来游乐园玩过吗？” 江清月摇头。 温雾欣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江清月也没再多问，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了吊舱。 地面的人逐渐缩小，温雾欣一边望着窗外，一边不自觉捏紧了裙边，她望了眼坐在对面的人，欲言又止。 江清月却笑了笑，“欣欣是不是想问我，知不知道摩天轮传说？” 温雾欣瞳孔紧缩，“我……” 她没能说出下文，因为对方蓦地凑上前，饱满的红唇轻轻吻了吻她的唇角。 第13章 记得剪指甲 温雾欣身体一僵，江清月以为对方是被自己吓到了。 可这人的唇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柔软，反正狗仔已经走了，江清月选择遵从本心—— 她吻了吻对方的唇角，两人微微分开，彼此呼吸清晰可闻，接着，江清月再次吻了上去，她强势的加重了这个吻的力道，其熟练的动作看上去似乎真的已经久经沙场。 温雾欣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她没有抗拒，却也没有主动。 “唔……”不断索取的吻让温雾欣不禁嘤咛出声。 两人终于结束这个第一次就难舍难分的吻，江清月坐回自己的座位，她歪头看向对方。 “那种传说都是骗人的，两人不会因为在摩天轮的顶点接吻了就永远在一起，誓言要靠人去遵守，而不是虚无的天意。” 热情的吻和冰冷的话，将江清月的多情和无情体现得淋漓尽致。 温雾欣的耳根红得彻底，她藏不住自己的羞赧，或许是因为刚刚那个吻太让人沉沦，她还没反应过来江清月说了什么。 眼见温雾欣捂着自己的胸口，江清月还想再说几句重话也说不出来了。 吊舱缓慢下降，温雾欣终于平复好心情。 夜晚的灯光有些朦胧，江清月只能看到对方的眼尾似乎有些水润。 “清月，我都知道的。”温雾欣望向窗外，她的声音还是有些颤抖。 江清月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这么心软的人，她抿了抿唇，最后只是淡淡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玩了一天的两人都有些疲惫，上车后没多久，温雾欣就阖上了眼。 江清月看着对方的睡颜，视线不知不觉就落在对方有些发肿的樱唇上。 迅速转头移过视线，江清月在心里无声的唾骂自己，怎么就那么馋对方的身体。 也许自己刚刚真的不该在摩天轮上说那些话，反正都知道不会成真，又何必说出来伤害对方？ 江清月还在反思，只见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秘书向她发来了一张图片。 解锁屏幕，她接着就看见了自己跟温雾欣接吻的照片。 两个样貌都绝美的女人相拥相吻，摩天轮的玻璃窗模糊了二人的面容，却更带来了缠绵和暧昧的气氛。 两人都闭着眼，但看得出江清月是主动强势的那一方，江清月先是不自觉美美欣赏了一番，接着越看越不对劲。 怎么光看这个照片，感觉照片里的自己好像更爱温雾欣？ 可恶，自己明明走的是走肾不走心的金/主路线！ 江清月心中腹诽，但面上却给秘书发去了质问的消息。 【我在白天不是让他们都撤退了吗？怎么还拍。】 对方很快回了消息。 【有一个没走，那个狗仔之前是时尚杂志的摄影师，说是觉得自己拍得不好看，非要留下来拍。他让我告诉你，这张照片不会再媒体上公布，是单独拍给你们的人生照片，不用谢。】 江清月嘴角一抽，这狗仔怎么还得意上了。 没有继续责怪狗仔，江清月回了个下次别这样了便结束了对话。 半小时后。 “欣欣，”江清月拍了拍温雾欣的手，“醒醒，我们到了。” 温雾欣睡眼朦胧，“抱歉，一不小心就睡着了。” 江清月自然不会在意，“玩了一天肯定也累了，咱们快点吃完，就送你回去休息。” 江清月毕竟是贵客中的贵客，两人刚下车，便有人上前迎接。 “江总，这边请。”那人穿着一身白色的中式西服，他视线随之来到江清月旁边的人，“温小姐？！” 男人说完后自觉失礼，连忙道歉，“抱歉，老板这段时间一直说想买温小姐的画又买不到，我没想到温小姐今天跟江总一起来我们店里用餐了。” 温雾欣只是微微颔首，淡淡道，“承蒙厚爱，如果缘分到了，相信您的老板能买到我的画。” 刚刚她的羞赧与情动在此刻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礼貌的疏离和不加掩饰的淡漠。 江清月抬了抬下巴，“好了，先带我们去包厢吃饭，玩了一天也饿了。” 那人点头哈腰连忙带路。 等两人进了包厢入座，江清月很快点好菜，服务员离开后，温雾欣才开了口。 “清月，”她声音轻柔，“这家店的老板是你的朋友吗？” 江清月柳眉一挑，“怎么？” 温雾欣抿唇一笑，她捏着自己的手指，“如果是清月的朋友的话，我可以另外画一幅画卖给他或者送给他。” 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在不爽什么，“不是什么特别好的朋友，泛泛之交罢了。说起来，你之前说要送我一幅画，还没画好？” 温雾欣将头发绕到耳后：“那个……” 江清月也不恼，只是揶揄道，“我知道我们温大画家的画一画难求，但我可以重金求画，你开个价，多少我都买。” 温雾欣温吞道：“不是的，我……” 江清月来了兴趣，她挑了挑眉，“那是因为什么？欣欣可不像是言而无信的人。” 温雾欣沉默几秒，然后终于跟她四目相对。 “我不想看着你的照片画你，我想请你现场当我的模特。” 江清月怔住，拒绝的话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堵在喉咙里，她饱满的红唇微微张开，却是隔了好几秒才说出话。 “可以。” 温雾欣也没想到对方能答应，她惊喜道，“真的吗！那你可以来我家吗？我家就我一个人，不会让别人打扰我们的。” 江清月刚应下，服务员就端着菜盘进来了。 一顿饭吃得很是融洽，江清月夹起一块鱼肉，将里面的鱼刺全都剔除后又夹到对方碗里。 “多吃点，你真的太瘦了。” 第14章 温雾欣噗嗤一笑，“清月，你的语气真的很像我老师，她也总这么说。” 江清月佯装恼怒，“那能一样么，你是想说我像慈母一样关心你吗！” 江清月的话似是在调情，但却更是在试探。 她自然早就知道温雾欣父母双亡，但现在的她却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说实话，江清月没有谈过恋爱，她不知道哪些感情是真的，哪些又是虚假的。 可温雾欣眼里的眷恋的确不似作假，她的过往似乎也没有疑点。 但江清月始终不相信对方会这样无缘无故地爱上自己，成长的环境逼迫她生性多疑，总想着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 果不其然，温雾欣在听到她的话后敛了笑意。 不轻不重放下筷子，温雾欣语气平静，“清月，我没有家人了。” 江清月很是慌乱，“抱歉，我不知道……” 温雾欣摇头，“不是你的错，你也并不知情。他们已经离开我很久，我早就释怀了。” 江清月只是一个劲儿的道歉：“真的很抱歉，我刚刚……” 温雾欣无奈地笑了：“清月，我不喜欢你跟我道歉。” 江清月这才噤了声。 这顿饭吃到最后，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 等到两人再次上车，江清月突然开了口。 “明天你有空吗？” 温雾欣点头。 江清月调高了车内的空调温度，语气散漫又温柔：“那明天下午，我来你家里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欣欣为我作画了。” 温雾脸上都挂着藏不住的甜蜜笑意。 直到她下车回家打开家的大门，这虚伪的表情才终于撤去。 她脱下鞋，没有换上拖鞋，径直走进了浴室。 双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当事人却浑然不觉，温雾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是机器人一般机械的开口道。 “好恶心。” “明明，是该好恶心的。” 她面无表情地说出毫无波澜的话。 “江清月好恶心，可是温雾欣，”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你更恶心。” 明明甚至可以说是仇人的关系，她却可耻的，可耻的…… 在有那么一瞬间，彻底沉沦在那个炽热的吻中。 啪！ 温雾欣重重扇了自己一耳光。 脸颊传来的剧烈疼痛似乎暂时缓解了心里的那股拧巴和自责的情绪，温雾欣眼神变得畅快又扭曲。 可是不够，还不够。 自己的赎罪远远不够，不论是为之前的，还是为今天的。 剧烈的情绪波动带来了躯体化反应，胃部随即传来绞痛，温雾欣捂住嘴，踉跄着跑到马桶旁跪下。 “呕……” 晚上吃进去的食物被她全部吐出，到最后，她只能吐出酸水。 原本清冷高贵的脸庞此刻狼狈不堪，胸部的疼痛让她甚至不敢大口喘气。 “……我应得的。” 她跪坐在地，看着天花板的暖灯，又哭又笑。 另一边。 江清月回到江家主宅后，拨通了一个电话。 “我说江清月，你下次能不能白天给我打电话，不知道晚上我有正事要做吗？” 周雯的声音很是咬牙切齿。 江清月也自知失礼，她轻咳一声，“下次不会了。我就是想跟你说，我发现我好像是挺喜欢跟她有肢体接触。而且明明只想跟她是单纯的金钱关系，我却不知道为什么答应了去她家给她当模特。” 周雯有些阴阳怪气：“看在朋友一场的份上，给你个忠告。” “什么？” “去她家之前，剪一下你的指甲吧。” 第14章 不是责怪，是心疼。 江清月双唇微张，愣是半天没说出话。 周雯冷哼一声，“跟你这种嘴硬的人没什么好聊的，我要办正事了，挂了。” 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些坐立难安，她在偌大的卧室里来回踱步，再次解锁了手机。 翌日清晨。 原本对昨晚江清月突然半夜交代任务感到不满的秘书，在对方发来奖金后愉快地熬夜加了个班。 “江总，”秘书脸上挂着专业的微笑，她将手里的纸质文件递在办公桌上，“这是我根据您的要求选出来的三处房子，有别墅，也有大平层，您看看。” 江清月翻开文件夹，看了几眼便合上，“可以，都买了。” 不知道温雾欣喜欢哪一套，不如都买了让她自己选。 江清月觉得自己在金/主里应该算大方了。 江清月上午的工作效率出奇的高，秘书也跟着忙得脚不沾地，终于，在时针指向12时，江清月完成了今天的所有工作。 “下午我还有事，就不在公司了。你也可以放假，就当是昨晚加班的补偿。” 江清月交代完后便迅速赶往停车场。 她拒绝了司机的接送，自己开了辆公司的备用车，便往温雾欣的住址驶去。 刚将车钥匙插入孔里，江清月的手机便震动起来。 “我知道，”她语气淡漠，“待会儿你们蹲守在她家外面，如果有不对劲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们。” 通话结束，江清月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她眼前不自觉闪过那双氲满水汽的浅褐色眼眸。 闭上眼，江清月将额头抵在方向盘上，不知为何叹了口气。 …… “欣欣！” 江清月刚敲门没多久，房门就被打开，她望着面前有些懵的女人，语调甜得像裹了蜜。 温雾欣又是惊喜又是发懵，她想伸手打招呼，却又将双手藏在背后，“那个，拖鞋在鞋柜里第二层，淡黄色那双，我不知道鞋码合不合适。” 江清月立刻找到那双拖鞋，“刚刚好。欣欣，你手怎么了？” 温雾欣耳根发红，她不好意思地嗫嚅道：“我现在正在做炸蘑菇的面糊……” 她将双手伸到前面，原本纤细修长的手指上沾染上了面粉。 温雾欣没想到江清月来得这么早，刚刚从猫眼里看到来者的时候，她实打实的慌张了一瞬，但她立刻调整好状态，只是手上实在是黏黏糊糊的不放便，于是便用手肘打开了门。 江清月失笑，“抱歉，是我唐突了。不过正好我也还没吃午饭，欣欣不介意多准备一双碗筷吧？” 温雾欣咬唇，“要不咱们点外卖吧，我做的饭不好吃。” 江清月双手掐住对方的腰，推着对方往前走，“我相信欣欣的厨艺。” “唔，”温雾欣红了眼尾，腰间传来的酥麻痒意让她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别碰那……我怕痒。” “是吗？” 江清月言笑晏晏地又轻掐了一把她腰间的软肉，在感受到对方的颤抖后红唇一勾，“看来欣欣确实怕痒。” 嘴上这么说，江清月依旧没有松手。 温雾欣咬紧嘴唇，二人来到厨房，江清月终于松开了手，她语气里有些不可置信。 “你午餐的菜就只有炸蘑菇？” 厨房的柜台上只有一碗还没有搅拌均匀的蘑菇，除此之外没有别的食材。 温雾欣有些无措，“抱歉，我不知道你会来我家吃午饭。” 江清月打开冰箱，发现里面除了一些瓶瓶罐罐的饮料，再没有其他东西。 她阴沉着脸走到客厅拨通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接通，电话那头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保镖已经蓄势待发：“江总，我们已经在门口了，是直接破门进来吗？” “去超市买菜。” 保镖：？ 江清月意简言赅：“肉蛋奶都买些，半小时内买回来。” 温雾欣在厨房洗干净了自己的手，她局促地站在厨房门口，“江总……” 江清月眼皮都没抬一下，“怎么不叫我清月了。” 温雾欣快步走过来，明明动作急促，但想说的话却半天都说不出来。 “对不起，下次您来之前，我一定会准备好符合您口味的丰盛的饭菜的。” 好半晌，温雾欣才小声地说出这句话。 江清月笑了一声，尽管这笑声里只有冷意。“你觉得我是在怪你招待不周？” 温雾欣咬紧下唇，没说话。 江清月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她的额头。 “我是在怪你招待不周吗，我是在心……是在怪你对自己一点都不好！” 江清月也不知道为何胸中像是被堵了一口气，她语速极快地继续道，“你平时在家就这么吃，营养怎么跟得上？就算是画画，对体力也是有要求的，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你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以后……” 温雾欣小声反驳，“没有的，平时营养也是跟得上的。” 她蹲下身，拉开茶几的抽屉，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五花八门的保健品。 “这里有复合维生素，还有鱼油，辅酶q10……” 江清月面色不明的随意拧开了几瓶，发现里面的药片都被吃了一大半。 第15章 “温雾欣，”江清月直呼其名，“我真的要被你气晕了。” 温雾欣也有些委屈，她不自觉撇嘴，可怜巴巴地蹲在茶几边，双手抱住小腿，不说话。 两人一时之间僵住，隔了好一会儿，温雾欣终于松开手，她轻着嗓音，软声道，“清月，对不起。” 江清月正想说话，门铃在此刻响起，温雾欣蹲得太久，刚站起身便有些摇摇晃晃。 江清月不容拒绝的扶着对方在沙发坐下，然后自己去开了门。 门口的保镖提着两大袋食材，“江总。” 江清月给了对方个眼神，在接过食材后，站在门外的保镖很有眼色地立马关上了门。 “欣欣，”江清月语气柔和了许多，“我不是想责怪你，只是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身体好一些。我来做饭吧。” 温雾欣忍着双腿的麻意站起来，“这怎么行，还是我来……” 江清月两只手都没空，只能摇头，“你这画家的手多金贵，下厨这种事还是我来。” “我就不懂了，这炸蘑菇究竟有什么好的……”她一边往厨房走一边碎碎念，“只吃这个不会觉得寡淡吗。” 温雾欣跟在她身后，默不作声。 一小时后。 葱烧鸡腿肉，豆腐虾仁抱蛋，山药炒木耳，猪肝菠菜汤三菜一汤被摆上桌。 饭菜汤都还冒着热气，温雾欣看起来欲言又止。 原因无他，这些菜实在是有些太过于接地气了。温雾欣还以为江清月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不仅不会吃这些，更不会做这些。 江清月笑了笑，“怎么，很意外我会做这些？” 温雾欣诚实地点头。 江清月也不解释，只是温声道，“刚刚的事情是我说话过分了，抱歉。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吃饭。” 白色的热气模糊了江清月的五官，温雾欣在听到这句话后怔住，她双眼失焦的盯着坐在对面的女人。 “欣欣，好好吃饭，好好长大。” 另一道温柔的女声在温雾欣耳旁响起，她粉唇微张，想要回应，却又无法回应。 “……欣欣。” “欣欣！” 等到温雾欣反应过来时，原本坐在对面的女人已经来到了她身边，带着淡淡香气的纸巾擦过她的脸，江清月声音紧绷。 “你哭起来怎么没声音？刚刚你突然发呆，接着眼泪一颗接一颗往下掉，我问你你也不出声，吓死我了。” 温雾欣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对不起。” 江清月是真的没辙，她就差双手投降了，“该说道歉的是我，我刚刚真的不该那么凶你，你别往心里去，好不好？” 温雾欣摸了摸她的发尾，最后只是抿唇一笑。 “清月，我以后会好好吃饭的。” 江清月松了口气，“觉得做饭麻烦的话我给你请个厨师，每天给你送饭。” 温雾欣避开了这个话题，她微笑道：“吃完午饭了，去画室那个房间，我给你画画。” 吃完午饭，明明是客人，江清月却坚持要把碗洗了。 “下次要是觉得做饭麻烦，来我公司找我，跟我一起吃饭。” 将最后一个洗干净的菜盘装进柜子里，江清月温声道。 温雾欣再次逃避了这个话题，她抽出纸巾擦干了江清月湿漉漉的手，接着又带着对方来到一扇门前。 打开房门，炽热的阳光倾洒在二人身上，江清月不自觉眯了眯眼。 这里原本是采光极好的书房，后来被温雾欣改造成了画室，房间里的画架，墙壁上都挂满了各种类型的画，而原本的书柜也放满了画画要用的各种工具。 夹在画板上的那张纸还是张白纸，温雾欣领着指了指那张纸。 “清月想要素描还是油画？” 江清月扫视了一圈，发现很多画都被黑布遮住了。 她有些漫不经心，“都可以。不过怎么这么多画都遮住了？是有什么机密不能让我看见？” 温雾欣垂眸，语气平静，“不想让你看见。” 江清月来了兴趣，“为什么？” 温雾欣抬头，她朝着江清月笑了笑。 “因为怕吓到你。” 第15章 吃掉我吧 江清月歪头，她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温雾欣见对方不语，干脆主动掀下了画布。 饶是江清月，也有些被唬住了。 穿着礼裙手拿香槟微笑优雅的女人，穿着白裙坐在公园长凳上的女人，甚至是身穿校服一看就尚还青涩的少女，这一幅幅画，无论什么大小，无论什么类别，全都画的是她。 温雾欣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虽然有些荒唐，但在四年前，我从电视上看到你的时候，就一见钟情了。” 那时候正是江清月刚刚十八岁成人的时候，她在成人礼上，第一次正式出现在大众的视线内—— 然后就被她母亲送出国留学了四年。 温雾欣看着那些画，指尖抚过画框，“我知道我们就像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但我实在是……” “太想跟清月产生联系了。” “所以这一幅幅画，就是我为自己编织的梦境，我甘愿沉沦。” “我在想，如果你不是江家的大小姐，如果我们从小就认识，我们之间会是怎样的展开，十五六岁的你穿校服会是什么样子，二十几岁的你又会是什么模样……” 温雾欣轻声道，“而现在，美梦成真了。我不会奢求跟你拥有怎样的未来，我只想——” 她认真地看着江清月，“跟你一起享受当下。” 江清月怔了好一会儿，她抿了抿唇，接着背对温雾欣开始欣赏那些画作。 “欣欣画得也太好了，明明没见过我十五六岁的模样，却画得一模一样呢。” 温雾欣轻声道，“是么。” 江清月脸上又重新挂上慵懒散漫的笑：“嗯，我还不知道我们欣欣单相思了这么久，那今天要不你也别画了，我从这些画里选一张喜欢的带走吧。” “不行。”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拒绝的太果断，温雾欣努力不让自己的语气生硬，“……想象出来的你，和真实的你不一样。我想好好画一次你，清月。” 江清月温柔道，“可以。” 百依百顺的宠溺，却不如刚刚的训斥真心。 现在无措的人变成了江清月，只是她比温雾欣会掩饰，表面上能做到面不改色。 她大概知道温雾欣应该是喜欢自己的，却不知道对方的爱意竟然如此真诚热烈。 江清月犹豫了。 也许自己当初应该换一个人选，她只想跟对方做交易，并不想让对方捧出一颗真心。 按照温雾欣的指示，江清月坐在了柔软的懒人沙发上，阳光早已将沙发烘得暖洋洋的，江清月松弛的靠在上面，“这样可以吗？要不要我坐正一些。” 江清月那双一看就多情的桃花眼，尽管此刻波光流转，但若是带了几分冷意，也叫人不敢对视。 再加上翘挺的鼻梁，饱满的红唇，更为这张本就绝美的脸庞增加了美艳和攻击性。 而此刻的大美人却笑得慵懒又迷人，她朝温雾欣眨眨眼，又捋了捋自己的黑发，“欣欣怎么不说话。” 温雾欣终于回过神，她移开视线，小声道，“明知故问。” “什么？”江清月假装没听清。 温雾欣终于回答了她的第一个问题：“就这样，不用坐直，挺好的。” 虽然是模特，但江清月的姿势却很舒服，太阳暖烘烘的，她看不见温雾欣画的画，只能时不时听见画笔和纸张摩擦发出的声音。 不知不觉中，江清月阖上了眼。 温雾欣也发现了这个情况，但她并没有叫醒，而是仍然如常画画。 手上的动作没停，温雾欣的视线却游离到纸张外。 她注视着不远处的美工刀，手中的画笔停了一瞬。 将美工刀狠狠扎进人的颈动脉，鲜血会喷涌而出，生命会飞快的流逝。 阴暗的想法占据了温雾欣的内心，眼前黑白的画作也变得猩红，她全身都在不自觉颤抖。 啪。 右手过于用力，炭笔笔芯断裂开来，温雾欣深吸口气，压下了那可怕的想法。 她是要报仇，但报仇之前，她要先找到真相。 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最好时机。 江清月醒来时，看见的就是温雾欣拿起美工刀的模样。她面色如常地摸上自己手腕处的手链，轻轻摩挲着那颗珍珠。 只要有不对劲，她会立马按动珍珠上的按钮，外面的保镖会以最快速度进来救她。 “画完了吗？抱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温雾欣摇头，她拿着美工刀坐回凳子上，左手又拿起断了笔芯的炭笔朝对方挥了挥，“炭笔的笔芯断了，要重新削。” 覆在手腕上的另一只手离开，江清月笑了笑，“好。欣欣也真是的，刚刚我睡着了也不提醒我。” 第16章 她回想起来都有些心惊肉跳，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的警惕心刚刚都去哪了，居然就在一个根本没那么了解和熟悉的人的家里，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温雾欣一边削着炭笔一边回应，“清月平时工作肯定很累，所以没叫醒。而且，睡着的清月也很漂亮。” 睡着的江清月，更像那个人了。 江清月脸颊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晒的。 “唔……” 隔着画板，江清月看不见温雾欣的动作，只能看到对方微微蹙眉叫了一声。 “怎么了？”她出声问道。 手里的炭笔和美工刀都掉落在地，温雾欣捂着左手，“没事，等我一下。” 江清月不再犹豫，她起身快步来到温雾欣面前，没有了画板的阻挡，她看到了温雾欣的左手食指处的殷红。 温雾欣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明明已经很熟练了，刚刚还是不小心划到手了。” 江清月抓住她的手腕，“你家的医疗箱在哪？” 温雾欣抿唇，“就在茶几下放保健品的旁边的那个柜子 里。” 江清月从里面找出创口贴，有扯了几张纸巾垫在食指下方，“坐。” 两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江清月捏住温雾欣食指的根部，“这种轻微割伤，一般是浅表静脉或者毛细血管的出血，只要局部压迫五到十分钟就能有效止血。” 温雾欣想缩回手，“我自己来……” “别动。” 江清月不容置喙，她聚精会神地盯着伤口。 温雾欣望着对方的黑眸，轻声道，“清月对急救知识很了解？” 江清月顿了顿，“算不上急救知识，生活常识罢了。” 她又笑着揶揄，“我知道我们温大画家沉迷于艺术创作，不了解这些也正常。” 温雾欣只是继续盯着她的眼睛，不说话。 等江清月将伤口做了简单处理，将创口贴贴上，又用湿巾纸擦干净了温雾欣手上沾上的炭，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温雾欣却开口了，“你的眼睛很漂亮。” 江清月终于跟温雾欣四目相对，她才发现两人此刻的动作有些过于亲昵了。 她正想不动声色地往后退，温雾欣却主动凑了上来，江清月红唇微张，不自觉将视线锁定在对方略微苍白的嘴唇处。 可温雾欣只是凑上前，将头埋在了对方的肩颈处，接着又小幅度的蹭了蹭。 “清月，”她软声道，“谢谢。” 像小猫。 江清月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上下摩挲着对方的背，原本只是安抚的意味，随着温雾欣的颤栗出现了别的暗示。 温雾欣终于抬起头，她稍稍往后退拉开了二人的距离，明亮的眸子里带上了些许水润，“清月……” 江清月捏住温雾欣的下巴，微微用了些力道咬住她的下唇。 “唔……” 温雾欣蹙着眉，没有推开。 江清月却很快松开，她没有掩饰自己的窘迫，“抱歉，你太可爱，可爱到我有点想吃了你。” 明明称得上是虎狼之词，温雾欣却笑得眉眼弯弯。 “好呀，”温雾欣没有受伤的右手指向客厅窗外夕阳西下的太阳，“在太阳下山之前，吃掉我吧。” 氛围越发旖旎，江清月牵起对方的手，“在沙发上还是算了。” 温雾欣头一歪，“卧室在你的左后方。” 白日宣淫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江清月完全顾不上这些，在打开卧室门的瞬间，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好昨晚听了周雯的话，剪了指甲。 外套软趴趴地掉落在地，现在季节还是有些寒冷，裸露在外的薄肩感受到冷意，温雾欣不自觉缩了缩肩。 江清月吻了吻她手上的食指，“欣欣，别怕。” 如此气定神闲，完全看不出她其实也毫无经验。 温雾欣双手搭在对方的肩上，“清月，我不怕。” 江清月，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 “欣欣。” 被江清月喊醒时，已经是晚上八点。温雾欣睡眼朦胧地揉了揉眼，“清月姐姐。” 江清月突然凑近，“你叫我什么？” 温雾欣的眼神终于恢复清明，她肩膀碰了碰对方，“你好烦。” 江清月一脸哀怨，“欣欣，你怎么翻脸不认人，明明刚刚你是那么……” 温雾欣眼疾手快捂住对方的嘴，白皙的脸庞此刻却绯红一片。 嗡嗡。 两人的手机竟然在同时响起，江清月下床来到客厅。 “江总，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发出娱乐新闻了。” 江清月挂断电话，紧接着就看到秘书发给自己的链接，点进去一看。 【江家大小姐江清月与年轻的天才画家温雾欣恋情曝光！】 第16章 我都愿意为你付出我的生命 温雾欣这边则接到了自己老师郑露的电话。 温雾欣还没开口，对方的声音就透过电话噼里啪啦的传了过来。 “雾欣，你跟江家那个姑娘是怎么回事？都上新闻了。你俩什么时候谈的恋爱？我记得江清月也才回国不久，你们怎么就进行到这一步了？” 温雾欣眨了眨眼，她语速有些慢，“郑老师，您说什么？” 郑露叹了口气，“你没看我微信给你发的消息吗？” 温雾欣咬唇，“刚刚在休息，一直没看手机。” 虽然不懂下午六七点为什么要休息，但郑露还是耐心地让她现在就去看。 温雾欣没挂断电话，她点开郑露发给她的链接，瞬间脸色惨白。 自己那天跟江清月的事情怎么会被拍下来了？ 江清月重新回到卧室时，看见的就是面色惨白无措至极的温雾欣。 温雾欣看见江清月后想都不想转过身，她努力压下颤抖，强装镇定，“郑老师，我现在还有事，之后会跟您说明白的，您别担心，再见。” 挂断电话，温雾欣双手紧紧将手机攥在胸口，她转过身望向江清月，嘴唇嗫嚅着，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件事，我会让公关部去处理。”江清月语气平静。 温雾欣低着头，“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陪我去游乐园的。” 江清月没有动怒，只是淡淡道，“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我们之前已经约法三章，你也应该知道，我不会对外承认我们是恋人关系，事实上，我们也不是恋人关系。” 温雾欣小小地吸了口气，“我知道的，江总。” 声音莫名低了几度，江清月不紧不慢道：“我马上会给你发三套房子的介绍链接，选一套吧。” 温热的泪从眼角滑落，先是顺着下颌线滴下，接着又坠落在捂在心口的手背上，可能因为情绪太激动，温雾欣甚至没有回答，只是呜咽了一声。 等江清月反应过来时，她身体已经比大脑先行一步来到温雾欣身边，抬手擦掉对方眼尾溢出的泪珠。 “我们之间到此为止，”江清月觉得自己嗓子发紧，她改变了计划，“对你更好。” 温雾欣的视线因为眼泪的汇聚而模糊，她只是拼命摇头，削瘦的身体随着抽噎而一抖一抖的。 “我不要……”温雾欣哽咽道，“我不需要公布恋人关系，如果你想公布说我只是你的情人，也可以。我都可以，我什么都可以的……” 手机掉落在地，温雾欣攥住对方的衣袖，“别不要我。” 江清月叹了口气，“真的可以吗？哪怕会有流言蜚语，哪怕你的艺术之路会走不下去？” 温雾欣的声音里有着决绝，“可以。清月，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 紧紧攥住对方的手腕，温雾欣一字一句道。 “清月，不论你需不需要，我都可以——” “为你付出生命。” 江清月二十二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落荒而逃。 她再三向温雾欣保证两人之间不会结束，才艰难地抽身离开。 砰。 温雾欣看向入户处被关上的大门，眼中原本浓郁到化不开的悲伤和恐惧却瞬间烟消云散。 “想拿我当试验品，”温雾欣鼻音有些重，嗤笑一声，“既然选择了我，就别想甩掉我。” 她知道这次的事件并非偶然，没有那么多巧合，这只是江清月的试探。 想来，江清月也是需要拿自己来丰富她的人设，成为她挡箭牌的一部分。 温雾欣来到画室，看着白天还未完成的那副素描，慢条斯理道。 “江清月，怎么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窝囊到只会让别人来当你的挡箭牌。” “可惜了，这次恐怕不能如你所愿，我不是你的挡箭牌。” 我是取你性命的寒刃。 手机再次震动，温雾欣收到了江清月发来的三条链接。 【喜欢哪一套跟我说，明天我让秘书去处理，送给你。】 第17章 【别担心，就算送了你这个，我们之间也不会结束。】 温雾欣答非所问。 【明天我会把画画好，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我想当面送给你。】 隔了许久，温雾欣才等到敷衍的回答。 【再说吧。】 将手机放在一旁，温雾欣重新削起了炭笔，夜幕降临，她要完成下午尚未完成的画作。 嗡嗡。 没过多久，温雾欣的手机再次震动。 【晚上多少吃一点，不然伤胃。】 温雾欣冷眼看着这句话，回了个好，却没离开画室半步。 翌日。 等到上完小班的专业课，郑露无视周围学生探究的眼神，抓着温雾欣的胳膊就往办公室走。 “到底怎么回事？”郑露急促问道。 温雾欣淡淡一笑：“是我死皮赖脸缠着她，她也跟我说了，不能跟我做恋人，我也答应了。”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却巨大无比，郑露一口气差点没顺上来，她哽住几秒，才失态地质问道，“为什么！” 温雾欣在她眼里，原本是个集天赋和努力于一身的学生，并且这个学生十分爱惜自己的羽毛—— 早在大一的时候就有人想高价买温雾欣的画，但她坚持没松口。 郑露急到等不了对方的回答，她眉头紧皱，“是经济上遇到什么困难了吗？告诉老师，我能帮的一定会帮你。” 只要你开这个口。 温雾欣摇了摇头。 “不是因为钱。” 她眼神认真，“郑老师，我喜欢她。非常，非常喜欢她。” 郑露的脸抽搐了一瞬，“先不说你是怎么认识她，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喜欢上她。好，就算你真的喜欢她，可难道因为喜欢别人，你就要抛弃你自己的尊严吗？！” “你知不知道，”郑露深吸口气，“这样的新闻对你之后的职业生涯有多大影响，那些人会怎么想你，怎么诋毁你，你知道吗！” “人言可畏！” 郑露的苦口婆心似乎完全没触动到温雾欣，她只是一味地摇头，“对不起，郑老师，作为你的学生，也给你带来困扰了。我之后会尽量减少跟您的接触，等毕业后，如果其他人问起来，我就说跟您……” 向来优雅矜持的郑露急得跺了跺脚，“我不是这个意思，你……” 老人无奈地举起双手，“我真的怕了你了，算了，你就好好画画，别的事，”她咬咬牙，“反正也还年轻，吃点苦也没什么。” 另一边。 看着公关经理递过来的公关稿，江清月仔细浏览了一遍，才微微颔首，“就把这篇稿子发出去吧。” 稿子的大概内容是澄清江清月与温雾欣并不是恋爱关系，并且表明江清月现状暂时也没有恋爱和结婚的打算。 秘书站在一旁，等公关部经理离开后她走上前，“江总，这是今天下午……” 江清月抬起手，对方噤了声。 “以我的名义去高价购买温雾欣之前卖出去的画，并且放出这个消息，之后再让一些狗仔去拍我给温雾欣买东西的照片，然后放出来。” 过于迷惑的操作，秘书实在没懂自己老板什么意思。 “江总，您这……” 江清月叹了口气，她靠在办公椅的靠背上，头向后仰，闭着眼继续道：“然后暗地里派人关注温雾欣那边的圈子，如果一旦有人开始造谣诋毁她，第一时间把谣言处理了。” 秘书脑瓜子转了又转，终于懂了面前人的心思。 “江总这是要护着温小姐？” 江清月淡淡道：“算不上护着，只是对这个小情人还有些兴趣，不想跟她闹得太难看。” 秘书皮笑肉不笑地应下，接着开始汇报之后的工作。 半个月后。 某家被包场了的奢侈品店里。 当温雾欣换上最后一件淡紫色的连衣裙时，江清月没有犹豫，“这件也要。” 店员已经笑开了花，“好的好的。” 让随行的人提着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江清月牵着温雾欣的手大摇大摆从门口走出。 “清月，”温雾欣轻轻捏了捏对方的手心，“那副画……” 时隔半月，她才终于主动提起这个话题。 自从上次的风波过去后，江清月每次联系她都是带她出来购物，而温雾欣也很顺从，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和其他想法，更没有提那副要给她画的画。 江清月红唇上扬，“瞧我这记性，这事儿我都忘了。行，明天晚上你来星江会找我吧。” 星江会，江家近些年来新开的私人高端会所。 温雾欣笑了笑：“好。” 回到家的温雾欣滑动着手机屏幕，看着这段时间她收藏的新闻。 有江家那篇澄清江清月跟自己关系的公关稿，也有江清月重金购买自己之前已经出售的画作和带自己出来豪掷千金购物的新闻，还有…… 江清月跟一个出道一年的女歌手夜晚牵手压马路的花边新闻。 江清月没对她提过这件事，温雾欣也自然更不会主动提起。 随意将手机放到一旁，温雾欣打开画室的门，将那副素描画小心装在实木玻璃画框里。 将装着画的画框放在客厅的茶几上，温雾欣又回到画室拿起了画笔。 心慌意乱时，温雾欣总会描摹那个人的面容。 女人的五官逐渐清晰，温雾欣躁动不安的心也慢慢平静下来。 “明天，”她声音轻不可闻，“我会加油的。” 第17章 不，是和谐的“同事”关系。 “江总。” 长相清纯的女歌手笑得有些局促。 相比之下，江清月的坐姿放松了很多，她手臂枕在沙发背上，右手撑住脑袋，漫不经心地瞥了她一眼。 “是想直接找制作人给你制作第二张专辑，还是先参加竞技节目积累人气？” 敲门声响起，打断了歌手想要说的话。 江清月一个眼神，歌手就连忙起身，“我去开门。” 将有些厚重的大门拉开，歌手却愣住了。 刚和江清月接触，她就知道了面前这个人。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歌手脑中莫名出现了我同事怎么长得这么漂亮的这个念头。 实话说出去肯定很难听，她俩都是见不得光的情人，不过既然都是情人，那说是同事，也没什么不对吧？ 歌手的思绪不知不觉已经飞到十万八千里那么远，一道清冷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请问，江总在里面吗。”虽然是疑问句，但温雾欣的语气很肯定。 歌手讪讪地侧开身，“嗯。” 温雾欣走近包厢，歌手也关上了门，一时之间，只有三人的房间寂静无比。 温雾欣今天画了个淡妆，但即使化了妆，都遮不住她眼底的憔悴。 但当事人似乎以为自己的伪装十分完美，她甚至转身朝歌手说了声谢谢，接着又把裹着黑布的画框轻轻放在桌面上。 “江总，画给您送来了。” 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那股无名火是从何而来，她调整了坐姿，不紧不慢道，“打开给我看看。” 温雾欣慢慢掀开画布，江清月又看了眼站在门口的歌手，“傻站在那干嘛？准备放哨？” 她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歌手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 从两人认识到确定情人关系，除了那天夜晚的牵手压马路，便再没有其他亲密举动。连平日里要坐在对方身边，歌手心里都发怵。 但既然金/主已经发话，她必然没有不从的道理。 于是歌手在江清月身边坐下，刚坐下就被对方揽住腰，“正好，你也跟我一起欣赏欣赏我们温大画家的画作。” ……有钱人玩得还是太花了。 歌手不知道是该替自己尴尬还是该替站在对面的温雾欣尴尬，她只能微微点头，“好的江总。” 温雾欣的手抓紧黑布，由于过于用力，她的指尖都在泛白。 坏了坏了，同事不会直接拿画框砸死我吧。 歌手头脑风暴，她已经做好了随时抬手防御的准备，却见温雾欣又松开了手。 清冷美人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温雾欣终于将黑布一层层掀开，她的双手已经在微微颤抖。 她微张着唇小声喘气，暖调的蜜色唇釉遮住了原本惨白的嘴唇。 不仅仅是手脚发软，温雾欣已经开始出现头晕眼花的症状，她强行维持镇定，用尽最后的力气将画框举起。 “江总，”她的声音小到似乎一阵微风都能将其吹散，“您满意吗？” 看着眼前摇摇欲坠的人，江清月不语，她望向旁边的歌手，“你觉得呢？” 这是一幅素描画，尽管是黑白，但能感觉到画中的明艳美人正舒服放松的沐浴在阳光下，让人的心情也不自觉好转。 第18章 但歌手哪有心情欣赏这些，她只能忙不迭点头：“很好看，画里的江总很漂亮。” 江清月嗯了声，“放在桌子上吧。” 温雾欣动作缓慢的放下，她双眼失焦地盯着面前两人，“画也送到了，我就不打扰二位了。” 她甚至还扬起一抹得体的微笑，朝对面两人微微颔首后，才转身离开。 温雾欣转身的瞬间，江清月就收回了揽在歌手腰间的手，而歌手也很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 温雾欣似乎真的走得很匆忙，连大门都没来得及关紧就离开了。 只是她离开没几秒，门外就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众人的惊呼便从没关紧的门缝里传到江清月耳中。 这次不用江清月开口，歌手立马站起来，“我去看看。” 歌手脚步急促，江清月也跟在她后面，两人打开门，看见的就是被人扶在怀里的温雾欣。 她双手无力地自然垂下，头也靠在服务员的胸膛，明明双眼已经快要完全闭上，却仍然微蹙着眉，虚弱地说着只有她一个人听得清的话。 江清月只觉得心脏瞬间像是被人用力揪住，她冲过去把对方揽在怀中，这才发现温雾欣的身体冰凉得可怕。 歌手也围了上来，“是不是低血糖犯了？” 一阵兵荒马乱后，温雾欣终于艰难地睁开了眼。 她躺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而口腔中充斥着甜腻，温雾欣这才发现自己还含着一颗奶糖。 “醒了？” 一道女声打断温雾欣的思绪，顺着声音来源望去，她看到了面色阴沉的江清月。 笑起来的江清月明艳动人，板着脸的江清月则让人害怕到不敢多看一眼。 温雾欣挣扎着想要坐起，她眼里的惶恐快要化作实质。 江清月按住对方的肩膀，“再躺一会儿，晚餐也马上要送来了。” 温雾欣反手抓住江清月的手腕，她实在虚弱，甚至都做不到抓紧，只能软趴趴地搭在对方的手腕上。 “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打扰到你们了。” 是十分自责的道歉，听不出任何的怨言。 “她现在在哪？”见江清月不说话，温雾欣语气越发急促，“我去跟她道歉，江总，真的对不起。” 温雾欣的胸口剧烈起伏，眼前的视线又变得模糊不清，不知道是因为泪水模糊了视线，还是情绪激动让她再次双眼发黑。 江清月也察觉到了，她冰冷的完美面具终于出现一丝裂缝，有些恼怒，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 “放轻松，深呼吸。还有，你没必要道歉。刚刚那么难受为什么不告诉我？” 刚刚展示画作时，江清月看出了对方的不适，那她还以为那只是因为情绪波动导致的手抖。 温雾欣只是沉默地勉强抿唇一笑，浅褐色的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像是易碎的琉璃。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沉默，直到送餐的服务员打破了僵局。 将温雾欣扶起，江清月没声好气，“吃吧。” 见温雾欣不动筷，她眉头拧紧，“不吃，还想再晕一次？” 就算温雾欣受得住，她也受不了了。 温雾欣终于拿起筷子，却没有夹菜，她小声道：“我想吃炸蘑菇。” 江清月被气笑了，“都这时候了你还想着你那破炸蘑菇，那玩意儿有营养吗？吃了能顶饱吗？” 温雾欣被说得低下了头，她嘴唇不自觉下撇，是无法抑制的委屈。 但最后她也什么都没说，只是开始夹菜，“对不起。” 江清月冷脸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向门口，用力推开门。 门口的服务生微笑道：“江总有什么需要？” 江清月不知道原来自己报菜名都能报得这么咬牙切齿。 “再来一盘炸蘑菇！” 热腾腾的炸蘑菇被端上餐桌时，温雾欣的脸上终于展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江清月看得头疼，她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这普普通通的炸蘑菇究竟有什么魅力。 但看温雾欣吃得开心，她也只能作罢。 盯着对方吃完这一餐后，江清月站起身，“走吧，我送你回家。” 温雾欣踌躇道：“但她……” 江清月皮笑肉不笑，“刚刚你那样直接把她吓跑了。” “别再让我从你嘴里听到道歉的话。”眼见温雾欣又要道歉，江清月冷声补充道。 此时外面已是深夜，昼夜温差极大，江清月喊来经理，在他耳边说了什么，男人便连忙跑开。 几分钟后，男人拿着一件浅棕色的羊绒大衣，“江总，这是您之前放在会所的衣服。” 江清月接过，又看向温雾欣那薄得可怜的小香风外套，“换上这个吧，别冻感冒了。” 温雾欣却没接过，她笑了笑，“想要清月身上穿的这一件，感觉更暖和一些。” 一声清月叫得江清月嘴角不自觉上扬，她轻哼一声。 “娇气。” 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的动作也没停，她脱下自己白色的长款风衣，“之前没发现你怎么这么麻烦。” 江清月只比温雾欣高了半个头，整体上来说两人身形接近，温雾欣穿上风衣，竟也刚好合身。 将外套捂紧，温雾欣低头嗅了嗅。 “是清月的气味。” 江清月轻咳一声，她快速套上那件羊绒大衣，“很晚了，走吧。” 一小时后。 本来只想送到小区门口就离开，可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跟对方上了楼。 “我把你送到家门口了就走。” 江清月欲盖弥彰。 温雾欣也不戳破，她掏出钥匙插入孔中，接着拧动钥匙，大门随之打开。 “清月，”温雾欣歪头一笑，“我到家啦，谢谢你送我。” 她伸出小指勾住对方的小指，“我们下次什么时候见面？” 勾住对方后，温雾欣便往身后的客厅退，明明只要稍稍用力，江清月就能挣脱这脆弱的束缚，可她偏偏跟着温雾欣亦步亦趋，不愿分离。 第18章 金屋藏娇 江清月另一只手揽住对方的后背：“介意今晚你的床上再多一个人吗？” “求之不得。” 氛围逐渐旖旎，温雾欣的手指攀上对方的耳垂下的圆形耳饰，轻轻摩挲着。 可江清月却打断了对方的动作，她与面前的清冷美人拉开距离。 “我要检查。” 温雾欣一愣，随即浅笑，“我可不敢金屋藏娇。” 她只是说着自己，完全不提江清月刚刚在会所光明正大再找情人的事。 江清月径直往厨房走去。 她面色严肃，尽管室内的光线十分柔和，却依旧改变不了她眼里的冷峻。 冷艳至极的大美人，一脸苦大仇深地打开了温雾欣家的冰箱。 和上次一样，里面依旧只有各种饮料，唯一的食材，只有一袋蘑菇。 没有金屋藏娇，但有金屋藏菇。 江清月提着那一袋蘑菇，厉声厉色地质问温雾欣：“不是说了要你好好吃饭吗？” 温雾欣咬唇站在厨房门口，不敢再踏进一步。 此刻仿佛江清月才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身体也会背叛你。这次还好有人在场，要是下次没人在你一个人晕了怎么办？” 温雾欣缄口不语。 江清月臭着脸把蘑菇又放回冰箱，“把你课表发我，周末和平日里没课的那几天，我会让人把做好的饭菜送到你家，然后——” 她磨了磨后槽牙，“你给我拍你吃饭的视频。” 温雾欣期期艾艾地看向她：“你……你不生气了？” 江清月冷哼一声，“我哪敢生气？知道你最喜欢炸蘑菇了，以后给你送的饭菜里也不会少这道菜的。” 江清月甚至很不合时宜地想问你是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炸蘑菇。 但她到底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这种幼稚得可笑的话终究还是没问出口。 温雾欣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她再次发出邀约。 “要一起洗澡吗？这样会更暖和。” 江清月不知道一起洗澡会哪门子的更暖和，但等她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一起进了浴室。 将卸妆水倒在化妆棉上，用中指无名指压住中间，食指和小指夹住两端，温雾欣举起右手，“清月，我想给你卸妆。” 江清月自然纵容，她在浴缸边坐下，微微仰头，闭上了眼。 湿润的化妆棉轻轻贴在她的右眼，温雾欣凑近了看，才发现江清月今天画的是张扬的黑金眼妆。 细闪的金色碎片均匀地洒落在眼皮上，为江清月增添了一分冷峻和美艳，让人心生畏惧。 而现在，温雾欣正在卸去她的盔甲，又或者是伪装。 温雾欣动作轻柔，她仔仔细细地擦干净了江清月的眼影和眼线，紧接着，像是被蛊惑一般，用指背轻轻触碰描摹着对方的眉眼。 第19章 人即使在十八岁成年后，骨相也依旧会发生变化。 她如果还在的话，应该也跟面前人长得一样吧。 那双温柔的眼睛大概会更加波光潋滟地望着自己。 浴室里开了浴霸，可江清月却感受到贴在自己脸上的指尖温度变凉了。 江清月依旧闭着眼，她的语气是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冷吗？” 温雾欣没有回答，她只是安静地望着对方，安静地流着不为人知的眼泪。 像，太像了。 从那天为江清月画画时，温雾欣就发现，虽然她能一眼就分辨出这是两个人，可只要江清月闭上眼，这人就会无尽的趋近于温雾欣记忆中的那个人。 两人的嗓音本也一模一样，江清月此刻温柔的提问，让温雾欣晃了神。 “欣欣？”江清月又喊了声。 温雾欣终于回神，她手忙脚乱地转身，开始为自己卸妆。 “你先洗吧，我把妆卸了就来。” 极重的鼻音让人难以忽视，江清月睁开眼，发现温雾欣已经在洗手池用化妆棉用力擦拭着脸。 “你对自己总是很狠心。” 江清月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她有些心疼，“力气这么大干嘛，脸都被你自己搓红了。刚刚给我卸妆的时候动作明明很温柔……” 江清月拿走温雾欣手中的化妆棉，“闭眼。” 温雾欣想要拒绝，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完全被对方圈住，无法逃离。 她只能闭上眼，浓密纤长的睫毛刚刚因为泪水而被打湿，变成一簇一簇的，看上去可怜极了。 江清月温柔的气息扑打在她脸上，“欣欣涂的是什么口红色号？真好看。” 可温雾欣不能开口，一旦张唇，苦涩的卸妆水就会流进来。 江清月也没指望对方能回答，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以后一定要好好吃饭，知道吗？” “今天你晕倒真的吓坏我了。” “这段时间我很抱歉，但……” 江清月给不了解释，可胸中的郁闷和无尽的歉意让她又不得不开口。 原本正在擦拭温雾欣的脸颊，可江清月随即看到一滴泪从温雾欣的眼尾滑落，浸入化妆棉，随即消失不见。 当人失去一种感官时，其他感官的敏感程度就会被无限放大。 眼前一片黑暗，温雾欣突然就不知道面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江清月误会了温雾欣流泪的原因，她明知道是自己的错，却也不能再说更多。 又拿干净的洗脸巾擦干温雾欣的脸，江清月放缓了声音，“不是说要一起洗澡吗？” “清月。”对方蓦地叫出口。 “我在呢。”江清月摸了摸对方的头。 “清月。” 江清月很有耐心地又嗯了声。 “清月。” 温雾欣像是程序错误的机器人，只能重复说着同一句话。 江清月不敢多说一句重话，只能轻声问道，“怎么了？” 温雾欣原本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往下掉，她哽咽着，声音却小得不得了。 “清月，我好想你。” 江清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红了眼眶。 看见温雾欣流泪，她也会想跟对方一起流泪。 可她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对方，只能轻捏温雾欣的下巴，温柔地吻了上去。 原本江清月只打算一触即分，可温雾欣却像沙漠中口渴至极的旅人，她加重了这个吻，贪婪地想要从对方那里汲取到更多。 两人的唇部都还有残留的卸妆水，深吻让她们都品尝到了苦涩。 卸妆水原来这么苦吗？江清月心想。 …… 翌日清晨。 温雾欣醒来时，床边早已空落落的。 她赤着脚来到客厅，发现茶几上留了两张纸条。 【你的那些保健品，我都带走了。早餐待会儿会送到门外，记得取。】 【温雾欣，好好吃饭。】 温雾欣拿起好好吃饭那张纸条，和江清月展现出来的多情慵懒不同，她的字意外的端庄严谨。 温雾欣捏着纸条，打开门将外面的饭盒取了进来，接着又真的拍了个吃早餐的视频，她随意扒拉了几口，朝着镜头羞涩一笑。 拍完视频，温雾欣刚想把视频发过去，手机顶端却弹出一条推送新闻。 新闻的标题相当炸裂： 【惊！深夜两女修罗场是为何！】 温雾欣右眼皮跳了跳，她点进去一看，映入眼帘地赫然是昨晚在会所发生的事。 在这张照片的构图里，江清月和那歌手站在一侧，另一侧五六个人则全都围着温雾欣，江清月眼神冷淡，甚至还没有站在她身旁的歌手着急。 图片下方的正文则是大肆宣扬温雾欣这个情人已经失宠，江清月找到了新的情人等等的拉踩内容。 温雾欣面不改色地放下手机，接着又把那两张纸条丢入垃圾桶。 她望着窗外的蓝天，蓦地嗤笑一声。 “不过如此。” 江清月没她想象中厉害，所谓的手段也只有给一个巴掌后再给颗甜枣，如此循环往复。 她看得出，江清月没有被人爱过。 所以温雾欣会将自己对那人的感情移情到江清月身上，就算这本该不属于江清月，但江清月却丝毫意识不到不对劲。 温雾欣的感情是真的，只是她在意的人却并不是江清月。 温雾欣和江清月现在就站在天秤的两端，将不属于江清月的真心递给江清月，是温雾欣留住江清月的唯一砝码。 微风穿过窗户吹入屋内，吹动了温雾欣的发丝。 深呼一口气，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这出戏，她要比谁都演得好。 一年后。 “欣欣，还有几天就要毕业了，要不要去毕业旅行？” 温雾欣刚坐上车，就听到江清月笑着问道。 她摇头，“哪里都不想去。” 江清月揶揄道，“是么，好可惜。原本我还想带欣欣出去玩呢。” 温雾欣眼睛里泛着光，她抓住江清月的胳膊，“清月又在逗我。” 江清月对前排的司机说道：“去她家。” 两人刚到家，温雾欣就迫不及待甩开江清月的胳膊，从杂物间里拿出了行李箱，“咱们多久去，去几天？” 江清月含笑看着她：“现在说就没惊喜了。” 温雾欣脚步轻快的进了卧室，声音从里面传来，“清月，快来帮我选衣服。” 江清月刚走进卧室，就发现大床上已经有了好几条裙子。 她哭笑不得，“其实也不用准备这么多。” 温雾欣嘟嘴，“别管我。说起来，今天我在学校可是听到了有关你的八卦哦。” 江清月心里一紧，这一年她跟温雾欣虽然没断，但也低调了很多，上娱乐新闻的都是她跟另外的女人，而温雾欣也从没主动在她面前提起过这些八卦。 可温雾欣如今却主动提起，这是什么意思？ 江清月没来得及想明白，就听见对方问道。 “我听说，原来你还有个亲生姐姐？” 第19章 但她早死了 温雾欣问得极为自然，在问完问题后她甚至又从衣柜里挑出一条淡蓝色的长裙。 “清月，这条你喜欢吗？” 江清月却不语，只是直直地看向温雾欣。 而温雾欣这时似乎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连忙将长裙挂回去，咬着下唇。 “抱歉江总，我……只是今天有几个同学在我面前说了这事，可我跟在您身边这么久，却完全不知道，我，我有点……”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问这种问题了。” 江清月叹气一声，“怕什么，我没生气。” “那条抹胸长裙挺好看的，带着吧。”江清月开始叠放在床上的裙子，“我确实有个双胞胎姐姐。” 江清月背对着温雾欣，所以她不知道对方现在盯着她的眼神是多么的执拗。 “她叫江倾悦，我们的名字虽然发音相同，但字却不一样。二十二年前，江家宣布她失踪了。” 温雾欣不解道：“失踪？” 江清月嗯了声，她想了想，“这条紫色的短裙拍照应该很好看，也带着吧。二十二年前，江家主宅失火，大火扑灭后，我姐姐也失踪了。” 温雾欣干脆拉着江清月在床上坐下，她似乎来了兴趣，“可这听上去有些匪夷所思。” 江清月刮了刮对方的鼻尖：“早知道你这么爱听这些豪门秘事，我就都讲给你听了。虽然我妈妈对外宣称我姐姐是失踪，但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她死了。” 江清月手上闲不住，她又开始按摩温雾欣的胳膊。 “那场大火对我妈妈的打击太大，再加上那时候我和我姐只有一岁，所以她不能接受我姐姐死了的事实，于是倔强地对外宣称只是失踪。” 第20章 温雾欣蹙着眉，“你，你不难过吗？” 江清月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却很淡漠，“虽然在血缘上她跟我有亲属关系，但我的记忆里没有她，你知道的，一岁的孩子哪会记事。在我记事之前她就去世了，这没什么好难过的。” 温雾欣的身体僵了僵，她又温声问道。 “你姐姐，那两个字是哪两个字。” 江清月想了想，“倾心的倾，喜悦的悦。” 说完后，江清月又嘴里嘟囔着，“也真不怪我封建迷信，哪有给双胞胎取一样发音名字的，这下好了，两个只活了一个，真不吉利。” “江，倾，悦。”温雾欣一字一句道。 江清月浑身一抖，讪讪道，“欣欣，你叫我全名简直比叫我江总还要让我感到害怕。” 温雾欣笑出了声。 大美人终于一笑，江清月也松了口气，她黏黏糊糊地抱住对方，“欣欣还想听什么？我都告诉你。” 温雾欣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会不会你姐姐真的像你母亲说的那样，其实只是失踪，没有去世？” “绝无此种可能。”江清月语气笃定。 “她倒是死得痛快，”过了几秒，江清月没忍住冷哼一声，“江家的破事太多，我还不想处理这群烂摊子呢。” 温雾欣只是抚向对方的后脖颈，江清月的皮肤细腻柔软，手感一向很好。 江清月也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一个这么重欲的人。 她在温雾欣的颈肩处留下红印，还不忘说着胡话。 “如果我姐还在，我一定会把你介绍给她，让她喊你一声妹媳。” 温雾欣嘤咛一声，她缩着肩膀想往后退。 江清月笑得魅惑至极，随即将温雾欣扑倒在床，“今天怎么这么敏感？既然是你提起的这个话题，那我问你，如果我跟我姐同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分得清谁是谁吗？” 江清月自认为这是个调情的好问题，反正她姐也已经死了，就当为妹妹的爱情生涯做点贡献吧。 温雾欣单手掐住江清月的脖子，她微微用力，能感受到肌肤下滚烫的血液。 温雾欣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情动，她笑得温柔，“我当然分得清。” 这世界上最分得清你们两个人的，就是我了。 这场情事和往日也并无不同。 温雾欣已经熟睡，江清月也捏了捏对方的脸，温雾欣皱着眉嘟囔了一声，却离她更近，干脆钻进了她怀中。 江清月小心翼翼地推开对方，再确认对方没醒来后，蹑手蹑脚下了床。 她在床头柜面前对方，拉开抽屉，果不其然看到了一瓶褪黑素。 用最小的动静打开瓶盖，江清月往里面瞥了一眼，和上次她看的剩余数量差不多。 看来这段时间温雾欣的睡眠质量好了很多。 江清月有时也拿温雾欣没辙，明明画家也不是药罐子，可只要她一个没看住督促对方吃饭，温雾欣就会直接去吃那些花花绿绿的保健品，还要在睡觉之前吃下褪黑素才能睡着。 就好像温雾欣吃饭只是为了维持生命体征，能少吃就不会多吃一点。 将褪黑素物归原位，江清月又静悄悄穿上衣服，刚刚江浅歌给她发了消息让她回江家一趟。 一小时后，江家主宅的书房里。 “妈妈，是这次跟周家的合作项目有什么问题吗？” 江清月跟江浅歌之间的聊天向来开门见山。 江浅歌摇头，她语气悠悠道：“你回来的这一年多，接管公司接管得很好，我给你的任务你都完美完成了。” 江清月微微蹙眉，“您来找我应该不是为了说这件事的吧。” 江浅歌浅笑一声，眼尾的皱纹越发明显，“想夸夸我女儿，不行么？这段时间不仅是在公司上，你自己的……”她斟酌几秒，“情场上，也算是混出个名头了。” 这一年里，有关江清月的新闻最多的不是她的经商能力，而是桃色新闻。 江清月微笑，“我就当您是在夸我了。” 江浅歌喝了口热茶，“但也别放松警惕，那些人仍旧在暗中蠢蠢欲动。” 江清月转动着自己的手链，没忍住呛了一句。 “主要也托您的福，当初您结婚的时候太会选人了，刚刚好就选了个白眼狼。” 沉默了几秒，江浅歌又开口道：“这件事是我的错，现在我也已经在努力弥补减少损失了。不过，如果以后你姐姐回来了，你就不能跟现在一样，在恋爱上还这么乱来，要……” “妈，”江清月打断道，“她死了。” 江清月特地将“死”这个字咬得极重。 “二十二年前的那场大火里，她就已经死了。” 江清月的话换来的只有沉默。 可江清月今天是铁了心要戳破这脆弱的谎言：“妈妈，那场大火过后，您对外宣称我的姐姐江倾悦失踪了，但大家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她就是死了，葬身火海，尸骨无存。” “也许您是想在外人面前故作脆弱崩溃的姿态，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在我面前还要这么执着？二十几年了，您还没放下么。” “甚至最近……” 江清月没有再说，但她已经联想到，温雾欣会知道这些事也是自己母亲故意对外放出的风口。 江浅歌食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 现在也确实不是告诉江清月真相的最好时机。 江清月的耐心已然告罄，她淡淡道，“没有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江浅歌望着泛起涟漪的茶杯水面，“最近注意安全，多派些人手保护自己。” 江清月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她已经过了二十几年，江浅歌此时来这么一句话，对她而言没有任何作用。 …… 江清月再次来到会所时，狗仔刚好拍到她跟另一个陌生女人进入会所的照片。 进入包厢后，江清月掏出手机，面色严肃地在编辑消息。 女人以为她在处理工作上的事，于是乖乖地站在一旁没有打扰。 【醒了别又不吃饭，我已经让人把饭菜放在你门口了，记得去拿。】 “江总……”见江清月终于放下手机，女人露出讨好的笑。 江清月抬了抬下巴，眼睛瞟了眼对面的沙发，“坐。” “今晚你就待在会所别离开，之后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女人有些愣住，“哦哦，好。” 江清月淡淡道，“原本对你有点兴趣，但真的见面后……”她打量了一眼女人，说出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我又没那么有兴趣了，不过我对待情人向来大方，只要你别往外乱说，好处不会少。” 女人忙不迭点头。 江清月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女人，“今晚我跟你在一起吗？” 女人立马反应过来，“是的，我今晚跟您一直待在星江会。” 不错，最近秘书给她找的这些情人，一个比一个上道。 江清月满意地离开了。 而温雾欣打开门发现来者是江清月时，很是吃惊。 江清月靠在门框，笑得妩媚，“几个小时不见，我有变更漂亮吗？” 温雾欣将她拉入屋子里，大门关上的瞬间温雾欣就松开了手。 “你……” 温雾欣欲言又止。 江清月不明白对方的意思，她探头往餐厅看去，“欣欣有没有好好吃饭？” 虽然现在她不要求温雾欣每次吃饭都要给她拍视频了，但她还是会时不时查岗。 餐桌上，每个饭盒里的菜都只动了一点，而吃的最多的那道菜，江清月不用看也知道是炸蘑菇。 温雾欣语出惊人，她扯住对方的衣袖，轻声道。 “清月现在是抽空来我这里，” “偷情吗？” 第20章 一起洗，节约水。 江清月咬住饱满的下唇，低头笑出了声。 温雾欣也不催促，只是就这么静静看着对方笑。 平复好情绪，江清月伸手捏了捏温雾欣的脸颊，“怎么说话呢。” 温雾欣抓住她的手腕，语气无辜至极，“那，对不起？” 尽管这个道歉一点都不真诚。 江清月黏黏糊糊从背后抱住对方，美人的乌发随之晃动，一股幽香扑鼻而来：“你最近用的什么洗发水，怎么这么香。” 温雾欣接收到信号，她转身跟对方面对面，两人鼻尖轻触。 “就是我一直在用的那款山茶花香味的洗发水呀，你知道的。”温雾欣一边说着，一边轻咬江清月的下唇，接着又埋在对方颈肩蹭了蹭。 江清月被对方的动作弄得肌肤发痒，她笑着揶揄：“是小猫吗？这么喜欢蹭我。” 温雾欣声音闷闷的，“你去洗澡。” 江清月哦了声，“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洗？” 温雾欣有些恼羞成怒，她嘴角下撇，攥住江清月肌肤细腻的手腕就往浴室走。 第21章 江清月一边忙不迭跟上对方的步伐，一边还不忘给对方消气：“好好好，我错了。” 温雾欣停住，她转过头看着江清月：“错哪了？” 江清月神情严肃，“哪哪都错了，宝宝，对不起。” 温雾欣轻哼一声，松开了手。 江清月却主动揽住她纤细的腰肢，“一起洗，节约水。” 水雾弥漫的浴室里。 经过这一年的“磨合”，两人对彼此的身体已经十分熟悉，在情/事上也很默契。 温雾欣当然知道这不只是单纯的洗澡，所以当江清月解开她胸前的衣扣，白嫩的肌肤露出来时，她不可控制的颤栗了一瞬。 江清月不懂温雾欣，她的身体有时很敏感，有时又很迟钝。 正如江清月还未触碰到她，她的身体就开始颤栗，可偏偏—— 后知后觉般，隔了许久，温雾欣的耳根才绯红一片。 但无论是怎样的温雾欣，江清月都很有想要深度探索的欲望，她挤下乳白色的沐浴露，慢慢的在手心中揉搓开，正准备涂抹在对方身上，却怔住了。 温雾欣也有些懵，隔着水雾缭绕，对方明艳的脸庞也变得模糊。 “清月，怎么了？” 江清月沾满沐浴露的左手攥住她的手腕，“你这里怎么淤青了这么一大片？” 江清月都没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紧张。 只见温雾欣的左手小臂手肘背面有着很大一块的淤青，这一块淤青中还有极为明显的红印，一看就是遭受过严重撞击。 回想起江浅歌对自己说的话，江清月心下一沉。 难道那些人还是发现了温雾欣对自己的重要性，于是对她下手了？ 江清月另一只手被十指相扣，温雾欣语气如常：“蹭一蹭你的沐浴露，江总不会生气吧？” 江清月早没了那些旖旎的心思，她蹙起眉头：“别打岔，你这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都不跟我说？” 温雾欣这才乖乖解释：“在我家画室画画的时候，挂在墙上的画框突然掉下来了，我来不及躲闪，只能抬手挡住。” 江清月这才松了口气，她叹了口气：“你跟那些易碎品真的没什么区别，太容易受伤了。” 温雾欣没说话，只是双手搂住对方的脖子，送去了一个水汽十足的吻。 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变得急促了几分。 温雾欣抿住双唇，她正想开口，江清月却抢了先。 “我看你这伤口应该已经过了24小时，待会儿我给你热敷，淤青能散得快些。” 温雾欣眨巴眨巴眼，小声道：“不是说来偷情的吗。” 江清月皮笑肉不笑，“我怕给你偷碎了。” 这场情/事终究没有进行下去，江清月拿着温度有些高的热毛巾轻贴住温雾欣淤青的部分，“可能有点痛，稍微忍一忍。” 温雾欣此刻正躺在床上，她打了个哈欠，看着坐在床边认真盯着自己伤口的江清月，有些口齿不清道：“清月怕痛吗？” 江清月没抬头看她，“怕你痛。” 生理性的眼泪从眼尾滑落，温雾欣困意来袭，她眯着眼，喃喃道：“骗人。” 江清月声音温柔得快要滴出水：“没有骗你，欣欣，你一痛我就跟着痛。如果可以，我真想替你承担所有的痛楚。” 温雾欣已经阖上了眼，“我才不要。” 江清月屏气凝神凑到对方耳边，“你是不是下周就毕业了？” 江清月轻不可闻的嗯了声，看得出她在坠入梦境的边缘。 江清月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她温声道：“下周六早上，我来你家接你，咱们开始你的毕业旅行。” 温雾欣勉强睁开眼，睡眼朦胧地看着对方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好呀。” 江清月噗嗤一笑，“欣欣皮肤真好，凑这么近都看不到瑕疵。” 有着完美肌肤的当事人已经闭上眼，彻底沉入梦乡。 江清月耐心地热敷了许久，才掀开被子上了床。 她小心地朝着温雾欣靠近，在终于把对方揽入自己怀中后，江清月餍足的叹了口气，没忍住捏了捏对方腰间的软肉。 睡梦中的温雾欣只是嘀咕了一句什么，没有任何动作。 江清月就这样从背后抱着对方，她轻声道：“我们都会好好的。” 翌日清晨。 温雾欣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侧早已冰凉。 她对此习以为常，江清月这人就是很神出鬼没。 拖着慢吞吞的步子去洗漱，等到意识完全清醒时，温雾欣拔下了还在充电的手机。 她轻车熟路地打开新闻软件，在某个特定板块一刷，果不其然又刷到了江清月的花边新闻。 这次也没什么新鲜感，总之是江清月又有了新欢，并且还跟这个新欢在江家的会所住了一夜。 温雾欣眼神淡漠，一目十行看完了这则没有一点营养的新闻。 新闻说江清月昨夜跟那个女人共度春宵，可明明—— 当事人昨晚跟自己在一起。 温雾欣不难猜出对方的用意，她按下息屏键，随意地将手机甩到一边。 “江清月，”温雾欣眼里只剩冷漠，“再多喜欢我一点。” 然后，我们一起坠入深渊，赎罪。 第21章 挡在她面前 一周后。 从“偷情”的那晚过去，温雾欣和江清月便没再见过面，直到这周的周五，江清月才又联系了她。 【明早七点，楼下接你。】 温雾欣秒回了个好，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她带的东西不算多，只有江清月之前点名要带的衣物和最基本的洗漱化妆用品，别的便什么都没带了。 跟江清月待在一起，她实在是没有户外写生的心情。 而江清月仿佛就是要跟她对着干似的，等周六两人汇合后，看着温雾欣只拎了一个孤零零的行李箱，江清月有些疑惑。 “我还以为你会带画画的那些工具。” 温雾欣笑了笑，“画了这么久，偶尔休息一下也是好的。我想用更多的时间陪着清月。” 江清月不说话，但江清月很受用。 两人坐在豪车的后排，江清月抓过对方的手，轻挠温雾欣的手心。 痒意让温雾欣不自觉五指蜷缩，可她也并未抽离。 江清月揶揄道：“欣欣这里倒是不怕痒。” 那哪里怕痒呢？ 这个答案，两人都心知肚明。 叹了口气，江清月故作惆怅，“本来这次我选的地方，是特意选的一个很适合画画的地方呢，可惜我们温大画家不领情。” 温大画家柔声道：“好不容易能跟你一起出来旅行，我还是更想跟你待在一起。” 两人又甜言蜜语了好一阵，司机也将车开到了机场。 江清月拉着温雾欣下车，“南边有座城市的花海特别漂亮，现在正值花期，咱们过去刚好能看到美景。” 花海？确实挺适合写生。 但温雾欣只是微笑着说道：“好。” 两人走在没有旁人的贵宾通道，江清月语气自然：“欣欣喜欢什么花？我让人提前问问看这次花海里的花有没有。” 温雾欣想也没想：“红玫瑰。” 而不等江清月问为什么，温雾欣主动解释道：“我觉得清月和红玫瑰很像。” 江清月却不吃这套，她干脆停下脚步，右眉挑起：“小骗子。” 温雾欣也不恼，只是安静地看着江清月。 轻咳一声，江清月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牵起对方的手继续往前走，小声嘀咕道：“明明你最喜欢的花就是白色山茶花，还说什么喜欢红玫瑰。” 江清月观察过，无论是香水也好，还是身体乳沐浴露也罢，甚至就连温雾欣自己的画室里，都充满了白色山茶花的元素。 温雾欣身体僵了僵，但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而自觉心虚的江清月也完全没察觉到对方的异常。 “现在已经过了山茶花的花期了。” 温雾欣没头没尾的说了这句话，而两人的氛围也难得沉默了下来。 直到下了飞机，踏上另一个城市的土地后，两人的氛围才恢复如初。 工作人员将行李箱装在汽车的后备箱，江清月则直接走向了前排驾驶位的车门处。 温雾欣有些疑惑，“没有司机么？” 江清月打开车门，“江司机开车，你不满意？” 温雾欣哪敢不满意，她也走到前面，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 江清月启动汽车，系好安全带，这才看向坐在副驾驶的温雾欣。 “这次旅行我没请司机，咱们自己开车，自驾游。” 温雾欣咬住下唇，有些担心，“可是花海应该在山上吧，山路恐怕不会好开。” 她对坐汽车行驶山路有心理阴影。 江清月看出了她的担忧，“别担心，我的开车技术你还别放心？我就是不想别人打扰我们。” 第22章 温雾欣也只能抿唇一笑。 半小时后。 江清月余光瞥了眼仍旧望向窗外的温雾欣，提议道：“要不放点音乐？” 温雾欣先是摇头，然后才像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结巴道：“可，可以。清月想听什么？” 江清月有些无奈，她已经尽力将车开到最稳，“欣欣，你是身体不舒服么？从刚刚上车起，你的状态就很不对劲。” 温雾欣不自觉紧握右拳，没想到居然被对方察觉了。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曾经已经远离自己的噩梦又开始变得清晰，温雾欣头疼到快要炸开，却依旧温声道：“没有，可能是我刚坐了几小时飞机，现在有点累了。” 双手摩挲着方向盘，江清月嗯了声，“那就不听歌了，你累了的话就先睡吧。我定的住宿就在花海旁边，那别墅在山上，还得开一个小时呢。” 温雾欣嘴上虽然立马答应，但身体却很诚实地依旧紧绷，她也不想这样—— 但畏惧和紧张在此刻占据了她的所有情绪。 明明江清月才是司机，但温雾欣这个乘客却似乎还要比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停地左右张望。 江清月想要安慰：“我开车技术真的很好，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她的安慰似乎没有奏效，温雾欣仍旧是掩饰不住的紧张。 自从开上了山，江清月就放慢了车速，她也知道安全第一，只希望车里能不那么抖，别让坐在副驾驶的美人更紧张。 行驶到后半段，高度紧张了许久的温雾欣脸上露出疲色。 江清月见状也温声道：“阖眼眯一会儿吧，很快就到了。” 车内空调温度不低，暖洋洋的空调风吹得温雾欣也有些犯困，她轻轻嗯了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闭上了眼。 意外在这时发生，她们此刻正处于蜿蜒的山路，前方是个急转弯，江清月放慢了车速，还鸣了笛。 可对面依旧快速行驶来一辆黑色的面包车，狠狠朝着两人撞来。 江清月眼疾手快转动方向盘，汽车一个急转弯用力朝着山坡内侧撞去。 面包车撞破围栏，从山坡侧翻了下去，而江清月所在的车辆则撞向了道路内侧，重重撞在了山体上。 好在两人都没有事，她们都系上了安全带，虽然刚刚勒得江清月胸前生疼，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欣欣你没事……” 江清月如释重负，她刚想问温雾欣怎么样，却听见了咔哒一声。 温雾欣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侧过身朝她扑了过来，用自己的身体掩盖住了江清月的身体。 温雾欣没有与她对视，江清月看见的，只有对方那惨白的脸颊和充满害怕的双眸。 两人紧紧相贴，江清月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一声巨响。 砰！ 霎时间，整个车厢都在剧烈晃动。 第22章 姐姐，什么才是真的。 江清月听见了车窗破裂的声音，紧接着面前的女人传来一声闷哼。 刚刚在停车后，江清月因为过于担心温雾欣，没有第一时间确认是否完全脱离危险，而是转头望向了温雾欣向她确认状态—— 所以在她的视线盲区里，因为车辆刚刚重重撞击了山体一侧，几块巨大的滚石和土块正朝着她们所在的车辆滚来。 温雾欣看到了，她不知道自己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只知道等自己后面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解开安全带抱住了江清月。 如果车体无法承受这次撞击，那她就是蒋倾悦的最后的盾牌。 好在车辆质量很好，前挡风玻璃只是出现了蜘蛛网裂纹，有几块玻璃碎片弹到了温雾欣的背上，划伤了她。 江清月胸口剧烈起伏，她的声音抖得不得了：“欣欣？温雾欣？你怎么样了！” 温雾欣依旧把她抱得紧紧的，江清月都不知道原来这人的力气能有这么大。 可如今她看不见对方的脸，自然也不知道对方的状态，所以很是着急。 艰难着解开安全带，江清月费了好大力气才推开温雾欣，“先下车。” 她们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 直到两人终于下车，并且来到了距离事发现场足够远的安全地带，江清月才真正松了口气。 她一边喘气一边上下其手检查着温雾欣，“你怎么样？刚刚你吓死我了！” 也许是死这个字刺激到了温雾欣，原本呆滞的女人突然变得六神无主。 温雾欣樱唇微张，发出无意味的气音，她眉头紧皱，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 江清月也终于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她立马牵住对方的双手，柔声安慰道：“没事的，已经结束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温雾欣终于说出来了话—— 她现在连流泪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哆嗦着嘴唇，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倾悦，不要死，倾悦，不要死，该死的人是我。” 对方陷入了犹如梦魇一样的状态，江清月只能张开双臂圈住她，想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我没死，我们都好好活着，别怕，别怕。” 江清月轻抚对方的后背，却突然摸到一处湿濡。 她收回手，手心处赫然一片鲜红。 江清月瞳孔紧缩，她立马查看温雾欣的后背，果不其然看到了被玻璃碎片划得血肉模糊的伤口。 她的保镖和其他工作人员也在这时赶到，所有人围上来，正想问江清月怎么样，她却厉声道：“医生呢！看一下温雾欣，她后背受伤了！” 当事人却似乎浑然不觉后背的疼痛，温雾欣也终于有力气流泪，她满是泪痕望着江清月。 “你不要死。” 更不要为我而死。 江清月的心宛如被重锤，她哑着嗓子，努力扬起一抹微笑，“我不会死的，欣欣，咱们先让医生检查接受治疗，好吗？” 温雾欣望着面前长相明艳动人的女人，她慢慢地伸起手，贴向对方柔软的心口处。 砰，砰，砰。 对方的心脏正在有力跳动。 蒋倾悦还活着，这次，自己救下她了。 这个认知让温雾欣彻底放松了一直紧绷着的神经，她身形晃了晃，倒在了江清月怀中。 …… “欣欣。” 正在沙发上午睡的温雾欣突然被一道温柔的女声喊醒。 温雾欣揉了揉眼，睡眼朦胧地从沙发上坐起：“唔……” 来者揉了揉她的脑袋：“怎么还在睡？咱们马上要出发了。” “什么出发？”温雾欣仍旧有些懵，她只是出于本能般抓住对方的手，然后在对方的手心蹭了蹭。 蒋倾悦唇角一弯，“欣欣睡午觉睡傻了？你忘了，是你提议说我们两家人要一起出去春游，大人们都在等我们了，快走吧。” 温雾欣楞楞地看着眼前这个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人—— 她的眼神总是这么温柔，此刻的她比少女多了份成熟，可跟那些成年许久后的女人相比，又带了几分青涩。 “倾，悦。”温雾欣像被人操纵的木偶，呆呆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蒋倾悦笑了：“嗯，还认得我，看来没睡傻。” 温雾欣眼尾迅速泛红，“你和他们还活着。” “说什么胡话呢，我们当然还好好的活着了。”蒋倾悦哭笑不得，“怎么不叫我倾悦姐姐了？” 温雾欣歪头，现在她的思绪很缓慢，“可是我这一年，一直都是叫的你倾悦。” 不对，我叫的不是倾悦，是清…… 蒋倾悦捏了捏温雾欣的脸，尽管手感很好，但她没舍得多用一点力。 “还真是睡糊涂了，好吧，我们的欣欣睡糊涂了也没关系，还是很困的话，我背你吧。” 不等温雾欣的回答，蒋倾悦已经在她面前背对她蹲下。 可温雾欣迟迟没有动作。 蒋倾悦转过身，她依旧蹲在地上，像是可怜巴巴的小狗，她双手搭在温雾欣的膝盖上，下巴放在上面，用可怜的语气揶揄着。 “我还以为欣欣很期待这次春游呢，刚刚我做了一份炸蘑菇让我妈妈放进餐盒了，想着待会儿露营的时候和欣欣一起吃。欣欣是不是不喜欢我做的炸蘑菇了？” “喜欢！”温雾欣语气急促，想也不想的就回答道。 “那欣欣怎么不让我背你？我力气很大哦，背十个欣欣都绰绰有余。” 温雾欣罕见地无视了对方的调侃，她只是一味摇头。 “这次春游，我们不能去。” 蒋倾悦问她为什么，她却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温雾欣的状态不对，蒋倾悦干脆起身在她身旁坐下，她轻声细语道：“是刚刚午睡的时候做噩梦了吗？” 温雾欣笑得难看，“我不知道。” 到底哪一边才是现实，哪一边才是梦境？ 蒋倾悦把她搂在怀里，熟悉的山茶花花香扑鼻而来，钻入了温雾欣的鼻腔。 第23章 “一定是个很可怕的噩梦吧。”蒋倾悦摩挲着对方的后背，语气里满是心疼，“但是欣欣别怕，梦，都是假的。” 温雾欣声音闷闷的，“那什么才是真的？” “欣欣，”蒋倾悦抓住温雾欣的手，引导对方的手指临摹自己的眉眼，“坐在你面前的我，就是真实的。” 第23章 酥麻的痒意让她回了神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温雾欣，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温雾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莫名想哭，她努力压下泪意，撒娇道：“那我要姐姐背我，我腿软，不想走路。” 蒋倾悦纵容着她，“好，就算我们都是七八十岁的老太太了，欣欣要我背的话，我肯定也背得动。” 温雾欣趴在对方的后背上，随即蒋倾悦站起身，她双手牢牢抓住温雾欣的大腿，又掂了掂。 “又瘦了。”蒋倾悦有些心疼，“最近你偷偷摸摸干什么去了？给你累得身上都没几两肉了。” 温雾欣不说话，只是双手环住对方的天鹅颈，接着将头埋在对方的肩颈处。 她将下巴放在对方的锁骨处，随着蒋倾悦的走动，长长的乌黑发丝也随之晃动，不经意间拂过了温雾欣的脸庞。 脸上传来痒意，温雾欣却依旧一动不动，她只是轻声道：“姐姐呢？姐姐最近在做什么。” 蒋倾悦怔住，随即笑着摇头，“看来是真的睡迷糊了，昨天我们还一起放学回家了，你都忘了吗？” 温雾欣大脑一片空白，她只能低低地嗯了声，吐出干巴巴的四个字：“我记得的。” 两人来到一辆七座车前，车门被里面的人打开，露出了一张温雾欣熟悉无比的脸。 这个中年女人捂嘴偷笑：“欣欣也真是的，这么大个孩子了，还要你的倾悦姐姐背，也不知羞。” 另一个中年女人也打趣道：“我看我家倾悦就是特别喜欢照顾她这个妹妹，你说是吧，蒋倾悦？” 蒋倾悦已经蹲下将温雾欣放下，她牵起温雾欣的手，温声道：“妈妈，阿姨，你们就别说啦。再说下去，某个人怕是又要脸红一下午。” 两人终于上了车，温雾欣和蒋倾悦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前两排有说有笑的大人，温雾欣竟然觉得有一丝不真实。 此刻窗外的阳光正明媚，透过车窗照射进来，为车厢里的每一个人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温雾欣伸出手贴向车窗，她有些不解—— 为什么着阳光照不到自己身上？她和车里其他人相比，显得有些灰扑扑的。 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紧接着，温雾欣的双手都被对方包裹住了。 “我们小画家的手可最金贵，这太阳这么毒，晒坏手了怎么办？”蒋倾悦说着宠溺到没边的话，语气却认真无比。 不等温雾欣开口，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山茶花香味的护手霜，“我来给欣欣涂护手霜吧。” “我画了很多张你。”温雾欣看着对方的动作，蓦地开口。 蒋倾悦搓揉开温雾欣手背上乳白色的护手霜，语气柔和：“还是多画些其他的东西吧，过一两年你是要参加联考的，可不能只画人像。” 坐在前面的蒋倾悦的妈妈笑出了声：“我家倾悦现在在画画这个领域也算是个行家了。” 蒋倾悦也不反驳，“说个不太恰当的比喻，大概是爱屋及乌吧。” “我觉得很恰当。”蒋母冷不丁道。 “可是我已经考上大学，而且还毕业了。” 温雾欣此话一出，除了正在开车的蒋父，其他所有人都齐刷刷转头看向了她。 蒋倾悦无奈地摇头：“没事，她就是刚刚睡午觉睡迷糊了，爱说胡话。” 温雾欣刚想反驳，可一对上蒋倾悦如雪水消融般温柔的双眸，她脑子里那些呼之欲出的记忆就迅速消失了。 “可能是我确实睡傻了。”温雾欣想了想，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 蒋倾悦捏了捏温雾欣的手，“我们欣欣一点都不傻。” 温雾欣反手抓住她的手，“姐姐毕业之后想做什么？” 她好像从没问过蒋倾悦对未来的规划，只是理所应当地觉得两人会一直生活在一起。 已经高三的蒋倾悦愣了愣，“我大概是选个就业前景好的专业，然后好好读完大学四年，接着按部就班的工作吧。” “按部就班……？”温雾欣反复品味这四个字，然后脱口而出，“那姐姐会结婚吗？姐姐会喜欢怎样的人呢？” 蒋倾悦愕然：“欣欣，你怎么会想这种问题？我才十八岁，结婚什么的对我来说还很遥远，况且……” 见蒋倾悦欲言又止地望着自己，温雾欣却移开了视线，她觉得自己的嗓子有些发紧。 “不论倾悦是一个人也好，还是选择两个人共度余生也罢，我都希望，你是幸福的。” 我比所有人都希望你要幸福地活着。 蒋倾悦却会错了意，她的声音比网上冷了几分，“欣欣这是在给我打预防针？” 蒋倾悦摩挲着温雾欣的小臂，柔软的指尖抚过她的肌肤，带来一阵酥麻的痒意。 温雾欣还沉浸在不知名的悲伤里，没反应过来：“什么？” 蒋倾悦不自觉加重了声音，“欣欣，你现在才十六岁，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完成学业。你绝对不可以早恋，知道吗？” 温雾欣一时无言，她不知道对方怎么会理解成这个意思。 见温雾欣不说话，蒋倾悦的声音染上了焦急，她抓住温雾欣纤细的手腕，力道也重了好几分。 “听话，别做坏事。” 脑海中莫名闪过自己跟一个女人在床上缠绵的场景，温雾欣想要缩回手，“如果……我已经做了不好的事了呢？” 蒋倾悦垂眸，长而浓密的睫毛掩去了她眼底的阴翳。 “欣欣，你到底怎么了？”但说话的语气依旧温和，和往常并无区别。 温雾欣用力咬唇，隔了许久，她才小声道，“如果我已经做了错事，你会原谅我吗？你还愿意……继续当我的姐姐吗？” 第24章 我会把你锁起来 蒋倾悦手上摩挲的动作依旧没停，可却迟迟没有给温雾欣答复。 她望着面前有些无措的人，对方抿紧了唇，原本还算粉嫩的樱唇也失了些血色，变得苍白。 “……你就这么想我当你姐姐？” 许久，蒋倾悦轻声反问道。 温雾欣有些心虚的抬起头，和蒋倾悦那双向来温柔的桃花眼四目相对，在对方瞳孔中，她看见了自己的不安。 倾悦姐姐，不要抛下我。 就算是死也好，不要留我一个人。 温雾欣心中的这个念头几乎像是洪水猛兽般快要将她的理智吞噬，可到头来，她只能将所有感情都冲动都痛苦的压下。 两人同时移开目光，她们都无暇顾及彼此的神色。 透过对方的瞳孔，温雾欣看到了自己的不安，蒋倾悦看到了自己的偏执。 自己不该这样的，两人同时想到。 温雾欣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她不知道自己此时看上去有多笑意勉强，“当然啦，我可是一辈子都要粘着倾悦姐姐，就算你讨厌我了，我也要天天在你面前晃来晃去。” 蒋倾悦又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和宠溺，她拍了拍温雾欣的手背，柔声道：“我永远都不会讨厌欣欣的。不过，欣欣如果还是个乖孩子，我愿意永远都当你的姐姐，可如果欣欣不乖……” 我会把你锁起来，让那些觊觎之人都不能再见你。 蒋倾悦没有说出下文，而温雾欣也成功误解了对方的意思。 可是该怎么办呢？虽然那些记忆依旧模糊，脑子也依旧混乱，但温雾欣已经敏锐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早已做了对方绝对不会原谅的事。 她几乎是本能般攥住对方的手，樱唇嗫嚅许久，最终只是干巴巴道：“姐姐，我会乖的。” 蒋倾悦却偏过头望向窗外，她不露痕迹地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嗓音听上去与往常无异。 “先休息会儿吧，车程还有好长一段呢。” 温雾欣可怜巴巴地扯了扯她的衣袖，“我睡不着。” 这倒是实话，从上车之后，温雾欣心中的不安感就越来越重，她甚至紧张到有些轻微耳鸣—— 就好像，车辆越向前行驶，就越有概率发生不好的事情。 她头顶的那把达摩克里斯之剑，已经摇摇欲坠。 身旁的人误解了她的意思，蒋倾悦终于转过头跟她对视，“是想着要春游，很兴奋吗？” 温雾欣胡乱应下，“嗯。” 蒋倾悦失笑：“那等我高考结束后，咱们继续出来露营，好吗？” 温母在前面插了一嘴：“倾悦你就别惯着雾欣了，你高考结束后肯定很忙，可不能陪这孩子浪费时间。” 蒋倾悦摇头：“不浪费。” 她珍惜和温雾欣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第24章 几人又是说说笑笑，车窗外阳光正好，温雾欣心中的紧张感近乎诡异般蓦地消失，她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就好像，自己的灵魂快要离开这幅躯壳。 身体在此刻变得失控，温雾欣双眼已经闭了一半，她想挣扎，想说话，却什么都做不了。 蒋倾悦以为她困了，她理了理温雾欣额头前的碎发，“睡吧，等你醒来，我们就到了。” 不要，我不要睡，我不能睡！ 温雾欣在心中疯狂的大喊，可表面上，她连转动眼珠都做不到。 她只能慢慢阖上眼，随着眼皮的下落，原本开阔明亮的视线也变得越来越狭窄。 温雾欣最后看见的，是前排大人们的背影。 她终究还是不可控地闭上了眼，世界陷入安静的黑暗，唯一能感知到的，只有钻入鼻腔的那一股若有若无的山茶花香。 温雾欣失去了对时间的感知，她不知道是过去了一分钟，又或是一天，甚至是一年。 她被困在不知名的黑暗深渊，无法逃离，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嘶吼和哭泣。 砰！ 一声巨响撕破了黑暗，温雾欣似乎终于能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了。 黑暗出现裂缝，可照进来的并不是光，而是—— 漫天的猩红。 温雾欣猛地睁开眼，她的眼前仿佛是电影中的慢镜头，只见原本平稳驾驶的车辆突然翻车，尽管大家都系了安全带，但车里的所有人都还是不可避免地因为惯性重重向一旁倒去。 车厢里的零食和水瓶悬在空中，随着车辆的向下滚落，不断有落石冲击玻璃窗和树枝划过玻璃窗发出的尖锐声响。 温雾欣被胸前的安全带死死地勒住，这条救命的带子几乎要将她勒到窒息，可她却无暇顾及自己的状况，只是立马转头看向身旁的那人。 蒋倾悦意外地神色冷静，就好像，她也知道这场意外终究会发生。 可是不该是这样的。 砰！ 温雾欣脑海中极快地闪过这个念头，可转眼间她就没法再深思这件事，因为车辆再次发出剧烈的响声，车厢重重地抖动了一瞬，似乎是撞到了什么。 前两排的四个大人早就没了任何反应，只有最后一排的两个少女尚有喘息。 刺鼻的味道迅速弥漫开来，紧接着，车厢内的温度开始升高，车辆要燃起来了。 但车辆经过这一路的翻滚，再加上外面上边还压着一块巨石，车厢内部早已被压到变形，蒋倾悦姿势扭曲地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声音干涩无比。 “欣欣，别睡。” 温雾欣也终于开了口，她脸色苍白极了，但语气却坚定无比，“倾悦，别死。”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温雾欣也挣扎着解开了安全带，可车门的开关已经失灵，她无法开门。 好在经过这一路的颠簸，她这一侧的车窗碎了大半，其大小足够她和蒋倾悦穿过去。 生的希望就在眼前，温雾欣的心跳开始加速。 可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东西滚落的声音。 两人的距离瞬间被拉开，蒋倾悦头也不回的往自己这侧后退，她张开双臂，牢牢地用自己地血肉之躯挡住了她那一侧的车窗。 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挡住，那两个人都逃不出去。 蒋倾悦要温雾欣活着。 碎石和树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她这一侧，车窗随之破裂，而她也浑身一颤，发出一声闷哼。 背部遭到撞击，贴在车窗上的手掌也被外来的锋利树枝刺穿，蒋倾悦却浑然不觉，甚至更加冷静了。 “欣欣，快走，你要活下去。” 第25章 义无反顾的逆行者 熟悉的噩梦再次重蹈覆辙，温雾欣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如果过去无法更改，为什么又要让自己再经历一次痛苦？ 那个原本温柔，恬静，干干净净的姐姐，此刻却浑身都是鲜血淋漓的伤口。 温雾欣脸色扭曲了一瞬，她咬着唇，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虽然没能拯救蒋倾悦，但她仍然有选择的权利。 蒋倾悦的冷静终于化为乌有，她瞳孔紧缩，不可置信道：“温雾欣，你在干什么？！” 生的出口就在眼前，而温雾欣原本已触手可及。 可她却偏偏成为了逆行者，义无反顾地向蒋倾悦，向着死亡靠近。 两具年轻的躯壳不算紧密的贴合在一起，温雾欣看不清蒋倾悦的脸，又或者说，她不敢看那张脸。 那只绝对称得上金贵的右手，温雾欣毫不犹豫地探向蒋倾悦那被树枝刺穿的左手。 这树枝的尖端尖利无比，温雾欣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她将柔软的手心主动用力送上前，任由其刺破自己的手心。 两只血淋淋的手心终于贴合在一起，温雾欣微微喘着气，车厢内的温度越来越高，黑烟弥漫，她已经变得有些头晕目眩。 “姐姐，”她的声音小到接近气声，“别想抛下我。” 我不怕死，我更怕你们所有人都抛下我，让我一个人孤苦的活着。 这是温雾欣第一次听见蒋倾悦的在哭。 蒋倾悦哽咽到说话都断断续续，“不要……欣欣，我要你活下去，别死，别死，求你了。” 可是姐姐，如果你们都不在了，我一个人活着真的太累了。 但温雾欣虚弱到说不出话，所有的情绪化作一滴温热的泪，从眼尾掉落。 无法形容的恐惧快要完全吞噬蒋倾悦，她惊恐又悲哀地发现，自己这时什么都做不了。 喉头涌上一股血腥，她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呕出一口鲜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 “……医生，她醒了！” 温雾欣睫毛颤了颤，她艰难地睁开如有千斤重的眼皮，视线还尚未清晰，就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女声。 倾悦姐姐？！ 熟悉的嗓音让温雾欣心头一滞，她努力睁开眼，将视线聚焦，的确看到了那张她日思夜想的脸庞。 “倾……悦……” 她费劲地从口中吐出这两字。 江清月不顾形象地单膝下跪，她将自己的手垫在温雾欣输液的左手手心下，颤声道：“我在。” 明明只是轻伤，温雾欣却不知为何昏睡了一天一夜，江清月不知道原来时间的流逝还能如此缓慢。 温雾欣大脑宕机，她樱唇微张，却不再言语。 江清月没错过温雾欣刚醒来时，看向她时眼中深深的眷恋—— 也没错过，这之后温雾欣眼中闪过的失望，和…… 江清月不知道那是不是厌恶，她不敢确定。 脑子又开始头疼，温雾欣却像个没事人似的，她又温顺得和之前并无区别。 “清月，你没事吧？” 江清月摇头，“我没事，你怎么这么傻……” 爱可以演出来，但生死面前，本能不会骗人。 江清月想过温雾欣也许真的挺喜欢自己，但她如今才发现，自己似乎真的低估了温雾欣对自己的感情。 也许那不是喜欢，而是在生死面前会毅然克服对死亡的恐惧，选择让自己活下去的爱。 温雾欣微微勾唇，她轻声道：“清月没事就好，我有些累，想再休息会儿。” 医生也在这时赶来，在确认温雾欣没有大碍后，江清月摸了摸对方的脸，让对方安心休息。 温雾欣闭上了眼，心里一片荒芜。 原来都是假的。 和江清月接触以来，温雾欣其实心里一直都分得清，她知道，尽管有着一样的皮囊，但面前这人是江清月，不是自己的倾悦姐姐。 可在她和江清月行驶上山路后，曾经的那场噩梦带来的恐惧不可抑制地再次涌上心头，而当车祸真正发生时，温雾欣已经晃了神。 她第一次，真正错把江清月当成了蒋倾悦。 当时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蒋倾悦不能死，更不能再为了自己而死。 多可笑啊，她救下了她以为的“蒋倾悦”。 可那不是蒋倾悦，而是江清月。 在昏迷后，她重新坠入梦境，又回到了十六岁时的那场噩梦。 温雾欣，你是多无能的废物，就算是在虚幻的梦境里，你都救不下蒋倾悦。 温雾欣闭着眼，在心里狠狠的责骂着自己，这实在太过讽刺。 她唯一成功的一次，居然是救下了蒋倾悦的仇人。 第26章 不然呢 身体的损伤和心理的冲击带来的是无以复加的身心俱疲，温雾欣原本只是不想面对江清月，却在闭眼没多久后真的睡着了。 这一觉她睡得意外的踏实，没有再做噩梦。 江清月看着对方的呼吸重新变得规律绵长后，蹑手蹑脚离开病房来到走廊，拨通了一个电话。 “查到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的回答让她冷哼一声，“既然敢这么做，那就准备好承受代价吧。” 第25章 声色俱厉的交代完后，江清月拍了拍胸前外套沾染上的落叶碎片。 她原本干净整洁的衣服此刻皱皱巴巴的，从出事到现在，她整颗心都扑在温雾欣身上，连身干净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沉默地抬起头，江清月望向不远处的保镖，只是使了个眼色，对方就立刻递上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哒，哒，哒。 江清月正准备洗个澡收拾一下自己换套衣服，就听到了略显急促的高跟鞋敲打地面的声音。 来者是她的母亲，江浅歌。 看得出江浅歌这次来得匆忙，原本被别到耳后的紧贴着头皮的发丝多了分凌乱，而她身上穿的还是那套在工作时最常穿的那套深蓝色西装。 虽然知道自己女儿没事，但江浅歌还是皱着眉头：“清月，你没事吧？” 江清月摇头，声音早已没有了刚刚的气势，“我没事。” 后知后觉的恐惧涌上心头，紧紧住了她的心，让她连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江浅歌摸了摸她的手臂，“这次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给你放假一周。至于撞你车的那几个人……你先别急着处理。” 江清月嘴唇翕动，原本饱满的红唇在此刻竟有几分枯败之色。 “可是她受伤了。” 江浅歌蹙眉：“什么？” 江清月紧紧攥着手里的干净衣服，声音低不可闻。 “我说，可是温雾欣为了救我受伤了。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江清月偏过头，她痛苦地闭上眼，不想眼中的痛楚泄露一分，可偏偏巨大的悲伤和愤怒让她的身体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无法自制。 江清月觉得自己嗓子哽得要命，隔了好几秒她才说出下文。 “我知道我现在做的应该是隐忍蛰伏，应该是等到正确的时机给他们致命一击，我都知道。可是妈妈，” 江清月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哽咽，“欣欣她为了救我受伤了。这次只是我们幸运，如果碎石撞破车玻璃砸进来，她挡在我面前，可能真的会……” 江清月说不出死这个字。 叹了口气，江浅歌抱了抱自己的女儿：“觉得愧疚的话，就多陪陪她吧。” 说实话，江浅歌也没想到温雾欣能为江清月做到这种地步，因为了解过往，所以她更加确信温雾欣只是逢场作戏。 可如果真的是演戏，没有演员会为了一场戏用生命做赌注的。 松开拥抱，江浅歌看着江清月眼尾流下的泪，想了想，轻声道：“不然，让温雾欣搬进江家主宅吧。这样她之后也能更安全。” 江清月吸了吸鼻子，回应了江浅歌的上一句话。 “不只是愧疚。” 江清月可耻地享受着温雾欣带给她的纯粹而炽热的爱意，但却无法回馈给她同样分量的感情。 她对温雾欣的感情，除了那称得上廉价的喜欢，更多的是愧疚，是亏欠，是有着巨大不配得感的心虚。 “妈妈，”江清月双眼失焦，“也许一开始，我就不该选择她的。她要是没那么爱我就好了。” 江浅歌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温声道：“等她出院了，把她接到主宅吧。我是临时坐飞机过来的，公司那边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温雾欣再次睁开双眼时，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人依旧是江清月。 但和刚刚称得上有些狼狈的江清月不同，现在的她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只是整个人看上去依旧恹恹的。 温雾欣的嗓音有几分沙哑：“累了吗？” 江清月抿唇一笑，她摸了摸温雾欣的脸，“不累。” “对不起啊欣欣，”将早已组织好的措辞说出，江清月轻声道，“这次都怪我连累了你。” 睡了一觉的温雾欣此刻大脑异常清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她强压在心底，她又有力气来演好这出戏了。 所以向来对外清冷的美人却笑得释然，“幸好是我。” “嗯？” 温雾欣看着江清月那双多情的桃花眼，“幸好意外发生时，我能在你身边保护你。” 江清月红了眼眶，她嗫嚅许久，才颤声道：“……傻不傻。” 温雾欣只是笑笑不说话。 宁静又温馨的氛围在病房里蔓延开来，许久，江清月才继续道：“你除了背后的皮外伤，其他的没什么大碍。明天早上我们就出院，回家。” 温雾欣欣然应允：“好呀，不过我背后的伤口换药的时候不太好处理，到时候清月你能来我家帮我换药吗？” 温雾欣伸出没有输液的右手挠了挠江清月的手心，是祈求，也是某种邀约。 江清月反手握住温雾欣的手，对方的手是温热的，江清月没忍住捏了捏，然后拒绝了她。 “不行。” 温雾欣咬唇，她努力掩饰自己的失落，“好吧，我自己也可以的。” 江清月失笑道：“怎么回答得这么快。我的确不能在你家给你换药，但别的地方可以呀。” 温雾欣眼珠子转了转，“公司办公室？” ……也是没想到江清月喜欢玩这么刺激的。 江清月拿她没辙，“你想哪去了，我是那种一天到晚都欲求不满的人吗！” 温雾欣没回答，但温雾欣脸上只写了三个字。 “不然呢” 江清月无奈，她主动弯腰低头，将脸颊贴在温雾欣右手手心，然后蹭了蹭。 “欣欣，来我家住吧。我在我家给你换药，好不好？” 第27章 也许不是第一次见面呢？ 温雾欣眨了眨眼，似乎对此并不意外，“是你星江会旁边的那套房子吗？可以，反正我毕业了，也不用跑学校了。” 江清月又蹭了蹭她的手心，但不说话。 温雾欣蹙眉，“那难道是郊区的那套别墅？……也行，开车的话出行也算方便。” 江清月还是不说话。 温雾欣想要缩回手，江清月立马攥住她的手腕，泄愤似的狠狠在她手心蹭了蹭。 温雾欣没辙，只能软声撒娇道，“到底是哪里呀，清月你就告诉我吧。我现在可是病人，你得让着我。” 江清月吻了吻她的手心，“江家主宅。” 温雾欣浑身一僵。 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了，看来自己这次舍身救人，救得还挺值当。 没让心底的真实想法表露出一丝一毫，温雾欣近乎倔强的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同时也偏过了头不看江清月。 脸颊处的触感消失，江清月有些怅然所失，她耐心道：“怎么了？不想去吗？别担心，家里就我和我妈妈，我妈妈也不会为难你的。” “是因为愧疚吗？”温雾欣轻声道。 江清月顿时慌了，“不，不是的。欣欣你听我说……” 温雾欣再次转头看向她，美人的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水润，“我救你不是因为别的，我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承诺，只是因为你是你，只是因为我……” 那颗眼泪在此刻精准的从眼尾滑落，坠入到柔软的白色枕头里，变成了淡淡的水渍。 江清月心疼得要命，她轻轻用纸巾拭去温雾欣脸上的泪痕，“不是的。这次的确是我的错，才连累了你，你在江家主宅生活，我也能更好的保护你。” “那我们的关系呢！” 温雾欣近乎失控地质问道，这是她第一次在江清月面前问出如此不知分寸的问题。 江清月移开视线，她现在没资格说爱。 可偏偏温雾欣给她的爱又是那么的让她入迷至深，只想永远沉沦。 “我可以……”江清月嗓子发紧，艰难地说着让自己心口发堵的话，“给你很多很多钱，但是，你不能奢求别的，比如名分，比如爱。欣欣，我会……” 我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你给你最好的。 “别说了。”温雾欣淡淡打断了江清月的话。 江清月一脸惶恐，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温雾欣。 可谁知温雾欣却挣扎着想要坐起，江清月连忙扶住她，对方一下抱住了江清月。 “……清月，我的确看不了你难过，你一难过，我比你还痛。” 温雾欣埋在江清月的肩颈处，声音闷闷的，“我会搬进主宅的，也不会再问刚刚那样没分寸的问题，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别再用那种眼神看我。” 温雾欣答应了，江清月却感觉身上那股无形的枷锁依旧没有消失。 温雾欣吻了吻江清月脖子上的那颗痣，“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偷偷爱我吗？哪怕一点也好。清月，可以吗？” “我不会用这段爱去做什么，不会让它成为你的把柄，也不会告诉别人，我只想你爱我。” 接二连三的请求，到最后颇有几分的哀求的意味。 回答温雾欣的，是江清月湿润的沉默。 江清月表情平静，可双眸却盛满了太多的情绪，最后只能变成眼泪一滴滴溢出。 第26章 明明江清月没有出声，温雾欣却再次妥协，她语气温柔极了：“是我的错，不该贪得无厌的。清月，别哭，我不想你为我流泪。” 江清月依旧沉默，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给不出任何承诺。 直到第二天温雾欣出院，江清月的兴致依旧都不高，反倒是温雾欣这个病人脸色却红润得过头了—— 当然，是紧张所导致的。 “清月，”刚下飞机坐在车里的温雾欣戳了戳江清月胳膊上的软肉，“你妈妈是个怎样的人？我这样初次见面，是不是要带点什么礼物才好？要不我们先去一趟商场吧。” 江清月安慰道：“不用担心，我妈妈知道是你救了我，感谢的话都来不及说，怎么会怪你没准备礼物。我家里没那么多条条框框，别担心。” 温雾欣松了口气，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蹙着眉：“可是我记得……” “什么？” 温雾欣有些纠结：“我之前问过你亲生姐姐的事，你说过，你妈妈好像还是很在意这件事。万一……在家里碰到她提起这个话题了，我要怎么办？” 江清月一脸无所谓：“这你不用担心，她念叨你顺着她的话往下讲就是了。反正我姐也死得透透的了，不论我妈怎么念叨，那人都不可能死而复生。” 温雾欣罕见的沉默了。 江清月还以为对方是在担心，又安慰道：“真的没事，我妈不是怪物，不会你说错几句话就吃掉你的。” 温雾欣不明意味地笑了笑，“你们这种豪门世家，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么。” 听了温雾欣的话，江清月的心情却多云转晴，她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明媚大小姐的模样，捏了捏温雾欣的脸。 “又不是电视剧，哪来那么多狗血桥段。不过为了方便给你换药——” 江清月拖长语调，“就委屈你跟我睡一间房了。” 温雾欣有些埋怨道：“清月，别这样。你是主人，我不能做出这么失礼的举动。” 可当温雾欣真的见到江浅歌时，却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话竟然也是：“雾欣你好，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就是。有什么需要和管家说，我听清月说你的伤还没好，你俩就住一起吧，毕竟你是因为清月才受的伤，尽管使唤她就好。” 江浅歌的开明属实超出温雾欣意料，她心中升起很多个疑问，但都被迅速压下，只能微笑着礼貌点头。 倒是江清月看上去心情更好了：“妈妈，你才跟欣欣见第一面怎么就胳膊肘往外拐啦。” “也许不是第一次见面呢？”江浅歌浅笑道。 第28章 这是我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咚，咚，咚。 温雾欣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听清自己的心跳。 在听到江浅歌的那句话后，她的心脏猛地加速跳动，几乎快要从胸口蹦出来。 可江清月却毫无察觉，她笑嘻嘻道：“怎么样，我们温大画家的真人可比新闻照片上好看多了吧。” 江清月理所应当地认为，江浅歌是在调侃之前在新闻上看到她跟温雾欣的花边新闻。 江浅歌也笑着应下，“是啊，照片好看，真人是个更好看的姑娘。” 几人又寒暄了几句，江浅歌还要去公司，就先走一步了。 黑色的宾利里。 江浅歌望着窗外不断向后退的风景，轻叹一声：“终究还是个孩子。” 坐在前排的司机依旧安静平稳地驾驶着车辆。 江清月比她想象中还要在意温雾欣，而温雾欣……也比她想象中还要偏执。 但这都不重要，就算江清月不找温雾欣当情人，江浅歌也会主动找上温雾欣的，她需要温雾欣。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江浅歌轻笑出声。 “这些孩子，可别都陷进去了。” 而江家主宅里。 温雾欣和江清月正在餐厅用餐。 一旁的管家欲言又止。 心情极好地给温雾欣夹了个晶莹剔透的虾饺，江清月懒洋洋道：“李管家，有什么事就说吧。” 中年女人长舒一口气，大声道：“我从来没见过江小姐这么宠爱一个人。” 江清月：？ 温雾欣：？ 江清月无奈道：“李管家，少看点小说。” 管家义正言辞，“江小姐有所不知，这是管家文学。昨天江总告诉我们今天你会带温小姐回来后，我们连夜恶补的。” 江清月哭笑不得：“你们也真是的……” 温雾欣却噗嗤一笑，她眼睛亮晶晶的，“很有趣。” 温雾欣发话了，江清月哪还有反驳的余地，她小声嘟囔道：“行吧，欣欣喜欢就好。” 等到两人用晚餐，收拾餐具的保姆也走了上来，她跟管家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好久没见到小姐笑得这么开心了！” 这是她们热血沸腾的组合技！ 江清月脸都快烧起来了，但温雾欣却笑得整个人都在抖。 “清月，你家里的人都好有趣。”温雾欣唇角就没下来过。 见对方没了刚到江家主宅时的拘谨和不自然，江清月也开心了几分，“你喜欢就好。” 眼见管家和保姆又要发力，江清月拉着温雾欣急匆匆走掉了。 等到两人来到大厅，江清月才放慢步伐，“刚吃完饭，咱们散步消消食，我带你参观参观这里。” “那个……要不你先松手吧。”温雾欣耳根泛红，很是不好意思。 江清月握得更紧了，“不要。大家对你的态度你又不是没看见，遮遮掩掩干什么？没必要。” 江清月的话倒是提醒了温雾欣：“说起来，你家除了大门还有别的出口吗？我以后要不从别的出口走，不然被狗仔拍到我住在你家，我怕影响到你。” 江清月啧了声，“他们爱咋拍咋拍，你就光明正大走正门。欣欣，在我面前多任性一点吧。” 温雾欣挠了挠江清月的手心，“那我想提个要求。” 江清月顺势黏黏糊糊把对方搂在自己怀里，两人像连体婴儿般踉跄着脚步往前走，“什么我都答应你。” “之后的每一餐里，可以加上炸蘑菇这道菜吗。” 江清月松开拥抱，咬牙切齿道：“有的时候我真想跟炸蘑菇拼了，不知道那玩意儿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你每天每顿都想吃。” 两人又说了几句，江清月终于笑出声，她重新牵起温雾欣的手，两人说说笑笑往外面的玻璃花房走去。 站在不远处的李管家和保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欣慰。 江清月这孩子是她们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现在看着是没个正型的情场**，但小时候她吃过的苦，绝非常人所能忍受的。 江家里的这些佣人知道两人的关系并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但江浅歌下了令要对温雾欣态度良好，再加上江清月本身也宝贝温雾欣宝贝得不得了，众人就是再没眼力见，也能窥得几分真假。 “小姐的天命之女出现了。”保姆感叹道。 管家惊觉，“这句话有在管家文学和保姆文学里吗？王妈，你是不是偷偷背着我去进修了。” 而来到玻璃花房的江清月二人对此浑然不知。 江清月指着那些开得正盛的花：“知道你最爱山茶花，我前不久已经让佣人们买了山茶花苗种下了。这玻璃花房可以恒温恒湿，所以就算不处于花期，这些花也是可以开放的，以后你想什么时候看花开，都行。” 温雾欣蹲下身，近距离观看这些五颜六色的花朵，“那要是我不来主宅，岂不是就看不到了？” “是呀，”江清月也跟着蹲下，“所以要一直住在我家，这样才不会错过美景。” 一直？ 温雾欣在心中嗤笑。江清月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说出这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的甜言蜜语。 不过温雾欣面上却依旧娇羞，“这些花都很好看，不过我觉得，陪我一起赏花的清月，”她望着江清月那张明媚张扬的脸，“才是全世界最最好看。” 江清月蓦地偏开头，不说话，只是微红的脸颊暴露了她的心思。 主动的人变成了温雾欣，她挪动着步子靠近江清月，撒娇道：“人比花美的江小姐，看一眼我嘛。” 江小姐红着脸站起身，“我再带你去别的地方看看。” 两人又逛了酒窖，影院室，健身房等房间，江清月突然停住脚步：“对了，有一个地方你必须要记住。” 两人来到二楼的公用书房，只见江清月打开和人一样高的书柜，将其中一本书按下去，书架缓缓往右推，一个暗道露了出来。 “我们家的逃生通道还挺多的，这个通道能通到外面的草坪上。不过这通道只有我和我妈妈知道，现在也告诉你啦。” 温雾欣点点头，不由得感叹，“感觉好像特工。” 江清月噗嗤一笑：“以前我家没有这些玩意儿，但自从那场把我姐姐烧死了的大火后，我妈就让人修了很多个安全通道。” 第27章 在江清月看不见的那一侧，温雾欣攥紧了手。 第29章 特别是我姐！ 跟温雾欣讲完后，江清月重新按下通道门口的按钮，书架重归原本，看不出丝毫异样。 “哦对了，”江清月兴致勃勃，“你的衣帽间就在我衣帽间旁边，到时候衣服放那边就行。还有画室，家里的空房间很多，你选个喜欢的，如果喜欢的不是空房间也行，我让佣人去收拾……” “清月，”温雾欣打断了她的碎碎念，“这是你和你姐姐吗？” 温雾欣拿起书桌上的一个相框，问道。 这相框上是两个尚在襁褓里女婴的合照，两张稚嫩的脸庞都肉嘟嘟的，样貌也一模一样。 尽管被放在了相框里，但照片略微泛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江清月啧了声，她拿过相框看了眼：“我妈居然还没把这照片收起来，我都劝过她好多次了，照片放在外面也是睹物思人最伤人，何必呢。不过我小时候也太丑了……我都不想承认这是我自己。” 温雾欣也凑过来，她笑道：“很可爱。” 没想到倾悦姐姐小时候长这样。 江清月甩了甩自己的头发，颇有几分得意：“虽然我承认自己现在很好看，但小时候皱皱巴巴一团，哪能看出来可爱，欣欣你这纯粹就是加了滤镜。” “哦，”温雾欣又佯装仔细再次端详一番，频频点头，“确实，你姐姐比你可爱多了。” 江清月哇的一声，她把相框倒扣在桌面上，然后反手扣住温雾欣的双手，接着另一只手在温雾欣的腰间挠痒。 “欣欣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我好伤心啊呜呜，罚欣欣挠痒痒但不准笑！” 温雾欣难得没示弱，她一边笑个不停一边继续揶揄：“你姐姐就是比你可爱多了。如果我先碰到的是你姐姐，说不定我喜欢的人会变成她。” 江清月放弃挠痒，她将对方抱在自己怀里，两句躯体紧紧贴合在一起，没有一丝缝隙，“我不准，我不准你喜欢上她，欣欣，你只能喜欢我。” 温雾欣被抱得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她哭笑不得，“清月怎么这么开不起玩笑？” “因为我是小气鬼。”江清月含糊不清道。 “好好好小气鬼，能先松开我吗？你抱得太紧了。” 江清月没有撒手的意思：“不可以，你必须要对我许下承诺。” 温雾欣摩挲着对方的后背，“什么承诺？” “你要一辈子的都喜欢我，就算之后我姐姐回来了，你也要只能喜欢我。” 温雾欣这下是彻底被逗乐了：“你说什么胡话呢。清月，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你很确信你姐姐已经死了。” “我也不知道，都怪我妈，非要一直在我耳边念叨我姐。要是她还真的活着，早就该把她接回江家了。” 江清月仍旧抱着温雾欣，所以她看不到温雾欣的脸色沉了一瞬。 “你妈妈……对她来说接受丧女之痛可能还是太难了，所以才会这么说吧。” 江清月，你也真是蠢得可以，江浅歌都那么暗示你了，你居然还真当你姐姐死了。 虽然现在，蒋倾悦也许真的…… 压下心头的万千思绪，温雾欣柔声安慰道。 江清月哼哼唧唧，“不说这些了，我知道我性子不算好，如果我姐姐真的还活着，大概她性格会比我好很多吧……反正！反正你只准喜欢我，不准你喜欢别人，特别是我姐！” 温雾欣轻笑一声，“你姐姐可什么话都还没说呢，怎么在这里虚空索敌了。” 虽然也不完全算是虚空索敌。 江清月捏了捏温雾欣的后脖颈，“也是，都怪欣欣乱说话，害我连死人的醋都要吃。” 温雾欣温柔却不容拒绝地用力推开了江清月，两人终于结束了这个紧得有些窒息的拥抱。 “在遇见你之前，我没爱过别人。所以清月不要生气，也不要多想，好不好？” 这句话倒也不算说谎，她之前年纪太小，对爱情的了解很是懵懂，之后…… 温雾欣觉得自己没资格再去爱任何人，包括她自己。 温雾欣越发擅长如何讨得江清月欢心，果不其然，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江清月的唇角变得很是难压。 但她嘴上依然逞着强：“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哄骗我。” 温雾欣做了个发誓的手势，“如果我骗了你，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 江清月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瞎说什么呢！” 温雾欣眨了眨眼，没再说话。 江清月举起双手投降：“是我太斤斤计较了，刚刚那些话你也别放在心上。” 讨好地捏着温雾欣的薄肩，江清月软声道：“我当然知道你对我的心意啦，刚刚那些事你都忘了吧。” 温雾欣抓住肩膀上的手，“嗯。不过你老是提你姐姐，我还真有些好奇了。” “想问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温雾欣歪了歪头：“如果你姐姐还活着，现在你跟她会是什么相处状态呢？是相互扶持，还是相互算计争夺财产？” 江清月想了想：“应该会……相处得还算融洽？大家各凭本事，适合吃这碗饭的就多管一些江家的事，不适合的就少管一些。只要不把你抢走，我都能接受。” 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江清月的胳膊，温雾欣嗔怪道：“说什么呢。你姐姐又不是你，也会喜欢女生。” “不，”江清月来了劲，“我们是双胞胎，很多地方都是一样的，说不定她也会喜欢女生，更有可能她对你也会……” 是生理性喜欢。 “也会什么？”温雾欣追问道。 江清月只是摇头，“秘密。” 第30章 真的没有她的信息 温雾欣并不好奇这个秘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搬入江家主宅的第二天，温雾欣“情人转正”的新闻词条就登上了各大网络新闻平台，虽然江氏集团马上就进行了澄清，但当事人毫不在乎，她在乎的只有两件事。 和江清月你侬我侬，以及好好画画…… 吗？ 似乎是因为那场车祸的缘故，江清月之后对温雾欣再也没有之前那么重的防备心，甚至可以称得上纵容，不仅答应她的所有要求，也在她的事业上带她去认识贵人，为她的艺术之路做铺垫。 但还不够，温雾欣想要的不是这些，她在等一个时机，而如今，时机到了。 在她入住江家主宅半年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可以合理进入江清月书房的理由。 砰砰。 正在书房加班办公的江清月抬起头，按下桌面的开关，大门自动打开：“放桌子上就……欣欣？” 温雾欣端着一杯热茶，她的发型有些凌乱，嘴唇上也起了干皮，整个人看上去状态不算好。 “清月，”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可怕，“我终于画完了。” 最近这段时间，温雾欣都在为自己的画展做准备，就连对江清月都没那么粘人了。 但江清月很支持，毕竟这是温雾欣的事业，她当然希望自己的画家能在艺术这个领域也闪闪发光。 只不过温雾欣现在这副模样，让江清月心中升起几分心疼和后悔，她连忙站起身，“都说了别那么累，就算是你要准备办画展，也不用给自己安排这么大的工作量。你看你现在，我真不怀疑你下一秒就会晕倒。” 虚弱地笑了笑，温雾欣把热茶递给了江清月。 江清月却没接过，她退了回去，“你喝口润润喉吧，我就快处理完了，待会儿睡前咱们一起泡个澡，放松一下。” 她的画家平时就金贵得不得了，再不好好放松休息，江清月真怕温雾欣下一秒就会双眼紧闭。 温雾欣咬着唇，“其实我……” “怎么了？” “我本来想今晚把作品完成后先拍照发给郑露老师，发给她之前我要在电脑上对图片进行一些处理，但我刚刚才发现，我的笔记本电脑坏了……我能借用一下你的电脑吗？” 温雾欣这话天真得有些愚蠢，江清月书房电脑里的资料都是商业上的绝密资料，她一定不会让旁人接触才是。 但，温雾欣不是“旁人”。 比起找那些更巧妙没有漏洞的借口，在江清月面前，“愚蠢的天真”往往更能博得她欢心。 所以江清月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行，你用吧。” 温雾欣点头：“谢谢清月，那等你做完你的事了，我就……” “你先。”江清月把温雾欣推到办公椅坐下，顺带着开始捏她的肩膀：“我没那么急，你赶紧弄了去休息。” 肩膀上传来的力度刚刚好，既能缓解肌肉的酸痛，又不至于太过疼痛。 被伺候得服服帖帖的温雾欣倒一点没有不好意思，两人这些日子的肢体接触实在太多，她的敏感阈值提高了不少。 第28章 温雾欣哦了声，随即开始处理那些照片，江清月指着其中一副油画陨石边牧，“这小狗真可爱，我提前预定了，多少钱我都买。” 温雾欣顿了顿，“其实还有更可爱的。” 江清月捏完肩膀，靠坐在办公桌上，慵懒随意道：“是什么？我都买了。” 无论是给温雾欣买东西，还是买温雾欣的画，都让江清月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自己挣这些钱终于挣值了的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噗嗤。” 温雾欣没忍住轻笑一声，“没在这些照片里，我没有拍照，那张画，不卖。” 江清月来了兴趣，“到底是什么？现在在你的画室里吗？” 温雾欣点头，但就不告诉她是什么。 “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看，我到要看看什么东西在你心中最可爱，总不可能是一盘炸蘑菇吧。” 江清月碎碎念离开了，偌大的书房只剩温雾欣一人。 嘴角的笑意淡去，温雾欣迅速开始查看电脑里的内容—— 江清月对她也是真的不设防，就连刚刚还在审核的合同页面都没关闭。 温雾欣其实也不确定，她是对自己真的不设防，还是在试探自己。 不过，她对这些商业机密没兴趣。 温雾欣不停点着鼠标，江清月书房的位置距离她的画室有一段距离，再加上温雾欣肯定江清月会在画室停留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她有信心能找到她想要的东西。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电脑屏幕发出的光芒衬得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温雾欣紧抿嘴唇，眉头微蹙。 没有，真的没有一点关于蒋倾悦，又或者说是江倾悦的信息。 尽管江清月在温雾欣面前表现的态度是坚信自家姐姐已经死了，但温雾欣从未完全打消过顾虑。 她不敢赌，万一江清月是装作不知道蒋倾悦的消息呢？ 在心里掐算着时间，温雾欣进行了痕迹处理，关掉了那些页面。 江清月刷指纹进门时，看见的就是温雾欣正在给郑露发邮件的场景。 “欣欣～”江清月脸颊泛着红，不顾温雾欣的事情还没处理完，就直接跑过去弯下腰搂住了她，“你怎么把我跟小狗做比较呢。” 虽是责怪的话，但没有一点责怪的语气，反倒还多了些炫耀和得意。 刚刚她去了温雾欣的画室，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她在车中小憩的素描画，江清月瞬间反应过来，温雾欣说的比小狗还可爱的画里的主角，是自己。 然而江清月来不及欣赏这幅画，就看到旁边的彩铅画，水彩画，还有油画，主角都是她。 有睡在床上的，有睡在草坪上的，每一张都鲜活，也美得惊心动魄。 温雾欣蹭了蹭江清月：“不可以这么说吗，清月。不可以的话——” “可以，是你的话怎么样都可以，我很喜欢这些话。不过……”江清月说着说着把自己都逗乐了，“你画的这些画里，我怎么都闭着眼在睡觉啊，原来在你眼里，我是一个很爱犯困睡觉的人？我可真冤枉。” 江清月自认为，每天24小时，除了跟温雾欣待在一块儿时她会懒散些，其他时候可都是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两分钟来用，更别提睡懒觉或者打瞌睡了。 “清月确实很爱睡觉，”温雾欣关掉页面，用淡淡的语气说出惊人的话，“爱跟我一起睡觉。” 江清月也不害羞，甚至还捏了一把温雾欣腰间的软肉，“欣欣不也爱跟我睡，觉，吗？” 温雾欣推开对方，她耳根泛红，“我处理完了，你忙吧。” 江清月拦住了她，“别走，我马上就处理完了，咱俩一起去泡个澡，然后，我们一起‘睡觉’。” 江清月特地将睡觉二字咬得极重，还不忘特地补充了一句，“就只是单纯的睡觉，别多想。” 温雾欣怔了怔，随即靠近江清月，她右手即将攀上江清月的腰肢，而江清月也主动送上前，“现在也不是不行。” 要是在五年前，江清月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会是这么一个色令智昏的人。 但温雾欣就是有着让人色令智昏的魔力。 可温雾欣只是面不改色从对方的衣服口袋里掏出润唇膏，“清月你先忙吧，我在旁边等你。正好嘴唇有点干，我用一下你的润唇膏，江大小姐不会介意吧？” 虽然是请求，但温雾欣早已先斩后奏。 她打开盖子，大拇指和食指攥住转动底座，洁白的膏体随着手指的动作向上钻出，将膏体调整在合适的高度后，她开始涂抹自己的下唇。 淡淡的玫瑰花香同时涌入鼻腔，温雾欣抿了抿唇，笑道：“这个气味很适合清月。” 江清月明明人已经坐在了办公椅上，左手放在键盘上，右手放在鼠标上，整个人看上去马上就要进入工作状态—— 可她的眼神却紧紧注视着温雾欣的一举一动。 在温雾欣说话之后，她也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盯着对方水润的粉唇。 “……你勾引我。” 短短四个字，让温雾欣不禁失笑，“我真冤枉。清月，我只是用了一下你的润唇膏，怎么就勾引你了？” 江清月嘟着唇，完全没意识到她自己此刻正在蛮不讲理的撒娇：“不是在勾引我为什么要用我的润唇膏？欣欣，你太坏了。” 温雾欣内心无奈，但天大地大，金/主的要求最大。 既然她这么认为，那自己承认也无口厚非，损失不了什么。 突然被扣上坏女人这个帽子的当事人也只是微笑道：“好吧，那就当我是在勾引清月好了。” 江清月一把揽过站着的温雾欣，上半身埋在她怀里，蹭了蹭温雾欣，江清月含糊不清道：“欣欣是不是不喜欢这个气味的润唇膏？” 温雾欣正准备否认，江清月却自顾自道：“我之后换成山茶花气味的润唇膏好了，这样欣欣会更喜欢的，对吧？” 垂眸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女人，温雾欣答非所问，她软声道：“清月快点把剩下的工作完成吧，这样，我们就能‘单纯’睡个好觉了。” 第31章 她真的成为了软肋 江清月和温雾欣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单纯睡觉，其实一点都不单纯。 细碎的呜咽从樱唇发出，温雾欣双眼弥漫着水雾，她伸手挽住对方的天鹅颈，视线聚焦在对方那饱满而性感的红唇上。 一根食指抵住了她的唇，江清月随即用了些力，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 “清月……”温雾欣眼里的渴望呼之欲出。 江清月笑得魅惑，说出的话却无情：“在这种时候走神，作为惩罚，我不会亲你。” 没在江清月的书房找到她想要的东西，温雾欣心情能好到哪里去？ 温雾欣现在满脑子都是倾悦到底在哪是不是还活着，过得怎么样？ 只是，此“倾悦”非彼“清月”。 可温雾欣还是有些心惊，她还以为自己的掩饰天衣无缝，不会被察觉。 以往她在江清月面前展现出的失落也好，难过也罢，那都是她故意露出的破绽，而非本意。 从什么时候起，江清月竟然能窥探到几分她真正的心思了？ 但现在既然被发现，就不要试图继续掩藏。 温雾欣眼里逐渐恢复清明，她的身子也凉了一些，小声道。 “……我担心。” 江清月居高临下捏着她的下巴，语气却很温柔：“担心什么？” 温雾欣垂下双眸：“这次准备作品时画得太急，很多画我其实都不是很满意，我担心到时候举办画展，宾客们会不喜欢。” 江清月终于吻了上去。 两人的呼吸变得急促，江清月终于选择结束这个吻，她捏了捏温雾欣不算厚的耳垂：“我看谁敢说你不好？温大画家，对自己自信一点，你就是世界上最棒的画家。” 这话倒也不是江清月自带滤镜胡乱夸人，就算她是商人不懂艺术，但也知道温雾欣不论是作为画家拥有的艺术天赋，又或是商业价值，都是年轻一代里一等一的好。 但温雾欣毕竟太年轻，见识的太少，缺乏一些自信也正常。 眼见江清月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温雾欣也软声道：“抱歉，因为这件事影响了我们在……” “在什么？”江清月故意追问，却又笑得慵懒，“行了，知道你是因为这件事走神，我不会怪你的。” 温雾欣眼底染上一丝媚意，她反将江清月压在身下，乌黑的发丝随之晃动，“那我因为什么事情走神，清月会生气？” 原本只是想调情的话，江清月的回答却多了几分荒谬的幽默。 “你要是因为炸蘑菇走神，我真的，”躺着的江清月掐了把温雾欣大腿的软肉，“会生气。” 温雾欣笑得失力，她干脆趴在江清月身上：“什么呀。” 哪有人会跟一道菜争风吃醋的？ 江清月越发理直气壮：“你喜欢画画，这是你的事业，我支持。但你喜欢炸蘑菇，每一顿都要吃，我……” 第29章 江清月说着说着也词穷了，她哼了声，“反正不准在这个时候因为炸蘑菇走神。”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会跟一道菜斤斤计较，就好像潜意识里的她很排斥温雾欣喜欢吃炸蘑菇。 两人终究没继续炸蘑菇这个偏题偏到荒谬的话题，毕竟夜还很长。 翌日清晨。 温雾欣醒来时，已经是十点过了，床的另一侧早就没了人。 她慢吞吞坐起，努力忽视身体传来的酸痛，双手撑在床面上，眼神清明。 现在看来，江清月的确对蒋倾悦的事情不知情。 那唯一知情的人，就只有江清月的母亲，江浅歌了。 思路越发清晰，温雾欣却蓦地生出一股惧意。 现在可以确定的是，二十几年前的那场江家主宅大火中，蒋倾悦虽然明面上失踪了，但的确没有死亡。 不然那十几年陪着自己一起长大的人是谁？ 可江家大小姐究竟为什么会用另一个身份长大，江浅歌在这件事情里又参与了多少，温雾欣还不知道。 而且，几年前的那场车祸，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是人为的话，幕后凶手是谁？ 蒋倾悦和那几个大人，真的都死了吗？ 最后这个问题其实有些自欺欺人，温雾欣知道，那五个人其实已经被判定为“死亡”。 但万一呢？她就像在钢索上行走的人，哪怕结局大概率会是坠入深渊，她依旧要去博那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查看江清月书房的电脑不算难事，但如果是去江浅歌的书房查找这些秘密的话，那就是另一个难度了。 江浅歌这人和她女人江清月完全不一样，江清月对温雾欣有多不设防，江浅歌就有多能一眼看穿温雾欣心思的能力。 温雾欣叹了口气。 但她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后面就算再难，也要走下去。 “江浅歌，”温雾欣嘴里喃喃着这个名字。 “希望你有好好保护你的女儿，而不是……” 晃了晃头，温雾欣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更远的事情再去想也没必要，温雾欣，你必须要坚持下去。” 从江浅歌身上下手比对江清月下手难度大太多，在这之后的一年多，温雾欣始终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尽管有几次江浅歌喊江清月跟她一起去书房里聊了一些事，但温雾欣根本就没机会靠近办公桌，更别提查看电脑和翻找重要文件了。 温雾欣也不敢贸然开口，她怕自己一步错，之后会步步错，再也没有找寻真相的机会。 跟温雾欣内心的天人交战相比，江清月依旧走的是老路子。这些年她在外面找的情人也越来越多，隔几个月就上一次绯闻头条对她来说是家常便饭。 温雾欣倒是不急，她能看出来，江清月对自己多了几分真心，这些真心虽然廉价，但也足够让她在江家生活很长一段时间。 但，江清月似乎比温雾欣想象中还要爱她。 江清月居然可以爱到给她名分，给她光明正大的身份。 思绪回到现在，温雾欣心中只有嗤笑，但表面上她仍笑得苦涩，有些哽咽，“清月，戒指我就收下了，但你的要求……会有更合适的人跟你结婚的。” 江清月深吸口气，“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我承认——” 她咬了咬牙，艰难道，“一开始选择跟你成为那样的关系，是在利用你。我必须要用各种行为来掩饰我真实的想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但这并不是做坏事的借口。 江清月颤抖着撕开并不美好的真相，只剩一地的血腥。 温雾欣像是早就知道似的，她微笑着问道：“那我有帮到你吗？” “嗯？” 江清月做好了被对方质问的准备，却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 江清月自嘲一笑，是啊，这可是温雾欣，无论自己做出多过分的事情，她都能纵容和原谅。 可是江清月自己心里过不去。 “你帮到我了，”江清月声音低不可闻，“现在大家都认为你对我来说很重要，他们会认为你是我的软肋，想要拿捏我，可以从你身上下手。” 前不久的画展袭击就是那群人挑衅信号。 江清月都不敢想，如果那群人真的得逞了怎么办，如果那群人伤到了温雾欣的手，温雾欣以后要怎么画画，要怎么继续在事业上有所作为？ 江清月很擅长做假设，从小到大这些年来，也多亏了她多次的自我假设，才避免了很多麻烦。 但现在，江清月甚至连假设的勇气都没有了，她不敢去想。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这些都是装出来的，这不过是她放给敌人的烟雾弹，真正的她不能有软肋，必须无懈可击。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温雾欣要成为她的挡箭牌。 的确，在之前的那次车祸意外中，虽然并非她本意，但温雾欣的的确确毫不犹豫就挡在了她面前。 就连外界知道了这件事，也都在感慨江清月在情场上确实有两把刷子，就连只是金钱交易关系的情人，都能爱她爱到为她付出生命。 只有江清月自己知道，温雾欣并不是图自己的钱。 如果温雾欣真的只是单纯贪恋她的钱财与地位，那江清月就能心安理得的跟温雾欣相互利用，各取所需。 可偏偏温雾欣不要她的钱，只要她的真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江清月一开始以为自己对温雾欣只是占有欲作祟，只是因为生理性喜欢。 性，急速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所以江清月理所应当地认为，就算自己喜欢对方，大部分原因也只是因为欲望，因为本能。 可是现在，江清月发现，温雾欣真的变成了她的软肋。 【去他的江家，去他的复仇，我不干了！】 最近和温雾欣在一起时，江清月脑中的这个念头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但也只能是念头，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但江清月哪一边都放不下。 心中长叹一声，江清月也没想到，她算计来算计去，最后自己栽进去了。 但她不仅不恼怒，甚至还庆幸自己能在这个时候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等到之后发生了一些不可挽回的事，到那时候，就算温雾欣会原谅江清月，江清月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 第32章 我能让你见到她 江清月思来想去，眼下想要保护好温雾欣，与其继续跟她关系暧昧，不如跟她先订婚，在大众眼里证实她们之间的关系，这样自己之后也好更加名正言顺的保护她。 但江清月千算万算，没算到温雾欣会拒绝。 她以为这是对方的心中所求。 江清月不敢再跟温雾欣对视，温雾欣却主动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脸。 “清月，别哭。” 温雾欣的声音温柔似水，“我们之前都没见过面，所以我知道清月一开始说要我跟你是情人关系，自然知道你对我是没有爱意的。而我选择接近你，也做好了被你利用的准备。” 因为，我也要利用你。 温雾欣指腹拭去江清月眼尾滑落的又一滴泪珠，“但我不后悔，甚至我还觉得自己很幸运。因为，” 她笑得眉眼弯弯：“我居然真的用我的真心换到了清月的真心。” 嘴上说的话和心中所想天差地别，温雾欣却能说得毫无破绽。 让她跟江清月成为情人关系，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如果还要让她跟江清月结婚，温雾欣不怀疑自己当场就能吐出来。 一想到江清月作为江家大小姐顺风顺水地活了二十几年，而蒋倾悦不仅在家境普通的家庭里长大，甚至还在十八岁那年经历车祸生死未卜，温雾欣的恨意就占据了她的胸腔，快要从中破出。 而说是生死未卜，其实当时在温雾欣醒来后，就被告知了死讯，留给她的只有五个骨灰罐。 但温雾欣就是坚持这五个人没有真的死亡，毕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没有见到尸体。 倔强地坚持了这么些年，也许她只是固执地想要找到一个并不重要的真相罢了。 但说到底，温雾欣最恨自己，如果当初不是自己提议要两家人一起春游，又怎么会发生那种事？ 而江清月看着温雾欣左手上的那枚银戒，止了泪。 “我会让你看见我的决心。” 守护你的决心。 两人沉默着坐飞机离开海岛，江清月没有回江家主宅，温雾欣也没问江清月去哪，她独自回到了江家。 只是刚来到大厅，她还没来得及去自己的画室，就被李管家拦了下来。 “温小姐，江总让你去书房找她一趟。” 温雾欣右眼皮跳了跳，这是江浅歌第一次单独让自己去找她。 难道是江浅歌知道江清月送自己戒指的事，打算让自己离开了？ 温雾欣跟在李管家身后，不动声色地摘下了自己的戒指。 第30章 看见温雾欣进入书房后，李管家反手就掏出了手机。 她最近苦读管家文学，在最新发行的管家文学中，为了大小姐的感情顺利，现在的管家们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只起到一个npc般说台词的作用，还要及时通风报信。 江小姐和温小姐的爱情，她李管家守护定了！ 温雾欣进入江浅歌书房时，江浅歌刚刚结束一通电话。 “嗯，你也该回来了。” 江浅歌挂断电话，又看向站得拘谨的温雾欣，“坐。” 办公桌的另一边，早就摆放好了一把红木椅子。 温雾欣坐下，双手放在大腿上，低头不说话。 反倒是江浅歌笑了笑，“雾欣怎么这副样子？清月惹你生气了？” 温雾欣只是咬唇摇头，她轻声道：“没有，清月对我很好。” 江浅歌打量着她，最后将视线锁定在温雾欣的手上，“清月还没给你戒指呢？” 温雾欣双手攥紧白裙，原本平整顺滑的布料多了褶皱，“对不起。但您放心，我不会妄想得到不属于我的东西的。江小姐会有更好的结婚对象。” 江浅歌失笑：“原来你以为我是来当棒打鸳鸯的恶人的？” “不，不是……”温雾欣的反驳苍白无力。 江浅歌笑着摇头，她眼尾的皱纹越发明显，“我就说，以清月那个急性子，前几天鬼鬼祟祟出去做了手工银戒，肯定会跟你求婚的。” 温雾欣抿着唇，不说话。 江浅歌也沉默了几秒，她突然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做出强硬打断江清月想要跟温雾欣订婚的决定。 不论是江清月，还是蒋倾悦，这两个女儿一个比一个让她头疼，但好在能治她们的人，就在面前。 最终还是温雾欣先开了口，“江总，我保证我一定不会跟江小姐结婚的，如果您还有所顾虑，我马上就搬出去。” 如果惹了江浅歌，恐怕她这辈子都找不到真相了。 温雾欣必须做出以退为进的妥协。 江浅歌看着茫然无措的温雾欣，叹了口气。 “这个时候倒是真的害怕了。” 温雾欣一时间对这句话如临大敌，江浅歌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又要怎么回答才能滴水不漏？ 可江浅歌没给她思考的机会，“要说最终结婚，那的确有些遥远。但清月准备跟你先订婚，雾欣，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不是么？” 温雾欣踌躇不定，“我……” “做个交换吧。”江浅歌淡淡道。 什么交换？五百万换自己走？不对，江家应该不会这么吝啬，至少也得五千万起步…… 温雾欣思绪忍不住乱飘，却听见对方温声道：“你答应跟清月订婚，举行订婚宴。我让你见到她。” 温雾欣猛地抬头，她眼中是不可置信。 江浅歌食指有规律地敲打着桌面，“怎么，你不想跟她见面？” 温雾欣努力压抑着情绪，勉强笑道：“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 江浅歌也不反驳，她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两张照片，推向坐在对面的温雾欣。 “记不得的话，看一看照片，应该就能回想起来了吧。” 一张照片，是穿着校服的两个女孩的照片，看得出拍摄者距离这两个女孩有些远，但即使两人在照片中的占据比例并不大，两人的笑颜也足够清晰和有感染力。 是高中时期的蒋倾悦和温雾欣。 而另一张照片，是一个身穿驼色长款风衣的女人，女人双手抱臂，虽然长相仙姿玉色，但那双眸子却冷得像是常年不化的雪山，冰得人不敢多看一眼。 而很难忽视的，是女人左手手背上的伤疤，那伤疤狰狞无比，即使已经愈合许久，也能看出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 温雾欣还没抬起手碰到这两张照片，视线就先模糊了。 她甚至做不到先质问江浅歌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近乎病态地死死盯着女人的那张脸。 “和我想象中一样……真的一样……” 温雾欣呢喃道，温热的泪珠也滴落在照片上那个女人的脸上，温雾欣慌忙擦去，“对不起。” 江浅歌似乎毫不意外这个场景，“她现在过得很好，你放心。而且你的家人和她那个时候的家人，也都还好好活着，出于某些原因，你暂时不能跟他们见面。” 温雾欣只是呆呆地看着蒋倾悦的照片，不说话。 “如果你答应跟江清月订婚，我就让蒋倾悦跟你见面，如何？” “如果我不答应呢？”温雾欣哑声道。 温雾欣蓦地想起了两年前自己做的那个梦，梦中，蒋倾悦说要让自己乖一点，如果自己乖乖的话，那她还愿意做自己的姐姐。 可是自己要跟江清月订婚，这肯定很不乖，倾悦姐姐知道了，会生气的。 “这是你见到她的唯一办法。”江浅歌答非所问。 叹了口气，江浅歌温声道：“你和你家人的事情，我很抱歉，的确是我们江家连累了你们。但你放心，等事情处理好后，你要不要跟清月结婚，你自己决定，我支持你。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我也会尽我所能的补偿你。” 温雾欣摩挲着照片，不说话。 但江浅歌很有耐心，她并没有催促。 良久，温雾欣才开了口，“当时那场车祸，是人为，也是你主导的吗？” 江浅歌蹙眉摇头，“是人为，但不是我主导的，我怎么可能会害自己的女儿。” “但始作俑者，跟你有关系，对吧。”温雾欣语气平静。 江浅歌抿唇点头。 温雾欣看着照片上的女人，语气越发平静：“其实这么多年，从最初的想要跟他们一起去死，到被仇恨占据大脑，再到现在——” “我只想替蒋倾悦问一句为什么。” “我跟她之间的事，就不提了，也没那么重要。”温雾欣自嘲一笑，“但她跟江清月一样，也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二十几年前的那场大火，你选择留下江清月。蒋倾悦在普通家庭里平平淡淡地长大，跟江清月的成长之路天差地别，你未曾多对她好一点。” “而之后的车祸，说到底，也怪我非要提议两家人去春游。可你既然知道江家的情况，就应该暗中派人保护好她，而不是……” “凭什么她是被你抛下的那一个？” 温雾欣眼中又泛起一层水雾，她哽咽道：“我宁愿从来没遇见过她，也希望她能作为江家大小姐，锦衣玉食，顺顺利利地长大。” 而不是在最后把我推出车外，自己却留在了车里。 第33章 你怎么知道我俩要订婚了？（得意） 这句话温雾欣说不出来，每次一想到蒋倾悦为了保护她而失去生的机会，温雾欣就会头疼到像是有着千斤重的铁锤在重抡自己的大脑。 好在大人们都还活着，好在蒋倾悦还活着，她没有为了救自己而死。 可温雾欣还是不甘心，所以她质问了江浅歌，尽管她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和资格。 江浅歌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缝，她有些动容：“是我的错，当初是我做错了决定。但过去不可改变，我只能过好当下，走向正确的未来。” “正确的未来？”温雾欣嗤笑一声，“既然你早已知道我接近江清月的目的，为什么还要我跟她订婚。” 江浅歌当然不可能这时告知，只能淡然道：“我自有我的考量。但你放心，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害你的。” 温雾欣又沉默许久，才问道：“我什么时候能见到倾悦姐姐？” “只要你现在答应，明天就可以。”江浅歌微笑道。 温雾欣还未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江浅歌想要收回照片，温雾欣本能般摁住蒋倾悦的那张照片。 江浅歌温声道：“见真人可比看照片更有意义，你会见到她的，我保证。” 温雾欣这才松了手。 慢条斯理地将照片放回抽屉，江浅歌这才按动桌上的开关，开了门。 来者脚步匆匆，“欣欣！” 温雾欣回头，只见江清月神色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在看见她的脸后，又是神色一凛。 也不怪江清月多想，此刻温雾欣的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红的，脸颊两旁还有未干的泪痕，看上去可怜极了。 将坐在椅子上的温雾欣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江清月冷声道：“我都说了，我要跟欣欣订婚的事只是在通知您，并不是请求您，您有什么不满直接跟我说，何必要为难她？！” “行，”江浅歌不咸不淡道，“这个也是把我当成恶人了。” 站在江浅歌身后的温雾欣小小地吸了口气，她不能在这个时候露馅。 “不是的，”温雾欣吸了吸鼻子，“清月，你误会了。我是太开心了。” 温雾欣这番话显然没能打消江清月的顾虑，她狐疑道：“欣欣，不用逞强说一些谎言。” 第31章 温雾欣从背后抱住了她，鼻音依旧很重：“是真的，江……江阿姨刚刚在跟我商量和你订婚的事，她说她全力支持我们订婚，还问我订婚宴什么时候举办，我太激动了，所以……” 温雾欣说到最后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江浅歌的语气有些幽怨，“女儿长大了，只听爱人的话，不管我这个妈了。” 江清月又看了眼两人，确定她们好像真的没撒谎，这才放下心来。 “哎呀妈妈，我也是一时心急嘛，毕竟您之前也……”江清月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温雾欣还在场，她不可能说出江浅歌曾经不同意自己订婚的事。 心虚地又看了眼温雾欣，江清月又发现了不对，她微微张唇，看上去真的快碎了。 “欣欣，我给你手上戴着的戒指，去哪了？” 温雾欣连忙掏出被放回口袋里的戒指，“对不起，我刚刚……” 她没有说出下文，江清月却懂了。 江浅歌也适时慢悠悠道：“刚刚雾欣以为我要棒打鸳鸯，所以提前收起来了吧。” 温雾欣脸颊泛红道耳根子也跟着一起红，“不是的……” 江清月无视了两人的对话，她小心翼翼地把戒指重新套在对方的手指上，这才长舒一口气。 江浅歌看得没忍住摇了摇头。 而温雾欣虽然双眼看的是江清月，但注意力实则却都是在江浅歌身上。 必须要江浅歌满意，她才能见到蒋倾悦。 而江清月却浑然不觉，她摩挲着温雾欣手指上的戒指，碎碎念道：“以后别再摘下来了，我刚刚真的被吓得心脏都停跳了一拍，我还以为你要离开我了。” 坐在办公椅上的江浅歌欲言又止。 而江清月又像是反应过来了，她无可奈何道：“早知道你之前不答应我订婚是怕我妈妈不同意，我一定第一时间让她给你做思想工作。” 温雾欣笑得柔和，“是啊，只要江阿姨同意，什么都好说。” 江浅歌听出了温雾欣的言外之意，也温声道：“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也希望你们这些孩子能过得好，过得幸福。” 江清月嘶了一声，“妈，你说这话特别像那种电视剧的大结局里，长辈说的台词。” 江浅歌笑而不语，那双不再透亮的双眸盯着温雾欣。 温雾欣自然也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她主动挽住江清月的胳膊，“我会跟清月好好生活的，至于订婚宴的事情，我也不太懂，就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江清月笑得有几分傻气，“全部交给我来办就好，欣欣只需要到时候跟我一起出场，让宾客们都看看我的爱人有多光彩夺目就够了。” 江浅歌嗯了声，“既然你们要订婚了，我也有两份礼物要分别送给你们。” 江清月来了兴趣，“送我们什么？要不妈妈你送我一周的假期吧，我跟欣欣去度假。” 没忍住叹了口气，江浅歌嘴唇翕动了好几下，才淡淡道：“你是我们江家下一代的继承人，平时还是要多花些心思在事业上。” 江清月耸耸肩，“好吧好吧，那我可以自己选礼物吗？” 江浅歌很有耐心，“你想要什么？” “我也不贪心，就要咱们子公司4％的股份，讨个好彩头。” 江浅歌顿了顿，面对女儿的狮子大开口，她选择应下，“可以。” 江清月倒是没想到江浅歌会这么痛快的答应，她失语了一瞬，然后才讪讪道：“那我可就收下了。说起来妈妈你要送欣欣什么？可不能比我的还差哦。” 江浅歌瞥了一眼温雾欣，两人四目相对，都很平静。 “雾欣很喜欢我送她的订婚礼物，清月你不用担心。” 江清月好奇道：“妈妈你怎么就确定欣欣会喜欢你送她的礼物？我们年轻人的心思，你们可不一定看得透。” “我很喜欢，”温雾欣罕见地拆了江清月的台，“江阿姨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甚至与其说是送礼物，不如说是完成了温雾欣多年以来的执念。 能见到蒋倾悦，能知道当年那场车祸里所有人都活了下来，这让温雾欣觉得世界都重新明亮了。 江清月撇撇嘴，“送的什么礼物呀，欣欣这么喜欢。” 温雾欣笑得眉眼弯弯，“秘密。” 眼见二人又要开始打情骂俏，江浅歌将她们赶出书房，“别再这里烦我了，你们走吧。对了雾欣，明天的礼物，你不要错过了。” 两人离开江浅歌的书房，江清月牵着温雾欣的手，还没开始撒娇问对方到底收到了什么礼物，一道人影就嗖的一下冲上前来。 江清月紧急刹车，这才看清来者居然是李管家。 李管家的管家服都有些凌乱发皱，她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道：“江小姐，你回来的还算及时吧？” 江清月点头，“李管家，刚刚的事情谢了。不过刚刚我妈妈确实在跟欣欣商量一些事。” 李管家神色紧张，难道这些日子她苦读管家文学，还是没能保住江小姐和温小姐的爱情吗？！ 江清月抬起和温雾欣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哎呀李管家，你怎么知道我跟欣欣要订婚了呢～” 李管家：？ 温雾欣羞赧无比，她低下头，“别胡闹了，那个，我们先走了，李管家。” 温雾欣拉着江清月离开，一路上江清月见到一个佣人，就像被激活了的机器人似的，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什么？你也知道了我跟欣欣要订婚了？！” 看出江清月真的很开心，温雾欣也任由她胡闹，带着她回到了两人的卧室。 砰。 江清月关上房门，两人嬉笑着跌坐在柔软的大床上。 看着对方的笑颜，温雾欣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大概是因为她能见到蒋倾悦了，所以对江清月也多了几分仁慈。 “清月，”温雾欣斟酌着自己的用语，“我们……只是先订婚而已，别的事情，还很遥远呢。” 温雾欣说得含蓄，江清月却瞬间理解了她的话。 只是江清月不仅不生气，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毕竟我也还没准备好。” 温雾欣心中冷笑，看来江清月之前的浪荡情/女的形象，也不全是伪装，这同时也是她的本性。 温雾欣已经做好了江清月会说自己还会继续找情人这种荒唐无比的话，却没想到对方居然说道， “我能给你的东西太少了，欣欣，给你送的那些房子也好，包包衣服也罢，这些都还不够。” “嗯？” 温雾欣震惊地嗯了声，不知要如何作答。 江清月自顾自道：“我不知道我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其实我也跟你爱我一样爱着你。不过大家都说钱在哪，爱就在哪。” 温雾欣捂嘴偷笑，“清月你已经给我花了很多钱了。” 江清月伸出食指晃了晃，“不够，还不够。既然是订婚，我也有礼物要送给欣欣。正好能从我妈那里套到子公司的股份，那就把那4％的股份送给欣欣吧。” 震惊的人变成了温雾欣，她语无伦次地拒绝：“不可以，这太贵重了，而且……” 第34章 我很想你 伸出食指抵住对方的樱唇，江清月故作深沉，“女人，不要阻挡我为你花钱的步伐。” 温雾欣攥住江清月的手腕，随后拿开她的手，也故作高冷，“女人，你说话太霸道，冷酷到我了。” 两人随后笑作一团，她们一同倒在床上，紧紧的拥抱着对方，听着对方的笑声。 这个玩笑也许并不好笑，但两人居然都笑出了眼泪。 温雾欣擦去眼尾的泪珠，慢吞吞道：“清月，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股份这种事真的太……我受不起。况且，在画画这条道路上，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呜。” 江清月发出了像幼兽受伤的呜咽声，她是真的委屈了。 温雾欣被对方的这副模样吓到了，她手忙脚乱地安慰道：“清月，你知道的，我不是想伤害你，只是这样真的不好。” 温雾欣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她也不想再让江清月为她付出任何。 “哪里不好了，”刚刚她是笑出眼泪，现在的江清月则是真的委屈得眼泪汪汪，“以前你不让我给你花钱就算了，现在你是我老婆，我也是你老婆，老婆想给老婆花钱，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温雾欣不知要从哪句话开始反驳。 叹了口气，温雾欣摸了摸江清月的脸，指腹接触到的湿润感让她心中有种很难以言喻的情绪。 “首先，咱俩还没正式结婚呢，哪来的什么老婆不老婆的。而且我现在画画也已经挣了很多钱，不需要你再给我这些。” 江清月更委屈了，她吸了吸鼻子，“你挣了钱就舍得给我花钱，这些年你给我送的包包和珠宝难道还少了吗。你想给我最好的，所以我也想给你最好的，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第32章 “欣欣，”江清月语气可怜极了，但动作却强势到不容拒绝，她捏住对方的后颈，凑了上去，“你不能不准我想对你好。” 温雾欣偏开了头，她垂下双眸，浅褐色的眸子是江清月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不值得的。” 江清月另一只手捏起她下巴，强硬地吻住对方。 吻到最后，脸颊上的湿润让江清月睁开了眼—— 可这不是她的眼泪，而是温雾欣的。 江清月慌了神，“对不起，我……” 温雾欣还没意识到自己哭了，她出了声，才发现自己嗓子发紧，“我真的不值得，也受不起。” “欣欣，”江清月站起身，接着在床沿边蹲下，她可怜巴巴地仰头看着温雾欣，“爱情里面，不是等价交换，也更不会看值不值得。我爱你，你也爱我，所以我要给你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最好的，请你务必收下。” 可我不爱你。 温雾欣说不出这话，现在她还不能告诉江清月真相，因为她还没见到蒋倾悦。 而随着喜悦的心情褪去，温雾欣也反应过来，就算明天自己真的见到了蒋倾悦，但后续的事情，都还不好说。 蒋倾悦会以什么身份回江家，又会回来多久？而且，江家之后是否会再次利用蒋倾悦？自己又会不会成为蒋倾悦的累赘？ 一个接着一个念头的疑问在温雾欣心中升起，她冷静了下来。 现在在江清月面前，自己绝对不能暴露。 所以她不再反驳，而是温声道：“谢谢你，清月。我可以收下你的礼物，但这股份始终属于你，只要你需要，我会转回给你。” “爱妻者八方来财！”江清月说得振振有词，“就是要越给老婆花钱，我才能越来越有钱。” “我不是你老婆……算了，”温雾欣放弃纠正对方对自己的称呼，她轻哼一声，似是调侃，“我也会努力给我的哭，包，老，婆，挣钱的。” 既然甜言蜜语能让江清月开心些，她不介意多说一点。 哭包凑上前，“要老婆擦擦我的眼泪，我才能不哭。”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江清月在接到电话后才依依不舍地赶往了公司。 翌日清晨。 温雾欣睁开眼时，床边已经没了人。 她其实很早就醒了，毕竟今天要去见重要的人，她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 所以在江清月蹑手蹑脚起床时，温雾欣也只是假装还在沉睡。 昨晚江清月回来得就有些晚，她告诉温雾欣公司有个加急的项目要处理，所以这两天会很忙，今天大概也会回来得很晚。 这大概是江浅歌的手笔，而温雾欣求之不得。 深呼吸了好几次，温雾欣的心跳还是很快，她很想下一秒就见到蒋倾悦，却又—— 有些畏意。 她不知道蒋倾悦现在是怎么看待自己的，会不会几年没见，感情早就淡了，她对蒋倾悦而言只会是一个生命的过客，一个不那么重要的邻居妹妹。 而且，她这几年做的事情，在蒋倾悦看来，一定是荒唐又好笑，对方可能会厌恶得不想再见她。 双手拍了拍脸颊，温雾欣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乱想了，不论如何，只要能见上蒋倾悦一面，她就很满足了。 把衣帽间里的衣服挑了个遍，温雾欣最终不太满意地选了一件淡紫色的长裙，希望穿上不会太难看。 她似乎忘了自己其实有着惊为天人的美貌，在蒋倾悦面前，她总觉得自己还不够好。 等一切准备就绪，温雾欣才发觉自己的十指很是冰凉。 已经过了这么久，她还是紧张得坐立难安。 “温小姐。”李管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深吸口气，温雾欣搓了搓手掌，脸上努力挂起微笑后，走上前去开了门。 不等李管家开口，温雾欣就微笑道：“走吧。” 这一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但温雾欣事后回想起来，已经失去了这一段路的记忆。 僵硬到快要同手同脚走路的温雾欣，终于来到一扇房门前。 李管家站在门前，她只负责带温雾欣来到这里，并不知道里面的客人是谁。 想来应该也是想买温雾欣画的客人吧。 只是李管家的手还没搭上把手，温雾欣已经主动攥住了门把手。 看得出她真的很用力，手指关节都已泛白。 江家的门应该也没难开到这个程度吧……？ 李管家心中腹诽，但温雾欣要怎么做她都不会阻拦，既然温雾欣要自己开门，那她也可以先离开了。 “温小姐，那我就先去花园那边监督园丁干活了。您这边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温雾欣没有回答，她转动把手，推开了门。 站在房间里的女人原本一脸冷色，在看到温雾欣后，却瞬间只剩下如春风吹拂般的温暖。 温雾欣呆愣在原地，她甚至忘记要关门。 想说的千言万语，在此刻全都化为了沉默。 所有的话都堵在嗓子眼，温雾欣甚至不敢再向前一步，她怕再往前走，眼前的人就会随风消散。 “欣欣。” 轻柔的女声传来，温雾欣嘴唇颤抖，不算回应的回应了一声。 蒋倾悦的眼睛有些泛红，她朝着温雾欣走来，不动声色地将左手藏在背后。 直到梦中人终于站在自己面前，温雾欣才仿佛大梦初醒，她愣了许久，最终小声道。 “倾悦姐姐。” 蒋倾悦摸了摸她的头，“姐姐在呢。” 温雾欣觉得自己应该笑一下，她扯起嘴角，“想吃姐姐做的炸蘑菇了，这些年我自己做，总是没有姐姐做的好吃。” 蒋倾悦压下心中翻滚的情绪，柔声道，“当然可以了。” “倾悦姐姐。” “嗯。” “姐姐。” “我在的。” 温雾欣又唤了两声蒋倾悦，明明是没有意义的对话，蒋倾悦却有耐心极了。 温雾欣嗓子干涩得不得了，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 “……倾悦姐姐，好久不见。” 两人见面许久，温雾欣才温吞着说出早该说出的开场白。 “好久不见，”蒋倾悦也柔声回应，“欣欣，这些年过得很累吧，辛苦了。” 心里的委屈像是洪水般向外奔涌而出，温雾欣双拳紧握，用力咬唇，不让自己情绪崩溃。 她自知已经没有向蒋倾悦撒娇的资格了。 “呜……姐姐，对不起……”好不容易开口，想要好好说的话却变得支离破碎，温雾欣哭得视线模糊，她本能般想向以前那样拽着蒋倾悦的衣袖撒娇，却又只能硬生生忍住。 蒋倾悦何曾看过温雾欣这般委屈的模样，她眼中闪过心痛，随即抱住对方，像以往无数次那般，将温雾欣抱入怀中。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欣欣，我该更早跟你见面的。你别担心，阿姨叔叔他们这些年也过得很好。” “你们活着就好，”熟悉而温暖的怀抱让温雾欣终于痛哭出声，“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们能活着，别留下我一个人。” 蒋倾悦忍住哽咽，带有伤疤的左手轻拍温雾欣的背，“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蒋倾悦越是温柔包容，温雾欣就越是愧疚自责，这种情绪几乎快要吞噬她，让她觉得自己没资格再拥有这种温暖。 语无伦次的说着对不起和我不配诸如此类的话，温雾欣的眼泪浸湿了蒋倾悦的胸前的衣料。 蒋倾悦温柔的接纳住温雾欣的崩溃，和她轻柔的动作相比，她的眼神却冷得刺骨。 盯着门外那一道隐匿在暗中的身影，蒋倾悦一字一句道， “别怕，姐姐回来了。” 第35章 她当你妹媳，你们亲上加亲。 温雾欣在温暖的怀抱里啜泣，明知不该再贪恋这不属于她的温柔，她却仍然希望这如梦般美好的场景能再多延续哪怕一秒。 门外的那道身影消失了。 蒋倾悦心中冷嗤一笑，量那人也没那个胆子敢在这个时候进来。 “欣欣，”蒋倾悦的声音轻极了，“你跟江……” 手机开始震动，打断了蒋倾悦要说的话。 温雾欣也终于平复好了情绪，她从蒋倾悦怀里离开，声音闷闷的，“姐姐，你先接电话吧。” 看着来电姓名，蒋倾悦的面色不算太好。 接通电话，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 “见到人了吧？” 蒋倾悦嗯了声。 “现在可以放下心来了吗？” 蒋倾悦看了眼温雾欣，沉默不语。 电话那头的女人似乎早就料到这个场面，“把电话给雾欣。” 犹豫一瞬，蒋倾悦还是打开免提，把手机递给了温雾欣。 温雾欣眼里的湿润还未褪去，虽然不解，但她仍然接过手机，礼貌地问好，“您好。” 第33章 “雾欣。”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温雾欣浑身一僵，这不是江浅歌又还能是谁？ 江浅歌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温雾欣的不自然，她言笑晏晏：“雾欣，我送你的这个订婚礼物，还喜欢吧？” 温雾欣咬唇嗯了声。 “你以后要跟蒋倾悦好好相处，毕竟她也是我们江家的一份子。等以后你跟江清月结了婚，她是江清月的姐姐，也会是你的姐姐，你的家人。” 慈祥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暗藏攻击性。 温雾欣瞬间明白对方的潜台词。 她必须要乖乖听江浅歌的话跟江清月订婚，否则蒋倾悦的处境…… 她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攥着手机的手骨节发白，温雾欣勉强扯出一抹笑容，“谢谢江阿姨，我明白的。” 挂断电话后，不出意外，温雾欣看见了蒋倾悦的不解。 撇开眼神，温雾欣后退一步，小声问道：“姐姐这次回来了，还走吗？” 蒋倾悦摇头，“不。但你和江清月订婚的事……” 她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我喜欢她，”温雾欣双眼开始失焦，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所以江阿姨能同意我跟她订婚，我很开心。” 砰，砰，砰。 两人之间变得沉默，温雾欣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它在有力的跳动，跳动得她觉得有些疼。 眼中的阴翳一闪而过，蒋倾悦迅速掩饰好，接着像往常无数次那般双手环抱住温雾欣。 “欣欣，别怕，你只管做你真正想做的事情就好，别的事情不要委屈自己。” 温雾欣鼻头一酸，她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哽咽，深吸口气，她推开蒋倾悦，抬眸看向对方。 “我真的很喜欢江小姐，能和她订婚，我很开心。姐姐，你也会祝福我们的，对吧？” 望着蒋倾悦的双眸，温雾欣突然就止住了泪意。 她没有资格拉着蒋倾悦一起坠入深渊。 也许是在江清月面前演了三年，如今在面对蒋倾悦时，温雾欣居然也能做到演得情真意切。 这次是蒋倾悦先移开了视线。 “诶这门怎么没关……温小姐，你之前购买的颜料到了，你看，嗯？江小姐，你不是去……” 李管家站在门口，跟房间里的人面面相觑。 “我不是江清月。”蒋倾悦面无表情道。 李管家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不是，那你……” 温雾欣看了眼蒋倾悦，随即飞快移开视线，她鼻音极重地打断李管家的话，“李管家，带我去看看新到的颜料吧。” 李管家心中正有猜测，但看到明显面色不对的温雾欣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只能先带她离开。 温雾欣离开后，蒋倾悦关上门，她转过身，看着窗外绿意盎然的景色。 和温雾欣分开这些年，蒋倾悦失去了很多，也设想过很多。 温雾欣这么好的人，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她，所以就算她谈了恋爱，那也是人之常情。 蒋倾悦不能忍受，但也只能接受。 可偏偏温雾欣的恋爱对象是江清月。 神色越来越冷厉，蒋倾悦伸出左手，看着自己手背上的伤疤。 真丑。 欣欣看到了，一定会嫌弃自己的。 蒋倾悦习惯性伸向衣服口袋，接着动作一滞。 这次出发得太急，忘记带手套了。 “呵。”蒋倾悦自嘲一笑，自己这又是在在意什么？ 就算自己的手完好无损，温雾欣现在也有喜欢的人了，而她喜欢的人，还是自己血缘关系上的亲妹妹。 想把温雾欣关起来，不想再让任何人看到温雾欣，看到她的珍宝。 黑暗而疯狂的念头在蒋倾悦心中肆意生长，她已经开始思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带走温雾欣。 轻叹一声，蒋倾悦知道，自己终究还是舍不得那么做的。 既然做不到左右温雾欣的想法，那左右一下江清月，还是可以做到的。 思索着可行方案的蒋倾悦突然听到了门把手转动的声音。 这江浅歌还真是说一不二，说让自己见温雾欣一面，还就真的只是一面，这下又要派人带自己离开了。 控制好情绪，蒋倾悦面无表情转过身，“走……” 她的话戛然而止。 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和她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 蒋倾悦微微歪头，眼神冷得彻底。 有些人还真是上杆子找抽。 “你想要什么？如果是继承人的位置，我们公平竞争。” 江清月的脸上也再没往日的慵懒随性，虽然她脸色有些苍白，但仍然很有气势的发了问。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公平，妹妹。”蒋倾悦淡笑道。 从蒋倾悦知道自己当初是被江浅歌抛弃的那一刻起，她就知晓，这个世界没有公平可言。 “你之前，和欣欣认识？”江清月没忍住问道。 “你也配这么叫她？”蒋倾悦挑眉，语气里尽是不屑，“我和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而我，才是她——” 蒋倾悦加重咬字：“唯一的，正确的选择。” 江清月毫不示弱，她笑得明艳，“刚刚欣欣可是亲口说了喜欢我，我亲爱的姐姐，你耳朵有问题吗？” 蒋倾悦沉默不语，她只是死死地盯着江清月，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江清月无视了对方的眼神，她又恢复了以往那个松弛感拉满的江大小姐的形象，“我和欣欣的订婚宴，你这个做姐姐的可一定要参加。毕竟你曾是欣欣的朋友，如今朋友变成了妹媳，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蒋倾悦垂眸，不再言语。 似是觉得无趣，江清月也离开了。 直到坐到驾驶位，江清月才彻底脱了力。 她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启动汽车，而是将头靠在方向盘上，闭上了眼。 今天她到公司后，才发现有个重要文件落在了家里的书房里，因为时间充裕，所以她选择自己开车回家拿文件。 在回到江家主宅后，正好碰到了在花园里监督园丁工作的李管家，李管家也顺带提了一嘴温雾欣现在在见客人。 理智告诉江清月，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打扰对方，可一股莫名不安的念头让江清月鬼使神差般往温雾欣所在的房间走去。 要是那个卖家欺负欣欣，我还能给她撑腰。 给自己找好理由的江清月站在门口，正准备敲门，却发现房门根本没关。 江清月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最大的依仗就是温雾欣对她的爱。 可在看到房间里那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后，江清月第一次开始惶恐。 她甚至来不及去想，自己的亲生姐姐为什么死而复生，这个姐姐会不会抢走自己继承人的位置，脑子里唯一一个念头，就只有—— 温雾欣爱的，到底是谁？ 站在门外的江清月，听见自己的爱人用自己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轻声叫着一个名字。 “……倾悦姐姐，好久不见。” 江清月仓皇躲在门后，指甲狠狠插进手心软肉。 这么些年，温雾欣的那一声声清月，究竟是在叫自己，还是在叫那失踪多年的，和自己长相相同的双胞胎姐姐？ 双腿仿佛有千斤重，江清月连走进房间去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麻木着向外离开，没走几步的江清月却听到了江浅歌打给蒋倾悦的电话。 她听到了温雾欣说喜欢自己。 虽然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但江清月知道，这是对方的谎言。 和温雾欣相处三年，她有时也终于能分辨对方的真正情绪。 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玻璃花房，江清月看着这些娇贵的花朵。 她的脑子一团乱麻，早就失去了以往的理智，她没有去想为什么自己之前没有调查到温雾欣真正的过往，只能想到—— 自己应该是被当做替身了。 也对，就自己在情场上的多情的表现，如果温雾欣真的很爱自己，应该会很介意才对。 可凭什么？那个人凭什么？ 这三年陪在温雾欣身边的人是她江清月！ 想清楚了的江清月底气不足的从玻璃花房离开，就算温雾欣不要她，她也要死皮赖脸缠着对方。 可没想到房间里只剩蒋倾悦一人了。 江清月其实已经隐约察觉到，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自己不是赢家。 但她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论对手是否比自己强大，自己都不能露怯。 她很快稳定住心神，局势还未明朗，她怎么就不能是赢家了？ 温雾欣，只能也必须是她江清月的爱人。 第36章 一个德行 所以她才逞强着说出温雾欣喜欢的人是自己这句话。 尽管她比谁都清楚，这是一句彻头彻尾的谎言。 第34章 温雾欣骗得过她姐姐，但骗不过她。 就算温雾欣当着蒋倾悦的面说喜欢自己要跟自己订婚，也一定是别有隐情，无论是哪种可能，都不可能是因为温雾欣还真的爱江清月。 残酷的真相带来的是巨大的情绪冲击，江清月的眼泪浸湿睫毛，原本浓密的睫毛变成一簇一簇的，原本张扬明艳的美人闭着眼，嘴里呜咽着。 “欣欣，不要喜欢别人。” 可惜车里只有她一人，没人能回应她。 江世集团的大楼里。 看着来给自己送文件的江清月，江浅歌神色微妙。 “听说你文件放家里，刚刚回去拿文件了？”江浅歌随意问道。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有她们两人，江清月低不可闻的嗯了声。 江浅歌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该让助理去取的。” 江清月抬眸，“如果是助理去取，您还要瞒我多久？” 看着这两年她被骗得团团转，江浅歌很开心吗？ 叹了口气，江浅歌无奈摇头。 “没想瞒你，原本是想白天在公司的时候给你说这件事，大家晚上一起吃个饭。没想到你提前回去了。” 人算不如天算，江浅歌哪能想到平时办事最是谨慎的江清月，也会有把重要文件落在家里的时候。 江清月将文件放在办公桌上，江浅歌正准备拿过去，江清月的手却摁在了文件上。 她盯着江浅歌，一字一句道：“欣欣以前和我姐姐认识？” 江浅歌失笑道：“你关注的就是这个？” 难道不应该关注她江清月现在继承人的位置还稳不稳吗？ 江清月冷声道：“当时准备要跟欣欣多接触前，我派人去调查了她的过往，但并无异样。” 想要瞒过她江清月的法眼，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人寥寥数几。 江浅歌认下：“是我做的。你当时还不能知道这件事。” 江清月深吸口气，“当年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会跟我姐认识？我姐当初不是死了么？” 江浅歌微抬下巴，“那边有椅子，推过来吧，咱们坐着聊。” “二十几年前那场大火的凶手，你我都心知肚明。”见江清月坐下，江浅歌悠悠道。 江清月微微颔首，“所以当时您为什么要让她假死？” “我必须要这么做，才能让他放松警惕。而至于我为什么选择了你姐姐……” 江浅歌噤了声，随后只是摇了摇头，“是我的错。” 那些恶劣而隐秘的心思，她不好意思再说出来。 “你姐姐假死后，我让她改姓为蒋倾悦，由我安排的两人抚养她长大，而温雾欣，就是她的邻居。” 江清月唰的一下脸色惨白。 江浅歌抿了抿唇，她轻声道，“要不要先喝杯热茶缓缓？我让秘书……” 江清月摇头，“您继续说吧。” 放缓了语气，江浅歌继续道：“她们一直生活到了蒋倾悦十八岁的时候。那时候那个畜生发现了蒋倾悦的踪迹，想要害她，我也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所以我成功保护了那两家人。表面上，两家六口只有温雾欣活了下来。” “您为什么不让六个人全都假死？”江清月不解。 江浅歌哽住，过了好几秒才摇了摇头。 她设想过许多，却唯独没想过蒋倾悦会舍命救温雾欣。 “千算万算，我也总有算漏的时候。所以在那之后，我把你姐姐接到国外养伤，学习。而现在，她也该正式重回江家了。” 虽然蒋倾悦原本不愿意回来，但江浅歌知道要如何拿捏自己的大女儿。 江清月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欣欣跟蒋倾悦……很亲密吗？” 江浅歌拉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找出了一个不算厚的相册。 照片不多，但直观地记录了两人从小女孩到少女的历程。 但无论哪一张，温雾欣和蒋倾悦眼里都是喜悦的，关心对方的。 抚摸着照片上婴儿肥还未褪去的温雾欣的脸，江清月终于听到了自己妈妈的回答。 “她俩从小一起长大，关系自然很好，用亲如姐妹来形容也不过分。” 虽然现在不一定是这种关系了。 江浅歌内心默默想着，表面上当然不会说出。 “‘亲如姐妹’……”江清月琢磨着这四个字，又喃喃道，“所以欣欣当初接近我，也只是为了蒋倾悦？” 江浅歌斟酌着自己的用语，“应该是。她怀疑当初那场意外并非是真的，所以才接近你。我对她有愧，她接近你进入咱们江家，我也能更好地保护她，所以当时也没反对你跟她的事。” 江清月淡淡道：“可当初，您明明说她是我的挡箭牌。” 江浅歌连忙否认，“并非是我这么说，而是这时你的想法，我把它说出来了而已。况且，如果我告诉你她的真实身份，你应该也会接受不了。” 江清月向来警惕心极重，要是察觉出温雾欣的接近是蓄意为之，肯定说什么都不会接受对方的示好。 “她很在意蒋倾悦，”江清月终究还是说不出喜欢两个字，她忍着心脏抽搐的痛感，“而在她看来，我也不无辜。她……还会选择我吗？” “当然。”江浅歌的回答毫不犹豫。 出于某些考虑，江浅歌必须让温雾欣现在选择江清月。 “你们会订婚的。”见江清月依旧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江浅歌安慰道。 江清月抬眸，“她在这种情况下还愿意答应跟我订婚，是因为您吧。” 江浅歌不置可否。 “那你要放弃跟她订婚吗？” 见江清月沉默，江浅歌主动问道。 江清月想也不想就拒绝，“我不要。我一定要跟欣欣订婚，我还要跟她结婚。” 孩子心性。 江浅歌心中暗笑，面上却颔首：“可以，先订了婚再说吧。正好蒋倾悦也回来了，你们的订婚宴和她的回归宴就双喜临门，同一天举办吧。” 江清月的手终于从文件上挪开，她郑重其事道：“无论您是想让我继承江家，还是让蒋倾悦，我都接受。如果您还没决定好，我也会和她公平竞争，我只有一个要求。” “温雾欣是无辜的，不要伤害她。” 江浅歌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你跟你姐还真是……” 一个德行。 “好了好了，”江浅歌打开文件夹，朝江清月挥手赶客，“知道了，我绝对不会伤害雾欣的，你放心吧。今天工作做快些，咱们早点回去，晚上一家人好好吃顿饭。” 江家主宅。 温雾欣正在画室慢条斯理整理着颜料瓶，李管家站在门口踌躇不决。 “怎么了李管家？”温雾欣头也不回的问道。 李管家这才凑上前，她蹲在温雾欣身边，看着地上零散的颜料瓶，“刚刚里面那个人是……？” “李管家觉得那是谁呢？”温雾欣反问。 李管家讪笑一声，“江小姐的亲生姐姐？我们都以为她……没想到还活着呢，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 轻轻嗯了声，温雾欣语气坚定，“蒋倾悦，会有很美好的未来。” 第37章 有秘密不想让姐姐知道了 没敢问为什么江倾悦改姓为蒋倾悦，李管家搓了搓自己的手，嘿嘿一笑：“挺好，你跟江小姐要订婚了，江小姐的姐姐也回来了。” 温雾欣手上动作没停，似是不经意问道：“李管家，你觉得这两个人，谁更适合当江家未来的继承人？” 早知道自己就不来近距离吃瓜了，怎么还被问了送命题！ 李管家有苦说不出，只能含糊其辞说着场面话，“她们都很优秀，我觉得都挺适合的。” 温雾欣转头看着李管家，“如果她们要相争，你和主宅里的其他人，会支持谁？” 怎么突然就要上演豪门权力争夺战了？！ 李管家哪敢回答这么危险的问题，她举起双手，“温小姐，我们这些下人哪敢指指点点。” 见温雾欣似乎不满意这个答案，李管家又补充道，“这俩姐妹对江总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肯定也很难选。不过江总叱咤商界这么多年，肯定能做出对大家都好的选择的。” “手心手背都是肉？” 温雾欣反问道，又自言自语，“也许吧。” 李管家见状连忙站起身，“那个，温小姐我还有事，就先去处理工作了，你先忙。” 温雾欣嗯了声，随即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蒋倾悦既然这次回来，江浅歌一定是有什么计划的。 尽管还不知道对方的真实意图，但温雾欣绝不能接受江浅歌把蒋倾悦当成江清月的挡箭牌。 江清月的心思她还能看清，但江浅歌的心思她确实很难看透。 正在思考之后要怎么做的时候，敲门声又响起了。 温雾欣心中无奈，这李管家还没问到自己想问的东西吗？ 第35章 调整好表情，温雾欣微笑着打开门，“李……倾悦姐姐？” 蒋倾悦站在门口，温声道：“欣欣，可以看看你的画吗？” 她也是最近才知道，温雾欣现在已经是个远近闻名的大画家了。 温雾欣刚想侧身让对方进来，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立马挡在门前，“我……姐姐，画室有点乱，你等我收拾一下好吗？” 画室里有数不清的她画的蒋倾悦的照片，不知为何，温雾欣不想蒋倾悦知道。 蒋倾悦笑了笑，“我跟你一起收拾好不好？以前也是我……” “不用了，”温雾欣飞快拒绝，她想关门，“姐姐你等我一下，很快就好。” 带着狰狞伤疤的左手抵住即将关闭的房门，蒋倾悦脸上依旧挂着温柔的微笑：“欣欣长大了，有秘密不想让姐姐知道了？” “痛吗？” 温雾欣没有回答蒋倾悦的问题，而是颤声问道。 她颤抖着手抚摸上对方的手背，上面凹凸不平的伤疤让她的心痛得一抖。 温雾欣知道这个伤疤是怎么来的，但她不愿再回忆。 尽管不想回忆，但那些不好的记忆还是想汹涌的潮水般向她袭来，要将她吞噬。 温雾欣低下头，她小口喘着气，也没有了再挡着蒋倾悦的力道。 另一只手将温雾欣单手揽在自己怀中，蒋倾悦进了画室，随手关上了门，她打量着画室，说出的话却很是可怜。 “欣欣，我很痛。” 她知道温雾欣很容易心软，所以看在自己这么可怜的份上，就别嫌弃伤疤丑陋，多心疼心疼她吧。 温雾欣不知道要怎么去说安慰的话，她只能双手包裹住对方的对手，“对不起。” 嗡—— 温雾欣又耳鸣了。 尖锐的声音让她失去了对周围环境的判断，她唯一能确认的，就是自己正攥着蒋倾悦的手。 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的画像，蒋倾悦唇角微微勾起，她正想明知故问问温雾欣这些是不是画的自己，怀中的人却突然软了身子往下倒。 蒋倾悦眼疾手快揽住对方的腰，另一只手固定住对方的肩膀：“欣欣？！” 温雾欣仍然睁着眼，只是她浅褐色的眸子却失去了神采。 “对不起，该死的人，是我。” 蒋倾悦紧蹙眉头，她强装镇定道：“别说胡话。” 温雾欣费劲力气盯着蒋倾悦的脸，她看着对方饱满的唇一张一合，却听不清对方的声音。 温雾欣就这样眼神湿漉漉地望着蒋倾悦：“姐姐，我听不见你说话。” 吸了吸鼻子，温雾欣喃喃自语，“姐姐，不要死。” 蒋倾悦后悔极了，她掌着对方，另一只手打开门后又双手将温雾欣公主抱起，飞快地朝楼下跑去。 两人移动速度极快，但蒋倾悦的怀里却很安稳。 意识快要模糊的温雾欣无法感知，她只是魔怔般重复着五个字。 姐姐，不要死。 二十分钟后。 “我真的没事了。”坐在大厅沙发上的温雾欣又重复了一遍。 蒋倾悦听都没听，她看向一旁的家庭医生，眼神示意对方开口。 虽然很想问这人怎么跟江小姐长得一样，但秉持着职业道德，家庭医生还是言简意赅解释道：“温小姐这是由于情绪激动引起的耳鸣，只要之后别再这么情绪波动，就没问题的。” 蒋倾悦恨不得给刚刚的自己两巴掌，“欣欣，对不起，刚刚我不该那么做的。” 温雾欣摇了摇头，她摸了摸蹲在地上的蒋倾悦的脸，肌肤细腻而柔软，“没事的，真正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蒋倾悦不想她们两个之间只剩下道歉，于是勉强笑道：“欣欣，晚上我们和江家母女要一起吃饭。你先去休息吧，我去做炸蘑菇，欣欣你不是最爱吃这个了么？” 李管家在一旁腹诽，江家母女？你不也是江家的女儿吗？ 但大家都很有眼色的没有插话。 温雾欣脸色没有刚刚那么苍白，她攥住蒋倾悦的手腕，“我和你一起。” 蒋倾悦哭笑不得，“做菜就不用让欣欣一起了，你的手这么金贵，只能用来画画。” 温雾欣嘟唇，“我就要跟姐姐一起。” 刚刚的回忆和耳鸣极大地冲击了她的心理防线，现在温雾欣不想再管那么多，只想和蒋倾悦做一些平淡无比，但却也难能可贵的事。 两人来到诺大的厨房，厨师自觉为她们挪出位置，蒋倾悦扫视一圈，很快在台面上找到了食材。 “先处理蘑菇，然后再准备面糊。正好，我再做些别的菜吧。” 蒋倾悦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处理，而温雾欣多次想要上前帮忙都被她阻止了。 …… 温雾欣看蒋倾悦剁着虾泥，两人一下午都在厨房里度过的。 除了炸蘑菇，蒋倾悦还准备了很多菜，温雾欣说不用准备这么多，但蒋倾悦却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这个做成山药鲜虾饼，特别好吃，欣欣你……” 蒋倾悦正笑着跟温雾欣聊天，看见站在厨房门口的人后噤了声。 温雾欣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明明天气预报说今天不冷，她却觉得气温下降了好几度。 “欣欣。” 一道女声响起，温雾欣转身，看见了提着蛋糕盒的江清月。 似乎是没看到温雾欣身后的人，江清月轻微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你最爱吃的那家甜品店，今天又开始做季节限定的草莓蛋糕了，尝尝？” 第38章 两个都要？ 透过透明的塑料膜，能看见里面的蛋糕有多美味诱人。 但温雾欣没一点品尝美味的意思，她抿唇，想要回头看蒋倾悦又不敢。 她不知道江清月对于她的事知道了多少。 “欣欣喜欢的蛋糕是青提蛋糕。”蒋倾悦不轻不重道。 江清月一点没恼，她笑得明媚，“人的口味，不是一成不变的。” 将蛋糕盒放在台面上，江清月伸手进大衣口袋，“欣欣，过来。” 温雾欣走了过去。 江清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枚银戒。 “欣欣总是这么粗心大意，今天怎么又忘记要戴咱们的订婚戒指了？” 江清月语气是笑着的，但双眼却盯着蒋倾悦—— 是十足的挑衅。 江清月当然知道，温雾欣不戴订婚戒指不是忘了，而是故意的，但那都不重要，她必须要宣誓自己的主权。 将银色的戒指套入对方纤细的左手中指，江清月抓住对方的手，在感受到对方的僵硬和抗拒后，仍然亲了亲对方的指尖。 背后灼热的目光几乎要将温雾欣刺穿，她不敢回头，却也做不到回应江清月。 “对了，妈妈说要找你呢，就在她的书房。欣欣，你去找她吧。”江清月把蛋糕盒递给温雾欣，一边说着一边将温雾欣推搡出厨房。 原本没有动作的蒋倾悦在听到江清月提到江浅歌后迅速向前，“欣欣，我陪你一起。” 江清月拦在二人中间：“妈妈说了，要欣欣一个人。” 温雾欣终于回头，她笑了笑，“那我就先去找江阿姨了，待会儿见。” 目送温雾欣离开，厨房的氛围彻底冷了下来。 除了站在门口的李管家，其他佣人全都默默离场了。 江清月挽起袖子，眼尖的在一堆食材中找到了撕成片的蘑菇和一旁的面糊。 蒋倾悦也注意到了，她语气带着淡淡的笑意：“欣欣想让我给她做炸蘑菇，她从小到大就馋这一口。” 江清月心中一痛，也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对炸蘑菇这道菜莫名其妙的敌意究竟是怎么来的了。 但她面上仍然平静，也笑着回应：“炸蘑菇这种菜没营养，偶尔吃一两回还行，吃多了就腻了，身体营养也跟不上。” 打开巨大的嵌入式双开门冰箱，江清月熟络的从里面拿出一块牛肉，“还是得吃肉，才有营养。” 厨房外的李管家眼疾手快拉住了路过的保姆王妈，两人站在门外，挤眉弄眼。 李管家一个眼神递给王妈：【这几句话啥意思？】 王妈撇了撇嘴，【两人在宣战。】 【宣战？你怎么看出来的？！】 李管家不解，李管家震惊。 王妈但笑不语，她扫了眼江清月，眨了眨眼。 【江小姐赢了。】 李管家还没问出个所以然来，王妈就功成身退，撒开李管家的手离开了。 而两人在结束了这段称得上莫名其妙的对话后，便开始专心烹饪各自的菜品。 江浅歌的书房里。 “怎么样？见到倾悦了，开心吗。” 温雾欣刚进去，就听到了江浅歌的问题。 微微点头，温雾欣没有出声。 “你觉得，这两姐妹，谁更适合坐上江家继承人的位置？” 第36章 温雾欣下午问李管家的问题，如今江浅歌原封不动的还给了她。 温雾欣只是微笑：“江阿姨，您也知道，我是个画家，不懂商业上的事情。” 江浅歌轻笑一声，“如果抛开这些因素呢？只从你个人角度来看，你更想谁当继承人？” 温雾欣继续维持着礼貌，但生疏了几分：“江总，您才是有决定权的人。我的想法不重要。” 江浅歌真情实感的叹了口气。 “算了，不提这些。” 温雾欣只是微笑着点头。 江浅歌看着对方礼貌到像是机器人的模样，又开了口。 “一年。” 温雾欣还没琢磨出这是什么意思，江浅歌就主动解释道：“这一年的时间，你要以江清月未婚妻的身份待在她身边。一年之后，你就自由了。” 自由？ 这个词让温雾欣不由得晃了神。 她好像也不太需要这个东西。 江浅歌继续道：“一年之后，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你就可以见到你父母了。以及，你可以选择跟江清月结婚，也可以选择取消和她的婚约，跟蒋倾悦结婚，无论你想怎么选，都可以。” 温雾欣想也没想：“我不会跟江清月结婚的。” 江浅歌也不意外，“行，那你想跟蒋……” “我也不会跟蒋倾悦结婚。” 听到温雾欣的回答，江浅歌神色变得古怪，她欲言又止，最终才缓缓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两个都要？” 温雾欣耳根染上红意，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当然不是！”她急迫的反驳，“我的意思是，我不会跟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在一起。” 温雾欣的神情不似说谎。 江浅歌来了兴趣，她单手撑住脸颊，“为什么？你没有喜欢上江清月，我能理解。但蒋倾悦，你接近江清月不就是为了她么？难道你不喜欢她？” “倾悦姐……蒋小姐对我来说很重要，还没成年的时候，她是我最依赖的姐姐。但我很清楚，我对她并没有爱慕之心。” 温雾欣说得神情坚定，内心却不可控制地动摇了。 蒋倾悦在她十六岁时就离开了她，少女那时心中再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想着要找到真相，找到自己的家人和蒋倾悦一家。 可跟江清月虚与委蛇这三年，温雾欣尝过性的滋味，也大概能懂什么是爱情。 扪心自问，她无法完全否认自己对蒋倾悦没有一丝超出正常友情该有的感情。 可现在她只想自己的家人和蒋倾悦一家平平安安，还想蒋倾悦能过上原本该属于她的，豪门真千金的美好人生。 至于她自己的想法，不重要。 江浅歌轻笑一声，没再说话。 沉默几秒后，江浅歌站起来， “总之，一年之后，随你心意去做你想做的选择吧，我会支持你的。好了，咱们下楼吧，也到晚餐的时间了。” 两人刚下楼，还没走到餐厅，就碰到了迎面而来的江清月和蒋倾悦。 江浅歌还没开口，江清月和蒋倾悦就速度快道诡异般闪到温雾欣身后，像护法似的一左一右站在温雾欣两侧。 江清月挽住温雾欣的胳膊，蒋倾悦更是直接跟温雾欣十指相扣，两人动作轻柔至极，眼神都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江浅歌真被逗乐了，她也不管后面纠缠的三人，自顾自向前走。 温雾欣觉得自己像被架在火堆上烤，她甩不掉江清月，也无法挣脱蒋倾悦。 三人以一种焦灼的状态来到餐厅，没等江浅歌发话，蒋倾悦主动先松手，接着拉开了椅子。 “欣欣，坐。” 江清月表情狰狞了一瞬，可恶，这个女人真有心机。 第39章 应激反应 但温雾欣已经入座，她也于事无补。 江浅歌就当没看到这几人的幼稚行为，她扫了一圈饭桌，发出嚯的一声，“今晚吃这么多？咱们就四个人。” 虽然江家财力雄厚，但江家的家规里可没有浪费食材这一条。 四个人，吃六七个菜完全足够，可这桌子上，却有接近二十道菜。 站在一旁的李管家主动出击，声情并茂道：“这是两姐妹一起做的菜呢，江总，您看看，您这两个女儿的厨艺可真不错。” 江浅歌挑眉，据她所知，这俩人都不是爱做菜的主。 意料之外，却也情理之中。 江清月没邀功，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以迅雷不及掩耳夹起一块红烧牛腩放到温雾欣碗里，她讨好道：“欣欣，这是我做的红烧牛腩，炖得软烂又入味，你尝尝。” 不等温雾欣说话，她又加了好几道菜，温雾欣的碗里都堆成了小山。 拿着筷子的温雾欣实在不知要从何下嘴。 蒋倾悦的声音也响起，“欣欣，要尝尝我做的炸蘑菇吗？” 温雾欣像是回过神，她哦了声，夹了一片炸蘑菇。 右手手腕被人攥住，这片炸蘑菇被人截胡了。 江清月微笑着咽下炸蘑菇，“欣欣，还是先吃完碗里的再看别的吧，你看我给你夹的菜，又丰富又有营养。” “好了，”坐在对面的江浅歌看不下去了，“多大了还小孩子气性，都给我好好吃饭。” 两人这才作罢。 江浅歌清了清嗓子，她望向蒋倾悦，“倾悦好不容易回来了，咱们一家人，就开开心心吃个晚饭。别的都先不聊。” 蒋倾悦唇角上扬的弧度要拿放大镜看才能看到。 江清月则笑靥如花，“是啊，既然姐你回来了，咱们家也双喜临门了。” 她还记得江浅歌跟自己说过的话，于是完美复述，“姐你的回归宴就跟我和欣欣的订婚宴一起办吧，肯定更热闹。” 蒋倾悦放下筷子：“我不同意。” 江清月故意曲解对方的意思，“哦，姐是还没做好准备吗？那你的回归宴往之后推一推也没关系。” “不是回归宴。”蒋倾悦望着温雾欣，语气霎的变得温柔，“欣欣，你真的想跟她订婚吗？” 眼见温雾欣不说话，蒋倾悦再次道：“欣欣，我会支持你的所有选择。所以，别怕。” 温雾欣努力平复着情绪，她很想像这三年间无数次对江清月表达虚假的爱意一样撒谎，可蒋倾悦此时这么问她，她如鲠在喉。 三人的目光快要化作实质盯穿温雾欣，她小小地吸了口气，终于抬起头。 “我跟清月订婚还有蒋小姐回归宴的事，江阿姨你决定就好。” 蒋倾悦的黑眸瞬间深不见底。 江清月撒娇道：“欣欣，咱俩的事情为什么老是要问我妈妈呀，我们订婚的事当然是我们自己决定了。” 江浅歌看着对面三人，每个人的表情都相当有趣。 但她也没阻止，而是淡定地夹了块排骨开始啃排骨。 温雾欣温声道：“那清月你决定就好。” 江清月的心情终于多云转晴，她催促着温雾欣：“好啦，快吃吧，菜都要凉了。” “……蒋小姐？” 蒋倾悦的三个字再次打断了温雾欣的动作。 蒋倾悦眼中的受伤不加掩饰，她望着温雾欣，轻声道：“终究是多年没见，欣欣跟我也生疏了，连一声姐姐也不肯叫我了。” 温雾欣咬唇，油然而生的愧疚快要吞噬她，她摇着头，“不是的，我……” 她转头看向蒋倾悦，想要解释，却又无从开口。 余光瞥到对方摩挲着瓷白饭碗的左手，上面的狰狞伤疤刺痛了温雾欣的眼。 温雾欣不知道这是心理创伤带来的应激反应，她只知道自己又开始听到尖锐的响声了。 耳鸣带给她的痛苦难以忍受，可偏偏她现在不能露馅。 神情恍惚地低下了头，温雾欣看上去完全不打算跟蒋倾悦说清楚这件事。 她视线模糊，右手摸了好几下才摸到筷子。 江清月还以为温雾欣是妥协了，她心里也不是滋味，正想说些什么，就发现温雾欣状态不对。 右手哆嗦着摸到了筷子，温雾欣却没有拿起。 耳边尖锐的声音实在太过刺耳，她觉得自己的脑子都快炸了。 再也忍受不了的温雾欣紧蹙眉头，双手捂住耳朵，试图减轻痛苦—— 但，捂上双耳后，那尖锐的声音反倒更加明显了。 蒋倾悦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立马抓住温雾欣的双手不让对方捂耳，“又耳鸣了？欣欣，深呼吸。” 蒋倾悦的声音对温雾欣来说模糊又遥远，她只能看清对方攥着自己的手上的那道伤疤。 这道伤疤变为一道利刃，精准刺穿温雾欣的心脏。 发出类似幼兽受伤的呜咽声，温雾欣溃不成军，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地往下掉，随之而来的，是胸口的起伏也变得急促。 跟随着温雾欣的视线，蒋倾悦看到了自己的左手，她瞬间意识到了对方病发的真正原因。 第37章 之前温雾欣耳鸣时，蒋倾悦还以为对方只是和自己刚见面情绪太激动导致的，没有往自己左手上的伤疤去想过。 但如今温雾欣的行为，她怎么还会不明白？ 蒋倾悦飞快松开自己的左手，可失去了一半支撑点的温雾欣，不受控地向另一侧偏倒。 江清月接住了她，小心将对方拥入怀中，江清月朝着不远处的李管家喊道：“去喊医生！” 躺入了自己熟悉的温暖怀抱中，意识模糊的温雾欣本能般往江清月怀里钻，这具躯体在以往带给她的只有情欲，可如今竟也有了安心感。 感觉到有人攥着自己的左手，闭上眼的温雾欣蹙着眉想要挣脱，她几乎没用什么力，那人就主动松开了手。 “qingyue，好吵。” 温雾欣抽噎着，语气委屈极了。 江清月和蒋倾悦两人同时沉默，她们都认为，温雾欣喊的是对方。 十分钟后，地下室的休息室里。 医生抹了把额头的冷汗，“虽然现在并无大碍，但我还是建议温小姐明天去医院做个全身的体检和……心理检查。” 江浅歌站在一旁，淡淡道：“那你给雾欣安排一下吧，这两天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 以前她还没发现，温雾欣怎么这么容易风吹就倒。 温雾欣挣扎着坐起身，江清月连忙把她搂在怀里让她靠着自己。 “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温雾欣道歉的声音接近气音，“你们去吃饭吧，我休息一会儿。” 事情变成这样，谁还吃得下去？ 佣人推来轮椅，江清月小心把温雾欣抱到轮椅上，“咱们先回卧室休息一会儿，待会儿要是醒了，我让佣人送餐上来。” 温雾欣病恹恹地嗯了声，一天犯了两次耳鸣，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做出别的回应了。 而自从刚刚的事情发生后，蒋倾悦就沉默了很多，她一直站在房间的角落，努力降低自身的存在感。 目送江清月二人离开后，江浅歌才望向蒋倾悦，“都会好起来的，别担心。” 蒋倾悦没有回应，只是站在原地，盯着自己的鞋尖，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将坐在轮椅上的温雾欣推回卧室，在江清月的搀扶下，温雾欣慢吞吞坐到了床上。 江清月掀开被子，“先休息会儿吧。” 温雾欣低头，“抱歉，打扰了你们团聚的时刻。” 谁想跟这人团聚？ 江清月心中嗤之以鼻，表面仍然柔和，“没事的，你的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这是温雾欣和蒋倾悦的过往，她江清月无权参与。 心中的不满和嫉妒最终都化为鼻腔的酸涩，见温雾欣躺下，江清月微笑着给她掖好被子。 “好好休息，明天我陪你去做检查。” “不用。”温雾欣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这倒不是她不爱惜身体，相反，她之前之所以吃那么多保健品就是为了维持身体健康。 之前在还没找到真相之前，她不敢先倒下。 只是现在找到真相后，她才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心也早已遍体鳞伤。 梦中看到蒋倾悦为了救她受伤，和现实里看到蒋倾悦左手的伤疤，这两者的冲击力对温雾欣来说完全不一样。 温雾欣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在逃避，她仍然无法接受当初那个需要蒋倾悦舍命拯救的自己。 见江清月一脸不赞同，温雾欣又补充道：“我每年都有在做体检，我的身体状况很好。” 她的话并没有让江清月心情好起来，相反，江清月近人收敛了笑意。 江清月笃定道：“所以，是心病。” 温雾欣移开视线，“是不重要的过去罢了。清月，给我一些时间，我会适应的。” 她并不想把自己血淋淋的伤口展现给任何人看，哪怕是专业的心理医生。 江清月疼惜道：“这种事情要怎么适应？你知不知道刚刚你的脸色有多难看。” 温雾欣阖上眼，浓密细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清月，我想先休息一会儿。” 她是真的累了。 江清月见状也不再多问，“好，你睡吧，我会……” “我会一直陪着你”这句话她硬是忍住没说完，尽管江清月很想陪着温雾欣，但她知道，此刻温雾欣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陪伴。 可她也大度不到让那个女人来陪温雾欣。 所以江清月哽住几秒，才缓缓道：“睡吧，醒了后想吃东西的话按床头铃就好。” 温雾欣没回应，她蜷缩着身子窝在被子里，海藻般浓密的乌发遮住她的侧脸，只露出星点白皙的肌肤。 将床头灯关闭，江清月正准备离开，却听到温雾欣闷闷的声音，“别关灯。” 江清月一怔，随即重新开灯，沉默着离开了。 刚打开房门，江清月就和站在门外的女人四目相对。 虽然都没有出声，但江清月还是迅速挡在蒋倾悦面前，眼神警告对方不要再靠近。 蒋倾悦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上去似乎没有进房间的想法。 她微微歪头，视线绕过江清月看向卧室里的那个人。 一秒，三秒，十秒。 蒋倾悦就这么看了许久，她的眼神中有心疼，有自责，也有占有欲。 江清月轻轻关上了门，她冷脸看向这个和自己有着相同容貌的女人，“离欣欣远点。” 蒋倾悦轻笑一声：“凭什么？” 李管家总是这么及时的出现，“大小姐，二小姐，温小姐现在需要安静的休息。” 两人对视一眼，快步离开了。 将跟在自己身后的保姆扯到跟前，李管家这次终于不用眼神交流挤眉弄眼了。 “王妈，你怎么看？” 保姆不解：“我怎么看？我站着看。” 李管家哎呀一声，压低音量，“你难道看不出来大小姐也跟二小姐一样，都喜欢温小姐吗？！” 保姆白了她一眼：“我们大家都看出来了。” 李管家嘶了一声，“那……该怎么办？你说，大小姐和二小姐，谁会是最后的赢家？” 保姆无奈道：“我们肯定不知道答案，决定权在温小姐身上。” 李管家嘿嘿一笑，“反正我投大小姐一票。” 从刚刚餐厅的事情来看，温雾欣很明显和蒋倾悦有着更深的羁绊。 保姆却不赞同，“二小姐跟温小姐这几年的相处，我们都是实打实看在眼里的。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李管家。” 李管家若有所思：“习惯……么？” 两人还在讨论，而楼下大厅的战争却一触即发。 江清月恨恨道：“是，就算你跟欣欣有一段过往，可这不是你戳她伤口让她情绪失控的理由。” 尽管江清月甚至都不知道具体是因为什么，才让温雾欣情绪失控，她能看到的，就只有蒋倾悦在说了一句话后对方便失控成这样。 江清月从没见过这样的温雾欣。 蒋倾悦嗤笑，“江清月，你这是在嫉妒吗？嫉妒我能让她痛让她难过，你却在她心中掀不起任何波澜？” 江清月的脸上甚至没有愤怒，只有不可置信。 “蒋倾悦，你真的爱她吗？难道你认为的爱，就是要让对方感受到痛楚？！” 蒋倾悦冷声道：“我和欣欣之间的感情，轮不到你这个外人评判。” “外人？”江清月真的被气笑了，“要论外人，那也是你才对。” 温雾欣马上就要是她江清月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蒋倾悦算个什么东西？ 蒋倾悦丝毫不慌，“外不外人，不由你说了算。当然，我也相信，很快你不仅仅会是我跟欣欣之间的外人，也会是江家的外人了。” 江清月好整以暇道：“好啊，姐姐，你只能祈祷你最好能斗得过我。” 蒋倾悦咬紧后槽牙，温雾欣喊的姐姐总是会让蒋倾悦噙着笑意，而江清月喊的姐姐则让她觉得恶心透了。 “你们两个，”遥远的声音从远处的楼梯间传来，是一脸疲倦的江浅歌，“雾欣身体都不舒服成那样了，你们还要吵架？” 两人这才熄了火。 “……母亲，”这是蒋倾悦第一次这么叫江浅歌，她平静道，“我有些事想和您单独聊聊。” 江浅歌没掩饰自己的意外，她还以为这个大女儿这辈子都不会喊自己一声母亲。 江清月主动走向江浅歌，“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姐姐不必这么见外。” 蒋倾悦也不恼，意味深长道：“嗯，确实，咱们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一起聊的。” 合着刚刚吵架互相说对方是外人的不是她俩似的。 三人来到江浅歌的书房，蒋倾悦直接了当，“母亲，有关我的回归宴，我想跟订婚宴分开举办。” 江浅歌思索片刻，“可以。” “我想先举办我的回归宴。”蒋倾悦又说道。 江浅歌眉头微蹙，却也没说什么。 第38章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意图是什么，但江清月的直觉还是告诉她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江清月正准备反驳蒋倾悦的打算，却传来了敲门声。 这敲门声有些急促，江浅歌按下书桌按钮，房门打开，外面的李管家有些焦急，“抱歉打扰了，温小姐醒了，现在说要找……额……” 李管家话说到一半卡壳，她只听见温雾欣说要找清月，但究竟是清月还是倾悦，她还真拿不准。 蒋倾悦和江清月同时往外跑去。 李管家也正准备离开，却被江浅歌叫住了。 而等两姐妹到达温雾欣卧室所在的楼层时，就看见了脸色苍白赤着脚站在走廊的脆弱美人。 温雾欣脸色惨白得吓人，她攥着保姆王妈的胳膊，嘴里一直在喃喃自语。 保姆王妈则一边安慰一边东张西望，在看到江清月二人后像是看到了救兵。 “大小姐，二小姐！这里！温小姐正找你们呢。” 保姆自然也跟李管家一样，无法确定温雾欣喊的是谁，索性两个都喊，谁也不得罪。 在王妈出声的瞬间，温雾欣也松了手。 在看见两个相同面容的女人朝自己奔来后，温雾欣也跌跌撞撞朝她们跑去。 温雾欣跌入了一个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拥抱。 蒋倾悦轻声安慰着：“是做噩梦了？别怕，都是假的。” 慢了一步的江清月站在一旁，脸色铁青。 “不是噩梦，”温雾欣在蒋倾悦怀中蹭了蹭，像是为了汲取安全感，她又抓起对方的手想要继续蹭一蹭，“我……” 手上传来凹凸不平的手感，在告诉温雾欣她是造成伤害的罪魁祸首。 温雾欣艰难地推开了蒋倾悦。 她后退一步，望向了一旁的江清月，勉强笑道，“抱歉，蒋小姐，刚刚认错人了。清月，我们走吧。” 江清月受宠若惊，但还是迅速牵上温雾欣的手，“好。” 蒋倾悦眼中闪过不可置信，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是被温雾欣抛下的那一个。 可温雾欣真的就毅然决然抛弃她，选择了江清月。 而回到卧室的两人。 刚进卧室门，温雾欣就松开了手，她低声道：“清月，我先去洗个脚。” 刚刚太神情恍惚，她鞋都没穿就径直出了房门，尽管江家主宅的地板向来都打扫得锃光瓦亮，但温雾欣的洁癖还是让她无法忍受以这种状态上床睡觉。 江清月反手攥住她的手腕，“我给你洗。” 温雾欣觉得江清月对自己的纵容实在是没有底线，“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事一个人也能做的。” 江清月装作没听见，牵着温雾欣的手进了浴室。 温雾欣看着镜子里的两人，先是往浴缸里放水，随即垂下眸，开始解扣子。 江清月蹙眉，但也没阻止。 “欣欣，想泡澡的话也可以泡，但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泡澡不能泡太久，对心脏不好。” 温雾欣也有些愕然，“你不跟我一起吗？” 两人在这个浴室里做过不少荒唐事，而温雾欣还以为江清月刚刚的举动就是为了跟自己做那档子事。 反应过来的江清月苦笑道：“欣欣，我真的只是想给你洗脚。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咱们就一起泡个澡吧。” 两具躯体浸泡在温暖的水浴里，江清月胸前的柔软紧贴温雾欣的后背，两人物理意义上的亲密无间，可江清月却觉得对方离自己好远好远。 将下巴放在对方的薄肩上，江清月望着水面上绵密蓬松的泡沫，轻声道：“欣欣。” 温雾欣嗯了声。 江清月的语气有些可怜，“多喜欢我一点，好不好？” 温雾欣的回答一如既往，“我当然最喜欢你了，清月。” 可这不是江清月想听见的回答。 沉默许久，江清月又轻声道：“我姐回来了，你是怎么想的？” 温雾欣的回答滴水不漏：“你们一家人能团圆，当然很好。” 江清月现在就如同隔靴搔痒，她既想知道温雾欣的真实想法，却又害怕得到自己不想听的答案，于是只能问一些似是而非的问题。 所以温雾欣自然也不可能给出真正的答案。 江清月努力上扬着音调，“那欣欣，订婚宴想穿什么款式的礼服？过几天我让专属裁缝上门，给咱们订制礼服。” 温雾欣想了想，最后只是软声道：“都可以，清月，你来决定吧。” 江清月没忍住，“欣欣，你是不是……其实不想跟我订婚？” 温雾欣转过身，她一只手撑在浴缸底部，另一只手则搭在江清月的肩上，“没有。” 在浴室灯光的照射下，她浅褐色的眸子像是易碎的琉璃，美丽无比。 江清月晃了神，没有说话。 温雾欣干脆抓起对方的手贴向自己柔软的胸口，隔着皮肉，那颗心脏依旧跳动得江清月手心发麻。 “清月，我只想跟你订婚。” 江清月很确信温雾欣没有说谎，幸福来得来过突然，她几乎快要晕眩。 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江清月结巴道：“我，我也是。” 温雾欣凑上前，江清月湿润的食指抵住她的唇。 “你，你先好好休息，”江清月的结巴魔咒还没结束，“我们之后再……” 水雾缭绕间，江清月的脸颊泛红，不知道是被热水蒸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温雾欣从浴缸中站起，一颗接着一颗的水珠从她光滑细腻的肌肤上滑落。 “那我们今天，就早点休息。” 巨大的幸福感砸晕了江清月，她甚至连一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了—— 所以在看见对方美丽的躯体没有遮掩的展现在自己面前时，江清月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快用浴巾擦干，别着凉了。” 和浴室里你侬我侬的温雾欣二人不同，蒋倾悦这边则冷得彻底。 她回到了江浅歌安排给她的房间，这里距离江清月和温雾欣二人的卧室十分遥远，说是一南一北都不为过。 换上睡袍，蒋倾悦摩挲着自己左手上的伤疤，虽然不想承认，但原本她是想用这个来博得温雾欣的同情和可怜，却没想到这个伤疤会让温雾欣如此伤心。 看来明天开始，还是戴上手套吧。 蒋倾悦心中思绪逐渐飘远，这疤痕增生实在严重，就算是现在最顶尖的修复技术，也无法让它恢复如初。 再加上蒋倾悦也没有一定要修复伤疤的执念，这事便就此作罢。 只是看着温雾欣现在的态度…… 蒋倾悦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尽快联系医生尽量修复伤疤。 敲门声在此刻响起，蒋倾悦打开门，来者是江浅歌。 江浅歌也换上了睡衣，和平常高高在上的江家当家人不同，如今的她多了几分柔和，脸上的皱纹也更清晰了些。 “倾悦，今天还算适应吧？” 蒋倾悦微微颔首，就算回应。 江浅歌反手关上门，不客气地坐在床沿边，她拍了拍柔软的巨大床垫，“跟你妹妹一样，你们用的都是vispring的床垫，来江家的第一晚，我觉得你应该能睡个好觉。” 蒋倾悦心中嗤笑，面上跳过了这个话题，“我的回归宴，就在一周之后举办吧。” 江浅歌顿了顿，悠悠道，“有时候事情的发展并不会如你预料的那样发展。” 她怎么会看不透蒋倾悦的心思？ 蒋倾悦淡淡道：“所以当初抛下我，就是您预料之中的发展吗。” 江浅歌神色一僵，没有反驳。 蒋倾悦也在床的另一边坐下，母女俩背对背。 “我觊不觊觎江家的财产，您最清楚。但如果您一定要让欣欣跟江清月结婚的话，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江浅歌失笑：“你本来就是我的女儿，江家的财产自然有你一份，怎么能用觊觎这种词呢。” 蒋倾悦平静道：“您确定要让欣欣跟江清月订婚吗。” 江浅歌也打着哑谜，“只要按照我所说的做，最终，你们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蒋倾悦站起身，走到江浅歌身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自己血缘关系上的亲生母亲。 “我想要的，早就被您毁了。我要休息了。” 被女儿下达了逐客令的江浅歌也不生气，她站起身，抬头望了眼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儿，“我怎么觉得，你个头比清月还高些？明明是双胞胎。” 蒋倾悦并不打算回答。 江浅歌拍了拍蒋倾悦的胳膊，离开了。 翌日清晨。 和昨晚晚餐的激烈状况相比，今天的早餐简直一片祥和。 温雾欣和江清月来到餐厅的时候，蒋倾悦刚刚吃完。 用纸巾擦拭了唇角，蒋倾悦站起身，朝着温雾欣笑了笑。 温雾欣也微笑道，“蒋小姐，早上好。” 蒋倾悦似乎已经对蒋小姐这三个字脱敏，她笑着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第39章 两人的这般相处模式倒是让江清月摸不着头脑了。 不是，温雾欣昨晚一直跟自己待在一起，也没空跟蒋倾悦说悄悄话啊？ 怎么现在她俩生疏礼貌得像是初次见面。 一边喝着热茶一边看着财经报的江浅歌也探出头来：“清月，你姐姐的回归宴定在这周天，就在咱们江家主宅举行，邀请名单你来办。” 江清月愕然：“这么快？” 江浅歌嗯了声：“她这边要是拖太久，也影响你之后跟雾欣的订婚，不是吗？” 江清月眉头微蹙，她用头发丝都能想到蒋倾悦这人肯定不怀好心，指定会在回归宴上弄出什么幺蛾子。 温雾欣眼看江清月脸色肉眼可见的不对，立马转移话题：“清月今天下了班早点回来吧，我有幅你的画快画好了。” 这招对江清月向来百试百灵，果不其然江清月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笑眯眯应下了。 四小时后，江家画室。 看着画中的人，温雾欣愣了神。 画中的一袭红裙的美人明媚张扬，五官精致而不失攻击性，那双桃花眼更是带着十足的勾人劲儿，只看一眼就会让人忍不住沉沦。 颜料还为干透，温雾欣放下狼毫笔，粘上了颜料的右手探向画中女人的那双眼睛。 这是她画的第一幅，睁着眼睛的江清月。 以往温雾欣的画作中，她绘画的江清月全都是闭着眼的，而那些睁着眼的女人，虽然江清月也认为那是自己，可实际上，那人是蒋倾悦。 温雾欣就这么自欺欺人地想用这种方式来区分两人。 但今天不知为何，等温雾欣神游的思绪飘荡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画了一副睁开眼的江清月的油画。 像是触电般，还未触碰到画纸，温雾欣就猛地收回手，原本清冷出尘的美人眼中闪过了迷茫和无措。 抿了抿唇，温雾欣将画连着画架一起往窗边挪去，这油画还要再阳光下晒上几天才能完全干透。 咔哒。 房门被人打开，温雾欣还以为是李管家喊自己去吃午饭。 虽然不解李管家为什么这次没敲门，但温雾欣还是头也不回的礼貌道：“稍等，我马上就下楼吃午餐。” 铁制的画架有些沉重，这画室又不算小，温雾欣搬了好几步都还没走到窗边去，她的手臂已经有些发酸了。 带着黑色皮手套的一只手托住了画架的另外一侧，温雾欣感觉手上的重量轻了很多。 虽然不知道李管家什么时候有戴手套的习惯了，但温雾欣还是扬起一抹微笑，“李管家，谢……” 道谢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温雾欣抬眸才发现来者是谁。 是蒋倾悦。 她神色淡淡的，帮温雾欣把画架移到了窗边。 今天天空放晴，金色的光芒透过玻璃窗倾洒在油画上，画中女人的那双桃花眼更是水光潋滟，风情万种。 温雾欣心乱如麻，她想要挡住这幅油画，却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只能僵硬地站在画架的另一边。 蒋倾悦瞥了眼这幅画，又将视线移回到温雾欣沾到颜料的手上。 “先洗手吧。” 温雾欣嗫嚅着樱唇，“你……” 动作自然地将戴着手套的左手背至身后，蒋倾悦声音轻不可闻，“下次能不能别画她了。” 蒋倾悦认出来这幅画她画的是江清月了。 这个认知让温雾欣心如擂鼓，她嘴唇微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温雾欣的反应让蒋倾悦再也无法忍受，她向前一步，温雾欣也连忙后退，两人这么一进一退，到最后，温雾欣被她逼入了墙角。 身后是冰冷的墙壁，温雾欣退无可退。 蒋倾悦就站在温雾欣面前，她没有伸出双手禁锢住对方，两人距离离得极近，温雾欣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似的，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对不起。” 隔了许久，温雾欣低下头，小声道。 看着对方像蝴蝶振翅般轻颤的睫毛，蒋倾悦眼中闪过一抹痛意，她额头青筋蹦起了一瞬，又很快收敛好那些翻滚的情绪。 “你我之间，不需要道歉。” 蒋倾悦越是温柔，温雾欣就越觉得自己快要被内疚所吞噬，可她现在不能靠近蒋倾悦，否则…… 温雾欣努力保持镇定，“蒋小姐，我要下楼吃午餐了。” 可蒋倾悦没有动作。 “蒋，小，姐？” 蒋倾悦一字一句说出这三个字，最后竟是怒极反笑。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欣欣，你确定还要这么叫我吗？” 蒋倾悦的声音温柔至极，温雾欣有一缕发丝垂至脸颊旁，她伸出右手，将这缕发丝捋到对方耳后。 明明蒋倾悦的声音和动作都温柔得能掐出水，温雾欣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温雾欣偏开脸，她眼神飘忽不定，“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 蒋倾悦打断了她：“有事。” “欣欣，”蒋倾悦捏住温雾欣的下巴，迫使对方抬头看向自己，“你确定要跟江清月结婚吗？” 温雾欣看着蒋倾悦的那双眼睛，“……是。” 蒋倾悦淡淡道：“可我已经回来了，你为什么还要跟她订婚？” 是啊，为什么呢？ 江浅歌让温雾欣这么做，自然是出于她的考量，而温雾欣原本也可以选择拒绝—— 只要她不再在乎蒋倾悦。 可温雾欣做不到，所以温雾欣答应了江浅歌的要求。而且她之所以答应，还有更重要的一点： 随着江家宣布蒋倾悦的回归，必然会在外界掀起轩然大波，江家的继承人也有可能会换人，众人不可避免的会把蒋倾悦和江清月进行对比。 如果温雾欣选择跟江清月订婚，那么江清月就会被挂上和同性订婚这样的荒唐标签。 如果只是恋爱，江清月这些年不断找女情人的行为在众人看来不过小打小闹，但订了婚，性质就完全变了。 和跟女人订婚的江清月相比，蒋倾悦显然会是更好的江家继承人的人选。 这些心思自然不能被姐妹二人任何一人察觉，所以温雾欣也只能硬着头皮道：“我最开始接近清月，的确……是为了找到真相。可在跟她相处的过程中，我发现我居然有些喜欢上她了，我……” 温热的食指抵住温雾欣的嘴唇，蒋倾悦眼中的偏执不再掩饰。 “别说这些会让人难过的话，好吗？” 第40章 我为什么不行？ 温雾欣抓住蒋倾悦的手腕，想要拿开对方的手，可蒋倾悦反手攥住温雾欣的手臂，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和渴求。 “如果你非要跟江家的人结婚，江清月可以，我为什么不行？” 温雾欣甚至都忘了挣扎，她瞳孔紧缩：“你疯了？！” 蒋倾悦红唇一勾，“欣欣，我没疯，我清楚的知道我想要什么。” 她要她跟温雾欣永远都只属于彼此，她要江清月这个人再也不要再出现在温雾欣的人生里。 轻笑一声，蒋倾悦将温雾欣揽在怀中，双手丈量着对方纤细的腰肢，蒋倾悦叹了口气。 “瘦了。” 明明是跟以往一样的动作，温雾欣却觉得就算隔着衣料，对方的手指划过的地方，自己的肌肤也会止不住的颤栗。 和以前单纯温暖的拥抱不同，这个拥抱沾染上了几分不该有的情欲。 温雾欣用了很大力气，却依然无法挣脱这个温柔到有些窒息的拥抱。 她甚至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 “我都说了我喜欢上江清月了，你还不懂吗！这跟她是不是江家的人没有关系！”温雾欣的声音不自觉带上哭腔，多了几分哽咽。 蒋倾悦身体一僵，却还是没有松开这个拥抱，她贪恋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你怎么可以喜欢她……”将头埋在对方的颈肩，蒋倾悦喃喃自语。 温雾欣却突然冷静了下来。 “对不起，”温雾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她双眼放空，“但感情这种事是无法控制的，喜欢上了就是喜欢上了。” 她也回不了头了。 蒋倾悦还在逞强，抱着对方的力道却弱了好几分：“欣欣，这并不是喜欢，只是一时的错觉。你之所以会对江清月产生在乎的情绪，不过是因为她与我有着一模一样的皮囊。” 江清月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替代品罢了，她蒋倾悦，才是温雾欣真正喜欢的人。 温雾欣终于推开了她，她望着蒋倾悦，眼神中是蒋倾悦读不懂的悲痛。 “不，你们虽然是双胞胎，但在我看来，你们完全不同，我从未，”她吸了口气，“从未有过把她错认成你的时候。” 撒谎。 我是个骗子。 我该死。 阴暗的念头快要将温雾欣吞噬，可心中越是情绪翻涌，面上的她却越是镇定自若。 第40章 蒋倾悦大脑宕机，似乎完全无法理解这句话。 她语无伦次的抬起自己的戴着手套的左手，“我，刚刚我已经去联系了医生，她会尽量做到消除手上的伤疤，这些都是可以被消除的。” 温雾欣飞快移开视线，轻声道：“对不起，因为我，让你有了一道这么丑陋的伤疤。” 和不堪回首的过去。 蒋倾悦连连摇头，她蹙着眉：“我不是想怪你，就算重来一万次，那时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我想说的是……” 蒋倾悦几乎是在哀求，“就算有了伤疤也没关系，我可以竭力去消除它。我们的过去就算有遗憾，但我可以弥补，欣欣，你相信我。” 看着对方眼尾坠落的泪珠，温雾欣本能般想要伸手拭去，可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手上还沾染了颜料，不能触碰对方。 “向前看吧，蒋小姐。” 温雾欣最终只挤出了这几个干巴巴的字。 蒋倾悦脱了力般摇摇晃晃后退一步，她垂下头，发丝散落在脸颊前，遮住了她的表情。 双手握拳，手指用力掐住掌心，温雾欣才能保持镇定，“蒋小姐，我先去洗手了。” 蒋倾悦在温雾欣的画室待了许久，她挪动着沉重的步伐来到窗边，看着被阳光照射的那副油画，微红的双眼只剩下阴鸷。 “江清月，”蒋倾悦声音冷得彻骨，“你真的该死。” 来到洗手台的温雾欣看着温热的水淋湿自己的手，她又挤了一泵专用洗手液，细致地搓洗着自己的双手。 几滴温热的液体掉落在覆满泡沫的手背上，温雾欣视若无睹，就好像流泪的人不是她。 最没资格哭的人，就是她温雾欣了。 …… 晚上七点。 四人又围绕餐桌就坐，江清月春风得意，“欣欣，这次你也把我画得太好看了！” 江浅歌在一旁无奈，“雾欣这些年不知道画了多少张你的画，你每次都这么说。” 江清月嘟嘴哼了声，“不一样，妈妈你看。” 她拿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刚刚上楼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那副油画，女主角身穿红色长裙，笑得妩媚，浑身上下都在散发着大美人的气质。 江浅歌不知为何愣了一瞬，她又看了眼旁边神色自若的温雾欣，重新坐直了身子。 “好了，吃饭吧。” 这顿饭吃得很是沉默，温雾欣更是没夹几筷子就放下了手。 “再多吃点吧，这点怎么够？”江清月蹙着眉。 温雾欣摇头：“我吃饱了，得上去收拾一下行李。” “行李？”江清月抓住关键词，“你要去哪？” 不安感迅速在心中扩散开来，江清月如临大敌，温雾欣该不会要跟她这个便宜姐姐跑了吧？！ 一旁的蒋倾悦也僵住，随即又神色自若的夹菜。 温雾欣温声道：“我想出去写生几天，最近灵感有些匮乏了，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景。” 江清月哦了声，“那你打算去哪？” 温雾欣对答如流，“隔壁市的祥云古镇。” 江清月想了想，“好，我陪你一起。” 温雾欣正想拒绝，转念一想，又没有出声。 反倒是一旁的江浅歌发话了：“恐怕不行，清月，接下来的一周你要带你姐姐熟悉集团的各个业务板块，还要带她去见董事会的人。” 江清月有些踌躇，温雾欣善解人意道：“我一个人去写生也是可以的，清月好好工作就好了。” 江清月这才不情不愿嗯了声。 而蒋倾悦始终没有发话。 晚餐结束后。 江清月正在画室跟温雾欣腻歪，而这边的蒋倾悦却去了江浅歌的书房。 因为用眼过度，江浅歌揉了揉眼角，头也不抬到：“怎么了倾悦？” 蒋倾悦垂眸，“是我，母亲。我不是江清月。” 江浅歌抬起头，“我知道是你啊，我在叫你。” 说完这话的江浅歌也反应过来，这俩孩子名字发音一样，她如果只喊名字，的确很容易混淆。 思及此，江浅歌话锋一转，“几天之后的回归宴，你是打算改回江姓还是……” “我不改。”蒋倾悦的回答很果断。 江浅歌也不恼：“也行。以后你们姐妹都在场的时候，我叫你小蒋，叫她清月吧，这样也方便你们分得清。” 面对江浅歌明晃晃的偏心，蒋倾悦一点也不计较，只是个称呼罢了，她并不在意。 “母亲，”蒋倾悦问道，“回归宴上，我有回归的礼物吗？” 江浅歌挑眉：“当然。不过礼物的价值，由你决定。” 蒋倾悦马上要跟集团的高层管理人员碰面，能否在这群人面前留个好印象，是她能否融入集团的重要一步。 如果那群人认可，那江浅歌可以给蒋倾悦更多。 不过江浅歌也相信自己的大女儿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蒋倾悦嗯了声，“知道了。不过母亲，您难道真的不怕我会抢了江清月的风头？” 江浅歌淡淡道：“能者居之。” 心中嗤笑一声，蒋倾悦面上不显，“江清月娇生惯养这么多年，如果真从云端跌落，恐怕会被打垮吧。” 江浅歌叹气一声，“两姐妹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你和她都没错，错的人是我。” 蒋倾悦敛了神色，“我可以不跟她争继承人的位置，只要您让她们放弃订婚。母亲，这是一笔很划算的买卖。” 江浅歌笑出了声，“小骗子。我看你是想先让她们放弃订婚，接着再成为继承人然后跟雾欣结婚吧？” 被戳破心思的蒋倾悦也不慌，她面不改色道：“母亲，我是真心的。” 江浅歌摆摆手：“行了，这事没得商量。你走吧，明天还有一场硬战。” 翌日。 坐车来到古镇的温雾欣迅速安置好自己的行李，接着找了个安静的街道，坐在一旁开始画画。 她现在需要静一静，不然之后演戏可能都会演不下去。 和温雾欣这边不同，江氏集团的大楼里却是硝烟四起。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女人走进诺大的会议室，江清月面无表情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右手边：“各位，这位就是江家失踪已久的——” “我的亲姐姐，蒋倾悦。” 蒋倾悦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容充满了淡漠和疏离。 能坐到董事会的位置，在座的各位哪个不是人精？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稀稀拉拉地鼓起了掌。 江清月继续不咸不淡道：“咱们江氏集团业务涉及范围很广，板块很多，最近这些年发展势头最好的就是金融科技板块，生物医药板块和人工智能板块，另外最近的游戏板块也风头不错。” 在座的董事会成员，每人手中都掌握着比例不一的股份，虽然江浅歌在江氏集团的话语权极重，但想要做重大决策，必须经过这群人的商讨和同意。 而蒋倾悦现在贸然回归，作为董事长的江浅歌还没给她任何集团里的职位，这让众人一时间也拿不准董事长的心思。 江清月和蒋倾悦，他们到底该站哪边？ 第41章 她是我的 而江清月和蒋倾悦的相处，也很微妙。 众人不是没嗅到空气中的那一丝火药味，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蒋倾悦微微颔首，“各位早上好。我这些年也学习了相关的专业知识和管理知识。不过我也知道，纸上谈兵终究和实战还是不一样的，今后还请各位多多指教了。” 说完话的蒋倾悦鞠了一躬。 众人又开始鼓掌，大家心中都对这个突然死而复生的大小姐有了第一印象。 狠角色。 虽然她说话举止落落大方，也很有礼貌，但上位者的气场是不会骗人的。 其中两位董事会成员对视一眼，他们都读懂了对方的心思。 看来这大小姐，就算没有回归江姓，对江清月来说还是是个有力的竞争对手。 …… “喂？”温雾欣放下画笔，接通了电话。 “欣欣想我了吗？”电话那头的江清月撒娇问道。 温雾欣笑了笑，“你猜？” 江清月假装哭哭啼啼：“欣欣，你可不要在外面偷吃。” 温雾欣冤枉极了：“我没……” 江清月打断她，“你给我发的照片里面，最左边有一束花，欣欣，你怎么能收别人送给你的花呢，家里玻璃花房里的花要吃醋啦！” 温雾欣失笑：“首先，那束向日葵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孩送给我的，其次，我看吃醋的可不是玻璃花房里的花。” 这事说来也神奇，温雾欣刚刚坐在街对岸画着对面的场景，突然有一个小女孩跑到她身边，期期艾艾地送了她一束花。 温雾欣还以为那是卖花的花童，可那小女孩只是小跑到她身边，看着她的脸嘟囔了一句“姐姐好漂亮”后就跑开了。 第41章 那小女孩来去匆匆，但作为画家的温雾欣却第一时间记住了那张稚嫩的脸庞。 ……莫名有几分熟悉。 但画作还没完成，于是温雾欣遍把向日葵花束放到一旁，给江清月拍了张照片后又继续画画。 江清月勉强接受了温雾欣的说法，她碎碎念道：“算了，你要是真的偷吃也别让我发现，而且你就算要偷吃也不能找蒋……” 江清月噤了声，温雾欣也装作没听出对方的言下之意，只是打趣道：“真的吗？古镇里有个酒吧，听说去那里玩的美女的很多，我晚上去看看？” 江清月呜咽出声，“你这个薄情的女人！坏女人！” 如此情真意切的控诉，仿佛忘了她之前是如何找那么多的情人一样。 温雾欣心中毫无波澜，面上却安慰道：“好啦，不闹啦。清月，我不会那么做的。我继续画画了，先挂了。” 挂断电话的江清月脸色瞬变，一点也不见刚刚的撒娇神态。 咚咚。 沉重的大门被敲响，江清月清了清嗓子，“进。” 秘书扶了扶有些下滑的黑框眼镜，恭敬道：“江总，周总突然说要找您，已经到楼下了。” 江清月嗯了声，“带她进来吧。” 没多久，周雯就左顾右盼地进了总裁办公室。 “看什么呢你。”江清月翻动着手中的文件夹，没有抬头。 周雯嘿嘿一笑：“你那个死而复生的姐姐呢？我今早本来还在跟公司那群老不死的吵架，一听到你这边的消息立马就赶过来了。” 江清月冷哼一声，“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怎么，这就要倒戈我那个便宜姐姐，不跟我合作了？” 周雯哎呀一声，“那我怎么敢呢江总，我只是……” “有事就说。” 周雯捋起袖子，看了眼红蓝相间的表盘，“你姐回来，江董肯定要把集团的一些业务分给她，会不会涉及到之前你管理的部分？” 江清月无所谓道：“给她她有那个实力管么？我妈不会做出这么头昏脑涨的行为。” 周雯垂下手，“行吧，我家公司那边还有事，得先赶回去了，明天我再来找你，给你个合作项目你看看能不能做。” 这也是周家的意思。 江清月嗯了声，“谢了。” 周雯见对方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叹了口气，“我看你这几年是真谈恋爱把自己谈傻了。” “等等，”周雯说完就转身打算离开，江清月喊住了她，“……我有个问题。” 周雯啧了声，“快说，别磨蹭。” 江清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之前说过，我对欣欣一开始是生理性喜欢。” 周雯冷不丁道：“怎么，现在你身体不爱她身体了？不可能。” 耳根略微泛红，江清月反驳道：“现在……生理心理都喜欢。但我想问的是，我和我姐毕竟是双胞胎，我对欣欣是生理性喜欢，那我姐会不会也……？” 两人短暂的陷入了沉默。 周雯思索片刻，才缓声道：“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还真的很有可能。” 江清月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 周雯见状也安慰道：“不过就算是生理性喜欢又怎么样？你姐又不会跟你的温大画家有什么亲密的行为。” 都不接触，何谈生理性喜欢？ 江清月欲言又止。 周雯很好的捕捉到了对方的神色，她立马掏出手机拨打电话，“嗯，会议推迟到下午。” 在旁边的真皮沙发坐下，周雯翘起了二郎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聊。” 她已经嗅到了狗血八卦的气息。 “……事情就是这样。” 等江清月说完温雾欣和蒋倾悦的事，周雯已经从最开始的镇定自若到后来的目瞪口呆。 “不是，你这，”周雯丧失了语言组织能力，“啊？” 江清月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闷闷的声音从指缝流出，“我真的很怕她会抢走欣欣。”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周雯皮笑肉不笑，“温雾欣现在其实也不喜欢你？” 江清月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脸，“少说风凉话。” 见对方一副鸵鸟心态，周雯叹气一声，“现在的重点也不是在她俩的恩怨上。江董之前瞒着所有人悄悄让别人把你姐抚养长大，又在你姐出车祸后把她接到国外去治疗学习，江清月，你应该明白，蒋倾悦现在的竞争力不比你差。” 见江清月依旧捂着自己的脸，周雯有些恨铁不成钢，“我还可以说动我们周家这次站你，但回归宴之后呢？如果所有人都开始动摇，江家继承人的位置你就站不稳了！” 江清月听不进去，她终于放下手，双眼略微湿润，“如果是事业上，我可以跟蒋倾悦公平竞争。但是周雯你懂吗，爱情里面没有公平可言，爱在哪，谁就是赢家。” 饱满的红唇颤抖着，江清月攥紧双手，“我原本以为我是那个赢家。” 周雯真想扶额了，“你俩搁这儿都要打起来了，你还在想谈情说爱呢？想那么多干嘛，现在是你要跟温雾欣订婚，不论她跟你姐之前有怎样的过往，那都是过去式了。” 尽管安慰得铿锵有力，但周雯自己心里都没底。 听完江清月的描述，她虽然对蒋倾悦的了解仍然不多，但对温雾欣的想法却能基本看透。 能够忍辱负重甚至可以说抛弃自尊的待在江清月身边三年，江清月就算物质上对温雾欣再好，温雾欣也不可能会喜欢上这个人。 江清月纵身一跃，跳进了她当初自己设置的陷阱里。 见江清月仍然一副想不开的模样，周雯拍了拍她的肩，“好了，振作起来，你还得注意你姐，我总感觉她在回归宴上会闹事。” 江清月低低嗯了声。 周雯不再多劝，站起身准备离开。 她心中感叹，这温雾欣看来真有两把刷子，短短三年，居然能把江清月这样一个外热内冷的事业脑调教成十足的恋爱脑。 …… 金碧辉煌的江家主宅大厅里。 几天过去，时间也来到了蒋倾悦回归宴的这一天。 佣人们早已将大厅打扫得干干净净，鲜花，酒水等也都已安排妥当，所有佣人换上制服，站在大厅两侧，等待宾客的光临。 楼上，蒋倾悦的卧室里。 她的妆造已经完成：一头乌黑顺直的秀发垂至腰后，身穿墨绿色丝绒材质的修身长裙，白皙如玉的脖颈上戴着一条镶嵌着钻石和祖母绿宝石的项链，双手戴着极为贴合的黑色手套，完美的贴合了手臂的弧度。 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也足够惊艳。 右手提起裙摆，蒋倾悦来到床边的梳妆台，拉开了抽屉。 抽屉里，躺着一本不算大也不算厚的相册。 蒋倾悦慢条斯理翻开相册，里面全是温雾欣的身影：有她在画展上自信大方的模样，也有她在宴会上清冷拒绝别人靠近的模样，还有…… 和江清月一起的照片。 两人的合照中，无论哪一张，温雾欣都笑得很开心。 隔着保护膜，蒋倾悦轻轻摩挲着温雾欣的脸，而相片里的另一位主角的脸，早已被挖空了。 就这么毫无意义地看了许久照片，门外的敲门声终于打断了她的神游。 意识回笼，蒋倾悦看了眼照片中的那个女人，喃喃自语道。 “我的。” 迅速调整好状态的蒋倾悦把相册放了回去，她打开卧室的门，看到了站在门外的三个人。 江浅歌，江清月和温雾欣。 三人都身穿正式服装，无视了穿得同样隆重的江浅歌母女，蒋倾悦的眼里只有温雾欣。 也许是巧合，她的画家也穿着一条主调为绿色的嫩绿色吊带长裙，柔软的面料上还泛着隐隐的金色，衬得温雾欣婀娜多姿，多了几分柔和，少了几分距离感。 而和庄重内敛的蒋倾悦相比，有着相同面容的江清月则依旧一袭红裙，被烫成大波浪的头发更加衬得她风情万种。 温雾欣原本是站在江清月身后，可谁知蒋倾悦却直直向她走来。 抓起温雾欣的手，蒋倾悦有节奏地挠了挠她的手心—— 这是两人很久之前从不明说的默契。 每当温雾欣紧张的时候，蒋倾悦都会挠一挠她的手心，然后笑着说别紧张，你一定能做好。 而如今，蒋倾悦也微笑着看着温雾欣，眼里是温雾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温柔。 “欣欣，很漂亮。” 第42章 姐姐怎么跟妹妹的女朋友这么亲密？ 原来她看出了自己的紧张。 这个认知让温雾欣鼻头一酸，她移开眼神，正准备收回手，有人却更快攥住了她的手腕往后带。 江清月忍着不让自己力度太大怕弄痛温雾欣，她皮笑肉不笑道：“姐姐，今天是你的主场，客人们都在等你下去了。” 第42章 温雾欣也站在江清月身后，她大半个身子都被江清月遮住，垂下头后，蒋倾悦看不清她的表情。 江浅歌及时站出来，“我们走吧。小蒋，你跟在我们身后，我会向大家介绍你。” 四人顺着楼梯走下，而大厅的宾客们早就拭目以待。 所有人都紧紧盯着楼梯口，在看到蒋倾悦的脸后，即使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但所有宾客还是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双胞胎，这两姐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从外型上看，江家姐妹几乎没有任何区别，而众人之所以能分辨得出，主要还是因为这两人现在的气质太不一样了。 一个内敛，一个张扬。 而来宾们在看到江清月旁边的温雾欣后又是心头一惊。 虽然这两三年间，这个圈子里的人没人不知道江清月身边的那个情人画家。 可无论江清月多么宠爱温雾欣，情人，终究是上不得台面的—— 特别是在这种正式的场合。 可江清月却把温雾欣带在了自己身边。 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对自己旁边的女人窃窃私语：“难道订婚那个传闻是真的？” 他们都以为这是子虚乌有的假消息。 楼梯上的四人可管不了这么多，以江浅歌为首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微笑着看着站在面前的这些宾客。 “感谢各位在百忙之中抽空参加我家大女儿蒋倾悦的回归宴，”江浅歌声音不算洪亮，但音量也足够让在场的人都听清，“我家这个女儿这些年在外面吃了些苦，如今也平安归来了。” 众人响起掌声。 顿了顿，江浅歌继续道，“我找算命先生算过，这孩子要改了姓才能有大作为，但就算她姓蒋，她依旧是我江浅歌的女儿，我们江氏集团的一份子。” 这一番话有些荒唐，宾客们却不敢露出半点嘲笑之意。 对于江浅歌这样的人来说，哪怕她说的是胡话，在场的所有人也会顺着她的意思往下讲。 而且，江浅歌的这番话，重点在后半部分。 宾客们不自觉看向站在江浅歌另一侧的江清月，这下，两姐妹可有的争了。 交代完的江浅歌看了眼蒋倾悦，又转头看向江清月，“好了，我这个老家伙就不掺和你们年轻人的事儿了。清月，带你姐姐认识一下客人们。” 在江浅歌的发言结束后，众人也三三两两举着酒杯开始聊天。 这些人日常难得约上一面，趁着这次蒋倾悦回归，他们也能聊聊生意上的事。 而江清月都没回头看蒋倾悦一眼，只是动作自然地跟温雾欣十指相扣。 穿着一身宽松白色西装的周雯搂着一个身形比她娇小许多的女人走了上来，“江总。” 江清月微抬下巴，“姐姐，这位是周家的周雯，她负责管理周家新能源的板块。” 周雯对着蒋倾悦微微一笑，“蒋小姐你好，希望以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 客套话谁都会说，蒋倾悦早就知道了，前几天周雯刚跟江清月签完新能源电池研发的合作项目。 周雯旁边的女人松了手，她笑脸盈盈地看向温雾欣：“早就听说温大画家人比画美，今天一见，果然惊艳。” 周雯宠溺地看着自家女朋友的背影：“桃桃，那你跟温小姐好好聊聊。” 江清月也指了指一旁的甜品区：“我请那家烘焙师来做了草莓蛋糕……和青提蛋糕，欣欣，饿了的话去吃点吧。” 在准备回归宴时，江清月一想到蒋倾悦那天的话就恨不得让世界上的青提蛋糕消失，虽然她知道自己这样的想法幼稚至极。 但……只是蛋糕而已，江清月犯不着跟它计较，既然温雾欣喜欢吃青提蛋糕，那让甜品师也多准备就是了。 江清月都没意识到，她的底线在为了温雾欣一退再退。 周雯咧了咧嘴角：“行了江总，你还要带你姐姐去认识客人呢，别在这欣欣长欣欣短的了。” 眼看着江清月和蒋倾悦走远，名叫桃桃的女人也拉着温雾欣王甜品区走去。 “温小姐，你吃什么？草莓蛋糕还是青提蛋糕？” 桃桃一边问道，一边往嘴里塞了块提拉米苏。 温雾欣哪有什么心情吃甜品，虽然在和桃桃搭话，但她的心思早就飞到蒋倾悦那边去了。 桃桃也看出了温雾欣的走神，她却没有点破：“没想到温小姐也有选择困难症，那我教温小姐一个办法吧。” 温雾欣还没动对方什么意思，就见这个长相精致的女人伸出手指开始点兵点将。 “点兵点将，点到谁就吃哪块小蛋糕！” 桃桃的食指点来点去，最终食指的方向指向了草莓蛋糕。 于是她笑嘻嘻端起一盘草莓蛋糕，“温小姐，尝尝？” 温雾欣接过，“谢谢。” 只是温雾欣还没吃几口，桃桃就忍不住道：“温小姐，你明明有想吃的蛋糕，为什么不能自己做出决定？” 一边说着，桃桃又端起一盘青提蛋糕，“你刚刚在吃草莓蛋糕的时候，眼睛却一直盯着青提蛋糕，既然想吃青提蛋糕，怎么不一开始就选它？” 温雾欣被桃桃的话问得哑口无言。 慢吞吞吃完蛋糕后，温雾欣才温声道：“我不喜欢吃蛋糕。” 桃桃举起双手：“好好好，反正温大画家说什么都是对的。话说，下次你的画开始拍卖之前，能不能提前给我留一副呀。” 温雾欣觉得这女人挺有趣，她笑了笑：“是朋友的话，我可以直接送。” 桃桃激动得原地转了个圈：“真的吗！那太好了！” 两人又说说笑笑聊了会儿天，温雾欣的神情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以往在这种宴会上，她从来都是高贵清冷到别人不敢靠近半步。 桃桃将一饮而尽的香槟酒杯放回侍酒师的酒盘上，她身形有些摇晃，“温小姐，其实我看出来了。” 温雾欣一直没喝酒，所以很冷静，“怎么了？” 桃桃嘿嘿一笑：“抱歉啊，我从周雯那里听说了你和江家姐妹的事，但你放心，这些事目前知道的人应该不多。” 温雾欣镇定自若，没接话。 桃桃歪了歪头，她眨着水润的狗狗眼，“刚刚你们下楼的时候，虽然你站在江总旁边，但我发现了，”她鬼鬼祟祟凑到温雾欣耳边，“其实你悄悄看了好几眼蒋小姐哦，你似乎很在意她。” 温雾欣身形一僵，正想说点什么搪塞过去，桃桃又露出傻傻的笑容，摇头晃脑道：“周雯是江总朋友，江总给她说了你们仨的事情后，她坚决支持你跟江总在一起，但我今天发现……” 说到一半的桃桃打了个哈欠，醉意和困意一起涌了上来。 晃了晃头努力让自己清醒，桃桃嘟囔道：“不管了，反正我和周雯不一样，我觉得你明显就跟蒋小姐更般配啊。” 温雾欣抿了抿唇，最终也只是温声道：“你喝醉了，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吗？” 桃桃还没来得及去休息室，就被赶来的周雯接走了。 “温小姐，江总和蒋小姐在那边还要应付一会儿，江总让我告诉你，她待会儿会来找你的。”周雯一边扶着桃桃一边说道。 温雾欣微微颔首，周雯二人便离开了。 “温小姐。” 一道温润的男声响起，温雾欣回头，发现是一个生面孔。 这人样貌也是长得温润如玉，他礼貌微笑，“温小姐，方便单独一叙吗？” 温雾欣没什么社交的心情，她淡淡道：“是画作相关的事情吗？抱歉，我最近没有出售画作的打算。” 她看得出来，这人虽然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但那双眼睛一眼看过去就知道，这人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跟着江清月的这几年，再加上她自身作为画家的影响力，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温雾欣已经见了不少，但这个男人她却从未见过。 极大有可能是哪家不入流的私生子。 温雾欣没有跟这人深交的打算，可那人却近乎强硬的塞给温雾欣他的名片。 “温小姐，我相信我们以后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男人说完这话便离开了。 温雾欣看了眼名片，接着微微挑眉。 唐严辰？所属的公司她没记错的话还是唐家的公司，唐家什么时候有这一号人物了？ 果然是唐家的私生子。 手中攥着名片，温雾欣正打算找地方扔掉，又有三个人一起围住了她。 这三人平常和江清月业务往来极多，也买过温雾欣的画。 温雾欣微微颔首，“文总，李总，章总。” 其中一人和气十足道：“今天对于江家来说可真是一大喜事，毕竟失踪多年的大女儿回来了。不过温小姐，我听说，你跟江总也喜事将近了？” 江清月虽然没有明说要订婚这件事，但这段时间她手上的订婚戒指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第43章 尽管众人也认为所谓戒指不过是江清月和温雾欣之间的情趣，但，万一是真的呢？ 温雾欣不知道这个消息是不是江清月故意放出去的，但那都不重要，她必须要承认这件事—— 才能为蒋倾悦在这场豪门竞争中，增添几分竞争力。 于是温雾欣换上了她最擅长的那副模样：眼中盛着满满的幸福和爱意，就好像世上没有人再比她更爱江清月了。 “我跟江总……” “欣欣。”一道温柔的女声打断了她。 温雾欣没有回头，她看到对面三人都微微变了脸色。 蒋倾悦这个时候来她身边干嘛？ 李总嘴角微微抽搐，她望向一旁的文总和章总，三人都察觉到了怪异之处。 这个江家回归的大女儿，怎么对自己妹妹的女朋友叫得这么亲密？ 第43章 血腥味的吻 温雾欣也是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喊她，一时间也忘了要怎么缓解尴尬，只能愣愣道：“蒋小姐。” 温雾欣今天穿的吊带礼裙，右肩上细细的绿色吊带滑了下来，蒋倾悦动作自然地将吊带扶正，“饿不饿？” 她的指腹划过温雾欣的薄肩细腻的肌肤，带来一阵无法抑制的颤栗。 温雾欣视线移开，她勉强一笑，转移了话题，“正好，这三位跟江家的合作也很多，蒋小姐，你们认识认识吧。” 不等温雾欣开口，对面三人就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 三人原本不打算跟蒋倾悦有过多接触，但奈何蒋倾悦和温雾欣之间的气氛实在非同寻常，他们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烧，非得问出个什么来。 看着聊天的四人，温雾欣第一次想要发自真心地远离蒋倾悦。 蒋倾悦在回归宴上做出的这些行为，让温雾欣感到陌生，她有些不认得这个姐姐了。 蒋倾悦为什么要让她自己陷入不利的困境呢？ 温雾欣不明白。 现在，蒋倾悦最该做的就是跟温雾欣划清界限。 温雾欣正思索着找个借口离开，对面的三人却话锋一转，又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了。 李总笑得温和，“看来蒋小姐之后一定能在江家有所作为。我也真羡慕你们江家，两个女儿都这么能干。不过我听说，最近你们江家也是接连要好事将近了？你说是吧，温小姐。” 文总也在一旁搭话，“诶温小姐，你戴着的那枚戒指，和江总的是情侣款吧？” 这是江清月手工打造的银戒，工艺粗糙，说是情侣款属实有些勉为其难，只能说两枚戒指工艺一样，看得出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但这不妨碍文总睁着眼睛说瞎话。 温雾欣下意识遮住自己的左手，想要掩盖订婚戒指。 可她转念一想，今天为了这个场面，她就是特地戴上的，怎么能遮住呢？ 但舔狗的人设还是要到位的，于是温雾欣带着羞赧，小声道：“一切都听江总的。” 就好像，她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利。 但温雾欣的回答让李总三人了然于心，他们对视一眼，笑得开怀：“你和江总也算咱们圈里的一对璧人了，这么般配，说要结……” “欣欣，”蒋倾悦蓦地打断，“要吃青提蛋糕吗？” 李总三人摸不着头脑，他们看着蒋倾悦，对方神色如常。 但温雾欣知道，蒋倾悦生气了。 于是李总很快打了圆场，“说起来，蒋小姐的关系看起来和温小姐也很好呢。” 按照常理来说，蒋倾悦不可能对温雾欣冷冰冰，毕竟这是她妹媳，但…… 蒋倾悦看上去已经超过了那条界限。 蒋倾悦这下的笑容多了几分真心，“嗯，欣欣很合我眼缘，我跟她就像是久别重逢的故人。” 李总三人又对视一眼，蒋倾悦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情绪，他们心中有些揶揄，看来蒋倾悦还真跟她妹一个德行，都喜欢女人。 温雾欣指尖发凉，只能礼貌地笑笑：“蒋小姐开心就好。” 而蒋倾悦也动作自然地揽住温雾欣的腰，“今天你穿的鞋跟很高，累了的话要不要先去休息？” 隔着薄薄的衣料，温雾欣能感受到对方指尖的温度。 并不炽热，但却叫人莫名想要逃离。 李总三人表面依旧谈笑风生，心里的下巴却都要惊掉了。 这是什么情况？！江清月还在场呢。 温雾欣连忙想要拿开对方的手，可她刚攥住对方的手腕，蒋倾悦不轻不重地捏了下她的腰，温雾欣的身子瞬间就软了。 在温雾欣快要踉跄倒向一旁时，蒋倾悦眼疾手快把她往自己这一侧带，温雾欣几乎是摔在了蒋倾悦怀中。 “果然是累到了，欣欣要不要先上楼休息？” 蒋倾悦声音温柔极了，温雾欣紧咬樱唇，连头都不敢抬：“不，不用了，我去看看江总在干嘛。” 气氛瞬间冷到极点。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蒋倾悦情绪变化快到李总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刚刚的蒋倾悦，眼神冰冷又恐怖。 但她很快调整好状态：“她还忙着呢，不用管。既然欣欣不累的话，那再聊会儿吧。” 蒋倾悦招手，让服务生端来一盘青提蛋糕，用叉子叉下一颗青提，饱满的果肉上还沾上了白色的奶油。 “尝尝？”蒋倾悦轻声道。 青提已经送到唇前，温雾欣有些无措。 不该是这样的。 而看着对面看戏的三人，蒋倾悦也微笑道：“江家最近确实会喜事不断，我的回归宴结束不久，又会宣布一件喜事的。” 李总很想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你要跟江清月抢老婆？ 但她还是忍住了，毕竟生意场上，在还有利益往来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不能挑破。 温雾欣眼见事情越描越黑，正想解释，可当她樱唇微张，冰冷的青提就被送入她口中。 一口咬下，甜美的汁水在口腔中爆开，这青提的味道很是可口，但温雾欣却食之无味。 她看了看还在远处跟人交谈的江清月，“蒋小姐，那我就先上楼休息了。” “我送你上去吧。” 不出温雾欣所料，蒋倾悦提出了相送。 明明举办地点就在江家主宅，温雾欣想要回到卧室也不远，但蒋倾悦就偏偏要送她。 说来也可笑，明明蒋倾悦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可大家都很有默契的跟江清月交谈更多。 蒋倾悦在这边待了这么久，也没有任何人来找她。 但当事人好像并不在乎，见李总三人眼珠子转了又转，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两人沉默着走上楼梯，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因为这视线正好背对江清月，所以她没有察觉，再加上众人也没说什么，于是便继续跟别人聊新项目上的事。 温雾欣现在依旧跟江清月住在同一间卧室，而蒋倾悦的卧室离她极远，虽然在同一楼层，但两人刚爬完了楼梯，就要分道扬镳。 温雾欣正犹豫要不要就站在这里说清楚，蒋倾悦却直直拉着她的手往蒋倾悦的卧室走去。 砰。 打开卧室门后，蒋倾悦立刻关上房门并且反锁。 温雾欣满脑子想着马上要说的措辞，忽略了蒋倾悦眼里的偏执。 “蒋小姐，我……” “别这么叫我。”蒋倾悦飞快地拒绝了。 温雾欣抿了抿唇，她又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 “倾悦姐姐。” “嗯，我在呢。”蒋倾悦眼中终于多了几分温柔似水的笑意，她轻声应下，就如同年少时无数次应下一样。 温雾欣知道自己就算勉强一笑，肯定也笑得很难看，于是干脆不笑了，她木着脸，一字一句道。 “姐姐，我承认，一开始接近江清月的确是为了找到真相，但现在你也回来了，所以一切都不重要了。我也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 温雾欣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当然，我承认，我没有我表现出来的那么爱她，可我对她并不是毫无感情，我也是喜欢她的。” 似乎遮住了脸，说起谎来就更加顺畅。 温雾欣继续道，“现在我们是皆大欢喜的局面，姐姐你回来了，而我也要跟江清月结婚了。而你，无论是过去，又或是现在，你对我来说，永远都是很重要的姐姐。” “我对你也的确有感情，但这跟对江清月的感情不一样，我分得清，这不是爱情。” 蒋倾悦这次没有再打断她。 甚至在温雾欣说完后，还等了三五秒。 “说完了么？” 温雾欣放下手，微微颔首。 蒋倾悦突然攥住温雾欣的双手，整个人猛地凑上前。 温雾欣想要躲开，“你干什么！” 激烈的挣扎换来的是更为大力的束缚，两人像连体婴儿般紧紧贴合在一起，到最后，一同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第44章 “你不要这样，我都说了……唔……” 温雾欣还想解释，可话说到一半，一个激烈的吻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这个吻比之前她经历的任何一个吻都要激烈，温雾欣甚至感受到了在两人唇间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温雾欣拼了命想要推开，可她越是抗拒，对方就像是贪婪的野兽般索取更多。 直到温雾欣快要窒息，蒋倾悦才大发慈悲结束了这个吻。 微微喘着气，将双臂撑在床面，看着自己身下的温雾欣，蒋倾悦声音沙哑了几分，“会有姐姐这么亲妹妹么？欣欣。” 温雾欣只剩慌乱，“我都说了我只把你当姐姐，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呵。”蒋倾悦轻笑一声，眼中多了丝偏执和悲凉，“温雾欣，我从未想过只把你当做我的妹妹。” “你的太多第一次，都是我陪着你。” “第一次在画画比赛上拿奖，第一次学会做蛋糕，第一次卷发，第一次涂上口红，第一次……” “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温雾欣颤着声哀求。 “我一边扮演者好姐姐的角色陪你做这些，一边又控制不住的生出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原本我是打算忍一辈子的。” “可是欣欣，为什么江清月可以，我就不行？” 强势的情绪被一击溃败，蒋倾悦是真的想不明白，也不能接受。 蒋倾悦温热的泪掉进温雾欣的眼中，两人的视线都随之变得模糊。 “我们好不容易才能重新相见，这些年，没有哪一天我不想你。我真的很担心，没有了你家人，没有了我的陪伴，你还能振作起来吗？你还能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吗？” 蒋倾悦说得哽咽，“可是现在，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欣欣，你不能这么做。” 脸颊湿漉漉的，温雾欣不知道那是自己的泪还是蒋倾悦的泪。 第44章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温雾欣觉得自己的嗓子被堵住，再也说不出残忍的话。 可她该怎么办呢？蒋倾悦回归江家，必须要站得稳跟脚，否则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稍不注意就又会被吞噬。 她伸出手，抱住对方，双手放在蒋倾悦的背部，只是稍稍用力，蒋倾悦便卸了力道，压在她身上。 呼吸有些困难，但温雾欣反倒抱得更紧了，她慢慢拍着蒋倾悦的背，就像小时候蒋倾悦无数次拍她背那样。 对方看不到自己，温雾欣眼中反倒多了分脆弱。 这条道路上，她早就回不了头了。 眼中的悲伤几乎快要化作实质的利刃刺穿温雾欣自己的心，可她的语气却轻柔极了，“姐姐，我不是想推开你，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过得好，过得幸福。所以……你也会这么想我的，对吧？” 蒋倾悦一个翻身，自己成为了下面的那一个，她微微埋头，在对方的锁骨处留下红印。 “欣欣，我不是什么圣人，我只要你。那些失去的时光，我都可以弥补，我们还可以回到从……” “回不去了。”温雾欣喃喃道。 一阵敲门声响起。 “小蒋，你在里面吗？我这边正好有个老朋友，想带你认识认识。” 门外传来江浅歌的声音，虽然隔着房门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但听得出她的音量比平时大了好几分。 蒋倾悦置若罔闻，她锢住温雾欣的腰不让对方起身，淡淡的山茶花香将二人笼罩。 温雾欣这下是真的有些急了，“你还不放开！” “是不是因为江清月更有钱，在江家的话语权更大，所以你选择了她？”蒋倾悦轻声道。 温雾欣只觉得荒唐：“我都说了我……” 蒋倾悦终于松开了手，“我知道了，慕强是人类的本能，欣欣，我不怪你。但时间会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 后面半截话温雾欣根本没有心思去听，她挣扎着起身，寻思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 蒋倾悦看着她锁骨处的红印，没有提醒。 温雾欣已经站到了门边，而蒋倾悦也慢条斯理起身，打开了门。 “跟我走吧。” 看见温雾欣也在里面，江浅歌对此却并不意外，而站在她身旁的江清月脸色就尤为难看了。 温雾欣肌肤雪白，那锁骨处的红印尤为明显，明显到江清月觉得好刺眼。 可偏偏温雾欣和蒋倾悦都还眼眶泛红，不难看出刚刚都哭过。 江浅歌也发现这点，她叹了口气，“我先去应付一阵子，你自己平复好情绪了下来。” 江清月则牵过温雾欣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往二人的卧室走去。 看着两人紧紧牵着的手，蒋倾悦神色晦暗不明。 她的欣欣只是一时犯了错，分不清逢场作戏和真情实意。 但勾引欣欣跳入陷阱的那个人，就很该死了。 回到卧室的江清月也没有松开手，甚至还加紧了几分力道。 温雾欣被握得手疼，却也不敢缩回手。 如果在这个时候惹得江清月生气而取消婚约，那就前功尽弃了。 最后还是江清月先松了手，看到对方手上的红痕后她一愣，“被捏疼了怎么不说？” 温雾欣讨好地笑笑：“不疼的。” 见江清月不说话，温雾欣想要触碰对方的手臂：“宴会的事你已经忙完了么？” 江清月微微侧身避开对方的动作，“嗯。” 温雾欣怔住，随即再次伸出左手攥住江清月的手腕，“忙完了的话，我们先去浴室卸妆，然后一起泡个澡吧。” 看着那只攥着自己的手，江清月第一次觉得那抹银色如此刺眼，她反手抓住温雾欣的手，准备把那枚订婚戒指取下来。 江清月的大拇指和食指已经捏住了戒指，温雾欣也终于察觉到对方的真实意图。 她立刻攥拳想要收回手，江清月却更加大力地掰开她的手指，强硬地取下了那枚戒指。 接着，江清月又取下了自己的戒指，右手往外一抛，两枚银戒便都被丢到了垃圾桶里。 没看温雾欣的表情，江清月径直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 冷静下来的江清月裹着浴袍，深吸口气后打开了浴室的门。 刚刚她还是太冲动了。 只要之后能把蒋倾悦赶出去，那人也做不了小动作了，又何必置气在温雾欣身上？ 可是那抹红色真的太过刺眼，江清月心中的嫉妒彻底点燃怒火，她不明白蒋倾悦究竟有什么魔力，能让温雾欣为此这么委曲求全。 但那又如何？就算要她当棒打鸳鸯的恶人她也认了，温雾欣名正言顺的爱人，只能是她江清月。 已经想好要怎么安慰温雾欣的江清月推开浴室门，却发现卧室里空无一人。 她慌了，不顾还湿漉漉的头发，立马换上衣服打开房门。 江家主宅的绝大部分佣人都在大厅里服务宾客，此刻的走廊空无一人。 尽管不想承认，但江清月还是快步朝着走廊另一边江清月的卧室跑去。 想来温雾欣一定是受了委屈，去找蒋倾悦哭诉了吧。 砰砰砰。 江清月将门拍得砰砰作响，可里面毫无反应。 察觉到自己的动作太过粗鲁，江清月放柔了声音，“欣欣，你在里面吗？刚刚是我的错。” “二小姐？” 一道声音从江清月后方传来，她转身，看到了李管家和依旧衣着正装的蒋倾悦。 江清月瞳孔紧缩，蒋倾悦现在才回来？ 蒋倾悦蹙眉，“有什么事吗？” 江清月侧开身子，“开门。” 李管家则在一旁碎碎念，“二小姐，你还是先回屋把头发吹了吧，这样湿哒哒的，小心感冒。” 江清月没理会李管家，而蒋倾悦拧开房门，房间里空无一人。 江清月很不礼貌地将蒋倾悦的房间翻了个遍，可她始终没找到温雾欣的身影。 看着对方颇有一副捉奸的架势，蒋倾悦声音淬满了寒意，“看够了吗？看够了就滚。” 江清月没空跟对方起争执，她望向站在门口的李管家，“你看到欣欣了吗？” 李管家摸不着头脑，“我刚刚一直在大厅忙着，没注意。二小姐你等等，我问下其他人。” 李管家拿出对讲机联系江家其他佣人，很快问道了温雾欣的下落。 “二小姐，温小姐前不久去地下车库，开了辆车从后面离开了。” “她去哪了？！”江清月厉声问道。 李管家也很为难：“这……温小姐走得匆忙，走之前也没跟佣人们说。” 江清月回到自己房间，手抖着摁了好几次才拨通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让江清月更加心慌，她喊来李管家，“立马派人去查她去哪了！” 蒋倾悦也在这时来到她房间，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冷若冰霜道：“你欺负她了？！” 第45章 江清月懒得理她，只是跟李管家交代相关事项。 十分钟后。 江浅歌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儿，头都愁大了，“你俩还要闹到什么时候？这下好了，雾欣也被你俩气到跑回家了。” 江家人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没多久就查出温雾欣只是开车回到她原本的家了。 另一边。 木着脸等电梯门打开，温雾欣左手还死死攥着那两枚银戒。 她知道，江清月这次真的很生气—— 所以要用些更特别的方式来哄好。 可当电梯门打开，温雾欣却看到自家门口站了个男人。 正是刚刚在宴会上对她说了一番莫名其妙话的男人。 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但她现在穿着礼裙和高跟鞋，整个人也疲惫不堪，若是硬碰硬，定然没有胜算。 于是温雾欣不动声色走过去，“唐先生还有私闯民宅的喜好？” 唐严辰微微一笑，“不好意思打扰到温小姐了，我是听说温小姐从江家离开，想来这么晚了应该也是回家了，所以才来这里等你，没想到还真等到了。” 语言说得再美化，都掩盖不了他跟跟踪狂没区别的事实。 温雾欣淡淡道：“我现在很累，唐先生不妨有话直说。当然，丑话说在前，无论你说什么，我大概率都会拒绝的。” 是很明显的逐客令。 唐严辰也不恼，他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我只是想给温小姐看一些东西。” 信封薄薄的，里面像是只装了几张纸。 温雾欣垂眸接过，而唐严辰依旧挡在门口，没有动作。 心中嗤笑一声，温雾欣拆开了信封—— 是零零散散的几张照片，在看到照片中的人后，温雾欣瞬间红了眼。 是她的妈妈和爸爸。 好几年没见，岁月似乎没有在二人身上留下过重的痕迹，他们和温雾欣记忆中的模样依旧一样。 其中一张照片，两人齐刷刷看向同一个方向，笑得开心极了，温雾欣的妈妈还朝着那个方向招手，不知是在跟谁打招呼。 见温雾欣不说话，唐严辰趁热打铁：“想必江董现在应该不让你见你的父母吧？她是不是告诉你，你的父母过得很好？” 温雾欣猛地抬头，眼中的寒意不加掩饰。 唐严辰举起双手，“温小姐，我没有想害你父母的意思，这些也是我搜集到的资料罢了。温小姐，你父母现在的状况……” 温雾欣心里一紧，“他们怎么了？！” 唐严辰摇了摇头：“不算太好。” 至于是怎么个不好法，唐严辰并没有明说。 温雾欣深吸口气，“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唐严辰只是下巴抬了抬，“信封里还有一张照片你没看到。” 照片中，温雾欣的母亲躺在病床上，脸色惨白，而温雾欣的父亲则一脸惨然的陪在她身旁。 温雾欣一手撑在墙面上，才迫使自己没倒下，“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浅歌不是告诉她，她的妈妈和爸爸现在都活得好好的吗？！ 温雾欣惊觉，自己对江浅歌似乎太过信任了。 想江浅歌这样城府极深的人，她对自己说的话，绝对不能百分之百全信。 唐严辰笑得温和，“所以，做个交易吧，我让你见到你的父母，你帮我……完成我想做的事。” 第45章 只是一味开车带她离开 沉默几秒，温雾欣轻声应下：“好啊。” 唐严辰鼓掌：“温小姐爽快人。” 可在听到唐严辰要什么后，温雾欣叹了口气，“唐先生，我不是特工，你说的这些都是江家核心机密，我平日里也是接触不到的。” 那些机密都被江浅歌牢牢掌握，温雾欣毫不怀疑自己还没出手，江浅歌就能第一时间察觉到自己的心思。 唐严辰也顿了顿，“确实是我强人所难了。但另一个条件，相比温小姐应该能做到。” 温雾欣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 唐严辰咧嘴一笑：“纵火。” 纵火？ 温雾欣心中隐隐约约有了猜测。 “万一事后查到是我的话……” 唐严辰打断温雾欣：“不会的，计划我都会告诉你，保证江家查不到你身上。” 温雾欣也没问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淡淡道：“可是这样的话，万一江清月也受伤了该怎么办？” 唐严辰神色怪异，“温小姐，我想你应该不是真心喜欢她的吧？” 温雾欣对这个男人的疑心越来越重，但表面依旧掩饰得很好。 这男人十有八九就是江家二十几年前的仇家了，可温雾欣从未听说过唐家跟江家有什么仇恨，两家在明面上甚至还有合作往来。 和男人又聊了几句，温雾欣摆摆手，“具体的我们之后再聊吧，今天我很累了，就不奉陪了。” 唐严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坐在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唐严辰手握方向盘，眼里满是不屑，“还真是好骗……江浅歌，你们全家，都给我去死吧。” 而回到家里的温雾欣，径直走进了浴室。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脑子一片浆糊。 但有些事情是确定了的，比如，唐严辰的身份和真正用意。 温雾欣不由得庆幸自己这几年对外塑造的过于深入人心的恋爱脑人设，导致唐严辰基本上对自己没什么警惕心。 但唐严辰给她看的那些照片里，她家人的信息的确是真的。 唐严辰和江浅歌有一个人在说谎。 温雾欣虽然知道唐严辰心怀恶意，但在这件事上，她也不可能完全相信江浅歌，毕竟这是她的家人，就算活得不好甚至死了，对江浅歌来说也不痛不痒。 唐严辰的事情暂且还要放到一边，当下，她有更要紧的事情处理。 草草卸了妆，温雾欣打开浴室花洒，冰冷的水冲刷着她的身体。 她不由得打了寒颤，却依旧冲了十几分钟的冷水澡。 冲完澡的温雾欣已经开始头脑发昏，她随便吹了吹头发，便脚步虚浮的来到画室。 大部分画画的工具都被搬到了江家主宅，但还好，这里剩余的工具足够温雾欣作画。 拿起一根炭笔，温雾欣开始画画。 不知时间流逝了多久，总之，温雾欣已经意识模糊到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所以她错过了敲门声。 现在的温雾欣几乎是凭着自己这么多年画画的肌肉记忆在挥动画笔，她浑身滚烫，脸颊泛出不正常的红，眼神也失去了对焦。 视线越来越模糊，画中的两个人却越来越清晰。 两个女人穿着白色的婚纱，一束聚光灯打到她们身上，两人深情对视，戴着戒指的手十指相扣。 画室的门被大力推开，江清月才喘着气，她身后还跟着同样脸色焦急的蒋倾悦。 “欣欣？！” 温雾欣在背对着她们画画，江清月无暇顾及画中的内容，紧张道：“对不起，欣欣，刚刚是我错了，我……” 温雾欣像是生了锈的机器人一样迟缓转身，她微微蹙眉，用了好大力气才终于视线对焦。 “……我不会给你的。”温雾欣的语气坚定。 “什么？”江清月没懂对方的意思，但她已经注意到对方不正常的脸色，当即就想伸手探向温雾欣的额头。 温雾欣立刻踉跄着起身，她右手摔掉炭笔，左手仍然紧握成拳，似乎攥着什么。 “清月，”温雾欣委屈极了，“你不可以这样，你答应了我的。” 温雾欣现在状态很不对劲，江清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是，都是我的错，欣欣，你现在状态不对，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发烧了。” 温雾欣吸了吸鼻子，“戒指，是我的，就算你丢了，也是我的。” 温雾欣摊开左手，手心赫然是两枚银戒。 江清月心如刀绞，名为后悔的情绪占据她的胸腔，“对不起，我……” 温雾欣身形摇晃，嘴里仍然喃喃，“就算你不要我，不跟我订婚了，但是戒指，依旧是我的。清月，当初你答应了我……” 意识越来越模糊，每次呼吸也开始变得沉重，温雾欣身形一软，双手无力下垂，两枚戒指掉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她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蒋倾悦比江清月更快来到温雾欣身边，在对方向后倒去的时候揽住腰，一把抱起。 怀中人的体温高得吓人，蒋倾悦和江清月二人也难得默契的没有吵架，江清月紧抿着唇，任由蒋倾悦抱着温雾欣离开。 温雾欣紧闭着眼，她已经被烧到意识模糊，可依旧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身体温度快要来到临界值，连带着她的眼泪也变得滚烫。 “戒指……呜……掉了。”温雾欣声音都哑了。 黑色的卡宴在冷清的马路上疾驰，温雾欣依偎在蒋倾悦怀中，昏睡了过去。 第46章 手中紧紧攥着那两枚刚刚掉在地上的银戒，江清月沉默着坐在一旁，没有跟蒋倾悦吵架。 翌日清晨。 温雾欣是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这熟悉的感觉和江清月卧室大床如出一辙，可面前的布置却有些陌生。 温雾欣刚睁开眼，就有人凑了上来。 是蒋倾悦。 她拨开温雾欣额头前的碎发，“渴不渴？我给你倒了水。” 小心将温雾欣扶着坐起，蒋倾悦将水温刚刚好的玻璃杯递到她面前。 温雾欣刚想抬手，对方阻止了，“别动，我喂你。” 温雾欣眼中闪过不好意思，随之发现自己手背上还输着液。 喝下温热的白水，温雾欣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蒋倾悦的卧室里，“我为……” 蒋倾悦看了眼快要输完液的药瓶，“我去喊医生拔针，稍等。” 房间里又只剩温雾欣一人。 她慢吞吞从被子里伸出左手，中指上依旧空空如也。 什么啊。 温雾欣垂下眸，纤长的假毛遮住了她心中的不满。 她自认为昨晚这出苦肉计足够出色，不论是自身的痛苦，还是那副画，又或是那对银戒，温雾欣就不信江清月看了这些能不心软。 可偏偏…… “打扰了，温小姐。” 医生的进入打断了温雾欣的思绪，跟在白大褂身后的，还有蒋倾悦和江清月。 医生先是动作利落的拔了针，接着又拿出额温枪靠近温雾欣的额头，“烧已经推了，温小姐这几天要注意保暖，别再着凉了。之后再吃三天药，就没有大碍了。” 医生交代完后迅速退场，三人又陷入诡异的沉默。 最后还是温雾欣伸出手，她低下头，不敢看江清月。 “还给我。” 温雾欣声音轻不可闻，“江总，把戒指还给我。” 江清月快步来到床边坐下，“欣欣，昨晚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我就是一时冲动，说的做的全都不能当真的。” 温雾欣依旧低着头，重复着那句话，“戒指，还给我。” 江清月小心翼翼把银戒重新套回去，她又把另一枚戒指递给温雾欣，等待温雾欣给自己戴上。 可温雾欣只是把另外那枚戒指攥在手里，没有其他动作。 “江总，我的身份我也是知道的，毕竟之前我是上不得台面的情人，订婚一事果然还是太过仓促，不可取。但是您当初也答应了我的，不论我们订婚与否，这戒指都是属于我的。” 温雾欣越是冷静自持，江清月就越是方寸大乱。 她轻柔地抓住温雾欣的手腕，“是我混蛋，是我做错了事，欣欣，你别生气，实在气不过，你打我好吗？” 温雾欣看着江清月那张明艳大气的脸，“你明知道我不可能下得了手。” 蒋倾悦终于开口了，“她现在需要休息，你太吵了。” 江清月哑口无言。 温雾欣之前对她从来都百依百顺，这还是头一次温雾欣对她生了气，江清月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 温雾欣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江清月眼疾手快拦住她，“你想要什么？我让佣人去拿。” 温雾欣叹气一声，“这是蒋小姐的房间，我在这里休息，不合适。” 江清月喜形于色，眼巴巴道：“好，那回我们的卧室……” 温雾欣打断道：“我要回家。” 江清月二人清楚地知道这个“家”绝对不可能是江家主宅。 江清月连勉强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欣欣，你……” 温雾欣看了眼江清月，又看了眼蒋倾悦，淡淡道：“我们不是一路人。” 温雾欣此举并非要真的搬出去，她也知道，江清月不可能让自己那么做。 但出去清净几天，还是可以的，正好也能多跟唐严辰那个男人多周旋几天，探探那人的底。 见江清月还想解释，温雾欣叹气一声，她看着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我很累，想一个人静一静，可以吗？” 蒋倾悦主动道：“我送你。” 江清月正恼怒蒋倾悦又在这种地方抢占先机，但看着温雾欣脸上的疲色，只能强行咽下这口气。 就算蒋倾悦又能占点便宜又如何？昨晚看着温雾欣的行为，江清月心中踏实了不少。 温雾欣还是爱着自己的，就算一开始也许有些虚情假意，但她现在，一定很爱自己。 她跟蒋倾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如何？到后来还不是后来者居上了。 江清月越想心情越好，于是也没跟蒋倾悦起争执，“那就麻烦姐姐送一下我的爱人了。” 蒋倾悦没搭理江清月，她小心扶着温雾欣去了地下车库。 今天公司的事还很多，江清月便先赶往了公司。 而坐在蒋倾悦车上的温雾欣，看着路边越来越陌生的景色，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不是回她家的路。 第46章 别想离开我 温雾欣看着窗外的景色，镇定道：“蒋小姐如果还有别的事要忙的话，可以不用送我，随便找个路口让我下车就行。” 蒋倾悦静静地看着前方，不说话。 温雾欣放软音调，“……倾悦姐姐，别这样。” 蒋倾悦淡淡道：“怎么不叫我蒋小姐了？” 温雾欣捏着自己的手指：“对不起。” 两人这对话开始得突如其来，结束得也莫名其妙。 随着温雾欣的道歉，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温雾欣见状掏出手机，正打算联系江清月，却发现手机没电了。 昨晚她昏倒在自己家，到今天在江家醒来，都还无暇顾及给手机充电。 蒋倾悦则气定神闲，“累了的话就眯会儿，你身体还没完全好，多休息。” 心中腹诽这种情况下我怎么睡得着，但温雾欣竟然也真随着暖暖的空调风沉睡了。 许是此刻的身体过于脆弱，到达目的地后，蒋倾悦唤了两声温雾欣，见对方依旧没睁开眼，于是干脆将她一把抱起。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似乎被人抱了起来，但身体太过沉重，这人的怀里又是如此的安心可靠，温雾欣便也没有睁开眼。 “……欣欣。” 温雾欣是被一道轻柔的女声唤醒的，她从沙发上坐起，披在她身上的羊绒毯也顺着滑落在地。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系着围裙的蒋倾悦微微弯腰，“起来吃午餐了，都是你爱吃的。” 考虑到温雾欣现在大病初愈，蒋倾悦做的都是较为清淡的菜，但一眼望过去，依旧色香味俱全。 温雾欣声音发哑：“这是哪里？” 蒋倾悦笑了笑：“我们的家。” 温雾欣环视一周，这里应该是位于市中心地某个大平层楼盘，通过落地窗，能看到远处的高楼大厦。 而这套公寓的装修，几乎是完美契合温雾欣的审美。 温雾欣假装没发现蒋倾悦的用心，“吃完饭了我就离开吧，不然会影响倾悦姐姐你工作的。” 蒋倾悦解开围裙，在温雾欣身旁坐下。 她随意伸手揽住对方的腰，只是稍微用力，温雾欣便撞入了她怀中。 “倒是有进步，不会开口闭口就喊我蒋小姐了。”蒋倾悦揶揄道。 温雾欣并不认为现在是可以开这些玩笑的时候，她推开蒋倾悦，“我说了，我从来都把你当姐姐。” 蒋倾悦顺势松手起身，答非所问，“走吧，去吃饭，你太瘦了。” 温雾欣无奈，只能跟着蒋倾悦前往餐厅。 一桌子菜中，不算硬菜的炸蘑菇却放在了正中心的位置。 眼见温雾欣夹起一块炸蘑菇放入口中，蒋倾悦试探道：“怎么样？” 温雾欣点头，“挺好吃的。” 是一如既往的，她喜欢的味道。 蒋倾悦又给温雾欣夹了别的菜，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颇有几分从前的味道。 “我吃饱了。”温雾欣放下筷子，揉了揉胃，她这一顿比往日吃得多很多，此刻有些撑到了。 蒋倾悦和颜悦色道：“吃饱了就去看会儿电视吧，我把这里收拾了就来。” 温雾欣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去了客厅。 她手机没电，身上也没带充电器，只能先打开遥控板看着不算搞笑的综艺节目。 电视中的人笑开了怀，温雾欣却一点笑意也没有。 她该离开了。 否则等江清月察觉到不对劲，一定会跟蒋倾悦吵架的。 十五分钟后。 收拾好了的蒋倾悦走向温雾欣，“在看什么？我最近买了几十部电影的碟片，欣欣你看你有没有喜欢的，我们一起……” “姐姐，”温雾欣轻声道，“我该走了。” 蒋倾悦置若罔闻，“想看老一点的经典片还是最近新出的科幻片？” 温雾欣想要站起身，蒋倾悦却在对方站起后拉住温雾欣的手臂，惊呼一声，温雾欣跌坐回蒋倾悦的大腿上。 第47章 蒋倾悦嗅了嗅温雾欣的头发，“用的还是以前那款洗发水吗？很香。”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温雾欣的颈肩，温雾欣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对方更加用力的禁锢在怀中。 温雾欣呼吸急促，“姐姐，别这样。” “别这样，是怎样？”蒋倾悦吻了吻对方的锁骨。 温雾欣是真的无措，现在的蒋倾悦和她印象中的蒋倾悦简直判若两人。 “我真的是把你当姐姐，你，你不要这么做。”温雾欣的声音染上惶恐。 蒋倾悦轻笑一声：“姐姐？可是欣欣，”她加重拥抱的力道，像是想把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中，“我早就不想跟你玩姐妹情深的游戏了。” “你不知道，原本，我是打算等你……” 蒋倾悦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她干脆一把横抱起温雾欣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身体突然悬空，温雾欣本能般搂住了蒋倾悦的天鹅颈。 这个动作很显然取悦到了蒋倾悦，她甚至还颠了颠怀中人，“太瘦了。” 直到被轻柔地放到床上，温雾欣的大脑都还处于宕机状态，她看着蒋倾悦脱掉外套，右腿膝盖跪在床上，慢慢地朝她靠近。 “江清月的滋味怎么样？”蒋倾悦漫不经心地问道。 温雾欣脸颊瞬间泛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蒋倾悦却笑了，“我真的很嫉妒她，她夺走了我的一切，包括你。” 温雾欣是蒋倾悦细心呵护的花朵，她在等待这朵含苞的花朵绽放，却没想到最后却被她最恨的人采摘了去。 温雾欣瞬间脸色惨白。 是啊，江清月作为江家千金顺风顺水的长大，蒋倾悦在外面却历经风波吃尽了苦头。 温雾欣蓦地反应过来，她之前都是站在想让蒋倾悦当上江家继承人的角度，却从未考虑过蒋倾悦的感受。 自己这么做……可能真的对蒋倾悦太残忍了。 但她真的无法回头了。 “人不能沉溺于过去，而是要往前看。你会拥有光明而美好的未来。” 温雾欣的安慰干巴巴的，没有一点说服力。 蒋倾悦摇头，“不论过去和未来，我只要我的世界里能有你相伴。欣欣，你还是不明白。” 温雾欣声音干涩，“我以后也能陪着姐姐的。” 蒋倾悦笑了一声，“以妹媳的身份陪着我吗？” 温雾欣哑然。 “欣欣，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度。有些事情，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蒋倾悦的声音依旧温柔似水，温雾欣却莫名感受到了危机。 “你冷静一些，”温雾欣双手撑着床面，想要移开位置，“我们去客厅好好聊聊。” 蒋倾悦拦住她的去路，“看上去你并不打算想跟我好好聊，还是别走了。” 温雾欣看着强势的蒋倾悦，眼中终究闪过不可置信：“……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蒋倾悦毫不在乎，“以前的我，也并不是真实的我。欣欣，既然你想选择江清月，那我也没必要再在你面前扮演好姐姐的形象了。” 昨天温雾欣对江清月的依赖依旧历历在目，蒋倾悦每回想一次都会嫉妒到快发狂。 两人的距离被不断拉近，温雾欣躲无可躲。 蒋倾悦的声音变得虚幻而魅惑，她的指尖轻划温雾欣的眉眼，接着向下解开了温雾欣胸前的纽扣。 “如果江清月都可以，那我和她有着一样的皮囊，要尝尝我的滋味吗？我保证，我比她好上千百倍。” 嘴上说着任君采撷的话，蒋倾悦的动作却温柔而强势，几乎没一会儿，温雾欣的眼中就起了水雾。 温雾欣情动了。 蒋倾悦笑得餍足，“你看，你的身体对我永远诚实。” 无论是以前的依赖，还是现在的渴求。 温雾欣胸口的起伏越来越大，原本快要被情欲占据的眼眸蓦地蓄满泪水，她眼中的悲痛快要化作实质溢出。 “我讨厌你。”温雾欣哭着道。 蒋倾悦僵住，似是有些不可置信。 温雾欣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她伸出前臂遮住自己的眼睛，可仍然不断有眼泪从眼尾流出，浸湿到床单。 说着违心到会让心脏发疼的话，温雾欣断断续续继续道：“我讨厌你，明明大家已经都有了皆大欢喜的结局，为什么你非要这么做？你究竟是不能接受我不爱你，还是不能接受我爱江清月？” 蒋倾悦想要移开对方的手臂，换来的却是温雾欣的尖叫：“别碰我！” 温雾欣呼吸变得急促，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讨厌我吧，恨我吧，我们最好就这么分道扬镳。 她早就拉着江清月一起坠入深渊，又怎么还能贪婪地试图得到蒋倾悦纯粹的爱？ 可良久，她才听到了蒋倾悦如同枯木般枯败无力的声音。 “……骗子。” 一滴温热的液体坠到温雾欣脸上，不难猜想那是谁的眼泪。 可蒋倾悦的声音却听不出一点哭腔，甚至还很平静。 “当初明明是你拽着我的手臂说，我永远只能是你一个人的姐姐。” 温雾欣心口一滞，“小孩子的胡言乱语，怎么能当真。” “我当真了。”蒋倾悦轻声道。 许是蒋倾悦的声音太过平静，温雾欣心中反倒升起一股不安的情绪，她移开手臂，还没看清楚蒋倾悦的表情，一只手就遮住了她的双眼。 “别看我，”蒋倾悦语速有些慢，“我现在很丑。” 第47章 你救谁？ 电话铃声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蒋倾悦站起身，出门接了电话。 温雾欣眼睛湿漉漉地看着天花板，身体的那股热意还未褪去，她却觉得疲惫无比。 回想起蒋倾悦刚刚的那句话，温雾欣思绪不自觉飘远。 八年前。 十六岁刚上高一的温雾欣正蹦蹦跳跳准备去高三教室找蒋倾悦，却没想到正好撞见有男生在对蒋倾悦告白。 那男生长相斯文，此刻脸红得要命，颤颤巍巍递出了一封情书和一个礼盒。 两人此刻在学校的走廊里，围观的学生很多，大家吹起口哨，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感觉。 等温雾欣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跑到了蒋倾悦身边。 尽管比蒋倾悦矮了半个头，但她依旧挡在蒋倾悦面前，气势汹汹道：“姐姐是我的，不准你给她告白！” 怒气上头的温雾欣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妥。 因为，就算蒋倾悦选择接受男生的告白，温雾欣也没有任何阻拦的权利。 她只是蒋倾悦的邻居，再说重点，也不过是妹妹。 可那时围观的都是学生，大家一时也没察觉到温雾欣的话有些不合理，只是都打趣道蒋倾悦的这个粘人妹妹实在粘人得紧。 “温同学，你怎么还要拦你姐姐谈恋爱呢？我看蒋同学和这个男同学，挺般配……” 温雾欣气呼呼打断，“不可以！姐姐永远都是我一个人的姐姐！” 一想到蒋倾悦会跟别人在一起，温雾欣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不知道这种感情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想失去蒋倾悦，更不想看见蒋倾悦和别人谈恋爱。 蒋倾悦也笑着牵住温雾欣的手，“好啦，我当然永远都只是欣欣的姐姐。” 在安抚好温雾欣后，蒋倾悦收敛了笑意，她望向对面的男生，“我不喜欢你，目前也没有恋爱的打算，大家都是高三生了，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学习上吧。” 思绪回到现在，温雾欣终于明白，原来自己那个时候，就已经对蒋倾悦有了超出常理的占有欲和情感。 但这些无疾而终的情感终究只能被埋葬在过去。 温雾欣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从小到大，在和蒋倾悦的关系里，她总是扮演着被照顾的角色。 这次，她也要为自己的倾悦姐姐做些什么了。 卧室房门再次被推开，蒋倾悦拿着手机，冷静道：“江清月的电话，你手机没电了，所以打不通。” 温雾欣接过电话，江清月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欣欣，到家了吗？” 温雾欣扬起音调，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异样，“嗯。” 听着温雾欣的似乎好了很多的情绪，江清月也松了口气，“那晚上我来找你。” 温雾欣连忙拒绝，“不，不用了。清月，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江清月最终妥协，“好。不过快给手机充电吧，联系不上你，我真的很担心。” 刚刚在会议室里，江清月虽然表面认真严肃听着下属汇报工作，但实际上心思早就飘到远方，每隔五分钟就要看一次手机，看温雾欣有没有回她消息。 温雾欣又安慰了几句，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你家有充电线吗？”温雾欣问道。 蒋倾悦沉默着把她手机拿去充电，接着又在客厅似乎在拿什么东西，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第48章 在卧室的温雾欣已经完全放弃抵抗，她只想快点结束，好让对方放自己回家。 反正得到了，也就不会再好奇，等蒋倾悦发现自己其实并没那么好之后，蒋倾悦肯定会选择离开的。 可当蒋倾悦重回卧室后，她手上却拿着一杯温水和药盒。 “吃药。”她言简意赅。 温雾欣这才想起自己此时还算个病号，她乖乖吃下药，余光瞥着蒋倾悦。 “刚刚的事情抱歉，我情绪上头忘记了你的身体状况，下次不会这样了。” 蒋倾悦道了歉，却并没有为刚刚的举动的逾越本身道歉。 看着温雾欣吃下药片，蒋倾悦接过她的水杯放到床头柜。 “我们好好聊聊。” 这次，说这句话的人变成了蒋倾悦。 以前两人还是邻居的时候，晚上也时常会睡在一起，少女们在床上紧紧相依，诉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 蒋倾悦在床的另一侧坐下，她朝温雾欣伸出手臂，“抱一抱？” 以往蒋倾悦招手后，温雾欣就会笑着钻进她怀里，两人嘟嘟囔囔开始碎碎念。 可如今，温雾欣只是笑了笑，“就这么聊吧。姐姐，你想聊什么？” 蒋倾悦温声道，“聊一聊，你到底喜欢江清月什么。” 蒋倾悦的这句话过于平静，温雾欣仔细分辨了许久，也听不出对方的怒气。 似乎……就只是真的在询问。 温雾欣也不知道自己喜欢江清月什么。 事实上，她应该也不喜欢江清月。 可为什么，我要用应该这个词？ 温雾欣被自己内心的想法惊到。 在那些虚情假意的交往里，在被江清月一起带到攀登欲望巅峰的时刻里，温雾欣的心脏的确有过加速跳动的时刻。 也许那十足的厌恶和恨里，的确掺杂了一些连温雾欣本人都察觉不到的复杂感情吧。 但眼下，温雾欣没空继续发散思维。 她只能慢吞吞道：“清月，对我很好。喜欢一个人，是不会有理由的。” 蒋倾悦声音淡了几分，“不要再骗我了。这不是你的心里话。就算你真的喜欢她，她之前那么作践你，把你当做玩意儿一样消遣的情人，欣欣，我知道你是怎样的人，你不可能会喜欢上江清月那种人渣的。” 温雾欣的反驳苍白无力：“一开始她的确……对我不够尊重。但后来，她也有改变。” 蒋倾悦长臂一揽，温雾欣便掉入她的怀中。 “撒谎。” 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温雾欣的耳垂，她却无法逃离。 可温雾欣只是叹气一声，“姐姐，我没有骗你。接近她是我计划中的事，爱上她是意料之外。” 蒋倾悦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搂着她。 两人已经很久都没有这么平静且温馨的时候了。 蒋倾悦的怀中太过柔软和温暖，温雾欣不知不觉就又涌上了困意。 双眼已经半阖，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出现了。 “欣欣。” 温雾欣努力打起精神，“怎么了姐姐。” 蒋倾悦抚摸着对方柔顺的发丝，“我和江清月同时掉进河里了，你救谁？” 温雾欣睡意全无，她哭笑不得，“这是什么问题。” 大概是越想越觉得好笑，温雾欣居然真的轻笑出声。 蒋倾悦原来也会有这么幼稚的一面。 两人之间的气氛缓和了很多。 蒋倾悦柔声道：“没开玩笑。如果我和江清月同时掉进水里了，你只能救一个，你会选谁？” 温雾欣摇了摇头，“不存在这种假设，就算你们都掉进水里，你和她都会游泳，不会游泳的人是我。” 蒋倾悦摩挲着温雾欣的后背，“欣欣。” 她在暗示温雾欣尽快做出选择。 温雾欣知道自己逃不掉，她闭上眼，“我会救你，姐姐。” 她甚至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却唯独接受不了蒋倾悦的死亡。 蒋倾悦很满意这个答案，她吻了吻温雾欣的眉眼，“我很开心。” “……但是。” 温雾欣艰难道，“我会跟她一起赴死。” 蒋倾悦的笑意僵住。 温雾欣笑得勉强，“姐姐，我做不到看着你去死，可我也做不到……在没有她的世界生活下去。” 蒋倾悦语气恢复平静，“这只是个假设，不会存在这种情况。”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种情况，蒋倾悦会把江清月淹死，然后装作可怜等待温雾欣的救援。 当然，这个想法她不会说出口。 温雾欣也缓声道：“是的，不会真的出现这种情况的。姐姐，虽然我们现在都变了很多，但你对我来说，依旧很重要。” “不论倾悦是一个人也好，还是选择两个人共度余生也罢，我都希望，你是幸福的。” 温雾欣语气虔诚，像是最忠实的信徒。 她已经有些迷失人生的方向，能让蒋倾悦过上幸福，成功的人生，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坚定的目标。 而这句话，是她当初在那个梦里对蒋倾悦说的话，如今也不知不觉对真实的蒋倾悦说了出来。 可蒋倾悦却怔住了。 这句话太过熟悉，熟悉到她瞬间心脏骤停。 在那场梦结束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每当她累到想要放弃，想要倒下的时候，这句话支撑着她要咬牙坚持下来。 她鼻头一酸，“小骗子。” 温雾欣压下自己的委屈，“我知道我真的做错了很多事，我也不奢望能得到你的原谅。可我真的比谁都希望，你能幸……唔……” 一个吻打断了她的话。 这上次血腥激烈的吻不同，这次蒋倾悦的吻，温柔又缠绵。 温雾欣没有反抗。 可蒋倾悦也没有别的行为，她很快结束了这个吻，似水般动听的嗓音柔声道：“你说你选择跟江清月一起赴死，可是在那个梦里，你明明选择跟我一起奔赴死亡。” 温雾欣还没反应过来：“什……” 蒋倾悦一字一句道：“那个梦里，我也在。最后关头，我明明让你走，你却……” 毫无反顾的选择跟我一起赴死。 温雾欣终于反应过来，她不明白为什么两个人会同时做同一个梦，“我……” 蒋倾悦如释重负，“幸好，幸好。” 幸好温雾欣是在骗她，而不是真的抛下了她。 “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温雾欣声音干涩。 蒋倾悦也嗯了一声，“不是真的。” 幸好不是真的。 第48章 所谓真相 蒋倾悦又轻声问道：“你跟江清月订婚，是不是她逼你的？” 温雾欣咬唇，摇了摇头。 蒋倾悦却追问道，“那就是江浅歌逼你的？” “不是。我真的是自愿的。姐姐，我真的喜欢上她了。” 温雾欣自认为她的语气足够诚恳，可蒋倾悦却完全不信。 蒋倾悦叹气一声，“……怪我。是我还不够强，所以让你被迫选她。再等我一些日子吧，好吗？” 温雾欣自知自己说的话对方已经听不进去，所以干脆沉默。 蒋倾悦却再次问道，“她们是用什么来威胁你的？” 用你。 可温雾欣怎么说得出口，只能解释得苍白无力，“她们没有逼我，我真的是自愿的。能跟清月订婚，能够见到你，之后还能见到我的妈妈爸爸，我已经很满足了。” 见温雾欣不肯说实话，蒋倾悦也没有再逼迫她。 “再等等我，很快了。” 蒋倾悦只是一字一句道。 松开这个拥抱，蒋倾悦摒弃掉想要囚禁温雾欣的黑暗念头，她准备坐起身，“我送你回家。” 温雾欣却扯了扯她的衣袖，“这几年你和你家人，还有我的妈妈爸爸，过得都怎么样？” 蒋倾悦却反问道：“江浅歌和江清月有给你说过吗？” 温雾欣点头又摇头，“江董跟我说过你们的事，但都说得很简短，只是说你们过得很好，别的就不肯告诉我了。” 蒋倾悦嗯了声，“当年车祸后，我们几个都被秘密救了出来。但我和长辈们都分开了，所以对他们的具体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不过你的家人都生活得很好。” 轻描淡写的几句话，掩盖了蒋倾悦曾经血淋淋的伤口。 温雾欣顿了顿，“真的吗？” “……真的。” 温雾欣看到了蒋倾悦眼中一闪而过的迟疑。 蒋倾悦在骗她。 这个认知让温雾欣如坠冰窟，她面色如常道：“那就好。” 蒋倾悦不忍告诉温雾欣真相，只能软声道：“等时机到了，你会和你的家人见面的，到时候我们两家人，再一起吃个饭。” 温雾欣也凝望着对方的双眸，喃喃道：“你知道么……” 我看出来你在撒谎了。 第49章 蒋倾悦越是对温雾欣撒谎，就会越直盯盯望着温雾欣的双眼。 蒋倾悦十七岁时淋了雨，明明已经生病发烧，却还强撑着看着温雾欣说自己没事。 和现在蒋倾悦看她的眼神并无差别。 但温雾欣没有戳破，她很快回神，生硬转变话题，“我想回家了。” 蒋倾悦也没再阻拦，“我送你回家。江家这段时间会很动荡，你少跟江家往来，是好事。” 温雾欣坐起身背对她，“嗯。” 蒋倾悦起身来到温雾欣面前，她盯着对方，“再等等我吧。” 她今天真的对温雾欣说了很多次等等她。 “等之后事情都尘埃落定，我们六，不，是……”蒋倾悦顿了顿，“我们两家人，一起久违地聚一聚，吃个饭吧。” 有些事她不想现在告诉温雾欣。 温雾欣低低嗯了声。 …… 温雾欣回到家住的这段时间，蒋倾悦隔三差五就会来家里看看她。 江清月却很罕见地一次都没来—— 当然，她也第一时间给温雾欣解释了自己是要出差工作。 没了江清月的阻拦，温雾欣和蒋倾悦之间的氛围，也颇有了几分从前的味道。 刚从咖啡厅回来的温雾欣，打开了冰箱，里面摆放着蒋倾悦提前为她准备好的饭菜。 她伸手拿住冰冷的菜盘，可最终却没端出菜盘。 将冰箱门关上，温雾欣回到客厅，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掏出了包里的一张信封。 一小时前。 某个不算出名，也没什么客人的咖啡厅里。 温雾欣看着面前似乎等了很久的男人，“唐先生这次找我是想聊什么。” 唐严辰今天穿得很是休闲，颇有几分大学生的味道。 他微微一笑，“自然是来跟温小姐商讨计划的。” 温雾欣抿了口抹茶拿铁，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口味她不喜欢。 “唐先生，我没有白白为人做事的习惯。” 唐严辰笑得温和，“自然，我之前也答应了温小姐，要让温小姐见到你的父母的。” 温雾欣不为所动，没有接话。 对于这样的冷场，唐严辰也不恼，他又从包里掏出信封，“温小姐，看看吧，顺便我给你说说，这几年的真相。” 信封中的照片依旧是温雾欣父母的照片，有日常的，但更多的，则是在医院里的照片。 “当初那场车祸后，除了你之外的五个人，全都假死脱身。你的父母也被送到国外换了个身份生活，江家自然是不允许你父母来找你的，所以你母亲思念成疾，大病了一场，现在都还未痊愈。” 温雾欣捏着照片的手指变得泛白。 唐严辰趁热打铁：“只要你成功纵火，江家大乱，我就能趁机接回你的父母。” 温雾欣松开照片，“我凭什么要相信你的话，万一这些照片是合成的呢。” 唐严辰失笑，“温小姐，你可是远近闻名的画家，这些图片里有没有合成的痕迹，你应该看得出来。” 温雾欣沉默了。 她当然看得出这些照片是真的，无论是整体的光影效果，还是人物边缘和细节，都没有任何问题。 但唐严辰不可能这么好心。 于是温雾欣终于开口：“我要先见到我父母。” 唐严辰耐心道：“温小姐，你的家人现在都在国外，凭我目前的能力是接不回来的。” 温雾欣哦了声，“那你怎么能保证，我帮你纵火后，你会帮我接回我的家人？” 唐严辰微笑道：“我这个最讲信用，我也相信，我现在给你的这些信息，已经足够展现我的诚意。” 温雾欣往靠椅一靠，慢悠悠道：“可是唐先生，现在我要跟江总订婚了。就算我现在见不到我父母，未来总是能见到的。” 唐严辰没想到温雾欣突然转变，“这……可是你父母也很想见你。如果你不除掉江家，她们就永远能把你父母当成把柄控制你。” 温雾欣双手抱臂，“但江家很有钱。” 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唐严辰率先发话，他笑道：“温小姐放心，事成之后，我会给温小姐一笔足够多的钱，让温小姐一家都能安度余生。” 温雾欣依旧不为所动，“据我所知，就算是整个唐家，其实力也比不上江家的十分之一吧。” 眼看唐严辰脸色越来越差，温雾欣补充道，“唐先生放心，我跟你见面的事没告诉任何人，江家也不知道我俩的事。但这些天我思考了一下，我觉得，就算我跟江家以前有过恩怨，但平心而论，江总这些年在物质上没有亏待过我，所以，我并非一定要带着仇恨活下去。” 在温雾欣以往跟唐严辰的交谈中，占据主导方的那位永远是唐严辰，温雾欣不喜欢这样。 就算要她假意答应合作，唐严辰也必须拿出点真货。 温雾欣态度越是随意，唐严辰就越是慌张。 他咬了咬牙，“温小姐知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吗？” 温雾欣没回答。 唐严辰自顾自道：“因为我们都是被江家害惨了的人。之前你讨厌的，是不是只有江浅歌和江清月？” 温雾欣眉头微蹙，“你这是什么意思？” 唐严辰定定地看着温雾欣：“蒋倾悦，其实跟你想象中不一样。” 温雾欣又抿唇喝了口难喝的抹茶拿铁。 “她其实在那场车祸发生前，就已经意识到了她自己的身份，但她依旧瞒着所有人。” 温雾欣将咖啡杯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选择自保，很正常。” “可如果她选择自保的代价是要利用和伤害你呢？”唐严辰厉声道。 温雾欣态度似乎软化很多：“……我不明白。” 唐严辰终于来了劲：“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蒋倾悦早就知道会发生。但你们不能全都在这场车祸里假死，会被敌人怀疑，所以她选择救了你，她知道你不仅会感恩戴德，还会痛苦地代替他们所有人活下去。” “但蒋倾悦却从没考虑过，你一个人活着，会多么的痛苦无助。现在她回归江家，你还对她有着从前的情谊，但温小姐，从头到尾，蒋倾悦对你都只有利用。甚至——” 唐严辰语气严肃，“说句不该说的，我觉得她比江清月对待你还要恶劣。” 温雾欣樱唇微颤，“……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 虽然是质问句，但温雾欣的表情已经明摆着她相信唐严辰的话了。 唐严辰胜券在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温小姐，你自己多想想就会明白。所以，我们现在能好好合作了么？” 温雾欣轻不可闻地嗯了声。 她蓦地抬起头，眼神中只有慌乱，“这件事结束后，我会见到我的父母吧？” 唐严辰笃定道：“当然。” 两人又聊了会儿计划相关的事，在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温雾欣才回了家。 看着蒋倾悦给她准备的饭菜，温雾欣也没了胃口。 她当然不可能完全相信唐严辰那个男人的话，可…… 她真的很担心自己的父母。 再加上江浅歌现在不让她见自己的父母，蒋倾悦对于这件事也支支吾吾，温雾欣很难不怀疑自己父母现在的状况是否安好。 把手里的照片又看了好几遍，温雾欣才把照片放到带了锁的抽屉里。 心中的天平有些晃动，温雾欣决定，还是再相信江家一次。 当天晚上，江家主宅。 “江董，”风尘仆仆赶来的温雾欣温顺道，“有关我和清月订婚的事，我想跟您再聊聊。” 第49章 直接炸了更好 江浅歌没太在意，“是后悔了吗？我已经告诉过你，这只是订婚，只要过了这一年，之后你就可以自由地选……” “不是的。”温雾欣打断，“江董，以往我都在骗清月，骗着骗着，也把自己骗进去了。我以为我对清月只有厌恶和恨意，可……” 温雾欣表情复杂，随即勉强一笑。 “我对清月也许不像她对我那般真心，但……” 江浅歌不掩饰自己的诧异，可她看温雾欣的神情，又不似说谎。 温雾欣继续道：“在订婚之前，我们两家人一起吃个饭吧。你和清月还有倾悦姐姐，我和我的家人。” “我也想带我的家人认识一下清月。” 江浅歌想也不想地拒绝了，“不行。” 意识到自己的拒绝太过干脆，江浅歌放缓了语气，“现在还不是把你父母接回来的最佳时机。” 是因为我妈妈的病还没好，所以不能回来吗？ 温雾欣忍住没问，只是一脸失落。 江浅歌安慰道：“一年后，我们两家人总能一起吃顿饭的。你妈妈爸爸现在生活得很好，你订婚的消息我也会告诉他们的。” 温雾欣没再多问，“好，那就全凭江董做主。” 第50章 怀疑的种子一旦被种下，就会迅速生根发芽。 温雾欣今晚没能离开江家主宅。 她从江浅歌的书房离开后去了画室，收拾了几盒颜料准备带回家。 只是她还没从画室离开，就有人推门而入。 是脸色铁青的蒋倾悦。 温雾欣没看她，垂着眸，“怎么了姐姐？” 蒋倾悦也想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她真的忍不住。 “你跟江浅歌说，你和你家人，要跟江家人一起吃顿饭？！” 明明之前，蒋倾悦还跟温雾欣说以后两家人要一起吃饭。 蒋倾悦和她的养父母，以及温雾欣一家。 怎么如今就变成了温雾欣一家和江家人？ 虽然这只是自己想见父母的借口，但温雾欣还是心虚了，“抱歉。我只是觉得，订婚之前，双方长辈还是要正式见一面比较好。” 蒋倾悦声音冷得刺骨，“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和江清月订婚的。” 温雾欣想绕过蒋倾悦离开，可对方直接关上门，“欣欣，不要胡闹。” 这个词不知为何刺激到了温雾欣，她颤声道，“我一直都很幼稚，还很爱胡闹，姐姐，你不是最了解了么。” 蒋倾悦哑言，半晌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雾欣声音轻轻的，“我只是想像之前那样，和长辈们一起吃吃饭，很难吗。” 蒋倾悦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想阿姨叔叔了？” 温雾欣鼻头一酸，“你们都欺负我，我想一想我的妈妈爸爸，不可以么？” 蒋倾悦疼惜地摸了摸温雾欣的脸颊。 温雾欣终于抬眸，眼泪也刚好随着她的动作掉在蒋倾悦的指尖。 一眼看过去，温雾欣只有悲伤。 可隐藏在悲伤下的，还有微不可察的试探。 温雾欣只觉得悲哀，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现在都开始试探蒋倾悦了。 明明……是她最信任的姐姐。 蒋倾悦答非所问，“以后我们两家人会好好一起吃顿饭的。我也不会让别人欺负你。” 却绝口不提现在就让温雾欣见到她的家人。 温雾欣破涕为笑：“嗯。” 可这笑意不达眼底。 两人又聊了会儿天，蒋倾悦正准备送温雾欣回家，却被拦住了。 出差这几天，江清月一直都是忙得连轴转，如今结束回家，脸上是遮不住的疲惫。 但看见温雾欣后，她的表情瞬间换上明媚的笑容，“欣欣！” 不管站在温雾欣旁边的蒋倾悦，江清月一把抱住了温雾欣，还像小狗似的在温雾欣的肩颈蹭了蹭。 “好想你哦。”她说话黏黏糊糊，语气甜蜜极了。 温雾欣拍着对方的背，眼神却落在一旁的蒋倾悦身上。 蒋倾悦当然很不爽江清月的所作所为，但她现在也不想温雾欣为难。 深深看了眼温雾欣后，蒋倾悦转身离开了。 几日不见，江清月几乎是用了浑身解数对温雾欣撒娇。 “欣欣你就搬回来住嘛，好不好～” 温雾欣经不住江清月这么缠着她，“好。明天我再去家里拿点东西。” 江清月两眼放光：“那今晚就在这里睡！” 两人像是热恋中的情侣，牵着手脚步轻快地回到卧室。 不等江清月询问，温雾欣就主动说了自己今天来到江家的缘由。 “……就是这样。不过江董可能也有别的考虑，所以没答应我，我理解的。” 温雾欣以退为进，这招对江清月向来百试百灵。 可这次，江清月却只是嗯了声，“我妈妈想得比咱们多，她那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不过欣欣你放心，等之后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我保证好好表现，让你的家人都喜欢上我！” 温雾欣推开对方，“油嘴滑舌。我去洗澡了。” 她背对着江清月，迅速收敛了笑意。 果然，不该对江清月抱有不该有的期待。 江清月嬉笑着追上对方：“一起嘛。” 浴室里水雾弥漫，温雾欣伸手试了试浴缸里的水温，“有点烫。” 江清月一边调低水温，一边正色道：“水温不烫，怎么捂暖你的心。” 温雾欣失笑，“我的妈妈爸爸可不喜欢油嘴滑舌的年轻人。” 两人的打趣似乎跟往常无异，只是温雾欣总是把话题在有意无意往自己的家人身上引。 江清月哭丧着脸，“欣欣是想说你家人更喜欢蒋倾悦那样的吗？我知道，我是争不过她，我什么都比不过她，我……” 温雾欣听得头疼，“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明明是在聊见家长的事，怎么又扯到蒋倾悦身上去了？ 江清月哭唧唧脱下自己的衣服，背对着温雾欣跨进浴缸。 温雾欣心中叹气，正准备打起精神去哄她，却突然听到对方的道歉。 “欣欣，前几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温雾欣怔住，“没关系。” 江清月依旧背对着她，“从前的事情……你我都有错。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 江清月声音轻不可闻，“正式的，好好重新开始，好不好？” 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大得惊人。 温雾欣没想到江清月能说得如此直白，她哽住好几秒，才从江清月身后抱住这人。 江清月还以为温雾欣的动作是原谅自己了，她抓着温雾欣湿漉漉的手臂亲了口，“欣欣！”： 温雾欣无奈，“我上面还有沐浴露泡泡没洗干净呢。” 江清月双手掬起一捧水，正准备淋到温雾欣手臂上，对方却直接将手垂入水中。 “清月，”温雾欣声音软软的，“我还是想在订婚之前，双方的长辈和我们一起吃个饭。毕竟……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决定，我希望我的妈妈和爸爸都能参与。” 江清月顿了顿，“欣欣，我理解你，但是现在，还不是让你和阿姨叔叔见面的最好时机。” 温雾欣心中嗤笑，面上不解，“为什么？我不懂，明明倾悦姐姐现在也回到江家了，我为什么还不能跟我的妈妈爸爸见面呢？” 江清月不想让温雾欣知道江家过去的那些腌臜事，只能干巴巴道：“再等等吧，很快了。不过我向你保证，你的家人现在生活得很好。” “真的吗？” 也许是双胞胎姐妹的原因，江清月居然出现了和刚刚蒋倾悦一样的不自然表情。 “当然是真的啦。” 温雾欣的心沉到了谷底。 …… 翌日，温雾欣的家里。 一大清早，江家人在吃了早餐后便都赶往了公司，江浅歌把江家新开的一家子公司授权蒋倾悦进行管理，三人都很忙。 再加上温雾欣面色自然说要回家取东西，所以也没人察觉出异常。 而此刻，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的男人，温雾欣声音冷极了。 “我妈妈爸爸现在到底怎么样？！” 唐严辰没想到温雾欣会主动约自己，更没想到温雾欣会再提她父母的事。 虽然不知道江家人给她说了些什么，但现在看来，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 于是唐严辰模棱两可，“你妈妈生病了，我之前已经告诉你了温小姐。” 温雾欣紧紧盯着唐严辰的眼睛，“是什么疾病？病多久了？进行治疗了吗？” 唐严辰不紧不慢往后一靠，“温小姐，咄咄逼人可不是个好习惯。” 温雾欣深吸口气，“抱歉。我只是太担心我的家人了。” 唐严辰捋平自己的袖口，“温小姐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告诉过温小姐了，只要你帮我做到我想做的，我就让你见到你的家人。时间很紧了。” 见温雾欣不说话，唐严辰从包里拿出一个铁盒，随着他的动作，铁盒内部发出了碰撞的清脆响声。 唐严辰打开铁盒，只见里面装满了硬币大小和厚度的薄片。 “这是微型炸药，可以遥控控制。温小姐，你可以把它们放在你的画框里，然后挂在江家主宅的各个房间。” 温雾欣蹙眉，“炸药？唐先生，你之前说的是纵火。” 反悔了的唐严辰微笑道：“比起纵火，也许直接炸了会更好。” 第50章 简直胡闹！ 温雾欣没接过，“唐先生，我们一开始说好的就是纵火。要是用炸药，是很容易被查出来的。我可没有替人坐牢的兴趣。” 唐严辰推了推有些下滑的金丝眼镜，“温小姐，刚刚是我说漏了。” 他又从铁盒里掏出红色铁片，“这是纵火用的，你在每幅画的画框里贴上一枚白色和红色的，到时候见机行事就行。” 末了，唐严辰补充道：“微型炸药耐高温，只要不操控点燃它，平时它不会爆炸的。” 我看起来就真的那么像替罪羊？ 温雾欣心中腹诽，面上终于接过铁盒，“我知道了，要把画框都放在哪些房间？” 第51章 唐严辰微笑道，“到时候我会发给你消息的。” 温雾欣嗯了声，“唐先生，我们说了这么多，也算盟友了吧。” 唐严辰眉头一挑，“当然。” 温雾欣不紧不慢吧铁盒关上，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那唐先生做这些的理由是什么？江家跟你又有什么仇恨？” 唐严辰早就料到对方会问这个话题。 他平声道：“因为她负了他。” 温雾欣没打算听对方打哑谜，直接道：“听不懂。” 唐严辰哽住，好几秒才问道：“江浅歌的丈夫，你知道吗。” 这倒真把温雾欣问住了。 这么些年，温雾欣从未听过江浅歌丈夫的事，只知道这两人好像离婚了，而男方的信息很难查到。 唐严辰红了眼眶，“那个男人，是我妈妈的爱人。” 温雾欣怔住，已经隐约闻到了狗血的味道。 唐严辰叹了口气，“那群见人下菜碟的势利之人，都说那人能入赘江家，是他的福气。可江浅歌对他根本就是强取豪夺，他喜欢的原本是我妈妈！” 情绪越来越激动，唐严辰的音量也随之放大，“那个男人被迫入赘江家后，江浅歌生下了两个女儿。可后来的那场火灾，明明江家的敌人另有其人，江浅歌却觉得这事和那个男人有关，于是和那男人离了婚，虽然没有明面提及，却在这个圈子里封杀了那个男人。” 温雾欣努力不让自己皱眉，她虽然能看得出江浅歌是个典型的上位者，但江浅歌应该并不是强势霸道那一类型的性格才是。 唐严辰自顾自继续道：“男人天天郁郁寡欢，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我妈妈为此也很难过，一年前……” 唐严辰流下一滴泪，“生了重病，时日无多。我问我妈妈还有什么心愿，她说，想看江家付出相应的代价。” 虽然逻辑不算严丝合缝，但唐严辰的情感很到位。 温雾欣踌躇着，“抱歉，我不是想故意提到你的伤心事。” 唐严辰摇了摇头，“所以温小姐，我们是同类。江浅歌不让你见你的父母，江清月利用你，蒋倾悦欺骗你，她们都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温雾欣咬紧嘴唇，隔了许久，才点了点头。 送走唐严辰后，温雾欣打开了画室的门。 她随手拿起一根炭笔，在画纸上很快就画出一张人像。 尽管这张素描还很粗糙，有很多需要完善的细节，但从整体来说，这张画的完成度极高—— 画中的主角，赫然就是刚刚流着泪愤愤倾诉的唐严辰。 温雾欣放下炭笔，画中的男人看起来愤怒又难过，情绪在崩溃的边缘。 可温雾欣伸手将男人的下半张脸遮住，只露出那双流着泪的双眼。 看着这双眼睛，温雾欣漫不经心道：“演得挺好，但忘了眼神。” 男人的眼神，明明流着泪，却没有悲伤。 唐严辰刚刚的话，十有八九是在骗她。 可温雾欣也知道，想要让一个谎言看上去变得真实，那这个谎言就一定不能百分百全是假的，必须要真假掺半。 江浅歌跟她前夫有纠葛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至于具体的情况，温雾欣不知道更多的信息也分析不出来。她回到客厅，看着放在茶几上的铁罐，沉默着把它放进了行李箱。 叹气一声，温雾欣决定，再跟江浅歌好好谈谈。 “……江董。” 江家主宅，夜晚时分，温雾欣推开了江浅歌的书房。 不等江浅歌开口，温雾欣开门见山道：“我想见我的父母。” 温雾欣缓缓道，“以前还不知道真相的时候，我还以为除了我以外的所有人都死了，所以我对倾悦姐姐最愧疚，因为她是为了救我而死的。可现在我知道所有人都活着，也愈发的思念我的家人了。这几天我老是做梦……” 清冷美人红了眼眶，“梦到我妈妈生病了，她说她想见我。” 江浅歌摩挲着价值不菲的钢笔，“所以这几天你想见你父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担忧他们的状况？” 温雾欣点了点头。 江浅歌斟酌片刻，还是拒绝了，“你的心情我理解，但现在江家正处于关键时期，我不让你父母跟你见面不是为了别的，是为了保护你们。” 温雾欣垂着眸，没回应。 江浅歌见状打开手机，给温雾欣看了一张照片。 是温雾欣父母爬山的照片。 温雾欣却抿了抿唇，“这不是现在这个季节的照片吧。” 江浅歌从容回应，“国外跟咱们天气不一样，很正常。” 这的确不是最近的照片。 温雾欣微微颔首，“谢谢江董，我明白了。” 温雾欣来到诺大的画室，在告知门口的佣人不要让别人进来打扰她之后，将铁盒里的薄片一片片放进了画架和画框中。 她并不打算真的炸了江家，但用这个来威胁江浅歌，也足够了。 要么让她见到她的父母，要么，她按下遥控器，让江家重蹈二十几年前的覆辙。 三天后。 【视频】 看着唐严辰发给她的消息，温雾欣心下一沉。 视频中，女人脸色苍白戴着氧气面罩，男人则坐在她旁边，担忧地看着她。 这是温雾欣的父母。 【温小姐，炸药你可没放全，还有好几个房间都还没放哦。】 视频和文字没什么关联，但温雾欣蓦地懂了唐严辰的意思。 没想到炸药上居然还有定位，唐严辰还真是留了一手。 可如果唐严辰都能知道定位，那他会不会也能操控？ 温雾欣越想越心惊，但为了先稳住他，只能让佣人在其他房间挂上自己的画作。 她也不能再让她妈妈等下去了。 …… 江家主宅的餐厅里。 江清月在知道温雾欣往蒋倾悦卧室里也挂了副画后气坏了。 “欣欣，你怎么能在她的卧室里也放画呀！” 温雾欣无奈扶额，“清月，那只是张风景画……” 偏偏蒋倾悦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欣欣。” 江浅歌这几天在出差，主宅里只剩下三个年轻人，温雾欣每天一边心惊胆战地应付唐严辰，一边又要应付江家姐妹。 于是江清月咬牙切齿道：“小偷！” 蒋倾悦冷笑回怼，“真正的小偷，另有其人。” 江清月转战话题，“欣欣，你喜欢什么样的订婚礼服？这几天我让设计师上门，咱们当面聊。” 就算这段感情是她偷来的又怎么样？！ 面对蒋倾悦的攻击，江清月从一开始的恼怒到自暴自弃，再到现在的不要脸皮无所谓。 反正，只要最后的赢家是她就好。 她是商人，自然也知道，结果比什么都重要。 就算蒋倾悦曾经参与过，如今也早已出局。 可蒋倾悦也不恼，甚至还同问道：“欣欣喜欢什么样的订婚礼服呢？还有婚纱，都选白色的吗？” 这语气，就好像和温雾欣走向婚姻殿堂的人，是她蒋倾悦。 江清月也立马听出对方的意思，她面色狰狞了一瞬，费了好大力气才忍住没骂人。 温雾欣原本还想拉架，可看着越吵越来劲的两人，她的表情沉了一瞬。 两人自然也注意到了温雾欣的状态，她们立马回头，齐刷刷到，“怎么了欣欣？” 温雾欣语气有些疲倦，“我是个人，不是被你们争来争去的玩具。倾悦姐姐，你只是因为过于怀念过去，所以才对我有占有欲，可这并不是爱。还有清月，” 温雾欣阖眼，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我都有些看不懂了，你究竟是真的喜欢我，还是只是想赢过你姐姐。” 一段话说得两人立马急眼，江清月和蒋倾悦同时解释，两道相同的声音重合在一起，温雾欣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她只是看着面色焦急的两人，淡淡道：“你们根本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放下筷子，温雾欣没了食欲，“我先回房休息了。” 留下两姐妹面面相觑。 江清月好半天才冷哼一声，“都怪你，每次都能把欣欣惹生气，怪不得她现在不喜欢你。” 蒋倾悦似笑非笑，“她对你的感情倾注，也并不属于你本人，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眼见战争一触即发，脚步匆匆的李管家打断了二人。 “大小姐，二小姐，江董刚刚出差回来了。她要你们现在就去书房见她。” 两人这才暂时停火。 可等她们来到办公室，两份厚厚的文件就接连甩向她们。 文件撞在她们身上，随即散架，无数张白纸在空中散开，随即散落一地。 江浅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怒火，“胡闹！你们简直是胡闹！” 第51章 求你，动手。 第52章 江浅歌喘着粗气，“明明是一家人，你们不想着怎么把江家做大做强，倒是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弄垮对方，真是乱来！” 面对母亲暴怒的斥责，蒋倾悦和江清月眼皮都不带眨一下。 江浅歌见状更加头痛了，“平日里拌嘴吵架也就算了，我不指望你们能跟别家的姐妹一样关系良好。可蒋倾悦，你为什么要做局陷害你妹妹？她那个项目的损失，也是我们江家的损失！还有江清月，你为什么要联合董事会对你姐姐施压，这对你的长远来说，并没有好处！” 江清月无所谓道：“是她先整我的，我还不能反击了？” 蒋倾悦淡淡道：“江董，前几十年不谈亲情，现在又说我们是一家人，会不会有些迟了？” 江家能给蒋倾悦的，她一点都不稀罕。 但江家要抢走她的画家，那蒋倾悦也没必要再跟江家和谐共处。 江浅歌气得觉得脑子都在嗡嗡作响，“不想干就别干！江家旁支有的是年轻人能干！” 江清月撇嘴，“妈，我错了。可这都怪蒋倾悦非要挑衅我，那我哪能忍？” 蒋倾悦淡漠道：“你抢了我的人生，又夺走我的爱人，难道还要我对你笑脸相迎？” 江浅歌按下怒火，“小蒋，你之前的人生里，就算没在江家，我自认也没有亏待你。现在你回到了江家，我也给你了相应的职位，你也见到了雾欣，这还不够吗？” 不等蒋倾悦开口，江浅歌给了自己的女儿致命一击，“也别说清月夺走了你的爱人，雾欣对你的感情根本就不是爱情，你们都没相爱过，何来夺走一说？” 江清月脸色得意，江浅歌见状也没放过她，“还有你，如果当初是你在外面生活长大，恐怕你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成问题。你对雾欣一开始的心思，你我都心知肚明。现在人家可怜你，才对你有了点感情，你最好好好珍惜，而不是像以前那样肆意挥霍。” 江清月嗫嚅着嘴唇，“不是的，我其实……” 江浅歌摆手，“不想听你说这些。总之，你俩以后给我和平共处，互帮互助。不然，我有的办法让你们和平相处。” 狠狠训了两个女儿一通后，江浅歌觉得自己乳腺都通畅了。 她呼出一口气，“好了，之后别再胡闹了，现在我们最忌内斗。” 江清月却支支吾吾道，“妈妈，那个……” 江浅歌左手敲了两下书桌，“说。” 江清月嘿嘿一笑，“我知道那个贱男人的事还没解决。但是欣欣真的有些想念她父母，您可不可以安排他们先暗地里见一面？” 江浅歌顿了顿，“她也跟你说她想见她父母了？” 江清月点头。 江浅歌长长的叹气一声。 江清月和蒋倾悦二人同时高度警觉，江浅歌的态度让她们摸不着头脑。 江浅歌见二人的模样，有些无奈，“平时公司里的事没见你们这么上心……算了。其实她父母现在已经回国了。” 江清月喜形于色，“那让他们一家人赶紧团聚。” 江浅歌放下钢笔，双手交叉，“他们在那场车祸后的第二年，温雾欣的母亲又生了个女儿，这事你们应该也知道吧。” 二人难得对视一眼，沉默着点头。 江浅歌慢悠悠道：“当时温母已经是高龄产妇，生下小女儿后大出血，在医院里住院了很久才勉强调理好身体。我听线人说，那小女儿不仅长得可爱，嘴也很甜，两个大人都很喜欢她。” “前不久，我把他们接回了国，告知了他们江家现在大概的情况，告诉了他们雾欣那几天的行程，并且也问他们要不要暗地里跟大女儿见一面。” 站在书桌前面的两人已经猜到了回答。 果然，江浅歌有些遗憾道：“可是他们却拒绝了。他们说，现在江家还很危险，保险起见，他们还是暂时先不要跟雾欣见面。他们已经分别过一次，无法再梅开二度，去承受失去小女儿的痛苦了。” 很显然，温雾欣的父母为了保护小女儿不被卷入风波，选择回避大女儿。 江清月攥紧拳头，“可是这不公平，欣欣是无辜的，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又有了女儿，她……” 蒋倾悦打断了她，“别在这里惺惺作态假仁慈。爱里没有公平，她的父母这时选择小女儿，就像你的母亲当初选择你一样。” 况且，罪魁祸首也是江家，而不是做出选择的温雾欣父母。 蒋倾悦将自己那份可耻的开心隐藏得很好。 在听到江浅歌的话后，蒋倾悦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开心，接着才是心疼。 她恶劣而又病态地想着，自己和温雾欣都是被抛下的弃子，两人最后的依靠只有彼此，这样就很好。 任何人都别想插足她们的世界。 江浅歌最后一锤定音，“总之，等这件事结束后，再让他们见面吧。温家父母的想法，你们也别告诉雾欣，她会伤心。” 江清月和蒋倾悦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统一战线。 江浅歌哭笑不得，“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俩了，这个时候倒是很团结。把这股劲儿也用在集团里行吗？” 两人回答得敷衍无比。 而当江清月回到卧室后，温雾欣正靠在床头划拉手机。 江清月推开门的瞬间，温雾欣将手机页面切换出去，她望向对方，“回来了。” 江清月嗯了声，随即进了浴室。 十分钟后。 江清月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时，温雾欣正玩着消消乐的游戏，她食指悬空在手机屏幕上，半天都没动静。 江清月在她旁边坐下，随手划拉了两个苹果，“这里有一组。” 温雾欣哦了声，又开始找下一组。 见温雾欣又是好一会儿都没动静，江清月夺过温雾欣的手机，三下五除二通过了这一关。 “……我不擅长玩游戏。”温雾欣轻咳一声。 江清月揶揄道：“不擅长还玩？” 温雾欣却表情认真：“人总是要去做自己不擅长的事情的。” 江清月搂住她，“我们欣欣原来不仅是个画家，还是个哲学家。” 江清月身上的沐浴露味很好闻，温雾欣没忍住嗅了两口，“要涂身体乳吗？” 这是某种暗示。 江清月却拒绝了，她靠在温雾欣的肩膀上，“欣欣。” 原本明媚张扬的大美人此刻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和无助。 这又是什么路子？ 温雾欣心中不解，面上却温声道：“怎么了？” 江清月咬了咬唇，“虽然我说过，之前的事咱们都一笔勾销，但我觉得，我还是欠你一个解释和道歉。” “虽然之前我的确找了很多情人，但我跟她们从未有过实际的亲密接触，我……我身体喜欢的人只有你。”江清月睫毛微颤，“当然，我的心也是。” “我必须承认，之前我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一开始我的确是为了让你成为我的挡箭牌，并非真的爱你，可现在……” 温雾欣怜惜地摸了摸她的脸，“我相信你，不用多说。” 江清月埋在温雾欣怀里，不停嘟囔着，“欣欣，我真的真好喜欢你呀。” 乌黑的发丝随着江清月的动作拂过温雾欣胸前，她笑道，“我也喜欢你。所以清月，如果要在我和江家之间选一个，你会选谁？” 江清月动作僵住，送命题怎么来得这么突如其来。 她不甘示弱，趁机反问，“那你呢？我和蒋倾悦同时掉水里了，你会救谁？！” 温雾欣不由得感叹，双胞胎有时候的确是有些心有灵犀。 因为蒋倾悦在前不久也问过她这个一模一样的问题。 不知为何，温雾欣这次不想再骗江清月了。 于是她坦然道：“我选救蒋倾悦，然后——” 陪你一起去死。 “那我选江家！”江清月撇着嘴赌气道，不管温雾欣话还没说完就打断了她。 温雾欣也不恼，只是笑了笑，“这样啊。” 白色的鹅绒被下，江清月强迫对方跟自己十指相扣，“人生从来不是选择题，你和江家都是我的，就算掉进河里，我也会游泳。” 那个被淹死，被淘汰的人只会是蒋倾悦。 温雾欣放下手机，“我困了。” 江清月关了台灯，把她搂在自己怀里，“睡吧。” 翌日，江家的画室里。 温雾欣右手拿着画笔，左手却看着手机。 唐严辰在催促她尽快行动。 温雾欣一边应下，一边还在犹豫要怎么跟江家对峙。 也许是看出了她的踌躇，唐严辰那边没了回应。 温雾欣心中不安的情绪越发扩散，手机已经被她攥到微微发烫，当事人却浑然不知。 砰砰。 敲门声响起，温雾欣收回手机打开门，是一脸喜色的李管家，“温小姐，今儿江董，还有大小姐和二小姐她们回来得会很早，再隔几分钟马上就到家。大小姐和二小姐让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她们来做。” 第53章 二人打的电话，发的信息温雾欣通通没接也没回，她们也知道温雾欣现在在画画，所以便让李管家来问。 温雾欣正回应，手机却再次震动，她看了眼屏幕，屏幕上方显示是唐严辰发送了一条视频。 “我都可以，李管家，我继续画画了。” 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温雾欣火速关上门，颤抖着打开了唐严辰发给她的视频。 视频中，温雾欣的父母似乎在一家宾馆里，温雾欣从没见过自己的母亲哭成这样。 中年女人哭得满脸眼泪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都在颤抖。 中年男人扶着妻子，也是一脸痛色。 温雾欣看着妈妈的嘴一张一合，面色惨白。 “欣欣，我求你了，”她的妈妈哭得嗓子都哑了，“你赶紧按照他说的去做，别拖了，现在立马就做，拜托了。” 温雾欣看着自己的妈妈哀求完后，跪在了地上。 要不是她爸爸拦着，恐怕她妈妈都要磕头了。 妈妈对女儿磕头，多么荒唐。 视频到这里戛然而止，温雾欣滑动进度条，紧抿着唇又看了一遍。 她妈妈攥着的手机是市面上一周前才发行的新款，更重要的是，身后的电子屏时钟显示的也是今天的日期，甚至具体时间，就是在几分钟前。 【温小姐，我的耐心有限。江家人快到家了，你尽快行动。】 唐严辰又发给她一条信息，这下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温雾欣颤抖着拨通电话，却听到了对方手机已关机的声音。 这个视频太短，短到温雾欣找不到其他任何有用的信息。 可如果她冷静思考，就会发现不对劲：明明唐严辰前几天发给她的视频里，她母亲还生了重病在医院住院，今天怎么就出院了？ 可关心则乱，这短短的几十秒，足够让她方寸大乱。 指尖狠狠掐进手心，温雾欣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她确认自己表情没有失控后，推开了房门。 刚来到大厅，就看到了行色匆匆的江浅歌。 江浅歌步伐极快，她甚至没跟温雾欣打招呼，就急匆匆上了楼。 而江清月二人则完全没受影响。 蒋倾悦脱下风衣，温柔道，“欣欣想吃什么，我去做。” 江清月已经牵起了温雾欣的手，“欣欣大人请吩咐在下……嗯，欣欣，你手心怎么有点湿？很热吗？” 温雾欣抽回了手，“没有。今天我胃口不是很好，想吃些清淡的，你们不用下厨，让厨师熬点粥就好了。” 江清月神色紧张，“怎么了，发烧了？” 温雾欣已经转身准备上楼，她头也不回道，“我先去画画了。” 江家主宅庞大无比，就算温雾欣在许多房间都布置了炸药，也不可能真的炸塌。 想要江家的三个人出事，必须要在特定那些的房间。 而怎么要让三人去到指定房间，这就要让温雾欣出手了。 她回到画室，给蒋倾悦发了条信息。 【姐姐，我十八岁的生日礼物，你还没送我呢。】 对方几乎是秒回。 【还有十七岁，十九岁……二十四岁。我都会补上的。】 温雾欣攥紧手机。 【姐姐，玻璃花房的山茶花开了，你为我编制一个山茶花头环吧。】 【好，我现在就去。】 温雾欣又给江清月发去消息。 【清月，我有个红色闹钟你还记得吗？应该被我收起来放在卧室的某个柜子里了，你帮我找找，我想画静物，需要素材。】 对方几乎也是秒回了个好。 温雾欣当然知道江清月不会找到那个闹钟，因为那个闹钟前几天就被她扔掉了。 至于江浅歌，温雾欣刚刚上楼的时候，顺便问了句李管家，得到了对方去了书房的答案。 如此一来，所有人都在她们应该待的房间了。 温雾欣右手握住门把手想要开门，现在，她还要让这几层的佣人们…… 手机收到唐严辰发来的信息。 【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建议你不要耍花招，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 温雾欣最终还是松了手，脱力般靠着墙壁跪坐下。 第52章 两姐妹心态都崩了 温雾欣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只知道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打开了颜料柜。 本该装着颜料的地方，此刻却放着一个略显突兀的铁盒。 江家佣人打扫向来不会主动打开画室的柜子，所以即使温雾欣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也没人察觉出异常。 温雾欣打开铁盒，里面还零散剩了几片薄片炸药。 这些是备用的，温雾欣看着这些危险物，一手全都抓住，随意将它们丢落在地。 接着，她又抱膝坐下，埋着头，闭上了眼。 就这样吧，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结局，这个恶人，就由她来做。 与此同时，江浅歌的书房里。 尽管已经是十分危急的关头，江浅歌还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一切。 “你先确认她女儿的位置，然后不惜一切代价救出。” 电话那头的女声刚应下，却又在听到属下说的一番话后心提到嗓子眼。 听到对方的话，江浅歌几乎立马反应过来，她不假思索走向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山水画，将画框取下，江浅歌一摸索，就摸到了圆圆的硬物。 她当机立断挂断电话，又按动了书桌下的一个红色按钮。 李管家等人几乎是在十秒内就赶到了，只是和平时的温和不同，所有人都换上了严肃的表情。 江浅歌言简意赅，“温雾欣这段时间挂在主宅的所有画都立马检查一遍，画框里装了遥控炸药，先用屏蔽器立马屏蔽无线电信号。” 众人立马开始行动。 平时看上去平平无奇的佣人们，此刻都展现了非凡的身手，所有人训练有素分头行动，不过三四分钟，就找到了大部分夹在画框里的微型炸药。 此刻，江清月的卧室里。 她正愁着为什么找不到红色闹钟，房间突然就乌泱泱闯进来一群人。 这群人火速将她围在身后，接着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下画框，拿出了里面的炸药。 李管家面无表情把两个薄片放入隔绝盒里，准备离开。 江清月喊住他们，“怎么了这是？” 李管家这时候难得惜字如金，“画里有温小姐放的炸药，江董让我们排除，我继续了。” 江清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李管家就率领众人离开了。 她花了好几秒才消化完李管家说的话，跌跌撞撞跑出门，拽着一个佣人喊道，“欣欣的画室里全是画，你们快去！” 被拽住的人恰好是保姆王妈，她冷然道，“只有挂在画室外面的画才有炸药，二小姐，我要继续巡逻了。” 江清月如遭雷击。 所以……温雾欣这是想害死自己吗？ 无论江清月再怎么想说服自己，她都无法否认自己亲眼看到了，刚刚卧室的画框里，李管家从里面取出了薄片。 哆嗦着掏出手机，江清月想要给温雾欣发消息。 她已经没有勇气当面质问温雾欣了。 可手机上方却显示没有信号。 江清月看着走廊里步伐极快脚步声却极轻的佣人们，觉得陌生至极。 看来她妈妈比她想象中还要留有后手。 不管佣人们的忙碌，江清月一步步来到画室门前，她抬起手，距离房门不过十厘米，却始终没有敲下门。 温雾欣，你就那么恨我，恨到可以假装爱上我，恨到最后要杀了我？ 翻涌的情绪模糊了江清月的眼眶，一滴滴温热的泪掉在地板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而此刻的玻璃花房里。 蒋倾悦还拿着花篮在采摘白色山茶花，既然要给温雾欣做花环，肯定就要做最漂亮的。 她精挑细选了好一会儿，才勉强选出自己的满意的花朵。 果然，温室里的花生长在山间的花就是不同，虽然能长久地在温室里开放，可却总少了些灵气。 蒋倾悦掏出手机，对花篮里的照片拍了张照片。 【图片】 【欣欣，除了山茶花我还摘了些其他的花朵，我想一起做成花环，你看可以吗？】 红色的感叹号出现在消息旁，蒋倾悦这才发现手机居然没信号了。 她眉头微蹙，这是怎么回事？ 只是她还没得到答案，就被跑向她的李管家打断了思绪，“终于找到你了大小姐，请随我来。” 蒋倾悦问道，“怎么了？” 李管家顿了顿，“江董会告诉您的。” 直觉告诉李管家，如果现在告诉蒋倾悦刚刚发生的事，那她大概率无法承受，这件事还是让江浅歌开口比较好。 可李管家越是这么说，蒋倾悦就越是心慌，她双手紧紧抱住花篮跟着李管家一起跑，里面的花朵没有掉出一朵。 第54章 等到李管家将她带到江浅歌的书房时，江清月也在场了。 蒋倾悦到场后，江清月看都没看她一下，只是自顾自地吸着鼻子。 江浅歌心情复杂，“雾欣这些日子命人挂在家里房间的这些相框里，都装有遥控炸药。我已经让人处理掉了。” 蒋倾悦的反应比江清月平淡多了，她淡淡道，“她恨江家，是应当的。但你们别想着害她。” 江浅歌脸上并没有浮现恼怒，只是顿了顿，“你的卧室，我的卧室和书房，还有清月的卧室，都有炸药。但是……” 她一字一句道，“玻璃花房里，没有炸药。” 江浅歌没有再说，可言外之意二人都懂了。 温雾欣要毁了江家，但却不包括蒋倾悦。 江清月自嘲一笑，她也不顾自己现在有多狼狈，浓浓的鼻音暴露了她难过的事实。 “我早该明白的，我怎么可能争得过你，从一开始我就不是赢家。” 蒋倾悦唇角一勾，“当然，你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局外人。” 忙完这一通，江浅歌也靠坐在椅背上，“好了，别吵了。雾欣这么做，是被威胁了，我不会怪她的，现在她一个人在画室，你们谁去找她聊聊？记得告诉她，她家人都平安无事。” 江清月此刻没了再和蒋倾悦较劲的心思，她自暴自弃地想，也许自己现在就该退出。 可蒋倾悦在听到江浅歌的话后却变了脸色，“你们没有进画室排查？！” 江浅歌解释：“没有。画室里没有炸药。而且……” 蒋倾悦没听完就已经狂奔出门。 江清月见状，虽然不解，但也本能般跟着拔腿就跑。 “不是，这孩子急什么……”江浅歌无奈着一个人在书房自言自语，“就算她房间里有遥控炸药，江家现在开启了屏蔽仪，也启动不了的。” 不过几个呼吸间，蒋倾悦就来到了画室门前。 她用力转动把手，却发现无法拧开。 用力拍着大门，蒋倾悦急促道，“开门！欣欣你在里面吗，开门！” 而在画室里的温雾欣听到门外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算什么，临死之前老天对自己的精神抚慰？ 可就算是幻听，温雾欣也不觉得自己有资格能听。 她身体依靠在门边，“你走吧。” 这门的隔音效果不算差，所以温雾欣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但蒋倾悦还是第一时间就听见了，她大吼道，“我走什么！你在这里我怎么可能走掉，温雾欣，开门！” 站在她们身后的李管家见势不妙，立马让人去拿画室放门的钥匙。 温雾欣将散落一地的薄片重新抓起，接着拿起它们，将它们放到了靠近窗边的位置。 画室很大，就算炸药在这里炸开，也不会炸到里面。 而走廊里，温雾欣也没有安置炸药，她冷静的思考着，如果自己现在按下遥控，门外的蒋倾悦能不能活下来。 应该，是可以的吧？ 让蒋倾悦活下来，是温雾欣一直以来的执念和心魔。 “这样的话……”温雾欣喃喃自语，“姐姐，你会开心的。江家只属于你，我也不会再成为你的阻碍。” 还有江清月…… 温雾欣神情恍惚，“对不起，我没什么能给你的了。” 那就陪你一起去死吧，大家在黄泉路上也能相伴。 尽管江清月应该不想看见她就是了。 明明是如此紧张的关头，温雾欣却打了个哈欠。 她以为自己是莫名有些困了，却不知这是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困意越来越重，温雾欣摇摇头努力让自己清醒，而手中的遥控器，已经有了重影。 “太累了……好困……” 温雾欣已经言语不清。 这些都太沉重了，而她没有意义地坚持了这么久，也累了。 不如就放弃吧？ 温雾欣甚至有些恶劣地想，她曾经尝够了失去的滋味。 要是也能让她的家人，也能让蒋倾悦也尝尝失去她的滋味，她应该会好受很多。 尽管温雾欣知道，这其实就是懦弱。 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温雾欣就是懦弱的。 但懦弱也好，逃避也罢，温雾欣都不在乎了。 她只想安安稳稳的，不被各种思绪困扰的睡个长长的好觉。 温雾欣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按下开关。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遥控器上，自然也忽略了门外钥匙插入孔中转动的声音。 “温雾欣！” 遥远的女声也并未唤回温雾欣，她呆滞着按下遥控器，但却无事发生。 “嗯？” 温雾欣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睡着了，但她真的很疑惑为什么炸药没有爆炸。 有人迅速将她手里的遥控器夺走扔掉，接着，温雾欣感觉自己蓦地腾空，有人将她抱了起来。 蒋倾悦又惊又惧：“温雾欣你想干什么，你难道真的想炸死自己吗！” 李管家在后面好不容易才找准机会插话，“那个大小姐，家里现在开了信号屏蔽器，就算温小姐想要按下按钮……诶大小姐你别跑啊。” 蒋倾悦带着温雾欣从画室冲出，直到跑到楼下大厅，才把温雾欣放到沙发上。 蒋倾悦的泪像是开了水闸泄洪般一颗又一颗往下掉，她瞳孔都在颤抖，“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欣欣，你不可以抛下我一个人，就算是死，我也要跟你一起。” 温雾欣眨了眨眼，她想要抬起手安慰江清月别哭了，可到最后，却慢慢阖上了眼。 第53章 抉择 温雾欣觉得自己睡了很长的一觉，做了个很长的梦。 以往在她生命中出现的人全都来到梦中，大家或是喜悦，或是悲伤地看着她，然后抛下她，自顾自向前走。 温雾欣想追上，可是她的双腿仿佛被灌了铅般又千斤重，只能待在原地，动弹不得。 “……不要。” 温雾欣艰难地睁开眼皮，她以为自己在大声嘶吼，可事实上，只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你醒了！” “医生，快来看看！” 很多道熟悉或陌生声音同时响起，温雾欣只觉得吵闹。 她眨了眨眼，眼前的视线才逐渐清晰。 她躺在一张大床上，从房间的布置来看，这里虽然不是江清月的卧室，但也应该依旧还在江家主宅。 她的左手被人轻轻握住，温雾欣动了动食指，那人便握得更紧，“别怕，我在。” 是蒋倾悦。 温雾欣啊了一声，刚刚发生的事正如潮水般急速向她涌来，但更重要的念头占据了她的思绪。 “姐姐。”温雾欣楞楞道。 蒋倾悦压下哽咽，“我在呢。渴不渴？” 温雾欣慢吞吞道，“这次，你活下来了。” 蒋倾悦呼吸都漏掉一拍，这是温雾欣的选择，却不是她想要的。 但温雾欣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容她多问，蒋倾悦只能转移话题，“嗯，我们都活着。欣欣，身上有没有哪里痛？” “都活着……” 温雾欣重复着蒋倾悦的话，她也终于想起刚刚发生了什么。 她唰的一下面色惨白。 蒋倾悦连忙安慰，“没事的，大家都知道你是为了你家人才会这么做，现在你家人已经平安，我们也都没事。” 温雾欣毫无血色的唇嗫嚅好久，才颤声道：“我想见我的妈妈爸爸。” 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 站在另一侧的江清月沉默着离开了房间。 家庭医生赶来，温雾欣任由对方检查，依旧重复着那句话。 她只想见到她的家人。 等到她确认自己家人的确平安无事，她会…… 赎罪。 激烈的情绪波动让温雾欣的身体再次开启自我保护机制，她缓缓闭上了眼，呼吸逐渐变得绵长而平静。 蒋倾悦摸了摸温雾欣的手心，缩回了手。 她拿起放在旁边桌子上的花篮，里面装着刚刚在玻璃花房采摘的白色山茶花。 短短几十分钟经历了这么多，蒋倾悦这才发现花篮里的花朵一朵都没掉出去。 她刚拿起一朵山茶花正准备开始编制花环，江浅歌和江清月却再次走了进来。 蒋倾悦立马起身站在窗前，挡住了二人看向温雾欣的视线。 “别想动她。”蒋倾悦冷声道。 也许她现在还奈何不了江家，但江家如果要伤害温雾欣，那她就是死也会拉着这两人垫背。 江浅歌摇了摇头，“算了，清月，你跟你姐姐好好聊聊吧。让雾欣好好休息，压力别太大。” 江清月冷着脸应下。 江浅歌走后，两人就这么在房间里沉默的对峙，谁也不肯先开口。 而躺在床上的温雾欣，也醒了—— 确切来说不是醒，而是意识清醒却无法睁开眼睛，也不能动弹。 第55章 就像被鬼压床了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闭着眼的温雾欣听到了两道一模一样的女声在交谈。 终究还是蒋倾悦先开了口：“等她醒了我会带她离开，我也会退出江家，不再跟你争继承人的位置。” 蒋倾悦是真的怕了，她不怕失去所谓的财富和名声，只怕温雾欣抛下她。 江清月不咸不淡道：“离了江家，你护不了她。” 蒋倾悦顿了顿，“我会带她去国外生活一段时间，那些人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国外。” 江清月垂眸，“你当真以为他们伸不到国外？” 江清月觉得自己的亲生姐姐简直天真到愚蠢。 “等欣欣的身体恢复好了，我会和她举行订婚宴。蒋倾悦，你既保护不了她，也没我爱她。” 手中的山茶花被蒋倾悦捏碎，花瓣一般般碎落在地。 江清月轻笑一声，不知道是在嘲笑蒋倾悦，还是在自嘲，“就算她要杀了我，我也要跟她在一起，蒋倾悦，你做不到这种地步。” 蒋倾悦心中被刺痛，但面上仍然冷冽，“她承受的苦难都是江家给她的，你怎么还有资格在这里洋洋得意？” 江清月脸色扭曲了一瞬，“以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我亲爱的姐姐，你出局了。” 蒋倾悦火气上涌，她努力压抑自己的怒火，“……联系到她家人了么？刚刚她醒着的时候，说想见自己的父母。” 蒋倾悦转头看向温雾欣，美人睡颜恬静，她也不自觉放轻了音量。 江清月神色复杂：“恐怕不行。” 蒋倾悦猛地看向她，目光锐利，“为什么。” 江清月也看向床上的人，抿了抿唇：“她父母……现在不愿意见她。” 唐严辰从始至终就没想跟温雾欣好好合作，只是没想到温雾欣在一开始比他想象中还要配合。 可到了最后关头她却磨磨蹭蹭，唐严辰心急难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绑了温雾欣的亲生妹妹—— 尽管温雾欣本人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妈妈又生了个女儿。 而温雾欣的母亲之所以那样哀求，也正是因为自己小女儿被绑走了。 好在江家及时救回小女儿，事态没有发展成无可挽回的地步。 但温雾欣的父母却怕了。 江清月没多解释，蒋倾悦却瞬间明白：“因为小女儿？” 江清月颔首，“他们准备先去国外一段时间，等江家这边的事情处理完了再回国。” 蒋倾悦脑海中又浮现了温雾欣刚刚脆弱的模样，她思考了几秒。 “我再跟她父母联系一下。” 虽然蒋倾悦曾觉得，双方都没家人依靠的情况下，温雾欣会更依赖自己，那样很好。 但想到温雾欣刚刚的脆弱，她还是动摇了。 深吸一口气，蒋倾悦轻咳一声，接过江清月的手机，拨通了电话。 “我说了我们马上就出国，别再问我了。” 电话刚接通，那头就传来了疲惫无比的女声。 “阿姨，是我，蒋倾悦。”蒋倾悦轻声道。 “是蒋小姐啊，”女声礼貌又疏离，“有你照顾雾欣，我也放心。” 蒋倾悦一字一句道，“您和叔叔跟欣欣也有很久没见面了，刚刚欣欣醒着的时候跟我说，她很想你们。在你们出国之前，大家一起聚一聚吧。” 温雾欣的母亲沉默许久，仍然拒绝了。 蒋倾悦还想努力劝说，可中年女人却突然爆发。 她声音大到即使蒋倾悦没开免提，站在蒋倾悦对面的江清月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就不该回国！更不该回了国没忍住让小宝跟她见了一面！” 中年女人喘息着，哭腔中是毫不掩饰的怒火，“我的小宝那么小，却要被卷入你们风波，她何其无辜！” 蒋倾悦嗓子发哑，她几乎是在哀求，“可是欣欣也是无辜的，如果不想吃饭，您就跟她见一面聊聊天，好吗？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的。” 嘀嘀嘀。 中年女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江清月接过手机，补充了一句，“他们已经买了机票，今晚的飞机。” 蒋倾悦低下头，不知道待会儿温雾欣醒了要怎么跟她解释。 江清月抿着唇，她也不想温雾欣难过。 两人沉默许久，久到两人站得四肢都有些僵硬。 直到温雾欣缓缓睁开眼，两人才立马有了动作。 温雾欣明明脸色差得要命，却还甚至勾起一抹微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原来我这么贪睡。” 江清月和蒋倾悦心中同时升起不安，但她们还是立刻一左一右在温雾欣身边蹲下，询问饿不饿诸如此类的话。 温雾欣却摇了摇头，她刚想起身，两人察觉到她的意图，便主动将她扶坐起来。 “我想见江董。”温雾欣微笑道。 江清月蹙眉，“你……” “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就算江董大人有大量不计较，我也该是去道歉的。” 温雾欣表情平静，似乎刚刚她的那些脆弱和挣扎都是错觉。 可她越是镇定自若，旁边的两人就越是心慌意乱。 可两人也不敢忤逆温雾欣的意思，只能搀扶着温雾欣下床。 站起来的瞬间，温雾欣身子晃了晃，蒋倾悦已经做好了重新把对方抱回床上的打算，可温雾欣却硬是站稳了。 她穿好鞋，推开扶在自己左右两侧的两人，“我可以自己走。” 江清月和蒋倾悦当然不信，她们虽然松了手，但仍时刻准备着去扶这个看起来风一吹就会倒下的人。 可温雾欣越走，步伐却越平稳，等到她来到江浅歌的书房门前时，甚至已经和两人拉开了好几步的距离。 温雾欣看了有着相同容貌的两个女人一眼，那两人立马后退一步。 江清月讨好地笑道，“我在外面等你。” 没等温雾欣敲门，书房的大门就自动打开了。 温雾欣只身进入了房间。 她瞳孔微缩，没想到之前故意挂在这个房间里的画，如今竟然还原封不动的挂在屋内。 江浅歌也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笑着道：“画很好看。” 温雾欣收回视线，在江浅歌还没反应过来时，她扑通一声跪下了。 江浅歌被这阵势吓了一跳，正准备起身去扶，却听见温雾欣说道。 “您别过来，我只想跟您好好谢罪。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所以无论您想怎么惩罚我，我都认了。我只想知道真相，” 她呆呆的重复着，“真正的真相。” 江浅歌叹气一声，“无论如何，你还是先站起来……” “我有一个亲妹妹，是吗？”温雾欣打断了江浅歌。 眼神中闪过震惊，江浅歌不可置信：“你怎么会知道？难道清月她……” 温雾欣摇了摇头，“与她们都无关，是我自己听到的。江董，在我跟父母分开后，他们又有了一个女儿，是么？” 见瞒不下去了，江浅歌索性不再隐瞒，“是。车祸的第二年，你母亲生下了你妹妹。” 明明知道结果如何，温雾欣却还是轻声问道。 “我妈妈爸爸，跟妹妹关系很好么？” 如果一般人听到这话，肯定会觉得不合逻辑，绝大部分情况来讲，哪有大人不会跟自家孩子关系不好的？ 江浅歌顿了顿，“嗯。” 温雾欣哦了声，又平静地问道，“他们之前拒绝跟我见面，是因为要保护妹妹吗？” 第54章 身不由己 江浅歌轻叹一声，应下了。 温雾欣又问道：“他们这次要出国，是觉得……因为我让妹妹陷入困境，所以……” 江浅歌于心不忍：“不是的。是我们江家的错，你们都是受害者。” 温雾欣跪坐在地，她双手垂放在大腿上，低着头。 “江董，说一说这些年我父母和妹妹的事吧。” 眼见无法再隐瞒，江浅歌选择娓娓道来。 原本高高在上的江氏掌权人，此刻却变成了和善慈祥的长辈，她慢慢诉说着这些年发生的事。 当初车祸发生后，温雾欣的父母也都受了重伤被接到国外疗伤，江浅歌向他们许诺会给他们丰富的补偿，并且也会在暗中一直关注温雾欣，保证温雾欣就算独自一人也能好好长大。 等到江家的事情解决，父母和孩子便也能团聚。 江浅歌知道这件事会持续很久，这也就意味着会等待很久，所以她对温雾欣的父母非常大方。 而温雾欣的父母在最开始那一年，也会非常关注温雾欣的动态—— 江浅歌会定期给他们发温雾欣生活的照片。 但一切从温雾欣母亲查出身孕的那一刻开始，就有所变化了。 毕竟已经年过四十，算是高龄产妇中的高龄产妇，如果真的要强行生下来，即使现代医疗科学发达，危险性还是很高的。 第56章 但她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了下来，代价就是产后大出血，在医院住院了许久。 江浅歌跟她为数不多的交流，在她产后就有过一次。 江浅歌问她，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和温雾欣的分别虽然会有些久，但也只是暂时的，江家暗地里会为温雾欣保驾护航，温雾欣自身也有着极高的艺术天赋，这个孩子会前途无量。 可是温母只是说，她有些寂寞了。 她说，比起能干的，出众的孩子，她更想要自己能陪在其身边一起长大的孩子。 温母当时说的话，江浅歌现在都还记得很清楚。 “雾欣那孩子，从小就乖极了，是很让人省心的孩子。非要说任性的时候，她在小蒋那孩子面前时，会有些流露。可是我宁愿她在我面前也任性骄纵些，她太乖了，可这也让我觉得……她与我们不够亲近。” 而在几年后，温雾欣以江清月情人身份入住江家主宅时，江浅歌又久违地跟温母打了通电话。 对于温雾欣如今的成就，温母似乎很淡然，她难得有笑意，表面上是在向江浅歌诉苦自己的小女儿有多娇生惯养，实际上却喜欢极了自己几乎是用半条命换来的小女儿。 温母没打算掩饰自己的偏心，而江浅歌自然也能感受到。 隐去了一些温母有些刺耳的话，江浅歌将这些年温雾欣父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温雾欣听完后，问道：“妈妈说，之前她让妹妹跟我见过面，是……什么时候？” 江浅歌温声道，“我刚刚问了，就是上次你去隔壁市古镇写生的那一次。” 温雾欣瞬间反应过来：“那个小女孩？” 江浅歌点头。 温雾欣身形摇晃，本就跪坐在地的她身子朝一边歪去，只能双手撑地维持平衡。 江浅歌看不下去，终究还是走过去强硬地将对方扶起坐到了椅子上。 温雾欣表情麻木，“江董，我问完了。这次我的这件事，您想问什么就问吧，之后的处理……坐牢也好其他也罢，我都认了。” 江浅歌坐回自己的办公椅，“抬起头来。” 温雾欣抬起了头，可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却始终无法聚焦。 江浅歌没看见似的，“唐严辰是怎么跟你说的？” 温雾欣便如实交代了她跟唐严辰认识的全过程。 说完后，她欲言又止了一瞬。 她想说，其实她没打算真的炸了江家，只是当时唐严辰那么逼她，她不得不做出选择。 可说到底，也都是她的错，温雾欣不觉得自己有狡辩的余地。 于是干脆闭了嘴。 江浅歌的表情却随着温雾欣的话变得越来越严肃，到最后，竟是一脸怒容。 “这个小年轻倒是很会颠倒黑白，跟他那畜生爹一个德行。”江浅歌冷声道。 “嗯？”温雾欣已经做好了迎接狂风暴雨的准备，但现在看来，江浅歌发泄怒火的对象却另有其人。 江浅歌揉了揉自己发涨的太阳穴，“严格来说，唐严辰甚至的确没有骗你，他说的有关你父母的事情绝大部分都是真的。” “但这是个蒙太奇式谎言。”江浅歌嗤笑一声，“你母亲的确有在医院住院过很长一段时间，但那是在几年前了，而她住院也是因为产后大出血，并非因思你成疾。唐严辰颠倒了事情顺序，打破了原有逻辑。” “至于他说的我的事情，则就是纯粹的谎言了。我棒打鸳鸯？” 江浅歌怒极反笑，“也不知是谁当初眼巴巴要凑上来攀高枝。” 江浅歌向温雾欣展示了当年她这边的视角，以及真正的真相。 当年江浅歌作为江家最厉害的年轻人，是最有希望成为江家下一代掌权人，自然有很多人希望能与她联姻。 可江浅歌偏偏就跟一个穷小子结婚了。 虽然反对的人很多，但江浅歌力排众议，还是与她以为的“真爱”结了婚。 “那个畜生……”江浅歌回想起来仍旧怒火中烧，“与我结婚只是觊觎江家的财产，不仅如此，在婚前，他就已经秘密与一个女人相恋多年，那个女人……” “就是唐严辰的母亲。而他，是唐严辰的生父。” 温雾欣反应过来，“但唐严辰从未告诉过我这件事。” 唐严辰只是说，自己母亲深爱着江浅歌的前夫。 江浅歌淡淡道：“告诉你真相了还怎么骗你？唐严辰的母亲是唐家的私生女，自身也没能力，在唐家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那个畜生希望从我这里夺走江家，再让那个唐家私生女和唐严辰鸠占鹊巢。” 这跟唐严辰口中说的完全不是一个版本。 温雾欣震惊，甚至都忘记了悲伤。 江浅歌继续道：“所以在我生下两个女儿后，他便谋划要对我们三个人赶尽杀绝。好在我提前知晓了他的计划，那时他已经得到了江家的很多核心机密，我不敢与他硬碰硬，只能将计就计让倾悦假死，之后弃车保帅用了很大代价跟他离婚，再将他封杀。” “但我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隐忍蛰伏，他还拿捏了很多江家的核心机密，知道我不敢贸然动他。” “双方都攒着劲儿，但我已经输过一次了，这次的赢家只会是我。” 温雾欣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但她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便也真的问了出来，“当初那场火灾里，您计划要假死一个女儿，为什么选中的是倾悦姐姐？是随机还是……” 江浅歌答非所问，“我骨子里不算是个好人，雾欣。不让你父母跟你见面的理由一方面是因为他们本身有顾虑，另一方面也是我要利用你，因为现在蒋倾悦回来了，只有你还在江家，才能更好的牵制这两姐妹。” “所以——” 江浅歌深吸一口气，“让你莫名背负了江家的仇恨我很抱歉，但我不得不这么做。既然这次你问了，那你就再多担当一个我的秘密吧，这个秘密，她俩都不知道。” 江浅歌看着温雾欣的脸，“当初生下孩子的时候，两个女儿是我和那个畜生分别起的名，清月的名字是我取的。” 言外之意很明显，蒋倾悦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 温雾欣樱唇颤抖，“所以当初您选择留下江清月，只是因为蒋倾悦的名字是她父亲取的？” 江浅歌嗯了声，“我厌恶那个畜生，他是我的人生历史中不可抹去的黑点，所以……恨屋及乌，尽管我知道孩子是无辜的，但我知道，离开江家长大的那个孩子会更辛苦，我对那个男人的恨，波及到了我的大女儿。” 江浅歌毫不掩饰自己曾经丑陋的恶意，也许是因为她过于直白，温雾欣甚至都没出声。 江浅歌自顾自继续道：“现在，江家和你父母的事，你已经全都知道了，应该也就不会再担心你父母，也不会再有还想让知道的事情了吧？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 温雾欣木然点头。 “那就原计划继续，你和清月继续准备订婚。我还是那句话，一年之后，你就自由了。很抱歉江家带给了你这么多本不该你来承受的苦难，但……你没得选。” 温雾欣依旧只是在点头，没有说话。 江浅歌知道自己刚刚说的那番话信息含量太大，于是放缓了语气，“至于你在画框里放炸药的事，江家不会追究的，这本就是你被逼无奈。你以后遇到什么事了，多跟我们沟通就好，我不会害你的。” 温雾欣终于开口了，“好。” 江浅歌摆摆手，“去休息吧。” 眼见温雾欣离开书房，江浅歌脸上还算和蔼的表情也消失不见。 她回想着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嘴里喃喃道，“这样，应该就能找到支点了吧。” 当温雾欣知道自己父母的事情和抉择后，肯定会心理崩塌，她必须要有一个新的支点让她撑住。 所以江浅歌不惜说出自己最阴暗丑陋的一面，只要让温雾欣知道自己选择留下江清月抛弃蒋倾悦的真相，温雾欣一定会对蒋倾悦心软，甚至还会产生同病相怜的感情。 也不知道自己这招有没有用。 还有之后跟那畜生之间的事情，看来也要加快速度，迎来最终的对决了。 江浅歌眼色越来越冷，正准备继续工作，一道敲门声却急促的响起。 按下书桌上的按钮，房门打开，江浅歌看见了呼吸急促的李管家。 “不好了江董，温小姐从楼梯上摔下去了！” 第55章 双胞胎姐妹默契互换身份 五分钟前。 温雾欣浑浑噩噩从江浅歌的书房离开，刚走出房门，就看到了两道身影伫立在她面前。 蒋倾悦脸上有着焦急，但语气依旧温柔，“还好吗欣欣？你要不要……” 江清月打断道：“想吃点东西吗欣欣？” 温雾欣轻声道，“安静些。” 两人瞬间噤了声。 第57章 温雾欣自顾自向前走，她脑袋里如同浆糊，理智也即将离线。 在她跟江浅歌说自己跟唐严辰发生的事情时，她其实隐瞒了一件事。 她并没有告诉江浅歌，唐严辰说蒋倾悦其实早就知道她身份的事。 因为最开始在唐严辰这么告诉温雾欣时，她内心几乎是出于本能般否认了这件事，蒋倾悦不可能是这样的人，她不可能会这么对待温雾欣。 可刚刚听了江浅歌说了那么多，温雾欣蓦地生出一股惧意。 她不可控制地开始怀疑蒋倾悦是否早就知道了其身份的事，却又不敢问江浅歌。 再加上江浅歌说了当初不选择蒋倾悦留在江家的理由，温雾欣就更觉得自己的姐姐好可怜。 但…… 怀疑的种子不知不觉肆意生长，粗壮茂盛的枝叶几乎快要完全笼罩温雾欣心中的天空。 脑子里的信息太多太乱，温雾欣觉得自己要好好理一理，她现在已经没精力再去应付江清月和蒋倾悦了。 好在两人这时也很会看脸色，眼见温雾欣明显失魂落魄的模样，她们也不敢多问。 温雾欣发了话后向前走去，而两人则紧跟她身后。 叹了口气，温雾欣转身看向这两人，“别跟着我可以吗？我想一个人静静，一会儿就好。” 这是在江家，出不了事。 江清月和蒋倾悦同时想到，她们莫名很有默契的同时停下步伐，眼睁睁看着温雾欣离自己越来越远。 温雾欣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回到卧室吗？可那里其实是江清月的房间；去画室吗？她现在也并不想作画。 ……那就去玻璃花房看看吧。 心中打定了主意，温雾欣的步伐也快了几分，身后的两人乖乖的没跟上来，温雾欣走到快到楼梯口的位置时，蓦然回首。 温雾欣还是很想知道，蒋倾悦当时究竟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自己是江家千金的身份。 可想问的问题却偏偏堵在嗓子眼，温雾欣问不出来。 而见她回头，两人还以为温雾欣改变想法了，便都向她走去，温雾欣立马抬手，“别过来。” 三个字就像定身法术一般将两人成功定住。 两人距离温雾欣已经有了些距离，长长的走廊里，两人的轮廓在温雾欣眼中也变得模糊。 她看了眼江清月，又看了眼蒋倾悦，眼中闪过的是蒋倾悦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姐姐，你……”温雾欣无声的做出了这三个字的口型。 可她最终只是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当年，你到底是不是早就知道你其实是江家人？ 你救我，是不是只是故意为了将我只身一人留下作为目击者活着？ 温雾欣的情绪越是跌宕起伏，表情就越是平静。 她神情恍然地来到楼梯口，因为心思全集中在思考蒋倾悦的事情上，右脚踏空，竟是直接从楼梯上摔了下去。 江家主宅的层高极高，每一层楼梯也很长。剧烈的疼痛让温雾欣迅速意识模糊，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做出自我防护的姿势，就摔得失去了意识。 蒋倾悦很难形容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情。 只知道当她听到闷响，再艰难地操纵四肢跑过去时，摔倒在地的温雾欣的头部附近，已经晕开了一大滩鲜血。 当年的悲剧似乎再次重演，蒋倾悦眼中也化为了满天的猩红。 听到声响立马过去的江清月也站在楼梯口上差点没站稳，她稳住心神，抓着扶梯迅速下了楼。 正在大厅处理炸药的佣人们也一拥而上，为首的保姆王妈立刻联系了家庭医生和拨打了急救电话。 一天后。 温雾欣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米黄色的天花板。 这里是当地某处高级私人医院的svip病房，只是当事人似乎完全没意识到，她就像受惊的小猫，想要下床逃走。 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护工自然也发现了情况，护工连忙按住她，“温小姐别紧张，你在医院，别害怕。” 温雾欣昨天失血过多，又昏迷了一天一夜，护工几乎没用什么力气就制服了她。 可温雾欣嘴唇嗫嚅着，最终隔了许久也没说出几句话，有的只是毫无意义的单个字音。 这种情况在医生赶来做检查后才逐渐恢复。 温雾欣终于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了，“我这是怎么了？” 她心里空落落的，却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妈也带着煲的汤赶到了，她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温小姐你从楼梯上摔下来吓死我们了，来，喝点汤补补。” 温雾欣微微蹙眉，额头的伤口依然在传来同意，而随之而来的，还有脑子里深邃到刻入灵魂的颤栗。 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的都是陌生的，于是温雾欣缓缓道，“你是谁？” 王妈如遭雷劈，她哆嗦着拨通李管家的电话。 “怎么办啊李管家，为什么主角失忆的这种情节真的会发生啊啊啊啊，温小姐好像失忆了！” 天杀的，小说里的狗血情节怎么真的发生在温小姐身上了！ 而且质问对象怎么变成了她啊！王妈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抢戏了。 随着医生的盘问，更加证实了温雾欣因脑震荡带来的失忆事实。 不是只失去一段记忆，而是失去了所有，她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好在温雾欣虽然失了忆，但接受能力还是很不错的。 王妈尽量用简洁的语言告诉了她目前的身份，以及跟江家姐妹的关系，温雾欣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爱上了女人？ 这个事情对温雾欣来说倒不算有冲击力，只是在听到王妈绘声绘色讲自己这些年跟江清月的经历后，仍然有些瞠目结舌。 温雾欣不由得有些好奇了，这江清月究竟是有多好，才让自己爱到看起来似乎非对方不可？ 医生确认无事后让她再留在医院观察几天后就离开了病房，而王妈看着温雾欣喝完了汤也离开了，诺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温雾欣和在旁边24小时待命的护工。 温雾欣开了口，“我想看下手机。” 幸好手机可以指纹解锁，否则温雾欣都不知道自己手机的密码是多少。 她先搜了自己的名字，又搜了江家姐妹的名字。 “还真是长得一模一样呢。”她不禁感叹道。 有关蒋倾悦的新闻寥寥无几，而时间再往前些，有关江清月的花边新闻几乎是满天飞。 温雾欣蹙眉。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原来还这么恋爱脑，即使江清月在外面彩旗飘飘，她还能这么义无反顾跟着对方？ 尽管温雾欣还想了解更多，但大脑加重的疼痛在告诉她，她现在需要休息。 放下手机，温雾欣准备再睡会儿。 只是她刚准备让护工调整床位躺下，病房的门就被急匆匆推开。 来者的面貌她很熟悉，毕竟这张脸她才在手机上见过。 温雾欣心中没有任何波澜，她淡淡道：“……你好。” 江清月和蒋倾悦是双胞胎，两人面容一模一样，对现在的温雾欣来说，她与面前这人跟初次见面也没什么区别。 “欣欣，”江清月还微微有些喘气，“头还疼不疼？” 对方的语气很是亲昵，温雾欣莫名有些抗拒。 但她没表现出来，只是微微点头，“有点，但医生说这是正常现象，过段时间就好了。” 江清月也终于察觉出对方的犹豫，她试探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温雾欣顿了顿，最终还是诚实地摇头。 从手机上搜集到的信息来看，江清月和蒋倾悦现在都是江家的风云人物，无论哪个，她温雾欣都得罪不起。 江清月顿时神色紧张，她立马伸出双手，一只手伸出一根食指，另一只手则伸出了食指和中指两根手指。 “欣欣，两只手的手指加起来是多少？” 江清月神色认真，温雾欣却欲言又止。 “……我只是暂时失忆了，不是脑子摔坏了。”温雾欣幽幽道。 江清月讪笑着收回手，关心则乱，她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行为有多荒谬。 “欣欣没事就好。” “所以，你是谁？”温雾欣反问道。 不等江清月开口，温雾欣主动道歉，“抱歉，你们长得一样，我现在失忆了，分不清你们谁是谁。” 正准备急匆匆告诉温雾欣自己是谁的江清月突然顿住了。 看着失忆后面容清冷却又平静的温雾欣，江清月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她立马调整好表情，露出了蒋倾悦式招牌的温柔微笑，接着攥紧了床上人的手。 “我是蒋倾悦，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青梅姐姐，也是你的爱人。” 见温雾欣不说话，江清月又说道，“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 江清月说的这几句话有些自相矛盾，温雾欣不解，“你为什么会跟我一起长大，而且就算是一起长大我把你当成姐姐，又怎么会变成爱人？” 第58章 江清月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正当她信心满满准备跟温雾欣解释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跟她有着相同面容的女人推门而入，只见蒋倾悦温柔地望向病床上的人，表情受伤地轻声问道。 “欣欣，我才是你的爱人。我叫江清月，你忘了么？” 温雾欣望着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彻底懵了。 第56章 好戏开场 只是不知道为何，在看到“江清月”后，温雾欣不自觉就缩回了被“蒋倾悦”握住的手。 蒋倾悦心中一痛，但还是微笑道：“欣欣，我们已经相恋三年，马上就要订婚了。你不信的话，可以问问你的朋友。” 温雾欣这几年深爱江清月甘愿当舔狗的人设太过于深入人心，蒋倾悦知道自己这么说绝不会露馅。 江清月也不甘示弱，“欣欣，从小是我陪着你一起长大，现在我回到江家，你应该和我订婚。” 温雾欣看了眼两姐妹，不确定道。 “所以，你是蒋倾悦？”她看着江清月，而江清月神色坚定地点了点头。 “……然后，你是江清月？”温雾欣又看着蒋倾悦，蒋倾悦微笑应下。 心中的违和感难以忽视，但温雾欣并没有戳破，她只是微微拉开与江清月的距离，然后朝着江清月后方的女人招了招手。 “清月。” 蒋倾悦面色如常走过来，她不着痕迹瞥了眼江清月，眼中闪过胜利者的得意。 在这场名为爱的游戏里，每个人都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真相。 江清月以为温雾欣爱的人是蒋倾悦，可蒋倾悦知道，其实她不是那个赢家。 温雾欣爱的人，明明是江清月。 所以当蒋倾悦在病房外看到里面的江清月忙不迭伪装成她的身份后，她便立马下定了决心。 也罢，既然你要占用我的身份主动认输，那你的身份，我也要了。 事实证明，蒋倾悦才是对的。 所以温雾欣也如她预想中那般选择了“江清月”。 江清月这下是真的急了，她慌忙道，“欣欣，你现在只是失忆了，所以忘记了你真正喜欢的人是谁，你看看我，我是你的倾悦姐姐啊。” 温雾欣咬唇，“可是，王妈刚刚来送煲汤时，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听了她说的那些话，我觉得我喜欢的人应该是清月。” 江清月面容苦涩，“那些都不是真的……欣欣，你接近江清月是有目的的，并非真的喜欢。而王妈说的那些事，也都是你的伪装而已。你真正喜欢的是……” 温雾欣声音充满倦意，“别说了，我想休息会儿。清月，能陪我一会儿吗。” 蒋倾悦握住了温雾欣的手，她左手上的伤疤已经淡道几乎看不到。 “睡吧，我陪着你。” 江清月意外地没有再与蒋倾悦起争执，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而在她离开后，原本已经闭上眼的温雾欣睁开眼，看着依旧温柔望着自己的“江清月”，她坐起身子，小声道。 “清月，抱一抱。” 蒋倾悦双手小心环住她的腰肢，温雾欣依偎在她怀里，听着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的，自己和某个女人在床上缠绵的画面。 那画面一闪而过，但女人的脸温雾欣却看得一清二楚。 那女人明明有着跟面前女人一样的面容，温雾欣却始终有种违和感。 面前女人的怀抱她的身体很熟悉，也很依赖，淡淡的山茶花味让温雾欣觉得自己在这人怀中一定能睡个好觉。 可—— 这个女人，和脑海中那个跟自己在床上缠绵的女人，是同一人吗？ 温雾欣想不出答案，她又在“江清月”怀里蹭了蹭，“清月，你工作上还有事的话，就先走吧。” 蒋倾悦顿了顿，“好，晚上我再来看你。” 她现在的确还有一些事情要做。 江氏集团大楼的顶楼董事长办公室里。 江浅歌穿着深灰色西装，脸色比西装颜色还要黑。 “你俩这是玩过家家呢？！”她厉声道。 本来还在处理项目上的事，江清月却突然闯进来说要当蒋倾悦。 明明说的是中文，江浅歌居然一时大脑宕机听不懂自己小女儿在说什么。 于是江清月一五一十向她说了刚刚在病房里发生的事情。 “蒋倾悦那么恨我觉得我抢走了她的人生，那我就给她好了。我还很羡慕嫉妒她，我也想从小陪着欣欣一起生活，而不是战战兢兢在江家如履薄冰的长大！” 江浅歌难得失语，“……所以，你俩刚刚在病房里相互顶替了对方的身份？” 江清月开始滔滔不绝：“嗯，我跟她本来就长得一样，就算真的换了，只要伪装到位，众人也察觉不出来异常的。” 江浅歌连生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她头疼地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别想这些异想天开的事，医生也说了，雾欣目前只是由于脑震荡带来的暂时失忆，等过段时间她记忆就会恢复的。就算你们真的互换了身份，等她记忆恢复，还是会识破的。” 江清月仍旧梗着脖子，“我就要……”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江浅歌淡淡道：“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她清了清嗓子，“进来。” 却没想到进来的人是蒋倾悦。 蒋倾悦手上没拿任何工作文件，江浅歌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蒋倾悦也一字一句道：“我要跟江清月互换身份。” 江浅歌皮笑肉不笑，“不行。” 蒋倾悦似乎早就意料到对方的反应，于是后退一步，“那至少在江家主宅，我和她的身份要互换。” 江浅歌没有抽烟的习惯，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两个女儿，她真的很想来上一根。 叹了口气，江浅歌做出妥协，“在家里，你们想胡闹就胡闹吧。但是在外面，互换身份是不可能的。” 于是两姐妹异口同声道：“今天我要请假。” 江浅歌低头翻看文件，“行。” 两小时后，江家主宅里。 江家所有佣人都站在一楼大厅，大家站得整整齐齐，严阵以待。 将大概信息说给大家听后，李管家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王妈颤颤巍巍举起手，“这出戏，咱们要配合两位小姐演多久啊？” 李管家耸肩，“不知道。” 在给众人再次重复一定不要喊错蒋倾悦和江清月现在身份的名字后，李管家大手一挥，“好了，大家去工作吧。温小姐应该隔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咱们可不要露馅。” 在座的各位从没想过，自己在江家的工作还要包括配合江家两姐妹演戏。 哒，哒，哒。 蒋倾悦和江清月也从楼上走下。 李管家迎上前，看着首当其冲的蒋倾悦，“大……二小姐，你来了。” 蒋倾悦满意颔首。 来到厨房准备食材的王妈忙里偷闲掏出了手机。 厨师一边在旁边洗菜一边好奇道：“王妈，在看什么。” “演技是如何炼成的。” 王妈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吐槽道，“不过我看最先露出马脚的，说不定就是大小姐和二小姐。” …… 三天后。 温雾欣当初从楼梯上摔下虽然磕到了头，但万幸其他地方没有摔伤，所以才能这么快就出院。 而她头上缠着的纱布也被撤去，只有额头上贴了一小块纱布，遮住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这几天一直都是“江清月”来看她，两人每天都会在病房里聊聊天。 温雾欣对失忆后发生的所有事都接受良好，但对于之前发生的事，她的脑中除了偶尔闪过的零星画面，仍旧一片空白。 挽着“江清月”的手，温雾欣和对方一起回到江家主宅，只是她们刚进大厅，就听到了众人齐刷刷的中气十足的声音。 “二小姐，温小姐，上午好！” 温雾欣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她迟疑着举起手，试探道：“上……上午好。” 蒋倾悦学着江清月明艳动人的神态，顺手揽住了温雾欣的腰，撒娇道：“欣欣，你不在的这几天，大家都很想你呢。” 蒋倾悦以前从没用这种语气对温雾欣说过话，但这几天她总是在模仿江清月的行为举止，模仿着模仿着，居然也学得真有八九分像。 温雾欣熟练地应下对方的撒娇，温声道，“知道了。先上楼吧，我想泡个澡。” 温雾欣在住院的这几天，江家的佣人们接受了两位千金小姐要在家里互换身份的设定，同时两人的卧室也进行了更换。 现在江清月的卧室变成了蒋倾悦和温雾欣的卧室，当然，明面上，这仍旧是“江清月”的卧室。 蒋倾悦嬉笑着应下，说话没个正形，“好呀，我要跟欣欣一起泡澡。” 第59章 温雾欣脸颊泛红，她还是有些受不了“江清月”的揶揄。 两人说说笑笑正往前走，温雾欣又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欣欣。” 是“蒋倾悦”。 “蒋倾悦”身着一袭白色长裙，宛如高贵的神女下凡—— 这是江清月这几天在翻找蒋倾悦和温雾欣以前的合照时，找到的其中一张：两人依偎在千秋上，蒋倾悦一袭白色长裙，温雾欣靠在她肩膀上，笑得很开心。 而江清月此刻穿的这条裙子做工设计和照片中的那条裙子几乎无异。 江清月这几天琢磨着如何模仿好蒋倾悦，她甚至还去找了表演老师。 从外型上看，她拉直了自己的大波浪卷发，不再穿那些高饱和颜色的衣服，敛去了张扬和锋芒。 从神色上看，以往那些明媚张扬的神态也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似水的温柔和宁静。 饶是真正的蒋倾悦，看到这一幕也居然有些呆住。 真像我。 江清月和蒋倾悦对视一眼，两人心中发出了同样的感叹。 温雾欣在看到“蒋倾悦”后也愣住了，修身的长裙衬得美人更加温润出尘。 温雾欣已经不自觉伸出了右手，可脑子里随即传来一股剧烈的疼痛。 这并非是记忆的恢复，而是某种来自潜意识的警告。 温雾欣感受到了这个警告的讯号：它在告诫自己，不要离蒋倾悦太近，否则会害了对方。 所以她又缩回了手，甚至没再看“蒋倾悦”一眼，小声道：“清月，我们上楼吧。” 蒋倾悦红唇一勾，她看了眼怅然若失的的江清月，在温雾欣看不到的地方对对方做了个口型。 “蠢货。” 第57章 尽管是以妹妹的身份 王妈已经用抹布把桌子擦得锃光瓦亮了，却仍旧在继续擦桌子。 手上的动作没停歇，她却暗暗瞟了好几眼互换身份的江家两姐妹。 “真像啊。”她不禁感叹道。 “我也觉得。”一道女声冷不丁响起，王妈被吓了一跳，扭头才发现是一脸正色的李管家。 李管家面色严肃到像是真的在认真工作，“刚刚你觉得这俩谁演得更像对方？” 王妈又擦了遍桌子，“都挺像的，反正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江清月收敛性子，蒋倾悦变得明媚，不论哪一个都和她们之前的行为举止有着极大的差别，王妈一边忍不住要观察，一边又觉得自己看多了会被杀人灭口。 而江清月在被温雾欣抛下后也不气馁，尽管当下心情有些难过，但她还是回到自己现在的卧室—— 也就是蒋倾悦之前的卧室里，复盘着自己刚刚的表现。 “是不是刚刚我嘴角扬起的弧度太大了？”她拿起蒋倾悦和温雾欣之前的合照仔细端详，又啧了一声，“明明一肚子坏水装什么白莲花，讨厌死了。” 嘴上这么说着，江清月望着梳妆台上各种各样的山茶花香水，一个接着一个往试香纸上喷。 “这个不像，太淡了……”江清月嗅了嗅，“这个也不对，怎么还有股玫瑰的香味……” 试了许久，江清月终于找到跟蒋倾悦身上香味极为接近的香水，她面露惊喜，往自己耳后喷了喷。 “还说我是蠢货，”她想起蒋倾悦刚刚那个口型，嗤笑一声，“等欣欣选择我后，你才会知道，究竟谁是真正的蠢货。” 而此刻，“江清月”的卧室里。 蒋倾悦拉着温雾欣回到卧室，明明刚刚温雾欣选择了她，她心中却还是不可抑制的痛了一瞬。 因为她知道，温雾欣不是选择了她，而是选择了“江清月”。 明明这是温雾欣失忆后第一次来到江家，但身体的肌肉记忆让她对这里房间的构造轻车熟路，她自顾自往浴室走去，准备泡个澡放松一下。 蒋倾悦也看出她的意图，“想泡澡？” 温雾欣颔首，末了，还不忘发出邀约：“要一起吗？” 蒋倾悦却摇头，她拉住对方的手腕，“你伤还没好，贸然泡澡，可能又会头晕加重病情，我用湿毛巾给你擦擦吧，好吗？” 刚刚在大厅应下，也纯粹是为了在江清月面前示威。 “好吧。” 温雾欣温吞着褪去外套，却在解开胸前的扣子时犹豫了。 面前这个人，她有种熟悉的感觉，同时，她也会不自觉依赖对方，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温雾欣，这个人一定是自己很在意的人。 可心中的那股违和感却越来越重，温雾欣甚至产生了面前这个人并不是江清月的想法。 蒋倾悦自然也看出了温雾欣的犹豫，可她也没有退让，她拧紧吸满热水的白色毛巾，接着又抖了抖将毛巾铺开。 温雾欣最终还是犹豫了，“我自己来就好。” 蒋倾悦似笑非笑攥着手里的毛巾，“欣欣，你是病人，理当是我来照顾你的。而且……”她语气暧昧，“我们对彼此早就坦诚相见过了，难不成欣欣现在是在害羞吗？” 按照江清月的性子，她的确是会说出这种话。蒋倾悦此刻模仿蒋倾悦性格说出来的话，很符合人设。 可温雾欣就是觉得很不对劲，她甚至后退一步，“不，我……” 蒋倾悦的笑凝固了。 可她随即又展露笑颜，以强势的姿态将对方逼入墙角，“好了，很快就好。” 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尽管浴室温度不算低，但温雾欣还是不可控地起了鸡皮疙瘩。 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身体，温雾欣耳根泛红，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害羞个什么劲。 和她的不自然相比，蒋倾悦就显得自然多了。 她细致擦拭着温雾欣的身体，“晚上多吃点，你太瘦了。” 等蒋倾悦终于擦拭完温雾欣的身体，温雾欣逃似的换上睡衣，从浴室快步走了出去。 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在抗拒什么，明明之前偶尔闪过的零星碎片在告诉自己，自己应该是和这个女人上过床的。 世界变得模糊，温雾欣总觉得自己跟真相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无法散开的浓雾。 而等蒋倾悦冲完澡穿着浴袍从浴室里出来时，温雾欣愣住了。 无需施粉黛眉，素颜的她就有着足以让人移不开眼的惊人美貌。 原本清冷的桃花眼此刻染上了几分勾人的意味，蒋倾悦不紧不慢走过来，她浴袍上的束带也随之越发的松垮，似乎下一秒就会垂落在地。 温雾欣不自觉撇开头，“……你要不要换套睡衣。” 蒋倾悦轻笑一声，“好啊，欣欣帮我换。” 温雾欣低着头，不看对方，将床上的睡衣精准的扔向对方。 蒋倾悦稳稳当当接住睡衣，却并没有换上，她顺势在温雾欣身边坐下，两人坐在柔软的大床床沿边上，蒋倾悦从旁边侧身抱住温雾欣，两人的距离被瞬间拉近。 馥郁的玫瑰花香钻入温雾欣鼻腔，不是刚刚的山茶花香了。 温雾欣无视自己心中莫名的失落，正想与对方拉开距离，却听到对方开了口。 “怎么不敢看我？” 温雾欣不说话，蒋倾悦捏了捏对方腰间的软肉，“说话。” “唔……”温雾欣一个激灵，对方力道明明不重，她却觉得半边身子都要软掉了，“清月……” 温雾欣声音也软了几分，是在示弱，也是在求饶。 蒋倾悦不明白，明明自己的身份现在已经是江清月了，对方还在逃避什么？ 于是她干脆捏住对方下巴，强迫对方转头面向自己。 温雾欣瞳孔紧缩，只见那张美得惊人的脸正离她的距离越来越近，最后吻住了她。 这是个强势到有些窒息的吻，温雾欣只能被动承受这一切。 直到蒋倾悦结束这个吻，温雾欣才终于有了喘气的时机，她刚想开口，对方却又向下探去。 “欣欣，”蒋倾悦带着笑意，“你湿……” “别说了。”温雾欣急促打断，她脸颊泛红，全身原本白皙的肌肤更是泛起了粉色，这是情动的讯号。 可是太奇怪了。 温雾欣再也无法忽视心中那股怪异的感觉。 她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腕，语气不稳道：“我们以前，真的做过吗？” 刚刚“江清月”对她的挑逗，明明她的确很快有了感觉，可她的心里却莫名抗拒。 温雾欣都不知道自己在抗拒些什么，只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跟对方做这样的事。 蒋倾悦依旧挂着风情万种的笑，“当然了，我们就在这张床上——” 你和她，在这张床上有过无数次。 她扑倒温雾欣，同时也抓起对方的手摸向自己的脸颊。 大床很柔软，但体位的突然变化还是让温雾欣出现了短暂的眩晕，心底的防线也随之崩塌。 蒋倾悦带着对方的手描绘自己的眉眼，“熟悉吗？” 第60章 温雾欣闭上眼，感受着对方眉眼的轮廓，的确，是熟悉的。 也许真的是因为失忆，自己脑子有时候也转不过来。 温雾欣还在自我怀疑，蒋倾悦没再给她思考的机会。 她的欣欣可能不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有多久。 尽管，她甚至不能用“蒋倾悦”的身份陪温雾欣一起。 …… 等温雾欣醒来时，已是下午。 她醒来的第一时间，蒋倾悦就察觉了，她轻声道，“饿不饿？我已经让他们准备好饭菜了。” 看着窗外还算明媚的阳光，温雾欣不自觉道：“……白日宣淫。” 蒋倾悦失笑，“嗯，抱歉，欣欣太可口了。” 面对对方的调侃，温雾欣并没有脸红，而是楞楞道，“以前……好像也有过这样的时候。” 她和江清月，在她的家里白日宣淫。 ……等等，她之前的家？ 温雾欣回想到这里后，就再也想不起任何了。 就好像有关她家的记忆被这具身体死死的封印住，不想让这具身体的主人回想起来。 可蒋倾悦的神色却蓦地变得很难看。 因为她知道，这是温雾欣跟江清月的过去，而非跟她。 肩膀被人咬了一口，温雾欣痛呼出声，对方这次没收住力道。 蒋倾悦声音闷闷的，“我的。” 温雾欣忍着痛笑道，“清月是小狗吗？怎么还要咬人。” 蒋倾悦嗯了声，“主人抛弃小狗的话，小狗会活不下去的。” 温雾欣无奈：“我开玩笑的。清月，你可是江家的千金，才不是什么小狗。” 蒋倾悦却认真道：“你在哪，我就在哪。” 看来不仅自己是恋爱脑，江清月也是个恋爱脑。 失忆的温雾欣得出了结论。 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刚刚消耗了很多体力，现在却意外的并不饿，于是她干脆拉着蒋倾悦一起躺下，动作自然地就蜷缩在了对方怀里。 “清月，和我说说有关你姐姐的事情吧。”温雾欣软声道。 从温雾欣刚刚的动作开始，蒋倾悦就一直没说话。 上次她手臂一揽想要将对方拥入怀中好好说话，温雾欣拒绝了。 可现在，身为“江清月”的她却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这一切。 许久，蒋倾悦才哑声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要问她？” 第58章 诉说着蒋倾悦的过去 温雾欣顿了顿，“因为我失忆了，对你们的了解之前只能从网上去搜，有关你的新闻还挺多的，但是有关她的太少了。” 蒋倾悦淡淡道：“你跟她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温雾欣点点头，“这个我知道，王妈和我提过一嘴，而且和倾悦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就跟我说了。不过我觉得很奇怪……” 蒋倾悦没有感情了笑了声，“的确很奇怪，蒋倾悦怎么可能是你的爱人，她根本没这个资格。” 温雾欣不知对方为何突然攻击力十足，难道因为是情敌的关系？ 可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于是温雾欣摇头，“我不是说这个。我是不明白，为什么她明明是江家的女儿，小时候却跟我一起长大。我看了新闻，她应该是这段时间才被江家接回来，那为什么她小时候江家要让她在外面长大呢？” 见蒋倾悦不说话，温雾欣又说道：“明明你跟她都是江家的女儿，为什么要差别对待。” 温雾欣的问题太多，蒋倾悦并没有全部回答。 “你其实讨厌蒋倾悦。”蒋倾悦轻声道。 “我没有！”温雾欣想也不想就反驳，“清月，你不能说你姐姐坏话。” 蒋倾悦失笑，“你是我江清月的未婚妻，怎么不帮着我说话。” 温雾欣一时语塞，“我……话说话来，清月，你为什么会说我讨厌蒋倾悦？我虽然失忆了，但我能感觉到，我肯定不会讨厌她的。” 也许因为自己现在是江清月的身份，所以蒋倾悦说话多了分肆无忌惮。 “因为她很久之前就觊觎你了。明明她是你的邻居姐姐，你把她当成姐姐看待，她却对你有了不该有的心思。甚至在你失忆后，还想骗你说你跟她是爱人关系。” 温雾欣迟疑道：“你怎么对这些事这么了解？” 就好像她也身临其境了。 蒋倾悦自知失言，干脆用力揽住对方的腰，“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喜欢的人是蒋倾悦？” 她都不知道自己期待听到的是怎样的答案。 蒋倾悦力度大到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温雾欣觉得自己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拍打了好几下对方的手背，等对方微微松开后，温雾欣才终于觉得自己可以喘气了。 “我会心痛。” 温雾欣小声说出四个字，理智告诉她，她不该对身后的“江清月”说出自己的真实感受，可她就是说了出来。 “什么？”蒋倾悦没反应过来。 温雾欣声音轻不可闻，“我应该是不喜欢蒋倾悦的，可是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在看见对方后先是会心跳加速，接着心脏会一抽一抽的疼。” “我应该是不喜欢蒋倾悦的。”温雾欣又重复了一遍。 蒋倾悦抿唇，“应该？” 温雾欣没有回答，她甚至无法平息自己的惶恐。 就算记忆仍然缺失，但情绪和心理的变化无法再自欺欺人。 难道我其实喜欢的是蒋倾悦？那我为什么会跟江清月订婚？可所有人都说我真的很爱江清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温雾欣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多，却再也不敢问身后的“江清月”了。 蒋倾悦却突兀地转移了话题。 “想听听蒋倾悦以前的事吗？” 温雾欣转过身，看着“江清月”的脸忙不迭点头。 蒋倾悦看着对方的眼眸，平静道：“你要是心疼她的遭遇偏心她了，我怎么办？” 温雾欣讨好地在蒋倾悦颈肩蹭了蹭，“不会的清月，我分得清的。” 我真的分得清吗？ 温雾欣在心里问着自己。 蒋倾悦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她在踌躇，而温雾欣也并不催促。 以往蒋倾悦不想把那些事说给温雾欣听，一是怕她担心，二是不想温雾欣为了自己而心疼。 所以就算在重逢后，蒋倾悦也只用自己左手的伤疤示弱了一次，可在意识到这会激起温雾欣心中的伤痛后她便迅速隐匿了所有。 可是那段日子，真的很难熬。 蒋倾悦害怕被温雾欣发现她的过去，却又渴望对方能知道她的伤疤和脆弱，矛盾的心理就像不断上下晃动的天秤。 现在我是江清月，说一说也没关系的，反正就算我说了，温雾欣喜欢的人也依旧会是江清月。 终于，蒋倾悦做出了决定。 “你从小跟蒋倾悦一起长大，是邻居，你比她小了两岁，但两人感情一直很好。会一起上下学，周末了也会一起出去玩。” 温雾欣点点头，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蒋倾悦嗓子越来越发紧，语气却很平静。 “但原本的平静被那场车祸打破了，车祸后，除了你以外的所有人都假死，只有你活着。” 温雾欣嗫嚅着嘴唇，蒋倾悦温声道：“怎么了？” 温雾欣想问我父母也在车上吗，可她莫名说不出口，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避自己的父母。 于是她只是摇头，示意蒋倾悦继续。 蒋倾悦也很有默契的没多提温雾欣父母，只是继续说着自己的事。 “在那之后，蒋倾悦被送到了国外一座小岛进行秘密疗养和学习，在那里，她无法接受外界的信息被与世隔绝，她的生活环境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她要学习的知识也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温雾欣喃喃道：“那一定会很累吧。” 蒋倾悦压下心底的酸涩，“嗯。” 她也不想再在温雾欣面前逞强了。 深吸一口气，蒋倾悦继续道：“虽然是假死，但蒋倾悦仍然伤得很重，她花了很久的时间才完全康复。江家告诉她，时不待人，她必须要尽快学会以前从没接触过的那些知识和技能，才能回到江家。” “蒋倾悦原本是不在意的，她在意的只有……” 蒋倾悦垂下眸，没说完这句话。 “可是你却跟江……跟我在一起了。我母亲告诉蒋倾悦这件事时，她很生气。所以她不再反抗我母亲，选择回归江家。” “她对自己的邻居妹妹抱有不该有的心思，而现在，她不仅想要抢走我在江家的地位，还想抢走你。欣欣你说，蒋倾悦是不是坏透了？” 蒋倾悦眼尾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绯红，明明看上去应该是在流泪，可实际上却没有一滴眼泪。 温雾欣捂着自己的胸口，好半晌才艰难吐字道：“她一点都不坏。她很可怜。” 第61章 “蒋倾悦不仅想你可怜她，她还想你爱她。她不是个好姐姐。”蒋倾悦一字一句道。 蒋倾悦没能流出的眼泪，从温雾欣的眼尾掉了下来。 “你胡说。”温雾欣哽咽道。 明明脑子里一片空白，温雾欣却就是要本能地去维护这个对自己来说毫无记忆点的人。 蒋倾悦声音也微微颤抖，“蒋倾悦真的是个坏人，她其实在害怕，她做错了一件事，如果你知道了，你一定会恨她的。” 温雾欣立马否认，“我永远都不会恨她。” “也不会爱上她，对吗？”蒋倾悦饱满的红唇失去血色。 温雾欣失言，却也不知要如何回应。 她不是不会爱上蒋倾悦，而是不能。 至于为什么不能，还没恢复记忆的温雾欣不知道。 温雾欣却话锋一转，“所以她做错了什么事？” 蒋倾悦心脏骤停，她努力掩饰着慌乱，“她不会告诉你的。” 这是蒋倾悦最后的防线。 温雾欣却步步紧逼，“她不会告诉我，但是清月，你可以。” 蒋倾悦愕然，是啊，她都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江清月。 可她又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温雾欣抓住对方同样冰凉的双手，“请你告诉我。” 蒋倾悦移开眼神，“都是过去的事，早就不重要了。况且，你现在的爱人是我，别再去想蒋倾悦的事了。” 她说这些话，就好像刚刚向温雾欣诉说蒋倾悦过去的人不是她一样。 温雾欣咬唇，“你不跟我说，我就自己去问她。” “别，”蒋倾悦拉住温雾欣的手，她几乎是在哀求，“别去问她。” 这是蒋倾悦的事，江清月在这里急什么？ 温雾欣无法理解这个逻辑，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可她表面上默不作声，只是自顾自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我饿了，下去吃饭吧。”穿好衣服的温雾欣淡淡道。 两人下楼时，江清月早在一楼大厅等候多时。 她依旧一袭白裙，耳朵上甚至还带了山茶花形状的钻石耳环，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欣欣，我做了炸蘑菇，要尝尝吗？” 江清月微笑着看向温雾欣，在看到对方锁骨处的红印后，额头青筋蹦起，脸上的狰狞快要掩饰不住。 但她终究还是忍下怒火。 以往她在温雾欣面前又争又抢这么久，温雾欣还是选择让蒋倾悦活下去。 这说明，温雾欣喜欢的是温婉恬静不争不抢的美人。 江清月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她朝温雾欣招手，“快来。” 温雾欣挣脱了“江清月”牵着她的手，不自觉向“蒋倾悦”走去。 “倾悦姐姐。”她无意识喃喃道。 江清月笑着应下，“走吧，现在炸蘑菇正好没那么烫了。” 温雾欣刚靠近对方就闻到了一股山茶花的香味。 她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这香味她并不喜欢。 和她以前闻到的山茶花味不一样。 说起来，她失忆后刚醒来时，在“江清月”身上也闻到了山茶花的香味。 那个香味比这个香味好闻很多。 可今天温雾欣和“江清月”回到江家后，“江清月”身上的香味却变成了玫瑰花的香味。 温雾欣越想脑子越乱，她暂时无法想出这个香味跟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关联。 于是她干脆摇了摇脑袋选择暂时放弃，等到了餐厅入座，江清月立马迫不及待献殷勤给她夹了一片炸蘑菇。 “欣欣，尝尝？” 第59章 妹妹醋疯了 炸蘑菇外皮酥脆，还有着椒盐的香气，咬开后里面蘑菇又很嫩，不用很用力去咀嚼，就会有汁水流出。 毫无疑问，这道炸蘑菇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吃—— 江清月是第一次做这道菜，但这道菜本身难度不高，再加上她让家里的厨师全程围观把控，肯定是不会出错的。 “好吃。” 听到温雾欣的回答，江清月松了口气。 但温雾欣说完后又主动加了一片放进嘴里，她细细品尝着，表情认真。 江清月放下的心又高高悬挂在空中，“怎么了？是有哪里不合口味吗。” 温雾欣咽下炸蘑菇，摇了摇头。 “没，很好吃。” 只是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至于她喜欢的是什么口味，温雾欣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反倒是蒋倾悦往温雾欣碗里夹了块牛肉，“别总吃炸蘑菇，没营养，多吃点肉，你太瘦了。” 饶是江清月也不禁嘴角抽搐了一瞬。 虽然她现在的确是跟蒋倾悦在温雾欣面前互换了身份，但蒋倾悦也不至于这么贬低过去的她自己吧？ 江清月可记得当初对方给温雾欣做炸蘑菇时的神情。 将心头乱七糟八的念头散去，江清月脸色苍白了一瞬，她低声道：“是，炸蘑菇没什么营养，欣欣还是多吃点别的吧。” 温雾欣哪能受得了看“蒋倾悦”委屈，她又往碗里夹了一筷子炸蘑菇，“你做得很好吃，我很喜欢。” 温雾欣侧对着江清月，所以不知道身后的蒋倾悦朝着江清月做了个三个字的口型。 【死绿茶】 江清月被骂了甚至还有些得意，绿茶又怎么了？只要温雾欣喜欢，哪怕要她绿茶成精她都愿意。 于是江清月也柔声道：“你能喜欢就好。以后我也会去学做别的菜，欣欣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吃的，我明天就开始学。” 温雾欣有些不好意思，“倾悦姐姐，不用了。你平时工作很忙，家里也有厨师，不用去做这些的。” 江清月很喜欢享受温雾欣对自己的贴心和偏爱，哪怕此刻她是以蒋倾悦的身份接受的。 这顿饭吃到最后，三人居然诡异的和谐。 匆匆忙忙赶来的李管家打断了三人之间的气氛，“大……”她看着蒋倾悦硬生生改了口，“二小姐，江董让您去她书房找她一趟。” 蒋倾悦垂眸，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后就站起身，“嗯。” 李管家说完后就走出了餐厅，直到来到大厅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 好险，刚刚差点就把蒋倾悦叫成大小姐了。 要是让温雾欣发现不对劲，李管家觉得自己在江家的管家生涯也要到头了。 而此刻的餐厅里。 温雾欣也差不多吃饱了，她放下筷子，“我想去散步消消食。” 江家主宅说是庄园也不为过，无论是前花园还是后花园都大得吓人，江清月自告奋勇道：“我陪你吧。” 这正中温雾欣下怀，她笑着应下了。 花园里，园丁们正在修剪花草，温雾欣和江清月则慢悠悠走在石板路上。 “倾悦姐姐。”温雾欣突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江清月也跟着停下，顺着温雾欣的视线看过去，是尚未开启装置的石像喷泉。 江清月反应过来，“你想看喷泉？我这就让……” “不是。” 温雾欣快速否认，她深深凝望着对方的眼睛，不说话。 江清月莫名心虚，结巴道：“是，是有什么事吗？” 温雾欣却笑了，淡淡道：“倾悦姐姐，你在害怕什么？” 江清月只恨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演技大爆发，她讪笑道：“我没有害怕呀，欣欣你想错了。” 温雾欣真的很讨厌自己现在失忆的状态，她脑子忘记了很多，但身体却会做出很多莫名其妙的反应。 就比如现在，温雾欣哦了声，她低下头，视线不自觉锁定在对方的左手处。 可是那里什么都没有。 于是温雾欣清了清嗓子，“刚刚我和清月在卧室里的时候，她聊了一些有关你的事。” 江清月心里一紧，“她说什么了？” 温雾欣慢悠悠道：“她说，蒋倾悦是个坏人。” 江清月表面淡然，实则已经快要崩溃。 这蒋倾悦怕真不是个疯子吧？！就算互换了身份，也不至于要这么诋毁过去的自己。 还是说，这是蒋倾悦的新计划？ 江清月越想面色愈发凝重，她双手握住温雾欣的右手，“你信她说的话吗？” 温雾欣歪头，“所以，我来问你了。” 江清月说得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小时候我们一起长大，车祸发生后，你为了寻找真相才接近江清月，但你对她只是逢场作戏并不是真的喜欢。现在我回来了，你也不打算跟江清月继续订婚了——” “当然，”江清月严谨地补充道，“这是在你失忆之前发生的事。” 温雾欣若有所思，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完全相信。 江清月心里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表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可温雾欣却跳过了这个话题，她看向江清月，问道：“那你说一说你妹妹，江清月的事吧。” 第62章 江清月红唇微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温雾欣笑了笑，“你不了解你妹妹么？但应该比失忆了的我了解的要多吧。” 何止是了解，我就是江清月本人。 心中腹诽着，江清月当然不敢真的说出口。 她抿了抿唇，问道：“你想听什么？” 温雾欣却猛地凑近，她的脸颊距离对方脸颊的位置一厘米不到。 两人都能听到彼此之间的呼吸，温雾欣干脆闭上眼，她轻声道：“抱歉，失礼了。” 温雾欣轻轻抱住了女人的腰。 闭上眼的她此刻却并不是一片黑暗，而是再次闪过了跟一个女人在床上缠绵的场景。 原来是这样啊。 温雾欣心中有了答案，却不动声色立马松开了手。 江清月看上去被吓坏了，她磕磕巴巴道：“欣欣你，你这是干什么。” 温雾欣微笑道：“我都跟倾悦姐姐你从小一起长大了，抱一下你，不过分吧？” 江清月连忙摇头。 温雾欣理了理江清月的衣领，“说说吧，你眼里的江清月是怎样的。所有人都说我很爱江清月，江清月本人也是这么说的，但我如果真的爱她，又怎么会忘记她呢？” 江清月声音有些颤，“……她是个烂人。” 温雾欣觉得有些好笑。 “你和你妹妹怎么都说对方的坏话啊，不论怎么说，你们才是有血缘关系，更加亲密无间的人。” 江清月鼻孔出气哼了声，“我呸！谁要跟她亲密无间。反正你别跟蒋……别跟江清月好！她真的是个烂人。” 温雾欣摩挲着下巴，“嗯，其实我也有这么想过。” 江清月脸上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她嘴唇微不可查地撇了下，又很快调整回来。 心中暗笑，温雾欣却伸手弹了下江清月的额头。 温雾欣没收敛力道，江清月惊呼出声，随即傻笑道：“我们温大画家的手的力气就是大。” 温雾欣又揉了揉对方的额头，接着慢悠悠道：“我在失忆后查了江清月在网上的新闻，有很多都是花边新闻，她似乎同时交往了很多……”说不出情人两个字，温雾欣只能改了口，“女人。从这些信息来看，江清月应该是个花心的女人。倾悦姐姐，虽然我失忆了，但我知道，这种类型绝对不可能会是我喜欢的类型。” 江清月强撑着勉强笑道，“是啊，所以你喜欢的人是我。” 温雾欣又开始往前走，“可如果我真的不喜欢她，按照你说的话，现在你回来了，我为什么还要继续跟她履行婚约？如果我喜欢的是你，我应该要跟你订婚才是。” 江清月哑口无言。 见身旁的人没有跟上自己，温雾欣转过身，面对江清月倒退着走。 “倾悦姐姐，告诉我答案。”她微笑着道。 江清月只能答非所问，“江清月并非你的良缘。她一开始就只是想利用你拿你当挡箭牌，就算她现在有真心，那也是烂人真心，不必在意。” 江清月说着说着突然开始理解蒋倾悦了。 之前她还不懂蒋倾悦为什么要那么自我贬低，现在江清月骂自己也是毫不嘴下留情。 江清月的确是个烂人，所以还好，她现在能用蒋倾悦的身份与温雾欣相处。 温雾欣歪了歪头，“那我应该也不是什么好人。江清月虽然利用了我，但我也欺骗了她，不是么。” 江清月连忙摆手，她小跑着跟上温雾欣，急匆匆解释道：“那不一样！你是被迫的。” 温雾欣笑了笑，然后蓦地抓住江清月的手腕。 “怎……” 话音未落，温雾欣就抓着对方的手腕让她的手指落在自己的锁骨处。 “就算之前是被迫的，可刚刚我在卧室跟她的……” 温雾欣没说完这句话，只是引导着江清月的食指摩挲着自己锁骨处的红印。 “虽然也许是因为失了忆，我一开始有些不习惯，可后来我发现，也许我真的挺喜欢她的，不然我为什么会跟她的身体如此契合？” 温雾欣盯着对方的脸，果不其然看到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瞬间红了眼尾。 江清月眼尾泛红，脸色却惨白无比。 她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 江清月原本对温雾欣的身体很着迷，当然，她知道温雾欣对自己的身体也很满意。 否则这三年两人也不会一次次陷入情/欲的浪潮中。 可蒋倾悦跟自己是双胞胎，她俩有着几乎百分百相同的身体。 温雾欣，也会喜欢上蒋倾悦的滋味吗？ 江清月想要强装镇定，却完全做不到，她只能颤声道：“你能不能别跟她上床。” 温雾欣笑得温和又残忍，“可是倾悦姐姐，我和江清月现在是对外公布了的恋人关系，将来我们还会订婚，你又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与她不做这件事呢。” 第60章 绝不能让她知道 比起江清月和温雾欣在花园里的对峙，江浅歌这边的气氛还要沉重许多。 蒋倾悦进入江浅歌书房时，对方正站着在观摩温雾欣挂在书房里的那副画。 听到蒋倾悦的脚步声后，江浅歌转过身，她从头到尾扫了眼蒋倾悦。 “假戏真做了？” 蒋倾悦轻咳出声，倒是没想到自己母亲说话这么开放。 江浅歌悠悠道：“做都做了，怎么这会儿还不好意思了？等雾欣恢复记忆了，肯定会恨死你今天的举动。” 蒋倾悦双拳紧握，接着又很快松开，“到那时候，也不差这一点恨了。” 江浅歌原本想说正经事，在看见自家大女儿隐忍的表情后又变了念头。 “虽然我不是学表演的，但——” 江浅歌微微一笑，接着说出了跟她气质极不符合的话，“你跟清月，真的都是狗屎演技。” 也就江家这些佣人乐于捧场了。 蒋倾悦嘴角抽搐，“……欣欣没发现就好，我跟她也不是演给别人看的。” “行，”江浅歌频频点头，“我之前是棒打鸳鸯的恶人，现在又成‘别人’了。” 蒋倾悦抿唇不语。 江浅歌坐回自己的黑色真皮办公椅上：“知道我这次喊你来是为什么吗？” 蒋倾悦毫无情感波动，“我会处理好子公司的事情的。” 江浅歌眉头微挑，“公司的这些事，我相信你有能力处理好。我想说的是别的事。” 不等大女儿开口，江浅歌继续道：“这次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要多亏了雾欣，那畜生也终于露出了马脚。不过我的人在审问唐严辰的过程中，问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 蒋倾悦单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缄口不语。 江浅歌慢悠悠道：“我的人用了点手段，唐严辰全招了。但在他的供词里，我找到了很有趣的内容。他说，其实在那场车祸发生前，你就已经知道这场意外会发生。” 蒋倾悦依旧面无表情。 江浅歌微微一笑，“女儿，你紧张了。” 她对这个大女儿再一次刮目相看，“实话说，我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原本我觉得唐严辰是在撒谎，毕竟我的人问他他也答不出实质性的答案。” 想来应该是欧阳卓在唐严辰面前提过一嘴，但并没有详细说过。 蒋倾悦终于开口，“这本就是无稽之谈。” 江浅歌优雅地抿了口红茶，眉头舒展开来。 “可是我看你的表情，可不像是无稽之谈。” 看着那张美得惊人的脸，江浅歌开门见山道：“十八岁之前，你见过欧阳卓？” “哦，”江浅歌淡淡补充道，“欧阳卓，就是你血缘关系上的生父，也是我的前夫。” 插在大衣口袋里的手瞬间紧握成拳，蒋倾悦哑了嗓音：“没有。” 江浅歌叹了口气，“我不想跟你玩文字游戏。好吧，那我换个说法，你十八岁前，欧阳卓有跟你联系过吗？” 蒋倾悦红唇翕动，最终选择了沉默。 沉默，有时候也代表了一种回答。 江浅歌笑了，尽管她眼中毫无笑意。 “蒋倾悦，”她鲜少会对自己的大女儿直呼其名，“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 蒋倾悦冷声道：“你和他都不是好东西，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江浅歌久久没说话。 良久，她才不紧不慢道：“你不想说这件事，究竟是想瞒着我，还是想瞒着雾欣？” 蒋倾悦瞳孔紧缩，她几乎是瞬间看向江浅歌，眼中是浓浓的威胁和狠厉。 “不准告诉她。”蒋倾悦几乎是咬牙切齿。 江浅歌却咧开嘴笑了，“小蒋，你给我的惊喜比我想象中还要多。” 和江清月相比，蒋倾悦就像养不熟的狼—— 其实也谈不上养不熟，毕竟她的确不是江浅歌抚养长大的，所以她对江浅歌没有感情也很正常。 只是江浅歌不喜欢事态失控的感觉，她需要牵制住蒋倾悦。 第63章 温雾欣，就是那个能让蒋倾悦收起獠牙的驯兽师。 蒋倾悦终于败下阵来，她低声道：“我和欧阳卓的确有过交集，但那只是他单方面的，我没理他。……您别把这件事告诉欣欣，求您了。” 江浅歌脸上依旧挂着笑意，不是刚刚那种寒冷刺骨的强势，而是……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她装模作样哦了一声，“你跟我说明白了，我就不告诉雾欣。” 蒋倾悦双手下垂，终于说出了这个藏在她心底最深处的秘密。 原来在车祸前发生的一个月，她曾在学校教室的抽屉里收到过一封信。 彼时她因为出色的学习成绩和尤为惊人的美貌，在以前收到过不少情书，但所有同学都知道她是个无心恋爱的妹控，所以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高三时，已经很少会有人给她递情书了。 蒋倾悦原本都不打算拆开直接扔进垃圾桶，但掂量着有几分重量的信封，还是拆开了信。 万一里面是钱的话，她还得还给人家。 只是拆开后里面并不是钱，而是一封没多少字的信和厚厚一叠相片。 信上说，她蒋倾悦其实是江家千金，当年她被其母江浅歌抛弃流落在外长大，写信的人问她，想不想复仇，他可以帮她。 而那些照片，大部分是江清月一个人的照片，还有几张是江清月和江浅歌的合照。 写信的人不需要向蒋倾悦证明，因为江清月那张和蒋倾悦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彼时江清月被江家保护得很好，还未在网上公布样貌，但江浅歌的信息在网上都能查到。 蒋倾悦粗略扫了眼信件和照片，又上网搜了搜江家的信息，基本上能推断出江家的状况和那人的身份—— 她的生父，欧阳卓。当然，那时欧阳卓在圈子里已被江浅歌封杀，蒋倾悦也查不到他的名字。 欧阳卓想把她当枪使，只可惜蒋倾悦没那个兴趣，她只想跟温雾欣一起平平安安，平平淡淡的长大，就够了。 所以见蒋倾悦迟迟不回应，欧阳卓急了，于是蒋倾悦的课桌里又出现了一封信，信上写，江家发现她的踪迹要对她杀人灭口了，催促她赶紧与他合作。 蒋倾悦却放任不管，在她看来，就算江家不是好人，这个给她写信的人也是坏种，都无需理会，她有自信能应对这一切。 毕竟从学校到她家都是四平八稳的大路，所住的小区安全系数也极高，这对以当时她的认知来说，已经足够安全。 可她没能想到，欧阳卓居然能直接对两家人一起下手，连带着温雾欣一家也跟着遭了殃。 “……我当时想不到连欣欣一家也会遭受这无妄之灾，车祸发生时，我只想着，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拖累她。但却没想到，我救了她，是让她坠入深渊的开始。” 所以当江浅歌告诉蒋倾悦温雾欣和江清月的事后，蒋倾悦的第一反应是惶恐。 她当时只想着要让温雾欣活下去，却没想到温雾欣活得如此痛苦，更没想到对方会为了找寻真相付出这么大代价。 那时的她能在不久后作为江家千金回归，她的养父母也早在异国他乡有了体面的工作和优渥的生活，而温雾欣的父母也有了第二个活泼可爱的女儿。 那场车祸后，假死的五个人都开启了算得上光明美好的生活，可唯一活下来的温雾欣，却活得挣扎无比。 蒋倾悦面容竟呈现枯败之色，她惨然道：“如果能重来，我肯定会在那时就联系您……可世上没有后悔药，也不能重新来过。” 虽然直到现在的斥责没有任何意义，但江浅歌还是叹了口气。 “你当时应该联系我的。我的人在那时其实也有在暗地里保护你，只要你想联系，他们就能立马帮到你。” 蒋倾悦声音干涩无比，“如果当时我选择回到江家，意味着很多不确定，而我无法承受失去温雾欣的不确定。” “可你这么做的结果……” 江浅歌没说完，只是又重重叹了口气：“造化弄人啊。” 蒋倾悦低着头，“这件事，求您别告诉温雾欣。” 江浅歌正准备应下，却突然蹙眉。 “雾欣之前向我坦白时，几乎把她跟唐严辰之间的对话全都如实说出，但她没有问我有关你的这件事。” 可唐严辰明明告诉过温雾欣，当年蒋倾悦知道这件事会发生，温雾欣为什么不问江浅歌事情的真相呢？ 她是相信蒋倾悦不会这么做，还是不敢知道？ 蒋倾悦脸色变得更加惨白，她踉跄着后退好几步，几乎快要站不稳。 江浅歌于心不忍，“她应该是相信你不会那么做，所以才没问我。” 蒋倾悦却不停地摇头，“不，不是的。” 她蓦地想起温雾欣在踩空楼梯前，转头看向她时说出的那三个字，和她那时没读懂的复杂眼神。 温雾欣那时没问出口的问题，究竟是什么呢？ 敲门声在这时响起，蒋倾悦控制好表情，江浅歌也挥挥手，“好了，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 书房的房门再次打开，站在门外的却是温雾欣。 她原本眼神是看向书桌后的江浅歌，余光却第一时间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蒋倾悦。 温雾欣脸上露出担忧，“清月，你脸色很差，不舒服吗？” 蒋倾悦仓皇离开，“没有，你们先聊吧。” 随着房门再次关上，温雾欣脸上担忧的神色也迅速隐去。 江浅歌和蔼道：“雾欣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呢？” 温雾欣淡淡道：“您觉得这场戏演得怎么样？” 我就说了这俩人就是狗屎演技。 江浅歌内心腹诽，表面仍旧装作不知情：“雾欣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温雾欣不紧不慢道，“现在的江清月是蒋倾悦，蒋倾悦是江清月。” 第61章 我喜欢诚实的人 温雾欣说得如此直白，江浅歌也没了回旋的余地。 江浅歌温声道：“你想怎么办？” 温雾欣却反问道：“您呢？在江家，应该是您说了算吧。” 江浅歌神色怪异，“这件事可不是我说了算，是她俩非要这么做。” 江浅歌也不敢多骂自己这两个像是突然被上身了的女儿，毕竟她年轻时做出的荒唐事也只多不少。 温雾欣哦了声，“那我就再陪她们演一段时间吧，直到我恢复记忆。” 江浅歌小心翼翼道：“你要是想知道失忆之前你跟她们的事，我也可以告诉你。” 温雾欣却摇头，“虽然没了记忆，但我对她们的感觉大抵是不会出错的，这是刻在身体里的本能，即使失去记忆也不会忘记。” 江浅歌来了兴趣，“什么感觉？” 她发现，失忆了的温雾欣多了份随性和洒脱，少了份之前的隐忍和拧巴。 大概是因为不用担负那么多吧。 温雾欣答非所问，“失忆之前，我应该跟您是达成了某种协议的吧。” 江浅歌额头差点冒出冷汗，看来温雾欣失忆后不仅性格大变，就连脑子都更加灵光了。 江浅歌老实回答：“嗯。你现在跟江清月订婚，一年后婚约解除，你就自由了。” 温雾欣频频点头，“原来如此。” 江浅歌不死心，“所以，你对她俩是什么感觉？” 温雾欣平淡道：“身体向着江清月，心向着蒋倾悦。”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江浅歌也一时失语，她抿了口有些凉了的红茶，没说话。 温雾欣继续道：“其实一开始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我是很慌张的，但是后来我发现……其实这种感觉也不错，虽然空空荡荡，但也一身轻松。我不知道我之前对江清月和蒋倾悦究竟是怎样的感情，但现在失了忆，我反而能更快看清她们的想法。” 江浅歌欲言又止。 温雾欣像是没看见，继续道：“总之，既然您答应了我一年后给我自由，就请您言出必行。” 江浅歌慢吞吞道：“可是之前，你似乎不太想要自由。” 温雾欣平淡道：“哦，那我应该是被猪油蒙了心吧。” 豪门恩怨她没兴趣参与，等这事了结，她大概会继续画画，在全世界去旅游写生。 江浅歌哽住，最后皮笑肉不笑的应下了。 温雾欣离开书房时，看到了不知道在门外等了多久的江清月。 准确来说，她现在伪装的身份是“蒋倾悦”。 “欣欣，花园里的喷泉我让佣人打开了，现在在喷泉还有音乐，要去看看吗？”江清月微笑道。 当温雾欣认识到这两人换了身份后，再来看她们伪装成对方的性格，就会觉得很有违和感。 温雾欣摇头，“今天天气很好，要出去爬山吗？” 江清月不赞同地摇头，“你现在不适合剧烈运动，头上的伤还没好呢。” 第64章 温雾欣想了想，“那咱们可以坐缆车上山，我想上去看看日落。” 见江清月犹豫，温雾欣故意道：“你不陪我去的话，那我让清月陪我去好了。” “我去！” 江清月回答得毫不犹豫。 温雾欣这才笑了笑，“倾悦姐姐最好了。” 江清月又被美色迷了心智，她露出不值钱的笑，“那是。” 温雾欣心中嗤笑，看来这姐妹俩还都挺享受用对方的身份生活。 “江清月”，也就是蒋倾悦假扮的那位，在刚刚从江浅歌书房离开后不知所踪，温雾欣也没多问，直接和江清月离开了。 直到两人坐上缆车，江清月的神色越来越凝重。 温雾欣安慰道：“我没事的，又没怎么运动，头一点都不疼。” 江清月抿唇，“家庭医生就在后面一节缆车车厢里，有什么不舒服就立马跟我说。” “知道啦知道啦，”温雾欣转身，单手贴向冰冷的玻璃窗，微微侧脸看着窗外的景色。 山间绿意盎让，而随着太阳西下，金色而柔和的阳光铺满山林，很是宁静美好。 日落的阳光对温雾欣也格外偏爱，为温雾欣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芒，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易碎的琉璃。 江清月拿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倾悦姐姐。” 温雾欣这一声叫得江清月手里一哆嗦，手机差点都没拿稳。 “以前我们也一起坐过缆车吗？”她问道。 江清月自然不知道以前的蒋倾悦有没有跟温雾欣坐过缆车，眼下只能敷衍过去。 “坐过的。” 温雾欣放下贴在玻璃窗上的手，看回江清月。 她淡淡道：“我以前和你也在这种场景亲过，对吗？” 刚刚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她和一个女人坐在类似这个缆车的车厢里，那个女人主动吻了她。 十有八九，就是面前的女人。 温雾欣当然知道那个女人是江清月，也是此刻坐在她对面，伪装成蒋倾悦的江清月。 温雾欣后面的这个问题，已经没喊江清月名字了。 如果是理智状态下的江清月，立马能察觉出不对劲，可偏偏温雾欣说了她之前跟蒋倾悦也有过亲吻后，江清月脑中的那根弦嗡的一声就断了。 可是她现在的身份是蒋倾悦，就算嫉妒得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江清月笑得勉强：“欣欣想起来了？” 温雾欣巧妙化解对方的试探，“没呢。只是脑海中偶尔会闪过零碎的片段。” 这倒的确不是在撒谎。 江清月声音虚得要命，“嗯，所以欣欣，你喜欢的人是我，别跟江清月，跟我订婚好不好？” 温雾欣脸上的笑意淡了下去。 “我为什么一定要跟你们其中一人订婚呢？” 后面的这段车程，两人都格外沉默。 等到缆车将二人送到山顶时，太阳也快要日落。 温雾欣伸出手向前探去，带着凉意的风划过她的指尖，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了山间百花的清香。 江清月就这样静静看着对方。 她发现，温雾欣失忆后变得坦诚和直白了很多，甚至很多时候说话都有些不留情面—— 但也许，在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影响的状态下，这才是真实的她。 江清月的心跳越来越快，嗓子却更加发紧。 她走上前，但甚至不敢牵起对方的手。 她剧烈跳动的心脏，全身几乎快要沸腾的血液，生理反应在告诉她，这样的温雾欣，她也爱，甚至更爱了。 温雾欣看着对方这副模样也不说话。 最终还是江清月期期艾艾开了口，“我，我希望你能一直都这么任性。” 温雾欣：？ 江清月真想抽自己两嘴巴子，也不知好好想告白的话怎么就说成了这样。 她站立难安，双手绞着手指，原本成熟明媚的脸上却露出了青涩和无措的神情。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想说的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你快乐，所以我也快乐。” “希望你能一直没有负担的做自己，如果你需要，我会永远都是你坚实的后盾。” 温雾欣挑眉，她倒是没想到江清月还有这么纯情到结巴的一面。 “那我以前是怎样的？”她问道。 江清月想了很多，最终只是轻声道，“以前的你，不快乐。” “我为什么会不快乐？” 江家是罪魁祸首，所以江清月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她只是微微扬起唇角，“太阳下山了，我们回家吧。” 两人再次坐上缆车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山间白天的美色在此刻变得一片漆黑，唯有车厢内的一盏明灯照亮了二人。 “欣欣，我其实很想你选我。”江清月蓦地开口。 温雾欣但笑不语。 江清月又接着道：“但我现在更希望你能幸福，如果你不选……” 鼻腔的酸涩让江清月无法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也知道，和蒋倾悦互换身份这件事不可能真的维持一辈子。 温雾欣迟早是会恢复记忆的，她至今都记得温雾欣那一句—— “这世上最分得清你和她的，就是我了。” 当时是调情的话，现在却变成回旋镖重重扎进江清月的心。 江清月吸了吸鼻子，小声哀求道：“欣欣，多喜欢我一点吧，好不好？” 温雾欣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坐在对面不知为何突然开始啜泣的女人。 缆车发出提示音，两人已经回到山下。 车门缓缓打开，江清月也早已擦干眼泪。 温雾欣先一步走出车厢，夜晚的黑暗几乎快吞噬了她那句轻不可闻的话。 但江清月还是听到了。 “我喜欢诚实的人。” 想说的话明明呼之欲出，江清月的勇气却像被针扎破的气球，瞬间干瘪。 她仍然贪恋现在这不属于她的温暖。 见江清月没回答，温雾欣也不恼，她甚至还朝江清月伸出手，“走吧倾悦姐姐，我们回家。” 与温雾欣的手十指相扣，江清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胸口还是会觉得闷闷的。 直到二人回到江家，江清月都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晚上的江家，此刻依旧灯火通明。 温雾欣二人来到大厅时，看见的就是不知道在这里等待了多久的蒋倾悦。 “清月，”温雾欣松开了和江清月牵着的手，一步一步走向蒋倾悦，“下午的时候你去哪了？我本来还想喊你和我们一起去坐缆车呢。” 蒋倾悦放下手中根本没看的财经报，轻声道。 “你为什么要跟她牵手？” 温雾欣甚至还很坦然，“我和她情同姐妹，牵一下手怎么了？” “情同姐妹？”蒋倾悦被这四个字刺痛，“你觉得你和蒋倾悦的关系，就只是情同姐妹吗？” 温雾欣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奇怪，“当然了，否则我为什么要跟你订婚，而不是跟她？” 第62章 也是恢复记忆的钥匙 蒋倾悦一言不发，拉着温雾欣的手就上了楼。 她步子迈得太大，温雾欣要小跑着才能跟上。 即便如此，温雾欣还不忘回头朝江清月挥手说再见。 “倾悦姐姐，明天见。” 江清月微笑道：“明天见。” 砰！ 卧室门被重重关上，这昭示着蒋倾悦的心情实在不佳。 温雾欣放软声音，“清月，下午你不在，所以我才跟倾悦姐姐出去了。” 蒋倾悦紧紧攥着温雾欣的手腕，她背对着温雾欣，胸口剧烈起伏。 她一边竭力控制住不让自己失态，一边攥着温雾欣手腕的力度却越来越大。 “清月，你弄疼我了。” 温雾欣轻飘飘一句话才让蒋倾悦如梦初醒，她松开手，仓皇道，“抱歉。” 温雾欣揉了揉被捏红的手腕，“没关系。清月生气了？” 蒋倾悦沉默，良久，才问道：“蒋倾悦对你来说，只是姐姐吗？” 温雾欣拖了张椅子坐下，“是。” 不等蒋倾悦开口，温雾欣决定掌握主动权：“今天我跟倾悦姐姐可是聊了很多呢，你猜，她是怎么说你的？” 江清月扮演的蒋倾悦会如何评价江清月？ 应该是夸奖吧。 于是蒋倾悦垂眸，“说我是个好人？” 温雾欣却玩味道：“不是，她也跟你一样，互说姐妹坏话。倾悦姐姐说你是个烂人。” “烂人？”蒋倾悦重复了一遍，冷哼一声，“的确是个烂人。” 温雾欣将蒋倾悦垂到脸颊的发丝捋至耳后，“不要这么骂自己，清月。” 接着她又话锋一转，“不过，我真的觉得倾悦姐姐有点可怜，今晚我跟她坐缆车回来时，她都哭了。” 第65章 蒋倾悦蹙眉，她望向温雾欣，对方眼里的心疼做不了假。 温雾欣轻叹一声：“倾悦姐姐太可怜，她跟我说了这些年的遭遇，我觉得她很无辜。说实话，和你订婚我感觉我挺辜负她对我的感情的。” “不。” 蒋倾悦在说完这个字后便噤了声。 温雾欣站起身，不紧不慢来到蒋倾悦身边，动作自然地坐在对方的大腿上，双手勾住对方的天鹅颈。 蒋倾悦揽住温雾欣的腰防止对方失去平衡，她虽然依旧没说话，但耳根却染上了可疑的红晕。 温雾欣摆动着自己的小腿，接着歪头跟蒋倾悦脸颊贴着脸颊，对方的体温明显高于她。 心中暗笑，温雾欣表面上疑惑道：“清月，你说这个‘不’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有关倾悦姐姐的事吗？” 美人在怀，蒋倾悦却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她苦涩道：“意思就是，蒋倾悦配不上你。如果你知道了她的秘密，你会恨她的。” 温雾欣嘟唇，“所以，清月你也知道这个秘密？告诉我嘛好不好。” 蒋倾悦原本对温雾欣的撒娇向来会毫无底线的纵容，可这次却是铁了心不开口。 温雾欣见状只能作罢。 她悻悻地想要起身，“可是她都没亲口告诉我，怎么会知道我就一定会恨她？毕竟是一起长大的人，我应该不会怪她的。” 蒋倾悦双手禁锢住温雾欣不让对方离开。 随着温雾欣又跌坐回蒋倾悦怀里，她才轻声道：“正是因为她了解你，所以才不会告诉你。” “真懦弱啊姐姐。”温雾欣看着蒋倾悦轻微颤抖的眼睫毛，悠悠道。 “不过我也是。”她又接着补充。 温雾欣知道，自己现在的一身轻松是因为忘记了很多沉重的事情。也许因为没有过去记忆的干扰，她对江家姐妹二人的试探更为得心应手，因为她知道，这些事情就算她恢复记忆了也有勇气去面对。 可还有一些事，是就算是失忆的她都不敢去触碰的，她甚至忘记了禁区是什么，只知道自己不能踏足半步。 也许就这样不恢复记忆，也挺好。 但越是这么想，有时候越天不遂人愿。 两人洗漱完后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柔软的面料与皮肤贴合，很快产生热意。 温雾欣打了个哈欠，伸手关了台灯。 今天经历的事情太多，她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黑暗中，温雾欣的意识逐渐模糊，呼吸也变得绵长而平稳。 “欣欣。” 一道轻柔的女声打断了即将进入梦乡的温雾欣。 她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困意，“怎么了？” 对方不语，只是在被窝里抓住了她的手。 白天已经来过一次了，晚上还来？ 温雾欣无奈道：“很晚了，我们明天再——”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蒋倾悦抓起她的手探向了自己的脸颊。 温雾欣的指尖触碰到了湿润，蒋倾悦的脸颊是柔软而温热的，刚刚流下的眼泪是滚烫的。 “我也会难过，我也会流泪。欣欣。” 黑暗中，温雾欣只能听到蒋倾悦略带沙哑的哽咽声，和平日里她轻柔悦耳的嗓音完全不同。 蒋倾悦从来没有这样对一个人示弱过，她几乎是在哀求，“我也很可怜，欣欣，不要心疼她，多心疼心疼我吧。” 从刚刚她听到温雾欣说江清月哭了后，心中的不甘就越发膨胀。 那个人哭了温雾欣会心疼，那好，她也哭，温雾欣一定会更心疼她。 温雾欣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 不可控制的心悸感让她无暇顾及其他，接踵而来的就是大脑的昏胀和疼痛感。 听不到温雾欣的回应，蒋倾悦心中的不安愈发扩散，卧室窗帘也被拉上，月光照不进来，房间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颤抖着将对方抱入怀中，两具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蒋倾悦却觉得对方离自己好远好远。 “欣欣，欣欣，温雾欣……” 蒋倾悦叫着怀中人的名字，可这只会让她感到愈发不安。 而此刻的温雾欣已经什么都做不了。 大脑的混乱，面前人的拥抱又是如此炽热，温雾欣几乎快要窒息。 头像是被铁锤重抡了几千下，温雾欣哆哆嗦嗦想要抓住对方的手。 蒋倾悦也察觉到了对方的意图，她破涕为笑，还以为温雾欣要回应她了。 可温雾欣只是摩挲着她的左手，蒋倾悦左手的那道伤疤经过这些日子美容医生的修复，已经淡化了不少，只要不是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来。 可人在黑暗中，除了视觉以外的感官都会被无限放大，温雾欣的指尖触碰到了凹凸不平。 那是蒋倾悦手上的疤痕。 原本不起眼的疤痕就这样重新重重刻入温雾欣的心中，海量的记忆完全在无视她身体负荷的情况下疯狂钻入她脑中，让她痛不欲生。 “……呜。” 痛到极致的她已经没有力气惨叫，只能发出泣血般的悲鸣。 “欣欣？！” 蒋倾悦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她连忙打开灯，这才发现温雾欣不知何时已经冷汗涔涔，唇色苍白得可怕。 她虽然睁着眼，但双眼已经失焦，本能般抓着蒋倾悦的左手。 “欣欣你头痛吗？”蒋倾悦语气急切，准备联系家庭医生。” 温雾欣樱唇微张，她吸了口气，才颤声道。 “姐姐，别哭。” 你说你最看不得我流泪，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 深夜的江家主宅，再一次灯火通明。 家庭医生毕恭毕敬道：“温小姐这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所以才出现了这种状况。不过这也是好事，这代表她的记忆在恢复了。如果各位不放心的话，可以明天带她去医院再做个专业检查。” 江清月厉声呵斥道：“晚上我跟她回来时她都还好好的，蒋倾悦，你又发什么疯？” 蒋倾悦看着温雾欣恬静的睡颜，淡淡道：“她恢复记忆了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反正她爱的人是你。” 江清月气笑了：“你简直眼瞎心盲。” “你俩别吵了，雾欣现在需要休息。”穿着睡衣的江浅歌发了话。 刚刚被李管家叫醒时，江浅歌还以为江家又要被人炸了。 现在看来，江家虽然不会被炸，但她两个女儿看上去都快气炸了。 两人这才停息战火。 江浅歌双手抱臂，继续道：“如果她明天醒来后就恢复了所有记忆，你们还要继续演下去吗？” “演。” “演什么？”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蒋倾悦坚定要继续演，江清月则自嘲一笑。 江清月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温雾欣出汗的额头，轻声道。 “欣欣说过，这世上最分得清我跟蒋倾悦的，就是她了。如果她真的恢复了记忆，我们骗不过她。” 至于这两天，就当是她做的一个短暂无比的美梦。 这两天的她不再是那个薄情寡义的千金大小姐，而是一心一意只在乎温雾欣的温柔姐姐。 就算是小偷，她也终于用蒋倾悦的身份，接受对方的依赖，以及全身心地去爱对方。 江清月说完后，蒋倾悦也低下了头。 江浅歌看不下去了，“你俩怎么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怎么，换身份还真的换上瘾了？” 蒋倾悦语气平静，“如果当初，被换走的人不是我就好了。” 江清月面如土色，笑得怆然，“你以为我就很想在江家长大吗？我……” 眼见两人又要开始吵架，江浅歌声音严厉了几分，“都给我闭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都给我强制回去睡觉，雾欣有人照看。” 两人只能回房休息。 漫漫长夜，有人睡了个好觉，有人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 江家姐妹眼下的乌青都很明显，而当她们来到温雾欣休息的房间时，温雾欣已经醒了。 温雾欣看着两人，接着又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我和清月的订婚宴什么时候举行？” 蒋倾悦走上前，“只要你想，随时都……” “姐姐，”温雾欣抬起头，眼里是蒋倾悦从未见过的薄凉，“别演了，你演得真的很差劲。” 第63章 我的回答重要吗？ 蒋倾悦如坠冰窟。 温雾欣举起自己光秃秃的左手看向江清月：“订婚戒指呢？” 原本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江清月立马讨好道：“在房间里收着呢，我这就去拿。” 急匆匆拿回解释，江清月的心跳越来越快，她没想到温雾欣居然还会主动选择她。 眼见着江清月给她戴上戒指，温雾欣淡淡道：“江总，江董答应了我的，一年之后就放我自由。所以尽管现在我们会宣布订婚，但未来我们不会结婚的。” 第66章 “……别这么叫我。”江清月声音轻不可闻。 温雾欣好歹叫蒋倾悦还愿意叫她一声姐姐，怎么到江清月这里，清月都不叫，直接叫江总了？ 温雾欣语气依旧淡然，杀伤力却更强了，“那江总想让我叫您什么？我知道的，作为您的挡箭牌，我应该尽我最大的能力满足雇主的一切需求。” 江清月甚至都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解释了。 她哆嗦着饱满的红唇，结巴道，“不，不是的。你不是挡箭牌，我也不是你的雇主。” 温雾欣垂眸：“江总，您又在说笑了。作为您这些年众多情人里的一位，我可是实打实地收了您不少好处，您当然是我的雇主了。” 江清月百口莫辩。 对于江清月心如死灰的模样，温雾欣视而不见，她语气恭敬道：“江总，在江家主宅我们还需要扮演以前那种模式么？如果您有需要的话，我也可以……” “欣欣，”江清月声音干涩，“别这么对我。我是犯过错，但你不能直接就对我判下死刑。” 江清月也知道自己这种话说出来是不要脸到极致，可她不能穿越时空，已经犯下的错就是犯下了，她没有改变过去的能力。 温雾欣深吸口气，欲言又止。 隔了许久，她才麻木道：“在你们江家让我遭受牵连时，我们之间早就不可能了。” 蒋倾悦心里一抖。 她尽量让语气听起来温和，“欣欣，一年后你想去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温雾欣却不肯再看这个自己曾经最为依赖的姐姐。 “我做什么都与你无关。” 蒋倾悦强撑着笑容，“怎么会？到时候还是想继续画画全世界办画展吗？我可以……” “蒋倾悦，”温雾欣很少对蒋倾悦直呼大名，她一字一句道，“一年后的我是自由的，我不愿意跟江家再有任何牵连，包括你，江家的长女。” 蒋倾悦难掩脆弱，她轻声道：“我永远都是你姐姐。” 温雾欣却嗤笑一声。 “姐姐？哪种姐姐？是我把你当成我最依赖的人你却想跟我上床的那种姐姐？” 蒋倾悦面容的血色刹那间全都褪去。 温雾欣抬头望向站在门口随时待命的李管家。 “李管家，让王妈把早餐送到这个房间吧。” 李管家在外面迅速应下，迈着碎步离开了。 温雾欣又瞥了一眼站在床前的两人，也不说话—— 但逐客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考虑到温雾欣现在身体受不得刺激，江家姐妹二人也只能讪讪离开。 两人来到大厅，江清月蓦地开口：“我原本以为你会是赢家。” 蒋倾悦轻笑一声，不知是在笑对方还是在笑自己，“我以为你会是赢家。” 结果到头来，二人都输得彻底。 而房间里的温雾欣，在那两人离开后，瞬间收敛了神色。 刚刚她就像竖起尖刺的刺猬，不管来者是谁，只要靠近她，都会被她的尖刺所伤。 可房间里没人后，她脸上却露出了疲色。 她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的身不由己。 如果说失忆时的她感觉心里空荡荡的，现在恢复了记忆的她竟也觉得空荡荡的。 就好像江家的恩怨，自己家里的现状都与她这个当事人无关了。 温雾欣发现，原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 她的父母已经有了新的更可爱的女儿，而她的姐姐蒋倾悦也有着光明的未来。 之前做的那些事，不仅是徒劳，也让她看起来更像个笑话。 温雾欣很难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变得轻飘飘的。 总之，在完成在江家最后的一年之约后，她就可以自由的选择…… 她不知道自己要选什么。 “温小姐，这是厨房今早熬的青菜粥，还有一些鸡蛋和包子。如果您想吃西式早点的话，我这边……” 端着餐盘进来的王妈打断了温雾欣的思绪，她啊了一声，温声道：“不用，吃这个就行。” 可口的食物在嘴里食之无味，温雾欣吃了小半碗粥就放下了勺子。 …… 两周后的一个下午。 温雾欣在恢复记忆后的第二天就又变得跟往常生活无异，她依旧会每天画画，偶尔出去见见郑老师和想买画的客户，旁人如果问起她和江清月的事，她就会抿唇微笑。 但越是正常的举动，蒋倾悦和江清月就越是看得心惊肉跳。 而现在，妆造团队在江家主宅做着最后的流程核对—— 明天江清月和温雾欣的订婚宴就要举行了，而请帖则在一周前就发出了。 温雾欣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她双手垂放在大腿上，有些走神。 江清月小心翼翼扯了扯她的袖子，“欣欣，订婚宴的礼裙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修改的地方？” 温雾欣摇头，“没有。” 她连看都没看礼裙一眼。 江清月又讨好着道：“那订婚宴结束后欣欣想去哪里玩？要不要再去一次之前我送你的那个小岛？” 温雾欣神色古怪，“我们只是订婚，不是结婚，不需要旅游度蜜月。” 江清月的表情差点没维持住，她柔声道：“不是度蜜月，只是想跟欣欣一起出去放松放松。” 温雾欣看着面前忙忙碌碌的妆造团队，没说话。 有外人在时，她不好直接反驳江清月。 但她也实在不想再跟江清月出去旅游。 江清月看出了温雾欣沉默代表的含义，她勉强笑道：“那旅游的事，就等我们结后再说吧。” 温雾欣看了眼江清月，眼里的一丝不言而喻： 你明知道我们不会结婚。 江清月装作没看见，她站起身装模作样跟妆造团队的人核对细节。 温雾欣干脆直接站起身，“我先上去休息了。” 在楼上的走廊，她碰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蒋倾悦一身白色风衣，看上去似乎专门站在这里等她的。 “欣欣。” 温雾欣不咸不淡道：“有什么事吗？” 蒋倾悦笑了笑：“现在连姐姐都不肯叫了吗？” 温雾欣语气平静，“你是江清月的姐姐，不是我的。” 蒋倾悦垂眸，“别说这些让人不愉快的话。” 温雾欣噤声，想要绕过蒋倾悦向前走。 可蒋倾悦伸手拦住她，“想不想永远离开江家？” 温雾欣只当没听见。 蒋倾悦却有些急了，不知为何，此刻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她们二人。 “我们还是可以回到从前，只有你和我。你要是想见你的父母，我就带你去见，你要是不想，就只有我们两个人生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蒋倾悦语气难得带上几分急促。 温雾欣抿唇，几乎是狠厉道：“我不需要见我父母！” 因为他们早就不需要我了。 蒋倾悦一眼看穿温雾欣的伪装和逞强，她放软声音，“好，那就不见。只有我和你，我们一起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生活，好吗？” 温雾欣一字一句道：“不，好。” 她顿了顿，叹了口气，“姐姐，我们早就回不去了。而且，就算回去了，我们的相遇也是错误。” 蒋倾悦眼眸暗了下去。 她最后问了一遍，“欣欣，你要不要跟我走？” 温雾欣语气平静，“我的答案对你来说重要吗？” 蒋倾悦刚想回答，却哽住了。 原因无他，温雾欣的眼神过于平静，似乎已经看穿了她的心思。 无论温雾欣怎么选择，蒋倾悦都会带她走的。 温雾欣又叹气一声，“姐姐，不要再做徒劳的事，我不喜欢。” 明天是她跟江清月的订婚宴，蒋倾悦在一周前知道这件事后却诡异的平静。 温雾欣还以为蒋倾悦是放下了，没想到对方闷声不语是准备干大事。 她可不希望明天的订婚宴出现意外，毕竟这关系着她一年后能否顺利离开江家。 一小时后，江浅歌的书房里。 看着面前的两个年轻女人，江浅歌悠悠道：“明天的订婚宴上要说什么，清月你都知道吧？” 江清月点头。 江浅歌又看向蒋倾悦：“明天的事你也别生气，我已经告诉过你们，这次的订婚只是形势所迫，一年后，所有的选择都看雾欣本人。” 蒋倾悦只是低头嗯了声，看上去有些郁闷。 江浅歌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又郑重其事道：“现在我们要一致对外，等欧阳卓那畜生的问题解决了，你们再好好处理感情问题。” 江清月蓦地开口，“妈妈，一年后我能不能——” 江浅歌没听完就直接打断，“到时候你没有选择权。” 蒋倾悦不想再听这两人聊天，干脆直接先走人了。 第67章 江清月也嘟囔着唇，碎碎念着离开了。 而等书房里只剩下江浅歌一人时，她收敛了神色。 接着轻哼一声，“没一个让我省心的。” 第64章 谁是黄雀？ 在江家姐妹离开没多久，又有一人推门而入—— 是李管家。 江浅歌头也不抬道：“明天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吧？” 李管家毕恭毕敬：“都安排好了，江董您放心，这些人手都是我以前的同事，还有王妈也喊了群人，应对明天的场景应该不成问题。” 整个江家的佣人，可以说都是卧虎藏龙。 看起来不着调的李管家和王妈，一个是特种兵退休，一个出身于武术世家，两人虽然看上去和普通的中年妇女没什么区别，但其实都身手了得。 而两人之所以心甘情愿能为江浅歌做事这么些年，原因无他—— 江浅歌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不仅仅是薪资的高低，江浅歌还帮助了她们的家人很多，这份恩情，两人当然要尽心尽力的还。 江浅歌蹙着眉：“你们办事我自然放心，只是我担心小蒋这孩子……她可能会有别的心思。” 李管家想了想：“那要不我们把计划告诉给二小姐？这样明天的情况她也好应付。” 江浅歌直接摇头，“不行。清月这孩子遗传我，年轻时是个恋爱脑，她肯定舍不得让雾欣有陷入危险的可能性。” 李管家挠头，“但我们的人会保护好温小姐的。” 叹了口气，又揉了揉眉心，江浅歌只是继续摇头。 “我了解清月那孩子，她肯定不会同意的。这件事，还是我们知道就好。反正明天结束后，所有的一切也都结束了。” 虽然江浅歌告诉三个年轻人，所有事会在一年后尘埃落定，但实际上，明天的订婚宴，有些事就能见分晓了。 原本江浅歌是打算慢慢跟欧阳卓继续耗，但谁知欧阳卓在知道订婚的消息后竟然准备在订婚宴上出手，江浅歌也将计就计，准备在自己女儿的订婚宴上将他一举拿下。 李管家见状也不再多说。 可江浅歌眉间的忧愁却越来越重，她再次确认：“你们真的没查到小蒋最近有什么可疑的举动吗？” 李管家摇头，“没有。大小姐最近就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其他哪都没去。” 江浅歌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重。 她只能握紧手中的钢笔，加重语气道：“明天订婚宴看好她，别让她胡来。” 李管家嗯了声，“江董您放心，我们的保密工作一向做得很好，按道理来讲大小姐是不会知道明天会发生的事的。” 江浅歌暂时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她叹了口气，“行。那明天就按原计划进行，兵分两路，一路保护江家主宅我们和宾客的安全，另一路……” 李管家嘿嘿一笑：“江董放心，欧阳卓藏的江家的核心资料的地点我们已经知道，明天保证趁他不在的时候抢回来。” 江浅歌眉头舒展开来，话语里也带上几分轻松，“这些年来辛苦你们了。这件事结束后，你们如果不想继续在这里工作了也行，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别的更轻松的工作。” 李管家立马头摇得像拨浪鼓。 江浅歌失笑，“原来李管家对我们江家还这么念旧情忠心耿耿呢？” 李管家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也不是……我主要是想看温小姐会选谁。” 江浅歌怔住，随即笑骂，“多大年纪了还爱看热闹。” 好吧，虽然她也爱看。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管家才离开了书房。 江浅歌站起身，熟练的输入密码打开了保险箱。 取出装在里面的一张照片，照片中，女人和男人一人手里抱着一个女婴，一家四口笑得其乐融融。 江浅歌食指抚过男人的脸，喃喃道：“一切都该结束了。” 欧阳卓，你一定会下地狱的。 而此刻，蒋倾悦的卧室里。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盯着对面墙壁温雾欣的那副画，面无表情。 从刚刚进去的反应来看，她应该不知道明天订婚宴会发生什么。 蒋倾悦觉得有些好笑，这江浅歌还真是狠心，不告诉她这个流落在外二十几年的女儿也就算了，从小到大养在身边的江清月居然也瞒着。 蒋倾悦原本不知道这档子事，但她没想到欧阳卓居然又再次联系了她。 蒋倾悦几乎没犹豫，同意了对方的要求。 欧阳卓希望能大闹订婚宴，抓走她和江清月，让江浅歌二选一。 然而无论江浅歌选谁，最后活下来的都只会是蒋倾悦。 蒋倾悦问欧阳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无异于鱼死网破。 欧阳卓声音嘶哑，“现在我翻盘的概率已经越来越小了，不如奋力一搏，就算我过不好，她也别想过上好日子。” 蒋倾悦也只有一个要求，她要欧阳卓也带走温雾欣。 蒋倾悦当然知道欧阳卓不安好心，可江家对她难道就没有恶意了吗？ 只有她的欣欣，是用最纯粹，最善良的心爱着她。 欧阳卓巴不得，当然一口应下，甚至还“好心”地告诉了蒋倾悦为什么江浅歌选择抛下她。 “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你妹妹的名字是她取的。她讨厌我，连带着一块儿也讨厌你。哈哈，可最后我只会让她讨厌的孩子活下来，诛她的心！” 欧阳卓之后又疯疯癫癫说着他不光要诛心，还要真的杀了江浅歌诸如此类的话，蒋倾悦全都反应平静。 这一切原本就应该跟她无关，而如果江家要打破平静，抢走属于她的幸福，她才不在乎什么血浓于水的关系。 养恩大于生恩，江家什么的，滚一边去。 她又在卧室里待了很久，掐算着时间，深更半夜突然打开了房门。 不知为何王妈也在楼下大厅，她笑着问道，“大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的吗？” 蒋倾悦摇头，看上去神色寂寞，她红着眼哑声道，“睡不着，想喝杯牛奶。” 王妈刚想帮忙，蒋倾悦就拦住了她，“我自己一个人就好。” 王妈也只能作罢，看着蒋倾悦孤寂的背影，只剩叹息。 也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和自己的妹妹订婚，换谁都不会好受的。 察觉到身后注视着自己的那道视线消失后，蒋倾悦也收敛了刚刚那副失意的表情。 她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慢慢踱步来到大厅，此刻大厅里空无一人。 像是变魔术似的从怀里掏出几枚微型炸弹和烟雾弹，她分散贴在了好几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江浅歌这次，当不了黄雀了。 而江清月和温雾欣的卧室里，此刻则是诡异的平静。 明明第二天两人就要订婚，可温雾欣却情绪稳定得好像明天只会跟往常一样。 江清月咬了咬嘴唇，最终佯装兴奋打破寂静，“欣欣，明天的订婚宴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温雾欣淡淡嗯了声，“我也会的。江总放心，表演爱你这件事，我最擅长。” 江清月脸上笑容未变，她都感叹自己内心的强大，居然连这种具有超强杀伤力的话都能面不改色的免疫。 “那就假戏真做吧，欣欣。我早就入戏，走不出来了。” 温雾欣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她放下手机，淡淡道：“直接睡还是做了再睡？” 江清月脸上的笑容差点没维持住。 她很想质问温雾欣，为什么一定非要用这种带刺的态度跟她说话。 温雾欣见对方僵持在原地，轻轻哦了声，“也是，我跟你姐也做过了，你嫌我脏了？” 江清月猛地摇头，“不是！那时候你失忆了！你……” “虽然我失忆了，”温雾欣打断了她，“但那时候我已经察觉出你们两人互换身份骗了我，所以我知道，那时候跟我上床的人不是江清月，而是……” “别说了……” 江清月双手捂脸，可晶莹的液体还是从她指缝流出。 情绪崩溃来得突然，江清月几乎是在哀求：“你别说了，求你了。” 她知道自己是彻头彻尾的输家，可尽管已经做了万全的心里建设，温雾欣轻飘飘一句话还是能轻而易举击溃她的防线。 温雾欣坐在床上，并没有下床去安慰江清月。 她只是冷冷道：“江总，我就是这么一个恶劣的人，所以别再说那些柔情蜜语的假话了，我不喜欢，也不接受。” 江清月依旧捂着脸，所以她没看到温雾欣眼中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 翌日。 楼下大厅早已被布置妥当，而宾客们也都陆续赶来了。 李管家带领一位宾客入场，又动作自然地摸了摸耳朵，耳背后的隐形耳机发出了声音。 “他们还没来。”是王妈的声音。 第68章 李管家嗯了声，“随时注意他们动态，预计半小时内就会出现了。” 王妈又说道，“昨晚故意放他们偷溜进来，刚刚检查了下，除了吊灯，摆放酒水和甜品的桌子下面也被他们动了手脚。” 这在李管家的意料之中，“还是遥控炸药？” 王妈嗯了声，“不过昨晚他们走后我们就已经处理好了，今天不会炸的。” 李管家没回答，因为她又去迎接新的宾客了。 而楼上温雾欣的衣帽间里。 此刻她已经换上珍珠白的贴身旗袍，妆造也全都完成，不过眉间的清冷之气仍旧突出。 “欣欣。” 一道女声叫住了她。 第65章 猜猜她会选谁 是同样一身白裙的蒋倾悦。 和中式旗袍不同，蒋倾悦身穿的这条白裙更加西式，只是款式并不复杂，属于简简单单的基础款。 唯一亮眼的，就是她脖子上戴着的那条红宝石项链。 温雾欣却晃了神。 蒋倾悦现在的这副模样，几乎和当初没什么区别。 但她很快压下那些心思，微笑道：“姐姐，怎么了？” 诺大的衣帽间此刻只有她们二人，蒋倾悦朝她伸出手，白皙而又骨节分明的右手竟有些颤抖。 “跟我走吧。” 温雾欣垂眸，“我没有逃婚的打算。” 蒋倾悦充耳不闻，“我们逃出江家，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温雾欣直接转身背对她，纤细修长的背影多了几分高不可攀。 “姐姐，别任性。” 蒋倾悦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语气平静，“是不是只要江清月还在你身边，我和她两人，你永远只会选择她。” 温雾欣没有回答。 其实到了现在，她根本谁都不想选。 没得到回答的蒋倾悦也不恼，她笑了笑，温声道：“今天的欣欣很漂亮。” 说完，便快步离开了。 蒋倾悦来无影去无踪，没人发现她曾跟温雾欣见过面。 直到江清月来到温雾欣的衣帽间，温雾欣才回过神。 江清月红唇一勾，“走吧，宾客们到齐了。” 她朝温雾欣伸出手，温雾欣牵过，跟对方十指相扣。 江清月今天一身红色旗袍，看得出两人虽然衣服颜色不同，但款式完全一致。 一个明媚，一个清冷，倒也赏心悦目。 蒋倾悦不知去了哪，是江浅歌带着她俩下楼。 随着三人从楼梯下来，众人也拍起了掌。 “真般配啊。” 不知是谁这么感叹了一句。 江清月与温雾欣十指相扣，语气甜蜜，“很感谢各位今天能来参加我和欣欣的订婚宴，我……” 江清月落落大方，尽管同性订婚对于现在的商界来说还是有些惊世骇俗，但她的表现还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可。 话音刚落，众人正准备接着鼓掌，江清月却示意众人先别鼓掌，她转头看向了温雾欣。 “欣欣，我真的很开心能和你走到几天。” 心中叹息，温雾欣面上却迅速调整好表情，她曾用这个表情演了三年。 如今自然是信手拈来。 她羞赧地红了脸，轻咬嘴唇，如同少女怀春般羞涩道：“我也是。清月，我真的很开心，也谢谢大家的祝福。” 江清月愣住，她已经许久没听到温雾欣叫她清月了。 尽管温雾欣这么称呼她，也仅仅是因为要逢场作戏。 但江清月已经足够满足，这个时候，她没有贪心的资格。 眼见两人的爱意愈发浓烈，江清月的好友周雯起哄道：“两位美女亲一个！” 众人都笑了，大家也都跟着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江清月看着眼里只有自己的温雾欣，心想，就算对方不是真心的她也不在乎。 她揽住温雾欣的腰，而对方也已经闭上了眼，先洗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粉嫩的樱唇也微微张开。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大家起哄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变故发生在这时。 砰！ 一声尖锐的爆炸声传来，众人还没来得及发出惊呼，一阵浓烟迅速从宴会的各个地方弥漫开来，所有人视线立马受阻。 被浓烟遮住视线前，江浅歌只能远远地望了眼李管家。 李管家神情冷静，她只会佣人们进行补救措施，但她给了江浅歌一个眼神。 她对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知情。 江浅歌心中顿时有了结论，是蒋倾悦！ 果然，虽然有炸弹，但好在炸弹位置偏远，没有宾客受伤，只是当浓雾散去后，江家姐妹二人和温雾欣都不在了。 江浅歌额头青筋蹦起，她表情平静，“追。” 宾客们都被吓得不轻，但看江浅歌一看就真的动怒了的模样也不敢多言。 李管家等人迅速向宾客们致歉，并将他们都安全送走。 此刻，一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里。 这车有了些年头，再加上没怎么保养，虽说是白车，但灰蒙蒙的跟灰车黑车也没什么区别。 面包车飞速行驶，车内的零件也都嘎吱作响。 昏迷的江清月坐在最后排，尽管系了安全带，但她还是坐得东倒西歪。 而第二排的昏迷的温雾欣则被蒋倾悦动作轻柔地揽在怀里。 坐在副驾驶的男人，也就是欧阳卓开了口，“你做得很好。” 蒋倾悦淡淡道，“你今天这么大张旗鼓，她肯定会报警的，警察一旦介入……” 欧阳卓无所谓道：“我不在乎。只要能毁了江浅歌，我就算死也能死得痛快。” 蒋倾悦不语。 欧阳卓又道：“说起来我这个做爸爸的还没给过你什么，事成之后，我给你一笔钱让你远走高飞吧，就当是我给你最初也是最后的礼物。” 虚伪至极的嘴脸。 蒋倾悦心中冷笑，面上依旧温和，“谢谢父亲。” 她并不认为面前这人有资格做她的家人，只是在江家她都能面不改色喊江浅歌母亲了，那再演演戏喊一喊欧阳卓父亲，也没什么大不了。 她只要…… 蒋倾悦摩挲着温雾欣的后背，唇角微微向上勾起。 欧阳卓装作没看见，和颜悦色道：“待会儿到了废弃工厂，我就跟江浅歌联系，让她拿赎金二选一。至于温雾欣……我先把她带到别的地方，等你们这边解决了再让你跟她汇合离开。” 蒋倾悦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跟我一起。要让她看看江浅歌和江清月丑陋的嘴脸，才能让她不再对江清月心软。” 这理由说到欧阳卓的心坎上去了，他咧嘴一笑，“好，都听我宝贝女儿的。” 两人相处很是融洽，就好像之前害得蒋倾悦与温雾欣分离的人不是他一样。 而蒋倾悦这么做并非是因为那冠冕堂皇的理由，而是她担心欧阳卓会趁两人分开时对温雾欣下手。 她这个畜生爹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这招虽然风险极大，但收益也是极高的，蒋倾悦愿意当个赌徒。 …… 温雾欣醒来时，发现自己四肢被捆住，嘴里也被塞了东西说不出话。 她背靠墙壁醒来，立刻环顾四周，而蒋倾悦和江清月分别位于她的左右两侧。 这两人跟她的处境也并无差别。 咔嚓。 她们面前坐在木椅上翘着二郎腿的中年男人，嘴里叼着根烟拍了张照。 左手食指和中指夹下烟，男人吞云吐雾，拨通了电话。 “江浅歌，照片收到了吧？” “十个亿，救一个人，你只有一小时的时间。我知道你们江家家大业大，想必区区这点钱，不会拿不出来吧？”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男人笑得眼尾的褶子都出来了，“江浅歌，别说二十亿，就算你给五十亿，我也不可能让你同时救下两个女儿，更别提温雾欣了，她就跟另一个该死的人一起去死好了。” 不等对方回答，男人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慢条斯理走过来，扯掉了三人最终塞着的布团。 江清月开口第一句话便是，“放了温雾欣，她是无辜的！” 她面色愧疚至极，如果知道订婚宴上会发生这种事，那她绝对不会跟温雾欣订婚的。 欧阳卓笑得邪气，“温雾欣要是不在这，可就一点都不热闹了。” 蒋倾悦也开了口，“这是江家和你的恩怨，的确和温雾欣无关，求求你放了她。” 知道蒋倾悦是在演戏，欧阳卓朝地上狠狠啐了口痰，“无不无辜，都跟着一起下地狱吧！” 温雾欣却意外的平静，她看上去原本还想说什么，可当蒋倾悦开口后，她便缄口不语。 欧阳卓又吸了一大口烟，嗤笑一声，“你们要不要猜猜，江浅歌那个贱人会救谁？” 江家姐妹二人都沉默了。 第69章 尽管欧阳卓说要跟蒋倾悦合作，但她从未真正信任过自己这个血缘关系上的父亲，被捆住的双手是在背后，她用了些技巧，悄无声息解开了绳子。 不光是她，江清月也悄悄解开了绳子—— 这二十几年，她可不是真的就只当了个豪门草包大小姐。 眼见欧阳卓神色越来越癫狂，蒋倾悦心中的警报也瞬间拉响，她在找准时机，等欧阳卓杀了江清月后，她会第一时间反杀对方，然后带着温雾欣离开。 蒋倾悦和江清月的注意力这时全都集中在欧阳卓身上，所以温雾欣不符合常理的平静被她们忽视了。 结合蒋倾悦之前跟自己说的那些话，温雾欣不难推断出，如今的局面是蒋倾悦一手造成。 温雾欣愈发地觉得现在的蒋倾悦跟自己记忆中那个温柔善良的姐姐不一样了—— 说是不一样都太过平淡，不如说是有着天差地别。 “我可以去死。” 温雾欣蓦地开口。 蒋倾悦和江清月都变了脸色，她们刚想开口，温雾欣却径直朝着欧阳卓说道，“但我有个要求。” “将死之人也配提要求？”欧阳卓嘲笑后又扔下烟头，“不过，就当是行善积德了，说吧，你有什么要求。” 温雾欣淡淡道：“我想跟我妈妈打个电话。” 不等欧阳卓开口，她又笑道，“毕竟你儿子之前都能绑了我妈的女儿，打个电话对你来说肯定不是难事。” 第66章 她可不是善良小白花 欧阳卓怔住一瞬，随即大笑出声，“倒是有几分胆量！可以，”他充满恶意地看了眼蒋倾悦，又移回视线，“既然是你的遗愿，我当然可以满足了。” 蒋倾悦立马开口，“欣欣，别胡来。” 欧阳卓一个眼神，站在角落里的壮汉便粗暴地将温雾欣拽起，一行人往另一处走去。 蒋倾悦是真急了，她甚至开始准备解开自己双脚上的绳子。 可欧阳卓却突然回头，他看着自己的两个女儿，狰狞道：“别担心，我可不会让她死在外面，毕竟不论你们谁死，她可都要面对面陪着你们。但现在……她需要独处。” 欧阳卓当然不会这么好心，他和他的人带着温雾欣来到废弃仓库的另一处，这里已经完全看不见江家姐妹了。 拨通电话，欧阳卓将手机递给双手绳索被解开的温雾欣，他似笑非笑道：“也别想着让你家人报警，这是虚拟号码，他们一时半会儿查不到，而在他们确认之前，足够我撕碎你们。” 温雾欣不语，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放在了这通电话上。 不知过去了多久，也许是十秒，也许是三十秒，这通电话终于被接通。 “喂？请问是哪位？” 电话那头的女声是一如既往的熟悉，可温雾欣却嗓子发紧。 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跟往常无异，“妈妈。” 温母顿时沉默了，她的手指已经移动到挂断键上，只差一点，就会触碰到屏幕。 温雾欣知道自己这时笑得很难看，“妈妈，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 温母深吸了口气，却隔了好几秒才说出声。 “雾欣，这些年你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我和你爸爸为你感到自豪和开心。而现在，你也要跟你喜欢的人结婚了，这很好，我和你爸爸会祝福你的。” 她的家人此刻都在国外，对于国内发生的事还一无所知。 温雾欣左手紧紧握拳，指尖快要嵌进手心的嫩肉里，她向下撇唇，有些委屈。 不过她的声音却听不出异样，“妈妈，我很想你们。” 温母终于无法掩饰她的崩溃，“够了！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你……” 毕竟是她的大女儿，温母说不出更过分的话。 “妈妈，花花～” 此刻他们一家三口正坐在公园的草坪上，而她的小女儿摘了一朵花笑着跑向她。 温父知道她在打电话，主动走过去抱起女儿，“宝贝，妈妈还在打电话，等下再把花花给她好不好？” 小女孩儿奶声奶气应下，“好哦。” 温母看着这个场景，心中的怒火也被扑面，她语气平静。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怪你自己。如果不是那天你非要让我和你爸跟你一起去跟新邻居打招呼，我们一家又怎么会跟蒋倾悦一家熟知，从而被牵连？” “你曾经是我最疼爱的女儿，但如今你有了更好的道路，成为了很棒的画家。我们早已形同陌路，我不求你赡养我，只求你能别打扰我们，让我们平平安安地度过这辈子，好吗？我真的接受不了失去你妹妹。” 没给温雾欣回应的机会，温母直接挂断了电话。 温雾欣像是灵魂出窍般，她表情麻木，双眼失神。 “是啊，她说得没错。”温雾欣喃喃自语。 蒋倾悦一家刚搬来时，原本两家人只是在电梯里面打过一个照面。 可温雾欣觉得那个看上去只比自己年龄大了一点的姐姐真的很漂亮，她想跟对方亲近，于是便拉着自己的父母要上门拜访，两家人才因此关系变得越发亲密融洽。 “怪我。” 温雾欣笑了一下，重复了一遍，“怪我。”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目睹了全程的欧阳卓不怀好意道。 他猛地凑近，浑身的烟味让温雾欣不禁蹙眉。 欧阳卓对对方的不适视若无睹，他宛如恶魔般低声道：“其实我是骗江浅歌那个贱人的。” 温雾欣并没有反应，她妈妈刚刚的那段话对她影响太大，她现在已经暂时无法处理其他事情了。 欧阳卓笑得恶劣，“选择权可从来都不在她手上。原本我是打算她选哪个，我就让那个人去死，不过现在嘛……看你这么可怜，这个选择权，交给你吧。” 温雾欣正想开口，欧阳卓却打断了她。 “别着急做出决定，有些事你还不知道，我得先告诉了你，你再做决定。” 欧阳卓知道温雾欣十有八九会选让蒋倾悦活下去，可他不愿意那样的局面出现。 对于这两个女儿，他早就与她们没有父女之情，甚至可以说恨得一视同仁。 温雾欣如果选择蒋倾悦活着，肯定能对江清月造成重重一击，但蒋倾悦呢？ 欧阳卓可不“忍心”自己的另外一个女儿被落下。 计划这场绑架，他原本就不打算让这些人任何一人活下来—— 甚至包括温雾欣。 于是看着一脸失落的温雾欣，欧阳卓又点燃一根烟，“你觉得，蒋倾悦是个怎样的人？” 温雾欣不语。 欧阳卓越发嚣张，他朝温雾欣吐了口烟，见对方被呛得咳嗽，这才满意道。 “她可不是什么善良小白花。在那场车祸发生前，她就已经知道会发生这件事了。” 温雾欣嗓音干涩，“她只是为了自保。” 唐严辰之前就跟温雾欣说过这件事了，温雾欣从一开始的完全不信到现在只能逃避。 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去面对这件事了。 只要她不想，鸵鸟心态的她就永远无需面对这个难题。 可欧阳卓显然不打算放过她。 “我儿子应该跟你说过这件事吧？”欧阳卓又吸了口烟，“不过拜江家所赐，上次那档子事之后，他和我爱人也被唐家彻底抛弃了。” 不仅仅是抛弃，两个现在简直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 温雾欣懒得去骂欧阳卓这种堂而皇之的荒谬说法，只是平静道，“无论你怎么说，我都不会怪她的。” 欧阳卓笑得古怪，“是么？看来是严辰上次跟你说得不够仔细啊。江浅歌那女人应该和你说过，车祸这件事是我做的吧？其实不是我，是她监守自盗。” 欧阳卓继续颠倒黑白，“我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提前联系了蒋倾悦，想着她毕竟也是被江家抛弃的人拉她一把，可谁知她拒绝了我。” 温雾欣呼出一口气，“情有可原。” 欧阳卓声音诡异的柔和，“是吗？可是我当面找到她问她为什么拒绝跟我回去，她说因为只想和你过平淡的日子。” 后面这段纯属无稽之谈，欧阳卓那时根本没跟蒋倾悦碰过面，但他说的这段话的确是蒋倾悦那时的想法。 “你把她当成最依赖的姐姐，她却因为一己私欲毁了你的人生。是，我也是个坏人，可难道她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大善人了么？” “如果她当时能同意……” “别说了。”温雾欣颤声着打断。 欧阳卓顿了顿，“想清楚了吗？你要留下谁的性命？” 温雾欣笑得怆然，“我有选择的资格吗？” 欧阳卓也不过是在戏耍她罢了。 欧阳卓笑得猥琐无比，“当然了，这两姐妹在外面呼风唤雨，如今她们的生死却要掌握在你手里，是不是爽爆了？” 温雾欣无法理解做这种事的爽点在哪，但看着面前已经面容扭曲的男人，她终究微微颔首。 第70章 “我想好了。” 欧阳卓并不急于知道答案，他又抽出一根烟，“这玩意儿抽起来滋味可真不错。待会儿等江浅歌那贱人做完所谓的决定后，你再开口。” 打火机点燃烟头，欧阳卓继续吞云吐雾，他笑得得意，“把江家人耍得团团转，真是不错的体验。” 他又给了旁边的壮汉一个眼神，壮汉立刻将温雾欣的双手重新绑上麻绳。 直到温雾欣重新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内，江清月才松了口气。 而温雾欣除了脸色看上去惨白了几分，并没有受伤的痕迹。 江清月大概能猜出刚刚温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她也下定决心，以后不会再主动提起温雾欣家人的事，免得再惹她伤心。 可一旁的蒋倾悦却神色凝重。 温雾欣的状态太不对劲，她担心刚刚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温雾欣不仅仅是跟其家人打了通电话。 温雾欣刚踉跄着靠着墙壁坐下，江清月就急忙道：“没事吧？身上疼不疼？” 温雾欣麻木摇头。 江清月忍着怒气坐了回去，她看似低着头沉默不语，实则在心中暗暗盘算着如今的处境。 这里应该是在郊区，就算江浅歌能定位这里，赶过来也需要花上一段时间。 目前除了被绑架的三人，能看到的就只有欧阳卓和旁边那个壮汉两人。 江清月瞥了眼自己的光秃秃的手腕，这欧阳卓倒是做事谨慎，把她能通报救命的手链不知道扔哪去了。 虽然没有武器，但如果她跟蒋倾悦合力，把这两人制服应该没问题—— 但更大的问题是，真正在场的绝对不止这两人，面对人数上的悬殊，江清月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带着温雾欣毫发无损的离开。 不如擒贼先擒王。 心中做了决定，估算着自己暴起奔到欧阳卓身边的时间后，江清月正准备行动，欧阳卓的手机铃声却再次响起。 “赎金我已经准备好了。” 电话那头江浅歌的声音似乎永远都是如此沉着冷静。 欧阳卓最恨江浅歌这副胜券在握的模样，他阴恻恻道，“选吧，手心手背都是肉的两个女儿，你要救谁？” 江浅歌还想周旋，欧阳卓看穿她的心思补充道，“别想跟我耍花招，我耐心有限，要是敢骗我，我就两个都杀了。” 第67章 可以原谅我吗 江浅歌顿了顿，“至少温雾欣是无辜的，无论我选谁，你都放了她。” 欧阳卓仰天长笑，“装什么好人？！别想扯开话题，快选！我耐心有限！” 而此刻江家主宅里。 李管家给江浅歌做着口型。 【我们的人已经到了工厂外。】 江浅歌继续周旋，“两个女儿对我来说都很重要，我……” 欧阳卓怒不可遏打断：“你胡说！真要一样重要当初你为什么要选择抛下蒋倾悦！我最烦的就是你这幅明明有私心却装出一副圣人的模样！” 温雾欣终于有了反应，她转头看了眼旁边的蒋倾悦。 如果蒋倾悦知道当初被抛弃的真相，一定会很伤心。 温雾欣在心中唾弃自己，都这个时候了，她居然还能做到无视蒋倾悦对她造成的伤害。 她自己也疼，但如果蒋倾悦难过，她的心也会跟着挣扎发痛。 可蒋倾悦的神色却很平淡，就好像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察觉到温雾欣担忧的视线，蒋倾悦甚至还转头朝她笑了笑，用气声道：“别怕。” 见欧阳卓情绪上来，正中江浅歌下怀，她故作哽咽道：“当年的事……是我对不住你，可你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人，你怎么可以爱上别的女人。” 江浅歌很少会有这么无助示弱的时候，这让欧阳卓心中的好胜心瞬间被点燃，他猖狂得意道：“你这种人，不配得到名利，也不配得到爱！” 而李管家则继续对江浅歌做着手势。 【工厂里他的人手人数和地点都已经确认，但他埋了炸弹，引爆器应该在他手上。】 很显然，江浅歌的人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悄无声息的处理掉炸弹。 江浅歌呼出口气，“选之前，我想跟她们说几句。” 欧阳卓不屑一顾，“这个时候倒想起母女情深了。” 他知道江浅歌这个行为大概率是想拖延时间，可听到对方这副卑微委曲求全的模样，那些疯狂生长的恶劣心思，让他忍不住想要继续看江浅歌被自己折磨践踏的模样。 欧阳卓打开手机免提，左手伸向裤兜，那里有一个微型遥控器。 如果有不对劲，他随时都会动手。 被绑的三人似乎都放弃了抵抗，蒋倾悦更是身体放松，直接向后靠在墙壁上，后脑上不轻不重撞在墙壁上，眼里只有被放弃的绝然。 可站在欧阳卓身边的壮汉却悄无声息拉近了和欧阳卓的距离。 此刻欧阳卓的注意力全都在手机上，完全没注意到。 “清月，从小虽然你跟着我在江家长大，但你这些年吃的苦受的磨难我都看在眼里，妈妈真的很抱歉。还有小蒋……对不起，当初选择抛下你这件事，真的对不起。” 江清月红了眼眶，她刚想回应，欧阳卓就露出一口黄牙恶狠狠道：“快选！” 江浅歌顿了顿，终于痛苦地做出了选择。 “我选……让蒋倾悦活下去。” 江浅歌做出的这个选择，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蒋倾悦。 即使知道自己不会出事，但在听到江浅歌的选择后，蒋倾悦还是有一丝震惊。 欧阳卓挂断电话，又给江浅歌发了个错误地址。 【现在带着赎金滚过来，接你的女儿回家。】 从江家主宅到错误地址有一条荒郊野岭的必经之路，欧阳卓早已派人在那里埋伏好，就等江浅歌上钩。 江浅歌居然没选江清月？ 温雾欣内心震撼，她担忧地看向另一旁的江清月，对方眼睛红红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欧阳卓随手把手机甩到一旁，故作感叹，“还真是意外，蒋倾悦，感动吗？” 蒋倾悦默不作声。 而欧阳卓则话锋一转，“不过，江浅歌怎么有资格做选择？这种事——” 他走上前，解开了温雾欣手上和脚踝处捆绑的绳索，接着又往对方手里塞了把小刀。 温雾欣攥不稳小刀，她浑身都在颤抖，“我……” 欧阳卓身旁的壮汉都准备动手了，蒋倾悦一个眼神就制止了对方。 原本她是打算等江浅歌选了江清月就动手把这些人都处理了，却没想到江浅歌选了她。 更没想到，欧阳卓最终居然会让温雾欣来做出选择。 尽管她也知道，欧阳卓大概率并不会因为温雾欣的选择而放过任何人，但她还是想知道，温雾欣这次会选谁？ 她害怕温雾欣选自己，又害怕温雾欣不选自己。 欧阳卓朝地面啐了口痰，清了清嗓子：“你来选。杀了其中一个人，我就放你和另一个人离开。” 他又低低地笑了笑，“当然，我也允许你选之前说出自己的理由。” 欧阳卓瞥了眼蒋倾悦，眼中的恶意越来越浓。 被解开了束缚的温雾欣依旧攥着小刀坐在地上，她蓦地开了口。 “姐姐。” 蒋倾悦连忙回应，“我在。” 一旁的江清月却是落了泪，她心想自己活得真失败啊，母亲不选自己，爱人也不会选自己。 温雾欣慢吞吞道，“刚才我跟我妈妈打了通电话。” 蒋倾悦很有耐心，“嗯，我知道。” 温雾欣却又突兀地转移话题，“然后我突然知道了一件事。” 蒋倾悦心中一紧。 温雾欣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她望向蒋倾悦的那双浅褐色眸子里，只有平静的质问。 “当初你知道车祸会发生，是么？” 温雾欣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有勇气问出这句话，但鬼使神差般，现在竟然真的问了出来。 她心中最后的避风港，也即将坍塌。 蒋倾悦失语，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事实。 “姐姐，你当初为什么不向其他人求救呢？” “姐姐，就算你不想向别人求救，那你为什么又要救下我？看我一个人苦苦挣扎着活着，你很开心吗？” “因为对我有着超出姐妹情谊的心思，所以不论我本人是否过得开心幸福，你都不在乎，只要能满足你的欲望就可以了吗？” “姐姐，我妈妈说一切的源头都怪我。如果我当初没有在跟你初遇时非要粘着你跟你玩，也就不会跟你家交好，我家也不会被牵连。” “姐姐，我想了想，觉得我妈妈说得很对。一切的一切都怪我。” “可是姐姐，我以为你跟我无论是何种关系，我们之间的感情都是最纯粹无暇，是我可以用生命去守护的存在。” 第71章 温雾欣眼睛睁得很大，她说出这些话时却面无表情，语音腔调也毫无起伏，就像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姐姐，我对你的心疼和喜欢，已经无法包裹掩盖我对你的……” 温雾欣踉踉跄跄站起身，她望着手中闪着寒光的小刀，攥着小刀的力度越来越紧。 她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无法直接对蒋倾悦说出我恨你这样的话。 于是她只能轻声道，“蒋倾悦，要是我从来都没遇到过你就好了。” 看着蒋倾悦的脸色愈发惨白，欧阳卓只觉得大快人心。 他甚至迈着步伐靠近温雾欣，怂恿道，“想好选谁生，选谁死了吗？” 看着走向自己的中年男人，温雾欣微微颔首。 在欧阳卓眼里，此刻的温雾欣面对双重打击，能拿稳刀杀人就不错了，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危险，两人不论是体型差还是心理状态上，温雾欣都无法威胁到他。 而看着自己的女儿心痛至极死去的这种死法，欧阳卓可不想错过，他要看着蒋倾悦和江清月痛苦的死去，再看着江浅歌也同样奔赴黄泉。 欧阳卓距离温雾欣已经一步不到。 他旁边的壮汉频频看向蒋倾悦，奈何雇主不给他一点行动的指示。 从温雾欣刚刚发出那些质问后，蒋倾悦就再也没说出任何回应。 她面无表情靠坐在墙边，低着头，那双桃花眼虽然没闭上，但仍旧双眼无神，跟灵魂出窍一样。 咋办？总不能真让温雾欣杀了自己雇主吧？他尾款还没拿到呢！ 壮汉越发焦急，时间越久，就越容易出变故，不能再拖下去了，他敛了神色，猛地发力的肌肉快要撑爆衬衫，即将控制住毫不知情的欧阳卓。 变故发生在这时候。 只见温雾欣明明整个人的身子都微微侧向了蒋倾悦，就连刀尖也对准了她，似乎下一秒就要刺入她的胸口。 可温雾欣却身形诡异地突然转变方向，在欧阳卓还没反应过来是时，就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靠！” 鲜血迅速蔓延染红他的衬衫，欧阳卓痛得龇牙咧嘴，他不可置信望着面前这个低着头的女人。 温雾欣见没捅准，她麻木着想要拔出刀再捅一次。 欧阳卓怎会给她这个机会，他又骂了句脏话，准备掐住温雾欣的脖子往后甩。 壮汉眼疾手快控制住欧阳卓，欧阳卓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心腹居然被策反了。 “好你个蒋倾悦！” 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蒋倾悦，欧阳卓哪还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怪她能如此痛快答应跟自己合作！ 欧阳卓还想掏出裤兜里的遥控器，壮汉立马看穿他的意图，两人推搡间，遥控器掉落在地。 温雾欣手上还沾着鲜血，她原本以为欧阳卓和蒋倾悦这次是一伙的，现在的情况出乎了她的意料。 等她反应过来时，蒋倾悦已经解开了手上和脚上的绳子——壮汉在绑的时候就特意留了操作的空间。 而一旁的江清月就没那么幸运了：尽管她也悄悄解开了自己手上的绳子，但捆在双脚的绳子绑得又死又紧，短时间内根本没法解开。 而蒋倾悦捡起了遥控器。 她摩挲着上面的红色按钮，病态而温柔地望向温雾欣，“欣欣，我去死的话，你可以原谅我吗？” 温雾欣瞳孔紧缩，她还没回答，反倒是壮汉急匆匆道：“蒋总，咱们得尽快离开了，江家的人已经围过来了。” 壮汉利落一记手刀劈晕欧阳卓，把他甩在地上，等待蒋倾悦下一步指示。 蒋倾悦充耳不闻，她依旧含笑望着温雾欣。 温雾欣只能撇开头，“……我没想过要你去死。” “那欣欣要我怎么做才会原谅我呢？只要你说，我都可以做到。” 明明是生死关头，蒋倾悦的语速却越来越慢。 温雾欣声音发紧，“别发疯，我们要等待救援……” “发疯？” 蒋倾悦笑出了声。 “欣欣，这不是发疯，这才是最真实的我。既然你还没想到要我怎么做才会原谅我，那就之后再说吧。” 蒋倾悦看了眼壮汉，壮汉心领神会扯起昏迷的欧阳卓的头摔在了一堆油桶旁。 接着，壮汉又走向脚上的绳索还没解开的江清月。 温雾欣想要拦在江清月面前，蒋倾悦却揽她入怀。 “你想干什么？！她是你妹妹！”温雾欣这才发现蒋倾悦力气大得很，她根本无法挣脱，只能色厉内荏的质问。 “妹妹？” 蒋倾悦似是疑惑，她轻咬温雾欣耳唇，语气满是依恋，“我的妹妹和爱人，永远都只有你。” 温雾欣手都在抖，她几乎是在哀求，“别杀她，求你了。” 江清月气不过，大声道：“欣欣，我不怕死！你别怕，江家马上就能赶过来支援了，别跟她走！” 蒋倾悦吻了吻温雾欣从眼尾滑落至脸颊的泪珠。 温热的，咸咸的。 似是叹息了一声，她终于施舍般开了口，“把她扔外面去吧。” 壮汉迅速扛起江清月，江清月拼命挣扎，“不，我不要走！欣欣，你别怕，我会来救你的！” “真是感人啊。”蒋倾悦冷冷道。 她从怀中掏出湿湿的手帕，即将捂住温雾欣的口鼻。 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温雾欣没有办法反抗，她只能望向江清月，做出了三个字的口型。 【对不起】 温雾欣都不知自己为何要道歉。 而江清月只能眼睁睁看着温雾欣晕倒在蒋倾悦怀中，她甚至都来不及嘶吼，就被壮汉劈晕，失去了意识。 把江清月放到了安全的位置，壮汉又启动开关，一个暗道在三人面前展开。 蒋倾悦一把抱起温雾欣，朝着暗道往下走。 随着三人越往里走，暗道表面的大门又严丝合缝的关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爆炸接连响起，就连走在暗道里的蒋倾悦都感受到了通道地面的晃动。 她心情似乎很好，即便现在外面大乱，她却颠了颠怀里的人，让温雾欣能以更舒服的姿态依偎在她怀中。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蒋倾悦嘴里轻声哼着歌，声音柔和无比。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跟在蒋倾悦身后的壮汉大气都不敢出。 之前跟她合作时，明明这个雇主精神挺正常的，怎么今天感觉这雇主跟疯了一样，做些只有疯子才会有的举动。 好在三人很快来到了接应车辆里，蒋倾悦把温雾欣抱在怀里，嘴里还在哼着歌谣。 车辆启动，蒋倾悦也停止了哼歌，她淡淡道，“尾款在后备箱的旅行袋里，待会儿上了船拿着它走吧。” 开车的壮汉连忙道谢。 不起眼的黑车在柏油路上飞速行驶，快到只能看见一道残影。 蒋倾悦抚平温雾欣紧皱的眉头，“欣欣。” 只可惜当事人听不见她的呼唤。 四小时后。 三人顺利登上了在港口等待已久的货船。 壮汉在旁边的休息室里美滋滋数着旅行袋里的钱，不由得感叹自己果然还是跟对了老板。 蒋倾悦小心把温雾欣放到床上，这艘船毕竟是待在海面上，最近天气不好，房间里也微微有些晃动。 吻了吻对方的额头，蒋倾悦的声音温柔得一如既往，“做个好梦，欣欣。” 第68章 可货船终究没有发船。原本该昏迷在废弃工厂的江清月再次出 可货船终究没有发船。 原本该昏迷在废弃工厂的江清月再次出现，她身上还是灰扑扑的，可那双眸子又冷又亮。 蒋倾悦撤离得匆忙，带的信得过的人手只有壮汉一人。 而江清月和江浅歌这边则是真正意义上的人多势众。 狭小的房间里，早已被制服的壮汉跪在一旁不敢说话。 江清月厉声道：“让开。” 蒋倾悦依旧站在温雾欣床头前，不让江清月等人看见她的睡颜。 对这个结局她也并不意外，只是觉得遗憾。 但来日方长，只要她还能活着，她就肯定还有机会。 江清月紧抿红唇，她实在没有耐心再跟蒋倾悦周旋下去了。 正当她准备下令让下属控制住蒋倾悦，身旁原本一直一言不发的江浅歌却突然有了动作—— 她掏出黑漆漆的手枪，对准了温雾欣的腹部。 接着，中年女人面无表情扣动扳机，似是要对温雾欣开枪。 蒋倾悦瞳孔紧缩，她没想到江浅歌居然能毫不犹豫对温雾欣下手，身体比大脑的反应速度更快，几乎是在子弹出膛的瞬间，她就扑在了温雾欣身上。 由于药效还未散去，温雾欣依旧睡得很沉，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第72章 砰！ “子弹”射在蒋倾悦身上，只是这声音听上去和一般的子弹有些不同。 不出三秒，蒋倾悦就失去了意识。 江清月连忙跑过去，她一把掀开蒋倾悦，第一时间确认了温雾欣是否有恙。 在蒋倾悦被推倒在地前，江浅歌的下属接住了她。 “妈妈，您怎么能这么做！欣欣是无辜的，您为什么要伤害她！” 江清月又惊又惧，紧紧把温雾欣揽在怀里。 江浅歌挑眉，她指了指自己的枪，“首先，我这是麻醉枪。其次，我直接瞄准小蒋不一定能打准，但我要是瞄准雾欣的话，小蒋一定会来挡住的。” 很简单的心里博弈。 江清月仍旧后怕极了，“雾欣不是您博弈的工具！” 江浅歌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道错了，行了，把她们都接回去吧。” “你和小蒋也暂时分开一段时间，”江浅歌不忘补充，“我是真怕你俩又打起来。” 江浅歌知道蒋倾悦这孩子对江家没有感情，可她也真的没想到蒋倾悦居然能对江清月下死手。 从江清月告诉她的情况来看，当时如若不是温雾欣及时阻拦，恐怕江清月真的会随她那个畜生不如的爹一起命丧黄泉了。 江清月不语，只是横抱起温雾欣，低低嗯了声。 江浅歌看笑了，“还怕我伤害她呢？我知道小蒋肯定会挡住的，而且就算小蒋不挡，那也是麻醉枪，造不成伤害的。” 江清月充耳不闻，抱着温雾欣离开了。 …… “唔……” 虽然之前是被迷晕，但温雾欣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 她艰难睁眼醒来，脑子一片浆糊。 坐在床边的人也有了动作，“醒了？身上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温雾欣摇头，她看向声音来源—— 是一脸疲色的江清月。 “你睡了两天，蒋倾悦之前给你下的……”她顿了顿，“剂量不少，所以睡了挺久。先喝点水吧，待会儿我让王妈把熬好的粥端上来。” 温雾欣大脑终于开始勉强运转，“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不应该被蒋倾悦带走了吗？ 江清月扶起想要坐起身的温雾欣，她咬了咬唇，“在你昏迷后，蒋倾悦带你去了货船准备逃离，但被我们抓到了。” 温雾欣心口一滞，“她没事吧？” 江清月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没事。” 意识到江清月的落寞，温雾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不是，我只是……我不想她受伤。” 江清月唇角扯起一抹难看的笑意，“再怎么说她也是江家的一份子，我妈不会对她真的动手的。” 温雾欣突兀的转移话题，“水呢。” 江清月连忙倒了杯温水，内心责骂自己怎么忘了要照顾温雾欣。 她把水杯递到温雾欣面前，对方却没有接过。 “没有力气，”温雾欣靠在床头柜，神情恹恹，“不想动。” 能让江清月伺候温雾欣，这位千金大小姐可比谁都高兴。 她小心翼翼把水杯递到温雾欣唇边，“慢点喝。” 喝了半杯水的温雾欣终于感觉嗓子没有在冒烟了。 她清了清嗓，“粥呢？” 江清月又连忙让王妈送粥上来。 一勺一勺喂着温雾欣，江清月此刻比在公司浏览财报还要认真和专注。 一碗粥见底，温雾欣偏过头，“我吃饱了。” 江清月放下碗筷，又拿起纸巾轻轻擦拭温雾欣的唇角。 这下轮到温雾欣不自然了，她眼神飘忽，“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细心。” 江清月动作一顿，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蓦地陷入了沉默。 而江浅歌的到来打破了这个氛围，她身上还穿着修身的工作西装，“听李管家说，雾欣醒了？” 温雾欣点点头。 江清月心中升起一股不安，她正想找个由头赶自己妈妈出去，就听见江浅歌开门见山道：“雾欣，江家之前的恩怨已经处理完毕，你也不用再等一年后再离开了。等你身体调理好，就可以离开江……” 江浅歌话说到一半被江清月推搡着走出卧室，“诶不是，我……唔……” 江清月不管不顾直接捂住了江浅歌的嘴。 直到把江浅歌赶出卧室，江清月才又慢吞吞走回来，她低着头，看着鞋尖，不说话。 反倒是温雾欣噗嗤一笑，“你那么做很没礼貌，江董会生气的。” 江清月像泄了气的皮球，“她生气就生气吧。” 我更不想你离开。 江清月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干脆转身，“我去问问厨师下一餐准备给你做什么，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让他们做。” “所以就算是现在，你也还喜欢我？” 温雾欣的逼问让江清月没有了回避的余地。 江清月双拳紧握，指尖掐进手心的软肉。 叹了口气，温雾欣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床沿，“坐着聊吧。” 几秒后，江清月还是乖乖走过来坐下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温雾欣不依不饶。 江清月不敢和对方对视，只能沉默。 啧了一声，温雾欣的胳膊肘碰了碰对方，“说话。” 在商界面对众多老狐狸都能侃侃而谈的江清月，此刻却哑了声。 温雾欣是真没辙了，她捏住江清月的下巴迫使对方转头看向自己—— 这还是温雾欣第一次对江清月做出如此强势的动作。 “问你问题呢，别装作没听见。” 清冷绝美的容颜突然和自己距离拉近，江清月心跳加速，她嗫嚅着红唇，“我……” 看着那双浅褐色眸子，江清月轻声道：“喜欢的。” 温雾欣松了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江清月坐不住了，“欣欣，我……” “可是为什么呢？”温雾欣自顾自打断了她。 “我不明白。现在你已经知道我当初接近和讨好你都是另有目的，为什么还会继续喜欢我？” 应该会讨厌透了才是。 江清月苦笑一声，“感情这种事，说不明白的。” 温雾欣平静道：“可是你喜欢的我都不是真正的我，那个时候我只是为了讨好你才那么做的，真正的我其实性格很差，也做不到八面玲珑。” 江清月抿了抿唇，“无论是怎样的你，我都很喜欢。” 温雾欣却摇头，“我不信。” 但隔了几秒，她又无奈道，“……你别这个样子。” 美人一脸落寞，原本水光潋滟的双眸眼尾发红，江清月看上去脆弱无比，摇摇欲坠。 江清月偏过头，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的狼狈。 两人又沉默许久，温雾欣才开了口。 “我不信你，是因为我自己就做不到。” “什么意思？”沉浸在即将失去温雾欣的巨大悲伤里的江清月还没反应过来。 温雾欣摩挲着自己手指上因为长期作画而生出的茧，“我当初接近你，一是为了找到当年的真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有着想帮倾悦姐姐复仇的想法。” 江清月垂眸，轻轻嗯了声。 她知道，自己在温雾欣心里永远都比不过蒋倾悦。 “其实倾悦姐姐对我有着那样的心思，我在最初知道的时候，挺震惊的。但我那时选择推开她，是因为我要保护她。” 江清月想像个逃兵一样现在就走，可她双腿仿佛千斤重，硬是迈不出一步，自虐般继续听着温雾欣娓娓道来。 “可是现在，我还是不会选择她。因为她跟我记忆中的那个姐姐，已是截然不同。” 温雾欣思绪逐渐飘远，她的声音也飘忽不定，“我曾喜欢的，依赖的她并不是真实的她。而不可否认的是，因为我和她相遇，因为她的一些错误的决断，让我历经波折。” “理智告诉我，这件事怪不得她，她也是受害者。可我……无法做到完全对她没有怨言。我仍旧会心疼她，担心她，但要我跟她作为恋人生活在一起，我做不到。” 她迈不过这个坎。 温雾欣自嘲一笑，“平心而论，我对你的所作所为可比倾悦姐姐对我的所作所为过分多了。我都尚且无法原谅她，你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我？除非——” 温雾欣淡淡道，“你还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江清月惶恐极了，“我没有。” 温雾欣显然不信，“说吧。你还想我替你做什么事？虽然我觉得我们现在两清了，但……”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那股异样的情绪要如何描述，只能温声道，“就当是我欠你的吧。只要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能做到的，你让我去做，我一定会去做。” 江清月只是一味地摇头。 温雾欣看得无奈，“怎么又不说话了？以前你可不是这样的。” 第73章 两人刚认识的那段时间，无论江清月提出多过分的要求，温雾欣都是百依百顺，哪怕那些人说她是江清月的舔狗，温雾欣也毫不在乎。 如今竟也身份转换了。 江清月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之后你想做些什么？” 温雾欣想了想，“大概会先全世界旅游一圈吧，顺便也出去写生，找些灵感。” “那挺好的。”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说的太不走心，江清月又补充道，“期待你接下来能画出更好的画。” 温雾欣挑眉，“清月，你真的变了很多。” 一声清月，叫得江清月心中酸涩。 温雾欣已经许久没用这种平和的语气叫她名字了。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会只叫我江总。”江清月声音苦涩。 温雾欣是真有些哭笑不得了，“我是真没发现原来你是这么个容易患得患失的人。人的一生中并不是只有爱情。” 无视对方的劝导，江清月站起身，“你打算多久离开？” 温雾欣很意外，“你能让我离开？” 江清月苦笑一声，“欣欣，你是自由的。” 在经历了这么多后，江清月自诩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真的把温雾欣捆在她身边。 温雾欣看着江清月那张美艳的脸庞，确认对方不是在口是心非。 “三天后吧。”温雾欣如实回答。 江清月嗯了声，她准备离开，却在碰到门把手时顿住了。 “蒋倾悦现在不在江家主宅，如果你想跟她见面的话，我让……” “不了。” 温雾欣拒绝得干脆。 江清月讪讪的哦了声，离开了。 温雾欣身上没什么伤，醒来的当天就能恢复自如了。 她给自己大学时期的专业老师郑露打去电话，却遭到了对方如炮竹般的质问。 “你被救回来了？！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我就说了江清月并非良配，气死我了，江家真是一点都不靠谱！” “你现在在哪？要不要来老师这里住？” 声音略显苍老的女声很是激动，温雾欣连忙安抚，“我没事的郑老师，我这次给您打电话是想跟您聊之前您说的那个专辑封面项目。” 郑露在娱乐圈从事工作的一个朋友在前不久找到郑露，希望通过郑露搭线认识温雾欣，让温雾欣画一张画作为某个歌手的音乐专辑封面。 郑露这才回过神，“那件事？我还没给那边回话，不过你现在这个状况肯定不能画画，我推了就是。” 温雾欣连忙道，“不是，我可以接。不过到时候那副画我应该会在国外完成，需要实体的话得从国外寄回来，会麻烦些。” 郑露哎呀一声，“你能接这个项目我那朋友就得谢天谢地了，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的。行，那我们之后约个时间出来见一面吧，聊一聊工作的事，顺便也让老师看看你。” 温雾欣想了想，“那就明天吧。” 所以等到第二天温雾欣准备离开江家时，原本该去公司上班的江清月不知为何依旧在主宅，她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着准备出门的温雾欣欲言又止。 温雾欣视而不见，还对一旁的李管家招呼道：“李管家，晚上我就不回来吃饭了。” 江清月终时忍不住期期艾艾走上前，“你这就要走了吗？不是说好的三天后吗？” 眼见江清月忸怩又委屈的模样，温雾欣心中一软，她弹了弹对方的额头，“工作上有事，我得出门一趟。” 江清月咬住下唇，轻声道，“还回来吗？” 温雾欣觉得自己莫名就被当成了夜不归宿的渣女，明明以前这种角色都是江清月来当的。 “当然，我行李都还在这儿呢。” 眼见温雾欣已经穿好鞋，江清月也抓紧动作披上外套，“我送你。” 温雾欣指了指已经攥着车钥匙的司机，“可是司机……” 江清月一个眼神，司机就把钥匙乖乖双手递上。 “我送你去。” 温雾欣有些无语，但也没说什么。 把目的地告诉江清月后，两人在银黑双色的劳斯莱斯幻影车厢中相继沉默。 半小时后，车辆来到目的地大楼下面的停车场，温雾欣解开安全带，却发现江清月也关闭车辆熄了火。 “你在这里也有工作要洽谈？”温雾欣问道。 江清月摇头，“等你谈完，我送你回家。” 温雾欣叹了口气，“我说了三天后就是三天后，不会现在就走的。你一个江氏集团的千金，给我做司机这种事还是不合适吧。别等我了，去忙你公司里的事吧。” 江清月还想说些什么，但在看到对方隐隐约约不耐烦的眼神后只能作罢。 “好，我这就走。待会儿要是需要人送你的话，跟我说声，我让司机来接你。” 温雾欣头也不回的摆手离开了。 “雾欣！” 当温雾欣踏入茶所包厢的那一刻，一道惊喜的女声响起。 郑露连忙站起身，已经头发花白的她行为举止一点也不稳重，她抓起温雾欣的胳膊让对方转了好几圈。 “你是真的没事就好。” 在确认对方真的没事后，郑露松了口气。 温雾欣心中暖暖的，“郑老师，我真的没事。” 郑露越说越来气，“江清月那人果然不靠谱，你肯定不能再跟她继续订婚了。雾欣，就算喜欢女生也没什么，我又不是老李那种老古板，我很支持，而且我也有认识的喜欢同性的小年轻女孩子，等过段时间你有空了，我给你介绍……” 温雾欣笑出了声，“谢谢郑老师，不过我最近都没有再恋爱的打算了。” 郑露痛心疾首，“你被江清月伤到了我能理解，但是天涯何处无芳草，雾欣，你可千万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好了老郑，你就别在门口扯着你那宝贝学生了，咱们先把正事聊了。” 一道温润的女声响起，温雾欣这才发现不远处的桌子旁还坐了两个人。 其中一人年纪偏大，一看应该就是郑露的朋友，另一人则跟温雾欣年纪相仿。 两人在看到对方的脸后皆是一愣。 陈沫歌内心已经狂叫了三百次。 她最近因为准备新专辑的事忙得晕头转向，今天被经纪人的一个好朋友拉来说见面谈一谈专辑封面的事，却没想到能见到自己曾经的“同事”。 当然，现在她知道这不是同事，这是真嫂子。 没错，陈沫歌就是当初曾跟江清月也传过绯闻的以清纯出名的女歌手。 虽然她跟江清月没有实质性发生过什么，江清月跟她跟她的关系也只维持了很短一段时间，但凭借着江清月当时给她的资源，陈沫歌一步一步往上爬，依旧闯出了一番天地。 现在这张新专辑是她能否进入娱乐圈乐坛超一线的关键。 而看到温雾欣是这次洽谈的对象后，陈沫歌就知道这次合作彻底完蛋了。 当初她可是被江清月揽坐在旁边，眼睁睁看着温雾欣可怜巴巴端着一幅画来找江清月，最后因低血糖晕倒在会所。 当时她只觉得自己这个“同事”好惨—— 虽然大家都是拿钱办事，但惨到晕倒这种事也算是工伤了。 现在看来，更惨的人，另有其人。 陈沫歌心如死灰，温雾欣却微笑着走向前，甚至还主动伸出手，“好久不见。” 郑露的朋友一脸惊奇，“你们认识？那小陈你不早说。” 陈沫歌有苦说不出，只能讪笑着应下。 温雾欣点头，“以前有过一面之缘。” 郑露的朋友还想八卦，温雾欣却微笑着直接进入正题。 “不知道你们这次对于专辑封面有什么样的具体要求呢？” …… 这次谈话顺利得陈沫歌都不敢想象。 郑露的朋友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小陈，这次你经纪人可得好好请我吃饭了，毕竟温大画家可不是谁都能请到的。” 陈沫歌也跟着陪笑，“真的很感谢您，也很谢谢郑老师和温小姐。” 温雾欣捂嘴偷笑，“可别叫这么生疏，沫歌，我还有些细节想跟你单独聊聊。” 温雾欣此话一出，另外两人自然是麻溜地离开了。 郑露走之前拍了拍温雾欣的肩膀，“雾欣，我认识个中医特别会补身子，等你有空了我带你去找她，最近可把你折腾坏了。” 郑露虽然也是画家，但手却肉肉的，有一种厚实的温暖的安全感。 温雾欣鼻子一酸。 她还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得到长辈的关心了。 但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的情绪，转头微笑看着陈沫歌。 陈沫歌头皮发麻，几乎是在郑露两人刚离开房门的一瞬间就双手合掌低头道歉。 “对不起！” 温雾欣失笑，“为什么要道歉？” 第74章 陈沫歌嘴皮子翻得很快，“当年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你晕倒的，而且我和江总之间其实什么都没发生，只是做个样子，真的，我用我的职业生涯起誓，我绝对没有骗你！” 温雾欣欲言又止。 陈沫歌吧过去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全都倒了出来，“我真的没骗你温小姐，从始至终我对江总都没有过不该有的想法，我很感激她当初愿意给我资源，别的什么都没有了。” 温雾欣终于没忍住，“……你不会以为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吧。” 不然呢这三个字哽在喉咙里，陈沫歌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温雾欣揉了揉太阳穴，“我是真的想跟你再谈一些细节。那个人不是你的经纪人，所以刚刚我也不好问你一些专辑里具体的事。” 陈沫歌狐疑地看了对方一眼，又立马撇开眼神。 可恶，这个女人怎么老是美到会恍人心智！ 直到温雾欣再次询问起专辑封面相关的事，陈沫歌才相信这人是真的想聊工作。 两人又交谈了一个多小时，温雾欣也终于敲定所有细节和需求。 “这幅画我应该会在国外完成，到时候会寄回来，可能你们要稍微等几天。” 陈沫歌连连摆手，“没事没事，我不着急。” 温雾欣顿了顿，“你觉得江清月是个怎样的人？” 陈沫歌心中哀嚎，这一刻终于还是到来了。 见对方面如土色，温雾欣笑出了声，“我真的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你别担心。” 陈沫歌犹豫半晌，才缓缓道，“算是……合格的老板？对待员工没有多余的感情，但只要承诺了就会做到，也会给员工很好的待遇。” “合格的老板吗？”温雾欣重复了一遍，又摇摇头，“她可不是个合格的老板。” 但温雾欣也没再多说，她再次伸出手，“陈小姐，合作愉快。” 陈沫歌小心回握，“合作愉快。” 温雾欣收回手，“对了，陈小姐有没有什么推荐的小馆子？” …… “两碗紫菜虾皮馄饨来咯。” 老板端上两碗热腾腾的抄手，陈沫歌熟练地掰开一次性木筷，“我馋这口好久了。” 这是某个老小区最角落里的小面馆，饭馆里只有两张小木桌，店里总共就一个大娘在忙活。 温雾欣也掰开一次性筷子，两只筷子随着她的动作完美分开，没有出现一头偏的情况。 陈沫歌竖起大拇指，“不愧是画家，对力度的掌握真到位。” 温雾欣笑着摇头，“就别恭维了吧，情歌王？” 陈沫歌嘿嘿一笑，放松了许多，“我可是真心实意的夸赞。” 温雾欣先喝了口汤，味道意外的鲜美。 陈沫歌得意的眉头一挑，“这家可是我的私藏小馆，别看它表面上看上去破破烂烂位置还偏，但味道比那些米其林餐厅都还要好。” 一般人可能不太喜欢这么难找的餐馆，但对现在有一定知名度的陈沫歌来说，这种地方她求之不得。 没人认识，她还能敞开了吃，挺好。 温雾欣表示赞同。 两人专心致志对付着碗里浮起来的抄手，陈沫歌吃完一碗又朝老板招手，“老板，再来一碗红烧牛肉面！” 真是令人安心的食量。 接着又对温雾欣双手合十：“温小姐，今天吃这顿饭的事拜托不要告诉我经纪人，她要是知道我吃这么多碳水真的会杀了我的。” 温雾欣笑出声，正准备应下，手机却震动起来。 是江清月发的消息，问她现在需不需要司机来接。 温雾欣想了想，纤细的手指敲打着屏幕。 【半小时后让司机来接我吧。】 接着，把地址发了过去。 “红烧牛肉面来啦。”老板笑呵呵端着一碗面上前。 陈沫歌搓着双手，再次把脸埋到碗里。 又是一碗红烧牛肉面下肚，陈沫歌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她拿纸巾随便擦了擦嘴角，又没忍住打了个嗝。 温雾欣也吃完了碗里的馄饨，放下了筷子。 陈沫歌揉着自己的肚子，语气也随意散漫起来，“温小姐还跟江总订婚吗？” 虽然她没参加订婚宴，但江清月和温雾欣订婚宴出意外这件事在圈子里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所有人都说温雾欣实在可怜，跪舔江清月三年，最后连个订婚仪式都要被破坏。 温雾欣摇头，“不了。” 陈沫歌有些意外，“我还以为这件事结束后你们会重新订婚。” 温雾欣微笑：“没有第二次了。” 陈沫歌挠头，“可是温小姐你不会觉得可惜吗？” 毕竟温雾欣有多喜欢江清月这件事，几乎是人尽皆知。 温雾欣淡淡道：“不会。我现在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曾经的家人远离了自己，而不论是蒋倾悦还是江清月，和她们之间的瓜葛牵连都让温雾欣觉得疲惫无比。 好在她还有喜欢做的事，那就是画画。 陈沫歌一副想吃瓜又不敢问的畏畏缩缩的模样，温雾欣见状也起了揶揄的心思。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恋爱脑？”她蓦地开口。 陈沫歌涨红了脸，虽然这事是大家公认的，但要她承认还是说不出口。 “没，没有的事，温小姐这个叫勇敢去爱。” 陈沫歌觉得自己的口才不去做脱口秀演员可惜了。 温雾欣嘴角噙着笑意，“其实我真的不是恋爱脑。” 陈沫歌假笑着说你说得对。 温雾欣又话锋一转，“你这些年在娱乐圈过得怎么样，干这行虽然挣得多，不过压力应该也不小吧。” 陈沫歌来了劲，开始跟温雾欣倒苦水。 “……所以那个男的跟他女朋友都是纯疯子，我都说了我跟那个男的只是要合唱一首情歌又不是真的在一起，他女朋友直接发短信骂我，我他爹的简直超级……” 温雾欣听得正起劲，就发现对方突然闭了嘴。 陈沫歌想笑但实在挤不出笑容，只能求助地看向温雾欣。 温雾欣回头，发现有人站在了店门口。 老板笑着迎上去，“要吃点什么吗？” 温雾欣率先开口，“不用，她是来接……” “来碗馄饨吧。” 陈沫歌迅速站起身，她攥紧手包，“老板，多少钱？刚刚那位美女点的馄饨我也一起请了。” 老板云里雾里，但还是算了账。 扫码，支付，一气呵成。 陈沫歌戴上口罩狂奔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对着两人来了一句百年好合。 新的一碗馄饨被端到桌上，江清月闻了闻，是挺香的。 温雾欣有些诧异，“怎么是你来接？我不是让司机来吗？” 江清月温声道：“我开车技术也很好，当你司机绝对够格。” 温雾欣无奈，只能等对方吃完馄饨再离开。 夹起一颗馄饨，江清月却没吃下去，她望着这颗还散发着热气的馄饨，小声道：“你刚刚是跟她聊工作上的事吗？” 温雾欣似笑非笑，“不信我？你是想查岗吗？” 以前江清月也不是每对温雾欣查岗过，只是时过境迁，如今她要是再想这么做，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了。 江清月连忙摆手，被夹住的馄饨也重新掉入碗里。 “不是的，我只是……”她慌忙解释，“我和她之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真的。” 温雾欣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她跟我说了。” 江清月欣喜若狂，“还有另外那些人，也都是一样的。欣欣，从始至终，我在意的和喜欢的人都只有你。” 温雾欣瞥了眼对方的碗，淡淡道：“吃完再说吧。” 江清月三下五除二吃完了馄饨。 她眼睛亮晶晶的，正想说什么，温雾欣打断道：“好了，先上车。” 车辆在马路上平稳行驶，但江清月的心情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她既有期待也有害怕，“欣欣，你看，我没骗你。我和那些人都是逢场作戏，不得不……” “可我俩一开始不也是逢场作戏？” 温雾欣一句话就说得江清月哑口无言。 见江清月一脸失意，温雾欣叹气一声，“放下吧，清月。” 江清月双手握紧方向盘，因为过于用力，骨节都泛了白。 “真的不能跟我在一起么？” 温雾欣只是温声道：“向前看吧。” …… 这三天对于江清月来说流逝得实在是太快了—— 她觉得她还没跟温雾欣好好相处，对方就要离开了。 然而她却没有任何理由让对方留下。 温雾欣的行李并没有多少，大部分都被快递打包送走了。 江浅歌笑着道：“雾欣，以后这里还是你家，想回来的话欢迎随时回来。” 江清月在一旁闷闷不乐，但也勉强微笑道，“欣欣，以后要开心。” 第75章 温雾欣嗯了声，离开得决绝。 望着驶出的汽车，江浅歌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跟你姐一样。” “什么？”江清月还没从巨大的悲伤中脱离。 “搞点你们年轻人爱搞的那套囚/禁之类的，你姐可是买了座海岛，要不是我们及时赶到，雾欣应该就被困在那了。诶我记得之前你也给雾欣送了座海岛？” 江清月低着头，浓密的乌发遮住她的侧颜。 “之前我其实有过类似的心思，我想彻底占有她。” 江浅歌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可江清月却接着道：“但是，她是个人，不是玩具。并不是我把她抱在怀里攥在手里，她就属于我了。她只属于她自己。我只希望……” 江清月吸了吸鼻子，想困住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不论有没有我，她都要开心和幸福。” 如果能重来，江清月一定不会选择在一开始用情人的方式跟温雾欣相处。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 江浅歌抿了抿唇，收起开玩笑的心思，没再说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江清月企图用海量的工作麻痹自己，可每当她空闲下来，脑海中都会闪过那张熟悉的脸。 怎么温雾欣离她越遥远，她反而越思念对方？ “江总。”秘书的声音让江清月回过神。 见江清月终于肯抬头，秘书正色道：“巴黎有个项目，江董安排您后天去。” 江清月合上文件夹，“好。” “还有就是……” 江清月不明白秘书在磨蹭什么，“有事就说。” 秘书也不懂江董打的什么谜语，只能如实复述，“江董还让我转达您，蒋总也会去巴黎，但不是因为工作上的事。” 自从蒋倾悦试图带走温雾欣失败后，似乎规矩了很多，就连温雾欣离开江家她都没多阻拦，只是一个人住在外面，每天按时去跟集团里那群老古董斗智斗勇。 江清月蹭的一下站起来，“给我订最近一趟去巴黎的机票。” 虽然不明白自家老板怎么突然工作积极性这么高，但秘书还是照做了。 急匆匆跟着最近一趟航班出发，江清月行李都没来得及收拾—— 就连秘书也是。 不过看在江清月极好的工资待遇上，跟着连轴转的秘书从不言苦。 飞机在巴黎落地，秘书划拉着手机，“江总，总统套房已经订好了，我们跟客户的见面时间在当地时间后天晚上八点，今天您可以先倒时差，明天可以休息一天。” 江清月可没心思倒时差，她快速道：“让你联系的这边的保镖团队联系好了吧？” 秘书点头，她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是的，他们已经在酒店待命了。” 江清月嗯了声，“等下我把地址发给你，你让他们在暗中保护欣……温雾欣，如果有不对劲第一时间联系我。” 秘书呆住，“不是保护您的么？” 江清月摆摆手，“保护好她就够了。” 秘书哦了声，明白了老板的意思，“那老板今明两天要抽空跟温小姐见一面么？跟客户约的时间是后天，不冲突。” 江清月怔住，眼中闪过挣扎，最终还是摇头。 “不了。但她这两天的行踪要随时汇报给我，不过切记，一定不要让她察觉有人跟着她。” 秘书觉得自家老板怎么突然就拿了悲情隐忍女二的剧本。 明明之前老板跟温雾欣走的是先走肾再走心的甜宠剧本啊？！ 秘书不解，但秘书觉得自己应该是狗血小说看多了。 迅速回过神，秘书恭敬应下，去安排相关事宜了。 与此同时，巴黎某个街道的路边咖啡馆。 虽相貌出尘，但因气质过于清冷，而让人望而生畏的画家正拿着笔涂涂画画。 炭笔跟纸张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温雾欣拿起笔，闭上一只眼，虚空比划着对面建筑的比例。 心中有了定论后，她又端起一杯热可可，小抿了一口。 口感醇厚丝滑，还算合她口味。 自从离开江家后，温雾欣就开始全世界各地随机旅游写生。 从亚洲到欧洲，走走停停了一路。 欧洲这边的建筑和国内大相径庭，就算是速写，也要多花上几分心思。 啪。 温雾欣一个力道没控制住，笔尖断了。 她干脆放下笔，不画了。 心不稳的时候，笔也拿不稳。 温雾欣双手圈住陶瓷杯，失神地望向远方。 她父母也在其小女儿差点出事后重新搬回国外生活，温雾欣刚出国没多久，就找江浅歌要到了他们现在的住址。 明明一切都尘埃落定，江家也好，温雾欣也好，都不会再给她的家人带来困扰，可那两个她曾经最亲近的人对她客气得好像陌生人。 她的妹妹倒是可爱极了，一口一个姐姐喊得很是嘴甜。 她的妈妈最后拿出一张卡要给她，里面不知道有多少钱。 她的爸爸说欢迎她随时来找他们玩。 温雾欣没收下也没应下，只是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了自己的妹妹—— 是一条黄金打造的平安锁项链，戴在脖子上金闪闪的。 妹妹摸着平安锁爱不释手，温雾欣看向自己的父母，轻声道：“对不起。” 温母眸中有泪，“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们。” 温雾欣不想久别重逢又变成悲情现场，于是挥了挥手，说下次见。 可她知道，也许她很久很久都不会再跟他们见面了。 思绪终于不再游离，可温雾欣双手圈住的温热的杯子也变凉了。 垂下双眸，温雾欣拿起笔和纸站起身，准备先回酒店休息了。 看着温雾欣从咖啡馆离开，秘书连忙戳了戳身旁穿着常服的男人的胳膊，“她走了，我们快跟上。” 男人不慌不忙，“二号小队跟着的，我们这样太明显。” 秘书悻悻道：“好吧。” 她那口嫌体正直的老板嘴上说着不要跟温雾欣见面，但没过几秒就又改变主意要跟保镖一起在暗中跟着温雾欣。 江清月死死盯着对方离去的背影，在对方拐入转角消失后，心疼道：“瘦了好多。” 秘书很想说老板爱就大胆冲，别做隐忍女二。 凭她多年观看电视剧和小说的经验来说，主角是留给女主爱的，配角是留给读者爱的。 江清月再这么行事，恐怕真要当成配角被…… “江总，”常服男人突然神情严肃，他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有情况。” 江清月心中暗骂一声，又庆幸自己来得及时，“说。” 男人皱着眉，“温小姐所住酒店的隔壁房间突然换了房客，而且其身份也是假的，据我们调查，应该就是蒋倾悦。” 江清月深吸口气，“另一边的房间我订了，无论加多少钱都要订。” 秘书已经摩拳擦掌，虽然不擅长打架的她感觉自己莫名的热血沸腾，“到时候我们就都待在房间里，只要对方有动作，我们就立刻冲出去把危机扼杀在萌芽里！” 江清月却摇头，“你们在这一层别的几个房间里待命，人员分散一些，听我命令行事。” 保镖团队很是专业，很快就处理好了这件事。 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一般，即使关上了门，也能听得到走廊外有人走动的声音。 但这正和江清月她意，她抿着唇，全神贯注听着走廊外的情况。 因为她动作迅速，所以温雾欣甚至比她还晚到酒店。 而在温雾欣关上房门没多久，其房间的另一侧房门打开了。 咯吱一声很难叫人忽视，江清月手也放在了门把手上。 那人缓缓来到温雾欣房门前，脚步声虽然不大，但压迫感却莫名很强。 江清月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小心转动把手，尽量减小声音。 她猛地推开房门，跟一个穿着清洁服戴着口罩推着推车的人四目相对。 那人有着跟她一模一样的桃花眼，不是蒋倾悦又还能是谁？ 江清月没有出声，只是做了两个字的口型。 【滚开】 蒋倾悦轻蔑一笑，就算戴着口罩，眼底的嘲讽之意也足够明显。 其他房间陆续在此刻悄然无息地打开，已经撸起袖子准备开干的秘书也愣住了。 不是，蒋倾悦这边怎么也有这么多人？！ 两拨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相顾无言。 而江清月仍旧在跟蒋倾悦对峙，她将声音压得极低，“赶紧滚。” 蒋倾悦嗤笑一声，“你又装什么好心？” 秘书很想上前解释她老板这次是真的纯好心想守护温雾欣，但看着双方剑拔弩张的模样，她默默退到了保镖身后。 江清月冷着脸，“别想再带走她，给你三分钟，带着你的人滚。” 蒋倾悦双手握住推车把手，“然后任由你带走她？” 第76章 江清月蹙眉，“你滚不滚？” 眼见两人的战争一触即发，温雾欣的房门却打开了。 她换上了睡袍，“要吵别在走廊吵，扰民。” 江清月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们这就……” “都进来吧。”温雾欣打断道。 蒋倾悦摘下口罩径直走进去，江清月咬咬牙，也只能跟了进去。 两拨人依旧站在外面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砰。 随着房门关上，温雾欣也随意的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她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我以为我跟你们说得够清楚了。” 江清月唇色泛白，她低下头，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蒋倾悦则一脸平静，“不够。” 温雾欣深吸口气，“好，倾悦姐姐，那我就再跟你说一遍，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跟你在一起。” 蒋倾悦依旧神色平静，“欣欣，请你相信我，我们有重新开始的机会，我也有让你幸福的能力。” 温雾欣冷冷道：“你没有。你所谓的让我幸福，”她打量着对方的装扮，“就是强行掳走我？” 蒋倾悦顿了顿，“我会让你幸福的，欣欣。我们一起长大，就算中间有几年的陪伴缺失，但我才是你正确且唯一的选择。” 而温雾欣，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放下的执念。 蒋倾悦理所应当的认为，爱和执念，本就一体。 江清月忍不住狠狠呛道，“今天我在这里，蒋倾悦，你带不走她，也永远都别想剥夺她选择自由的权利。” 蒋倾悦轻笑一声，“的确，装成好人也许是能让欣欣心软，很不错的计策。” “蒋倾悦，”温雾欣突然直呼全名，“别再闹了。” 蒋倾悦唇角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温雾欣继续道，“我注定无法与真实的你和解，也无法爱上真实的你。” 蒋倾悦立刻道：“我说了，我可以重新变成你最喜欢的那个样子。” “可那不是真正的你，”温雾欣语速极快，“我不希望我的爱人无法在我面前做真正的自己。” “做不成爱人，我们可以做朋友。你对我来说，仍然是很重要的姐姐。” 温雾欣放缓了语气，蒋倾悦却怒极反笑，“朋友？姐姐？欣欣，谁想跟你做朋友？” 她猛地冲上前，想要攥住温雾欣的手腕，却被江清月眼疾手快拦下。 江清月把温雾欣护在身后，神色狠厉，“你想干什么？！” 蒋倾悦像是在看一个死物，“让开。” 江清月当然不可能让开，可身后之人却向前一步将她反护在身后。 温雾欣口吻冷峻，“够了。” 她从没用这种语气跟蒋倾悦说过话。 蒋倾悦愣住，温雾欣叹了口气，倦怠道：“你还想再杀她一次吗？” “你们相遇后，无论你俩之间有什么矛盾，清月从没想过要真的杀了你。可是你呢？” 温雾欣声音很轻，但另外两人听得一清二楚。 “上次在废弃仓库你是想真的杀了她，这次也是吗？倾悦姐姐，这样的你让我感到陌生，甚至让我感到惧怕。” 蒋倾悦脸上的血色迅速褪去。 她想要解释，却无法再掩饰自己那些阴暗的心思。 “江家有亏于你，如果是因为这个原因你想杀了她们，我，”温雾欣似是有些站不稳，“我都能理解。可如果只是因为我，姐姐，我承受不起。” 她记忆中那个完美得如同天上月的姐姐，终究在此刻彻底分崩离析。 蒋倾悦逃得很仓皇。 她以为自己可以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她甚至可以接受温雾欣不爱自己—— 但却接受不了对方眼底看向自己时的恐惧和厌恶。 江清月松了口气，她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就哑了，“最近这段时间你小心些，有不对劲随时跟我联系，我……” 江清月本来想说自己也会暗中派人保护她，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我先走了。” 江清月低着头想要离开，却被人扯住衣袖。 温雾欣缓缓道：“谢谢。” 江清月摇头说没事，可对方依然不松手。 “清月，要不要睡一觉？” 江清月身体一僵，随即不可置信，“你在说什么？” 温雾欣一脸无所谓的模样，“就当是刚刚的答谢？别这样看着我，我也是人，也是有欲望想要发泄的。” 江清月慌忙后退一大步，“我做这些不是想要你这么……” 她后退得急，温雾欣依旧没松开衣袖，于是整个人也被她带着往前走，重心不稳跌在了她怀里。 温雾欣明目张胆在江清月怀里蹭了蹭，“还是很软呢，清月。” 明明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熟悉无比，江清月的脸颊却瞬间红了个透。 “你，我……” 温雾欣在江清月怀中闷闷的笑，“清月，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是在占你便宜。” 话虽如此，温雾欣却紧紧抱着江清月没松手。 空气中的温度逐渐升高，江清月只觉得脑中的两个念头在天人交战。 “清月。” 温雾欣抚上江清月的后背，轻声喊道。 江清月嗯了声。 温雾欣语速很慢，“都说喜欢一个人的话，看见对方心跳就会加速。可做那档子事的时候，我们的心跳也会加速。清月，你怎么就能分辨得清楚，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爱，还是身体上的习惯与依赖？” 温雾欣是在问江清月，也是在问自己。 至少之前，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对江清月只有身体上的契合，精神上是完全厌恶对方的。 可身体和精神，真的能完全分开吗？ 两人的身体越是契合，江清月对温雾欣越是温柔，温雾欣就越是觉得自己有些迷失在这场名为爱的游戏里。 “欣欣，你说你能分得清我和蒋倾悦，我也一样。”江清月哑着嗓子，“我现在对你的爱是因为身体的契合还是灵魂的渴求，是分得清的。” “你骗人。”温雾欣小声道。 江清月捏住对方的后脖颈，埋头想要咬一口锁骨，可最后只是松手抓起一缕秀发，吻了吻发尾。 “嗯，很抱歉一开始骗了你，所以现在我的结局是罪有应得。” 她笑着推开温雾欣，眼底是浓到化不开的悲伤。 江清月嗓音温柔，“我之后会随时关注蒋倾悦那边，不会让她影响到你的。你就接着做你想做的事吧。” 她移开眼神不敢跟对方四目相对，清了清嗓子，平声道：“我还有工作，就先走了。” 一只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别哭。” 江清月逞强道：“我没哭。” 她甚至上手摸了摸自己的眼尾，的确是干的。 温雾欣挠了挠对方的手心，“可是我觉得如果你离开了，一定会偷偷背着我哭。” 好吧，温雾欣的确说对了。 江清月低下头，像路边被人遗弃的狗狗。 “江小姐，”温雾欣突然语气正经，“说出你的愿望。” 江清月没反应过来，“什么？” 温雾欣补充道：“前不久我说过的，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江清月知道，自己大可以去提让温雾欣留在自己身边诸如此类的要求。 可不论温雾欣能不能真的做到，她都不会那么去做。 她以为自己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可没想到到头来却爱得畏畏缩缩，顾头顾尾。 所以江清月笑着摇头，“非要说的话，的确有一个。不过也算不上心愿，只是有些念头。” 温雾欣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她已经做好了江清月会提让她回到对方身边的准备，可没想到江清月只是轻声道：“希望你能幸福，能有爱人的勇气，也有决定是否爱人的权利。” 江清月都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经历了温雾欣经历的那些事，她恐怕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人，也不敢再有任何的亲密关系，不论是什么性质的感情。 “我知道，”江清月控制不住哽咽了，“江家对你造成了很大伤害，这是无论我怎么做都无法弥补的。但无论你是一个人也好，还是决定和伴侣共度一生也罢，我都希望你能幸福。” “别人都说我命好，是个幸运的人，”江清月笑了笑，“我把我的幸运全都送给你，希望你能在接下来的人生里得偿所愿。” 说完，江清月还真的若有其事从空中抓了个什么握在手里，然后拍了拍温雾欣的手心，张开手掌贴向对方的手心。 温雾欣反手跟她十指相扣，“你的愿望，我答应了。” 江清月眼眸含笑，“好。” “我们试试吧。” 温雾欣的这句话却让江清月的笑僵在原地，她甚至一时话都说不清，“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相比之下，温雾欣就镇定多了。 第77章 她歪着头，“我不想骗你，现在的我并不爱你。但要说对你毫无感情……那也不过是在自欺欺人。我对你有一些喜欢，但不多，而且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我们身体契合。” 温雾欣越往下说，江清月的脸色就越苍白。 可温雾欣却话锋一转，“但你刚刚说的话，让我心跳加速了，而这次加速，与情/欲无关。你说得对，我应该要有爱人的勇气。所以我想试试。” 巨大的喜悦冲昏了江清月的头脑，她结巴道，“我，我，欣欣，我真的很开心。” 温雾欣眨了眨眼，“别高兴得太早，这次可是有试用期的。” 江清月忙不迭点头，“当然，在这段关系里，如果你不愿意，随时可以选择终止。” 温雾欣抽出手，轻挑对方的下巴，“长得真漂亮，想要把你养好，一个月应该得不少钱吧？不过好在我有钱。” 江清月噗嗤一笑，“我很好养活的，而且，我也可以养你。” 温雾欣充耳不闻，继续着她的情景角色扮演。 她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卡，“一个月五十万，要不要跟我试试？” 不等江清月开口，她又似笑非笑补充道，“不过你放心，这段关系里，我只会有你一个地下情人。” 地下情人？ 江清月却毫不在乎，她乐颠颠点头，生怕把自己卖慢了，“好。” 温雾欣笑出声，“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江清月搂住温雾欣的腰，“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欣欣，这次，我们要好好的重新开始。” 温雾欣沉默了几秒，扭捏道，“能不能从地下情人转正成为我的爱人，就看某人表现了。” 江清月笑嘻嘻跟温雾欣脸颊贴着脸颊，“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温雾欣打了个哈欠，“好了，我困了。” 江清月摸了摸对方的脸，“睡吧，我在旁边陪着你。” 今天陪着你，明天陪着你，往后每一天，只要你需要，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第69章 温雾欣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太久没有进食，她浑身都没 温雾欣醒来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太久没有进食，她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挣扎着从柔软的大床上起来，温雾欣这才反射弧极长地伸手遮住了眼—— 通过落地窗照进来的阳光实在太过刺眼。 好不容易适应了这光线，温雾欣向外看去，才发现窗外居然是碧蓝的大海。 窗户开了一半，咸湿的海风也吹进了屋。 “这是……” 天堂原来长这个样子？ 温雾欣还以为蒋倾悦会拉着自己一起去死。 “欣欣。” 温雾欣双脚还未下床沾地，房门就已经被推开。 戴着米色围裙的蒋倾悦手里端着杯温水，“你睡了太久，不能一下吃太多。先喝点水吧，我刚熬好海鲜粥，等粥没那么烫了吃一碗。” 温雾欣生了锈的脑子艰难得出结论：蒋倾悦把自己关在了一座海岛上。 温雾欣抬起手想要打翻水杯，可蒋倾悦握得很紧，温雾欣的手拂过水杯和她的手背，水杯稳稳当当，仿佛无事发生。 “你手好凉，我去关窗。” 温雾欣心中恼怒，但因为现在没什么力气，带着怒气的动作反倒像是小猫挠痒。 蒋倾悦握着水杯去关了窗，接着又坐回床沿边，水杯递到温雾欣起了干皮的唇边，“喝吧。” 温雾欣刚想开口拒绝，可她樱唇微张，温度刚刚好的透明液体就流入她口中。 温雾欣喝了小半杯后蒋倾悦才放下杯子，她把杯子随意放到床头柜，接着又用大拇指拭去对方唇角的水珠。 蒋倾悦的动作依旧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温雾欣却觉得对方就像隐匿在黑暗森林里的毒蛇，准备随时取她性命。 “你……唔！” 温雾欣质问的话没说出口就感觉身体倏地悬空，她惊呼一声，本能勾住蒋倾悦的脖子以求平稳。 蒋倾悦横抱起对方，“欣欣睡了这么久应该也没什么力气走路，这里离餐厅又远又要下楼，我抱你去吧。” 恳求的语气，但却是先斩后奏。 温雾欣缓过来后有些恼怒，“你疯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我现在在哪？还有清月她怎么样了？” 没有回应。 餐厅里。 温雾欣被蒋倾悦抱着放坐到椅子上，她双腿下垂，却并没有触碰到想象中冰冷的地板。 她们位于的海岛本就气温不低，而且虽然是餐厅，但地板上居然也铺了层厚厚的地毯。 放在温雾欣面前的是一碗看着虽然清淡但依旧香味扑鼻的海鲜粥，餐桌上也摆满了其他清淡的佳肴。 温雾欣揉了揉太阳穴，疲声道：“别闹了。” 见温雾欣迟迟不肯拿起勺子，蒋倾悦恍然大悟，接着起身抱起温雾欣，然后坐下，让对方坐在自己的腿上。 “欣欣懒得自己动手吗？那我喂你。” 温雾欣气极：“你到底有没有听我在说话！” 她从未用过这样歇斯底里的语气跟蒋倾悦说过话。 在她的记忆中，两人从小相处的模式就是温柔又细腻，可当一些事情戳破后，有些关系就再也回不去了。 蒋倾悦充耳不闻，她舀起一勺海鲜粥，放到嘴边吹了吹，等到变成合适的温度时，将勺子递到温雾欣唇边。 这种平静又诡异的氛围让温雾欣实在是受不了，她想要从蒋倾悦身上离开，对方却死死地箍住她的腰。 食物的香味钻入鼻腔，温雾欣只能先服输。 一口一口吃下蒋倾悦喂给她的粥，温雾欣面无表情。 反倒是蒋倾悦眼中笑意渐浓，碗中的海鲜粥见了底，她也放下勺子亲了亲温雾欣的脸颊，“真乖。” 温雾欣单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脸震惊。 蒋倾悦被逗笑了，干脆在对方没捂住脸的另一边又亲了一口。 温雾欣觉得这人真的疯了，“你觉得我们这么做合适吗！” 蒋倾悦微微歪头，“做都做过了，亲一下怎么不合适？” 温雾欣气急，“你明知道那时候我失忆了。” 蒋倾悦挑眉，“是啊，就是因为你失忆了我才能有可乘之机。欣欣，我已经告诉过你我不是什么好人，甚至我骨子里都卑劣得很。” 温雾欣彻底失语。 反观蒋倾悦，她的表情越发放松。 “其实之前，我真的很害怕你会知道那个秘密。我了解你的性格，如果你知晓了我早就知道那次车祸会发生，你一定不会原谅我。” 温雾欣抿着唇，蒋倾悦的脸上却带着笑意。 “现在你知道了，你说你宁愿我们从没相遇过，可是怎么办啊……” 蒋倾悦语气温柔呢喃，抱着温雾欣腰肢的双手却犹如毒蛇般收紧了力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放开你，我会一直缠着你，直到我们一起死去。” 世人都说，爱是克制。 蒋倾悦曾也这么认为。 可直到名为嫉妒的怒火在她的胸腔彻底燃烧，蒋倾悦才明白，不论是从前，现在还是未来，她都无法承受失去温雾欣的代价。 从来都是如此。 温雾欣放弃挣扎，她只是沉默着，任由蒋倾悦嗅闻她的脖颈。 “欣欣，”蒋倾悦甜腻的语气像是在撒娇，“江清月没什么好的，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你对她的感情也不过是移情。现在这座小岛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不会再有任何人打扰我们，这样就很好。” 温雾欣没有回应，蒋倾悦自顾自继续道，“我这座海岛比江清月送给你的那座海岛大多了，而且风景也更漂亮，欣欣，你值得更好的。” 温雾欣叹了口气。 蒋倾悦脸上不自然了一瞬，但又很快恢复如常，“欣欣，属于我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 温雾欣淡淡开口：“我们之间早就没有未来了。” 蒋倾悦神色紧绷，她抱起温雾欣来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碧海蓝天。 “想看什么电影？” 似乎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蒋倾悦蹲下拉开茶几的抽屉，从里面拿出装着满满当当许多张碟片的铁盒。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透明的玻璃照射进屋内，温雾欣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她缓缓开口：“你说江清月是个烂人，她骗了我，你说得对，而这也是之前我对她一直都没动心的原因。” 手中脆弱的碟片瞬间被蒋倾悦捏到变形，在无辜的碟片即将被折断的一瞬间她松开了手。 温雾欣继续道，“可是你呢？难道你就比她好到哪里去了吗。” 蒋倾悦心脏停跳一拍。 这张绝美的容颜上闪过慌乱，尽管当事人垂眸想要掩盖自身的情绪，但微颤的睫毛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思。 温雾欣声音轻轻的，“我能活到现在，其实不是为了自己。我为了我的家人，为了你和你曾经的家人……为了你们，我抛弃了很多，可是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你们其实并不需要我自以为的付出。” 第78章 当初知道自己父母和蒋倾悦一家的死讯时，温雾欣真的存了死志。 可她不能死，她这条命是蒋倾悦救下来的，她没资格去死。 她轻笑出声，“我像个笑话。” “不是的……”蒋倾悦语言苍白的否认。 温雾欣深吸口气，“当笑话我也认了。不需要我你们都有更好的前途，我也认了，并且也可以真心的祝福你们。可是姐姐，” 她眼中不知不觉含了泪，“现在你告诉我，过去的一切也是假的。你对我的好也都是装出来的。” 蒋倾悦急着解释：“我不是，我是真心……” 温雾欣笑着落泪打断，“表面上说是最好的邻居姐姐，实际上却只想占有我，哪怕到了现在，你都不肯尊重我真正的意愿。” 蒋倾悦无法反驳。 温雾欣豆大的泪珠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你们都有了更好的未来，我不嫉妒。我只想守着过去的回忆好好活着，可如今也终究被你毁了。姐姐，江清月的确是个烂人，可你才是那个对我最残忍的人。” “别哭。” 蒋倾悦哑着嗓子，她坐回沙发上，指尖拭过温雾欣眼尾的泪。 温雾欣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语气却愈发平静，“你对我来说，比你想象中还要重要。所以我以为我是没那个勇气和决心去恨你的。” “别说了。”蒋倾悦颤声道。 温雾欣自嘲一笑，“怕什么？反正我怎么想，你也不在乎。我……” 一个急促的吻打断了她的话，蒋倾悦重重吻了上来，咸湿的眼泪流入红唇中，两人都尝到了苦涩。 “我也不想这样的，”蒋倾悦浓密的眼睫毛湿成一簇一簇的，“欣欣，别讨厌我。” 密密麻麻的吻落在温雾欣颈肩，她微张着唇，失神的望着头顶的水晶吊灯。 她原本的宽松的睡裙随着对方的动作松松垮垮地落了下去，蒋倾悦很懂如何能挑起她的渴望。 明明眼尾已经泛起了动情的绯红，温雾欣却走了神。 蒋倾悦的喘息也有些凌乱，“欣欣，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你要是不喜欢现在的我，我可以再变回以前的那个样子。还有江清月，如果你真的……喜欢她，我也可以模仿……” 啪！ 蒋倾悦被扇得偏过了脸，她坐起身，海藻般的乌发遮住了她的脸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明明自己才是扇巴掌的那个人，温雾欣却哭到几近崩溃。 左手手心还残留着痒意和痛意，她用力攥紧握拳，指尖刺破手心都浑然不觉。 以往那个温柔姐姐的形象，在她心中彻底崩塌消散了。 “蒋倾悦，你从来都不懂我。” 温雾欣哭得快要脱力，她怆然道：“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因为我喜欢江清月。我不想再在你们之间选择任何一个人，我只想一个人离开。” 她想要独自舔舐伤口，尽管这伤口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愈合。 蒋倾悦被打偏了的脸终于转回面对温雾欣，她将垂到脸前的头发绕到耳后，露出了一侧微微发红的脸颊。 理智告诉温雾欣，她现在不应该再对蒋倾悦产生任何情绪，可在看到对方红肿的脸颊的后，她还是不可控制的心头一痛。 “……对不起。”温雾欣颤声道，“你打回来吧。” 说到底蒋倾悦也根本不欠她什么，她刚刚那样的情绪发泄，实属不应当。 蒋倾悦平静着再次俯下身，她一手揽住对方的腰肢，另一只手捏住对方的后脖颈，只是稍微用力，就将温雾欣抱入自己怀中。 两人的躯体紧紧相贴，蒋倾悦摩挲着温雾欣的后背，她下巴放在对方的薄肩处，语气依恋。 “如果打我能让你心里痛快一些，那欣欣打我多少次都没问题。” 温柔的呢喃，温雾欣听到这话却觉得心生惧意。 蒋倾悦继续道，“很抱歉，但我的确做不到大度的让你做出选择。你有且唯一的选项，只有我。” 温雾欣用尽最后的力气推开她，她忍着颤栗站起身，还没迈出一步，对方就犹如鬼魅般缠住了她的腰。 放在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温雾欣竭力不让唇间的嘤咛溢出，膝盖却一软。 她即将失去重心摔倒在地，蒋倾悦笑着接住对方，“别怕，姐姐在呢。” 这句话蒋倾悦以前对温雾欣说过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充满情/欲。 温雾欣几近崩溃，“不要这样，求你了。” 蒋倾悦抱着温雾欣往卧室走去，“该是我求你才对。” 求你别恨我，求你爱我。 …… “欣欣，尝尝我做的海鲜蒸锅。这个蘸料是我特地找厨师学的，应该很鲜，你尝尝。” 刚从海上捞上来不超过一小时的鲜虾，被蒋倾悦剥了壳蘸了酱汁后放到了温雾欣碗中。 温雾欣夹起鲜虾放入口中开始咀嚼。 蒋倾悦表情期待，“味道怎么样？” 温雾欣并不回答，只是安安静静的吃着饭，蒋倾悦给她夹什么她就吃什么。 自从被关到这个海岛上，已经快一个月了。 温雾欣从最开始的反抗和试图逃跑到后来放弃。 她的通讯设备早已不知所踪，而这栋别墅里也没有任何可以让她向外界求救的设备。 而无论从哪个方向望出去，都看不到别的陆地，与其说是海岛，不如说是孤岛。 温雾欣逃出过别墅几次，但她也没能找到任何船只等交通工具，凭她光靠自己游泳断然是逃不掉的。 可就算逃不掉，她也做不到跟蒋倾悦真的如恋人般相处。 沉默，是温雾欣最后的反抗。 面对温雾欣的冷暴力，蒋倾悦一开始很不习惯，她会用尽所有法子求对方开口，可就算是在那种时候，对方也会紧咬樱唇，不肯泄露一丝声音。 所以后来，蒋倾悦想，算了。 就算她的欣欣不跟她说话，但只要两个人还能一起生活，就足够了。 对于温雾欣，她有的是耐心。 她坚信自己能等到对方心甘情愿开口的那一天。 一顿饭吃完，蒋倾悦笑着道，“待会儿我带你出去散步消消食，过几天会有台风经过这儿，那时候就不能出门了。” 温雾欣依旧沉默不语。 蒋倾悦习以为常，在迅速洗完碗收拾好餐桌后她带温雾欣出了门。 尽管过几天就有台风过境，但此刻的海岛仍然晴空无云，天气好极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沙滩上，蒋倾悦突然加快了步伐。 她松开温雾欣的手，接着从湿润的沙砾中挖出一个贝壳。 用海水洗了洗贝壳，蒋倾悦雀跃道：“欣欣你看，这是你之前说过的白海兔螺！” 白海兔螺全身呈纯白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很是晶莹圆润。 温雾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得不到回应的蒋倾悦也不气馁，她甩干湿漉漉的双手，又跟温雾欣十指相扣慢慢悠悠向前走。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蒋倾悦掏出一个黑色的大块头—— 虽然这卫星手机的外形跟市面上其他造型设计精美的智能手机比丑多了，但胜在能在这地方有信号。 蒋倾悦松开温雾欣的手独自向前走了几步，压低了音量，“怎么了？” 蒋倾悦距离温雾欣有些远，再加上阵阵海浪声，温雾欣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她站在原地，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海面。 过了一会儿，蒋倾悦挂断了电话。 她面色如常，“之前我看你不画画，于是买了点新的颜料和画纸，马上就要送到了，你看看喜不喜欢。” 两人又慢慢悠悠走回别墅，太阳此刻快要西沉，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等到她们回到别墅，蒋倾悦摸了摸温雾欣的脸，“等我回来，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随着蒋倾悦的离开，别墅也被全方位上了锁，无论是大门还是窗户全都紧闭，找不到任何出口。 已经尝试过很多次的温雾欣自然也知道这个情况，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海景。 一开始她的沉默不语只是想反抗蒋倾悦，可到后来，温雾欣竟然有些习惯甚至喜欢上了这种不用说话的日子。 她实在是太累了，就算现在她离开了蒋倾悦，在外面的她可能也并不想多说一句话。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传来了指纹解锁的声音。 温雾欣眼皮都没眨一下，她并不认为自己要去迎接蒋倾悦。 可来者却让心思游离的她被迫回神—— 是一身浅棕色商务休闲装的江浅歌。 一段时间没见，江浅歌脸上的皱纹似乎多了几条。 她自来熟般坐在温雾欣对面的沙发上，微笑道：“好久不见。” 温雾欣愣了愣，没说话。 江浅歌蹙眉，“难道蒋倾悦已经病态到给你喂哑药了？不应该啊……” 第79章 “没有。” 许久没开口，温雾欣的声音沙哑得可怕。 江浅歌拍拍胸口：“那就好。” 毕竟蒋倾悦比她想象中还要疯，如果连温雾欣都治不住，那江浅歌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见温雾欣沉默着不打算接话，江浅歌又问道：“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 温雾欣抿唇，“还好。” 轻笑一声，江浅歌摇着头，“这算什么回答。” 她还以为温雾欣现在会向她求救带她离开。 清了清嗓子，江浅歌继续道：“我这次来，是有三件事想告诉你。” “第一，我跟我前夫的纠葛已经处理干净，以后你的生活也不会再受到威胁了。” 算是个好消息，但对现在的温雾欣来说没多大作用—— 蒋倾悦关着她，她也出不去。 “第二，清月这段时间找你找疯了。我暂时还没告诉她你的去向。” 温雾欣樱唇微张：“她……还好吗？” 江浅歌想了想，“跟你现在状态半斤八两吧。你想见她吗？” 温雾欣摇头。 心中叹气，江浅歌继续道，“第三，我想告诉你一些有关蒋倾悦的事。” 温雾欣放在大腿上的双手攥紧了米黄色的布料。 “在告诉了你这件事后，你再做出你想要的选择。无论是哪个，我都无条件支持你。” 江浅歌明白，这是她欠温雾欣的。 温雾欣声音低低的，“您说。” 江浅歌从怀里掏出几张照片放到茶几上。 温雾欣扫了一眼，随即僵在原地。 赫然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身的x光片，在照片中除了这张x光片，旁边还有着厚厚一摞病历。 x光片里，这个人的手上，腿上都打了钢板。 温雾欣颤抖着移开这张照片，下面几张照片更是让她头皮发麻。 有些是从外面拍的蒋倾悦在重症监护室里插满软管的照片，有些则是蒋倾悦拄着拐杖艰难康复的照片，还有一些是蒋倾悦躺在病床上一脸痛色的照片。 “我猜那孩子应该告诉了你她在车祸后独自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她肯定没有告诉你，” 江浅歌顿了顿，“这段日子她过得这么苦吧。” 温雾欣低下头，“……她没有告诉过我，原来受的是这么严重的伤。” 这得多疼啊。 温雾欣不知道，但她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也快要被跟着碾碎了。 江浅歌放缓语速，“在她差不多康复后，因为我的疏忽，让即使在国外的她也遭遇袭击，又受伤昏迷。在病床上还没醒过来时，医院的人跟我说，她嘴里一直在无意识念叨一句话。” “欣欣，我不会让你死的。” 温雾欣嘴唇翕动，最终什么都没说出来。 江浅歌有些感慨，“在她终于醒来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还好不是真的。” 温雾欣眼前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眼见温雾欣是不打算回应，江浅歌唱着独角戏也不生气。 “当初我原本想飞到国外去看看她，可奈何那时候你和清月也在国内出了车祸，所以我只能选择过来看你们。” 温雾欣猛地抬起头，随着她的动作，饱满的泪珠也随之落下。 她眼中尽是不可置信的悲痛。 江浅歌也被吓到了，“怎么了？” 温雾欣嘴里发出无意义的气音，最终喃喃道：“原来是那个时候。” 当初发生车祸时，温雾欣因为神情恍惚错把驾驶位的江清月当成了蒋倾悦，于是舍身救了她。 而后来虽然两人都没事，但温雾欣在昏倒后做了个梦。 梦里，她重新回到自己家和蒋倾悦家出车祸的那一年。 在梦中最后的关头，她选择跟蒋倾悦一起赴死，她还记得那时候蒋倾悦是多么的崩溃。 后来机缘巧合下，温雾欣知道了当时如梦的人不只是她，还有蒋倾悦。 可她不知道，蒋倾悦是在受重伤昏迷的情况下做的这个梦。 江浅歌叹了口气，虽然不知道温雾欣此时心中所想，但看着对方泫然欲泣的模样，想必已是伤心至极。 “蒋倾悦这孩子……从小没在我身边长大，我也管不了她。再加上她一直对你有那些心思和发生了这些事，所以对你做事难免会有些过激。这是我这个母亲的失职和教导不到位，对不起。” 温雾欣只是摇头，她想说不怪您，但哽住的嗓子让她说不出任何话。 江浅歌语气怅然，“我说这些并不是想替蒋倾悦求情。这是你们之间的事，我不会掺和。可是那孩子……” 年过半百的女人的眼眶也红了。 “她过得太苦了。这些年她过得太压抑，也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所以在你面前也总是报喜不报忧。唉，其实你俩都是这样的。” 江浅歌摇着头，“两个人明明都是想为了对方好，却又不肯向对方坦诚。这本来是你俩的相处模式，我也不该多言，可是……” 又是重重叹了一口气，江浅歌疲声道，“如果因为不了解而让误会越来越深，不值当。” 温雾欣终于能说话了，可她的话却断断续续的，“我，我不知，道，她……” 她怎么会过得这么难。 江浅歌温声道：“说这些并不是想让你心软原谅她的所作所为，因为她做的这些行为的确有够过分，居然连自己的亲妹妹都能下狠手，要不是你当初拦住了她……” 蒋倾悦可能真的会杀了江清月。 眼见自己不自觉说偏题，江浅歌又回到主题，“但她这些年的确过得很艰难，而她之所以能撑下来，也是因为你。她对你的好，也都是真的。平心而论，她的感情观念是有些病态，但……这也不妨碍她是真的爱你。” 江浅歌笑了笑，“能够有勇气去真真切切爱一个人，是一件很痛也很幸运的事，蒋倾悦是幸运的。” 也是痛苦的。 气氛逐渐变得轻松，江浅歌站起身，“但要不要选她，取决于你。如果你想离开，现在我就带你走。当然，如果你还没想好，可以等你决定好了打开负一楼的酒柜，最下面一层那瓶白葡萄酒的背后新增了一个按钮。” 温雾欣不知道江浅歌的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做到这一切的，但她并没有出声。 见温雾欣不说话，江浅歌转过身，“那等你想好了再说吧，她快回来了，我先走了。” 温雾欣倏地开口，“帮我跟江清月说一声对不起。” 江浅歌顿了顿，“你们年轻人的事，还是你亲自去说吧。” 江浅歌离开时带走了那些照片，然而那些照片上的内容像刀插一般，已经狠狠刻在了温雾欣的心中。 她知道自己现在哭得很难看，为了不让待会儿回来的蒋倾悦察觉出异样，只能用泡澡这样的借口逃避。 将浴缸放满水温合适的水，温雾欣躺了进去。 她双手掬起一捧水轻拍脸颊，接着双手捂脸。 蒋倾悦为什么不告诉她呢？ 刚开始见面时蒋倾悦会可怜巴巴跟她说自己的手很痛，可明明身上更痛，这个人为什么不告诉温雾欣呢？ 双手手心变得濡湿，温雾欣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沾上了浴缸里的水—— 还有她抑制不住的眼泪。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就这么一直讨厌蒋倾悦，可当名为“心疼”的情绪出现时，铺天盖地般盖过了其他的所有思绪。 细细想来，蒋倾悦的确也没做错什么。 “可我也很痛啊……” 温雾欣喃喃自语，灼热的眼泪从指缝溢出，“我也真的很痛。” 所有人好像都情有可原，让她都没了再去讨厌的缘由。 理智在告诉温雾欣，她必须要平复好自己的情绪，否则等蒋倾悦回来就大事不妙了。 可失控的情绪像是冲破牢笼的野兽，正在不受她控制的尽情发泄。 温雾欣自暴自弃放下手，任由自己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往下掉。 身体逐渐变得脱力，她不自觉往下滑，水面已经没过她的唇部。 温雾欣闭上眼，整个人沉入水中。 温热的水完全包裹住她，带来了久违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就好像重回到了胎儿在母亲子宫里时的状态，温雾欣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虽然因为氧气不足，温雾欣正逐渐感受到窒息感，可她并不想浮出水面。 待在水里，让她觉得躁动的心终于宁静了下来。 “我……” 因为想说话，温雾欣嘴里吐出气泡，她却不想坐起来。 算了。 明明肺部已经快憋到极限，温雾欣却格外贪恋这种感觉，她甚至想，要不自己就这么淹死在浴缸里…… “唔，咳咳咳。” 一道大力猛地将她从水中捞出，温雾欣出于本能吸了口气，接着呛到开始咳嗽。 第80章 抱着她人的手臂都在抖，“你在干什么？！” 温雾欣这才睁开眼，发现了一脸惊惧的蒋倾悦。 她微微张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天地良心，她刚刚真的不是打算寻死，只是想快点平静下来，只是这种在温暖的水中窒息的感觉居然带给了她诡异的平静感，所以她才没忍住沉沦了。 见温雾欣一脸不打算解释的模样，蒋倾悦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蹙着眉，自我凌迟般质问道，“你就这么不想待在我身边？” 哪怕要用死也要逃离我？ 蒋倾悦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很狰狞，说不定还会吓到温雾欣。 可她已经快被对方吓到了魂。 “说话！” 温雾欣楞楞地看着快要崩溃的蒋倾悦，一字一句道：“我想睡觉。” 这倒不是玩笑话，她现在的确困意来袭，想睡觉了。 蒋倾悦偏过头去，深呼吸了好几次才转过头，她扶着温雾欣从浴缸里站起来，又扯下一旁的浴袍套在温雾欣身上。 “我给你吹了头发再睡。” 温雾欣任由对方的手指插入发间，轻轻拨动着自己的头发。 一时间，两人都沉默无言。 温雾欣是真的困了，在头发吹干后她揉着眼睛上床，刚碰到枕头没一分钟就陷入了梦乡。 翌日清晨。 也许是因为台风的原因，今天的天气不再像昨天那般晴空万里，而是阴沉沉的。 原本的碧海蓝天也变得灰蒙蒙的，大海也不再温柔广阔，反倒变得有些阴森森的狰狞。 温雾欣今天精神很不错。 两人在餐厅吃着早餐，她蓦地开口，“我想钓鱼。” 这海岛上有个延伸出去的钓鱼台，是个海钓的好地点。 温雾欣好像完全没受到昨天那件事的影响，这很奇怪。 压下心中的怪异感，蒋倾悦笑着应下，“好。” 两人带着精良的装备出发，今天有些降温，所以她们都穿了件加厚的防水外套。 海风呼呼地刮着，海面并不平静。 温雾欣将鱼竿的线甩了出去，然后固定好鱼竿坐下，等待鱼儿上钩。 动作倒是很娴熟。 蒋倾悦找话题聊，“欣欣很喜欢钓鱼？” 温雾欣摇头，“一般。只是之前跟清月一起海钓过，有点经验。” 原本还因为对方终于肯搭理自己而感到开心的蒋倾悦瞬间沉了脸色。 温雾欣似乎浑然不觉，还补充道，“那次她没钓上来，但我钓上来了一条，后来拿回去清蒸了。” 蒋倾悦捏紧了手中的钓鱼竿。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今日风浪有些大，所以没什么鱼。 但半小时后，温雾欣的浮标动了动。 她没怎么费力，就钓起了一条沙尖鱼。 “看来我运气不错。”温雾欣笑脸盈盈把沙尖鱼放进了鱼篓里。 看着对方的笑容，蒋倾悦晃了神。 她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过温雾欣露出真心的笑容了。 今天不说话的人两级反转，变成了蒋倾悦。 温雾欣继续碎碎念道，“看来我还挺适合钓鱼的，要不以后不画画了，转行钓鱼吧。” 蒋倾悦从一开始的不想说话道现在不敢说话，她怕自己贸然开口，对方也许就不再想说话了。 温雾欣终于转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不说话？” 蒋倾悦一怔，摇了摇头。 “你开心就好。”她轻声道。 温雾欣抿了抿唇，“那你呢？” “你开心吗？” “和我相处的这一个月，你如愿以偿了，开心吗？” 温雾欣连问三句，由于语气太过真诚，竟听不出丝毫挑衅的感觉。 蒋倾悦摇头。 温雾欣不解，“为什么？” 蒋倾悦看着对方那双浅褐色的眸子，“因为你不开心。” 所以我也无法感到快乐。 温雾欣却笑了起来，她语气欢快，仿佛回到了从前。 “姐姐还真是贪心。你明知道这样把我强留在你身边我不会快乐，却又想要我开心，姐姐，世上哪有两全。” 蒋倾悦哑声道：“我就是个贪心的人，欣欣。” 温雾欣站起身，她面对蒋倾悦后退一步，而她身后则是波涛汹涌的海水。 不算温柔的海风掀起她的裙边，紫色的长裙随风飘扬。 “欣欣！” “别过来。” 相比蒋倾悦的慌张，温雾欣就冷静多了，她唇角依旧噙着笑意，“姐姐，我有点累。” 蒋倾悦想要伸出手，“我知道，咱们现在就回去休息，好么？” 温雾欣笑出声，“姐姐是笨蛋么？我不是说这个累啦，我是很心累。” 笑意收敛，温雾欣淡淡道，“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很累，姐姐，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能放我走么。” 蒋倾悦答非所问，“乖，我们先回去。” 温雾欣无奈道：“姐姐还真是骗都不骗我一下。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放我走吗。” 蒋倾悦咬牙，现在为了稳住温雾欣，她必须要—— “我知道了。” 温雾欣盯着蒋倾悦的那双桃花眼，打断道。 “不用说了，姐姐，你的眼睛已经告诉了我答案。” 蒋倾悦心中苦涩，“欣欣……对不起，但我真的离不开你。” 温雾欣扬起明媚的笑容，“那姐姐陪我一起沉入海底吧。” 蒋倾悦如遭雷劈，温雾欣却表情自然。 “我没开玩笑，也没意气用事。我想，如果我没有拒绝你的权利，那我总有选择生或者死的权利吧。” 蒋倾悦震惊到说不出话来，恐惧的情绪袭上心头，直叫她快要晕厥。 “不过，如果你真的觉得没了我你就活不下去，那要不要跟我一起？但我也不是非要你陪着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会觉得孤单。要跟我一起吗？姐姐？” “我一个人也没关系的。” 温雾欣继续说着骇人的话，蒋倾悦身形晃了晃，“……都是我的错。” 温雾欣安慰道，“不是你的错，姐姐，你已经很努力了。” 蒋倾悦自嘲一笑，“所以你宁愿选择死，也想逃离我吗？！” 温雾欣想了想，“不是逃离你，而是我想拥有自由。” 蒋倾悦笑了好几声。 她表情怆然又决绝，“欣欣，你永远都是我的，永远都只能属于我，也永远都别想离开我。” 对于这个回答，温雾欣并不意外，她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海面上。 这钓鱼的台面延伸了十几米，如果掉入海里，在这种天气下，这里的海水深度真的是会淹死人的。 温雾欣朝蒋倾悦伸出手，“姐姐，咱们走吧。” 蒋倾悦恍惚一瞬，想起了以前中学时期，两人放学时在校门口汇合后，温雾欣也总是这样对她说的。 稚嫩的少女穿着并不合身的校服，笑脸盈盈喊着快跟她一起回家吃饭。 蒋倾悦握住了温雾欣的手。 她温柔道：“这个世界上，我最爱你。” 温雾欣没有回应—— 因为蒋倾悦随即抓住温雾欣的手腕向后一甩，两人对调方向，温雾欣直直向着跟她相反的方向向后踉跄倒去。 蒋倾悦站在台沿边上，深深地看了眼温雾欣。 她的确无法做到放弃温雾欣，无论如何她都会想拥有对方。 可如果拥有的代价是让温雾欣丧失生的意志，那她不如自己去死。 说什么要跟温雾欣一起去死的话，蒋倾悦实际上是做不到的。 那是她从小宠到大的妹妹，是她捧在心尖上的人，是有着美好未来的天才画家，怎么能就这么失去生命？ 蒋倾悦知道自己放弃不了温雾欣，除非她死—— 那就让她一个人去死吧。 这样温雾欣也能重获自由，去过自己想要的人生，爱自己想爱的人了。 温雾欣心脏骤停。 蒋倾悦刚刚用了十成十的力道，所以她被摔得很远，整个人摔倒在地时，浑身都快痛得散架，可温雾欣浑然不觉，她声嘶力竭道：“姐姐！” 她狼狈地想要爬起来，可双腿的疼痛让她无法短时间内站起身，只能一步一步往前爬。 眼泪模糊她的视线，随之掉在手背上，当事人浑然不觉。 温雾欣不顾形象的撑着双手向前爬，想要跟着一起跳下去，可一股力道却紧紧桎梏住了她—— 是当初背叛欧阳卓改成为蒋倾悦做事的那个壮汉。 壮汉声音冷静，“温小姐别跳，现在快涨潮了，跳下去很危险。” 温雾欣剧烈挣扎，她喊破了嗓子：“你放开我！她跳下去了你没看到吗！” 壮汉依旧冷静，“看到了。” 温雾欣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不是她的下属吗！快去救她啊！” 第81章 壮汉顿了顿，“我现在的接受的命令，只有保护好你。” 温雾欣崩溃大哭，她挣扎着想要脱离壮汉的控制，却无济于事。 蒋倾悦已经消失在海面上，看不见她的踪影。 “我后悔了，我后悔了！！”温雾欣胸口剧烈起伏，“姐姐，你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 即将失去蒋倾悦这件事让温雾欣感觉自己像是被五马分尸，从每一滴血液到每一寸骨头都在喊痛。 壮汉依旧死死控制着她，眼见温雾欣突然没了动静，壮汉心中蓦地升起一股不安。 他眼疾手快捏住温雾欣的脸颊两侧迫使对方张开嘴—— 温雾欣刚刚想咬舌自尽。 靠，这钱怎么这么难挣。 壮汉欲哭无泪，但面上也只能安慰：“温小姐别担心，蒋总把她的财产早就安排好了，不过详细的你得跟她的律师聊。” 聊点钱的事情，温雾欣总能不这么伤心了吧？ 壮汉自以为的安慰却起了反作用，温雾欣被掐着脸不能说话，只能发出痛哭声。 她从来没有如此后悔过。 因为呼吸过度，温雾欣出现了呼吸性碱中毒的情况，她的头无力下垂，整个人软了下去。 壮汉连忙将她平放在地，刚想用手捂住她的口鼻抑制对方呼吸，就有人推开了她。 “蒋总？！” 壮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蒋总不是才都跳下去了么，怎么现在又活生生出现在她面前了？ 江清月懒得解释，她掏出一个口罩给温雾欣戴上，又轻轻捂住她的口鼻，“欣欣放轻松，慢慢呼吸。” 熟悉的声音。 温雾欣视线无法对焦，只能颤颤巍巍抓起对方的手臂，小声道：“姐姐。” 江清月红唇嗫嚅，半天没有回答。 而此刻的海面上。 一艘快艇迅速驶近，而一个矫健的身影也在快艇停稳后跳下了海。 是穿着救生衣的李管家！ 没用多少时间，李管家从海里捞出了昏迷的蒋倾悦。 站在江清月身后的保姆王妈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惊喜道，“二小姐，大小姐被救上来了！” 江清月嗯了声，又怜惜地摸了摸温雾欣的眼尾，“欣欣。” 温雾欣缓过来一些了，可当她视线清明的瞬间，她就意识到了眼前人并非她的姐姐。 “姐姐呢。”温雾欣语气平静。 江清月心中一紧，“救下来了，你别担心。” 温雾欣这才松了口气。 摘下已经有些湿漉漉的口罩，温雾欣挣扎着坐起，看着向自己驶来的游艇，捂着自己的胸口，“幸好。” 李管家背着昏迷的蒋倾悦下了快艇，王妈对李管家竖起大拇指，“游泳技术牛啊，李管家。” 李管家嘿嘿一笑，“我都说了我是个全能的管家。” 江浅歌无奈道，“好了，别贫嘴。先去别墅里看看她情况怎么样，严重的话，我让直升机来接走她送她去医院。” 温雾欣死死盯着趴在李管家背上的蒋倾悦。 她闭着眼，头发也宛如黑蛇般黏腻地紧贴在她的脸颊和脖子上，垂挂在李管家胸前的双手也无力的随着李管家走路的姿势而晃动，看上去脆弱极了。 直到回到别墅确认蒋倾悦没什么大碍后，温雾欣才被江清月推搡着去洗了个热水澡。 她换好衣服出来时，正碰到在另一个浴室洗完澡的李管家。 李管家拿着毛巾搓揉着自己的头发，看见温雾欣后爽朗一笑，“温小姐，好久不见。” 温雾欣郑重其事道：“李管家，谢谢。” 李管家摆摆手，“没事，只要你们这群孩子能好好的就行。我以后最好也别干这些危险操作了。” 李管家现在最大的梦想就是只用在江家主宅说出那句至理名言—— 我好久都没看到小姐这么笑过了。 好吧，不过光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江清月应该是笑不出来了。 “欣欣。” 一道声音叫住了温雾欣，她回头，发现是江清月。 江清月手里拿着吹风机，“我给你吹头发，”不等对方开口，她又补充道，“最后一次了。” 江浅歌宛如幽灵突然出现，“雾欣，不是我故意泄密的，这次是她发现了然后非要跟着来的。” 温雾欣顿了顿，“你跟我来。” 两人来到另一间客卧，江清月插好插头打开开关，给温雾欣吹起了头发。 两人相顾无言。 等头发吹干后，温雾欣也终于开了口。 “对不起。” 江清月摸了摸对方柔顺的乌发，“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很抱歉我们没能有一个正确的开始。” 所以自然也不配拥有美好的结局。 从看见温雾欣想随着蒋倾悦一起去死后，江清月就知道自己输得彻底。 吸了吸鼻子，江清月忍住哽咽，故作轻松道：“不过，欣欣现在幸福就好啦，只要欣欣幸福，我也就开心了。” 温雾欣也微笑道，“也希望你能过得幸福。” 除了祝福，她给不了江清月别的什么。 江清月笑得有点难看，“前女友有点难过，想哭，想要最后一个安慰的抱抱。” 前女友这个词现在说来有几分讽刺，明明从一开始，江清月是把温雾欣当做可以利用的挡箭牌情人来看待的。 但温雾欣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抱了抱她。 这是个点到即止的拥抱，但某个人却很难从这段关系中抽身。 想说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化作了沉默，江清月目送着温雾欣离开。 来到一楼客厅，江浅歌招呼道：“雾欣。” 温雾欣走过去，“怎么了江董。” 江浅歌哎呀一声，“都这个时候了还叫这么生疏？就算你不跟我两个女儿在一起，好歹我也算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吧？” 在商界，谁人不知江浅歌的狠厉和果决？ 可看着面前笑眯眯的中年女人，温雾欣只能温声道：“江阿姨。” “诶，”江浅歌应下，又正色道，“我和清月在集团里还有事，所以得先离开了。小蒋现在看上去没有大碍，但以防万一，我还是联系了一个医疗团队，估计三小时后到，明天开始台风就要过境了，这几天你们不能离开海岛，我担心小蒋身体情况不稳定，所以还是小心为上。” 温雾欣表示理解，犹豫几秒又问道，“那姐姐在江家的……” 江浅歌摆了摆手，“该是她的，就一定还属于她。” 江浅歌和江清月离开了，但李管家和王妈却留了下来。 王妈笑呵呵撸起袖子，“温小姐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温雾欣想了想，“做点祛寒的食物吧。” 毕竟蒋倾悦才落了水。 王妈笑着应下，李管家也一起去忙了。 刚刚还热闹的别墅又恢复了清净，温雾欣走上楼，来到蒋倾悦的卧室里。 她依旧在闭眼沉睡，温雾欣探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或许是温雾欣注视的目光太过让人难以忽视，蒋倾悦慢慢睁开了眼。 温雾欣连忙凑上前，“没事吧？身上有没有哪里疼？医生待会儿就到了，你再做个检查。” 可随着温雾欣的靠近，蒋倾悦却迅速向后退缩。 她不敢跟对方对视，生怕对方因此更多厌恶自己一些。 温雾欣有些被气笑了，“死都不怕的人，怎么，还怕跟我说话？” “我怕。” 短短两个字的回答让温雾欣不知该说什么。 温雾欣放软语气，“姐姐，其实……” “我就是这样恶劣的人，”蒋倾悦语气凶狠，再不复以往的温柔，“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放开你。但现在我也想通了，万事不能强求，你走吧。” 温雾欣揶揄道：“台风马上就要来了，我走不了。” 蒋倾悦抿唇，“……那就台风走了后你再走。” “姐姐，”温雾欣轻声道，“如果我走了，你怎么办？” 蒋倾悦偏过头，“不怎么办，离了你我又不是活不成。” 她语气冰冷，似乎在冷静的陈述事实。 温雾欣抓住蒋倾悦的手，将对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 “姐姐是骗子。” 温雾欣现在比谁都知道，蒋倾悦离了她就是活不成。 就像她离了蒋倾悦也活不成一样。 “姐姐，我还是有点讨厌你。” 讨厌蒋倾悦阴暗的一面，讨厌因为和蒋倾悦相遇后有了这么多悲伤和痛苦的事。 温雾欣蹭着对方的手心，慢悠悠道。 蒋倾悦心中一痛，敛了神色。 “但是，”温雾欣话锋一转，“我对你的那些讨厌和恨意，远远比不上我对你的爱。” “之前我跟你说过，我心疼你。那时我还不明白，只有因为有爱，所以才会心疼一个人。看到你坠入大海后，我快被名为后悔和心疼的情绪吞噬。” 第82章 温雾欣还以为自己明白得太迟了，可幸好，幸运女神也光顾了她一次。 “姐姐说，这个世界上，你最爱我。” 温热的眼泪浸湿蒋倾悦的手心，温雾欣摩挲着对方的手，当初蒋倾悦为了保护她手掌被刺穿，手心和手背都流下了伤疤。 尽管蒋倾悦之后做了美容修复，但只要仔细摸索，还是能感受到凹凸不平。 温雾欣吻了吻蒋倾悦的手背上的伤疤。 “这个世界上，我也最最爱你。” “所以，我们一起好好的生活，好吗？即使不全是爱，即使有讨厌，即使有恨，我们也要好好的活下去。” “好不好？” 温雾欣声音软极了，她闭上眼，睫毛微颤，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蒋倾悦嗓子发紧，她摸了摸温雾欣的头发，又拭去对方眼尾的泪。 “乖乖。” 蒋倾悦鼻腔一酸，“谢谢你愿意选择我。” “……但是，如果只是因为可怜我的话，”蒋倾悦颤着声，“实话说，我的确很想让你因为可怜我而选择留在我身边，但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在海里快要失去意识的时候，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欣欣幸福就好了，即使她身边的人不是我也无所谓。” 这是蒋倾悦发自肺腑的话，只是她还有半句没说完：如果她不能留在温雾欣身边，那她也没有活着的意义了，她会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独自离开这个世界。 “不是可怜，”温雾欣着急解释，“是心疼，是爱。姐姐，我爱你。” 她原本并不擅长如此直接的表达爱意，可蒋倾悦黯然神伤的表情让她不由得就将心中所想全都说出。 温雾欣附上身前，咬了口蒋倾悦的下唇。 她并没怎么用力，但这力道也足够让蒋倾悦清醒。 “姐姐，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这样，每天我都会多爱你一点，爱你这件事在我心中占据的分量会越来越大，会一点点挤掉那些我对你的讨厌，真的。” 见蒋倾悦仍旧不说话，温雾欣急促道：“我会努力的，姐姐，即使是你的阴暗面，即使是我以前不了解的地方，我也会努力去接受的，我会爱你的温柔，也会努力去爱你的丑陋。” 温雾欣哽咽了，“你别不要我。” 她像是即将被人抛弃的小猫，可怜巴巴地看着蒋倾悦。 蒋倾悦叹气一声，“没有不要你，只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经历过这一遭，蒋倾悦是真的明白自己之前的行为对温雾欣造成了多大伤害。 可她明明是想好好爱对方的。 两个人都早已遍体鳞伤。 温雾欣声音闷闷的，“没有什么配不配得上，我爱你，你也爱我，这就够了。” 蒋倾悦笑了，“好。但是欣欣，你仍然随时都有反悔的权利，你永远都是自由的。” 她的画家不该是被困在笼中的鸟。 温雾欣垂眸，“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刚刚在钓鱼台说出那些话。” 蒋倾悦失笑，“好了，我这不是没事吗？” 两人又腻歪了好一会儿，温雾欣才站起身，“我去看看王妈做好吃的了没，给你端上来。” …… 三小时后，医疗团队也到了，医生们用昂贵的仪器给蒋倾悦做了检查，好在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 台风也随后到来，一群人在别墅里度过了外面狂风暴雨里面却宁静惬意的一段时光。 台风过后，雨过天晴。 两人十指相扣，温雾欣笑着道，“姐姐，咱们回家吧。难不成你还真打算窝在这海岛一辈子？” 蒋倾悦柔声道：“也不是不行。” 李管家突然戏精上身，“大小姐，不可以，你还要去江家夺回属于你的一切呢！” 王妈看得眼馋也决定演几句，“温小姐，我从来没见过大小姐对别人这样笑过。她这么在意你，你就劝她几句吧，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温雾欣笑得肩膀都在抖，“听见了吗姐姐，让我劝你呢。不过姐姐，你不想回江家也没事，我画画养你呀。” 蒋倾悦挑眉，“能吃上软饭是我的荣幸。不过我怎么舍得让你辛苦养我，”她捏了捏对方的手，“走吧，我们回家。” 去江家也好，还是去别的地方也罢，对蒋倾悦和温雾欣来说，只有有对方在的地方，才叫做家。 我们回家。 第70章 温雾欣意识回笼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唇部正在被沾湿了的棉签擦拭。 温雾欣意识回笼时，她感觉到自己的唇部正在被沾湿了的棉签擦拭。 她费力睁开眼，发现蒋倾悦正拿棉签沾湿她的嘴唇。 见温雾欣醒了，蒋倾悦温柔一笑，“醒了？你睡得有点久，嘴唇起干皮了，我就想着擦一擦。” “这里是……” 温雾欣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可怕。 蒋倾悦小心将她扶起，答非所问，“我给你端吃的上来。” 在看到蒋倾悦离开后，温雾欣开始打量这间屋子。 房间内只有一盏暖光色的台灯在散发着光芒，她盖着的蚕丝被很轻薄，看得出这里的气温应该不高。 温雾欣掀开被子，下床后缓了好几秒才勉强站稳—— 因为昏睡两天没有进食，她现在的体力告急。 她慢慢挪步到窗边，这里被拉上了厚厚的遮光性极好的窗帘，温雾欣左手拽住窗帘，用力一拉。 “唔……” 刺眼的阳光让温雾欣瞬间蹙眉闭眼，她伸出手挡在双眼前，半眯着眼，透过指缝看向窗外的景色。 是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 温雾欣怔住，她这是来到海岛上了？ 嘎吱。 卧室的大门再次被打开，来者短暂的顿住一瞬，随即放下木盘快速来到温雾欣身边。 “怎么不穿鞋？”蒋倾悦语气责怪。 不等温雾欣回答，蒋倾悦就拉着她往回走，“虽然这边不冷，但还是要注意，别着凉了。” 温雾欣穿上拖鞋，看着重新端着饭碗准备给自己喂饭的蒋倾悦，“这是哪里？” 蒋倾悦舀起一勺粥吹了吹，神色温柔，“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可以重新开始的地方。” 温雾欣坐在柔软的床沿边，不可置信。 蒋倾悦放轻声音，“尝尝，我做的海鲜粥。等你现在缓过来后，晚上就可以多吃点了。” 胃部传来的饥饿感提示温雾欣要尽快进食，可她却紧蹙着眉，“你疯了。” 蒋倾悦充耳不闻，将勺子递到对方唇边。 米粥的响起钻入鼻腔，温雾欣决定还是先吃了饭再跟对方好好谈一谈。 “我自己来就好。”温雾欣吃了一口，许是觉得对方这么伺候她不太好，所以想要自己动手。 蒋倾悦却没放下勺子，“以前不是最喜欢姐姐喂你吃东西了么？” 温雾欣忍着不跟对方起争执，一口又一口吃完了对方喂来的粥。 海鲜粥在碗里见底，蒋倾悦脸上也浮现出轻松的笑意。 “真乖。” 温雾欣平静道，“我要回去。” 蒋倾悦唇角笑意淡了下去，“这里就是你的家。” 温雾欣强忍怒火，“这里不是。别再胡闹了，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会接受和你住在这里。” 蒋倾悦将空了的碗放到木盘里，慢条斯理道：“是觉得这座海岛的风景不好看吗？我可以再去找更漂亮的。” 温雾欣深吸口气，“不是因为这个。” 蒋倾悦的声音也冷了下去。 “那是因为什么？就因为这是我选的，而不是江清月送你的那座海岛？可是我这座海岛明明面积更大，风景也更好。” 温雾欣不知道这件事怎么就牵扯到江清月身上，但蒋倾悦的话提醒了她。 温雾欣有些紧张，“她……江家那边怎么样了。” 蒋倾悦垂眸，“江清月被炸死了。” 温雾欣浑身一僵，随即又反应过来。 “你又在骗我，明明我昏迷之前，你让人把她放到了安全的地方，炸药炸不到她的。” 蒋倾悦翘起二郎腿，向后靠在木桌上，单手撑住脸颊，眼里是冰冷的淡漠。 “又”这个字刺痛了她。 于是蒋倾悦嗤笑一声，“当时我的确放了她。可欧阳卓的人为了报仇，在江家的人赶来之前把她杀了。” 温雾欣樱唇微颤，“你是为了激怒我故意骗我的吧？” 蒋倾悦似笑非笑，“欣欣，我没骗你。江家现在乱成一团，没一个人有好下场。这样，你会开心一些吗？” 温雾欣握紧双拳，“别再骗我了。” 蒋倾悦音量变大，“我没有骗你。不过江家现在情况如何也跟你我没有关系了。我们的日子还很长，要好好的一起过。” 吃了饭的温雾欣终于恢复了些力气，她站起身想要出去。 第83章 蒋倾悦攥住她的手腕，“你想去哪？” 温雾欣抿唇，用力甩开对方，接着推开卧室门往外走去。 这里应该是一栋独栋别墅，温雾欣往走廊前方走了几步，就看见了向下的楼梯。 她扶着楼梯把手快速下楼，楼下的装横虽然称不上华丽，但也足够温馨。 温雾欣现在没心思却欣赏这些，她扫视一圈，很快确定了大门的位置。 她快步走过去，转动门把手，可厚厚的大门却纹丝未动。 “你出不去的。” 温雾欣身后传来蒋倾悦的声音。 温雾欣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她质问道：“你囚/禁我？” 蒋倾悦不紧不慢走过来，“欣欣，我只是想跟你重新开始。我们从头来过，好不好？” 温雾欣右手依旧搭在门把手上，“开门。” 蒋倾悦从她身后抱住她，温热的气息扑打在她的耳旁，蒋倾悦的左手划过门把手，然后覆盖在温雾欣的右手上。 “外面的世界没什么好的。”蒋倾悦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摩挲着温雾欣纤细的手腕。 她抓住对方手腕，只是微微用力，就让温雾欣的手离开了门把手。 温雾欣现在已经不太适应蒋倾悦与她的亲密了。 她想要挣扎离开这个依旧温暖的怀抱，蒋倾悦却抱得更紧。 “只有在我这里，你才永远都是安全的。” 温雾欣气急，“你放开我！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蒋倾悦低低笑了：“可是我想保护你。” 两人的动作依旧亲昵，温雾欣却觉得心里生出一股寒意。 因为怒意，她的脸颊染上一抹绯红，“你能不能别闹了。” 蒋倾悦干脆将她一把横抱，“我没有在闹。欣欣，你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我么？” 一身白裙，会温柔地看着温雾欣微笑的人。 突然的悬空让温雾欣差点惊呼出声，她只能被迫勾住蒋倾悦的脖子，死死咬住嘴唇。 蒋倾悦颠了颠她，“这才乖。晚上要不要吃炸蘑菇？咱们现在可以一起去厨房准备晚上的食材。” 见温雾欣不说话，蒋倾悦又继续道：“不想做这个的话，那要不要画画？这里也有画室。你也很久没为我画过画了，我还记得上次……” “我不会再画你了。” 蒋倾悦表情未变，“笔，纸，颜料等都是按照你之前习惯的品牌准备的，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来到一扇房门前，蒋倾悦放下温雾欣，拧开了房门。 温雾欣恍惚了一瞬。 房间里的配置几乎和在江家的她画室的配置一比一完美复刻。 她走上前，摸了摸画架一角。 蒋倾悦放柔声音，“那就画会儿画吧，待会儿吃晚餐的时候我喊你。” 蒋倾悦终于没再缠着她，关上了门离开了。 温雾欣心乱如麻，根本没有画画的心思，她心不在焉摆弄着画具，突然发现少了些什么。 没有炭笔，也没有美工刀。 所有有危险性质的作画工具，在这个画室里都没有。 温雾欣拨动着手里的纸张，眼底神色不明。 十分钟过去，她依旧保持着同样一个动作。 突然，她站起身径直走向房门，想要开门，可—— 不知什么时候，房门居然被反锁了。 温雾欣气笑了，她没想到蒋倾悦居然连这个时候都要锁着她。 意识到自己出不去后她放下了手，面无表情的站在门前，思索着其他能逃离的方案。 只是还没等她思考出个所以然，画室的门就再度被打开。 蒋倾悦从外面打开门，她手里拿着一盒曲奇饼干，“要吃曲奇吗？有巧克力，橙子和蔓越莓口味的，都是你喜欢的。” 温雾欣看都没看她一眼，侧着身子绕过蒋倾悦往前走。 蒋倾悦紧紧跟在她身后，像是她的影子。 “你要关我多久？”听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步伐，温雾欣问道。 蒋倾悦答非所问，“这样不好吗？这里只有你和我，不会有任何人打扰到我们。” 终于意识到自己现在说什么对方都听不进去后，温雾欣选择了沉默。 她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沉默地望着落地窗外的海景——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玻璃的落地窗，但所有窗户都被锁得死死的，让她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看起来就美味可口的曲奇饼干被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蒋倾悦微微弯腰摸了摸她的头，“饿了的话就先吃点垫垫肚子，晚餐待会儿就做好了。” 蒋倾悦交代完后就又转身往厨房走去，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温雾欣还真有种回到过去的错觉。 望着茶几上形状可爱的曲奇，温雾欣表情平静。 就算蒋倾悦要关住她，也不可能关一辈子，江家那边肯定会要蒋倾悦出面。 而现在，自己的联络工具早已消失不见，就连在别墅里面都处处受限，更别提想要出门了。 温雾欣又抬头望向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 她从这个视角看出去，大概能推断出自己所处的别墅位置应该位于这座海岛的最高点，而在她视线所及范围内，没看到一艘停靠的小船。 这也就意味着，光凭她一个人想要逃出去，简直难如登天。 叹了口气，温雾欣只能祈祷蒋倾悦能早点放弃这无谓的念头。 如果蒋倾悦不是江家的长女，如果蒋倾悦当初在车祸前选择向江家求助，如果…… 可世上哪来那么多如果。 温雾欣拿起一块巧克力口味的曲奇饼干，咬下一小口。 依旧是熟悉的味道。 可温雾欣觉得，尽管曾经少女时期的她觉得姐姐做的曲奇饼干好吃得不得了，但现在，也变了滋味。 吃完一块巧克力曲奇饼干后，温雾欣就没再吃了。 等到蒋倾悦端着一杯解腻的果汁来后，她也发现了温雾欣只吃了一块曲奇。 蒋倾悦轻放玻璃杯，她蹙着眉，“是我这次没做好吗？怎么只吃了这么一点？不应该吧……” 她随意拿起一块曲奇放进嘴里，咀嚼之后发出疑惑，“没问题啊。” “我现在不爱吃甜食了。”温雾欣淡淡道。 蒋倾悦笑了笑，“那欣欣现在喜欢吃什么？我都可以去学。” 温雾欣直截了当，“我不想吃你做的东西。” 越是熟悉，就越知道说怎样的话能刺痛对方。 蒋倾悦用力抿唇，然后依旧扬起一抹微笑，“没关系，我总能做到欣欣喜欢吃的菜，也总能……” 重新变回你喜欢的那个样子。 温雾欣叹气一声，疲声道，“姐姐，这样没有意思。你知道的，我现在不可能再接……” 一根食指抵住她的唇，蒋倾悦慢慢道，“别说了。” 温雾欣攥住对方的手腕，移开抵住自己嘴唇的手指，“姐姐，我们好好聊聊。” 蒋倾悦轻笑一声，接着在温雾欣身旁坐下，她左手揽住对方的腰，迫使对方倒入自己怀中。 “之前我想跟欣欣好好聊聊，可欣欣每次都推开我。现在欣欣只属于我了，害怕了，所以想起来要跟我好好聊聊了？” “你究竟是真的想跟我聊，还是……”蒋倾悦咬了口对方的耳垂，“在想要怎么做我才会放你离开。” 心事被戳破，温雾欣偏开头，“姐姐，你别这样。” “我别怎样？”蒋倾悦明知故问，她摩挲着对方的锁骨，随着指腹拂过，温雾欣一阵颤栗。 温雾欣呼吸急促，“我们这样……不好。” 蒋倾悦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怎么不好？还是说……”她声音冷得刺骨，“你觉得我比不上江清月？” 几乎没用什么力道，蒋倾悦就精准的找到了温雾欣最为敏感的地方。 温雾欣浑身一抖，她紧咬下唇，想要推开蒋倾悦。 蒋倾悦哪会放开，她语气淡然，“真要论起来，江清月才是那个赝品。” 如果江清月不是有着跟她一样的皮囊，温雾欣怎么可能会感情错投到那人身上。 温雾欣想要反驳，可刚张唇，就变了语调。 “唔……” 蒋倾悦有几分得意，“江清月也能让你这么舒服吗？” 温雾欣又气又恼，“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我……” 我不选择你，从来都不是因为江清月。 可蒋倾悦没有给她说出下文的机会。 …… “欣欣，起来吃早餐了。” 温雾欣意识模糊着被人扶起，接着那人捏了捏她的脸颊。 “真可爱啊欣欣。” 蒋倾悦看着睡眼朦胧的温雾欣，越看越喜欢，干脆又亲了她一口。 在蒋倾悦这半个月非常频繁的亲密接触下，温雾欣终于脱敏，已经做到面不改色的接受这一切。 其实也称不上脱敏，以前两人还是邻居时，虽然没做过那档子事，但日常两人也足够亲密，所以—— 第84章 在蒋倾悦看来，这是二人亲密关系的康复训练。 温雾欣推开她，软声道：“我要先洗漱。” 蒋倾悦笑着应下，“好，我在楼下餐厅等你。” 随着时间的流逝，蒋倾悦也不像刚开始对温雾欣照看得那么全方位无死角了。 再加上温雾欣自身也从未做出想要逃跑的行为，所以也让蒋倾悦降低了警惕。 来到卫生间，温雾欣的眼神清明了很多。 她面无表情把牙膏挤在牙刷上，望着镜子里那张略显疲惫的脸，心中一声叹息。 她不知道蒋倾悦要多久才会过腻这种生活，在没找到更好的逃离方法前，她也不敢贸然行动。 洗漱完后的温雾欣下了楼，餐厅里的饭桌上也摆满了热气腾腾的早餐。 蒋倾悦刚剥好鸡蛋，“正好，来吃吧。” 温雾欣小口吃着鸡蛋，又尝了片葱油饼，随即怔住了。 蒋倾悦挑眉，“味道是不是很熟悉？” 温雾欣微微颔首，“和以前咱们小区外面的早餐店的葱油饼味道一模一样……” “喜欢吗？” 温雾欣只能回答，“挺好吃的，不过那个早餐店不是在我刚上高中时就关店了么？” 蒋倾悦笑了笑，“只要有心，什么都能做到。” 这里是与世隔绝的海岛，温雾欣并不认为蒋倾悦能做到空运葱油饼这种荒谬的行为。 那就只能是蒋倾悦自己去学的了。 心中升起莫名的情绪，但温雾欣并未多言，只是安静的吃完了早餐。 看着温雾欣乖乖吃饭，蒋倾悦的心情很好。 她慢悠悠道，“后天会有台风经过这里，咱们得在家蜗居几天，今天和明天要不要出去散散步？就当提前透气了。” 或许是温雾欣表现太过“良好”，蒋倾悦偶尔也会带温雾欣离开这栋满是监控的别墅。 温雾欣顿了顿，答应了。 毕竟，她还需要对这座海岛的地形再熟悉一些。 清晨的海岛的阳光并不毒辣，即使不穿防晒衣也不会被太阳晒得皮肤发痛。 两人并肩走在沙滩上，看着不断涌向岸边的海浪。 温雾欣蓦地抓住蒋倾悦的左手手腕，在阳光的照射下，被修复的伤疤终于能通过肉眼看见。 蒋倾悦也发现了对发的意图，可她并没有以此示弱，毕竟温雾欣之前看见她伤疤就会崩溃的模样，她还记得一清二楚。 迅速缩回手，蒋倾悦微笑着道，“现在已经没事了。” 温雾欣失神片刻，抿着唇一个人往前走。 蒋倾悦见状跟上，“等台风过境结束后，我会请设计团队来这里。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我可以提前跟设计师说一声，还有我的婚纱也由你来决定吧。” 温雾欣停住脚步，“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蒋倾悦当做没听见，自顾自继续道：“婚礼上也不会有其他人的，不过你要是需要，我可以去请你的老师和朋友来参加。” “姐姐，”温雾欣转头看向蒋倾悦，语气无奈，“你……” 蒋倾悦静静地看着她，海风吹动她的发丝，也拨乱了温雾欣的心。 “随你。” 温雾欣终究说不出重话。 和蒋倾悦相处的这段时间里，她甚至也出现过要不就这样跟对方一起生活下去的念头，可是—— 午夜梦回，她总会想起自己母亲说过的那句话。 “这件事，说到底也是怪你自己。如果不是那天你非要让我和你爸跟你一起去跟新邻居打招呼，我们一家又怎么会跟蒋倾悦一家熟知，从而被牵连？” 好像之所以造成如今的局面，是她温雾欣一个人的错。 她怪自己，也怪蒋倾悦。 而她那个记忆里的倾悦姐姐也早已消失不见。 可对蒋倾悦名为心疼的感情，也几乎刻进了温雾欣的骨子里，成为她后天拥有的本能： 即使自己再痛，也不想让蒋倾悦痛。 但她也做不到再像以前那般，毫无芥蒂，全身心的依赖蒋倾悦。 这种矛盾的心理像一把钝刀，凌迟着温雾欣的心脏，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蒋倾悦猜不到温雾欣在想什么，只是明面温雾欣已经妥协，她却还是不满。 在爱的诱惑面前，每个人都是贪心的。 两人走了一会儿，阳光也变得越来越刺眼。 温雾欣开了口，“我想回去画画。” 蒋倾悦笑着应下，“好，咱们回家。” 在温雾欣面前，蒋倾悦对“家”这个字，很是执着。 回到别墅后，温雾欣径直走进了画室，蒋倾悦紧随其后。 明明温雾欣才是画家，可蒋倾悦却熟练地按照同色系排列的方式，摆放着新的颜料盒。 讨好着将颜料盒放到温雾欣身旁，蒋倾悦轻声道，“这个颜料你先试试，看用不用得惯。” 温雾欣没看一眼，“我要画素描。” 前几天在温雾欣的要求下，画室里终于出现了炭笔，只是美工刀这种危险物品仍然无法出现，变成了用削笔器削炭笔。 虽然这样做手感会差很多，但温雾欣也没说什么。 毕竟以她现在的处境来说，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有的画就不错了。 蒋倾悦也不气馁，她把颜料盒放到一旁的桌子上，“那之后等欣欣想画油画了再用。” 此时阳光通过透明的玻璃窗倾洒进来，蒋倾悦自告奋勇道：“温大画家，差不差个模特？” 温雾欣顿了顿，“在你成年后，我好像还没正式的画过你。” 以往虽然也有画过蒋倾悦，可那都是凭借温雾欣的想象，她想象着自己的姐姐随着年龄的增长，面容会有什么变化。 蒋倾悦撇了撇嘴，“可你画了很多张江清月。” 在温雾欣以往办的画展中，那些画作里总少不了江清月的身影。 温雾欣听得头疼，她不知道蒋倾悦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时刻跟江清月比较。 况且，之前温雾欣画的那些画里，有些看似是江清月，实则是蒋倾悦。 不过现在看来蒋倾悦并没有察觉出，温雾欣自然也不会告诉她。 “你和她不一样。” 温雾欣的回答反倒让蒋倾悦更加冷脸，她不轻不重嗯了声，“是，人家是江家的千金大小姐，是江氏集团的总裁，我这种人哪能比得上她。” 温雾欣放下画笔，淡淡道，“不想当模特就出去。” 蒋倾悦抿了抿唇，还是拉了张木椅坐下了。 温雾欣这才重新拿起画笔，她扫了眼对面坐得正襟危坐的人，无奈了。 “姿势和表情都放松些，这不是拍证件照。” 蒋倾悦虽然立刻换了姿势，但还是有些难过，“欣欣，你嫌弃我。” 蒋倾悦的示弱让温雾欣快要接不住，她叹气一声，“我哪敢嫌弃你。” 两人已经许久没这么拌嘴过了。 淡淡的幸福感萦绕在蒋倾悦心间，她终于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 …… 两天后的夜晚。 明明前几天还晴空万里，今天外面却是雷雨加交，狂风肆虐。 数不清的雨滴被狂风裹挟着拍打在窗户上，发出不算悦耳的响声。 台风即将过境。 和外面漆黑黑一片相比，别墅里却安全又温馨。 温雾欣蜷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因为降温，她身上裹了张薄毯。 电视里播放着经典科幻电影，而她昏昏欲睡。 原本在用开壳器剥坚果的蒋倾悦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困了？” 温雾欣打了个哈欠，眼底弥上水雾，“嗯。” 蒋倾悦拿起遥控器关闭电视，“那今天早点休息吧，明天下午，这里就应该不会再受到台风的影响了。” 温雾欣掀开毯子，慢吞吞穿上拖鞋准备上楼，可蒋倾悦却走到她身前蹲下。 “姐姐背你上去。” 蒋倾悦似乎很喜欢照顾温雾欣，甚至很多时候都到了病态的地步。 温雾欣无奈，“我脚又没受伤，可以自己走路。” 话虽是这么说，但她还是乖乖的趴了上去。 前段时间她也不是没拒绝过，可到最后都拒绝无效。 蒋倾悦对她的好，她必须要收下。 温雾欣从没想过，就算是温柔的付出也可以这么强势。 但也许，这才是蒋倾悦的本色。 脑中思绪飘远，温雾欣也越来越困，在被蒋倾悦拉去卧室洗漱后，便立刻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蒋倾悦又被对方的行为可爱到，她捏了捏温雾欣的耳朵，“乖乖，睡个好觉。” 心里柔软成一片后，蒋倾悦不会再叫对方欣欣，而是自然而然改口叫乖乖。 温雾欣嘴里嘟囔着，“别这么叫我……” 蒋倾悦看着对方一副快要睡着的模样，更加得寸进尺，“那要叫什么？宝贝？老婆？” 第85章 温雾欣想跟对方理论，但来势汹汹的困意让她选择等明天醒了再跟对方争执。 “随便你。” 温雾欣嘴里嘟囔着，接着一个翻身背对蒋倾悦，微微蜷缩着入睡了。 蒋倾悦越看越喜欢，她摸了摸对方的头，接着也去洗漱了。 等蒋倾悦换上睡衣也准备上床后，台灯却倏地熄灭了。 不仅仅是台灯，兼顾控温和新风系统的中央空调也停止了工作。 房间顿时变得安静无比，窗外狂风刮过的声音更加明显。 蒋倾悦站在床边，轻声道，“欣欣。” 温雾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好像停电了，我下去检查一下。” 温雾欣想都没想抓住对方的手臂，“外面还刮着风，很危险。” 蒋倾悦安慰道，“不是出门，只是去地下室看一下电闸，别担心，你先睡吧。” 温雾欣这才松开手，她蜷缩回被窝，嘴里似乎嘟囔了什么，但蒋倾悦没听清。 蹑手蹑脚下了楼，蒋倾悦在黑暗中摩挲着放在客厅某个柜子里的手电筒。 而卧室里的温雾欣早已睡意全无。 在听到蒋倾悦说停电后，她的睡意就消失了一大半，心脏开始不可抑制的加速跳动，温雾欣想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这也许是一个逃走的好时机。 可慢慢清醒的大脑又让她反应过来，现在外面刮着台风，如果她贸然出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路一条。 冷静下来的温雾欣没有动作，她安静地躺在床上，听着窗外噼里啪啦的动静。 突然，卧室门口传来了脚步声。 温雾欣还以为是蒋倾悦修完电闸回来了，可现在也并没有来电啊？ 她百思不得其解，却也干脆继续装睡，以免再跟蒋倾悦有交流。 可那人并没有上床，而是一步一步走到了她这侧的床沿边。 蒋倾悦这是要干什么？ 正当温雾欣思考自己要不要假装醒来时，又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那人蹲了下来。 虽然很淡，但温雾欣仍然闻到了血腥味。 她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这人不是蒋倾悦，别墅里进贼了。 可温雾欣身上没有任何防身的武器，她浑身紧绷，不知要如何是好。 求救吗？可蒋倾悦现在在地下室不一定能第一时间听到，凶手动手的速度往往更快。 可难道就要这么坐以待毙吗？ 温雾欣脑中正天人交战，全然没注意到“凶手”已经伸手探向了她的脸。 被对方的手触摸的一瞬间，温雾欣差点惊叫出声，可随之她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出声。 她这一下真的很用力，下嘴唇被咬破，随即传来血腥味。 温雾欣颤着声音不可置信道：“清月？” 江清月也没想到黑暗中对方能认出自己，她轻声道，“是我。” 温雾欣眼中瞬间蓄满泪，她压抑着哽咽，“你没事吧？” 尽管知道蒋倾悦说江清月死了这件事大概率是在骗她，可温雾欣还是会担心。 如今江清月能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她也放心了。 江清月放缓语调，“我没事。今晚我先来看看你，等明天台风过去了，江家会救你出去。你……” 江清月的声音轻不可闻，“你想离开吗？” 温雾欣坐起身，在黑暗中摸索着，终于碰到了对方的肩膀，“你没事吧？是不是受伤了？” 江清月甚至没来得及回答，温雾欣的手心就一片濡湿。 她抬手放到鼻前闻了闻，是浓浓的血腥味。 江清月连忙道，“没事的，赶来的路上被树枝划到了，小伤。江家其他的人在这座岛上的一个地下安全屋，等明天他们就能来这里了。” 温雾欣语气急促，“那你的伤怎么办？！” 江清月语气如常，“真的没事，血待会儿就止住了。我今天只是来看看你，如果你不想离开这里的话……” 江清月说不出之后的话。 温雾欣却急忙下床，她连拖鞋都没来得及穿，摸黑来到衣柜前，打开柜子从里面翻找出一件衬衫。 “这是我的衣服，干净的，”温雾欣把它撕成布条，“你具体伤在哪了？先包扎。” 江清月放低声音，“我真的没事。欣欣，你想不想离开？无论你想怎样，我都尊重你的选择。” 温雾欣急得胸口剧烈起伏，“你先包扎行吗！” 因为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温雾欣无法判定对方的伤势如何，她很怕对方是在逞强。 现在又处于台风天，根本无法请医疗外援。 万一因为伤口没有及时处理，导致恶化发炎了怎么办？ 江清月这个伤者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我心里有数。欣欣，很抱歉我现在才找到你。” 温雾欣强迫江清月在床上坐下，这一侧还有她刚刚蜷缩在被窝里的余温。 “你具体伤哪了？我给你包扎。” 江清月终于开了口，“左边肩膀下方三指处的手臂。” 温雾欣包扎好，“我可能不够专业，先应个急。医疗险在隔壁书房的第二层书柜里，里面应该有纱布和碘伏。我必须要待在这个房间，你先过去吧。” 贸然行动，只会让蒋倾悦生疑。 温雾欣可不想两人在这个时候碰上，那江清月将会处于绝对的劣势。 “什么叫你必须待在这个房间？”江清月很快抓住重点，“蒋倾悦对你已经苛刻变态到这个地步了？！” 温雾欣来不及解释，“出门左转的第二个房间就是书房，应该没锁门，你先进去。” 温雾欣又去卫生间洗去手上的鲜血，冰凉的水冲刷着手上的血迹，却无法安抚她越跳越快的心。 可等她洗完手，江清月仍然没从卧室里离开。 “欣欣，”江清月语速很慢，“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不会选择我吗？” 不等对方回答，江清月又仓皇道，“抱歉，当我什么都没说吧，我这就……” 一阵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是蒋倾悦要上楼了。 温雾欣心里一紧，江清月现在如果从卧室里离开，一定会被蒋倾悦发现的。 江清月一点也没不慌，她甚至站到了温雾欣身前，小声道：“别怕。” 别看她表面上是草包千金，但实际上格斗术也学得不算太差。 她跟蒋倾悦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两人力量相当，如果真的赤手空拳打起来，只要她偷袭得当，就算受了伤也不一定会输。 可温雾欣显然不这么想。 她用气声道：“等我跟她下楼了你再离开。” 说完，温雾欣便跌跌撞撞跑出了卧室。 “姐姐，姐姐！” 凄厉的女声回荡在别墅的二层走廊，听上去有几分渗人。 而在一楼的蒋倾悦听到动静后飞快上了楼。 她举着手电筒，映入眼帘的是温雾欣那张惨白的脸。 虽然面色比纸还白，但温雾欣的唇角却有一丝鲜红。 蒋倾悦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她快步跑过去，温雾欣也一头撞进了她怀里。 温雾欣浑身都在抖，她用力抱着蒋倾悦，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毫无意义的气音。 “姐姐……”温雾欣逻辑混乱，“我，梦……不是……你不要死……不要死……” 蒋倾悦瞬间反应过来，她轻拍对方后背，“我还好好活着，欣欣，别害怕，梦里都是假的。” 温雾欣的泪水已经浸湿了蒋倾悦胸前的衣料，她真的很担心蒋倾悦发现卧室里的江清月。 于是她猛地推开蒋倾悦，往楼梯处快步奔跑。 蒋倾悦连忙追上拦住她，“欣欣！” 温雾欣只是一个劲的摇头，“我不要睡在那里，会继续做噩梦的。” 恰逢别墅外似乎有树枝被刮到这边撞击了玻璃门，发出一声闷响。 温雾欣身体一抖，她用力咬住下唇，又有鲜血溢出。 蒋倾悦心疼得立马顺从，“好，我们去一楼的客厅休息好吗？来，我牵着你下楼。” 温雾欣抽噎着，“好。” 两人紧紧依偎在沙发上，蒋倾悦把那条薄毯披在温雾欣身上，轻声安慰着：“没事了，别怕。” 温雾欣紧紧箍住蒋倾悦的腰，埋在她怀里不说话。 蒋倾悦以为对方是怕极了，她一边心疼对方，一边却又因为对方的依赖而感到莫大的满足。 “刚刚我去检查了一下电闸，一时半会儿恢复不了。地下室有发电机，但是声音太大，我原本想着跟你说声，等明天天亮了再用。不过你要是害怕黑暗的话……” 温雾欣在蒋倾悦怀里蹭了蹭，“姐姐，不要走。” 事到如今，她自然能想到，别墅停电多半是出自江清月的手笔。 如果让蒋倾悦去启动发电机，那江清月一定会被发现的。 第86章 温雾欣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护着江清月。 大概是因为我不想看她因为我被卷入漩涡吧。 温雾欣勉强说服了自己。 可她也忘了，明明在这之前，她还指望江家能派人来救她离开。 蒋倾悦顿了顿，“好，姐姐不走。不过你嘴唇的伤……要不，我们去楼上的书房拿医疗箱处理一下吧。” 温雾欣身上破了点皮蒋倾悦都会心疼半天，更别提看到温雾欣刚刚自己咬伤自己。 温雾欣摇头，声音闷闷的，“我哪里也不想去，只想和姐姐一直待在这里。” 蒋倾悦被逗乐了，“我的欣欣，这么依赖姐姐呀？” 温雾欣沉默不语。 蒋倾悦还以为对昂是被自己说得不好意思了，她干脆换个姿势把对方搂在自己怀里，两人挤在并不算宽的沙发上，紧紧相拥。 轻拍着对方的单薄的背，蒋倾悦哼起了熟悉的歌谣。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 温雾欣一愣，她已经许久都没听过蒋倾悦唱这首歌了。 以前两人还是邻居时，温雾欣的父母偶尔会出差，嚷嚷着要人陪的温雾欣就非要蒋倾悦晚上过来陪她睡。 明明温雾欣父母在家时，她也没这么粘人，她父母对她最大的评价就是，是一个从小就懂事且独立的孩子。 温雾欣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依赖蒋倾悦。 蒋倾悦也只比她大了两岁，温雾欣却非要缠着对方给她讲睡前故事。 蒋倾悦那时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多大的人了，还要听故事才能睡着？” 温雾欣嘟着嘴，“不管怎么说我都比小，永远都是你妹妹。姐姐给妹妹讲睡前故事，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蒋倾悦没辙，“好好好，不过那些故事你应该也不爱听吧。” 温雾欣悻悻，蒋倾悦其实说得没错，她只是多想听蒋倾悦说话。 见温雾欣不说话，蒋倾悦也不戳破，转而道：“不过，我可以给你唱歌哄睡哦。你可不要嫌我唱得难听。” 温雾欣头摇成拨浪鼓，她怎么会嫌弃呢？ 于是蒋倾悦经常会给她唱这首歌。 思绪回到现在，温雾欣耳边依旧传来轻柔的悦耳女声。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窗外，狂风肆掠。 “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 蒋倾悦哼着歌谣，却听到了温雾欣吸鼻子的声音。 “又害怕了？”蒋倾悦心里一紧，没再继续唱歌。 温雾欣沉默几秒，才用鼻音极重的声音小声道，“姐姐，对不起。” 蒋倾悦依旧轻拍着对方的背，“为什么要道歉？” “之前对你说了很多很过分的话。” 蒋倾悦声音柔和，“没关系，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怪你。” 如果说之前的哭泣只是为了吸引蒋倾悦注意力演的一场戏，现在温雾欣是真的红了眼眶。 窗外的声音已被她完全忽略，此刻她只能听见对方的心跳声。 “其实我骗了你。” 蒋倾悦笑着应下，“嗯，就算欣欣是小骗子我也喜欢。” 温雾欣在蒋倾悦怀里蹭了蹭，温热的眼泪浸湿了睡衣。 “那时候，我说要是从来都没遇见过你就好了的这句话……其实是骗你的。” “姐姐，”温雾欣斟酌着用语，“我，我……” 想说的千言万语最终化为沉默。 蒋倾悦嗓子发紧，“我都知道的。欣欣，无论你对我有着怎样的感情，爱也好，恨也罢，我现在都能全盘接受了。我欠你的，你欠我的，永远也算不清，也还不完。” 我们要相互亏欠，这样才能永不分离。 温雾欣轻轻嗯了声。 “姐姐，等台风过去后，我们回去吧。” “不是回江家，”温雾欣连忙补充，“我们总不可能真的一辈子都只待在这里。” 温雾欣妥协了，就这样跟着蒋倾悦生活，她也认了。 她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也不该让蒋倾悦和江家的关系闹得太僵，毕竟蒋倾悦以后如果想要有好的发展，还是背靠江家这棵大树才好乘凉。 蒋倾悦顿了顿，“好……” 砰。 她话音未落，楼上传来一阵闷响。 蒋倾悦立刻扶着温雾欣坐起，她面容冷峻，“欣欣你在这里等着，我上去检查。” 温雾欣心里一紧，知道可能是江清月那边出了岔子。 难道是失血过多晕倒了？还是不小心撞到什么了？ 她心里又是担忧江清月，又怕蒋倾悦现在上楼会发现一切。 情急之下，她也想不出更合理的借口，只能硬生生拽住蒋倾悦的袖口。 蒋倾悦还以为对方是在害怕，“别担心，这里很安全，我先上去看看。” “别走。” 温雾欣只能干巴巴挤出这两个字。 蒋倾悦还想安慰，却在看见对方眼里的闪躲后噤了声。 她红唇紧闭，盯着温雾欣的眼睛看了三五秒。 温雾欣被盯得心慌，“姐姐……” 蒋倾悦猛地挣脱，径直往楼梯处走去。 温雾欣连忙起身跟上，她拉住蒋倾悦的胳膊，却无法阻止对方前进的步伐。 “不，姐姐，别走……” 温雾欣语无伦次的说着，听上去真的害怕极了。 蒋倾悦看上去则平静多了。 “家里进了贼，我自然是要去消除安全隐患的。” “你说对吗，欣欣？” 温雾欣哪敢回答，只是拼命摇头，她眼尾又泛了红，哆哆嗦嗦道：“姐姐，我害怕。” 蒋倾悦笑得温和，“别怕。” 温雾欣脑子乱成浆糊，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上去就好，应该没什么事的，姐姐你先在沙发上休息吧。” “呵。” 蒋倾悦笑出声，尽管她眼底没有一丝笑意。 有一搭没一搭用食指敲击着手里的手电筒，蒋倾悦淡淡道：“就这么不想我上去？” 温雾欣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我……” 蒋倾悦余光已经瞥到了二楼楼梯旁隐匿在黑暗里的身影。 她平静道：“取悦我。” 温雾欣没反应过来，“什么？” 蒋倾悦重复了一遍，“取悦我，我就不上楼。” 哪怕是在那种时候，蒋倾悦也从未对温雾欣说过这种话。 忽略心底传来的刺痛，温雾欣眼泪汪汪攥住对方的手臂，她想要亲吻对方，在看见对方波澜不惊的眼神后却又心生退缩。 可现实容不得她真的退缩。 于是温雾欣硬着头皮吻了吻蒋倾悦的脸颊，见对方没有一点动作，又双手勾上对方的天鹅颈。 但蒋倾悦依旧不为所动。 “……我做不到。” 温雾欣颤声道。 蒋倾悦慢条斯理道，“怎么会呢？欣欣，我相信你能做到的。” 温雾欣咬着唇，下唇已经结疤了的伤口再次被咬破，她摸向自己睡衣胸前的纽扣。 也许是因为黑暗，也许是因为手抖，温雾欣半天都没能解开。 蒋倾悦似笑非笑，“欣欣，我耐心有限。” “别为难她。” 一道和蒋倾悦有着相同嗓音的女声从二楼楼梯处传来。 温雾欣面色倏地惨白，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江清月右肩一侧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右手按压住已经被包扎好的左臂伤口。 蒋倾悦手里的手电筒打光在她身上，温雾欣这才看清江清月左臂的整条胳膊都被人染红了。 蒋倾悦抬腿就要往楼梯上走。 温雾欣死死从后面抱住她，“姐姐，别上去。” 蒋倾悦声音冷得刺骨，“怕我杀了你的心上人？” 江清月因为失血过多已经有些头晕目眩，她贴着墙壁，慢慢一步一步往下走，“是我自己要来的，你不要为难她。” 温雾欣大吼：“江清月你别动！” 江清月顿了顿，依旧坚定地往下走。 蒋倾悦准备掰开圈在自己腰间的手，温雾欣却抱得更紧了，她哭着哀求，“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气，我错了，我不会跟她走的，真的。” 蒋倾悦却摇了摇头：“我还以为刚刚你是真的在害怕，也是真的对我回心转意了……是我太傻了。不过欣欣，你的演技真的很精湛呢，的确骗过我了，小骗子。” 江清月距离她们越来越近，温雾欣能感觉到蒋倾悦浑身肌肉紧绷，这是准备攻击的姿态。 以江清月现在的状态，别说蒋倾悦，哪怕是七八岁的小孩恐怕都能把她撞倒。 温雾欣不明白江清月为什么要置生死于不顾，眼看两人快要打起来，她心中急速闪过一个念头。 时间还来得及。 温雾欣突然松开蒋倾悦，她头也不回往一个方向跑去，尽管现在这里一片黑暗，但凭借着这段时间对这里环境的熟悉，温雾欣还是毫无阻拦来到了卧室。 第87章 她摩挲着墙壁，很快摸到了冰冷的物件—— 找到了！ 温雾欣急着想把长长的水果刀从刀架上取下，刀刃划破她的手心，染上了鲜红。 当事人毫不在意，她终于摸到刀柄的位置，紧紧攥着这把水果刀。 急促的脚步声从客厅传来，温雾欣把刀尖对准自己，一脸决然地走了出去。 只见蒋倾悦紧蹙着眉，她的手电筒对准了刚从厨房出来的温雾欣，而她身后跟着的是摇摇欲坠的江清月。 温雾欣嘶声道：“别伤她！” 蒋倾悦哪还能不动对方什么意思，她失语了好几秒，才终于说出话。 “你就这么在乎她？” 在乎到要用自己的性命做威胁？ 温雾欣头脑一阵发昏，握着水果刀的手也在抖，“我只能这么做了，姐姐。” 把自己的性命作为威胁别人的筹码，这个行为其实非常愚蠢。 但温雾欣没有别的筹码了，而且她知道，蒋倾悦是真的爱她—— 所以不可能无动于衷地选择伤害江清月。 “你们不要吵架，不要伤害对方，”温雾欣说得语无伦次，“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鲜血顺着刀柄流到地面，蒋倾悦二人这才注意到不对劲。 江清月立马道：“你手受伤了？快松开！” 温雾欣摇头，“我不松。姐姐，清月，你们不要伤害对方，求求你们了。” 蒋倾悦是真的急了，她想要走上前，却被温雾欣的一声尖叫强行钉在原地。 江清月尽量放缓声音，“欣欣，你先把刀放下。不及时处理伤口的话，影响到你之后画画了怎么办？” 温雾欣一愣，“我……” 她眼中又变得绝然，就算影响画画，她也不能拿江清月的性命做赌注。 可也就是趁她愣神的一瞬，蒋倾悦关闭手电筒，客厅重新陷入黑暗，温雾欣随即就发现自己手腕被人一拍，水果刀掉落在地。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温雾欣想要蹲下，她要重新拿回水果刀。 可有人动作比她更快，温雾欣竟是直接被一把抱起。 蒋倾悦抱着温雾欣，冷声道，“把手电筒打开。” 早在刚刚关闭手电筒后，蒋倾悦第一时间把手电筒丢给了身后的江清月。 江清月打开手电筒，重新为黑漆漆的屋子带来光明。 蒋倾悦抱着温雾欣往楼上走，温雾欣仍旧在哀求，“姐姐，别伤害清月，她……” “再提一句江清月，”蒋倾悦冷声道，“我就先杀了她，然后把她丢到海里喂鱼。” 温雾欣噤了声。 三人沉默着来到书房，书柜里的医疗箱此刻掉在地板上，里面的药品散落一地。 蒋倾悦放下温雾欣，很快从里面找到碘伏和纱布。 江清月也在这时把手电筒的光对准温雾欣的右手手心，只见手心被划了长长的一道口子，好在并不算深。 “可能有点疼，忍着点。”蒋倾悦放柔语调。 沾着碘伏的棉签擦拭着伤口，温雾欣跪坐在地，抿唇忍着痛，一言不发。 迅速处理好温雾欣的伤口，蒋倾悦又盯向了江清月。 温雾欣想也不想拦在两人中间，“你别伤她。” 蒋倾悦冷哼一声，“我倒想真的杀了她。” 江清月轻轻拍了拍温雾欣的胳膊，“我没事，欣欣，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 温雾欣知道自己也不能一直拦在中间，于是慢吞吞挪开，但她依旧高度集中注意力观察着蒋倾悦，如果有不对劲，她会第一时间护在江清月身前。 “把手电筒给欣欣。”蒋倾悦冷冷吩咐。 温雾欣接过江清月递过来的手电筒，只见蒋倾悦动作粗暴地撤掉了江清月胳膊上的纱布，“绑得根本止不住血，丑死了。” 跟对待温雾欣的温柔相比，蒋倾悦处理起江清月的伤口毫不客气。 先是重新消毒，然后又三下五除二用纱布包扎好，不过几分钟，蒋倾悦就处理好了。 “我……” 温雾欣还想说些什么，只听见窗外一声巨大的雷鸣，吞噬了接下来她想说的话。 温雾欣抿了抿嘴唇，隔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清月，明天等台风结束后，你走吧。” 江清月还没开口，蒋倾悦倒先忍不住呛了一句，“还真是喜欢得紧。” 江清月却摇了摇头。 温雾欣急了，“清月，我都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也不需要江家的帮助。” 江清月却反问道：“你刚刚为什么要救我？” 温雾欣红了眼，“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吗？” 江清月顿了顿，“两年前的那场车祸，你不顾自己的安危都要救下我，当初我真的很感动，但后来我知道了……那时，你是把我当成了蒋倾悦，所以才会不顾一切救下我。” 温雾欣沉默了。 “还有很多次，我遇到危险后你总是很担心，一开始我以为你是在担心我，后来我才明白，你是把我当成了蒋倾悦。” 温雾欣想反驳，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可是刚刚不一样，”江清月原本平静的声音里带上了暗暗的期待，“刚刚，你肯定没有把我错认成她。可你为什么要这么保护我呢？” 温雾欣哑着嗓子，“我做不到看着你去死。” 江清月深吸口气，“真的做不到吗？欣欣，过去三年里，你真的一次杀心都没有对我起过吗？” 温雾欣睁大双眼，她没想到江清月居然察觉到了。 江清月苦笑道：“欣欣，每次跟你在一起我总会变得晕头转向，但这并不代表我什么都察觉不到。” 见温雾欣不说话，江清月步步紧逼，“刚刚你为什么要那么保护我？” 江清月知道，现在并不是逼问温雾欣的最好时机。 可她实在是等不了了，她甚至觉得，只要能亲口听到对方承认哪怕只是有一点喜欢自己，她都死而无憾了。 轰！ 又是一声雷鸣，接着一道闪电划破天空，蓝紫色的光芒瞬间照亮了三人的脸。 温雾欣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小声道：“我不想你受伤。” “你为什么不想我受伤？”江清月立刻追问。 蒋倾悦终于开了口，“再追问，我就割掉你的舌头。” 温雾欣蹙眉，蒋倾悦笑得温和，“欣欣，我只答应你不会杀她，可没说不能割她舌头。” 温雾欣头皮发麻，“清月，明天你就走。” 蒋倾悦疯得她完全控制不了了。 江清月一点也不害怕，她脸上露出笑容，“欣欣，为什么呢？” 温雾欣不知是不是恼羞成怒，“你别问了！” 蒋倾悦站起了身。 温雾欣连忙拽住她的裤脚，“姐姐，你去哪？” 蒋倾悦看向她的那双桃花眼冷淡无比，“我不走，难道还留在这里看你对她表达爱意？” 蒋倾悦心中烦闷无比，她真的很想杀了江清月，可她清楚的知道，如果杀了江清月，温雾欣也不可能独活。 她控制得了人身，却掌控不了人心。 温雾欣踉跄着站起身，她站得太急重心不稳，蒋倾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的腰。 温雾欣心中有股预感，如果自己不再说些什么，她真的就会永远失去蒋倾悦了。 她趴在蒋倾悦怀里，艰难道：“刚刚在客厅后面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我不想看到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受伤。” 蒋倾悦垂眸，“好，我以后不会再跟她作对。” 江清月也连忙应下。 若是江浅歌在场，恐怕是要感动得泪洒当场—— 这从重逢后就一直在斗来斗去的两姐妹，终于消停了。 “可是我……我也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人伤心。” 温雾欣惨笑着，她缓慢推开蒋倾悦，“我做不出选择，对你们的感情也并非全都是纯粹的爱，所以……我不想选了。” 在成年前，温雾欣一直以为世界上所有的感情都是纯粹的。 无论是在亲情，友情，还是爱情里。爱就是纯粹的爱，恨就是纯粹的恨。 可到现在她才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感情，通常都并不纯粹。 一个人也许会对另一个人既憎恶又喜爱。 这很矛盾，也不符合逻辑，但事实的确如此。 “清月，谢谢你在知道真相后还愿意继续爱我，可很抱歉，我做不到继续跟你在一起。” “姐姐，我……如果你需要，我会陪在你身边，但……” 温雾欣欲言又止，又想了想，“算了。” 她的感受也没那么重要，只要大家能过得幸福就好了。 蒋倾悦定定看着温雾欣那张清冷的容颜，终究是长叹一声。 “不选了。”蒋倾悦轻声道，她又摸了摸温雾欣的头，就像少女时期时那样。 第88章 “欣欣不想选的话，就不选了。” “我不在乎你心里究竟是否只有我一人，只要你心里还有我的位置，就够了。” 蒋倾悦的这几句话给温雾欣听懵了。 “我只希望你能给我留在你身边的资格。” 温雾欣樱唇微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江清月也立刻开口，“我也是。欣欣，你喜欢蒋倾悦我也无所谓，只要你也还有点喜欢我，就够了。” “我要求不高，只要你对我能有一点点喜欢，”江清月语气急促，“我就能高兴很久很久。” 温雾欣也没想过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她有些不知所措，“你们……” 蒋倾悦声音低低的，“你可以不只选我，但你不能抛弃我。” 这是她现在的底线。 蒋倾悦原本以为自己一定要独占温雾欣，可当她看见对方的失意和脆弱后，她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底线可以为了温雾欣一退再退。 蒋倾悦与温雾欣没受伤的那只手十指相扣，她轻吻着对方的手背。 江清月则从温雾欣身后环抱住她，轻蹭着对方柔软的脸颊。 手电筒不知何时从江清月手里滚落，滚到了书房的角落里。 三人的影子被映照在墙壁上，温柔又缠绵。 温雾欣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她说。 “好。”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