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系美人，愿者上钩》 第1章 《钓系美人，愿者上钩》作者：等夜来【完结】 简介： 位者为爱低入尘埃，下位者有恃无恐掌控全局 年上缺爱忠犬总裁攻 vs 清冷钓系法律系学生复仇受 年龄相差六岁，相爱相杀，双c 在政法大学的虚拟法庭上，叶云州第一次见到黎阳，就看不到周围的人、听不到任何声音，满心满眼都是他，叶云州第一次生出了想要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在叶氏奖学金的感谢仪式上，黎阳作为受助学生给叶云州送花，当天晚上，叶云州就决定追求黎阳，黎阳却对他避之不及！ 两人纠缠了一年多，叶云州用尽权势和卑劣的手段，只想把黎阳留在身边，让他多看自己一眼。 叶云州以为自己掌握了主导权，其实他的每一步，都在黎阳的钓鱼计划之中。 叶云州用尽所有的爱和柔情去温暖黎阳这块石头，最后却被这块石头伤的体无完肤。 “如果我不是叶家的人，你会爱上我吗？” “我和你们这种人，是尘埃和天堂的区别，若我遇到你们，也只会避开你们，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本文灵感来自于罗翔老师的《法制的细节》第四章 ：性刑法。 2024年12月1日截图 内容标签： 豪门世家复仇虐渣 美强惨 万人迷 钓系 主角视角：叶云州 黎阳 其它：虐恋、复仇、法律、万人迷 一句话简介：抢回来个祖宗供着！ 立意：用法律维护正义 第1章 “黎阳，不要学法律，法律帮不了我。” 黎阳睁开眼睛，忽然坐了起来，胸口不断地起伏，头上都是冷汗，都过去六年了，这句话还是时常在梦中出现。 眼前一片漆黑，黎阳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又躺了下去，手指用力地握住被子。 搭在腰上的手忽然收紧，一具比黎阳体温要高一些的身体从身后贴了上来，把黎阳抱在了怀里，低沉的声音在黎阳耳边响起：“怎么了，做噩梦了？” 黎阳轻轻地动了动身体，背对着身后的人，拉开了和身后人的距离，小声地说：“没有。” 窗外夜色依旧浓厚，天空呈现出一种深邃的蓝黑色，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轻轻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腰上的手移开了，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翻身的声音，屋内忽然亮了一下又灭掉了，一只手又落在了黎阳的腰上，把黎阳往怀里拉了一些：“才刚五点，还早，我们可以再睡一会儿。” 黎阳是京州政法大学的法律系的学生，今天有早上八点的课，黎阳住的这套房子是身后这个人买的，特意买在京州政法大学的旁边，好方便黎阳上学。 从这里走到学校只需要十分钟，留出洗漱加上吃饭的时间，黎阳需要七点起床。 现在是五点，还可以睡两个小时，可是黎阳不敢闭上眼睛，害怕一闭上眼睛就会看到梦里的那个人。 身后的人渐渐睡去，屋内十分安静，只有身后人均匀的呼吸声。 黎阳睁着眼睛看着一旁窗帘上的一点，眼睛有些酸涩，可是黎阳不敢闭上眼睛。 长期的侧卧让黎阳的身体有些酸痛，床宽两米，用的是高档的国外进口的床垫，足够黎阳翻身，甚至在床上打滚都可以。 可是黎阳丝毫没有动，依旧保持着僵硬的姿势，黎阳不想翻身，只要一翻身，就会看到背后的人，哪怕是平躺也不愿意，黎阳整个人都缩在一起，只想要离身后的人远一些。 七点，闹钟响起，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按住了闹钟，身后的人从后面抱着黎阳，在黎阳的脖子处蹭了蹭：“该起床了，你早上还有课，我去做早饭。” 面对如此亲昵的举动，黎阳的身子一直处于僵硬的状态，没有给身后的人丝毫回应。身后的人下了床，黎阳的身体才渐渐放松下来。 黎阳走进宽敞的卫生间，用手捧起冷水浇在脸上，额前的发梢都被水打湿，黎阳用手抹了一把脸，看到镜子里这张白得有些过分的脸，甚至显得白得有些诡异。 镜子里的脸十分清秀，轮廓分明而不失柔和，饱满的额头，比常人深陷的眼窝，显得五官更加立体。 一双眼尾微微扬起的狐狸眼，眼睛明亮有神，长长的睫毛轻轻垂下，为那双眼睛增添了几分温柔与神秘。 整张脸唯一不足的就是嘴唇，嘴唇的唇色太淡，显得有些营养不良，像是一个病人一样。 圆领睡衣下，露出流畅弧线的锁骨，锁骨下方隐约可见几个泛红的齿痕，黎阳看到齿痕，手指用力地捏着洗漱台的边缘，指尖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发白，黎阳紧紧地咬着牙关，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过了几分钟，黎阳走出卫生间，站在衣帽间前，衣帽间里分为两半，一边放满了高档具有质感的西装、衬衫，另外一边稀稀落落地挂着几件衬衫和浅色牛仔裤。 黎阳伸手到稀稀落落的那一边，从衣架上拿了一件衬衫和牛仔裤，脱下了身上的睡衣。 睡衣除去，露出一具消瘦白皙的身体，骨头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都可以看到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白皙的皮肤上都是令人脸红的红痕，黎阳移开了视线，不愿看到镜子里的这具身体，快速换上了衬衫和牛仔裤。 衬衫就是普通的纯棉白色衬衫，比起衣帽间另外一边的衬衫，价格则便宜太多，不过衬衫十分平整，衣领有型，一看就是洗了之后用熨斗熨过的。 黎阳把衬衫的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把身上的红痕都掩藏在衬衫之下。 开放式厨房传来“刺啦刺啦”的声音，煎鸡蛋的香味和烤面包的香味从厨房里传出，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看起来是一个温馨的家庭。 黎阳没有去厨房看一眼，而是穿过客厅走到阳台。 九月的天气还带着夏日的尾巴，早上七点，天边渐渐泛起鱼肚白，阳光，穿过云层之后，透出几缕柔和的光线，轻轻拂过落在阳台上。 这套房子朝阳正东，每天早上屋内都会洒满阳光，这是黎阳住进这套房子唯一的要求，希望采光要好，每天都能看到温暖的阳光。 早上七点，露水还未被太阳蒸发，空气里都是露水的味道，阳台十分宽大，足有八米长，三米宽。 阳台上放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许多个夜晚，黎阳都坐在这里看着天上的星星。 宽大的阳台只养着一盆粉白色的三角梅，三角梅长得极好，枝叶和花朵紧密地簇拥在一起，形成一个个绚烂的花球，三角梅的枝丫从花盆里垂了下去，像是一片花朵的瀑布。 黎阳拿起一旁的浇水壶，专心地给三角梅浇水，眼神温柔多情，和刚才在卧室里的那个人完全不一样。 “黎阳，吃饭了。” 黎阳面对厨房那人的催促，并不着急，而是继续浇水，三角梅喜欢水，每次要浇透了才好。 京州属于北方，空气很干，日照不像云南那样充足，在云南沾土就能长得很好的三角梅到了京州也变得娇气起来，需要黎阳小心翼翼地养着，才能养得如现在这样茂盛。 给三角梅浇透了水，黎阳才放下了水壶，欣赏了一会儿开得正盛的花朵，慢吞吞地从阳台走到餐桌旁。 路过客厅电视的时候，电视里正在播放叶氏集团的新闻，叶氏总裁叶云州的照片被放在电视上，正和等着黎阳吃饭的人一模一样。 “快吃饭，等会吃完饭，我送你去学校。” 对面的人给黎阳夹了一个煎鸡蛋，放在了黎阳面前的盘子里。 鸡蛋金黄，看起来就很有诱人，黎阳没有动煎鸡蛋，而是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把一杯水都喝完了才开口说道：“不用，我自己去。” 叶云州的表情凝固了一下，不到一秒钟，脸上又出现了淡淡的笑意：“也好，反正离得也不远，那你自己去，晚上有个饭局，你和我一起去，等你上完课我来接你。” 黎阳抬起头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的五官深邃而立体，剑眉星目，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气，眼神深邃而锐利，仿佛能洞察人心，鼻梁挺直，为整张脸庞增添了几分硬朗与高贵。 头发往后梳成背头，在发胶的作用下，每一根头发都显得十分规矩。 叶云州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框眼镜，多了几分贵气，常年上位者的角色，让叶云州散发出不容忽视的威严。 这样的一张脸足够让人倾倒，再加上叶氏集团的强大财力，不知道多少人对叶云州前仆后继。 黎阳面对这张脸已经一年多了，内心并没有什么波澜，淡淡地看了一眼之后又低下了头。 黎阳用叉子戳着煎蛋，尖锐的叉子戳破了蛋黄，金黄的蛋黄流了出来，黎阳并没有吃，只是用叉子搅着鸡蛋玩。 “今天课多，晚上再说吧。” 黎阳并没有答应说要去，可是叶云州知道他这算是答应了，叶云州比黎阳大七岁，对待黎阳多了几分看小孩的心态，也愿意去包容他的别扭。 第2章 快到出门的时间了，黎阳除了喝了杯水什么都还没有吃，叶云州拍了一下黎阳的手：“快点吃，等下就要出门了。” 黎阳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叉子三两下把破碎的煎蛋送入口中，然后离开桌子去了卧室，从床头柜子的抽屉里拿出一个药瓶，药瓶上面贴着维生素的标志。 黎阳拧开药瓶，从里面倒出了两粒白色的药丸，直接送入了嘴中。 出门的时候，黎阳和叶云州在玄关处一起换鞋，黎阳常年穿的都是运动鞋，叶云州穿的则是真皮皮鞋，两人的穿衣风格十分不同，质地也有很大差别，也昭示了两人身份的悬殊。 叶云州看着两人鞋子放在一起，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样才像是一个家，伸手拉着黎阳的手臂又提醒了一次：“下午六点我去接你，你等着我。” 黎阳没有说话，穿好鞋直接拿着书包就出了门，“砰”的一声，大门关上。 若是别人这样放肆，叶云州早就让这个人不能再出现在京州，只是这个人是黎阳，黎阳在叶云州这里，是享有特权的。 叶云州脸上没有生气的表情，只是摇了摇头，小声地说：“真是小孩子脾气，昨晚是我过分了些。” 叶云州蹲下身子，把两人换下的拖鞋放在了鞋柜里放好，随后也出了门。 第2章 黎阳走路到了学校，去到了上课的教室，离上课还有十分钟，有同学陆陆续续来了教室，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坐在一起说说笑笑，黎阳一个人坐在第一排，显得有些突兀。 班上的同学对黎阳了解又不了解，黎阳本科是京州政法大学的法学专业，以全校最高分考进学校，入校之后，又连续四年占据专业第一，成为京州法学专业鼎鼎有名的学霸。 同学对他不了解是因为黎阳从不参与集体活动，除了上课的时候能看到他，其他时候几乎都见不到他。 根据他的本科室友说，黎阳不上课的时候要么去图书馆自习，要么就去外面兼职，大一大二的时候去给人当家教，大三大四接一些法律咨询的单子，每天都快熄灯了才回宿舍，也很少和宿舍的其他人聊天，宿舍对于他而言，只是一个睡觉的地方。 黎阳大四的时候，被保送到本校继续读研究生，现在黎阳是研二，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写论文。据说黎阳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大多时间都在外面住，偶尔才回宿舍住。 这么多年，没有人见到黎阳和谁更加亲近一些，好像黎阳游离于同学之外，像是一个冷冰冰的学习机器一样。 一上午的课程很快结束，黎阳正在收拾纸笔，一个女生红着脸，被其他几个女生推了出来，女生低着头，带着少女的娇羞走到黎阳面前，抿着嘴唇说：“学长，我是法学大二的学生，之前在老师的办公室见过你，我很喜欢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黎阳停下了动作，抬起头看着女孩，脑子里一片空白，对这个女孩没有丝毫印象，黎阳冷着脸摇了摇头：“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先走了。” 黎阳拿着书包转身就离开了教室，身后女孩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见过拒绝人的，没见过拒绝得如此冷漠的，女孩的好友七嘴八舌地帮着女孩说话打抱不。 “别哭别哭，他就是个木头。” “拽什么拽，长得好看学习毫不尊重人，这种男的我们不要。” 黎阳没有听见那些女孩在背后说他什么，即使听见了也不在乎，黎阳走出教室，九月的阳光已经褪去了炙热，晒在身上暖洋洋的。 黎阳穿过教学楼下的广场，准备去食堂吃饭，广场上竖着一大块电子屏，屏幕上播放着最新的财经新闻。 “九月十三日上午，京州市最大的商业地标盛世金融中心迎来开业，盛世金融中心开发商叶氏集团总裁叶云州出席剪彩仪式。” 屏幕上播放着盛世金融中心的剪彩仪式，叶云州穿着黑色的西装，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眼里都是清晰可见的野心，身边站着的都是京州政商两界的大佬，众人簇拥着叶云州，整个剪彩仪式倒像是叶云州个人的一场秀。 太阳有些刺眼，黎阳低下头移开了视线，转身走进了食堂。 黎阳是云南人，云南菜偏好酸辣，以前黎阳也喜欢吃这些口味重的东西，不过近几年，黎阳倒是换了口味，刷卡选了两道清淡的菜。 黎阳下午没有课，便去了图书馆准备写论文。其实黎阳可以回家写论文，那套房子有一百五十多平，一个卧室，两间书房，一间是叶云州的，另外一间是黎阳的。 搬家之前，叶云州咨询过学法律的好友，给黎阳的书柜里添置了很多关于法律的专业书，又添置了高配的电脑，不管是写论文还是打游戏，都足够黎阳使用了。 不过黎阳并不想回去，那个地方对于黎阳而言，并没有什么开心的回忆，相比于回去，黎阳还是更愿意在图书馆看书。 黎阳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电脑里的一个文档写着”强/奸罪本质特征及其判断标准研究“黎阳已经写了两万多字，黎阳一边查看文献，一边一个字一个字敲出论文。 黎阳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已经六点了，黎阳抬起头，看到天空被夕阳染成了橘红色，又渐渐过渡到淡紫、深蓝，层次分明，图书馆前面的湖面被夕阳染成了镜面般的金色，波光粼粼，仿佛有无数的星星在轻轻跳跃。偶尔，一两只水鸟掠过水面，带起一圈圈涟漪，更添了几分生动与和谐，岸边，树木的影子被拉得长长的，与夕阳的余晖交织在一起。 这样美的景象，黎阳见过很多次，可是也比不上十岁那一年，坐在教室走廊里看了那一次美，黎阳还记得，那个时候，远处的高山上都被夕阳染成了金色，黎阳看向身边的人，第一次有了依靠的感觉。 裤子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黎阳不用看都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黎阳走到学校正门，看到马路对面停着一辆黑色宾利，黎阳不知道是什么型号，只听叶云州的助理说起过，这辆车在京州只有一辆，是叶云州从国外专门定的。 叶云州隔着马路就看到了黎阳，黎阳穿着白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背着一个黑色的书包，头发柔软，走路的时候，发丝被风吹起，身上都是书卷气。 叶云州也不清楚自己喜欢黎阳什么，当初在学校里一见到黎阳，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什么声音都听不见，周围的人也看不见，眼里都是他。 助理陈光给黎阳拉开后座的门，黎阳道了一声谢坐在了叶云州的身边，车内空间很大，黎阳和叶云州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即使隔着距离，黎阳也能闻到叶云州身上淡淡雪松香的味道。 曾经有人问过黎阳喷的是什么香水，味道很淡，但是很好闻。 黎阳当时觉得很奇怪，黎阳从不喷任何香水，当天晚上黎阳见到叶云州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叶云州身上的味道，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黎阳身上已经沾染上了雪松香的味道。 叶云州转过头看着黎阳，叶云州发现黎阳是一个很疏离有礼的人，和黎阳在一起这么久，从未听黎阳说起过他有什么好朋友，不过他对人很有礼貌，不愿意给人添任何麻烦，哪怕是开门的助理，也会听到他道谢。 不过黎阳从不和他道谢，他给黎阳买过很多东西，也给黎阳做过很多次饭，接送过黎阳很多次，黎阳都接受了，从未说过一个谢字。 毕竟是枕边人，再清冷疏离的人，也不会和枕边人这么客气去说谢谢，想到这里，叶云州眼里都是柔情。 陈光按下按钮，前座和后座之间的挡板缓缓地升起来，陈光作为叶云州的助理四年了，知道叶云州最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尤其是关于黎阳，每次黎阳一上车，陈光都识趣的升起了挡板。 挡板隔出了一片隐私的空间，叶云州看到黎阳放在腿上消瘦修长的手，伸手握住了黎阳的手：“今天看新闻了吗？盛世金融中心开业了。” 盛世金融中心是京州近五年最大的开发工程，六年前从拿地开始，就引起了各方的关注，投资金额超过五百亿元，总建筑面积涵盖旗舰购物中心、超甲级写字楼、五星级酒店及高端服务式住宅，一跃成为京州最时尚、最奢侈的销金窟。 后背上传来叶云州掌心温热的触感，黎阳的身体一下子变得僵硬起来，生硬地把手从叶云州的掌心抽了出来，点了点头：“叶氏集团好大的阵仗，全市的新闻媒体都去了，我还能没听说？” 黎阳的话不阴不阳的，叶云州并不在意，比起黎阳长久的沉默，叶云州更愿意听到黎阳开口，哪怕是些不好听的话。 叶云州伸手揽住黎阳的肩膀，两个人的距离离的十分近，叶云州身上雪松香的味道直往黎阳的鼻子里钻，黎阳微微侧过头，想让自己离的叶云州远一些。 叶云州揽住黎阳的肩膀，摸到了他消瘦的肩膀，觉得有些硌手，叶云州在心里默默地想，还是太瘦了些，每天吃得也少，摸起来都不舒服。 第3章 “今天晚上带你去见见我的一些朋友，盛世金融中心开业，他们给我举办了一个庆功会，他们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一直闹着我把你带出来看看，今天都是我很多年的朋友，你别紧张。” 等红灯的时候，黎阳转过脸望向窗外，看着路边倒退的树木，路旁骑着电动车的父亲带着女儿，女儿手里拿着一个气球，黎阳看着这样温馨的场面并不说话，不知道听到叶云州的话没有。 黑色宾利停在盛世金融中心盛世酒店门口，李光下了车拉开了车门，叶云州和黎阳先后下了车。走进酒店，一路上都有人朝着叶云州打招呼，也有人好奇地打量着黎阳。 黎阳从未来过如此高档的酒店，黎阳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过是一个从云南山里来的穷学生，命好遇见了叶云州，得到了叶云州的倾心，这才一步登天，在京州有了房子，出入于星级酒店，跨越了无数人奋斗一辈子都跨不过的阶级。 电梯上行至酒店的最顶层，从透明的观光电梯往下看去，楼下的人如蝼蚁一般，楼上的人丝毫不关心这些蝼蚁的生活，因为他们之间隔着无数的障碍，蝼蚁岂能倾覆大厦。 从观光电梯出来，叶云州带着黎阳走到最里面的包厢，服务员的门一推开，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 黎阳跟着叶云州走进包厢，看到五六个人坐在沙发上，有的正在抽烟，有地端着红酒，身边还有一个穿着性感的女人陪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叶云州身上，而后又转向黎阳身上。一个穿着宽松短袖的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叶云州身边打趣着说：“云州哥，你终于愿意把你家小朋友带出来！” 叶云州是京州叶家的儿子，家里上面只有一个姐姐，姐姐早就结婚，嫁的是京州的胡家，胡家从政，叶云州的姐夫胡立诚坐在京州国土局办公室的位子上，叶氏这些年各处收地发展房地产，胡立诚没少从中帮忙。 叶云州今年刚好三十，这么些年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前年身边忽然多了一个男大学生，人人都好奇得很，只是叶云州藏得严，几乎没有人见过他。 面对来人的调笑，叶云州轻轻地笑了一下：“周尧，还有你们几个，不是都闹着要看吗？我就带给你们看看，好让你们消停一点。” 周尧的目光落在黎阳身上，黎阳从小就生得好看，一张秀气的脸，在小时候没少被认为是女孩，长大之后，多了一些少年的朝气，读了这么多年书，身上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这是周尧第一次见黎阳，周尧是一个建筑设计师，叶家的开发项目有些都交给了周尧的公司来做，叶云州和黎阳现在住的房子，就是当年周尧设计的。 周尧从苏黎世联邦理工学院建筑系毕业之后，经手的都是大项目，当时叶云州把这个房子的设计交给周尧的时候，周尧有一种大材小用的感觉。 叶云州的要求很简单，阳台要大，采光要好，只要一间卧室，两间书房，其余地让周尧看着来设计。 豪门圈子里，包养情人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看上了谁，买套成品房直接把人带着住进去就好了。像叶云州这样还要精心设计房子的，倒是少见。 周尧把房子设计好之后，没有见过住进去的这位神秘的小情人是谁，一直到今天才见到了黎阳的真人。 不得不说，黎阳的长相在周尧这些见过无数美人的眼里，也不免有些惊讶，黎阳长得也太好看了，这样的一朵小白花，难怪叶云州要藏得这样严实。 第3章 沙发上的另外一个人站了起来，不似周尧这般轻浮地走到黎阳面前：“你就是黎阳，听说你是京州政法大学的，学的是什么专业？” 在这个包间里的，都是京州数一数二家族的人，他们的一句话、一个决定，都可以决定上万人的生计。 黎阳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叶云州怕他紧张，揽住他的肩膀给他介绍：“这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费文，现在是璟瑞法律事务所的合伙人。” 璟瑞法律事务所是京州最有名的律所，黎阳的学长学姐都以进入璟瑞骄傲，要进入璟瑞，哪怕是律师助理，也需要极高的要求，几乎都是国内外知名学校的最优秀的学生。 至于费文，是京州最年轻有为的律师，黎阳其实见过他一次，去年在学校的一次讲座上，阶梯教室里挤满了人，都是为了来听费文的讲座，黎阳当时因为做兼职来迟了，坐在台阶上听完了这场讲座。 黎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学的是法学。” 周尧凑上来说：“那刚好，再过一年黎阳毕业，刚好可以去璟瑞工作。” 黎阳眼里的笑意渐渐冷了下去，摇了摇头：“璟瑞的要求太高，只怕我不能胜任。” 周尧朝着叶云州挤了挤眼：“你担心什么，进入璟瑞，还不是云州哥一句话的事情。” 叶云州被周尧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逗笑了，笑骂了一句：“滚一边去，他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叶云州揽着黎阳坐在沙发上，旁边两个看起来近四十岁的男人一边抽烟，一边斜着眼打量着黎阳。 这两个人的目光像是冷血的毒蛇一样，让黎阳的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黎阳，这是我姐夫胡立诚。他旁边的那个是李伟国，是我爸的律师。” 黎阳点了点头，并没有开口说话。 介绍了一圈下来，叶云州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朝着周尧问道：“杨一帆呢？他怎么没来？” 周尧喝了一口红酒，跷着二郎腿：“他刚才打电话来，说是忽然有手术，让我们先开席，不用管他。” 叶云州站了起来：“那我们入座吧，不管他了。” 叶云州自然地坐了主位，按照黎阳的身份，只能坐在末位，叶云州拉着黎阳的胳膊，给他拉开了座椅，把他按在了自己旁边的位子上。 柔和的灯光下，精致的餐具在银色的托盘上熠熠生辉，身着整洁制服的服务生，面带微笑，步伐轻盈地穿梭于餐桌之间。 桌上所有人的面前都放着红酒，唯有黎阳面前的高脚杯里是果汁，坐在黎阳对面的胡立诚看着果汁里的酒杯，脸上带着油腻的笑容：“我说云州，你也太护着黎阳了吧，大家都喝酒，就他一个人喝果汁，这也不太合适吧。” 黎阳不喜欢喝酒，叶云州很清楚这一点，叶云州不想强迫黎阳喝酒，便帮着挡了回去：“他不爱喝，就别让他喝了。” 叶云州刚说完话，黎阳就朝着服务生招手，示意他给自己换了一杯红酒，叶云州有些担忧地看向黎阳，在桌下握住了黎阳的手。 黎阳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若是仔细看，都能看出黎阳的手在抖，黎阳端着酒杯朝着胡立诚的方向敬了一下，然后仰头把小半杯酒都喝了下去。 酒精入喉，黎阳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丝绯红，没有血色的嘴唇也变得红润起来，桌上其他几个人都看呆了眼，黎阳不说话不笑的时候美则美矣，只是太过冷清，身上都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现在一杯酒下肚，倒是像是美人落了地，多了几分人气。 “我来迟了！” 包厢的门忽然被打开，一个穿着蓝色条纹衬衫的男人急匆匆地坐了下来，众人的目光才从黎阳身上移开，缓解了场面的尴尬。 那人坐在周尧身边，周尧拿了一杯酒放在他的面前：“一帆哥，你来迟了，得自罚三杯啊！” 杨一帆摆了摆手，把红酒推开了：“不行不行，医院万一来电话，我喝醉了怎么行，今天我只能喝水。” 周尧还想起哄，叶云州开口拦住了周尧：“周尧，你少说话。一帆，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黎阳。” 杨一帆和周尧他们一样都是和叶云州一起长大的朋友，杨一帆听说叶云州在外面养了个大学生，只是一直没见过，杨一帆端着一杯茶水朝着黎阳碰了一下杯：“杨一帆，京州第一人民医院急诊医生。” “黎阳，京州政法大学法学专业研二学生。” 黎阳淡淡地笑了笑，不过几分钟，黎阳脸红得更加厉害，就像是云霞一样，一双眼睛里水汪汪的，看得杨一帆心神一荡。 朋友妻不可欺，杨一帆赶紧移开了视线，灌了几口茶水压了下去。 这次饭局是叶云州的庆功宴，话题自然转到了盛世金融中心上，胡立诚喝了一口酒，开始感叹道：“当年盛世这块地，拿得可不容易，七年前这里还都是农田，这里的那些农民说什么不离故土，闹着不肯走，当时花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决了这件事。” 胡立诚一旁的李国伟点了点头：“是啊，当时拆迁的时候我们拟好了合同，却被一个女律师看出了漏洞，让那些农民不要签字，前后僵持了半年，这才解决。” 胡立诚酒劲上来了，摸着头说：“那个女律师叫什么来着，脾气硬得很，和她谈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她拿下。” “那个女律师我记得姓沈，长得倒是不错，只是脾气太臭了，当时老叶总催得急，让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她解决了，我软硬兼施都没有办法，还是胡主任出了主意我才有办法解决呀！” 第4章 胡立诚和李国伟一唱一和，说着当年拿地的事情，黎阳低着头，指尖用力地握着酒杯，指尖泛出隐隐的白色，而后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黎阳几乎不喝酒，现在一下子喝了三四杯，脸上隐隐有了醉意，叶云州担心地看向黎阳：“少喝点，当心难受。” 叶云州在外面是杀伐果决的叶氏总裁，为人严肃，他这也温柔地和黎阳说话，让桌上的其他人都有些惊讶。 周尧性子跳脱，有些不怀好意地说：“云州哥，听说黎阳是白族的，都说少数民族能歌善舞，今天给你庆功，不如让黎阳给我们来唱一段？” 对于这些豪门二代而言，说好听点，情人是装点门面的东西，说得不好听点，不过是玩意而已，喜欢的时候哄哄，不喜欢的时候抛在一边，更有甚者可以为了利益把情人送到别人的床上去。 黎阳虽然长得秀气，但是也是男人，叶家只有叶云州这一个儿子，叶家是不会允许叶云州和黎阳在一起的，现在叶云州贪新鲜，过几年还是会听从家里的安排，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小姐结婚的。 周尧这话十分轻佻，明摆着把黎阳当成了可以随意取乐的戏子，黎阳并没有生气，放下筷子看向叶云州。 叶云州伸手揽着黎阳的腰，声音低沉慵懒：“周尧，他是我的爱人，你喝醉了。” 他是我的爱人，叶云州轻飘飘的一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清楚了黎阳的地位，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叶云州对黎阳似乎是认真的。 周尧脸上讪讪的，有些不好看，费文开口调解道：“周尧口无遮拦惯了，云州，你别放在心上。” 周尧低着头，觉得心里堵得慌，周尧比叶云州、费文和杨一帆小三岁，从小就是三个人的跟班，他们也把周尧当成亲弟弟多有照顾，像叶云州刚才这样下周尧的面子，还是第一次。 周尧抬起头，看到叶云州低声和黎阳说着什么，周尧恶狠狠地瞪了黎阳一眼，觉得黎阳就是个祸水，迷得叶云州五迷三道的。 一顿饭从晚上七点吃到了晚上十点，吃完饭后，其他人又约着下一场找乐子，说是找乐子，就是去ktv或者就找些高级的小姐来作陪喝酒。 叶云州没有什么兴趣，看着一眼脸颊通红的黎阳说：“黎阳今天喝得有点多，我先带他回去。” 李国伟看着叶云州扶着黎阳的背影，说了一句大家都想说的话：“这叶总，还真是动心了！” 黎阳身高一米八，叶云州身高一米八八，叶云州搂着黎阳的腰，黎阳整个人身上都是酒气靠在叶云州的怀里。 叶云州不想别人看到这样的黎阳，直接去了酒店的总统套房，这间套房是叶云州的专属房间，这次还是叶云州第一次带着黎阳来。 一走进门，玄关处亮起黄色的灯光，叶云州看着闭着眼睛的黎阳，黎阳的睫毛很长，在眼下投下一团阴影。 喝酒后的黎阳比平时乖巧一些，显得更加稚气了一些，叶云州看到黎阳红润的嘴唇，咽了一下口水，叶云州没有错过刚才饭局上那些人眼里的经验，叶云州有些生气又有些得意，好奇怪的心态，叶云州从未如此得意过，就连盛世金融中心开业都没有如此得意。 黎阳是我的，叶云州心里意识到这个事情，嘴角带着笑，低下头含住了黎阳的红唇，感觉到了浓郁的酒味。 明明是同样的一瓶酒，为什么黎阳嘴里的酒味就要香一些，叶云州的吻极具有侵略性，舌尖敲开了黎阳的牙齿，灵活地钻进了黎阳的嘴里。 从玄关处到客厅，再到最里面的卧室，衣服散落一地，叶云州满头的汗，着急得就像是刚开荤的毛头小子一样。 黎阳闭着眼睛，嘴里随着叶云州的动作发出浅浅的声音，叶云州变得更加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 以往两人在一起的时候，黎阳总是闭着眼，牙齿咬得紧紧的，身体僵硬，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喝了酒的黎阳像是酒心味的巧克力，淡淡的酒味，又香又甜。 过了许久，叶云州和黎阳浑身都是汗涔涔的，床上都是黏腻的液体，黎阳已经昏睡过去了，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太累了，脸上都是泪痕，枕头都湿了一块。 叶云州用手抚摸着黎阳的脸，用指腹擦掉脸上的泪痕，搂住黎阳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黎阳清醒的时候对待叶云州总是冷冷的，抗拒叶云州的一切亲密动作，只有在这个时候，叶云州才可以放肆地去看他，放肆地对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皮肤上都是汗，肌肤相贴又黏又潮，叶云州却很喜欢这样的感觉，并不着急去洗澡。 叶云州看到黎阳身上的红痕，希望这些痕迹能留得更久一点，叶云州忽然笑了一下，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也未免太过幼稚，跟那些小年轻宣示主权有什么两样。 叶云州亲了一下黎阳光洁的肩膀，小声地说：“黎阳，晚安。” 第4章 早上，叶云州醒来的时候，黎阳还沉沉地睡着，阳光从窗帘的缝隙落了进来，在地板上映出一根光条，光条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床上，落在了黎阳的手背上。 黎阳睡觉的样子很乖，显得比白天还要小一些，跟刚入学的大学生一样，睫毛长长的像是一把小扇子，在眼下留下了一片阴影。 叶云州习惯了早起，可是这个时候，叶云州忽然不想起来了，白天的黎阳浑身都是刺，眼神总是冷冷的，像是冬天的霜雪，只有睡着的时候，黎阳身上才多了几分温情。 叶云州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黎阳的时候，当时黎阳还是京州政法大学法律系大四的学生，他当时站在学校的模拟法庭里。 那个时候还是四月，阳光极好，学校里花都开了，叶云州受邀出席京州政法大学叶氏集团奖学金颁奖典礼，十年前叶氏集团在学校设立了奖学金，每年花费上千万资助贫困的大学生，帮助学校建设校舍。 叶云州刚坐稳叶氏集团总裁的位置，还需要打造一个良好的形象，叶云州便答应了出席颁奖典礼。 那天上午，叶云州跟着学校领导去模拟法庭参观，刚好碰到了有学生在进行竞赛，双方正在进行抗辩。 黎阳当时是原告的律师，案件内容叶云州已经记不清楚了，只记得黎阳当时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里面搭着普通的白衬衫，一条黑色的西装裤，明明是很简单的衣服，却被黎阳穿的极其好看，显出纤细的腰身和修长的双腿。 黎阳的眼神仿佛是两汪深邃的潭水，静谧而专注，瞳孔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就像是夜空中最亮的星辰。 黎阳手里拿着话筒，咬字清晰的一字一字地说着自己的论述，阳光刚好从窗户照射进来，落在了黎阳的后背上，让黎阳整个人都像是染上了一层金光。 学校领导还在殷勤地介绍着学校的设施，叶云州却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叶云州站在模拟法庭的入口，和黎阳离着约有十多米远，叶云州指着黎阳开口问道：“那个学生叫什么名字？” 学校领导看着黎阳，愣了一下说：“他叫作黎阳，这个学生很优秀，是我们法律系连续四年专业第一，也连续四年获得了叶氏集团的奖学金，现在已经保研了本校继续深造。” 叶云州点了点头，用近乎贪婪的眼神凝视着黎阳，就像是一只猎豹锁定了自己的猎物一样，夹带着不容忽视的占有欲。 这是叶云州第一次见到黎阳，就升起了对黎阳的占有欲。 后来回想起来，叶云州觉得自己当时是疯了，可是如果再来一次，叶云州还是不会改变。 再一次见到黎阳是在下午的颁奖典礼上，黎阳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给叶云州送花。 叶云州站在颁奖台上，看着黎阳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手里捧着一束鲜花朝着自己走来。 短短的几步，黎阳的每一个动作都在叶云州眼里放大，随着步子晃动的腰肢，衣领微微敞开露出的锁骨，握住花束的骨节分明的手指，对视时候专注的眼神。 叶云州从黎阳手中接过花，黎阳准备下台离开，叶云州拦住黎阳，让开身边的位置，示意黎阳一起来拍个合影。 黎阳轻轻点了点头，站在了叶云州身边，黎阳脸上带着天真的笑容，叶云州脸上则是势在必得微笑。 拍完照之后，两人之间有了第一次对话。 叶云州主动开口问道：“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黎阳有些惊讶叶云州会问他的名字，看了一眼叶云州说道：“我叫黎阳，黎明的黎，阳光的阳。” 叶云州点了点头：“好名字，黎明之后，见到阳光。” 黎阳下了台，叶云州脸上带着暖意的笑容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戴着面具式的笑容，眼神里根本没有任何笑意。 晚上，黎阳背着书包从图书馆走出来，图书馆外面有一个人工湖，黎阳没事的时候，总是喜欢一个人在湖边走走。 已经晚上十点钟了，湖边没有什么人，忽然一声汽车喇叭声从黎阳身后传来，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十分突兀。 第5章 黎阳回过头，车灯忽然亮了起来，照得黎阳睁不开眼睛，黎阳用手遮住了眼睛，从手指缝隙里看到车里坐着一个人。 车灯太亮，黎阳看不清车里的人，车喇叭又响了一声，黎阳走到车边，副驾驶的车窗忽然降了下来，黎阳弯下腰，看到车内坐着白天见到的那个人。 黎阳不知道他找自己做什么，还是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叶总。” 黎阳微微弯下腰，从叶云州的角度，能够看到黎阳单薄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叶云州移开了视线，看着黎阳说：“你上车，我有点事跟你说。” 黎阳想了想，有些犹豫，不知道叶云州这样的老总找自己会有些什么事情，黎阳最终还是拉开了车门，坐在了副驾驶上。 车内只亮着一盏昏黄的顶灯，黎阳转过脸看着叶云州，这是黎阳第二次见到叶云州，下午在那种场合，黎阳也不敢多看。 叶云州的五官十分立体，饱满的额头、优越的眉骨、高挺的鼻梁，鼻梁上架着金丝边框眼镜，整个人看起来很有上位者的气势。 黎阳上了车之后，叶云州并不说话，黎阳有些奇怪，但还是没有主动开口。 黎阳察觉到叶云州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被一个男人这样打量着，黎阳觉得有些奇怪。 一个小时前，叶云州收到了黎阳的个人资料，黎阳，二十二岁，白族，母亲在三岁的时候早逝，家里只有一个父亲，父亲常年酗酒，不工作也不管黎阳，黎阳家里是当地有名的贫困户，全靠助学贷款和学校奖学金才能完成大学学业。 一个从大山里考出来的穷学生，家里人也不管他，叶云州点了点头，对黎阳的身世很满意，这样无依无靠的人，最好拿捏。 车内自然形成了一个封闭的空间，黎阳坐在车里有一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叶云州的目光太过具有侵略性，像是要把人吃了一样。 黎阳还是没有沉住气先开口：“叶总，你找我什么事？” 黎阳的手放在了腿上，黎阳的手指骨节分明，骨头很细，手上也没有什么肉，叶云州觉得自己一只手都可以握住黎阳的两只手。 不过现在还不可以，太过分是会把小朋友吓跑的。 叶云州看着黎阳笑了笑：“听说你保研了，继续在本校深造？” 黎阳点了点头：”是，想继续学法律。” “你很喜欢法律吗？” 黎阳垂下眸子顿了顿：“很喜欢。” “黎阳，你觉得我怎么样？” 黎阳觉得叶云州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两人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说过的话不超过五句，叶云州怎么问他这个问题。 黎阳保持着基本的礼貌，想了想才开口：“叶总，您事业有成，也帮助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学生，你是个很好的人。” 很好的人？ 叶云州轻笑了一声，从来没有人这样形容过叶云州，无论是在美国还是在京州，别人都用无情、果断、狠辣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叶云州。 很好的人，叶云州没想到黎阳会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 叶云州的身体微微朝着黎阳那边靠过去，两人面对着面，叶云州都能看清黎阳眼中深色的瞳孔。 “你既然觉得我是个很好的人，不如你跟我在一起？” 黎阳被叶云州吓了一跳，身子往后倾斜，后背抵在了车门上，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一样。 黎阳的脸上难得出现这么生动的表情，叶云州看着他轻笑了一声：“黎阳，我喜欢你，我可以给你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黎阳摇了摇头：“叶总……我.......对不起，我不喜欢男的。” 说完这句话，黎阳慌乱地推开了门下了车，步子走得越来越快，走几步还往后看一眼，就像是身后有怪物在追他一样。 叶云州看着黎阳惊慌的样子笑出了声，被拒绝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宝贝，那又有什么意思。 之后几日，叶云州没有去找黎阳，有时候逼得太过，会把人逼上绝路，叶云州胸有成竹，黎阳会主动去找他的。 过了几天，黎阳被系主任叫到了办公室：“老师，有什么事情？” 系主任皱着眉头看着黎阳，把门关上之后压低了声音：“你是不是得罪了叶氏集团的叶总，之前说好给学院的拨款忽然停了，我们去问什么原因，他只说了一句话，让黎阳去和他谈。黎阳，你和叶总之间.......” 黎阳双手握着书，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几天前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黎阳是学校有名的好学生，系主任也很喜欢这样的学生，系主任叹了一口气：“黎阳，叶氏集团是我们学院最大的资金支持方，包括你的一部分奖学金，也都是叶氏集团出资的。若是你方便的话，你去和叶总说说。” 系主任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黎阳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老师，我知道了。” 黎阳走出办公室，手里握着一张崭新的名片，名片上写着“叶云州”三个大字，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黎阳本来计划是去看书的，可是现在这个情况，黎阳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一张崭新的名片被黎阳握得皱皱巴巴，直到夜幕降临，黎阳从兜里摸出了用了三年的二手手机，按照名片上的电话拨号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准备好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电话两端沉默了几秒，还是叶云州那边先开口：“黎阳。” 黎阳抿了一下嘴唇回应道：“我要见你。” “你在前几天我们见面的湖边等我，我半个小时之后就到。” 叶云州其实正在开一个跨国会议，叶云州看到手机亮起的陌生号码，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黎阳的号码。 很普通、没有任何特点的一串号码，叶云州看了一次便记住了。叶云州把剩下的会议交给了助手陈光，在陈光惊讶的目光下，叶云州拿着外套，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5章 晚上九点，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停在京州政法大学图书馆门口的湖边，叶云州拿着外套绕着湖边走了五六分钟，在一棵柳树下的长椅上找到了黎阳。 四月的天，白天艳阳高照，晚上起了风还是有点冷，叶云州把外套披在了黎阳身上，黎阳受惊了一般，往旁边挪了一点，拉开了和叶云州的距离，衣服因为黎阳的动作掉在了地上。 叶云州弯腰捡起外套，再一次给黎阳披上：“晚上起风了，会冷，披上吧。” 黎阳脑子很乱，不想和叶云州纠结衣服这些小事，直接开口问道：“叶总，你为什么停止了对学院的拨款？” 叶总？ 叶云州不喜欢这个官方的称呼，公司有上千名员工都叫他这个称呼，叶总两个字带着天然的距离感，像是公司的上下级一样没有任何情感。 叶云州没有着急让黎阳改掉对自己的称呼，反正以后都会改的。 叶云州坐在黎阳的身边，回答了黎阳的问题：“黎阳，叶氏集团每年给你们学校上千万，我是一个生意人，我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你知道的，我想要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黎阳摇了摇头：“叶总，我若是想拿这件事情逼我，你怕是打错了主意，我不喜欢你，我也不喜欢男人，这是你和学校的交易，跟我没有关系。” 黎阳站起来，把肩上的衣服放在了长椅上，然后转身就走了。 叶云州看着黎阳的背影，透过薄薄的衣服，都能看到黎阳突起的肩胛骨，黎阳还是太瘦了些。 “黎阳，只要我一句话，你拿不到毕业证，读不了研究生，在京州甚至全国，没有一家律所会要你，甚至包括你在老家的父亲，都在我的一念之间。” 黎阳转过身，瞳孔急剧收缩，仿佛要将周遭的一切黑暗都吞噬进去，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喷射出无尽的愤怒与不甘。 “叶云州，我不会答应你的，你死了这份心吧。” 这是黎阳第一次叫叶云州的名字，叶云州又一次被黎阳拒绝，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生气。 叶云州用平静的眼神看着黎阳，就像是大人在看着无理取闹的小孩一样。 “黎阳，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给我电话。” 还没有到第三天，在第二天晚上，叶云州就接到了黎阳的电话：“叶云州，我答应你。” 当天晚上，叶云州带着黎阳到了自己的家中，叶云州住的是一幢别墅，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只有叶云州一个人住。 别墅很豪华，里面很多都是黎阳没有见过的东西。 黎阳进入房子，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自在。 叶云州看着黎阳紧张的样子笑了笑：“别怕，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 黎阳并不说话，只是紧紧地抿着嘴唇，叶云州看着被他太过用力抿得发白的嘴唇，像是个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等不到走到卧室，直接就把黎阳压在沙发上亲吻起来。 第6章 黎阳睁大了双眼，紧紧地咬着牙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叶云州的亲吻。 根据之前的资料，黎阳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别说接吻了。 叶云州感觉到了黎阳的生涩，用手托着黎阳的下巴，微微喘息着说：“闭上眼睛。” 黎阳是一个乖学生，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黎阳闭上了眼睛，掩盖住了眼里的惊慌失措，只是睫毛抖个不停。 怎么会这么可爱，叶云州贪婪地看着黎阳，亲吻着他的额头、鼻梁、嘴唇，一路往下，炙热的吻不断地落在黎阳的锁骨。 叶云州以前从来没有喜欢过男人，也从不认为自己会喜欢男人，只是因为他是黎阳，无关性别。 叶云州抱着黎阳上了楼，叶云州常年锻炼，西装下是沟壑分明的肌肉，不需要怎么用力，都可以抱起黎阳。 浴室里热气蒸腾，黎阳的手在浴室的磨砂玻璃上留下几个指印，水声哗啦啦的响，遮盖住了黎阳压抑的闷哼声。 侵入的感觉让黎阳绷紧了身子，叶云州从后面亲在黎阳的肩上，喘息声不断地往黎阳的耳朵里钻：“黎阳，别怕！” 叶云州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无论是在生活中还是在工作中，都不会露出急躁的一面。 可是一看到黎阳，叶云州一刻也不想等。 之前的几天，每一分钟都在挑战着叶云州的耐心，到现在，已经忍到了极点。 黎阳一直咬着嘴唇不发出任何声音，可是实在是太疼了，和以前的疼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黎阳从小吃了很多苦，光着脚走在山路上去上学，被喝醉的父亲用皮带抽打，在学校的时候被同学欺负，都没有像现在这样疼。 黎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是要劈成两半，浑身都在发抖，身后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对着他的肩膀又啃又咬。 黎阳很少哭，因为眼泪是这个世界上最没有用的东西，可是这个时候，黎阳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眼泪不住地往下掉。 黎阳把头低着，用额头靠着玻璃，不想让身后的人看到自己的眼泪，仿佛就能保留着最后一份自尊。 不知道过了多久，黎阳的身体已经麻木了，身体上都是叶云州留下的痕迹。 身后的人已经沉沉睡去，黎阳却还睁着眼睛，黎阳把头埋在柔软的枕头里，不想看到身后的人。 从那天开始，黎阳成为叶云州的禁脔，叶云州送了很多东西给黎阳，最新款的电脑手机、房子车子、不限金额的副卡，黎阳都没有要，黎阳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在学校里，不能公布他们之间的关系。 叶云州虽然不情愿，可是这是黎阳第一次对他提要求，叶云州思考了片刻还是答应了。 毕竟是小孩子，还是会在乎别人的看法，黎阳在叶云州这里，是有最高的宽容度的，只要黎阳和他在一起，他都愿意去迁就黎阳。 黎阳平常都住在学校宿舍，只有叶云州主动找他的时候，他才回来叶云州的别墅。 叶云州不喜欢这个样子，搞得就跟包养和被包养的关系一样，叶云州是发自内心地喜欢黎阳，把他们之间的关系定义为谈恋爱，而不是单纯的金钱关系。 叶云州的别墅距离黎阳的学校有些远，为了赶早上的课程，黎阳早上六点就要起床，头天晚上才闹到了凌晨两三点，就相当于是黎阳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就要去起床去上课。 黎阳本身就瘦，若是睡不好，对身体更差，所以叶云州开始考虑着换房子，叶云州看了几套房子，都在大学附近。 叶云州问了黎阳的意见，黎阳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太阳，所以叶云州选择了现在这套房子。 叶云州把房子交给了周尧来设计，里面的沙发、书桌、床垫，都是叶云州精心挑选的，只是希望黎阳能觉得舒服。 在叶云州的督促下，房子在一个月内就完工了，测了甲醛、做了清洁，叶云州和黎阳在这里便安了家。 这里离学校很近，黎阳没有了在学校住宿的借口，只要叶云州没有出差，黎阳每天晚上都会回到这里，躺在叶云州的身边。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最开始的两个月，叶云州还担心黎阳难受，因为黎阳很少和他说话。 黎阳从学校回到家，大多是晚上十点左右，一回来就钻进了书房，直到叶云州去提醒他该睡觉了，他才会去卫生间洗漱。 黎阳越不说话，叶云州就越想听他说话，听他说说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听他说说功课上有什么烦恼。 叶云州每天也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两人见面的时间很少，说话的时候更少，大多时候都在床上。 叶云州在床上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总是折腾的黎阳满脸的泪，折腾的黎阳不得不叫出声。 叶云州其实并不残暴，只是总是故意弄得黎阳溃不成军，每次听到黎阳压抑不住的声音，叶云州总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 后来时间久了，叶云州发现黎阳其实就是不爱说话，不仅仅是对他，在学校里也很少说话，若非需要他发言的场合，他就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存在于学校。 黎阳长得很乖，看起来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乖孩子，学习好，没有乱七八糟的爱好，叶云州都没有看他打过游戏，也没有见他有过夜不归宿。 其实叶云州发现黎阳也是有叛逆的一面，每次叶云州说他不想听的话，他都会装作听不到，直接走开，每次叶云州让他做他不想做的事情，他会故意做相反的事情，用消极的方式抵抗着叶云州。 两人在一起一年多，叶云州也摸清楚了黎阳的脾气，黎阳柔软的皮肤下，也藏着扎手的刺。黎阳不喜欢别人安排他的事情，需要好好和他讲，和他商量，这样的前提下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第6章 九月十八，明天就是中秋节，本该明天圆的月亮在今天就圆了，叶云州和黎阳站在阳台上，看着天上的一轮圆月。 叶云州转过头看着黎阳的侧脸，发现黎阳总是孤独的，没有朋友，也几乎不和家里联系。 去年过年的时候也不回家，叶云州以为他是没有钱买机票，给他买好了机票，黎阳也在手机上退掉了。 楼下的桂花开得正盛，在楼上都能闻到桂花香，明天中秋放假一天，叶云州开口问道：“黎阳，明天放假，你有什么安排？” 黎阳低下头，看着阳台一旁的三角梅，淡淡地说：“想去山上走走。” 明天晚上叶云州要回家里团聚，不过白天是空着的，叶云州走到黎阳身后，从后面搂住黎阳的腰，把黎阳笼罩在自己怀里：“你去哪座山，我陪你去。” 后背感受到叶云州胸膛的温度，黎阳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摇了摇头：“不，我想自己去走走。” 黎阳都这样说了，叶云州也不想勉强他，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好，车库里的车随你开，钥匙都在玄关，你自己拿。” 黎阳有驾照，叶云州给黎阳买了一辆奥迪，可是黎阳从未开过，叶云州以为他是不喜欢，叶云州车库里有十几辆车，有适合城市开的，也有张扬的跑车，适合山地越野的suv，叶云州干脆把车钥匙都放在了玄关处，黎阳喜欢哪辆开哪辆。 黎阳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任由叶云州把他抱在怀里，任由叶云州亲吻着他的身体。 第二天，黎阳早上起来之后，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看起来比往常倒是多了一些严肃的气息。 黎阳吃过早饭后，背着书包就离开了家，叶云州则去书房办公，虽然是中秋放假，但还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叶云州去处理。 叶云州在二十七岁的年纪就从他的父亲叶国强手中接过叶氏集团，成为京州最年轻的二代掌门人。 三年的时间，在叶云州的运作下，叶氏集团的资产翻了两倍，叶氏的股价也是一年比一年高。 忙到中午，叶云州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叶云州打开手机，给黎阳发了一条消息：“在山上怎么样？” 过了十几分钟，黎阳给叶云州发了一张山路旁边的一棵树的照片。 黎阳坐公交到了山下，然后一路往山上走，走了两个小时，一路上都有掉落在地上红色的枫叶，黎阳捡了十几片枫叶，手指翻飞，用枫叶做了一束红的花束，然后用一片杂草的叶子把花束绑起来。 下午六点，叶云州回到了叶家，一进门就看到大姐叶云姗坐在沙发上，正在喝茶。 叶云姗近四十岁，身上穿着一套小香风套装，脖子上戴着珍珠项链，看起来是一个温婉的女人。 叶云姗看到叶云州，立刻站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云州，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立诚去哪里了吗？我给他打电话都打不通。” 十五年前，叶家和胡家联姻，在当时看来，是叶家高攀了胡家，胡家世代出仕，在政府很有势力。 叶云姗和胡立诚结婚之后，两人过得并没有如胶似漆，胡立诚在外面包养了不知道多少女人，叶云姗也哭过闹过，没有什么手段，也不过是把胡立诚往外推得更远了一些。 第7章 这几年，叶氏崛起，胡家走了下坡路，胡立诚倒是收敛了许多，至少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很好。 胡立诚的电话打不通，估计又在那个小情人的窝里温存，只是叶云州不能这样和叶云姗讲，叶云姗虽然读了大学，可被养的还是跟传统女人一样，信奉着还是相夫教子那一套，若是她知道胡立诚又在外面乱搞，估计又会哭哭啼啼一整晚。 叶云州脱掉了外套，递给了阿姨，坐在沙发上：“姐夫在忙外面的事情，电话打不通，你就别打了，等会儿他就回来了。” “云州回来了。” 叶云州听到声音，看到父亲叶国强走了下来，叶云州是叶国强三十五才生出来的儿子，今年叶国强六十五岁，头上已经大半都是白发，叶云州母亲生他的时候伤了身子，在叶云州十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爸。”叶云州朝着叶国强打了个招呼。叶国强这两年身体也不太好，心脏出了一些问题，去年才刚做了手术。 叶云州的母亲早逝，叶云姗是家里唯一的女主人，家里的大小事宜都由叶云姗来打理，叶云姗走到叶国强身边关心地问：“爸，你今天身体怎么样？” 叶国强坐在沙发上：“没什么事，就是人老了，或多或少都有些毛病，立诚呢，怎么没见到他？” 提起胡立诚，叶云姗的目光黯淡了些，叶云州开口说道：“姐夫工作上有些事情，已经和我说过了，迟点过来。” 叶国强点了点头，胡立诚在外面那些花花事情，叶国强也有所耳闻，不过在他看来，男人在外面逢场做戏很正常，只要不把人带回来不离婚，一切都是小事。 叶家的宅子有叶云州的两幢别墅大，这套宅子有上百年的历史，当初叶国强是从一个港商手里买来的，买之前找人看过，说是这座宅子风水极佳，这些年叶氏集团蒸蒸日上，倒是印证了宅子风水的说法。 晚上七点，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胡立诚从外面走了进来：“哟，云州也回来了。” 胡立诚手里拿着一盒茶叶放到了茶几上：“爸，这是我托朋友从云南带回来的普洱，你喝喝看，看还能不能入口？” 胡立诚的面子功夫总是做得极好，虽然在外面花花肠子不断，在家里倒是把老爷子哄得很好。 叶国强点了点头：“好，难为你还想着。” 叶云姗坐在一旁，有些埋怨地看着胡立诚，胡立诚伸手搂着叶云姗的腰小声说了两句话，叶云姗不好意思地拍了一下胡立诚的肩膀，两个人又和好了。 叶云州有些憋闷地走到外面的花园里，抽出一支烟慢慢地吸着。 叶云州在叶家的时间其实很少，叶云州小学毕业就被送出国了，之后在国外读中学、上了大学，一直到研究生毕业之后回国。 读书的时候，叶云州的学业压力很大，不同于其他富家子一样混日子，叶国强要求他每门课都要是a+，放暑假的时候，叶云州还要去做项目，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回家。 叶云州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回国之后，面对这样的一个家庭，有一种融不进去又逃离不开的感觉。 叶云州吸完一支烟，保姆恭敬地走到叶云州身边，说可以开饭了。叶云州把烟头按在了烟灰缸中，吐出嘴里的烟，走到饭桌边坐了下来。 长条形的餐桌上面满满一桌子菜，饭桌上却只有四个人，显得有些冷清。 这个时候，叶云州都很少说话，只想安静地吃完这顿饭，然后早些回到自己的家，说不定回去的时候黎阳还没有睡，还能和黎阳温存一下。 “云州，听说你找了个叫黎阳的男大学生？” 叶云州对外一直都没有隐瞒自己和黎阳的关系，前几天还把黎阳介绍给了自己的朋友，这件事情，对外并不是秘密。 叶云州点了点头，淡淡地说：“是。” 叶云姗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听到自己的弟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皱着眉头觉得不能理解：“云州，我们这样的家庭，在外面玩玩也很正常，你怎么找了个男的？” 叶云州不喜欢别人对自己的事情发表意见，尤其是在黎阳的事情上更不喜欢，叶云州放下了筷子，用毛巾擦了擦嘴：“姐，黎阳他很好。” 叶云姗还想开口，被一旁的胡立诚拦住了：“姗姗，你不知道，前几天云州在庆功会上带上了黎阳，长得倒是挺好看的，难怪云州喜欢。” 胡立诚的话里充满了揶揄，仿佛叶云州只是看上了黎阳的皮囊一样。 叶云州这个位置上，这些年往上扑的女人不在少数，有各路明星模特，大家闺秀，甚至还有一些男人也对叶云州暗送秋波。 叶云州见多了各色美人，第一次见到黎阳的时候也被惊艳到。叶云州承认第一眼是被黎阳的外表所吸引，可是多看了几眼，就被黎阳身上的气质和专注所打动。 黎阳很喜欢法律，在模拟法庭的时候，眼神明亮，眼睛里都带着光，这样的黎阳是叶云州羡慕的。 叶云州看似家财万贯，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可是叶云州就是牢笼里的鸟儿，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叶云州喜欢黎阳谈起法律时候的认真，喜欢黎阳做事情的专注，喜欢黎阳身上的气质，还有很多很多，说都说不完，只要他是黎阳，叶云州都喜欢。 叶云州站了起来，椅子往后推开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叶云州看向身旁的另外三个人：“爸，姐，姐夫，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叶云州离开了餐厅，走到花园里，看到了皎皎的月光，想起了黎阳，这个时候，黎阳会在做什么呢？ 叶云州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八点，这个时候黎阳应该回家了，他那么爱看书，应该在书房或者又去了学校图书馆。 叶云州从包里拿出一支烟，这是叶云州抽的第二支烟，其实叶云州很少抽烟，抽烟不是一件好事，黎阳小小年纪倒是会抽烟，叶云州总是让他少抽一些，没想到他倒是回嘴说叶云州不也抽烟。 从那之后，叶云州在黎阳面前就很少抽烟，同时也让黎阳少抽烟。 “云州，爸让你去书房，有事情给你说。” 叶云姗走到叶云州身边，用手扇了扇：“你这烟瘾也有些大，还是少抽些好。” 母亲早逝，叶云姗身为姐姐自然承担了母亲的职责，母亲去世那两年，是叶云姗带着叶云州。 叶云州对叶云姗这个姐姐心情很负责，叶云州很感激叶云姗小时候对自己的照顾，可是又看不过去她那些传统迂腐的思想。 叶云州点了点头，把烟头藏在了身后：“我马上就去。” 第7章 叶云州抽完了烟，上楼走到叶国强的书房门口，敲了敲门，屋内传来叶国强的声音：“进来。” 叶云州推门进去，看到叶国强坐在书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文件袋。 叶云州走到书桌的另外一边坐下：“爸，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叶国强把文件袋推给叶云州：“这些资料，你看看。” 叶云州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摞资料，里面有照片也有身份背景资料，叶云州看了一眼就把文件袋放下：“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国强有些苦口婆心地说：“云州，你今年也三十了，和你同龄的人，都在谈婚论嫁了，你也该考虑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了，这些都是你姐姐给你找来的女孩，都是世家大族的女儿，你去见见，选一个来结婚。” 这些女孩在叶云州看来都一个样子，分不出来她们有什么不同，叶云州把视线从照片上移开：“爸，我有喜欢的人，他就是黎阳，我们现在在一起挺好的，你别操心了。” “砰！” 叶国强抬起手掌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还真打算和一个男人过一辈子，他一个穷学生，又是个男的，我们叶家难道在你这一辈断了香火不成？” 叶国强看到叶云州铁青的脸，缓和了一下语气继续说道：“男人在外面玩玩很正常，你爸我也是男人，我知道，可是男人最终还是要成家立业，回归家庭。你看看你姐夫，他在外面逢场作戏，可是最终还是会回到你姐姐身边。那些女孩家里都有背景，你和她们结婚，对我们叶家也有帮助。” 叶云州站了起来，走到窗边透了口气，叶云州实在是不明白叶国强，自己的女婿在外面乱搞，他居然不为自己的女儿做主，还觉得这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声，这个家就是这样，所有的东西都要向利益、向金钱看齐。 胡立诚出自胡家，胡家人在政界颇有权力，虽然这些年在走下坡路，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胡家对于叶家还是有用的，所以叶国强宁可委屈自己女儿也要拉拢胡家。 叶云州当年不想出国读书，叶国强非要叶云州出国读书，大学的时候叶云州想学机械，叶国强强行做主给叶云州报名了商科。 第8章 大学毕业叶云州想留在国外创业，公司已经做上了正轨，叶国强三通电话把叶云州叫了回来继承了叶氏集团。 叶云州已经退让了太多次，自己的学业、理想、事业都退让了，难道要这样一直退让下去。这一次叶云州不想连自己的爱情和婚姻都要成为权力和金钱的牺牲品，无论叶国强怎么说，叶云州都不会再退让了。 “爸，我和黎阳不是玩玩的，我真喜欢他，若是你担心香火，姐生了小孩之后，可以让姐的孩子来继承叶家，或者我去收养一个孩子也可以。” 叶国强看着叶云州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愤怒一下子就冲到了头顶：“云州，我们叶家就只有你一个儿子，你姐嫁给了胡家，她就是胡家的人，她和她的孩子都是外人，你还说什么收养不收养的，我们叶家这么大的产业，难道就要交给一个外人？” 都什么年代了，叶国强还搞重男轻女这一套，而且叶云姗虽然有些传统迂腐，可是这些年叶家家里都是叶云姗在打理，叶国强这样说，无疑是否定了叶云姗所做的一切。 “爸，姐怎么能是外人，她也姓叶，也是我们叶家的人.......” 叶国强刚想开口，叶云州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叶云州拿起手机一看，是黎阳打来的电话，黎阳很少主动给叶云州发消息，更别说打电话了，这么晚还打电话，肯定是有什么急事。 叶云州拿着电话，走到窗边，离得叶国强远了一些，按下通话键，接通了电话。 “黎阳，有什么事情吗？” 叶云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对黎阳说话的时候，特意放轻了语气。 电话那头传来黎阳有些痛苦的声音：“我烧开水把水壶碰到了，脚被烫到了，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黎阳的声音听起来很难受，叶云州听到心疼得厉害，赶紧说道：“我半个小时就到，你先用凉水冲一下，你等我。” 叶云州挂了电话就往外走：“爸，我有点事情，我先走了。” 叶云州听到黎阳被烫伤后，可以放低的声音大了起来，叶国强一听就知道是叶云州的学生情人有事，瞬间气得脸都红了：“叶云州，你去哪里，我话还没有说完。” 叶云州心里挂念着黎阳，并没有停下脚步，关门的时候回过头说了一声：“爸，我不会去相亲的，你灭了这个心思吧。” 叶云州走到楼下，刚好碰到叶云姗上楼：“云州，你这么急发生什么了？” 叶云州对叶云姗比叶国强多了一份耐心：“姐，黎阳在家里被烫伤了，我过去看看。” 叶云州大步地往外走，叶云姗根本追不上，看着叶云州着急的背影，叶云姗叹了一口气：“云州真是被那个大学生迷了心窍，这该怎么办？” 胡立诚脸上挂着油腻的笑容，走到叶云姗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云姗，没事，男人嘛，都贪新鲜，过段时间玩腻了就好了。” 叶云姗回过头瞪了胡立诚一眼：“你们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胡立诚被骂了也不生气，搂着叶云姗亲了一口：“男人不坏，女人不爱，你们女人就是口是心非。” 叶云州一路狂奔，本该半个小时的车程，叶云州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小区，开门进去，在客厅里没有看到黎阳，走进卧室，听到哗哗的水声。 叶云州走进卫生间，看到黎阳穿着睡衣，右边长裤挽起至膝盖，正在用凉水冲着被烫伤的地方。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关上了水，看了一眼小腿，半边小腿都红了，脚背也红了一小块。 “怎么这么不当心，烫了这么大一片。” 黎阳低着头，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今天中秋，我想烧壶水泡茶，好配月饼赏月。” 中秋本是团圆的日子，黎阳唯一的家人远在云南，叶云州又回了家，留下黎阳一个人过中秋，想到这里，叶云州心里觉得有些对不住黎阳。 “我带你去医院。” 黎阳被烫伤的那一只脚虚虚点着地，根本不能走路，叶云州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个冰袋递给黎阳，然后直接把黎阳打横抱起：“我抱你下楼，路上你自己先用冰袋孵一下。” 以往黎阳对叶云州这样亲近的动作都很抗拒，连牵手、搂肩都不愿意，叶云州已经做好了黎阳反抗的准备，用了力气，可是黎阳并没有如预料中的反抗，还用一只手搂住了叶云州的肩膀。 叶云州抱着黎阳走出卧室，黎阳把头偏向叶云州一些，说话吐出的气息落在了叶云州的脖子上：“你轻点，有点疼。” 叶云州稍微放轻了一些手上的力气，把黎阳颠了一下往怀里带了一些：“现在好了吗？” 黎阳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哼了一声。 在电梯里，叶云州低下头，看到了黎阳如羽扇一般的睫毛，眼眸微微垂下，看起来乖巧极了。 叶云州难得看到这样乖巧的黎阳，心里想着要是黎阳一直都是这样该多好啊！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就被叶云州打消了，黎阳就是黎阳，他不需要乖巧，他可以淡漠疏离，也可以骄傲阳光，他是什么样子都可以，只要他是黎阳。 下了地下车库，偶尔有一两个回家的人，看到叶云州抱着黎阳不免多看了一眼，黎阳把头低得更低，在叶云州怀里挣扎了一下：“你放下我吧，我可以走。” 在外面，黎阳总是不愿意和叶云州扯上什么关系，若是平时，叶云州也随着他，只是现在黎阳的腿被烫伤了，叶云州并没有放下黎阳，反而把黎阳抱得更紧了：“别动，马上就到车上了，等下就把你放下来。” 黎阳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被叶云州抱着的样子，把头朝着转向叶云州的方向，闻到了叶云州身上淡淡雪松香的味道。 从叶云州的角度看，黎阳就像是把脸埋在他胸前一样，叶云州被黎阳这样别扭的样子逗笑了，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脾气。 在回来的路上，叶云州就给医院的杨一帆打去了电话，杨一帆刚好在医院值夜班。 叶云州担心黎阳的伤，一路油门踩到了底，十分钟就到了医院。 医院无论任何时候人都很多，黎阳说什么都不肯让叶云州再抱着，叶云州没有办法，去护士站去要了一个轮椅来给黎阳。 叶云州没有去挂号，而是直接把黎阳推到了杨一帆的办公室。 杨一帆穿着白大褂戴着手套，蹲下来看着黎阳的烫伤，烫伤的面积有些大，从小腿肚到脚背都红了一片，甚至有些地方已经泛起了水泡，好在用冷水冲洗降温及时，情况不算特别严重。 杨一帆给开了一些烫伤药膏，让叶云州给黎阳涂上，并且嘱咐道：“一天涂两次，伤口不要沾水也不要受到挤压，一周应该就可以好。” 叶云州点了点头，从护士手中拿过药膏，半跪在地上，挤出药膏，用棉签一点一点地给黎阳涂在腿上。 杨一帆看着叶云州半跪在地上的样子，有些不敢置信，这可是叶氏总裁叶云州，身家千亿，居然半跪在地上给一个穷学生涂药膏，看来叶云州是真的动心了。 不过黎阳长得好看，一身普通的纯棉睡衣都被他穿得极其好看，尤其是那细腰和白皙的腿，难怪叶云州喜欢，刚才杨一帆也是守着医生的道德和操守，才没有乱看。 杨一帆觉得叶云州给黎阳涂药的稀奇事不能只自己知道，掏出手机想要偷偷地拍一张照片发给费文和周尧，刚打开相机，叶云州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警告地看了一眼杨一帆，杨一帆讪讪地收回了手机。 涂好了药，叶云州怕药黏在裤子上，又用纱布把伤处裹上，整个过程十分小心，没有丝毫不耐烦。 烫伤处理好了，叶云州推着黎阳出门，从杨一帆身边路过的时候，黎阳仰着头看向杨一帆：“杨医生，今天晚上麻烦你了。” 乖乖，第二次看还是这么好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幸亏他是叶云州的人，不然不知道会被多少人抢。 杨一帆搓着手笑着说：“没什么，不麻烦，都是医生的职责。” 第8章 在医院折腾了一通，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叶云州故意没有把轮椅从医院带回来，抱着黎阳上了楼，好在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路上没有什么人，黎阳的困窘少了很多。 叶云州把黎阳放在了沙发上，看到茶几上放着切好的月饼，一块都还没有动。 叶云州转身走进了厨房，一边烧水一边说：“我们喝点茶配月饼吧，你想喝什么茶？” 黎阳顿了顿说：“普洱吧。” 黎阳是云南人，盛产茶叶，当地人都有喝茶的习俗，叶云州特意让人去云南当地买了上好的鼎兴普洱茶给黎阳，不过黎阳很少喝，茶饼只动了一小块。 等水开的时间，叶云州从柜子里拿出茶饼，用小刀撬了一块茶饼放进茶壶之中。 茶香慢慢从茶壶中散开，阳台上放着两张椅子，椅子中间的圆桌上放着刚泡好的普洱和月饼。 第9章 叶云州和黎阳各自坐在一边，黎阳端起茶杯闻了闻茶香，抿了一口清澈明亮的茶汤。 “怎么样，还能入口吧？” 黎阳并未说话，只是又喝了一口。黎阳就是这样别扭的性子，喜欢不说喜欢，不喜欢倒是会直接说出来。 叶云州知道黎阳算是喜欢这种普洱茶了，心里想着让人再去买几饼鼎兴的茶叶给黎阳。 叶云州没有买月饼，这些月饼都是黎阳买的，盘子中装着两种馅的月饼，一种是玫瑰花的，另外一种不知道是什么馅料的，应该都是云南当地的月饼。 叶云州不爱吃月饼，尤其是从小就出国了，更加没有吃月饼的习惯。 黎阳拿起一块玫瑰花的月饼送入口中，黎阳的脸很小，吃东西的时候两颊鼓鼓的，让叶云州想起了在大学学校里见到的松鼠，可爱极了。 叶云州看黎阳吃得高兴，也拿起了一块月饼送入口中，不过下一秒就吐了出来，叶云州整张脸都皱成一团，用纸巾包着吐出来的月饼，又喝了两口茶水脸色才变得正常。 “这个月饼的味道太奇怪了，怎么会是咸的，还是肉的？” 黎阳看到叶云州的样子笑出了声，笑声很轻，冷淡的眉眼都舒展开了，叶云州都看呆了。 黎阳指着叶云州吃的那一块月饼说：“这是我们云南的火腿月饼，就是这个味道，你们北方人好多都吃不惯。” 黎阳不仅笑了，还说了这么多的话，叶云州难得看到黎阳这个样子，用手撑着桌子，身子往前倾，在黎阳的脸上亲了一口。 叶云州亲了一口又坐了回去，动作很快，黎阳想要推开的时候叶云州已经坐了回去，黎阳用手擦了擦脸，叶云州含着笑意地看着黎阳别扭的样子。 黎阳把脸都擦红了，微微皱着眉头发泄般一口气喝了两杯茶水才放下了杯子。 “少喝点，当心晚上睡不着觉。”叶云州按住了黎阳提着茶壶的手。黎阳抿着嘴唇，最终还是放下了茶壶。 苍穹如洗，万籁俱寂，一轮皓月犹如悬挂于夜空的明珠，皎洁无瑕，光辉四溢。楼下里的桂花开得正盛，十八楼都能隐约闻到桂花的香味。 “黎阳，你以前在云南是怎么过中秋的？”叶云州转过头看向黎阳。 黎阳微微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神忽然有些莫名的忧伤，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叶云州的问题：“一个人过，或者有时候和学校老师一起过，我老师也是北方人，她也吃不惯火腿的月饼，她第一次吃火腿的月饼，比你的反应还要激烈。” 黎阳的家乡在云南一个偏远的地方，学校的老师怎么会是北方人，难道是过去支教的老师还是北方人嫁过去的？ 叶云州只是短暂地想了一下，就把这个念头抛在了脑后。 黎阳和他一样母亲早逝，家里只有一个父亲，不过黎阳比叶云州要惨得多，黎阳家里穷，父亲也是远近闻名的赌鬼，每天就知道喝酒赌钱，所以黎阳即使有家人，也是一个人过中秋。 叶云州有些心疼地伸出手握着黎阳的手腕：“都过去了，以后每年中秋，我们一起过。” 黎阳没有说好还是不好，却也没有推开叶云州的手。两人喝完了一壶茶，分着吃完了桌上的月饼，准备洗漱睡觉。 黎阳脚上有伤行动不方便，叶云州就去给黎阳拧了帕子擦脸，又给黎阳端了洗脚水。 叶云州从不认为做这些事情很烦琐，和黎阳在一起，照顾黎阳，让叶云州产生了一种家的感觉，这里是他的家，黎阳是他的爱人。 黎阳心安理得把脚放进盆中，整个人放松地往后倒去，眯着眼睛，看起来很舒服的样子。 黎阳泡脚的时候，叶云州在一旁静静地陪着他，两个人已经许久没有安静地坐在一起。 手机放在茶几上，不断地有消息闪烁，叶云州拿起手机，打开了微信，看到微信群里的消息有十多条。 叶云州的朋友不多，在国内玩得好的也只有杨一帆、费文、周尧几个人，叶云州点开消息，划到最上面，是杨一帆发的一张图片，图片上是自己半跪在地上给黎阳涂药的照片。 费文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周尧倒是有些阴阳怪气，说黎阳是个小白脸，是祸水，把叶云州的魂都勾去了。 周尧是他们几个中年纪最小的，大家都把他当成弟弟，也会下意识地去照顾他，现在来了一个黎阳，叶云州的注意力都转移到黎阳身上，周尧难免会有一些失落。 不过周尧说的话也有些过了，叶云州在群里给周尧发了一条消息：@周尧我不喜欢你这样说黎阳，都是我自愿的。 叶云州的消息发出之后，周尧并未发新的消息，倒是杨一帆和费文发了一个大拇指的表情包，杨一帆给周尧发了一个摸摸头的表情。 叶云州发完消息之后就放下了手机，叶云州侧过脸看着黎阳的脸，黎阳闭着眼睛，微微低着头，皮肤白皙，叶云州嘴角微微扬起，忽然觉得周尧也说得有些对，黎阳的脸倒是挺白的。 洗漱完，叶云州扶着黎阳去卧室睡觉，黎阳推开了叶云州的手，固执地说：“我自己可以走。” 叶云州知道黎阳吃软不吃硬，今天在外面和他对着来了两次，再要和他对着来，估计黎阳就真的要翻脸了。 叶云州松开了黎阳，在一旁看着黎阳缓慢地走进卧室，两人躺在床上，黎阳习惯性地躺在床边，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枕头的距离。 黑暗之中，黎阳侧躺着，叶云州把手搭在黎阳的腰上，用力把黎阳拉了回来，黎阳不算重，叶云州没用多少力气就让两人的距离拉近。 身后贴上来一副温暖的身体，腰上还搭着一只手，黎阳的身体瞬间变得僵硬起来。 叶云州感受到黎阳的僵硬，用手拍了拍黎阳的腰侧，声音低沉而具有磁性：“你脚伤了，你要出门和我讲，我送你。” 黎阳扯过被子，身体慢慢蜷缩起来，没有给叶云州任何回应，叶云州也没有固执地等着黎阳的回应，反正黎阳也跑不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 费文刚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费文伸手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十二点了。 费文忍着被吵醒的怒气去开了门，看到的是气鼓鼓的周尧。 周尧到费文家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没有丝毫客气，自顾自地换了鞋子，去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 “扑哧！” 易拉罐被打开，周尧一口气灌了半瓶啤酒说道：“费文哥，你说黎阳是不是个祸水，把云州哥的魂都勾走了，云州哥那么好，怎么能在他面前跪下擦脚呢？” 费文双手抱在胸前，不雅地翻了一个白眼，得了，这个小孩的牛脾气又犯了。 周尧说了一通足足有十多分钟，明明才见了黎阳一次，刚才照片里勉强算是第二次，费文不知道周尧对黎阳哪里来的这么多的意见。 平心而论，黎阳的家庭背景是不好，可是架不住叶云州喜欢，对于像叶云州这个圈子里的人，家庭背景已经不是他们考虑的主要因素了，反正家庭背景再好还能有叶云州的家庭背景好，所有的一切全看叶云州的心情。 周尧说得口干舌燥，又开了一瓶啤酒，见费文不说话，又急于寻求费文的赞同：“费文哥，你说是不是？” 费文双手抱在胸前，看周尧就跟看小孩一样：“你这么生气干什么，这是人家云州的私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周尧瞪着一双眼睛，脸上因为酒精有些发红：“怎么不关我的事情，云州哥那么好，怎么能被黎阳这个穷学生玩弄。” 玩弄？ 费文听到这个词语忍不住笑了出来，周尧居然用玩弄这个词语来形容叶云州，这个世界上，只怕还没有人敢玩弄叶云州。 不过按照叶云州对黎阳的这副样子，只怕叶云州巴不得黎阳去玩弄他吧。 像他们这样家庭出生的人，还未成年身边就开始有伴，男的女的都有，不过都是短暂的玩玩，周尧也不例外。 “周尧，云州在商界纵横这么多年，见过的人多了，你觉得他会被黎阳一个穷学生骗吗？” ”云州和黎阳之间，若是云州不喜欢黎阳，你认为黎阳还能待在云州身边吗？” “像我们这样的人，能遇到一个真正喜欢的人不容易，你就别再对黎阳有意见了。” 费文的三句话，成功地让周尧闭上了嘴，周尧拿着啤酒罐一口一口地喝着，费文困极了，想赶紧把周尧解决了自己好去睡觉。 “快点回去吧，我要睡了。” 周尧仰起头把剩下的啤酒喝完，把易拉罐捏扁扔进了垃圾桶里，一张脸气鼓鼓的：“黎阳果然是个祸水，连费文哥你都被他骗了。” 费文眼前一黑，敢情自己说了半天是白说了，周尧这个小孩脑子里怎么一根筋。 费文困得厉害，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直接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我去睡觉了，你要睡觉你自己去客卧，别来找我。” 第10章 费文“砰”的一声关上了门，周尧抱着抱枕躺在了沙发上，嘴里还在念叨着黎阳，不明白黎阳怎么就讨了叶云州的欢心。 第9章 黎阳下午有课，叶云州节后也不忙，准备上午在家里办公，下午送了黎阳去学校之后再去公司工作。 叶云州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以前叶云州就不让黎阳进厨房，现在黎阳被烫伤了，叶云州更是不会让黎阳进厨房。 不用去公司，时间很充裕，叶云州准备煮番茄鸡蛋面，这是叶云州在国外经常做的，在美国多年，叶云州还是吃不惯西餐，有时间都会自己在家里做饭。 煮面的间隙，叶云州探出头去看黎阳，黎阳正在阳台熨衣服。家里的家务几乎都被叶云州承包了，黎阳只负责阳台的三角梅和熨自己的衣服。 叶云州的衣服大多是拿去干洗，有的不用干洗就用洗衣机洗了烘干。最开始叶云州要让人把黎阳的衣服拿去干洗，被黎阳拦住了。 黎阳似乎很喜欢熨衣服，每次熨衣服的时候都很认真，不像是在熨衣服，倒像是在做实验一样。 像黎阳这样年纪的大学生，大多对衣服这些都不是很讲究，像黎阳这样要熨衣服的还是少数，尤其是衬衫，经过黎阳熨过，上面几乎没有一丝褶皱，衬衫的领口和袖口挺括有型，肩线笔直流畅。 叶云州开玩笑把自己的衬衫给黎阳让他一起熨了，结果被黎阳扔了回来，叶云州也不想勉强他，现在两个人的衣服都是分开洗的。 黎阳拿起熨好的衣服仔细地看着，检查好上面没有褶皱之后才把衣服挂进了衣柜里面。 叶云州煮好了面，把两碗面放在了桌上：“黎阳，面好了，快过来吃。” 黎阳从卧室里出来拿着药瓶，从里面拿出了两粒药，拿起桌上的温水咽了下去。 黎阳坚持每天都吃维生素两粒，养生得不像是二十多的年轻人，叶云州伸出手去：“给我两粒吧，我也吃点维生素。” 黎阳奇怪地看着叶云州，把瓶盖给拧上：“我是医生说我缺乏维生素，你没事吃它干嘛？” 黎阳的话冷冷的，不过叶云州从里面听出了一丝关心的意味，叶云州把筷子递给黎阳：“快点吃，待会儿冷了。” 叶云州会做的菜只有那么几个，番茄鸡蛋面算是一个，黎阳并未对面发表任何意见，只是把面都吃完了，算是无形的夸奖。 叶云州一边收拾碗一边问道：“你上午做什么？” 黎阳站在阳台看着开得正盛的三角梅：“看书。” 叶云州看着黎阳的背影站在了原地，和黎阳在一起这么久了，叶云州发现黎阳似乎没有什么爱好，他不运动，也不打游戏，也不看电视，每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或者是图书馆，好像他的生活中除了看书，并没有其他的事情。 “等下我要去超市买点东西，你和我一起去吧？” 黎阳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嘴唇微微张开吐出一阵白烟，缓缓地摇了摇头：“不去。” 叶云州其实一直都不明白黎阳，黎阳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没有爱好，也不爱出去玩，叶云州给他买的豪车手表之类的也他也不动，二十多岁的年纪活得像是五六十岁的人一样。 叶云州出门的时候，一边拿钥匙一边说：“我出去了，等下就回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黎阳没有任何回应，只是看着阳台的三角梅，叶云州看着黎阳的背影，忽然有一种无力感。黎阳把自己严严实实地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走进他，甚至连日日夜夜同床共枕的叶云州也没有走进他。 叶云州叹了一口气，心里默默地安慰自己，只要他还待在自己身边就好，再冷的石头，自己都能把他暖热。 叶云州去超市挑了一些蔬菜水果，还特地买了黎阳喜欢的酸角。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叶云州为了照顾黎阳，经常带着黎阳去吃云南菜。 云南对于云南菜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喜好，倒是把当作小吃的酸角吃完了，从那以后，叶云州找遍了京州所有的餐馆和超市，终于找到了一家最优质的酸角。 “黎阳，你怎么在这里？” 叶云州让司机把东西送上楼，自己直接从一楼进去，走到楼下花园的时候，就看到黎阳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双腿闭着，腿上趴着一只橘色的小猫。 小猫脖子上没有项圈和吊牌，毛色也有些发暗，瘦瘦小小的，看起来应该是流浪猫，小猫并不害怕黎阳，窝在黎阳的腿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黎阳没想到叶云州这么快就回来了，用手摸了摸小猫的后背，抬起头看了叶云州一眼，眼神冷冷地：“下来走走，就遇到了它。” 小猫很亲人，黎阳摸它的时候，它还用头蹭了蹭黎阳的手掌。 叶云州难得见到黎阳这样主动亲近其他生物，叶云州坐在黎阳的旁边，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小猫，小猫立刻换了一副面孔，后背立刻就拱了起来，做出防御的姿势，叶云州只好尴尬地收回了手。 叶云州被小猫龇牙的时候，黎阳的嘴角微微扬起，幅度很小，几乎看不出来，可是还是没有逃过叶云州的眼睛。 黎阳很少笑，一笑起来就会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叶云州忽然觉得能换来黎阳一笑，被小猫龇牙的尴尬也没有什么了。 “黎阳，你喜欢猫？” 黎阳低下头，用手摸着小猫，刚才还满身都是防备，被黎阳几下就摸顺了毛，又趴在黎阳腿上呼噜呼噜地叫。 “还好，下楼散步碰巧遇到了它。” 阳光正好，桂花的香味丝丝缕缕地传到鼻子里，树上的桂花落了一地，地上都是浅黄色的小花。 不知道黎阳在这里坐了有多久，柔软的头发上都落了两朵小花。 黎阳低下头摸着小猫，眼神也温和了许多，比平常多了一些朝气。 叶云州欣赏着一人一猫，觉得黎阳就跟这小猫一样，看起来小小瘦瘦可爱得很，稍不注意就会露出爪子抓你一把。 叶云州陪着黎阳在长椅上坐了半个小时，叶云州也没有开口催促，这样平静而温馨的时光，没有工作、没有争吵，就这样安静地坐着，叶云州就觉得很满足了。 “你这样喜欢猫，不如我们也养一只，你喜欢英短还是奶牛猫，或者是其他的？” 黎阳把小猫放到了地上，小猫灵活地钻进了灌木丛中，黎阳拍了拍腿上的毛，淡淡地说：“我不喜欢猫。” 看着黎阳一瘸一拐的背影，叶云州有些不明白黎阳，黎阳真是奇怪又别扭，明明很喜欢猫，可是为什么又说不喜欢。 叶云州做午饭的时候，透过厨房门的缝隙，看到黎阳坐在沙发上吃着买来的新鲜酸角。 叶云州之前见黎阳吃得喜欢，也拿了一个来吃，酸酸甜甜的，叶云州没有太大兴趣，不过看到黎阳吃得开心，叶云州就觉得自己花的那些功夫没有白费。 “黎阳，来吃饭了。” 叶云州做了一个土豆炖牛腩、白灼大虾和炒青菜，色香味俱全，叶云州在国外的时候看到华人圈的同学每天在厨房给女朋友做饭，当时很不理解为什么直接不出去吃，做饭多浪费时间啊。 叶云州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也会有一天给自己的爱人洗手做羹汤，而且是心甘情愿地做。 黎阳从不评价叶云州做的饭菜，只闷头吃，叶云州花了三个月的时间才摸清了黎阳的口味，黎阳喜欢吃酸，像酸角、土豆炖牛腩、酸辣土豆丝这些菜，黎阳总会多吃几口。 黎阳吃完了碗中的饭，叶云州心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比工作上谈成合作还要满足。 吃完午饭，黎阳下午两点还有课，叶云州开车把黎阳送到学校门口。 从校门口到黎阳上课的教室还要走十分钟，按照黎阳现在腿的情况，估计要走十几分钟。 叶云州的车牌在学校里登记过，可以开进去，叶云州想把黎阳送到教学楼门口，结果被黎阳拦住了。 “停车，在校门口停车。” “你腿还伤着，我送你到教学楼下面。” 黎阳直接解开了安全带看着叶云州：“叶云州，你答应过我的，你要是不停车，我就直接跳车。” 叶云州没有办法，之前答应过黎阳不在学校公开两人的关系，而且黎阳说得出做得到，叶云州只好把车停下。 “晚上有个聚餐，你和我一起去吧，还是上次庆功宴那些人。” 黎阳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轻轻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叶云州的话。 叶云州看着黎阳进了学校，直到拐了个弯见不到人之后才开车离开了。 叶云州回到公司，助理陈光一见到叶云州就拿着平板递给了叶云州：“叶总，你看新闻，李律师那边出了些事。” 叶云州接过平板，看到新闻标题“知名律师李国伟被爆强/奸实习生”，新闻热度很高，都快升到热搜前十了。 李国伟好色在这个圈子里不是什么秘密，以前在外面包养小三小四，也勾搭一些想走捷径的新人律师。 第11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现在算是踢到了铁板，被手下的实习生曝光出来。 叶云州并不喜欢李国伟这个人，这个人本事是有的，十几年前就跟着叶国强，帮着叶国强处理了不少事情。 可是这个人人品不行，做生意难免会有些灰色地带，可是李国伟做事也没有底线，不过碍于叶国强，叶云州才对李国伟一直多有容忍。 叶云州把平板递给陈光：“他的事情我们不管，让公关部多注意，不要引出叶氏和李国伟的关系，影响公司股价。” “是，叶总。” 第10章 下午六点，叶云州开车进了学校，停在了图书馆附近的路上。 正是下课的时候，路上有不少学生，叶云州的车很扎眼，路上不时有学生停下脚步打量着叶云州的车。 叶云州很注重隐私，车窗都贴了防窥膜，路过的学生看也看不出什么。 叶云州十分钟之前给了黎阳发了消息，算了算时间，黎阳也该出来了。 过了几分钟，叶云州看到黎阳从图书馆里出来，身上背着书包，叶云州刚想降下车窗和黎阳打招呼，就看到一个女孩从后面叫住了黎阳。 两个人说了几句话，黎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疏离而有礼，女孩倒是很热情，目光都在黎阳身上。 黎阳无论在哪里，总是受欢迎的，这一点叶云州很早就清楚了，不过看到女孩看着黎阳的样子，叶云州还是有一些不舒服。 好在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话就分开了，黎阳走下楼梯，叶云州按了一下喇叭，吸引了黎阳的注意力。 黎阳环顾四周看了看，脸色有些不好，但还是上了车。 “不是说不要来学校里找我吗？” 叶云州没有在乎黎阳的冷言冷语，问起了刚才那个女孩：“刚才那个女孩是你朋友？” 黎阳一边把书包放在后座一边说：“不是，同专业的一个同学，在导师那里见过几面而已。” “她找你什么事情？” “她今年大四，她问我认不认识璟瑞法律事务所的师兄，想找我给她介绍好内推进去？” 璟瑞法律事务所是费文的律所，若是黎阳开这个口，叶云州倒是可以替黎阳开这个口，安排个人进去不是什么难事。 “你怎么想的？” 黎阳看向窗外，似乎有些不高兴：“我又不认识，我怎么给她介绍。” 叶云州淡淡地笑了笑，黎阳像是游离于这个社会体制之外，对人情往来这些都不感兴趣，费文是叶云州的好友，费文看在叶云州的面子上，也会帮黎阳的忙。 可是黎阳从未想过利用叶云州的关系，黎阳是叶云州身边唯一一个没有所图的人，哪怕是杨一帆费文周尧这些人，虽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是还是会有利益纠葛。 等红灯的时间，叶云州伸手握住黎阳的手，黎阳想要抽出来，却被叶云州用力紧紧地握着。 “你放开。” 叶云州没有听，反而握得更加紧：“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也不多穿点衣服。” 黎阳挣脱不开，便把脸转到一边，声音有些不耐烦的：“我手天生就是这样冷。” 绿灯亮起，叶云州松开了黎阳的手，打开了车内的空调，到了盛世酒店的时候，叶云州伸手摸了一下黎阳的手背，比刚才要暖和多了。 叶云州带着黎阳上了楼，走到了叶云州独有的包间之中，里面已经有人到了。 “云州哥，又带着你家小朋友。” 周尧的话有些阴阳怪气，叶云州看了一眼周尧，不在意地说：“他在家一个人，我就想着带他出来一起吃饭。” 周尧还想说什么，被叶云州一个眼神憋了回去，端起一杯酒坐在一边喝起来。 黎阳进门的时候一瘸一拐的，杨一帆看向黎阳的腿：“伤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黎阳只见过杨一帆两次，可以看得出来，杨一帆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医生。 黎阳对着杨一帆淡淡地笑了笑：“好多了，不疼了。” 杨一帆点了点头：“你好好上药，再有个三四天就好了。” 黎阳脚上有伤，不方便久站，叶云州伸手扶着黎阳坐了下来，又给黎阳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 叶云州无论是人格魅力还是事业上的成就，都是他们这群人里面的主心骨，周尧从未见过叶云州这样细心地去照顾一个人，而且是黎阳这个只有外表没有什么背景的人。 周尧忍不住开口想要说什么，被费文用脚尖踢了一脚，费文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周尧，周尧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怎么不见李国伟呢？” 叶云州的姐夫胡立诚坐在窗边抽着烟，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地笑：“他呀，还在收拾他的烂摊子。” 李国伟性骚扰实习生这件事情引起了不小的关注，都有人扒出李国伟和叶氏集团的关系了，叶云州为了叶氏的股价，让公关部的人出手把这件事情压了下去。 “算了，不等他了，我们先吃吧。” 和上次一样，黎阳坐在了叶云州的身边，黎阳腿伤了不能喝酒，叶云州让人给黎阳换成了果汁。 饭桌上，叶云州和其他人聊着生意上的事情，黎阳听不懂也不想听，只是安静地吃着饭。 “哎呀，我来迟了。” 开始吃饭十多分钟之后，李国伟才姗姗来迟。 胡立诚看着李国伟风尘仆仆的样子，揶揄道：“来得这么迟，是不是去处理你那些风流债了？” 李国伟一口气喝掉了杯子里的红酒，叹了口气：“哎呀，胡主任，你就不要笑话我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怎么样，事情都解决了吗？” 李国伟点了点头，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那肯定，我只是去她房间里，又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事情，她想去告我强/奸也没有证据呀，而且强/奸这个事情，是很难告的，她告我强/奸，我就说她勾引不成勒索我，反正没有证据，谁能说得清楚。” 胡立诚用食指虚点着李国伟：“你呀你呀，不愧是个老狐狸，还是用这套方法。” “我刚才让人去给了五万块钱给那个女的封口，她不肯要，我只好把她威胁了一通，要是她继续闹，京州没有一家律所会要她。我已经给其他律所打过招呼了，没有人会要她的，她过段时间就会灰溜溜地离开京州了。” 李国伟跟在叶国强身边多年，在律师界也很有地位，即使大家不给李国伟面子，也会给叶国强面子。 到了叶云州他们这个层级，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钱的多少而已，讲究的是你情我愿。 像李国伟的手段，实在是有些下作，在场的人除了胡立诚，都有些看不起他，偏偏他还意识不到。 叶云州不想再继续讨论这件事，刚想开口找个话题岔开，黎阳忽然开口：“费律师，我有个法律上的问题想请教。” 黎阳很少说话，所以黎阳一开口，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黎阳身上。 “黎阳，你说。” “费律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在实际案件中，强/奸案很难定罪？” 费文主攻的是商业法，接的案子多是商业并购之类的，对于刑事案件，接受得不多，不过还算有涉猎。 费文放下酒杯，用毛巾擦了擦嘴说道：“在我国刑法中，性/侵犯罪包括很多犯罪，主要有强/奸罪、强制猥/亵罪、侮辱罪、猥/亵儿童罪。性侵犯罪中的核心问题，其实是不同意问题。 但是在我国的司法实践中，长期以来使用的是‘违背意志’这个说法。强/奸是‘违背妇女意志与其发生关系’。不难发现‘违背意志’更多地带有心理学的成分，与法律所谈的规范性是不一样的，所以导致很难定罪。” 黎阳思考了一下，继续说道“所以强/奸罪的核心问题是不同意，只要受害者能证明自己是不同意的，那么就罪名成立。” 费文听到黎阳的话，轻轻地笑了一下，若是有这么简单就好了：“道理是这样的，可是在司法实践的过程中，证明妇女是不同意的，这一点就很难证明。比如女孩当时同意，后来反悔了，这算不算强/奸呢？” 黎阳点了点头，朝着费文举起了酒杯：“多谢费律师。” 黎阳说起法律问题的时候很认真，眼神中闪烁着求知与探索的光芒，像是叶云州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神情专注，全身都是光芒。 叶云州欣赏着黎阳的侧脸，心里都是得意，这样优秀的黎阳，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吃完饭之后，周尧吼着要去下一场，无非就是酒吧或者是ktv，叫一群男男女女还陪酒，叶云州自从和黎阳在一起之后，便对这些没了兴趣。 “你们去玩儿吧，我和黎阳先回去了。” 就是个狐狸精，就知道蛊惑云州哥，周尧眼里的火都要喷在黎阳身上了。 眼看着叶云州和黎阳离开的背影，费文拍了拍周尧的肩膀：“别看了，快走了。” 第12章 周尧哼了一声：“不过是个玩意儿，等云州哥玩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回到家中，灯还未开，黎阳就被叶云州压在玄关的墙上亲吻着，黎阳喝了酒，脸颊上带着淡淡的粉红，叶云州看得心痒痒的，忍了一路已经到极限了。 “嗯.......唔......你放开我！” 唇上传来微微刺痛的感觉，叶云州的吻又重又急，黎阳根本就躲不开，趁着叶云州换气的间隙，黎阳把头侧到一边，露出了纤细的锁骨。 “啊......叶云州，滚开！“ 锁骨上传来湿热的感觉，黎阳已经可以预料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黎阳双手横在两人之间，用力地推开叶云州。 叶云州比黎阳高半个头，身材也比黎阳高大，在力量上对黎阳有天生的优势，叶云州一只手握住黎阳的两只手腕，把他的双手压在身后，另外一只手扯开了黎阳的衣服，指尖在黎阳身上游走。 好热！ 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黎阳身上的温度比平时要高一些，叶云州的手一把掐着黎阳腰上的凹陷处，指尖都是滑腻的感觉。 衬衫解开了一半，露出了半个肩膀，肩膀上都是细细密密的牙印，黎阳被压在玄关上柜子上，咬着牙不发出任何声音，默默地忍受着叶云州的动作。 烟花散尽，叶云州从后面亲吻着黎阳汗涔涔的后颈，黎阳浑身都在发抖，声音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叶云州，你放开我。” 叶云州咬着黎阳后颈的一块软肉，吸出了一点红痕，轻笑了一声：“放开？你的身体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 黎阳用力推开了叶云州，黎阳快走几步进了卫生间反锁上了门，直到把身上所有的痕迹都清洗干净。 第11章 叶云州看到黎阳逃走的背影笑了笑，黎阳能够逃走，那是叶云州愿意放手，若是自己不愿意放手，那么黎阳就只能待在自己身边，逃不出叶云州的掌控。 叶云州弯下腰，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心情很好地坐在床边，等着黎阳出来，到时候再好好的揉一揉摸一摸，最好再在黎阳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就更好了。 “嗡嗡嗡。” 叶云州听到手机振动的声音，一看是姐姐叶云姗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叶云姗开始喋喋不休：“云州，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谁？赵叔叔的女儿，赵叔叔的女儿比你还小五岁，刚从国外读完研究生回来，人长得好看又有学识，还和你是校友呢？你要不要见见？” 叶云州叹了一口气，直接拒绝了叶云姗的安排：“大姐，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有喜欢的人，我和黎阳在一起挺好的。” “云州，你还年轻，在外面养个小情人没什么，可是我们叶家就只有你一个男人，传宗接代是大事，不然我们叶家以后该怎么办？你就去见见，就在你家公司楼下，半个小时就好了。” 叶云姗不停地唠叨，听得叶云州有些烦，胡乱的应付道：“好，就只有这一次，这次之后不准再安排了。” 被叶云姗一通唠叨，叶云州心里的欲望消失得无影无踪，叶云州刚挂下电话，黎阳就从卫生间里出来了，身上换上了棉质的睡衣，头发没有擦干，还在往下滴着水。 叶云州拿了一张干毛巾，来给黎阳擦头发，黎阳避开了叶云州，拿过干毛巾自己擦了起来。 叶云州看着黎阳被擦得凌乱的头发，觉得黎阳看着稳重，其实就是个小孩，现在不就是在闹小孩脾气吗？ 黎阳擦头发的时候，叶云州从抽屉里拿出吹风，站在黎阳身旁给黎阳吹头发，叶云州其实很享受照顾黎阳，给黎阳做饭、给黎阳吹头发、给黎阳洗衣服，照顾黎阳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让叶云州感受到自己和黎阳组成了一个家。 黎阳的头发又软又细，叶云州忽然想起小时候有老人说过，头发细软的人重情，叶云州低下头看着黎阳的发璇，觉得这个说法有待考证，若是黎阳重情，这么多日子，石头也该被自己捂热了。 给黎阳吹干了头发，叶云州自己去了浴室洗澡，叶云州的动作很快，裹着浴巾走出卫生间，看到床上靠着左边的位置隆起一团。 叶云州从衣柜里拿了新的睡裤，光着上半身就上了床，伸手一把把另外一边的黎阳捞了过来，黎阳身上没有二两肉，叶云州稍微一用力，黎阳就被带到叶云州的怀里。 “放开！” 黎阳的声音又沙哑又带着别扭，叶云州不在意地把手搭在黎阳的腰上，用脸蹭了蹭他的后颈：“睡吧。” 在叶云州看不见的地方，黎阳睁着眼睛，盯着远处窗帘上的暗纹，一直到眼睛干涩，才闭上了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叶云州起来的时候，伸手一摸，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 “怎么又在抽烟？” 叶云州一起来就在客厅阳台看到黎阳正在吞云吐雾，烟灰缸里有两三个烟头，叶云州记得昨天晚上才清理干净过。 叶云州伸手想要从黎阳嘴里拿过燃了一半的香烟，黎阳忽然一偏头，用手指夹住烟头，一双眼睛微微眯着，迎着叶云州的目光，从嘴里吐出一团白烟，直冲叶云州的面门。 被人吐烟不是一件高兴的人，不过被自己喜欢的人吐烟，倒像是在调情，尤其是黎阳吐烟的神情，像是一只高贵的波斯猫，慵懒地抬起头勾引人一样。 叶云州的心快速跳动了一下，或许周尧说得没有错，他就是个祸水，稍微一勾，叶云州就拜倒在他手里。 叶云州上前一步，一只手搂着黎阳劲瘦的腰，一只手掐着他的脖子，双唇缓缓压下，带着不容抗拒的坚决，与黎阳的唇瓣紧紧相贴。 两人交换了一个带着淡淡烟味的吻，这个吻，既炽热又带着一丝危险的气息，像是两人在无声的较量，又似在彼此的界限上探索着更深的连接。 叶云州的手指感受到黎阳喉结的滑动，口中分泌的液体都被黎阳咽下，叶云州微微喘息着松开了黎阳的嘴唇。 黎阳的唇色很淡，有一种不健康的感觉，现在也因为亲吻变得多了几分血色，嘴唇上都是水光，勾的叶云州心痒难耐。 叶云州低下头还想继续亲吻，黎阳侧过脸，避开了叶云州的亲吻。 叶云州很多时候都不明白黎阳，很多时候，明明是黎阳主动勾人的，为什么黎阳又会变了一副面孔。 就比如现在，叶云州只想劝他不要抽烟，黎阳却故意勾着他，等叶云州想要的时候，却又冷淡得很。 好在叶云州已经习惯了黎阳的反复，在黎阳的侧脸亲了一下说：“别抽烟了，喝点水，我去做饭。” 外人看叶云州风光无限，叶云州每天的工作从早忙到晚，整个人忙得分身乏术，只有会议的间隙给黎阳发了一些消息。 叶云州发出的消息，黎阳回得很是反复无常，回不回都看他的心情。叶云州觉得自己就跟养了一个猫主子一样，高傲得很。 下午六点过，叶云州刚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叶云姗的电话就来了：“云州，你怎么还不去？人家女孩都等了一会儿了。” 昨天随口答应了叶云姗，叶云州早就把这件事情忙忘了，皱着眉头应付道：“好，我马上下楼。” 叶云州在公司附近的一家高级的餐厅落座，对面是一个穿着小香风套装长发的女孩，女孩见到叶云州眼前一亮，有些紧张地站了起来。 叶云州无意相亲，也不想在无关的人上耽搁时间，直接开门见山地对女孩说：“赵小姐，你好，我来只是为了应付家里，我没有结婚的打算，抱歉。” 叶云州落座到离开用了不到一分钟，丝毫没有顾及身后女孩变得铁青的脸色，在回去的路上，叶云州想着黎阳到家了没有，现在是六点半，黎阳应该还在学校，他一般要晚上九点左右才回家，难怪常年都是专业第一。 叶云州回到家，一推开门发现家里的灯亮着，有些惊喜地看到黎阳站在阳台，手里拿着水壶正在给三角梅浇水。 叶云州脱了外套走到黎阳身边，看着这盆孤独又开得十分茂盛的三角梅：“黎阳，我们要不要再多养点其他的绿植，大琴叶榕、散尾葵之类的，又好养又好看。” 黎阳放下水壶摇了摇头：“不要，有这盆三角梅就够了。” 三角梅在北方很少见，而且花朵也不够大气，叶云州不明白黎阳为什么这么喜欢三角梅，大约是因为三角梅在云南到处都是，黎阳是想家了才喜欢三角梅的吧。 不对，叶云州又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黎阳若是想家，去年新年，自己给他买了机票让他回家过年，他也没有回去，平常也不见他和他父亲联系。 叶云州在外面，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看穿生意场上心怀鬼胎的人，只是在黎阳这里，叶云州却怎么都看不透他。 黎阳从阳台离开之后，就走进了书房，叶云州推开书房的门，靠在门口问道：“今天晚上想吃点什么？” 第13章 黎阳头都没有抬，懒懒地说了一句：“随便。” 黎阳是云南人，他的口味却和云南很不像，云南菜偏酸辣，黎阳口味清淡，倒像是江浙的人。 叶云州看了一下冰箱，花了四十多分钟做了三个菜一个汤，西红柿炖牛腩、椒盐排骨、炒蘑菇、和豆腐汤。 书房的门只是掩着，叶云州推开了门，看到黎阳低着头正在认真地看书，注意力十分集中，连叶云州进来都没有发现。 叶云州站在黎阳身边，从他手里把书抽走，书的封面上写着“典型案例与法律适用（刑事类）—强/奸罪”，叶云州摸了一下黎阳的头发：“怎么，毕业之后想当刑事律师？” 黎阳难得没有抗拒叶云州的触碰，目光都在叶云州的书上，过了几秒才点了点头：“嗯。” 叶云州对于黎阳想当什么样的律师都没有意见，只要他高兴，叶云州都支持他。 ”走吧，小黎律师，吃饭了。“ 黎阳的胃口很小，还不到叶云州的一半，吃饭的时候喜欢用筷子挑着米粒小口小口地吃，看得叶云州直皱眉。 难怪黎阳这么瘦，一米八的个子，每天就吃这么点，他不瘦谁瘦。 叶云州给黎阳夹了一块牛腩放在碗里，黎阳放下筷子摇了摇头：“不吃了，吃不下了。” 叶云州劝了两句，黎阳都不吃，叶云州端过黎阳的碗，把剩饭倒在了自己的碗里，又重新拿了一个碗给黎阳盛了一碗汤，让他慢慢喝着。 吃完晚饭，叶云州拉着黎阳下楼走了一会儿，黎阳吃得少每天又不运动，叶云州看不过去，他还想和黎阳过一辈子呢，黎阳的身体要是不健康，他以后该找谁去。 夜晚的小区十分安静，路灯昏黄，偶尔有几声鸟叫，叶云州想要伸手拉着黎阳的手，黎阳别扭地躲过了，叶云州笑了笑收回了自己的手。 “喵，喵！” 从一旁的低矮灌木丛中窜出来一只小猫，走近一看，就是前几天黎阳在楼下遇到的那只流浪小橘猫。 小橘猫在黎阳的脚边闻了闻，然后用一只前爪扒拉着黎阳的鞋子，黎阳蹲下来，摸着小橘猫的头，小橘猫主动用头蹭了蹭黎阳的手。 小橘猫很黏人，黎阳想走，它抓着黎阳的裤腿不放，黎阳抱着小橘猫坐在一旁的长椅上。 黎阳似乎是很喜欢小橘猫，连着两次都在楼下和他玩，叶云州对于这些小动物没有多大兴趣，不过若是黎阳喜欢，他也不介意家里多一个小家伙。 “你要是喜欢，不如我们把它带回去养？” 黎阳用手挠着小橘猫的下巴，小橘猫舒服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不，算了吧。” 黎阳忽然停下了动作站了起来，小猫灵活地从黎阳的腿上跳了下去，钻进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 第12章 从外面散步回来，黎阳先去洗了澡，叶云州给黎阳吹好了头发才走进浴室洗漱。 黎阳坐在床边看书，叶云州的手机放在床头忽然震动了几下，而后又安静下来。 过了几秒，手机又开始震动，房间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过了十几秒，手机又安静下来。 黎阳的目光继续落在书上，过了几秒，叶云州的手机又开始振动起来，搅的黎阳看不进去书。 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一副不接电话就继续打的架势，黎阳没有了耐心，下了床，走到床的另外一边，拿起叶云州的手机准备递给他。 手机上显示有三个未见来电，忽然又冒出了一条信息，叶云州的手机设置了黎阳的人脸识别，当时叶云州非要把黎阳的指纹和人脸加入进去，说这是伴侣之间的信任。 黎阳不肯，叶云州就趁着黎阳睡着的时候，把黎阳的指纹和人脸加进了自己的手机。至于黎阳的手机，叶云州是相信黎阳的，黎阳整天除了上课就是看书，身边连亲近的朋友都没有，更别说是其他女孩了。 而且按照黎阳的容貌，若是他想要谈恋爱，从大一到研二，不知道能谈多少。 黎阳看了一眼叶云州的手机，手机立刻就打开了，黎阳看到是叶云州大姐叶云姗发来的消息：“今天相亲的赵小姐你觉得怎么样呀？” “黎阳！” 叶云州下半身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刚好看到黎阳拿着自己的手机，叶云州倒是不怕黎阳看自己的手机，只是有些惊讶，又有些窃喜，黎阳会看自己的手机。 黎阳转过身把手机递给叶云州，丝毫没有看人手机被抓到的窘迫感：“你有电话，打了好几个。” 叶云州接过电话，看到是叶云姗打来的电话，还发了几条消息，都是问今天下午相亲的事情。 叶云州下意识地看向黎阳，黎阳坐在床头，被子盖住了下半身，手里正拿着书在看。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从他手里把书拿开，看着黎阳的眼睛说：“黎阳，你听我解释，我去只是应付我姐，我没有想去相亲，那个女孩我也没有兴趣。” 黎阳垂下眸子，脸色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没有生气，声音淡淡的：“我没有生气。” 黎阳越是这样平淡，叶云州越是心慌，他情愿黎阳和他闹、和他吵，最好再和他发脾气摔东西，这样至少能够证明黎阳在乎他。 叶云州的手握住了黎阳的手腕：“黎阳，你知道我去相亲，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黎阳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声音依旧是淡淡的：“我不生气还不好吗？” 叶云州心慌得厉害，一把把黎阳从被子里拉了起来：“我去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就这么无所谓吗？你就一点都不在乎我？” 叶云州的力气极大，捏的黎阳手腕疼得厉害，黎阳不知道叶云州发的什么疯，蹙着眉头把脸转到一边：“你有病吧，我们之间什么关系，我犯得着生气吗？” 什么关系？ 叶云州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自己做了那么多，就算是石头也该捂热了吧，黎阳这样说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 两人拉扯之间，黎阳的胸口微微地起伏，睡衣也有些凌乱，露出了秀气的锁骨，叶云州看着这样的黎阳，感觉到身体里有一团火急需要发泄。 “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知道吗？那我现在就让你知道。” 叶云州按着黎阳的腰，迫使他跪在床上，又用膝盖分开了黎阳的双腿，没有丝毫温情却做着最亲密的事情 “嗯......叶云州，你疯了！” “啪！” 黎阳一只手撑在床上，另外一只手反手给了叶云州一巴掌，叶云州感觉到脸颊上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火焰在燃烧。 叶云州最后的一丝理智燃烧殆尽，把黎阳打巴掌的那一只手压在身后，如此，黎阳整个人都被叶云州控制在自己身下。 屋内隐忍的声音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停下，黎阳早就昏死了过去，床单被褥早就凌乱不堪。 叶云州终于清醒了过来，看到黎阳身上都是自己留下的红痕，黎阳的脸上都是泪痕，睫毛上都是泪珠。 叶云州从未做得这样狠，叶云州看着黎阳闭着眼睛的样子，用手指为他擦掉脸上的泪痕。 “怎么就不能乖一点呢？以后都乖一点好不好？” 叶云州也累极了，也不想去换床单，拿了一床干净的被子给黎阳盖上，把黎阳抱在怀里沉沉地睡去。 “好热！” 叶云州是被热醒的，怀里就跟抱着一个暖炉一样，叶云州身上都出了一身汗。 叶云州睁开眼睛，看到黎阳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用手一摸，额头烫得吓人，明显是发烧了。 叶云州的睡意瞬间消失了，赶紧去医药箱找出温度计，三十九度二，这样高的温度，肯定是要去医院了。 “黎阳，黎阳，你醒醒！” 叶云州轻声叫了几声，黎阳没有任何反应。 叶云州拿起手机给杨一帆打去了电话：“杨一帆，你现在赶紧过来，黎阳发烧三十九度二。” 杨一帆值了夜班更下班，正准备回去睡个好觉，就接到了叶云州的电话：“这么高，黎阳这是受凉感冒了还是受伤感染导致的发烧？我好提前准备一些药过来？” 叶云州看着黎阳烧得通红的脸，有些难以启齿，杨一帆追问了几句才回应了过去：“都有，有受凉，也有受伤。” “那你等我，我半个小时就到。” 叶云州挂掉了电话，掀开了被子，看到黎阳身上青紫的痕迹，过了一夜，原本的红痕变得青紫，显得更加恐怖。 身上还都是叶云州留下的干掉的液体，整个人一看就是受到了非人的凌虐，叶云州心里无比后悔，自己昨晚怎么那么冲动，把黎阳搞成这个样子。 叶云州去卫生间拧了热毛巾，给黎阳清理身体，叶云州的手刚触碰到黎阳的身体，黎阳的身体抖了一下。 叶云州叹了一口气，用热毛巾给黎阳擦掉大腿上干掉的液体，小声地说了一句：“就这么害怕我吗？” 第14章 杨一帆赶来的时候，叶云州已经给黎阳清理完了，又给黎阳穿上了睡衣，换了床单被褥，杨一帆进入卧室，看到的就是黎阳安静地躺在床上。 杨一帆掀开了黎阳的被子，把听诊器放在黎阳的胸口，肺部没有杂音，还好没有发展成肺炎。 黎阳穿着棉制的睡衣，微微露出了锁骨，锁骨上都是齿痕，杨一帆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难怪电话里叶云州说得那么不清不楚。 “他怎么样了？”叶云州许是怕打扰到黎阳，声音压得很低。 杨一帆指了指外面，示意去外面说。 走出卧室，杨一帆没好气地看着叶云州，他们这个阶层的人，玩女人男人都很正常，你情我愿的事情，不过玩到这么狠的倒是很少见。 “我说你叶云州，你到底下手有多狠，你把人家小孩搞成这个样子？” 黎阳发烧，叶云州心情差到了极点，公司的会都推了，现在又被杨一帆兴师问罪，叶云州没有丝毫耐心：“你直接说，他怎么了？” 杨一帆叹了口气，一边从药箱中拿药出来一边说：“受凉加上过度劳累导致的发烧，打一针再吃一天药应该就没事了。” 杨一帆配好了药，拿着注射器走进卧室，示意叶云州给黎阳翻个身，微微脱掉他的裤子。 要让外人看到黎阳的身体，叶云州有些不情愿。 杨一帆气地朝着叶云州翻了一个白眼：“叶云州，我是医生，他在我眼里，和其他病人没有什么两样。” 叶云州掀开了被子，让黎阳的身体侧躺着，掀开了黎阳的衣服，微微扯下了黎阳的裤子。 黎阳腰间都是青紫，黎阳皮肤白，显得青紫更加狰狞。 杨一帆眼前一黑，难怪叶云州不肯让自己给黎阳打针，把人家好好的人搞成这样，又不是有特殊癖好故意折腾人！ 杨一帆的动作很快，给黎阳打了退烧针之后，又从医药箱里拿了几盒药给叶云州：“这个是消炎的，一日三次，一次两粒，这个是辅助退烧的，若是两个小时之后没有退烧，就给他吃一颗，还有这个药膏，就是......” 杨一帆的声音降了下来，声音有些扭捏：“就是给他涂身上的消肿的，以后轻点，人家比你小这么多。” 叶云州黑着一张脸送走了杨一帆，又打了一个电话给助手陈光，把一天的工作都推掉，然后守在黎阳身边。 叶云州又给黎阳测了一次体温，还是三十九度多，叶云州不放心地给杨一帆打了一通电话：“黎阳怎么还在发烧？一点都没有退烧。” 杨一帆刚走下地下室准备上车，从离开叶云州的家到现在还没有五分钟，杨一帆简直要叶云州气笑了：“叶云州，我是医生不是神仙，再好的药也要时间才起效呀，一个小时才会开始退烧，你着什么急......” “嘟嘟嘟！” 杨一帆的话还没有说话，叶云州就挂掉了电话，杨一帆气得只想骂人：“什么人呀，难怪黎阳不喜欢你，活该。” 叶云州放下电话，用手摸了一下黎阳的脸，烫手得很，黎阳的嘴唇因为发烧都有些起皮，叶云州去倒了一杯热水，用棉签蘸了水给黎阳擦了擦起皮的嘴唇。 睡着的黎阳看起来就跟一个瓷娃娃一样，叶云州拉了凳子坐在黎阳身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黎阳，小声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叶云州每十五分钟就给黎阳测一次体温，一个多小时后，黎阳的体温终于开始下降，身上也开始出汗了。 黎阳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脖子上也都是汗，黎阳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掀开了身上的被子。 叶云州坐在床边，把被子又给黎阳盖上，黎阳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声音沙哑的厉害：“好热。” 叶云州知道他热，走之前杨一帆特意交代过，退烧的时候会出大量的汗，病人会觉得热，这个时候一定要做好保暖，不然又会发烧起来。 叶云州用手压住被子，连被子带人搂在自己怀里，轻轻地拍着黎阳的后背：“好了好了，知道你热，忍一下就好了，乖一点好不好？” 叶云州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尖锐或生硬，只有无尽的柔情与细腻。黎阳似乎是听到了叶云州的话，动了两下，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黎阳身上的汗越来越多，额头上的头发都黏腻的贴在皮肤上，脖子上一摸都是水，叶云州给黎阳又测了一次温度，三十七度六，还有些低烧，比之前好多了。 黎阳身上都是汗，叶云州怕他不舒服，把卧室的暖风打开，然后才掀开了被子，解开了黎阳的睡衣，用热毛巾给黎阳擦了身体，又给黎阳的身体涂了药膏。 整个过程黎阳都很安静，任由叶云州的摆弄，叶云州又给黎阳换了一套睡衣，给黎阳盖上了被子，确认黎阳没有再次烧起来，才放下心来。 第13章 好疼！ 浑身都好疼！ 黎阳还没有睁开眼睛，就感觉到浑身都疼，黎阳一瞬间有些恍惚，以为又回到了十岁之前的时候。 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黑暗的房间，窗帘拉得很严实，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黎阳咽了一下口水，发现喉咙也痛得狠，就跟刀片划过一样，吞咽都有些困难。 自己这是怎么了，黎阳闭上眼睛，昨晚的一切涌入了脑中，所有的挣扎和难堪也一下子涌了进来。 黎阳紧紧地抿着嘴唇，浑身都在发抖，手指用力地抓着床单，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黎阳的眼里又恢复了平静。 黎阳强撑着坐了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在拉扯着酸疼的肌肉，尤其是难以启齿的地方，更是疼得厉害。 黎阳气喘吁吁地靠在床头，光是坐起来这个动作，已经耗尽了黎阳所有的力气，黎阳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手腕上都是青紫的指痕，黎阳扯了扯袖子，把所有的痕迹又掩盖在衣服之下。 “你醒了！” 叶云州在厨房正在煮粥，计算着时间进来给黎阳测量体温，一推开门就看到黎阳坐了起来。 叶云州走到床边，开了床头的一盏小灯，在浅黄色的灯光下，叶云州看清了黎阳的脸。 退烧之后，黎阳的脸变得惨白，嘴唇更是没有一丝血色，眼睛里没有一点精神，脸上都是病容，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脆弱。 叶云州坐在床边，伸手想要摸摸黎阳的额头，黎阳把头转到一边，避开了叶云州的手，叶云州的手在空中僵了一下。 叶云州能明显感觉到黎阳对他的抵触，昨天确实是他做得太过分了，叶云州放下手，和黎阳的手只隔着三四厘米的距离，叶云州隐约看到黎阳手腕的青紫。 “黎阳，昨天晚上是我太过分了，对不起。” 这个世界上能让叶云州说对不起的人，只怕唯有黎阳一人，黎阳面对叶云州的道歉，并没有任何反应，真是连眼珠都没有转动一下。 叶云州心里发苦，黎阳若是打他骂他他还好受些，黎阳不哭不闹也不说话，像是扎手的刺猬一样，叶云州拿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叶云州败下阵来，把床头柜子上的杯子送到黎阳嘴边：“你刚才发烧了，出了很多汗，喝点水吧。” 叶云州有些紧张地看着黎阳，好在黎阳这次没有拒绝，张开嘴就着叶云州的手喝了大半杯水。 看到黎阳喝水，叶云州松了一口气，抬手摸了摸有些凌乱的头发：“我煮了粥，等下先喝了粥，再吃药，不然伤胃。” 叶云州去厨房把煮好的虾仁粥给黎阳送到床头，还有两个酸角，黎阳吃了药正好当作零食吃。 叶云州坐在床边想要动手喂黎阳，黎阳摇了摇头，直接从叶云州手中接过碗，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叶云州忙活了一上午，早饭都没有吃，看着黎阳安静吃饭的样子，才感觉到胃里传来饥饿的感觉。不过不着急，先把黎阳照顾好了，等下再去吃饭也不急。 黎阳胃口本来就小，加上生病了没有什么胃口，一碗粥吃了三分之一就放下了，看得叶云州直皱眉头。 叶云州从他手里接过碗放在床头，然后把药和温水递到黎阳手里，黎阳把药塞到嘴里，喝了一口水一仰头咽了下去。 黎阳又从床头的抽屉里拿出装着维生素的药瓶，从里面倒了两粒出来，就着温水咽了下去。 黎阳是每天都要吃维生素的，叶云州看见了也没有放在心上，之前杨一帆说黎阳发烧，要多吃些新鲜蔬菜水果，补充维生素，这样才好得快。 叶云州剥开酸角，塞到黎阳的手里，黎阳吃着酸角的时候，叶云州用温度计又给黎阳量了一次体温，三十七度二，比之前好多了，叶云州给黎阳盖上了被子，小声地说：“你再睡会儿吧，还是有些发烧。” 黎阳的烧到了傍晚就完全退了，下午黎阳又出了一身汗，黎阳一醒来，就走进了卫生间洗澡。 第15章 叶云州听着卫生间里哗哗的水声，把床上的床单被褥又换了一遍，好让黎阳睡得更舒服一些。 过了一会儿，黎阳洗完了澡走出房间，叶云州拿着吹风准备给黎阳吹头发，黎阳往后仰了一下，避开了叶云州的手。 叶云州拿着吹风的手停顿了一下，把吹风塞到黎阳的手里：“你自己吹吧，吹干了再躺下，不然又会发烧难受。” 黎阳看起来还是不太舒服，头发一吹干就躺下了，叶云州拿着药膏坐在黎阳身边，掀开了被子，伸手想要拉开黎阳的裤子。 察觉到叶云州的动作，黎阳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动作太快牵扯到后面，黎阳蹙着眉头忍着疼叫道：“你做什么？” 刚才黎阳去洗漱的时候，黎阳走路的动作明显的不对劲，黎阳都这个样子了，叶云州并非只把黎阳当成发泄的工具，叶云州并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单纯只是想给黎阳上药。 “我给你抹点药，不然你会难受的。” 黎阳看了一眼叶云州手里的药膏，很快就移开了视线：“我不要。” 黎阳现在就跟一个耍脾气不涂药的小孩，叶云州就像是他的家长一样耐心地劝着他：“不涂药会难受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是涂药而已，我不动你。” 叶云州越说，黎阳的眉头皱得越紧，直接从叶云州手里抢过药，扔在了卧室门口，然后又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 叶云州扯了扯被子，根本扯不动，叶云州觉得有些好笑，这个样子的黎阳倒是比平时多了一丝生气，是一个会哭会闹活生生的人。 黎阳说什么都不想涂药，叶云州只好算了，好在黎阳睡着的时候叶云州给他涂过一次，不算肿得很厉害，应该明天就会好很多。 叶云州忙了一天也有些累，屋内开着暖气，即使没有被子叶云州也不觉得冷，伸手把黎阳连人带被子都抱在怀里。 黎阳挣扎了几下挣脱不开，只好随着叶云州去了，叶云州隔着被子亲了一下黎阳：“黎阳，晚安。” 第二天，叶云州打算让黎阳在家里休息，黎阳说什么也不肯非要去学校，叶云州拗不过他，给他装好药，把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黎阳下车的时候，轻轻地“嘶”了一声，叶云州下意识地看向他的下半身，黎阳注意到叶云州的视线，脸色忽然就暗了下来，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这个世界上敢在叶云州面前摔车门的估计只有黎阳一个人，助理陈光屏住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叶云州透过车窗看着黎阳的背影，黎阳今天走路要比往日慢一些，后背挺得笔直，开上课了，学校门口人很多，黎阳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风衣行走在人群中。 他总是孤独的，叶云州没有来得冒出来这样一个念头，从叶云州认识黎阳的第一天开始，黎阳好像一直都是一个人，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黎阳走进校门，消失在拐角处，叶云州收回自己的视线，眼里的柔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又变成了那个严肃专业的叶氏集团掌舵人。 昨天一天没有去办公室，工作都堆了起来，叶云州一天开了七个会，才终于有时间休息片刻。 叶云州打开手机，一整天的时间，黎阳都没有发来任何消息，叶云州主动给黎阳发了一条消息：“晚上想吃什么？我去接你。” 黎阳一般回消息都很慢，有时候大半天才会回，有时候甚至就干脆不回。 桌上还有几份文件需要签字，叶云州打算处理完这几份文件就给黎阳打个电话，然后下班去接他。 “叮！” 叶云州侧过头，看到是黎阳发来的消息：“晚上我要在图书馆赶论文，不和你吃饭了。” 黎阳回消息难得回得这么快，叶云州心情有些好，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今天有按时吃药吗？身体怎么样了？” 叶云州处理完所有的文件，黎阳都没有发来消息。 “叶总，费律师来了。” 叶云州朝着陈光点了点头：“请他进来。” “云州，怎么还没有下班？” 叶云州抬头看了一眼费文，把手里的文件都交给了陈光，拿起沙发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说：“走，陪我喝酒。” 京州最豪华的酒吧之中，一门之隔，轻柔的爵士乐或是悠扬的钢琴曲缓缓流淌，与门外的嘈杂形成鲜明对比，叶云州和费文坐在沙发上，旁边的调酒师身着整洁的制服，手法娴熟地摇晃着调酒壶。 费文喝了一口酒，斜着眼打量着叶云州：“云州，听说你家小孩生病发烧了？” 叶云州放下了酒杯，挥了挥手让调酒师出去：“是杨一帆说的吧，他就是个嘴上没把门的。” 费文出卖了杨一帆，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我们也是关心你呀，你说说你，以你的身份地位，只要招招手，数不尽的人都愿意陪着你，你何必执着于一个小孩呢？” 叶云州低着头，看着酒杯里的气泡一点一点地散开，缓缓地说：“黎阳，他不一样。” 费文家和叶家一样，都是京州的大家族，生长在这样的家庭，费文一早就知道自己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所以也从未想过去真正爱一个人，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对于费文而言，只不过是为了身体的欢愉，今天是你，明天是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费文只见过黎阳两次，在脑子里会想起那个高瘦带着书生气息的学生，好像是有些不一样。 按照黎阳的出身，这样的人出现在他们身边，总是会流露出下意识的胆怯和自卑，可是黎阳身上却从来没有，他看人的目光总是淡淡的，看向叶云州和他们这群高贵的人的目光和看其他普通的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他似乎对什么都没有兴趣，除了第二次见面讨论起关于法律的事情，眼睛里才会有一些光芒。费文这些年做了很多的案子，看透过很多人，可是却觉得有些看不透黎阳。 费文想起黎阳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睛，心脏没有来的忽然猛地跳动了一下，费文摇了摇头，把那种说不清的感觉赶了出去。 第14章 “明明在我身边，可是我总是觉得他离我好远，我怕我稍微一放手，他就会离开我。” 费文看向叶云州，叶云州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皱起眉头，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跟那些为情所困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区别。 费文苦笑了一下，叶云州这辈子吃过最大的苦估计就是黎阳给的。费文见多了这样的痴男怨女，经手的几起豪门离婚案都是如此。 “云州，恋人之间能够稳定地在一起，不仅仅是要靠感情，还是要靠羁绊，你想想，你和他在一起一年多了，你们有什么是共同拥有的？比如财产、养的宠物之类的。” 叶云州喝了一口酒，回想起自己和黎阳之间的羁绊，现在住的房子是叶云州的，之前叶云州说要登记在黎阳名下，黎阳拒绝了，送给黎阳的车，一直都停在车库里，也没见黎阳用过，还有其他送给黎阳的一些东西，比如手表、衣服、包括给他的副卡，黎阳也都没有沾手过。 叶云州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他发现他和黎阳之间好像什么都没有共同拥有过，若是有一天黎阳想要离开他，只需要如今天一早一样去上学，然后就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叶云州忽然感觉到心里空的厉害，仰起脖子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有些无奈地说：“没有。” 费文有些惊讶，之前他经手的离婚案，要么是双方不同意财产分割，要么就是关于孩子的抚养权的问题。 一旦涉及到这些问题，离婚的流程就会变得很长，很多时候，两人的羁绊太深，离着离着就不离了。 这下子费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们的这个圈子，几乎都是别人扑上来讨好他们，他们愿意就和别人玩玩，他们不愿意就用钱打发了就好。 费文拿起酒杯给叶云州又倒了一杯酒安慰道：“云州，别想了，黎阳他一个学生，在京州一个人，他能跑到哪里去，何况你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对他这么好，他肯定也会感觉到的，只是他性子腼腆，不愿意说罢了。” 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脑子里乱得厉害，棘手的工作也比不上黎阳让他难办。 “嚓.....嚓.....嚓.......” 昏暗的巷子之中，接触不良的路灯一闪一闪的，一个长头发的女孩穿着一身休闲装，手里拎着一份在餐馆打包的饭。 身后一个黑色如鬼魅的影子离着女孩七八米远，鞋子和地面接触，发出的声音在安静的巷子中显得十分明显。 女孩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里都是惊慌，脚下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身后的影子也越来越快，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女孩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打包的饭掉在了地上。 “啊！” “呜呜.......” 女孩的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捂着，眼睛里都是恐惧，黑影看着女孩惊恐的样子小声地说：“你别怕，我不是李国伟的人。” 第16章 黑影缓缓地放开了手，女孩往后退了一步，脸色吓得发白，在昏暗的路灯下，女孩看清了眼前这个人。 眼前的人穿着深灰色的风衣，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了一双漂亮如宝石一般的眼睛。 “你.......你是谁？” 黑影看着女孩，没有正面回答女孩的问题，从衣服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了女孩：“这里是五千块钱，你拿着快离开京州吧，你得罪了李国伟，京州没有一家律所会要你的。” 女孩瞪大了眼睛，想起了这两天去找工作，发出去的简历没有一个面试邀请，就连之前有意向的公司，也都拒绝了他。 女孩吸了吸鼻子，眼睛里都是倔强：“是他李国伟性骚扰我，为什么要我走，我不走，我自己就是学法律的，我相信法律一定可以给我一个公道。” 黑影垂下眸子，声音里有些嘲讽：“法律......公道......” 黑影把信封塞到女孩手里，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你拿着钱离开京州，你才能好好地活下去。” 黑影顿了一顿，抬起头看着女孩，眼睛里微微流露出一丝笑意：“至于你要的公道，会有的，很快就会有的。” 黑影来得快去得也快，女孩站在昏暗的巷子里，一阵寒风吹来，女孩打了一个冷颤，若非手里的信封，女孩只觉得刚才发生的就是一场梦。 晚上十点，叶云州一身酒气地进入小区，脑子有些发晕，路过楼下灌木丛的时候，听到了几声“喵喵”小猫的叫声。 叶云州对这些小动物没有多大兴趣，叶云州忽然停下脚步，想起了费文所说的羁绊。 夫妻之间的羁绊是小孩和财产，叶云州和黎阳都是男人，自然不会有小孩，可是若是有一个小动物呢？ 前面两次黎阳在楼下和小猫玩，叶云州能看得出，黎阳很喜欢小猫，若是家里养一只猫，是不是就能绑住黎阳，让他能够早点回家。 叶云州蹲下来，顺着声音在灌木丛中寻找着小橘猫，夜晚气温降下来了，小猫蜷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极了。 叶云州脱下了高级订制的西装外套，拎着小猫的脖子用外套把小猫给包了起来。 小猫似乎很害怕叶云州，在外套里缩成一团，浑身都在发抖。 小猫长期流浪，毛发不顺滑，鼻头还有些灰，叶云州给助理陈光打了一个电话，让他带着小猫去宠物店洗一个澡，然后再送回来。 晚上十点多，叶云州坐在客厅里看着财经新闻，大门忽然开了，黎阳走了进来，叶云州走到玄关，看着黎阳脱下了风衣外套，换上了拖鞋。 “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迟？” 黎阳似乎看起来很累的样子：“赶着交论文，导师那边在催。” 风衣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搭配着浅色的牛仔裤，衬衫扎进裤子里，勾勒出极好的腰身。 黎阳的衣服都是他自己买的，叶云州给他买的衣服和卡他都没有用过，黎阳一个学生，没有什么钱，生活费都是靠奖学金和给人写法律文书赚的，黎阳的衣服都不贵，但是很有质感。 叶云州欣赏着黎阳的身形，简简单单的衣服，就能穿得极好看。 黎阳穿过客厅就准备去卧室准备洗漱，叶云州想起了还有事情要和黎阳说，开口叫住了他：“黎阳，你过来，我有东西要给你？” 叶云州总会给黎阳买一些极贵的东西，黎阳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头也不回地说：“再说吧，我累了。” 浴室中传来哗哗哗的水声，叶云州从书房里拎着一个航空箱出来，打开了航空箱的门，小橘猫试探性地探出一个小脑袋，又害怕地缩了回去。 叶云州捏着小猫的脖子把小猫拎了出来，小猫趴在地上十分害怕，叶云州点了点小猫的头：“乖一点，让他留下你，你就有家了。” 黎阳关掉喷头，用手擦掉镜子上的蒸汽，看到镜子里的身体上都是青紫的斑痕，尤其是胸口，像是被野兽咬过一样。 黎阳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说起来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这具身体，还真的是一无所有。 黎阳穿上了睡衣，用毛巾擦了擦头上的水，走出了浴室。 “喵！” 黎阳听到了一声很小声地猫叫，以为自己是幻听，没当回事，准备从抽屉里拿出吹风吹头发。 热风吹过发丝，耳边都是吹风的声音，黎阳忽然又听见了一声微弱的猫叫，不是幻听，黎阳关掉了吹风，小猫又叫了一声。 黎阳在房间里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最后在窗帘后面发现了一个小家伙，和前两天在楼下不同，小猫身上干净许多，毛发顺滑，灰灰的鼻头也干净了，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 黎阳用浴巾裹着小橘猫，让它躺在自己的腿上，小橘猫很亲人，黎阳没摸几下，就朝着黎阳摊开了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叶云州站在门口，看着大宝贝在和小宝贝一起玩，大宝贝低下头，刘海遮住了眼睛有些看不清表情，不过嘴角微微上扬，应该是高兴的吧。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用手搂着黎阳的肩膀：“喜欢吗？我们把它留下来好不好？” 小猫咕噜咕噜的，看起来十分舒服，黎阳逗弄小猫的手停了下来，轻轻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想养猫，我不喜欢。” 叶云州觉得黎阳真的很奇怪，傻子都能看出来黎阳很喜欢这只小橘猫，明明可以把它养在家里，为什么又说不喜欢呢？ “你要是担心养猫麻烦，有阿姨来照顾，你只需要每天和他一起玩就好了。” 黎阳用手拨弄了一下小猫的肚子，小猫在黎阳的腿上摊成了一团，黎阳用浴巾裹着小猫站了起来：“流浪猫过惯了好日子，会丧失生存的本能，我去把他放出去。” 黎阳这样坚决，叶云州也不好面前，叶云州看着黎阳穿上了风衣外套，抱着小猫下了楼。 叶云州站在阳台上看着楼下，黎阳蹲在地上放开了小橘猫，小橘猫似乎意识到自己又要开始流浪，不安地抓着黎阳的裤子，黎阳用手指蹭了蹭小橘猫的头：“对不起，快走吧。” 小橘猫或许是意识到撒娇并没有什么用，面前的这个人类是不会收养它的，转过身一溜烟钻进了灌木丛中消失不见了。 看到小橘猫消失了，黎阳站了起来，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了一会儿，直到手脚都变得冰凉，才上了楼。 第15章 “晚上他们要去云栖山赛车，你要去看看吗？” 黎阳小口小口地喝着叶云州热的牛奶，叶云州也不催促他，欣赏着他喝牛奶的样子，就跟小猫很喝奶一样。 黎阳喝完了牛奶，用纸巾擦掉嘴角的奶渍才开口说道：“都有谁？” 叶云州用叉子给黎阳分了一个煎鸡蛋到盘子里：“费文、周尧杨一帆，还有我姐夫，周尧新买了一辆跑车，所以闹着要去赛车。” 黎阳有驾照，不过从来没见他开过车，叶云州没有指望黎阳回去参与赛车，只是希望黎阳能多出去走走见见人。 黎阳低着头，用叉子扎破了蛋黄，黄色的蛋液流了出来，黎阳点了点头：“好呀，我晚上没事。” 叶云州有些意外黎阳答应得这么干脆：“好，我下午六点去学校接你，我们先去吃饭，吃了饭再去云栖山。” 黎阳点了点头，把鸡蛋塞到嘴里，黎阳很不喜欢半生不熟的鸡蛋，总是会觉得有一股腥味，嘴里鸡蛋的腥味让胃里有些翻涌，黎阳嚼了几口咽下了鸡蛋，把胃里的恶心感压了下去。 晚上，云栖山上山的路被封锁起来，叶云州开着一辆银色的科尼赛克上了山，副驾驶上坐着黎阳。 以往叶云州都是开着宾利路虎之类的商用车，像现在这样张扬的跑车倒是很少开。 跑车盘桓在山道上，最后停在了半山腰上，叶云州和黎阳到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辆车，这些车都是超过千万的豪车，而且是限量款，并不是有钱就能够买的。 高瓦数的照明灯照亮了半山腰的空地，周围都是强劲的音乐，几个面容姣好的女孩靠在车上，自顾自地在聊天拍照。 叶云州的车刚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叶云州的姐夫胡立诚搂着一个身材姣好的女人走过来和叶云州打了个招呼：“哟，云州，你总算是来了。” 周尧看到银色的科尼赛克，眼睛都亮了一下：“云州哥，你终于把这辆车开出来了。” 叶云州笑了笑：“平常没有时间出来玩，今天开出来试试。” 周尧本来新得了一辆迈凯伦，和叶云州的这辆车相比，还是觉得差了一点。 “云州哥，你来看看我的新车。” 叶云州带着黎阳走到一辆黑色的敞篷跑车面前，黎阳不懂车，不过看到这辆车的造型，也知道这辆车价值不菲。 周尧留意到了黎阳，故意在黎阳面前说：“黎阳，你知道这是什么车吗？” 第17章 周尧的敌意丝毫没有掩饰，黎阳是这群人里面唯一的一个普通人，周尧这样说，明摆着是故意嘲讽黎阳。 叶云州以前只觉得周尧只是小孩心性不稳重，现在觉得周尧也太过分了，皱着眉头刚想从中调和，黎阳抢先一步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这辆车。” 黎阳的语气很普通，声音很平淡，里面没有丝毫羞耻，也没有丝毫不高兴，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周尧没有想到黎阳会这样直白地承认自己不知道，一时间倒显得他咄咄逼人。 费文在一旁看了整场闹剧，无奈地开口调和：“周尧，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人家黎阳想要车，云州十辆八辆都买得起，用你在这里显摆。” 费文这样一说，在场的人都笑了起来，杨一帆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就是，云州，你什么时候也给黎阳买辆车，比周尧的这辆还要好。” 叶云州并没有接话，只是看着黎阳的侧脸：“这里有喜欢的车吗？看中哪辆，我送给你。” 黎阳的视线从周尧的车上移开，摇了摇头：“没有喜欢的。” 叶云州早就预料到了，车库里的车钥匙都在家里的玄关处，叶云州一直都没有限制黎阳使用，只是黎阳一次都没有开过。 “没关系，等以后看到喜欢的就给我讲。” 周尧不愿意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黎阳身上，叫嚷着时间到了快开始。 黎阳是第一次来这里，叶云州给他解释着这里的规则，起点设立在云栖山的半山腰，山腰到山顶有二十五公里，往返五十公里。 在上山的路上，有一段连续有十八个急弯，是最考验车手技术的，所以经常会有人来赛车，前段时间国际上著名的赛车手都到云栖山来训练。 工作人员已经做好了准备，胡立诚走到叶云州的身边问道：“云州，你今天下场吗？” 叶云州没有立刻回答，转过头看向黎阳：“你有驾照，要不要来试试？” 黎阳看向银色的科尼赛克笑了笑：“好呀，我试试。” 黎阳一笑，叶云州感觉到眼前一亮，递给黎阳一个头盔：“慢点开，安全最重要。” 四辆超过千万的跑车并排在起点，赛车引擎在预热中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如同巨兽即将苏醒前的喘息，震颤着每一寸空气。 叶云州透过车窗看到戴着头盔的黎阳，黎阳的头都被头盔包裹着，只能看到高挺的鼻梁和微微翘起的睫毛。 费文看到叶云州的动作，有些好笑地打趣道：“云州，这么不放心你家小朋友？” 叶云州眼里都是笑意：“平常不见他开车，怕他一时间不习惯。” 费文无奈地笑了笑，他们这群人里面，换伴侣是常事，不换伴侣倒显得不正常，像叶云州和黎阳这样稳定的，倒是不多见。 一个穿着清凉的女孩站在路中央，双手拿着一个长长的旗帜，旗帜挥动落下，几乎在同一瞬间，四辆赛车仿佛被同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猛地爆发出积蓄已久的力量。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发出尖锐而短暂的啸叫声，随后便是赛车如离弦之箭般向前冲刺，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橡胶痕迹，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叶云州没有想到黎阳的反应会这样快，周尧他们经常会出来赛车玩，经常玩车的和不经常玩车的差别很大，从出发的反应速度就会有很明显的差别。 叶云州有些不放心，走到中控台拿过无线电对黎阳说：“黎阳，速度慢一些，安全最重要。” 黎阳听到耳机里叶云州的声音，单手掌控着方向盘，把耳朵里的耳机扯掉，然后轻轻触碰了一下换挡拨片，动作都流畅而迅速，引擎转速的攀升，一跃成为四辆车里面的第一名。 周尧侧过脸不可置信地看到黎阳领先了半个车头，用力踩下了油门，又缩小了两辆车之间的距离。 开过了前面八公里的平缓路面，四辆车分别是周尧第一、黎阳第二、胡立诚第三、杨一帆第四。 八公里之后，接下来就要进入爬坡和弯道，尤其是云栖山的弯道，最是考验一个车手的技术，就连很多专业车手，都未必能在这里顺利地开完全程。 周尧从后视镜里看着银色的科尼赛克，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容，黎阳是第一次来云栖山开车，不出两个弯道，他恐怕就会成为最后一名。 前面就是第一个弯道，周尧微微松开油门降下速度，准备开始过弯。 周尧分神从后视镜看向落后的黎阳，银色的科尼赛克车速依旧，没有丝毫要减速的意思，周尧心头一紧，黎阳这个笨蛋，不知道过弯要减速的吗？ 车道一边是山，另外一边就是悬崖，虽然悬崖边安装了护栏，可是按照科尼赛克的速度，极有可能会冲下山崖！ 周尧虽然不喜欢黎阳，可是也不想让他死，周尧一边转动着方向盘，一边留意着后面的科尼赛克。 山间的风景在黎阳的眼前飞速掠过，翠绿的树木、险峻的峭壁、潺潺的溪流…… 这些场景对黎阳而言又熟悉又陌生，黎阳家乡的山和云栖山有些像，黎阳已经快六年都没有回去过了。 黎阳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双眼如同鹰隼般紧盯着前方那似乎触手可及却又遥不可及的弯心，汽车还有二十米就要冲出车道，黎阳忽然松开油门轻踩刹车，利用车身的重量转移，使赛车的前端微微下沉，轮胎紧贴着地面，增加了抓地力。 与此同时，黎阳的双手迅速而熟练地调整着方向盘的角度，每一次转动都恰到好处，在赛车即将进入弯道最深处时，车手松开刹车，同时迅速而精准地踩下油门。 “呼！” 银色的车身如鬼魅一般从周尧身边闪过，周尧不可置信地看着前车的尾灯，黎阳居然从弯道外围超车，而且居然成功了。 周尧顾不上去想黎阳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技术，猛踩油门，黑色的迈凯伦朝着前面的科尼赛克追去。 黎阳微微转过脸，从后视镜里看到紧咬着自己不放的周尧，微微露出了一点狡黠的笑容，点了点头，很好！ 连续两个弯道，周尧想要超车都被黎阳挡了回去，周尧往左他就往左，周尧往右他就往右，十分无赖。 周尧气得不行，盘算着该怎么办？总不可能让黎阳赢了第一名，那周尧的面子往哪里放？ 黎阳第一次来云栖山，对这里不如周尧熟悉，周尧决定在下一个弯道来超车，下一个弯道是一个折返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弯道，必定要减速，到时候就是一个好机会。 晚上的山崖就像是一头张开深渊巨嘴的猛兽，想要吞噬着每一个试图挑战他的人。 前面就是折返近乎一百八十度的弯道，周尧看到前面银色的车果然减速了，周尧也开始减速，不过速度减得很慢，打算在这里弯内超车。 汽车即将进入弯道最深处时，周尧开始逐渐松开刹车，同时小心翼翼地踩下油门。 周尧准备加速的时候，前面的银色忽然往左，挡住了周尧前进的路，周尧慌不择路地猛打了一圈方向盘，“砰”的一声，副驾驶撞上了山，周尧眼睁睁地看着银色科尼赛克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 黎阳通过后视镜看到冒烟的黑色迈凯伦，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玩了那么久，终于要开始了。 第16章 转过了一个弯道，黎阳放慢了速度，丝毫不着急，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盘，等待着真正猎物的到来。 过了五六分钟，一辆红色的法拉利从黑暗中出现，黎阳看了一眼后视镜，踩下油门开始提起速度。 红色法拉利的引擎不断地轰鸣着，没过几秒就和银色科尼赛克并排在一起，两辆钢铁巨兽在蜿蜒曲折的山路如同巨龙般盘旋而上，还有四个弯道，就到达了山顶。 山里的天气如小孩的脸一样多变，一滴雨水滴落在挡风玻璃上，黎阳猛地一打方向盘，科尼赛克向右边的红色法拉利撞去，法拉利的车门立刻凹陷下去了一块。 胡立诚气急败坏地看向黎阳，还未来得及说话，银色科尼赛克又撞向了红色法拉利。 明明已经十月底了，山里的雨却来得又快又急，红色法拉利的轮胎已经开始打滑，银色科尼赛克又一次撞向了红色法拉利。 红色法拉利左边的车体已经完全凹陷下去，胡立诚嘴里咒骂了几句，想要控制住车身避开银色科尼赛克，握住方向盘猛地朝右边打了一圈方向盘，眼前的景象让他感觉到深深的绝望。 红色法拉利撞断护栏冲了下去，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失重感，胡立诚的眼里都是恐惧，他始终不明白，黎阳为什么要撞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掉下山崖。 黎阳坐在车里平静地看着这一切，银色科尼赛克的右边侧门也好不到哪里去，雨越下越大，雨声里夹杂着汽车翻滚下去的撞击声，黎阳的眼睛里流露出淡淡的笑意。 雨下得越来越大，雨刷以最快的速度摆动，却仍然难以拂去挡风玻璃上如瀑布般倾泻的雨水，视线变得模糊不清。 第18章 过了几秒，黎阳转动着方向盘，猛地踩下油门，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和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产生的烟雾，汽车如同脱缰的野马，猛地冲向了一旁的山体。 银色科尼赛克发出一声剧烈的撞击声，车头撞上了道路一边的山体，车头凹陷下去，引擎盖都翻了起来。 车身与坚硬的岩石发生剧烈的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玻璃四溅，金属扭曲变形。车内的一切瞬间变得混乱不堪，安全气囊迅速弹出，黎阳感觉到头上有些疼，温热黏稠的液体从头上流了下来。 黎阳趴在方向盘上平静地看着窗外的雨，渐渐地，眼前被红色覆盖，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疼痛和眩晕。 雨越下越大，天上像是破了一个洞一样，叶云州心里有些不安，拿着无线电呼叫了几次黎阳，对面都没有回应。 费文觉得叶云州就像是一个操心的家长，有些好笑地说：“云州，山里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没事的，何况还有另外三个人在，他们都知道黎阳是你的人，不会看着不管的。” 叶云州看着哗哗哗的雨，有些后悔带黎阳来赛车，黎阳这几年都没有开车，一下子就让他开山路，而且现在又下去，希望黎阳能够快些下来，输赢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平安。 过了几分钟，无线电里传来杨一帆的声音：“快来人，周尧撞车了！” 为了以防万一，这里一直提前就安排好了急救车，不过从来没有用过，急救车立刻出发准备上山救人。 周尧在这帮人里面车技是数一数二的，周尧都出事了，叶云州心里更加不安，通过无线电不停地呼叫黎阳，那边都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病人头部受伤出血，准备清创！” “病人肋骨骨折，伴随胸腔内积液，准备手术！” 刺眼的灯光，忙碌的医护人员，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消毒水味道，都让叶云州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抑。 黎阳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身上的衣服被护士剪开，七八根管子被连接在黎阳的身上。 “病人家属，请先出去。” 叶云州被护士推了出去，手脚冰凉地站在手术室外，叶云州感觉到自己的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住，疼痛得无法呼吸。 “嗡嗡嗡。” 叶云州拿出手机，看到是叶云姗的电话，电话一接通，就听到叶云姗哭喊的声音：“云州，你姐夫他人呢？你姐夫呢？” 周尧出事，叶云州心里很不安，黎阳和胡立诚一直联系不上，叶云州便让人去找，终于在快到山顶的地方，发现了撞车昏迷的黎阳和坠崖的胡立诚。 叶云州去看过胡立诚坠崖的地方，就在距离黎阳不远的地方，护栏都被冲断了，胡立诚的车速度必定极快，这样快的冲下山崖，只怕是凶多吉少。 可是叶云州不能这样告诉叶云姗，叶云姗性格柔弱，直接告诉她，只怕她会受不了的。 “姐，你别担心，救援人员还在找，会没事的，你现在待在家里，这些事情都交给我。” 叶云州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多小时，手术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叶云州站起来走了过去，杨一帆取下口罩说道：“云州，你放心，黎阳断了一根肋骨，额头上有些撞伤，缝了十二针，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没有生命危险。” 叶云州松了一口气，继续问道：“他什么时候会醒来？” “他现在还在麻醉中，估计明天早上就会醒来。” 叶云州点了点头，等了几分钟，黎阳被送到了vip看护病房，叶云州守在黎阳的身边，紧紧握住黎阳的手。 天色还未亮，叶云州被一通电话吵醒，叶云州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看病床上的黎阳，黎阳依旧沉睡着。 叶云州按下静音键，走出病房才接通了电话，过了十几秒，叶云州开口说道：“先把人送到胡家，我等下就过去。” 叶云州挂了电话回到病房，看到黎阳已经睁开了眼睛，叶云州坐在床边握着黎阳的手：“黎阳，你感觉怎么样？” 身体传来阵阵钝痛，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诉说着遭受重创的故事。呼吸也变得异常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胸腔里燃起了一把火，炽热而疼痛。 眼前的景象逐渐清晰，但依旧带着一种不真实的虚幻感。天花板上的灯光刺眼而冰冷，映照着周围一片洁白，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耳边终于捕捉到了清晰的声音。 黎阳看到叶云州皱起眉头脸上都是着急的神色，通宵未眠，下巴都冒出了些青色的胡茬。 黎阳很少见到这样的叶云州，记忆中的叶云州总是完美的形象，万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从来不会着急。 黎阳动了动嘴，发现胸口痛得厉害，根本说不出任何话，只好眨了眨眼睛。 因为胸口的肋骨断了一根，之前医生就嘱咐过病人醒来之后可能说不了话，叶云州用手轻轻地摸了摸黎阳的额头：“说不出来就不要说了，醒过来就好了。” 黎阳觉得浑身都很重，眼皮更是重得睁不开，黎阳清醒了几分钟，又闭上眼睛昏睡了过去。 叶云州叫来医生给黎阳做了身体检查，医生说黎阳身体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接下来只需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嗡嗡嗡。” 电话又响了起来，叶云州看了一下来电号码，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 ”云州，到底是怎么回事？胡立诚怎么会连人带车翻了下去，还有你现在在哪里，还不回家，胡家都乱成一锅粥了？“ 叶国强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叶云州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胡立诚爱飙车这件事情众所周知，胜负心尤其重，那样的山路，又下了雨，翻车也是正常的事情，叶云州还怀疑黎阳撞车是被胡立诚连累的？ 叶云州压下心里的不耐：“爸，我这就去胡家。” 叶云州叮嘱了医生好好照顾黎阳，黎阳醒过来第一时间要给他打电话，然后立刻赶去了胡家。 叶云州还没有走进胡家，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胡家从胡立诚他爸这一代开始，就没出过顶用的后代，到了胡立诚这一辈，也就胡立诚有几分本事，这也是当初叶家愿意和胡家结亲的原因。 “你个丧门星，你把我儿子克死了！” “贱人，就怪你！” 叶云州一走进胡家别墅大厅，就看到胡立诚的母亲在指着叶云姗责骂，一双吊梢眼，眼珠都快要瞪出来了，颧骨高耸，一副刻薄的样子。 胡家旁支的人站在胡立诚母亲旁边劝着，吵吵嚷嚷，乱成了一锅粥。 叶云姗站在一旁，眼睛红肿地跟核桃一样，紧紧地抿着嘴唇，低着头畏畏缩缩，像是旧时代受气的小媳妇一样。 叶云州走进大厅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胡立诚母亲一见到叶云州，便一下子泄了气，恶狠狠地瞪了叶云姗一眼，咬了咬牙闭上了嘴巴。 叶云姗看到叶云州，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快走几步到了叶云州身边，拉着叶云州的手臂，就像是握着一根救命稻草一样：“云州，你姐夫他.......他真的.......” 叶云州四个小时前就接到救援队的电话，胡立诚连人带车翻了下去，找到的时候车毁人亡，早就没有了气息。 叶云州并不在意胡立诚的生死，现在胡家早已式微，叶氏集团早已不需要胡家，反倒是胡家依仗着叶家。 只是胡立诚是叶云姗的丈夫，叶云姗把胡立诚看得很重，叶云州不顾及胡家，也要顾及叶云姗。 叶云姗脸上都是泪痕，眼睛里还带着一丝胡立诚还活着的期望，叶云州避开了叶云姗期望的视线，点了点头：“大姐，你节哀。” 叶云姗手中的帕子滑落在地，她却没有察觉，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身子一下子就软了下去，叶云州赶紧伸手扶住了叶云姗，让她坐了下来。 因为叶云州的到来，胡家刚安静了片刻，现在又开始吵闹了起来，叶云州一夜未睡，已经烦躁到了极点，随手拿起一旁的一个花瓶就砸在地上。 陶瓷碎片飞溅，大厅里的人都噤了声，叶云州一眼扫过了所有人：“陈光，去帮着胡家处理白事。” 胡家到现在都没有一个能拿主意的人，没有人觉得叶云州在越俎代庖，反而觉得有了叶云州，就有了主心骨一样。 第17章 叶云州在胡家待了两个小时，震慑住了胡家的人，胡立诚的丧事也开始置办起来。 胡家那样的环境，叶云州不放心叶云姗一个人留在那里，带着叶云姗回了叶家。 叶云姗哭累了，在阿姨的陪伴下睡了过去，叶云州这才有了时间去见叶国强。 叶云州走进书房的时候，叶国强手握毛笔，正在写一幅字，抬起头看了一眼叶云州：“胡家那边怎么样？” 叶云州疲惫地摘下了眼镜，用手捏了捏眉心：“胡立诚的丧事都安排好了。” 第19章 叶国强点了点头，放下了毛笔，从书桌上拿起一份文件递给了叶云州：“你看看。” 叶云州接过文件，上面是胡立诚坠崖红色法拉利的照片。 车身扭曲变形，如同被扭曲的钢铁怪兽，四轮朝天，车头的引擎盖被猛烈撞击得凹陷进去，车窗玻璃已经全部破碎，只剩下几片残片挂在窗框上，框上都是红色的液体，不难想到这些都是胡立诚的血。 叶云州翻开文件继续往下看，是叶云州的那一辆银色科尼赛克，车身看起来要比胡立诚的红色法拉利要好一些，右边车门和前面的引擎盖都变形了，不过整体结构都还完好，这也是黎阳捡回一条命的原因。 叶云州把文件放在桌上，声音有些疲惫：“爸，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叶国强看了一眼文件，又把视线定在了叶云州的身上：“胡立诚出事之后，我第一时间就让人去调查了这件事情，胡立诚的车在坠崖前，和你的银色科尼赛克有过撞击，胡立诚开了这么多年车都没有事情，怎么下了点小雨就连人带车就坠崖而亡，我怀疑是有人故意的。” 银色科尼赛克当时是黎阳在开，叶国强的意思是胡立诚是被黎阳撞下去的，叶云州觉得无比荒谬。 黎阳和胡立诚之间并没有任何交集，他为什么冒着生命危险这样做？ “爸，你怕是弄错了吧，黎阳他怎么会故意去撞胡立诚，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 叶国强坐在红木圈椅上，面容平静如水，眼神里却带着一丝狠辣：“胡立诚是一个小角色，我怀疑的是，有人针对你。胡家虽然已经不如当年，可是胡立诚是你姐夫，我怀疑是有人借着这件事来打击我们叶家。” 叶国强纵横商界数十年，前几年因为身体原因，让在国外发展的叶云州回国，虽然把叶氏集团交给了叶云州，可是也一直不甘于做一个颐养天年的老人。 叶云州知道叶国强对黎阳一直都很有意见，只是没想到叶国强的疑心病会有这么严重。 涉及到黎阳，叶云州不允许有任何污水泼在黎阳身上。 “爸，黎阳只是一个云南大山里出来的学生，之前和叶家、胡家没有任何交集，他有什么理由去故意撞死胡立诚，而且在这件事情中，黎阳也受了伤，他到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这件事情只是意外而已。” 叶云州是叶家独子，又是近四十岁才有这个孩子，自小就被叶国强寄予厚望，他的每一步，都被叶国强精心安排好了。 叶国强不明白是哪一步错了，叶云州怎么会变成这样，被区区一个穷学生所蛊惑，叶国强宁可叶云州是一个滥情的人，也好过是一个痴情种，他们这样的人家，是最不需要重感情的人。 “爸。” 叶云州回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叶云姗站在了门外。 叶云姗面容枯槁，像是花朵被抽去了生机，目光呆滞地走进书房：“爸，你说的是真的，是黎阳害的立诚坠崖的？” 这些都只是猜测，并没有真凭实据，叶云州皱着眉头抢先一步说道：“大姐，这些只是爸的猜测，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当时下了雨，汽车速度那么快，打滑也是很有可能的。” 叶云姗往后退了一步，身体有些摇摇欲坠，叶云州伸手想要扶住叶云姗，被叶云姗一巴掌打掉了手：“云州，你在外面和谁在一起，包养谁我不管，可是你姐夫被人害了，你还在维护那个凶手？” 凶手二次深深刺痛着叶云州的神经，叶云州不允许任何人这样说黎阳：“大姐，我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你就不能说黎阳是凶手。” 叶云姗惨白着一张脸，嘴唇都在发抖，用手指着叶云州，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叶云州，你居然为了一个外人，不管你姐夫的死，你滚，你给我滚，我没有你这个弟弟！” 叶云姗已经完全被胡立诚的死打击的丧失了理智，现在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了，叶云州转身就离开了书房，逃离了这个压抑的空间。 从叶家出来，叶云州开车去了医院，医生说黎阳刚才醒来过，没多久又陷入了昏迷，不过身体各项指标都还在朝着好的方向恢复。 “云州！”杨一帆穿着白大褂走进了病房。 昨天晚上是杨一帆最先发生了周尧车祸，后续一直也在医院参与抢救，连续忙了一夜，杨一帆的脸色也不好。 叶云州走出病房，从烟盒里拿出一支烟，忽然想起这是在医院，只好把烟又放了回去。 “周尧怎么样了？” 周尧是第一个出车祸的，不过据说伤得不重，所以叶云州的注意力都在黎阳身上。 杨一帆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流出来了：“周尧那小子皮实得很，腿有些骨裂，身上有些擦伤，没啥事，观察一晚上就好了。” 叶云州点了点头，周尧杨一帆费文都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周尧比他们小两岁，叶云州一直是把他当成自己弟弟看待的，知道周尧没有事情，叶云州心里也放松了一些。 杨一帆和叶云州闲聊了两句，困得不行，便准备去值班室睡一会儿：“云州，我先去睡一会儿，你也歇会儿，别熬着。” 杨一帆走后，叶云州坐在沙发上，摘下了金丝边框眼镜，闭上眼睛，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叶云州脑子里很乱，明明很累，可是就是睡不着，便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等着黎阳醒过来。 身上的疼痛感消退了很多，黎阳睁开眼睛，下意识地转动眼珠去寻找着什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靠墙的沙发上。 金丝边框眼镜的镜腿被叶云州捏在手里，叶云州靠在沙发靠背上，微微低着头，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在床上躺了许久，黎阳觉得浑身都变得十分僵硬，身体开始传来阵阵不适与酸楚，黎阳用手撑着身体，想要换一个姿势。 在这过程中，黎阳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有被子和衣服的摩擦声。 “醒了怎么不叫我？别动！” 叶云州看到黎阳想要翻身，赶紧按住了黎阳的肩膀：“你的肋骨断了一根，引发了肺积水，刚做完了手术，医生嘱咐不能动。” 叶云州的力气很大，黎阳想要动也动不了，只好继续躺着。 叶云州端了一杯水过来，用吸管送到黎阳嘴边：“来，喝点水。” 甘甜的液体浸润了火辣辣的喉咙，黎阳喝了两口感觉好多了。 黎阳还想要喝水，叶云州从黎阳嘴里拿走了习惯：“你才刚醒，喝水不能多，等下再喝。” 叶云州用手摸了摸黎阳的额头：“头还晕吗？” 黎阳摇了摇头：“还好，不晕。” 黎阳刚醒，叶云州顾及着黎阳的身体，并没有和他多说话，只是坐在他的身边，拿着热毛巾给黎阳擦脸擦手。 黎阳的手很瘦，细长而纤弱，指骨清晰可辨，轻轻触碰便能感受到皮下血管的微妙搏动。皮肤紧紧包裹着骨骼，透出淡淡的青白色。 老人们都说手瘦则无福，叶云州不信这些，黎阳和自己在一起了，怎么会是一个没有福气的人呢？黎阳会是一个有福气的人，以后他都会过得很好的。 黎阳看着自己的手被叶云州握在手里，眼神晦暗不明，忽然开口问道：“胡立诚怎么样了？” 叶云州抬起头看向黎阳的眼睛，黝黑澄澈的眸子不带丝毫杂质，眼波流转间，没有世俗的狡黠或算计。 叶云州想起叶国强和叶云姗的责问，有些头疼，叹了口气说道：“连人带车冲下了山，没有救回来。” 叶云州感觉到掌心被黎阳的指甲轻轻划了一下，叶云州看向黎阳的指甲，黎阳的指甲小巧，修得很圆润，刚刚盖住了指尖。 黎阳缓缓地闭上眼睛，叶云州以为他又不舒服了：“怎么了？是不是疼得厉害？” 黎阳咽了一下口水，睁开眼就看到叶云州关切的眼神，黎阳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 整座云栖山上，周尧撞车，杨一帆停下去救周尧了，当时只有黎阳和胡立诚有过撞击，只有黎阳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 叶云州不相信黎阳会故意去撞上胡立诚，只是想弄清楚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黎阳，你的车和胡立诚的车发生过撞击，当时是发生了什么？” 黎阳垂下眸子，过了几秒才说道：“当时我开车在胡立诚的前面，忽然开始下雨，我怕出事，便把速度降了下来，胡立诚从我的后方冲上来，雨太大了，他的车开始打滑，他的车撞上了我的车，我当时为了避开他，撞在了大石头上，后来我就不知道了。” 黎阳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是有些痛苦，叶云州赶紧安慰道：“医生说你有脑震荡，头疼就别想了，人没事就好。” 天灾人祸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叶云州心里有些后怕，幸好坠崖的不是黎阳，幸好黎阳还活着。 当看到黎阳满头的血毫无生机地躺在担架上，叶云州脚软的差点摔在地上，叶云州从未如此害怕过，第一次体会到了一种深刻到骨髓的绝望。 第20章 叶云州拨弄了一下黎阳额前的头发，黎阳的右边额头靠近头发的地方缝了十二针，伤口狰狞，不过没关系，即使黎阳有了疤痕，叶云州也不在乎，只要黎阳安稳地活着就好。 第18章 黎阳在医院待了十天，就被叶云州接回了家。 黎阳在医院这些天，叶云州白天很少在，只有每天晚上的时候会来医院陪着黎阳。 叶云州这些日子忙得不行，公司的事情要管，胡家一摊子烂事也要管，家里的叶国强和叶云姗也要安抚。 胡立诚一死，胡家乱成一锅粥，还是叶云州出面，胡立诚的葬礼才维持了体面。 胡立诚的葬礼上，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一岁多的男孩走上了胡家，声称这个孩子是胡立诚的，并且还有dna的鉴定。 叶云姗和胡立诚结婚了十几年，一直都没有孩子，为此胡立诚的母亲对叶云姗一直都很有意见，现在忽然冒出了一个孩子，胡立诚的母亲立刻就把孩子认了下来，并让那个女人进了胡家的门，简直就是不把叶云姗放在眼里。 胡立诚死了之后，胡家立刻出现了衰败之势，叶云姗是叶家女儿，背靠叶氏集团，胡立诚的母亲怎么会放过叶云姗这个金钵钵。 胡立诚母亲难得好脸色地对待叶云姗，痛骂了自己儿子一顿，说胡立诚在外面拈花惹草不成样子，让叶云姗不要怨恨他，毕竟人都走了，怨恨也没有意义。 叶云姗还以为胡立诚母亲是真心体谅她，还没高兴多久，胡立诚母亲就提出既然叶云姗名下没有孩子，不如就把那个女人生的孩子当成是自己的孩子，反正也都是胡立诚的血脉。 叶云姗性格懦弱守旧，可是并不是傻子，胡立诚母亲明摆着就要用孩子困住叶云姗，好维持住和叶家的关系，把叶云姗手里的财产为胡家所用。 叶云姗气得当场就晕了过去，醒了之后哭哭啼啼不成样子，叶国强不耐烦这些事情，只有叶云州出面来处理这件事情。 胡立诚是胡家唯一有出息的人，旁支都没有什么气候，现在胡家主事的是胡立诚的一个堂哥。 胡立诚这个堂哥现在开了一家公司，叶云州略施了一些手段，让胡立诚这个表哥公司的资金链断裂。胡立诚这个表哥也识趣，主动向叶云州投诚。 经过胡立诚私生子的事情，叶云姗对胡立诚的感情也消耗殆尽，叶云州请费文起草了一份协议，明确了叶云姗和胡家的分割，叶云姗的陪嫁都会从胡家带走，至于胡家的产业，叶家还不差这一点钱。 胡立诚母亲不肯，号称叶云姗的财产有胡家的一份，叶云州让人去调查了胡立诚的所谓的私生子，才发现那个女人根本就是来骗人的。 那个女人就是个陪酒女，是跟过胡立诚一段时间，后来又跟了其他男人，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胡立诚的种，至于那份亲子鉴定也是伪造的。 胡立诚死后，母亲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个孩子身上，现在知道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胡立诚的孩子，当天就脑出血，送到医院救回来了，后面的日子也口眼歪斜摊在了床上。 叶云姗被胡家人伤透了心，难得硬气了一回，把所有财产都从胡家带走，有叶云州在，胡家人对叶云姗也不敢多说什么。 叶云州忙的时候，倒是杨一帆每天都会来黎阳的病房晃一晃。 时间久了，黎阳和杨一帆倒是熟悉了很多，黎阳出院这天，叶云州还没有来医院，杨一帆在病房里陪着黎阳说话。 黎阳本来就瘦，经过这次车祸，人更是瘦了一圈，黎阳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杨一帆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 黎阳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站在窗边，阳光透过窗外的树叶，斑驳地洒在他身上，为他本就白皙的肌肤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却也更加凸显了他那不自然的苍白，仿佛是雪花般纯净而带着一丝寒意。 听到脚步声，黎阳回过头来对着杨一帆笑了笑：“杨医生，你来了？” 黎阳的笑很淡，却摄人心魄，杨一帆忽然想起了周尧说黎阳就是个祸水这句话，杨一帆捂着自己跳动的明显不正常的心脏移开了视线：“嗯，你在看什么？” 黎阳抬起头，阳光落在了他的脸上，长长的浓密的睫毛在黎阳的脸上落下了一扇阴影：“没看什么，就是想晒晒太阳。” “云州打电话过来说要迟一点，让我和你说，别着急。” 黎阳点了点头，侧过脸看向杨一帆，黎阳的眼神很直白，但是并没有感觉到不舒服。 “杨医生，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家里也是开医院的，你为什么会选择在这家医院？” 杨一帆家里主要是从事医疗行业，京州最好的私立医院和疗养中心就是杨一帆家里的，杨一帆被家里安排着学医也是希望以后他能回家继承家业。 杨一帆在国外学医十年，三年前回国，在众人都以为他会进入自己家的医院的时候，他却选择了现在的医院，这家医院是京州最大的公立医院，规模大，可是对于新来的医生而言，收入待遇并不算好。 杨一帆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因为在这里，我能看到私立医院看不到的病人，这里的病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疑难杂症，学医这么多年，总还是有些抱负和理想吧。” 杨一帆说起自己专业的时候，完全没有了平时调笑时候的不正经，黎阳点了点头：“杨医生仁心。” 杨一帆摆了摆手：“你可别这样说，我爸因为这件事情不知道说了我多少次，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 黎阳被杨一帆的样子逗笑了，抿着嘴唇嘴角扬起，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看得杨一帆心里快速抖动了一下。 不行不行，杨一帆赶紧移开了视线，我的天，之前以为就够好看了，笑起来更好看，不能看不能看，朋友妻不可欺。 “你们在说什么？”叶云州从外面进来，就听到黎阳的笑声，黎阳很少笑，更别说笑得这么开心了。 杨一帆叹了口气：“还不是我不听我爸的在这家医院工作的事情，我现在都不敢回家了。” 杨一帆是他们这群人里面少有的违背家里安排的人，叶云州被安排着接管了叶氏集团，费文师从他的父亲成为一名律师，周尧也听从家里安排从事建筑设计。 唯有杨一帆，自己喜欢学医，却没有听从家里安排，找到了自己喜欢的工作。有些时候叶云州都有些羡慕杨一帆，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把胡家那摊子烂事处理好了，黎阳也要出院了，叶云州的心情好了很多，对着杨一帆打趣道：“自己做的选择自己受着，黎阳，去换衣服吧，我来收拾东西，我们等下就回家。” 黎阳转身进了卫生间换衣服，叶云州把黎阳的衣服都一件一件的叠好放在行李箱中，杨一帆在一旁看得有些稀奇，他们这样的家庭，家里都有保姆，哪里会需要自己动手做这些家务，就连杨一帆也是一个饭来张口、衣来动手的主儿。 “云州，我还不知道你会这些？” 叶云州一边整理衣服心情颇好地说道：“等你有了另外一半，你也就会了。” 叶云州从小就被送到国外，叶国强为了锻炼叶云州，并未给叶云州过多的优待，所以叶云州从小就自己学着照顾自己。 不过照顾自己和照顾黎阳又不一样，照顾自己有些时候可以马虎糊弄，可是照顾黎阳不行，叶云州总想给黎阳最好的，无论是物质还是照顾上，都不想黎阳受一点委屈。 杨一帆坐在沙发上无语地翻了一个白眼，果然是爱情能让人卑微到尘埃里，别管你是总裁还是高管，在自己爱的人面前，总是会把自己放得很低。不过黎阳这样的美人，在他面前把自己放得低也很正常。 黎阳从卫生间里换好了衣服，叶云州给黎阳理了理衣服下摆：“走吧，我们回家。” 杨一帆在楼上看着叶云州和黎阳的背影，两个人并排走在阳光下，肩并着肩，叶云州拉着行李箱，两人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可是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在一起很久的伴侣。 黎阳回到家，第一时间就去看了阳台上的三角梅，叶云州站在黎阳的身后，从后面抱着他，把头放在黎阳的肩膀上：“知道你喜欢它，我特地吩咐了阿姨细心照顾，若是它枯萎了你肯定会难过的。” 叶云州说话的时候，嘴唇贴在黎阳的脖子细嫩的皮肤上，黎阳都能感觉到叶云州说话时候嘴唇的动作。 叶云州说话时候呼出的热气落在黎阳的皮肤上，黎阳皱着眉头侧过脸，往前走了一步，拉开了和叶云州的距离。 叶云州纵容地揉了揉黎阳的头发：“你先休息一会儿，我来做饭。” 厨房里传来“刺啦刺啦”油烟的声音，黎阳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京州的秋天和云南的秋天完全不同。 北京以金黄为主色调，气温骤降，树叶都变成了金黄色，地上都是落叶，窗外的梧桐树上，树叶摇摇欲坠地挂在树上，风一吹就打着旋掉了下来。 第21章 而云南的秋则更多彩一些，枫叶如火，银杏叶金黄，还有那些不知名的树木，叶子或绿或黄，或红或紫，交织在一起。 已经六年了！ 黎阳算了一些日子，自己离开云南原来已经这么多年了，已经过了两千多天了。 第19章 屋内暖气开得很足，黎阳穿着薄薄的家居服，坐在阳台上的竹椅上，旁边放着一壶刚泡好的普洱茶和一盘酸角。 “黎阳，在看什么呢？”叶云州从客厅走到阳台，在黎阳身边坐了下来。 桌上的茶具是叶云州专门买的紫砂壶，用来泡普洱茶最好。杯中茶汤清澈，茶香四溢，一闻便知道是发酵了十年以上的熟茶。 黎阳并没有说话，端起白色的茶杯抿了一口，黎阳手指修长白皙，指甲圆润，散发出淡淡的光泽，和红色的茶汤形成鲜明的对比。 叶云州欣赏着黎阳的每一个动作，黎阳的每一个动作都显得恰到好处，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 和黎阳在一起快两年了，叶云州总觉得看不够黎阳的样子，他看书的样子、他喝茶的样子、他说话的样子，咱们都看不够。 叶云州剥开了一个酸角，递到黎阳手中：“这次买的酸角怎么样？” 黎阳把酸角送入口中，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双眼微微眯起，含糊地“嗯”了一声，叶云州知道黎阳这便是喜欢的意思了。 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垂，厚重而沉闷，寒风悄然加剧，卷起片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黎阳站了起来，推开了窗户，一阵寒风迎面冲来，在温暖的室内待了太久，未免有些憋闷，寒风虽凉，倒带来了些许清新。 黎阳忽然感觉到脸上被冰的激灵了一下，伸出手去，一两片轻盈的雪花在半空中旋转、飘舞，最终落在了黎阳的手上。 “下雪了！”黎阳小声地说了一句。 黎阳的家乡冬天都有十几度，从来没有下过雪，黎阳第一次见到雪还是初中毕业的时候。 黎阳还记着，那场雪特别的大，数洁白无瑕的雪花如同被狂风席卷的羽毛，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地倾泻而下，天地都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当时的自己才十五岁，第一次见到雪兴奋得不行，来不及穿衣服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在地上团了好几个雪球，还张开嘴巴吐出手头，想要尝一尝雪花的味道。 天太冷了，可是当时的自己一点都不觉得冷，只觉得好奇和兴奋，鼻头被冻得通红，手都快要被冻僵了，可是还是喜欢得不行。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看到黎阳脸上淡淡的微笑，伸手搂住黎阳的肩膀：“果然是南方人，这么喜欢雪，明天我们去山里赏雪泡温泉吧。” 叶云州一边说一边把窗户关起来，黎阳的身体才刚好，若是感冒发烧又会难受许久。 自从车祸之后，黎阳除了上课就是在家里休养身体，都一个月了，都没有怎么玩，叶云州担心他闷坏了，碰巧最近公司有一个度假村在郊区的山上，刚好带黎阳过去玩玩，顺便看看项目进展。 黎阳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好啊。” 黎阳很少主动表达顺从，叶云州受到了鼓舞，赶紧给度假村打了电话，让下面的人安排好。 第二天是周五，叶云州中午从公司回家，收拾了一些衣服，就接上黎阳开车去了郊区的度假村。 这场初雪持续下了一整晚，地上积了厚厚一层雪，虽然市政已经清扫过了，路上的车还是开得很慢。 前面发生了车祸，堵了一长串，一辆黑色宾利停在路中央，叶云州侧过脸看向黎阳，黎阳正在吃酸角糕，叶云州不明白这样酸酸甜甜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黎阳倒是喜欢得很，所以家里、车上都常备着酸角、酸角糕之类的小东西。 前面的车没有丝毫移动的迹象，叶云州也不着急，找了些话题和黎阳闲聊：“黎阳，听周尧说，之前在山上，你的车技很不错，让他都吃了好大的亏，你是什么练出来的？” 上一次在云栖山上飙车，周尧被黎阳外圈超车导致他撞车，好在都是轻伤，气的周尧抱怨了好久，说黎阳心机深沉，明明那么好的车技还装新手，简直就是个骗子。 黎阳嚼了嚼咽下了嘴里的酸角：“以前在山上开车练出来的。” 叶云州简直要为周尧掬一把同情的眼泪，黎阳家在云南的山里，以前叶云州也去过云南，云南的山路盘旋曲折、蜿蜒起伏，有些山路陡峭如削，狭窄而曲折，别说是新手，就连当地的老司机都要万分小心。 云栖山山路陡峭蜿蜒，不过和云南的山路相比还是差了许多，难怪黎阳在云栖山开车的时候那样游刃有余。 叶云州扯了一张纸巾给黎阳擦掉嘴角的水渍，笑着对黎阳说：“这件事情若是周尧知道了，只怕是会气死。” 黎阳对叶云州的打趣不置一词，抬手按下了车窗，看着路边堆得歪七扭八的雪人，雪人的头只比身子小了一点，头上戴着一顶草帽，两个眼珠用石头代替，一大一小，脖子上系着一条红色的围巾，十分滑稽。 叶云州觉得黎阳虽然平常看着稳重，装出一副大人的样子，到底是比自己小六岁，还是个小孩，喜欢吃着酸酸甜甜的零嘴、喜欢看雪人。 前面的车往前启动，黑色宾利跟着前车缓缓地行驶，滑稽的雪人很快就留在了后面，黎阳还在转过头往后看。 叶云州伸手婆娑着黎阳的脖子后面：“好了，别看了，我们到了山庄，山里的雪比城里的大得多，到时候你想怎么玩都可以。” 到了山庄的时候已经下午六点了，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山庄的经理殷勤地站在门口等着，叶云州还有工作要处理，便让黎阳先去房间休息。 叶云州没有隐藏过自己和黎阳的关系，所有人都知道叶云州和一个男学生在一起了，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在背后是如何说黎阳的，但是当着叶云州的面，没有人敢轻视黎阳。 山庄经理安排女客房经理带领黎阳去到提前就安排好的房间：“黎先生，请进。” 黎阳朝着女经理点了点头：“谢谢。” 像叶云州这样阶层的人，对下面的人的服侍都习以为常，这也是下面的人的工作。 黎阳的声音疏离有礼，女经理忍不住偷看了一眼黎阳的侧脸，然后又红着脸低下了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羞涩：”黎先生，不用谢，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先走了。“ 女经理走后，房间里就只剩下黎阳一个人，黎阳环顾四周打量着房间的布置。 房间依山而建，巧妙地利用了地形的优势，使得每一扇窗都成了一幅流动的风景画。推开窗扉，映入眼帘的是连绵起伏的山峦，它们或青翠欲滴，或云雾缭绕，宛如一幅幅动人的水墨画卷，随着四季的更迭而变换着不同的景致。 卧室直接通向了阳台，阳台外面靠着山建了一个露天的温泉池，温泉水直接从山上引到了池里。 叶云州忙了一个小时，走进房间，并未见到黎阳，叶云州推开了卧室的门，穿过卧室，看到了在烟雾缭绕中的黎阳。 水雾升腾，温泉的热气弥漫开来，轻盈地飘散在空中，形成了一片朦胧而神秘的雾气世界，穿过雾气，叶云州看到了黎阳被熏得发红的皮肤，和满是水雾的眼睛。 叶云州喉头一动，除去了身上的衣服，踏入了温泉池中，池水因为外物的加入，池水漫过边缘，不断往外溢出，轻轻地拍打着池边的石头。 叶云州常年锻炼，池水下是线条分明的肌肉，肩膀比黎阳宽了许多，手臂也比黎阳粗一圈。 和叶云州相比，黎阳则瘦弱很多，骨架上包裹着一层薄薄的皮肉，锁骨和肩胛骨都十分明显，胸口还有一道前段时间做手术造成的三厘米长的伤疤。 肌肤相贴，叶云州用手抚摸着黎阳被热气熏得发红的脸颊，大拇指轻轻地抚摸着水润的嘴唇，因为热气，往日没有血色的嘴唇都变得红润起来。 “早该带你来了！” 叶云州说完这句话，低下头用舌尖描绘着黎阳的嘴唇，吸吮着他嘴里的液体，黎阳闭上了眼睛，双手搭在叶云州的肩上，指甲陷进了叶云州的皮肤之中。 叶云州睁着眼睛，看着黎阳抖动的睫毛，眼里都是缱绻的情谊，叶云州的手一路往下，惹得黎阳皮肤发烫。 “嗯.....唔.....”黎阳双手按在池壁上，轻轻地呜咽了一声，夹杂着浅浅的喘息声。 叶云州从后面抱着黎阳，含着黎阳的耳垂，用牙齿轻轻地咬着。 “乖，我会轻一点的。” 池水随着叶云州的动作不断地溢出，池水落在石头上，发出清脆的”啪啪啪“的声音。 黎阳如濒死的小兽般紧紧地咬着牙关，额头青筋鼓起，叶云州把小臂送到黎阳嘴边，在黎阳耳边不停地喘息：“别忍着，咬我。” 叶云州的手臂肌肉瞬间紧绷，上面都是水珠，黎阳忍到了极点，松开了牙齿，一声闷哼声从嘴里溢出，而后紧紧地咬住了叶云州的手臂。 第22章 池水拍打石头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都归于了平静，整个空间，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叶云州靠着池壁，水面上的肩膀上有几道发红的痕迹和指甲印，叶云州抱着黎阳，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黎阳脱力般闭着眼睛靠在叶云州的身上，叶云州感受到黎阳的微微急促的呼吸，抬手擦掉黎阳睫毛上摇摇欲坠的泪珠，在他的头顶亲了一下：“哭什么？这是高兴的事情，我这是喜欢你，知不知道？” 黎阳并未说话，叶云州用手婆娑着他的后背，像是哄小孩一样帮着他平复着身体。 “看，下雪了。”叶云州用手捏了捏黎阳潮红的脸。 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雪花如羽毛般落了下来，黎阳的眼里闪过莫名的忧伤，看着雪花一片一片地掉入池水之中，继而消失不见。 第20章 黎阳的睡眠一直很浅，在山庄的这一晚却睡得很沉，半夜，雪下得越来越大，积起来的雪花压断了树枝，都没能把黎阳吵醒。 “快起来了。”叶云州七点就起来了，去健身房运动了回来黎阳还没有起来。 黎阳听到叶云州的声音，不耐烦地扯了扯被子盖住了头，叶云州难得见到黎阳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躺在黎阳身边，手从被子缝隙里钻了进去，捏了一下黎阳腰侧的嫩肉。 黎阳猛地掀开被子坐了起来，黑着个脸瞪着叶云州，就跟小孩在跟家长撒起床气一样。 刚睡醒，黎阳的头发有些凌乱，后脑勺有几根头发不听话的翘了起来，叶云州抬手给黎阳压了压不听话的头发：“走，我们去吃早饭，吃了早饭带你去逛逛，我们下午去爬山。” 黎阳皱着眉头把叶云州的手打掉，一言不发地下了床，叶云州笑了笑好脾气容忍着黎阳这些过分的动作，坐在沙发上拿着平板看着今天的财经新闻。 卫生间用磨砂玻璃隔着，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叶云州转过头，看到磨砂玻璃上模糊的人影。 过了几分钟，黎阳从房间里出来，脸上的睡意都消失了，不过心情不算好，脸还黑着。 果然是小孩，睡不够就不高兴，叶云州放下平板，拉着黎阳的手哄着他：“走，我们去吃早饭。” 山庄才开发不久，还没有对外开放，只接待叶氏集团的高层和叶云州的朋友，下了一场大雪，人就更少了，整个度假村里都没有什么人。 黎阳简单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刀叉，叶云州皱着眉头把桌上的牛奶推到黎阳面前，黎阳端起牛奶应付地抿了一口，然后又放下了牛奶。 吃完早饭后，已经快九点了，叶云州带着黎阳在山庄里闲逛，山庄是交由周尧和澳洲的设计师联合设计的，最大程度上地保留了山里本来的风貌。 错落有致的木质建筑，它们依山傍水，巧妙地融入了周围的环境之中，既保留了古朴的韵味，一条条由青石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穿梭于葱郁的林木间，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花草的清新香气，像是远离尘嚣，自成一派宁静祥和的世外桃源。 叶云州知道黎阳从小成长在山里，这些年他在京州读书也没有回家，他应该会很想家，所以叶云州想带着黎阳来这里住上一日。 小径有些窄，叶云州和黎阳两人并排着走肩膀碰到肩膀，偶尔手背也会碰到，叶云州悄无声息地握住了黎阳的手，黎阳想要挣脱，叶云州的力气比黎阳的力气大得多，最后黎阳还是气鼓鼓地放弃了挣扎。 叶云州如得胜将军般扬了扬眉毛，把黎阳的手握在了手心。 黎阳在外面一直都十分抗拒叶云州的亲近，叶云州知道两个男人在一起若是亲密会引起别人的关注，叶云州从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讨论，可是黎阳还是个学生，没有叶云州这样坚定的心智，会在乎别人的看法也是正常。 只是现在周围都没有人，叶云州就想逗弄一下黎阳，黎阳气鼓鼓的样子，比他面无表情的时候多了一些年轻人的生气。 刚下了一场雪，外面冷得厉害，黎阳的手冷得跟冰块一样，叶云州握着黎阳的手塞到了自己的衣服包里，叶云州的掌心火热，没多久，黎阳的手也变得温暖起来。 “不可能！” “滚开！” 几声嘈杂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打破了安静的空间，难得能和黎阳一起散步，叶云州有些不虞地看着远处吵吵嚷嚷的人。 山庄的经理，还有一群保安和几个穿着简朴的人吵吵嚷嚷，这些人手里拿着锄头铲子，表情激愤，双方在争论着什么东西。 山庄经理看到叶云州，尴尬地交代了一旁的手下几句，然后小跑着到了叶云州面前。 天气很冷，说话都冒白气，经理却出了一头的汗，脸色尴尬：“叶总，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经理跑过来的时候，黎阳快速地从叶云州的掌心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和叶云州的距离。 好不容易刚和黎阳拉近了距离，就被人毁了，叶云州脸色有些不虞：“发生了什么？” 山庄经理用袖子擦了一下头上的汗，解释道：“叶总，没什么，就是这周围的山民来闹事，山庄要扩张占用他们的地，他们不愿意，所以就来闹事。” 占地拆迁，和当地的居民之间肯定会有或多或少的矛盾，叶云州这些年见多了，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好好解决就行，别闹出了事。” 山庄经理不住的点头：“是是是，肯定不会闹出事，叶总您放心。” 山民闹事这些都是小事，叶云州并不放在心上，山庄经理走后，叶云州伸手想要拉着黎阳的手，黎阳把手揣在自己包里，直接走到了叶云州的前面。 中午，叶云州和黎阳在餐厅吃了午饭，午饭都是些山里的特色菜，叶云州注意到黎阳夹了好几筷子炒菌干，默默记下了，稍后好嘱咐厨房晚上再做一次这道菜。 吃完午饭，叶云州和黎阳回房换了衣服，平常黎阳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看书，很少运动，吃得也少，难怪这么瘦。 山庄后面就是连绵的山，所以叶云州便安排了去爬山，周围的山不高，上去三个小时，下来两个小时，晚上天黑前就能下来。 两个人换上了同色系的黑色冲锋衣，背着背包，黎阳的包里只有一些纸巾、手机很轻的东西，其他的东西都放在了叶云州的背包里。 两人从山下一路往上，昨晚下了一晚上的雪，树叶上都是雪，越往上雪积得越厚，风光也越好。 黎阳平常都不运动，加上昨晚折腾了那么久，叶云州以为黎阳很快就喊累，走了两个小时过了半山腰，黎阳一声都没有喊累，只沉默着埋头往前走。 一路走到一个人都没有，叶云州和黎阳喘着气，嘴里不断地冒出白烟，终于达到了山顶。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山上，欣赏着山顶的美景。群山连绵，被雪装点得更加雄伟壮观。山峦起伏，层次分明，宛如一幅精美的水墨画，静静地铺展在天地间。山间的云雾缭绕，时而聚拢，时而散开，如同仙境中的云雾。 山巅之上，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风声，似乎在低语。树木被雪覆盖，枝头挂满了沉甸甸的雪绒花，形态各异，宛如自然界的雕塑艺术品，一阵风吹过，树枝轻轻摇曳，洒落几片雪花，在空中起舞，最终归于这片宁静的洁白之中。 叶云州转过脸看向黎阳，黎阳冷得鼻头发红，睫毛上都粘着雪花，皮肤比雪还要白，嘴唇微红，嘴巴微微张开喘息着。 叶云州从书包里拿出保温杯递给黎阳：“给，喝口水，我们停留一会儿就下山。” 黎阳眨了眨眼睛，睫毛上的雪花飘在了空气中，随风飘扬，消失在了叶云州的视线之中。 黎阳喝了大半瓶水然后理所当然地把保温杯递给了叶云州，叶云州自然地接过保温杯，仰起头把剩下的水喝完。 叶云州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了，要快点下山了，不然天黑了不安全。 “沙......沙......” 叶云州和黎阳走在山路上，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两人停下了脚步，看到一群七八个人从树林里钻了出来。 这些人脸色凝重，脸上写满了不满和忧虑，手里拿着铲子和竹竿拦在了叶云州和黎阳面前。 来者不善，叶云州下意识地把黎阳拉到自己身后：“你们是谁？拦着我们干什么？” 这群人中一个五十岁出头的男人站了出来：”你就是姓叶的吧？” 这人直接用手指着叶云州，态度十分嚣张，叶云州纵横商界多年，生意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见过的人多了，得罪的人多了，还从未有人这样敢用这样的态度和叶云州说话。 叶云州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姓叶，不过我不认识你们，你们快让开。” 男人冷笑了一声，眼睛里都是恨意，旁边的人也用满是恨意的眼神盯着叶云州：“你姓叶就对了，我们找的就是你。” “你们应该是搞错了吧，我没有见过你们。” 第23章 “你没有见过我们，可是我们都知道你，你们叶氏在山里要搞什么度假村，要占我们的地，搞得我们无家可归。”男人越说越气，旁边的人都在跟着附和。 度假村是叶氏集团和当地政府联合开发的项目，叶氏集团出资，当地政府出地，一起打造京州最大最豪华的度假村，从而吸引旅游资源，带动当地经济。 拿地这些事情都不归叶氏管，叶云州不想和这些无知的村民说话，拉着黎阳的手想从他们之间穿过。 “话还没说清楚就想走，不准走。” “对，把我们家的还给我们，不准走。” 这些人越说越激动，把叶云州和黎阳围了起来，堵住了下山的路。 叶云州强忍下心里的不虞，从包里拿出了手机，准备给山庄经理打电话，让他来处理这件事情。 “不对，他要报警！” 电话还未接通，叶云州的电话就被人打掉在地上，叶云州回头刚想怒骂，一把铲子带着风声就朝着叶云州的后背拍过来。 叶云州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黎阳拉着往树林里钻，脚下的枯枝败叶被急促的脚步踩得沙沙作响，树枝打在脸上，雪花从衣服领口钻了进去，两个人顾不上疼痛，身后的脚步声催着两人不断地往前跑。 第21章 在无边无际的树林中，时间仿佛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未知与危险，心跳如鼓点般在胸膛里回响，叶云州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心脏忽然感觉到了密密麻麻细碎的电流，又像是被泡在温泉中一样，暖洋洋的。 身后的脚步声如催命符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与生命赛跑，是参天的古木，它们的枝叶相互交织，仿佛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两人紧紧包围。 “啊！” 叶云州感觉到右脚一阵剧痛，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 叶云州挣扎着坐起身，低头一看，只见一个锈迹斑斑的捕兽夹紧紧夹住了小腿，尖锐的锯齿深深地嵌入肉里，鲜血瞬间染红了周围的落叶。 疼痛让叶云州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感觉关节都快要断掉，想要用手去撑开捕兽夹，被黎阳用手拦住了：“别动。” 黎阳喘着粗气蹲了下来，仔细观察着捕兽夹，这就是很传统的捕兽夹，这些年政府大力打击偷猎，加上现在都用麻醉针，这种捕兽夹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了，加上上面的锈迹，估计是以前山里的村民布置的陷阱，后来把捕兽夹忘在了这里。 黎阳脱掉了身上的冲锋衣外套，把衣服塞到捕兽夹之间的缝隙之中，然后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捡起了一根粗壮的木棍，把坚硬木棍插到捕兽夹里。 捕兽夹的锯齿扎进肉里，叶云州疼得头上都是汗，黎阳捡起了一块石头，看了一眼叶云州：“会很疼，你忍一下。” 黎阳捡起一块大石头在手里颠了颠，然后用力砸向了锁紧环。 捕兽夹上都是锈迹，可是并未失去作用，黎阳砸了一下，捕兽夹并未松开，反而使叶云州疼得闷哼了一声。 黎阳听到叶云州痛苦的声音，不敢再动，叶云州忍得头上青筋鼓起，把头转向一边：“黎阳，别管我，再来。” 黎阳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把石头砸向了捕兽夹的锁紧环，砸的同时用力推动木棍，多砸四五次，开口越来越大。 黎阳扔掉了石头，又脱掉了身上的毛衣，把毛衣裹在手上，按着捕兽夹的两端，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把捕兽夹掰开。 因为太过用力，黎阳的双手都在发抖，“啪”的一声，陷入叶云州小腿皮肉的捕兽夹终于被打开了。 叶云州的小腿鲜血淋漓，皮肤被撕裂开，如同被粗暴地剥去了一层，露出下面惨白的肌肉和隐约可见的筋腱。 黎阳取下裹在手上的毛衣，缠在了叶云州的小腿上，为了止血，黎阳的动作不轻，叶云州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的汗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滚落而下。脸色已经变得惨白，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血色，嘴唇也因忍受不住疼痛而微微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一阵剧烈的抽搐。 伤口包扎好了，叶云州和黎阳才惊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叶云州现在这个样子根本走不了路，黎阳把地上沾满血迹的冲锋衣穿上，把叶云州拖到一棵大树旁：“你在这里等我，我去找路回去。” 黎阳的背影很坚决，叶云州心里忽然没由来地有一丝害怕，好像黎阳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 天色一暗，山里的温度瞬间就降了下来，尤其是昨天晚上才下了一场雪，叶云州坐在地上，感觉到寒意从地上穿过层层衣服，直达皮肤，深入到骨头里面。 叶云州抬起头，四周高大的树木如同沉默的巨人，枝叶交叠，遮天蔽日，连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见，寒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冰冷，从树梢间穿梭而过，发出凄厉的呜咽声，如同森林深处亡灵的哀号，让人心生寒意，脊背发凉。 叶云州摸了摸身上的包，才想起来手机在争吵之中被弄丢了，没有光亮，分不清方向，不知道时间，等待的每一分钟都被拉长，每一秒都充满了无尽的煎熬。 他还会回来吗？ 叶云州忽然打了个冷战，他和黎阳的开始，是他用黎阳的前途、父亲的安危胁迫来的，从一开始，黎阳就受制于自己。 不会的，叶云州下一秒又否决了这个想法，黎阳会回来的。叶云州远比黎阳还要了解他自己，黎阳会回来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叶云州手脚都快冷得没有直觉，忽然听到了“沙沙沙”的声音，像是枯叶破碎的声音，远处传来一两声动物的低吼，那声音在寂静的森林中显得十分明显。 “我回来了！” 忽然的光亮晃的叶云州有些睁不开眼，用手掌遮住了眼睛，从指尖的缝隙中看到黎阳手里拿着手机，手机背面打开了手电筒。 “有找到路吗？” 黎阳头上都是汗，脸颊和鼻头也冷得有些发红：“没有，我们迷离了，而且手机也没有信号，联系不上人。” 叶云州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在山林里，叶云州第一次体会到了无助迷茫的感觉。 “那我们该怎么办？” 黎阳伸手拉着叶云州的手臂，绕过自己的脖子，把叶云州从地上拉了起来：“我找到了一个暂时过夜的地方，我们走吧，先过了今晚再说。” 叶云州靠着黎阳站了起来，刚走一步，受伤的脚就钻心地疼，叶云州差点摔倒在地上，幸亏被黎阳拉了一把。 叶云州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身体一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黎阳身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才走一步就这样艰难，叶云州有些丧气，黎阳一只手扶着叶云州，另外一只手把背包里的水杯和打火机拿了出来，然后把背包扔到一边，半蹲在叶云州身前：“来吧，我背你。” 叶云州一米□□的身高，体重一百八十斤，黎阳身高一米八，刚刚一百二十多斤，叶云州的体型远远超过黎阳。 叶云州有些犹豫，黎阳不耐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快点，再磨蹭下去，我们都要冷死在这里。” 叶云州忽然有些羞郝，感觉自己成了黎阳的拖累，试探性地伸出双手，尽量为黎阳减轻负担。 叶云州双手紧紧地搂着黎阳的脖子，清晰地听到黎阳粗重的呼吸声，黎阳的呼吸声一直很浅，说话的时候很浅、睡觉的时候很浅，只有在情欲中的时候，才会放大几分。 黑暗之中，手机照亮了两人前行的道路，叶云州低下头，看到黎阳脖子上因为用力而鼓起的青筋，叶云州想起了昨天晚上濒临快感的时候，黎阳这个样子。 叶云州用手摸了一下黎阳的脖子，乍然的冰冷让黎阳不稳的身体差点摔倒，黎阳微微侧过脸，嘴里不断地冒出白烟：“怎么了？” 叶云州在黎阳背上，两个人靠得极近，黎阳微微侧过头，差点就碰到叶云州的嘴唇。 叶云州忽然觉得黎阳开始离自己近了许多，不像是以前那样，虽然在身边，却总觉得他离自己好远。 叶云州把手从黎阳的脖子上移开，双手紧紧地抱着黎阳的脖子，把头靠在黎阳的背上：“没什么，走吧。” 两人大约走了十几分钟，估计只走了五六百米，因为背着叶云州，黎阳走得很慢，五六百米的路，中间还歇了一次。 叶云州坐在一堆干枯的树叶上，抬起头打量着眼前的环境，这样艰难的地方，居然被黎阳找到了这样一个山洞。 洞口不大，只能容纳一人弯腰进入。一踏入洞内，便能感受到与外界截然不同，里面异常干燥，没有潮湿的霉味，靠墙的地方还堆着一些干草和木头。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黎阳一边捡起地上的干草一边说：“无意之中发现的，这里应该是以前山里村民打猎临时休息的地方。” 没几分钟，叶云州看到黎阳在山洞入口处升起了一堆火堆，跳跃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第24章 叶云州饶有兴味地看着黎阳做着这一切，这还是叶云州第一次看到有人烧柴火，以前都只在电视里见过。 叶云州心里升起了一丝奇异的甜蜜，以前都是他照顾黎阳，现在终于轮到了黎阳照顾他。 黎阳把木头往火堆里扔，火焰渐渐稳定了下来，黎阳走到叶云州身边，蹲在了他面前给叶云州检查伤势。 叶云州看着黎阳的发璇，黎阳有两个发璇，据说有两个发璇的人都很倔强执拗，以前叶云州也这样觉得的，可是今天叶云州发现了黎阳的另外一面，黎阳看似清冷疏离，其实也是一个很柔软的人。 确认叶云州的伤口没有因为移动而再次出血，黎阳站了起来朝山洞外面走去，叶云州慌忙地叫住了黎阳，声音因为着急都有些急促：“黎阳，你要去哪里？” 火焰随着空气的流动而跳动，黎阳的影子映在山洞墙壁上，显得十分高大。黎阳回过头淡淡地看了叶云州一眼：“我去找点吃的。” 叶云州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好在火焰的颜色掩盖了叶云州发红的脸色，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 第22章 黎阳走后, 山洞里只有叶云州一个人，叶云州感觉到山洞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 火焰让整个山洞的温度渐渐升高，叶云州搓了搓手, 学着黎阳的样子让火堆里扔干木头。 上百亿的案子在叶云州手里都变得很轻松，可是这堆火, 怎么都不听话, 叶云州扔了三块干木头进去，火焰一下子就变小了，叶云州慌得手忙脚乱, 眼睁睁地看着火苗一点一点地熄灭。 黎阳离开的时候山洞里亮堂堂的，回来的时候山洞里漆黑一片，黎阳打着手机的手电筒问道：“这火怎么灭了？” 叶云州咽了一下口水, 心虚得不敢看黎阳的眼睛：“就........我也不知道.......它就是灭了。” 黎阳把手机递给叶云州, 把火堆里的没有点燃的干木头拿了出来，黎阳抬起头看了叶云州一眼，一句话都没有说，叶云州却感觉到黎阳什么都知道了。 黎阳拿起一旁的干草，很快又升起了一团火焰，照得山洞明亮。 黎阳走到叶云州身边坐下, 从包里拿出一把黑乎乎的小果子塞到叶云州的手中。果子有樱桃大小, 紫里泛着红, 大小不一, 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吃的样子。 叶云州从没有见过这种果子, 有些犹豫，眼看着黎阳把果子送到嘴里，叶云州有些怀疑地开口：“黎阳，这个能吃吗？不会有毒吗？” 叶云州话音刚落, 黎阳就把一个紫得发黑的果子扔到嘴里，一边嚼一边说：“在山里，我比你熟悉。” 黎阳的好相貌，经常会让人忘了他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叶云州轻笑了一声：“是，我都忘了，你从小就是在山里长大的。” 叶云州学着黎阳的样子把果子送到嘴里，牙齿咬破果皮，酸甜的汁水一下子就流了出来，比不上城市餐桌上水果的甜腻，另有一番风味。 叶云州把黎阳给的果子都吃干净，山洞里又归于了平静，只有木头燃烧的细微的“咝咝”声。 叶云州看向黎阳，黎阳坐在叶云州旁边的干草上，闭着眼靠在墙上，身上的冲锋衣都是叶云州的血迹，黎阳里面的毛衣裹在了叶云州受伤的小腿上，黎阳身上只穿了两件衣服。叶云州伸手握着黎阳的手，果然很凉。 被叶云州触碰的一瞬间，黎阳就睁开了眼睛，黑黝黝的眼睛里流露出疑惑。 “你要是冷，我们靠得近一些，就不冷了。” 黎阳把手收了回去，双手交握在胸前，淡淡地说：“我不冷。” 叶云州想要移动身体离黎阳近一些，受伤的腿稍微一动，就钻心地疼，叶云州发出一声细微的痛苦的呻吟。 黎阳看向叶云州，抿了抿粉白的嘴唇，朝着叶云州的方向靠了靠，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矮小的山洞里，火苗驱赶着黑暗，叶云州也闭上了眼睛，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听到了黎阳的声音：“叶云州，你会放弃开发这个度假村吗？” 听到黎阳的声音，叶云州立刻就清醒过来，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了黎阳的话。黎阳从不过问他的工作，这还是黎阳第一次问起叶氏的事情。 度假山庄是政府和叶氏联合开发，叶氏投入了上百亿，是叶氏今年最大的项目之一，若是项目成功，叶氏将打造一个地标性项目，根据评估，到时候叶氏的股价也会上涨10%。 叶云州是一个商人，而且是一个成功的商人，不会放过到手的利益不要。 说起工作，叶云州的声音冷了几分：“不会，这是叶氏今年的重头项目，没有什么能改变它。” 过了几秒，叶云州问道：“黎阳，你是在同情那些村民吗？你放心，政府会按照规定给足安置费的，不过若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更多的安置费，只怕是打错了算盘。” 黎阳捡起一根木头扔到了火堆里，火堆闪烁了一下，黎阳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们并不是想要安置费，他们只是想要自己的家。” 这一次是叶云州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受伤的腿疼得发麻，叶云州难得地呛了一句黎阳：“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想要更多的安置费？” 叶云州的话音之后，山洞里又一次陷入了安静之中。火堆照在身上十分暖和，叶云州靠着墙，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在完全沉入睡梦中的时候，恍惚间听到了黎阳低沉的声音：“因为，我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耳边是脚步踩在干草上的脚步声，叶云州想要睁开眼睛，却感觉眼皮很重，怎么都睁不开。身体内部似乎有一团火在悄悄燃烧，从四肢百骸缓缓升起，直至汇聚于心口，感觉到浑身都热得很。 没多久脚步声消失了，叶云州又一次沉睡了过去，这一次，叶云州睡得很不安稳，梦境开始变得混乱而迷离，色彩与形状交织成一幅幅光怪陆离的画面。叶云州试图抓住这些梦境的碎片，却发现它们如同握在手中的沙，越是紧握，流失得越快。 “叶云州，叶云州，你醒醒。”额头上一股突如其来的凉意，叶云州猛地睁开眼，看到了黎阳明亮的眼睛。 黎阳还未开口，山洞里就挤进了几个人，一下子把本来就不大的山洞挤得满满当当。 “叶总，叶总，终于找到你了。”山庄经理身上很是狼狈，脚下原本锃亮的皮鞋上都是泥，头发都被汗水打湿。 叶云州看向黎阳，黎阳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刚睡醒了，他们就找来了。” 昨天晚上，山庄经理等到了晚上九点，都没有等到叶云州和黎阳回来，就怀疑两人是不是还在山上。 这座山刚还在开发中，只刚修好了上山的路，还有很多地方都在完善，山里时常都还有动物出没，尤其之前下了雪，雪停了之后，很多动物都会出来觅食。 山庄经理硬着头皮给叶云州打去电话，发现电话是无人接听的状态，赶紧报了警。 警察来得很快，可是当时是晚上，山里漆黑一片，而且整座山连绵好几公里，谁也不知道叶云州和黎阳会在哪里，只好如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早上六点，天刚刚凉，森林公安就发现山上有一处在冒烟，赶紧派人上山查看，结果在起火点附近发现了两人的背包，随后一路就找到了山洞。 山庄经理看到叶云州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终于找到了，若是叶云州在山庄出了事，叶家人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山庄经理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叶云州鲜血淋漓的腿，吓得手脚都软了。 “叶总，叶总，你这是怎么了？” 叶云州头晕得厉害，喉咙也火辣辣的，刚发出一个音节就感觉是刀片在刮着喉咙一样。 “他的脚被捕兽夹伤了，骨头应该没有事。” 山庄经理觉得自己的命真的不好，恨不得是自己的腿被捕兽夹夹了，叶云州怎么就在他的手里出事了，山庄经理看向黎阳，黎阳外面的冲锋衣上也都是血。 山庄经理眼前一黑，黎阳在叶云州心里是什么分量，他看得一清二楚，山庄经理差点没站稳，说话的声音都在抖。 “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你伤到哪里了？” 黎阳伸手扶了山庄经理一把，摇了摇头：“我没事，都是他身上的血。” 山庄经理苦着一张脸，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呀！山庄经理赶紧退了出去，让一同前来的救护人员给叶云州包扎。 两个小时后，叶云州躺在京州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里，杨一帆给他做了检查，又重新包扎了伤口。 杨一帆走出房间，看着满身是血的黎阳说：“放心，没伤到骨头，就是肌肉撕裂，好好养一个月应该就好了。” 山上的事情杨一帆都听说了，还有些惊讶这一次居然会是黎阳照顾叶云州，黎阳长得秀气，身材也瘦弱，看着弱不禁风的样子，没想到能背着叶云州到山洞，还照顾了他一晚上。 第25章 黎阳的衣服上都是血，这样穿着也不是回事，杨一帆想起自己值班室还有换洗的衣服，就准备给黎阳去拿一件：“你等着，我去给你拿一件衣服。” 黎阳点了点头，看起来累极了，坐在了走廊的长椅上，闭着眼睛，整个人都靠在墙上，脸色白得吓人。 “云州，云州！” 叶云姗的声音由远及近，还没有到房间，隔着门叶云州都听到了自己大姐的声音。 黎阳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嫩粉色大衣的女人在叫着叶云州的名字，她的身边还站着一位头发白了一半、穿着深灰色大衣的男人。 “叶云州在这里。”黎阳忽然开口。 叶云姗和叶国强看到黎阳愣了一下，这是两人第一次见到黎阳，黎阳和叶云州刚在一起的时候，叶国强安排李国伟调查过黎阳，看过黎阳的照片，确认黎阳身后并没有其他势力，这才对叶云州和黎阳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叶国强和叶云姗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和黎阳说话，从黎阳身边走过，直接走进了病房。 黎阳没有走进去，这个时候，黎阳的出现只会让气氛变得尴尬，黎阳识趣地等在了外面 。 隔着门，黎阳隐约听到里面的声音，叶国强冰冷冷地问了护士的身体，叶云姗则哭哭啼啼个不停。 不到五分钟，叶国强和叶云姗就从病房里出来，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叶国强铁青着脸，叶云姗眼眶都红了，眼角还有没有擦掉的泪痕。 “你就是黎阳？” 叶国强的眼神充满了对黎阳的打量，这种眼神，就像是上位者看待蝼蚁，又像是看待上坪一样。 黎阳点了点头，抬起头直接对上了叶国强的眼神，黎阳的眼神很平淡，既没有对上位者的谄媚，也没有身为下位者的怯懦。 叶国强看到黎阳的眼神很不舒服，这样无所求的眼神是很可怕的，要么这个人已经到了无欲无求的境界，要么就是这个人有更大的所图。 叶国强忽然抬起手，一巴掌朝着黎阳的脸上落去，杨一帆拿着衣服看到叶国强的动作，只恨自己刚才被一个病人的事情耽搁了，不然也不会让黎阳和叶国强对上。 叶国强的手最终没有落在黎阳的脸上，黎阳握着叶国强的手臂，眼神依旧平淡，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一般。 杨一帆紧赶慢赶跑到了黎阳身边，喘着粗气说：“叔叔，大姐，你们来了。” 黎阳松开了叶国强的手，从杨一帆手里接过衣服：“杨医生，谢谢你的衣服，改天我还给你，我先走了。” 黎阳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丝毫没有把叶家人放在眼里，杨一帆挤出一丝苦笑替黎阳找补：“叶叔叔，黎阳在山上为了照顾云州，累了一天，脸色都白了。” 叶云姗惊讶地捂住了嘴：“你是说是他救的云州？” 杨一帆点了点头：“云州在山里被捕兽夹伤了，又迷路了，是黎阳照顾了云州一晚上，黎阳又在外面生了火，森林公安才找到了他们，这才送到了医院。” 叶云姗没想到黎阳看起来那样瘦弱的一个人，会是他救了叶云州。 只是叶国强的脸色依旧不好：“若非他和云州去山里，云州怎么会受伤迷路。” 杨一帆从小最怕的就是叶国强，小时候每次见到叶国强他都板着一张脸，好像他去找叶云州玩就是带坏了他一样。 “叔叔，你们放心，云州的腿没有伤到骨头，就是腿上的肌肉撕裂，伤口发炎引起的发烧，刚给云州重新包扎了伤口，打了退消炎针，他在医院住三四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叶国强点了点头，脸色好看了一些，又问了几句叶云州的病情，然后把叶云姗留在了这里，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医院。 叶云州感觉到浑身黏腻得很，不知道出了多少汗，睁开眼睛，看到周围的环境，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医院。 叶云州撑着坐了起来，一旁坐在沙发上的叶云姗立刻走到叶云州身边：“云州，你醒了。” 叶云州环顾四周，没有看到自己想要见到的人，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视线：“大姐，你怎么来了？” 叶云姗还没有开口就开始哭了起来：“云州，你都出事了我怎么能不来，昨天半夜，我们接到你在山里失踪的电话，我和爸担心的一晚上都没有睡，知道你被送到了医院，我们就立刻来了。” 叶云州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已经有些烧糊涂了，只隐约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走来走去。 叶云姗拿了一个枕头垫在叶云州的身后，继续说道：“白天我和爸来的时候你刚睡着，爸身体不好，我就先让他回去了，我留在这里照顾你。” 叶云州靠在枕头上，看着叶云姗的眼睛，知道她肯定又哭了。 叶云州一看到叶云姗这个样子就有些头疼，叶云姗是叶家大小姐，从小也是锦衣玉食长大，怎么就养成了这样担不起事的性格。 “大姐，我没事，你回去吧，这里有护工就行。” 叶云姗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叶云州毕竟是男人，自己在这里也不方便，叶云姗把家里保姆送过来清淡滋补的吃食放到叶云州面前：“你先吃点东西，你吃了我就走，我给你找了两个护工，有什么事情你就找他们，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云州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了，胃里早就空了，三两下就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干净了，叶云姗把餐盒都收拾好，嘱咐叶云州好好休息。 叶云姗走后，叶云州按了按钮叫来了护工：“叶先生，有什么事情？” “帮我把杨一帆叫来。” 过了七八分钟，杨一帆打着哈欠走进了病房：“怎么了？有什么事情？” “黎阳呢？” 杨一帆简直气得不行，他昨天白天在医院工作，晚上因为叶云州失踪的事情担心得睡不着，白天又上了一天班，已经三十六个小时没有睡觉了，刚才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人叫了起来。 杨一帆没好气地坐在叶云州的病床边，从他床头柜子的果篮里拿了一根香蕉一边吃一边说：“他回家了。” 叶云州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杨一帆斜眼看了一眼叶云州，觉得黎阳简直就是叶云州的克星。 杨一帆咽下嘴里的香蕉说道：“刚才那个样子，他不走也不行呀！” 叶云州紧张地抓住了床单，直接坐了起来，以为黎阳也受了伤：“黎阳，他受伤了？” 叶云州的伤口才被处理好，随时都还有开裂的可能，虽然说没有伤到骨头，可是肌肉撕裂也不是一件小事。 杨一帆赶紧按住了叶云州：“他没受伤，他就是被你爸刁难，差点打了一巴掌。” 想起今天上午叶国强和黎阳的对峙，杨一帆现在都觉得后怕，叶国强那样的气势，黎阳居然挡住了，还不卑不亢地反驳了回去。 叶国强是什么性格，叶云州哪里不清楚，专职独断，对他和黎阳在一起的事情早有不满，加上昨天是和黎阳一起去爬山受的伤，叶国强只怕会把这笔账算在黎阳身上。 “当时发生了什么？” 杨一帆叹了一口气，这些豪门世家的事情还真是一盆烂狗血，幸好自己没有听家里的安排进自家医院，不然自己也够呛。 “你出事送到医院，你爸和你姐赶紧就赶了回来，你爸把你出事都怪在了黎阳身上，抬手就要给他一巴掌，云州，你知道黎阳是怎么做的？” 说到关键地方，杨一帆还卖起关子来，急得叶云州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下，满脸都是不耐烦：“快说。” “黎阳居然抬手握住你爸的手臂，直接挡了回去。你不知道，当时你爸的脸色有多难看。黎阳也真是厉害，在你爸面前一点都不怕。” 黎阳没有吃亏，叶云州松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他不仅不怕我爸，连我也不怕。” “啧啧啧！”杨一帆觉得周尧说得果然没错，黎阳就是个祸水，勾的叶云州失了神志。 叶云州知道黎阳没事，就把杨一帆赶走了，拿起新买的手机给黎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过了十几秒都没有接通，叶云州又发了一条消息过去，等了一会儿，黎阳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黑暗之中，黎阳蹲在地上，看着面前石碑上的照片，用纸巾擦掉照片上的灰尘，在石碑前站了良久，久到手脚都冷得发麻，身上都蒙上了一层白霜，黎阳才迈动僵硬的双腿，离开了那里。 叶云州住院这几天，叶国强来了两次，叶云姗和杨一帆每天都来，费文和周尧也来了两次，唯有黎阳，一次都没有来。 周尧坐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手里拿着一个橘子剥开，眼珠一转，声音有些狡猾：“云州哥，你都这样了，黎阳都不来看你，不如你把他换了，我给你介绍个更好的？” 叶云州还没有说话，费文就轻轻地踢了周尧一脚，周尧的话已经过了，他们是朋友，可是朋友之间也有界限，尤其是情感这些私事，是最不好插手的。 第26章 叶云州的脸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我和黎阳是认真的，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你的那些小情人，还是你自己玩吧。” 又要护着黎阳，周尧气鼓鼓地把一瓣橘子塞到嘴里，恶狠狠地嚼了两口，就好像是在嚼黎阳的骨头一样。 “啊......好酸好酸！” 这个橘子酸的简直离谱，周尧的脸皱成一团，着急地去找水喝，费文和叶云州都被周尧这个活宝的样子逗笑了。 叶云州在医院住了五日，终于出院了，出院这天，叶云姗来接叶云州，一边给叶云州收拾衣服一边说：“云州，你腿伤了，伤好之前就在家里住，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住家里好好养着，养好了再出去住。” 叶云州看了一下手机，给黎阳发的消息，黎阳的上一条回复还是在两天前，叶云州迫切地想要见到黎阳。 “大姐，我自己住，你别管了。” “什么？”叶云姗的音量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你一个人住，你家里又没有保姆，谁来照顾你呀？” “黎阳在呀，他可以照顾我。” 说这话的时候，叶云州其实心里也没有底气，且不说黎阳愿不愿意，就看黎阳平时从不做家务，也不像是一个能照顾人的样子。 叶云姗说了一会儿，叶云州还是执意要回自己的家，叶云姗拿他没有办法，只好退了一步：“那我给你安排一个护工。” 那是他和黎阳的家，叶云州不喜欢有外人在，直接拒绝了叶云姗的安排：“大姐，你就放心吧，黎阳会好好照顾我的。” 叶云姗拿叶云州简直没有办法，黎阳把叶云州迷得五迷三道，连姓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云州在叶云姗的陪伴下回家，上午十点，这个时候黎阳应该在学校里。 叶云州打开门进入，看到玄关处挂着黎阳的外套，地上也散落着黎阳的运动鞋。 “云州，慢点！” 叶云姗扶着叶云州刚走到客厅，就和黎阳撞上了，黎阳穿着灰色的圆领卫衣和运动裤，头发顺滑，看起来有些慵懒。 “黎阳，你在家呀？”叶云州有些惊讶地看着黎阳。 黎阳看了一眼叶云州又移开了视线，点了点头：“早上去图书馆没位子了，就回来了。” “黎阳，这位是我大姐，你跟着我叫他姐就行。” 叶云姗有些好奇地上下仔细地打量着黎阳，上次在医院，黎阳衣服上都是血，脸色白得没有血色，当时那种情况，叶云姗也没有仔细地看过黎阳。 叶云姗的眼神里只是单纯的好奇，并没有叶国强那样充满了不屑的凝视，只是叶云姗打量得太久，黎阳有些不自然地抿着嘴唇，朝着叶云姗点了点头。 黎阳不想见到叶家的人，转身就想走，却被叶云姗拉住了手臂，黎阳身体僵硬地被叶云姗拉到一边。 叶云姗把叶云州的药一一展开在餐桌上：“黎阳，这都是云州的药，这一盒，一天三次，每次两粒，这一盒，一天一次，一次一粒，还有这一个钙片，每天晚上服用一粒就可以，然后云州的伤两天换一次药，你陪着他去。” 黎阳一头雾水，感觉到莫名其妙，叶云州受伤，关他什么事，这些事情，就交给护工就好了。 黎阳刚想开口拒绝，叶云姗开始喋喋不休：“云州受伤流了很多血，你要多给他做补血的食物，比如当归乌鸡汤、炒猪肝、红枣汤之类的，还有你要看着他不要让他太劳累，他每天都忙于工作，你要提醒他要休息......” 叶云姗的话不停地往外冒，黎阳根本插不上嘴，黎阳的脸色越来越僵硬，叶云州在一旁看得发笑，怕叶云姗再说下去，只怕黎阳真的会发脾气。 “好了，大姐，我口渴了，给我倒杯水吧。” 叶云姗还是第一次到叶云州家里，东西放在哪里都不知道，在厨房里找了一通，还是黎阳拉开抽屉拿了两个杯子，给叶云州和叶云姗各自倒了一杯水。 叶云姗坐在沙发上，这才有时间打量屋子的布置，屋内的东西不多，收拾得很整洁，墙壁上挂着几幅简约风格的画作，色彩柔和，每一个角落都散发着家的温暖与安宁。叶云姗这才放心下来，看来叶云州在外面过得不错，对黎阳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叶云姗和叶云州说话的时候，黎阳转身回了书房，直到叶云姗离开，黎阳都没有出来。 “咚咚咚！” 书房的门一打开，黎阳就看到叶云州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什么事？” 叶云州摸了摸肚子，眼巴巴地看着黎阳：“我饿了。” 黎阳皱着眉头，有些不耐，但又没有说什么，直接走进了厨房。 叶云州半躺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叮叮咚咚的动静，心里无比安心，浑身都放松下来，眼皮也渐渐重了下来。 叶云州这一觉睡得极好，黎阳叫醒他的时候，他还处于深度睡眠之中。 “怎么了？” 叶云州睁开眼，看到黎阳坐在自己身边，自己身上还盖着毛毯。 “吃饭了。” 叶云州清醒了过来，闻到了饭菜的香味，看了一下时间，自己已经睡了一个多小时，现在都过了十二点了。 叶云州站了起来，黎阳很自然地把一旁的拐杖递到叶云州的手里，叶云州一瘸一拐地走到餐桌面前，桌上摆着青椒肉丝、炒青菜、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道排骨玉米汤。 叶云州从来没有见过黎阳做饭，两人在一起之后，都是叶云州承包了家里的家务，没想到黎阳居然还会做饭。 黎阳被叶云州看得莫名其妙，顺手给他拉开了凳子：“不是饿了吗？看我干嘛？” 黎阳的话里带着刺，叶云州却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一些不好意思，叶云州抿着嘴唇，眼睛里都是笑意坐了下来：“饿了，吃饭。” 叶云州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眼睛一亮，说实话，叶云州已经做好了吃黑暗料理的准备，和预料的不一样，很好吃，甚至比饭店的都好吃。 叶云州又夹了一筷子西红柿炒鸡蛋，也很好吃，叶云州抬起头，眼神有些幽怨地看着黎阳，觉得自己简直就是被黎阳骗了。 黎阳低下头喝了一口排骨玉米汤，抬头就看到叶云州如怨妇一般的眼神，就像是被始乱终弃了一样。 黎阳瞬间知道叶云州在幽怨什么，理直气壮地对上了叶云州的眼神：“你又没有问过我，我以为你喜欢做家务。” 叶云州简直要被黎阳气笑了，和黎阳在一起这么久了，没看出来黎阳还有倒打一耙的本事。 不过叶云州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这还是叶云州第一次吃到黎阳做的菜，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吃饭。 叶云州对食物并不贪恋，平常吃饭也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吃得并不多，七分饱就够了，今天叶云州添了两次饭，喝了三碗汤，惹得黎阳都多看了他一眼。 叶云州从黎阳手里接过饭碗，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就是饿坏了，所以才吃这么多。” 黎阳吃得还不到叶云州的一半，早早地放下了筷子，在一旁静静地坐着。 叶云州吃完饭之后，成功地发现自己吃撑了，躺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厨房门并没有关上，叶云州看着黎阳在厨房走来走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受伤也是一件好事。 “把药吃了。”黎阳把一杯水放在了茶几上，茶几上的盖子里还放着五六粒药。 叶云州撑得不行，感觉连水都喝不下去了：“你先放着，我等会儿来吃。” 黎阳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叶云州，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没有任何情绪，却看得叶云州有些心虚。 叶云州忽然觉得自己在黎阳眼里就像是不爱吃药的小孩，叶云州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看过，就连在叶国强和叶云姗面前也没有。 “给我吧，我吃药。”叶云州最终还是败在了黎阳的目光之下，摊开手，从黎阳手里接过药。 叶云州吃完了药，黎阳转身就走，叶云州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腕：“你去哪里？” 黎阳从叶云州手里收回了手，声音冷冰冰的：“我下午要去见导师。” “哦！那我派司机送你。” 黎阳一边走一边说：“不用，我自己去。” 黎阳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里面穿着白色毛衣，外面套着一件深灰色牛角扣大衣，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格纹的围巾。 叶云州偏着头看着黎阳弯下腰换鞋的样子，黎阳穿成这样，显得年纪更小，说是新入学的大学生都有人信。 只是黎阳浑身上下，没有一样东西是叶云州买的，意识到这一点，叶云州的情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叶云州伸出头去问。 黎阳把换下来的拖鞋踢到柜子下面：“不好说，你晚上找阿姨来吧。” “砰！” 黎阳出去关上门，发出一声微小的声音。 黎阳走了，叶云州觉得房间里一下子就空了下来，叶云州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拄着拐杖走进了书房，开始处理起公司的事情。 第27章 叶云州一直忙到了晚上七点，一抬头，发现天都黑了。叶云州走到窗户边，看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起雪来，树叶上都积了一层雪。 叶云州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消息，黎阳没有任何电话、没有任何消息，叶云州想给黎阳发一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按下发送键的时候，叶云州又点了退出。 叶云州在客厅等到了晚上八点，黎阳都还没有回来，叶云州中午虽然吃得多，可是隔了八个小时，下午还工作了那么久，肚子早就饿了。 都八点多了，外面还下着雪，叶云州没了点外卖的心思，准备简单煮个面对付一下。 叶云州单脚站在厨房里，刚把水烧好，就听到门口有动静，叶云州走出厨房，刚好和黎阳对上。 黎阳头上和肩膀上还都有雪，叶云州赶紧伸手给黎阳拍掉身上的雪，黎阳后退了一步，把外套脱了下来。 厨房的水咕噜咕噜地响，黎阳有些惊讶：“你还没吃饭？” 叶云州点了点头：“下午工作到了刚才，太晚了也不想点外卖，就准备煮个面。” 黎阳把衣服搭在椅子上，挽起袖子，从叶云州身边走过：“你出去，我来吧。” 叶云州并没有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黎阳在厨房里忙活，果然是一个面冷心软的小孩，叶云州很早就发现了黎阳看着性子冷，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尤其是对弱者，他走在路上会为不会手机支付的老人不厌其烦地讲解，会给不认识路的人指路，会主动去买地铁口卖花老奶奶的花，还有很多很多，在叶云州身处的诡谲的环境中，黎阳是叶云州见过最善良的人。 黎阳的动作很快，五六分钟就煮好了青菜鸡蛋面，黎阳把面放到桌子上：“来，吃吧。” 叶云州坐在椅子上，拿起筷子吃了一口，味道不错，叶云州吃面的时候，黎阳站了起来把叶云州等下要吃的药和水放在了一边：“吃完了就吃药，把碗放着，我来洗碗。” 浴室里传来哗哗哗的水声，叶云州吃完了面，黎阳换了一身睡衣走出房间，头发还有些湿，有些凌乱，不似头发干的时候那样柔顺。 黎阳直接把桌上的碗拿进了厨房，洗完碗之后，黎阳又钻进了书房，十点多的时候，叶云州敲响了门。 “什么事？” 叶云州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黎阳，脸色有些尴尬：“我想洗澡。” 黎阳看书正看到关键的地方，被人打断心情很不好，直接就开口说道：“你要去洗澡就去......” 黎阳话说到一半，反应过来叶云州的腿伤了，黎阳关上了书房的灯，从叶云州身边走过：“你等下。” 浴缸里放了半缸水，黎阳扶着叶云州走进浴室，叶云州放下了拐棍，脱掉了衣服，露出了沟壑分明的身体。 叶云州没有脱裤子，而是直勾勾地看着黎阳：“你帮我，不然我站不住。” 黎阳的嘴唇紧紧地抿着，眼神晦暗不明，站在原地并没有动作，叶云州有些后悔，觉得自己是不是逗过了。 叶云州刚要开口的时候，黎阳蹲了下来，纤细的手指解开了裤子的皮带，然后脱下了叶云州的外裤。 叶云州没有任何动作，看着黎阳深吸了一口气，把脸转到一边，快速地脱下了最后一层阻碍。 说真的，叶云州这个时候真的没有任何旖旎的想法，黎阳感觉到脸上一阵温热，气得立刻就站了起来，也不管叶云州还没有洗澡，直接转身就出了浴室。 叶云州苦笑着坐进了浴缸之中，受伤的脚搭在浴缸上没有沾水，叶云州躺在浴缸之中，浑身都被温水包裹着，脑子里都是黎阳羞愤的样子。 脸颊通红，眼尾都是红的，生气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跟宝石一样，嘴唇紧紧地抿着，这样的表情，和黎阳濒临快感时候的样子很像。 上一次和黎阳做已经是一周前，还是在山里的时候，叶云州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尤其是刚才还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叶云州从不避讳自己的欲望，只是现在这个时候，黎阳肯定不会同意。 叶云州的手开始缓慢的动了起来，浴缸里的水开始起了波澜，近二十分钟之后，水面才恢复了平静。 叶云州撑着浴缸站了起来，用浴巾裹着下半身走出房间，看到黎阳黑着脸坐在床边。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黎阳回过头，眼神里像是要射出刀子一样，叶云州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帮我拿下衣服吧，我一走路，腿就疼。” 黎阳从衣帽间里随意扯了一套睡衣扔给了叶云州，叶云州有些尴尬地说：“黎阳，还有内裤。” 黎阳恶狠狠地瞪了叶云州一眼，叶云州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只是叶云州身高一八九，怎么看都不委屈，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黎阳深吸了一口气，去衣帽间的抽屉里拿了一条黑色内裤扔到了床上，然后直接躺在了床上，用被子盖住了头。 叶云州艰难地穿好了内裤和睡衣，躺在了床上，扯了一点被子盖在了身上。 卧室的床两米宽，黎阳侧躺在床的边缘，两人之间隔着有半米的距离，叶云州伸手摸到了黎阳的腰，一把把他搂了过来。 黎阳用力挣脱了叶云州的手，又拉开了和叶云州的距离，黎阳不过来，叶云州只好主动往黎阳身边凑了凑，小声地说：“黎阳，谢谢你，晚安。” 第23章 叶云州伤后, 黎阳在家的时候多了很多，早上和叶云州一起出门去上班上学，晚上六点准时到家开始做饭, 晚上除了看书还要照顾叶云州洗漱。 叶云姗隔天就来，每次来都拉着黎阳说好长一通, 嘱咐黎阳要把这些滋补的食材要炖给叶云州吃。 别说黎阳, 叶云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叶云州小心地看着黎阳的脸色，黎阳脸色淡淡的, 看不出什么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第二天，叶云姗带来的食材都会出现在叶云州的面前。 叶云州休养了大半个月, 脚上的伤比预料之中恢复得还要好, 就连杨一帆都有些惊讶，没想到黎阳会把叶云州照顾得这么好。 周五下午，费文和周尧，还有杨一帆买了一些东西到了叶云州的家，庆祝叶云州彻底恢复了。 这还是费文和周尧第一次到叶云州的家，两个人好奇地打量着, 周尧拧开把手要进去的时候, 叶云州赶紧拦住了周尧：“别进去, 那是黎阳的书房, 他不喜欢别人进去。” 叶云州维护心肝的样子让周尧很不爽, 撇了一下嘴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人穷，毛病还不少！” 白天在公司忙了一天，叶云州也不想做饭，直接给餐厅打电话让送餐。 下午六点半, 黎阳推开门的时候，就看到一屋子的人，费文和周尧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杨一帆和叶云州在阳台。 黎阳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叶云州看到黎阳赶紧穿过客厅走到黎阳身边，接过黎阳的书包：“回来了，他们来家里看我，顺便一起吃顿饭，下午给你发了消息的。” 到了年底，专业的事情很多，黎阳都在看书赶论文，中午过后就没有看手机了。 黎阳点了点头，叶云州看他的样子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快换鞋吧，餐厅刚送了饭过来，洗了手就吃饭。” 叶云州把黎阳的书包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又把黎阳脱下的大衣挂在架子上，然后蹲下来把黎阳换下来的鞋子放进鞋柜。 这一通十分自然的动作下来，震惊了客厅里的三个人。周尧咬着牙把手里的橘子捏出了汁水：“祸水，妖精。” 餐桌上，叶云州坐在上首，黎阳坐在叶云州身边，旁边是杨一帆，对面是费文和周尧两个人。 餐桌上的话题大多是生意场上的事情，黎阳听不懂，也不想插嘴，只是默默地吃着饭。 ”云州哥，那些山民解决了吗？“周尧的声音有些不忿，若非那些山民，叶云州也不会受伤。 叶云州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黎阳，黎阳正在低头喝汤，手里捏着一个白色的勺子，黎阳肤色白，指尖跟白瓷一样。 “解决了，都交给警察处理了，据说拘留了一个月。” 这一次叶云州失踪了一晚上，把身边的人都吓坏了，周尧还有些愤愤不平：“就一个月，也太便宜他们了，要我说，最好判他个十年二十年的。” 周尧这话说得太孩子气了，另外几个人都笑了起来，费文伸手拍了拍周尧的肩膀：“周尧，别胡说，法律不是开玩笑的，一切都要按法律来，要是人人都像你这么任性，这个国家还不是乱了套。” 周尧瘪了瘪嘴：“我这不是为云州哥鸣不平吗？不就是些地吗？那些山民至于吗？又不是没有赔他们钱，他们肯定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借口不搬走，想要更多罢了。” “吧嗒！” 勺子落在了碗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黎阳抬起头，冷冷地看了一眼周尧：“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第28章 黎阳走进书房，周尧才回过神来，刚才黎阳的眼神也太可怕了，一股寒意从周尧的后背蹿了起来，周尧掩饰道：“什么态度，客人还在这里，他就回去了。” 周尧还想继续说，杨一帆在桌子下踢了周尧一脚，又给周尧夹了一筷子菜：“快吃饭，吃饭都堵不上你的嘴。” 费文比周尧想得更多，黎阳和桌上的人都不一样，以前的成长环境和那些村民一样，都是在山里长大的，难免对那些村民会有同情之心。 吃过饭后，周尧叫着要打牌，几个人难得放松，便随着他，黎阳从书房出来接水的时候，就看到叶云州和费文坐在沙发上，杨一帆和周尧坐在地摊上。 黎阳走出来，叶云州开口问道：“黎阳，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黎阳摇了摇头：“不，我只是出来接个水。” 黎阳接了水，并未直接回了书房，而是站在岛台后面抽烟。费文拿着一支烟慢慢悠悠地晃了过来：“黎阳，借个火。” 黎阳把岛台上的打火机推了过去，费文拿起打火机点燃了香烟，吸了一口，斜着眼看着黎阳的侧脸。 他们这个圈子里，从十六七岁，身边的人就不断，费文也不例外，只是就连费文都没有见过黎阳这样好看的人。 黎阳的好看和其他人的都不一样，不说话时低调沉默，却又让人不可忽视，当他笑的时候，会让人感觉到整个空间都亮了起来。 “黎阳。” 指尖的烟燃烧了一半，黎阳侧过脸看向费文，等待着他的后续。 费文见过很多人，他们的眼里都有欲望、对权势的追求、对金钱的沉迷、对情感的渴望，可是费文从黎阳的眼神里看不到任何东西，仿佛这个世界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 费文看向客厅中央的周尧，吐了一个烟圈：“刚才周尧说的话不是故意的，他没有什么坏心眼。” 黎阳冷笑了一声：“我知道，或许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我、那些村民都是一样的，不过如蝼蚁一般。” 这是黎阳第一次在费文面前释放出如此大的攻击性，费文赶紧解释道：“不，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谁比谁更高贵。” 指尖的香烟快要燃尽，黎阳的脸在烟雾中，带着不见眼底的笑意：“哦，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黎阳只是重复了一遍费文的话，可是费文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同，想要追问，就听到客厅里周尧在吵吵嚷嚷。 “不玩了，不玩了。” 杨一帆笑得倒在沙发上：“周尧，你又不是小孩了，还赖皮，快给钱。” 四个人一起玩牌，只有周尧一个人输，倒不是周尧输不起这几十万，而是输钱的感觉让人很不爽，尤其是自己一个人输的时候。 杨一帆还在和周尧胡扯，叶云州转过头看到黎阳和费文站在一起抽烟，不知怎的，叶云州心里有些不舒服。 晚上九点，送走了费文几个人，叶云州就把黎阳压在玄关的墙上，带有侵略性地吻落在了黎阳的嘴唇上。 黎阳不知道叶云州又是抽哪门子疯，用力地挣扎着，叶云州一只手捏着黎阳的两只手腕，另外一只手托着黎阳的下巴，让他根本逃不了。 嘴里尝到浓浓的血腥味，叶云州终于放开了黎阳，鲜血染红了黎阳的嘴唇，唇上的一抹红，显得娇艳又妖冶。 “放开我，混蛋！” 叶云州等不及洗澡，直接扛着黎阳就走进了卧室，胡乱地扯着黎阳身上的衣服，然后倾身而上。 三十三天了，两人上一次做还是三十三天前，叶云州每一天都数着日子，眼看着黎阳在自己面前晃悠，能看不能吃的日子并不好受。 今天去医院检查，叶云州的脚完全好了，所以费文他们几个人才来家里做客庆祝。 叶云州的打算是等客人走了，就去洗澡，和黎阳好好地温存一下，亲得他满脸通红，从眼睛红到了脖子，眼睛里都是水汽，然后再好好地摸一摸，纤细的脖子、凸起的肩胛骨、劲瘦坚韧的腰，再到后面的两坨浑圆，手感都好得不得了。 可是当看到黎阳和费文站在一起抽烟的时候，叶云州的占有欲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黎阳或许自己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他抽烟的样子特别的勾人，低垂的眼眸，含着烟的嘴唇，夹着烟的手指，都在勾人。 这样勾人的样子，当然就只能自己一个人看到，即使是最好的朋友，叶云州也不希望他们看到。 积攒了一月的欲望，在一晚上通通发泄了出来，接吻的时候黎阳的牙齿咬破了叶云州的嘴唇，当叶云州进入的时候，黎阳又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叶云州爱极了黎阳沾染上情欲的样子，用手指捏着他的下巴，让他松开了紧紧咬合的牙关：“别忍着，叫出来！” 叶云州猛地一用力，黎阳闷哼了一声，屋内的暖气开得很足，叶云州和黎阳身上都是汗，黎阳的手撑在满是雾气的玻璃上，叶云州从后面抱着黎阳，把下巴落在黎阳的肩膀上，和他一起看着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 第二天，黎阳黑着脸起床，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遮住了脖子上的痕迹，叶云州端着早饭从厨房里出来：“黎阳，过来吃早饭。” 黎阳从叶云州身边走过，直接对他视而不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直接换了些拿着包出了门。 叶云州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昨天晚上是过分了些，最后黎阳脸上都是泪痕，声音沙哑地叫都叫不出来了，叶云州才放过了他。 叶云州伤好之后，家里的家务又回到了叶云州的手里，前一晚做得太过分，叶云州特地下了班去学校接黎阳。 晚上六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来，叶云州把车停在图书馆附近的湖边，等了一会儿，看到黎阳走出图书馆，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孩。 黎阳脸上带着笑，和那个女孩说话，看起来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黎阳沿着湖边往外走，黑色宾利隐藏在黑暗中并不明显。 黑色宾利小声地“滴”了一声，黎阳这才注意到黑色宾利的存在，黎阳脸色有些不悦地拉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黎阳脖子修长，穿着黑色高领毛衣显得更加好看，叶云州把目光从黎阳身上移开，伸手去拉副驾驶的安全带。 叶云州肩宽猿背，把黎阳都笼罩着，黎阳往后退了一点，拉开了和叶云州的距离。 叶云州对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看来小孩还在生气，叶云州收敛起带着侵略性的眼神，给黎阳系上了安全带。 回去的路上，叶云州开口问道：“刚才在图书馆的门口，你和那个女孩在聊什么？” 黎阳靠在靠背上，兴致缺缺，声音懒洋洋的，没有什么精神：“她和我一个导师，她进入了璟瑞实习，问我找到实习没有？” 璟瑞律所，就是费文所在的律所，这个女孩能进入璟瑞，说明专业能力必定不错。 等红灯的间隙，叶云州伸手去握黎阳的手，黎阳收起了手，把脸转到一边，看着外面的车流。 小孩的气性还挺大，叶云州收回了自己的手，问道：“你呢？你明年秋天就要开始找工作了，你想找什么样的实习？费文在璟瑞，你要想去璟瑞，我和他打个招呼。” 绿灯亮起，车流还是移动，路上的车开始驶向不同的方向，黎阳收回了视线：“等过了年再说吧。” 第24章 今年的年比往年的要早一周, 大街也被节日的喜庆氛围装点得焕然一新，仿佛每一寸空间都洋溢着欢乐与希望的气息。 学校里的人也少了很多，黎阳背着书包走出图书馆, 一个女生从他身后追了上来：“黎阳，你今年回家吗？” 黎阳摇了摇头：“不回去。” 女生看着马路对面的湖面, 天气太冷, 湖面都冻成了冰。女生长叹了一口气，嘴里吐出了一串白烟：“是啊，我们都是没有家的人。” 晚上七点, 黎阳回到家，进门就闻到了鸡汤的味道，叶云州厨房走到玄关：“这么早就回来了, 还以为你要八点才到家。” 叶云州把黎阳的围巾和外套挂在架子上, 推着黎阳去了岛台：“先洗个手，等下我再炒两个菜就吃饭。” 黎阳洗了手，并没有去书房，而是走到了阳台，寒冬降至，本来茂盛的三角梅也变得没有了生机, 叶子都掉了许多。 黎阳拿起剪刀, 把三角梅的枯枝剪掉, 叶云州端着鸡汤从厨房出来, 催促了两声：“黎阳, 快过来，吃饭了。” 鸡汤炖了两个小时，里面还加了一些干蘑菇，鲜掉了眉毛, 叶云州盛了一碗汤放到黎阳面前，黎阳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喝着鸡汤。 “你今年过年回家吗？我给你订机票。” 黎阳和叶云州在一起过后，就再也没有回过云南，黎阳老家还有一个父亲，叶云州调查过，他的父亲六十多岁，靠种地为生，整天喝酒。 第29章 黎阳和他父亲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叶云州都没有见到过他和他父亲打电话，只是新年这种重大团圆的日子，再怎么样，也要和家人一起过。 黎阳喝光了碗里的汤，才摇了摇头：“不用，我不回去。” 叶云州夹了一筷子炒菌干到黎阳的碗里，之前在山庄里的时候，看到黎阳很喜欢吃这道菜，叶云州专门让山庄的人送了一些过来。 黎阳吃着炒菌干，并没有说好不好吃，只是把碗里的菌干都吃干净了。 晚上，黎阳站在阳台上抽烟，叶云州对黎阳抽烟这件事一直都觉得不太好，黎阳身体本来就不算好，这样抽烟，对他的身体不好。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和他站在一起，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黎阳，少抽点烟吧，对身体不好。” 细长的烟被黎阳含在嘴里，黎阳抬起头看着叶云州，露出了分明的下颌线和修长的脖子，黎阳抬手夹住烟，把烟嘴送到了叶云州的嘴边。 叶云州看向黎阳指尖的烟，烟嘴上有一个淡淡的齿痕，上面还沾着点点水光，叶云州咽了一下口水，张嘴咬住了烟嘴。 叶云州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到烟灰缸里，搂着黎阳的腰，和他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黎阳默默地承受着叶云州舌尖的侵入，直到脸颊发红，有些站不稳，叶云州才放开了他，两人的唇间拉出了一道暧昧的银丝，叶云州亲吻了一下黎阳的嘴角，把银丝卷到了嘴里。 “以后别抽烟了好不好？”叶云州看着黎阳满是水汽的眼神说道，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情欲。 黎阳淡淡一笑，眼睛里罕见地流露出一丝狡黠：“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叶云州简直被黎阳拿捏得死死地，叶云州甚至觉得，若是有一天黎阳要他的命，他只怕也会双手奉上。 叶云州抱着黎阳，把他压在了沙发上，侵入了他的身体，喘息着说：“为什么要听我的，现在知道了吗？” 一个多小时之后，黎阳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睡衣下的锁骨上都是红痕，叶云州给他盖好被子，然后走出了房间，把家里的烟和打火机都收了起来。 叶云州也抽烟，不过抽得不多，以前也没有想着戒烟，不过若是要劝黎阳不抽烟，自己还在抽烟，怎么都说不过去，所以叶云州决定和黎阳一起戒烟。 叶云州走进黎阳的书房，在书桌上和抽屉里找到了两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书桌上，放着黎阳的钱包，钱包半展开着，叶云州打开钱包看了一下，里面有一百多的现金还有两张银行卡和身份证，身份证上黎阳十八岁，比现在青涩得多。 叶云州看了一小会儿，在想黎阳十八岁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他那个时候应该是学校的风云人物，高三的时候就被保送清北，他自己放弃了，高考考了全省十八名，超过录取分数线五十多分去了京州政法大学。 叶云州放下钱包，心里感觉到了一种与有荣焉的感觉，就像是自己的孩子很出色一样，真是种奇怪的感觉。 叶云州把钱包放下，然后把找出来的烟和打火机都扔进了垃圾桶，确保家里没有任何香烟遗漏。 “早上想吃什么？”叶云州站在浴室门口问道 “随便。”黎阳正在刷牙，满口白色泡沫，含含糊糊地回应道。 最近天气冷，昨天晚上还剩了一些鸡汤，用来煮面刚刚好。叶云州走进厨房开始忙活，烧了一锅热水，然后从冰箱里拿了一颗青菜出来。 “叶云州，你动我钱包了？”黎阳拿着钱包冲进了厨房。 叶云州正在弯下腰洗菜，侧过脸看着气势汹汹的黎阳：“我昨天帮你收拾了一下东西，你的钱包打开了，我帮你放到一边了。” 叶云州有些奇怪，黎阳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些，黎阳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僵硬：“我的东西你别动，我不喜欢别人动我的东西。” “哦，好！”叶云州点了点头，脑子里想的是看来黎阳还没有发现他的烟不见了。 过了几日，黎阳都没有提起烟的事情，也没有在家里抽烟，叶云州也没有在黎阳身上闻到烟味，看来是真的开始戒烟了。 腊月二十九，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学校早就放假了，叶云州下午工作结束之后，也正式收起工作，开始新年假期。 明天大年三十叶云州是肯定要回叶家过年的，所以叶云州打算今天多做两道菜，算是提前和黎阳过个年。 山里的气温要比城市里低一些，寒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一样，黎阳冒着寒风上了山，肩膀和头上都是雪花。 到了山下，黎阳见到了一对白发的夫妻，白发夫妻走得很慢，黎阳跟在这对夫妻身后，一起上了山。 黎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一回到家，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怎么回来这么迟？电话也不接？”叶云州听到开门的声音，从客厅走到玄关。 黎阳脱下鞋，脱下外套，把手机放在了柜子上：“手机没有电了。” 叶云州挂好了衣服，看到黎阳鞋子底都是泥土，一边给黎阳的手机充电一边问道：“你去山上了。” 黎阳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轻轻地“嗯”了一声。 叶云州坐在黎阳身边，摸了一下他的脸和手，冷冰冰的：“身上怎么这么凉，也不多穿点？” 黎阳不耐烦地皱起眉头，叶云州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看到黎阳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忍不住唠叨两句。 “去洗个热水澡吧，然后出来吃饭。” 黎阳没什么精神，根本就没有动，叶云州刚要抱起黎阳，黎阳就睁开了眼：“我自己来。” 浴室里都是哗哗哗的水声，叶云州把凉掉的菜又热了一遍，黎阳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刚刚好。 黎阳坐在叶云州对面，拿起筷子只默默地吃饭，叶云州主动开口找了个话题：“今天二十九，明天我不在，今天就多做了些菜，算是和你提早一天吃年夜饭吧。” 黎阳继续沉默，只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筷子，直觉告诉叶云州黎阳今天不对劲，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叶云州伸手握住黎阳的手：“黎阳，你怎么了？你告诉我。” 黎阳摇了摇头，收回了被叶云州握住的手：“没什么，爬山太累了，我先去睡觉了。” 叶云州做了一桌子菜，黎阳没吃几口，叶云州也没有了胃口，简单吃了几口就去洗漱。 叶云州洗漱出来，发现黎阳闭上眼睛睡着了，黎阳睡着的样子很乖巧，浓密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样，在脸上落下了一小片阴影。 叶云州躺在黎阳身边，从后面抱着黎阳，在黎阳的脸上亲了一口：“晚安。” 大年三十，连空气里都是新年的味道，叶云州起床的时候，黎阳还睡着。 黎阳难得睡懒觉，叶云州摸了摸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叶云州洗刷好换了衣服，黎阳都还在睡觉。 “黎阳，冰箱里还有一些菜，你热了就可以吃。” 黎阳被吵醒，满脸的不耐烦，扯了被子盖住了头，叶云州被他这副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隔着被子亲了一口才离开了卧室。 叶家在叶云姗的操持下，里里外外都是新年的氛围，大门口贴了春联，屋檐下挂了红灯笼，花园里的树上都挂上了小红灯笼。 “云州，你回来了。”叶云姗正在和阿姨嘱咐晚上年夜饭的菜色。 叶云州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点了点头：“嗯，回来了。” 叶云州环顾一周，并没有看到叶国强，这个时候，叶国强应该在客厅看报纸喝茶呀！ 叶云姗拉着叶云州走到一边，小声地说：“爸在书房，前几天受了凉又在咳嗽，等下你和他说话让着点他，听到没有？” 叶云州上了楼，走到叶国强的书房门口敲响了门，里面传来一声浑浊低沉的声音：“进来。” 叶云州进入房间，发现书房里的温度比客厅的还要高一些，窗户和门都关着，空气有些憋闷。 “爸，听说你前几天感冒了，身体怎么了？” 叶国强的头发又白了一些，脸色并不太好：“没什么大事，只是感冒而已。” 叶国强自从前几年心脏出了问题之后，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叶云州虽然和叶国强关系不算亲近，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还是关心地嘱咐了几句：“爸，你多注意身体。” 叶国强摆了摆手，把一个文件袋推到叶云州面前：“我的身体没什么，重要的是你的事情，这里面都是和我们家交好的家族女孩的信息，你看看，过了年就约着出来见见。” 又是相亲，叶云州心里都是厌烦，叶云州表达过不止一次，他只想和黎阳在一起，也不在乎身后后代之类的，不想去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叶云州没有打开文件袋，直接一口回绝了：”爸，我不会去见的。” 叶国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脸色涨红：“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叶家就要在你这里断了吗？” 第30章 又是后代，都什么年代了，叶云州厌烦极了，刚想开口反驳，叶云姗端着茶就走了进来，站在两人中间：“哎呀，大过年的，你们又在吵什么，都少说一句。” 叶云姗把茶放到书桌上，扶着叶国强坐了下来：“爸，云州还小，你和他好好说。” “云州也是，爸身体不好，你也不知道让着他点，快下去，别在这里碍眼。” 叶云姗明着是骂叶云州，实则是在为叶云州解围，叶云州走出书房，隔着门缝，听到叶云姗在安慰着叶国强。 第25章 晚上八点, 叶家三口人坐在长条餐桌上，桌上摆了十几道菜，道道色香味俱全, 可是桌上三个人似乎并没有什么胃口。 阿姨们在厨房，或者回了自己房间, 一楼偌大的空间, 只有叶家三个人。白天亮堂十分阔气的客厅，到了晚上，却显得有些冷清。 因为叶国强身体的原因, 桌上并没有酒，用了果汁代替，叶云姗举起酒杯：“又是一年, 爸, 云州，新的一年大家都要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 叶国强和叶云州举起杯子碰了一下，喝了一口，场面又陷入了安静之中。 往年的年夜饭比今年要好一些，那个时候胡立诚还在, 他惯会说一句场面话来调动气氛, 加上叶云姗在一旁敲边鼓, 场面还算说得过去, 不似现在这样冷清。 叶云姗见气氛冷清, 挑了一些她和其他家夫人交际的事情来说，叶国强和叶云州对这些事情都没有什么兴趣，敷衍地应和了两声，叶云姗说了一会儿, 自己也觉得没有意思，场面又陷入了冷清。 一顿年夜饭吃的时间不长，半个小时就结束了，客厅的电视里放着春节联欢晚会，不过三个人的心思都没有在电视上。 叶云州走出客厅，伸手从包里拿烟却摸了个空，这才想起来自己和黎阳一起戒烟的事情。 叶国强一到晚上就开始咳嗽，精神也不好，叶云姗劝着叶国强上楼休息，客厅里就只剩下叶云州一个人。 花园里挂着红色的会发光的小灯笼，喜气洋洋的，叶云州却觉得更加孤独。 手里没有烟，叶云州搓了搓手，想着这个时候，黎阳会在做什么呢？他吃饭了吗？又看春节联欢晚会吗？叶云州越想心里就越难耐，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云州，大晚上的，你去哪里？” 叶云州穿上外套，拿着车钥匙：“大姐，我出去一趟，你先睡吧，别等我。” 叶云姗站在楼梯上叹了口气，这个年过得也太冷清的些，若是家里多些人就好了。 叶云州开着黑色宾利，油门踩到了底，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和黎阳一起住的家的楼下。 叶云州迫切地想要见到黎阳，迫切地想从他身上寻找一些温暖，尤其是在这个团圆的日子里。 叶云州推开门，听到了客厅里电视的声音，电视的声音开得很大，叶云州在玄关处都听出了电视播放的是春节联欢晚会。 屋内很亮堂，叶云州换了鞋，在客厅没有看到黎阳，厨房似乎有动静，叶云州走到厨房，和黎阳撞了个满怀。 叶云州眼疾手快地扶着黎阳的腰，黎阳的手搭在叶云州的肩膀上，留下了一个白色的手掌印。 黎阳身上穿着黑色的卫衣和运动裤，腰上和脸上都沾着面粉，手上也都是面粉。 叶云州看到黎阳这个样子有些好笑，用手把黎阳右边脸颊的面粉擦掉：“在做什么？” 黎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声音很小：“在包饺子。” 叶云州走进厨房，看到案板上揉好了面团，盆里还有调好的馅料。 叶云州有些惊讶，黎阳一个南方人，居然会自己揉面包饺子，南方不都是直接买饺子皮吗？就连叶云州一个会做饭的北方人，都不会自己揉面包饺子。 “怎么自己揉面，不去买现成的饺子皮？” 黎阳看着面团，笑了笑说：“北方人不都是自己擀皮吗？说这样吃着会更筋道一些。” 客厅里的电视里播放着一个小品，黎阳站在餐桌边，手里拿着擀面杖在擀饺子皮，叶云州坐在黎阳对面，拿起黎阳擀好的饺子皮，包出一个个白白胖胖的饺子。 叶云州看着满手都是面粉的黎阳，黎阳一只手拿着擀面杖，另外一只手的手指飞快，擀出来的饺子皮厚薄均匀，大小整齐。 “黎阳，你一个南方人怎么学会擀饺子皮的？”叶云州用力把饺子皮的两边黏在一起，开口问道。 黎阳的动作顿了顿：“在网上学的。”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包饺子，不到半个小时，桌上就有了一百多个饺子，两个人吃不完，之后还可以用来做早饭。 包完饺子后，剩下的工作就交给了叶云州，叶云州烧了一锅水，准备开始煮饺子。 黎阳手上都是面粉，水流从黎阳指尖流走，带走了表面的面粉，还有一些面疙瘩黏在手指上，叶云州看着水流下黎阳的手指，伸手把他的手握在手里，一点一点地把他手上的面粉清理干净。 过了十几分钟，叶云州端着两盘冒着热气的饺子从厨房出来，看到黎阳正坐在沙发上吃酸角，几分钟的时间，酸角壳堆了一座小山。 “黎阳，过来吃饺子了。” 黎阳恋恋不舍地放下了酸角，叶云州叫了两声，才坐在了餐桌前。 叶云州夹了一个饺子放在黎阳的碗里，又给自己夹了一个饺子，饺子皮劲道，饺子馅鲜嫩多汁，比外面饭店卖的饺子还好吃。 叶云州拿起醋瓶让碗里加了一点醋：“你从哪里找的菜谱，这个饺子馅真不错，比家里阿姨包的都好吃。” 黎阳把碗推过去，叶云州给黎阳的碗里也倒了一点醋：“随便找的。” 两盘饺子，你一个我一个，大部分都进到了叶云州的肚子里，黎阳吃了半盘饺子，剩下的饺子，叶云州放到了冰箱里冷冻起来。 吃完饺子，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黎阳和叶云州两人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放着热闹的节目，窗外的雪花又落了下来。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一起，叶云州看到黎阳光着的如玉一般的脚，心里无比安定，这是叶云州和黎阳过的第二个新年，叶云州有些后悔，去年没有和黎阳在一起过年，反而留在了叶家。 电视里的节目越来越热闹，十几亿人都在等待着零点的到来，叶云州侧过脸，看到黎阳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叶云州给他盖上毛毯，遮住了如玉一般细嫩的脚。 “砰！” “砰！” 几年前市内就开始禁止燃放烟花，前几天叶云州看新闻知道政府今年会安排放电子烟花，从窗户看出去，电子烟花和传统的烟花并没有什么区别。 “嗯......”烟花的声音吵醒了黎阳，黎阳站了起来，毛毯掉在了地上。 五颜六色的烟花绽放在空中，沉寂的夜空瞬间被点亮，照亮了四周的一切，黎阳抬起头看着天上的烟花，眼睛都不眨一下。 叶云州从后面抱着黎阳的腰，把头靠在黎阳的肩膀上，凑到黎阳的耳边小声地说：“黎阳，新年快乐！” 新年的第一天，叶云州难得睡了一个懒觉，醒了还没有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去摸身边的人，却只扑了个空。 叶云州掀开被子走出卧室，看到黎阳已经穿戴整齐了：“你要去哪儿？” 黎阳一边给自己围上围巾一边说：“去大觉寺走走。” 新年上香是很多老年人才有的习俗，叶云州没想到黎阳也会初一寺庙：“你等我十分钟，我和你一起去。” 叶云州快速地洗漱换了衣服，载着黎阳一起去了大觉寺。 初一去寺庙的人很多，在大觉寺外面一公里就堵起来了，叶云州找了个车位停好，剩下的一公里打算和黎阳一起走进去。 空气里都是香蜡纸钱的味道，叶云州从没有发现黎阳还信佛，没有在黎阳的身上发现什么手串、佛经之类的东西！ 两人进入寺庙，黎阳跪在了大雄宝殿的蒲团上磕了三个头，叶云州不信这些，只是站在外面看着他。 黎阳的动作很虔诚，黎阳跪在佛祖前面会求些什么呢？ 学业？ 黎阳的学业已经够好了，专业第一，奖学金拿到手软，老师争着要的好学生。 金钱？ 不会，黎阳不是一个爱钱的人，若是他要钱，叶云州就不会这么苦恼了，到现在为止，除了住在叶云州的房子里，黎阳没有花过叶云州一分钱，家里的衣服鞋袜，都是他自己买的，学费也是自己用奖学金交的。 事业？ 以黎阳的成绩，即使没有叶云州出手，各大律所也会争着要黎阳，他不会为好的工作而发愁。 他会求什么呢？叶云州想不明白。叶云州思考的时候，黎阳已经拜完从大殿出来了，然后去了右边的房间抄经。 叶云州十岁之后就在国外长大，不会写毛笔字，更别说抄经这样的事情了。 第31章 黎阳抄经的时候，叶云州去周围转了转，寺内香烟缭绕，古木参天，微风拂过，树叶沙沙作响，偶尔传来的诵经声，低沉而悠长，如同天籁之音，让人心灵得到前所未有的平静与净化。 黎阳放下手中的毛笔，一转头就看到叶云州倚在墙上看着自己，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看到宣纸上写着往生咒。 往生咒，是生者写给逝者，希望逝者拔一切业障根本得生净土。 叶云州有些惊讶地看向黎阳，寻常人都会抄写心经之类的经书，黎阳怎么会抄写往生咒。 叶云州想了想，黎阳幼年丧母，这本经书估计是抄写给他母亲的，叶云州同样幼年丧母，自然知道失去家人的痛苦。叶云州没有多问，怕勾起黎阳的伤心事。 黎阳把经书送到经堂之中，捐了香火钱，自有寺庙的和尚会把经书送到佛前供奉。 抄完经书之后，两人在寺庙里逛了逛，便回了家。 黎阳站在阳台浇花的时候，叶云州把一个红色的平安符塞到黎阳的书包里，叶云州在大觉寺闲逛的时候，听说大觉寺求平安健康最好了，叶云州拥有足够的财富和地位，唯一不能给黎阳的就是健康。 叶云州不信佛，但也虔诚地跪在佛前为黎阳求了一个平安符，希望黎阳能够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能和黎阳一直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下去。 第26章 新年过得很快, 叶云州大部分时间都和黎阳待在一起，黎阳不爱出门，每天在家里看书写论文, 叶云州就拿着一本书在旁边看，偶尔约着朋友出去吃饭, 偶尔黎阳会去, 不过大部分时间黎阳都不会去。 明天就要上班了，叶云州过了几天闲散的日子，忽然对工作也没有多大热情, 去上班见那些两面三刀的人，还不如和黎阳在家里窝着，即使什么事情都不干也很好。 晚上吃饭的时候, 叶云州炖了一锅鸽子汤, 过年这段时间，叶云州每天都炖汤，养得黎阳都长了些肉。 “叶云州，你能帮我安排到李国伟那里实习吗？” 叶云州把手里的汤递给黎阳，有些惊讶黎阳怎么会想到去李国伟那里实习？ 李国伟的律所是传统律所，五年前发展得很好, 这几年发展平平, 倒不如费文的璟瑞, 这几年做了很多商业并购案和名流离婚案, 在京州的法律界是龙头。 “你怎么想去李国伟那里, 不如我帮你安排到璟瑞那里，费文你也熟悉一些，在他身边，你能学到很多。” 黎阳喝了一口鸽子汤, 摇了摇头：“我以后想做刑事律师，璟瑞那里不合适。” 叶云州点了点头，李国伟律所的业务范围主要帮有钱人做刑事辩护，像交通肇事、伤人这些事情，确实是璟瑞不擅长的。 这是黎阳第一次主动要求叶云州办事，叶云州很高兴黎阳能对他有所求，吃完了饭，就给李国伟打了电话，约了明天下班一起吃饭。 第二天下午，叶云州下了班回到家接上了黎阳，去到盛世酒店，助理提前在那里定了位置。 其实按照叶云州的地位，给黎阳安排实习，只需要给李国伟打一个电话，就能安排好，只不过叶云州有些不放心，觉得还是要敲打一下李国伟，让李国伟好好地带一带黎阳，别把黎阳当成了免费劳动力，给他安排一些行政类的工作。 叶云州和黎阳到的时候，李国伟已经先到了，李国伟看到叶云州率先伸出了手：“叶总，好久不见。” 叶云州对李国伟没有什么好感，他做事有手段，但算不上正派，有些时候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 叶云州和李国伟握了一下手，让黎阳坐在了自己身边。 “叶总，你能把黎阳送到我们律所来实习，是我们律所的荣幸。“李国伟举起酒杯敬了叶云州一杯。 叶云州拿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黎阳以后想做刑事律师，这一块是你们律所的强项，以后就麻烦你了。” 能让叶云州说一句麻烦，那是给李国伟脸面，京州做刑事的律所多了去了，叶云州能把自己的小情人送到李国伟这里，还是看在李国伟和叶国强的关系。 十几年前，李国伟跟在叶国强身后，帮他解决了不少麻烦，靠着叶国强，李国伟的律所这才越做越大。 最近几年，叶国强身体不好，把叶氏集团交给了叶云州，叶云州更加倚重璟瑞，公司的法务业务都交给了璟瑞，李国伟的律所发展便一年不如一年。 现在叶云州抛出了橄榄枝，李国伟还不赶紧接住，殷勤地说：“不麻烦不麻烦，黎阳是京州政府大学毕业的，说起来还是我的学弟，我一定好好照顾他。” 法律界就跟古代的门派一样，其实也讲究学校之分，比如说五院四系，是国内最有名，同一个学校出来的，自然多了几分情面。 黎阳端起酒杯，举到李国伟的面前，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李律师，以后就麻烦了。” 黎阳一笑起来，整个包间都亮堂了几分，李国伟看到黎阳的脸，心跳的快了一下，难怪叶云州喜欢黎阳，这样的美人，谁会不喜欢呀！别说叶云州，就连李国伟这样对男人没有兴趣的，也会多看几眼。 饭局的时间不长，一个小时就把黎阳的实习敲定了，下一周，黎阳就去李国伟的律所实习，作为李国伟的助理，李国伟亲自来带他。 既然要开始正式工作，黎阳以前的那些衣服就不太合适，叶云州带着黎阳去自己定制西装的店，加急给黎阳定制了两套西装。 叶云州的衣服随便一件都是好几万，一套下来估计要几十万，黎阳不想要，叶云州在黎阳的嘴角亲了一口，眼睛里都是笑意：“好了，你还给我了。” 三天后，西装就送到了家里，黎阳换下了家居服，穿上了新送来的衣服。 叶云州坐在沙发上，黎阳从卧室里走出来，让叶云州眼前一亮。 袭剪裁得体的西装，勾勒出黎阳挺拔而优雅的身姿。经典的黑色，削弱了黎阳的稚气，映衬出他沉稳内敛的气质。 具有质感的白色衬衫作为内搭，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衬衫下摆束进了皮带之中，十分显身段。 西裤笔挺，完美贴合修长的双腿，裤脚轻轻覆盖在擦得光可鉴人的皮鞋上，显得十分严谨。 叶云州觉得黎阳就是一个衣架子，无论是休闲的衣服还是正式一些的西装，穿在他身上都好看，不是衣服衬人，而是人衬衣服。 黎阳临上班的时候，叶云州递给黎阳一张卡：“出去工作不比在学校，在外面该花就花，密码是你的生日。” 黎阳把黑卡退了过去：“不用，我有钱，再说，有李国伟，谁还能为难我不成。” 叶云州已经习惯了黎阳的拒绝，不过是因为黎阳接受了叶云州定制的西装，让他觉得黎阳接受自己更多。 黎阳不愿意的事情，叶云州也不愿勉强他，叶云州把卡收了回来，又嘱咐了几句，把黎阳送到了律所附近。 看着黎阳走进大楼的背影，叶云州忽然笑了一声，助理陈光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叶云州，不明白叶云州在笑什么。 叶云州和黎阳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没有孩子的准备，刚才送黎阳上班的时候，叶云州忽然有一种送孩子上学的感觉。 家长给孩子准备好上学的衣服，苦口婆心地嘱咐孩子，然后孩子还不领情有些嫌烦。 叶云州比黎阳大六岁，叶云州读大学的时候，黎阳刚小学毕业，叶云州工作了，黎阳才刚高中毕业。 叶云州早就想好了，没有孩子也没有关系，自己比黎阳大，就把黎阳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照顾就好了。 看着黎阳走进了写字楼，叶云州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又回到了公众面前那个杀伐果断的叶云州。 黎阳上了楼，在前台报了自己的名字，前台把他引到了李国伟的办公室。 “咚咚咚” “李律，黎阳到了。” 黎阳进了李国伟的办公室，办公室装修得很豪华，足有二十多平，李国伟见到黎阳，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黎阳来啦。” 黎阳点了点头：“李律师。” “走，我带你先看看你的办公桌，然后去参观参观办公室。” 黎阳的办公桌在李国伟办公室的外面一米处，黎阳作为李国伟的助理，需要时时和李国伟沟通，这个位置倒是刚刚好。 “你在这里办公，办公用品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和行政说。” 黎阳放下了书包点了点头，然后跟着李国伟去参观办公室。 李国伟律所有两百多位律师，办公室占了两层楼，李国伟所到之处，都有人站起来打招呼，黎阳作为一个新人，能被李国伟亲自带着参观办公室，是在向所有人宣布黎阳是有关系的，加上黎阳长相不俗，身上的西装一看就是私人订制，比很多奢侈品都贵，这让其他人看黎阳的眼神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参观了半个小时，李国伟带着黎阳回到了办公室，让黎阳先熟悉熟悉办公室，中午再一起吃饭。 第32章 黎阳用纸巾擦了擦办公室，没有一点灰尘，又拉开抽屉看了看，发现了一支白色的钢笔。 李国伟没有多说，律所的人都是人精，知道黎阳背后有大佛，连办公用品都是行政部经理亲自来送。 行政部经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经理，穿着修身的职业装，画着完美的妆容，手里捧着一些办公用品放到桌上：“这些东西你先用，缺什么都和我讲。” “多谢。” 黎阳点了点头，然后把手里的白色钢笔放到桌上：“我在抽屉里发现了这支钢笔，应该是前一个人的，这支钢笔看起来不便宜，要不要联系她来取？” 女经理脸色僵硬了一下，然后又恢复了得体的笑容：“给我吧，我来联系她。” 中午，李国伟亲自带着黎阳去吃饭，黎阳主动接过账单：“李律，这一顿就我来请吧，算是拜师了。” 黎阳在众人面前一直都很清冷，话都不多说，更别说给好脸色了，有些时候连叶云州都没有好脸色。 现在黎阳主动向李国伟示好，李国伟高兴地从黎阳手里抢过账单：“你还是学生，怎么能让你来，这一次我来，等你办了第一个案子，到时候你来请不迟。” 黎阳冲着李国伟笑了笑，声音轻快地说：“那说好了，下一次我来请。” 吃完午饭，李国伟给了黎阳一些资料，这些都是李国伟正在做的一些案子，这些案子大多是一些有钱人和小情人的分手协议之类的，不涉及大的利益和刑事案件，用于给黎阳练手正好。 黎阳以前做兼职，接过很多协议起草之类的工作，做起这些来还算游刃有余。 下午六点，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其他人都没有要走的意思，黎阳第一天来，也不好意思走。 李国伟走出办公室，看到黎阳还在工作，敲了敲黎阳的桌子：“六点了，快下班吧，这些工作，都不着急。” 黎阳点了点头，合上了电脑，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中走出了办公室。 李国伟的律所离黎阳住的地方坐地铁需要四十分钟，下午六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黎阳走出办公大楼，走进了下班的人流中。 “滴。” 走过马路，黎阳听到一声刺耳的鸣笛，转过身，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停在路边，黎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叶云州伸手给黎阳取下了肩上的书包。 “第一天上班怎么样？” 黎阳看了一眼叶云州，黎阳并未告诉他自己多久下班，不知道叶云州在这里等了有多久。 “挺好的。” 叶云州点了点，有李国伟在，黎阳在律所应该不会受委屈，叶云州觉得自己越来越像是黎阳的家长了，每天都有操不完的心。 第27章 黎阳去律所实习之后, 每天早上八点都和叶云州一起出门，最开始两天，都是叶云州先开车把黎阳送到律所, 然后自己再去上班。 叶云州上班的地方和黎阳上班的地方并不顺路，如此一来, 叶云州每天都要在路上多花上一个小时。 在黎阳的坚持下, 叶云州放弃了送黎阳上班的想法，黎阳毕竟是一个新人，太高调也不好, 叶云州便每天早上开车把黎阳送到地铁站，下班的早就去地铁站等他，两人一起走路回去。 ”李律师, 这个协议有一点问题, 我不太确定，你帮我看一下吧。”黎阳站在李国伟身边，展开了一份文件。 黎阳虽然是新人，但是专业能力很不错，来律所半月，做了不少专业的事情, 就连办公室其他人, 都对黎阳刮目相看, 而不只是把他当成一个花瓶。 李国伟看着文件, 这是一份遗嘱, 当事人在外面有小三小四，人还没走就开始了争夺家产的大戏，所以当事人准备起草一份遗嘱。 这份遗嘱里面涉及婚生子和非婚生子，还有一同白手起家的妻子的股份, 还有私下转给小三小四的股份，十分复杂，黎阳搞不清楚也很正常。 黎阳指着文件里的一条给李国伟看：“李律师，这一条我有点不确定，你看看。” 李国伟看着文件，目光落在了黎阳指着文件的手上，黎阳的手指修长白皙，手指跟玉一样，李国伟的心思渐渐不在文件身上。 “李律师。”黎阳小声叫了一声。 黎阳的声音让李国伟收起散开的心思，开始给黎阳讲起这一条的问题在哪里，黎阳听得很认真，不时点点头，用黑黝黝的眼睛看着李国伟。 “谢谢李律师，我明白了。” 室内温度开得高，所以黎阳把西装外套脱了，黎阳拿着文件往外走，李国伟的视线落在了黎阳的腰上。 合身的衬衫扎进了西装裤子里面，显得腰身极好，直到黎阳走出了办公室，李国伟才收回了视线。 李国伟啧啧了两声，难怪叶云州放着名门淑女不要，非要这个黎阳，这样的长相和身段，怕是在娱乐圈也找不出几个来。 若是黎阳是普通人，李国伟倒是可以把他弄到自己床上去，可惜他是叶云州的人，李国伟是有这个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还是过过眼瘾就好了。 黎阳的办公室就在李国伟的办公室门口，黎阳每天都在李国伟面前晃来晃去，尤其是问李国伟问题的时候，黎阳俯下身子，离李国伟就不到半步的距离，李国伟都能闻到黎阳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的味道。 尤其是黎阳用一双求知的眼神看着李国伟的时候，李国伟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跳动得快了一些连说话都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谢谢您，李律师。” 李国伟的目光落在黎阳的脸上，听到黎阳的声音恍了一下神：“没事，有什么事情你就来问我。” 黎阳点了点头，朝着李国伟笑了笑，把对李国伟猥琐眼神的厌恶藏得极好，根本看不出任何迹象。 下班的时候，叶云州刚好在附近谈事，便来接黎阳下班。 李国伟接手的一位当事人来了律所，约在楼下的咖啡厅谈事，黎阳作为李国伟的助理，拿着资料和李国伟一起和当事人面谈。 这件案子不大，就是一个失手伤人案件，李国伟把这件案子交给黎阳来接手，让黎阳作为主导和当事人谈。 黎阳不愧是京州政法大学专业第一，提出的建议都很中肯，李国伟对黎阳越来越满意，觉得黎阳不仅长得好，在工作能力上还是极为出色，假以时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律师。 叶云州到咖啡厅的时候，就看到李国伟盯着黎阳的侧脸，李国伟和黎阳坐着一张双人沙发上，跷着二郎腿，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整个人都往黎阳那边靠，尤其是李国伟的脚，已经突破了普通的社交距离。 叶云州是男人，而且是一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他自然能看出李国伟对黎阳的亲近已经超乎了寻常工作伙伴之间的距离。 叶云州点了一杯咖啡，目光一直都落在黎阳的身上，黎阳似乎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李国伟的动作，依旧沉浸于工作之中。 叶云州调查过黎阳，在遇到叶云州之前，黎阳一直专心于学习，从没有谈过恋爱，在情感上，一直都很迟钝。 黎阳的长相和人格魅力有人喜欢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有女生给黎阳告白。 不过学校是学校，学校的人不知道黎阳和叶云州的关系，可是李国伟知道黎阳是自己的人，他还这样子，那就是对叶云州的挑衅。 叶云州一直忍到了黎阳和李国伟送走了当事人，才叫了黎阳的名字：“黎阳。” 黎阳回过头来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刚才李国伟的眼神和动作都落在了叶云州的眼里，叶云州已经忍到了极点，脸上的笑意没有一点温度：“黎阳，车在外面，你先上车，我有事情和李律师说一下。” 李国伟是叶国强的律师，也会负责叶氏集团的一些事情，来找李国伟谈事很正常，黎阳点了点头，把手里的文件交给了李国伟，然后离开了咖啡厅。 最近几年，叶氏集团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了璟瑞律所，李国伟只能靠着在叶国强那里的情面，捡一些小的项目来做。 叶云州忽然找他谈事，还支走了黎阳，李国伟以为叶云州有业务要交给他，笑得殷勤和谄媚。 “叶总，您坐，有什么事情您就说。” 叶云州坐在沙发上并不说话，一只手落在桌子上，指尖轻轻地翘着桌面，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国伟。 叶云州的目光锐利而专注的眼神，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看透李国伟所有的心思和秘密。 李国伟心里越来越不安，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得罪了叶云州，李国伟快速想着自己最近做的事情，除了黎阳，并没有和叶云州有什么交集。 黎阳！ 李国伟忽然打了个抖，对，就是黎阳！ 李国伟十分清楚自己对黎阳是什么心思，有贼心没贼胆，不敢动手动脚，可是在目光上，李国伟十分心虚。 上流社会，包养情人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玩腻了交换情人也屡见不鲜，胡立诚没死的时候，李国伟没少和他一起玩女人。 第33章 可是黎阳不一样，叶云州对黎阳什么样子，所有人都知道，之前第一次见面，凑乐子让黎阳唱个歌，叶云州都不让，简直把黎阳看作眼珠一样的心疼。 三月的天还有些冷，咖啡厅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李国强却觉得手脚发凉，可是头上又在冒汗。 李国伟拿起桌上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头上的汗，原本用发胶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擦得凌乱。 叶云州收回凌厉的视线，取下金丝眼镜，看向远处的黑色宾利：“李国伟，你很清楚，黎阳是我的人。” 李国伟咽了一下口水，丝毫不敢往外看，赶紧附和道：“对，我知道，黎阳是您的人，是您的人。” 李国伟的眼里都是对叶云州的恐惧，叶云州这人三十岁，看着温和有礼，实则是比他父亲叶国强还要难缠的人。 叶云州五年前回国接手叶氏集团，集团内的多少元老倚老卖老，看不起二十多岁的叶云州，这些人最后都折在了叶云州的手里。结局好一点的交出股份安享晚年，结局不好的鸡飞蛋打坐牢破产的不在少数。 目的已经达到，叶云州戴上眼镜站了起来，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李国伟，若非叶国强和黎阳，李国伟早就该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助理陈光给叶云州拉开车门，叶云州坐在了黎阳的身边，身上的凌厉气势都收敛了起来。 “刚才你和李律师说什么？” 叶云州侧过脸看向黎阳，黎阳的眼神里带着好奇和天真，叶云州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不告诉他李国伟的肮脏心思。叶云州有足够的自信能护住黎阳，就这样让黎阳继续没有烦恼地过下去吧。 叶云州伸手握住黎阳放在座椅上的手，笑了笑：“没有什么，就是些工作上的事情。” 黎阳从不过问叶云州工作上的事情，见两人聊的是工作，也没有了兴趣，回去的路上，一直都闭着眼睛靠在座椅上休息。 晚上吃饭的时候，叶云州看着小口小口吃饭的黎阳，黎阳的吃相很秀气，叶云州给黎阳盛了一碗汤放在他的手边，想了想说：“黎阳，你在李国伟那里实习的怎么样？” 黎阳咽下嘴里的饭粒回应道：“挺好的啊，李律师很专业，也很用心地在带我。” 黎阳的眼神很澄澈，叶云州叹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有察觉到李国伟的肮脏的心思。 “这样，接下来你去费文的璟瑞实习怎么样？他也是京州数一数二的律师，我和他说一声，他也会认真教你的。” 黎阳的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我在李律师这里做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换地方，而且璟瑞做的多是非诉领域，我以后想做的是刑事律师，我去璟瑞那里不合适。” 叶云州并没有继续劝说，黎阳说得也在理，而且今天已经给李国伟提过醒了，他要是识趣，也该明白怎么做。 叶云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把桌上的鸡汤往黎阳手边推了一点：“喝点汤吧。” 第28章 三月底, 天气一下子暖和起来了，身上的衣服都穿得轻薄起来，黎阳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 西装外套搭在手上，和叶云州一起出了门。 叶云州看着黎阳走向地铁站的背影, 晨光中, 黎阳的发丝都带着金色的光芒，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阳光之中，不需要过多的装饰, 简单的衬衫就足以夺目。 下午六点，叶云州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取下眼镜, 揉了揉眉心。 过了几秒, 又把眼镜戴上，拿去一旁的手机，给黎阳发了一条信息：“下班了吗？今天什么时候回来？” 最近一段时间，黎阳越来越忙，学校的事情要做，律所的工作也要完成, 偶尔下了班还要去见当事人, 有两次到家都十一点多了。 黎阳对于专业上的事情一向都很认真, 叶云州也不多说什么, 只是嘱咐他要注意身体, 每天都要按时吃饭。 过了十几分钟，桌上的手机亮起，叶云州打开手机，看到黎阳的回复：“今天晚上要和李律师去见一个当事人, 估计会迟些回去。” 金碧辉煌的包间内，李国伟坐在主位，黎阳坐在他的身边，旁边坐着案子的当事人和他的家属。 这件案子很简单，当事人正在读大学，对一个女同学心生爱慕，追求不成便起了歹心，强/奸了女同学，李国伟出手，把这件案子定性为情侣之间的争吵，然后私下软硬兼施，赔了女同学家二十万，这件事情就这样掀了过去。 饭桌上，李国伟被当事人家属不断地吹捧，一杯酒一杯酒地往下灌，若是按照常理，这个时候，李国伟的助理就该站出来挡酒，可是黎阳是什么人，前段时间又被叶云州警告了，李国伟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黎阳帮他挡酒。 一顿饭下来，李国伟喝得不少，饭局结束的时候，李国伟浑身都是酒气，整个人都靠在黎阳身上，才没有倒下。 黎阳扶着他上了车，然后和司机一起把李国伟送到了他家，扶着他进了家门。 “李律师，李律师。” 李国伟躺在沙发上，觉得头晕得厉害，睁开眼，看到黎阳坐在自己身边，手里端着一杯水，眼睛里都是关心。 “李律师，你还好吗？来喝点热水吧。” 一晚上喝了许多酒，说了许多话，口干得厉害，尤其是一看到黎阳的眼睛，就感觉到浑身热得厉害。 “李律师，来，喝点水。” 黎阳把杯子送到李国伟的嘴边，两人的距离很近，李国伟都能看到黎阳衬衫下的锁骨和白皙的皮肤，李国伟咽了一下口水，握着黎阳的手喝了两口水。 黎阳放下水杯，然后坐在了李国伟身边，用手撑着头，侧着身子看着李国伟，脸上也似有醉意：“李律师，我来实习，多谢您对我的照顾。” 黎阳眨了眨眼睛，眼神温柔得快要化成了水，看得李国伟心里发颤。 李国伟咽了一下口水，摆了摆手：“没有没有，这都是应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黎阳的皮鞋尖在李国伟的小腿上蹭着，不像是蹭在李国伟的腿上，倒像是蹭在他的心上，痒得不行。 “李律师，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律师，我以后毕业了，也希望能成为像你这样的人。” “好热。” 黎阳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解开了衬衫的两粒扣子，衬衫下的皮肤白得晃眼，李国伟口干舌燥得厉害，手指蠢蠢欲动，恨不得上手摸一把。 “李律师，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黎阳喝了酒，比白天的声音要柔软许多，听在李国伟的耳朵里，就跟撒娇一样。 李国伟深吸了一口气，脑子里面紧绷的那根弦“砰”的一声断掉，脑子里眼睛里只有黎阳这个人。 “李律师，你做什么？” “你放开我！” 黎阳的挣扎，在李国伟的眼里无异于欲拒还迎，把喝醉了的他送回家，又给他倒水，还在他面前解开了衬衫的两颗扣子，眼神和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这不是投怀送抱还能是什么？ “李国伟，你放开我！” “啊，你让开！” 黎阳挣扎得越厉害，李国伟就越兴奋，按着黎阳就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眼前是大片大片的白，李国伟用力按着黎阳挣扎的双手，丝毫没有注意到沙发的一角，黎阳的手机正亮着光。 叶云州铁青着脸，助理陈光油门踩到了底，连闯了两个红灯，好在夜晚车不多，没有造成交通事故，黑色宾利一路狂飙到了李国伟家的楼下。 车刚停好，叶云州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去，黎阳破碎的哭声萦绕在叶云州耳边，叶云州怕自己迟一步，黎阳受到的伤害就多一分。 电梯从十楼往下降，李国伟的家在京州的一个高档小区，电梯运行的速度很快，叶云州的眼睛紧紧盯着那不断闪烁的数字显示屏，数字每隔两秒就跳动一次，叶云州却尤嫌不够快。 等待电梯的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叶云州不敢想，在这段时间，黎阳会有多害怕，李国伟会对黎阳做出多么大的伤害。 跟在叶云州身边的助理陈光害怕地站在一旁，他跟了叶云州四年多，从未见过叶云州如此愤怒，就像是一头被夺了爱人的狮子，眼里是藏不住的暴虐。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滑开的那一刻，叶云州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向前一步，而后快速按下了关门的按键。 “三” “四” ...... “九” “十” “叮”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叶云州侧着身子从门缝中挤了出去。 叶云州不知道李国伟家的门牌号，好在一层楼只有两户人，叶云州用力地敲着门，陈光则去敲另外一家人的门。 ”开门！” “快开门！” “谁呀，大晚上的！” 一个男人推开了门，身上穿着睡衣，脸上带着被人吵醒的不满。 不是李国伟，叶云州瞬间知道对面的才是李国伟的家，叶云州快步走到对面，用力踹了一脚，门没有开！ 第34章 叶云州注意到旁边的灭火器，拿起灭火器就往门上砸，砸了三四次，门锁有了松动的迹象，叶云州一脚踹开了门。 门一打开，叶云州就闻到浓郁的酒味，听到黎阳破碎的声音，一瞬间，叶云州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叶云州大步走进客厅，看到李国伟伏在黎阳的身上，叶云州顺手抄起一旁用作装饰的花瓶，砸在李国伟的后脑上。 叶云州矗立在那，周身仿佛被一团无形的怒火所包裹，双眼圆睁，瞳孔中闪烁着狂风暴雨般的愤怒之光，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燃烧殆尽。额头上的汗水与怒意交织，汇聚成珠，沿着他紧绷的脸颊缓缓滑落，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黎阳害怕得浑身都在发抖，满脸都是眼泪，原本笔挺的衬衫被扯开，露出了大半个胸膛，手腕和肩膀上，都是因为挣扎产生的红痕。 叶云州的呼吸变得急促而沉重，每一次吐气都像是从肺腑深处发出的咆哮，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口，积蓄着可怕的力量。 叶云州脱下西装外套盖在黎阳的身上，太过害怕让黎阳整个人都处于应激状态，躲避着叶云州的外套。 “不要，我不要！” 黎阳蜷缩成一团，西装外套掉在地上，叶云州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疼痛从掌心传遍全身。 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放轻了声音，捡起西装外套，朝着黎阳伸出手：“黎阳，别怕，我是叶云州，我不会伤害你，我带你走好不好？” “叶........叶云州！” 黎阳的声音都在发抖，眼睛里渐渐有了焦点，像是抱住救命稻草一般抱住了叶云州的脖子：“叶云州，救我，救我！” 叶云州感觉到脖子一阵湿热，黎阳浑身都在发抖，屋内充斥着酒气和李国伟微弱痛苦的呻吟，叶云州不想在这个空间再停留一分钟，抱着黎阳就往外走，走出房间的时候，叶云州给了陈光一个眼神，陈光跟了叶云州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该如何处理剩下的事情。 下楼到车上，不到三分钟的时间，黎阳的眼泪已经浸透了叶云州的衣服，叶云州感觉到黎阳的眼泪不是落在自己的皮肤上，而是落在了自己的心上。 “热.......好热......” 叶云州把黎阳放在车上，发现黎阳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他还用右手扯着身上破碎的衬衫。 叶云州眼下一沉，用手摸了一下黎阳的额头和脸，温度高得烫手。叶云州立刻反应过来，李国伟居然敢给黎阳下那些下三滥的药。 黎阳的手铐着叶云州的衬衫，叶云州按着黎阳的手，压下怒火哄着他：“忍一忍，我带你去医院，等一下就到医院了。” 被人按住了手脚，黎阳感觉到浑身难受的厉害，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咬，黎阳委屈地睁开眼睛，眼睛里都是掩盖不住的情欲：“叶.......叶云州，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若是平常黎阳这样主动，叶云州会立刻就满足他，可是现在这样的黎阳，叶云州满心都是心疼，心里已经下了决心，李国伟，是没有必要再留了。 黎阳整个人靠在叶云州的怀里，把脸贴在叶云州的胸口不断地蹭着，嘴里都带着哭腔，不断地叫着叶云州的名字。 叶云州的动作缓慢又珍重，轻柔的吻不断地落在黎阳满是泪痕的脸上：“乖，这就给你！” “嗯......唔......” 每次结束，黎阳的体温都会短暂降下来，没过几分钟，又会升上去，已经三次了，叶云州按住黎阳亲吻着黎阳睫毛上的眼泪，按住他扯着自己衣服的手：“黎阳，不行，我带你去医院。” 短暂的间隙让黎阳找回了一点理智，黎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不要，不去医院，不要去医院。” 眼泪从黎阳的眼尾一下子涌了出来，叶云州用手指给黎阳擦掉眼泪，把黎阳搂在自己怀里：“好，我们不去医院，不去医院。” 第29章 “杨一帆, 赶紧来我家。” “干嘛，我刚下了手术，能不能让人歇一歇呀！” “赶快来, 黎阳被人下了那种药！” 听到叶云州的声音，杨一帆精神一振：“我马上过来, 你先用冷水给他降温。”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浴缸里蓄满了冷水，叶云州抱着黎阳进了浴缸，紧紧地从后面抱着他, 按住了他挣扎的手。 十几分钟之后，外面传来敲门声，门一打开, 杨一帆就看到满身都是水的叶云州。 杨一帆顾不上惊讶, 赶紧问道：“人在哪里？” 叶云州带着杨一帆走到浴室，杨一帆看到黎阳躺在浴缸之中，饶是身体被泡在冷水之中，黎阳的脸依旧满是潮红。 杨一帆看了一下黎阳的瞳孔，听了一下黎阳的心跳，从药箱中拿出针头和药, 在黎阳的手臂上打了一针, 然后又把一瓶深色的液体递给叶云州：“给他灌下去。” 叶云州拧开盖子, 浓郁的药味从瓶子里传出来, 瓶子刚被送到黎阳嘴边, 黎阳就皱着眉头把头偏到一边。 这个时候不是能纵容黎阳的时候，叶云州心疼也只能忍着，一只手捏着黎阳的下巴，另外一只手拿着药瓶就往里灌。 叶云州的力气太大, 黎阳感觉到下巴都快被捏碎了，口中都是苦涩的液体，黎阳眼里的眼泪又开始往外流，眼泪混着药水，一起流在了叶云州的手上。 一整晚的时间，叶云州眼睛都不敢闭上，黎阳身上的温度退了之后，叶云州从浴缸之中抱起黎阳，给黎阳的身上涂上了药膏，又换了一身新的衣服，一晚上都守在黎阳的身边。 “资料都收集好了吗？” “把这些资料送到警察局去，对，市局。” 叶云州站在卧室的阳台外，一只手拿着烟，另外一只手夹着一支烟。自从决定和黎阳一起戒烟之后，叶云州已经很久都没有抽烟了，手里的烟还是从杨一帆手里拿的。 黎阳觉得浑身都疼得厉害，耳边恍惚间听到了叶云州的声音，黎阳想要说话，发现喉咙火辣辣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嗯......” 黎阳动了动身体，关节疼的发出了一声痛苦的鼻音，叶云州听到声音，立刻挂了电话，掐灭了烟头，大步走到了床边。 黎阳脸色白得吓人，没有丝毫血色，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叶云州握着黎阳的手问道：“黎阳，你感觉怎么样？” 黎阳说不出话，感觉到眼皮很重，浑身都疼得厉害，没有清醒几秒又闭上了眼睛。 “杨一帆，快过来，黎阳刚才醒了，现在又睡了过去，你快来看看。” 杨一帆一晚上都没有走，缩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上，睡了没多久，就被叶云州叫了起来。 叶云州掀开被子，杨一帆看到黎阳身上的痕迹，过了一夜，这些痕迹由红色变成了青紫色，显得更加可怖。 杨一帆给黎阳检查了一下身体，李国伟这孙子下的药也太猛了，这种药都是欢乐场给那些卖身的人用的，十分伤身体。 杨一帆给黎阳盖上了被子，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去外面说。 “他怎么样了？” 杨一帆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一夜未睡，脸色难看得吓人，往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有些凌乱，杨一帆算是看出来了，黎阳就是叶云州的命，昨天晚上要是黎阳不好了，只怕李国伟也会陪葬。 “黎阳身上的药性过了，不过那药伤身体得很，之后要好好养着，过一个月到医院，我再给他检查一下。” 叶云州点了点头，说了一声：“多谢。” 杨一帆摆了摆手，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叶云州这样说就是见外了。 杨一帆走后，叶云州坐在床边，静静地守着黎阳，昨天晚上在李国伟家里看到的场景，已经成为叶云州的梦魇，叶云州一闭上眼睛，眼前都是黎阳哭红的眼眶。 叶云州伸手给黎阳掖了一下杯子，在黎阳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给黎阳做一点清淡的粥，等黎阳醒了好吃。 厨房的砂锅咕噜咕噜地响，叶云州走进浴室，再出来时换了一身衣服，又回到了那个精致严谨的叶云州。 ”嗯......“，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叶云州站在阳台的背影，旁边桌子上的烟灰缸已经快满了。 躺了一天，浑身又疼又僵硬，黎阳咬着牙翻了个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叶云州听到声音，立刻扔掉烟头，走到黎阳身边。 从昨天半夜到现在，黎阳已经睡了十二个小时，脸色倒是比第一次醒来的时候要好一些。 ”醒了？“叶云州用手背靠了一下黎阳的额头，没有发热。 黎阳眨了眨眼睛，想要开口却说不出话来，着急地想要坐起来。 叶云州连忙搂住他的肩膀：“说不出话就别说了，还难受吗？” 身上还是疼得厉害，可是黎阳摇了摇头。黎阳身上的衣服都是叶云州换的，叶云州清楚黎阳身上伤得有多重，看着黎阳强撑着的样子，叶云州恨不得把李国伟挫骨扬灰。 第35章 卧室的窗帘拉着，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光线有些昏暗，两个人看着彼此，谁也没有提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叶云州伸手摸了摸黎阳的脸，像是哄小孩一样哄着黎阳：“饿不饿，我煮了粥，要不要吃一点？” 黎阳轻轻地点了点头，叶云州扶着黎阳坐了起来，在他身后垫了一个枕头，然后去厨房盛了一直温着的粥。 叶云州煮的粥很稀，米粒都煮开了花融到了水里，里面还加了一些鱼肉，清淡有营养，正好适合黎阳醒来喝。 叶云州用勺子盛了一点送到黎阳嘴边，黎阳张开没有血色的嘴唇，把勺子里的粥喝了下去。 黎阳喝得很慢，叶云州丝毫没有催促，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黎阳喝粥，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自己也一直都没有吃饭。 “嗡嗡嗡！” 叶云州的手机响了几下，叶云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按下了电源键，继续喂黎阳喝粥。 过了几秒，电话又响了起来，叶云州看了一下手机，还是之前的那个号码，黎阳伸手从叶云州手里接过碗，朝着手机看了一眼。 叶云州点了点头，拿着手机走出了房间，顺手把卧室的门关上。 电话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叶国强的咆哮声：“叶云州，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为什么把李国伟送到警察局里？” 叶云州冷着一张脸，刚才面对黎阳的所有温情都收敛了起来，把电话拿得离得远了一些，等叶国强咆哮结束之后，才开口说道：“爸，黎阳是我的人，他动了我的人，我不过是把他做的一些破事捅到了警察局罢了，何况，我没有冤枉他，那些事情、那些证据，没有一件是假的。” 电话那头的叶国强喘着粗气，用力地拍着桌子：“叶云州，你在哪里？你赶紧给我回来。” 叶云州把电话扔到一边，并没有立刻要出门的样子，反而转身走进了卧室。 碗里的粥吃了一半，黎阳把碗递给了叶云州，碗本来就不大，叶云州见到黎阳吃得这么少，不禁皱起了眉头。 “要不要再吃一点？” 黎阳摇了摇头，叶云州也不勉强，揉了揉黎阳的头发：“我给你倒水，杨一帆留了一点药。” 叶云州守着黎阳吃了药，药里面有镇定的作用，没多久，黎阳又睡了过去，叶云州给黎阳盖好了被子，放了一杯水在床头，才离开了卧室。 黑色宾利的后座上都是黏腻的液体，叶云州安排人去清理，出门的时候换了一辆黑色的迈巴赫62s，开车前往了叶家老宅。 叶云州刚走进门，就感觉到气氛有些凝重，老宅的阿姨们都惴惴不安地站在客厅角落，叶云姗看到叶云州连忙走了上来：“云州，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惹着爸了，爸上午接了一个电话，就发了好大的脾气，你快上去看看吧。” 叶云州冲着叶云州笑了笑，安抚道：“大姐，没事，我去看看。” 叶云州上了二楼，站在叶国强的书房门口敲了一下门：“爸。” “还不快滚进来！” 听到“滚”这个字，叶云州皱起了眉头，叶国强身体不好退下来之后，这个脾气倒是一年比一年差。 叶云州推门进去，看到叶国强双眼圆睁，眼角的皱纹因情绪的剧烈波动而更加明显，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脸上都是坚决与冷硬。 叶国强把一摞资料复印件扔给叶云州，两人隔着两米的距离，资料散落一地，叶云州抬眼看了一眼叶国强，然后蹲在地上，捡起了地上的资料放在了桌上。 这些资料都是叶云州安排陈光送到警察局里的，现在却到了叶国强的手里，叶云州并不意外。 “云州，快，打个电话，让人把李国伟放出来。” 叶云州用手撑在红木书桌上，轻笑了一声：“爸，李国伟做的这些事情，桩桩件件我都没有冤枉他，而且我送他进去，就没想过让他出来。” 叶国强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叶云州，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爸，我说的话你敢不听？” 叶云州的目光很平静，像是已经习惯了叶国强的命令：“爸，你的话我什么时候没有听过，我不想出国，你非要让我出国；我不想学商科，你强行改了我的专业；我不想进叶氏，你逼着我回国接管，我走到现在，不是你一路安排的吗？” 叶云州的声音淡得如平静的湖面，叶国强也听出了他话里的讽刺：“叶云州，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叶云州冷笑了一声：“为了我好，所以要我放过伤害我爱人的禽兽？” 爱人，叶云州居然称呼黎阳为爱人，叶国强拿起桌上的砚台就砸到叶云州的肩膀上：“黎阳不过是个下贱玩意儿，他怎么配当你的爱人。” 叶云州闷哼了一声，砚台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叶云州可以忍受叶国强对他做的一切，可是他忍受不了叶国强把黎阳称作玩意儿：“爸，我再说一次，黎阳，他是我认定的爱人。” 叶云州顿了顿，把地上的砚台捡起来放在了桌上：“还有，李国伟我不会放过他，他的后半辈子，就在牢里过吧。” 叶云州说完这句话，没有看叶国强的脸色，直接转身就出了门，关上门的瞬间，书房内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叶云州没有丝毫停留，直接离开了叶家老宅。 第30章 叶云州轻手轻脚地回到家里, 推开卧室的门，黎阳还在沉睡着，叶云州合上了门, 吃了一些中午煮的粥。 ”咚！” 卧室内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叶云州放下碗赶紧走进卧室, 地上都是玻璃杯的碎片, 黎阳半躺在床上，手里还拿着药瓶。 “你别动，我来收拾。”叶云州走上前, 把地上的玻璃碎片都扫干净，然后又给黎阳重新倒了一杯温水。 黎阳手里的药比杨一帆开的药多了两粒，多的是黎阳常吃的维生素, 叶云州忽然觉得黎阳吃维生素吃得也太过频繁了。 “叶云州, 我想吃酸角。” 叶云州的思绪被黎阳打断，点了点头：“好，我去给你拿。” 叶云州用盘子装了两个酸角，然后把灰色的外壳剥开，把果肉递给黎阳。叶云州实在不明白这酸酸甜甜的东西有什么好吃的，不过看到黎阳吃得开心, 也不枉他花了这么多心思去买这个东西。 黎阳吃完酸角之后, 没多久又睡了过去。叶云州坐在床边, 看着黎阳沉睡的样子, 心里无比安定。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晚上, 叶云州要照顾黎阳、收拾李国伟和应付叶国强，一天一夜都没有合眼，渐渐地，叶云州也有了睡意, 换了一身衣服躺在黎阳身边。 “不要......滚开.......放开我！” “黎阳，黎阳，你醒醒，醒醒。” 脑子里的事情太多，叶云州睡得很浅，听到黎阳的声音就立刻醒了过来。 叶云州伸手打开床头的小灯，看到黎阳整个人蜷缩在一起，满头的汗，脸色惨白，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 叶云州听到他的梦话，知道他肯定是做噩梦了，伸手把黎阳抱在怀里，小声地叫着他名字。 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眼睛里都是恐惧，叶云州用袖子给他擦掉头上的汗，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 “别怕，我在。” 黎阳嘴里浅浅地喘息着，看了叶云州一眼，不知道是对叶云州说还是对自己说，小声地说了一句：“我不怕。” 一晚上的时间，黎阳醒了三四次，每次都是被噩梦惊醒，叶云州为了照顾黎阳，大半夜都没睡，六点天快亮的时候，才睡了过去。 叶云州醒来的时候，下意识地伸手去找身边的人却摸了个空，叶云州吓得猛地坐了起来，听到浴室里传来水声，这才放下心来。 “醒了怎么都不叫我？”叶云州走进浴室，看到黎阳正在刷牙，叶云州从后面抱住黎阳，把头放在黎阳的肩膀上。 黎阳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间，然后弯下腰把嘴里的泡沫吐了出来，声音有些沙哑含糊：“你昨晚都没睡好，你可以多睡一会儿。” 叶云州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和黎阳，黎阳脸色比昨天要好一些，可是还是没有多少血色，眼下都是乌青。镜子中的叶云州比黎阳要好一点，除了眼睛里有些睡眠不足产生的血丝，其他和平常都差不多。 “早上想吃点什么？我去做？” 黎阳刷完了牙，把牙刷放在杯子里：“都可以。” 叶云州到厨房，看了下冰箱里的东西，决定给黎阳煮小馄饨，这些小馄饨都是饭店做好送过来的，里面加了虾肉，煮好之后简单加点盐和葱花就可以了，又清淡又有营养，最适合黎阳这样的病人吃。 “黎阳，快来吃早饭。”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从阳台照射进来，黎阳拿着洒水壶，给阳台上的三角梅浇水。 春天来了，沉寂了一个冬天的三角梅又发了新芽，长得比去年还要茂盛，有些枝条已经开始长花苞了，估计不到半个月，这里又会是变成三角梅的瀑布。 第36章 黎阳站在阳光里没有动，侧过脸看向站在阴影里的叶云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马上就来。” 黎阳把三角梅的泥土都浇透了，才放下了洒水壶，走到了餐桌旁边坐下。 小馄饨热腾腾的，里面加了葱花和香油，闻着就香，黎阳拿起勺子，把馄饨吹凉之后，一口一个，胃口比昨天好很多。 叶云州见黎阳胃口好，心里也高兴：“慢点吃，别烫着。” 两个人吃完了小馄饨，叶云州一边收拾碗筷一边说：“公司有事，等下我要去公司，你在家里好好休息，中午我让人给你送餐来。” 黎阳剥开了一个酸角送到嘴里，这个酸角也太酸了，酸得黎阳都皱起了眉头。 “不，我要去学校，前几天导师联系我有事情，我今天去见他。” 黎阳的身体才刚好一些，现在就要去学校做事，叶云州有些不放心，想要开口劝他，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让黎阳一个人待着胡思乱想不如让他有事情可以做，而且学校那边应该是安全的，叶云州换了句话说：“也好，那下午我下了班去学校接你。” 黎阳难得没有拒绝，点了点头：“好。” 早上八点半，叶云州把黎阳送到了地铁站，看着黎阳背着书包的背影，叶云州松了一口气，幸好黎阳心智够坚强，没有被噩梦所扰。 黎阳走进地铁站，消失在叶云州的视线中，叶云州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声音冷冷地开口说道：“李国伟那边处理好了吗？” 驾驶位上的陈光点了点头：“叶总，都处理好了，行贿、伪造证据、向司法行政部门提供虚假材料，所有的资料都交过去了。” 陈光顿了顿，继续说道：“老叶总那边出手的人，都被我们拦了回去，李国伟不会再出来了。” 叶云州满意地点了点头：“之前李国伟负责的业务，全部都移交给璟瑞。” 中午，黎阳从导师的办公室里出来，打开手机看到叶云州发来的消息：“吃饭了吗？” 黎阳没有回叶云州的消息，反而点开了新闻软件推送的本地新闻：“知名律师李国伟涉嫌行贿、伪造证据、向司法行政部门提供虚假材料等罪名，现已被警察机关控制，案件正在调查中。” 黎阳关上了手机，走出教学楼，春日的阳光太好了，温柔而明媚，黎阳站在阳光下，一向冰凉的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晚上七点，黎阳从图书馆出来，就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湖边，这样豪华的车，路过的人都不免多看两眼。 黎阳想起了那天晚上在黑色宾利上发生的一切，破碎的呻吟、被药物控制的身体，黏腻的液体，一一都在眼前浮现出来。 黎阳看着黑色迈巴赫，嘴唇紧紧地抿着，脸上并没有害羞的神色，眼神变得冷冽而空洞。 陈光给黎阳拉开车门，黎阳道了一声谢，坐在了后排叶云州的身边。 一进入车内，黎阳就闻到叶云州身上的味道，两个人在一起待得太久，在一起的时候反而闻不到，每次分开再见面就会特别明显 黎阳脑子里想起那天晚上李国伟伏在自己身上，猥琐地说自己身上的味道好香的样子和声调，胃里一下子有些翻腾作呕。 “累不累？看你脸色不太好？”叶云州伸手搂着黎阳，看到皱着眉头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叶云州离得越近，黎阳就越难受，黎阳推开了叶云州，捂着嘴打开了车窗，外面的风吹了进来，黎阳才感觉好多了。 胃里渐渐平复了下来，黎阳拿起保温杯喝了水，面无表情地靠在座椅上。 “黎阳，你哪里难受？我带你去医院。” 黎阳摇了摇头，说话都有些没有力气：“没有，就是中午食堂的菜有些油，胃里有点难受。” 黎阳脸色发白的样子让叶云州想起他前天晚上的样子，叶云州拿着纸巾给黎阳擦掉唇上的水：“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没什么胃口。” 黎阳脸色依旧难看，闭着眼睛靠着座椅，叶云州看着黎阳难受的样子叹了口气，小声地嘱咐陈光把车开得稳一些。 回到家里，黎阳就把自己关在书房，叶云州做好了饭，轻轻地敲了敲门，书房里面没有动静。 叶云州推开门，看到黎阳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熟了，手臂下还压着打开的书。黎阳睡得并不安稳，睡着了眉头还微微皱着。 叶云州轻轻拍了拍李阳的肩膀：“黎阳.......黎阳。” 黎阳立刻就睁开了眼睛，眼里都是恐惧，黎阳掩饰得很快，可是叶云州还是捕捉到了黎阳不安的情绪。 叶云州把黎阳的书合上，发现桌上的书是《强/奸罪判解研究》，心道难怪黎阳会这样不安。 叶云州把这本书放在书架上，偏着头看着黎阳：“我把饭做好了，走，去吃饭吧。” 之前黎阳吃的药很伤身体，杨一帆特地嘱咐了要给黎阳多补补，叶云州今天炖了黄芪枸杞鸽子汤，最适合黎阳这样体虚的人。 黎阳的胃口不好，吃了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不过汤倒是对了他的胃口，连着喝了两碗。 用过晚饭，黎阳和叶云州洗漱了躺在床上，透过微微敞开的领口，叶云州看到黎阳已经有些淡化的红痕，伸手搂着黎阳的腰，黎阳立刻就像是受惊的小兽一样浑身抖了一下。 叶云州去问了费文，对于强/奸案的当事人，身体创伤是一方面，更难恢复的是心理方面。经历过那样恐怖的事情，当事人会对身体触碰产生极大的抗拒，若是强硬去触碰他，只会让伤害更深。 叶云州看着黎阳单薄的后背，小声地说：““别怕，我不动你。” 黎阳背对着叶云州，叶云州把手从黎阳的腰上拿开，给黎阳盖好了被子，和他保持着一尺的距离，直到听到黎阳均匀的呼吸，叶云州才放心睡了过去。 深夜，黎阳睁开眼，眼里没有一丝睡意，眼神空洞地看着远处窗帘上的某一点，手指紧紧地抓着床单，嶙峋的手背鼓起了青色的脉络。 第31章 李国伟的入狱, 在京州并未掀起多少风浪，最新的热点在于恒基资本入驻京州，连续狙击了五家上市公司, 速度极快，一时间成为资本界讨论的话题。 “叶总, 这是恒基的资料。”陈光把一个文件夹放在桌上。 叶云州点了点头, 开口说道：“你问问那家云南的餐厅有没有到新的酸角，有的话送一点到我家。” “是。”叶云州从不吃这些零食，可想而知酸角是给谁的, 陈光没有多问直接退出了办公室。 叶云州翻开文件，前几天忙着处理李国伟的事情，倒是忽略了恒基资本, 恒基资本是一家美国的投资公司, 叶云州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就听说过，不过这家公司的业务范围一直都在欧美，从没有涉猎过亚洲。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就狙击了五家上市公司，恒基资本的动作太大了，叶云州不得不提前防备。 文件上印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的人叶云州很熟悉, 陆铭轩, 曾经是叶云州最好的朋友, 也是叶云州最大的敌人。 照片上的陆铭轩还是和以前一样, 浑身上下都是攻击性，就像是一头豹子一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咬住你的喉咙，喝掉你的血, 夺走你的性命。 叶云州合上文件站了起来，看着顶层的绝美风光，若是恒基资本在中国的负责人是陆铭轩，那最近发生的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晚上，叶云州回到家，看到黎阳躺在沙发上睡着，茶几上是新送到了的酸角，已经吃了两个。 黎阳睡得很熟，叶云州进门他都没有听到，自从李国伟那件事情发生之后，黎阳的精神很不好，晚上睡着了也经常惊醒。 叶云州怕吵醒黎阳，便没有做饭，直接让餐厅送了餐过来，然后坐在沙发上，一直静静地守着黎阳。 黎阳醒来的时候，客厅一片漆黑，沙发上坐着一个黑影，黎阳用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叶云州？” 叶云州伸手握着黎阳的脚踝：“我在。” 吃完饭之后，黎阳懒洋洋地又躺在了沙发上，叶云州关掉了主灯光，只留下一盏小灯，选了一部纪录片，两个人不说话，静静地看着电视里的画面。 纪录片播放了一半，叶云州回过头，看到黎阳已经睡熟了。 叶云州准备把黎阳抱着回床上睡，叶云州刚碰到黎阳，他就睁开了眼睛。黎阳的眼睛带着慵懒和迷离，脸颊红润，连嘴唇都带着浅浅的粉色。 叶云州忽然觉得喉咙有点干，抬手取下了金丝眼镜，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子，含着黎阳柔软的嘴唇厮磨起来，昏黄的灯光下，空间里都是暧昧的水声和两人交杂在一起的喘息声。 叶云州的吻太过汹涌，黎阳有些害怕地往后退，被叶云州捏着后颈困在沙发角落的方寸之地。 黎阳快要窒息的时候，叶云州终于大发善心地松开了黎阳，叶云州忍得眼睛发红，手从衣服下摆钻了进去，摸着黎阳细嫩滑腻的皮肤。 第37章 “可以吗？”叶云州看着黎阳迷离的眼睛，喘息着问道。 黎阳微微张开嘴唇汲取着空气，缺氧让黎阳的感官失去了作用，眼神迷茫地看着叶云州，听不清刚才叶云州说了什么。 黎阳还没有找回思绪，叶云州的吻又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让黎阳无处可避、无路可逃。 电视上已经在播放纪录片的字幕，客厅里的暧昧声音渐渐静了下来，黎阳身体才好，叶云州不敢做得太过分，只一次便压下了欲望，只是抱着黎阳挤在不大的沙发上。 两人身上都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肌肤相贴，叶云州丝毫不嫌弃地把黎阳往怀里搂了搂，在黎阳有些凌乱的头顶亲了一下：“我抱你去洗澡好不好？” 黎阳闭着眼睛，脸颊通红，一直红到了锁骨，嘴角还挂着接吻产生的水渍。 叶云州的胸膛像是火炉一样，又热又黏腻，黎阳不耐地皱着眉头轻轻地哼了一声，叶云州爱极了他这副娇气的样子，亲了一下他的嘴角，抱着黎阳去了浴室。 从浴室出来，黎阳已经昏昏欲睡，叶云州一边给他套上睡衣一边说道：“明天晚上有个酒会，你陪我去好不好？” 黎阳困极了，拉着被子就盖住了头，叶云州从后面连人带被子抱在怀里，轻笑了一声：“那我当你答应了，明天下午我来接你。” 第二天下午五点，叶云州就去学校接上了黎阳，两人回家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又换了一身西装，然后出发去酒会的地方。 酒会在哪里？主题是什么？有哪些人参加？ 黎阳一概不知，反正他也不是那个圈子的人，只需要站在叶云州身边，做一个安静的花瓶就好了。 黎阳跟着叶云州走进宴会大厅，璀璨的水晶吊灯错落有致地悬挂在天花板上，洒下柔和而辉煌的光芒，地上铺展着一张巨大的红色地毯，地毯上绣着繁复而精致的花纹。 大厅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身价上亿的人，叶云州一走进宴会大厅，这些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叶云州的身上，而后又转移到黎阳身上。 这些人的眼神有好奇、有惊讶、有不屑，黎阳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眼神，对于像黎阳这样从大山出来的穷学生，在他们的眼里，能攀上像叶云州这棵大树，是八百年修来的福气，更有甚者，照着黎阳的样子去找了人送到叶云州身边，不过都被叶云州退了回去。 叶云州随手拿起一杯果汁递给黎阳，然后自己拿着一杯酒走进人群之中，黎阳一言不发地跟在叶云州身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叶云州围在人群中，说着黎阳听不懂的话，忽然宴会大厅的大门开了，一个穿着西装、长相有些混血感觉的男人走了进来，这个人的身上有着强烈的野性，隔着十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他的气势。 这个男人一进入宴会大厅，其他人都开始小声地议论起来，黎阳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一些“恒基资本”、“姓陆的”之类的只言片语。 那人一走进来，目光就落在了叶云州的身上，顺手拿了一杯酒，直接朝着叶云州走过来。 那人走进人群，其他人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那人走到叶云州面前，朝着叶云州举起了酒杯：“叶云州，好久不见。” 这个场合，没有一个人敢直呼叶云州的名字，黎阳注意到叶云州的下颌肌肉绷得紧紧的，就连后背的肌肉都紧绷着，像是随时都会出手的样子。 叶云州看着眼前的人，眼睛里没有一丝温度，拿起酒杯和对面的人轻轻地碰了一下：“陆铭轩，好久不见。” 陆铭轩抬起头喝了一口酒，目光从叶云州身边移开，落在了黎阳的身上。 陆铭轩的眼神就像是刀一样，把黎阳从头到脚给剐了一遍，黎阳丝毫不畏惧他的视线，平静地和陆铭轩对视，任由他看。 陆铭轩的眼神让叶云州十分不舒服，伸手把黎阳拉在自己的身后，隔开了陆铭轩的视线。 陆铭轩看到叶云州的动作，忽然笑了出来：“叶云州，隔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样地护着自己的人啊！” 陆铭轩的话里都是嘲讽，叶云州也不甘示弱地反击了回去：“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只会耍嘴皮子功夫。” 说起以前，陆铭轩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狠辣：“是啊，都过了这么多年了。” 明眼人都可以看出，叶云州和陆铭轩十分不对付，一个是京州商界巨头，一个是投资界的新秀，在场的人谁都得罪不起，纷纷散开。 黎阳无意参与这些事情，找了个由头离开了宴会厅，站在宴会厅外的阳台上吹风。 夜晚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倒是觉得清新，黎阳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星星，城市的灯光太亮，倒显得天上的星星都暗了许多。 黎阳想起很多年前在学校走廊上看到的夜空，学校因为暴雨停电，一片漆黑，只能靠蜡烛照明，没有办法上课。 黎阳和其他同学搬着木凳子坐在走廊上，听着老师讲着各种牛郎织女的故事，抬头便可看见漫天的繁星。 满天繁星如镶嵌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璀璨宝石，密密麻麻，或明或暗，或密或疏，银河横跨天际，如同一条流淌着银光的河流。 山里的空气清新而冷冽，带着泥土与植被的芬芳，使得星空看起来更加清晰、真实。四周的山峦在星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巍峨。 那个时候，时间仿佛变得缓慢，所有的注意力都被老师讲的故事吸引，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还在回味老师讲的故事。 “哎，你怎么在这里？” 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黎阳的思绪，黎阳回过头，看到陆铭轩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黎阳朝着陆铭轩点了点头：“陆总。” 陆铭轩轻轻一笑，扬了扬眉头，表情十分张扬：“你叫黎阳？” 陆铭轩直勾勾地看着黎阳，陆铭轩的眼神让黎阳很不舒服，他的眼神像是把人看作猎物，黎阳朝着他点了点头：“是，陆总没什么事，我就不打扰了。” 陆铭轩伸手拦在了黎阳的面前：“你就不好奇我和叶云州发生了什么吗？” 陆铭轩身上的香水味十分浓郁，弄得有些呛人，黎阳后退了一步：“这是你和他之间的事情，跟我没有关系。” 第32章 陆铭轩把手搭在阳台的栏杆上, 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怀念意味：“叶云州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在美国一起读书，毕业之后一起创业。” 陆铭轩顿了顿, 然后话锋一转：“可惜我们选择的路不同，他后来成了我最大的对手, 一直到他回国。这五年, 没有他当对手，我还真的是很不习惯。” 黎阳从未听叶云州说起过陆铭轩，黎阳从刚才叶云州的眼神里可以看出, 陆铭轩应该是很有威胁性，至少和叶云州在一起这么久，黎阳从未见过叶云州用那样的眼神看过别人。 “抱歉, 我对你们的事情不感兴趣。” 陆铭轩变戏法一般用手指夹着一张名片递到黎阳面前：“这是我的名片, 若是你好奇想知道什么？给我电话。” 黎阳并未抬手接过陆铭轩的名片，陆铭轩微微一笑，把名片塞到黎阳衬衫和外套之间的缝隙中。 “陆铭轩，滚开！” 叶云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阳台外面，大步走到黎阳身边，把名片夹了出来, 直接扔到了地上。 陆铭轩对叶云州扔掉他名片的动作丝毫不生气, 目光都聚集在黎阳身上：“想通了, 打给我。” 陆铭轩嘴里哼着小曲离开了阳台, 叶云州握着黎阳的手臂, 上下打量着黎阳：“有没有事情？” 黎阳摇了摇头：“他没有对我怎么样，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话。” 看到黎阳没事，叶云州松了一口气，搂着黎阳的肩膀说道：“没事就好, 以后离他远一些。” 叶云州极少出现这样慌乱的神色，黎阳不免有些好奇叶云州和陆铭轩之间发生了什么。 “陆铭轩刚才告诉我，他和你是同学，也是最好的朋友，你们还一起创业，不过后来方向不同，所以分开了。” 一想到陆铭轩站在黎阳身边，叶云州心里就十分烦闷，顺手摸了摸身上的包却摸了个空，，自从和黎阳约定了一起要戒烟，叶云州身上已经很久都没有带着烟了。 叶云州叹了口气，缓缓地讲起了他和陆铭轩之间发生的事情。 “十二年前，我和他在大学同个专业读书，同样是中国人，自然而然地就熟悉起来。大学毕业之后，我们一起创业，作为创业公司，在业界算是小有名气。” 说到这里，叶云州的声音里居然和陆铭轩一样，出现了怀念的意味。 叶云州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好，我们被越来越多的公司看到，直到有一家投资公司找到我们想要收购我们的公司，这个时候我们出现了分歧，我希望保持自主，拒绝资本，他希望能有新的资本引入，这样才能做大公司。” 第38章 叶云州无奈地笑了笑：“我们的分歧越来越大，最后他背着我和资本公司签订了意向书，我当时气极了，把他打了一顿，当时也是年轻气盛，一怒之下我从公司脱离了出来，带着公司大半的员工自己成立了一家公司，和之前的公司打擂台。” “后来呢？”黎阳好奇地问道。 “后来，新公司走上正轨，那家资本公司看到势头不对，决定终止合作，之前的那家公司就成了空壳。再后来，我就接到我爸的电话，让我回国，我只好安置好了员工，然后回国接手叶氏。” “那这次陆铭轩要做什么？” “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这么多年他还是没有变，为了成功不择手段，他这次代表恒基资本来到中国，无非就是想和我决个高下。” 叶云州摸了摸黎阳柔顺的头发：”别担心，他在美国都没有赢过我，现在在京州，他也不能把我怎么办。” 黎阳回想起陆铭轩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战，那样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没有任何底线的眼神。 “走吧，我们进去，等会儿感冒了。”黎阳点了点头，跟在叶云州的身后回到了宴会厅。 黎阳端着一杯果汁不在意地打量着宴会厅的人，陆铭轩已经不见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那一夜过后，黎阳没有再见过陆铭轩，也没有听说过他，商界的斗争，本来就和黎阳离得很远，黎阳每天都过着学校-小区两点一线的生活。 从图书馆出来，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最近叶云州也很忙，每天晚上都在公司待到很晚才回来。 黎阳沿着图书馆门口的湖边走着，最近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黎阳觉得思绪烦乱，脑子里如同一团乱麻。 “滴！” 汽车的鸣笛十分刺耳，黎阳听到声音回过头，汽车的灯光太过强烈，晃得黎阳有些睁不开眼，黎阳以为自己挡了对方的路，往后退了几步，给对方让开了路。 “滴！” 汽车又一次鸣笛，黎阳反应过来对方是冲着他来的，黎阳用手遮住车灯的强光，朝着车的方向走过去。 走到车旁，黎阳看清了车的全貌，一辆深蓝色的兰博基尼，造型十分夸张。 黎阳透过挡风玻璃看清了车内的人，是之前在酒会遇到的陆铭轩。车窗渐渐降了下来，陆铭轩低下头看着黎阳，挑了挑眉：“上车。” 黎阳忽然觉得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两年前，叶云州也是把一辆豪车停在了黎阳面前，然后让黎阳上车。 不过陆铭轩和叶云州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陆铭轩高调张扬，叶云州低调内敛，陆铭轩身上带着十足的野性和冲劲，叶云州则更加稳重踏实。 两年前，黎阳上了叶云州的车，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 黎阳不想再重蹈覆辙随便上其他人的车，黎阳看了一眼陆铭轩，礼貌而生疏地摇了摇头：“陆总，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黎阳说完这句话，直接转身就走，深蓝色的兰博基尼缓慢地跟在黎阳身边，大有黎阳不上车，他就一直跟下去的势头。 兰博基尼的车型十分夸张，即使在晚上，路过的学生也会多看几眼，同时也会指着黎阳一轮几句。 黎阳不喜欢成为焦点中心，更不希望自己成为同学口中的话题，停下了脚步，目光直射向陆铭轩：“陆总，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 陆铭轩停下了车，推开了车门，还是刚才那句话：“上车。” 和两年前一样又摆在黎阳面前，黎阳做了同样的选择，长腿一迈坐进了副驾驶。 “现在可以说了吧。” 陆铭轩侧过脸打量着黎阳，黎阳穿着普通的衬衫和风衣，也难以掩盖他秀气清丽的容貌，难怪叶云州对他倾心不已。 陆铭轩忽然笑了一下，若是叶云州知道黎阳的身世，到时候会是什么反应呢？ 陆铭轩伸手从后座拿了一个文件袋放到黎阳腿上：“看看？” 黎阳拆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摞照片，黎阳看见照片一下子就变了脸色，照片上的人是黎阳从小学到高中的照片，有班级集体照，也有随意拍的照片，有些照片黎阳都没有见过。 有几张照片，黎阳的身边都站着同样一个人。 黎阳的手有些抖，手指太过用力，捏的照片都有些发皱。黎阳深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松开了照片，用手指抚平照片上的折痕，犹如对待珍宝一般小心地抚摸着这些照片。 陆铭轩丝毫不意外黎阳看到照片的反应，伸手捏着黎阳的肩膀：“你看，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我可以帮你。” 黎阳把照片都收了起来，眼睛里收敛起了情绪，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是帮我还是帮你自己，你心中有数。” 陆铭轩被黎阳戳破了心思也并不尴尬，能骗过叶云州，能在叶云州身边这么久的时间，可见黎阳并非空有外貌，这样的人还会是好的帮手不是吗？ “是，我承认，我有目的，可是我们的目的是一样的，我们联手，互惠互利不好吗？” 陆铭轩的声音是十分具有蛊惑性，就像是递了一个卖相极好的毒苹果给黎阳一样，黎阳闻到陆铭轩身上的香水味，忽然想起了叶云州身上淡淡的雪松味道。 黎阳把照片收好放回了文件袋中，朝着陆铭轩笑了笑：“陆总，多谢你的照片，只是我不能答应你。” 陆铭轩点了点头，并不意外黎阳地回答：“这些照片只是见面礼，你喜欢拿走就好了，你会改变主意的，我相信。” 黎阳拿着照片下了车，兰博基尼忽然启动，引起了一阵疾风，吹得地上的落叶都飞了起来。 黎阳回到家里，家里一片漆黑，叶云州在晚饭的时候就发了消息，今天晚上会加班很久，让黎阳自己先睡。 黎阳走进书房锁上了门锁，把文件袋里的照片铺开在书桌上，桌上的每一张照片都代表着黎阳的过去，在小□□动会拍的照片、小学毕业照、初中毕业照，第一次去县城拍的照片、第一次去京州拍的照片。 照片上的黎阳很青涩，大多都穿着校服，因为那个时候的黎阳，根本就没有几件衣服。不过照片上的黎阳都笑得很开心，眼睛都笑得眯成了一条线。 黎阳用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流出，紧咬的牙关发出深沉而压抑的哭泣声，肩膀随着每一次抽动而颤抖。 眼泪，沿着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汇聚在下巴尖，一滴又一滴，颤抖着滴落在桌上的照片。 第33章 叶氏集团大楼的顶楼办公室, 周尧和外面的助理陈光打了个招呼：“云州哥在吗？” 陈光点了点头：“周总，叶总在，说你到了直接进去。” 周尧推开办公室的门走进去, 叶云州抬头看了一眼：“东西都送过去了？” 周尧丝毫不见外地坐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云州哥, 我办事你还不放心, 标书都准时送到了。” 叶云州点了点头，周尧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不过在工作中还是很用心的。 政府今年计划在京州的南郊打造科技园区, 投入上百亿，这将是京州近五年投资最大的项目，各大公司都盯上了这个项目, 叶氏集团也不例外。 胡立诚去世, 叶家在政界少了一些助力，叶云州去约见了几位政府领导人，获得了一些消息，让周尧牵头带人来做这个项目，忙了大半月，终于把标书提交了上去。 周尧在叶云州办公室这看看那看看, 叶云州也不管他, 周尧从小到大就跟个皮猴子似的, 没有一刻安分的时候。 周尧站在叶云州背后, 叶云州正专心于审批签字, 周尧觉得十分无趣，坐在叶云州的办公桌上说：“云州哥，你知道我去送标书的时候遇到了谁吗？” 周尧惯会故弄玄虚，叶云州专注地看着手上的文件, 并不搭话。 周尧直勾勾地看着叶云州，等着叶云州开口问是谁，等了半天也没有等到，只得自己开口说道：“我遇到了恒基资本的人。” 叶云州签字的手顿了一下，恒基资本，那就说明陆铭轩也入场了。 恒基资本那么大的阵仗进入京州，对科技园区这个项目感兴趣也很正常，不过之前现场踏勘和标前会议的时候，是需要所有的投标公司在的，那个时候怎么没有见到恒基资本的人。 叶云州皱着眉头看向周尧，周尧觉得自己这半天的关子终于获得了关注，挺起胸膛，就跟获得了关注的小孩一样。 “云州哥，之前我们都调查过会有哪些公司去投标，根本就没有恒基资本出现，我找人去打听了，恒基资本在半月前注资了文昌，现在成为文昌最大的股东。” 文昌集团，是京州老牌的家族企业，搭上了改革开放的吹风，一跃成为京州数一数二的企业，不过一零年之后，家族内斗不断，公司发展得越来越差，这次竞标，叶云州看到文昌集团进入的时候还有些惊讶，文昌集团这不是明摆着陪跑吗？ 第39章 现在看来陆铭轩是对叶云州玩了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恒基资本躲在背后，让叶云州放松了警惕，暗中却注资文昌集团争夺这个项目。 叶云州放下笔，把桌上的文件夹合了起来，周尧看到叶云州这样淡定的样子就着急：“云州哥，你就不担心吗？” 叶云州笑了笑，取下金丝眼镜揉了揉眉心：“担心什么？我对我们的方案和标书有自信，对你有自信，即使恒基资本加入，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叶云州的信任让周尧很是受用，周尧用肩膀碰了一下叶云州：“云州哥，我们都忙了这么久了也该放松放松了，我朋友新开了一家酒吧，我们去玩玩吧。” 叶云州重新戴上了金丝眼镜，看了一下时间：“不行，最近太忙，我都好久没有陪黎阳了，标书提交上去了，我要回家见他。” 黎阳黎阳又是黎阳，周尧觉得黎阳身体里肯定住着个狐狸精，不然怎么会迷得叶云州五迷三道的。 周尧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叶云州也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不对，想了想对周尧说：“你上个月看上的那辆跑车，我给你买。” 周尧喜欢跑车，车库里有十几辆跑车，上个月阿斯顿·马丁又新出了一辆跑车，全球限量版，价值直逼八位数，周尧咬咬牙也能买得起，不过既然有人送上门，那不要白不要。 周尧的脸就跟三四岁小孩的脸一样变得极快，立刻从沮丧变成堆满了笑容：“好呀，谢谢云州哥。” 想着回家就能见到黎阳，叶云州感觉到自己的心脏都在身体里欢快地跳跃，等红灯的间隙，叶云州自己都笑了出来，自己都三十岁了，怎么还跟刚谈恋爱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一样。 走到小区门口花店，叶云州顺手买了一束白玫瑰，叶云州从来没有送过花给黎阳，就连家里的那盆三角梅，都是黎阳自己买的。 “先生，包好了。” 叶云州从店员手里接过花束，白色的花瓣上洒了水，花瓣饱满，层层叠叠，纯洁而高雅。 叶云州推开门，客厅里没有人，叶云州换了鞋，把花放在玄关的柜子上。 叶云州走到书房，推开门就看到黎阳躺在阳台上的摇椅上，手边的书已经掉在了地上了。 四月初的太阳温暖明媚，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落在黎阳的身上，发丝上都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为了科技园区的那个投资，叶云州早出晚归，晚上回来的时候黎阳大多都睡了，叶云州感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有仔细地看着黎阳了。 叶云州低着头看着黎阳的睡颜，黎阳似乎又瘦了一些，叶云州有些自责，自己整日忙于工作，都没有时间给黎阳做饭，黎阳的三餐肯定都是在食堂吃的。黎阳的胃口本来就小，若是饭菜不合口味，吃得就更少，难怪又会瘦了一些。 今天下班得早，到家也才六点，叶云州准备晚上给黎阳做一些菜，好好地给他补一补。 黎阳睡得正香，叶云州也不想叫醒他，只是这么睡着怕是会着凉，叶云州去衣帽间找了一个毛毯给黎阳盖在身上。 “嗯......你怎么回来了？”毛毯刚盖上，黎阳就醒了。 叶云州蹲下来，用毛毯裹着黎阳：“公司的事情忙完了，就想着早些回来陪你。” 叶云州靠近黎阳，想要亲一下他的嘴唇，黎阳侧过脸，双手抵在叶云州的胸前：“啊，我右脚麻了。” 叶云州伸手握着黎阳的脚，耐心地给他揉着，黎阳脚上没有穿袜子，光脚被叶云州握在了手心。 掌心摸到冰凉的脚掌，叶云州用毛毯把黎阳的另外一只脚盖住：“怎么都不穿袜子，脚这么凉。” 叶云州的掌心很暖和，就像是火炉一样，叶云州宽大厚实的手掌包裹着黎阳的脚，空气中忽然多了一丝旖旎的气息。 黎阳抿了一下嘴唇，把叶云州掌心的脚收了回来，掀开毛毯站了起来，带着些落荒而逃的感觉。 叶云州伸手拉着黎阳的手腕，从后面抱着黎阳，把下巴放在黎阳的肩膀上：“跑什么？让我抱一会儿。” 叶云州身上的雪松味道瞬间笼罩着黎阳，黎阳紧紧地抿着嘴唇，浑身僵硬，手指捏着裤子，感受着叶云州的气息落在锁骨上。 “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抱了几分钟，叶云州终于放开了黎阳。 黎阳挣脱了叶云州的怀抱，头也不回地说：“都可以。” 叶云州看到黎阳的背影，忍不住笑出了声，刚才他看到黎阳的耳朵由白转红，红地跟快要滴血一样，都这么久了，黎阳怎么还这么害羞。 黎阳从书房逃走躲在了客厅的阳台上，叶云州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等会儿要是把黎阳逗生气了，最后还不是要自己来哄。 叶云州站在岛台边，隔着客厅七八米的距离和黎阳喊话：“黎阳，我晚上做番茄炖牛腩、糖醋排骨、炒油麦菜好不好？” 黎阳背对着叶云州，只留给叶云州一个后脑勺，敷衍地回应道：“都行。” 叶云州做好饭，去阳台叫黎阳吃饭：“走吧，别躲了，去吃饭。” 黎阳动了动嘴，小声地说：“我没有躲。” 叶云州伸手揽着黎阳的肩膀：“是，我知道你没有躲。” 叶云州的话是顺着黎阳说，不过却让人觉得叶云州是把黎阳当作小孩在哄，黎阳没有给叶云州好脸色，肩膀耸了一下，避开了叶云州的手。 黎阳吃了不到半碗饭就放下了筷子，叶云州觉得黎阳比以前吃得还要少，叶云州给黎阳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怎么吃得这么少？再吃点。” 黎阳摇了摇头：“没事，中午在学校吃得挺多的，不怎么饿。” 黎阳不吃了，叶云州顺手把黎阳的碗端了过去，把黎阳和自己碗里的饭都吃干净了。 吃完饭，黎阳去浴室洗漱，水蒸气从温热的水龙头和沐浴喷头中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在空中跳跃、盘旋，最终轻轻依附在瓷砖、镜面和浴室的门上，形成了一层细腻的水雾。 黎阳的手按在满是水雾的瓷砖上，留下了一个凌乱的手掌印，哗哗哗的水声夹杂着叶云州的喘息声，让黎阳的身体逐渐变软发烫。 “都半个月了，不想我吗？”叶云州从后面抱着黎阳，伸手按着黎阳撑在墙上的手，手指从指缝中穿过，没有一丝缝隙，像极了一对亲密无间的爱人。 水声一直持续到了深夜，叶云州从浴缸中抱起了黎阳，浴室里一团混乱，浴缸的水都变得浑浊。 黎阳闭着眼睛昏睡了过去，叶云州在黎阳的眼尾亲了一下，不知怎的，今天晚上黎阳哭得特别厉害，眼睛都肿了。 叶云州清理好浴室回到床上，黎阳整个人都蜷缩在一起，缩成小小一团，只露出了半张脸。 叶云州听说过这样的睡姿是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睡姿，黎阳幼年丧母、父亲失责，身边又没有亲朋好友，难怪他会这样。 叶云州伸手把黎阳搂在自己怀里，在他的后颈亲了一下：“黎阳，晚安。” 第34章 京州科技新区的项目从立项以来, 受到政商两界关注，其中最热的就是叶氏集团，叶氏集团下场竞标, 业界都觉得这个项目已经被叶氏集团收入囊中。 叶云州作为总裁，代表叶氏集团出席开标会, 这也是一次极好的宣传机会, 会场外面挤满了记者，就等开标之后，好对叶云州第一时间进行采访。 “叶总, 您对此次项目有信心吗？” “叶总，开标结束之后，您决定怎么庆祝了吗？” “叶总.......” 无数的话筒和闪光灯挤在叶云州和周尧面前, 助理陈光艰难地抵挡着人群。 叶云州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在太阳光下闪着光芒，叶云州扶了一下眼镜对着话筒说道：“叶氏集团对此次项目十分重视，在竞标方面我们也下了很大功夫，做了很大的准备，所以我们对项目很有信心。” “叶总, 你还能再说说您对项目的看法吗？” 记者堵在门口, 陈光伸手挡住了向前的话筒：“各位记者朋友, 马上就要到开标的时间了, 请各位记者朋友让一让。” “恒基资本的人来了！” “陆铭轩来了。” 叶云州听到熟悉的名字, 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到被记者围着的陆铭轩。 陆铭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胸口的包里放着一枚淡黄色的手帕，明明太阳并不刺眼, 脸上却还带着墨镜。 “陆总，你对此次项目有信心吗？” “陆总，听说你以前和叶氏集团的叶总是同学，以前还一起创业，这是真的吗？” “各位记者朋友，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以前和叶总是很好的同学和朋友，不过后来分道扬镳，各自有各自的发展，对于这次的项目，我当然有信心，恒基资本刚入驻京州，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也做了很久的准备。” 隔着十几米远，陆铭轩取下了墨镜，目光和叶云州对视上，还十分夸张的朝着叶云州挑了挑眉。 第40章 好事的记者闻到了叶云州和陆铭轩之间的火药味，好奇的在两人之间打量，周尧沉不住气，往空气里挥了挥拳头。 “云州哥，这孙子也太嚣张了吧。” 叶云州按住周尧的肩膀：“别冲动，他是在故意激怒你，你打他一顿，除了被治安处罚和上新闻头条，没有任何好处。” 叶云州对陆铭轩没有什么好感，带着周尧转身就走，陆铭轩看着叶云州的背影，脸上露出了一丝势在必得笑容。 开标会上，叶云州和周尧坐在第一排，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陆铭轩和她的人居然坐在叶云州的旁边。 所有的标书都被密封着放在桌上，当着全场几十号的面前，开启所有投标人的投标文件，公开宣布投标人的名称、投标价格及招标文件中要求的其他主要内容。 “叶氏集团，五百八十一亿七千万。” “文昌集团，五百八十二亿六千九百万。” 文昌集团仅仅比叶氏集团低一百万，这样太巧了吧，周尧猛地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陆铭轩。 招标流程走到了这一步，竞标方案都是达标的，唯一的关键点就在于竞标价，现在文昌集团比叶氏集团低一百万，已经可以算是文昌集团中标。 陆铭轩站了起来，越过周尧，向叶云州伸出手：“叶总，承让。” 周尧猛地打掉陆铭轩的手：“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怎么会知道我们的竞标价？”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尧身上，叶云州按住周尧的肩膀，小声地呵斥了一声：“周尧。” 周尧眼里的火恨不得烧死陆铭轩，可是肩上的重量让周尧不得不闭嘴，只是眼里的火烧得更加旺盛。 叶云州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朝着陆铭轩伸出手：“小弟不懂事，不好意思，恭喜，陆总获得竞标。” 陆铭轩笑着握着叶云州的手，顺便打量了一下周尧：“叶总，承让了，不过手下的人，是要好好管管了。” 叶云州说周尧不懂事那是自谦，陆铭轩说周尧那就是在打叶云州的脸，叶云州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带着周尧转身离开了会场。 会场外等了一大群记者，都在等着报道叶氏集团的好消息，谁也没有想到最后居然是文昌集团中标。 叶云州一露面，记者都蜂拥而上，十几个话筒递到了叶云州的脸边。 “叶总，请问你对开标结果怎么看？” “叶总，你有预料到这个结果吗？” 饶是叶云州如此好的修养，在记者的连环追问下也变了脸色，陈光和随行的人拦着记者，给叶云州和周尧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叶云州和周尧上了车，叶云州身上的气压低得吓人，就连周尧都不敢开口。 “回公司。” 叶云州一声令下，陈光连忙答应，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叶氏集团整幢大楼的人通过新闻，已经知道了开标结果，一股沉重而压抑的氛围仿佛实体般笼罩在每一个角落，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静默，不是单纯的安静，而是带有一种无形的重量，像是一张无形的网，紧紧束缚着每个人的神经。 叶云州和周尧上了楼，陈光识趣地关上了门，周尧忍了一路已经忍到了极限，嘴里的话立刻就冒了出来：“云州哥，我们内部有鬼。” 仅仅高了一百万，就丢了五百多亿的项目，这简直就是京州商界近十年最大的笑话，不用周尧说，叶云州也明白，叶氏内部已经安插进了陆铭轩的人。 参与这个项目的人，都是在叶氏干了五年以上的员工，叶氏的薪资、发展前景都是业内一流的，而且在编制项目书期间，所有人都被关在酒店，手机和电脑都处于监控状态，应该不会有人泄密。 现实狠狠地打了叶云州一耳光，叶云州接管叶氏集团以来，这是他遇到的最大的麻烦。 叶云州忘不了刚才陆铭轩那样嚣张的嘴脸，陆铭轩一直都没有忘了叶云州带给他的羞辱，等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这一刻。 叶云州取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疼的眉心：“查吧，只要是参与项目的人，一个一个地查，若是查不出来，那就都解除合同。” 这个项目是周尧主导策划，周尧才不到三十岁，叶云州把这么大的项目交到他手里，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周尧心里也憋着火，恨不得把泄密的人大卸八块。 “好，云州哥，我这就去查。” 从白天到晚上，参与项目的人都被留在了会议室，每个人的手机、银行账户都被查了个透。 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叶云州坐在落地窗边地毯上，看着外面灯火辉煌的夜景。 招标结果出来之后，叶国强打来电话质问，叶云州被训了一通，又连续接了几个合作伙伴打探消息的电话，叶云州得体地应付了过去，挂掉了电话。 “嗡嗡嗡！” 地毯上的手机忽然亮了，叶云州以为又是来生意场上的人的电话，拿起一看发现是黎阳的电话。 叶云州现在的情绪并不好，叶云州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接通，电话那头传来黎阳的声音：“叶云州，什么时候回来？” 叶云州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半夜一点了，这个时候，黎阳应该早就睡了，以往叶云州加班，都会给黎阳提前发消息，不过今天叶云州的状态实在是不好，就忘了这件事情。 从开标结束到现在，叶云州接了七八个电话，不是责问就是来打探消息，唯有黎阳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叶云州心下一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疲惫：“今天公司有事，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过了几秒黎阳才说道：“好。” 黎阳挂了电话把手机扔到一边，客厅的电视里重复播放着白天的新闻，屏幕上显示着叶云州在开标现场的样子。 黎阳站了起来，从书房的书柜里面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支烟咬着，火苗“啪嗒”一声升起，黎阳吸了一口烟，从黑色钱包里拿出了一张有些老旧的照片。 照片上的黎阳看起来十岁出头，黎阳旁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女孩戴着眼镜，长发披散在肩头，一直手搂着黎阳的肩膀，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 照片的边缘有些发黄卷曲，黎阳用手抚摸着照片上的人，吸完了手里的香烟。 窗外天色渐亮，黎阳睁开眼睛，身边空荡荡的，叶云州一整晚都没有回来。 叶云州在办公室待了一夜，门口传来敲门声，叶云州伸手戴上金丝眼镜，开口说道：“进来。” 周尧推开门走进办公室，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衬衫，这件衬衫还是周尧特意为了庆功宴挑的，全球限量，现在这件贵的咋舌的衬衫变得皱巴巴的，丝毫看不出它的身价。 周尧熬了一个晚上，眼睛都熬红了，脸色比昨天晚上还黑，站在叶云州面前有些底气不足：“云州哥，我查了所有人，没有查出是谁泄露的。” 叶云州的手指敲打着桌面，指甲和桌面发出清脆的声音，周尧低着头，完全没有以前那样张扬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 过了十几秒，叶云州终于开口说道：“参与项目的所有人，找个借口边缘化，三个月之内全部开除。” 能够选出来参与项目的人，都是周尧看中的人，好几个人都是他的左膀右臂，不过这些人里面夹着内鬼，既然查不出谁是内鬼，宁杀错不放过，周尧也清楚，叶云州的做法才是最好的处理办法。 周尧点了点头：“知道了，云州哥。” 周尧抬起头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脸上也有一丝疲惫，不过精神状态比周尧好多了。叶云还正在打开电脑准备工作。 周尧动了动嘴唇小声地说：“云州哥，对不起。” 叶云州看了一眼周尧，叹了口气笑了笑：“没事，这点小事打不垮我，放心吧。” 周尧点了点头，周尧比叶云州小两岁，从小就喜欢跟在叶云州身后，周尧是家中独子，一直把叶云州当成自己的亲大哥。大学毕业之后，周尧家里也有企业，不过周尧还是愿意跟着叶云州工作，和家里闹了两场，便一直在叶氏集团工作。 第35章 周尧满身疲惫地走出叶云州办公室, 早上八点多快九点，陆续有员工来上班，不过看到周尧黑着的脸, 都识趣地避开了周尧，免得点燃了周尧这个火药桶。 周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准备拿了外套回家休息, 周尧看到办公桌上的电脑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晚上, 黎阳背着书包回到家，推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黎阳放下书包换鞋, 叶云州从厨房里面走出来：“回来了。” 黎阳点了点头, 似乎看起来很累的样子，叶云州推着黎阳到了岛台旁边，递给了黎阳一碗汤：“我炖了一锅鸡汤，你尝尝味道，我再炒两个菜就开饭。” 第41章 黎阳坐在岛台边，鸡汤金黄透亮, 黎阳端着碗看着鸡汤里的油花在碗里打转, 鸡汤的温度, 透过陶瓷传到黎阳手心。 黎阳刚想喝汤, 门口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声音短促而尖锐，回荡在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除了叶云州的朋友，没有人知道黎阳住在这里, 黎阳也从不网购，外面敲门的人只会是来找叶云州的。 厨房里抽油烟机轰轰作响，叶云州手里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黎阳，你去开下门吧。” 敲门声越来越大，大有不开门就一直敲下去的势头，黎阳放下碗点了点头。 黎阳一打开门，就看到满是怒气的周尧，黎阳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周尧抓着衣领抵在了墙上。 ”周尧，你做什么？放开我？“ 周尧的力气极大，黎阳的后脑“咚”的一声撞在了墙上，黎阳瞬间感觉到头晕目眩。 “放开你？你做梦！” 周尧的眼睛里仇恨的情绪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咬着牙恨不得将黎阳拆分下肚。 “周尧，你疯了，快放开黎阳！” 叶云州在厨房听到动静，赶紧关了火走出来，就看到黎阳被周尧扯着衣领抵在墙上。周尧发起怒来就跟一头野蛮的豹子似的，力气又大气势十足，黎阳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周尧听到叶云州的呵斥声，还是不肯放开黎阳，反而更用力地掐着他的脖子，叶云州上前隔在两人中间，用力把周尧推开。 周尧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叶云州，他敢对黎阳动手，却不敢对叶云州动手，只好悻悻地松开了手。 脖子上的桎梏消失，黎阳捂着胸口不断地咳嗽，咳得满脸通红，叶云州轻轻地给他拍着后背，帮着他平复着呼吸。 周尧看到叶云州如此体贴的样子，恨意又涌了上来：“云州哥，黎阳他不值得你对他这么好。” 叶云州对周尧的话充耳不闻，去岛台倒了一杯水递到黎阳嘴边：“喝口水润润。” 黎阳就着叶云州的手喝了一口水，感觉喉咙好多了，叶云州还想喂他，黎阳朝着叶云州摇了摇头。 安抚好黎阳，叶云州腾出手来去看周尧：“周尧，你这是发的什么疯？” 周尧气得眼睛都红了，眼珠都快要瞪了出来，从裤子后面的包里拿出几张照片，照片有些模糊，但是依旧可以看出照片上的人是黎阳和陆铭轩。照片有些黑，黎阳和陆铭轩坐在一辆跑车上，陆铭轩递给黎阳一个文件袋。 “云州哥，昨天晚上我查了一夜，都没有找出内鬼，项目组的人都是公司的老人了，我相信他们。能接触到项目标书的除了他们，就还有你我。那几天我和他们都在公司，只有你会带着电脑外出，能接触到你的电脑的人，只有黎阳。所以我让人去查了黎阳最近的动静，在他学校的论坛上找到了这张照片。” 周尧恶狠狠地看着黎阳，抓住了讨厌的人的把柄，还有比这更痛快的事情了吗？ 叶云州看着照片，照片上的陆铭轩脸上带着笑，黎阳面无表情地接过信封，叶云州把照片递给黎阳，声音十分平淡地问：“黎阳，照片上的是真的吗？” 黎阳看了一眼照片，毫不犹豫地点头：“是，一周多以前，陆铭轩来学校找我。” 周尧摩拳擦掌，恨不得把拳头落在黎阳的脸上：“云州哥，你看，他承认了，就是他。” 叶云州并没有如周尧一般激动，只是又问了一句：“所以是你动了我的电脑，把项目资料给陆铭轩的吗？” 黎阳抬起头，看着叶云州的眼睛：“如果我说不是我，你会信吗？” 黎阳的眼神十分澄澈平静，黑色的眸子就像宝石一样，叶云州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信。” 周尧听到叶云州的话，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云州哥，你.......证据都在眼前了，你怎么还信他？” 叶云州把照片还给了周尧，伸手搂着黎阳的肩膀：“这些照片只能证明陆铭轩来找过黎阳，并不能证明黎阳动了我的电脑，这两者之间没有绝对的因果关系。” 周尧气得浑身都在发抖，觉得叶云州就像是古代的昏君，简直就是被黎阳这个祸水迷了心智。 ”云州哥，我和你一起长大，你信他，你都不信我？“周尧的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周尧就是小孩子的性子，叶云州耐着性子解释道：“周尧，我没有不信你.......” 叶云州的话还没有说完，周尧扔掉了照片，摔门而出，叶云州叹了一口气，嘱咐黎阳道：“我去看看他，你自己先吃饭，别等我。” 黎阳看着叶云州的背影，露出了一丝怪异的笑容，蹲下来把地上的照片一张一张地捡了起来。 叶云州下了楼，没有看到周尧的声音，拿出手机给周尧打电话，电话里也都是忙音。 音乐从巨大的音响中轰鸣而出，电子合成器的音浪层层叠叠，舞池里的男男女女随着音乐而晃动身体。五颜六色绚烂的灯光，将空间编织成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幻世界。 周尧陷在沙发里，一左一右两个穿着清凉的女孩靠在周尧怀里，拿着一杯酒递到周尧嘴边：“周少，再喝一杯。” 周尧就着女孩的手喝了一口酒，又摸了一把女孩的手，惹得女孩娇嗔连连。 费文走到卡座，看到喝得醉醺醺的周尧，周尧浑身酒气，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费文：“哟，费大律师来了，你们快去陪他？” 周尧推了一把怀里的女孩，女孩站起来朝着费文走过去，费文朝着女孩摆了摆手，女孩识趣地点了点头，退出了座位。 女孩一走，整个空间里只剩下费文和周尧两个人。费文坐了下来，拿起一杯空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用脚踢了一下周尧：“说说吧，怎么在这里借酒浇愁？” 周尧从叶云州家里跑了之后，心里委屈得厉害，开车直接就到了酒吧喝酒，刚喝了酒觉得好受了些，费文一问，心里的委屈又涌了上来。 周尧垂下眼皮，声音闷闷的：“费文哥，云州哥变了，他不信我。” 费文接了叶云州的电话知道了来龙去脉，所以才来找周尧的。费文这些年接了太多案子，深知有时候眼见也不一定为实，即使照片是真的，也不能证明黎阳就是内奸。 周尧的话太孩子气，费文笑了笑抿了一口酒：“周尧，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平心而论，我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云州对你怎么样，你心里有数。” 因为周尧年纪小，所以叶云州一直对周尧很照顾，只要是周尧看上的东西，叶云州都会给他买，周尧刚出国读书的时候，都是叶云州照顾的。 周尧有些心虚地动了动嘴，可是还是有些拉不下来脸，一想到叶云州护着黎阳的样子，周尧就恨得牙根痒痒。 “可是，可是明明黎阳和陆铭轩在一起了，陆铭轩还给了黎阳钱，云州哥还护着他？” 费文叹了口气，不知道周尧对黎阳的意见怎么这么大，周尧的这个脑子，是不是比常人少了一些褶皱呀！ “周尧，首先，照片上只看得出是文件袋，并不代表里面有钱，其次，黎阳接过文件袋，并不代表他收下了文件袋，最后，若是黎阳为了钱，你觉得云州给黎阳的钱，会没有陆铭轩多吗？” 费文不愧是律师，三个推论打得周尧有些招架不住，周尧想要辩解，嘴巴动了动，又不知道该从何辩解，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那.......我那不是着急吗？” 费文看透了周尧的心思，坐到周尧身边揽着他的肩膀：“唉，也就是云州能受得了你的这个臭脾气，要是你平白无故到我家里胡闹一通，你看我怎么收拾你？云州给你打了好些电话你都不接，所以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来找你，不然你以为我大晚上的不睡觉，为什么来找你呀？” 原来是叶云州让费文来找自己的，周尧听到这句话，心里最后一定的委屈也消失了，可是又开始犯难，自己刚才胡闹了一通，之后又该怎么和叶云州见面相处呀！ 费文对周尧的心思一清二楚，周尧这头倔牛已经安抚好了，剩下的烂摊子就让他自己去解决吧。 费文心里有主意就是不说，就该给周尧一个教训，好让他长长记性，都二十八的人了，做事情还这么冲动。 周尧犯难的时候，费文偷偷地给叶云州发了一条消息，好让叶云州放心。 第36章 叶云州和周尧走后, 屋子里一下子空了下来，黎阳独自一人吃完了晚饭，又把厨房收拾干净, 和叶云州在一起之后，黎阳下厨的次数屈指可数。 黎阳入睡之前, 叶云州还没有回来, 黎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从一本厚厚的法律书籍里找出了之前陆铭轩给的照片，静静地看着这些照片, 一直到深夜。 第二天，黎阳和往常一样背着书包去了学校，上午十一点, 黎阳去见了导师, 导师问起黎阳未来的打算，黎阳愣了一下，眼神里都是迷茫。 第42章 黎阳已经是研二下学期，其他同学都在为以后做打算，要读博的已经在联系导师，准备工作的已经在实习为找工作攒履历。 黎阳在京州政法大学本硕连读, 一直都是专业第一, 导师从黎阳本科的时候就很看好他, 保送的时候从众多老师手里把黎阳抢了过来, 黎阳对法律的热爱不带有任何功利性, 是难得一见很真挚的人。 黎阳没有实习，也没有联系老师读博，导师对黎阳未来的打算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他有些着急, 所以才问道。 未来？我还会有未来吗？ 说起未来，黎阳都不敢去想这两个字。 黎阳避开了导师关心的眼神，含糊地说道：“我不读博，下学期就去工作。” 黎阳的掩饰并不高明，导师叹了一口气：“黎阳，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你就来找我。” 黎阳点了点头，朝着导师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导师的关心让黎阳有些落荒而逃，拿着书包就往外走，黎阳一出门，就看到叶云州站在教学楼外的树下。 ”你怎么来了？“黎阳微微喘息着走到叶云州身边，太阳有些刺眼，黎阳眯着眼睛看着叶云州。 叶云州下意识地想要去拉黎阳的手，忽然想到这里是学校便收回了手，叶云州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待他，可是他不希望黎阳受到闲言碎语的困扰。 “没什么，就是想来看看你。” 昨天晚上的争吵之后，两人之间就没有再见过，现在见面，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肩并肩一起走在树下。 叶云州闻到黎阳身上淡淡的雪松香的味道，黎阳从来不用香水，他身上的味道，都是从叶云州身上沾染上的。 黎阳不喜欢在外面公开两人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在外面介绍过叶云州，就连送黎阳来学校，都不能进学校，只能在学校外面。 叶云州虽然是高高在上的叶氏集团总裁，可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有占有欲，也希望所有人都知道黎阳是自己的。 叶云州闻到黎阳身上的雪松味道，嘴角微微上扬了起来，这个味道就是叶云州给黎阳打下的烙印，是黎阳属于叶云州的证明。 黎阳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脸看着叶云州：“你在笑什么？” 叶云州被黎阳抓住了偷笑也不尴尬，脸上的笑意更加浓：“和你在一起散步就很高兴。” 叶云州的情话没有换来黎阳的笑容，黎阳依旧冷着一张脸，走了两步，黎阳开口问道：“昨天的事情？后来怎么样了？” 昨天叶云州一晚上没有回家，就是为了查清楚这件事情。 陆铭轩和黎阳的照片，会成为黎阳是内奸的一个佐证，叶云州相信黎阳，可是也不愿意别人因为这些照片对黎阳指指点点，若是查不清楚这件事情，黎阳将一直背负着内奸的嫌疑。 “查清楚了。” 黎阳停下脚步，有些惊讶地问：“是谁？” 黎阳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在眼睑上落下一排阴影，叶云州心里有些痒痒，若是不是在学校，叶云州只怕忍不住就亲了上去。 叶云州伸手摸了摸黎阳的头发，黎阳摇了摇头避开了叶云州的触碰，叶云州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是周尧的助理。” 周尧查了参与项目的所有人的通讯和银行往来，都没有查出异常，叶云州比周尧多考虑了一些，让人去查了参与项目员工的家人的资料和银行往来账目，最后在周尧助理女朋友的银行账户发现多了五百万。 叶云州一早把所有证据都移交给了周尧，接下来的事情周尧知道该怎么做。 忙了一晚上，叶云州很累，可是更想见到黎阳，所以直接从公司开车来了学校，问了几个学生，找到了黎阳的所在。 五百万，对于上流人士不过是洒洒水，可是对于生活在底层的蝼蚁，却足以出卖灵魂。黎阳也是生活在底层的蝼蚁，即使和叶云州在一起，黎阳也从未忘记自己的出身。 “叶云州，你就没有怀疑过我吗？” 叶云州看着黎阳的眼睛笑了笑：“黎阳，我比你以为得更加了解你，你喜欢法律，相信公平和正义，清高自傲，任何违反法律的事情你都不会做。” 叶云州顿了顿，故意用手揉了揉黎阳的头发，把黎阳的头发弄得有些凌乱：“陆铭轩为了对付我，他什么都会做，他看出你是我的弱点来找你很正常。如果你喜欢钱，那倒是好办，我能给你的，绝对比陆铭轩多十倍百倍，你何必舍近求远去找他。” 黎阳这一次没有躲开叶云州的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小声地反问了一句：“是吗？看来你比我还要了解我自己。” 两个一米八的男人走在一起，面容姣好，一个成熟稳重，一个清冷秀丽，难免引得路过的人多看几眼。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走在学校里面，叶云州时刻注意着黎阳的情绪，生怕黎阳不开心。 “昨天周尧对你太过分了，今天晚上费文组了个局，一次吃个饭，化解你和他之间的干戈，你要不要去？” “呵！”黎阳轻笑了一声，黎阳的笑声很小，转瞬即逝，时刻关注着他的叶云州没有错过黎阳笑声中的讽刺。 黎阳为人清冷，实则最是高傲，平白无故被人冤枉一通，他的心里还是存着气的。 叶云州伸手扯着黎阳的袖子，帮着周尧说好话：“周尧他从小就性子急，但是没有什么坏心思的，你就去吧？当时为了我。” 能让叶氏总裁这样温柔相待，不知道是多少人的梦想，黎阳低下头看到叶云州扯着自己袖子的手，过了几秒才点了头。 刚才叶云州没有说完的是，黎阳看似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实则最是心软，尤其是弱者，所以示弱，是对黎阳最有用的一招。 叶云州得到了黎阳的答复，高兴地说：“那我晚上来接你，就去吃顿饭，不用准备什么。” 叶云州陪黎阳吃完午饭之后，就赶回公司处理公务，黎阳背着书包走在太阳下，四月初的太阳暖烘烘的，晒得人昏昏沉沉。 午后的林荫大道上的行人很少，一辆蓝色的跑车停在了黎阳身边，降下了车窗，露出了陆铭轩的脸。 “黎阳，上车。” 黎阳站在原地并没有动，陆铭轩也没有催促，两人僵持了十几秒，黎阳走到蓝色跑车的另外一边拉开了车门坐了进去。 半个小时后，蓝色跑车停在了城郊的一座山上，山上的温度要比山下要低一些，大风吹得树叶飒飒作响，从这座山上，可以看到半个京州。 “黎阳，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而且我们的目的一样，我们是可以合作的。” 陆铭轩的每一句话都在刺激着黎阳的神经，黎阳扯下了一片树叶捏在指尖把玩，不在意地说：“你已经赢了，你还来找我做什么？” 陆铭轩摇了摇头，指着山下的一块荒地说：“不过是个科技新区，还不够，整个京州，我都要拿下。” 陆铭轩看着黎阳眼神十分轻佻：“你在他身边睡了那么久，你应该很了解他，他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倒的，为了打倒他，我整整准备了五年。” 陆铭轩轻佻的眼神让黎阳感觉到很不舒服，黎阳避开了他的视线，把手里的树叶扔到了地上：“你为什么觉得我能帮你，我不过是个穷学生。” 陆铭轩上下打量着黎阳，黎阳不笑的时候，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身上却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因为你是他唯一的弱点，我和他从大学到创业再到闹崩对立，我认识他十年了，他从未用那么深情的眼光看过任何人。你信不信，若是让他在你和叶氏集团之间做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你。” 黎阳冷笑了一声：“陆总，你未免也太高看我了，像我这样的穷学生，他招招手，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往上扑。” “世上长得好看的人如过江之鲫，可是黎阳只有一个，叶云州的弱点也只有你一个，你我联手，我能打败他，你能报仇，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陆铭轩朝着黎阳伸出手，黎阳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伸出了修长白皙的手。 黎阳知道，陆铭轩并非个好人，可是他说得太有诱惑力，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黎阳也会听他的话跳进去。 第37章 晚上, 叶云州带着黎阳到餐厅，两个人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周尧正在和费文、杨一帆聊天, 看到黎阳走进来，脸色有些尴尬, 费文看着周尧别扭的样子, 主动开口说道：“黎阳、云州来了，快坐，都等你们好久了。” 叶云州依旧坐在主位上, 黎阳坐在他的右手边，周尧站在原地不动，费文伸手揽着周尧的肩膀, 把他安排在叶云州的右边坐下, 自己坐在了周尧的身边，杨一帆绕了一圈，坐在了黎阳的身边。 饭局开始，费文朝着杨一帆使了一个眼色，杨一帆抬手让服务员给自己倒酒：“哎呀，今天我好不容易我放假, 可以喝酒, 快给我倒上, 好久都没有喝酒了。” 第43章 杨一帆一通抱怨的话, 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费文指了指杨一帆：“我给你说，云州在这里可是存了好些酒，我们都给他喝光。” 叶云州被他们打趣地笑了笑：“我存的酒，你们不是一直都是想喝就喝吗？” 服务员从叶云州开始, 依次给他们倒酒，给黎阳倒酒的时候，叶云州按住了酒杯：“给他换成果汁吧。” 杨一帆“啧啧”了两声，叶云州真的是把黎阳当成了自己的孩子来养，吃穿用度，都要操心，恨不得每天都把黎阳挂在自己身上，时时刻刻都看着他。 服务员倒完酒之后，费文在桌下踢了周尧一脚，然后冲他使了个眼色。 周尧端起酒杯一口气喝了杯子里的酒，然后又倒了半杯进去。 周尧清楚昨天的事情是自己不对，若是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这样放肆，只怕这人早就被赶出京州了，何况最后查出来居然是自己的助理泄密，这简直就是在往周尧脸上打耳光。 周尧虽然性子急，但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若单单只是黎阳也就罢了，大不了赔些钱就好了，还不至于让周尧屈尊道歉。 可是黎阳是叶云州的人，周尧昨晚去叶云州家里大闹一场，又差点打了黎阳，这就是在扫叶云州的面子。 周尧端着半杯酒，别别扭扭地走到黎阳身边，语气算不上好，可这已经是周尧最大的让步了：“黎阳，昨天晚上对不起。” 周尧梗着脖子，根本不敢看黎阳，觉得黎阳肯定在嘲笑自己，周尧不自在地咽了一下口水，觉得等待回应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叮！” 一声清脆的玻璃撞击的声音，周尧回过头看到黎阳拿着装着果汁的酒杯和自己的杯子碰了一下，脸上并没有他设想的嘲笑讥讽的表情，如往常一样的淡淡地说了一句：“没事。” 黎阳的反应太过平淡，倒是显得周尧的反应有些过头，周尧涨红了脸，一口气把杯子里的红酒喝完，连忙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在场的人都被周尧的样子逗笑了，周尧二十八岁，比黎阳还大四岁，可是看着两个人，黎阳倒是比周尧稳重许多。 周尧愿意道歉，黎阳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接下来的气氛就很轻松，大家自然聊起了最近的事情。 科技新区的项目被陆铭轩拿走了，后来即使抓出了内鬼也无济于事，叶云州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叶云州左手拿着酒杯，右手在桌下捏着黎阳的手，黎阳的手柔软修长，比叶云州的手凉些，握在手里手感极好。 黎阳想要挣脱叶云州的手，叶云州用力按住他的手，把他的手放在自己大腿上细细把玩着。 叶云州喝了一口酒，脸上并未有任何失意的神色：“没事，这个项目就当是送给他了，只是下次他未必有这么好的运气。” 周尧对这件事还有些愤愤不平：“那孙子别落到我手里，落到我手里老子弄死他。” “咚咚咚！” 门口忽然传来敲门声，费文开口说道：“进来。” 一个穿着浅蓝色职业套装的女孩走了进来，女孩看起来二十五六的样子，化着淡妆，头发微卷披散在身后，看起来干练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女孩拿着一摞文件和几本书籍走到费文身边，小声地和费文交谈了几句。 杨一帆好奇地看着女孩，打趣道：”哟，费文，你的律所什么时候来了新人了？“ 费文拿着笔签了字，笑着说道：“我新来的助理，才来两个月。” 费文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女孩，看向了黎阳：“说起来她也是京州政法大学出来的，比黎阳高一届，马上就研究生毕业了，说不定你也认识。” 黎阳把手从叶云州的手里挣脱收了回来，抬起头看了一眼女孩，站起来笑着打了个招呼：“师姐。” 杨一帆惊奇地在女孩和黎阳之间看来看去：“真是巧啊，这样都能遇到熟人，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微微一笑，在众人面前并不怯场：“我叫章惠惠，研究生和黎阳在一个导师下面。” 叶云州忽然想起来以前去学校接黎阳的时候见过这个女孩，看起来黎阳和这个女孩的关系还不错。 女孩待了一会儿，把东西交给了费文就走了，费文把桌上的书递给黎阳：“给，这是你要的书。” 黎阳和费文都是学法律的，两人见面会聊起关于法律的一些书籍，费文家里有许多已经绝版的法律书籍，便想着借给黎阳看看。 黎阳接过书籍，仔细地把书放在书包里，费文看着黎阳小心的样子，感觉到他是发自内心地喜欢法律。 璟瑞每年也在招人，依照黎阳的成绩，即使没有叶云州这层关系，费文也是愿意向黎阳抛出橄榄枝。 “黎阳，毕业之后你想做什么？进入司法系统还是去律所？” 上午导师就问过这个问题，黎阳不敢想也没有想过未来，叶云州抢先一步替黎阳回答了这个问题：“黎阳想做刑事律师。” 费文有些惊讶，刑事律师面临的案件比一般案件要复杂许多，而收益和商业律师相比要少很多，而且刑事律师稍有不慎就会遭到报复，现在愿意做刑事律师的人越来越少了，就连费文，都是以非诉为主，偶尔还朋友的人情，接一些刑事案件。 费文点了点头：“有志气，很不错呀，如果你想要进入璟瑞，可以随时和我讲。” 法律毕业生要是能得到费文的承诺，早就乐得拜佛了，黎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谢谢费律师。” 把周尧和黎阳之间的矛盾化解了，叶云州心里高兴，多喝了几杯酒，饭局结束的时候，叶云州被黎阳扶着，整个人的重量都靠在黎阳身上。 周尧喝得也不少，嘴里还在叫嚷着要去唱歌，费文受够了周尧，直接把周尧塞到了车里。 “黎阳，你可以吗？” 叶云州一米□□的身高，黎阳扶着他都有些艰难。 黎阳一边扶着叶云州一边点头：“没事的。” 回去的路上，叶云州和黎阳坐在后排，陈光识趣的升起了隔板，叶云州靠在黎阳的肩膀上，呼出的热气直往黎阳领口里钻。 黎阳把叶云州推到一边，叶云州又靠了过来，反复两次，黎阳觉得自己跟醉鬼较劲什么，认命地让叶云州靠在自己肩膀上。 黎阳扶着叶云州跌跌撞撞地回到了家里，黎阳把叶云州安置在沙发上，准备去给他倒杯水，刚想走就被叶云州拉住手腕。 黎阳被叶云州搂在怀里，叶云州身上的酒气直往黎阳鼻子里钻，黎阳想要挣扎，叶云州一只手握住了黎阳的两只手腕按在头顶，直接把黎阳压在了沙发上。 “为什么........为什么问费文借书？你要什么就告诉我，我给你。” 黎阳觉得叶云州真的是喝醉了，没好气地说：“你又不是学法律的，我和你讲，你又不懂。” 叶云州用拇指抚摸着黎阳柔软的嘴唇，黎阳把头侧向一边，躲开了叶云州的抚摸。 “以后你要什么，都和我讲好不好？别去找其他男人，好不好？” 黎阳觉得叶云州简直是莫名其妙，他的语气就跟黎阳出轨了一样，黎阳深吸了一口气，想要推开叶云州，被叶云州死死地按住了手腕，根本挣脱不了。 黎阳不知道，他挣扎的时候，脖子上的青筋显得十分性感，落在叶云州的眼里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叶云州舔了舔嘴唇，下一秒就吻了上去。 “叶云州，你放开我！” 黎阳的力气在叶云州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黎阳挣扎得越厉害，叶云州就吻得越狠，黎阳清楚地感受到脖子上的刺痛感，渐渐放弃了挣扎，在叶云州的步步紧逼下，发出了小声地闷哼声。 叶云州其实并没有完全喝醉，只是借着醉意想要把黎阳据为己有，黎阳有多吸引人，叶云州很清楚。 费文、杨一帆看到黎阳时候眼里的惊艳和欣赏，都让叶云州感觉到骄傲又不安。 外人看叶云州风光无限，学历家世相貌，皆是上乘，可是只有叶云州知道，自己再优秀，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还是会自卑。 叶云州羡慕费文是律师，能和黎阳志趣相投，有共同的话题；也羡慕杨一帆，总能说些俏皮话，逗得黎阳笑了出来。 叶云州觉得自己矛盾极了，想要所有人都知道黎阳是自己的，可是又想把黎阳藏起来，只让自己一个人看。 醉意渐渐消退，叶云州看清了眼前的人，黎阳脖子上被叶云州啃得不成样子，黎阳隐忍地咬着嘴唇，嘴唇都被咬破了。 叶云州伸手抚摸着黎阳的嘴唇，黎阳用满是水汽的眼睛瞪着叶云州，眼里都是委屈和生气。 叶云州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黎阳顾不得羞臊，直接抬腿给了叶云州一脚，没想到那个东西却进入得更深。 叶云州爱极了黎阳这双满是水汽的眼睛，轻柔的吻落在了黎阳的眼角，叶云州重新找回理智的时候，黎阳已经睡了过去，身上都是叶云州留下的痕迹，叶云州有些自得又有些心虚，抱着黎阳进了浴室，给他清理好身体，才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44章 第38章 那一晚醉酒胡闹得太狠, 黎阳的脖子被叶云州咬的都是红痕，又不是在冬天可以用围巾遮住，黎阳气的连续好几天都没有给叶云州好脸色。 好在家里只有一间卧室, 即使黎阳生气，也得和叶云州共处一室, 这也是当初叶云州装修房子只留下一间卧室的原因。 四月初, 清明节这天，叶云州回家祭拜母亲，提早就给黎阳发了消息今天会迟些回去。 叶云州母亲的墓地在云栖山附近的山下, 依山傍水，是块风水宝地，当年叶云州母亲去世之后, 叶国强花了大价钱买了这块地用来安葬亡妻, 来保佑叶家家宅兴旺。 叶云州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把一束白菊放在墓碑前，又和叶云姗一起摆上了祭品。 时间都过了二十年了，墓碑上的照片已经发黄，叶云州看着照片上的人，已经有些记不起母亲的样貌了。 叶云州母亲离世的时候, 叶云州才十岁, 母亲走后, 没两年, 叶云州就被送到了国外读书, 每年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来这里祭拜母亲。 叶云姗点燃了纸钱，嘴里絮絮叨叨地和母亲说着什么。 当年叶云州母亲离世，家中的事情都交给了刚成年的叶云姗，叶云姗又要读书又要打理家里, 还要照顾刚十岁的叶云州，那段时间，真的是很难过。 叶云州从包里拿出帕子递给叶云姗，安抚地拍了拍叶云姗的肩膀：“大姐。” 叶云姗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故作坚强地说：“我没事，就是想妈了。” 叶云州从叶云姗手里拿了一些纸钱扔到了火堆之中，空气中都弥漫着香蜡纸钱的味道，有些呛人。 看着燃烧的火焰，叶云州想起黎阳，黎阳母亲去世的时候，黎阳才不到四岁，黎阳应该也记不得他母亲的样子了吧。 没有母亲，父亲又是个酒鬼，黎阳这些年该过得有多苦，叶云州站了起来，掏出手机给黎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一阵没有人接听，叶云州看了一下时间，才上午九点，这个时候黎阳应该在图书馆，手机静音没有听见。 整座公墓都弥漫着纸钱燃烧的味道和烟雾，黎阳穿着黑色的衬衫站在烟雾之中，旁边还站着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孩。 女孩面容清丽，脸上不着粉黛，往前走了一步，从包里拿出纸巾，把墓碑上的照片擦拭干净。 “他也去找你了是吗？”黎阳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忽然开口道。 女孩的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是，半个月前他来找我了。” 黎阳沉默了几秒钟，伸手按着女孩的肩膀：“陆铭轩不是好人，你别理他。” 女孩收回了纸巾站到了黎阳的身边，两个人都静静地看着墓碑上的人。 “小阳，我小时候一直都相信好人会有好报，可是现实并不是这样，她是好人，可是她却长埋于此，害他的人活在世上，自由地享受着生活，我有时候，都不想当一个好人了。” 女孩的声音悲怆悠远，黎阳叹了一口气：“报仇的事情我来，你别掺和进来。” 女孩伸手想要摸一摸黎阳的头发，黎阳的个子比女孩要高许多，女孩伸手触不到黎阳的头，改为拍了拍黎阳的肩膀。 “说什么傻话，你我都没有了亲人，我把你当成我的弟弟，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报仇。何况，若是没有她，我早就死了，不如就让我把这件事情做了，不论成不成，都了了我的心愿。” 女孩的话让黎阳找不到拒绝的借口，地上的纸钱渐渐燃烧殆尽，最后化为了一堆灰烬，被风一吹就散。 黎阳伸手握着女孩的手腕，声音前所未有的坚定：“姐，我们一起来做，一起报仇。” 清明这天，天上总会下起小雨，黎阳和女孩撑着一把伞，遮在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头上。 老人看着黎阳和女孩点了点头：“小阳，惠惠，难为你们有心，每年都来看清儿。” 黎阳的伞大半都遮在老人头上，细密的雨水渐渐淋湿了黎阳的肩膀，黎阳看着老人颤巍巍的动作，眼睛酸涩得厉害。 七年前的那个春节，黎阳见到的老人不似现在这样年老，当时他们的头发仅仅夹杂着几根银丝，身体硬朗，手脚麻利，说话中气十足。 老人一一把带来的东西摆开，最中间的是一盘糕点，黎阳一眼看出，那是云南特有的鲜花饼。 “黎阳，你说你们云南人怎么这么会吃呀？连鲜花都能做成饼？” “黎阳，我看包装上说，一个饼里面有三朵玫瑰花，这是真的吗？” “黎阳，你来京州的时候，顺便给我带点鲜花饼呗！” 黎阳吸了吸鼻子，把眼睛里的泪水压了下去，眨眼之间，四季轮回，春花秋月、夏日冬雪，都六年了，昨日之事犹在眼前，前人之言犹在耳边。 从墓地回来，叶云州留在了家里吃饭，饭桌上十分冷清，因为叶云姗刚哭过，就连她也不想说话，一时间空气中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 叶国强夹起一筷子菜放到叶云姗的碗中，叶国强极少做这些温情的小事，叶云姗有些受宠若惊，赶紧拿起碗去接：“谢谢爸。” 叶国强点了点头：“你最近都瘦了，多吃点。” 叶云姗小的时候，叶国强忙于工作，在家的时间极少，和叶云姗在一起的时间更少，后来叶氏集团起来了，叶云州出生了，叶国强的注意力都在叶云州身上，就连叶云姗的婚事，也都是为了叶氏集团的发展，才选择了胡立诚。 叶云姗极少体会到父亲的温情，加上今天是清明节刚去祭拜了母亲，叶云姗难免多愁善感，拿了纸巾点了点眼角。 叶云州伸手拍了拍叶云姗的肩膀，无声地安抚着叶云姗。 叶云姗拿开纸巾，露出了发红的眼角，不好意思地冲着叶云州笑了笑。 ”云姗，你以后是怎么打算的？“叶国强忽然开口，搞得叶云州和叶云姗都愣了一下。 叶云姗抬眼有些怯怯地看向叶国强：“爸，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国强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市里发改委的周华，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胡立诚去世不过半年，因为胡立诚小三的事情，叶云姗伤透了心，才从婚姻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叶国强的神情很严肃，看似是在和叶云姗商量，实则是在通知叶云姗，当年和胡立诚的婚事，也是如此被叶国强定下来的。 叶云姗想要开口，可是一看到叶国强的眼神，就低下了头，手里用来擦眼泪的纸巾被揉成了一团。 “爸，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这是你姐姐的婚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姐姐都还没有讲话。” 叶云州放下了碗筷，声音中带着些愤怒：“爸，周华都五十多，比姐姐大十几岁，而且他有儿有女，姐姐嫁过去给人当后妈，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你这样做，还不是为了拉拢周华。” “啪！” 叶国强拿起一个碗扔到了地上，瓷器的碎片溅得到处都是：”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之前科技园区的项目你弄丢了，你知道外面是怎么说你的吗？“ 本来是囊中之物的百亿项目被恒基资本夺走，这让叶云州和叶氏集团成为业界的笑柄。 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下颌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叶云州伸手握着叶云姗的手腕，目光直接和叶国强对上：“我做不好是我无能，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会允许拿一个女人的婚姻去做交换。” ”你.......混账.......“ 叶国强用手指着叶云州，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忽然心口一疼，叶国强捂着胸口，吓坏了对面的叶云姗姐弟。 “爸，你怎么了？” “爸......” “阿姨，快去拿药。”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叶国强躺在床上，叶云姗坐在床边抹着眼泪，扯了扯叶云州的袖子。 叶云州叹了一口气，声音冷冷的，没有丝毫诚实：“爸，对不起。” 叶国强脸上都是疲惫之色，闭上了眼睛，拒绝和叶云州交流。 叶云州拿着外套往外走，叶云姗赶紧追了出去：“云州，云州，你等等我。” 叶云姗个子没有叶云州高，加上穿着高跟鞋，跟在叶云州后面一路小跑。 叶云州听到叶云姗的声音，停在了原地等着叶云姗，叶云姗拉着叶云州的手臂说道：“云州，你何必和爸置气，其实爸说得也对，我在家里也不是回事，我嫁给周华，也挺好的，至少对你能有一些好处。” 叶云州对叶云姗的逆来顺受简直快要气死了：“大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玩意儿，可以任意交换的。” 叶云州的维护让叶云姗的眼泪又一次流了下来，叶云姗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而后又觉得自己这样哭着不像样子，用手擦掉了脸上的眼泪：“云州，谢谢你，谢谢你。” 第45章 叶云州怀着一肚子气回到家里，黎阳没有在家，家里一片冷清，叶云州在沙发上枯坐了一个多小时，门口才有了动静。 “回来了？” 黎阳一边换鞋一边点了点头，叶云州蹲下来，把黎阳换下来的鞋规矩地放在鞋柜里。 叶云州闻到黎阳身上有浓郁的香火味道，今天是清明，可是黎阳母亲的墓在云南，并不在京州。 “你去哪里了，身上这么重的香火味道？” 黎阳脱下了外套，精神看起来并不好：“去了一趟大觉寺。” 叶云州想起黎阳之前去大觉寺抄写《往生咒》的事情，今天是清明，黎阳没能在墓前祭拜母亲，去寺庙里抄写经书也算是悼念了吧。 叶云州回来的时候心情不好，便没有买菜，叶云州看了一下冰箱，冰箱里也没有什么菜了。叶云州走出厨房，看到黎阳正在看着三角梅：“黎阳，家里没有菜了，我们今天晚上简单吃碗面好不好？” 黎阳看了一眼叶云州，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好啊。” 第39章 因为叶云州的极力反对, 叶云姗和周华联姻的事情被搁置了下来，叶云州也开始忙着新的项目，叶云州和陆铭轩的斗争越来越白热化, 你抢我一次，我夺你一次, 两人斗得不相上下。 京州商界的圈子就这么小, 来来去去就那些人，两人还是会有见面的时候，两人私下斗得死去活来, 不过都还默契地保持着面上的和谐。 一家科技公司的上市酒会，就同时邀请了叶云州和陆铭轩，两人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其他人都在期待着两人会不会连面上的和谐都保持不下去。 叶云州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 身姿挺拔，戴着金丝眼镜，身上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陆铭轩穿着深蓝色金色暗纹的西装，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整个人上下都闪耀着金色的光芒，和陆铭轩的性格很像, 张扬自信。 众人的目光都在两人之间来回打量, 谁也没有主动先伸出手, 两人僵持了十几秒, 最后还是陆铭轩先伸出了手：“叶总。” 叶云州嘴角扬起带着淡淡的笑容, 金丝眼镜后面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笑意，伸出手和陆铭轩浅握了一下：“陆总。” 陆铭轩看向叶云州伸手跟着的黎阳，上下打量了一番：“叶总还真是专情，走哪都不忘带着自己的小男朋友。” 叶云州和黎阳的事情从未刻意隐瞒过, 在京州也不是什么秘密，不过被人当面说起，而且是用这样轻佻的语气，主办方的老总头上都是汗，生怕叶云州一不高兴就揍了陆铭轩。 叶云州和陆铭轩这两个人，他可是谁都得罪不起呀，主办方的老总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同时请这两尊大佛。 陆铭轩的眼神里都是挑衅，叶云州伸手握着黎阳的手腕，把黎阳拉到自己身边，看着陆铭轩笑着说：“自然是和多情的陆总不一样了，陆总一夜三女，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前几天陆铭轩夜店夜会三个女孩的事情上了头版头条，现在被叶云州提起，众人想笑又不敢笑。 陆铭轩咬着后槽牙点了点头，主办方的老总见势不妙，赶紧插在两人中间：“晚会即将开始，请叶总、陆总就座。” 受邀而来，再怎么样也会给主办方一点面子，叶云州和陆铭轩的位子不在一起，隔着四五个位子，主办方看到把两人引到了位子上，终于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酒会上的人，黎阳并不认识，也没有话题可聊，偶尔有人来跟黎阳搭讪也都是想通过黎阳搭上叶云州的关系。 黎阳冷着一张脸，对这些人不胜其扰，找了个机会溜到二楼休息间。 黎阳打开休息间的窗户，清新的空气从外面吹来，黎阳觉得好受多了。 黎阳倚在窗边，楼下觥筹交错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黎阳双眼无神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吱呀！” 休息室的门推开，黎阳抬起头，看到来人是陆铭轩。 陆铭轩手里端着一杯酒朝着黎阳走来：“原来你在这里，让我一通好找。” 黎阳并未说话，陆铭轩走到黎阳身边，伸手想要触碰一下黎阳的脸，黎阳把脸一偏，避开了陆铭轩的触碰。 “黎阳，何必这样抵触我，叶云州能给你的，我也能，何况你长得这么好看，我会好好对你的。” 黎阳眼珠一转，斜着眼打量着陆铭轩，黎阳睫毛轻颤，如同蝶翼轻拂，为那双眸子添上了几分不经意的诱惑，陆铭轩心下一跳，难怪叶云州会对黎阳这样魂牵梦萦。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陆铭轩也不例外，在国外多年，男男女女的事情见得多了，他喜欢女人，没尝试过男人，不过对于黎阳这样的男人，他不介意试一试。 “是吗？陆总知道我要什么？” 陆铭轩往前走了一步，把黎阳困在了窗户的角落，两个人离得极近，陆铭轩都能看到黎阳嘴唇上的细微纹路。 “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陆铭轩这话十分嚣张，黎阳把手搭在窗框上，嘴角勾了起来，轻轻一笑：“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砰！” 休息室的房门被用力地踢开，叶云州一进来，就看到陆铭轩把黎阳逼在窗边，黎阳偏着头，就像是被陆铭轩强吻了一样。 叶云州大步走到窗边，一只手按着陆铭轩的肩膀，一拳打在了陆铭轩的脸上。 叶云州一米□□的身高，加上常年锻炼，又是在气头上，一拳下去，陆铭轩往后退了几步，脸颊立刻就肿了，嘴角都渗出了血。 “陆铭轩，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动我的人？” 叶云州还想再打，被黎阳伸手拦住：“叶云州，你冷静点。” 陆铭轩站了起来，抬起头顶了顶红肿的腮帮子，并没有生气的神色，反而故意笑着看着叶云州：“叶云州，你这么激动该做什么？我不过是和黎阳说几句话，怎么，你就这么没有自信？” 陆铭轩这明摆着是在故意激怒叶云州，若是平常，这些把戏根本入不了叶云州的眼，可是一涉及黎阳，叶云州就理智全无。 叶云州抬手就想要再给陆铭轩一拳，黎阳双手拦着叶云州，叶云州力气极大，黎阳根本就不是叶云州的对手，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叶云州听到黎阳的声音，注意力立刻都落在了黎阳的身上：“怎么了？” 黎阳捂着肩膀，皱着眉头：“肩膀被扯了一下，疼。” 叶云州伸手给黎阳揉着肩膀，转脸收起脸上的柔情，眼神锐利地看着陆铭轩：“你滚吧。” 陆铭轩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尤其是落在了黎阳的身上，叶云州伸手把黎阳搂在怀里，挡住了陆铭轩的视线。 陆铭轩微微一笑，故意对着黎阳说：“黎阳，你想好了联系我。” 陆铭轩走后，叶云州扶着黎阳坐在了沙发上，轻轻地给黎阳揉着肩膀，叶云州心里有些后悔，在他眼里，陆铭轩死了，也比不上黎阳破一块皮。 “怎么样，还疼吗？” 黎阳摇了摇头，按住了叶云州的手：”没事，就是扯了一下，不疼了。” 叶云州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只是黎阳是他的逆鳞，就连费文、杨一帆多看黎阳叶云州心里都会不舒服，更别说是陆铭轩这个混蛋。 “对不起，我刚才误伤了你。” “我没事。” 两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叶云州握着黎阳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过了几分钟，叶云州才开口问道：“刚才，陆铭轩和你说了什么？” 叶云州的声音有些犹豫，和在外面那个雷厉风行、成熟稳重的叶云州完全不一样，黎阳忽然笑出了声。 被黎阳这个比自己还小六岁的人笑，叶云州的脸上一时间有些挂不住，更加用力地握着黎阳的手。 “他让我跟他，他给我许诺，我想要的他都会给我。” “你怎么说的？”叶云州猛地抬起头，瞳孔里都是黎阳，握着黎阳的手更加用力。 “嘶！疼！” 叶云州后知后觉地放开了黎阳的手，看到黎阳白皙的手背上都被捏出了红色的指痕。叶云州放轻了力气，却也没有松开黎阳的手。 “你.......你......” 黎阳虽然一直都在身边，叶云州却总觉得黎阳离得自己好远，只要自己稍稍松开手，他就会离开自己。 黎阳低下头，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叶云州的手指厚实宽大，掌心干燥温暖，把自己的手都包裹起来。 黎阳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浅的几乎看不见的笑容，轻声地说：“我没有答应他。” 叶云州握着黎阳的手，伸手搂着黎阳的肩膀，额头贴着黎阳微凉的额头，看着黎阳忽闪忽闪的睫毛，像是小动物打招呼一样用鼻头蹭了蹭黎阳的鼻头，主动吻上了那一抹粉红。 叶云州的吻如攻城略地般，黎阳有些害怕地往后退，被叶云州的大手扣住了后颈，被逼着仰起脖子承受着。 第46章 黎阳的胸口因为缺氧不断地起伏，叶云州终于大发好心地松开了黎阳，然后又吻了上去，把黎阳唇上的水渍都舔干净。 黎阳的唇色很淡，因为接吻变得多了几分红色，叶云州用拇指抚摸着黎阳的嘴唇，然后蹭了蹭黎阳的脸颊：“走，我们回家。” 当晚的事情被好事者宣扬了出去，毕竟陆铭轩红肿着脸这件事情不好遮掩，京州两大投资巨头因为一个男人打了起来的事情转变了整个京州。 叶云州并未遮掩这件事情，只是让人把黎阳的名字和照片都全部删掉，叶云州想要所有人知道，黎阳是他的人，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叶云州挂掉叶国强的电话，因为黎阳的事情，叶国强打了一通电话把叶云州训了一顿，叶云州已经对叶国强免疫了，把电话放在一边等他说完了话就挂了电话。 陈光敲了敲门走进了办公室：“叶总，黎阳的照片都删除干净了。” 叶云州点了点头：“好，我不希望有人知道那个人是黎阳，让公关部一直盯着，尤其是恒基资本那边的动作。” “是。”陈光恭敬地退出了办公室。 第40章 四月二十六日, 是叶云州的三十一岁生日，周尧几个人早就起哄，想给叶云州热闹一下。 “云州哥, 我朋友开了一家酒吧，到时候我给你包场, 我们去那里玩吧。” 自从和黎阳在一起之后, 叶云州就很少出入这些地方了，何况生日那边，肯定是要带上黎阳的, 叶云州可不希望自己高兴了，黎阳不高兴。 “不去，里面都是乌烟瘴气的, 没什么意思。” 杨一帆打了个哈欠, 刚连续做了三台手术就被周尧抓了过来，杨一帆困得不行。 “云州，要不然找个庄子，我们去住两天，也当时放假了。” 叶云州还没有开口，费文就先说话了：“恒基资本天天盯着叶氏集团, 那个陆铭轩恨不得在云州身上咬下肉来, 他哪有时间和我们一起去玩。” 叶云州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你们的心意我都知道, 晚上大家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不用那么兴师动众的。” 周尧点了点头：“也行, 那餐厅我来定。” 周尧上蹿下跳的，叶云州也乐得少些事情：“好呀，这个事情就交给你。” 费文看着叶云州身边的空位置问道：“黎阳呢？今天晚上吃饭他怎么没来？我还有几本书带了给他。” 叶云州走哪儿都会把黎阳带着，尤其是和他们几个私下的聚会, 难得看到黎阳没有来。即使黎阳没有来，叶云州身旁的位子也空着。 “他忽然学校有事情，你把书给我，我带给他。” 费文打了一个电话，过了几分钟他的助理就把书送了过来，周尧看了一下助理，有些不怀好意地打趣费文：“费文哥，你这个女助理这么好看，你不会？” 周尧阴阳怪气的，费文笑骂了一句：“滚开，你当谁都有你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呀，她工作能力强，我就留下她，哪有你想得那么下流。” 杨一帆用叉子指着周尧：“周尧呀周尧，你这张嘴，就该去说说我们医院的那些女护士，一个比一个凶，我看着都害怕，你下次去我们医院，去和她们大战一场。” 杨一帆言外之意就是说周尧是长舌妇，周尧顺手拿起一个橘子就扔到杨一帆身上，杨一帆眼疾手快抓住了橘子：“谢了，周尧。” 周尧就是张闲不下来的嘴，眼珠一转，看着叶云州手边的几本书，问道：“云州哥，下周就是你的生日了，你说黎阳会送给你什么呀？” 叶云州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这是叶云州和黎阳一起过的第二个生日，去年这个时候，黎阳和叶云州在一起才一年，黎阳对叶云州不冷不热的，别说送礼物，给个笑脸都能让叶云州高兴好久。 叶云州倒是不敢奢望黎阳能送他什么礼物，只要黎阳能够一直在他身边，比什么礼物都好。 “黎阳的事情你少打听，这么多嘴，不如让杨一帆给你的嘴给缝起来。” 杨一帆立刻就举起手来：“我的缝合在医院都是数一数二，我可以。” 一顿饭吃得吵吵嚷嚷，一直到了晚上十点，才吃完了这顿饭。 叶云州回到家里，黎阳书房的灯还亮着，叶云州推开门，站在门口看着黎阳：“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不休息？” 黎阳抬起头看了叶云州一眼：“我把这点看完就睡。”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伸手把黎阳的书合上，书皮上写着《当代中外性犯罪研究》。 “别看了，明天再看也不迟。”叶云州喝了酒，把黎阳的手用力地握着，声音比平常柔和了许多。 黎阳看着桌上的书，点了点头：“好。” 洗漱完之后，两个人躺在床上，黎阳依旧侧躺着，留给叶云州一个背影，叶云州关掉了灯，伸手把手搭在黎阳的腰上，手上用力一揽，把黎阳搂在自己怀里。 叶云州生日这天，还是照常去公司上班，不过中午会回叶家老宅吃饭，晚上约了周尧几个人一起庆祝。 早上，叶云州和黎阳一起出门，一个去公司，一个去学校。 在公司忙了一上午，叶云州去了叶家老宅，上次回来，还是在清明节那天。 因为叶云州生日，叶云姗让阿姨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得干干净净，又做了一桌子菜，准备好好给叶云州过个生日。 叶云州一进门，叶云姗就迎了上来，叶云姗穿着一套崭新的小洋装，也化了淡淡的妆容，比平时多了几分温婉。 “云州回来了，生日快乐！” 叶云姗把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递给叶云州，叶云州打开一看，是一块手表，叶云州当着叶云姗的面把手腕上的旧表取了下来，换上了叶云姗送的表。 “谢谢大姐。” 叶云姗见叶云州立刻就戴上了，高兴地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叶国强从楼下走了下来，叶云姗赶紧小声地和叶云州说：“别和爸顶，听见没有？” 叶云州安抚地捏了捏叶云姗的手臂，走到叶国强身边恭敬地叫了一声：“爸。” 叶云州的态度让叶国强的脸色好了几分：“嗯。” 阿姨做好了饭菜，叶云姗招呼着叶国强和叶云州坐下，活跃着两父子之间的气氛：“爸，云州，快坐下。” 叶云州面前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叶云姗说道：“云州，快吃长寿面，姐姐希望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叶云州点了点头：“谢谢大姐。” 吃饭的过程中，桌上的三个人话都不多，叶云州吃完了长寿面，又吃了一些菜就放下了筷子。 “云州。”叶国强忽然开口说道。 “是。” “你今年也三十一了，你的婚事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了？” 叶云州的脸色一下子暗了下来，桌下的手握成了拳头，叶云姗闻到了空气中的火药味，赶紧给叶国强夹了一筷子菜：“爸，今天是云州的生日，我们说这个干嘛，等过了今天再说。” 叶国强用力地放下筷子，发出“砰”的一声，叶云州实在是不想在今天和叶国强吵架，直接站了起来：“爸，大姐，我吃好了，公司还有事情，我先回公司了。” 叶云州走出客厅，把叶国强的斥骂声都抛在了脑后，直接开车去了公司。 叶云州在公司一直工作到了下午四点多，提早下班准备回家去接黎阳，晚上要和周尧他们一起吃饭，叶云州便让助理陈光不用跟着，直接下班就好。 叶云州回到家里，推开门就闻到浓郁的奶油味道，叶云州有了一个惊喜的猜想，顾不上换鞋，直接走到了客厅。 黎阳安静地趴在岛台上睡着，旁边摆着一个不算好看的奶油蛋糕，岛台上乱七八糟堆着做蛋糕的工具还有做坏了的蛋糕。 黎阳睡得很熟，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看到黎阳额前的头发上都沾着奶油，脸上也沾着一些面粉。 叶云州伸手给黎阳擦掉脸上的面粉，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反应了一下才握住了叶云州的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叶云州看了一眼一旁的蛋糕，眼睛里都是黎阳：“不早些回来，怎么知道你给我准备了惊喜？” 蛋糕做得并不好看，尤其是蛋糕店里的相比，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被叶云州直勾勾地盯着，黎阳有些羞郝地低着头，避开了叶云州的视线：“我做得不好看。” 叶云州伸手揉了揉黎阳的头发：“不，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蛋糕。” 蛋糕上点缀着红色的樱桃，叶云州直接用手拿了一个樱桃塞进嘴里，酸甜中带着奶油的香味，叶云州伸手搂着黎阳的腰，轻笑了一声：“你也来尝尝。” 一颗小小的樱桃核，在叶云州和黎阳的嘴里流转，直到最后一丝果肉都被咽下。 叶云州的舌尖在黎阳的嘴里纠缠着，吮吸着黎阳嘴里的津液，从岛台到卧室，衣服掉了一地，黎阳被叶云州抵在床头，避无可避，唇上、锁骨上，都被叶云州亲的发烫。 第47章 叶云州握着黎阳的脚踝，黎阳喘息着把手抵在叶云州的胸口，从枕头下拿出一个小小的盒子：“用.......用这个好不好？” 叶云州和黎阳在一起从不用这个东西，叶云州喜欢在黎阳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甚至有时候坏心眼地故意不给黎阳清理身体，用这种幼稚又直白的方式宣示自己的主权。 黎阳的眼睛里都是水汽，葱白似的指尖捏着小盒子，叶云州咽了一下口水放开了黎阳的脚腕，从黎阳手中拿过小盒子。 外面天色还未暗下来，夕阳从窗帘缝隙中照了进来，落在黎阳白皙劲瘦的腰上，叶云州掐着黎阳的腰，把黎阳从后面抱在怀里，亲吻着黎阳汗涔涔的后颈。 “怎么这么乖，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你。” “蛋糕好吃，你也好吃。” “好喜欢你的礼物，以后每年都送给我好不好？” 屋内的声音渐渐降了下来，叶云州残存的理智让他想着晚上还有饭局，只用了一个便退了出来，把那个打了个结扔到一边，准备抱着黎阳去浴室洗漱。 “嗯......不要！” 黎阳浑身都黏腻腻的，声音更是像是撒娇一样，叶云州用手摸着黎阳潮红的脸，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 “乖，我抱你去洗澡。” 黎阳睁开眼，看着叶云州满是情意的眼睛，忽然抬起身子，在叶云州的喉结上咬了一口，用脚蹭着叶云州的腰侧。 黎阳的动作，让叶云州全然没有了理智，拿起小盒子取了一个出来，又开始在黎阳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夕阳的余晖一点一点消失，屋内完全暗了下来，只能听见叶云州的喘息声，小盒子里的东西都被用完，黎阳早就昏睡了过去，床单被褥一片泥泞，空气里都是情欲的味道。 叶云州给黎阳清理好身体，抱着他回到床上：“还有力气和费文他们一起吃饭吗？” 黎阳抬了一下眼皮，而后又闭上了眼睛，叶云州给黎阳盖好了被子，亲了亲黎阳的眼尾：“那你在家里乖乖的，我给你带吃的回来。” 叶云州关上了门，去客厅找出了医药箱，吃了两粒药才出了门。 第41章 卧室门轻轻地关上, 黑暗之中，黎阳睁开了眼睛，从被子下拿出了手, 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白金钻戒，指围刚好契合黎阳的手指。 黎阳看着这枚戒指许久, 直到床头的手机响起, 黎阳坐了起来，露出了满是红痕的身体，把手上的戒指取了下来放在了床头, 换了一身衣服，在黑夜中离开了这里。 叶云州开车到了餐厅，比预料的时间迟了半个小时, 一进包间, 就被周尧打趣：“云州哥，你怎么来得这么迟，我们都等你好久了。” 费文看向叶云州的身后看了个空，好奇地问：“不是说好黎阳要来吗？黎阳呢？” 叶云州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他身体不太舒服，我就让他在家里休息。” 杨一帆看着叶云州喉结上的浅浅的牙印, 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暗自感叹叶云州果然是好运气, 黎阳这样清冷的人都能被他打动。 周尧给叶云州拉开凳子：“云州哥, 快坐快坐。” 叶云州坐在主位上, 周尧忽然看到叶云州脖子后面的两道红痕，开口问道：“云州哥，你脖子后面被什么抓了，都有些肿了？” 周尧话音一出, 包间里都是尴尬的气氛，杨一帆捂着周尧把他按在了座位上，费文斜着眼看着叶云州，终于明白了黎阳为什么来不了了。 叶云州伸手摸了一下脖子后面，刚才黎阳的反应比以前都要强烈，在叶云州后背抓出了好几道红痕，叶云州去洗澡感觉到后背刺痛才发现了黎阳的杰作。 叶云州面不改色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既不解释也不掩饰地说道：“上菜吧。” 这家餐厅是周尧有一部分股份在的，周尧早就定了菜色，杨一帆松开了周尧的嘴，让他赶紧去让服务员上菜。 周尧也明白了叶云州脖子后面的红痕是怎么来的了，在心里吐槽着黎阳果然是个祸水，勾得叶云州白日宣淫。 菜上好了之后，周尧率先朝着叶云州举起酒杯：“云州哥，生日快乐！” 叶云州和他碰了一下酒杯：“谢谢。” 包间的布置、菜色，都很符合叶云州的喜好，叶云州知道，周尧是花了不少心思。 叶云州从包里拿出了一把车钥匙扔给周尧：“送你的。” 周尧接过车钥匙仔细一看，情绪有些激动：“真的，云州哥，真的是给我的呀？” 这辆车是叶云州之前答应若是科技园区那个项目中标就送给周尧，后来没有中标还丢了好大的脸，这件事情自然而然就黄了。 叶云州心情好，故意逗着周尧：“你不要，那我就给杨一帆了。” 杨一帆伸出手去抢钥匙：“那好，我之前的车旧了，刚好换一辆新车。” 周尧紧紧地捏着钥匙，一巴掌拍在杨一帆的手上：“这是云州哥给我的，你哪凉快待哪去。” 叶云州被周尧这副样子逗笑了，还是多嘱咐了一句：“不要去飙车，听到没有？” 周尧拿着车钥匙不肯松手，就像是小孩拿着新玩具了一样，不住地点头：“好，保证不去飙车。” 周尧过后，杨一帆和费文都给叶云州送了礼物，礼物不算十分贵重，但是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叶云州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有几个好朋友，家里还有黎阳，工作也还算顺心，偶尔被叶国强骂几句、被陆铭轩恶心几下也不算什么。 叶云州高兴，举起酒杯把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手上的戒指闪着亮光，瞬间吸引了另外三个人的注意。 费文冲着杨一帆使了个眼色，杨一帆斜着眼看了一眼周尧，费文点了点头，在桌下踢了周尧一脚。 周尧果然不负众望地开口问道：“云州哥，你这个戒指？” 叶云州抬手看了一下自己的戒指，和黎阳手上的是同款，不过比黎阳的稍微大了一些。 “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 周尧立刻站了起来，走到叶云州身边，拉着叶云州的手仔细地看着，这是今年卡地亚的新款，就连某个影帝求婚用的都是这一款。 周尧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不死心地问道：“云州哥，另外一枚是在？” “在黎阳手上。” 周尧一直觉得黎阳配不上叶云州，不过既然叶云州都决定了，周尧也不好多说什么，举起酒杯和叶云州碰了一杯：“云州哥，恭喜你。” 杨一帆也凑上来碰了一下：“云州，恭喜你。” 费文看着叶云州手上的戒指，把心里的念头都收了起来，费文很欣赏黎阳，不仅仅是黎阳的外貌，还有他的很多方面。 费文自问做不到叶云州这样，输也输得心甘情愿，费文举起酒杯和叶云州的酒杯碰了一下：“云州，恭喜你。” 叶云州是他们四个人里面最先定下来的人，虽然黎阳是个男人，但是也不影响他们起哄，叶云州被他们灌了不少酒，只好打电话让助理陈光来开车。 叶云州坐在车内，扯了扯领带，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想着等下回去先洗漱，怕满身的酒味熏到黎阳。 一想到黎阳，叶云州眼睛里都是笑意，也不知道黎阳醒了没有，有没有看到他手上的戒指，还有黎阳做的蛋糕叶云州还没有来得及吃，回去的时候没有过十二点，还来得及吃蛋糕。 “咚咚咚！” 外面传来敲窗户的声音，叶云州伸手降下了车窗，看到是费文的那个女助理。 女助理俯下身子，手中拿着几本书：“叶总，费律师有几本书让我给您送过来，请您带给黎阳。” 费文经常给黎阳带一些法律相关的书，估计刚才是忘了，叶云州伸出手去接过书，忽然闻到了一阵香水味，立刻就感觉到手脚发麻，连手中的书都接不住掉在了车上。 十点多的地下停车场，忽然已经尖锐的叫声划破了宁静，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从一辆黑色迈巴赫里爬了出来，女孩身上衣服被扯得凌乱，腿上的丝袜都破了几个洞。 “你好，110报警服务台。” “喂，我要报警！我被人强/奸了，就在盛世中心的地下车库。” 费文从饭店回到家里刚洗完澡准备睡觉，电话就响了起来，费文一看电话是叶云姗的电话，叶云姗是叶云州的大姐，逢年过节也会见面，不过私下很少联系。 这么晚打来电话，费文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电话刚接通，就听到叶云姗的哭声：“费文，云州出事了，你快来警察局。” 叶云姗说得不清不楚的，但是叶云姗这样哭，费文知道事情肯定不小，赶紧换了衣服就往警察局赶。 费文到的时候，叶国强和叶云姗都在外面，叶云姗眼睛红肿得厉害，一看就哭得厉害，好在叶国强还算镇定，费文开口问道：“叔叔，云州他怎么了？” 第48章 叶国强把费文拉到一边，脸色十分难看：“云州被人控告强/奸。” “什么？” 费文惊讶地怀疑自己的听错了，叶云州是他们这群人里面最洁身自好的人了，尤其是和黎阳在一起之后，更是连酒吧之类的地方都不去了，怎么可能强/奸。 “叔叔，现在具体是个什么情况？” “晚上十一点出头，我们接到警局的电话，说云州在盛世中心的地下停车场强/奸了一个女孩，那个女孩直接报警了，云州也被警察带走了。” 费文在脑子里快速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饭局是在十点左右结束的，11点警察就到了，中间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中间还包含了报警、警察到达的时间，费文觉得这些事情未免发生得有些太快了吧。 “叔叔，你别着急，现在重要的是要先见到云州。” 费文走到警察办公室，从包里拿了一张名片递了上去：“你好，我是叶云州的代理律师费文，我想见见叶云州。” “费文？” 警察抬起头看了一眼费文，眼神有些奇怪：“不好意思，现在犯罪嫌疑人还处于不清醒的状态，等他清醒了，我们会通知你。” 费文想到今天晚上叶云州被灌了不少酒，嫌疑人不清醒的时候是不能会见律师的，费文点了点头，也无话可说。 费文走出办公室，就看到急匆匆赶来的杨一帆和周尧，两个人还有叶国强、叶云姗都走了过来。 周尧性子急，最沉不住气，着急地问道：“费文哥，能见到云州哥吗？” 费文摇了摇头：“警察说云州还没有清醒，暂时见不到。” 周尧急得只抓头发，自责晚上灌了叶云州那么多酒，要是叶云州没有喝醉，就不会有这档子事情了。 费文这个时候顾不上安抚周尧，看向了叶国强：“叔叔，现在我们见不到云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我们要做好准备，事发地在盛世中心的地下停车场，我们现在要去调取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抢先一步拿到证据。” 叶国强身体不好，叶云姗性子软弱担不起事，杨一帆主动站出来说：“这个事情我去办。” 叶云姗用手捂着脸，一脸感激地看着杨一帆：“麻烦你们了。” 费文捏了捏周尧的肩膀，交了个他一个任务：“周尧，你认识的人多，你去调查一下举报云州强/奸的人是谁？” 周尧不住地点头，把心里的自责都化为了动力：“我马上就去。” 费文看向了叶国强和叶云姗：“叔叔，云州出事，新闻媒体一定会大肆报道，我们相信云州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公众不会，所以还需要你让叶氏的公关部做好舆论引导，不要让这件事情暴露在公众的眼睛里。” 叶国强点了点头：“我知道，我这就给公关部打电话，让他们把关于云州的新闻都压下去。” 第42章 安排好所有事情之后, 费文给助理章惠惠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自己的电脑和律师证等证件送过来，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费文觉得有些奇怪, 做他们这一行，委托人经常都是半夜出事, 所以律师的手机都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的, 章惠惠一直以来都很认真负责，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 费文只好给律所的副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把东西都给送过来。 拿到电脑之后, 费文立刻起草了一份委托授权合同，让叶国强签字，明确自己就是叶云州的代理律师。 之后费文拿着委托授权合同和律师执业证书、律师事务所证明一起递交给警局, 只等叶云州清醒之后, 便可以进行会面。 “费律师，人清醒了，可以见面。” 费文看了一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了，费文站了起来，叶国强和叶云姗立刻也站了起来跟在费文身后。 费文转过身拦住了叶国强和叶云姗：“叔叔, 根据规定, 只能律师见面, 你们在外面等我吧, 你们放心。” 费文和叶云州是多年好友, 又是京州数一数二的律师，叶国强对他自然放心：“好。” 费文在警察局见过很多次当事人，可是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会见叶云州。 警察推开铁门，费文走进会见室, 看到叶云州身上穿着黄色的马甲，头发有些凌乱，双眼没有什么神采，和昨天晚上那个意气风发的叶云州完全是两个人。 时间有限，费文收起心里的难过，坐在了叶云州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云州，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叶云州双手放在桌上，右手手指转动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抬起眼皮看着费文，眼睛里都是血丝：“黎阳呢？” 费文愣了一下，都这个时候了，叶云州为什么还要问起黎阳：“黎阳？不知道，你出事的消息是大姐打电话给我才知道的，黎阳，没有人通知他，他应该还不知道吧。” 会面的时间很有限，费文不明白都这个时候了，叶云州为什么还要问起黎阳，费文着急地把话题拉了回来：“云州，你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我，细节也不要漏掉。” 叶云州依旧转着手上的戒指，缓缓地开口说道：“昨天晚上，和你们分开的时候，我就直接下楼去了车上，因为喝了酒，所以我打电话让助理来开车。我等了一会儿，你的那个女助理拿着几本书来敲我的车窗，说是你给黎阳带的几本书忘了拿，让她给我送过来。” 费文记录的笔忽然停了下来，眼睛里都是惊讶：“不，不对，昨天晚上，我没有让助理给你送书。” 章惠惠的电话打了两次都打不通，费文一下子想通了关节：“所以报警的人是我的助理章惠惠。” 叶云州点了点头：“她通过车窗递给我书，你以前也经常给黎阳带书，所以我就没有多想，她递给我书的时候，我忽然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味，然后就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是在车里被警察叫醒。” 通过叶云州的讲述，费文可以断定叶云州是被人设局陷害了，这个人真的好计谋，买通了自己的助理，去陷害叶云州。 这样一来，叶云州很有可能和自己翻脸，叶家常用的律师李国伟也入狱了，这样一来，叶云州身边就没有值得信任的律师，当真是一箭双雕。 因为是自己的助理，所以叶云州才没有防备轻易中招，费文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很是难看，犹豫着开口说道：“云州，如果你不愿意让我当你的代理律师，我们律师还有其他经验丰富的律师，我可以退出。” 叶云州把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取了下来，在桌上转动着圈：“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 费文点了点头，收起了心里的不安继续问道：“你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上和车上有没有异常？” 戒指在桌上转动，发出“哒哒哒”微小的声音，叶云州用指尖按住了戒指，戒指立刻停止了转动，安静地躺在桌面上。 “我醒来的时候，我身上的衬衫有些凌乱，扣子掉了两颗，车里也有些乱，那几本书掉在了地上。” 叶云州停顿了一下，回想着车内的情形：”座椅上也有几道抓痕，还有，我在车里，闻到了精/液的味道。“ “精/液的味道？” 费文立刻抓住了关键点：”所以你是和章惠惠发生了性关系？“ “不，我没有，虽然我意识不清，可是我还是能感觉到，我没有和她发生关系。” 费文的脑子快速思考着，叶云州并没有与章惠惠发生关系，那么精/液是哪里来的呢？ 一种可能是叶云州神志不清，记错了，其实是和章惠惠发生了关系；另外一种是章惠惠没有和叶云州发生关系，只是用了其他人的精/液来诬陷他。 费文立刻就否定了后面一种可能性，背后的人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来陷害叶云州，不会用别人的精/液这么大一个漏洞的。 那就只有前面一种可能性了，所以并不是叶云州强/奸了章惠惠，而是章惠惠强/奸了叶云州，还倒打一耙，报警控诉叶云州强/奸了她。 会面的时间很快，费文被警察催促着离开，费文收起笔记本，问道：“云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叶云州拿起桌上的戒指重新戴在了手上：“你见到黎阳，告诉他，我都知道。” 叶云州的话搞得费文一头雾水，都这个时候了，叶云州还在问起黎阳，费文不明白叶云州的意思，只是见他一副郑重的样子，还是点了点头：“好，我会告诉他。” 早上五点，黑压压的天开始有了一点亮色，费文给周尧打了一个电话：“周尧，你赶紧去查我之前的助理章惠惠的个人关系和银行账户，是她举报的云州。” 电话里周尧的声音快要穿破耳膜：“什么？你的助理举报的云州哥？” 时间紧迫，费文来不及解释：“让你查你就查，之后再和你解释。” 费文开车回到了律所，刚打开电脑就接到了杨一帆的电话：“费文，地下停车场的监控我发你邮箱了，我现在还在让人去查事发地周围车辆的行车记录仪。” 第49章 费文打开了邮箱，点击了播放键，监控视频十分清晰，晚上十点零三分十六秒，叶云州出现在了监控画面中。 叶云州一边打电话一边上了车，按照叶云州的说法，这个时候他应该在给助理打电话。 叶云州坐在后排左手边的位置，车窗都是关上的，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十点十分零二秒，章惠惠出现在了监控之中，章惠惠上身穿着衬衫，下半身穿着半身裙，踩着高跟鞋，手里抱着一摞书。 章惠惠走到车的右边，敲了敲车窗的门。 车窗降下来了，章惠惠俯下身子对着车窗里面的人，过了几秒，章惠惠伸手进去，应该是递书，因为角度的关系，章惠惠背对着监控，看不清她的动作。 十点十一分零八秒，章惠惠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车窗升了起来，看不清车里的情形。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黑色迈巴赫有轻微的晃动，因为时间已经很晚了，所以这十多分钟，都没有人从旁边经过。 十点三十六分，右边车门打开了，章惠惠跌跌撞撞地下了车，头发凌乱，衣服也扯破了，露出了半个肩膀，裙子也从旁边破了，开衩一直到了大腿处，脚上也光着，没有穿鞋。 章惠惠走了两步摔倒在地上，手里拿着手机打电话，按照时间来说，她应该是在报警。 十点四十三分，警察到达现场，带走了章惠惠和叶云州，同时也把叶云州的车给拖走了。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仅从视频来看，像是叶云州趁着酒劲强/奸了章惠惠。 在叶云州和自己的助理章惠惠之间，费文毫不犹豫地选择相信叶云州，当时叶云州喝醉了酒，可是还不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叶云州说他闻到了一阵香味就失去了意识，那肯定是章惠惠给叶云州喷了麻醉精神的药物，可惜角度的原因，根本看不到章惠惠的动作。 费文想着手里的线索，仅凭章惠惠的口供和这段视频是不能给叶云州定罪的，可是也并不能证明叶云州是无罪的。 强/奸案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精/液和伤痕，还要看警方对章惠惠的验伤结果，以及鉴定那个精/液到底是不是属于叶云州的。 费文忽然想起了和叶云州分开时候他说的话，虽然不理解，但还是拿起手机给黎阳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没有人接听，费文连着打了两个电话都是如此。 费文看了一下时间，才六点多，这个时候黎阳应该还没有起床，他估计还不知道叶云州的事情，黎阳会相信叶云州吗？ 费文放下了手机，决定过两个小时再给黎阳打电话，最好下次见面的时候能带着黎阳去见叶云州，这样至少能够让叶云州好受一些。 第43章 “费律师, 快看新闻。”费文的另外一个助理把平板放在了桌上。 费文拿起平板，看到新闻头版头条居然是“叶氏集团总裁叶云州身陷强/奸丑闻”，而且不仅一家媒体报道, 有好几家京州本地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 “叔叔，我不是让你吩咐叶氏的公关部紧盯着舆论, 要把云州的事情给压下去吗？” 费文赶紧拿手机给叶国强打去电话, 过了十几秒，电话里才传来叶国强疲惫的声音。 “我已经让公关部给京州的媒体都打了招呼，这些新闻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冒出来的？我现在正在让公关部的人处理。” 费文挂掉了电话, 新闻已经在头版头条出现了这么久，现在把新闻撤下来的效果并不会好，还会让公众觉得叶氏集团是做贼心虚。 费文觉得奇怪的是, 叶氏集团的公关部在京州是首屈一指的, 和各大媒体的关系极好，怎么会有公关部压不下去的消息？ 叶云州这边的疑团太多，费文一时间有些理不清楚，只好转头把方向放在了章惠惠身上。 费文给周尧打去了电话：“周尧，章惠惠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周尧满肚子火，站在一个老旧小区门口无声地骂了一句脏话, 然后说道：“费文哥, 我按照你说的去查了, 章惠惠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她初三的时候他爸就入狱了, 到现在还没有出来，他妈在她高二的时候就病死了，她也没有什么要好的男女朋友，就是一个孤家寡人。” “章惠惠的金钱往来呢？” 章惠惠一个即将研究生毕业的学生, 为什么要去陷害叶云州呢？一招不慎便会入狱，还会遭到叶家人的报复，这怎么算都不是一件划算的事情？ 一般陷害别人，要么是有仇，要么是为了钱，到底是哪一种呢？ “费文哥，我查了章惠惠名下所有的账户，她身上一共就有一万多块钱，这些钱都是她的奖学金，并没有什么大额的收入。” 只有找到章惠惠为什么要陷害叶云州的原因，才能有方向地去解决这个案件，费文拿着电话对周尧说：“周尧，正常来说，警察给章惠惠验伤之后她就会离开警察局，你找人在暗中盯住了她，看她和什么人有接触？还有，她父亲为什么入狱，这些事情都要查清楚，要找到她和云州之间的关系。” 费文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费文感觉这件案子不会是表面这么简单，背后已经还有人在谋划着一切。 费文给警察局打了一个电话，了解到警察局已经出了初步的鉴定报告，费文顾不上休息，赶紧开车去了警察局。 警察把两份文件交到了费文的手中，费文翻开第一份文件，里面写明了对章惠惠的调查。 报告上显示，章惠惠到了警察局之后，警察第一时间带她去了医院做检查， 医生从章惠惠的指甲里提取出了皮屑组织，经过鉴定，这些都是和叶云州dna符合的。 章惠惠还提供了使用过的避/孕/套，里面残留着精/液，费文一个字一个字仔细地看下去，不敢相信上面的检验报告，避孕套的精/液居然也是和叶云州dna符合的。 还有章惠惠身上的伤口，在手臂处、大腿处，都是扭打产生的伤痕，以及车上座椅上的抓痕，也都和章惠惠指甲里的组织相符合。 费文看到这份文件，第一感觉就是证据链太完整了，强/奸案不同于其他刑事案件，不像伤人那么直接简单。 要确定强/奸案，一个是要证明发生了性关系，另外一个更加重要的是要证明一方强迫了另外一方。 精/液的存在可以证明两人发生了性关系，章惠惠指甲里的皮屑组织、身上的伤可以佐证叶云州对他进行施暴强制。 可是叶云州说过，他并没有和章惠惠发生关系，当时他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又怎么能去强制章惠惠呢？ 费文翻开了第二份文件，这份文件是对叶云州身体痕迹的调查，在叶云州的体内检验出大量的酒精。 叶云州体内有酒精是正常的，当天晚上，他们给叶云州庆祝生日，叶云州被灌了不少酒。 除此之外，在叶云州的体内并未发现什么镇定麻醉类的药物，费文心下一沉，看到对方是早就做好了应付警察的准备，估计用的是能够快速代谢之类的药物，避开了警察的检验。 费文继续往后看，文件上的照片是叶云州背部的照片，背部的皮肤上有五六条抓痕，根据章惠惠供述，这些都是叶云州强迫她的时候厮打产生的。 可是费文明明记得，这些抓痕是在叶云州吃饭的时候就有的，这些抓痕明明都是黎阳造成的，章惠惠为什么会说这些抓痕是她抓的？ 精/液、抓痕、没有踪迹的镇定药物，看着桌上的文件，费文感觉到有些喘不过来气，感觉一张暗无天日的大网笼罩在头上。 和警察做了手续，费文收好文件走出警察局，迎面就被一帮记者围了起来。 “费律师，你是否是叶云州的代理律师呢？” “费律师，你对叶云州的案件有胜算吗？” “费律师，你认为叶云州是冤枉的吗？” “费律师，你认为案件的关键点在哪里？” 记者堵在费文的面前，费文黑着一张脸，助理见状赶紧拦着记者，可是记者人数太多，助理一个人也拦不住。 费文站在原地，直视着记者肩上的摄像机说：“我费文，是叶云州的代理律师，关于这件案子，我们会和警察沟通，对外无可奉告。” 陆铭轩看着平板上的新闻，把平板递给黎阳：“黎阳，这一次，多亏你才让叶云州吃了这么大个亏，你放心，我会给章惠惠请最好的律师，绝对不会让章惠惠输的。” 新闻还在平板里滚动播放，黎阳抬起眼皮看着屏幕上的人，屏幕中央是费文在警察局门口的发言，屏幕左边是叶云州的照片。 黎阳看着屏幕左边的这张熟悉的脸，忽然胃里有些恶心，黎阳伸手关掉了平板，低下头紧紧地抓住了胸口的衣服，头上都是冷汗。 “黎阳，你怎么了？”陆铭轩察觉到黎阳的异常，看到黎阳脸色惨白，伸手想要拉着黎阳。 黎阳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陆铭轩的触碰：“我没事。” 第50章 陆铭轩收回了在空气中的手，点了点头，把钥匙推给黎阳：“这幢别墅你随意住，只是我的卧室和书房你不能动，其他都随你。” 陆铭轩走出别墅，黎阳看着陆铭轩的背影，恶心感又一次涌了上来，黎阳紧咬着牙关，眼角都流出了生理性的泪水。 叶国强五年前因为身体原因将叶氏集团交给叶云州之后，就很少出现在公司，陈光对叶国强并不熟悉，叶云州出事，叶国强回到公司对公关部发了好大一通火，现在全公司上下人人自危，生怕惹着叶国强发火。 “叶氏集团总裁身陷强/奸丑闻，股价开市暴跌百分之五，现在还在持续下跌中。” 陈光看着平板上的新闻，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敲响了门走了进去：“叶总，请您来看最新的财经新闻。” 叶国强接过平板，脸上的肌肉开始抽动，随手直接把平板扔到了地上，屏幕碎成了渣，陈光低着头不敢动，生怕触了叶国强的霉头。 叶国强在商界多年，这几年虽然在家，可是该有的灵敏度还是有的，这件事情不是冲着叶云州个人来的，而是冲着叶氏集团来的，目的就是要借着叶云州的丑闻搞垮叶氏。 “陈光，立刻召开各部门会议，我亲自坐镇，要把股价稳定下来。” “是。” 外面乱成了一锅粥，叶云州却难得清静。 警察局的羁押室内，叶云州坐在靠墙的单人床上，手上戴着手铐，太阳光从头顶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地上落下了一个个光斑。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叶云州除了见到了费文，没有见到任何人。 叶云州在单人床上坐了一夜，浑身都僵硬了。 叶云州动了动僵硬的脖子，想要抬手揉一揉脖子，发现手上戴着手铐，又把手放了下去。 叶云州从未想过，在自己生日这天，居然会被抓到警察局，还是以强/奸案嫌疑人的身份。 手机和手表都被收起来了，叶云州只能根据光线来判断时间，这个时候，应该快中午了吧。 从见了费文到现在，估计有五六个小时了，叶云州最后的一点希望一点一点地熄灭。 叶云州转动着左手无名指的戒指，戒指上的钻石闪着光泽，叶云州把戒指取了下来，扔到了地上。 戒指在地上滚了几圈，最后滚到了满是灰尘的床底下。 当叶云州醒来之后，就已经明白了整件事是怎么回事。 一个看似太过完美的局，人证、物证都有，没有任何疑点，叶云州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冷笑，他们谋划了这么久，可是他们疏忽了一点，也是最致命的一点。 第44章 叶云州的事情越传越大, 连续一周，京州的新闻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叶氏的股价也连续跌了五天。 叶国强那边传来消息, 陆铭轩代表的恒基资本对叶氏开启了狙击，大肆收购散户中的股份, 还有些小股东, 已经被恒基资本买通收购了。 包括费文那边也得到了消息，章惠惠的代理律师是罗卫东，罗卫东是资深的刑事律师, 在京州乃至全国都很有名，之前给知名明星猥/亵案、富二代强/奸案做过无罪抗辩，而且都抗辩成功了。 罗卫东的身价, 都是千万级别的, 按照章惠惠的经济情况，根本请不起罗卫东。 周尧派人一直跟着章惠惠，章惠惠从警察局出来之后，就开始和罗卫东接触，而罗卫东，也在和陆铭轩对接。看来陆铭轩已经不打算藏着掖着了, 准备正式和叶云州开战。 这段时间, 费文给黎阳打了十几个电话, 电话那头都是忙音, 费文有了一个猜测, 一个让人无法接受的猜测。 章惠惠提供的证据很全面清晰，所以警方的侦查时间并没有太久，叶云州被羁押了半个多月，就迎来了第一次开庭。 叶云州强/奸案从发生到现在, 一直都占据着新闻的头版头条，叶家老宅外面一直都有记者守着，就连费文、周尧几个人都被记者围攻，杨一帆在医院的工作受到了很大的阻碍，医院对杨一帆已经做了停职的处理。 五月十八日，阳光特别好，京州人民法院前，挤满了记者，费文带着助理、杨一帆周尧一行人。 车刚停好，记者便涌了上来，挤得水泄不通。 “费律师，你手里有什么关键性证据吗？” “费律师，面对罗卫东这样经验丰富的律师，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费律师，受害人是你的助理，请问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费律师，请讲一下。” 费文眼神示意助理，两位助理为费文开出了一条道路，费文穿过人群，走进了法庭的等候室。 在等候室，费文见到了早到的罗卫东和章惠惠。 章惠惠穿着一身休闲的运动服，头发随意地披散在身后，脸上没有任何妆容，或许是睡眠不好，章惠惠眼下都是乌青，和一个月前那个清丽的女孩完全判若两人。 这大半个月的时间，费文调查了章惠惠的所有资料，章惠惠在十五岁的时候被父亲强/奸，所以她父亲后来入狱，和叶云州并没有任何关系，她母亲是患了癌症去世的，也和叶云州没有任何关系。 那就只能说明，章惠惠是被陆铭轩买通，从一开始进入璟瑞，她的目标就不是成为律师，而是为了今天陷害叶云州。 “费律师，好久不见！” 法律界的圈子其实很小，费文以前在其他场合和罗卫东有过交流，但是算不上熟悉。 罗卫东主动向费文伸出手，费文也很有风度地和罗卫东握了握手：“罗律师。” 过了十几分钟，书记员来通知可以进入法庭了，费文朝着罗卫东点了点头，两人先后进入了法庭。 这一次案件审理采用的是不公开审理，所以现场就只有双方当事人和律师，还有作为证人出庭的周尧和杨一帆，至于叶国强和叶云姗，则不能出席。 时隔半个多月，费文再一次见到叶云州，叶云州穿着蓝色号服，整个人都瘦了很多，不过眼神还算有神。 刑事案件的侦查审判少则一两个月，多则半年甚至一年，很多时候，嫌疑人都会被时间拖垮。 费文隔着五六米远和叶云州对视了一眼，松了一口气，只要叶云州精神没有垮掉，案子就还有胜算。 “开庭！” 在法庭上，罗卫东率先出示了警方提供的证据，这些证据都是费文之前了解到的，并没有什么新的。 费文指着屏幕上的叶云州背部抓痕的照片说：“根据警方的调查，从章惠惠的指甲里提取到了叶云州的皮肤组织，加上根据章惠惠的口供，叶云州背部的抓痕是在厮打过程中产生的抓痕。” “请放大抓痕的图片。” 屏幕上的图片放大了两倍，费文指着抓痕说道：“各位请看，叶云州背后的抓痕只要集中在两边的肩胛骨上，我们发现，右边肩胛骨的抓痕比左边的深，根据章惠惠的口供，当时叶云州是正面对着他，所以章惠惠的右手抓的是叶云州左边的肩胛骨。” 这半个多月，费文看了所有的证据无数遍，□□、抓痕、皮肤组织、监控，终于找到了一点漏洞。 “平常人都是右撇子，所以右手的力气比左手大是正常的，可是章惠惠是一个左撇子，她应该是左手的力气比右手大，既然如此，那应该是左边的抓痕比右边深。” 罗卫东没有预料到费文会发现这疑点，眼神转动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审判长，我方当事人当时处于非常惊慌害怕的情绪，在这种情绪下，人是会激发求生的本能的，混乱之中，抓痕有深浅的差异是很正常的，所以这一点差异，根本不能当作疑点。 ” 审判长看了这些抓痕，并未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让双方继续。 费文并没有想着利用这一个疑点就为叶云州脱罪，接下来又传了周尧和杨一帆进来。 “周尧，当天晚上你和叶云州一起吃的饭吗？。” 周尧点了点头：“是，那天云州哥生日，我们一起吃的饭。” “他喝了酒吗？喝了有多少？” “那天他喝了酒，喝了有一瓶半的红酒。” “你们分开时候，他的状况怎么样？” 周尧很想说叶云州当时很清醒，可是费文千叮咛万嘱咐让周尧不能撒谎，万一撒谎被对方抓住了漏洞，反而会是帮了倒忙。 “云州哥当时有些头晕，但是还算清醒，他说话走路都没有问题。” 周尧说完之后，杨一帆也是同样的证词，费文面向罗卫东说：“两位证人的证词是一致的，说明我当事人当时虽然饮酒，但是并没有丧失理智。我当事人作为一名成功的企业家，不夸张地说，想要和他在一起的女孩子有很多，不乏名门淑女和女明星，至于章惠惠，最多算是上是小有姿色，对于我当事人却是没有什么吸引力。” 费文这话说得很是刻薄，听起来十分刺耳，就连审判长都皱起了眉头。 第51章 若是平常，费文绝对不会攻击一个人的外貌，可是现在有利于叶云州的线索太少了，费文只能抓着一个是一个。 罗卫东立刻提出反对：“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论，根据以往的□□案，一个女孩子被强/奸，并不是因为她的容貌好看和穿着清凉，只是因为施暴者不齿的欲望，案件的发生，和我方当事人的外貌并没有任何关联。” 审判长敲了敲木槌，看向了费文：”被告代理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论。” 费文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审判长，根据章惠惠的口供，她是替我去给叶云州送书的时候，所以才被叶云州强/奸，可是，那一天是私人聚会，我并没有带着她去，也没有让她去送书。” 费文既是代理律师又是证人，这样的双重身份在庭审里面很少见，法律并没有规定代理律师不能是证人，只是在实际操作之中，都会避免这两种身份重叠。 费文也征求过叶家人的意见，看他是否需要把案子转交给其他人，叶国强和叶云姗都还是希望费文来代理这个案件。 “你撒谎！” 章惠惠忽然开口说道。 “当天我在律所加班，你给我打来电话，说有书忘了，让我给你送过去。我到的时候，你们饭局已经算了，你就让我直接送到叶云州的车上，结果我就被.......就被........” 章惠惠眼睛里都是泪水，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完全就是一个完美的受害人的形象。 可是费文清楚，章惠惠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当天晚上，章惠惠给费文发了一个案子的文件征求他的意见，所以费文在饭局中间是给章惠惠打了一个电话，但是并没有让他送书过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章惠惠计划好的。 “请问，你说我打电话让你送书过来，你有什么证据吗？聊天记录、录音之类的？” 章惠惠用手捂着半张脸，眼泪从眼角滑落，额头上的几缕头发散落下来，好一副楚楚动人的样子。 章惠惠哭的声音有些哽咽：“那天我和你只是......只是正常的工作通话，所以我没有任何防备心，就没有录音。” 费文稍微放松了一点，面向审判长说：“对方作为一名律师，应该深知电话录音的重要性，比如我，我的电话经常保持录音状态的，可是对方却没有录音，这一点未免也太疏忽了吧。” 费文这样说，已经堵上了自己的事业生涯，没有一个委托人，会愿意把自己的秘密被人录音，可是费文不能不这样做，只有拿自己现身说法，才能有力地反驳章惠惠的口供。 第一次庭审持续了两个小时，庭审过程你来我往，到目前为止，费文手中最有力的证据就是和章惠惠不匹配的抓痕，可是对方却有皮屑组织和□□这两个强有力的证据。 走出法庭，在外面等待的记者蜂拥而上，费文黑着脸从人群中穿过，周尧被记者刁钻的问题问得发火，杨一帆及时按住了周尧。 这个时候，不能再引起什么舆论风波了，周尧忍地握紧了拳头，强压下心里的怒火。 第45章 费文等人离开法庭之后, 直接开车去了叶家老宅，因为是非公开审理，只有当事人、律师和证人可以参与, 所以叶国强和叶云姗就只能在家里等待。 费文刚走进门，叶云姗就迎了上来：“费文, 情况怎么样？” 叶国强看到费文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过情绪不似叶云姗这样外露，只不过还是有期盼的眼神看着费文。 “大姐，叔叔, 今天是第一次开庭，按照惯例，一般会有两次开庭才会宣判, 这一次我们手里并没有强有力的证据, 那些抓痕、我们几个的口供，都不能算作是直接证据，我们还要找决定性的证据。” 叶云姗伤心地往后退了一步，杨一帆赶紧伸出手扶着叶云姗，把她按在了沙发上坐下：“大姐，你别着急。” 杨一帆越安慰她, 叶云姗就哭得越厉害, 客厅里都充斥着叶云姗的哭声。 叶国强在原地急躁地走了几步, 忽然停了下来：“费文, 你帮我把章惠惠约出来, 只要她撤诉，她要多少钱，我们都给她。” 若是章惠惠只是为了钱，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费文摇了摇头：“叔叔，章惠惠背后是陆铭轩，他们设这么大一个局，就是为了对付云州，为了扳倒叶氏，他们不是为了钱。” 费文无声地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叔叔，案件已经开庭，被定性为刑事案件，所以并不会像一般的民事案件可以调解，现在只有两种走向，要么能证明云州无罪，要么就.......” 费文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在场的人都清楚，若是证明不了叶云州无罪，那么叶云州就只能入狱。 几个人在叶家待了小半天，一直到傍晚才离开，距离下次开庭还有十天的时间，费文决定再向警察申请和叶云州会面，叶云州是当事人，说不定他疏忽了什么关键性的线索。 费文一行人走后，叶家老宅空荡荡的，家里的阿姨都躲在角落，生怕主人家的怒火烧到了自己身上。 叶云州出事之后，叶云姗哭得眼睛红肿，叶国强厌烦地看了一眼叶云姗，转身上了楼。 叶国强在书房里待了许久，拿起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自从胡立诚和李国伟都不在了之后，叶国强少了做事的人，有些事情就只能亲自去联系。 深夜，万籁俱寂，京州一处老小区中，多数人都进入了梦乡，偶尔有几声狗叫和鸟鸣。 章惠惠躺在床上毫无睡意，这套房子是章惠惠自己为了实习租的，一室一厅，每个月两千块钱，房子不大，装修很旧，好在离律所很近，地铁三个站十几分钟就到了。 章惠惠躺在床上，长久一个姿势浑身有些僵硬，章惠惠翻了一个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咔嗒！” 门口传来很小声的开门声，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若是章惠惠睡着了，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一种声音。 章惠惠听到声音，浑身都紧绷着，章惠惠不知道对方有几个人，也不清楚对方会做什么，只是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闯入的人并没有进入卧室，只是在客厅逗留了两三分钟，过了几分钟，门又小声地合上了。 章惠惠听到关门的“咔嗒”声，猛地坐了起来，拿起床头的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早上八点，路上的小孩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去学校，大人们则踏上了去上班的道路，街边的大屏幕上播放着新闻，吸引着路过的人停下脚步。 “叶氏集团总裁强/奸案迎来新转机，有证据证明，案件并非强/奸案，而是女方敲诈勒索不成的蓄意报复。” 视频上展示着章惠惠家里的沙发下的纸箱里，放着二十万的现金。 新闻一出，迅速占据了头条，讨论人数超过上千万，留言不断地刷新。 有的人说果然如此，按照叶云州的身份要一个女人还不容易，有的在唾弃章惠惠不自爱，为了钱连廉耻都不要了，还有人说章惠惠还是法律专业的学生，罔顾法律，简直是白学了这么多年的法律。 舆论从同情章惠惠到唾弃章惠惠，只用了一个早晨，费文开车去律所的路上接到了周尧的电话，电话里周尧都是在幸灾乐祸，费文却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费文到了律所，赶紧给叶国强打电话，电话里叶国强语焉不详，但是费文已经猜到了一切。 叶国强的这一步棋十分狠毒，但是很有效，既然不能证明叶云州没有和章惠惠发生关系，那就转变方向，把强/奸定性为交易。 □□是刑事案件，可若是□□易那就是民事案件，一方出卖身体，一方给予金钱，你情我愿的事情，就洗清了□□的嫌疑。 而且章惠惠有勒索行为，这样一来，叶云州最多被行政拘留，而章惠惠还会因为勒索入狱，简直是一箭双雕。 费文觉得这桩案子好熟悉，可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早上，章惠惠走出门，感受到路上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愚昧的人被舆论所引导，如苍蝇逐臭般追求热点，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章惠惠并不在意这些异样的眼光，这样的眼光，在许多年前，章惠惠已经见过了。 要毁掉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毁掉她的名声，章惠惠抬起头直接对上窃窃私语的人，那些人见到章惠惠的眼神，有些尴尬地转过头，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章惠惠勒索的新闻在屏幕上不断地播放，黎阳看着屏幕冷笑一声，过了这么多年，那些人的招数还是没有变。 “给，看看。” 陆铭轩坐在黎阳对面的沙发上，把一个平板递给了黎阳。 平板上正在播放着昨天晚上在章惠惠家里发生的一切，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潜入章惠惠的家里，把带来的一大包现金塞到沙发底下，然后上演了一场贼喊捉贼的戏码。 黎阳看了一遍视频便移开了视线，看着落地窗外开得正盛的三角梅，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第52章 陆铭轩站起来，把一杯红酒放在黎阳面前，顺势坐在了黎阳身边：“幸亏你提醒，提前在章惠惠家里安装了监控，不然现在我们还真是说不清楚。” 陆铭轩的香水味直往黎阳的鼻子里钻，黎阳站了起来，走到了落地窗边，声音十分平淡：“既然现在有了视频，你打算什么时候发出去。” 陆铭轩见黎阳没有喝酒，便自己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不着急，再等半天，等舆论到达到顶峰，这个时候出现反转才有意思。” 从上午八点，叶云州□□案又一次冲上热搜，章惠惠勒索、仙人跳等词条占据了头条，还有章惠惠请求和解、叶家报警、章惠惠被警察带走等真真假假的消息穿插其中，各方都在等着两个当事人出面，可是两个当事人一直到下午，都没有发表任何声音。 晚上八点，城市中的多数人都回到了家里，说话的声音和饭菜的香味透过窗户传了出来，章惠惠坐在沙发上，面前架着一个手机，背景和白天视频里的一模一样。 “大家好，我是章惠惠。” “快看，那个女的开直播了。” “我去，这女的还敢开直播，不怕被人骂死啊。” 直播间的在线人数不断地攀升，弹幕刷得飞快，不到两分钟就有上百万人挤进了直播间。 直播画面的章惠惠目光平静，并不为弹幕里的谩骂所影响：“相信很多人都看到了那段视频，觉得是我收了叶云州的钱，贪心不足，才报警控诉叶云州强/奸的。” 弹幕不断地刷过：“难道不是吗？”“就是个婊子。”“这女的看面相就不像是个好人。” “那段视频我也看了，只不过我想给大家再看另外一段视频，是我家里监控录下来的一段视频。” 和章惠惠直播同步的是，她的社交媒体上发了一段五分多钟的视频，视频的传播速度极快，一分钟就达到了十万的播放量。 “这些钱，并不是我勒索叶云州要的，而且他派人把钱暗中放到我的家里，想要诬陷我，昨天晚上我睡着了没有发现，今天在家里的监控中发现的，我已经报警了，一切都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吧。” “章惠惠直播”“章惠惠报警”“陷害监控”等词条，把之前的热搜都顶了下去，占据了热搜前十。 费文看到热搜，心知叶国强这一步棋算是废了，这下舆论倒向了章惠惠，不仅叶云州的处境艰难，说不定就连叶国强都会被警方调查传唤。 费文内心并不赞同叶国强的做法，不过碍于叶云州，费文还是不得不帮着叶国强处理这摊子事情。 “叔叔，你现在听我说，赶紧和去章惠惠家里的那两个人划清界限，若是他们被警察抓住，让他们咬死了是自己的行为，和你和叶家都没有关系。” 费文和叶国强打了半个小时电话，处理好了这桩烂摊子，浑身无力地坐在了沙发上。 费文感觉到头一阵一阵地疼，眼前有些眩晕。 费文深吸了一口气，苦笑了一声，学法者不能遵法，这是多么大的悲哀呀！ 第46章 叶云州看着地上的光斑, 早上的时候光斑落在了门后，中午的时候，光斑移到了脚下。 已经五月底了, 叶云州记得，两年前的这个时候, 自己也是在这样明媚的阳光下第一次见到了黎阳。 “叶云州, 出来，你的律师来见你。” 叶云州把目光从光斑上收了回来，从单人床上站了起来, 理了理身上劣质的蓝色号服，跟着警察走出了羁押室。 穿过阴冷的被铁丝网封起来的走廊，叶云州走进了接待室, 和上次一样, 只有费文和他的助理。 “云州，你在里面怎么样？” 案件并未宣判，叶云州还处于羁押状态，家属可以送些东西进去，叶云姗送了好些东西进去，不过监牢始终不比家里, 叶云州这一个月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叶云州在费文对面坐了下来, 开口问道：“黎阳呢？你有见到黎阳吗？” 自从叶云州出事之后, 费文给黎阳打了很多次电话, 就连学校也去找过, 不过都没有找到人。 最后还是周尧人脉广路子多，打听到了黎阳住进了陆铭轩的别墅，周尧派人在外面一直守着，一次都没有见到黎阳出来过。 叶云州现在身陷囹圄, 费文不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叶云州，换了个话题开口道：“云州，现在案件的情形对我们很不利，我们需要重新梳理一次当天晚上的情况，看是不是漏掉了什么？” 叶云州习惯性地去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才发现手上的戒指已经不见了，费文的逃避让叶云州得知了刚才那个问题的答案。 叶云州等了一个月，只要黎阳愿意回头，他还是愿意给黎阳一个机会，现在看来，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云州，你在听我讲话吗？” 费文察觉到了叶云州的走神，用手敲了敲桌子，试图唤回叶云州的注意力。 叶云州看着费文，眼神里没有一丝温情：“我有证据证明我没有□□章惠惠。” “什么证据？” 会面时间还未到，费文就带着助理着急地离开了警局，立刻开车去了一家私立医院。 五月三十一日，五月的最后一天，京州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感觉，费文带着助理在一起走进了法庭，不同于上次的不确定，费文这一次十分有信心。 开庭之后，罗卫东率先出示了章惠惠家里的监控。 章惠惠报警之后，警方抓住了进入章惠惠家里的那两个人，只是那两个人只说是为了炒作博取热度，并未把背后叶国□□露出来，所以这段视频并不能直接和叶国强联系上。 费文很清楚罗卫东出示这段视频的目的是获取法官的同情心，现在舆论一边倒向了章惠惠。现在公众都认为叶云州是仗势屈辱底层女孩，等着看叶云州入狱，叶家破产。 罗卫东说完之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费文身上，若是费文不能提出什么关键性的证据，那估计案件就会当庭宣判。 根据法律，强/奸罪量刑三到五年起，情节严重的则是十到十三年，按照叶云州的情节，至少五年以上是跑不了。 费文抬起头，看到罗卫东脸上已经胜券在握的微笑，费文忽然也露出了一丝笑容。 罗卫东看到费文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脑子里快速地想着案件线索的疏漏，罗卫东又很快否认了自己，不会，证据链条、口供都很完美，不会有什么疏漏。 ”章惠惠女士，我想请问，你提供的证据里面有装着□□的避/孕/套，请问避/孕/套是怎么来的？” 在章惠惠报警当晚，警察就给章惠惠做了口供，当时章惠惠在口供里面说，避孕套是叶云州车上的，也就是说是叶云州自己准备的。 章惠惠不明白明明有口供，费文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地再问她一次。 章惠惠看了一眼罗卫东，罗卫东朝着章惠惠轻轻地点了点头，章惠惠才开口说道：“避/孕/套是叶云州车上的，他从车门的置物架里面拿出来的。” 费文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转身看向了高位上的法官：“审判长，在开庭之前，我已经提交了最新的证据，这份证据来自京州仁康医院。” 京州仁康医院是杨一帆家里开的医院，也是京州最大最豪华的私立医院，叶家人一直都在仁康医院做体检和治疗。 只是最近几年杨一帆去了京州人民医院工作，所以叶云州医疗相关的事情就转到了京州人民医院。 “审判长请看到第二页，这是我方当事人叶云州十年前在仁康医院的病历单，病历单上清楚地写明，叶云州对橡胶过敏，若是接触到橡胶制品，轻则红肿、出现水泡，重则会发热等症状，对于一个橡胶过敏的人，他怎么会随身携带避孕套，怎么会实施强/奸行为呢？” 听到费文的话，章惠惠双手用力地抓着大腿，感觉到浑身都快要虚脱，双眼瞪着费文，眼球都快要凸出。 案件峰回路转出现了新的决定性证据，罗卫东的脸色跟调色盘似的，心里已经意识到这个案子输了。 费文瞥了一眼罗卫东的脸色，继续说道：“审判长，这是叶云州十年前的病历，根本不可能伪造。既然叶云州对橡胶过敏，他又怎么会用避/孕/套呢？所以我方认为，是对方故意陷害。” 还没有到宣判的时候，罗卫东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那请问费律师，那你怎么解释里面的精/液呢？那可是和叶云州的dna完全吻合的呀！” 费文看着罗卫东发白的脸，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眼神：“罗律师，你也是男人，你应该很清楚，一个男人昏睡着，要获取他的精/液，可以有很多手段的。” 费文的话很轻佻，什么都没有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庭上还有女性的书记员，审判长敲了敲木槌，警告着费文：“辩方律师，请注意你的言论。” 费文收起了轻佻的神色，朝着审判长点了点头：“是。” 第53章 案件进展到这里，案情已经很明朗了，叶云州是被陷害的，而章惠惠则涉及诬告陷害罪，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庭审，法官当堂宣判：“被告叶云州当堂无罪释放，原告章惠惠涉嫌诬告陷害，羁押候审。” 法官的话音刚落，证人席上的周尧就忍不住冲了过去：“云州哥，云州哥，你终于没事了！” 杨一帆比周尧稳重一些，不过脸上也都是遮不住的笑意，警察给叶云州解开了手上的手铐，历经三十六天，叶云州重新获得了自由。 庭审结束，费文和助理整理着案件的资料，对面的罗卫东朝着费文走了过来伸出了手：“恭喜，费律师。” 费文放下资料握住了罗卫东的手：“罗律师，承让。” 十分钟前两人还在庭上剑拔弩张，现在两人之间倒是看不出什么嫌隙。 对于律师而言，在法庭上代表的是当事人的利益，会为了维护当事人而唇枪舌剑，但是就律师本身而言，律师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私人恩怨，不过都是忠人之事而已，所以很多律师下了庭之后，并不会仇怨相待。 “费律师，我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还请你解惑。” 罗卫东作为费文的前辈，这话说得十分客气，礼尚往来，费文也表现得十分客气：“请讲。” “你们手里既然有叶云州橡胶过敏这么关键性的证据，为什么第一次的时候不拿出来呢？也免得二次开庭。” 费文回过头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无罪释放，可是他的脸上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费文心里大致能猜出来为什么。 “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庭审之后才想到的证据。” 都是人精，听出费文这是敷衍的话，罗卫东也保持着表面的体面，笑着点了点头。 叶云州无罪释放，章惠惠身陷诬告陷害罪，简直就是惊天逆转，叶云州走出法庭的时候，外面已经等了上百位记者，架好了摄像机，准备拍到叶云州出现的第一画面。 退庭之后，叶云州把身上的蓝色号服换下，换上了叶云姗送进来的衣服，又去洗了一把脸，除了瘦了一些，整个人和以前并没有什么两样。 叶云州一出现，记者就涌了上来，陈光早就安排了人挡在叶云州的面前，话筒通过人墙缝隙递了进来。 “叶总，您赢了官司，可以说说你的感受吗？” “叶总，有传闻说这是恒基资本陆总给你设的局，您对这种传闻怎么看？” “叶总，章惠惠涉嫌诬告陷害，您对章惠惠会有什么动作吗？” ...... 记者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陈光挡在记者面前说道：“各位记者朋友，我们一直相信法律和正义，针对这件事情，叶氏会召开新闻发布会，会在发布会上解答各位记者朋友的问题。” 从法庭大门到车上，十几米的距离，周尧挤的满身是汗，不过周尧挤得开心，周尧坐在副驾驶上，透过后视镜看了叶云州一眼：“云州哥，我们回家吧，我已经给大姐打了电话，大姐正在准备给你接风洗尘。” 叶云州抬起头，用手扶了一下眼镜，看着窗外的太阳，忽然开口说道：“黎阳在哪里？” 说起黎阳，杨一帆和费文都闭上了嘴，周尧立刻开口说道：“云州哥，你入狱之后，黎阳就搬去了陆铭轩的别墅，我的人一直盯着。” “周尧，你给我找五十个人，我们不回家，去陆铭轩的别墅。” 第47章 “你们要做什么？” “这里是私人院落, 不得擅入。” 周尧身后的两个壮汉按着门口的保安，直接把保安的双手反铐在身后压在了地上，保安立刻发出痛苦的叫声。 周尧一脚踹开了别墅的大铁门, 指着里面说：“云州哥，就在里面, 我的人一直在守着。” 陆铭轩的别墅位于京州极好的地段, 环境清幽，里面种满了错落的植物，叶云州看到黎阳的时候, 他正在花园里拿着水壶给一棵三角梅浇水。 “砰！” 水壶被叶云州一脚踢飞，叶云州掐着黎阳的脖子，把他抵在了花园的柱子上。 黎阳身上整洁的白色衬衫被扯得都是褶皱, 因为被掐着脖子呼吸不畅, 黎阳的脸因为缺氧开始变得满脸通红。 叶云州在人前一直都是沉稳的样子，可是现在眼睛里都是暴戾：“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黎阳额头上的青筋暴起，如同蜿蜒的藤蔓，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醒目，汗水顺着脸颊滑落。 黎阳看着叶云州的暴戾的眼神忽然笑了出来，声音因为缺氧而断断续续：“因为......因为我......我恨你, 我恨你。” “恨我？” 叶云州用力一拽, 黎阳摔倒在地上, 白色的衬衫上都沾上了泥土和杂草。 叶云州蹲下身子, 捏着黎阳单薄的下巴, 手指的力气极大，黎阳的下巴上立刻就出现了几道红痕。 自从和黎阳在一起之后，叶云州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爱和柔情去温暖黎阳这块石头，到头来却换来了黎阳的背叛。 叶云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气，摘下了脖子上的领带缠在了手上，然后用力一拳打在了黎阳的身上。 “我对你不好吗？就算是一条狗，也该有感情了吧。” “你居然恨我？恨我？” 叶云州的拳头如雨点般落在黎阳的身上，每一次击打都伴随着沉闷的声响，那是骨肉相撞的声音。 黎阳的脸上迅速浮现出青紫交加的伤痕，嘴角淌着鲜血，混合着泪水，显得格外凄惨。 站在一旁的周尧还跃跃欲试，准备上去补几拳，被费文拉住了手，这是叶云州和黎阳之间的事情，他们不能插手。 “嗯......” 黎阳整个人蜷缩成一团，默默地承受着叶云州的拳头，实在忍不住的时候才发出几声闷哼声。 叶云州不知道揍了黎阳多少拳，右手因为脱力都在发抖，缠在手上的领带都被血浸透。 领带上的血有黎阳的，也有叶云州的，两个人的血混在一起，原本浅蓝色的领带都变成了深蓝色。 叶云州站了起来，一脚用力地踢在黎阳的腹部，一声响亮的骨骼断裂声传出，黎阳闷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用手捂着肚子。 杨一帆走上前赶紧拉住了叶云州：“云州，够了，再打下去会出人命的。” 叶云州累得甩开了杨一帆的手，跪在地上，伸手抓着黎阳凌乱的头发，让他不得不看着自己。 “黎阳，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样恨我？” 黎阳原本白皙消瘦的脸上糊满了血，伤口处也变得肿胀起来，不知怎的，却并不难看，还多了一丝凌虐的美感。 黎阳缓缓地睁开肿胀的眼睛，眼前都是红色的血，仅能从缝隙中看清叶云州的脸。 黎阳张开嘴喘着粗气，嘴里也都是血腥味，忽然诡异地笑了出来：“我......我不叫黎阳，我叫黎养，养......一只狗的养。” 黎阳嘴里忽然涌出了大量的血，杨一帆一看便知道黎阳是因为暴力打击导致的内脏出血，若是抢救不及时，很有可能会死的。 杨一帆赶紧走到叶云州身边推开了他，云州死死地抓着黎阳的头发，杨一帆急得不行，声音都有些破音：“云州，你放开黎阳，再不去医院，他会死的。” 周尧赶紧上前掰开叶云州的手，黎阳的死活和周尧没有关系，可是周尧不能看着叶云州刚洗清了强/奸犯的罪名，又背上杀人犯的罪名。 杨一帆快速给黎阳做了检查，黎阳的肋骨至少骨折了三根，还伴随着脏器出血，杨一帆一边脱下外套给黎阳止血一边对费文说：“快叫救护车。” 费文拿出手机按下了120，准备打电话的时候又按下了删除键，从通讯录里找出了仁康医院的电话。 仁康医院刚好就在这附近，借着杨一帆的关系，可以更好地处理叶云州伤人的事情。 杨一帆摸着黎阳脖子上的动脉，黎阳的脉搏变得比平常快，就说明黎阳的出血很严重。 过了十几分钟，救护车到了，杨一帆跟着医生一起给黎阳做急救，在等待的过程中，黎阳嘴里还在呕血，杨一帆身上都沾了不少血迹。 黎阳被送上救护车，叶云州解开了缠在手上被血浸透里的领带，走到了别墅里面。 陆铭轩被周尧带来的人控制住，如丧家之犬一般跪在了客厅的沙发前。 叶云州走到陆铭轩面前坐在了沙发上，用手满是鲜血的手擦了一下脸颊的汗，脸上也被沾染上了血迹，整个人浑身都充满了戾气，就像是从地狱里回到人间的魔鬼一样。 叶云州抬脚用脚尖托着陆铭轩的下巴，陆铭轩梗着脖子把脸转到一边，避开了叶云州的羞辱。 叶云州冷笑一声，解开了手上满是血迹的领带，缠在了陆铭轩的脖子上。 沾满鲜血的领带带着浓重的血腥味，滑腻腻的，像是毒蛇一样缠在脖子上。陆铭轩的眼睛里都是恐惧，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却被周尧带来的人按得死死的。 第54章 “叶云州，你要做什么？” “叶云州，我警告你，你这是谋杀！” 叶云州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欣赏着陆铭轩眼里的恐惧，然后把领带的两端缠在手上，用力往两边用力一拉，领带陷入了陆铭轩的皮肤组织，陆铭轩立刻张大了嘴，嘴里发出几个分别不清的音节。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陆铭轩额头上青筋暴起，面部变得极度扭曲与惊恐。双眼因为惊恐和缺氧而瞪得滚圆，瞳孔不自觉地放大。 周尧害怕叶云州搞出人命，连忙伸手去拉叶云州的胳膊：“云州哥，够了，别为了个人渣，把自己陷进去了。” 叶云州看着因为缺氧而眼泪鼻涕糊了满脸的陆铭轩，眼睛里都是厌恶，手上忽然卸下了力道，陆铭轩倒在地上，用手扯着脖子上的领带，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叶云州抬脚踩在陆铭轩的胸口，在他白色的衬衫上留下了一个黑色的脚印：“陆铭轩，看来我以前对你还是太手软了，今天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你要做好准备。” 离开的时候，周尧吩咐手下的人去删掉别墅的监控，把能抹去的痕迹都抹去，以免留下后患。 周尧开着车，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满身都是血的叶云州，刚才周尧也被叶云州吓到了。 周尧从出生就跟在叶云州身边，从来没有见过叶云州这样暴戾，周尧又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的右手上都是伤，周尧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云州哥，我送你去医院，先给你包扎一下伤口。” 叶云州靠在座椅后背上，对周尧的话充耳不闻，过了几分钟才忽然开口道：“周尧，你去查一下黎阳的档案，他为什么说他不是黎阳，而是黎养。” 周尧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若是平时他一定会问是为什么要去查，可是现在周尧不敢开口，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点了点头：“好，我去查。” 叶云州不肯去医院，周尧只好把叶云州送回了叶家老宅。 庭审结束，判决结果出来之后，叶云姗已经给周要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叶云州什么时候回去。周尧不敢说叶云州在报仇，只说叶云州有一点事情要处理。 叶云州浑身是血地走进了叶家老宅，吓得叶云姗立刻尖叫了出声：“云州，你这是怎么了？你......你身上怎么这么多的血？” 叶云姗走到叶云州身边，拉着他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叶云州往后退了一步，怕身上的血腥味冲着叶云姗：“我没事，这些血都是黎阳的。” 叶云姗听到血不是叶云州的，刚松了一口气，又开始紧张起来：“你......你把黎阳怎么了？” 叶云姗被吓得脸色发白，周尧赶紧含糊地解释道：“没事，就是揍了一顿发气。” 叶云姗拍了拍胸口，赶紧让叶云州进去换衣服，再让阿姨请医生来给叶云州上药。 叶云州走进客厅，看到叶国强坐在沙发上，叶国强虽然强装着镇定，可是眼神一直都望着门外。 叶云州走到叶国强面前，叫了一声：“爸。” 叶国强点了点头，看着叶云州满身是血的样子皱起了眉头：“要报仇方法多的是，何必把自己搞得一身脏，快去换一身衣服。” 叶云州看着叶国强头上越来越多的白发，从费文等人嘴里知道叶国强这些日子为自己奔走的事情，很多方法不一定正确，可是他也花了很多精力。 叶云州收起了身上的戾气，点了点头：“是。” 第48章 叶云州平安回家, 叶家搞得比过年还喜庆，叶云姗早就让阿姨煮了一大锅柚叶水，好让叶云州洗澡去去霉气。 叶云州不信这个, 但是也没有辜负叶云姗的好意，用柚叶水洗了澡, 换了一身新衣服, 手上的伤也被包扎好了。 晚上，叶云州坐在一旁，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 叶云姗不停地给叶云州夹菜，叶云州入狱一个多月，整个人都瘦了不少。 叶云州把叶云姗夹的菜送入口中, 却尝不出什么味道, 脑子里不时闪过了黎阳浑身是血的样子。 吃完了饭，叶云州留在了叶家老宅，叶云州已经很久没有在叶家老宅住了，叶云州躺在床上，浑身很累，却怎么也睡不着。 “叮！” 叶云州拿起手机, 看到杨一帆发来的消息, 是一张隔着玻璃拍的照片。 叶云州放下手机, 闭上了眼睛, 过了十几秒坐了起来, 掀开了被子，换了一身衣服就外走。 “云州，你去哪里？”叶云州刚下楼，就碰到了在贺阿姨说话的叶云姗。 叶云州随口找了一个借口应付道：“有些睡不着, 出去开车兜兜风。” 叶云州刚回来，叶云姗害怕叶云州再出事，劝说道：“云州，大晚上的，你就在花园里走走吧，别出去了。” 叶云州越过叶云姗，从玄关处拿上车钥匙：“大姐，你放心，我就在附近转一圈。” 叶云州开着迈巴赫出了门，直奔着京州仁康医院，夜晚的医院灯火通明，叶云州站在icu外，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黎阳。 杨一帆穿着白大褂站在叶云州身边叹了口气：“云州，你这次下手也太狠了，胃部大出血、肝脏部分坏死、肋骨断了四根，浑身多处创伤，我们抢救了五个小时，给他输了半个人的血量、割了五分之一的肝脏，才救了回来。” 黎阳安静地躺在icu的病床上，浑身裹满了纱布，嘴里、胸口都连着各种粗细的管子，露出来的皮肤没有一点血色，若非胸口还有轻微的起伏，和一具尸体也没有什么两样。 从黎阳入院到现在，没有一个人给黎阳打电话，杨一帆想要通知黎阳的家属，也不知道该通知谁，最后也只好给叶云州发了消息。 叶云州看着玻璃后面的人，手指紧紧地握在一起，牵动着刚包扎好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 叶云州想起去年黎阳出车祸的时候，也是这样躺在病床上，不过那个时候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那个时候，叶云州心里都是黎阳，在黎阳身边守了一天一夜，一直到他醒过来，不过现在，叶云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 在商界多年，叶云州深知，对待背叛者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把他打落谷底，既然他敢干出背叛的事情，就应该承担相应的后果。 重罚背叛者，不仅仅是为了报仇，更是为了让其他怀有异心的人不敢做出背叛之事。 现在对于叶云州最明智的做法，就是给黎阳养好伤，然后再把他打落谷底。 报复一个人最好的方法就是拿走他最在乎的东西，黎阳想要读书，那就让他拿不到研究生毕业证；黎阳想要当律师，那便让没有一家律所敢要他；黎阳想过平淡的生活，那就搅的他的生活天翻地覆。 最后把他逼得走投无路，自己选择走上绝路，这样一来，叶云州的手上也不会沾上人命。 如此种种，只是叶云州一句话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叶云州出面，也没有再见黎阳的必要。 叶云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烦闷地摸了摸身上，发现自从和黎阳一起决定戒烟之后，就再也没有买过烟。 叶云州烦闷到了极点，一脚踢在走廊外的长椅上，发出一声剧烈的“砰”的一声，回声都在走廊里回荡。 杨一帆赶紧按住了叶云州：“云州，你做什么？这里是医院。” 叶云州推开了杨一帆，大步朝着医院外面走去，站在医院旁边超市的门口，叶云州嘴里叼着烟，按下打火机的手都在抖。 尼古丁吸入了肺部，嘴里吐出白色的烟圈，盒子里的烟越来越少，叶云州渐渐找回理智。 深夜的医院，走廊亮着惨白的灯，叶云州坐在icu病房外，周围十分安静。 叶云州看着手机里周尧刚才发过来的照片，照片是一张户口本的照片，姓名那一栏写着黎阳，曾用名那一栏写着黎养，而改名的时间，就在黎阳十八岁刚成年的那一天。 叶云州想起今天下午黎阳说着那句话，黎阳为什么要说这句话？黎阳为什么要改名字？黎阳还是黎养，他到底是谁？ 叶云州心里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都只有等黎阳醒了之后才能解开。 黎阳一连沉睡了三天，中途也有醒来过，不过醒来的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叶云州回到了叶氏，第一件事便是开始对陆铭轩的打击，在□□案之前，叶云州还保持着和陆铭轩的体面，现在已经完全撕破了脸，只要是陆铭轩看中的项目，叶云州都会抢先一步下手，陆铭轩正在谈的合作，也都会被中止。 叶云州毫不避讳地和京州所有的企业放出话了，只要是和恒基资本合作，便是与叶氏为敌。 恒基资本资金雄厚，不过在京州，还是比不上叶氏集团树大根深，叶云州此话一出，人人对陆铭轩避之不及，连话都不敢和陆铭轩说，生怕被叶云州发现，被连着一起打击。 不仅如此，叶云州收集了陆铭轩这几年在恒基资本犯下的职务侵占、非法挪用资金、内幕交易等罪行的证据，直接发到了恒基资本的总部。 第55章 十天的时间，陆铭轩从人人尊敬的陆总成为丧家之犬。 不过陆铭轩还算有几分本事，不知道和恒基资本的总部达成了什么协议，恒基资本只解除了陆铭轩的职务，但是并未将陆铭轩犯罪的证据移交给警察。 “黎阳醒了。” 叶云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将手机反过来盖在了桌子上，继续听着下属的方案讲解。 连续开完三场会，叶云州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叶云州站在落地窗边，外面天上开始聚集起了乌云，乌云如同被墨水浸染的棉絮，黑压压的，低沉而压抑。 叶云州忽然转身拿着外套和手机走出了办公室，和外面正在工作的陈光说了一句：”后面的会都帮我推了，我出去一趟。” 陈光还想问叶云州是否需要他跟着，叶云州就走进了电梯。 半个小时后，叶云州站在黎阳的病房外，黎阳在icu住了五天，然后就转到了普通病房。 病房的门开着，叶云州听到杨一帆和黎阳的说话声，杨一帆似乎是在给黎阳做检查，黎阳的声音很小，叶云州听得有些不真切，像是说了一声谢谢。 叶云州在门口站了五六分钟，听着杨一帆和黎阳的交谈，大多是杨一帆在说，黎阳只是偶尔回答一句，不过听起来黎阳的精神还不错，至少比前几天好多了。 叶云州走进房间，看到黎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正在和杨一帆说话。 黎阳看到了叶云州，脸上的笑意就立刻消退得无影无踪，两个人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 黎阳本来就瘦，现在更是比以前瘦多了，脸上的颧骨都有些突出，显得眼睛更大，宽大的病号服下面空荡荡，就像衣服挂在了骨架上。 倒是杨一帆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云州来了，你们先聊。” 杨一帆溜得很快，病房里就只有叶云州和黎阳两个人。 叶云州拉了一个凳子坐在病床边，看着黎阳嶙峋的手背，手背上布满了针眼，青紫了一片。 叶云州把视线从黎阳的手背上移开，把手机递到黎阳面前的桌子上：“你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黎阳低下头，看着手里的图片，曾用名那一栏写着“黎养”，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到这个名字了，黎阳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苍白的笑容：“你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就告诉你。” “不行，他现在还不能出院。” 叶云州让杨一帆推一个轮椅过来，遭到了杨一帆的断然拒绝。 杨一帆对黎阳出卖叶云州的事情也很生气，也非常不理解，不过黎阳现在的身份是一个病人，对于病人，杨一帆还是会尽到医生的职责。 “黎阳虽然醒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很虚弱，他的肋骨才固定好、他的肝脏切了五分之一，现在还不能出院。” 叶云州和杨一帆在病房走廊上争吵，引得路过的人注目，杨一帆环顾四周，压低了自己的音量说：“云州，有什么事情，都等黎阳的身体好一点再说。” “杨医生，是我自己想要出去的。” 不知什么时候，黎阳站在了病房门口，黎阳手背上的针管已经拔掉，青紫的手背上还在流着血。 “你怎么起来了？快躺下。” 黎阳的肋骨去年就断过几根，现在又断了几根，整个身体，就没有几根好的，杨一帆吓得声音都尖细起来，赶紧让护士推轮椅过来。 肋骨骨折，每走一步都会造成剧烈的疼痛，病床到门口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黎阳疼得头上都是冷汗。 “杨医生，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你还是让我出去吧，有些事情早说清楚早好。” 杨一帆从来没有见过黎阳这样不顾及自己身体的人，只好后退了一步：“你出院可以，那必须坐轮椅，我要跟着，万一出事，我好给你急救。” 十分钟后，黎阳被杨一帆推着出了病房，身边跟着叶云州。到了医院停车场，两个人抬着黎阳上了车，黎阳不像是叶云州的仇人，倒像是被供起来的菩萨。 “你要去哪里？” “翠柏公墓。” 翠柏公墓，叶云州和杨一帆都没有听说过这里，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是在京州郊区的翠柏山上。 从医院出发，到翠柏山有两个小时的车程，在市区道路还算平坦，出了市区，道路开始有些颠簸，黎阳咬着牙，忍着身体上的剧痛，一声不发。 叶云州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黎阳，没有说什么，最后还是降低了速度，尽量减少颠簸。 第49章 翠柏山得名于满山的翠柏, 一路蜿蜒到了山上，目之所见都是翠绿的松柏。 黑色迈巴赫停在公墓门口，杨一帆和叶云州把黎阳从车上抬了下来, 一下车就感觉到山风凛冽，吹得树木沙沙作响。 黎阳似乎经常来, 进去的时候, 守门的大爷还跟黎阳打了一个招呼。 杨一帆推着黎阳进了公墓，黎阳忽然回过头来说：“杨医生，谢谢你, 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从大门口到公墓还有一段距离，杨一帆看着之后的路：“那你这段路怎么办？” 黎阳侧过脸看向了叶云州，两人对视了一眼, 叶云州无声地从杨一帆手中接过轮椅。 走过一排又一排的墓碑, 黎阳和叶云州最后停在了一座墓碑面前。 墓碑的主人叫作沈清，三十二岁就去世了，去世的时间是在六年前的六月底。 叶云州不认识这个人，开口问道：“你带我这里来做什么？” 黎阳扶着轮椅站了起来，佝偻着背，手臂都在发抖, 起身的动作很缓慢。叶云州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扶一把, 手伸到一半又把手收了回去。 黎阳捂着胸口, 一时不稳, 跪在了地上, 膝盖直接落在了石砖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黎阳伸出仅裹着一层皮的手，抚摸着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看着二十多岁, 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叶云州，你知道我现在为什么叫作黎阳吗？就是她给我取的名字。” 黎阳看着叶云州，指尖摸着照片，眼神里都是眷恋。 看到黎阳这样的眼神，叶云州心里忽然有些没由来的害怕，像是即将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 黎阳的声音很轻，不带着任何情绪，就像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其实我出生的时候，叫作黎养，黎明的黎，养一只狗的养。 我家在云南边境的一个偏远的村子里，我爸整天只知道喝酒打牌，家里太穷了，我爸四十岁的时候，花了三万块钱，从缅甸买了我妈回来。 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在家里痛了半夜都没有生下来，最后送到了乡上的卫生院，我妈又在卫生院痛了六个小时，最后还是把我生了下来。 医生说我在我妈肚子里憋了太久，估计活不下来，即使活下来，脑子也会不正常。 我家附近挨着澜沧江，我爸想把我丢到澜沧江里面，我妈跪在地上对着我爸又哭又求，最后还是把我留了下来。 我爸从来没有想过我会活下来，连取名都很随意，就把我当成了一只狗一样来养，所以给我取名叫作黎养。 家里有了我，我爸并没有什么改变，继续喝酒赌钱，我妈白天把我背在背上去种地，晚上还要被我爸打。 我三岁的那一年，我妈吊死在了我家门口的一棵树上。 我妈走后，我便真的成了一条野狗，运气好的时候村里的人会给一些饭给我吃，运气不好的时候就饿着，或者去山上找一些野果子来吃。 我夏天的时候随便可以随便睡在树林里，冬天的时候就回家挤在干草里面。 再大一些，我被村长送去了学校，我很喜欢学校，因为可以吃饱，虽然经常被同学骂、被同学揍，但是也比饿肚子要好。 到了四年级的时候，学校里来了一个年轻的支教女老师，叫作沈清，我们都叫她沈老师。 她长得很漂亮，说话也很温柔，还会给我们讲一些外面稀奇的事情，同学们都很喜欢她，都喜欢围着她打转。 我不敢去，我身上太脏了，他们都不喜欢我。 直到有一天，在语文课上，沈老师讲起了名字的含义，让我们分享自己名字的含义。 轮到我来说的时候，我站了起来还没有开口，班上的同学都开始笑了起来。 “老师，黎养，就是养狗的养，他爸给他取名字就是把他当作狗来养。” 我没有说话，同村的同学就开始替我说了起来，班上的同学笑成一团，我也跟着笑。 这样的话我从小听到大，我一点都不在意他们怎么说我，只要能吃饱饭，有衣服穿，我随便他们怎么说。 听到那些同学的话，一向很温柔的沈老师第一次在班上发了火，同学们都吓着了，班里没有人再敢笑。 当天下午，沈老师把我叫到一边，她问我，愿不愿意改一个名字？ 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问她改成什么名字，她问我，叫黎阳好不好？黎明的黎，阳光的，寓意为黎明后的阳光。 第56章 我当时什么都不懂，只觉得沈老师人很好，就点了点头答应了。 沈老师不嫌弃我脏，握着我的手，在本子上第一次写下了我的名字—黎阳。 沈老师在我们学校待了两年，教会我要爱卫生、勤洗头洗澡，教会我洗衣服、叠被子，教会我做饭，教会我读书写字，我用两年的时间，学会了小学六年的课程。 小学毕业的时候，沈老师离开了云南回京州成为一名律师，我去了县城读初中，沈老师没有忘了我，给我买了一个手机，让我周末放假就给她打电话，还经常给我寄东西过来。 初中三年，我的成绩都是全县第一，中考的时候，我考上了我们市里最好的高中。 可是我没有想过去读高中，家里太穷了，我受够了贫穷，我受够了别人同情的眼神，我不想再成为沈老师的拖累。 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去打工，八月的时候，沈老师从京州回了云南，找到了我，骂了我很久，然后给了我五千块钱，让我好好去读书。 高中的时候，我每次放假最开心的事情，就是和沈老师打电话，我会说起学校里的事情，她会和我讲她遇到的官司，她又去帮助了什么人。 从她身上，我知道了什么是法律，什么是公正，我希望想成为她一样的律师，想和她一样去帮助生活在底层的人。 高三的时候，学校有报送清北的名额，老师找到我，我拒绝了，我想去京州政法大学读书，想成为沈老师的学弟，想在她读书过的地方学习。 高考结束的那个暑假，我背着书包从昆明坐飞机到京州，我还买了昆明一家很有名的鲜花饼带给她。 我到了京州，给沈老师打电话，发现电话怎么也打不通，第二天，我在警察局见到了她。 黎阳低着头，双手捏着蓝色条纹的衣服下摆，浑身都在发抖。 叶云州双手插在兜里，喉头滚动了一下，叶云州两年前初遇黎阳的时候，查过黎阳的过去，知道黎阳家里很穷，只是从来不知道，黎阳小时候过着这样的日子。 山风越来越大，宽大的病号服被吹得贴在身上，叶云州看着黎阳的后背，看到他背后突起的肩胛骨。 叶云州看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声音和山风一样凛冽：“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呵！” 呼啸的山风中夹杂着黎阳讽刺的笑声，黎阳回过头，叶云州才发现了他满脸都是眼泪。 “是啊，你不认识她，甚至你都没有听过她的名字，就连害她的人，也都只记得她姓沈，连她的全名都不记得了。” 叶云州脑子里闪过什么，但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沈清，她到底是谁？” 黎阳伸手扶着轮椅站了起来，动作十分缓慢，嘴里喘着粗气，起身得十分艰难：“你当然不认识他，可是你的父亲叶国强、你的姐夫胡立诚，还有李国伟，都是杀害她的凶手。” 黎阳蹙着眉头，用手捂着胸口，声音有些断断续续：“当年叶氏集团为了征地修建盛世金融中心，用了黑心合同给那里的村民签，沈老师发现了合同的漏洞，替村民做法律援助，阻碍了叶氏的征地。” 盛世金融中心征地的时候，叶云州还在国外和陆铭轩打擂台，后来叶云州回国接手了叶氏集团，对之前征地的事情全然不知。 黎阳的手紧紧地握着轮椅的把手，整个人都被山风吹得有些摇摇晃晃，天空响起了一阵惊雷，看来即将会有一场大雨到来。 “你知道你父亲对章惠惠做的事情吗？这样的事情，当年也对沈老师做过。” 黎阳的眼睛里都是恨意，像是看着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叶云州：”胡立诚出主意，让李国伟约着沈老师出去谈判，在车上强/奸了她，然后还诬陷她勒索，把她送进了监狱。你们叶家人还真是一模一样，一脉相承呀！” “你知道她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我到了京州去看守所看她，她告诉我，让我不要学法律，法律帮不了她，法律维持不了正义。她学了那么多年的法律，相信了那么多年的正义，都被你们给毁掉了。我去看了她的第二天，她就在看守所自杀了。” 叶云州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住了，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在了原地。 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瞳孔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惊恐交织的光芒，就像是天空中突然划过的惊雷，让人措手不及。嘴唇微微颤抖，几次尝试开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断断续续的声响，就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 第50章 叶云州忽然都明白了, 伸手扯着黎阳胸口的衣服，还没有怎么用力，黎阳就站不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所以......所以我们的相遇, 我们在一起，包括胡立诚的坠崖、李国伟强/奸你, 还有这一次的强/奸案, 都是你设计的，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报仇？” 黎阳躺在地上, 叶云州按着他的胸口，肋骨刚接好的地方似乎又断开了，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 黎阳似乎感觉不到疼痛, 任由叶云州按着胸口的伤处：“叶云州, 你知道吗？从沈老师自杀那一天开始，我就在谋划报仇。” 黎阳的眼泪从眼角不断滑落，眼泪滴落在灰色的石板上，晕开了一片深色。 “可是我太渺小了，我没有钱，没有权力, 我连拿刀直接杀人都做不到, 我等了那么久, 终于等到了机会。我能用的, 也只有这副皮囊而已。” “所以我们的见面都在你的预料之中？包括你的拒绝, 也只是欲擒故纵？” 黎阳嘴里又开始带着血，苍白的嘴唇都被鲜血染红：“对啊，我提前打听了你来学校参观的路线，为了保险, 我还主动申请了作为优秀毕业生给你献花。” 黎阳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妖冶又诡异：“叶云州，我以为你会很难拿下，其实你也不过如此，我给你献花的时候，看到了你的眼神，我就知道我成功了。” 所有都是欺骗，这两年的每一次温存，都是在演戏，叶云州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大，头上汗水与眼中的泪水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视线，却无法模糊心里的痛楚。 “黎阳，你把我当什么了？我把你放在心上，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了？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有我在一天，你这辈子就绝对不会好过，还有你远在老家父亲，我都不会放过。” “嗯......” 黎阳嘴里的血越来越多，鲜血和唾液混在一起顺着嘴角滑落，黎阳眨了眨眼睛，眼神十分平淡：“随你，无论是我的性命，还是他的性命，都随你。”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叶云州的手握着黎阳纤细的脖子，手指慢慢收紧，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了红色的指印。 喉咙和气管仿佛被紧紧扼住，肺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消失，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和灼烧感，仿佛有火焰在燃烧着喉咙。 黎阳的视线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天上的乌云重的像是要落下来了一样，黎阳想起云南的天空，好像永远都是那样湛蓝，云朵看着软绵绵的，像是甜丝丝的棉花糖。 “啪嗒！” 一滴雨水滴落在叶云州的脸上，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如同千军万马般从天际奔腾而下，它们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雨网，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与模糊之中。 不过十几秒，叶云州身上都湿透了，打了个冷战，看着自己紧紧掐着黎阳脖子的手，像是才刚发现一样，赶紧松开了手。 “云州，你做什么！” 天上下起了雨，杨一帆去门卫大爷处借了两把伞准备给叶云州和黎阳送过来，谁知道一过来，就看到黎阳躺在地上，叶云州掐着黎阳的脖子。 杨一帆推开叶云州把伞扔到一边，黎阳嘴里又在呕血，杨一帆跪下来想要对黎阳进行救治，发现一时间有些无从下手。 嘴里吐血说明又在胃出血，按照刚才叶云州那样的力气，黎阳刚接好的肋骨肯定又错位了，还有被做肝脏手术留下的伤口也裂开了。 叶云州用手摸着黎阳脖子上的动脉，脉搏几乎都快感觉不到。 黎阳现在的样子，和之前被叶云州打得快要死了的样子，没有什么区别。 杨一帆赶紧从包里掏出手机给急救中心打电话，雨声太大了，杨一帆扯着嗓子大吼，气得一脚把带来的雨伞踢到一边。 “病人十天前刚做了胃出血和肝脏坏死切割手术，还有肋骨骨折........” 杨一帆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快速地和前来急救的医生说着黎阳的情况。 急救医生快速地给黎阳身上插上急救管子，皱着眉头一脸严肃：“你们家属是怎么做的，病人伤得这么重，怎么能让他乱跑呢？” 杨一帆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浑身都被雨水淋湿，头发一缕一缕的，眼镜上也都是雨水。 第57章 叶云州靠在救护车的靠背上，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黎阳，看得杨一帆心里发虚。 杨一帆赶紧按着叶云州的手臂，压着声音说道：“云州，不能再动手了，他会死的。” 叶云州突然抬起手，吓得杨一帆尖叫了出来：“云州，不行！” 叶云州被杨一帆紧紧地按着右手，只好左手摘下眼镜在身上擦了擦，身上的衣服早就湿透了，眼镜在衣服上擦了擦，也没有比刚才好多少，上面也都是水痕。 叶云州的声音十分沙哑，一听便知道是哭过了：“我......我只是想，想摸摸他。” 杨一帆半信半疑地松开了手，看着叶云州缓缓地伸出手，叶云州的手落在了黎阳的额头上，黎阳的额头冷得没有任何温度，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皮肤惨白地跟纸一样。 叶云州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黎阳的样子，他穿着白衬衫站在大学的虚拟法庭里面，阳光从窗户照射进去落在他的身上，是那样的自信，浑身上下都闪耀着光芒。 叶云州收回了自己的手，双手紧紧捂着脸庞，手指深深地嵌入皮肤。 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叶云州的指缝间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的肩膀在轻微地颤抖，每一次吸气都伴随着一声不易察觉的哽咽，但他始终没有让声音冲破喉咙。 夏天的第一场暴雨一直持续到了深夜，雨水搭在玻璃上，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病床上的人什么都听不见，只是安静地沉睡着，被子下的身体薄薄的一层，几乎都看不出什么起伏。 叶云州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身上还穿着湿透的衣服，沙发上被湿衣服晕开了一摊水渍。 杨一帆换了一身衣服进来，递给叶云州一个袋子：“云州，你也去换一下吧。” 叶云州接过袋子，并未移动身体，目光分毫不移地盯在黎阳身边。 杨一帆气地推了一下叶云州：“叶云州，你这是做什么？你要把黎阳搞死，还是要把自己搞死，就黎阳这个身体，再来一次，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 过了几秒，杨一帆听见叶云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杨一帆，有烟吗？” 医院完全禁烟，杨一帆靠着厚脸皮从一个护工大爷那里买了半包过来。 护工大爷的烟并不好，和叶云州平常抽的烟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叶云州抽第一口，就被呛得不停咳嗽。 叶云州一边咳一边猛吸着，咳得眼睛都红了还在抽，叶云州扔掉燃尽的烟头，伸手去拿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被杨一帆按住了手。 “够了，云州，别抽了。” “杨一帆，快给我！” 杨一帆攥着烟盒，直接把烟盒扔到了路边的积水里，叶云州不管不顾地淌进积水里面，捡起漂在水面的烟盒，从里面拿出了最后一支烟。 劣质的尼古丁进入肺部，叶云州才感觉到片刻的安宁，叶云州的手都在抖，就像是吸毒的人一样。 杨一帆认识叶云州二十多年，从未见过叶云州如此颓废的样子，在去墓地之前，叶云州的状态还好，虽然愤怒，但是还没有丧失理智。 去了墓地之后，叶云州已经丧失了理智，整个人就是行尸走肉，眼睛里没有一丝光芒。 “云州，黎阳.......黎阳在墓地到底和你说了什么？” 叶云州的手抖得越来越厉害，嘴里吐出一大团白色烟雾，忽然苦笑了一声：“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是我困住了黎阳，是我强迫他留在我身边，其实这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就连我们的相遇，都是他一手策划的。” 叶云州说的每一个字杨一帆都听得懂，可是连起来却不明白。 “云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指尖的香烟燃尽，叶云州指尖一松，燃着的烟头就掉到积水里面，明亮的火星渐渐消失在积水之中。 叶云州说完最后一个字，杨一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实在是太过骇人听闻了，所有人都以为是叶云州用金钱和权势把黎阳强留在自己身边，若非黎阳自己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这一切都是黎阳的谋划。 沈清的死背后是叶国强施压、胡立诚谋划、李国伟实施，现在胡立诚坠崖身亡，李国伟锒铛入狱，还有叶国强还好好地活着。 若是叶国强知道，那黎阳...... 杨一帆摇了摇头，不，即使叶国强不知道，他也不会让黎阳活着离开京州。 “云州，那.......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叶云州转过身看着远处的住院大楼，摇了摇头，小声地说：”我不知道。“ 第51章 黎阳在郊区的医院住了三天, 度过了危险期，被转运到了仁康医院。 因为叶云州强/奸案的事情，杨一帆被原来的人民医院做了停职处理, 当时叶云州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结束，索性也就辞了工作, 回到了自家的仁康医院工作。 杨一帆在叶云州的默许之下, 给黎阳安排了单独的vip病房，又请了两个护工轮流照顾。 黎阳的身体伤得厉害，在医院养了半个月, 才能坐了起来。 叶云州倒是每日都来，不过都是晚上来，趁着黎阳睡着的时候一言不发地在旁边坐一会儿就走。 深夜, 医院的走廊里响起了“哒哒哒”很轻微的脚步声, 因为走廊太过安静，声音才显得有些明显。 病房的门悄无声息地推开，来人并没有开灯，就着走廊里透进来的光，看到床上有一个隆起。 来人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 只是看着床上的人。 “咳......咳咳......” 床上的人忽然开始咳嗽, 一只纤细的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在黑暗之中去摸索着床头柜子上的水杯。 咳嗽声越来越大, 夹杂着压抑的喘息声, 一只厚实宽大的手拿起了水杯。 走廊的光透了进来，叶云州和黎阳时隔半月再一次看见了对方，叶云州把水杯往黎阳的手里塞：“喝口水吧。” 叶云州的手一向很暖和，温度透过两人贴着的手指传了过来, 黎阳低下眼眸，把水杯送到嘴边，喝了两口就把杯子放下了。 黎阳用手撑着要坐起来，叶云州伸手扶着黎阳坐了起来，又拿了一个枕头垫在他的身后，手掌下能清楚的感觉到黎阳背后凸起的骨头。 黎阳坐了起来，叶云州又回到沙发坐着，黎阳低着头，叶云州看着黎阳，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谁也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叶云州站了起来，给黎阳掖了掖被子，然后转身就走。 “叶云州。”黎阳忽然开口，声音微弱又有些沙哑。 叶云州停下了脚步，转过身看着黎阳，等待着他的下文。 黎阳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曾经明亮的变得黯淡无光，像是失去了灵魂深处最炽热的火焰，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漠然。 黎阳的眼神中，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死寂，就像是燃尽的灰烬，不再有丝毫的温度或色彩。 “你把我送到警局吧，我会去自首，是我陷害了你，是我故意把胡立诚逼下山崖，是我故意勾引李国伟的，然后诬陷他强/奸我，都是我做的，我认罪。” 黎阳总是很轻易就能调动叶云州的情绪，叶云州冷笑了一声：“你以为坐牢就可以了吗？坐牢对你而言太轻松了，你不是恨我吗？我要你一辈子都屈辱地活在你仇人的身边，那我就要看你在你仇人的身下放荡的样子，这不比让你坐牢更加痛快吗？” “咳.......咳咳.......” 黎阳又猛地开始咳嗽起来，咳嗽得比刚才还要剧烈，原本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色，眼睛里都是水汽。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用手托着他的下巴，使他不得不抬起头，托着下巴的手渐渐收紧，叶云州轻佻地一笑：“你说出来的话不好听，可是这张脸还是很好看的，尤其是你的滋味，还真是让人难以忘记呢？” 如此羞辱，黎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想要用力挣脱叶云州的桎梏，却怎么也挣脱不了。 黎阳感觉下巴的骨头都快要碎了，痛的眼角流出了生理性泪水，叶云州用另一只手的手指给黎阳擦去了眼泪，然后松开了黎阳：“黎阳，你这辈子，就好好待在我身边吧。” 那一夜之后，叶云州就不再只是晚上来医院，来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上午来，有时候下午来，每次都直勾勾地看着黎阳，丝毫不隐藏带着欲望的眼神。 叶云州合上了电脑，拿起外套往外走，正准备和陈光交代几句，就接到了叶国强的电话。 叶云州拿着电话走到窗边，脸色不算好看，挂了电话之后对陈光说：“让你定的花，你自己拿着吧，我有事情不需要了。” 下午叶云州让陈光定了一束白玫瑰，花在半个小时前就送到了，陈光看了一眼柜子里的花点了点头：“好的，叶总。” 叶云州开车回了叶家老宅，叶国强和叶云姗正在花园的亭子里喝茶，叶云姗朝着叶云州使了一个眼色，叶云州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58章 “爸。”叶云州走到叶国强旁边坐下，拿起茶壶给叶国强面前空了一半的茶杯倒上茶。 茶汤在白色的茶盏中渐渐平静下来，叶国强开口说道：“黎阳呢？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云州放下茶壶说道：“他还在医院。” 叶国强拿起茶杯，又猛地放下去，茶汤都晃了出来：“云州，他都那样害你了，你还不死心吗？这种危害我们叶家的人，不能留，你要是下不了手，就交给我。” 叶云州拿起纸巾，把叶国强洒出来的茶水擦干净：“爸，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黎阳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叶国强想说什么又忍下了，最后点了点头：“好，你自己心里清楚就好，还有你的婚事，你怎么考虑的？” 叶云州紧紧地抿着嘴唇，急得叶云姗不停地朝他使眼色，叶云州看着白色的纸巾被茶水染成了深红色点了点头：“你安排吧，我都可以。” 叶云州在叶家老宅吃完饭之后，开车回了以前和黎阳一起住的房子。 两个月没有人住，房间里落了一层灰，叶云州走进房间，发现房间的东西还和以前一模一样，鞋柜下方的拖鞋、沙发上的抱枕、餐桌上随意放着的纸巾，就好像主人并没有离开，只是和往常一样去上班一样。 叶云州走到卧室，床单被褥散乱成一团，深蓝色的床单被套，还是那天晚上叶云州趁着黎阳在浴缸的时候赶紧换上的。 黎阳喜欢明亮的环境，所以家里的窗户都不会完全拉上，月光透过窗户落了进来，叶云州看到床头闪着光的戒指。 小小的戒指躺在叶云州的掌心，手指抚摸着戒指上的纹路，这一对戒指是叶云州去年新年时候让人定制的。 去年年底，叶云州受伤，黎阳救了他，又在家里前后忙碌照顾了他半个月，叶云州以为黎阳这块石头终于被自己焐热了，看着已婚下属手上的戒指，便想着也给自己和黎阳定制一对。 “啪嗒！” 一滴泪水落在掌心的戒指上，叶云州用手打开窗户，把戒指扔了出去。 黎阳在医院住到了七月底，走出医院的时候，才发现盛夏已经到来。 叶云州把黎阳带回了家，请了阿姨来照顾他，只是不让他出门，门口二十四小时都站着保镖，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监禁。 叶云州每天晚上也会回来，和黎阳坐在一张餐桌旁吃饭，和黎阳睡同一张床，和黎阳呼吸同样的空气，就好像是回到了以前的生活一样。 不过也有很大的不同，两个人几乎都不说话，即使睡在一张床上，也是各睡各的，各自占据两米大床的一边，井水不犯河水。 ”先生回来了。“阿姨听到开门的动静，从厨房走了出来。叶云州点了点头，换了鞋子，把外套挂好。 叶云州走进客厅，看见黎阳坐在阳台的木椅上，阿姨凑到叶云州身边小声地说：“先生，他今天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坐在阳台上。” 这份照顾人的工作相比于以前的工作，实在是轻松，家里只有两个男人，只需要每天做好三餐，然后打扫一下卫生就好了，薪水却是以前的两倍。 不过也有很奇怪的地方，年轻的男人每天都闷闷的，几乎不说话，要么坐在阳台上，要么躺在床上，每天什么事情也不干。 年长一些的男人很忙，每天早出晚归的，每天回来都会问起年轻的男人做了什么，阿姨每天的说辞都一样，什么都没有干，只是坐在阳台上。 “先生，饭做好了，可以摆饭吗？” “好。” 叶云州走到阳台，站在黎阳身后，发现他正看着阳台上的三角梅。 之前这株三角梅被黎阳照顾得极好，花开得跟瀑布一样，前几个月因为叶云州入狱，家里没有人，三角梅枯了大半，阿姨给三角梅剪掉了枯枝，现在就只剩下七八枝花条，稀稀疏疏的。 ”吃饭了。“叶云州看着黎阳的头顶说道。 黎阳站了起来，因为长期坐着，起来得太猛，黎阳感觉到有些头晕身体晃了晃，伸手扶住了椅子的扶手。 叶云州看着他，并没有出手扶他的意思，直接转身就坐在了餐桌边。 桌上都是很清淡的菜，黎阳吃了几口就放下了，碗里剩了半碗饭，叶云州没有和以前一样把黎阳面前的碗端了过来，而是继续吃自己的。 晚上，两个人躺在床上，卧室的灯都关掉，漆黑一片，十分安静，都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两个人背对着背，都很清楚，对方都没有睡着。 第52章 黎阳出院一月, 叶国强催促了几次让他处理黎阳，叶云州都说他自有主张。 “叶总，费律师来了。” “请他进来。” 费文走进办公室, 叶云州抬头看了一眼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你怎么来了？” 费文毫不见外地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所里没有案子呀，所以就来找你玩玩。” 费文为了给叶云州打官司, 暴露了自己随时录音的事情, 好多富豪都介意自己的事情被律师录音，所以叶云州的案子结束之后，费文丢了很多案子。 叶云州一边处理文件一边说：“叶氏给你的案子还不够呀？” 叶氏集团的法务工作都交给了费文, 还有和叶氏交好的企业也都把法务工作都交给了费文，光是叶氏集团一年在法务上的支出就有上亿，加上其他公司, 费文现在的收入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 费文被人戳穿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云州, 问你个事情。” 叶云州合上了电脑，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眉心：“你说。” “就是我问了你别生气。”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了？要说就说，怕我生气就别问。” 费文就是靠嘴皮子吃饭的，也被叶云州的这一句话噎得不轻。 “我说我说，就是你现在和黎阳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黎阳陷害叶云州的事情都知道，叶云州出狱之后, 把黎阳狠狠地打了一顿。 黎阳差点害得叶云州声名狼籍, 仅仅是一顿打肯定是不够的, 众人都在等着看叶云州如何疯狂地报复黎阳, 谁知道叶云州居然给他医病, 又把他带回来养了起来。 叶国强催促了叶云州好几次，叶云州的态度一直都很迷惑，所以叶国强找了费文让他去试探试探叶云州的态度。 “云州，我看你对黎阳不像是在报仇, 倒像是在保护他一样。” 叶云州戴上眼镜，走到落地窗边站了起来，过了几秒才说：“这是我们叶家欠他的。” 费文眼睛微微瞪大：“什么意思？” 叶云州想了想，还是把黎阳的身世和沈清的故事说了出来。 “咚.......” 重物落在地板上，两人回过头，看到周尧站在门口，地上还滚着一个杯子。 “不.......不，云州哥，费文哥，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想来问问你们晚上想吃什么？” 周尧进出叶云州的办公室就跟在自己办公室一样，一天要来三四次，叶云州被他烦得不行，干脆就让他直接进来就好了。 叶云州皱着眉头转过身，周尧见叶云州没有生气，大着胆子凑到叶云州身边：“云州哥，你说的是真的呀？” 这种事情怎么能拿来开玩笑，叶云州嫌弃地看了周尧一眼，周尧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费文终于明白叶云州为什么这样做了，按照现在的形势，只要黎阳出门，叶国强就会让黎阳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叶国强在九十年代靠着房地产发家，那个时代机会多，风险也多，叶国强到现在做事情还保留着当时粗放的风格，手下还养着一群帮他做灰色地带的事情。 就跟之前潜入章惠惠家里栽赃陷害的事情，就是这群人干的。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不可能把黎阳关一辈子吧。” 叶云州无声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黎阳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闷的气氛，周尧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哎呀，你们别这样嘛，走，去喝酒。” 叶云州看了一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了，按照原本的计划叶云州会在六点下班，然后六点半到家，七点吃晚饭，吃了晚饭工作一会儿，然后和黎阳背对背躺在一起，又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叶云州受够了那样沉默的夜晚，拿着外套就往外走：“走，去喝酒。” 酒吧的音乐震天响，穿着清凉的男男女女在舞池里舞动着身体，更有甚者直接在舞池激吻起来。 周尧搂着一个女孩从舞池里出来，朝着不停灌酒的叶云州说：“云州哥，别一个劲地喝酒，去找个人来陪你。” 叶云州对周尧的话充耳不闻，就拿起一杯酒就往嘴里灌，周尧还想劝，费文朝着周尧使了一个眼色，周尧悻悻地闭上了嘴。 晚上十一点，叶云州满身酒气地走出酒吧，费文把站不稳的叶云州交给了陈光，嘱咐他安全把叶云州送回家。 第59章 陈光扶着叶云州进了门，叶云州喝得不少，身材又高大，陈光扶着他有些艰难，从玄关到客厅，一路上发出了不少的动静。 这还是陈光第一次进到叶云州的家，以前陈光都是在楼下等或者在门口等，从来没有进来过。 陈光有些战战兢兢地问道：“叶总，你还好吗？” 叶云州扯着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扔到一边：“你走吧。” 陈光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叶云州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好，叶总。” 酒劲用上头顶，头疼的一涨一涨的，叶云州跌跌撞撞地朝着卧室走去，刚好和要出门的黎阳撞了个满怀。 黎阳一早就听到了客厅里的动静，噼里啪啦响个没完，黎阳忍了半天还是决定出来看看，叶云州浑身都是酒气，黎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黎阳的动作很小，叶云州还是注意到黎阳的动作，酒精成为叶云州发疯的借口，上前一步握着黎阳的手腕：“怎么，就这么怕我？” 叶云州身上的酒气熏得黎阳胃里不舒服，黎阳不想和酒鬼纠缠，想要挣脱叶云州的手。 叶云州的力气极大，黎阳没有挣脱，反而把自己搞得手腕痛得快要断掉了一样。 黎阳的挣扎激起了叶云州的怒气，单手直接把黎阳抱了起来，不顾黎阳的挣扎把他扔到了床上，如发怒的野兽般撕扯着黎阳的衣服。 夏天的衣服本就单薄，叶云州很轻松地扯开了黎阳的睡衣，扣子崩开掉落在地方发出“啪嗒”一声。 眼前都是白皙的皮肤，叶云州的牙齿落在黎阳修长的脖子上，黎阳挣扎的双腿被叶云州用脚压住，一只手握着黎阳的两只手腕，另外一只手在黎阳的身上游走。 粗暴的吻不断地落在黎阳的身上，黎阳渐渐放弃了抵抗，把脸转到一边，任由叶云州在自己身上动作。 指尖都是滑腻的触感，叶云州的手从肩膀一路往下，微微凸起的胸口，往里收的腰侧，平坦的腹部。 手指下微微突起的疤痕，叶云州忽然感觉到浑身跟被电了一样，上头的酒意在一瞬间消失，身体的动作都僵硬了下来。 疤痕有手指长，对应的是肝脏的位置，黎阳住院之后，照顾黎阳的事情都交给了护工，叶云州再也没有见过。 叶云州的手指在伤口上缓慢地摩挲，就像是在抚摸着什么奇珍异宝。 客厅的灯光从卧室门漏了些许进来，叶云州看到黎阳把头转向一边，牙齿紧紧地咬着下嘴唇，眼神十分平淡，仿佛是一口枯井，透露出一种深深的绝望。 叶云州松开黎阳的手，黎阳依旧一动不动，叶云州用手掐着黎阳的脖子，让他不得不注视着自己。 叶云州居高临下地看着黎阳，眼神里都是对猎物的占有欲：“你不是要躲吗？怎么不躲了？” “躲与不躲有什么区别，结果不都一样。” 黎阳眼里的死寂刺痛了叶云州的心脏，以前叶云州最喜欢的就是黎阳的这双眼睛，明亮的如天上的星星一样，耀眼地跟宝石一样，可是现在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 叶云州站了起来，拿起一旁凌乱的被子盖在了黎阳的身上：“没意思。” 那一日后，叶云州回来的越来越少，每次回来的时候都是深夜，也不会进卧室睡觉，只在沙发上凑合一晚上，两人几乎没有见面的机会。 在叶国强的再三催促下，叶云州下了班就往叶家老宅赶，一进门，就看到客厅的桌上放着七八张照片，上面都是面容姣好的女人，有些人叶云州见过，有些人叶云州没见过。 叶国强看了叶云姗一眼，叶云姗把茶几上的照片推到叶云州面前：“云州，你看看，这些都是我认识的一些女孩子，个个都很优秀，你看看有没有和眼缘的，我给你安排时间见见？” 叶云州并没有看这些照片，直接说道：“大姐，你来安排，我都可以。” 叶云姗有些为难地看向叶国强，叶云州朝着她点了点头。 “云州，你跟我上来。” 叶云州跟着叶国强进了书房，叶国强递给叶云州一个文件袋：“你看看。” 叶云州打开文件袋，看到里面有七八张黎阳的照片，不过不是现在的，都是黎阳好多年前的照片，照片像素不高，照片上的人看着很青涩，但还是能看出是黎阳。 除了照片还有一些资料，有黎阳成长的记录，这些资料比两年前叶云州调查黎阳的时候还要细致齐全。 叶云州接着翻下去往下看，后面是一份事故鉴定报告，还有一张行车记录仪的内存卡，报告上写着胡立诚的车是因为受到银色科尼赛克的撞击才导致坠崖。 当初胡立诚坠崖，车身完全散架，行车记录仪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当时连着下了好几天的暴雨，加上黎阳的口供，所以就放弃了去寻找。 除此之外，还有李国伟的口供，李国伟被以职务犯罪的名义送进了监狱，不过直到进监狱之前，李国伟都在喊冤，声称是黎阳主动勾引他的。 “云州，这些东西足够送他进去了，你要是下不了手，就交给我。” 叶云州把东西都放在文件袋里，并没有把文件袋还给叶国强：“爸，这件事情交给我，我知道该怎么做。” 叶国强深深地看了叶云州一眼，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该怎么做。“ 第53章 叶国强给的那份文件袋, 被叶云州锁在了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叶云州也没有再让他重见天日的打算。 陈光走进办公室，把一份文件放在了桌子上：“叶总, 美国的学校都联系好了。” 叶云州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陈光出去。 叶云州思前想后觉得黎阳留在京州始终是一个炸弹, 又不能关他一辈子, 不如就把他送出国，所以就给他申请了国外的学校。 自从上次喝醉酒，叶云州已经有一周的时间没有和黎阳说话了, 叶云州有些发愁，不知道该如何和黎阳讲这件事情。 叶云州发愁的时候，家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七八个壮汉闯进了家里, 门口叶云州留下的两个保镖被压在门口，身上的手机都被搜了出来。 其余几个人进了门，吓得阿姨尖叫起来：“你们......你们是谁？” 一个壮汉直接捂着阿姨的嘴问道：“黎阳呢？” 阿姨吓得浑身哆嗦，手里择了一半的菜都掉到了地上。 “我在这里。”黎阳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打头的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黎阳，点了点头：“跟我们走。” 阿姨在这个家时间不长，但还是很喜欢黎阳, 大着胆子叫了一声：“你们......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壮汉满脸横肉, 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阿姨, 阿姨立刻吓得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你们别伤害无辜的人, 你们的目标是我, 我跟你们走。” 壮汉多看了一眼黎阳，黎阳看着白净瘦弱，不过胆子倒是挺大的，看到他们别说害怕, 连紧张都看不出来。 壮汉朝着同伙使了一个眼色，两个同伙就用绳子绑着黎阳的手，用盖了一件外套披在黎阳身上，从外面丝毫看不出来黎阳被绑架，只像是黎阳背着手在散步一样。 黎阳跟着几个壮汉上了一辆商务车，黎阳转过脸看了一眼小区大门，就被捂住了口鼻，渐渐失去了意识。 电梯门合上，门口的保镖连滚带爬地跑进了屋里，问阿姨要了手机赶紧给叶云州打电话。 他们都是叶云州花了重金请来的保镖，这些日子叶云州对黎阳的重视他们都看在眼里，黎阳在他们的保护之下还被掳走，他们不敢想象叶云州会发多大的火。 叶云州正在开会，桌上的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叶云州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家里阿姨打来的电话。 叶云州有些奇怪，他给阿姨留了电话，阿姨也只是每日早上的时候会问一下今天需要做什么菜，其他时候从来不会打电话过来。 叶云州想了想还是拿着手机走出了会议室，电话一接通，不是家里阿姨的声音，而是家里保镖的声音：“叶总，不好了，黎阳被人从家里绑走了。” “谁绑架，说清楚。”保镖快速把刚才的事情说给了叶云州，叶云州挂了电话，立刻给物业打电话让他们调取监控。 两分钟后，叶云州看到了黎阳被绑架的画面，四个男人围在黎阳身边，他们最后上了小区外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 叶云州把正在开会的周尧给叫了出来，周尧忽然被叫出来一头雾水：“云州哥，怎么了？” 叶云州把视频给周尧看，指着商务车的车牌号说：“黎阳被绑架了，你找人去查这辆车的轨迹。” “是，我马上去。” 周尧走后，叶云州给叶国强打去电话，连着打了几个电话都是无人接听，叶云州气得差点把手机摔掉。 “云州哥，查到了，在往云栖山的方向走。” 第60章 叶云州给家里的保镖打了电话，让他们立刻往云栖山赶，自己也开着车往云栖山赶去。 “云州哥，他们上了云栖山。” 叶云州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叶国强见自己迟迟不处理黎阳，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胡家人，胡立诚的母亲必定要为胡立诚报仇，这样一来，借胡家的手处理掉黎阳，叶国强也不会脏自己的手。 胡立诚是在雨夜坠崖，现在这些人把黎阳带到云栖山去，意图不言而喻，就是要用黎阳去机电胡立诚。 叶云州用力把油门踩到了底，黑色迈巴赫如鬼影一般在道路上闪过，一路狂飙到了云栖山下。 沿着蜿蜒的山路绕了两圈，叶云州终于看见那辆绑走黎阳的商务车。 叶云州用力踩下油门，黑色迈巴赫直接撞上了商务车的车尾。 “砰！” 商务车的车尾凹陷进去一大块，叶云州猛地往前磕上了挡风玻璃，头上立刻流下了温热的液体。 商务车渐渐停了下来，叶云州拉开车门走了出去，商务车车门打开，下来了几个监控里的壮汉。 “你他妈不长眼呀？” 一个壮汉上前推搡着叶云州，叶云州一拳打在了壮汉的脸上，壮汉的鼻子里瞬间喷出了鲜血。 被揍的壮汉用手捂着脸，对车上的人说：“其他人看着干嘛，给我上！” 四五个壮汉从车上下来，围在叶云州身边，不过几秒钟，拳头如雨点般落在叶云州的身上，叶云州倒在地上，蜷缩在一起，眼睛紧紧地盯着商务车。 身上疼得已经没有了知觉，眼前都被血糊住，叶云州终于明白了当初黎阳的身上会有多痛。 “云州哥！” “你们他妈的做什么？” 车子还没有停稳，周尧就打开车门窜了出去，身后跟着十几名保镖，立刻就控制住了局势。 “云州哥，你怎么样？”叶云州满脸的血，周尧看到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 叶云州用手背擦了擦眼前的血，朝着周尧摇了摇头，强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商务车旁，看到已经被迷晕的黎阳，拉着他的手说：“别怕，我找到你了。” “黎阳......黎阳.......” 是谁再叫我？好熟悉的声音。 好像是沈老师的声音，又像是........不对，我应该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听见他的声音呢？ 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眼前都是白色的墙壁，过了几秒，黎阳才适应了眼前的光线，找回了焦点。 “你终于醒了。”黎阳看向声音的来源，看到费文坐在沙发上。 黎阳用手撑着身体猛地坐了起来：“我怎么在这里？我不是被......” 起来得太急，黎阳眼前一阵阵发黑，费文赶紧拿了一个枕头垫在黎阳的身后。 “快躺着。” 周围又是熟悉的病房，黎阳问道：“费律师，我怎么会在这里？” 三个小时前在医院看到满身是血的叶云州，费文吓得不轻，叶云州被送去急救，费文从周尧嘴里知晓了事情始末。 不过叶云州嘱咐不让他受伤的事情告诉黎阳，费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含糊着回答黎阳的问题：“你被胡家人绑走了，保镖上去解救了你，给你做了检查，没什么事情，过一会儿就可以出院。” 黎阳转过脸看向窗外，嘴唇动了动，小声地说了一句：“其实不该救我的，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费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世界上的事情若是真的有一命换一命这么简单，那就好了。 “我去给你办出院手续，等下送你回家。” 回到家里，阿姨已经做好了饭菜，两个保镖依旧守在门口，就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黎阳吃了饭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就会想到那叫着自己名字低沉的声音，像是在梦里，又像是真实存在的。 或许是迷药还有残留的药效，黎阳很快就睡了过去，即使是在睡梦中，那个声音也一直存在。 叶云州头上和右手手臂、手掌都缠着绷带，身上带血的衣服还没有换掉，叶云姗一看到叶云州就吓得尖叫起来。 “云州，你这是怎么了？你身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的血？” 叶云州一边往里走一边说：“我没事，爸呢？” 叶云州不仅身上都是血，还浑身都是煞气，叶云姗吓得让开了路，指了指楼上：“爸在书房。” 叶云州大步上了台阶，没有敲门直接推开了门。 “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这么不懂礼貌。” 叶国强正在写书法，因为叶云州忽然进来，笔锋一错，整张字都毁了。 “爸，是你把胡立诚的死因告诉胡家的吧。”叶云州说得非常直接，语气也没有半点尊敬。 叶云州的语气成功地激怒了叶国强，沾满墨汁的毛笔被一把扔在了桌上，整幅字都成了一团黑。 “你这是什么态度，你这是在质问我妈？” 脸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每说一个字都在扯着伤口，叶云州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 “爸，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黎阳的事情我自有主张。” 叶国强冷笑了一声：“你自有主张，我给了时间和机会让你去处理他，你的主张就是把他好好地养起来，有吃有喝，我看不像是坐牢，倒像是在享福，既然你下不了手，那就我来，反正想他死的不止我们一家。” “爸，胡家我已经派人去处理了，胡家老太太是想给他儿子报仇，还是想整个胡家都去死，就看她自己怎么选了。” “砰！”叶国强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实木书桌，指着叶云州的手都在发抖。 “叶云州，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是要和我对着干是吗？” 岁月不会对某一个人格外宽容，曾经的枭雄也有迟暮的一天，幼龙也会有长大的一天。 叶云州看着叶国□□躁的样子，心里没有半点害怕，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爸，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可以任你摆布的小孩了。“ 第54章 叶云州走出书房, 还没有走到楼梯间，就听见“咚”的一声，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叶云州想了想还是回去看了一眼, 就看到叶国强倒在了地上。 这天晚上，叶家老宅灯火通明, 救护车驶入叶家, 带走了这家的主人。 半夜两点，手术室的灯还亮着，叶云州和叶云姗等在门口, 叶云姗满脸的眼泪，一个劲地埋怨着叶云州：“云州，你知道爸身体不好,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气他？” 叶云州叹了口气, 对待叶云姗他做不到像叶国强那样强硬：“大姐，本来就是我们叶家做错了事情，怪不到黎阳身上。” 叶云姗有些疑惑地看着叶云州，眼泪依旧从眼角滑落下来：“云州，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云州的喉头滚动了一下，缓缓地把发生在黎阳身上的事情告诉了叶云姗, 叶云姗猛地站了起来, 也顾不上擦脸上的眼泪。 叶云姗见过黎阳几次, 尤其是在去年叶云州腿受伤的时候, 其实叶云姗对黎阳印象挺好的, 学习好、性格单纯，长得也不错，若非黎阳是个男人，叶云姗甚至觉得黎阳和叶云州还挺般配的。 叶云姗没想到黎阳的背后居然会有这么离奇的故事, 胡立诚的死居然是他做的，李国伟入狱也是因为他。 对于胡立诚，叶云姗早就死心了，所以并未对黎阳有什么恨意，对于李国伟，叶云姗对他也没有什么好印象。 只是黎阳联合陆铭轩陷害叶云州这件事情，让叶云姗接受不了。 可是叶云姗转头一想，她也是女人，她很清楚被强/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会有多么大的伤害，因为叶家要开发，所以就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女人。 所有事情的开端都是因为叶国强要开发地，始作俑者现在还在手术室，生死未卜，而他又是自己的父亲。 想到最后，叶云姗竟然不知道该怪谁了？ 叶云姗惊讶得嘴唇都在发抖：“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叶云州无力地靠在墙上，无声地叹了口气：“大姐，是我们对不起黎阳，我们害了沈清，黎阳害了我，也算是扯平了，我们就不要再制造仇恨了。” 从□□案开始，到现在叶国强被气得进医院，这三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叶云州觉得好累。 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压制不住，靠在叶云姗的肩膀上，眼泪顺着眼角不断地往下：“大姐，恨一个人真的是好辛苦，太累了。” 叶云姗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揽着叶云州的肩膀，用手给他擦掉脸上的眼泪：“云州，别哭，大姐在，大姐一直都在，无论你做什么样的决定，大姐都支持你。” 从凌晨一直抢救到早上六点，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了，杨一帆和几个医生走了出来，叶云姗和叶云州互相搀扶着走了上去：”一帆，我爸怎么样？“ 杨一帆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叔叔的情况不太好，他的心脏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现在全靠这机器维持，你们要做好准备。” 第61章 叶云州知道杨一帆已经尽力了，点了点头：“知道了，你也辛苦了。” 杨一帆点了点头：“半个小时后叔叔会被送到icu病房，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去看他。” 叶云州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和叶云姗隔着玻璃看到了浑身都插满了管子的叶国强。 叶云姗哭了一会儿，擦掉了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说：“云州，你身上还有伤，你先回去休息，爸这里有我。” 叶云州出了医院，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叶家老宅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人气，另外一个房子住着黎阳，叶云州不知道该怎么去见黎阳。 叶云州去医院门口的超市买了一包烟，站在路边抽完了一包烟，开着车回到了自己的家，在地下室停好了车，上了楼，不过并没有去自己家，而是去了对面。 黎阳出院之后，叶云州请了阿姨和保镖，就把对面的房子也买了下来让他们住，整层楼都属于叶云州所有。 保镖看到叶云州有些惊讶：“叶总，你怎么来了？” “没事，有空房间吗？我来躺一会儿。” 这套房子是套四，其中三间大的都住人，只有一间最小的还空着，保镖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房间：“叶总，就还剩最后一间小的。” 叶云州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出去吧，中午让阿姨送一点饭过来。” 叶云州推开门，没有脱衣服，直接躺在了床上，闭着眼睛，思绪如同迷雾中的幽灵，时隐时现，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梦境与现实交织成一张错综复杂的网，让他在半梦半醒之间徘徊。 叶云州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已经快十二点了，叶云州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入睡的，更不清楚是否真正进入过梦乡，浑身比睡觉之前更加疲惫。 “咚咚咚。” 叶云州下了床打开门，看到是阿姨敲的门。 “先生，饭菜都准备好了。” 叶云州坐在餐桌旁边拿起筷子，吃了一口菜问道：“黎阳怎么样了？” 阿姨叹了口气说道：“黎阳他昨天回来了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说话，我给他做好了饭他也吃，不过吃得比以前还要少。” 叶云州点了点头：“他胃口不好，给他煮点粥，你多劝劝他，他会吃的。” 阿姨一脸的为难：“先生，我都劝过了，他吃的还是不多，比我家上小学的小孩吃的都少。唉，不如你去劝劝吧，你这么关心他，他肯定会听你的。” 叶云州放下了筷子，看着桌子上的菜，顿了顿说：“他不会听我的，也不会想见我。” 吃完午饭后，叶云州打电话给周尧交代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然后又去了医院。先去杨一帆的科室给手上的伤换了药，又去icu病房看了叶国强，让叶云姗先回去休息休息。 晚上十点，叶云州离开医院回家，拿着钥匙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用钥匙开了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卧室门没有关严实，白色的灯光从门缝里漏了出来，还隐约能听到浴室传出来的水声。 叶云州没有开灯坐在了沙发上，他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黎阳，叶云州摘下眼镜，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 卧室的水声一直都在持续，叶云州发现这水声持续的时间未免有些太长了吧，站起来直接推开了卧室门走到浴室里。 白色的热气弥散在空气中，叶云州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白色的地砖上都是红色。 叶云州往里走，看到黎阳蜷缩在墙角，花洒的水不断地落在黎阳身上，浑身都被水打湿了。 黎阳的左手手腕皮肉翻开，鲜血混着水，不停地往外流，旁边还散着一把沾着血迹的剃须刀和药瓶。 叶云州的手脚忽然发软，直接跪在了地上，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用手撑着身体，膝行到黎阳身边，脱下外套给黎阳裹着身体，然后用毛巾给黎阳缠住手腕。 “黎阳，黎阳，醒醒，你醒醒。” 叶云州的眼泪不住地往下掉，叶云州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脆弱的人，可是现在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害怕和恐惧充满了叶云州的每一个细胞，叶云州拍打了黎阳苍白的脸颊，只求他能睁开眼睛看自己一眼。 “黎阳，黎阳，我求你，你醒醒，你醒过来好不好。” 叶云州忽然觉得像是回到了十岁母亲离世的那一年，母亲拉着自己的手，渐渐没了气息，当时的自己也是这样无助和恐惧。 看着黎阳被送进了急救室，叶云州忽然脚软往后退了一步，连忙用手扶着墙才没有摔倒。 “云州，黎阳他怎么样了？”费文收到杨一帆的消息，就赶紧赶过来了。 叶云州扶着墙慢慢往下滑，蹲在地上，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声音十分沙哑：“不知道，还在急救。” 叶云州身上都是水，身上还沾着黎阳的血迹，费文蹲了下来，拍了拍叶云州的肩膀：”云州，你去杨一帆的办公室换换衣服吧。“ 叶云州摇了摇头，用手擦掉脸上的泪水：“不，我就在这里等着他，我要等黎阳出来。” 时间一分一分地流逝，湿透的衣服贴在身上，明明是八月的天气，叶云州却觉得浑身都冷得刺骨。 眼前都是红色的血和黎阳白的如纸一样的脸，叶云州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如受伤的野兽一般，发出隐忍的哭声。 “砰！” 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叶云州猛地站了起来，双腿僵硬得如木头一样，叶云州踉跄了一下，费文赶紧伸手扶住了他。 叶云州拖着僵硬的双腿一瘸一拐地走了过去，抓着杨一帆就问：“黎阳怎么样了？他......他......” 杨一帆看到叶云州通红的眼睛点了点头：“放心，都救过来了，给他做了输血和洗胃，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叶云州咽了一下口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就像是刀割一样：“我......我能看看他吗？” “可以，黎阳等一下就会被送出来，云州，我有件事想问你，黎阳有抑郁症你知道吗？他除了割腕，还直接吞服了一瓶的盐酸氟西汀片，这种药专门用来治疗抑郁症。” 叶云州迷茫地摇了摇头：“什么抑郁症？” 叶云州又很快反应了过来，黎阳一直都在吃的维生素，原来其实是抗抑郁的药。 叶云州忽然笑了出来，笑得凄惨又无奈，原来是这样，这两年的时间，黎阳原来是这样度过的。 第55章 黎阳的手腕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 叶云州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黎阳。 三个月的时间，黎阳瘦得如同骷髅一般, 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颧骨突起, 脸上就是薄薄的一层皮。 叶云州永远都记得看到黎阳的第一眼, 是那么的耀眼和阳光，当时看到黎阳的一瞬间，眼睛里就只有他, 连周围的声音都听见了，满心满眼里都是他。 叶云州伸手握着黎阳干瘦的手，看着药水一滴一滴地流进血管之中, 叶云州忽然露出了一丝苦笑, 然后无比虔诚地吻了一下黎阳的手指。 叶云州搓了搓僵硬的脸，把眼底的酸涩压了下来，小声地说：“黎阳，活下去好不好？” 黎阳依旧沉睡着，没有给任何回答。 叶国强和黎阳都在医院，一个在五楼的icu, 一个在三楼的单人病房, 叶云州大部分时间都在医院, 两个病房来回地跑。 黎阳在医院住了五日就出院了, 出院之后, 黎阳被叶云州安排的人二十四小时监控，即使是洗澡，也不能关门，就连睡觉, 旁边都会有保镖守着。 叶云州已经做好了黎阳会反抗的准备，不过实际上黎阳没有任何不满，对叶云州所有的安排都坦然接受了。 黎阳出院之后，叶云州再也没有去见过他，叶云州在楼下租了一套房子给阿姨和保镖用，自己住进了对面的那套房子。 半个月的时间，两个人生活在同样一层楼，却没有见过一次面。 ”先生，黎阳执意想要下楼散步。“保镖给叶云州打来了电话征求意见。 叶云州犹豫了片刻，还是答应了：“可以让他下楼，不过你们都要跟着。” 已经八月底了，早上下了一场雨，今天的天空显得格外的蓝，连空气都显得十分清新。 黎阳坐在楼下的长椅上，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里落了下来，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黎阳看着湛蓝的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忽然感觉到脚下有了动静，黎阳低下头，看到一只橘猫在扒拉着自己的裤腿。 一年前还是小橘猫，现在的体型已经是去年的三倍，黎阳伸出手他就主动用头去顶黎阳的手。 黎阳拍了拍自己的腿，小猫后腿一蹬，直接跳到了黎阳的身上，用鼻子在黎阳身上左闻闻又闻闻。 黎阳摸着小猫不算顺滑的毛发，小声地说：“不好意思，没有什么吃的能给你。” 小猫闻够了黎阳身上的味道，开始眯着眼睛在黎阳腿上打盹，黎阳摸得他很舒服，肚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第62章 午后的太阳晒得人懒洋洋的，黎阳眯着眼，和小猫一样被晒得昏昏欲睡。 “黎阳，你怎么在这里？” 黎阳睁开眼睛，看到了周尧站在自己面前，腿上的小猫见到生人，吓得一下子就跳了下去，钻进了花丛之中。 黎阳拍了拍腿上的猫毛说道：“出来晒晒太阳。” 叶国强现在还住在icu之中，加上黎阳也进了医院，叶云州把大部分事情都交给了周尧，不过有些周尧拿不准的大事，还是会征求叶云州的意见。 周尧这次来，就是为了给叶云州送一份文件，顺便来看看叶云州，谁知道在楼下就碰见了黎阳。 黎阳和叶家人的事情周尧都清楚，周尧现在心里也很矛盾，黎阳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触犯了他们这个阶层的利益，可若是周尧站在黎阳的立场，周尧只怕是会比黎阳做得更加过分。 周尧坐在黎阳身边，看到袖子下的伤口，干巴巴地憋出了一句：“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黎阳看着湛蓝的天空笑了一下：“没什么，挺好的。” 从黎阳的身上，周尧一点都看不出来挺好的。 去年在盛世金融中心落成的庆功宴上，周尧第一次见到了黎阳，周尧虽然不喜欢黎阳，可是也不得不承认，那个时候的黎阳浑身上下都带着让人不容忽视的光芒，就像是珍珠一样，温润还是并不夺目。 现在的黎阳，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生气，眼睛里一片死寂，挤出来的笑，不带着半点温度。 发生在黎阳身上的事情太过离奇，周尧到现在都有些不相信黎阳居然策划了这么多的事情。 他们一直以为是叶云州强迫了黎阳，在黎阳面前，一向高高在上的叶云州却成为下位者，用尽权势和金钱才让黎阳留在了叶云州的身边。 叶云州对黎阳的好简直让人咋舌，不是把他当作玩物，而是真的是把他捧在手心，当成了爱人。 强/奸案之后，叶国强、胡家人，都想要黎阳的性命，周尧很清楚，黎阳现在还能坐在这里晒太阳，是叶云州在背后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 周尧动了动嘴唇，问出了一直都很想问的一个问题：“黎阳，你爱过云州哥吗？” 黎阳低下头，过了几秒钟才开口说道：“没有，从来没有。” “云.......云州哥。” 周尧忽然注意到叶云州站在两人的斜后方，也不知道叶云州有没有听到黎阳说的话。 周尧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样站了起来，把手里的文件塞到叶云州手里：“云州哥，就公司还有事情，我先走了。” 周尧走得飞快，像是后面有什么在追赶他一样，很快就没有了影子。 叶云州走到黎阳身边坐下，自从黎阳出院之后，两人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见过面了。 黎阳手腕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伤疤已经结痂脱落，留下了一条粉色的伤痕。 地上的光斑随着时间渐渐地移动，太阳渐渐西移，天空都被夕阳染成了一片橙色。 叶云州转过头，看着黎阳的侧脸，在夕阳的照耀下，黎阳的发丝和睫毛都被染上了一层金光，就像是叶云州第一次见到黎阳那天一样。 叶云州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紧张的都在发抖：“黎阳，如果.......如果我不是叶家的人，我和费文、杨一帆一样，你会爱上我吗？” 黎阳缓慢地转过头，看着叶云州的眼睛，淡淡地说：“不会，我和你们这种人，是尘埃和天堂的区别，若我遇到你们，也只会避开你们，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 叶云州轻轻地点了点头，一阵微风吹过，叶云州把外套给黎阳披上：“起风了，上楼吧。” 半夜，叶云州刚躺在床上，就接到了叶云姗的电话：“云州，你快来医院，爸不行了。” 叶云州顾不上换衣服，拿着手机就往外走，到了医院的时候，叶云姗已经哭成了泪人。 “云州，对不起。”杨一帆戴着口罩从icu病房里出来。 叶云州一手搂着叶云姗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尽力了。” 早上七点，阿姨正在准备早餐，叶云州一身疲惫地走进房间。 “先生，你怎么来了？你想吃什么，我来准备。” 叶云州把杨一帆借给他的外套搭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和门口的保镖你们都走吧，我会让人给你们结算薪水，会多给你们两个月的薪水。” 忽然被解雇，阿姨想要问为什么，可是看到叶云州疲惫的样子，又闭上了嘴，把身上的围裙解了下来。 黎阳和往常一样七点半起来洗漱，然后去餐厅准备吃早饭。 “怎么是你？阿姨呢？”黎阳走到餐厅，没想到看到了叶云州在厨房。 叶云州指了指锅里烧开的热水说：”今天我在做早饭，我们吃面吧。” 叶云州已经很久没有下厨房做饭了，上一次做饭，还是在几个月前生日那天的早晨。 黎阳看着叶云州的背影没有回应，直接坐在了餐桌旁等待，算是默认了叶云州的话。 过了十分钟，叶云州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放在桌子上，上面飘着油花和葱花，下面是银丝一般的面条，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叶云州坐在了黎阳对面，把筷子放到了面旁边：“快点吃吧，等下面坨了就不好吃了。” 黎阳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很清淡，只加了一点盐和香油来调味，黎阳小口小口地吃着面。 叶云州吃得很快，黎阳还没有吃到一半，叶云州就已经吃完了面，放下了筷子，静静地看着黎阳吃面。 黎阳的胃口不好，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也放下了筷子。 叶云州从玄关处的柜子上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在了餐桌上：“黎阳，从今以后，你自由了，你走吧。” 叶云州说话的时候，根本不敢看黎阳的脸，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说话的声音有多么的抖。 黎阳拿过文件袋，从里面拿到了自己的钱包还有手机。 黎阳点了点头，回到卧室换了一身衣服，又去阳台摘了一枝开满花朵的三角梅，在玄关处换了鞋，没有任何告别，和以前很普通的某一天的早上黎阳去上学一样。 大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叶云州的眼泪就再也忍不住，刚才他一眼都不敢看黎阳，生怕自己看一眼就再也舍不得他走。 黎阳换衣服的几分钟，叶云州甚至在幻想黎阳会不会改变决定留下来，那几分钟，时间慢得像一辈子，叶云州多么希望黎阳走出房间，告诉他自己不走了。 叶云州用双手捂着脸，眼泪从指缝中不断地往外流，感觉自己的心里也缺了一块。 第56章 走出小区大门, 黎阳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师傅，去翠柏公墓。” “那个地太远了，不去不去。” 黎阳从钱包里拿出三张一百的钞票塞给出租车师傅：“师傅, 麻烦了。” 出租车开了一个半小时，停在了翠柏山的山下。 “哎, 最多到这里了, 不能再上山了。” 从山下到公墓还有走一个多小时的路，黎阳没有和出租车师傅争论，直接下了车。 黎阳走了半个小时, 头上就都是汗，后背也都湿透了。 黎阳觉得自己的身体真的差了很多，以前读书的时候, 每次去学校都要走四个小时的山路, 那个时候丝毫都不觉得累。 黎阳一路上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两个小时才到。 公墓门口，有几个老奶奶支着小摊在卖香蜡的小摊，黎阳走过，他们都在招揽着黎阳：“要不要买一些香蜡，还有菊花。” 黎阳摇了摇头, 直接走进了公墓大门, 最后停在了沈清的墓前。 夏天雨水多, 墓碑上的照片残留着雨水滑过的痕迹, 黎阳用袖子擦干净照片, 然后又从衣服包里拿出已经被有些压扁了的三角梅。 “沈老师，这是你最喜欢的三角梅。” 黎阳坐在了墓碑旁边，把头靠在墓碑上，就像是以前小时候的黎阳把头靠在沈清的肩膀上一样。 “沈老师, 对不起，我不该不听你的，我还是去学了法律。” “沈老师，对不起，我没能替你报仇。” “沈老师，对不起，我没有完成你的期待，长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我的手上沾着人命，现在的我，和他们也没有什么区别。” “沈老师，对不起，我.....我......” 黎阳的声音越发哽咽，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来。 黎阳靠在墓碑上，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黎阳擦掉脸上的泪水，又依恋地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沈老师，对不起，以后我就不来了。” 走出公墓，门口的小摊都收了起来，只有一个老婆婆摆着一篮子花坐在路边。 黎阳走过老婆婆的身边，问道：“买花吗？最后两束，便宜卖了。” 黎阳都走过了，然后又退了回来，拿出钱包，把钱包里的剩的两百多块钱放到老婆婆的篮子里：“这两束都给我吧。” 第63章 “哎，不用这么多，不用这么多。” 黎阳按住老婆婆的手，从篮子里拿走了花：“没关系，都给你。” 老婆婆奇怪地看了黎阳一眼，从来都只有让便宜点的，还没有见过多给钱的。 黎阳冲着老婆婆笑了笑，拿着花就往下山的方向走。 下山要比上山容易得多，黎阳用了一个小时就下了山，翠柏山下有一条河，黎阳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在河边站一会儿。 这条河的两岸都是松柏，常年都郁郁葱葱的，河里的水倒映着两岸的松柏，碧绿宛如一条蜿蜒的翡翠绸带。 黎阳想起了老家的澜沧江，从两座山的凹陷处川流而过，当年自己出生的时候，就差点被扔到了澜沧江里。 黎阳觉得真的好累，从来都没有这么累过，或许二十多年前，自己就该被扔到江里，不然也不会经历这么多痛苦的事情。 黎阳把手里的两束菊花扔到河里，应该不会有人来给自己送花，这两束花就相当于是自己送给自己的吧。 “咚。” 终于都结束了，身体被冰凉的河水包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连本能的挣扎也做不到。 河水涌入口鼻，带来越来越强的窒息感，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扼住了喉咙。 清晰的思维开始模糊，意识逐渐涣散，周围的声音和景象都变得遥远而模糊。身体的力量在耗尽，直到最后，一切归于平静，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沉默。 终于都结束了...... 滴......滴......滴...... 机械冰冷的声音在不断地响着，黎阳闻到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难道还没有结束吗？ 黎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白色的天花板，黎阳想要坐起来，发现浑身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 “哟，你醒了。”杨一帆走进了病房。 黎阳一开口，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行：“我怎么会在这里？” 杨一帆看了一下床头仪器的数值，点了点头：“你跳河被一个老婆婆看到了，她找人救了你，然后根据你留在岸上的手机，你的紧急联系人是云州，给云州打了电话，就送到我们这里来了。” 听到叶云州的名字，黎阳的手指紧紧地抓着被子，不敢问也说不出口任何话。 “好了，你的身体没什么事情，就是有些呛水，在观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 黎阳点了点头：“谢谢你，杨医生。” 杨一帆看着黎阳欲言又止，想说你该感谢的不是我，而是叶云州，杨一帆挠了挠头，又把这句话给咽了下去。 “醒了就好，外面还有人等着见你。” 杨一帆走过，过了两分钟走进来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妻，黎阳看到他们，赶紧下床去接着他们：“叔叔，阿姨，你们怎么来了？” “小阳，你快躺着快躺着。” 黎阳被按着坐回了床上，老人爱怜地看着黎阳，用手在黎阳的手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你这个孩子，怎么能做傻事呢？” 黎阳低着头，满脸的羞愧，眼泪盈在眼眶里，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叔叔，阿姨，对不起，对不起。” 老人用手摸着黎阳柔软的头发，叹了口气：“小阳，若是清儿还在，她肯定会希望你好好地活下去，别再做傻事了。” 听到老人的话，黎阳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把头埋在老人的肩膀上，仿佛没有家的小鸟终于找到了回巢的方向。 老人搂着黎阳，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安静的病房里，哭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的抽噎声。 黎阳缓缓抬起头，眼眶微红，但眼神中却多了一份释然与坚强。 老人温柔地拭去他脸上的泪痕，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小阳，好好地活下去，你的人生还长，别走清儿的老路。” 黎阳的眼泪忍不住又掉了下来，胡乱地用手擦着脸上的眼泪，不住地点头：“好，叔叔阿姨，我答应你们，一定会好好地活下去。” 黎阳终于止住了哭泣，老人从袋子里拿出了保温桶放在了桌子上：“小阳，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饺子，我们给你做了点，你这孩子也太瘦了。” 黎阳其实并没有什么胃口，可是不想辜负老人的心意，拿起筷子把饺子送进嘴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人做的饺子味道还是没有变，还是和当年那个春节的味道一模一样。 老人在医院陪了黎阳半天，黎阳坚持把他们送上了车才又回了医院。 “咚咚咚。” “谁呀？” “我是黎阳，可以进来吗？” “进来。” 黎阳一进门，就闻到了香烟的味道，不过黎阳没有把这个放在心上，把一束花放在桌子上，对着桌子后面的杨一帆说：“杨医生，我是来谢谢你，这半年，给你添了太多的麻烦了。” 杨一帆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花，慌忙地摆手：“没有，应该的。” 黎阳的眼神清澈又明亮，眼睛里比之前多了一些光彩，杨一帆看得出来，黎阳是真的放弃了轻生的想法。 “以后是怎么打算的？” 黎阳双手插在衣服兜里，一脸轻松的样子：“想回云南看看，这么多年都没有回去了。” 杨一帆点了点头：“好，云南是个好地方，我放假了有时间去找你玩。” 黎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好，杨医生，你到云南一定给我电话，我给你当导游。” 临走之前，黎阳朝着杨一帆背后的帘子看了一眼，默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黎阳在杨一帆办公室没有待多久就离开了，门刚关上，杨一帆就把桌子后面的帘子拉开，帘子后面赫然站着叶云州。 “云州，你真的不去见他最后一次了？” 从接到黎阳跳河的消息，叶云州就一直守在医院，一步都没有离开，不过一直都没有在黎阳面前露面，就连沈清的父母，都是叶云州接过来的。 刚才黎阳进门之前，叶云州还在问起黎阳的情况，听到黎阳的声音，叶云州慌忙地躲在了帘子后面，刚才黎阳说的每一句话，叶云州都听见了。 叶云州手里夹着抽了一半的烟，掌心还有一个被烟头烫出来的圆形伤疤。 叶云州缓慢地摇了摇头，声音无比的落寞：“还是不见了吧。” 杨一帆看着叶云州的样子欲言又止，叶云州和黎阳就是一段孽缘，叶云州口口声声说放下了黎阳，可是他现在这个样子，哪里像是放下了？ 听到黎阳落水的消息，叶云州放在正在谈的上亿的项目立刻就赶了过来，在医院守了一晚上都不离开。黎阳醒了之后，叶云州又躲了起来不见黎阳。 杨一帆叹了口气，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嘴。 感情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最清楚，这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外人是说不清楚的，分开了也好，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第57章 黎阳从医院离开之后, 打车去了京州城西的监狱。 “姐。”黎阳看着玻璃后面的人，比以前要瘦了许多，头发也剪短到了下巴。 章惠惠拿着电话, 点了点头：“小阳，你没事就好, 我在里面就担心你。” 章惠惠诬陷罪的判决在一个月之前下来了, 有期徒刑十五个月，吊销律师证。 “姐，对不起, 我们还是输了。” 章惠惠笑着说道：“小阳，你没有对不起我，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别说这些了, 你以后怎么打算的？” “姐，我想离开京州，回云南看看。” “好，京州这个地上也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你多出去走走看看，不要老是想着过去, 你也别挂念我, 我在里面一切都好, 至少比以前要踏实许多。” 黎阳走出监狱, 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拿出手机买了一张飞昆明的机票，然后打了辆车去机场。 走进机场，和其他乘客大包小包的行李不同，黎阳什么行李都没有。 黎阳想起自己第一次来京州的时候是高三的那个新年, 大包小包带了许多东西，有茶叶、晒干的菌子，还有土蜂蜜，怀里还抱了一盆三角梅。 第二次来京州是高考毕业，背了一个书包，里面装了两件衣服，还有一大包在昆明买的鲜花饼。 黎阳苦笑了一下，在京州六年，最后自己身上什么都没有，比来时更加一无所有。 “黎阳。” 黎阳排队准备过安检，忽然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黎阳转过身，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黎阳从安检的队伍中走了出去。 “要离开京州，怎么也不说一声。” 面前的这个人戴着一副黑色的墨镜，黎阳的态度不冷不热的：“陆总，我们之间，还没有熟悉到这个程度吧。” 陆铭轩感受到黎阳冷淡的态度，但是没有丝毫生气：“听说，叶云州要和周尧的一个表姐订婚了，你们分开了？” 订婚？ 黎阳揣在衣服包里的手忽然收紧，随后又放开了。 第64章 “陆总，如果你是来问这些无聊的问题，不好意思，我还要过安检，恕不奉陪了。”黎阳说完这句话，立刻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犹豫。 陆铭轩快步往前走了一步拉住了黎阳的手腕，摘下了眼镜：“黎阳，既然你和叶云州分手了，不如你跟我吧，我们一起去国外，我会对你好的。” 黎阳把手腕从陆铭轩的手里挣脱出来，揉了揉被握得有些发疼的手腕，眼睛里都是不屑和厌恶：“陆铭轩，我恨叶云州，可是我更厌恶你。” 坐在登机口的座椅上，黎阳透过巨大的落地玻璃往外看，这应该是最后一次看京州吧，以后再也不会回来了。 “小孩。” 黎阳的肩膀从后面被人拍了一下，黎阳回过头，看到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哎，还真的是你，我就看着有点像。” 黎阳站起来，看着六年前在机场遇到的俞辛和他身边的爱人，俞辛和以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还是那样活泼，他身边的爱人看起来更加威严了。 黎阳看着俞辛笑了笑，然后又冲着他旁边的人点了点头。 “黎阳，现在又没有放假，你怎么去昆明？” 六年前黎阳和俞辛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后来偶尔会联系聊几句，黎阳大四和叶云州在一起之后，就和俞辛渐渐断了联系。 “我想回去看看。” “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样啊？有没有当律师？” 黎阳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而且我从学校退学了，不想再学法律了。” 当年黎阳是那样的喜欢法律，现在居然放弃了理想，并且不想再学法律，其中肯定发生了很多事情。 俞辛看得出来，黎阳的眼神里经历了许多，俞辛也不好多问，拍了拍黎阳的肩膀：“没事，条条大路通罗马，以后都会好的。” 俞辛性子活泼，带着黎阳的伤感都少了许多，黎阳发现俞辛在说话的时候，他旁边的人一直都在带着笑意看着他。 黎阳看到两人手上的戒指，忽然想起了自己手上戴过的那枚戒指，那天晚上叶云州走后，自己就把戒指放在了床头柜上，也不知道现在那枚戒指去了哪里。 登机的广播响起来，俞辛止住了话头，有些依依不舍地说：“黎阳，以后咱们有时间再聊。” 大学这么多年，黎阳一直都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可是现在，黎阳忽然觉得，有一个朋友也挺好的。 黎阳冲着俞辛点了点头：“好。” 飞机渐渐平稳下来，黎阳透过小小的舷窗看到一团团白色的云朵，黎阳想起自己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对飞机上的一切都好奇个没完，从昆明到京州三个小时的时间，兴奋得停不下来。 现在的黎阳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好奇，闭上眼睛靠在靠背上，渐渐睡了过去。 黎阳已经许久没有睡得这么熟了，听到落地的广播，黎阳才醒了过来。 下了飞机，最大的感觉就是扑面而来的湿润空气，在京州六年，黎阳已经习惯了京州的干燥，反而有些不太习惯云南的湿润。 走出机场，黎阳坐上了去市区的大巴，漫无目的走在昆明的街头，看着到处都在盛开的三角梅，云南的天气极好，在京州需要小心养护的三角梅，在云南沾土就能活。 在昆明待了两天，黎阳买了回家的车票，不同于六年前要坐十个小时的大巴，现在坐三个小时高铁就能到县城了，然后又坐了两个小时的农村客运到了乡上。 六年的时间，乡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当地的生活依旧缓慢而平静，走在马路上，依旧可以看到村民赶着羊群在山上吃草。 村民好奇地打量着黎阳，看着这个明明是本地人却又像是外来者的人。 黎阳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回到这里，母亲走后，这里早就没有亲人，至于名义上的父亲，六年前在昆明的警局见了一面，就再也没有见过了，也不知他的生死，或者说，黎阳压根就不关心他的生死。 路边澜沧江的江水依旧流淌不息，黎阳坐在江边的石头上，摘了一支野草叼在嘴里，双手撑在后面，抬起头看着对面高耸的山。 读书的时候，总想着好好学习，就可以去越过一座座山去看到外面的世界，后来去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发现和自己想象的相去甚远。 黎阳嚼着嘴里的杂草，杂草的汁液有些酸涩，黎阳吐掉了嘴里的杂草，露出了一丝苦笑。小时候的黎阳，就是靠着这些杂草和野果活下来的，现在倒是变得娇气起来。 “黎阳。” 一声带着浓重当地口音的声音称呼着黎阳的名字，已经很多年没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了。 黎阳站了起来，阳光有些刺眼，黎阳用手遮着眼睛，看清了来人的相貌。 “张校长。” 张校长是黎阳当年读小学时候的校长，在黎阳读书的小学当了三十多年的校长。 张校长上下打量了一下黎阳，脸上都是笑意：“黎阳，你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我听村上的人说看到了你，我还以为他们是在乱说，你不是在京州读研究生吗？怎么忽然回来了？” 张校长当年对黎阳的帮助颇多，黎阳在他面前，有些惭愧地说：“发生了一些事情，不想读书了，就想着回来看看。” 黎阳脸上依旧带着病容，张校长一眼就看出黎阳肯定是发生了不好的事情。 “走走，都中午了，去家里吃饭。” 黎阳想要推辞，抵抗不住张校长的热情跟着他回了家。 张校长在当地的村小三十多年，以学校为家，一家人都住在学校里面。 张校长的儿子在县城里开了汽修店，女儿在县城的医院当护士，只有张校长夫妻，还有一个四岁的孙女儿留在学校生活。 现在是八月底，还没有开学，所以学校里除了张校长一家，没有其他人。 过了这么多年，学校比以前好了一些，建起了新的二层校舍，操场也做成了水泥地，不过操场中间的那棵大榕树来留着，学校门口的凤凰花也还在开着花。 “来，你师母今天刚好炖了酸木瓜土鸡，来吃饭。” 黎阳手里被塞了碗和筷子，校长用勺子盛了一大勺肉到黎阳碗里，鸡肉油汪汪的，散发着鸡肉的香味。 鸡汤里加了酸木瓜，又酸又香，黎阳已经很多年没有吃到这样做法的鸡肉了，校长夫妇十分热情，给黎阳加了两次饭，黎阳最后成功地吃撑了。 吃完饭，黎阳坐在屋檐下和张校长聊天，校长的孙女站在厨房门口，偷偷地看着黎阳。 每次黎阳一和她对视上，她都会害羞地缩回头，过一会儿又从厨房里钻了出来。 张校长抽着当地的水烟，不停地吐出烟雾：“黎阳，你以后是啷个打算的呢？” 黎阳低着头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张校长叹了口气，黎阳是当地最优秀的学生，从乡里出去，初中是县里第一，高中是市里第一，是市里第一个被清北抢着要的学生，后来他自己做主选了京州政法大学，去了京州。 到现在为止，老师们有时候还会聊起黎阳，若是人人都像黎阳这样，老师们得少操多少心。 张校长没有问黎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张校长想了想开口说道：“黎阳，你要是没有想好的话，你要不然来学校当个代课老师，我们这个地方太偏了，年轻老师留不住，刚走了两个，新开学我还发愁没有老师教书。” 黎阳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好啊。” 第58章 黎阳回来之后, 就留了下来，张校长打扫了一间教师宿舍给黎阳，说是宿舍, 其实就是以前老教学楼的教室，二十多平米的单间, 校长给黎阳买了床和被褥, 让黎阳安顿了下来。 在村小当老师的生活很繁忙，早上六点半起床，洗漱之后, 六点五十叫住校的学生起床，然后七点二十开始吃早饭，八点开始一天的课程。 学校的老师很少, 学校一共六个年级, 一百八十多个学生，连校长在内，一共八个老师。 黎阳教授语文和科学，一天有五节课，还要备课，批改作业, 管理学生, 从早上六点半一直忙到晚上九点学生入睡, 才有时间停下来休息一下。晚上偶尔还有学生生病, 还要带着学生去村上的卫生院看病打针。 在学校的日子很辛苦, 每天的教学把黎阳时间占得一点不剩，让黎阳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 放寒假的时候，学校的学生都回家了，老师们也回了县城的家里, 连校长也去县城儿女的家里团圆，整个学校就只剩下黎阳一个人。 这个时候是黎阳难得的闲暇的时光，习惯了忙碌，一时间闲了下来，黎阳还真有些不习惯。 每到这个时候，黎阳总会搬一把椅子到走廊上，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山，看着天上飘动的白云。 有时候黎阳也会想起在京州发生的事情，不过是过了半年的时间，那些事情却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第65章 大年三十，黎阳去买了一些面粉和猪肉来准备包饺子。其实云南过年都做各种腊肉，不过黎阳在京州待了许多年，连口味也变了许多。 吃完午饭黎阳就开始准备包饺子，自己和面，自己剁馅，自己包饺子，忙了一通，包完饺子已经下午三点了。 黎阳无事可做，便搬了一张折叠床到外面晒太阳，一只小橘猫轻巧地跳到黎阳的腿上，然后蜷缩成一团。 这只小橘猫是黎阳一个月前在路边的草丛里发现的，小橘猫浑身都被露水打湿了，身体都有些僵硬，黎阳把它带了回来。 小橘猫太小了，眼睛都没有睁开，冬天在外面冻了一晚上，老师们都说它肯定活不下来了，黎阳把小橘猫用毛巾裹着，然后用吹风机不停地给他吹，忙活了大半天，小橘猫才捡回了一条性命。 黎阳给这只小橘猫取名叫作饺子，因为黎阳很喜欢吃饺子，也很喜欢这只小橘猫。 冬天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一人一猫在阳光下，渐渐睡了过去。 恍惚之间，黎阳觉得鼻头有些痒，打了个喷嚏。黎阳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女孩，手里正拿着狗尾巴草。 “朵朵，你又调皮了。” 朵朵是张校长的孙女，黎阳留下来之后，朵朵和黎阳熟悉了之后，就经常和黎阳一起玩。 “朵朵，你怎么一个人，爷爷奶奶呢？” 朵朵用狗尾巴草指着外面，黎阳牵着朵朵的手走到了校门口，碰到了张校长。 “黎阳，快来快来，给你带了火腿腊肉，还有你师娘做的八宝饭，给你拿了一碗。” 张校长夫妻怕黎阳一个人在学校过年过得不好，便从县城开车给黎阳送了些东西过来。 黎阳看着一大批袋子腊肉和饭盒装着的扣肉，满心都是感激：“张校长，这也太多了。” 张校长摆了摆手：“哪里多了，还给你带了一些土蜂蜜，你好冲水喝。你看看你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这么瘦。” 黎阳退却不过，用袋子给装了一大包饺子给张校长：“这是我自己包的饺子，张校长，你带回去给师娘尝尝。” 冬天天黑得早，张校长和黎阳闲聊了一会儿就要走了，朵朵抓着黎阳的手就是不放。 “朵朵，走了。” 黎阳蹲下来勾了勾朵朵的手指，小声地和朵朵说：“快回去吧，我给你的红包要藏好哦，别被爷爷奶奶知道了。” 朵朵已经开始换牙了，听到红包就笑了起来，忽然又想起自己的牙齿，又赶紧用手捂着嘴巴，逗得张校长和黎阳都笑了起来。 黎阳把张校长和朵朵送出校门，看着张校长的车离开之后，才转身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回去。 黎阳走了几步，忽然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黎阳感觉有人在看着自己，黎阳回过头看了一下，马路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黎阳觉得自己肯定是想多了，自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除了校长夫妻，还有谁回来看自己呢？ 到了夜晚，黎阳煮了饺子，吃饺子的时候，另外一只饺子在黎阳脚下不停地扒拉，黎阳弄了一点白净的饺子皮给它，饺子闻了闻，觉得不合胃口，留给了黎阳一个骄傲的背影，搞得黎阳哭笑不得。 吃完了饺子才八点，还有四个小时今年就结束了。 黎阳屋子里没有电视，黎阳对电视也不感兴趣，就披着一层毛毯，把折叠床安放在走廊上，披着毯子缩成一团，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和天上的星星。 这半年来，黎阳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和现在这样静静地看着远处的山和天空。 这些山几十年来都没有什么变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山上的人家稀疏地亮着灯，从远处看就像是星星一样。 黎阳出生的家在山的后面，从那里到学校，要走四个小时的山路，校长曾经问过黎阳要不要回家看看，黎阳都拒绝了。 黎阳想起以前沈清说过自己的一句话，看着温和，实则最是执拗，打定主意，谁的话也不听。 黎阳高中的时候决定离开那里，就再也没有想过回去。 饺子又从地上跳上了折叠床，黎阳张开毯子，饺子熟练地钻到了黎阳的怀里，不大的毯子裹着黎阳和小猫，就像是两人的家一样给人安全感。 “砰。” 一颗明亮的火星从地面腾空而起，在空中骤然绽放，如同一朵盛开的花，绚烂而热烈。紧接着，更多的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整个夜空，每一朵烟花的绽放，都像是一幅精美的画卷，它们在夜空中缓缓展开，又缓缓消失，留下一道道绚烂的尾迹。 天上都是烟花，黎阳惊讶地站了起来，云南当地过年或者结婚的时候晚上都会放烟花，只是像这么多的烟花，确实极少见了。 烟花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空气里都是烟火的味道，饺子从黎阳怀里钻了出来露出了一个头，黎阳低下头亲了一下饺子的头顶，小声地说：“饺子，你也喜欢看烟花是不是？” 饺子“喵”了一声，又缩回了黎阳的怀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烟花散尽，天空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黎阳和饺子坐在折叠床上，静静地等待着十二点的到来。 “叮叮叮........” 十二点的闹钟响了起来，黎阳低下头看了一下，怀里的饺子早就睡得四仰八叉的，黎阳轻轻地笑了一下，摸了摸它圆滚滚的肚子：“饺子，新年快乐。” 新年过后，黎阳每天无事可做，除了吃就是睡，一个新年下来，倒是比之前长胖了一些。 开学前几天张校长夫妻回到学校，看着黎阳的样子打趣道：“对咯，长些肉才对，以前太瘦了。” 黎阳蹲下来戳了戳朵朵吃多了鼓起来的脸颊：“是，我们朵朵过年肯定吃了不少，都长胖了。” 没有一个女孩子喜欢别人说她胖，五岁的朵朵也是，朵朵装作生气地瞪了黎阳一眼，在黎阳拿出一个棒棒糖的时候，又忍不住诱惑伸手去拿黎阳手里的糖。 新学期开始，学生们又回到学校，学生们都围在黎阳身边，说起新年发生的事情，有的说起见到了在外面打工回来的父母，有的说自己买了新衣服，有的说起看了什么电视。 他们脸上的笑容天真又质朴，没有半点忧愁，黎阳笑着看着这些孩子们，多好啊，没有人再走他走过的路，吃他吃过的苦。 第59章 一眨眼就在学校待了快两年了, 黎阳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饺子从瘦瘦小小的小猫也长成了压手的大橘。 五月中旬，云南就进入了雨季, 这雨一下起来就没完，已经连着下了三天了, 每到这个时候, 就是山洪和滑坡的高峰期。 黎阳提前就通知了家长，一定要让家长来接孩子，怕孩子自己走山路回去出事。 因为大部分孩子家都在山上, 所以周五放学的时间会早一些，下午四点就放学了。 校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黎阳挨个把自己班上的孩子送到家长的手上, 这才放下心来。 放学之后, 整个学校都空了下来，只有校长一家还有黎阳留在学校。 雨水还在持续地下，黎阳坐在走廊上，看着屋檐下的雨滴，淅淅沥沥地往下流，饺子坐在黎阳的腿边, 舔着被雨水打湿的毛。 “黎阳。” 听到张校长的声音, 黎阳站起来探出头往楼下看去。 校长打着一把红色的印着化肥广告的伞, 旁边还站着两个人, 一人拿着一把深蓝色格纹的伞, 一人拿着一把黑色的伞。 “校长，怎么了？” 校长抬起头看着黎阳，声音有些着急：“进城方向的山上滑坡了，把路堵了, 来乡里建厂的老板出不去了，乡长就安排来我们学校住一晚。他们两个人，我想这一个人住我们家，一个人和你住。” 黎阳听说过最近有大城市来的商人要来乡上投资建茶叶厂，乡上离城远，交通不便，难得有人愿意来这里建厂，乡长很重视，一路陪同，没想到会被困在这里。 黎阳点了点头：“好。” 黎阳赶紧下了楼，想着去帮忙拿行李，走到一楼屋檐下忽然就被定在了原地。 黑色的伞下是一张无比熟悉的脸，黎阳往后退了一步，忽然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也说不出来。 雨水顺着雨伞滑落，叶云州穿着白衬衫，西装外套搭在手上，另外一只手拿着伞，脚上锃亮的皮鞋都溅上了泥点子。 叶云州旁边站着陈光，手里拖着一个行李箱。 黎阳僵硬的脸色让校长尤其奇怪，打量着黎阳和叶云州，叶云州脸上微微带着笑意，像是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打了个招呼：“黎阳，好久不见。” 黎阳在校长疑惑的脸色之下挤出了一个笑容：“好久不见。” 校长见两人脸色不好，还以为两人有什么过节，没想到会是熟人，殷勤地邀请着叶云州和陈光上楼：“走走走，我们屋里说。” 第66章 黎阳上前伸手去接过陈光手里的行李，陈光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叶云州的脸色，叶云州轻轻地点了点头，陈光才把行李交给了黎阳。 叶云州近乎贪婪地看着黎阳的每一个动作，叶云州从来没有想过会再见到黎阳。 黎阳穿着白色的短袖和浅蓝色的牛仔裤，整个人比以前胖了一些，脸色也比以前好看了一些，看得出来，这两年他生活得很好。 上了楼，校长指着走廊两头的房间说道：“黎阳，他们一个人跟你住一间，另外一个人和我住，让朵朵奶奶和朵朵住。” 黎阳僵硬地点了点头，看向了叶云州和陈光，看到叶云州的时候，下意识地避开了叶云州的目光。 “校长，我和你住吧。”陈光率先开口说道，那叶云州就只好和黎阳住一间。 黎阳指着走廊尽头说：“好，那你跟我过来。” 叶云州跟着黎阳进了房间，房间有些简陋，左边靠墙放着一张床，床的旁边放着一张书桌，右边靠墙放着书柜，书柜旁边是一个双开门的木制衣柜。 房间门口有一个水龙头，旁边的架子上放着毛巾、盆子和牙刷牙膏，地上还放着一盆开得正盛的三角梅。 明明是黎阳的房间，叶云州丝毫不见外地直接走了进去，黎阳倒是显得有些拘谨，指了指书桌旁边的椅子：“你先坐，我给你倒点水。” 叶云州坐了下来，看到黎阳书桌上放着几本书，旁边还摆着三四个药瓶子。 叶云州还来不及细看药瓶，黎阳就把一杯水放在了桌上：“喝水。” 叶云州点了点头，端起水杯抿了一口，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黎阳坐在床边，两个人隔着不到一米远，叶云州都可以看清黎阳垂下来的睫毛。 “你怎么想在这里当老师的？”叶云州忽然开口问道。 黎阳坐在床边，笑了笑说：“我离开京州就想回来看看，刚好学校走了两个老师缺老师，就留下了。” 空气又一次陷入了安静，黎阳看到叶云州的肩膀都被雨水打湿了，指着他的肩膀说道：“你要不要换衣服，你的衣服都湿了？” 叶云州顺着黎阳指着的地方看了一眼，这才发觉自己的肩膀湿了。 时间都过了两年，叶云州以为自己能放下，可是刚才看到黎阳的那一瞬间，叶云州才发现自己想的是多么可笑。 看到黎阳之后，叶云州的眼睛便再也移不开，就和当年在虚拟法庭见到黎阳一模一样，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什么都听不见了。 “好，我换一下衣服。” 房间一览无余，没有丝毫阻隔，黎阳站了起来说：“我先出去，你换衣服吧。” 黎阳走出房间，叶云州便更加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黎阳的房间。 叶云州拿起桌上的药瓶挨个看着，一瓶是治胃病的，一瓶是肾脏切除之后的用药，还有一瓶是维生素。 叶云州想起了以前黎阳口口声声说吃的是维生素，实际上吃的却是抗抑郁的药，叶云州从装着维生素的瓶子里拿了一颗药丸用纸巾包起来，放在了钱包的夹层里。 桌上的书都是小学用的教科书，书架上的大多是和法律相关的书籍，摆了半面墙。桌前的窗台上放了几盆多肉，多肉长得极好，圆滚滚地挤满了花盆。 黎阳坐在外面的折叠床上，心里有些无措，黎阳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叶云州，而且晚上还要和叶云州共处一室。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黎阳想起了以前和叶云州住在一起的时候，让黎阳感觉到非常的不舒服。 饺子似乎没有觉察到黎阳的烦恼，一跃蹦到了黎阳的腿上，用头顶着黎阳的手，黎阳随手呼噜着饺子的毛发，把饺子原本顺滑的毛发都弄得炸开了。 叶云州打开门，就看到黎阳不知道为什么气鼓鼓的，脸颊都鼓起来了，腿上的橘猫就跟被雷劈了一样浑身都炸毛了。 “这你养的？”叶云州倚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黎阳。 黎阳侧过脸看了一眼叶云州，点了点头：“一年多前在路边的草丛里捡到了它，就把它带回来了。” “它叫什么名字？” 黎阳把饺子的毛重新给他理顺，饺子主动蹭了蹭黎阳的胸口：“它叫作饺子。” “饺子？” 叶云州小声地重复了一声，想起了那一年和黎阳一起过的那个新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吃到黎阳亲手做的饺子。 叶云州的脑子里回想着黎阳脸上都是面粉的样子，一下子没有忍住笑了出来：“饺子，你倒是还真的是很喜欢吃饺子。” 饺子听到吃饺子，估计以为是要吃它，嘴里发出低声的呜咽声，黎阳赶紧摸了摸饺子毛茸茸的头，抬起头瞪了叶云州一眼，小声地哄着饺子：“饺子乖，不是说你，饺子这么乖，怎么会有人吃你呢？” 叶云州被瞪了一眼，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到黎阳身边坐下。 要承受两个成年人的重量，单薄的折叠床发出吱呀的声音，叶云州伸手想要摸一摸饺子，饺子立刻拱起后背，做出防御的姿势。 黎阳抬手隔空拍了一下叶云州的手：“哎，你别摸它，饺子不喜欢你。” 叶云州有些讪讪地收回了手，感觉自己这么不受动物喜欢，以前家里楼下的小猫是，现在面前的这只小猫也是。 “叶先生，黎阳，过来吃饭了。” 黎阳站了起来，饺子轻巧地蹦到了地上，然后钻进了黎阳的房间里。 黎阳拍了拍腿上饺子留下的猫，说：“走吧，去吃饭。” 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有土豆烧鸡，还有白花豆米汤，炸蚕蛹，清炒野菜、凉拌黄瓜等。 校长操着一口带着浓重云南方言的话对叶云州和陈光说：“你们不要客气，随便吃点。” 这些已经是校长夫妻准备得很好的菜了，可是对于叶云州来说，这些菜都很简朴，菜量很大，装在有些旧的盘子里，还有的盘子都有缺口。 黎阳有些担心叶云州接受不了这样的菜，担心地看了他一眼。 叶云州似乎感觉到黎阳的眼神，刚好和黎阳对视上，叶云州很客气很真诚地感谢了校长，直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校长拿着筷子指着桌子上的蚕蛹：“你们来尝尝这个，这个可是高蛋白，好东西。” 蚕蛹用油炸锅，有些发黑，在云南当地吃蚕蛹很正常，不过很多外地人都接受不了，就像是当初沈清第一次见到黎阳给他带的炸蚕蛹就吓得尖叫起来。 京州都不吃这个，黎阳估计叶云州没有吃过这个，主动打着圆场：“校长，他们北方人都不吃这个，估计吃不习惯，没事，我喜欢吃。” 黎阳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个蚕蛹送到嘴里，叶云州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惊讶，黎阳长得白净，口味清淡，没想到也能吃这么“重口味”的东西。 黎阳吃了一个又夹了一个，嚼得咔嚓咔嚓的，不像是在吃蚕蛹，倒像是在吃薯片。 叶云州看他吃得香，自己也用筷子夹了一个，谨慎地嚼了嚼，发现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还好。 第60章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 叶云州被校长热情地添了两碗饭，吃到后面都有些吃不下去了，叶云州看着碗里剩的半碗饭, 有些发愁。 叶云州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黎阳，黎阳斜着眼看了他一眼, 伸手把他的碗拿了过来：“吃不完没事, 倒掉还可以喂猪，不浪费。” 叶云州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依靠黎阳，这种感觉很新奇, 还算不错。 吃完饭之后，下了许久的雨终于停了下来，空气里都是水汽, 对面的山上缥缈着白色的雾气, 就像是山水画一样。 连着下了好几天雨，朵朵早就在屋子里待不住了，换上了黄色的雨靴拉着黎阳就往外走：“小阳哥哥，我们出去玩。” 张校长故作不高兴的样子瞪着朵朵：“外面到处都是水，还要出去玩。” 朵朵对自己爷爷的故作生气丝毫不怕，指着脚上的黄色小雨靴：“爷爷, 我有雨靴, 不怕。” 朵朵拉着黎阳的手就往外走, 黎阳和张校长说了一声就跟着朵朵下了楼。 没多久, 朵朵清脆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学校, 叶云州站在二楼，看着朵朵故意往水坑里蹦，溅得黎阳牛仔裤上都是水。 黎阳喜欢干净，叶云州和黎阳一起住了两年, 黎阳自己的衣着都很讲究，哪怕脏了很小一点就会把衣服换下来。 叶云州以为黎阳会躲到一边去，没想到黎阳也学着朵朵的样子，故意跳进了旁边的水坑里，报复性地溅得朵朵身上都是水。 两个人你溅我一次，我溅你一次，没多久，黎阳的下半身都被打湿了，朵朵比黎阳要好一些，一个是朵朵有雨鞋，另外是黎阳收着力气，怕把朵朵全身都打湿了。 到了后来，朵朵就开始耍赖，双手搂着黎阳的腰不放，两只脚都踩在黎阳的脚上，让他不准再跳水坑。 第67章 黎阳宠溺地任由朵朵耍赖，伸手护着朵朵的身体，一步一步地在水坑里走过。 叶云州从未见过笑得这样开心的黎阳，是发自内心的笑，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亮。以前的黎阳很少笑，笑的时候笑意也只是浮在表面，不像现在这样肆意。 “黎阳，朵朵，快回来了。” 张校长妻子站在楼上朝着黎阳和朵朵喊，朵朵明显没有玩够，赖在黎阳身上不下来，黎阳拍了拍朵朵的头，朵朵噘着嘴放开了黎阳。 黎阳和朵朵上了楼，朵朵回到了自己的家，黎阳到了房间门口看到叶云州，脸色有些发红。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那样幼稚的样子被叶云州看见了，脸色就红得更加厉害。 黎阳能明显感觉到叶云州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不自在地指了指门口的盆子：“走吧，我带你去你们去洗澡。” 学校里难得有外人来，张校长勉勉强强给陈光凑了牙刷和毛巾，陈光丝毫不嫌弃地接了过来。 陈光倒是好办，难办的是叶云州，叶云州用的东西都是名牌，黎阳有些为难地在抽屉里和衣柜里找了找，递给叶云州一把新的牙刷和用过的毛巾。 黎阳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那个毛巾我就用过一次，就擦了擦头。” 叶云州接过黎阳手里的东西，眼睛里带着淡淡的笑意说：“没事。” 黎阳走之前，解开了手腕上的手表，叶云州看到黎阳手上横向交错的伤疤，眼前立刻浮现出满地都是血的场景。 叶云州眼眸一深，垂下眸子，遮盖住眼里的心疼，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学校条件不好，没有单独的浴室，老师洗澡也都是和学生一起旁边的公共浴室。 浴室一共就二十多平方，一进门是换洗衣服的地方，再进去就是洗澡间，洗澡间左右两边各有八个隔间，隔间墙上有一个喷头，喷头下面是开关。 黎阳估计叶云州这辈子都没有在这样的公共澡堂里洗过澡，走进一个隔间给叶云州示范了一下：“左边的这个是热水，右边的这个是凉水，需要你自己先调一下。” 叶云州露出了疑惑的声音，黎阳略带嫌弃地啧了一下嘴：“你往后站一点，我给你调好。” 黎阳打开开关，把水温按照自己的习惯调好，想了想又把水的温度调得高了一些。 “好了，你洗吧。” 黎阳想要给陈光调水，陈光避之不及地摆了摆手：“不用不用，这个我会，我小时候的学校也用的是这个。” 黎阳点了点头，三个人进到了隔间，黎阳和叶云州是隔壁，陈光和两个人隔着三个隔间。 隔间之间的挡墙并不算高，刚到黎阳的肩膀，还不到叶云州的肩膀，从叶云州的角度看过去，可以轻易看到黎阳的光洁的肩膀和凸起的肩胛骨。 叶云州看了一眼赶紧收回了视线，站在喷头下任由水流打湿全身。 叶云州和黎阳中间的挡墙上放着洗发水和沐浴露，叶云州在热气中看到黎阳朝着自己伸出指尖粉红的手，然后落在了洗发水的瓶子上。 “不能再看了。”叶云州心里默默地想道，然后转过身，背对着黎阳。 洗发水的味道和揉搓头发的声音折磨着叶云州的鼻子和耳朵，叶云州搓了搓自己的脸，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 “你不用洗发水吗？” 叶云州听到黎阳的声音，转过头就看到黎阳被热气蒸得发红发潮的眼睛：“洗发水，你不用吗？” 叶云州胡乱地点了点头：“要用，马上就用。” 黎阳点了点头，又按了一下沐浴露，继续洗澡。 黎阳的沐浴露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的，香味很重，不断地往叶云州的鼻子里钻，叶云州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眯着眼睛偷偷地看着黎阳，黎阳的肩膀上都是泡沫。 云南紫外线强，黎阳的脸比两年前要稍微黑了一点，不过衣服下的皮肤依旧细腻白皙，白色的泡沫堆积在皮肤上，几乎看不出来有什么色差。 黎阳闭着眼睛仰起头，用手揉搓着脖子，显得脖子更加纤细修长，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往后站了一步，站在喷头下，冲掉头上的泡沫，用水流隔开了自己的视线。 叶云州冲完头再睁开眼睛，看到黎阳已经穿好了衣服，黎阳端着盆走出了隔间，隔着门帘对叶云州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过了七八分钟，叶云州出来的时候，看到黎阳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头发用毛巾擦过，发梢还有些水滴，黎阳嘴里含着一根草，看到叶云州就吐掉了草站了起来。 “走吧，我们回去。” 叶云州发现现在的黎阳更加自在，不管是他和朵朵玩，还是无聊嘴里含着草，都是他非常自在、舒服的状态。 以前的黎阳总让人感觉他绷着神经，不快乐，什么事情都闷在心里，浑身都长满了刺，也拒绝让别人走进他。 洗完澡也才不到八点，山里的生活很枯燥，校长招呼着叶云州和陈光去看电视，叶云州没有兴趣，婉拒了校长的邀请，从黎阳的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坐在门口的折叠椅上看了起来。 黎阳手里也拿着一本书，两人隔着一尺的距离，各自看着自己的，空气中只有翻书的声音。 黎阳看了十几页，叶云州手里的书也才翻动了两三页。 叶云州的注意力根本都不在书上，全部都落在了黎阳的身上。 黎阳看书的时候很认真，双脚光着盘腿坐在折叠床上，把书举到和眼睛平齐的地方，走廊的灯光从头顶落在，浓密的睫毛在眼下落在一片阴影。 看到难以理解的地方，黎阳就会微微皱着眉头，紧紧地抿着嘴唇，嘴唇偶尔还会无意识地微微撅起来，灵动又可爱。 “小阳哥哥。”走廊的另外一头传来朵朵稚嫩的声音，朵朵手里拿着一本书。 “小阳哥哥，给我念书。” 黎阳把书放下，光着的脚穿着拖鞋，走到朵朵身边，从朵朵手里拿过书，随手拿了一根矮凳坐了下来，朵朵很熟练地也拿了一根矮凳坐在黎阳身边。 黎阳翻开书，找到折着的那一页，清了清嗓子开始念了起来。 黎阳的声音很轻柔，咬字清晰，让人一听就觉得很安定。朵朵靠着黎阳，把头趴在黎阳腿上，静静地倚偎在黎阳身边。 黎阳讲完了一个故事，朵朵又让黎阳继续讲，黎阳没有丝毫不耐烦地翻了一页书，重新开启了一个故事。 叶云州站在走廊的另外一端看着讲故事的黎阳，黎阳很会和孩子相处，有足够的耐心和爱。 叶云州在想，若是没有发生沈清这件事，他是不是会和其他人一样正常地学习和生活。 他在大学里说不定就会遇到喜欢的女生，谈一段纯情的校园恋爱，毕业几年就结婚，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的小孩，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 可是这一切，都被叶家给毁了，在黎阳即将结束十八年痛苦生活迎来人生曙光的时候，叶家把他的人生都毁了，把他变成一个心里只有仇恨的人。 叶云州心里像是压了一块石头一样，压抑的厉害，从包里拿出一支烟抽了起来。 黎阳讲了十几分钟，朵朵就开始揉着眼睛，趴在黎阳腿上渐渐睡了过去。 黎阳放下书，把朵朵抱了起来，朵朵小声地嘟囔了一声，又往黎阳的怀里靠了靠。 把朵朵送到床上之后，黎阳和校长打了个招呼就往回走，走到门口，看到叶云州正在抽烟，地上还有两根燃完了的烟头。 叶云州抬手把烟盒递给黎阳：”来一根？“ 黎阳摇了摇头：“不了，戒了。” 以前黎阳的烟瘾比叶云州还要大，叶云州有些惊讶地问：”怎么就想着戒烟了？” 黎阳淡淡地笑了一下：“整天和小孩在一起，身上有烟味不好。” 叶云州有些不自在地把烟盒放在一边，然后把燃着一半的烟放在身后：“对，抽烟不好。” 两人走进房间，黎阳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从书桌上的药瓶中拿出了几粒药就着水吞了下去。 叶云州的目光定在了桌上的药瓶上，眼睛里是掩盖不住的心疼和后悔。 第61章 黎阳把走廊上的折叠床搬回了屋子里, 然后从衣柜里找出了一床毛毯和枕头扔在了折叠床上：“今天晚上，你睡床，我睡这个。” 折叠床很窄, 估计八十厘米宽，躺上去之后翻个身都难, 睡一晚上肯定不舒服。 叶云州直接坐在了折叠床上：“今天晚上我睡这个, 你睡床吧。” 叶云州别说折叠床，估计连黎阳那四百块钱买的床垫都没有睡过，不过现在条件有限, 黎阳也只好把床让给叶云州来睡。 两人争执了几句，叶云州直接在折叠床上躺下，然后用毛毯盖住身体, 黎阳没有办法, 只好让叶云州睡折叠床。 饺子从窗户里钻了进来，黎阳从床底拉了一个圆形的蒲团似的窝，饺子跳进了窝里，把自己团成一团。 第68章 屋内的两人一猫都已躺下，时间才过九点多，两个人都没有什么睡意, 只是睁着眼睛, 都没有说话, 屋内只有饺子发出的咕噜咕噜的声音。 嗡嗡嗡。 黎阳的手机忽然响了, 黎阳坐了起来, 按下了通话键。 电话有些漏音，叶云州听到电话那边一个女孩的声音，女孩似乎和黎阳很熟悉的样子。 这通电话，大多是对方在讲, 黎阳都在附和着女孩。 “好，我有好好吃饭。” “你寄过来的东西都收到了，分了一半给校长。” “还有一个多月就放暑假，到时候我去昆明找你。” 黎阳的声音里都带着笑意，十分温柔，叶云州在折叠床上艰难地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了头，想要把黎阳的声音都隔绝出去。 “好，不早了，你早点睡，平常多注意身体。” 黎阳挂断了电话，把手机放在了书桌上，看到叶云州用毛毯盖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好意思，吵着你了。” 毛毯下传来叶云州有些闷闷的声音：“没有吵着我，睡吧。” 早上六点半黎阳就醒了，黎阳躺在床上，眼睛还闭着，就伸出手熟练地往床下摸，手心都是毛茸茸的触感，黎阳胡乱地摸了几把，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黎阳一睁眼就看到叶云州带着笑意的眼睛，黎阳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坐了起来：“你怎么醒得这么早，也不叫我一声。” 折叠床睡得叶云州很不舒服，手脚都放不开，叶云州几乎一晚上都没有怎么睡，只好闭着眼睛养神。 五点多天就亮了，叶云州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黎阳。 以前黎阳的睡姿很拘束很老实，向右侧躺着对背着自己，一晚上几乎都不换一个姿势。 现在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睡得跟小孩一样，在床上睡成了对角线，被子被踢到床尾，衣服也有些乱，露出了平坦白皙的小腹。 叶云州在看到黎阳小腹上的伤痕时，浑身的血液都变得冷了起来，这道伤痕提醒着叶云州两年前他对黎阳的伤害。 叶云州觉得现在的黎阳比以前好多了，更有生气，更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可是这一切，都是在离开自己之后才会有的改变。 “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叶云州收回了视线，坐在折叠床上，把毛毯折得整整齐齐，放在了一边。 黎阳从床上下来，去衣柜里拿了要穿的衣服，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指了指外面：“我换件衣服，你要不.......” 叶云州点了点头：“好，你换，我先出去。” 早晨的山里十分安静，偶尔有几声鸟叫，对面的山上都是雾气，空气十分湿润。 过了几分钟，黎阳换了衣服出来，白色短袖搭配着浅卡其色裤子，整个人显得十分有活力，跟当初叶云州遇到黎阳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有什么问题。”黎阳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还以为有哪里不合适。 叶云州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什么问题。” 校长也起来了，校长妻子在厨房里忙活着，黎阳也去帮忙，厨房的门开着，叶云州看着黎阳穿着粉红色的围裙忙来忙去。 “过来吃饭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叶云州面前摆了一碗鸡汤米线，黎阳把筷子递给叶云州：“我们这里没有面包牛奶这些，你就将就一下吧。” 鸡汤滚烫，黎阳吃得头上都出了汗，脸色也有些发红，朵朵端着一个小碗在黎阳身边蹭过来蹭过去，校长妻子故作生气地说了她一句，多多丝毫不怕地躲在黎阳身后。 黎阳吃完里面，把躲在自己身后的朵朵拉了出来：“朵朵，快点吃，不然今天晚上就没有故事讲了。” 在黎阳的催促下，朵朵很快就吃完了碗里的米线，喝光了汤，还把空着的碗邀功一般地递给黎阳看。 黎阳摸了摸朵朵的头：“我们朵朵真棒，都吃光了。” 黎阳夹着嗓子，叶云州没有忍住笑了出来，黎阳转过头看了一眼叶云州，叶云州立刻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吃完早饭，黎阳去厨房帮着洗碗，朵朵在逗着饺子玩，叶云州站在走廊里，想象着黎阳这两年的生活。 远离城市，远离所有的恩怨和仇恨，每天和山里的孩子们在一起，吃着简单的三餐，过着平淡又幸福的生活，这样的生活，是黎阳花了二十四年得来不易的生活。 “叶总，乡长给我打电话，说路通了，可以走了。” 叶云州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好。” 黎阳洗完碗从厨房里出来，一边擦手一边问：“怎么了？” “说是路通了，可以走了。” 黎阳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好呀，好事。” 陈光和叶云州把行李收拾好提到了学校门口的大树下，车停在学校附近的马路边，校长和陈光两个人去取车。 叶云州和黎阳坐在大树下的长椅上，连着下了几天的雨终于放晴了，阳光从树叶的缝隙落了下来，在两人的身上落下了七零八落的光斑。 叶云州装作不经意地看了黎阳一眼，朵朵正在缠着黎阳玩闹，黎阳从包里掏出一块糖递给朵朵，朵朵拆开了糖纸，嘴里含着糖果胀鼓鼓的，黎阳用手戳了戳她的脸颊：“好了，自己去玩吧。” 校门口有一块草地，草地里长着稀稀疏疏的野花，朵朵自顾自地在草地里摘花玩。 “你以后什么打算？”叶云州忽然开口问道。 黎阳双手往后撑着木椅，抬起头看着湛蓝得如同油画一样的天空，整个人都处于非常放松自在的状态。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叶云州点了点头，以黎阳的能力，在一个村小当老师实在是太屈才了，而且黎阳那么喜欢法律，若是没有走法律这条路，以后肯定会遗憾的。 不过现在叶云州现在也没有任何立场和身份去参与黎阳的人生，能和黎阳坐在一起吃饭，对于叶云州而言，已经是上天格外的恩赐了。 “你呢？现在公司忙不忙？” 叶云州看着黎阳笑了笑：“还是那个样子，每天就是公司和家里两点一线。” 两人说完这句话，就没有什么话可说，空气里开始弥漫着尴尬。 “小阳哥哥，给你。” 朵朵拿着一束野花打破了两人的尴尬，野花还沾着露水，有红有白，大小不一。 黎阳接过野花低下头冲着朵朵说：“谢谢朵朵。” 朵朵用手捂着嘴，眼珠转动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黎阳。 黎阳一看就知道朵朵在打什么主意，故意不主动问她。 朵朵的眼珠转了好几圈，实在是憋不住了，往前扑到黎阳怀里，有些扭捏地说：“小阳哥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再给我一个糖吃好不好？” 黎阳早就看出了朵朵的馋嘴，故意逗着她说：“那要看你这个秘密有没有趣了？要是足够有趣，我就在给你吃一个糖。” “肯定很有趣的，小阳哥哥，你把耳朵靠过来。” 黎阳俯下身子，朵朵用手捂着嘴边，说话之前还看了一眼叶云州，看得叶云州有些莫名其妙。 朵朵的声音很小，在黎阳耳朵边说完之后，一脸得意地看着黎阳：“小阳哥哥，是不是很有趣？” 黎阳转过头也看了一眼叶云州，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糖递给朵朵：“朵朵讲的秘密很有趣，谢谢朵朵告诉我。” 朵朵拿着糖，剥开糖纸送入嘴里，然后坐在黎阳身边，一边吃一边晃悠着双腿。 “叶总，车在外面，现在可以走了。”陈光和校长从外面走了进来。 叶云州站了起来，舔了一下嘴唇，明显感觉到自己喉咙有些发干，连声音都有些沙哑：“那黎阳，我......我就先走了。” 黎阳点了点头：“好，一路顺风。” 陈光和校长两人拿着行李往外走，叶云州走在后面，走了两步忽然又回过身来：“黎阳，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黎阳没有说话，叶云州深吸了一口气，避开了黎阳的视线，以往直挺的肩膀都塌了下来。 “没关系，没事的。”叶云州小声地对黎阳说了一句，也像是再对自己说一下。 叶云州转过身去，黎阳忽然开口叫住了他：“叶云州。” 叶云州回过头，黎阳把刚才朵朵摘的那一束野花递到他面前：“叶云州，这束花送给你。” 其实黎阳还想说另外一句话，叶云州，我们之间的路，你朝着我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就让我来走吧。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