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意招惹》 第1章 [现代情感] 《蓄意招惹》作者：南芜月【完结+番外】 书籍简介： 【钓系纯欲美人禁欲腹黑高岭之花】 传闻京都豪门太子宋沉衍淡无俗欲，不近女色，无人敢亵渎染指，而沈岁柔第一次遇见到他那天，就将这个传闻给打假了。 之后她缠他，招他，用尽解数去诱他，又在一朝变故中，独自抽身离局。 沈岁柔离开京都那天，宋沉衍站在雨中紧攥着她的手腕，红着眼颤声说：“你既招惹了我，别想就这么潦草收场。” 到底谁无真心，只爱玫瑰，不谈情。 可这段风月有情，无关他人，独予你。 【虽章节混乱，但与原网章节一致，不缺章】 第1章 “经常这样钓男人？” 沈岁柔收到宋博彦劈腿视频的时候，恰好就在那家酒店楼下的酒吧给闺蜜庆生。 她发了句分手，转头在吧台拽着一个帅哥的领带，踮起脚尖就把红唇覆了上去。 被缠住的男人没有推拒，扶着沈岁柔不盈一握的软腰，任由她整个人贴着自己，吻得热烈又缠绵。 酒意蕴散，沈岁柔软靠在男人怀里，微醺的双眸水润潋滟，“你的唇，好软。” 男人的薄唇沾上了淡红唇蜜，漆黑深邃的眸子里没带多少欲色，他拿指腹抹了下唇，在昏暗的灯光里低头看着她。 “经常这样钓男人？” 音色很沉，捎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感。 有点禁欲，却莫名勾人的很。 这样的声音，沈岁柔也就听过那么一次，在宋博彦外放的语音消息里。 她怔了下，抬头仔细打量起面前这人。 被她抱着腰的男人眉眼清隽，气质矜冷，整个人如同山巅雪水润过的冷玉，站在这荼靡的声色场里，实在过于出挑。 尤其是那身精英范儿，让她顿时就能把人在脑海里自动对号入座。 ——是宋沉衍。 宋氏集团刚从国外迎回来的“太子爷”。 听说搞医学的，在国外成就不小。一回来就接手了自家顶尖的私立医院，年纪轻轻就在心外科名声大噪。 沈岁柔与他素不相识，之所以能了解这些，不全因为周围的人都在讨论这尊大佛。 还因为他是宋博彦的堂哥，以及他从小嫉妒、但又无法超越的对手。 巧了不是？ 随手拉来报复出轨对象的男人，竟然是渣男的死对头。 沈岁柔也没料到，愣了一瞬，还好面上没表现出异样。 她用指尖拨弄宋沉衍的衬衫扣子，馨香的呼吸喷在他喉结上，稍微放柔了腔调：“没有呢哥哥，你是第一个。” 沈岁柔的声音有种天然的温软，宛若江南徐徐吹来的柔风绵雨。 宋沉衍扫了她一眼，并不往下追究，捉住女人不安分的手，随意扯了下领带，“换个地方？” …… 坐上那辆黑色帕拉梅拉的时候，沈岁柔开始有些动摇了。 她没说谎，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在酒吧跟着陌生男人离开。 这要换做今晚之前，她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会有这样的冲动和胆量。 可一想到宋博彦就在身后的酒店里跟别人滚床单，她那点浮动不安的纠结，很快又平息下来。 两人一路无话，沈岁柔倚在副驾上吹着风，整个人半醉半醒。 她时不时用余光瞥向旁边的宋沉衍，他松了领带，微敞衣领，斯文中透着点禁欲和散漫。 男人侧脸线条优越，几乎没什么表情，专注开车的时候看起来有些疏离冷淡。 要不是刚才在酒吧里抱着她回应得激烈，沈岁柔根本想象不出，他这模样，是要把人带去酒店里做那事儿的人。 事实证明，她确实多虑了。 才刚进电梯，宋沉衍就突然掐住了她的腰，边把她刚好遮住腿根的裙子往上推，边把她抵在墙上，吻得她浑身发软。 两人跌跌撞撞进了房间，沈岁柔整个人被抱起抛到床上，宋沉衍高挑颀长的身影压上来，带着一阵淡淡的乌木沉香，无形将她淹没。 她没有经验，只知道男人的手指很灵活。 被他碰过的地方，都像着了火。 呼吸和空气都是湿黏的，沈岁柔的意识飘在云端上。 宋沉衍填//满她时，低沉的喘气落在耳畔，让她也跟着意/乱/情/迷。 男人的体力充沛得接近恐怖，好在很有耐心，就算沈岁柔没有经验，也被照顾到了感受。 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就是搂着她的时候，手腕总有东西膈硌着她。 活动到半夜，宋沉衍忽然接了一个电话，眉头微皱，立即起身开始穿衣服。 沈岁柔累得手都抬不起来，见他面无表情的扣着袖扣，犹豫着叫了他一声：“宋先生，这就走了么？” 宋沉衍顺手拿起车钥匙，语气已经听不出任何情欲，甚至有些疏淡：“有事。” 他没意外沈岁柔的称呼，也没有回头看她。 “套房长期的，歇够了自己回去。” 这种露水情缘，事后一拍两散本是心照不宣。 何况宋沉衍这种长得好又背景深厚的男人，岂是谁都能妄想留住的？ 沈岁柔没有多言，目送他的背影离开。 也是这时才发现，宋沉衍的左手腕上，缠着一串墨色的檀木佛珠。 沈岁柔重新躺了回去，脑海里倏然想起一件事儿。 大三那年，她在咖啡店外偶然看见一位身着西装的优雅男人。 当时对方坐在车里等红灯，夹着烟的手轻搭着窗沿，手背上浮着淡青色的筋络，腕上缠着一串润如浓墨的佛珠。 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以及冷隽俊美得过分的侧脸，禁欲感拉满。 让身为手控的沈岁柔，一恍就记了好几年。 她拿起手机，翻出一张刚在酒吧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她整个人挂在男人身上，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动作暧昧，显然是在接吻。 可惜瞧不见那串佛珠，不过她越是回忆着宋沉衍那张脸，越是觉得当初那个男人，一定就是他。 沈岁柔点开朋友圈，挂上这张照片，没有配文就直接发布。 然后找出宋博彦的联系方式，一股脑统统拉黑，完事后把手机甩到旁边。 一套操作行云流水。 目的达成，沈岁柔长长叹了口气，打算闭眼睡觉。 后来想了想，还是把刚才发的照片删掉了。 第2章 “宋医生，我不舒服” 虽然很快删掉了照片，但到底还是被别人看到了。 微信里前来八卦的人一堆，沈岁柔一个都没理。 昨晚宋沉衍没再回酒店，第二天沈岁柔起得早，有一只耳环不知道掉哪儿去了，找了半天没找到，干脆作罢。 她画了个淡妆，匆忙回到自己租的公寓换了身衣服，又马不停蹄赶去医院。 昨晚上酒吧庆生的闺蜜喝多了，一大早来电话，让她陪着去看病。 见面以后，周恬先把宋博彦骂了一通，揪着照片里的男人不放。 得知对方是宋沉衍，忍不住震惊大叫：“卧槽，你确定吗？！” 音量略高，医院走廊的病人纷纷看过来。 “你小声点。”沈岁柔隔着口罩捂住周恬的嘴，生怕她这小明星被人认出来。 周恬宿醉后想吐，赶紧拉下她的手腕，挨过去悄悄跟她八卦：“外面都传宋佛子出了名的淡无俗欲，不近女色，你别是睡错人了！” 宋佛子？ 沈岁柔品了下这个　称呼，想起那人手缠佛珠，面容冷隽，这个形容倒也贴切。 不过淡无俗欲、不近女色这两点，昨晚已经被她打假了。 男人嘛，总有经不起诱惑的时候。 谁也不例外。 “不会。听过声音，错不了。”沈岁柔大学读的播音系，对个人音色敏感，记忆力也高，自信不会认错。 周恬又是一顿卧槽，刚想说话，不知看到什么，突然扯住沈岁柔的袖子猛拽。 沈岁柔顺势转头，就看到几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一起从对面走过来。 为首的那个身高出众，肩宽腿长，一样的白大褂穿在他身上，愣是有种高级禁欲感。 沈岁柔这才想起来，周小明星看病需要保密，所以挑的这家私立医院，正好是宋沉衍手里的那家。 大概是被盯着的感觉强烈，宋沉衍停下与同事的讨论，朝着沈岁柔这里瞟了一眼。 两人目光猝然相接，沈岁柔呼吸都顿了一秒。 但宋沉衍的目光很淡，就跟看陌生人似的，下一秒若无其事的收回视线，径直跟她擦肩而过。 周恬满脸问号，沈岁柔更是有点发懵。 等她回过味来，已经下意识的转身叫住了人：“宋医生。” 宋沉衍停下脚步，跟他同行的医护人员好奇地一同往回看。 沈岁柔慢慢走到他面前，抿了抿嘴，用只有他俩能听见的音量说：“那个……我的耳环好像落在你那里了，要是回头看到，麻烦告诉我一声。” 第2章 “嗯。”宋沉衍没什么情绪的应了下，转头又跟着那些同事走了。 等人走远，周恬搭着沈岁柔的肩膀，叹了口气：“我说的吧，人家宋大佛子是高岭之花，怎会轻易被女色绊住。” 沈岁柔皱着眉，显然不适应宋沉衍这冷淡的态度。 短暂失望后，拉着周恬去输液了。 …… 宋沉衍连夜做了一台紧急手术，然后又接着开会讨论了患者的后续治疗方案，等会议结束出来，眼下已经隐约浮出一层淡青。 他让其他工作了一夜的医护人员都回去休息，自己跟着实习生去查了病房，没想到，会在半道碰见沈岁柔。 回办公室的路上，同事张豫安笑着跟过来：“宋院，刚那美女你认识啊？” 宋沉衍没什么表情，语气寡淡：“不熟。” “啊，这样吗？”张豫安面露讶异，“我看她悄悄跟你说话的模样，怪可爱的。你是不知道，现在这种纯欲风美女可吃香了，我还指望你介绍一下呢。” 宋沉衍偏头瞥了他一眼，还是那句话：“不熟。” 张豫安也没再追问，停下来笑了笑，自觉调头走了。 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宋沉衍就看到办公桌前坐着个人影。 沈岁柔本来陪着周恬打点滴，但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忘了什么事儿。 等无聊翻起手机，才想起自己还没问宋沉衍要个微信。 于是一通摸索，找到了他的办公室，趁着没人发现，自己偷偷溜了进来。 她听到身后门响，立即从椅子上转身站起来，身上的芭蕾风短裙轻轻飘起，又落在那双纤长白嫩的腿上。 宋沉衍边走边解白大褂，目光由下至上，徐徐描绘女人曼妙的曲线，最后看着那张白皙净透的脸，淡声开口：“还有事？” “宋医生，我不舒服。” 沈岁柔长着张纯净无辜的鹅蛋脸，偏生那双水润的眼睛望谁都显得有些多情。 尤其是眼波流转的时候，给人一种又纯又欲的感觉。 宋沉衍把脱下的外套搭在臂弯，停在她面前，忽然觉得沈岁柔看着他的样子，有种易碎感。 “怎么，昨晚弄疼你了？”他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来回摩挲。 沈岁柔瞬间被那只颇具美感的手吸引了全部注意，还没来得及回话，又听到宋沉衍低沉清冷的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 “去坐着。” “裙子褪了。” 第3章 你也配？ 沈岁柔确实也不太舒服，昨晚喝多了酒，今早起来头很痛。 加上昨夜是她第一回 尝试这种事，身上某些地方有些不适，走起路来都隐约有些痛感。 可她刚才那话，不过是想说自己宿醉后难受。 根本没料到，宋沉衍竟然一改方才的疏冷，上来就这么直白。 她愣在那里，等反应过来，人已经被握着腰提到了桌上坐着。 沈岁柔被吓了一跳，两手下意识攀上了宋沉衍的脖子，慌张抬头时，撞上了男人漆黑深邃的目光。 宋沉衍低头看着她，宽大的手掌还扶在她腰侧，温热的呼吸捎着点薄荷的味道轻扑在她脸上，两人鼻尖险些相抵。 ……有点太近了。 沈岁柔心跳莫名加快，无意看到宋沉衍微微露出的喉结上，隐约还有点没消散的淡红痕迹。 昨夜那些浪潮汹涌的回忆蓦地袭来，她的双颊和耳朵一热，瞬间变得通红。 宋沉衍见她闪躲着避开自己的视线，眼底倒是平静。 他收回手，瞥了下她的裙子，漫不经心地说：“在等我帮你？” “……没有。”沈岁柔红着张脸摸上裙摆，望着宋沉衍绕向后面的柜子去拿医疗用品。 消炎的过程非常安静，沈岁柔浑身紧绷，耳根发烫，时不时的忍不住去瞄宋沉衍。 宋沉衍到底是外科医生，动作慢条斯理，全程一脸平淡，目光连半分波澜都没有。 最后把棉签一丢，转身回去放东西。 “可以走了。” 沈岁柔刚从桌上下来，就听到这句冷淡的逐客令。 她尴尬了一瞬，这才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于是鼓起勇气走到宋沉衍旁边，把手机里的二维码亮出来。 “那个……宋医生，我能加一下你的微信吗？” 宋沉衍偏头看向她，神色淡漠，语气颇有深意：“昨晚不是叫哥哥，怎么改口了？” 沈岁柔被噎了一下，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 宋沉衍却已经略过她，坐进办公椅里，随手拿起手术报告翻阅，头也没抬地说：“出去吧。耳环我让人去找，到时让宋博彦捎给你。” 听到这话，沈岁柔猛地一怔，脸色瞬间发白。 难怪昨天她唤他“宋先生”的时候，他一点惊讶都没有。 本以为两人之前素未谋面，他应该不认识自己，哪能想，宋沉衍他竟然什么都清楚。 饶是如此，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从容咬了她的钩。 沈岁柔莫名觉得这个人有点危险，但她仍然不感到后悔。 就照周恬说的，睡了渣男的死对头，对方还是宋沉衍，怎么着都是赚了。 何况，这可能还是她惦想了三年的人…… 哪怕有些荒唐，哪怕这点连宋沉衍自己都不知道。 沈岁柔调整呼吸，转身面向办公桌前那人，攥紧了手心，说：“不必了。我和宋博彦已经分手了。” 宋沉衍翻页的动作微顿，抬眼看向她，“那留个地址，我让人寄给你？” 所以横竖就是不想加她微信。 沈岁柔又怎会不懂，他是不想再跟自己有任何的牵扯。 她也不是那种黏上就甩不掉的人，敢见色起意，就懂尽兴两散。 “还是算了，耳环不用帮我找了。”沈岁柔换上了礼貌的微笑，“打扰了，宋医生。” …… 从宋沉衍的办公室出来，沈岁柔的手机响了。 她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稍微迟疑了片刻，还是摁了接听键。 “沈、岁、柔！你他妈敢绿我？！还把我给拉黑了？！” 宋博彦暴怒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沈岁柔并不意外，面不改色地一边走，一边对着手机说：“自己玩得花，还反过来质问我？宋博彦，我同事的身子软吗？有之前跟你去三亚的那个嫩//模香吗？” 宋博彦出轨已经不是头一回了，以前没舞到她面前，她可以装作不知道。 可这次不仅睡了她同事，开房的视频还被人发到了聊天群里，要不是周恬传给她，她还不知道自己会被他们圈子里的人，怎么在背后看笑话。 “艹！你他妈都跑去偷男人了，还敢管我？！你知道现在多少人知道我被绿了吗！？”宋博彦额角青筋狂跳，“给你个机会，立马告诉我那张照片上的野男人是谁！？” 听他嚷着自己被绿，沈岁柔觉得好笑，“用不着你给我机会，反正已经分手了，我也没必要跟你解释。” “沈岁柔！”宋博彦好像要发疯，“我他妈一直捧着你，顺着你，一根头发都舍不得碰你！你就是这样对我的？我告诉你，只要我没说分手，你就永远别想去跟别人！” 沈岁柔在楼道里停下脚步，冷笑着说：“宋博彦，你也配？” 电话那头的声音忽然有些嘈杂起来，宋博彦像是进入了什么公共场合，然后，沈岁柔听到了医院电子ai叫号的声音。 “我配不配，你一会儿就知道了。”宋博彦边走边说，“我现在就在崇仁医院，我倒要看看，你到底被别人弄成了什么样。” 崇仁医院，就是她现在所在的地方。 沈岁柔心头一惊，感觉身上血液顿时凉了下来。 第4章 不会让他好过 好在她很快恢复了冷静。 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八成被装了什么定位，打开设置找了一圈没有找到，就快速往周恬所在的病房方向走。 哪知刚从楼道走出去的瞬间，就迎面撞上了阴沉着脸的宋博彦。 宋博彦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拽着她的手腕硬把她拖回了楼道里。 沈岁柔拼命甩手甩不开，被粗鲁地推到墙上，单薄的针织衫衣领随即被扯开。 她皮肤很白，锁骨上那些斑驳的红痕，瞬间一目了然。 “这是什么？”宋博彦盯着那些痕迹，恨得咬牙切齿，“没想到啊，平时装得跟圣洁玉女一样，原来竟然玩得这么开？” “啪！”沈岁柔气得发抖，挣脱手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倏然红了眼眶，“宋博彦，你对不起我的事儿还少吗，到底有什么脸来找我？” 宋博彦被扇得偏过了头，舌尖顶了下发麻的口腔壁，嗤笑一声，“我给你爸那破公司花了那么多钱，你却给别人睡了，你说我该不该找你？” 他伸手去摸沈岁柔的脸，被她躲开了。 第3章 宋博彦冷冷的说：“沈岁柔，要想你爸公司没事，劝你最好乖一点。” 沈岁柔强忍着把眼泪憋回去，同样冷冷地看着他，“那我也劝你一句，最好别再惹我。否则，我让你的视频冲上热搜。” …… 周恬刚挂完水，就看到沈岁柔衣衫不整的推门进来。 “卧槽不是吧？这还在医院呢，你和宋佛子也够激烈的啊。” 沈岁柔没有心情玩笑，把碰到宋博彦的事儿告诉了她。 周恬气得不行，骂骂咧咧好一阵，听到渣男拿沈父公司威胁沈岁柔，更是一阵牙痒痒。 “他咋这么不要脸！你以前对他那么好，他倒是半点也记不住，全被外面的狐狸精给糊了心！” 想当初，宋博彦也是花尽了心思追的沈岁柔。 大概是手好看，人也够体贴，沈岁柔确实也曾动过心。 不过后来这人满脑子只想着睡她，睡不到，就在外面乱搞。 他们那些太子党都以为她不过是个玩物，若不是沈父确实背着她跟宋博彦要过钱运转公司，她也不会被迫忍气吞声这么久。 沈岁柔微微皱眉，想起宋博彦刚才是被一通电话叫走的。 她隐约瞥到他手机上的来电显示，似乎写的是“宋沉衍”。 “不重要了。”沈岁柔整理好衣服，抬眼看向周恬，“要是他真那么做，我也不会让他好过。” 如今反正已经撕破了脸，她怎么都不会回头了。 周恬虽然是二代圈的人，但她家在京都商圈地位远不比宋家，要真有什么，未必帮得上忙。 她也挺恼。 “这种人，就该找个人去治他。”想到什么，她忽然一拍桌子，“欸还别说，这不有个现成的宋佛子吗！你要不干脆努力一把，争口气当上宋博彦他大嫂，直接一波气死他？” 沈岁柔只当她开玩笑，毕竟这尊大佛实在太冷了，她自认驾驭不住。 而且人家也姓宋，又有什么理由去帮她对付自家人？ 经纪人把周恬接走以后，沈岁柔也打算离开医院。 外面天色深沉灰暗，偶有雷声滚动，是一场猝不及防的大雨。 沈岁柔借了把医院公用伞，站在玻璃门前盯着手机上排队40＋的打车界面，最后还是决定步行一段路，去搭地铁。 她冒雨走出大门，裹紧了衣服往前走，无奈风太大，身上很快就被打湿了。 来往的行人步履匆匆，她短裙湿透，总有人回头观望。 走了没多远，忽然一辆玄黑宾利停靠路边，车灯闪烁，摁响了喇叭。 沈岁柔下意识转头望过去，车窗慢慢摇下来，宋沉衍那张冷隽俊美的脸，蓦然出现在视野里。 他松了松领带，戴着佛珠的手夹着支烟，凑到唇边慵懒地吸了一口，语气极淡：“上车？” 沈岁柔有些恍惚，鬼使神差的，就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潮湿的雨气被她带进了车里，迎接她的除了薄荷烟草味，还有一股极淡的乌木沉香。 如同大雪过后的黄昏，寺庙里的僧人点燃了一缕虔诚。 她轻嗅着，辨出这是宋沉衍身上的味道。 “擦一下。” 沈岁柔低头看向面前那只指节分明的手，终于回过了神。她接过宋沉衍递来的纸巾，轻轻牵了下嘴角，“谢谢。” “嗯。”宋沉衍很淡的应声，随后掐了烟，打开暖气，手机调出导航界面，“你家地址？” 雨越下越大，落在挡风玻璃上砸出水花。 车停在了沈岁柔租的公寓楼下，只是车上的人谁也没动。 宋沉衍又点了支烟，目光淡淡望着前方，也不和她说话。 沈岁柔淋了点雨，薄薄的衣服紧贴着皮肤，有点透，还有点冷。 她有些坐不住了，不得不率先打破沉默，“今天真的很谢谢你，宋医生。” 宋沉衍没看她，薄唇缓缓呼出一口烟雾，略带敷衍的“嗯”了下，显得有点冷淡。 沈岁柔摸不准他的态度。 刚才还跟她划清关系，这下又送她回家，在她楼下半天也不见有离开的趋势。 难不成，还有别的意思？ 短暂犹豫后，她抓着安全带的手指微微蜷缩，咬了咬唇，开口说道：“宋医生，雨这么大……要上楼喝杯咖啡吗？” 宋沉衍微一挑眉，侧目扫了她一眼，然后随手把烟摁灭了，“行。” 从电梯到家门口，旁边的男人一直很安静。 他西装革履，不说话的时候天生自带一种矜贵清冷，看着很有距离感。 沈岁柔默不作声地解锁开门，邀人进了屋，让宋沉衍先去沙发上坐着，自己走进厨房去给他泡咖啡。 刚把热水烧上，感觉身后有动静。 一回头，就看到宋沉衍斜倚在门边望着她。 目光一片黑深。 第5章 想不想？ 视线相触的刹那，沈岁柔从他深邃的眼底读懂了不一样的东西。 那眼神仿佛能勾人心魄，让她的心脏不受控制的跳得飞快。 宋沉衍慢条斯理地向她走过来，沈岁柔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腰撞上了橱柜。 她慌了一秒，就被男人高大的身躯拢住了。 宋沉衍结实的臂膀撑在两侧，将她锁在怀里，嗓音很沉：“想不想？” 沈岁柔大脑有点空白，嘴唇刚动，就被宋沉衍低头咬住。 两人的鼻尖碰在一起，她尝到了薄荷烟草的味道。 气息无声交织着，沈岁柔几近抵挡不住，腿都开始有点发软。 宋沉衍掐着她腰，湿润的唇滑到了她脖侧，干燥的手掌顺着腰身探入衣里，不紧不慢地拢住她的浑圆。 气氛正好，门铃忽然间开始“叮咚叮咚”的响。 沈岁柔一下如梦清醒，手背轻捂着唇，有些尴尬的说：“那个……估计是我点的外卖。” 说着从男人胳膊下钻出去，小跑着去开门。 等她拿了东西回来，宋沉衍已经整理好衣着，恢复了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 她微愣，晃了晃手里的袋子，“宋医生，要留下一起吃饭吗？” 她点了挺多的，一个人也吃不完。 宋沉衍低头回了条消息，人已经走到门边，头也没抬的说：“医院研讨会，先走了。” 沈岁柔看他拉开门，当真又要走，这回忍不住再次叫住了他：“宋医生，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宋沉衍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意味不明，也没有回答她的话，随后转身踏出了门。 等门掩上，沈岁柔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懊恼着刚才怎么就那么拎不清，竟然说出了那种蠢话。 但她刚从宋沉衍那眼神里，已经看到了他的回答。 成年人的游戏，你情我愿，最忌纠缠。 …… 半夜的时候，沈岁柔发烧了。 她随便翻出颗感冒药吃下去，倒头继续昏睡。 翌日她一大早就出门上班，到达办公室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的。 当初因为宋博彦觉得她太漂亮了，不想她太过抛头露面。所以毕业后，她没有选择往台前发展，而是外聘留在了母校任教。 跟她同批入职的还有几个年轻老师，虽然教的专业不同，但都是艺术系，全被安排在同一个办公室。 她人不舒服，一来就趴在桌上歇息。 后面进来两个女同事，笑着边走边聊天。 “陈老师，你男朋友又是给你送新包，又是载你来上班的，对你也太好了吧！” “还行啦，毕竟热恋期，总得有点生活仪式感嘛。” 陈露挎着崭新的香奈儿，笑靥如花，路过沈岁柔旁边的时候，余光瞟了她一眼，不小心碰倒了她的保温杯。 杯子滚到地上，发出巨大的噪音。 沈岁柔撑起身子，眉一拧，冷着脸说：“谁弄的，捡起来。” 陈露放下包，无辜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呢。麻烦沈老师自己捡一下呗。” 沈岁柔分明看到她眼里的挑衅与得意，二话不说，抓起隔壁同事的茶杯，毫不犹豫地朝着陈露那只香奈儿上面泼了一盅烫水。 陈露用力尖叫一声，慌忙抓起纸巾，一顿手忙脚乱地擦拭，“沈岁柔！这包是限量款，你知不知道有多贵！” “是吗。”沈岁柔放了杯子，望着她冷笑，“一只包而已，你多跟宋博彦睡几次，让他给你买更好的啊。” 其他老师都在看着，陈露深知自己身份尴尬，除了使劲儿瞪她，也不敢还嘴，整张脸都气绿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沈岁柔已经头昏脑胀，刚一出校门，就看到宋博彦的跑车停在路边。 宋博彦也看到了她，见她无视自己转身就走，连忙追了上去。 “柔柔，你去哪儿？”他伸手去拉沈岁柔的手腕，被她甩脱了，“上次是我冲动，一下气昏了头，你原谅我好不好？” 第4章 沈岁柔不知道他又唱哪出儿，被他拦了去路，没好气的掀起眼皮看他：“宋博彦，我们已经分手了，让开。” 说实话宋博彦最喜欢她的颜，也是真舍不下她，本想说点软话，突然看到她耳后多了块新红痕，当场就黑下了脸，“你还在跟那野男人见面？” 沈岁柔不答，他眼中阴翳浮起，“告诉我是谁，我她妈要弄死他！” “你管不着。”沈岁柔难掩厌恶，加上她有点发烧，脸色好看不到哪儿去，“还是别知道的好，我怕你承受不起。” 宋博彦被她脸上的厌烦刺激到了，刚要发作，陈露在后面叫了他一声。 沈岁柔趁机拦了辆的士，直奔崇仁医院。 …… 这两天医院很忙，宋沉衍几乎都在连轴转，下班的时候，不住用手捏着眉心。 张豫安还在跟他讨论手术细节，路过输液室的时候，手肘碰了下宋沉衍，“诶宋院，那不是上次的美女吗？她好像生病了，在吊针。” 宋沉衍闻声向着输液室扫了一眼，看到沈岁柔窝在座椅上看手机，眉头紧锁，脸色很差。 她今天上班穿的雪纺上衣，下面配着条黑色褶裙。她身材很好，起伏有致，属于男人都喜欢的那种，眼下这身偏知性的衣服穿在她身上，莫名有种说不出的欲。 宋沉衍仅仅只是看了那么两秒，淡无波澜的移开视线，既没说什么，也没作任何停留。 沈岁柔没心思关注别的，她现在有点烦。 她方才收到了两条短信，一条是沈父发来的，问她是不是跟宋博彦吵架了。 另一条是陌生号码，只有短短几个字： “我在你家楼下。” 第6章 得拿下他 这个未知发信人是谁，沈岁柔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她真的搞不懂宋博彦到底哪来那么多精力，能一边跟陈露约会，还能抽出空闲去她家楼下堵她。 也是绝了，不愧是时间管理大师。 沈父的消息她暂时没回，但不用多想，一定是宋博彦胡乱说了什么，让她爸有点紧张不安。 沈家公司靠着宋氏存活，每次她和宋博彦有点什么不愉快，沈父总会苦口婆心的劝她。 劝她听话，劝她安分，劝她不要得罪宋博彦。 她真的厌烦了。 挂完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沈岁柔从医院出来，琢磨着今晚要上哪儿去躲一躲。 刚准备打车的时候，余光瞥见马路对面停着一辆车，改装的黑武士，样子有点眼熟。 她干脆偏头望过去，就看见昨天载过她的那辆宾利欧陆停在树下，车旁人行道上站着个人，黑色衬衣，个子很高。 月色朦胧，那人靠在车门边上，指间夹着支点燃的香烟，似乎正在打电话。 沈岁柔思绪百转，有个强烈的念头浮起，她收起手机，直接朝着马路对面过去。 看到有人朝这边走来，宋沉衍对另头的助理交代了几句，然后挂了电话，下一秒，就听到沈岁柔温软的声线响起。 “宋医生，这么晚你还没走啊？” “嗯。”宋沉衍慢吞吞地抽烟，“现在走。” 说完真就绕到车子另一边，拉开驾驶座的门坐了上去。 “等一下。”沈岁柔敲了敲车窗，等窗户落下，弯腰望着车里的人，“宋医生，我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宋沉衍抽完最后一口烟，微微挑眉，看着她没说话。 知道他在听，沈岁柔继续道：“我好像被人跟踪了，现在要去换个手机。不过时间太晚了我有点害怕，能不能请你陪我一起去？” 大概是还在感冒的原因，她嗓子也有点哑，听着软糯，还有点可怜。 宋沉衍默默看着她，发现她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很会传递情绪。 “报警了么？”他淡道。 沈岁柔摇头，“有顾虑，但我会看着办的。” 最后她还是被允许上了车，路上她从包里翻出别针，取出了电话卡，趁着车辆行驶，直接将旧手机扔进了路边绿化带。 手机店里，她迅速换好了新手机，开机第一件事，就是转身对着宋沉衍笑：“宋医生，今天谢谢你陪我来这趟，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下回我请你吃饭？” 宋沉衍单手插兜站在旁边等她，没什么情绪的抬眸看了她几秒，说了句“不必”，转身往店外走。 沈岁柔料到他会是这种冷淡反应，也没大失落，在后面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去哪儿？”宋沉衍发动车子，原地等她回话。 “今晚我回不了家，所以……”她忽然握住宋沉衍的手，勾住他修长的指头，在他掌心里略带讨好的轻轻挠了下，“我可以去你那儿吗？” 男女那些事，不用戳破也心照不宣。 沈岁柔故作镇定地望着他，自己心跳已经快到不像话。 夜晚空气甜而黏腻，适合暧昧滋生疯长。 明明她都已经暗示到这个地步，宋沉衍今天却不为之所动。 他慢条斯理抽出手，语气淡薄：“沈小姐，如果是为了报复宋博彦，那这事就会变得很没意思。” “一回两回可以，多了就很乏味无趣。” 猝不及防被戳穿了目的，沈岁柔脸上笑意微僵，但她心理素质还行，随之转身抱住了宋沉衍的脖子，亲了亲他的下巴。 “我没有。”她腔调有点委屈，“我只是想你了，哥哥。” 这声“哥哥”叫得跟猫儿叫似的，捎上点不经意的尾音，娇得很。 宋沉衍没推她，由她抱着，垂眸看了她半晌。 “今晚没空。” 语气不咸不淡。 沈岁柔不太擅长撩男人，看他端坐神坛不下，有点灰心。 勾着他脖子的手正讪讪收回，又听他说：“明天。” 沈岁柔一顿，白皙的手臂搭在他肩头，讨好般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唇，弯眼笑道：“好，那我去医院找你，等你下班。” 宋沉衍没搭话，算是默许。 夜色已晚，宋沉衍把她送回公寓，路上她一直忐忑不安，担心会撞上宋博彦，到时场面会变得很难控制。 所幸到楼下时，那瘟神已经走了，三人最终没有碰上。 晚风微拂，她站在花圃边目送那辆宾利离开，转身的时候，脸上笑意已然淡了下去。 其实今晚她一直在想周恬的话，因为她说得对，要彻底摆脱宋博彦，就必须得找个人治他。 沈岁柔拿出手机，飞快给周恬发了条微信：我决定尝试一下，争取拿下宋沉衍。 …… 第二天沈岁柔跟同事换了课，以免上下班又被瘟神堵门。 她下午时间空下来，特意去美容院做了个脸，又画了新美甲，将一头乌发烫成了海藻大卷，自信满满地去了医院。 她今天穿了条吊带短裙，鱼骨收腰，浅淡的蓝白色很托气质，从走廊一路走过去，回头率实在太高了。 等好不容易找到了宋沉衍的诊室，门却是关着的。 她抓住路过的小护士，问她：“宋医生呢？” 小护士上下打量她几眼，眼神很怪，说：“哦，宋院啊，他出差去了。” 第7章 才刚刚出手呢 下午茶餐厅里。 周恬坐在角落，已经一个人笑了两分钟。 “行了别笑了，你也不怕岔气。”沈岁柔卷发精致，化着全妆，弄了新美甲的手捧着咖啡杯，一顿狠狠搅动。 “所以你认认真真把自己收拾得这么美，结果宋佛子一声不吭的，直接放了你鸽子？” 周恬还是忍不住想笑，两片削瘦白皙的直角肩一耸一耸的，看来确实忍得很卖力。 “嗯，挺气人吧。” 她方才还问了那小护士宋沉衍什么时候去出差的，结果人家说，他一大早就飞了y国。 沈岁柔抿了口咖啡，把杯子搁了，拿起叉子挖了一大口蛋糕往嘴里送，“你说，他是不是故意的？” “我可说不准。” 周恬抢了她的蛋糕，制止她报复性进食，“这位太高岭之花了，人家宋氏长孙，国外长大，学历好成就高，事业顺风顺风，据说后辈里宋老爷子最喜欢他，将来的宋家很可能都是他说了算。” “何况人还长了张顶级帅脸，你是不知道，他之前在国外很少露面，这一回来发展整个圈子都炸了，想爬他床的女人都能从这儿排到长安街。” “就是没人得逞罢了。”周恬颇为可惜的耸肩，“所以一开始我都怕你睡错人了，谁知道是真的。” 沈岁柔看她表情夸张，有点想笑，但其实心里也跟着打鼓。 她根本琢磨不透宋沉衍对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她也清楚有一点周恬之前说得没错，宋沉衍这样的男人，生来什么都不缺，人生还有无限风光的前景，肯定不会轻易被一个女人束缚。 至于那一晚，可能纯粹就是她运气好而已，两人应该不会有后续。 第5章 但为了摆脱宋博彦，她没得选，只得铆了劲去折下这朵高岭之花。 才刚刚出手呢，哪能就这样轻易作罢。 “卧槽，晦气！” 沈岁柔看她把手机伸过来，偏头瞅了一眼。 是周恬朋友圈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宋博彦穿得骚里骚气，对着镜头笑，怀里还搂着个金发美女。 定位竟然是y国。 “他怎么也去y国了？”沈岁柔很平静。 周恬说：“肯定是跟着宋佛子一起的啊，大概一起谈什么生意吧。他们宋氏涉猎范围可广了，医疗不过只是其中一个领域。加上宋博彦这个人爱玩儿，估计他们家里对他不放心，让他跟着宋沉衍多学着点。” 沈岁柔点头，毕竟这方面她是清楚的，宋博彦可能表面挺和气，背地里可怨恨死了宋沉衍处处压他一头。 无意间，她忽然发现照片的背景里还有个人，身高气质突出，很是显眼。 那人侧脸骨相英玉，西装笔挺，似乎正与一位异国人交流。 此时y国最繁华的街道边，一群人刚从会议厅洽谈商业合作出来。 宋博彦与金发公关小姐礼貌吻别，转身走到一人旁边，往后张开双臂搭上路边栏杆，活动活动脖子，“走啊，难得来一趟，不得去放松一下？” “别给我惹事。”宋沉衍微低着头注视手机屏幕，单手打字跟合作方交流，没什么表情。 “呵，假正经。”宋博彦轻嗤，想到什么，侧头看着他，笑得别有深意，“我说，都到这儿了，你不打算去看看那谁？” 正在打字的修长手指没停，过了会儿，宋沉衍把手机收回口袋，抬眸冷冷清清地瞥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 国内这边，沈岁柔没有宋沉衍的联系方式，等了两天就有点耐不住了。 被鸽就算了，但是事儿可放不下。 她只好隔天就往医院跑一次，去问那些值班小护士，宋沉衍有没有回国。 大概是像她这样总来找宋医生的人很多，问多了，小护士都忍不住在背后翻白眼。 她也很尴尬，但只能装作没看见。 这天刚下班，她正打算再去一趟崇仁医院，刚坐上车，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第8章 穿上小战袍 她好一段时间没回家了，沈父来电，让她回去吃顿饭。 沈岁柔想了下，取消了原本路线，中途改道回家。 进门放好东西，沈母端着锅汤从厨房出来，让她去餐厅坐下。 沈父亲手给她盛了汤，稍微关心几句，说到：“柔柔啊，最近公司有点困难，爸爸手头紧，想要博彦再帮个忙，可他的态度有些模凌两可，是不是……你俩还在吵架啊？” 沈岁柔瞬间明白这趟叫她回来的意思，喝汤的手一顿，直白地说：“没吵，分手了。” “什么？”沈父瞬间严肃的拉下脸，“好端端的你胡闹什么，博彦这么好的女婿，也就你不知道珍惜！” 沈父从不听她诉苦，也不会管她的委屈，沈岁柔不想跟他吵，“不珍惜的是他，不是我。” 沈父温怒，让她不管怎样先去游说宋博彦，还说男人天生没几个安分的，但将来要是嫁给了宋博彦，只会有好处。 沈母向来护着她，当即跟沈父吵了起来，又安慰沈岁柔，让她照顾好自己的心情。 沈岁柔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只觉得胸口堵了团棉花。 她打了辆车去市中心，在一家私人舞房下了车。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解压方式，而她释放情绪的法子，就是一个人躲在舞蹈室，沉侵在音乐里起舞。 说起来她从小学习芭蕾，也喜欢舞蹈，但沈父却不喜欢她跳舞，甚至大学的时候阻止她报考舞蹈专业。 原因很可笑，因为这会让他想起自己年少时的初恋情人。 大约过了一个礼拜，周恬突然给她来电，让她陪着一起去高级私人会所参加个应酬。 沈岁柔没心情，不太想去。 周恬在她准备挂电话的时候，急急忙忙的说：“欸等下，你猜我刚在这儿看到了谁？” “……谁？” “宋沉衍！” 沈岁柔几乎是立马从床上弹起来，飞速洗头化妆，从衣柜里翻出她的“战袍”小黑裙，直接杀去了周恬给的定位。 都快半个月没见到宋沉衍了，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沈岁柔想了半天一会儿该怎么跟他搭话，结果刚到门口，就被周恬迅速拉进包厢里坐着。 她扫了一圈，没看到这里有宋沉衍的影子，问她：“人在哪儿？” 周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敞开的门，沈岁柔顺势一望，从她这角度，刚好看到对面同样敞着门的包厢里，侧坐着衣冠楚楚的宋沉衍。 他身上穿了套纯黑的高定西装，叠着长腿靠在沙发上，腕上那串墨色佛珠被取下握在指间，指骨有意无意地，慢慢拨弄着珠串。 周围的人似乎在讨好他，时不时的向他敬酒。 他端坐如常，眉眼清隽冷淡。 沈岁柔生怕他也回眸，飞快收回视线，心脏无故跳得很快。 之后她一边分神陪着周恬，一边等着宋沉衍出来的机会，一不留神多喝了两杯，有点头晕，忍不住自己先从包间溜了出去。 在楼下稍微透了会儿气，想着包厢是不好回了，于是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回了大厅的沙发。 这会儿大厅没人，她往沙发上一坐，撑着脑袋看着一个方向。 …… 宋沉衍下午刚在医院接治了一位重症的转院患者，晚上临时被老爷子安排顶替叔叔应酬。 这些人都是生意场上摸爬过来的老手，光是跟他周旋让利就磨得人头疼烦躁。 结束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稍微有点疲惫。 助理先去停车场开车，他一个人从楼上搭电梯下来，路过大厅时余光瞥见一个人影，侧目一看，就看到沈岁柔孤零零地坐在那儿。 她穿着条纯黑的吊带连衣裙，裙摆有点蓬，垂下的一双长腿白皙纤细，灯光下皮肤像是被雪润透了，白得发光。 许是喝了点酒，脸颊红红的，透着粉，黑色绑带高跟鞋被脱在脚边，她赤脚踩在瓷砖上，眼神朦胧地盯着这边看。 四目相接的那一刹，宋沉衍看到，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第9章 想摸？ “宋先生。” 空旷的大厅里，女人的声音柔中带软。 宋沉衍这才驻足停留，然后看着沈岁柔光着脚朝他小跑了两步，又突然退回去，把落在沙发旁边的高跟鞋趿上。 这鞋是芭蕾绑带款，来不及缠上细带，沈岁柔尽量保持平衡稳当，迈着纤细的腿走到男人面前。 “好巧啊宋先生，你怎么也在这儿？” 沈岁柔尽量让自己状态看起来正常些，其实头还是有点晕乎，也不知道先前喝了两口的洋酒多少度，后劲儿怎么越缓越大。 她坐在沙发上都快睡着了，硬是拧了好几次大腿，才能强行保持清醒。 不过走起路来还是勉强了些，有点轻飘飘的，像是踩在云上。 宋沉衍低眸看向面前的女人，她正也抬着脸望着自己，大概是为了搭配黑裙，化了点浓妆，不艳，显得眼睛雾蒙蒙的，更是水润潋滟。 “真的只是巧？”他目光清淡，心知这家会所都是生意人的场子，她来这儿，自然不会是有局。 沈岁柔抿唇，有种被他洞悉内心的错觉，但她不怵，神色如常地笑：“嗯，我陪朋友来应酬，她的资方很狗，总想给她灌酒。” 她今天的嗓音格外绵软，有点像那晚。 宋沉衍看她双颊水红，鼻尖都透着粉，微不可查地挑眉，“所以，你替她喝？” 其实没有，周恬的背景还是挺硬的，一般没人灌酒，她是自己悄悄喝了两口壮胆。 但她还是顺着话，点了点头，“喝了点，不算多。” 话音才落，脚下有点虚浮，人也跟着往前扑，她下意识就抱住了男人的腰。 荔枝玫瑰的淡香迎面拂来，女人身体娇软，缀了丝带的领口风光欲出，不轻不重地撞在他胸膛上。 宋沉衍整个人无波无澜，臂弯挂着外套，淡然站在那儿，没有伸手去扶。 沈岁柔双臂缠着他，隔着衬衣，能感受到布料下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男人身上的温度偏高，烫得她有点害臊。 宋沉衍没说话，她也就没松手，贴在他怀里轻声嗫嚅：“宋医生，那天我们约好了的，为什么放我鸽子？” “有工作安排，忘了。”他淡无情绪。 忘没忘不清楚，到底还是她不重要。 她也识趣，不再追问，软声对他说：“那今天好不好，你带我走？” 沈岁柔的眼神拿捏得很好，纯情中带着点欲，干净又撩人，比那晚更甚。 但宋沉衍扫了她两眼，却没什么兴致。 第6章 多日不见，先前挂勾的那点暧昧早就淡了，眼下这点撩拨过于刻意，目的性太强，不足以让他动容，自然也不想花时间陪她玩。 “再说。”他从腰上扯下沈岁柔的手，显得有点冷漠疏离。 一下被无情拒绝，沈岁柔明显有点失落。 她等了一晚上，小战袍也穿了，不知自己哪里失策，竟没能成功引起他的兴趣。 只觉得这男人好难搞，也不太给面子，她不想继续纠缠，甚至有点想算了。 可宋沉衍没走，淡淡对她说：“去坐着，我让司机送你。” 沈岁柔微顿，又改了注意，伸手轻轻去扯他袖子，“那你能不能陪我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有点难受……” 宋沉衍不知想什么，瞥了她一眼，最终没再拒绝。 他打电话另外叫人开辆车出来，然后陪沈岁柔回到沙发坐着，一起等。 坐下来以后沈岁柔安静了许多，她身体微倾，膝盖并拢，朦胧的视线转的很慢，不知不觉就落在一个地方，然后不动了。 宋沉衍微敞着腿坐在旁边，戴着佛珠的手搭在腿面，滑动手机里的医学资料。 余光察觉身旁的视线太强烈，微一偏头，就看到沈岁柔两只眼睛直盯着自己的手，跟中蛊似的，目光一瞬不瞬。 沈岁柔真的太喜欢这双手了，哪怕今晚搞不定宋沉衍，也想抓紧机会看个够。 哪知那只手忽然在她面前晃了下，就听见宋沉衍的低音炮落在耳边。 “想摸？” 沈岁柔倏然抬眸，他又说： “想摸，还是想干别的？” 第10章 撕扯 这话说得冷淡又轻佻，沈岁柔却觉得冲击性很大。 脑海里蓦然又想起那天他用这双手掐着她腰的样子，那指尖的力道，温度，尤其是手背上浮起的青筋，简直一根根缠进了心里。 特别是这双手用在别的地方时，那种感觉，简直不要太…… 她耳朵尖，眼见着红了。 宋沉衍瞥见她刻意转头遮掩的模样，不动声色挑眉，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覆上她的腿，慢慢收拢，在白皙的皮肤上捏出几道淡淡的指痕。 之后沿着裙边，一路往上…… 前台那边还有人在工作，随便抬个头，就能看到他们。 沈岁柔深吸一口气，腰都软了，心脏跳得飞快。 宋沉衍低头靠近，薄唇贴着她耳侧，语气漫不经心：“这也有感觉？” 他声音很沉，裹携着颗粒感，沈岁柔被酥得耳朵发痒。 她浑身都紧绷着，咬着唇抬头与他对视，才发现他虽做着放浪轻佻的事儿，眼底始终保持着清冷从容。 兵荒马乱的，只有她自己。 局促的铃声响起，宋沉衍捻了捻指尖水渍，拿着外套起身。 他回头看向她时，神色淡薄，“心思收收，车来了。” 沈岁柔被安排坐进了之前的宾利，从车窗里看着宋沉衍那辆库里南驶离视线，这才是醒过神来，手心里都起了汗。 她好像隐约意识到，若论招惹伎俩，她可能远远玩儿不过宋沉衍。 而他是否肯下神坛，全看他心情。 就比如现在，送她回去还得分两辆车，这大概是怕她再缠上去，连点机会都没留。 沈岁柔有点小受打击，回家后躺在床上头晕瘫软，偏偏脑子里想的事情太多，半宿都毫无睡意。 她其实清楚宋沉衍不喜欢女人纠缠，她自己也从没这般刻意的去撩拨过人心。 但她太没安全感了，不把宋博彦给处理好，哪天他突然半夜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她不敢保证到时会发生什么事。 无论怎么说，他始终是个隐患。 除了让宋沉衍帮她，她还真想不出别的办法。 偏偏宋沉衍没随她愿，所以她决定先缓两天，免得惹人腻味，适得其反。 趁着周末，沈岁柔给自己好好放了个假，不想别的，也不联系任何人，开开心心去吃想吃的食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期间宋博彦又用陌生号码给她发了消息，问她是不是换了手机，还问她人在哪里。 她干脆住到了周恬家，消息删了，通通没理。 转眼工作日，她收拾好心情照常上班。 刚提着早餐走进办公室，就看到两个同事围着办公桌站着，坐在她们中间的那个人抽抽噎噎，好像在哭。 “别难过了陈露，他们那些有钱人都不靠谱，你没嫁给他倒还好些，不然进了他家门，怕是以后还有气受。” “是啊陈露，你条件也不差，以后找个真心待你的，怎么都比这种人好。” 办公室里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说什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沈岁柔把豆浆插上吸管，默不作声的坐在位置上听了两句，几乎立即就搞懂了情况。 多半是陈露的“女友卡”到期，被那个渣到找不着北的宋博彦甩了，现在估计还接受不了事实，不然也不会哭到单位来。 这情况倒也不怎么意外，毕竟那个男人哪里是专情的主。 但说意外吧，一个月都没到，时间确实好像也太短了些。 两个同事还在耐心安抚，陈露扯着纸巾擦眼泪，听到吸管吸空了的声音，才注意到办公室多了个人。 “都怪你！”陈露腾地站起来，指着沈岁柔质问，“是不是你跟博彦说了什么，所以他才突然跟我分手！？” 沈岁柔把喝完的豆浆瓶收起来，忍不住想笑，“如果你真这么觉得，那应该去问宋博彦啊。” 不等陈露回话，她张开手指遮住嘴，故作惊讶，“不是吧，他不会是把你拉黑了吧？” 这两人搞一块儿，她自己还是受害者，论同情可真一点也没有，还挺喜闻乐见。 陈露气得人都炸了，一把推开旁边的同事，直接冲过来撕扯沈岁柔的衣服。 沈岁柔也不由她欺负，用力甩开她的手，抬腿蹬了她一脚。 本来也没多使劲儿，哪知陈露忽然捂着肚子蹲下去，脸色瞬间惨白。 办公室里的人都愣住了，沈岁柔迅速反应过来，赶紧过去看看人怎么样。 然后扭头让另外两位同事替她们请假，自己架着陈露的胳膊，把人送去医院。 在车上的时候陈露一直喊疼，沈岁柔也没想到会这样，人也跟着有点慌。 等到了医院，急诊科的大夫给她做了检查，说是轻微腹部软组织挫伤。 但陈露觉得不止，非让沈岁柔去妇产科挂号。 毕竟人是她踹的，不好推拒，沈岁柔没想那么多，转身去找自助挂号机。 可妇产科人家都是提前预约的，哪里会有多余的号。 沈岁柔有点着急，想了想，拔腿直往心外科去。 她急匆匆地往走廊穿过，在诊室门口停住脚步，敲了敲门，推开一条缝隙往里探头。 明亮整洁的诊室里，宋沉衍身着白大褂坐在办公桌前，白亮的日光落在他肩上，他手上握笔，低头专心写着医嘱。 听到门口的动响，他抬眸往那边扫了一眼，就看到沈岁柔鬼鬼祟祟扒着门缝。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对面前的病患说：“回去按时服药，下周复查。” 沈岁柔不敢打岔，等患者拿了医嘱慢慢走出去，她才是走进来，反手关门。 “有事？”宋沉衍没有看她，打开电脑里的门诊记录进行标注，语气很淡。 “宋医生。”沈岁柔绕过桌子，在他旁边站定，“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弄个妇产科的号？” 宋沉衍敲键盘的手一顿，掀起眼皮看向她，眸色沉下来，“妇产科？” 第11章 被他撞见 沈岁柔这趟跑上跑下，累得不行，一时没听出这话的不同。 她点了下头，说：“是啊，你们医院妇产科今天没号了，但是我很急，所以能不能请你帮忙通融一下，给额外加个号？” 宋沉衍静静看了她两眼，手离开键盘，转动椅子面向她，“那天，你没吃药？” “什么药？”沈岁柔有点懵。 宋沉衍微微眯眼，语气冷淡，“避孕药。” 沈岁柔后知后觉，这才反应过来他是误会了，连忙面红耳赤的解释，“不是我……是我同事。” 见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自己，又笃定的保证，“我不会做那种事，宋医生你尽管放心。” 其实也不怪宋沉衍会这样想，他这款男人，无论长相还是背景，对女人来说诱惑力太大，他也完全有资本这样猜测。 但沈岁柔有底线，她不会拿孩子绑人，这样的手段太低级。 “是么。”宋沉衍转回身，面色平静，却也没了下文。 沈岁柔摸不透他现在的情绪，但也感受到了他的疏离。 她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裙摆，勉强挤出点笑容，“那个……宋医生你忙吧，不行也没关系，我就先不打扰你了。” “让你走了么。” 第7章 沈岁柔转身，宋沉衍快速在电脑上操作了一会儿，靠着椅背，淡无波澜地说，“妇产科一诊室，直接进去。” 沈岁柔一愣，明白这是给她通融了后门，赶紧弯着眼睛说了声谢谢，然后扭头离开了诊室。 她回急诊找到陈露，把人扶到了妇产科。 后续检查都很顺利，陈露既没有怀孕，也没什么严重的问题，可烦就烦在她不依不饶，非要人家给她住院。 可能医生知道她们是上面安排的，哪怕不合规矩，最后还是让陈露留院观察一天。 沈岁柔觉得她作，但是自己确实也有过错，只好强忍着耐性，给她去办手续。 等一切弄完，她回到病房去看陈露，刚准备推门，就听到陈露在里头哭着打电话。 听她那个柔弱委屈，沈岁柔顿时了然，合着陈露这出，是想在妇产科来个“无中生有”，引起宋博彦的注意。 显然，宋博彦不吃她那套。 她推门进屋，那边也挂了电话，陈露看她悠闲地走回来，红肿着眼睛瞪她，“办点事儿怎么这么慢。” 沈岁柔把单据搁在床头柜，站边上看她，“你麻利，那就自己去。” 陈露没好气地扯过单据，看到付款信息是她自己，顿时火不打一处来，“有没搞错？你害我住进医院，医药费也不赔？信不信我报警抓你！” 这家私立医院有会员制，凭身份证和密码就能刷账户里的余额。 沈岁柔发现陈露有个会员账户，不过试着输入了宋博彦的生日，鬼知道密码还真是这个。 “是你没搞清楚。”沈岁柔淡定的说，“你撕扯殴打我在先，我这是正当防卫，办公室里还有俩人证呢，需要叫过来一起做笔录吗？” “你！” “你什么你。”沈岁柔平静地看着她，“陈露，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是你，我不欠你什么。要是下次你还发疯，那我照样敢打你。” 陈露被猛的噎住，愣了下又在身后骂她。 沈岁柔懒得理会，转身拉门走出了病房，生怕再待一会儿，心里头那点莫名的委屈要让她破功。 她抿着唇一直走，想去外面呼吸新鲜空气。 电梯门一打开，她刚想迈进去，赫然发现宋沉衍一个人站在里面。 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宋沉衍坐诊结束，下午还有一台手术，于是没脱白大褂就下楼，打算去一趟食堂。 没想到又碰上沈岁柔，他掀起眼皮望了她一眼，没说话。 眼见电梯门快要合上，沈岁柔快速摁住按钮，跨步挤进了电梯，乖乖巧巧站在他旁边。 “宋医生。”她垂着头，轻声打了个招呼。 宋沉衍单手揣在口袋里，漫不经心“嗯”了一声，难得开口，“跟谁打架？” “……”沈岁柔有点无措，抬起脸的时候，眼尾隐隐还有点微红，“你怎么知道的……” 宋沉衍抬手覆上她的脖子，她瑟缩了一下，感觉后颈皮肤被灼了似的，又烫又辣。 “有伤。”他收回手，淡淡转移视线。 沈岁柔微怔，飞速抬手捂住那块皮肤，转头看向电梯里的倒影。 镜面光滑，她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扯破了几道口子，领口露出的白皙脖颈上，赫然有一道红色的指甲抓痕。 真是狼狈死了，还怪疼的。 但比起这个，更头疼的是她跟人打架的事儿，竟然就这样被撞破了。 沈岁柔还想挽回一点形象，在脑海里迅速找说辞开脱，她咬了下唇，软着声开口，“宋医生，我有理由的，是对方先欺负我……” “嗯。”宋沉衍没什么情绪，没有给她过多理会。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宋沉衍目视前方，率先迈开长腿走出电梯。 沈岁柔望着他疏离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出去。 察觉身后的人没动，宋沉衍微微侧头，撂下句话，“跟我过来。” 第12章 今晚有空 穿过大厅走廊，沈岁柔又回到了急诊科。 宋沉衍随意撩开一张空床的帘子，示意沈岁柔自己先过去坐着。 中午急诊室依旧人来人往，沈岁柔生怕占了床位妨碍别人，选择自己拉张凳子坐下，安安静静的不说话。 急诊的医疗推车就在旁边，宋沉衍翻出碘伏，想到什么又放下，拿起了旁边的酒精，用棉签沾取些许。 沈岁柔见他转身，视线马上错开了，假装在看走廊外。 这点小动作被宋沉衍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地走到她面前，单手扶着她的后脑勺，用棉签给脖子上的伤口消毒。 “啊……疼。”沈岁柔被酒精刺激得抖了一下，下意识抓住了宋沉衍身上的白大褂。 这声轻呼叫得毫不经意，娇气绵软，能酥得人心发痒。 宋沉衍低头瞥了她两眼，看见沈岁柔咬着唇皱眉，眼里噙着点水雾，模样格外易碎。 她的长相确实不落俗，属于清纯中带点媚，且媚还不自知，一双眼睛毫无攻击力，却看谁都显得多情又纯情。 尤其是毫无防备的时候，还挺拿人。 “别叫，忍着。”宋沉衍面不改色，一点点的擦拭伤痕。 男人的腰腹就在面前，目光稍微往下，就是敏感宏观的那处。沈岁柔被他低沉的嗓音勾歪了心思，耳朵微热，慢慢的变红。 宋沉衍清理好伤口，左手挑起她的脸，稍微检查了一下，“碰水会发炎，回去自己多注意。” 沈岁柔嗅到了他腕上佛珠散发的淡淡檀香，恍然中有点受宠若惊。 她意识到今天的宋沉衍很好说话，于是恰到时机的抬眼，覆上他的手背，轻轻捏了捏，“宋医生，我怕自己处理不好，能麻烦你抽时间多帮我看看吗？” 大概是她今天的模样过于乖巧柔软，确实让他起了心思。 宋沉衍微微挑眉，从口袋里掏抽一张房卡，随手塞进了沈岁柔的包里，“今晚有空。” 这时有医护人员路过，看到宋沉衍喊了一声“宋院”，他微微颔首，侧目扫了沈岁柔一眼，转身走了。 刚才那隐秘又直白的回答，配上那副禁欲冷淡的模样，实在太有诱惑力。 沈岁柔一直走到医院门口，人都还是处于兴奋又克制的状态。 她迫不及待给周恬发了微信，分享今天的意外收获，然后顺手打了辆车，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再说。 下午五点，沈岁柔准备去医院接宋沉衍下班。 车才刚开出去不久，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陌生号码，她微微皱眉，直接把电话掐断。 但这号码掐了又打，掐了又打，后来终于消停了，沈父又突然给她来电。 沈岁柔叹了口气，接了电话，结果不出意料，是沈父叫她回家吃饭。 她说：“晚上有事，改天再说。” 沈父却坚持让她回去，语气颇为高兴：“柔柔啊，博彦来我们家了，你有什么事先推了，也回来一趟吧啊。” “轰”的一声，有雷在脑海里炸了。 沈岁柔立马让司机改道，火急火燎地赶回了沈家。 今天沈父特意叫了春福宴的饭店特送，摆了满满一桌名菜，专门招待家里的那位客人。 沈岁柔推门进屋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沙发边堆满了各种礼盒补品。 她快步绕到餐厅，就看到自己的父亲正在给人倒酒，坐在他左手边的人，正是宋博彦。 “你来干什么？”沈岁柔冷着脸，隔着距离看着宋博彦。 沈父见她这副样子，沉声训斥她不懂礼数。 宋博彦没理会她的不满，朝她招招手，大方笑了笑：“柔柔过来啊，一起坐下吃饭。” 沈岁柔看着他这副嘴脸就恶心，但碍于沈父的面子，强忍着厌恶坐到了对面。沈母给她盛汤，安抚性的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沈父对于宋博彦的到来，显然非常欢迎，全程又是奉承又是敬酒，宋博彦也照单全收，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岁柔，沈岁柔脸都要气白了。 酒过三巡，沈父斟酌着言语，对宋博彦说：“博彦啊，叔叔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项目出了点岔子，需要一笔活动资金，你看……方不方便再帮个忙，替叔叔出面解决一下？” “爸！”沈岁柔就知道他有别的算盘，急得站起来打断。 宋博彦坐在主客位，手里懒洋洋的把玩着酒杯，嘴角始终含着点笑，“行啊伯父，咱们是一家人，只要柔柔开口，自然不是问题。” “谁跟你一家人？”沈岁柔冷眼看他，“我们已经分手了，还需要我说多少遍？” 沈父用力拍了下桌子，呵斥她坐下，“人家博彦哪里对你不好，每次来家里还带那么多东西，就你不识好歹！” 沈岁柔不知道要怎么跟他沟通，她也知道，对沈父来说无非利益最为重要，她的感情无足轻重。 无论说什么，最后都显得多余。 宋博彦站起来，笑着绕到沈岁柔的身边，扶着她的肩膀，想让她坐下。 第8章 她猛地挣脱宋博彦的手，反手就甩了他一巴掌，把手里筷子一扔，转身冲出了门。 第13章 难堪 沈岁柔跑到楼下，宋博彦在后面追了上来。 两个人一顿拉扯，沈岁柔又一巴掌呼上去，被宋博彦捉住了手腕。 “差不多得了啊你，扇上瘾了是不是！”宋博彦大喘着气，摁住沈岁柔的手，不让她动弹。 沈岁柔腕骨被他攥得生疼，甩不动，气得胸膛起伏，“我警告你，不要再到我家里去，更不要再来骚扰我的生活！” 宋博彦嗤笑一声，表情极具嘲讽，“怎么着，找到新凯子就想把我踹了？今天打扮得这么骚，是不是又要去见那个野男人！？” 沈岁柔气笑了，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么就跟了他。 她懒得追究宋博彦以前多混账，也不想跟他有无谓的争执。 她只想远离他，跟他彻底划清界限。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道，“宋博彦，好聚好散，行不行？” 宋博彦冷笑，“那你爸的公司不要了？” 沈岁柔心里一沉，他又道，“你是不懂情况，你爸那公司在外面欠了钱，如果我不给他填那窟窿，你们沈家分分钟玩完。” 公司的情况她确实不清楚，她也不怕公司倒闭，她怕的，是沈母的生活受其牵连。 “你想怎么样？”她冷冷地看着他。 宋博彦最喜欢她温顺的模样，抬起手背，轻触她的脸，“过几天城东酒庄有个聚会，你陪我去，我就帮你爸解决公司问题。” 沈岁柔以前也跟他去过聚会，无非是那些太子党聚在一起花天酒地。 但她不确定宋博彦的话有几分可信，正犹豫着，宋博彦的电话响了。 他扫了眼来电，毫不避讳的接起：“喂，又有什么事儿？” 低沉的男声透出来，沈岁柔分明听见，那是宋沉衍的声音。 “在哪儿？” 宋博彦瞟了眼沈岁柔纯净白皙的脸，随口一说：“在女朋友家里。” “哪个？” “还能哪个。”宋博彦盯着她笑，“不是一直就只有那一个吗？” 沈岁柔听他胡说八道，气得抬脚去踹他，宋博彦躲开，死活没有改口。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下，说：“上次出差拟定的合同有问题，现在回来处理。” 宋沉衍的声音冷了几分，沈岁柔听得出来。 不知为什么，她心里紧张得要命。 宋博彦刚想开口商量能否晚点，那边已经直接挂了电话。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松开了沈岁柔，走之前捏了捏她的脸，让她别忘了刚才谈过的事。 沈岁柔木然地站在原地，看着宋博彦的跑车扬长而去。 她用力蹭着被他碰过的脸，眼眶微红。 本来今晚她该去找宋沉衍的，但现在头发乱了，妆也花了，显然不适合再过去。 就算过去了，人估计也不在那儿了。 她在花圃旁边坐了会儿，沈母不知什么时候来到身边，拉着她的手说话。 “柔柔啊，你爸这辈子拖累你太多。有时候，你要多为自己考虑。” 这一晚，她没有回任何一个家，一个人去了舞房，待了一整夜。 翌日天亮，她赶回公寓洗漱收拾，然后去学校处理工作。 同事给她们请假报的是突发疾病，校领导稍微关心几句，教育了责任问题，没有再刻意深究。 沈岁柔放下心来，算是松了口气。 下午结束工作，她要去医院找宋沉衍，跟他解释一下，昨天晚上失约的原因。 她上了楼直奔心外科门诊，值班小护士见了，好心喊住她：“欸，宋院今天下午不坐诊，现在人在手术室。” 沈岁柔点头道谢，问清楚具体是哪个手术室，然后直接找过去，坐在门口长椅上等他。 三个小时后，手术室大门打开，病患从生死一线中被拽回来，平安推出这道门。 家属激动地围上去，拉着宋沉衍的手哭着感谢。 人群中最为瞩目的人，一如既往淡然无波，他会适当颔首回应，但不会被情绪感染动摇。 这是他职责所在，也是这份职业的意义。 但沈岁柔却看到一种近乎炫目的光环，不由自主站了起来。 宋沉衍余光瞥到了她，视线越过人群，淡淡看了她一眼，随后转身往外走。 沈岁柔立马跟上，一声不吭等着他脱下手术服，换上白大褂，然后看他坐到办公椅里，打开电脑，开始撰写手术报告。 宋沉衍全程没给她半个目光，整个人疏离冰冷，好似她这个人根本不存在。 “宋医生……”沈岁柔站在桌前，极轻的喊了一声。 宋沉衍没理她，自顾敲着键盘。 沈岁柔绕到他身侧，轻轻拽他衣袖，依旧不理。 她迫不得已，连名带姓的喊，“宋沉衍。” 敲击键盘的修长手指停住，宋沉衍抬眸，一脸淡薄的看着她，“好玩吗？” 沈岁柔微愣。 他眸色黑深，淡道：“欲擒故纵这套，只有宋博彦会吃。” 话一出口，沈岁柔脊背僵硬，“我没有，昨天是……” “重要吗。”他靠在椅背上，凉凉看着她，“如果你是想要解释什么，那没有必要。我们之间并无任何关系，我也不关心你的私生活。” “再则，你给我的感受并不见得多好，也不一定有兴致，再去重温旧梦。” 沈岁柔已经懵了，手心里全是汗。 宋沉衍转回椅子，不再看她，那距离仿佛一下隔了千叠雪山。 她嘴张了张，只哽咽地挤出一句话，“那我先走了，宋医生。” 第14章 眼神碰撞 张豫安拿着学术论文去找宋沉衍的时候，恰好碰到沈岁柔眼睛红红的走出来。 她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肩膀，低着头说了声“抱歉”，很快消失在走廊拐角。 张豫安推门，看到宋沉衍从抽屉拿出烟盒，笑着把文件放他桌上，“宋院，怎么把人弄哭了。” 宋沉衍起身走到窗边，滑动火机，拢火点烟，“没弄。” 张豫安被噎了一下，靠着窗台轻呷，“之前还说不熟呢，我都看她来医院找你好几回了。还有昨天，有人撞见你把人带去急诊上药，我们宋佛子，什么时候对女人也这么慈悲了？” “不熟。”宋沉衍吐了口烟雾，睨他一眼，“跟你也不熟。” 行，不熟，也就国外同窗共事几年，硬把他抓回来给他打工卖命而已。 张豫安无奈，随手也点了根烟，“不过说真的，她那款挺招人喜欢，但有y国那位做比对，她估计撩不动你。” “是么。”宋沉衍眸色淡淡，看不出情绪。 “说起来，你真不打算再给她个机会？” 宋沉衍没问这个“她”指的是谁，掐灭了指尖的烟，“论文不合格，重写。” “？”张豫安微愣，不是，他这不看都还没看吗？ 意会踩了雷区，赶紧摁了烟头走人。 医院休闲绿化带旁，沈岁柔觉得委屈得不行，给周恬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吸鼻子。 周恬当然替她打抱不平，还不忘把宋博彦这个下头男的棺材板骂穿。 听到沈岁柔被她逗笑了，才是叹了口气，“那你怎么办，叔叔公司差多少，要不要我借给你？” 能到分分钟玩完的地步，应该不是小数目。 沈岁柔抿了下唇，说：“你估计帮不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那你打算跟他去聚会？”周恬顿了顿，“那宋沉衍呢？他都那样说了，你要不放弃吧？” 沈岁柔心里乱得很。 刚才的事情确实让她有些难堪，而且她也知道，像宋沉衍那类精明自持的人，自己确实也拿捏不住。 可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棵大树，否则面对宋博彦，她或许永远没有彻底解脱的那天。 之后几天，她一直都在纠结该不该去参加聚会，至于宋沉衍那边，她也没有再贸然前去打扰。 沈父时不时打电话催促她，让她去讨好宋博彦。 她自然不肯，好在宋博彦也暂时没有再来找她。 周恬加的是宋博彦的小号，经常看他在朋友圈发不同美女的合照，忍不住截图给沈岁柔。 沈岁柔倒是波澜不惊，毕竟这个人在她这里，早就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转眼又是一个周末，沈岁柔下班回家的时候，收到了宋博彦差人送来的礼服。 这意思已经足够明显，暗示她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她把礼盒随手扔到沙发上，破天荒打了个电话给宋博彦，那头似乎就在等着她的答复，接得非常快。 “柔柔，我给你准备的衣服，喜欢吗？” 沈岁柔根本没看，平铺直叙：“宋博彦，聚会我跟你去，但是钱，算我跟你借的。等以后我赚够了数额，会慢慢的全部还给你。” 第9章 宋博彦根本没当回事，只管欣然答应，“行啊，那你快去试试衣服，明天打扮漂亮点，我来楼下接你。” 沈岁柔敷衍一声，挂了电话。 她根本没心情去看那衣服，好在晚上周恬给她发了微信，说她明天也会去城东那个酒庄参加聚会，让她放心大胆的来。 她这才稍微没那么焦虑，收拾收拾就去睡了。 第二天她起得挺早，想起去掀开礼盒看一眼等下要穿的礼服。 等打开盒子一看，发现里头放着的，竟然是件旗袍。 “……”沈岁柔一时无语。 她不是不穿旗袍，相反，她恰好非常喜欢旗袍。 沈母的故乡在苏城，正儿八经的江南人，而她也随了沈母的审美，也喜欢这种温婉窈窕的服饰。 说起来当时宋博彦第一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就是穿着一身旗袍，跟朋友在茶室饮茶。 虽说这算得上是这段孽缘的开始，但错的是人，衣服无罪，沈岁柔也不想迁怒于它。 宋博彦在楼下等到沈岁柔的时候，眼睛瞬间愣直了，那模样何止相当满意，简直恨不得把她向全世界炫耀一遍。 一个小时后，车停在了城东郊外的一处私人酒庄。 刚一下车，宋博彦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条跟他领带同色的银灰色丝带，缠在沈岁柔白皙纤细的腕上，还满意的欣赏了几眼。 沈岁柔想扯掉，被他制止了几回，索性拉倒。 侍应生把他们带到了庄园里屋，走在长廊外，隐约能听到前面房间里的热闹谈笑。 宋博彦推开门，屋内坐着的男男女女齐齐朝他们望过来。 所有声音，霎时莫名变得安静。 沈岁柔一身银色黑边缎面旗袍，无袖的设计露出香肩，腰线收拢，勾勒出婀娜窈窕的臀比。 她神色清淡的站在宋博彦身边，几乎只用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棕色真皮沙发上的宋沉衍。 他叠着长腿，坐姿闲适，整个人如同山涧雪松，浑身散发着一种矜贵又禁欲的疏离感。 在满场形形色色、气度不凡的男女里，仍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沈岁柔心脏微缩，直到宋沉衍抬眸，清冷淡泊的视线往这边游曳。 两双眸子倏然相接，眼神碰撞在一起。 这一刻，沈岁柔只觉得，呼吸都快停止了。 第15章 特别的热 今天这场聚会，是京都那些太子党的玩乐活动。 她根本不知道，宋沉衍竟然也会出现在这里。 那天从医院离开，两人一直就没有再见过面，哪知道再次碰面，自己竟然跟宋博彦站在一起。 于是她的惊讶，心虚，慌乱，故作镇定。 全部被宋沉衍尽收眼里。 他只是极其自然的收回视线，端起桌上的红酒，浅抿一口。 豪无波澜，一如见到陌生人。 “哟宋二少，今儿把你家岁柔打扮得这么美，是想跟兄弟几个炫耀是不是？” 有人跟宋博彦打招呼，不忘调侃他们两句。 宋博彦跟他碰碰拳头，笑着说：“我们柔柔本来就是天仙，还用得着我炫耀？” 沈岁柔冷嗤一声，就差当场翻个白眼。 先前她发过跟其他男人接吻的照片，在场的不知多少人都知道，他俩其实背地里闹得难看，谁也不是那肯吃亏的主。 这趟宋博彦之所以专门带着她过来，怕是就想证明他俩感情好得很，自己即没有被绿，更没有被甩。 但很多事别人是看破不戳破，加上得罪不起宋家，也就配合的一笑了之。 房间里的氛围，很快就恢复热闹。 宋博彦带着沈岁柔走到沙发前，跟宋沉衍打了声招呼，揽着沈岁柔介绍：“这我女朋友，沈岁柔。你回来以后还没见过，这次带来给你认识下。” 宋沉衍端坐如常，淡淡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没说话。 沈岁柔浑身僵硬，不自在的别开宋博彦的手，朝宋沉衍笑了笑，“宋医生，你好。” 宋沉衍微微挑眉，嗓音低沉，“你好。” 没了下文。 宋博彦没听出端倪，只当宋沉衍在圈里太有名，知道他是医生也不足为过。 他扫了一圈没找到想找的人，随口问宋沉衍，“裴哥人呢，请我们来酒庄玩儿，自己上哪儿泡妞去了？” 宋沉衍轻晃酒杯，语气漫不经心：“他请人空运了一批海鲜回来，估计在安排厨师准备午餐。” 宋博彦两手插兜儿，笑着说他会折腾，正好有人喊他过去，他让沈岁柔自己找位置坐，就跑到一边跟朋友聊天去了。 这屋里的人沈岁柔大多都眼熟，都是些京都官商富家子弟。 但沈岁柔不是他们圈子里的人，除了周恬，没有一个熟到可以说话的朋友。 可是偏偏周恬不在，她随意选了个空位坐下，低头给她发微信，问她什么时候过来。 周恬说，她早上还得拍个杂志，下午才能赶到酒庄。 沈岁柔有点局促起来，忽然感觉到一束明显的视线，她抬头，正好跟坐着对面的宋沉衍撞了个正着。 那种心脏被攥住的感觉又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很快，宋沉衍又一次淡然转移了视线。 他旁边坐着几个人，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 宋家在京都地位高，宋沉衍又是宋家最看重的继承人，手上有不少资源，加之人长得又好，男男女女都想跟他套近乎。 而宋沉衍始终淡淡的，疏离又不失礼貌的与人寒暄。 他今天穿了件休闲西装外套，搭配纯黑色的衬衣，没束领带的衣领敞开几颗扣子，露出性感锋利的喉结。 大概看惯了他一丝不苟的样子，今天的宋沉衍，倒也有了几分风流贵公子的味道。 沈岁柔看了他好一会儿，直到宋沉衍淡薄的目光再一次扫过来，她才是慌张偏开了头。 没过几分钟，突然有人拍了她一下，说想在她这个角落拍照，询问能不能跟她换个位置。 沈岁柔点点头，起身后才发现，对方空出的位置，是在宋沉衍旁边。 她人都傻了。 望眼周围没有地方可坐，她迫不得已，踩着高跟鞋走到宋沉衍那头。 宋沉衍手指拨弄着佛珠，余光里注意到那抹窈窕倩影在身旁落座。 淡淡的荔枝玫瑰香水缠绕过来，他偏头，就看到沈岁柔纤腰笔直，旗袍叠坐，勾勒出完美诱人的臀比。 尤其那条叉开得还挺高，侧面隐约能看到雪白的腿根。 他漫不经心转过头，继续跟旁边的男人聊事情。 周围的人并没注意到这边，但沈岁柔却有点后悔坐下来了，整个人根本不敢动。 宋沉衍的长腿就在旁边，两个人离得近，哪怕隔着裤子，男人身上的体温依旧隐隐约约向她透过来。 那种若有似无的热度，说不清的黏腻，她鸡皮疙瘩一阵一阵的，浑身都开始有点热起来。 旁边的人在小打小闹，一不留神就推了沈岁柔一把，她本来就坐得拘谨，这下毫无防备，直接就扑到了宋沉衍的腿上。 她整个人半趴着，腰间搭上了一只手，身下裤子的温度与腰间胳膊的温度，忽然都真切起来。 尤其是掌心摁住的那块儿，简直热得发烫。 沈岁柔一愣，倏然抬头，便看到宋沉衍垂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坐稳。”他淡无情绪。 沈岁柔脸一红，慌慌张张起身，逃似的跑开了。 第16章 丝带不错 高跟鞋噔噔踩在悠长的法式走廊上，沈岁柔手心里那点余温仿佛都还是热的。 她甚至还能想起方才那种触感，好像她整只手心，似乎都包裹不下…… 难怪那晚她那么要命，连带着后面几天，浑身都还在跟着难受。 ……不行，不能再想了。 沈岁柔拍了拍热得通红的脸，转弯拐去了卫生间。 刚想推门，忽然听到里头有人讲话。 “欸，你刚看到沈岁柔了吧？今天那身旗袍可真够骚的，房间里那些男人，一个个眼睛都巴不得粘她身上。” “谁说不是呢，她要没那点姿色，怎么能把宋博彦迷成那样？”女人笑出了声，“都被她绿了，还当正宫供着呢。” “呵呵……我听说啊，宋博彦最近还在查那照片，你说沈岁柔勾搭的那个，会不会是咱们圈儿里的人……？” “啊，不会吧？圈儿里都知道沈岁柔是他女人，就算再有过节，也犯不着去得罪宋氏啊。” 在这种圈子里，女卫生间往往都是吃瓜一线。 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那就没意思了。 沈岁柔用力一把推开门，嘭的一声，把洗手台前补妆的两个女人吓了一大跳， “嗨。”她抬手微笑，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那两个女人尴尬的回应了一声，胡乱收拾了一下，抱着化妆包溜了。 第10章 沈岁柔走过去洗了个手，对着镜子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始琢磨起刚才那俩人的话。 她当初发那照片的时候，确实是想出口气，但没想到还有人会存下来，甚至转发给宋博彦。 更没想到宋博彦还真就较上劲儿了，硬是想要把人给揪出来。 想到这，她忽然有点焦虑。 其实刚刚第一眼看到宋沉衍在那儿的时候，她吓得心脏差点都要飞出去。 要是宋博彦知道她睡了他死对头，指不定得闹成个什么样子。 好在宋沉衍没有戳穿她，还颇为意外的给了她个台阶，加上照片她处理得很好，应该怀疑不到他身上。 这事儿棘手归棘手，但她还是不后悔。 反正已经提过分手了，她跟谁好是她的自由，不关他宋博彦的事。 倒是宋沉衍……她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岁柔叹了口气，挪步从卫生间离开。 出去的瞬间，隔壁男卫正好出来个人，她乍一回眸，就看到了宋沉衍那张冷隽的脸。 宋沉衍手里拿着打火机，未点燃的香烟还夹在指尖，望见她的时候微微一顿，然后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略过。 那一眼依旧是冷淡的，一点波澜都没有，沈岁柔却被他看得心跳加快。 她刚想转身追上去，一回头，就见他站在一幅油画下面，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另一边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手指夹着支刚被点燃的烟。 正侧身对着她，视线落在她身上。 “宋医生。”沈岁柔走到他面前，抬手拨了下耳边碎发，掩饰脸上的尴尬，“刚才的事，我不是故意的……很抱歉。” 宋沉衍没作声，视线淡淡从下至上，抬手慢条斯理抿了口烟，将烟雾喷在了她脸侧，“女朋友？” 他嗓音清冷，低沉带着点倦，莫名有点欲。 沈岁柔耳朵一酥，等反应过来他的意思，连忙解释，“没有，早就分手了。”斟酌了一下，又说，“我家里公司出了点事，宋博彦答应借我些钱，所以我才陪他来这边的，我不知道你也在……” 她越说越小声，明明没什么，却像是做了天大的亏心事。 宋沉衍始终没什么情绪，温热的手掌忽然覆上沈岁柔的腰侧，勾着她的软腰往前一带，两人瞬间贴得严缝密合。 沈岁柔被吓了一跳，猝不及防撞上他的腰腹，两手搭在他肩头，眼里都是惊慌，“宋医生，这里会有人路过……” “怕被看到？”宋沉衍淡淡垂眸，“发我照片的时候，就不怕？” 细腰被充满力量感的胳膊圈住，沈岁柔猛然一愣，两手攥紧了他的肩膀，“不是，我是怕你被看到，怕我给你添麻烦。” 这话说得真情实感，她确实也是这样想的。 宋沉衍盯着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没再搭话，过几秒，松开了她的腰，皮鞋往后退开一步。 沈岁柔微微趔趄，喊他，“宋医生……” 宋沉衍依旧还是那副寡淡的模样，擦肩时，偏头丢下句话，“丝带不错。” 沈岁柔怔了两秒，下意识低头看向腕上的丝带，然后飞速扯开蝴蝶结，将它揉做一团。 再抬眼时，这里已经只剩她一个人。 第17章 有只猫 沈岁柔整理好衣着，刻意等了半晌，才往回走。 回到之前那个会客室的时候，宋博彦正在找她。 看到她心不在焉的模样，宋博彦迎了上去，“柔柔你上哪儿了，找你半天了。” 沈岁柔看他伸手接近自己，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平静地说，“这里太闷，去外面透了下气。” “这样啊。”宋博彦微微眯眼，看她目光淡然，笑着说，“怪我光顾着玩儿，没照顾好你。走吧，午饭在室外吃海鲜，他们都已经过去了。” 沈岁柔往后瞄了一眼，没看到宋沉衍，点点头，跟着宋博彦离开。 这个酒庄整个都是复古欧式风格，建筑造景都刻意做旧，如同衰败的罗马花园，浪漫且富有诗意。 吃饭的地方选在后花园中间，天气好，搞的露天长桌宴。 宋博彦没跟宋沉衍坐在一桌，沈岁柔坐在他对面，微微偏头，看到宋沉衍坐在隔壁桌的主客位，在跟酒庄的老板品酒聊天。 那也是个年轻男人，长得很帅，穿着时尚，端着酒杯的样子漫不经心，浑身透着点慵懒散漫。 宋沉衍跟他坐在一块，话都似乎比先前多一些，那男人时不时的笑起来，还毫不客气的去拍他的肩膀。 两人好像很熟。 宋博彦今天有意做作，吃饭也不忘表现一番，她有点烦，扭头瞪他一眼，示意他别再继续演。 饭后公子哥儿一起去打桌球，女人们则去别的房间下午茶。 沈岁柔对桌球没兴趣，但宋博彦非得带着她。 于是她就坐在懒人沙发上，抱着杯果汁，看着那群男人们娱乐。 宋博彦在外面玩儿惯了，这种完全就是他的场子，几轮下来风头抢尽，别人开始起哄让宋沉衍也来一杆儿。 本以为宋沉衍那样高冷的人，不会搭理他们，谁知他从容接过球杆，直接破了宋博彦的记录。 而沈岁柔根本不在乎这些，她的注意力，全在宋沉衍那双骨节分明的手上。 确实太性感了，叫她没办法不看。 宋博彦输了球，脸都绿了，想起什么，忽然朝沈岁柔招手，示意她过去。 沈岁柔根本不想参与他的乐子，举着手机说周恬要来了，她去外面接人，直接找借口溜了。 周恬确实快到了，不过还有一会儿。 沈岁柔站在楼外树荫下等人，正低头刷着手机，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宋博彦的一个朋友，以前零星见过几面。 对方看她独自在这，过来搭讪了几句，然后越靠越近，手突然搂上了她的腰。 宋沉衍倚在二楼窗台抽烟的时候，就看到楼下树荫里有两个人在推搡拉扯。 女人一身旗袍身段惹眼，男人身材高大，一手就搂住她纤细柔软的腰，但是头发却被女人揪在手里。 就这还不肯松手呢，女人推不动他，想抬腿，意识到旗袍侧面开了衩。 宋沉衍漫不经心吐出一口烟圈，就看到她把脚下那双小猫跟的鞋子脱了下来，下一秒，狠狠敲在了男人的胸口上。 烟灰坠落，宋沉衍难得勾了下唇。 “我说宋佛子，外面人还在找你切磋，你躲这儿干嘛呢？” 裴天野手上提着瓶白兰地，指尖灵活地把玩着只水晶杯，见宋沉衍望着外面，朝着这头走过来。 “看什么呢，叫你都不应。” 宋沉衍把烟头摁进烟灰缸，淡淡开口，“有只猫。” “猫？”裴天野疑惑，“我这酒庄哪儿来的猫？” 楼下树荫里，男人捂着被砸肿的胸口疼得龇牙咧嘴，沈岁柔平缓了呼吸，慢慢穿上鞋。 “艹，你这女人有病吧，不是已经背着宋博彦找男人了吗，现在又装什么贞烈！” “你配吗，就算要找，也不会找你。” 沈岁柔把发簪拔下来，重新盘发，男人本想还嘴，看到她手上的簪子，默默闭了嘴。 “还有事吗？”沈岁柔抚平鬓角，“没事的话，医药费挂宋博彦账上，实在不行，可以去崇仁心外科，他家在那有人。” 一个宋博彦就够呛，一提崇仁心外科，男人脸都白了，赶紧一瘸一拐的离开树下。 沈岁柔重重松了口气，其实她的手在抖，连腿也是软的，得赶紧去扶一下树才行。 等她一回头，突然就看到楼上窗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端着酒杯笑着朝她招手，一个清清淡淡的望着她，然后转身离开了窗台。 等周恬踏入酒庄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沈岁柔苦着脸坐在树下。 她把沈岁柔拉起来，问她怎么了。 沈岁柔眼眶有点红，一下抱住周恬，“恬恬啊，怎么办他看到了……” “谁？看到什么了？” “宋沉衍啊……他看到我打架了……” “……6。” 第18章 伺机 休息室里，裴天野往杯子里倒了半杯酒，慢悠悠地走向沙发。 “这女人挺正点啊，瞧着小白兔，骨子里倒是只小野猫。”他往沙发上一坐，散漫地挑眉，“怎么着，感兴趣了？” 宋沉衍撩起眼皮瞥了他一眼，靠向沙发背，“宋博彦前任。” “我又不瞎，之前看到了。不过把前任带身边，也够有意思的。” 裴天野抿了口酒，“倒是你，很少看你关注女人，我总有种直觉，莫非她就是那晚那个？” 宋沉衍把玩着银色打火机，没说话，神情透着点漫不经心。 “我去，还真是？”裴天野来了精神，转身撑着头，“你也够损啊，这也能下手？就不怕宋博彦知道了，回去老爷子那儿参你一本？” 第11章 银色火机打开又合上，被宋沉衍扔到桌面，“她缠的我，报复宋博彦。” 语调冷冷淡淡，听不出情绪。 裴天野笑了，“嗤，被利用了，不爽？” “不算。”宋沉衍轻描淡写，“不过各取所需。” “行吧，你自己小心点。”裴天野搭他的肩，“vinasha前几天还在跟我问起你，挺关心你的，你可别随便栽别的女人怀里。” 一提这个名字，宋沉衍的眉眼顿时冷了下来，整个人寒浸浸的，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沈岁柔这一下午，倒是整个人焦虑住了。 周恬听了她早上的那些英勇事迹，觉得又好笑，又倒霉。 看她唉声叹气的，忍笑安慰道，“我柔啊你别烦，这都能被他撞见，说不定你俩是真有缘。” 什么缘啊，孽缘吧。 沈岁柔倍感无力，“早知道他也在这，我就不跟宋博彦过来了。” 周恬不以为然，“哪能啊，你换过来想，要不是跟宋博彦过来，宋沉衍哪能格外的注意你？你别看上回他说得那么绝，我跟你说，男人就这样，口是心非懂吧。” 沈岁柔还真不懂，在医院那时宋沉衍实在太冷了，说出的话跟结了冰渣子一样，都给她冻得退避三舍。 不过有一说一，今天宋沉衍对她那态度，她隐隐约约觉得又还有戏。 就是后面跟男人打架被撞见那一段，怕是要在他那里掉大分。 可愁死她了。 周恬说：“别慌，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伺机而动。” “说难听点，你怎么就知道宋沉衍既然知道你是谁，还愿意跟你睡，就不是因为想气死宋博彦？” 沈岁柔当然想过这点，但如果真是这样，那后面的事情反而容易多了。 可偏偏宋沉衍他太冷静自持了，还不怎么搭理她，她压根猜不准他的心思。 这次酒庄聚会为时一天一夜，晚餐在楼上的宴会厅弄的法式自助。 客人们难免借着品酒荐酒的空档，相互为自家企业私下换取一些资源。 宋沉衍和宋博彦皆出身宋氏，围着他们攀谈的人自然也多。 沈岁柔被迫充当工具人，站在宋博彦身旁，看着他跟其他豪门子弟推杯换盏，暗中跟人女伴眉来眼去。 这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宋沉衍就在旁边，端着杯拉菲站在她另一侧，和宋博彦一人一边，把她夹在中间。 他全程高冷，散发着淡淡的疏离感，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却好几次一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 她熬了一会儿，心虚得要命，实在待不下去了，赶紧找了个借口去找周恬。 周恬站在香槟塔桌前，看了一晚上修罗场，直呼刺激。沈岁柔一来，更是不忘开她的玩笑，让她干脆更大胆一点，两个都收了算了。 沈岁柔让她爬，说宋博彦这坨渣，谁爱要谁拿去。 两人悄悄闹着，不知是不是错觉，沈岁柔好几回都望见，宋沉衍似乎在那边看着她。 宴会厅的灯光不知不觉变成了暗调氛围感，围在一起商谈的人也跟着散开，重新各自找起了乐子。 周恬多喝了两杯，人有点微醺，趁着光线昏暗，拉着她讲闺蜜间的话。 问她宋佛子到底怎么样，那方面，厉不厉害？ 沈岁柔差点一口酒呛住，但她向来不和周恬见外，只是也没见过别的，没有对比，哪里说得出来。 想了想，只能瞅了眼手腕，跟她比了个大概。 周恬顿时睁大了眼，捂着嘴直呼王者。 沈岁柔脸有点热，笑着对她说，“看样子宋沉衍很猛嘛，我赚大发了是吗？” 周恬倒是不说话了，一直给她使眼色。 沈岁柔莫名其妙，刚想问她怎么了，就看到一只黑色衬衣袖子伸到她面前，从她身后拿了杯香槟。 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宋沉衍那双冷淡狭长的眸子。 论人长短，当场被捉。 沈岁柔尴尬至极，还没来得及心慌，忽然宴会厅那头一阵吵闹，不知发生了什么，围过去一堆人。 第19章 而动 场面一度混乱，远远能闻到非常浓郁的酒香，然后就是有人在尖叫。 沈岁柔和周恬没过去凑热闹，随便拉了个从那边过来的人，问问那头什么情况。 那人说，好像是宋博彦跟人吵了两句，直接动手打起来了，还撞倒了一个红酒架。 原因是那人碰了他的东西，所以惹他发了火。 这种场合打架，无疑是砸人场子，宋博彦那种人虽混，但教养风度不差，不会轻易做出这事儿。 沈岁柔和周恬都有些惊讶，细问那个被打的是谁。 等听了名字，才知道这个人，就是下午对沈岁柔毛手毛脚那个。 “哟，没看出来，他能还为你打架啊。”周恬吃瓜不嫌事大。 宋沉衍还站着旁边，沈岁柔笑不出来，用手肘去捅她，“啧，你别胡说。” 周恬捏着香槟轻笑，眼睛一亮，隔着沈岁柔望向宋沉衍，“宋佛子，哦不是……宋总，您弟弟在那边闹事儿，您不管管吗？” 沈岁柔偷偷捏她腰，让她别搞事。 宋沉衍倒是没什么反应，从头到尾都很寡淡，“独立个体，言行理应自己负责。” 短短一句，撇得利落干净。 周恬还想趁机说点啥，被沈岁柔用了捏了下胳膊，直接拽走了。 沈岁柔挤到人群前面的时候，宋博彦正摁着那人，用力挥拳头。 “你他妈真是胆大包天，敢在我眼皮子底下碰她！” 那人也不服气，气喘吁吁的骂，“碰了怎么着，你自己看不住，废物活该被绿！” 周围的人开始议论纷纷，眼看宋博彦眼睛通红，又要一拳砸下去，沈岁柔表情都变了，“宋博彦！你又在发什么疯？” 宋博彦正恼火，看到沈岁柔出现，怒道，“你还要护？干脆说吧，照片上那野男人是不是就他！？” “你神经病吧！” “心虚什么，跟他搞在一块还不承认？他究竟哪里比得上我，你贱不贱呐！” 沈岁柔不说话，眼睛下意识瞟向不远处的香槟塔。 宋沉衍喝了口酒，淡淡看着这边，深黑的眼眸无波无澜，完全置身事外。 “对，就是他。你继续吧。”沈岁柔也不管了，扭身挤出人群。 身后议论纷杂，扭打在一起的人满身酒渍，喧哗吵闹。 沈岁柔只觉得心烦，回头找不见周恬，就一个人走到阳台外面透气。 她心不在焉的把门合上，一转身，忽然看到阳台上站着个人。 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来的，背对着她，宽肩窄腰，身上黑色衬衣袖子卷到臂弯，露出一截极具力量与线条感的小臂。 猩红的火星在他指尖明灭，他微微偏头，朦胧的烟雾飘散在夜风里。 “宋医生。”沈岁柔驻足不前，叫了那人一声。 宋沉衍转过身，半靠在阳台边沿，眉眼疏淡，眸色明亮。 他身后是月影婆娑的夜色，他眼里是危险的充满诱惑的陷阱。 不知道是思绪混乱的原因，还是有什么情绪堵在心里。 这一刻沈岁柔脑海里所有冷静都被烧尽，她快步走向宋沉衍，两手搭上他结实的胸膛，踮起脚直接吻在了他的唇上。 宋沉衍垂眸，注视着沈岁柔那双湿漉漉的眼，感受着她清浅、晦涩的吻，和眼里摇摇欲坠的情绪。 他把人扯出怀里，指腹摁住她的唇，揉花了她的口红，“怎么，又不怕有人路过了？” “不怕。”沈岁柔抱住他劲瘦的腰。 宋沉衍低笑，眼底清冷，“那就是，又想报复宋博彦？” 目的又被无情戳穿，沈岁柔狼狈又无助，急得连名带姓的喊，“宋沉衍……” 女人示弱的声音软得化成一滩水，仿佛那天晚上险些勾得他失控的那股劲儿，又开始往外冒。 而沈岁柔毫不知收敛，眉眼里的乖巧柔软，清纯与欲念，通通糅在一块儿，不知有多么的易碎迷人。 让人很有破坏欲。 宋沉衍微微眯眼，忽然抬手摁住她的脖子，戴着佛珠的手掐住她的细腰，反身将她抵在围栏上，低头欺上了她的唇。 不同于他本人的冷淡，他的吻总是炽热又浓烈。 沈岁柔尝到了玫瑰味拉菲的淡香，混着薄荷尼古丁的辛辣，是一种绝妙又刺激的味道，让她整个人都开始发软。 身后是音乐与哄闹，而他们躲在这里接吻，隐秘又极端。 分开的唇拉出细丝，沈岁柔趴在他怀里细细的喘。 胸前的盘扣松散几颗，露出的小片雪白肌肤刚被蹂躏过，隐有淡红的指痕。 宋沉衍撩起她耳边碎发，揉了揉她的耳垂，低哑的嗓音裹挟着欲，“你的耳环在我房里，要跟我去拿么？” 直白又隐晦的邀请，沈岁柔几乎没有犹豫，“要。” 第12章 第20章 纵情 酒庄客房内一片黑暗，干燥的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鼠尾草熏香。 沈岁柔被掐着腰抵在门边墙上，宋沉衍高大的身躯禁锢着她，低头轻咬她白皙秀气的脖颈，修长的手指攥着细腻的腿，探向她旗袍侧面的高杈。 沈岁柔微仰着头，眼神朦胧，呼出的气都是一团灼热，“宋医生，不是让我来拿耳环吗……？” 宋沉衍眸色深黯，轻卡着她的下颚，挑了挑眉，“是么，我说过吗？” 男人的鼻息喷在脸上，沈岁柔靠着墙，胸口起伏，无辜的望着他，“说过，不然我怎么会在这儿呢。” 分明是她勾引在先，现在又刻意卖弄这种天真把戏。 可偏偏她生着那张又纯又欲的脸，表情与眼神楚楚生动，在这种时候，很能引起他的兴致。 宋沉衍目光紧锁着她，往后退开一步，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一颗一颗的解着衬衣扣子，“要耳环，还是要我？” 性感的胸膛蓬勃结实，极具爆发力的紧致腹肌看得人血脉贲张。 他脸上的禁欲与浑身的纵欲感相悖相融，荷尔蒙的气息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是一种极致诱惑，没有女人能抵挡得住。 沈岁柔用力咽了口唾沫，往前一步缠住他的脖颈，几乎无法克制地说，“哥哥，要你。” 说完踮起脚，去吻他的喉结。 下一秒，人被直接抱起，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旗袍盘扣崩断，裙裾被用力撕开。 不同于上一次的体贴，这晚的宋沉衍凶得很，所有的绅士风度抛诸脑后，好似在肆无忌惮的边缘，始终又保持着三分的克制清醒。 他身体素质极佳，有技术和本钱，沈岁柔感觉自己半死不活的，一双眼睛蓄满了水光。 最后没有办法，只能可怜的喊出声。 “宋沉衍……够了……” 宋沉衍无动于衷，垂着双眸，低声笑了下，“招我的时候，不是浪得很吗。” 沈岁柔有点怕了，一时半会儿分不清楚究竟是谁在报复，谁在放纵。 正浮沉水深火热当中，忽然间，宋沉衍扔在一旁的手机亮起了屏幕，随之铃声响起。 大约是出于职业习惯，他扫了一眼，伸手拿过手机，顺手摁了扬声器。 “喂，你人在哪儿？” 手机就放在沈岁柔侧边，听到宋博彦的声音传出来，她倏然睁大眼，然后死死咬住了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在忙。”宋沉衍语气漫不经心，动作却丝毫未停，“有事？” 他声音又沉又哑，透着点慵懒，声线却很平稳，令人意想不到他正在做着什么事。 “我把老李家儿子打了，回头要是他家告到老爷子那儿，你替我兜着点，就说是他先滋事挑事，也是他先动的手。” 原来是刚才打架的事情，来找宋沉衍通气儿。 “我为什么帮你。”宋沉衍语气淡淡，掐着沈岁柔的腰却越发用力。 “上次提过的那块地，我回去就转让给你。”宋博彦说着，忽然顿了下，“你在做什么？这声音怎么听着，不对劲儿。” 宋沉衍没吭声，看着沈岁柔涨得通红的脸，故意发了次狠，激得她控制不住“唔”了一声。 “卧槽，女人？”宋博彦很是惊讶，“靠，谁啊？圈儿里的？” 沈岁柔脸都白了，也发了狠的收紧身体，赌气似的，用湿漉漉的眼睛盯着宋沉衍。 宋沉衍微微眯眼，抵着她不动了，“没人，听错了。”又说，“事儿给你瞒，回去记得拟好合同。”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手机重新扔到一边。 沈岁柔松了口气，刚放松身体，立马又被捞了起来。 她有点恼，但又不敢发脾气，思绪一转，干脆抱住宋沉衍，软声软语的说，“宋医生，你刚才……是故意的吧？可是，万一让他知道，照片上的人其实是你……” 宋沉衍低笑，声音冷淡，“威胁我，嗯？” “我没有……”沈岁柔吃了痛，语气有点委屈，“我不怕他找我事儿，只是怕连累到你。” 她说得很诚恳，“所以，哥哥，你能不能帮帮我……让宋博彦别再找我？” 女人的温柔永远是把利器，用得好，能让男人臣服；用不好，只会让人腻味。 宋沉衍微微蹙眉，握着腰把她翻过去，“沈岁柔，条件不是这么谈的。时机不对，只会适得其反。” 这话说得寡淡，沈岁柔却听出了他的意思，后来她也不再开口，重新投入，随他索取。 结束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 沈岁柔离开前，终于如愿加上了宋沉衍的微信。 她偷偷摸摸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琢磨半晌，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 “宋医生，请问……我可以追你吗？” 第21章 追他 豪不意外，那条消息宋沉衍根本没回。 第二天起来，沈岁柔浑身酸痛。 一照镜子才发现，自己身上到处都是斑驳的痕迹， 脖子和锁骨吻痕明显，腰间的指痕深到青紫，大腿内侧，还有一圈浅红的牙印。 她大为震惊，没想到宋沉衍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在床上随心所欲起来，倒是不见半点斯文。 昨天那条旗袍已经不能穿了，她摸回房间的时候，穿的是宋沉衍的衬衣。 她翻出自己带来换洗的衣物，站在镜子前，用化妆品遮去皮肤上显眼的痕迹。 等收拾妥当，出门去外面找周恬。 她已经跟周恬说好，不管谁问起，就说两人昨晚睡在一个房间，以防万一。 寻到餐厅，周恬还没到，沈岁柔一进去，就看到宋博彦跟一个网红坐在一起，举止亲密，聊得甚欢。 两人昨晚闹得难看，他破天荒没有来找沈岁柔，原来是另寻了女伴，给自己强撑场面。 其他人似乎也平静得很，就好像昨晚那场闹剧不曾发生。 沈岁柔没有理他，坐在了另一边，宋沉衍在斜对面，低头专心切着牛排。 两人又跟陌生人一样，不曾交会，不曾相识。 她也自然的拿起吐司，慢慢的吃，坐了一会儿，宋博彦端着杯牛奶过来，放在她的面前。 “柔柔，昨晚你去哪儿了，消息也不回。” 沈岁柔没想到他竟然又变了态度，他不去戏班表演变脸，可真是浪费人才。 “找我做什么。”她没理会那杯牛奶。 宋博彦在她旁边坐下，胳膊搭在她椅背，“昨天是个误会，我也只是想给你出口气。” “不需要。”沈岁柔眼也没抬，“一会儿就散伙了，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还有，钱我一定会还给你。” 顾虑着还有其他人在，她没把话说得太绝，但宋博彦怕被甩下面子，还想继续哄她。 这时周恬正好从楼梯那头下来，喊了沈岁柔一声。 沈岁柔一回头，看她走路一停一顿的，想去扶她，发现自己两腿也酸软得厉害。 “你这怎么了，脚崴了？” 周恬神色微尬，咬着牙说，“没，被狗日了。” “哈？”沈岁柔惊呆了，刚想继续问，就看见楼梯后面又下来个人。 “各位早，招待不周，希望大家用餐愉快。” 裴天野一身休闲西装，整个人神清气爽，路过周恬的椅子，顺手揉了把她的头发，然后坐到了宋沉衍身边。 周恬瞪他，抓起桌上的香蕉，朝他砸了过去，用口型说了句，“无赖。” 裴天野单手接住，大大方方的笑道，“你们两位，昨晚睡得好吗？” 沈岁柔顿时了然，这两人，昨天一定发生了点什么。 周恬不搭理裴天野，沈岁柔怕冷场，朝他笑了笑，“还不错，酒庄很棒，谢谢你的招待。” “客气了。”裴天野靠向椅背，姿态慵懒，“不过棒的只有酒庄么，没有别的？” 这话乍听没有端倪，但沈岁柔心虚，又看他望着宋沉衍笑，整个人都有点不好了。 没等她回话，宋沉衍忽然放了咖啡，淡淡起身，“医院有事，先走了。” 沈岁柔望着他的背影离开，拿出手机，在桌下给他发了条微信：宋医生，晚上有空吗，我想约你吃饭。 这消息像是石沉大海，宋沉衍依旧没回。 酒庄聚会结束，沈岁柔搭周恬的车回市区。 路上她八卦了一手，原来昨天是周恬把裴天野喊来处理事情，宋博彦道了歉，赔了酒钱，事情就算过去了。 但周恬喝多了，不小心摔了一跤，裴天野给她送回房间上药，不知怎么，两人就滚到了一块儿。 沈岁柔惊讶吃瓜，周恬又问她昨天怎么样，她耳红半天，说自己做了决定，打算去追宋沉衍。 正式的那种。 回到市区，沈岁柔在路边下车，去药店买了盒避孕药，拆了一颗直接吞下。 第13章 趁着时间还早，她又去超市买了些材料，打算回家做蛋挞。 昨天宋沉衍虽然让她加了微信，但两人的关系到底没有更进一步，她不打算放弃，想着换个路子，看看能否拿下他。 下午四点，沈岁柔拎着刚出炉的蛋挞，打车去找宋沉衍。 宋沉衍是特约专家号，下午没接几个患者，正打算收拾东西提前下班，就看到沈岁柔穿着小白裙，拎着个粉色便当包，出现在诊室外。 沈岁柔看宋沉衍望过来，腼腆的笑了下，刚想进去，没想到却被别人抢了先。 第22章 白开水 一阵浓郁的女士香水味，沈岁柔眼前人影一晃，就有个人从她面前挤了进去。 “宋医生，今天我亲手炖了点汤，特意带过来给你尝尝。” 女人一身包臀裙，手里捧着个精致的保温桶，走起路来风情摇晃，那一声“宋医生”，叫得人半边身子都酥了。 宋沉衍又坐回办公椅，把解开的白大褂重新扣回，“有心了，辛苦。” 他说得客气，语气听不出波澜。 女人很高兴，斜倚在办公桌上，笑容艳丽，“不辛苦，宋医生要是喜欢，我明天再给你送。” “送什么。” “你喜欢什么，就送什么。” 这种暗示，要是普通男人可能会感兴趣，但宋沉衍不一样，他生来就立足顶端，这些可提不起他的兴趣。 沈岁柔从门口望过去，这角度就像女人在附身亲吻宋沉衍，同样明显的暧昧手段，宋沉衍却没拆她台，淡然自若的操作电脑。 “明天是吧。”他淡淡的说，“可以，一楼替你母亲办理出院手续。” 女人笑容微僵，欲要再说什么，宋沉衍撩起眼皮冷淡扫了她一眼，目光转向门口，看着杵在外面　的沈岁柔。 “想站多久？” 沈岁柔愣了下，这才磨磨唧唧走进去，把粉色便当包放上桌，排着那个保温桶，“那个，我做了点吃的给你……” 她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是不想叫他宋医生，大概是发现送吃的这个行为有点俗，说起话来都不太自信。 甜点的香味散发出来，宋沉衍瞟了眼那粉色的袋子，微微挑眉，“你做的？” 沈岁柔点头，水润的眼睛亮亮的。 宋沉衍没动，淡道，“打什么主意？” 沈岁柔噎了下，她确实打着主意，所以这话没法接。 旁边的女人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她，目光有点毒，“宋医生，白开水向来没什么味道，你说对吧？” 宋沉衍侧目瞥了眼沈岁柔纯白花边的领口，不咸不淡的说，“嗯，一般。” 沈岁柔无语，虽说她这身芭蕾风的打扮确实清淡，可论身材她向来很有料，该长肉的地方一点没少，大长腿又直又白，腰臀比更是没得说。 女人还在盯着她笑，她有点窝火，强压着情绪牵了下唇角，“可是哥哥，你昨晚不是这么说的，还夸我腰软来着。” 她声音温软，带着点不经意的尾音，宋沉衍看了她一眼，难得没戳穿。 女人一听，倒是变了脸色，宋沉衍在她开口前打断，没什么情绪的说，“你先回去，明天我会安排你母亲再做一次检查，没什么事，直接出院。” 女人没借口继续逗留，不情不愿的走了。 等门关上，沈岁柔挪上前，把袋里的蛋挞拿出来，“我手艺还行，要不要尝一个？” 宋沉衍没看她，随手把电脑关机，“拿回去，我不吃甜食。” 沈岁柔倒不觉得有什么，见他起身，挡在前面说，“那我请你吃饭吧？你喜欢什么菜系？” 宋沉衍比她高出一个多头，垂眸的时候，能看到她卷长的睫毛弧度，“昨天的事，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 沈岁柔听出来了，这是想跟她撇清关系的意思。 她也不是不明白，宋沉衍这人，最不喜欢女人缠他，他可以在夜晚陪她放纵，但天亮以后，就不愿再有任何不清不楚的牵扯。 可要是真提了要求，那今后怕是得断了联系。 她不想那么快，她还想当宋博彦他大嫂，让他不敢再沾边呢。 沈岁柔轻轻抿唇，抬起头对他说，“我想要你让宋博彦别再来找我。” 宋沉衍单手插兜，语气挺疏离，“换一个，这忙我没立场帮。” 沈岁柔料到如此，她又笑，“那我能不能追你啊，当你女朋友那种。” 宋沉衍多看了她几眼，从嗓子里溢出声低笑，眼神寡淡得很，没回答她的话，直接从她旁边走出去了。 沈岁柔对他这反应拿捏不准，抱着便当包追在他身后。 刚走出诊室几步，忽然有护士匆匆跑来，说急诊科有台紧急手术需要他去做，宋沉衍二话没说，就立马跟着走了。 沈岁柔一个人留在原地，看样子今天宋沉衍是没空了，她只好调头回家。 路过隔壁诊室的时候，张豫安正好拿着保温杯出来，沈岁柔又一次撞在他肩膀上，人都跟着一踉跄。 “欸，小心。”张豫安赶紧扶一把，把沈岁柔掉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沈岁柔说了句谢谢，张豫安望了眼便当包，说：“又来找宋院啊，送吃的？” 沈岁柔想起来了，这人之前见过，是宋沉衍的同事，于是点头微笑，“嗯，可惜他不吃甜食。” “你在追他？” 张豫安看她不说话，耳朵尖还红了，俯身悄悄说，“有点难的，我告诉你啊，他心里有人。” 第23章 黑月光 突然掉下个重磅大瓜，沈岁柔震惊归震惊，还是忍不住八卦。 “真的假的，怎么完全看不出来，也没听人说过啊？” 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都传宋沉衍淡无俗欲，还不近女色。 也就沈岁柔一个人知道，他那么清冷自持的人，在床上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说起来，沈岁柔确实还没在宋沉衍身边见过别的女人，刚才诊室撞见的，算是头一个，还被他给拒绝了。 但宋沉衍那种条件的男人，想来也不缺女人追求，就是不知道能让他上心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天仙。 张豫安还以为沈岁柔会很失落，可看她一脸期待吃瓜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你到底是不是在追我们宋院啊，怎么也不见一点吃醋的样子。” 沈岁柔微呷，清了清嗓子，“没有啊，我这不是太激动了，想知道对方底细嘛。” 张豫安也不跟她打哑迷，把她邀到诊室里，一人一张凳子，关门坐下来说。 “别看咱宋院高冷，他在国外也有过一段鲜为人知的感情。那是个黑月光，叫vinasha，混血大美女，y国模特圈的天菜。” 沈岁柔还以为，宋沉衍就喜欢温柔白花那一挂的，没想到藏着掖着的前女友，会是个混血超模。 “他们俩好了很多年了，宋沉衍挺顺着她的，vinasha不肯对外公开，他就一直默默地下恋。” “那会儿上学吧，有次下大雪，宋沉衍去接她，结果她跟一大群同学一起出来，看到宋沉衍撑着伞，硬是装作不认识，直接一个人走了。” 张豫安摇头，“反正除了vinasha，我就没见过有谁，敢对他是这种态度。” 何止是张豫安，沈岁柔自己都无法想象，宋沉衍那样的高岭之花，也会这样包容一个人。 本来还没什么，这会儿她心里有点酸了，眉心不由蹙起，“那宋沉衍既然这么喜欢她，为什么会舍得回国？” “嗐。”张豫安喝了口保温杯里的水，“vinasha个性偏西方化，行为作风比较开放，感情上不是安分的主。加上那个圈子本身就乱，她也爱玩，宋沉衍约束不了她，最后选择了分开。” 沈岁柔算是回过味来了，宋沉衍之所以回来发展，可能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在这段感情里受了伤。 她有点无法想象宋沉衍那么清醒的人，为爱心伤会是个什么模样。 “是不是受打击了？”张豫安合上保温杯，眼睛笑眯眯的。 沈岁柔叹了口气，想起什么，问他，“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啊，又为什么告诉我？” 张豫安说，“我跟他在国外就是同学，所以知道些他的事儿。这不是在医院撞见你很多次了，怕你不知道这些，在他身上白白浪费时间。” 主要还是见不得美女失落，也不想美女被辜负。 沈岁柔明白他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可她一开始就知道宋沉衍不是块好啃的骨头。 只要他本人没有拒绝得明明白白，她暂时还是不打算放弃。 也没放弃的理由。 …… 急诊那边，手术只持续了一小时不到。患者是急性下壁心肌梗死，右冠脉血管闭塞，如果不及时手术，就会有生命危险。 因为情况紧急，找不到心血管科有档期的大夫，宋沉衍理所当然就顶了上去，亲自操刀进行手术。 所幸一切顺利，患者脱离生命危险，转入icu继续进行观察。 第14章 宋沉衍从手术室回来，就看到张豫安坐在他办公室，桌上放着个粉色便当包，手里拿着蛋挞在吃。 他边脱手术服，边漫不经心的说，“这袋子，有点眼熟。” 张豫安擦擦手，笑道，“这不就是沈大美女给你的嘛，你不要，那也不能浪费啊。” 宋沉衍披上白大褂，扣扣子的动作顿了下，回头看他，“人呢？” “走了啊。”张豫安把吃完的盒子扔掉，“我看你对她怪冷淡的，就给她稍微透了下底。反正你也不会跟她认真，你说是吧？” 宋沉衍皱眉，“你跟她说什么了？” “没什么，就vinasha的事儿。” 宋沉衍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反应，从抽屉拿出包烟，扔他身上，“滚去值班，这个月休息取消，手术排满。” 张豫安一口水呛住，赶紧遁了。 …… 沈岁柔本来想约宋沉衍的，最后还是回家自己做饭。 吃饭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就打开了手机，在网上搜了一圈vinasha。 结果没想到，还真就搜到了一张照片。 第24章 比不得 照片的背景隐约是处庄园，女人漫步在茵绿的草地，手中提着牵引绳，绳子末端，拴着只银灰渐层缅因猫。 她个子很高，一头黑色慵懒大卷，穿着身黑色包臀超短裙。 那紧致的身材不同于普通女人的柔韧，一眼看上去，热辣又极具攻击性，是截然不同的一种性感，确实是欧美超模里最吃香的款式。 沈岁柔的直觉强烈，几乎一眼就确信，这人就是vinasha。 也是让宋沉衍放下身段，处处纵容的那个女人。 她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感受，震撼，惊艳，又有点不甘。 毕竟自己这风格跟她一对比，还真就是一杯纯然无味的白开水。 也难怪宋沉衍会觉得，她这样的相对一般。 浅淡的打击感浮在心里，沈岁柔忍不住翻了下发布这张图的微博号。 结果对方似乎是vinasha的粉丝，一边表达喜爱，一边抱怨她为什么不在国内宣传发展。 除此之外，还真就没什么她的信息了。 沈岁柔惆怅起来，转手把照片发给了周恬。 周恬回她：？ 她又打字：宋沉衍前任。 周恬面膜都惊掉了，立马一个电话甩过来。 两人搁那叽歪半天，听沈岁柔唉声叹气的，周恬给她支招，说：“既然宋沉衍喜欢这款，那你就干脆投其所好啊。” 沈岁柔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 毕竟去刻意模仿一个人，本身就有难度，何况两人曾经有过一段旧情，那就意味着这个人，就是这段感情具像化的矛盾本身。 要是勾起宋沉衍的回忆了，往坏的说，弄巧成拙；往更坏的说，他可能就直接回头去找别人了。 所以无论宋沉衍是否恋旧，她都不想把火星子引到身上来。 而且她觉得，自己这样也挺好，好歹也算入了他的眼，不代表就没有一点优势。 尽管她说得挺自信的，但最后还是没出息的失眠了一整晚。 翌日上班的路上，沈岁柔接到了沈父的电话，说他已经收到了宋博彦打过去的钱，暂时解决了公司的困难。 他很高兴，还让她跟宋博彦好好处，要是能嫁到宋家，以后他们全家都能享福。 沈岁柔坐在公车上，听着他说话，脸上都是麻木的表情。 等沈父说完，她才是平静的出声，“我和宋博彦真的已经分手了，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帮你。还有，钱是我借的，以后公司情况好转，你也得记得偿还。” 没等沈父发脾气，她匆匆挂了电话。 不过既然提到这个，她干脆算了下自己银行卡里的存款，里面大概还有小几十万块钱，是等着以后自己买房用的。 她这个人吧，不排斥恋爱和感情，但也有自己的打算。 婚前买套房是她的梦想，这样以后就算吵架或是离婚，自己不依靠男人，也有个名正言顺、可以落脚的去处。 但是如今看来，这笔钱怕是留不住了。 她盘算着，要是以自己现在的工资，想要还钱远远不够，于是她在招聘网上投了简历，希望能加入传媒公司，接一些商演活动之类的主持。 大概是昨晚没休息好，车上想的事情也多，等沈岁柔拿着u盘走进教室的时候，这才发现自己带错了课题教案。 学生们看着投影幕布上清一色的舞蹈视频，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教室。 沈岁柔有点尴尬，赶紧拔了u盘，清清嗓子，把今日的课题从新闻技巧，临时改成了即兴评述。 学生们最头疼这个课题，哀嚎声此起彼伏。 但还是逃不过，轮番起立表述个人观点的时刻。 沈岁柔坐在讲台边上安静的听，时不时用笔记录学生们的问题，方便讲解和给予改进的建议。 前面的学生一直挺稳的，但观点比较单面，不够出彩。 直到某个学生完美从多面切入事件，阐述了不同的感受观点，沈岁柔不由抬起头来，想给予他欣赏与肯定的眼神。 但这一看，忽然发现对方竟是个生面孔，而且从刚才她就注意到，这个学生的声线很陌生，是富有特质的青年音。 既有男人的磁性，又有少年的清朗。 很独特，让她很难不关注。 第25章 小男生 “同学，你不是播音系的吧？”沈岁柔站起身，推了下鼻梁上的平光镜。 男生还站在座位上，笑得一脸阳光，“老师您好，不好意思，我是来蹭课的。” 沈岁柔打量男生几眼，对方穿着时尚的黑色卫衣，肩宽腿长，长得白净帅气，扔到俊男美女成堆的播音系学生里，个人形象竟然还要出色三分。 “没事儿，表现很不错。”沈岁柔放下笔记本，和颜悦色的笑，“同学，你哪个系的？” 男生摸摸后脑勺，笑起来脸侧有个酒窝，“表演系毕业生，池屿。” 周围的学生早就隐隐躁动，一听他自我介绍，有几个女生更是忍不住跺脚，激动的尖叫出声。 沈岁柔也是过来人，看样子，这位多半曾经是个校园风云人物。 加上往年也有毕业生返校蹭课，重温刚刚逝去的校园生活。 沈岁柔并没多在意，示意大家好好听课，就让他坐下了。 下午她还有一节专业课，往返公寓太累人，于是打算在办公室将就一下。 临近午餐时间，她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　，暗搓搓的刷一下存在感。 等了会儿，没见他回，她又随手拍了张食堂门口喂流浪猫照片，给他发过去，配文：小猫咪吃饭了，宋医生再忙也要记得吃饭哦。 看似是不经意的分享欲，偏偏又十分体贴入微。 宋沉衍收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正好跟张豫安在医院旁边的餐馆。 张豫安点完小炒回到位置上，恰好看到宋沉衍点开那张照片，他拉过两人的餐具拆开包装，笑着调侃，“哟，沈大美女发的吗，挺有爱心啊。” 宋沉衍没接话，把手机收回去，淡道：“你挺关注她。” 张豫安端起热茶烫碗，倒也不掩饰，“之前不是说过，她这款我挺喜欢的嘛，不过人家眼里只有你，我可抢不过，但更多的是不敢跟你抢。” “随意。”宋沉衍垂眸喝茶，“我跟她没关系。” “也不给机会？因为vinasha？” 宋沉衍整个人清清冷冷，没再理他。 学校食堂里，沈岁柔打了一份乌鸡瓦罐汤馄饨，选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下。 她边看视频边吃饭，手机忽然弹出条微信，瞟了一眼，是宋沉衍。 难得那位高岭之花肯回消息，她开开心心点开，顿时尬住了。 宋沉衍：【猫不能吃火腿肠，下次别喂了。】 沈岁柔没养过猫，上学的时候经常吃食堂，也是看着别人这样喂过，自己就顺路买点，时不时来喂一下这几只猪咪。 她觉得有必要解释，就给宋沉衍播了语音电话。 宋沉衍意外的接了，沈岁柔愣了两秒，才把手机放到耳朵边，“喂，宋医生，我不清楚猫咪不能吃这个，不过现在已经知道了，下次不会再喂火腿肠了。” 宋沉衍正准备回办公室午休，也是怕语音铃声吵到其他人，才是接了起来。 “嗯。”他随意应了一声，就把语音挂了。 食堂这头，沈岁柔被他挂得莫名其妙，刚想给他发消息，忽然身前一黑，落了片阴影，然后就有人坐在了对面。 她一抬头，就看到一张帅气又略微熟悉的脸，笑着出现在眼前。 “老师，你一个人吃饭吗？”男生笑盈盈的，“我也一个人，可不可以坐在这里？” 第26章 两边都钓？ 沈岁柔看到男生脸上的酒窝，立马就认出他来了。 第15章 这不就是刚才跑去她那儿蹭课的毕业生么，好像叫什么来着……池屿？ “可以，我快吃好了，你坐吧。”沈岁柔把碗往里收了点，给他的餐盘腾出多点位置。 男人的饭量向来比女人大，餐盘里多是肉类蛋白质，看起来很丰盛。 池屿笑着道谢，顺手拆开一次性筷子，“老师，您也是本校的学生吧？以前大二的时候，我好像见过您。” 年轻男人的手臂白皙又极具线条感，介于成熟与朝气之间，拆开筷子时手背绷紧，淡青色脉络时隐时现。 沈岁柔的手控因子冒了出来，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听到人跟她讲话，才抬头看向他，“啊……噢，是的。不过什么时候的事呀，我好像没什么印象？” 毕竟这么帅气的男生，还是一个学校的，如果见过，很难会记不住。 池屿喝了口汤，笑着说：“前两年校庆，你代表班里表演节目，我在后台见过你。” 沈岁柔倒是记得，确实有那么回事。 不过当年她表演节目的时候出了点状况，舞鞋带子崩断了，忙着在后台处理，所以对周围的人和事，基本没什么印象。 她怕自己的回答让人尴尬，正想着怎么说才好，这时有几个女生路过，犹犹豫豫，你推我搡，好不容易走到这边来，年轻的脸颊已经通红。 “那个……池学长，你能不能，给我们签个名？” “好啊。” 池屿从善如流，配合的给她们在课本上写了祝福语，笑着把她们送走以后，无奈的说：“我特意挑人少的时候来，还是被发现了呀。” 看女孩子们兴奋的模样，沈岁柔之前就想问了，便说，“你很受欢迎的样子，已经是艺人了吗？” 池屿没有否认，笑容自信，又带着点大男孩的腼腆，“目前不算，出过几首歌而已。” 几首歌就已经积累到了人气，沈岁柔听出他的谦虚，拿纸巾擦擦嘴，笑道：“好好努力，你这么帅，将来一定星途无量。” “那就借老师吉言。” 池屿看她收拾东西起身，又说，“沈老师，下次我还能再去蹭课吗？” 谁会拒绝颜值这么高的学生呢？ 沈岁柔回头笑了下，说：“当然可以。” 后来几天，沈岁柔倒是没再看到池屿来蹭课，慢慢也就把这事儿淡忘了。 宋沉衍那边似乎很忙，她约他吃饭约不到，微信基本也不回，去了两次医院，他人都在手术室。 说不巧吧，也挺凑巧，因为两回都碰上了张豫安。 自从上次两人坐一块儿聊了会天，每次她过来张豫安都会跟她打招呼。 她干脆就打起小算盘，想从他这了解一些宋沉衍的动向，好精准拿捏他的空暇时间。 于是她下次再过来的时候，特意给张豫安带了杯咖啡，然后非常委婉的，询问了宋医生这几天的工作安排。 张豫安本来还挺高兴，一听这话，顿时明白她这是在“贿赂”自己，无奈又惋惜的说，“宋院最近安排了几台大手术，在专心准备方案，没有轮班坐诊。” 说着看了下手表，“不过今天他应该快回来了，想堵人的话，时间合适。” 沈岁柔觉得今天这杯咖啡买值了，刚想跟人说谢谢，就看到张豫安目光望向门口，突然叫了一声：“欸，宋院。” 她转身，就看到宋沉衍穿着手术服，外面套着件敞开的白大褂，正往门口路过。 宋沉衍往诊室偏头，就见到沈岁柔站在张豫安旁边，后者手里还捧着杯星巴克，包装袋还在桌上。 “有事？”一如既往的冷淡。 张豫安笑着喝了口咖啡，示意沈岁柔，“她有。” 宋沉衍瞥了女人一眼，没说话，抬腿往办公室走。 沈岁柔见状，赶紧跟张豫安道别，快步往外面追去。 进了办公室，宋沉衍脱下白大褂，随手搭在椅背上，拉开柜子拿了件蓝底衬衣，旁若无人的开始换衣服。 人是侧对着她的，沈岁柔瞄见男人腰腹上沟壑性感的腹肌，以及收入裤腰的人鱼线，忽然有点脸热，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 宋沉衍套上衬衫，脸上没什么表情，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扣着衣扣，“找我？” 沈岁柔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说，“找我，还给人送咖啡？” “这是准备两边都钓？” 第27章 别再来了 沈岁柔没料到会是这个走向，完全愣住了，“不是的，我只是想问问他，你什么时候有空。” “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约你吃饭看电影……可是我找不到你人，就只好去问别人。” 沈岁柔说得有点委屈，毕竟宋沉衍很少回她消息，也就那天回家买猫粮的时候咨询他意见，他回了那么两句。 其他那些闲聊问候，一概不理。 还真就是下了床就不认人，够冷漠，也够寡情。 宋沉衍看她微低着头，一副好似被谁欺负了的模样，忽然没来由的有点心烦。 周围太多女人想要往他身上扑，艳的媚的路子野的，也不乏高段位的名媛千金。但那些人，大多都是为了利益暗中接近，最后受不了压力，试探过后自然而然就懂得退怯。 敢当面提出要追他的，沈岁柔倒是头一个。 但显然，她的追求也目的不纯，而且光凭这些路数，很难让他有什么想法。 “沈岁柔，你挺自信。”宋沉衍翻出烟盒，走到窗台边敲出支烟，薄唇咬住，“我以为那两回，都是你情我愿。而且，我并不打算跟任何人谈感情。” 这不是头一次，听他说这么冷冰冰的话，只是沈岁柔今天来这里找他，并没有做好任何被拒绝的心理准备。 很突然，也很不近人情。 她看着宋沉衍神色淡漠的眉眼，又想起他情动时放纵又克制的模样，一时间有点恍惚。 “那要是，不谈感情呢？” 沈岁柔也不知道怎么就顺口说出了这话，等缓过神，才明白这是她的不甘心。 这话实在太失分寸，也显得过于轻佻。 宋沉衍只是看着她，薄唇淡淡呼出一口烟雾，语气颇为寡淡，“女人要注重爱惜自己。回去吧，这是医院，没事别再过来。” 没有直接拒绝，但也无形中断了她的念想。 沈岁柔尽管心里凉了半截，但好在没像上次那样落荒而逃。 她压下心里的意难平，故作洒脱的笑了下，说：“宋医生，那我回去等你的答案。” 虽是这样说，但她在男人转身背对她的时候，已经看出了他的刻意疏离。 有点不死心是真，可她也拿他没办法。 沈岁柔没有真的老实回家，她在医院附近的街道走走，然后选了家便利店，进去买了瓶荔枝果酒，又拿了个三明治饭团，坐在落地橱窗前的餐桌边，给周恬打电话。 周恬刚录了一下午的节目，刚回到化妆间卸妆，她听出沈岁柔的语气里有些难过，难免有点心疼。 “我柔啊，要不咱们就算了吧，宋沉衍那样的男人确实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住，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人呢。” 不提这个还好，提了她心里更不舒坦了。 虽然她想拿下宋沉衍的大部分理由，是想借着他的身份，治住宋博彦，让他跟自己彻底划清界限。 但宋沉衍怎么说，都是她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男人，叫她怎么能在被他拒绝后，接受他心里有着别人。 那感觉，太心酸了。 她仰头喝了口酒，喃喃的说：“可是恬恬啊，宋沉衍似乎就是三年前，咖啡店外面的那个人。” 那个让她一顾难忘，时常回忆起的男人。 有了这层滤镜，她更难受了。 周恬当然知道这茬儿，只是这么些天来，还没听她说起过，这样一听，顿时惊讶起来，“我去，你怎么不早说。” 她想了想，也跟着叹气，“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太远了，够不着，所以你千万不能陷进去。” 沈岁柔没敢说，今天自己一时冲动，竟跟宋沉衍提了所谓的“不谈感情”。 现在回味过来，当时他那清冷的眼神，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倒显得她有点像个相声演员。 “好，知道了。”沈岁柔垂下眼睫，把电话挂了。 瓶子里的果酒已经喝了大半，她有点微醺，刚拿起瓶子准备把剩下的喝掉，便利店大门的风铃一阵轻响，有几个穿着球服的男生，谈笑打闹着走了进来。 “咦？沈老师？” 沈岁柔缓缓回眸，就看到一个男生穿着白色球衣，胳膊下夹着个篮球，笑盈盈的向她走过来。 男生很高，额头还扎着根耐克的吸汗带，刚打完球的身体肌肉贲张，淡淡的海盐马鞭草香水被体温烘热，宛如天然的荷尔蒙气息。 等人在她面前站定，沈岁柔这才认出来，迟钝的喊了声名字，“池屿？” 第16章 第28章 好的，姐姐 池屿刚跟朋友在附近公园里打完球，运动完打算一起来喝点冰饮料，不曾想刚进便利店，就看到了坐在橱窗前的沈岁柔。 她撑着头在发呆，面前桌上还有瓶没喝完的粉色果酒。 那个牌子的酒水度数很低，但看她脸颊粉红粉红的样子，估计已经有点上头了。 “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啊？”池屿跟同伴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先走，拎着两瓶冰可乐，在沈岁柔旁边坐下。 沈岁柔头脑是清醒的，就是动作比较迟缓，她想起自己是老师，被学生看到喝酒可不好。 她后知后觉的拿起果酒瓶子，往背后藏了藏，“我路过，在这儿稍微清净一下。” 这便利店对面就是个公园，要清净，也不至于在这儿。 池屿没说破，长腿抻直，面向对着她，“老师，你心情不好？” 沈岁柔知道他已经看到了，干脆把果酒放回桌上，恹恹的说：“这里不是学校，我现在也不是老师，你也不许叫我老师。” 池屿被她的表情逗笑，拧开了可乐瓶盖，把汽水放在她面前，顺手把果酒移开，“好的，姐姐。” 这一声姐姐叫得人耳酥，沈岁柔抬头看了他一眼，见男生笑得一脸阳光帅气，自己倒莫名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扶着桌子站起来，椅子后挪发出噪响，“你坐吧，我要回去了。” 池屿看她有些摇晃，一双眼睛水润润的，有些不放心她自己回去，也跟着站起来。 “我车停在路边，要不我送你吧姐姐？” 沈岁柔本想婉拒，但她的手机只剩下5%的电量，打车的话估计有点悬。 她考虑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头，“谢谢，那就麻烦你了。” 京都的天气转凉了，夜晚温差有些大。 出便利店以后，沈岁柔无意识的搓了搓胳膊，等坐上那辆宝蓝色的超跑副驾，一件外套搭在了她的肩上。 “不用，我不冷。”沈岁柔想把衣服扯下来，但被安全带压了回去。 “披着吧，我带出来还没穿过，是干净的。”池屿替她扣好安全带，朝她笑了笑。 沈岁柔嗅到了衣服上淡淡的柔顺剂香气，干燥温暖，于是没有再拒绝。 回去的路上，难免再次路过医院，在转弯岔开之前，沈岁柔忽然看到那辆眼熟的黑武士宾利，从对面相反的方向驶过。 驾驶室的车窗敞着，那只戴着佛珠的手依旧搭在窗边。 熟悉的画面，与她相擦而过。 池屿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见她一直盯着后视镜，多少意会了什么，但选择什么也没说。 车停在小区门口，沈岁柔下车前归还了外套，跟池屿道了谢。 池屿从副驾的车窗望着她，笑容明朗，“姐姐，回去好好休息，可不能为了男人浪费心神。” 沈岁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有点尴尬，但又隐约有被安慰到，最后还是沉默的笑了下，算是回应了那话。 一路吹着风回来，那点零星醉意已经散了，沈岁柔走到公寓楼下的时候，看到一辆眼熟的改装跑车停在楼下。 她猛地顿住脚步，整个人一下就完全清醒了，刚准备掉头往回走，就见跑车上下来个人，从后面跑过来追上来她，拽着她不让她走。 “柔柔，你跑什么！”宋博彦攥着她手腕，见她挣得厉害，张开手一把抱住她，“我等你两个小时了，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又去见野男人了？” “放开我！你又来找我做什么，到底有完没完！”沈岁柔被抱住了腰，怎么也推不开，就抬腿踹了宋博彦一脚。 宋博彦早有预料，及时摁住了她的腿，“呵，用完我的钱就想把我一脚踢开？沈岁柔，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我都说了，钱算我借的，我以后会还给你！”沈岁柔急得眼眶通红，忍了许久的委屈在这刻爆发，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 宋博彦见她哭了，稍微有点心软，搂着她的力道也松了些，“谁要你还了，我说要你还钱了吗？你在酒庄让我那么难堪，我有追究你什么吗？” 他说得还挺温柔，到最后语气都带着哄，“柔柔你别闹了，我答应你以后不找别人，你还跟着我，行不行？” 但凡这话要是早两年说，沈岁柔可能真的会考虑重新信任他。 但此刻，她真的跟吃了苍蝇一样，抬起挂满泪珠的脸，冷冷的笑，“有意思吗，你让我信这些，不如让我信狗能改掉吃屎。” “算我求求你，宋博彦，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宋博彦哪里肯答应，见她那么绝情，急得抱着她，低头就要强吻上去。 第29章 心痒 沈岁柔惊惶失色，拼命扭动脖子躲避，慌乱中抓着滑落的包，用力砸在宋博彦的头上。 宋博彦被包上金属敲痛了头，闷哼一声，泄了力。 沈岁柔趁机踢他小腿，在他吃痛弯腰的时候，慌慌张张的往楼上跑去。 等回家关上门，她脱力地靠墙滑落在地，才是大口大口的开始喘气。 楼下邻居大概听到了些动响，伸头出来问发生什么事，宋博彦没好再上楼，转身拉开车门，一脚油门走了。 这事儿让沈岁柔后怕极了，她第二天就找中介看房子，选了一个没课的下午，火速搬了家。 处理完这些琐事，已经过了大半个礼拜。 期间她一直没有联系宋沉衍，而宋沉衍本就是想跟她断了，自然是更不会主动找她。 张豫安看到沈岁柔发的朋友圈照片，才知道她最近忙着搬家，随即点开聊天框，问她这几天怎么没来医院堵人了。 沈岁柔说，她遇到了点麻烦，实在抽不出空档。想了想，又问他，这几天宋医生还好吗？ 张豫安刚往保温杯里泡上茶，随手把聊天界面往宋沉衍面前一搁，“看到了没，人家还不忘关心你呢。多么好的妹子，可惜啊，撞上了你这种冷漠男人。” 宋沉衍坐在办公椅上，翻阅着电脑里的手术详情记录，语气不咸不淡，“你的确还挺关注她的，好友都加上了。” “哪有的事儿，就那天她给我送咖啡，想套路你的行踪。这不是人家才发了动态，我恰好刷到，顺便问了一嘴而已。” 宋沉衍没什么反应。 张豫安盖上保温杯，坐正了说，“不过，她好像说自己遇到了什么麻烦，所以匆忙搬了家。” “是么。”宋沉衍滑动鼠标滚轮的手微顿，表情平静，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安顿好了新家，沈岁柔整个人都稍微放松了一些，正好之前投递的招聘简历有了回应，让她周末去面试。 这家传媒公司比较小，平时主要承办些商业表演和婚庆活动。 像灯光舞美，广告宣传之类的，都是自己内部包揽，但主持人是外聘兼职形式，没有固定签约，按照场次结算工资，多劳多得。 沈岁柔在学校没有编制，比较自由，所以闲暇时候去接些商业主持人的活儿，时间倒也绰绰有余。 确定了面试地点，她去准备那天要穿的衣服，在衣柜里翻找的时候，意外看到了一件男士衬衣。 纯黑的颜色，面料触感极佳，光是看起来就知价格不菲。 这是在酒庄那晚，旗袍被撕坏之后，宋沉衍给她穿回房间的那件。 她本想带回来洗干净，找个时间再还给他，后来熨烫好收进衣柜，倒是转头把这事儿给忘了。 如今忽然翻出来，猝不及防一波回忆杀。 她说不清什么滋味，看了那衣服几眼，最后还是原样放了回去。 可这衣服就像是开了个什么闸门，让她心里有点痒，忍不住又开始关注宋沉衍。 于是她躺回床上，点开了他的微信头像，悄悄翻起他的朋友圈。 宋沉衍的朋友圈跟他本人一样，都是清清冷冷的格调，除了发过一些之前旅行时的风景，以及滑雪和驯马的照片，倒是找不出半点跟生活有关的烟火气。 她忽然很想给他发消息，但又不知该说什么，才会显得不那么刻意。 她愁得不行，后来在某个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夜里，终于大起胆子给他发了句话。 说的是：【宋医生，我想你了。】 三分真情，七分焦虑。 主要还是宋博彦知道她搬了家，老打电话骚扰她，她实在是头疼得很。 这种时候，宋沉衍于她而言，真的意义很重大。 周末的面试在商场，公司在那里正好有个活动。 老板在后台跟沈岁柔谈了几句，觉得她的形象气质以及专业技能方面都挺好，当场就决定录用她。 签约事宜约在明天下午，去公司办公地址详谈，沈岁柔看时间还早，就自己逛了会儿街，顺道再吃了个饭。 哪知吃完出来，路过同层的一家西餐厅，竟然在门口遇到宋沉衍跟他们科室的人，看样子，似乎刚刚聚餐结束。 第17章 其中有个女人好像喝多了，走路不稳，得有人扶着。 可扶着她的也是个女人，劲儿不够大，一踉跄，人就往旁边的宋沉衍身上歪。 宋沉衍倒也没表现出明显的情绪，他眉眼清冷得有点脱俗，接受的教育令他在该有的场合，保持应有的风度。 女人倒是站不直了，整个人靠在他身侧，胸口压着他手臂。 他就站在那儿，也不搀扶，显得清心寡欲得很。 沈岁柔本来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跟他打招呼，一看这阵仗，直接提着东西，就往那边过去了。 第30章 视线停留 人才走过去，还没开口，张豫安就眼尖望见了她。 他转身往这边迎两步，抬起手挥了挥，热络的跟她打招呼，“沈小姐这么巧啊，这是刚在这边儿逛完街？” “是啊，张医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 沈岁柔笑意盈盈，跟他客套两句，探头往他身后看，“那边怎么了，有人身体不舒服吗？” 张豫安跟着回头望了两眼，心下了然，“嗐，我们科室女同事失恋，有点喝蒙了。你等着啊，我带你过去找宋院。” 沈岁柔笑着道谢，安静地跟在张豫安身后。 张豫安两手插兜走回宋沉衍那边，把拽着他西服衣角的女同事扶过来，朝他使了个眼色，“宋院，我来送小朱回去吧，沈小姐买了挺多东西，怪重的，你要不送送她？” 宋沉衍侧目，就看到沈岁柔站在对面，她见他望过来，软着嗓音喊了句，“宋医生。” 一段时间没见，忽然一下看到沈岁柔，她身上那种干净、纯欲的味儿，突显得很强烈，在熙攘人潮之中，很是引人瞩目。 尤其是那双水润的眼，分明噙着紧张和期待，但她却表现得很自然，仿佛他未曾拒绝过她。 宋沉衍怎么会看不明白，他转身面向沈岁柔，垂眸淡淡望着她，语气漫不经心，“不顺路，送不了。” 这种事儿，如果有心送，再远都顺路；要是本来就不想，就在门口都是徒劳。 当众被拒绝，多少都有点尴尬。 沈岁柔的笑容有点僵，拎着购物袋的手指，都有些泛白。 她刚准备为自己找个台阶下，张豫安忽然又把女同事推给其他人，十分热心的说：“没关系啊，宋院可能还要安排送其他同事回家，要不我来送你？” 沈岁柔不想麻烦他，微微摇头，“没事的张医生，我可以自己回去。” “可是天都黑了，你一个女孩子本来就不安全，加上还拿着这么多东西呢，还是送一下比较合适。” 张豫安伸手要去接沈岁柔的购物袋，宋沉衍瞥了他一眼，难得开口，“小朱跟你顺路，你去送小朱。” 张豫安回头看着他，示意沈岁柔，“那沈小姐呢？其他人呢？” 其他人大多也在医院见过几次沈岁柔，看这情况多少明白点事儿，都说自己能回去，让宋院先去忙。 沈岁柔在旁边尴尬得笑容都有点挂不住了，宋沉衍淡淡扫了她一眼，没多言，跟同事们道了别。 他带着沈岁柔离开，去往地下停车场拿车。 电梯里，周围四下安静，宋沉衍目视前方，忽然淡道：“你跟张豫安，很熟？” 突如其来的独处，沈岁柔整个人都很紧张，她搓了搓被购物袋勒疼的手，愣了下才说：“没有啊，就说过几次话而已。” 不过张豫安人挺好的，她又补充了一句，“张医生是个热心肠，人也开朗，之前还帮我过些小忙，也算是有一点点来往。” 宋沉衍单手插进西裤口袋，看着没什么情绪，顿了下，才说，“他喜欢你这类型。” “哈？不会吧？”不知道他干嘛突然说这个，沈岁柔反应有点大，“张医生还帮我追过你呢，还经常透露你的消息给我……” 说着说着，发现不对劲，她立马收声，不自在的偏开了头。 宋沉衍脸上没什么表情，随口沉声道，“你要是想钓他，多半没戏。他不会碰跟我有过的女人。” 这还是头一次听他说那么暧昧的话语，虽然语气冷淡淡的，但听者有意，心跳都快了几分。 多日不见，本来以为两人那点事儿就这么淡了。 但沈岁柔总有种预感，要是今天不表现，或许后面就不会再有机会。 她几乎想也没想，腾出只手，轻轻去握住他的掌心，然后贴着他，十指相扣，“可是怎么办，我的心里，从来只有哥哥你啊。” 绵软温和的声线，捎着点撒娇的意味。 宋沉衍垂眸，视线落下，终于在她身上停留。 第31章 会开车吗 女人身上的玫瑰甜香，在狭小的空间淡淡萦绕。 忽然让宋沉衍想起来，好像之前有个晚上，沈岁柔给他发过一条“想你了”。 简单的剖白，庸俗中带着强烈的情感色彩。 只是他向来不是会为情话动摇的人，这种话在他这掀不起丝毫波澜，甚至那天看完以后，他随手就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然后转头就忘了。 但这一刻，不知是那双潋滟的眼睛太会撩人，还是她的声音里透着点欲，总之，让他想起了之前她在床上的模样。 被掐住的细腰柔软，白皙的胳膊紧紧抱着他，整个人缩在他怀里，像只猫一样求饶叫唤。 想到这，他莫名觉得，沈岁柔骨子里那点拿人的劲儿，隐约有点卷土重来。 他难得没有抽开手，任由她牵着，容她拿小指头勾他的掌心。 “你这话，也对宋博彦说过？”他语气不咸不淡。 沈岁柔撇嘴，下意识反驳，“那没有，我可昧不了那良心。” 今晚宋沉衍的话似乎比往常多，沈岁柔品出了点什么，转身面向他，眼睛水亮亮的，“宋医生，你这是吃醋了吗？” 宋沉衍睨她一眼，神色寡淡，“想太多。只是觉得你钓男人的手段，过于熟稔，但也浅薄。” “那你上钩吗？”沈岁柔大胆凑到他面前，四目相接，她满脸都是期待。 明目张胆的引诱，比欲语还休更具吸引力。 宋沉衍眼底却毫无波动，淡淡移开视线，没有理她。 沈岁柔难免有点泄气，直到两人停在那辆宾利旁边，宋沉衍开了后备箱，随口问她，“会开车吗？” 沈岁柔放了东西，如实摇头，“没驾照。”想到什么，又问，“你是不是喝酒了？还能开车吗？” 宋沉衍没回答，转身走到前面，拉开车门，倾斜身子坐进驾驶室。 沈岁柔赶紧跟着坐上副驾，刚准备扣安全带，白皙的手背忽然被一只温热的掌心摁住了。 男人的手心很热，她整个人都仿佛被灼了一下。 她偏头，就对上了宋沉衍那双深邃漆黑的眼，“我说的是，会开车么。” 他声音很沉，低低压着点欲。 沈岁柔眼神迷惑，但下一秒，几乎立即就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只觉得腰间一紧，然后就被宋沉衍直接从座位上抱起来，转瞬坐在了他腿上。 她低呼一声，两只手搭在宋沉衍胸口，鼻尖轻轻撞到了他的下巴，臀部感受到了他硬而有力的大腿肌肉。 车上空间有限，沈岁柔几乎整个人趴在男人怀里，他清淡的鼻息带着热意喷在她脸颊上，一呼一吸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乌木沉香。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掐着她的腰，体温隔着熨贴的西裤透上来，她甚至能清楚的感觉到，他身上已经起了变化。 有些事，一旦有过，稍微的一点触碰，就会勾起瘾来。 “宋医生……”沈岁柔浑身发软，声音无意识捎上了点媚气，听着很娇。 “不想？”宋沉衍懒懒靠着椅背，轻捏的她腰侧，“说想我，不是这个？” 沈岁柔回忆起来，自己之前的确给他发过那样的消息，但当时要表达的意思，显然不是现在这个。 她还没来的及解释，宋沉衍忽然起身，手掌摁着她秀气的后颈往下压，菲薄的唇随之覆了上来。 轻轻一触，他又分开停顿，深黑的双眸注视着她，嗓音微哑，“可是我想，给吗？” 昏暗的车里，两人灼热的气息无声交缠着。 宋沉衍的眉眼近在眼前，沈岁柔抵挡不住他那充满诱惑的模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快要在黏腻的空气中引燃。 两张唇再次触上，下一瞬，宋沉衍的手机不停震动起来。 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弹出频幕，硬生生打破了车里燥热的气氛。 宋沉衍皱眉，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眼见着，脸色冷了下来。 第32章 乍落 突如其来的沉默，将所有氛围打散。 沈岁柔安静的坐在男人腿上，看他蹙着眉心，一条条翻着手机上的消息。 因为距离贴得近，所以刚才宋沉衍拿起手机的时候，她无意中瞄到了一眼。 第18章 那亮起的手机频幕上，只备注着两个简单的英文字母：“vi”。 哪怕只是匆匆一眼，但发消息的人是谁，沈岁柔大概已经心知肚明。 关于那位黑月光，之前光听着，是一回事。但眼见着宋沉衍为了回她的消息，直接在紧要关头刹车，那种感觉，是种说不出的挫败。 她也不想攀比，但事实如此，很难让人不在意。 所以她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宋沉衍并没注意到沈岁柔的神情，他看完微信消息，简单打字回了句英文，直接把对话框删除。 他随手把手机丢到旁边，翻出烟盒抽出一根，咬在唇边，拢火点上，然后整个人后仰，呼出的烟雾弥漫升腾。 “介意吗？”宋沉衍靠着椅背，示意了一下指间夹着的那根烟。 这点都点燃了，问或不问，又有什么区别。 “不介意。”沈岁柔坐在他腿上，与他目光相接，“所以，接下来呢？” 宋沉衍眼底很深，透着那股熟悉的清冷，他慢条斯理的吸了口烟，抬手落下了车窗，“给下新地址，送你回去。” 语气寡淡，意思明显。 这是没了兴致，连同她和刚才那点暧昧，一起打回了原型。 经过之前那次拒绝，沈岁柔不敢太缠着他，所以她识趣的自己坐回副驾，整理好衣服，顺手扣好安全带。 全程不过问，也不吵闹。 宋沉衍见她这么温顺，也没作声，单手打着方向盘，将车驶离商场。 城市被大雨淹没，冷风从落下的车窗灌进来。 宋沉衍依旧是把手搭在窗沿，雨水打湿衬衫袖子，他却跟没感觉似的，目光注视前方，整个人冷冷淡淡。 沈岁柔稍微拢紧身上的针织外套，扭头看着外面模糊的景色，但玻璃反光，身后男人的倒影印在上面，浑身疏离又漠然。 与初遇那晚似曾相似的情景，却又是完全不同的处境。 沈岁柔心绪百转，终于在车停靠楼下的时候，忍不住开口说了话，“宋医生，如果可以，我还是想要个机会。” “什么机会。” “追你的机会。” 沈岁柔说得认真，宋沉衍却没看她，目光落在摇摆的雨刮上，“追我没用，我不会帮你收拾宋博彦，也不会跟你谈感情。” 沈岁柔抿唇，示弱道，“哥哥，我就真的那么没魅力吗？” 论身材，她纤腰翘臀，胸还圆挺；论样貌，她清透纯净，又捎着点不经意的妩媚。 按道理说，这样的女人，其实在男人眼中，应该相当的吃香。 而她身上特有的那种易碎感，确实也曾入过他的眼。 但有些事，偏不能拿来相提并论。 宋沉衍没有回答她，随手抽出把伞，递到她面前，“拿去，不用还。” 沈岁柔看了他好一会儿，见他眼底无澜，神色矜冷，有那么一瞬，忽然间意识到，他好像真的离自己很远。 最后她接过伞，道了谢，推开车门下了车。 回去以后，她给宋沉衍发了微信，说的是晚安好梦。 看到消息成功送达，她才是舒了口气。 还好，他没有拉黑她。 两天后，沈岁柔突然接到电话，是一家4s店通知她去提车。 她一头雾水，问对方是不是搞错了，自己没有驾照，更不会买车。 对方非常耐心的回答，说是没有弄错，车主资料上写的确实是她的个人信息，如果有任何疑问，可以亲自到店里确认。 沈岁柔以为是诈骗，直接挂了电话没理。 结果才过了不久，她就收到了一条微信，点开一看，是宋沉衍。 宋沉衍：【去提车。】 沈岁柔：【车？是4s店吗？】 宋沉衍：【嗯。自己开还是卖掉，随你。】 沈岁柔这下才算明白，宋沉衍这番，是想补偿之前她提出但没达成的要求。 事后赠礼，无非是想结算撇清。 她心里一慌，下意识拒绝：【不，我不用。】 消息送达，但宋沉衍没有再回。 她这回恪守分寸，也不再刻意去找他，为了防止焦虑，只能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搞钱上面。 之前传媒公司的面试通过后，沈岁柔隔天就签了约，她按部就班的去学校上课，没课的时间，接了几场商演主持。 虽然她是专业出身，但实际上的舞台实践经验不多。 这天是她头一回在千人左右的场所登台主持，还是有点紧张的。 她穿着礼服，坐在后台休息室，一遍遍核对稿件，等看到表演名单的时候，倒是稍微愣了一下。 第33章 撬墙角 这个活动是场小型粉丝见面会，安排在购物中心的喷泉广场旁边。 今天来的都是些新人乐队，沈岁柔却在浏览表演嘉宾名单时，看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池屿。 起初的时候，她还有点惊讶，随即又觉得能在这种场合巧遇，确实又怪有缘的。 她出了休息室，打算去台边候场，结果在路上，碰到了刚弄完妆造的池屿本人。 他今天的气质截然不同往常，穿着件铆钉黑色皮衣，以及破洞牛仔裤，大概是因为描了点眼线，整个人显得锋利帅气，酷劲十足，连气场都跟着完全不同了。 沈岁柔提着礼服裙摆迎面走过，她气质清艳，高挑美丽，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 池屿的视线也不由落在她身上，在她妆容精致的面庞上停留两秒，诧异的顿住脚步，“岁柔姐？” 沈岁柔也不扭捏，大大方方跟他打了个招呼，“嗨，怎么又是这么巧。” 见自己没认错人，池屿露出笑容，难掩目光中的惊艳，“是巧，我今天在这儿有个演出。不过姐姐今天这么美，是也要登台表演吗？” “不是，但也差不多。”沈岁柔扬了扬手里的台词卡，“我是今天的主持人。” 池屿有些意外，但知道她出现在这儿，肯定有自己的原因。 正巧那边已经开始到处通知，说活动已经进入最后准备阶段，两人没有多聊，各自说了句加油，然后分头离开，去做自己份内的事。 一场活动下来，场上气氛火热。 这是沈岁柔第一次看到池屿的演出，不得不说，他在台上的样子光芒四射，确实很有魅力。 而沈岁柔作为主持人，很好的掌控了节奏，尤其是轮到采访池屿的时候，两人的小互动，更是把活动氛围推到了最高潮。 在下台休息喝水的间隙，沈岁柔听到那些小迷妹们说，今天的池屿格外配合，连话也比平常多，还得多亏了主持人姐姐。 沈岁柔心想，今天工作完成度这么好，是她多亏了池屿。 活动圆满结束，沈岁柔回到休息室拿自己的东西，推门而入，便看到池屿已经换回了私服，正坐在椅子上玩手机。 “你还没走呀？”沈岁柔顺手关门，抬手把耳环摘下。 “在等你啊。”池屿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她，“岁柔姐，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池屿还没卸妆，换了衣服之后就在这里等她，想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碰上，想要约她吃个饭。 沈岁柔确实已经饿了，反正晚饭也是自己解决，想着有个饭搭子到也挺好的，也就答应了。 两人就近选了广场附近的商场，打算一起去吃火锅。 路上的时候，池屿注意到沈岁柔的脚步有点不自然，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她的后跟被高跟鞋磨破了。 他轻轻拉住她的胳膊，等她回头，又松开手，“姐姐，要不要先去买双舒服的鞋子？你这样去吃饭，估计会很难受吧？” 沈岁柔穿了一下午的高跟鞋，确实脚疼的厉害，她没想到池屿会这么细心，竟然发现了她的不适。 她都有点想甩掉这双鞋了，听了这个提议，当然笑着说好。 于是两人先去了一家鞋店，在沈岁柔试鞋的时候，池屿非常自然地替她接过包，然后转头去了前台。 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两个创可贴。 他蹲下来，撕开包装纸，沈岁柔见状，赶紧去接他手里的创可贴，“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没事，你弯腰不方便，还是我来吧。” 沈岁柔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领口确实有点低，尴尬的笑了笑，没再推拒。 她低头看着池屿给自己贴创可贴，余光瞥见有人朝着这边走过来，顺势抬头，就见一个长得挺帅的男人，双手插着裤兜儿，恣意慵懒地站在她面前。 “沈小姐，好久不见。”男人勾唇一笑，注意到她旁边的池屿，微微挑眉，“这是换了目标，对我们宋佛子不感兴趣了？” 沈岁柔这才认出来，男人是之前那位年轻的酒庄老板，似乎跟宋沉衍很熟。 一听他这样说，她不由皱起眉，“裴先生误会了，这是我的学生。” 池屿闻言，冷脸起身，忽然发现对方是认识的人，愣了下才说：“天野哥，确实是误会。我商演碰上岁柔姐当主持，她鞋跟磨脚，我陪她来买双鞋。” 第19章 “噢……这样啊。”裴天野笑了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们，“行吧，我女伴过来了，先走一步。” 他说着转身，揽住了一位美女的腰，朝着门口走去。 等到了门外，裴天野掏出手机，朝着店里拍了张照，勾着唇角点出宋沉衍的聊天框，把照片发了过去。 【你的猫不看好？】 【当心墙角被撬。】 第34章 受伤 今天医院急诊的病人较多，宋沉衍临时去帮忙接了台手术，回来换衣服休息的时候，才有空去看手机。 他点开微信，第一条消息就是裴天野的，那张图他没怎么注意看，眼睛快速扫过文字，随手给裴天野发了个：“？” 裴天野那头回得很快，也简单：【池家小儿子，跟沈岁柔。】 宋沉衍拧杯盖的手顿了下，重新拿起手机，点开那张看起来不显眼的门店图，然后在右下角的试鞋沙发上，看到了沈岁柔的侧影。 她坐在那儿，低头打量脚上的鞋子，旁边站着个穿着白色潮流卫衣的年轻男人。 男人肩上挎着沈岁柔的包，视线落在她脚上，两人看起来像是在商量鞋的款式。 挺自然的，还有种说不出的亲密。 裴天野给他发这图，无非就是看他的反应，宋沉衍倒是没什么情绪，单手快速打字：【与我无关。】 裴天野坐在跑车上，乐了：【两回了，不认？】 宋沉衍眼波都没动一下，只回了两个字：【断了。】 裴天野啧了声：【够冷漠啊，真舍得？】 等了会儿宋沉衍没回　，他又发：【还担心你被那只猫勾住了，看来，是我想多了啊。】 宋沉衍瞥了眼消息，没理他，起身又去忙了。 商场这边，沈岁柔选了双平跟软底鞋，总算是让脚舒服了。 她请售货员帮忙把高跟鞋打包，然后提着去前台结账，结果准备解锁扫码的时候，被池屿抢先一步把手机凑了上去。 沈岁柔连忙抓住他的手腕，“别，我自己付。” 可是已经晚了，那边已经显示付款成功。 池屿收回手机，笑了笑，“没事儿，难得有机会陪女孩子逛街。再说，姐姐陪我去吃饭，我给姐姐买双鞋，也在情理之中。” 沈岁柔还是有点不自在，毕竟人家年纪小，还是自己的学生，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不用了，我把钱转你吧。”沈岁柔想起没有加他，点开自己的名片码递过去，“加一下微信？” 池屿没拒绝，快速扫码加了好友，等通过验证，才是弯起眼角说，“好友加了，但是姐姐可别给我转钱，这样我也太尴尬了。” 沈岁柔想了想，好像也是，人家男生是想展现绅士风度，这样确实也太驳人家面子了。 于是她从池屿那儿接回自己的包，笑着说：“那好吧，谢谢你了，一会儿吃饭我请。” 两人按照原本的选择，去了家川式火锅店。 沈岁柔没想到池屿长得白白净净，倒是挺能吃辣。 池屿虽然年纪小，倒是挺会照顾女生，全程负责烫菜夹肉，还会找很多话题，一顿饭吃下来，基本没有尴尬的时候。 两人一顿饭吃了三小时，临走结账的时候，没想到又被池屿抢着买了单。 沈岁柔这回是真不好意思了，给他转钱，结果秒被退回。 池屿笑道：“别啊，今天我来请，姐姐下次再请我吃别的吧，怎么样？” 沈岁柔实在不好推拒，只能笑着答应。 两人准备离开火锅店，才刚走到门口，好巧不巧，就遇到宋博彦揽着个辣妹进来，几人撞了个正着。 沈岁柔脸上的笑容，是眼见着立马消失了，想当做不认识，从旁边走过去，结果宋博彦侧身一步，堵住了她的去路。 “沈岁柔，你什么意思？见到我就要走？” “你干什么，别过来。”沈岁柔见他要伸手拉自己，往后躲了一下，正好撞在池屿身上。 池屿微微皱眉，把沈岁柔往身后带，对宋博彦说，“大庭广众，不要动手动脚。” 宋博彦一看两人这一护一躲，顿时火冒三丈，马上就变了脸色，“池家小鬼，你算什么东西？毛长齐了么，就学哥哥出来泡女人？” 这话实属难听，见他还要说，沈岁柔一下没忍住，站出来用力推了他一把，“你胡说八道什么，宋博彦你恶不恶心？” 宋博彦被推得猛退几步，更是火不打一处来，指着他们大骂：“行啊沈岁柔，你又要为了其他狗男人跟我过不去是吧！” 想到什么，他脸色阴的厉害，“是不是他？照片上那个跟你睡过的人，是不是这个姓池的！？” “宋博彦，你滚回海里当海鲜，少出来发病！” 沈岁柔不想跟他浪费时间，拉着池屿就往门外走。 才刚走两步，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尖叫，沈岁柔回眸，就见宋博彦不知从哪儿摸了瓶啤酒，直冲冲就朝着池屿的背后举起来。 “小心！”沈岁柔瞳孔紧缩，下意识就转身护在了池屿背后。 噼啪一声，啤酒瓶碎裂，有鲜红的液体顺着额角流淌。 池屿脸色一白，赶紧接住往下滑的沈岁柔，转头朝围观人群大喊：“快！帮忙叫救护车！” 第35章 怎么弄的 火锅店里顿时乱成一团，有客人尖叫，有店员嚷着快报警，到处闹哄哄的一片。 宋博彦没想到沈岁柔会为了这个姓池的小子，竟然自己出来挡了那下，他看着手里碎裂的啤酒瓶，又心慌又后悔。 他赶紧丢掉碎玻璃，蹲下去查看沈岁柔的情况，池屿看他靠近，当即一拳挥在他脸上。 宋博彦那种健身房混时间的半吊子身材，抵不过年轻男生常年打球运动积累出来的结实身板，那一拳力道不小，他被捶翻在地，嘴角当场淤青肿起。 “你他妈敢打我？！”宋博彦擦了下嘴角血丝，眼睛因发怒红得滴血。 池屿眼神锐利，冷着声音警告，“别动她。你要是再靠近，我不能保证下一拳会不会把你送进急诊。” 宋博彦暴怒不已，想起身还手打他，这时保安匆匆赶来，上去把他给摁住了。 “池屿……”沈岁柔生怕池屿惹毛宋博彦，会被他报复，躺在他怀里扯了扯他的衣服。 池屿脸色微变，低声询问：“怎么样岁柔姐，救护车还没到，还能坚持吗？” 沈岁柔只觉得头晕眼花，人都迷迷糊糊的，张了张嘴，虚弱得很，“疼……” 池屿接过店员递来的急救箱，翻出纱布摁在伤口上止血，然后让沈岁柔自己按住，他拦腰把人打横抱起，直接冲向停车场。 从商场飙车到最近的医院，只用了五分钟不到。 沈岁柔被担架推进急诊科，专业的医护人员立马围过来，替她行进检查。 等清理了伤处，医生又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最后检查结论是轻微脑震荡，另外需要给伤口进行缝合处理。 沈岁柔还有意识，听到要缝针，紧张得直冒冷汗，下意识开口喊池屿的名字。 池屿在帘子外面等着，听到沈岁柔叫他，赶紧掀开帘子走进去，查看她的情况。 晚上急诊的人少了许多，宋沉衍刚给今天推来抢救的病患查完心率，撩开帘子出去，忽然听到了一个耳熟的声音。 “医生……嘶，轻点……” 女人声音很特别，是少有的温软柔腻，捎着点浑然不觉的媚，听着娇滴滴的，让人骨头都酥麻。 宋沉衍对这声音算是熟悉，循声一望，就看到斜对面的急诊床上，半躺着浑身狼狈的沈岁柔。 急诊医生在给她额角缝针，她抿唇紧闭着眼，一只手紧紧抓着旁边高个男人的手，看起来脆弱易碎，又带着些许坚韧。 他打量了男人两眼，认出他是今天照片上那个。 先前两人好端端的逛着街，不知发生什么，晚上沈岁柔竟然就进了医院。 宋沉衍想了想，朝着那头走过去，急诊医生正在交代沈岁柔别出声，他过去看了下缝合情况，对那医生说：“病人伤在额角，不能马虎，我来处理吧。” 缝针的男医生还是个单身汉，听着沈岁柔喃喃呼痛，有点遭不住，手都有跟着有些冒汗。 一看宋院过来接活儿，如同见了救星一般，赶紧自觉让了位置。 沈岁柔本来是闭着眼的，一听到那把低沉冷淡的嗓音，如同中了蛊似的，一下就睁开了眼。 然后不出所料，就看到了宋沉衍那张冷隽俊美的脸。两人目光相对，沈岁柔一时都忘了伤口上的痛。 “宋医生……”她声音弱弱的，还有点委屈。 宋沉衍眉目淡然，戴上消毒手套，接过急诊医生手上的镊子针线，“其他人，都出去等。” 池屿有点不放心，低头看着沈岁柔，“姐姐，需要我陪你么？” 宋沉衍淡淡瞥了他一眼，没说话。沈岁柔松了手，轻声说了句，“我没事，听医生的吧。” 第20章 护士示意池屿跟着她离开，急诊医生转身前，不忘安慰沈岁柔，“你别怕啊，我们宋院可是全院缝合伤口最漂亮的人，让他处理你的额角，多半不会留下印子。” 沈岁柔哪里会不害怕，整个人甚至比先前还要紧张。 等人都出去了，狭小的挂帘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宋沉衍默不作声，手上熟稔地做着缝合工作。 因为麻药起效慢，尽管动作很轻，沈岁柔还是疼得“啊”了一声，两手一下就拽住了他的白大褂。 宋沉衍视线下移，瞄了眼她的手，没说什么，过了下，随口淡道：“怎么弄的。” “是宋博彦，给砸的。”沈岁柔又气又痛，眼尾都有点湿润。 宋沉衍缝针麻利，已经开始收尾，说话透着点漫不经心，“怎么，你钓别的男人，被他撞见了？” “宋沉衍。”沈岁柔连名带姓的叫他，显然有点生气，“我没有钓任何男人，唯一有过的一个，就是你。” “睡过的，也只有你。” 宋沉衍手上动作微顿，多看了她两眼，“是么。” “不然呢？”沈岁柔有点怄气，“宋医生不是不管我么，那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第36章 人影 其实沈岁柔那番话，还挺耐人寻味的。 看似是表达着自己的柔弱委屈，又不动声色的强调了一把自己的想法。 尤其是那句“唯一有过的一个”，听起来即纯情，又钟情，倒是挺能勾起男人的恻隐之心。 只是后面那句，埋怨的成分过于明显，要是有心陪她逗趣，或许能觉得是闹小脾气，还挺有情趣。 可要是无心，就只剩下抱怨了。 显然，宋沉衍不吃这套。 他眉目清淡，拿起剪刀剪断缝合线，语气轻描淡写，“这里是医院，而你是伤患，今天无论换做谁，我都会过来管一管。” “毕竟医院是我的，一切以救治患者为先。” 三言两句，条条是道。 沈岁柔找不出破绽，也没法儿接话，憋了半天，眼底那点淡红更浓了，“行，算是我自作多情了。谢谢宋医生。” 见她这么快就熄火，宋沉衍微微挑眉。 这女人其实挺有趣的，看起来柔弱温软，但骨子里又藏着股韧劲儿，总有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面。 缠人却不腻人，也算是有点本事。 “好了吗，宋医生。”沈岁柔头还是有点晕，迫切想要躺床上睡一觉。 “嗯。打三天消炎针，伤口不能沾水。” 宋沉衍把工具放回一旁的医疗推车上，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帘子重新拉开，医护人员又过来给沈岁柔做了检查，确认脑部没大碍，然后打了针破伤风，开了些针剂和药物，就安排她去了住院部。 池屿给她办理的是单人病房，方便她休息养伤。 等护工阿姨过来报到以后，他让沈岁柔先歇息，他去外面给她打饭。 时间太晚了，沈岁柔没有通知父母住院的事，怕他们担心，夜里睡不好觉。 她身上和衣服都太脏，只能请护工阿姨帮忙擦洗了一番，换上干净的病号服，才是舒舒服服躺回床上。 刚想闭眼休息，这时病房来了两个警员，等他们介绍了来意，才知宋博彦在商场被扣住，然后又被带进了局子。 这两位警员过来，向她了解一些当时情况，又询问她的意见，是打算追究还是私了。 沈岁柔现在想起宋博彦就觉得后怕，根本不敢想象，如果这个人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狂的事。 她拧着眉，问站在旁边的警察：“如果要追究，他会是什么下场？” 警察告诉她：“如果未构成轻伤，会治安拘留三天以上，十五天以下。” “就这样？” “当然，还有一定的赔偿。” 沈岁柔额角缝了两三针，伤口不到一厘米，按照鉴定，确实没达到轻伤条件。 可她到底是受害者，不想就这么放过宋博彦，哪怕只是拘留，也想给他吃点苦头。 警员得知她的意愿，又反馈了对方家里人的意思，说是希望私了，对方会承担所有的医疗费，与高额赔偿金。 这么说来，这事情已经惊动了宋家，沈岁柔还没想过这个层面，顿时有一点顾虑，脸色也变得有点难看。 警员也没让她马上决定，说是可以考虑到明天，然后给她做了笔录，就先离开了。 池屿赶着回来，在走廊里刚好碰见两个警员出门，他把打包回的皮蛋瘦肉粥放在餐桌上，问沈岁柔刚才那两个人说了些什么。 沈岁柔如实相告，并询问他的意见， 池屿微微蹙眉，说：“如果今天不是你，那么受伤躺在这儿的就会是我。别担心岁柔姐，我会站在你这边，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陪你一起面对。” 沈岁柔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明明没有认识很久，但池屿整个人带给她的感觉，就是一种莫名的安心。 她感动的道谢，池屿只笑着催她吃饭，但她头晕还很困，实在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点，就想睡觉了。 池屿是个男的，跟她又不是那种关系，到底不方便留在这里守夜。只好请护工阿姨多照顾着点，还特意交代，有什么事就直接打他电话。 等他离开的时候，沈岁柔已经睡着了。 …… 半夜三点多，麻药效果过去，额头伤口肿痛起来，把沈岁柔给疼醒了。 她难受得厉害，勉强坐起来，想叫护工阿姨，但周围很安静，环视整个房间，也没看到半个人影。 房里只开了盏床头灯，她摸索着想下床，结果穿鞋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凳子，发出一声明显的噪音。 下一秒，病房阳台门被人从外面拉开，一道被灯拉长的人影，随之落了进来。 沈岁柔被吓了一跳，警惕地抬头望过去。 就看见宋沉衍敞着身上的白大褂，指间夹着支抽了一半的香烟，保持着拉门的姿势，立在那头看着她。 第37章 退让 “宋医生？”沈岁柔看清来人，顿时很惊讶。 惊讶之余更是意外，意外深更半夜，宋沉衍怎么会出现在她的病房里。 “嗯。”宋沉衍淡淡应了一声，把手里的烟摁灭，“怎么下床了，没事多躺着。” 沈岁柔看他走进来，顺手关上阳台门，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切，“不是……你晚上没回家么，怎么会在这儿？” “值班。”他说得漫不经心，走到她面前，垂着眸看她。 宋沉衍很高，沈岁柔166的个子站在面前，得仰着头跟他对视，“你是院长，也要值班？” 话才说完，她忽然觉得额角抽痛了下，然后一阵头晕，人就无意识的往下滑。 宋沉衍眼疾手快，揽住她的腰往身上一带，臂膀收紧，让她靠向自己，“哪里不舒服？” “伤口疼，有点头晕。”　沈岁柔是真难受，白天能撑着没掉眼泪，晚上药效一过，疼得眼睛立马就湿润了。 宋沉衍抱起她，走到床边把她放下，等她躺好，顺手掖了下被子。 沈岁柔对他的照顾有点不适应，甚至，琢磨出点意味不明的温柔来，很是奇怪。 她缓了会儿，掀起眼皮看他，因为身体虚弱，声音也软软的，“你真的是值班吗，宋医生。” 这个人，明明是心外科的医生吧？值班，能值到她这里来？ 宋沉衍没啃声，转身走到沙发那头坐下，抬手松了松领带，“谈谈。” “谈什么？” “宋博彦的事。” 沈岁柔有点不好的预感，眉心皱起来，“他找的家里人是你？”顿了顿，“你想说什么？” 宋沉衍敞着长腿，后仰靠在沙发上，“今天的事，我建议你私了。” “凭什么？” 沈岁柔之前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一听宋沉衍竟然还想帮宋博彦，顿时鼻子一酸，委屈得眼泪直掉，“明明是宋博彦伤害了我，无论是身体还是精神，我都在受他折磨，我为什么要放过伤害我的人？” 先前不同意帮她也就算了，现在她人都躺进了医院，他竟然还想为宋博彦说情？ 宋沉衍见多了女人在他面前哭，之前大多眼波都没动一下，但他看着沈岁柔红着眼眶，委屈得一捏就碎的模样，没来由的心躁。 “哭什么，眼泪能解决事情？” 沈岁柔抿着唇不语，眼泪还是一直流。 宋沉衍揉了揉眉心，声音清冷，“我不是要偏袒宋博彦，他行差做错，影响不了我，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放下手，抬眸看向沈岁柔，“但他的身后，毕竟是宋家。你明白我的意思？” 沈岁柔怔了下，瞬间想起这茬儿来。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宋博彦人是浑，但无奈他出生好，有宋氏在后面撑腰。 她得罪得起宋博彦，不代表得罪得起宋家。 第21章 宋沉衍看她愣在那儿，淡淡道：“认清现实，你收拾不了他。就算你让他进去了，以宋家的实力，把他捞出来易如反掌。” “不过，这事要是惊动了长辈，到时你们的处境，反而会很难说。” 沈岁柔这是听出味来了，他这意思，是想让她息事自保。 “那你呢？”沈岁柔望着他，“你就不能帮帮我，哪怕就这一次？” 宋沉衍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眸色很深，望不见底，“我说过，我没有立场帮你。这只是个建议，选择权在你。” 这是头一回，沈岁柔领教到了宋家的威慑力，可令她更失望的，还是宋沉衍。 他明明有能力帮她，可他却选择隔岸观火。 说不清为什么，她就是特别的难过。 宋沉衍见她一声不吭，眼尾和鼻尖都红红的，晶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的掉，无助又易碎。 他站起身，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将她的脸抬起来，指腹抹掉了她的眼泪。 “伤口还疼不疼？” 沈岁柔摇头，然后又点头，连她自己都混乱得很。 宋沉衍给她递纸巾，然后拉过凳子坐在床边，调暗了灯光，淡淡看着她，“先休息。我在这，你安心睡觉。” 这是要给她守夜的意思？ “不用麻烦，帮我找护工阿姨回来就好。”刚才的事，沈岁柔心里很不舒服，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 宋沉衍没在意，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板药，掰出一颗放在手心，“她明早再来。你有事喊我。” 他伸手倒了杯水，跟药一起递给沈岁柔，“止疼的，吃了再睡。” 沈岁柔看了他两秒，最后不打算跟自己过不去，一声不吭的吃了止疼药，倒头背对着他，没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宋沉衍已经不在病房里了。 她想着已经有护工阿姨照顾，还是干脆不告诉家里，自己住院的事。 谁知道才吃完早饭没一会儿，沈父沈母忽然就来了医院，跟他们一起的，还有昨晚那两位警员。 第38章 白得发光 沈岁柔连忙坐起来，诧异地说：“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沈母心疼坏了，上前抱住沈岁柔，边查看她身上的伤势，边怪她这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家里，说着说着，忍不住抹起眼泪。 沈岁柔连忙说自己没事，已经不疼了，等安慰好沈母，才问他们是怎么知道，她在医院的。 沈父进来的时候就沉着脸，一开口，语气很严肃，“你还敢问，要不是博彦打电话过来，让我们来医院看看你，我们都不知道你受伤了。” “他打的电话？”沈岁柔有点惊讶，但更多的是生气，“就是他把我头砸破的，我都没打算让你们担心，他凭什么擅作主张告诉你们？” 沈父说宋博彦不是有意伤她，还斥责她不识抬举，让她立马跟警官说自己要和解私了，不要害了宋博彦。 本来沈岁柔昨晚已经有点动摇了，被沈父这么一训，明白宋博彦这是让沈父来替他出面讲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坚决不同意和解。 父女俩在病房里吵起来，随同的警员赶紧上前劝解。 等两人安静下来，其中一位询问沈岁柔，确认真的不和解吗？ 沈母见沈岁柔拧着眉，握住她的手，说：“柔柔，如果真的委屈，我们不和解就不和解。动手打女人的男人，不值得被宽恕。” 沈父看沈母竟然这样说，反手指责她教坏女儿，净给家里惹麻烦。转身又对沈岁柔说，别忘了人家博彦，给了多少钱给他们沈家。 这无形又是一道枷锁，困住了沈岁柔。 她几乎所有底气瞬间被抽光，整个人突然像是脱了力，呆呆地看着沈父，不再说话。 …… 局子的办公室里，宋博彦已经在这儿坐了一晚上。 宋家关系广，在里头没人敢为难他。局里安排警员去医院跟沈岁柔沟通，还没有带着结果回来。 他催了宋沉衍好几次，直到喝了七八杯茶，才看到宋沉衍西装革履，身形挺拔，出现在玻璃窗外的大厅。 宋沉衍清晨出了医院，开车直接来了这边，他瞥了眼从办公室出来的宋博彦，对旁边接待他的警员微微颔首，然后去交了保释金，提前把人捞了出来。 宋博彦捂着后颈活动脖子，刚走出大门，就问宋沉衍回不回医院，让他载自己一起过去。 宋沉衍没理他，目光冷淡，站在楼梯前点了根烟，慢吞吞地吐出烟雾，“给我安分点，再有下次，等着去宗祠跪着吧。” 宋博彦一晚上没睡好，火气有点大，张口就带着怨气，“什么意思，把我律师打发了，自己又磨叽一晚上不来，现在还威胁我，存心的是吧？” “别忘了，是你求我帮你。” 淡淡一句，立马让宋博彦哑口无言。 他不想把这事捅到家里去，所以确实第一时间就给宋沉衍打电话，让他想办法捞自己出来。 “该说的，差不多了。”宋沉衍弹了弹烟灰，浑身清冷，“舆论及时处理了，不想闹到老爷子那儿，池家那边你最好也别去惹事。” “另外，海市那边有个项目，你明天过去跟进一下，顺便暂避风头。” 宋博彦确实想去找池家那小子的麻烦，没想到还没动，就被宋沉衍识破了。 他注视着宋沉衍的车驶离视野，气得转身踹了一脚花圃。 随后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询问几句，顿时破口大骂：“你个废物！查那么久都查不出照片上的人，拿了钱给我滚！” …… 下午三点，宋沉衍休息充足，从家里去了一趟医院。 他询问了同事其他病患的查房情况，处理好手头工作，转身折去了住院部。 推开病房门的时候，护工不在，沈岁柔正在午睡。 桌上还有一碗没喝完的鸡汤，那是池屿特意交代保姆文火慢炖好，趁热带过来的。 他中午那会儿来医院看望沈岁柔，察觉她心情不好，才得知她同意跟宋博彦和解了。 做这个决定，一定是有别的原因，池屿没有追问为什么，只是陪她说说话，等她情绪好些，就离开医院，去处理一些工作。 沈岁柔自己躺了会儿，不知不觉困睡着了。 屋里没开窗，大概是睡热了，她半个身子都在外面。 她换上了沈母从家里带来的睡裙，一条细腻匀称的长腿露出来，搭在棉被上，把被子夹在腿间。 沈岁柔的皮肤白得发光，那条露在外面的腿跟雪似的，白到晃眼。 宋沉衍关门的手顿了下，不动声色走到床边，握住她的脚踝，轻轻抬起来。 刚睡着不久的沈岁柔，忽然被惊醒了，她猛地一下睁眼，就看到宋沉衍修长的手指，正抓着自己的脚脖子。 她脑子还没转过来，楞楞地看着他，“宋医生，你在干什么……？” 第39章 冷艳女人 这个动作太暧昧了，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太对劲儿。 宋沉衍从容不惊，不咸不淡的看了她一眼，把她的被子扯出来，腿塞进去，顺手拉了下被角。 “这里是医院，睡姿太差，影响不好。” 沈岁柔往被子里缩了缩腿，尴尬得蜷起脚趾头，“噢，原来是这样……” 宋沉衍挑眉，“不然？” “没事，没什么……”沈岁柔脸都有点烧起来，只能清嗓掩饰别扭，“咳，谢谢宋医生。” 她想到什么，问他：“宋医生，你又来值班？” 宋沉衍没说话，走到一旁的柜子，拉开抽屉，“来换药。” 沈岁柔想起来，今天查房的医生来过了，但确实好像还没人来帮她换药。 可是这么大个医院，连个换药的人都没有，还得院长亲自来，怎么都说不过去吧？ “宋医生，你是在关心我吗？”她盘腿坐在床上，看着宋沉衍高挑颀长的背影发问。 宋沉衍回头掠了她一眼，单手端着放了纱布碘伏和消炎药的托盘过来，没什么表情，“院里由我负责过的病患，一般都由我看顾到底。你的伤口上药有讲究，否则容易留疤。” 一提到留疤问题，沈岁柔有点紧张，“我会破相吗，宋医生？” 宋沉衍给她拆纱布，仔细地上药，“听话，就不会。” 他声音又低又沉，“听话”二字从他薄唇里吐出来，莫名有点蛊惑人心那味儿。 沈岁柔还在回味，又听到他淡淡出声：“听说你答应和解了，这是个正确选择。” 沈岁柔没说话，只有她知道，其实这从来都不是选择，在这件事上，她根本也没有条件去选择。 她甚至有点不敢想象，之后宋博彦再来找她，到底还会发生什么样的事。 她瞬间就丧了起来，眉眼耷拉着，吸了吸鼻子，“可是宋沉衍，你有想过我吗，我该怎么办。” 第22章 她实在是委屈，可又被迫失了底气，那种憋屈的感觉，胀在胸口里，快要令她窒息。 宋沉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把换下的纱布放回托盘里，难得给了女人怜悯，“放心，宋博彦去了海市，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你安心养伤。” 说完，也不等沈岁柔接话，淡无表情的转身，端着东西离开了病房。 这天晚上，沈岁柔很久都没睡着。 她对宋博彦暂时离开京都的事，感到松了口气，但又瞬间明白了宋沉衍的用意，无非是借此要跟她两清。 之前她提的要求，看似没被应允，但某种程度上，他确实也算做到了。 可是沈岁柔并没有觉得满意，相反，总有点道不清的失意。 她想等宋沉衍来的时候，再问一问，事情是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最后一个机会。 只是第二天宋沉衍并没有出现，来换药的人，变成了张豫安。 “怎么是你来？”沈岁柔问他。 张豫安端着托盘，从床尾绕到另一边，跟她开玩笑，“怎么了，我不够帅？是我很失望？” “也不是。”沈岁柔抿唇，“只是我有话想问宋医生。” 张豫安给她换药的手一顿，笑得意味不明，“今天恐怕难了，他有事要忙，走不开。” “这样。”沈岁柔了然，“那我等他有空再说。” 下午池屿给她发了消息，说没有时间过来，感到抱歉。倒是沈母来了一趟，没待多久，就被沈岁柔赶回去休息了。 她耐心等了一下午，估摸着已经到了宋沉衍下班的时间，就下床穿上鞋，去办公室找他。 她礼貌性的敲门，等门打开，沈岁柔抬眼，便见一个高挑性感的女人，手扶着门把站在里面。 女人很美，五官糅合了东方美感与西方特点，一头卷发挑染了烟灰色，张扬又颇有个性。 她浑身散发出的魅力，极具视觉冲击性，气质很绝，有着一种不可方物的冷艳。 沈岁柔的目光聚集在那双灰色的眼睛上，人都怔住了，还没开口，对方却率先出声。 “找他？”纯正的中文，嗓音极具女人的磁性，只是跟人一样，有点冷。 女人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 沈岁柔大脑有点空白，嘴刚张开，一道低沉清冷的男声，忽然在她身后响起。 “vinasha” 沈岁柔回头，宋沉衍穿着身白大褂，眉目冷隽，正迈着长腿朝这头走来。 女人把门完全拉开，懒懒抱着双臂，再开口，是纯正的英式发音：“baby，who　is　she？” 第40章 她是谁？ 沈岁柔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亲眼见到vinasha的一天。 当她面对面，跟那位传说中的黑月光站在一起时，对方流露出的那种漠然审视的眼神，让她没来由的胆虚。 尤其是宋沉衍还在场，她问起那句“她是谁”，几乎是让沈岁柔瞬间感到浑身紧绷。 宋沉衍走到她旁边，几乎没看沈岁柔一眼，用中文回答道：“病患。” 简单两个字，一下就把她撇清了。 他身上的清冷和距离感，向来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不过今天，沈岁柔能从他寡淡的语气里，品出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温和来。 “是么。”vinasha靠在门框上，勾着唇角看他，“你不是心外科的专家么，她好像，是伤到了头。” 明目张胆的拆台，她似笑非笑，眼神倒是很冷。 “急诊，我缝的针。”宋沉衍随口解释，解开两颗白大褂的扣子，偏头看向沈岁柔，“你有事？” 沈岁柔被夹在中间，浑身不自在，被他这冷不丁的一眼，看得心里发酸。 她指了指额角，说：“来找你换药。” “张豫安没换？”宋沉衍淡无语气。 沈岁柔语塞，硬着头皮说：“那是中午的时候了，我睡觉压到了，有点疼，怕发炎。” 宋沉衍还没说话，vinasha先从门口让开，望着沈岁柔挑眉，“让她进来，你给她换药。” “没空。” “宋沉衍。” 女人在身后喊他，同样磁性冷感的声音，有种强势的压迫感。 宋沉衍脚步没停，也不给她回应。 沈岁柔见状，牵强的笑了下，“不必麻烦了，既然宋医生没空，我去找张医生就好。” 宋沉衍坐在办公桌前，视线漫不经心扫过门口，沈岁柔正好看向他，而后心照不宣的错开。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上，vinasha走到桌边，臀部倚着桌沿。 “她是谁？”她伸手勾过宋沉衍的领带，绕在指尖打圈。 宋沉衍不动声色将领带扯回，从抽屉拿出烟盒，薄唇咬住一支，滑动火机点燃，“说过了，病患。” “不是实话。”vinasha眯眼，顺走他指尖的香烟，凑到唇边抿住，“她看你的眼神，不普通。” “怎么，你在意？” 女人没作声，宋沉衍抬眸，语气平淡，“你不是跟那个人走了，来找我做什么。” 这话戳到了vinasha的痛处，她眼神黯了黯，起身绕到宋沉衍身后，弯腰搂住他的脖子，“他背叛我，还为了别的女人打我。” 宋沉衍低笑，眼神没有温度，“这是你的选择，理应承担后果。” “宋沉衍。”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连名带姓的叫他，之前是高高在上的强势，现在倒是多了点服软的意味。 宋沉衍无动于衷，她微微蹙眉，松开搂着他的胳膊，眼神很冷，“看来，是我不该回来。不过没事，我向来也不怎么缺男人，更不喜欢薄情的男人。” 她转身要走，宋沉衍没看她，却伸手一把将她拽住，“尹黛，演过的戏再演，实在很没意思。” 尹黛反手握住他的手心，挑眉一笑，“可你就吃这套，不是么？” 在国外，她是光芒四射的女神vinasha，她的魅力所在，是骄傲冷艳，从不轻易向男人低头。 这样的女人，很能激起男人的征服欲，而她也有法子拿捏男人，让他们甘愿臣服。 沈岁柔回到病房，整个人眼见着蔫儿了。 周恬听说她住院，特意从外地赶回来看她，一来就见她盘腿坐在床边，两眼望着窗外，一脸生无可恋。 问她哪里不舒服，她摇头，说vinasha回来了，两人还在楼上碰了面。 周恬直呼好家伙，闹着也要上楼，去瞅一眼传说中的黑月光。 沈岁柔当然拉着她不让去，被周恬问起那女人怎么样，她在心里回想了一下，说：“确实好看，高，还冷，很有范儿。” 周恬用肩膀撞了她一下，很不服气，“瞧你，有这么夸对手的吗？” 说着捏了一把她的臀，还袭了一下她的胸，“看看，这哪儿哪儿不比她优秀？再瞧瞧这脸蛋儿，哎哟，玉兔成精都得羡慕哎。” 沈岁柔被逗笑了，笑着笑着，又叹了口气。 周恬见了，也跟着叹气，“罢了，还是及时止损吧。你反正拿不下他，可不能把自己陷进去。” 陷进去，倒还不至于。顶多算是不太甘心。 先前她对宋沉衍有过图谋，或许也还抱着一丝幻想，可事到如今，大概是不得不放下了。 后来，直到沈岁柔出院，都没有再见过宋沉衍来换药。 她在心里骂他渣男，说什么负责过的病患就会看顾到底，到头来还不是因为女人，把自己的职业操守都给忘了。 出院那天，池屿特意来接她，也就是那次，她在一楼远远望见了宋沉衍。 本以为之后，两人大概不会再有机会碰面，哪知有天她跟周恬去逛街，很不巧，竟碰到了宋沉衍和那个女人。 一言难喻的是，那是家内衣店。 第41章 更衣室 那会儿在维密，沈岁柔拿了件粉色的bra，问周恬怎么样。 刚一侧头，忽然瞥到门口有个穿着香槟色缎面吊带裙的女人，踩着金色系带高跟，高冷又性感地走进门店。 她愣了两秒，飞速转回身，小声对周恬说：“那是vinasha” “我靠，谁？”周恬震惊，“她就是vinasha？！” 周恬的老毛病，就是一惊讶就有点控制不住音量。沈岁柔麻了，那瞬间，一度恨不得拿bra捂住她的嘴。 女人显然听到了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视线右移，微微挑眉，然后转身朝着门外喊了句“lewis”，便见站在店外的高大男人，把手机收进西裤口袋，迈着长腿往里走了进来。 “卧槽，宋佛子也在。”周恬瞳孔地震，狂拽沈岁柔的裙边。 沈岁柔心里一沉，还没来得及避开，就听到了女人冷感磁性的声线。 “hey，是你。” 沈岁柔深呼吸，转身，露出微笑，“巧，好久不见。” “还好，也不算久。”女人勾唇，侧头去看宋沉衍，“是吧，宋医生？” 上次沈岁柔，就是这么称呼宋沉衍的，她这一叫，颇有调侃的意味。 第23章 “嗯。”宋沉衍目光很淡，视线落在沈岁柔身上，无波无澜。 女人觉得有趣，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姿态亲昵，“忘了介绍，我是vinasha，要是英文拗口，可以叫我尹黛。” 沈岁柔也是刚知道她有中文名，微微点头，说了句“幸会”。 语气不是很热情，但尹黛没在意，睨了眼她手里的粉色bra，勾唇轻笑，“很适合你。” 说完，就拉着宋沉衍，转身去了睡衣区。 沈岁柔莫名觉得手上的bra有点扎手，赶紧把东西放回衣架。 周恬却被尹黛那捎着点深意的眼神激到了，不由分说，硬拉着沈岁柔跟到了睡衣区。 尹黛本身就是欧美模特，穿衣服也开放大胆，她挑了件黑色蕾丝连体胸衣，对着身上比量，“如何？” 宋沉衍没回避，打量两眼，淡道：“嗯，看你喜欢。” “噢？”尹黛轻轻勾了勾他的下巴，笑得冷艳，“你就不喜欢？” 好似不经意的互动，却处处充满挑逗的意味。 沈岁柔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vinasha能有本事，驾驭住宋沉衍这样的男人。 她真的太会了。 宋沉衍眼底清凌凌的，看不出情绪，只淡声说：“去试穿？” 尹黛挑眉，拿着衣服去了楼上vip更衣室。 周恬见状，抬手叫来导购，然后指着件白色绑带的刺绣套装，让拿套c的过来，反手塞进了沈岁柔怀里，“去，你穿这个，绝对性感！” 她说的大声，沈岁柔抱着那套衣服，有点尴尬，视线下意识瞄向宋沉衍。 宋沉衍在低头看手机，闻言掀了下眼皮，目光落在她手里的衣服上，又不咸不淡的看回屏幕。 周恬有vip，见沈岁柔没动，直接上手把她推到楼上更衣室。 沈岁柔倒腾半天，最后被镂空绑带难住了，她拉开一条门缝想叫周恬，结果头伸出去，就看到宋沉衍被导购领着，示意他往里面走。 大概是尹黛已经换好了，让他来看效果吧。 他路过时，两人眼神碰了一下，沈岁柔立马缩回房里，莫名有点心烦。 周恬姗姗来迟，帮她把绸带系好，拉着手把她拽到了外面试衣镜前。 “我柔，你也太美了吧，我爱惨！” 她表情浮夸的看着沈岁柔，特意夸得很大声。 尹黛在前面照镜子，宋沉衍也在旁边，她有模特的专业身材，穿这类衣服确实高级好看。 听到声音，她回头打量了沈岁柔几眼。 沈岁柔是典型的曲线美，腰细腿长臀还翘，尤其是她胸型好，这套维秘刺绣款，被她穿得又纯又欲，很有味道。 “是不错。”尹黛挑眉，又问一旁的宋沉衍，“你觉得呢？” 宋沉衍的目光，从镜子里扫过沈岁柔，“她跟你，没有可比性。” 沈岁柔本来也不想比什么，但这话确实让她很不爽。 她面无表情的走回里间，把衣服给换下来，其实她自己挺满意的，就让导购打包了。 结账的时候，宋沉衍正在给尹黛付钱，除了刚才那件，她还买了好几套。 这牌子的内衣价格有些偏高，沈岁柔只买了一件，拿着就走了。 出商场的时候，正值高峰期，周恬有事先遁，沈岁柔自己在路边等人。 宋沉衍的库里南恰好路过，尹黛坐在副驾，对她说：“捎你一程，走么？” 沈岁柔不想自找膈应，拒绝得干脆，“不用了。” 然后转身，上了一辆刚停在对面的宝蓝色超跑。 尹黛勾起唇角，“看来，她也不缺男人。” 宋沉衍没说话，冷淡地望着那辆超跑走远，启动车子离开。 第42章 夜遇 沈岁柔坐上车，把购物袋放到脚边，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仰头舒了口气。 池屿看她闭着眼，动都不想动，打着方向盘笑道：“姐姐这是去逛街，还是去打仗了？” 可不就是去打仗了吗？ 沈岁柔想着，懒懒睁眼，“如果你之前追过的人，追一半，人家心头月光突然回来了，还意外跟你碰了面，你会有什么反应？会想着认识对方吗？” 池屿认真琢磨了这个问题，说：“这很尴尬，如果他们已经分手了，或许还好些。但如果他们相互喜欢却没在一起，那我会觉得很失落，以及些许难为情。” “至于想不想认识对方，我觉得大概率是会想的。因为知己知彼，才能对这件事儿、这个人，多增加几分把握。” 别看池屿年纪不大，看问题倒是挺全面。 沈岁柔觉得他说得蛮有道理，总算对今天尹黛的行为有了充分解释。 不过说起来，当时张豫安传达的情况，他们俩是已经分手了，所以自己追宋沉衍，应该不需要心虚。 只不过再看现在这情况，他们俩，大概是已经和好了吧。 池屿见她不说话，尽望着窗外出神，顺手给她递了瓶矿泉水，“岁柔姐，今天想吃什么？” 沈岁柔回神，打开瓶盖仰头喝水，露出了笑容，“不如，吃涮锅？” 之前经历了那件事儿，反而让他们俩变得更熟络了些。 池屿经常会约她一起吃饭，两人都快成为了彼此的稳定饭搭子。 吃完涮铜锅出来，池屿说要送她回家，沈岁柔摇摇头，说：“怎么办，今天还想喝点小酒。” 池屿笑了，无奈道：“女生喝酒伤身体，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不如去运动。因为分泌多巴胺，会让整个人身心都变得轻松。” 于是他带她去了上次那个小公园，入秋后天气时冷时热，八点多钟，打球的人仍然很多。 其中不乏有池屿的熟人，见他带着个漂亮妹子过来，纷纷冲他吹口哨。 池屿让他们别闹，然后借了颗闲置篮球，带着沈岁柔去隔壁玩儿。 沈岁柔哪里会打球，起初是有点抗拒的，但池屿拿着球逗她，逗着逗着，她就追着池屿满场跑…… …… 入夜那会儿，裴天野给宋沉衍打了个电话，说是在自己开的酒吧攒了个局，给vinasha接风洗尘。 这是尹黛回来以后，宋沉衍第一回 带她出去见朋友。 作为国外玩惯了的夜场女王，尹黛的衣着妆容都十分拿捏氛围，她一出现，几乎立马就吸引了不少男男女女的注意。 她毫不怯场，迈着性感猫步，朝着裴天野走去，“hey！rick！” 说着张开双臂，热情的要跟他来个脸颊吻。 裴天野也在国外待了许多年，倒也不排斥西方礼仪，只不过她可是宋沉衍的人，一瞅那尊高冷大佛就跟在身后，他赶紧把人推开，“行了姑奶奶，可别给我找招惹杀生之祸。” 尹黛抱着胳膊，轻轻踢了他一脚，“你真无趣。” 裴天野举手投降，她才是坐到了宋沉衍身边，紧挨着他，下巴搭在他肩上，看着他们说话。 听了没一会儿，又觉得没意思，捏了捏宋沉衍的手心，在他耳边说了句待会儿见，就自己一个人去了舞池。 裴天野看她高挑性感的背影走远，晃着酒杯摇头，“还是那样，野性十足。” 宋沉衍没说话，裴天野松开怀中女伴，挪到他旁边，“所以，她从y国回来，是要跟你复合？” “嗯。”宋沉衍目光锁着那抹摇曳的身影，神情很淡，“我没答应。” “哈？没听错吧？”裴天野掏了掏耳朵，“她什么时候主动服过软，你竟然还会不答应？” “有问题？” “问题可大了去了，你回来发展，不就是在等她主动找你吗？” 宋沉衍没搭腔，冷冷扫了一眼往他旁边贴过来的陌生女人。女人被他冷淡漠然的眼神震慑住了，讪讪起身离开。 尹黛在舞池看到有人勾搭宋沉衍，难得提前结束乐子，主动要求回家。 宋沉衍起身送她回酒店，坐在车上，尹黛不满地开口：“为什么不让我住你那里？” “不合适。”宋沉衍淡道，“我晚上有工作，需要绝对的安静。” 尹黛知道他很忙，通常从医院回去，还得跟公司那边开视频会议。 但她觉得这不是理由，所以下车的时候，明显很生气，招呼没打就直接摔车门走了。 宋沉衍目送她走进酒店，开车慢慢回去，路过医院附近，停在路边抽支烟。 晃眼间，他忽然看到沈岁柔和池屿并肩从对面公园出来，不知两人聊什么，池屿忽然停住，挡在了她面前。 宋沉衍拿烟的手微微一顿，那个角度，他们好像抱在一起。 仿佛在接吻。 第43章 房卡 打完球的时候快十点了，沈岁柔和池屿从公园里出来，有说有笑的走着。 年轻男生说得没错，运动确实会让人心情愉快。 她有点太开心了，甚至有那么几个瞬间，很想回到舞房里去畅快的跳上几曲，好像只有那样，才能把那种血液里的兴奋消耗殆尽。 第24章 夜里起风了，有细小的沙粒飞到了沈岁柔的眼睛里，她低低“呀”了一声，下意识想要抬手揉眼睛。 池屿及时握住她的手腕，停下脚步挡在她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抬她的下巴，低头凑近，轻轻给她吹眼睛。 “好点了吗？”他松开手，后退一步，礼貌而克制。 沈岁柔缓了会儿，拿出纸巾擦了擦眼尾，笑着说：“好多啦，谢谢。” 余光里，一辆熟悉的库里南在对面驶过，她回头看去，却被绿化带遮挡了视线。 “怎么啦？”池屿问她。 沈岁柔笑着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累了。” 因为明天还得上班，时间也不早，池屿开车把她送回了家。 运动完身上都是汗，沈岁柔冲了个蒸汽腾腾的热水澡，用了新买的沐浴露，兰铃风信子的味道，很适合晚上助眠。 睡前她突然想起，还没核对明天要用的教案，刚在电脑前坐下，语音铃声忽然响起，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她眼睛望着屏幕里的课件，随手摸起手机，摁了接听键：“喂？哪位？” 电话那边安静了两秒，男人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是我。” 几乎就是一瞬间，沈岁柔整个人都精神了。她往后坐直，瞄了眼语音界面上的备注，语气带着点不确定，“宋沉衍？” “嗯。”男人应了声，又说，“有事儿找你。” 宋沉衍会主动给她打语音，简直是破天荒的难得。可是除了白天遇到那会儿，他们已经有段时间没联系，沈岁柔想不到，他还能有什么事情找她。 “你说。”她语气平静。 “我有张房卡还在你那儿。”宋沉衍淡道，“如果方便，现在能否帮我送一趟？” 沈岁柔想起来了，的确有这么回事儿。 那时在人来人往的急诊科，他把房卡塞进她的包里，只是那天晚上，她失约了。 后来那张房卡也没还回去，就一直被她丢在抽屉里。 如今宋沉衍忽然想起这张房卡，怕不是因为尹黛回来了，或许会用得上，放在她这里，反而不合适了。 她顿时又想起白天在内衣店里那茬儿，心底那股气又浮起来，堵得很，人也有点不耐烦。 她说：“送不了，明天还要上班，而且我没车，这么晚了不方便出门。要不给个地址，明天我给你快递过去？” 她拒绝得足够明显，如同那时他在医院婉拒她一样。对方也应该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要避嫌。 结果宋沉衍没同意这个方案，只淡淡开口：“那我过去，一会儿到。” 说罢，就挂了语音。 都没给她说不的机会。 沈岁柔拿他没办法，只好把房卡翻出来，扔在桌上，等着他来取。 半小时后，门铃响了。 沈岁柔穿着吊带睡裙，想了想，回头找了件丝绸浴衣披上，然后捏着房卡去开门。 从猫眼里确认过身份，她拉开一条缝，话都没说，白皙的手把房卡递出去。 外面的人却没接，沈岁柔不得不把门开大点，一抬头，宋沉衍那双漆黑深邃的眼，正淡淡看着她。 她没来由的呼吸一顿，下意识错开视线，再次把房卡递出去，“不是来拿东西吗，给你。” 宋沉衍的目光掠过那截纤细白皙的手腕，又顺着丝绸睡衣的袖子往上，落在里面蕾丝睡裙的领口，不动声色移开，“难得过来，不打算请我进去喝杯茶？” 深夜来访，孤男寡女，一杯茶，注定会引发一段故事。 这话什么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沈岁柔想都没想，下意识拒绝：“这么晚了，恐怕不太方便。” “是么。”宋沉衍往她身后瞟了一眼，淡淡挑眉，“是不方便，还是家里有人？” 这话给沈岁柔整得一头雾水，她蹙起眉心，看着他说：“宋沉衍，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沉衍没接话，往前一步，修长的手指接过她手中房卡，顺势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沈岁柔身子前扑，轻而易举被他带到了怀里。 冷冽的香气扑鼻而来，柑橘的涩味，橙花的微苦，辗转几许后只留下雪松的余韵。 如同漫步在清晨的庄园里，淋了一场湿润的小雨。 沈岁柔愣了一瞬，才幡然察觉他换了香水。 而这个气味，她在尹黛身上闻到过。 第44章 可疑 意识到这点，沈岁柔又气又恼，一下回过神，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宋沉衍，你放开我。”她声音天生就软，哪怕是带着火气，也有种说不出的娇。 “别乱动。”宋沉衍一只手臂勾着她的腰，让她挣脱不了，另只手撩开她额角碎发，检查起她之前的伤口。 沈岁柔察觉到他的用意，忽然就安静下来，甚至觉得有点尴尬。 她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很轻，宋沉衍垂眸扫了她一眼，松开了手，“伤口恢复还行，基本没留痕迹。” 这些沈岁柔当然知道，因为那会儿，张豫安特意给她用了美容科的祛疤液，效果意外的好。 不过也得亏伤痕本来就浅，所以她不得不承认，宋沉衍作为医生，的确有点东西。 “那次在急诊，谢谢你。”她抿了下唇，把碎发拨到耳后。 宋沉衍淡淡瞥了她一眼，说：“送你去急诊的那个，是你的新目标？” “不是，他只是我的朋友。”沈岁柔想到什么，忽然笑了，“不过好像，现在我已经没必要跟你解释了。” 从尹黛回来的那天起，他们之间，可以算是彻底结束了。 “确实。”宋沉衍神色寡淡，认同了她这句话。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西服衣襟，没有道别，漠然转身离开。 在那儿之后，两人几乎又没什么交集了。 沈岁柔按部就班的工作，业余时间就靠主持活动赚外快，还投了点钱，跟着周恬买了点靠谱基金。 等她连同原本买房的存款，一起凑齐了一百万，给宋博彦打去了第一笔钱。 宋博彦收到账款，当即马上又退还给她，还给她甩了个电话，问她：“你什么意思？” 沈岁柔又把钱打过去，说：“我再次强调，之前说过公司那笔钱算我借的，我说到做到。钱后续都会还给你，所以，你以后都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宋博彦人在海市，被那个棘手的项目困得脱不开身，除了发短信去发牢骚轰炸，他根本拿沈岁柔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气得给宋沉衍打电话，说这个项目他不想管了，让他接个手。 宋沉衍没什么情绪，只说：“亏空的钱，你自己填。” 海市的项目进行到一半，现在不管确实损失巨大，宋博彦想了想，又说：“那这样，你帮我盯一下人，我倒要看看，沈岁柔到底跟哪个野男人好了！” 宋沉衍挑眉，挂了他的电话。 近来沈母身体不大好，电话里说想沈岁柔了，她干脆就收拾了些衣服，打算回家住一段时间。 周末的时候，沈母想去听戏，沈岁柔就订了两张梨园戏院的票，陪着她一块儿去。 母女俩穿着定制的同系旗袍，坐在八仙桌旁，边喝茶，边听曲儿，度过了一个闲适的下午。 从戏院出来，下起了沁凉的秋雨，沈岁柔撑开伞遮住沈母，拿出手机，准备打车回去。 宋沉衍刚去网红下午茶餐厅接尹黛出来，路过梨园戏院时，忽然看到路边站着抹熟悉的身影。 天青色的旗袍，窈窕婀娜的身段，沈岁柔那张仿若江南雨雾茉莉般的脸，干净剔透，笑容浅淡。 库里南从面前驶过的瞬间，一阵风起，沈岁柔恰好抬眸，于是她倏然看到了搭在车窗沿上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以及宋沉衍那双清冷无澜的眼睛。 将近一个月未见，本以为关于他的，所有的气味与回忆，都已经淡化到几乎忘却。 但这一刹那，沈岁柔莫名觉得一阵心悸，随之而来的，是充斥胸腔的，无法言语的惆怅。 梨园戏院随着风景倒退，宋沉衍收回视线，淡薄如常。 尹黛叠着长腿，抱着胳膊坐在旁边，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你在看她。” 宋沉衍没否认，也没搭话。 尹黛仍然噙笑，脸色却冷了些许，“你跟她，应该有过什么吧？我在酒店的房间，找到了一只女人的耳环，看风格，像是她的。” “你是在兴师问罪？”宋沉衍没什么语气，整个人却冷冰冰的。 但尹黛并不是普通女人，她与普通女人的区别，就是不会哭闹折腾，惹人心烦。 她悠然转身，拉过宋沉衍的手，放在她大腿上，淡然笑道：“我不追究你之前如何，但是之后，我不许你们再见面。” 宋沉衍低笑，眼底冷淡得很，“你想管我，也得先把自己管好再说。” …… 一路回来，沈岁柔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的变化沈母都看在眼里，拉过她的手，轻声问她：“刚才那个，是不是之前医院里的宋院长？他来看过你几次，我有印象。” 第25章 沈岁柔心头微惊，怕她多问，赶紧打住话题：“妈，你问这个做什么。我有点饿了，咱们晚上煲汤好吗？” 沈母没戳穿她的刻意，只是笑着点头。 两人走到楼下，沈岁柔忽然看到楼道里出来两个男人，长得高大壮硕，一脸流气。 时不时抬头东张西望的，可疑得很。 第45章 嘉宾 沈父沈母这套房子靠近养老中心，已经住了挺多年了，印象里附近的邻居基本都认识，但这俩人，沈岁柔从来没见过。 她拉住沈母的胳膊，轻声问她：“妈，这是谁家的亲戚吗？” 沈母也注意到了那两个胳膊有纹身的男人，仔细打量了几眼，摇了摇头：“没见过，咱们这栋住的都是些中老年人，没听说谁家有这样的儿子或者亲戚。” 沈岁柔更觉得可疑了，想带着沈母掉头去找保安。 对面那俩男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她们，站在那边盯着她俩看了好一会儿，又交头接耳说了什么，才一步几回头的，慢慢离开小区。 沈母觉得有点不安全，赶紧让沈岁柔跟她一起回家。 开门进屋，娘俩还在谈论刚才楼下遇到的可疑男人，沈岁柔往沙发上放了包，看到沈父站在客厅阳台的窗前，往楼下张望。 “爸，你泡的茶都凉了，在那儿看什么呢？”她把雨伞撑开放在阳台，顺着沈父看着点方向望出去。 他的视角里是楼下的树荫，此时外面细雨淅沥，树下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沈父像是在出神，听到她的声音微微吓了一跳，平静下来才说：“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大雨，也不知道等雨停了再走。要是淋湿衣裳，你妈身体可吃不消。” “没事，打车回来的，淋不到什么雨。” 沈岁柔怕他唠叨责怪，转身到厨房帮沈母煲汤去了。 晚上睡到半夜，沈岁柔觉得口渴，爬起来到客厅倒水喝，隐约间，好像听到客房外面的阳台有人在说话。 她一下紧张起来，悄悄倒回去往那头望了一眼，借着外面路灯的光亮，看清原来是沈父一个人站在阳台抽烟。 “爸？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她打开客房的灯，沈父也摁灭了烟头，抓着手机走进来，“明天要去谈笔生意，有点事需要沟通。好了，你也早点睡吧。” 公司的事情沈父向来不跟她多说，不跟她提宋博彦和钱就算好了。 沈岁柔也没多问，点点头，转身回房去了。 近来学校要搞百年校庆，据说资方也要来，所以学校特别的重视。 除了学生们需要安排集体节目，连各学院的教师们，也得一起参与进来，出一些能展现才艺风采的节目。 沈岁柔她们办公室都是些年轻老师，上面一下就分配了两个节目任务。 自从跟陈露闹矛盾之后，两人一直就没说过话，沈岁柔本来想找其他老师合作，但她们都说，已经提前跟陈露约好了。 其实约没约好，她们都不想跟沈岁柔一起表演节目。 她实在太出挑了，唱歌朗诵都会成为她的配角，更别说要是跳舞了，那只会更加的对比鲜明，哪怕再努力排练，也只会成为她的绿叶和陪衬。 同事都婉拒，沈岁柔没办法，只能自己担下另一个节目的任务，除了跳舞，她对其他舞台没有十足的把握。 于是课余时间，她往返市中心那家私人舞房的次数更多了，每次都跳到大汗淋漓，衣服湿透，才是停下来稍微歇息一会儿。 池屿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刚从舞房出来买水，池屿告诉她，学校邀请他为返校嘉宾，回去为母校庆生。 沈岁柔听了很高兴，对着电话说：“正好我也要表演节目，机会难得，咱们要不干脆一起？” 池屿欣然接受，笑道：“好啊，能和姐姐一起登台，那真是我的荣幸。” 两人一拍即合，沈岁柔给池屿发了舞房地址，让他过来一起详谈。 池屿虽然是表演系毕业，但是他嗓子天生条件好，在唱歌方面，属于老天爷赏饭吃。 沈岁柔跟他差不多，不过她的优势，在于舞蹈方面。 于是两人商量一阵，最后决定一起排个唱跳节目，池屿主唱，沈岁柔主舞。 这个私人舞房成了他们的练习室，每天不到凌晨十二点，几乎谁都不会喊累。 池屿看沈岁柔经常不停地踮脚转圈，生怕她脚踝受不了，后来不到十点，就把她赶回去休息，让她早点睡觉。 转眼到了校庆那天，沈岁柔特意邀请了周恬，让她来学校看她的表演。 她安排周恬坐在台下自己的座位，塞给她学校发的荧光棒，还有饮料，就去后台找池屿汇合。 路过主宾台的时候，她远远看到校领导们围着几个盛装打扮的人，一起从迎宾红毯那头走过来。 她匆匆扫了一眼，立马又顿住了脚步，然后回头，连着眨了好几下眼。 随着人群的走近，她看清被簇拥在最前面男人，身姿颀长，气质矜冷。立在人群之中，宛若那被众星环绕的明月。 她定在那里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敢确认，那人竟然是宋沉衍。 第46章 战果 他一如既往的衣冠楚楚，熨贴的高定西装显得肩宽腿长。显然他今天并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侧，站着同样礼服精致的尹黛。 远处灯光华美，红毯隆重，他们颜值相配，站在一起，不得不承认确实养眼。 只是同样的一场活动，沈岁柔与他们，却像是身在两个世界的人。 她收回目光，从光线暗淡的楼梯走入后台。 路过的学生们却是都在往外走，嘴里兴奋的谈论着学校里来了个高颜值资方，小女生们都爱看帅哥，推搡着要赶去偷偷瞧上一眼。 沈岁柔没有再作停留，从后台的走廊穿向教学楼的教室，校庆期间，这些地方都空出来当作表演休息间。 池屿在单独的教室里做造型，他的经纪人也来了，在交代他一会儿要是有记者采访，他该注意怎么发言。 沈岁柔推门进来，池屿招呼她过来坐下，让化妆师替她化妆。 可她来的时候已经化过了，笑着说不用麻烦，就坐到一旁换上舞鞋。 “会紧张吗？”池屿拆开一条巧克力，坐到旁边递给她。 沈岁柔接过来，也不怕胖，整块儿塞进嘴里，“不是还有你么，我不紧张。” 想到什么，她又问：“对了，我们学校，也有宋氏的投资吗？” 池屿家里也是那个圈子的，他多少知道些，便点了点头，“嗯，宋氏在京都影响力大，投资当地有名的学校能提高名誉度，还能直接引进一些专业人才。不止宋氏，我们家在这里也有投资。” 这样说来，倒也不奇怪。那么宋沉衍代表宋氏出席校庆，自然也不是什么意外之事。 “怎么了，看到宋博彦了？”池屿微微皱眉。 “没有。”沈岁柔怕他多想，装作不经意的笑了下，“就是看到其他眼熟的人罢了。” 外面的演出已经开始，沈岁柔不再跟他交谈，起身去旁边压腿热身。 池屿看她这么努力，也不好出言打扰，就在旁边默默地陪着她。 轮到他们上场的时候，台下的学生们瞬间沸腾起来，尖叫与欢呼此起彼伏，气氛被烘托到了新的高度。 当灯光暗下又亮起，沈岁柔轻盈地旋转，舞姿流畅，柔美优雅得如同一只天鹅。 她回眸时视线看向台下，匆匆一眼，就望见主宾席中间的位置坐着宋沉衍，他眼眸明亮，端坐如常，正隔着灯光淡淡地注视着她。 那瞬间说不出为什么，她莫名就开始紧张，好在这时轮到池屿上场，他的歌声响起，无形中给了她不少鼓励。 只是再次旋身望向台下时，尹黛正挨着宋沉衍，红唇贴着他的耳侧说话。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宋沉衍忽然就站起身，然后由她挽着胳膊，径直离开了席位。 台上的表演还没结束，他背影挺拔，甚至没有多看沈岁柔一眼。 沈岁柔的眸光暗淡下来，却看见不远处尹黛忽然回头，似乎若有深意的朝她笑了一下。 如同一个胜利者，在傲视她唾手可得的战利成果。 那个微笑刺到了沈岁柔的眼睛，好在她心态够稳，才能完美无误的继续把演出完成。 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周恬也跟着过来了，见沈岁柔正平静的脱着舞鞋，忍不住替她抱怨，“他也太过分了，有什么急事儿，非得在你表演的时候走？白月光回来了，还真是一点旧情也不念。” 他们连开始都没有，哪来的什么旧情。 沈岁柔也不生气，只是有点说不出的失落。 她换好衣服鞋子，池屿也接受采访回来了，时间还早，她提议大家一起去喝一杯，算是庆功宴。 于是他们去了酒吧，周恬定了卡座，还喊了些朋友过来暖场。 第26章 喧嚣的鼓点震耳欲聋，沈岁柔坐在沙发里侧，有些放不开。池屿坐过来，问她喝什么，她说只要饮料就好，然后他就给她点了杯无酒精的莫吉托。 粉色的气泡水，浮着青柠和薄荷，口感微甜，后劲清凉。 沈岁柔毫无征兆的，忽然就想起了宋沉衍的唇，跟他的接吻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她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三两口把这杯饮料喝完，把杯子搁远了点。 周恬跟朋友玩了会儿骰子，觉得无趣，拉着她跑去舞池那头疯。 不远处的吧台，裴天野拿着杯威士忌跟人聊天，话说一半，忽然碰了下旁边的人，“欸，你看那边儿。” 宋沉衍身上的西服一丝不苟，也没回头，语气寡淡的说了句：“没兴趣。” 裴天野见他一脸不耐烦，挑了挑眉，“确定？真不看看是谁？” 宋沉衍蹙眉，顺着他的视线回头，于是就看到池屿拿着一副夜光猫耳头饰，走到舞池里，戴在了沈岁柔的头上。 第47章 牵扯 沈岁柔也没拒绝，还抬手摸了摸头上发光的猫耳朵，看起来很高兴。 宋沉衍转回头，喝了口冰茶，没作声。 “看样子，她和池家那小子走得很近。”裴天野笑道，“上次商场里遇到他们，我就知道这关系肯定不简单。对了，你不是刚去了他们校庆么，他们那节目怎么样？” “没看完。”宋沉衍松了松领带，没什么语气。 “哈？难得你会出席那种场合，没看完就走了？”裴天野想到什么，问他，“vinasha呢，她今晚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吗？” 说到这，宋沉衍眼神冷了些许，“有朋友找她聚会，她自己过去了。” “她国内的朋友？”裴天野放了杯子，有点好奇，“谁啊，不会是那个最近大火的男超模吧？” “不清楚。”宋沉衍喝完最后一口冰茶，又点了杯酒，还是烈的那种。 裴天野瞥了一眼，没拦他。反正他酒量好，轻易不会醉。 之前在国外，有人在局上想为难尹黛，宋沉衍来接她，顺便替她出面摆平。 那些欧洲资本家看不惯他清冷矜贵，总是高高在上，于是在局上想刻意灌醉他，好看他跌落神坛，出洋相的模样。 谁知他来者不拒，全程云淡风轻，等桌上的人都喝趴了，他依旧不见半点醉意。 从那后，倒是没人刻意找尹黛的茬儿了。 裴天野见他淡然喝酒，对沈岁柔那头真不在意，反而自己有点百无聊赖，乍一回头，忽然又看到了个眼熟的人影。 “嗯？她不是去聚会了，怎么在这儿？”裴天野示意了一下dj台，上面有个性感妖娆的女人，正贴着一个高个男人，亲密的热舞。 宋沉衍望过去，就看到尹黛换了身黑色短裙，在闪烁的灯光里放飞自我。 他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眼底却是寒浸浸的，冷淡的移开视线，没说一句话。 裴天野看不下去了，叹了口气，摇头，“本来以为她回国来找你，会收敛些，没想到还是这样。如此看来，我倒是突然觉得，还是沈岁柔更好些。” 宋沉衍漠然的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吭声。裴天野笑了下，拿起威士忌碰了碰他的酒杯。 另一头的舞池，周恬跟朋友打完招呼，回到沈岁柔旁边。 周围太吵闹了，她只能拢着她的耳朵，大声跟她说话：“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呀？”沈岁柔凑到她面前，仔细的听。 “看到尹黛了，一个人，正跟陌生男人热舞呢。”周恬指了指dj台，“你说，她是不是跟宋沉衍吵架了，所以自己跑出来找乐子啊？” 刚才两人还一块儿出席活动，现在女方独自一个人在酒吧玩，还跟其他男人混在一起，这种情况，还真挺难说。 但又跟沈岁柔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想理会，更不想掺和。 裴天野喝了口酒，侧头去看沈岁柔那边，结果人没看到，忽然望见了周恬。 她倒是嗨得很，一个人在那儿蹦迪，蹦着蹦着，忽然抱住了旁边一个帅哥。 裴天野啧了声，重新放了酒杯，对宋沉衍说：“兄弟，先失陪一下。” 说着起身，去舞池那头，把人拽走了。 沈岁柔跟周恬疯了一会儿，出了一身汗，觉得有点闷热，就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出来的时候，打算去跟池屿说她想回去了，结果在过道里，意外的看到了宋沉衍。 他站在昏暗的走道墙边，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另一边手垂在身侧，修长的指间夹着支点燃的香烟。 见她出来，他抬手慢吞吞的吸了口烟，然后转身，向着她走来。 沈岁柔生怕眼花看错，揉了揉眼，定睛一看，才看清确实是宋沉衍站在她面前。 “你……怎么也在这儿？”她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宋沉衍没回答，淡淡看了眼她头上的夜光猫耳，语气寡淡，“原来，你还喜欢这些小玩意儿。”顿了顿，又说，“倒也适合你。” 沈岁柔下意识扯下头上的猫耳发箍，说：“还行，朋友送的。” “你是说，池屿？”宋沉衍挑眉，弹了弹烟灰，“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沈岁柔皱眉，“你怎么老问这个，这似乎也不关你的事吧，宋医生。” 宋沉衍听出她语气里的疏离，微微眯眼，揣在西裤里的手拿出来，往前迈了一步，非常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腰，“你之前不是要追我，这就轻易放弃了？还当着我的面，跟别的男人走那么近？” 明明当时要撇清关系的人是他，甚至今天连她的演出都没看完就走，现在却忽然跟她说这些。如此反常，想必大抵也是因为那个女人。 沈岁柔本来还没生气，见他这样，反而越发憋屈。 她推开了宋沉衍，眼尾隐约有点泛红，“之前是之前，我没有兴趣掺合别人的感情。她对不起你，那是她的事，也希望你们的矛盾，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第48章 僵持 这话似乎戳到了宋沉衍的雷区，他眼底一下就冷了下来。 沈岁柔知道他不是认真的，也不愿再多说什么，吸了吸鼻子，与他擦肩而过。 宋沉衍注视她转身离开，也没挽留，冷着脸低头抽了口烟。 沈岁柔回到了卡座，不顾池屿的劝说，一个人闷头喝了很多杯酒。直到昏沉得有些不省人事，揪着池屿的衣襟，靠在他肩头睡了过去。 池屿有些无奈，又找不到周恬的人，只好用手机给她发条微信，然后抱起沈岁柔，开车送她回家。 这个小区他来了很多次，可是没有一次是把她送到楼下。 因为他总觉得，如果把人送到楼下，有些太亲密，容易让人造成误会，会觉得他是不是有什么图谋不轨。 虽然他确实有，但更愿意尊重她，如果不是她主动开口，他不会去打听她的具体住址。 于是到了这个关头，反而麻烦了。 他不得不把副驾上熟睡的沈岁柔摇醒，问她家具体在哪一栋。 沈岁柔模模糊糊间，笑了下，说：“哥哥，你不是知道吗？” 池屿没有谈过女朋友，也没有被女生软软的叫过哥哥，他耳根有点微热，又忽然意识过来，她或许根本不是在叫他。 无奈之下，又轻轻把她拍醒，“姐姐，你家在哪儿？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把你送回去？” 沈岁柔这才稍微恢复了些清醒，眯着眼看了池屿好一会儿，才把家里门牌号说清楚。 池屿把车开到楼下，却发现一辆库里南已经停在了楼梯口前，他停下车，便看到对面驾驶室里，坐着的人是宋沉衍。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神情冷淡疏离，见他下车，也跟着开了车门。 池屿脱下外套，披在沈岁柔身上，把她从副驾上抱下来，路过宋沉衍旁边的时候，目光与他撞了个正着。 他神色很淡，眉眼却冷冰冰的，“你要送她上去？” 池屿顿住脚步，平静回答：“不然呢？她醉成这样，也不像是能自己回去的样子吧？” 宋沉衍低眸，看见沈岁柔靠在池屿怀里，白皙的手臂轻轻环住男人的脖颈，迷迷糊糊中，还轻轻蹭了下他的脖子。 池屿被她这一蹭，浑身蓦然僵硬，脸更热了。听到她喃喃说着想吐，赶紧重新迈开步子，把人给送上楼。 宋沉衍没有阻拦，他冷淡地看着池屿消失在楼道口，转身上了车，从烟盒里敲出支烟，垂眸点燃。 楼上，池屿照顾沈岁柔睡下，给她喂了路上买的醒酒药，才是关灯离开。 回到楼下的时候，他意外的看见那辆库里南还没走，犹豫了一下，刚想迈步过去跟他谈谈，结果对方启动了车子，在他靠近前调头离开。 第二天起来，沈岁柔的头痛得要炸了，她回想了好一阵，才想起昨天似乎是池屿把她送回来的。 第27章 她看到了桌上吃了两颗的醒酒药，还有杯子下压着的纸条，上面写着：“姐姐睡醒记得吃早餐，能点些清粥最好”。 实在太贴心了，她立马就给池屿打了通电话，表达她的感谢。 池屿笑了笑，说小事而已，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把昨晚在楼下遇到宋沉衍的事儿，告诉了她。 沈岁柔因为这个，去上班的路上一直在走神。 万没想到，她会在学校里，碰到了尹黛。 她像是特意在等她，一见到沈岁柔，主动先打起招呼，“沈小姐，早啊。” 沈岁柔不清楚她的来意，但因为先前那些事，她总有些耿耿于怀，便也没法太热情。 她只淡淡淡说：“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尹黛见她爽快，也就开门见山，“昨天晚上，宋沉衍是去找你了吗？” “没有。”沈岁柔平静的看着她，“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他找我做什么。” “真是这样吗？”尹黛抱着胳膊，走到她面前，她比沈岁柔要高，这会儿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我来找你，也不是为了别的，就希望你以后不要再缠着宋沉衍。哪怕你们有过什么，但你要知道，从始至终，他心里只有我一个。你做什么，都是徒劳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她一笑，显得更冷艳，“他是我一个人的，谁也不可能抢走。” 沈岁柔被她这一通话，说得心里很不舒服，若要说得具体些，那就是很不服气。 她如同昨晚上一样，像是在炫耀她的战利品，可沈岁柔知道，如果真是尹黛说的那样，她又何必来找自己虚张声势。 沈岁柔没跟她吵，只是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我知道了。还急着上班，先走了。” 她没多停留，径直从她身边掠过。 后来宋沉衍和尹黛都没再来找过她，看样子，八成是又和好了。 沈岁柔也没太在意，直到周末她接了个拍卖会的主持，在一个庄园里，未曾想又见到了他们二人。 第49章 出卖 那是一个私人慈善拍卖会，当日来的都是些上流圈子里的人。 沈岁柔也是做了很久的准备，才敢接下这个工作。结果一来，就在庄园的喷泉旁边，遇到了宋沉衍和尹黛。 那是个欧式圣母玛利亚喷泉，尹黛不知从哪里取了枚硬币，扔到水池中央，而后虔诚的双手交握成拳，抵在下巴处，认真的闭眼许愿。 宋沉衍手上提着她的包，难得很有耐心，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等待。 沈岁柔又想起上次在酒吧走道，遇见宋沉衍的时候，他所说的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如今看来，果真是赌气和报复的成分偏多，不过逗逗她而已。 后来第二天她给周恬打电话，才知她那晚跟裴天野在一块儿，她说晚上那会儿尹黛找不到宋沉衍，大半夜的电话打到裴天野那儿，问他宋沉衍人去了哪里。 裴天野沉浸风流乡，当然不顾上宋沉衍的下落，只是后面才知道宋沉衍那晚都没搭理尹黛，是尹黛隔天追到医院去堵人，这才是把人给哄好。 也难怪尹黛第二天会去学校找她，略带警告的跟她宣誓主权。沈岁柔有些庆幸自己当时足够平静，才没有在夹在中间失态难堪。 拍卖会进行的时候，显然尹黛也看到了沈岁柔，她勾唇轻笑，刻意伸手挽住宋沉衍的胳膊，朝他勾勾手指。宋沉衍配合的略微低头，尹黛便凑到他耳边，亲昵的低声说着话。 在那儿之后，宋沉衍便拍下了一条价值四百万的珠宝项链，转手赠给了尹黛。 尹黛当场就取来项链戴上，然后握着两杯香槟，走到了沈岁柔面前。 “主持好这么一场完美的宴会，真是辛苦沈小姐。”她把一杯香槟递到沈岁柔面前，“上次是我和他有些小误会，才对你多有唐突。不如一起喝一杯，以表歉意，也希望你不要介意。” 沈岁柔很理解，她为什么能这么大方的跟她道歉，毕竟她今天的男伴是宋沉衍，甚至她的脖子上，还带着他刚送的项链。 无论方方面面，她都是个赢家，所以她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以退为进的方式，在炫耀她唾手可得的感情地位。 沈岁柔微微皱眉，非常不情愿的接了这杯酒，她没喝，只微笑着说：“你的好意我领了，只是我还在工作，不宜饮酒。” “这样啊。”尹黛露出遗憾的表情，“那真可惜，原来不是每个人，都能有机会享受到这样轻松愉快的时刻。” 她朝沈岁柔举杯，说了句“cheers”，独自笑着饮了口香槟，而后端着酒杯转身离去。 沈岁柔望着她高挑性感的背影，有些疲惫的舒了口气，刚放了香槟，打算去找男搭档询问后面的流程，便见自己老板端着酒杯，身旁跟着一个年过中旬的男人，一同朝着她走来。 “老板。”沈岁柔主动打了招呼，面带微笑向他迎过去。 公司老板颔首示意，把手里的红酒递给她，开口介绍道：“小沈啊，这是咱们公司的投资人，刘总。今天这场拍卖会，你主持得很好，刘总很欣赏你，想过来跟你认识一下。”说着碰了下她的手臂，“快，敬刘总一杯。” 沈岁柔自打加入传媒公司，倒是头一回遇到应酬这种事，心知不能拂了老板面子，只好朝着男人举杯，“刘总，谢谢您的赏识，这杯我敬您。” 刘总也没摆架子，十分热情的跟她碰杯，“沈小姐是吧，真是多才多艺，业务能力强。公司能有你这样的美人员工，是咱们公司的荣幸。” 这话听着好像是夸赞，但那句“美人”，倒显得很是轻浮。 可人家是资方，沈岁柔又能怎么办呢，只能微微一笑，硬着头皮逢场作戏。 谈了两句，老板就说还有事情要去处理，留沈岁柔一个人陪着刘总聊天。哪怕沈岁柔再不情愿，但也不能顶撞老板，撂下公司投资人不管。 于是她就端着红酒，陪着这位刘总，站在大厅角落里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 没一会儿，她忽然觉得有点头晕，连带着身上也有些热。 刘总看她摇摇晃晃的，伸手扶住她的胳膊，笑着说：“沈小姐是不是不舒服啊，要不然，我扶你去楼上休息一会儿？” 第50章 救你 男人的手从抓着胳膊，转而到揽着她的腰，沈岁柔头脑昏沉得厉害，也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 “别……别碰我。”她用力去推身旁的男人，但双手使不上劲儿，越是抵抗，男人越发用力的搂紧她。 沈岁柔双腿发软，脚步虚浮，被男人带着往楼梯那头走，刚挨到楼梯扶手，她用力一把抓住，死活都不肯再松开。 “你干什么……救命……”沈岁柔气息虚得几乎发不出声，但周围有人来往，明明看到了她的异常，却没主动过来询问一句。 在这种场合，什么样的人都会有。往往越是上流社会，心思不纯的人越多。 于是人们习以为常，通常只会撞破不说破，比如刘总一句轻飘飘的“她喝多了”，就把服务生给打发走了。 不远处的落地窗前，宋沉衍正在跟某位商业大佬交谈，对方是父亲的朋友，难得遇见一次，自然是会寒暄几句。 尹黛握着杯香槟，站在他身旁优雅的微笑，趁着他们谈话的间隙，目光若有似无的往楼梯那头飘。 周围有人路过，议论信创的刘总又在祸害年轻小姑娘，还说那个主持人小姐姐真可怜，今天怕是要难逃魔掌。 宋沉衍端着红酒的手微微一顿，侧头往后面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沈岁柔整个人软趴趴的拽着楼梯扶手，有个中年西装男人抓着她的手腕，正在掰开她紧抓扶手的手指。 “贤侄在看什么？”年长的男人跟着偏头，顺着他视线的方向张望。 “没事。”宋沉衍淡笑，举杯敬酒。 两人又随意交谈两句，年长的男人看到了其他熟人，便端着酒先走一步。 尹黛见宋沉衍时不时地还在看着楼梯那边，抿了口香槟，微微挑眉，“怎么，于心不忍，想去救她于水火？” 宋沉衍慢条斯理地晃着酒杯，单手插进西裤口袋，“你肯答应？” “当然不行。”尹黛笑了，眼底却是带着冷意，“如今我回来了，不许你管她，也不许你关注她。” 宋沉衍没说话，只是淡淡看着楼梯那边。 剧烈的挣扎推搡间，沈岁柔摔在了楼梯上，手肘磕破了皮，疼得她稍微清醒了几分。 紧接着，她摸上了脚跟，把穿在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趁着刘总伸手过来拉她的间隙，用力敲在了他的头上。 故技重施，但不得不说，非常奏效。 刘总当场捂着头惨叫，沈岁柔借机扶着楼梯爬起来，跌跌撞撞拽住一个服务员，还没来得及说话，人就忽然晕了过去。 “今晚我没约，你要带我去哪里？”尹黛若无其事的靠在墙边，伸手去拨弄宋沉衍的领带。 第28章 宋沉衍看着刘总气势汹汹去问服务员要人，淡淡地撂下句“再说”，整个人显得兴致缺缺。 “宋沉衍，你再看她试试。”尹黛脸色变得难看，拽着领带把人扯到面前。 宋沉衍依旧冷冷淡淡，一言不发，她沉着脸把香槟递给路过的服务员，自己扭头离开了宴会场。 …… 模糊之中，沈岁柔好像被人抱到了一片柔软的地方，她浑身热得厉害，无意识的就想去掉衣服。 半梦半醒间，好像有一双微凉的手替她解开了拉链，指尖时不时的触碰到她滚烫的皮肤，惹得她发出舒适的喟叹。 那双手明显顿了顿，试着往回抽。 察觉到凉爽的触觉离开自己，沈岁柔有点慌神，一下就捉住了对方的手腕，拉着对方微凉的掌心，往自己灼热的皮肤上贴。 她好像听到了对方深深吸了口气，而后自己的双手突然被人攥住，一下拢在了头上，接着一具同样火热的身体覆了上来，低头亲吻她，像是故意卖弄似的，惹得她眼尾湿润。 对方的低喘落在她耳畔，沈岁柔隐约嗅到了红酒的芬芳，与薄荷的清凉，她这才猛然睁开眼，看清了眼前那张冷隽俊美的脸，瞬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宋沉衍……怎么是你……”她声音哑的厉害，比起往日的绵软，显得又欲又勾人。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宋沉衍垂眸看着她，波澜不惊地握住她的小腿，“是刘总，还是别的什么人” 沈岁柔想起来了，刚才显然是敬刘总的那杯酒有问题，后来隐约感觉有人抱起了她，身上男香的气味很熟悉，她就放松了下来。 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脸色蓦然发白，轻轻低哼一声，脊背一下弓成了一轮盈缺的月。 “不是……我是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咬着唇，声音断断续续。 宋沉衍埋头吻她的颈窝，在她锁骨上轻磨，微哑的嗓音裹携着欲色，低低吐出两个字，“救你。” 第51章 试吗 他来……救她？ 沈岁柔感受到男人结实劲韧的腰腹力量，脑中意识都快要被捣碎了。 等她好不容易缓过劲儿，努力伸手搭在男人的胸膛上，迫切的想要推开他，“不行……你有尹黛，我不做第三者……不要插足别人的感情……” 宋沉衍轻笑了声，眼里没有波动，他低头去吻她的眉心，而后是鼻尖，薄唇即将碰到她的唇畔时，沈岁柔蹙眉，用力在他唇上咬了一下，睁着水雾雾的眼睛，直勾勾的注视着着他。 好在她本来没什么力气，倒也不疼。宋沉衍舔了下被咬到的唇角，语气冷淡，“放心，你不是第三者，我跟尹黛没和好，你也不算插足别人的感情。” 这话完全出乎意料，但沈岁柔的意识不是很清醒，反应了好一阵，才是品出点信息来。 可她的身体太过躁动，显然药劲还在作祟，加上宋沉衍有意让她沉沦，她无法深思下去，只好闭上眼，仍由自己追寻那快乐而去。 这一折腾，就到了第二的下午。 沈岁柔浑身乏力，困倦的在宋沉衍的怀里沉沉睡去。 床上一片狼藉，她睡颜恬静，闭眼熟睡的时候，显得更加的清纯无暇。 宋沉衍被她枕着胳膊，另一手翻阅着手机里的微信消息，那边是裴天野发来的几照片，里头是尹黛穿着性感衣裙，分别在不同的日期，在街头搂着同一个陌生男人，缠绵的法式热吻。 这样的场面他似乎习以为常，眸色凉了些许，直接摁灭屏幕，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低头打量起怀里的沈岁柔，目光从她红肿的眼尾，一直落到秀气白皙的脖颈，而后往下，滑到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的胸口。 若要细说起来，怀里这女人性子好，腰也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哭起来的时候，还别有一种惹人在意的破碎感。 比起尹黛的张扬与野性，她这样的，似乎更适合长期留在身边。 宋沉衍还在想着，沈岁柔忽然喃喃说了句梦话，而后两手不安分的朝他身上摸，他微微挑眉，把人又给弄醒了。 沈岁柔被迫睁眼，倏然对上宋沉衍那双清冷自持的眼睛，她愣了愣，反应过来他又覆在她身上，顿时脸颊通红。 “你下来……”她小声的说，抱怨的语气都显得有些娇气，“疼……你快下来。” 宋沉衍微微停顿，勉为其难的躺回她身侧，他低头想去吻她，被她躲开了。 意识已经恢复清醒，沈岁柔的视线落在别处，把最现实的问题摆了出来，“宋沉衍，你和我，现在到底算什么？” 宋沉衍眼波沉静，漫不经心的反问：“你觉得是什么？” 沈岁柔不知道，她只清楚，宋沉衍的身边还有个尹黛。 她觉得头疼，无力的闭上眼，“你出手帮我，我谢谢你。可是我说过，你既然已经有了尹黛，无论你们和没和好，我都不想掺和进来你们中间，更不想当你们矛盾的炮灰。” 宋沉衍这次没有立马搭话，他沉吟许久，淡淡开口，“你不是想要我帮你摆脱宋博彦，所以，要不要跟我试试？” “什么……？”沈岁柔生怕自己听错了，一下就坐了起来。 宋沉衍依旧淡然，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身体前倾，与她鼻尖相抵，“试吗？” 他低沉的嗓音萦绕耳畔，沈岁柔怔怔迎着他的目光，分辨不清他是逗她玩儿，还是真的换了念头，打算给她个机会。 “你不用现在回答。”宋沉衍翻身起来，拿过衬衣穿上，“我给你时间考虑，想清楚再说。” 沈岁柔心里乱糟糟的，总觉得这事儿太突然，而且尹黛与他之间到底如何，哪里又扯得清楚？ 一直到宋沉衍把她送回了公寓，她还在有些想不明白。 宋沉衍站在她身后，见她杵在门口半天没开门，低头瞥了她一眼，淡淡提醒：“密码。” “噢。”沈岁柔回过神，输入密码推开了门。 宋沉衍走进去，随意往沙发上一坐，抬手松开领带。 他身材高大，腿还长，坐在沈岁柔的小沙发上，整个人显得慵懒恣意，透着种事后的餍足感。 见沈岁柔还站在门边，他朝着她伸手，眼神示意了一下腿面，“过来。” 沈岁柔很犹豫，她望了男人片刻，叹了口气，“宋沉衍，我觉得，我们需要再谈谈。” “谈什么？”宋沉衍整个人后仰，淡淡等着她的下文。 沈岁柔斟酌了一下，刚打算开口，忽然间门铃疯狂响起，紧接着有人在门外捶门，同时大喊她的名字。 “沈岁柔！你他妈给老子开门！我倒要看看，你把哪个野男人带回家了！” 沈岁柔脸色一变，还没来得及查看猫眼，手机铃声就突兀的响了起来。 一看备注，赫然写着“宋博彦”。 第52章 让那野男人出来！ 这人不是去海城了吗，怎么在偏偏这么不赶巧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外？ 沈岁柔的心脏一下就蹦到了嗓子眼，手机差点没拿稳给掉在地上。 铃声还在急促响着，她急忙回头去看沙发上的宋沉衍，跟揣着烫手山芋似的，一脸不知所措。 宋沉衍的反应却很她完全相反，他依旧从容淡定地靠在沙发上，下巴微抬，垂着眼眸波澜不惊地望着她，也没有要做出任何举动的样子。 那姿态，完全就是一个旁观者，在局外作壁上观，看她火烧眉毛，看她泥潭挣扎。 沈岁柔知道，他那是在等她开口，可偏偏现在不是时候。 毕竟任何交易，都是讲究代价的。 如今局面不同，她还没考虑好，也不愿轻易去求人。 宋博彦听到门里手机铃声在响，认准了沈岁柔在家，这下砸门砸得更用力了，连捶带踹闹得几乎整栋楼都要听见。 “沈岁柔！你他妈别装死，赶紧把门打开，叫那个野男人给我滚出来！” 沈岁柔生怕他把门砸坏了，干脆接听了电话：“干什么啊你，宋博彦你到底是不是有病，发疯还能发到我家门口来？信不信我马上报警告你扰民，让你去局子里疯个够！” 宋博彦现在火气冲天，隔着门对着电话里冷笑：“行啊你试试，信不信我把你强了，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着？我告诉你，你要么现在开门，要么你这辈子都别出来！” 昨天宋博彦收到一条陌生短信，上面说沈岁柔跟一个男人在某庄园睡了，气得他直接撂了手里工作，一大早直接飞回京都。 他找人查到了她的新住址，下了飞机直奔沈岁柔这里，他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跟他宋博彦抢人！ 沈岁柔被他那疯样吓到了，骂了句疯狗，干脆挂了他电话。 一回头，就看到宋沉衍脱了西装外套，还在好整以暇的望着她。 她刚才毫无收敛的朝着电话跟宋博彦对吼，不知不觉被他静观了全程， 第29章 沈岁柔倒是无所谓了，反正她打架都被他撞见过，更狼狈的模样也不是没有，这种场合又算个什么。 宋沉衍微微挑眉，起身朝她走过来，没走两步，忽然门外又响起一个声音。 “宋博彦？你怎么又来骚扰岁柔姐。” 池屿刚在公司完成训练，顺道来找沈岁柔出去吃饭，打她电话打不通，刚一来就见宋博彦站在门口，顿时眉峰微蹙，眼神警觉起来。 宋博彦朝着声音转头，一看到池屿出现在这儿，手里还提着杯奶茶，眼见着脸色更黑了，不由分说直接冲过去，一拳就往他脸上挥。 池屿反应迅速，后退侧身避开了他，见他还要过来，扔下背包抬腿就是一扫。 人家是练过拳击的，宋博彦根本打不过，直接被踹到地上。 他气急败坏，却不敢再动手，立马又爬起来指着他大吼，“他妈的还说不是你！你跟沈岁柔到底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是不是早就绿了我？！” 外面的动静闹得太大了，沈岁柔知道池屿来了，转身就要去开门，结果刚迈开一步，手腕就被宋沉衍拽住了。 她回头，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注视她，眼底冷冰冰的，语气寡淡，“本事挺大，总有男人愿意为你打架。” 沈岁柔这会儿很心急，怕宋博彦伤到池屿，于是没跟他多说，直接挣脱他的手，转身过去拉门。 她只敢打开一条门缝，挤身出来又迅速把门关上，外面的两个人见她出来了，齐齐转头看向这边。 “宋博彦，这栋楼不止住着我一个人，你给我适可而止。”她站在门前，两手攥紧，保持距离面对着他。 宋博彦一眼就注意到了她颈侧的吻痕，气得他眼角猩红，只想过去掐她的脖子，“沈岁柔你真他妈够浪啊，以前碰都不让我碰一下，现在却被人弄成这幅德行？” 他阴阳怪气的笑，“怎么样，他行不行啊？让你够不够爽？要不然让我试试，对比一下到底谁更能让你舒服？” “宋博彦你闭嘴，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太厚颜无耻了，气得沈岁柔浑身发抖，“我们早就分手了，我自认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对不起你，但是提出分手的那一刻开始，你在我这里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我跟谁好，跟谁睡，往后通通都与你无关。你也不要再来找我，我不想再见到你！” 宋博彦脸都气绿了，“行啊沈岁柔，你可真能耐。亏我给你家花了那么多钱，你他妈真就是个下贱女人！” 他抬脚就要冲过来抓她，池屿一个侧身挡在沈岁柔面前，用力把他推回去，沉默的用眼神警告他。 第53章 想好了吗 宋博彦被推得趔趄几步，气得一阵头晕目眩，“行啊你们俩，还护上了还是吧，竟然敢在我面前勾勾搭搭，真当我不收拾你们？” “宋博彦，你能不能别疯了。” 沈岁柔深深吸气，尽量让自己冷静，“钱我已经还了你一百万，还剩多少你跟我透个底，我后续攒够了，保证都会还给你。咱们好聚好散，行不行？” 提起上次还钱那事儿，宋博彦就觉得更加来气，他就见不得沈岁柔为了别的男人，总想着跟他划清界限。 “沈岁柔，你真要跟我憋清关系是吧？” 他用舌尖顶了下后槽牙，忽然冷笑，“行啊，既然要还钱，那就干脆全部还清楚。三年我给你爸那公司总共花了八千万，你还吧，看你这辈子能拿什么来还。” 沈岁柔一下愣住了，她从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惊人数目，也根本没料到，宋博彦竟然会舍得给她家公司花那么多钱。 相比之下，她上次那一百万就显得无比的九牛一毛。 而这点钱在宋博彦他们这种人眼里，无非就是个零头数字，难怪他瞧不上，也从不把她要还钱的话放心里。 沈岁柔顿时觉得有点难堪，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池屿就抢先一步，在她前面开口出声。 “你放心，这个钱我会帮着岁柔姐一起还。横竖以后，你都不要再来骚扰她。” 池屿眼神坚定，说得十分认真，反而沈岁柔被这话给弄慌了神，连忙抓着他的胳膊，跟他说不必。 宋博彦被他俩这幅样子刺激得险些要吐血，还想发作，忽然手机铃声响了，他犹豫片刻，烦躁的接了电话。 “干什么？有什么事儿非得现在找我？！” “听海市项目经理说，你从那边回来了。怎么，事情处理好了？” 沈岁柔表情微怔，她分明听见，电话里是宋沉衍的声音。 宋博彦显然心虚了，用眼神瞪了沈岁柔一眼，对着那头模棱两可的敷衍几句，然后接着电话转身走了。 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里，沈岁柔终于松了口气。 她忽然想起池屿的话，抬头对他说：“刚才真的很谢谢你，不过还他钱的事儿，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那你怎么办？”池屿眉心紧皱，不免为她担忧。 沈岁柔摸着额头叹气，颇为无奈，“没事儿，我会再想办法的。” 池屿知道她这是不想牵扯他，但是看她焦虑的样子，仍然很想帮她分担，便说：“其实我家里条件挺好的，只要多参加公司活动，赚的也很快。所以我刚才说的都是认真的，要不就让我帮你吧，岁柔姐。” 他说的很诚恳，丝毫没有炫耀或者任何不好的意思。 沈岁柔能听得出来他是真心想帮她，但她到底跟池屿不是任何男女间的亲密关系，有了这种牵扯，连累他不说，反而会让这份纯粹的友情变了质。 于是她摇了摇头，拒绝得干脆，“真的不用了。谢谢你，阿屿。” 池屿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没有勉强。他把奶茶递给沈岁柔，朝她淡淡笑了下，“奶茶凉了，如果不想喝就扔了吧。” 沈岁柔连忙伸手接过，挤出一抹笑容，“没关系，我可以泡在热水里暖一暖。” 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又说了句“谢谢”。 池屿让她别这么客气，又看了眼她身后紧闭的门，迟疑了一下，道：“今天是不是……不方便出去吃饭了？” 沈岁柔这才想起屋里还有人，略微尴尬的点头。 池屿也没多问，笑了笑，让她好好休息，然后弯腰捡起地上的背包，朝她挥手，一个人转身离开她家门口。 目送他走进电梯，沈岁柔转身输入密码，推门进屋。 天色已暗，屋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宋沉衍已经坐回了沙发里，微敞着长腿，修长如玉的手搭在沙发扶手上，指间慵懒夹着支烟。 灯光半洇在他肩上，他抬手抿住烟蒂，猩红的火星在烟丝中明明灭灭，薄云般的烟雾缭绕弥漫，隐约遮住他深邃的眉眼。 他望着她靠近，不声不响，一如既往的清冷疏淡。 “宋沉衍。”沈岁柔站在他面前，低声叫他。 宋沉衍抬眸，顺手在纸杯里摁灭烟头，“怎么，想好了吗？” 外面那些争吵估计全被他听到了，她在他面前，似乎变得落魄不堪。 “还没。”沈岁柔反而很冷静，“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忽然改变主意。尹黛跟你，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这或许就是她想谈的事，女人敏感，总是很在意这些。 宋沉衍懒得解释，只问她：“你打算怎么给宋博彦还钱？” 第54章 今晚留宿 这个问题，倒是把沈岁柔难住了。 毕竟八千万对她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努力，才能去赚够这笔钱。 她想了想，说：“我回头问问我爸，公司到底有没有利润进账，如果他有闲钱，我让他先还一点给宋博彦。” 宋沉衍没什么表情，淡淡道：“然后呢？” “然后……”沈岁柔想不出来，愁得心烦意乱，“反正我会想办法努力去工作，怎么都会把这笔钱还给他。” 宋沉衍多看了她两眼，眉骨微抬，“怎么不让池屿帮你，池家产业不少，在京都确实有些家底，帮你应该不难。” 虽然认识这么久，池屿从没刻意跟她提过他家里是做什么的，但沈岁柔见他跟裴天野和宋博彦都认识，多少也知道，他是他们那个圈子里的人。 但沈岁柔从没那种想法，几乎立马说道：“他是我的朋友，我不能因为这种事去连累他。而且这是我和宋博彦之间的矛盾，不能把他牵扯进来。” “你倒是挺为他着想。”宋沉衍整个人后仰，语气寡淡，“当初明知我也姓宋，还是来招惹我。现在机会摆在你眼前，你却不敢选了。” 他忽然拉着她的手，轻轻一扯，等她跌到自己腿上，熟稔地握着她的腰，“沈岁柔，你可以再想一想，这样的机会，或许不会有第二次。” 她也知道宋沉衍这人冷淡得出奇，肯出手管她的事，实属不易。 她先前确实很想要这个机会，可是她顾虑着的问题他没有回答，她拿捏不准，不敢轻易决定。 第30章 直到最后她还是咬着唇，没吭声，宋沉衍瞥了她一眼，轻轻拍了下她的臀，“起来。” 沈岁柔这才回过神，撑着沙发站起身。 她以为宋沉衍这是准备走了，哪知他环视了屋子一圈，问她：“浴室在哪儿？” “啊？”沈岁柔微愣，然后指了下房间，“在里面。” 宋沉衍起身，单手解着衬衣扣子，垂眸看着她，“干净毛巾有么，借你浴室洗个澡。” “有，我给你找。” 沈岁柔转身往房间里去，宋沉衍跟着她进门，随意打量着她的卧室。 空间虽然不大，但收拾得仅仅有条，看着干净整洁。空气里散发着女人特有的馨香，像是某种花的味道，很是清新好闻。 沈岁柔从柜子里给他拿了条新毛巾，递出去的时候还有点尴尬，因为是粉红色的。 宋沉衍低头扫过她手里的毛巾，微微蹙眉，顿了好半晌，才是勉为其难的接过。 家里平时没人来，沈岁柔又翻出一双给客人准备的拖鞋，放在浴室门口，转身去看床边的男人，“拖鞋给你放这儿了，全新的，或许鞋码不合适，将就一下吧。” 宋沉衍淡淡“嗯”了声，咔哒一下，修长的手指慢条斯理的解开皮带扣。 他衬衣微敞，露出性感的腹肌，用极其冷淡的神情去做这样的事，禁欲中又带着点重欲，看得沈岁柔一阵耳热，赶紧扭头出去了。 之前在庄园她几乎没怎么吃东西，隐约记得中途的时候宋沉衍叫人跑了一趟腿，送来一些生计用品，还有水和食物。 她那会儿药劲上头，没什么胃口，现在一天过去了，饿的前胸贴后背，想着做点吃的填肚子。 也有段时间没回公寓了，沈岁柔在厨房翻了半天，才找到几颗鸡蛋，还有一袋咖喱。 没别的选择，索性就动手弄个咖喱蛋包饭。 她才把米饭煮上，门铃响了，把她给吓了一跳。 今天被宋博彦这样一闹，她确实有点惊弓之鸟，犹豫了一下，走到门边从猫眼望了下外面，只见外头站着一个发型整洁，穿着西装的陌生男人。 “谁？”她试探的问到。 门外的男人停止摁门铃，非常客气的开口：“您好，我是宋总的助理，是他让我来送衣服的。” 宋总？宋沉衍？ 沈岁柔不确定来人的身份，这时卧室门拉开，宋沉衍裸着上身，裹着沈岁柔的浴巾走出来，漫不经心的说：“开门，帮我拿下衣服。” 这下倒是没顾虑了，她拉开门，接过助理递来的购物袋。 对方完成任务就走了，她拿着袋子走到宋沉衍旁边，随手递给他的时候，眼睛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他的腹肌。 宋沉衍扫了她一眼，她才是假装咳嗽，说：“你去我房间换吧，我在做饭，可能没空送你，你走的时候帮我把门带上就行。” 宋沉衍不紧不慢地从袋子里拿出一套休闲居家服，没抬眼看她，“我有说要走吗？” “你不回去？”沈岁柔刚到厨房门口，转头看向他，有些诧异。 听到这话，宋沉衍抬头，眼神有点冷，“你希望我走？” 沈岁柔噎了下，整个人转过身，“不是……可是我们俩，这……” “你介意？”他淡淡的说，“睡都睡过了，在你这留宿一晚，有问题？” 第55章 浅色裤子 这话说得她没法反驳，两人才滚完床单，要说介意，倒是显得有点刻意矫情。 沈岁柔随他便了，转头继续回厨房做饭。 没多久，她就端着两份漂亮的咖喱蛋包饭走出来，见宋沉衍不在客厅，就对着卧室叫他过来吃饭。 宋沉衍拉开房门走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助理新买的休闲居家套装，沈岁柔拿袋子的时候看到了品牌图标，那牌子还挺贵的，一套至少得个小两万。 这是沈岁柔第一次看他穿西装和职业装以外的衣服，难免多瞟了几眼。 不得不说，宋沉衍作为一个医生，身材怎么也可以这么好，简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特别是穿着休闲风的时候，整个人都有了点温度，虽然不多，但看着没有那么强的距离感了。 一直到他坐下，沈岁柔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移开视线，把榨好的果汁推到他手边，低头默默吃饭。 宋沉衍也没主动开口，他进食的时候很斯文，基本也不说话，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极有教养的风度。 只是刚才医院那边有个问题找他处理，他在手机上跟人沟通，这会儿还没弄清楚，时不时还得回个消息，显得很专注。 沈岁柔吃饭的时候喜欢看点综艺，见他好像有事情在忙，把手机声音调小了些。 她拆开池屿送来的奶茶，插上吸管喝了一口，被综艺内容逗笑了，发出点轻微的声音。 宋沉衍掀起眼皮瞥了她一眼，看她手里捧着奶茶，淡淡道：“什么时候买的奶茶？” 沈岁柔从综艺里抽出神，以为他也想喝，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这是今天池屿送来的，如果点外卖的话，我肯定会给你一起点的。所以我才给你榨了果汁，要不还是将就喝点吧宋医生。” 宋沉衍还是看着她，安静了两秒，平淡无波的转移视线，“少喝奶茶。除了高糖高脂肪，植脂末还是化学物质，长期摄入容易增加患癌几率。” “……”沈岁柔被他这一茬儿给整愣了，忽然觉得，还是不要跟医生讨论这种健康饮食的问题，否则会痛失大部分心动食物。 她低头继续看综艺，期间宋沉衍的手机响了几次，都被他直接摁掉了。 两人明天都要工作，饭后各自忙了会儿，就一起躺上了床。 起初沈岁柔还觉得尴尬，有点想去打地铺，但刚拿出毯子，就被宋沉衍扯到了床上。 说起来，这还是沈岁柔头一回跟他字面上的睡觉，之前不是做完就散伙，要么就是药劲过后直接昏睡。 她有点紧张，男人的体温就在一侧，热乎乎的，存在感很强。尤其是他还用了跟自己一样的沐浴露，兰玲风信子的味道，稍微靠近一些，莫名就觉得很是亲密暧昧。 可她总觉得现在这样不清不楚的情况，躺一块儿会不合适，于是一直翻来覆去，心里在挣扎不安。 宋沉衍被她闹得头疼，翻身看着她，眼里尽是烦躁，“别再动，不然别睡了。” 沈岁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因为他靠过来的时候，某个地方也贴着她的腿，温度很高，触觉难以忽视。 她立马就不动了，想了想，还是起来拿起放在旁边的毛毯，说：“你睡吧，我去客厅。” 宋沉衍也没拦她，由她去了。 第二起来，沈岁柔在厨房泡咖啡，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伸头往那边看。 宋沉衍还没换衣服，他上半身裸睡，下面穿着昨天那条灰色的休闲裤。 男人早上的时候状态特殊，穿这些浅色的裤子，总会有些道不明的轻浮。 沈岁柔也就随便一眼，立即就被他那块儿勾勒出的形状，惹得心头一跳，脸颊迅速热得飞起，赶紧转头躲回厨房。 宋沉衍也没跟她说话，来冰箱拿了瓶矿泉水，转身又回了房间。再出来的时候，已经又变回了衣冠楚楚的模样。 “走吧，送你上班。” 等沈岁柔坐在他副驾上的时候，人都像是还在梦里。 他在校门口放她下车，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搭在方向盘上，从窗里看着她道：“之前说的，你可以好好考虑。等想清楚了，来找我。” 沈岁柔目送他的车离开，心绪复杂的走进学校上班。 好在教学过程没出错，还碰到了池屿来蹭课。 中午两人出去吃饭，等上菜的时候，池屿忽然说：“姐姐，其实我一直有个问题很想问你。” “好啊，你说。”沈岁柔喝了口柠檬水，视线转向他。 池屿斟酌了一下，道：“你每次心情不好的原因，都是因为宋沉衍吧？还有昨天在你家里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第56章 他没空理你 沈岁柔放杯子的动作一顿，没有掩饰她的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池屿笑了下，拿起水壶给她杯里添水，“之前发现你总是看他，在医院的时候他也来看过你。后来校庆那晚，还在你楼下碰到他来等你。” “还有，其实昨天我来找你的时候，在你小区里看到了他的车。停得挺远的，但太显眼了，很难不注意。” 也是，她租房的小区离学校近，但那里住的并不是什么有钱人，宋沉衍那辆库里南停在小区里，确实很突兀扎眼。 她忽然又想起宋博彦，瞬间脸色微变，“坏了，宋博彦不会也看到了吧？” “应该不会。”池屿说，“他那辆跑车停在另一边，不是一个门进来的。” 沈岁柔这才松了口气，觉得有惊无险。 借着上菜，池屿好似不经意的问起她：“岁柔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人？” 第31章 这个问题让沈岁柔心惊了一瞬，她顿了顿，抬头看他，“不要胡说，没有的事。” 池屿很有分寸，懂得点到即止。他抿着唇笑，脸颊酒窝浅浅，“那姐姐，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 通常问这种问题的，八成都会对那个人有意思。只是沈岁柔从没往池屿身上想过，随口就说：“手和脸都要长得好看，还得身材好，懂得疼我。最好是温柔体贴的那挂，吵架也会让着我，知道给我递台阶，会为我无条件的服软。” 说到一半，发现挺肤浅的，她自己都笑了，“是不是要求挺高，还很俗？” “没有。”池屿心里有数了，笑着给她夹菜，“挺好的，你一定会找到这样的男人。” 本来还挺开心的，沈岁柔忽然想到什么，瞬间垮下了脸，“其实不对，我应该不能要求那么高。只要一个专心对我好的人，和一段没有别人掺和的感情，已经算是很珍贵了。” 她不知道别人的恋爱是什么样的，反正她上一段，体验非常差。或许有机会开始的那段，目前还是乱七八糟。 可比起考虑这些，她当下更愁的是如何去赚钱，好早点凑齐那八千万，跟宋博彦彻底一刀两断。 本来做商业主持挺好的，但传媒公司的老板竟然把她给出卖了。她气不过，下午就找到公司去给自己讨个说法。 她闯到老板办公室的时候，里面还有好几个人围着他，不知道在谈什么事儿。她二话没说，抄起桌上的咖啡就泼了过去，然后把杯子扔到他身上，冷着脸注视他。 老板被突如其来的一杯咖啡泼得浑身狼狈，他抓起纸巾胡乱擦着西服，站起来大声喊：“沈岁柔你这是做什么！不想在行业里混了是不是！” 沈岁柔没有理会他的威胁，对着周围那几位围观人员道：“这位衣冠禽兽，表面是个惜才的好老板，实际上不过是个拉皮条的肮脏说客。你们如果是来应聘的，劝你们赶紧走吧，这个火坑可跳不得。” “你这女人……！”老板气急，伸手指着她。 还没来得及骂出声，旁边一位提着公文包的西装男便笑了下，“小姐，请别担心。我们是宋总请来的律师，专门针对这个事件，为您讨回公道。” “宋总？哪位宋总？”沈岁柔只能想到一个人，试探着问，“是宋沉衍吗？” 男人含笑点头，“是的。我们都是专业团队，请您放心把事情交给我们。” 沈岁柔还有点懵，旁边另一个男人低头看了眼腕表，对娱乐公司老板说：“时间差不多了，既然你不肯配合，那我们只好走程序，法庭上见。” 老板脸色白了白，想留人商量，但那群律师谁也没理他，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 沈岁柔是带着辞职信来的，把东西甩桌上，刚想走，老板却忽然叫住她，“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话引起了她的警觉性，她回头，皱着眉问：“不是你的意思，难道是刘总的授意的？” 老板皱着眉不敢继续再说，沈岁柔知道问不出什么，不如交给律师去处理。 出了写字楼，沈岁柔心事又添一重，她想了想，觉得应该给宋沉衍打个电话，为律师的事情谢谢他。 她怕打扰他工作，先给他发了几条微信，一条是“在忙吗？”，一条是“下班有没有空见一面？”，第三条“律师的事情，谢谢你。”，却是没再发出去。 她看着信息旁的红色感叹号，心里一沉，顿时皱起眉。 然后试着拨了通电话过去，她刚准备开口，那头却传来了尹黛的声音。 “沈岁柔，你不会把他的话当真了吧？”她轻笑，“识趣的话，就别再打过来。他没空理你。” 第57章 被耍了 听到尹黛的声音，沈岁柔既意外，也不太意外。 对方的语气挺平静的，甚至清清冷冷，语调也慢，却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那边也没挂断，显然在等沈岁柔出声。可她并没有争执的欲望，只淡淡的说：“宋医生呢，方便让他接下电话吗？” “不方便。”尹黛低头看着美甲，语气云淡风轻，“虽然不知道这两天你们在一起经历了什么，不过他在庄园里救你，是我的意思。” “我跟你们这些女人不同，不会要求一个男人身心都属于自己，所以你也该知道，他哪怕跟你有过几次，他的心依旧还在我这儿。” 其实对于宋沉衍的心，沈岁柔从来没有妄想过，她之前只想拿下他的人，好借用他女人的身份，来牵制宋博彦。 她一直都知道宋沉衍很难搞，尤其是知道他心里有人，就更没想过要去代替谁，或者占有他的心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所以面对尹黛的刻意挑衅，她反而越发平静。 “嗯，你高兴就好。”她抬头望天，见有下雨的趋势，顺手拦了个车，“我只是想谢谢宋沉衍，如果他在旁边，你就替我转达一声吧。” 说完她先挂了电话，打车回家，准备再继续找些副业工作。 医院这头，宋沉衍和张豫安刚结束一个临时手术会议，两人回到宋沉衍的院长办公室，蓦然看到尹黛正坐在他的办公皮椅里，慵懒地玩着手机。 “yoo，vinasha！”张豫安胳膊夹着记录簿，抬手热情的跟她打招呼。 “hey，ellison.”尹黛淡淡回应，起身迈着性感猫步走到宋沉衍面前，玉臂搭上他的肩膀，缠住他的脖子，“忙完了吗，我在等你下班。” 张豫安对她的大胆开放见怪不怪，把记录簿放宋沉衍桌上，笑道：“不是我说，他这几天都去干什么了，事情都丢给我做，手术也是我上。我都快累死了，也不见他给我放个假。” 本是玩笑抱怨，尹黛的脸色却冷了些，唇角勾着笑，但没有温度，“是啊，确实得问问，他忙什么去了。” 宋沉衍从进来开始就没说过话，见她眼神意味深长，略带讽刺，偏头冷淡地看向张豫安，“你先去做会议总结，晚点找你。” 张豫安瞧出他情绪不对，有点太冷了，识趣儿的说了句“ok”，人麻溜的撤出办公室，顺带严实的关上了门。 “你还来找我做什么？”宋沉衍扯下她的胳膊，整个人显得冷冰冰的。 尹黛笑笑，伸手抚平他白大褂的衣领，“想你了，当然就得来找你。” “是么，你是在那个男人的床上想我？”宋沉衍鼻息里溢出低笑，冷淡的扫了她一眼，从她旁边略过。 尹黛脸色微变，很快又恢复了那抹若有似无的冷笑，“宋沉衍，是你先要去管她。我说过了，你见谁都可以，就是不准再见她。” 宋沉衍坐到转椅上，打开电脑处理事务，没去看她，只寡淡道：“我同样也说过，你要想管我，就得先管好你自己。人的耐心都是会被消磨的，从回来开始，你就没安分过。你要是想跟那个男人在一起，随你便，但就不要再来找我。” “我没有。” “需要我拿出证据吗？” 宋沉衍拉开抽屉，拿出放在里面的手机，翻了下似乎发现了什么，皱着眉看向尹黛，“你刚才，是不是动我手机了？” 隔天晚上，周恬给沈岁柔弹语音的时候，顺便跟她聊了个八卦。 她听裴天野说，vinasha跟宋沉衍吵架了，几乎到了闹掰的状态。最离谱的是，vinasha竟然跟着别的男人走了。 据说那个男人也是从y国追过来的，尹黛已经背着宋沉衍见过他很多次，甚至在闹掰以后，她连夜买了机票，跟那个男人一起飞回了y国。 沈岁柔还是有点意外的，毕竟自己才被耍了一通，成为他们博弈的炮灰，结果他们俩还就转头分道扬镳，突然得不能再突然。 期间宋沉衍也没来找过她，甚至连通电话都没有。 她也不知道该去找他问清楚，还是直接把他先前的话，当做一时兴起。 后来有天傍晚，池屿带着她在他们学校篮球场打球，因为只有沈岁柔一个女生，加上她白白净净，长得又好看，大家都挺让着的。 尤其是她要投篮的时候，刚一跃起，池屿就顺势握住她的腰，借用臂膀的力量把她往上托，将她举起来靠近球框，方便她更顺利的进球。 沈岁柔将球投进去的瞬间，开心得伸直胳膊大笑。 池屿把她放下来，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夕阳余晖橘红浓烈，球场边隐约有道身影，颀长挺拔。 沈岁柔的第六感莫名跳动，她一回头，就看见宋沉衍逆着霞光站在那里，眉眼冷隽，目光淡薄。 第58章 口红 他就站在路边观众席的边沿，没有要走进来的意思。 沈岁柔抬手遮住夕阳的光芒，隔着距离，视线短暂的与他撞了一下。 宋沉衍的衣着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身上的西装熨贴矜贵，跟校园里穿着球衣的男孩儿们迥然不同，散发着精英男人的魅力和气场。 第32章 加上他长得好，身材高大，气质出众，不管站在哪里，都显得非常出挑。 就连路过的女学生，都忍不住频繁的回头，只为多看他几眼。 池屿刚拧开矿泉水递过来，顺着沈岁柔的目光方向，忽然看到了对面的宋沉衍，嘴角笑意微顿，收回递水的手，“岁柔姐，是来找你的么？” “不知道，可能不是吧。”沈岁柔转回了身，主动接过池屿手中的水，大大方方的仰头喝了几口。 自从上回微信被删了好友，两人这几天都没联系，沈岁柔也不确定他来学校的目的，也不想过多在意。 再说了，人家是学校这边的资方，说不定只是来谈事情，恰好路过而已。 沈岁柔拧回瓶盖，再偏头望过去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年轻女孩儿抱着课本匆忙赶过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停在了宋沉衍身边。 她微仰着头，不知跟宋沉衍说了什么，宋沉衍微微颔首，而后转身跟着那个女生一起走了。 看到这一幕，沈岁柔眼神变了变。 他果然不是来找她的，毕竟给出去的机会她没回应，他自然也不会等她。 何况以他这样的条件，总有女人趋之若鹜，她或许是幸运的那个，但绝不会是唯一的那个。 …… 之前在拍卖会遇上的叔辈，今天要来宋家聚餐。 两家之间有新的合作，宋父邀请对方到家里商谈，让宋沉衍下班去一趟传媒大，顺道把对方家里的小女儿接过来。 两人也是第一次见面，先前也互不认识。 宋沉衍本来就是这个冷淡性子，在出学校的路上，一直没怎么讲话。 但小姑娘性格活泼，学艺术的本来也不怯场，见到了传说中的宋佛子本人，难免兴奋又热情的急于表达。 “哥哥，你长得真的好帅啊，比她们给我看过的照片还要好看。”她抱着书本，脸颊红红的，不懂是跑太急热的，还是因为身旁这人。 “她们？”宋沉衍难得搭腔，神色如常，没什么语气。 女孩儿不介意，笑着说：“就是我同学，上次校庆我出去比赛了，没赶上。她们拍了好多你的照片，现在你在我们学校可受欢迎了，迷妹一抓一大把。” 说着说着，她想起刚才路过球场，好像看到了池屿，又笑眯眯的道：“还有池屿学长，以前他在学校的迷妹最多，上次校庆他跟沈老师一起合作了舞台，在论坛上火得飞起，连外校的都在磕他们俩的cp呢。” 宋沉衍本来对小女孩们的事情不感兴趣，听到这儿，微微侧目看了小姑娘一眼，“cp？” “对啊。你不知道，池屿学长时不时会来学校蹭沈老师的课，还陪她一起吃食堂。虽然喜欢池屿学长的人很多，但如果对方是沈老师，那也就只能含泪祝福了。” 小姑娘颇为遗憾的说，“没办法，谁让沈老师那么好看呢。” “是么。”宋沉衍表面好像在搭话，眼神却淡漠得很。 小姑娘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冷淡，仍在自顾自的说：“是啊。说起来，校庆跟你一起来的那个姐姐也很好看，她是你女朋友吗？” 好似不经意的问起，但女孩儿的脸一直红到了耳根。 宋沉衍没兴致聊天，只淡淡说了句“不是”，就没再出过声。 女孩儿坐上库里南副驾的时候，忽然在座椅缝隙里看到了一只口红，她捡起来，好奇的说：“这个色号很淡，是那个高冷姐姐的吗？” 对方气场太强，而这个色号太温柔，看着不像。 宋沉衍淡淡扫了一眼，想起上次送沈岁柔去学校上班，她路上用过一次口红补妆，估计是那会儿落在他车上了。 “给我吧。”他伸手要来那只口红，收进储物格里放好。 口红这种东西不值钱，看他竟然愿意为对方收纳，说明口红的主人身份不一般。 小姑娘的心思再泛滥，这会儿也明白了些东西，也不再刻意巴巴的去找话题了。 聚餐的时候，气氛还算愉快。 那位叔叔直夸宋沉衍不过29岁，就这么年轻有为，感叹后生可畏。 宋岳庭笑了笑，看着对方的女儿，说：“楚玥也不错，以后有机会，最好多和沉衍走动来往。他性子太闷了，需要一个开朗点的陪着，我看楚玥就合适。” 说着又看向宋沉衍，“你觉得呢？” 第59章 歹意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明眼人都能听得出来。 加上双方本来也是世交，家族间为了往后更密切的合作，相互拉拉郎配，甚至通过联姻来巩固彼此的利益，在这个圈子里都是一种常态。 楚玥确实对宋沉衍很有好感，听宋伯父这么一说，心脏砰砰直跳，红着脸表示没问题，她会多找宋哥哥出去玩儿的。 倒是宋沉衍这边，从头到尾都是淡淡的，该有的礼仪教养不会忘，但除了回以微笑，基本没有表过态。 饭后楚玥主动想加他的微信，宋沉衍没有拒绝，直接把二维码给她扫。 等把客人送走了，宋岳庭坐在茶桌旁泡茶，把他叫过来谈话。 “听说，尹黛跟你分手了？” 宋沉衍坐在对面，眼皮也没抬，淡淡“嗯”了一声。 宋岳庭给他摆上茶盏，往杯子里倒茶，“挺可惜的。她父亲是欧洲的贵族，生物技术那边本来还指望跟他合作，有他的人脉，更方便我们拓宽海外市场。” 宋沉衍垂眸饮茶，不接话。 “算了，她也不是个安分的，前几年看你执迷不悟，我都觉得没救。这回你肯放她走，倒也好。” 宋岳庭蹙眉，放下茶壶，眼神若有深意，“倒是楚玥，她虽然年纪小，但活泼大方，很受你楚叔叔疼爱。不管怎么样，平时多跟她来往，不会有坏处。” 宋沉衍对这些本就淡漠，谈不上赞不赞同，只无所谓的说了句：“嗯，我自己会看着办。” …… 学校这边，沈岁柔跟这帮小男生们打球打到了八点。 更准确的说，是看他们打球。 本来今天他们是有个联谊赛，跟隔壁学校篮球队比，池屿是邀请沈岁柔来玩儿，等正式开始比赛，她就坐到了观众席那边。 周围都是来看比赛的小女生，欢呼声一个比一个高。沈岁柔却有点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想着宋沉衍跟那个女孩儿的事儿，明明不想分心，但总是控制不住的走神。 直到池屿三步上篮，进了一个特漂亮的球，旁边的女孩儿狂喊池屿的名字，尖叫到嗓子都破音了，她这才把注意力重新放回球场上。 比赛结束，池屿的队伍毫无悬念的赢了，这时有大胆些的女孩子跑到球场那头给他送水，夸张的是，送水的人还不止一个。 他在那头淡淡笑了下，不知说了什么，女孩儿们都露出失落的表情，然后就见他从女孩儿堆里走出来，目光看向沈岁柔，边朝着她灿烂的笑，边掀起球服的一角擦汗。 周围的小女生尖叫得更大声了，沈岁柔捂了捂耳朵，目光无意往池屿掀起的衣角下扫了一眼，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池屿的腹肌，朝气蓬勃，充满年轻的荷尔蒙气息。 不知为什么，她一下就想到了宋沉衍，他的腹肌也非常好看，尤其他腰腹发力时，那种肌肉间的舒张绷紧，过分的性感，看得人血脉贲张。 她的脸倏然就红了，直到池屿站在她面前，她都没反应过来。 池屿见她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耳垂还红红的，笑了笑，把衣服扯好，朝她伸出手，“姐姐，我的水呢，我要渴死了。” 沈岁柔后知后觉，拿出新的矿泉水递给他，打趣儿着说：“这不是想着，给你送水得排队嘛。” “哪儿有。”池屿拧开瓶盖儿，笑得虎牙都露出来，“是我盼着姐姐给我送水，我还怕来找姐姐要水喝，姐姐都没给我准备，那我会很伤心的。” 周围还有人往这儿看，他一口一个姐姐的，叫得沈岁柔都不好意思了，笑着喊他少贫。 两人在观众席休息了一会儿，池屿开车把她送回家，到了楼下，沈岁柔从车窗外弯着腰跟他道别。 月色清朗，她笑容干净，身后闪烁着一片繁星，有那么瞬间池屿很想跟她说话，但话到嘴边，还是变成了笑。 他说：“快上楼吧姐姐，等下回约饭，我有个事儿跟你说。” 沈岁柔看他神神秘秘的，朝他眨眼，“哟，别是谈恋爱了，想求姐姐支招儿吧？” “没有。”池屿嘴角弯着，“上楼吧，等下次见面再说。” 沈岁柔也没追问，笑盈盈的跟他挥手，转身进了楼梯口。 少了池屿陪她说话，周围安静下来，她又开始东想西想，整个人心事重重。 在她走到家门口，准备输入密码的时候，忽然间，安全通道那头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有两个黑色人影出现在墙上，从背后笼罩着她。 她心头一惊，刚想大叫，下一秒有人捂住了她的嘴，将她拦腰半抱，直接拖进了楼道。 第33章 第60章 惊险 楼道里有声控灯，只是烧了几根灯丝，有点昏暗。 沈岁柔在闻到陌生男人身上的汗味时，眼泪瞬间就从惊恐的眼睛里流了出来。 他们把她往天台上带，她不断的挣扎，包和鞋什么时候掉了，她都浑然不知道。 等到了天台关上门，一个男人打开手电筒照明，另一个把她扔到一张破凳子上，用绳子捆住了她的手脚。 “你们是什么人？想要干什么！？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救我！？” 她声音都带着哭腔，几乎歇斯底里的拼命挣扎呼救，对方烦得想抬手打她，忽然发现她的脸蛋长得很漂亮，于是举起来的手，改成摸她的脸。 “别叫了，哭得这么好看，真让人不忍心啊。” 男人粗糙的手从她脸颊划过，她恶心的偏开头，浑身都在抖，“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在犯罪？如果现在放我走，我保证不报警！” 陌生男人笑起来，声音粗犷，带着点嘲弄，“又不是三岁小孩儿了，这点伎俩还想忽悠我们？”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跟着大笑，手电筒的光一晃，从头上落到她胸口，“别他妈扯犊子，还不如实际点，给我们想要的东西，我们心情好了，你也就少遭点罪。” “什么意思……你们……你们想要什么……？”沈岁柔脸色惨白，她几乎陷入绝境，浑身仿佛掉到了冰窖里。 “我们要的东西，很简单。”面前的男人蹲下来，表情在手电的光照下，狰狞得渗人，“你爸欠了我们老板两千万，本金还了，利息还没还。听说你有个非常有钱的对象，今天要么你替你爸还钱，要么……” 男人猥琐的视线，毫不遮掩的落在她领口，“要么你伺候伺候咱们兄弟俩，回头我们舒爽了，再给你爸那头宽限一阵儿，也不是什么事儿。” 这话瞬间让沈岁柔的血液从头凉到脚，心慌之余，她借着手电筒的白光，隐约认出了这两个人。 是他们，之前在父母家楼下撞见过的，那两个流里流气的壮汉！ 沈岁柔一下就明白了，合着那天他们出现在自家楼下，并不是什么巧合，他们应该是来找自己的父亲要债的！ 可之前宋博彦明明已经帮她家公司还了钱，但这笔利息哪儿来的，又是个什么情况，她统统不知道。 她现在没有心思琢磨这个，眼看着男人的手正要往她腿上放，她大喊一声“别碰我”，脸色惨白的问：“你们要多少钱，我马上想办法凑给你们。” “可以啊。”男人笑得一口黄牙，朝她竖着几根手指，“不多，三百万。有两百万你爸已经还了，你再给一百万就行。” 那也就是说，她现在就得拿出一百万。 可她的存款都已经还了宋博彦那头，现在让她上哪儿拿钱？ 那男人看她不说话，不耐烦的催她，眼见着又要对她动手动脚，沈岁柔忍着眼泪说：“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我朋友，让她给我打钱，然后我再转给你们。” 两个男人互看一眼，警惕的说：“你最好别耍花样，今天拿不到钱，下回我俩照样来找你。” 沈岁柔连忙点头，紧抿着唇，颤声跟他们报出周恬的电话号码。 那头正准备给周恬打电话，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天台的门被人直接一脚踹开，漆黑的楼道里，走出一个身材挺拔的高个男人。 外面的人瞬间朝那头望过去，沈岁柔呼吸一窒，强忍的眼泪瞬间又奔涌出来，“宋沉衍……” 见到来人，她悬着的心忽然就落了地，紧绷的声线颤得厉害，叫他的时候，显得格外的易碎可怜。 宋沉衍微微蹙眉，眼底一片冰冷，他抬腿一步一步走过去，慢条斯理的脱下西装外套，扔在一旁的地上。 “你是谁？站在那儿别动！”黄牙男人不知从哪里掏出把小刀，指着对面正步步逼近的男人，自己却莫名一顿胆寒。 宋沉衍一言不发，修长如玉的手指解开袖扣，边走边把衬衣袖子挽到臂弯，脚步一刻未停。 黄牙男人大骂一声，操着刀子就冲过去，沈岁柔的心脏一下蹦到嗓子眼，想喊都喊不出声。 哪知下一秒，却见宋沉衍身手稳健的避开男人的刀，反手钳制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后一拧，黄牙男人瞬间疼得吱哇乱叫，身形扭曲着，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 拿手电的同伙见状，举着电筒就冲过来，被宋沉衍反身抬腿一扫，直接踹出两米远。 “胆子挺大。”宋沉衍的声音冷得结冰，看向两个男人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 这时楼梯那头又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便见之前来这送过衣服的那位助理，领着一群保镖和警察，很快将天台围满。 宋沉衍的视线慢慢落向沈岁柔，过去亲自给她解开绳子，然后将她抱起来，转身往外走。 第61章 怜悯 楼上的动静越来越远，直到被抱进了电梯，沈岁柔浑身还在不停地发抖。 宋沉衍的脸色一直很冷，察觉沈岁柔环着他脖子的手越发的紧，微微一顿，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没事了，我在。” “宋沉衍……”沈岁柔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哭成这幅丑样，把脸埋进他的颈窝，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闷闷的，嗓子还哑的厉害。 宋沉衍没有过多言语，电梯门打开，他抱着人走到她家门口，凭着上次的记忆输入了密码，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沙发旁，把沈岁柔轻轻放下来。 “不要走。”沈岁柔下意识抓住他的衣角，红肿的眼睛雾蒙蒙的，像是捣碎了玻璃。 她太害怕了，一刻也不想一个人待着。 宋沉衍垂眸看着她，握住她拽着衣服的那只手，轻轻摩擦她的腕骨，“不走。你在这坐一下，听话。” 感受到手腕皮肤传来的温度，沈岁柔慢慢松手，两只腿缩到沙发上，胳膊抱着膝盖，蜷着身子看着他。 秋末的室内有点凉，宋沉衍关上门窗，打开空调暖气，调试好了温度，转身去了厨房。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沈岁柔伸手接过，哑声说了句谢谢，她小心翼翼的抿了一口，又说：“能帮我把灯开亮些吗？” 其实她想的是，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稍微光线暗一些，她就会想起天台黑暗中那些恐惧、黏腻、冰冷的感觉。 宋沉衍难得顺着她，帮她把客厅的灯全部调亮，然后在她旁边坐下，低声问她：“那些是什么人，为什么找上你？” 沈岁柔眉心拧起，咬着下唇，好一会儿才说：“是来找我讨债的。” “你欠了什么？” 宋沉衍看她低垂视线不吭声，忽然想到了一点，眉头深锁，“又是你爸？” 事实如此，沈岁柔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她只觉得好累。 她低头默默喝牛奶，等心情平复些，忽然对身旁的人说：“今天真的很谢谢你，要不是你找到我，我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你怎么知道我在哪里的？” 宋沉衍见她不想提沈家的事，也没刻意逼她，整个人后仰靠在沙发上，抬手扯了下领带，“来找你，看见你的鞋掉在门口，打你手机，铃声响在安全通道。” 其实他那会儿刚从宋岳庭那里出来，在外面兜了一圈，路过他们学校的时候，忽然想着来这儿找她。 结果一来就看到她门口掉了只鞋，当时就觉得有不好的预感，于是先给助理发了信息，然后顺着铃声找到沈岁柔掉在楼道里的包，他一路往上，在顶层听到天台外面传来声音，于是没有犹豫，直接往上面去了。 他很少会因为某件事有情绪，只是刚才，他见到沈岁柔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底莫名起火，甚至生出一种危险的想法，想把那两个人从楼上直接扔下去。 他重重揉了揉眉骨，抬眸看向沈岁柔，“那两个人，有对你做什么吗？” 沈岁柔想起黄牙男人触碰她的脸，那双手甚至还想往她腿根滑，她脊背微僵，紧紧地抿唇，“没有，我没事。他们除了问我要钱，没有欺负我。” 她怕他再问，放下牛奶，睁着红肿湿润的眼睛，望着他说：“宋沉衍，我有点累了，想去休息。” 宋沉衍难得很有耐心，抱着她去浴室洗了个澡，然后帮她穿上衣服，在看见她手腕上有绳子磨破的痕迹，又转身拿来药箱，给她消毒上药。 本来洗澡那会儿，沈岁柔还是挺抗拒的，但看到宋沉衍什么也没做，甚至还给她上药，她说不出心里那种安稳的感觉从何而来，只觉得印象里的宋沉衍，并不是现在这种有温度的模样。 是看她可怜狼狈，所以施舍同情和怜悯吗？ 她在心里猜想着，直到宋沉衍把她抱上床，熄了灯，然后在她另一侧掀开被子躺下，她才是彻底回过神。 “宋沉衍。”她翻过身，在黑暗里看着他，“其实你不必可怜我，我远比你想象中要坚强一点，至少……不会因为这件事想不开，也不会一直害怕很久。” 第34章 宋沉衍听到她软而微哑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我并不可怜你。只是你跟过我，我尚且对你还有兴趣，所以不愿看到你被别的男人碰。” 沈岁柔微怔，但缓过神来，又觉得这样的他，才是她熟悉的宋沉衍。 宋沉衍见她沉默，往她那边靠近了些，伸手把她拉到怀里，低头闻她头发的香气，“沈岁柔，之前说给你的机会，现在仍然作数。怎么选，看你。” 第62章 顺其自然 说实话，沈岁柔还是有些动摇的。 大概是来自宋博彦那边的压力实在太大了，还有沈父公司那边的事没处理明白，又或许，是今天的他有点太好了，让她很有安全感。 总之，她很需要他，也不想真的错过这个机会。 可她并不想宣之于口，考虑到了一点，问他：“你和尹黛，是真的已经结束了？” “嗯。”黑暗中看不清宋沉衍脸上的表情，但他的声音没什么情绪。 “那你会忘了她么？”问出这话的时候，沈岁柔才忽然觉得自己越线了，连忙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们好了这么长时间，你能真的放得下她么。” 其实她也没打算期待他回答，但宋沉衍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淡淡开口，“放不放下，似乎对我们俩的关系，没有任何影响。我可以不主动去想，但你要是总提，那确实就不容易忘记。” 很直接，也真实，连哄她的功夫都省了。 倒也好，沈岁柔也明白要他忘记那是不可能的事，何况他口中的“试一试”，也不能完全当做是动感情的关系。 至少现在，他们俩似乎，还没到真心换真心的那步。 想到什么，她又说：“那……今天学校里那个女孩儿呢？” “世交叔父的女儿。” 这次倒是答得干脆，但显然耐烦心也到头了。他扣住她的脑袋往怀里摁，声线低沉，带着点不容置喙，“不是说累了，闭眼睡觉。” 沈岁柔没顶嘴，她确实很困了，嗅着宋沉衍身上的沐浴露香气，很快就熟睡过去。 半夜的时候，她做了噩梦，梦里那两个男人摁住她，笑着伸手往她身上乱摸。 她一下就惊醒了，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 宋沉衍睡眠浅，被她吵醒以后有点烦躁，刚想开口说她，发现她紧紧地抱着自己，肩膀微微颤抖，似乎情绪不对劲。 “睡不着？”他声音低哑。 “嗯……”沈岁柔在他怀里埋着头，嗓音绵软，隐约带着哭腔，“那两个人，会被关起来吗？会不会有人保释他们，像当初宋博彦那样。” 宋沉衍顿了下，捏了捏眉心，“放心，他们会在里面老实待着。有我在，他们不可能再有机会出来找你。” 有他这句话，沈岁柔踏实多了，除了说谢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感激宋沉衍。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忽然翻身覆在她身上，低头咬她的脖子，又吻了她的唇，“反正睡不着，不如找点事做。” 这回沈岁柔没拒绝，毕竟跟他在一块儿，这方面确实很享受。 其他的，暂时顺其自然吧。 第二天早上，她临时跟同事换了课，然后去局子那边做了笔录，算是走了个流程。 警-员说，这两个人都是社会闲杂人等，受雇出来催债，这回授意他们来找沈岁柔的，是一家叫天瑞的公司。 但其中的财务纠葛确实存在，这点不归他们管，也就没了后续下文。 从局子出来，她直接打车回了沈家，沈父今天没去公司，趁着早起，还在客厅阳台上练太极。 沈母见沈岁柔大清早回来，转身去厨房给她煮小馄饨，她走到阳台跟沈父说有事相谈，两人就一起去了书房。 不过一小段时间没见，沈父似乎比上次见面时要清瘦许多。 他拉开书桌椅子，坐下后开口：“什么事儿，得这么大早赶回家里说。” 沈岁柔酝酿了片刻，把昨晚自己遭遇的事情说了出来。 沈父顿时脸色大变，站起来有些激动的说：“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钱呢，你给他们了吗？” “我哪儿来的钱，之前的存款都还给宋博彦了。”沈岁柔看他皱眉，上前一步，问他，“爸，公司到底什么情况，为什么会一直在亏空的状态？还欠了外面那么多钱？” 沈父显然很反感她问这些，黑着脸背过手，语气不怎么好，“你个姑娘家，管这么多做什么。要是真担心家里状况，还不如去跟宋博彦和好。” 他说着说着，有点苦口婆心的味道，“你想想啊岁柔，他那么舍得给你花钱，如果将来你嫁给了他，咱们还用愁什么呢？他肯定不会亏待你的，有了宋家的财力和人脉，到时什么都会顺利。” 以前她还只觉得，父亲只是不关心她的感情，不过现在，沈岁柔只觉得他非常不可理喻。 “爸，我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跟我提起这个人。” 她的表情非常认真，“还有，如果您一直不肯说公司的情况，那后续的事情，您就自个儿兜着吧。另外还有宋博彦这些年给公司投的那八千万，现在他想要回去，也麻烦您自己去还吧。” “要是还不上，干脆就把公司卖了，反正也是亏钱，还不如去填了那些拖累人的窟窿。” 她一口气把憋在心里的牢骚发完，刚想撂下正发脾气的沈父出去，手机忽然收到一条短信。 低头一看，竟然是银行发来的入账信息。 第63章 那种关系 五百万，这是一笔对她来说，不算小的数目。 汇款人的信息，不出意外，写的是宋沉衍。 她眉头一皱，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沈父显然听到了短信铃声，看她表情都变了，沉声试探道：“谁的短信，是博彦找你了吗？” 沈岁柔抬头望了父亲一眼，觉得他是彻底没救了，于是也没回答他的话，转身出了书房。 沈母煮好了小馄饨，招呼她过去吃。她其实没什么胃口，坐下来随便吃了点，就把汤匙放在了一旁。 沈母见她心事重重，刚才又隐约在外面听到沈父提到宋博彦，多少知道她在愁什么。 她叹了口气，手搭在沈岁柔背上，极轻的拍了拍，“柔柔啊，宋博彦不值得你回头，要不妈妈让你阿姨给你介绍几个相亲对象，你到时看看，有没有人合眼缘？” 那么多事情都还没处理完，沈岁柔哪里还有心情顾及下一段。何况，她跟宋沉衍之间……似乎已经算是开始了。 想起刚刚收到的五百万，她心情很复杂，还是耐心跟沈母说：“妈，不用了，我不会回头的。而且现在我没心思找下一个，之后也会自己看着办的。” 沈母自然不会逼她什么，只是温和的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发。 从沈家出来，她边走边给宋沉衍发消息。 早晨他出门去医院工作前，提出把微信重新加一下，方便以后联系。 当时她在煎鸡蛋，想起被删好友这事，她心里还有点不舒服，但也没反驳，直接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加。 估计就是那时候，宋沉衍看了眼她的卡号信息，所以出去以后，就把这五百万打到了她卡上。 交易的意味太明显，哪怕她确实缺钱，但都觉得这笔钱有些烫手。所以她很在意宋沉衍给她这笔钱，具体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 站在小区门口等了一会儿，那边都还没回复她的微信，估计是在忙吧。 沈岁柔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拦了辆车，跟司机报了医院地址。 她已经很久没去过医院找宋沉衍了，路过诊室的时候，难得碰上了张豫安。 他看到沈岁柔的时候，还挺惊讶，毕竟之前以为vinasha回来，沈岁柔这头算是彻底没戏了。谁知兜兜转转一圈，黑月光竟然又把宋大佛子甩了，而留下来的，竟然是这朵纯欲小白花。 这个局面，简直太让人意外了。 他双手插在大白褂的口袋，主动跟沈岁柔打了招呼，斜靠在诊室的门框边，笑着说：“好久都没见过你来医院堵人，所以，这是成功拿下我们宋院了？” “没有……别胡说。”沈岁柔被他说得有点不意思，也有点别扭，耳垂都跟着隐隐发热。 张豫安见她这样，越发想逗她，于是刻意左右打量着她，假装好奇的说：“咦？怎么有人耳朵红了，是谁啊，没事儿吧？” “张豫安，别闹了。”沈岁柔掀起眼皮瞪他，这一埋怨，绵软的声线就显得娇滴滴的。 张豫安哪里受得了，他一下就觉得骨头酥了，隐约间好像明白为什么她能顶替vinasha，成功留在了宋沉衍身边，这样的女人，谁能舍得放过啊。 他清了清嗓子，笑了下，“我说沈大美女，我觉得你很有潜力，将来说不定能顶替他的黑月光，成为他的朱砂痣。”他举起胳膊，给她应援，“加油，努把力，我很看好你。” 第35章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沈岁柔刚想和他解释，手机忽然响了，她低头看了眼来电，立马摁了接听键，“喂，你忙完了吗？” “嗯，刚做完一台手术。你在哪儿，中午一起吃饭？” 说完那边顿了顿，电话就被挂断了。 沈岁柔刚想看看怎么回事，就听见宋沉衍的声音，忽然在面前响起。 “什么时候来的。”宋沉衍淡淡扫了一眼旁边的张豫安，后者直接摊手，然后转身关上了诊室门。 沈岁柔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桔雪松香气，想说的话，忽然就给忘了。 这分明就是尹黛的香水，之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在他们两人身上都闻到过。 现在明明都已经分手了，但宋沉衍却还是用着这款香水，说他不念旧，不主动去想，还真是没有一点可信度。 她忽然就觉得有些兴致缺缺，连见到他的心情都不一样了，几乎没有耐心绕弯子，直接问他：“宋医生，你给我打这笔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哪个意思？”宋沉衍挑眉。 沈岁柔抿嘴，说：“就是……你跟我，现在是那种关系。” 第64章 很糟糕吗？ 这话说隐晦吧，其实也够直接了。 但宋沉衍偏偏装作不明白，眼波都没动一下，“那种关系，是哪种？” 中午的诊室门口没什么病人，但在这里谈这些，未免还是有些难为情。 沈岁柔支吾半天，只小声挤出一句话，“我就想问问，那五百万是什么意思。” 宋沉衍倒是没什么反应，单手解开两颗白大褂衣扣，淡淡道：“没什么意思。以后每个月，都会打给你。” 这话，直接把沈岁柔吓到了。 她跟宋博彦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沈父私下去要的，她自己基本没花过他什么钱。像宋沉衍这样大方到夸张的给钱，她一下有点不知所措。 “宋沉衍，不管你信不信，我之前追你，其实不是为了这些……”她试图去解释，但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没必要分这么清。”宋沉衍淡淡垂眸，“我不是宋博彦，如果结束，不会要回钱，也不会纠缠你。” 话说到这份上，意思也够清楚了。 在他身边跟他尝试的这段时间，他不会亏待她，但这样一来，他也不会欠她什么。 要是某天分开了，刚好可以两清，谁也不欠谁，谁也不能纠缠谁。 其实沈岁柔一开始就明白，他说的试一试，多半是不带感情的那种。她有所图谋，他有所需求，倒是谁也不吃亏。 “我知道了。”她叹气，温顺点头，“那这钱我就收下了。” 很久没见过她这么乖巧的样子，宋沉衍捏住她的下巴，低头亲了她一下，“走吧，带你去吃饭。” 沈岁柔想起自己约了周恬，便对他说：“今天不行，一会儿我跟闺蜜有饭局。” “周恬？”宋沉衍低眸看她，眼底捎着点探究。等她点头，又说，“我送你。” 他牵起沈岁柔的手，转身往电梯方向走，中途遇上一个他们科室的小护士跟他打招呼，见他牵着沈岁柔，眼里多了几分八卦和新奇。 宋沉衍清冷惯了，略带疏离的颔首，没跟人过多交流。 等沈岁柔坐上副驾，他想起什么，翻出一支口红递给她，“你的东西。” 沈岁柔伸手接过，微微一顿，“欸？这不是我弄丢的口红吗，这个色号绝版了，很难买的。之前还以为找不到了，怎么会在你这儿？” “落在另一台车上，顺手带给你。”宋沉衍单手打着反向盘，语气漫不经心。 沈岁柔完全没料到他会这么心细，拿着失而复得的口红，说不清是惊讶还是惊喜。 宋沉衍把她送到商场，就调头回医院了。 周恬看到沈岁柔从宋沉衍的车上下来，顿时大跌眼镜：“我去，你们俩什么情况？快告诉我，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岁柔看着她，没说话，但周恬读懂了她的意思，问她昨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等沈岁柔将那些惊险的事告诉了她，她吓得大惊失色，“难怪昨晚上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响了一声就挂了，还以为是骚扰呢。真是太可怕了，我要是你，没准不能那么冷静。” 沈岁柔想起来也很后怕，握着周恬的那只手，都紧到有点发白，“我也没法冷静，要不是宋沉衍来了，后果不敢设想。” 后来提到那两个要债人背后的公司，周恬灵光一现，说：“你搞不定，但别忘了你现在有宋沉衍啊。他既然插手了这件事儿，肯定会管到底的。不如你让他去查一下，那家公司什么来头，跟你家公司又有什么纠纷，之后的事儿，还不简单？” 其实沈岁柔自己也有这个想法，只是两人刚扯上关系，她担心现在开口，有点太急。 晚上她没回自己租的公寓，实在有点阴影，不敢一个人在家，索性回了父母那里。 她在房间准备隔天上课要用的教案，等到十点多，宋沉衍一直还没找她，她有些等不下去，主动给他发了微信。 【宋医生，今天上班累吗？】 隔了一会儿，又接着发了一条。 【对了……能不能帮我个小忙呀？我想查一下那家叫天瑞的公司，跟沈氏到底有什么纠纷。】 宋沉衍那头正在跟助理视频谈事，瞥见沈岁柔的消息，他合上笔记本电脑，随手给她播了语音。 沈岁柔就等在边上，几乎秒接，“喂，宋沉衍……” 宋沉衍捏了捏眉心，嗓音清淡，“你说的事情，我助理刚刚查清楚，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什么意思……”沈岁柔莫名紧张，“事情很糟糕吗？” “也不算。” 宋沉衍大概跟她说了一下，她瞬间腾的一下站起来，脸色发白。 第65章 被坑惨了 沈母一贯休息得早，沈父通常都在书房待到十一点多，等助眠药物的药效上来了，才会起身回屋休息。 沈岁柔火急火燎地找到书房，没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一眼就看到沈父两手撑着额头，盯着桌上的电脑显示器，满脸写着愁色。 门突然被打开，沈父也被吓了一跳，忍不住沉声责怪道：“大晚上弄这么大动静做什么，你的礼貌教养去哪儿了，怎么连门都不知道敲。” 这个事情的冲击力太大了，沈岁柔没有心情跟他理论这些，她径直走到书桌前，攥紧了手心，对着沈父开门见山，“爸，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之前投资了一个项目，因为非法施工，被上面查封了地皮，导致你的钱都赔了进去，所以去借了高利贷？” 沈父明显愣了一下，脸色微变，“你从哪儿听说的，没有的事儿。” “爸！要债的都追到家门口了，我也差点因为这事儿出了意外，您就非得不承认，放任事情继续发展下去吗？” 沈岁柔回忆起那个晚上，整个人还是会很崩溃，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嗓子都带着颤音，眼尾红通通的，像是随时都要掉眼泪。 突然被指责，沈父很不耐烦，用力拍了一下桌面，“我都说多少遍了，公司的事情你们女人家不要管。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等着以后嫁个好人家，给公司找个好靠山，这才是你该做的正经事儿。” 对于父亲给自己的这套不成体统的“人生安排”，沈岁柔几乎从十六岁就开始耳濡目染。 沈父自认没有经商的手段和能力，只能学着那个圈子里的人，希望有天能借着女儿的联姻，从而攀附上能给他助力的高枝儿。 本以为有了宋博彦这艘大船，他就能登上那个圈子所在的层面，可惜他什么都不懂，一如那些他永远做不明白的生意。 沈岁柔堵在胸腔里的情绪忽然就涌了出来，她忽然忍不住发笑，一开始只是轻笑两声，后面边笑边不住的摇头。 “笑什么？你这丫头，还有没有个闺秀的样子！” 闺秀？沈岁柔从来不是闺秀，以前她会参加那个圈子的聚会，全是因为陪着宋博彦。 可一想到这人，她的笑忽然就变得有些冷。 “爸，其实我今晚来找你，是有事情想告诉你。”她收了笑意，忽然平静下来，“可能你不知道，你借钱的那家天瑞投资，除了明面上的老板之外，它还有个实际控股人。” 沈父听到天瑞的名字，猛地抬头。 沈岁柔见他有了警惕，淡淡地笑，“这个藏在背后的控股人，就是宋博彦本人。” “不可能！”沈父双手拍桌，猛地站起身，“博彦还给了我两千万去还钱，怎么会是天瑞的控股人！？” 沈岁柔就知道他会这样，因为她当时听到宋沉衍告诉她的调查结果时，也跟她父亲一样不敢置信。 “你就想想，当初那个项目是谁介绍给你的？又是谁怂恿你不需要等手续齐全就动工，又是谁在你走投无路的时候消失，最后等你背了债，又跳出来当你的救命稻草，做你的贵人？” 第36章 她越说下去，沈父的脸色越难看，他肩膀都跟着不住颤抖。 思索了许久，他用力捶了一拳桌面，泄愤般低吼：“该死的，这个臭小子，简直把我坑惨了！” 何止是沈父被坑惨了，沈岁柔觉得自己才是被坑得人都麻了。 亏她以为自家公司花了他宋博彦那么多钱，自己又欠着他天大一个人情债，如今看来，那都是他背地里耍弄的手段而已。 目的就是让她跟他脱不了干系，最好永远依附他，永远欠着他。 回到房间的时候，沈岁柔整个人都很低落。 外面隐隐下起细雨，树枝摩挲的沙沙声，雨点敲打玻璃的嘀嗒声，让她感到周围好安静，缺少一种难言的安全感。 她想跟周恬说说话，于是绕到桌边拿起手机，低头一看，才发现宋沉衍的语音一直没有挂断。 那头并没有静音，她甚至能听到键盘清脆的声响。 “宋沉衍？”她试探着说了一句话。 那边敲键盘的声音停下，宋沉衍语气很淡，“跟你爸说了？” “嗯。”沈岁柔长长叹了口气，“宋博彦真是个混蛋，要是再见到他，我一定要让他也不好过。” “是么。”宋沉衍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你打算怎么让他不好过，你斗不过他。” 沈岁柔顿了顿，说：“不一定，我现在有后台。” 宋沉衍淡淡道：“你哪来的后台。” 沈岁柔犹豫了一会儿，戳了戳屏幕，“你……算吗？” 第66章 失意玫瑰 宋沉衍没回答，沉默了片刻，他没什么语气道：“先去休息，其他的再说。” 敷衍的意味有点明显，沈岁柔听得出来，顿时心往下沉。 “宋沉衍，你之前说过的，　不能反悔。”她有点急了，声音都是飘的，明明是在不高兴，听着却像是在撒娇。 宋沉衍挂断语音的手微顿，难得多给了点耐心，“我说反悔了么？让你去睡觉，听话一点。” 沈岁柔这才稍微放心些，望了眼漆黑的窗外，无意识的嘟囔了一声，“我还不想睡，外面下雨，不关灯睡不着，关了灯又太黑了。” 本以为宋沉衍会说些什么，但等来的，却是对方“正在接听电话”的提示音。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打电话。 沈岁柔挂了语言，继续跟教案死磕去了。 后面两天，她专心给学生上课，宋沉衍忙起来，也没主动联系过她。 这天下课，沈岁柔收到了池屿的微信消息，他刚录完新专辑，终于有空约她出来吃饭。 两人约在一个格调很高的西餐厅，沈岁柔之前在手机上刷到过，据说装修得很高大上，厨师也是专门从国外挖来的，在这家店，人均消费就得四位数起步。 虽说她现在手上确实有点钱，但她还没打算花。 可人家小孩儿本来就是富养长大的，跟着自己吃了那么多火锅料理，难得陪他来吃一次高大上，偶尔一顿，她也不是吃不起。 于是赴约之前，她特意回去换了身衣服，还画了个精致的淡妆。 在餐厅里见到池屿的时候，她差点又没有把人认出来。 今天池屿穿了身剪裁熨贴的西装，白色很显眼，也衬得他的气质格外明朗，尤其是他见到她那会儿，笑得阳光灿烂。 见惯了他潮男的一面，忽然看他穿正装，沈岁柔满眼都是惊艳。 大概是经常运动的缘故，池屿的肌肉线条特别匀称，平时没注意，这会儿宽肩窄腰的比例就特别明显，尤其是腿还长。 见她直勾勾的看着自己，池屿笑得更明亮了，干脆朝她迎过去，“姐姐，我穿西装好不好看？” 他走太近了，而且确实很帅，沈岁柔微微抿唇，有点不好意思，“咳，很不错。” 得到夸赞，池屿心满意足，低头扫了眼自己的领带，有些苦恼地说：“姐姐，我的领带好像松了，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吗？” “啊...？”沈岁柔还没给人弄过这些，这个距离又有点过近了，她都不好意思看着池屿，“可是，我不会。” “没事儿，那就不管了。”池屿不为难她，笑吟吟道，“啊对了，我好像忘了跟姐姐说，你今天也很美。” 嘴甜的小孩就是讨喜，沈岁柔的脸都有些微微发红。 两人有说有笑的入座，聊了会儿天，菜也陆续上齐了。 一如池屿所说，今天的烤棉花糖吐司真的很好吃，沈岁柔吃得专注，嘴角都沾上了巧克力酱。 “姐姐，你先别动。”池屿拿起餐巾纸，顺势伸手去给沈岁柔擦嘴。 他的目光很温柔，沈岁柔抬头与他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忽然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热切。 她怔了一瞬，但池屿只是很自然的扔掉纸巾，朝她笑了笑，“吃慢点啊，一会儿妆得蹭掉了。” 好像又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她笑着点头，心想是她多虑了。 餐厅的中间有架钢琴，有专门的乐手在那边弹奏。 吃了一会儿，池屿请服务员过来，用英文跟他交谈了两句，然后眼见着服务员走向了钢琴那边，跟乐手说了什么，钢琴曲就变成了浪漫柔和的曲调。 沈岁柔也学过钢琴，听得出来，这是一首表达暗恋爱意的曲目，挺难的，很需要技巧。 刚想去看看弹琴的人长什么样，她一转头，忽然就看到宋沉衍一身黑色西装，坐在斜对面的桌位。 他似乎不是一个人来的，只是对面的位置空着，隐约看得到，椅子上放着一只女人的包。 过于巧合，她都以为自己看错了，还特意眨了下眼，然后就见宋沉衍忽然望了过来，跟她猝不及防视线相撞。 沈岁柔猛的想起，自己现在是跟在池屿吃饭，但宋沉衍似乎也约了别的女人，她的目光里，不由多了几分探究。 两人就这样相互看了一会儿，各自都没移开。 池屿把切好的牛排放在沈岁柔面前，发现她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也顺势望了一眼，收回手的时候，微微怔了下。 随之，宋沉衍忽然从座位上站起身，迈着长腿走到了他们这边。 他路过沈岁柔身边时，侧目瞄了她一眼，略微低头，清冷的低音炮酥耳，“吃完了么，晚上去我那儿？” 明目张胆的邀请，丝毫不加暗示。 池屿的表情明显微僵，刚想说话，沈岁柔就站了起来。 “宋沉衍，你……你别在这儿说啊。”沈岁柔扯了扯男人的衣袖，回头看向池屿，“抱歉阿屿，你等我一下，我跟他说点事儿。” 池屿笑笑，说：“没关系，你们先谈。” 沈岁柔跟着宋沉衍离席，去了对面的落地窗前说话。 这时有服务员走过来，低声询问池屿：“先生您好，您预定的洛神玫瑰，需要现在给您送上来吗？” 池屿垂眸掩饰眼里的失意，淡淡笑了下，“不必了，麻烦替我扔了吧。” 第67章 回他别墅 服务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好彬彬有礼的说了句“好的先生”，然后微微鞠躬，转身离开。 落地窗前，宋沉衍瞥见服务员离开的背影，视线漫不经心看向沈岁柔，“有什么，非要避开他说？” 在朋友面前，沈岁柔脸皮比较薄，刚才宋沉衍那句露骨的邀请，让她整个人都有点局促和尴尬。 她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毕竟是私生活，不好在别人面前说的。” “是么。”宋沉衍单手插进西裤口袋，淡淡垂眸，“是不好在别人面前说，还是不想让他知道？” 其实都有，但沈岁柔当然不会直说。 她清了清嗓子，眼睛在地上乱瞄，“我怎么会这样想呢，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宋沉衍挑眉，语气还是很淡，“那你之前勾引我，怎么没觉得不好意思？” “……那不一样。”沈岁柔被噎了一下，有些无奈，“池屿是我的朋友，况且还是个异性。有些事情当面说的话，之后再跟他相处，我会觉得很尴尬。” 宋沉衍没什么情绪，倒是很直接的说：“难道没发现，他对你有想法？” 沈岁柔猛地抬头，下意识反驳，“怎么可能，我们就是纯粹的友谊。” “你这样觉得？”宋沉衍微抬眉骨，“男人最懂男人，男女之间也不存在什么纯粹友谊。如果他对你没想法，怎么会围着你转？除非他真的很闲，或者，喜欢男人。” 这一通下来，突然就把沈岁柔整不会了。 她难得听宋沉衍一次性说那么长的话，可话里话外，倒是让她不知道要怎么反驳，只好尝试服软。 “真没有。”她撇嘴，眼神跟小鹿一样，“哥哥，我们真就只是朋友。” 这下宋沉衍倒是没说什么，多看了她两眼，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吃完发消息，我来接你。” 所以言归正传，这才是他过来找她的用意。 第37章 她想起了座位上的那只女士包，很想开口问问对方是谁。但又忽然觉得，以他们这种关系，这样似乎管得太宽了。 最后只点点头，各自转身离开。 回到座位上，沈岁柔发现餐点都没动，池屿还在等她。 她顿时有些内疚，连忙对他道：“抱歉阿屿，多说了几句话，耽误得有点久。” “没关系姐姐，不算久的。”池屿笑容明朗，把她喜欢的食物推到她面前，“不过……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沈岁柔低头吃着东西，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认真，“也不算，先试一试。” 试一试而已，没有正式确认关系，或许随时都会结束。 她并不想多说，笑着把话题扯开了。 这顿饭最后是池屿付的钱，沈岁柔说要aa，他怎么也不肯。 大概是知道沈岁柔还有约，池屿也没有主动提出送她，两人分别在餐厅门口道别，各自往不同的方向走。 沈岁柔给宋沉衍发消息，说自己这边结束了。下一秒，宋沉衍的电话就打进来，示意她往前走几步，他在前面等她。 她下意识张望，本来还找不到他人，直到路过一辆崭新的黑色跑车，忽然看到一只戴着佛珠的手搭在车窗外，修长如玉的手指还夹着支点燃的烟。 夜幕下，这个场景莫名熟悉，勾起些许说不清的悸动。 她几乎没有犹豫，绕过去就敲了敲副驾车窗。 车门往上抬起，她弯腰坐了进去。 “你换车了？”沈岁柔边捆安全带，边打量他的车。车里很新，甚至没有一点多余的香水味。 “嗯。”宋沉衍淡淡应了句，掐了烟，打着方向盘离开。 他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别墅，进了门还没开灯，他就扣住她的细腰，低头去吻她。 今晚本就是为了这事儿见面，加上隔了两天没见，刚一触碰，两人对彼此的身体都表现出明显的想念。 但宋沉衍今天似乎有意磨她，越是关键时候，越是淡然停下，就等着她闹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娇里娇气的求他。 最后还是随了她的愿，好几次把她送上了云端。 良久后，浴室那头响起水声，沈岁柔累得昏昏欲睡，床头的手机却忽然震动起来。 她迷迷糊糊的，伸手摸到，就顺便接了，还没来及出声，那头率先传来声音。 “宋哥哥，你睡了吗？怎么办，今天的红酒好像有点上头，我的头好疼，有点睡不着呢。” 女人声音脆脆的，带着些天真的朝气。 沈岁柔忽然就清醒了些，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备注，写的是“楚玥”。 她终于发现，自己接错电话了，正不知道该怎么办，便见宋沉衍只穿着一条浅色的真丝睡裤，光着上半身，从那头走过来。 “给我。”他伸出手，淡淡垂眸。 沈岁柔还在瞄他的身材，后知后觉把手机递给他，自己倒头躺了回去。 隐约间，她听到对面的女人在问：“哥哥也睡不着吗？” 宋沉衍淡淡说：“刚忙完。” “忙什么这么晚？” 宋沉衍没搭话，她又道：“我睡不着，我去找你，好不好？” 第68章 朋友而已 宋沉衍接着电话，随意往床沿一坐，表情没有波动，“找我做什么？” 楚玥的语调很慢，好像真是有些醉了，说话时带着点羞赧的笑意，“哥哥不是医生吗，我的头现在很痛，我去你那儿，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大半夜的，借着醉意给人打电话，好似不经心的胡言乱语，但又隐晦饱含深意，倒是很会。 沈岁柔躺在被窝里，忍不住瞄了眼宋沉衍，猜测着电话里的女人，大概就是今晚跟他一起吃饭的那个。 “让人给你做点醒酒汤，早点休息。”宋沉衍倒是没有不耐烦的意思，反而语气很淡，拒绝得算是委婉。 那边显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嘟囔着，语气有点委屈：“可是我睡不着，我满脑子都是宋哥哥。” 大概怕又被拒绝，她忽然话锋一转，放低了声音，“宋哥哥，其实我有问一个问题，很想问你。” 宋沉衍难得没有挂电话，淡淡反问：“什么问题？” “就是……我舍友她们说……”楚玥支支吾吾的，越说越小声，“咳，她们说男人行不行，主要看腿长和鼻子……我没有经历过，我不知道，我想着哥哥你是男人，所以能不能，悄悄地告诉我？” 好像表面是在单纯好奇，实际上又是在暗里试探。 要是说刚才只是接着醉意撒娇，那现在这会儿，可真就是明目张胆的挑逗了。 沈岁柔本来缩在被窝里，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但这会儿实在太震惊，一下就忘了装，直接就转身看向了宋沉衍。 大概是她动作太大，被子也被掀起一角，宋沉衍侧目扫了她一眼，微微皱眉，“躺好，不要踢被子。” 楚玥醉没醉，她自己清楚，所以显然也听出这话，根本不是对她说的。 她微微一怔，轻声问到：“哥哥，你那儿还有别人？” 沈岁柔老老实实躺回去，用被子裹住自己，宋沉衍看她转身背对自己，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楚玥顿了下，又问：“是……女朋友吗？” 沈岁柔的耳朵让被子捂住了，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只听到宋沉衍沉默了一下，没什么情绪的说，“你还小，不要问些有的没的，尤其是刚才那种问题。作为女孩子，还是要矜持一些，不能让人轻看自己。” 他的语气没什么变化，依旧是清清冷冷。 楚玥倒是心头一沉，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也从没跟别人说过这些。可能是今天的红酒让我有些醉了，有点神志不清，对不起宋哥哥。” 这回宋沉衍没再搭话，只说了句“早点休息”，就挂了电话。 沈岁柔察觉到旁边的被子被掀起来，床垫跟着往下陷，有一具热烘烘的身体靠了过来。 宋沉衍躺到了她身侧，单手搭在她腰上，淡淡说：“裹成这样，不热？” 沈岁柔这才把脸露出来，撇撇嘴，“这不是得识趣儿，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么。” 她的头发披散着，显得整个人都很柔和，尤其看向他时，眼底水润润的，捎着些没消散的事后余韵，有点楚楚可怜，又有点拿人。 宋沉衍撩开她的头发，微微挑眉，“吃醋？” 没等她说话，又低头咬了下她的耳朵，“你之前招惹我的时候，比她积极大胆多了。” 这话让沈岁柔微微一愣，心跳莫名加快，脸也有点红。 她转身看着他，目光清澈，声音温软，“宋沉衍，虽然我们现在只是试一试，但你知道的，我不能接受跟别人分享同一段关系。如果是那样，我会很难受的。” 沈岁柔的声音很轻，但说得却很认真。 宋沉衍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漫不经心道：“朋友而已。之前说过的，那个世交叔辈的女儿。” 原来是那个小姑娘。 难得宋沉衍会跟她解释，沈岁柔知道，自己或许不该管太多，不然会显得有点咄咄逼人，于是也就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第二天是周六，只是她还有副业兼职，要去培训机构教小朋友跳舞，所以很早就起来了。 她刚下床，忽然发现周围环境有点陌生，这才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跟着宋沉衍回了他的别墅。 本来还以为，他会带她去之前的酒店套房，没想到，竟然是直接把她带回了家。 沈岁柔看着屋子里灰蓝的装修格调，犹豫着要不要跟宋沉衍说一声自己得走了，就听见身后有布料摩擦的动静，一回头，宋沉衍已经醒了。 “吵到你了？”沈岁柔看他眼神冷清，眉头锁着，估摸着这人有起床气，说话也尽量温和。 宋沉衍静静看了她两秒，起身下床，身上的裤子随意挂在胯上，人鱼线若隐若现。 他绕到沈岁柔身后，抱住她的腰，嗓音慵懒中带着点低哑，“这么早，去哪儿？” 沈岁柔微怔，耳根都热了。 他昨天穿的是条浅色丝质睡裤，起身的时候，某些部位也是睡醒的状态，此时正严缝密合的贴着她，毫不遮掩的让她感受。 第69章 你们认识？ 实在相当宏观，相当有存在感。 沈岁柔暗暗惊讶，心想宋沉衍这人，在外面总是一副冷淡疏离、没有世俗欲望的模样，怎么私下里，却总是这样光明正大在她面前袒露欲望。 这种反差感太隐晦，又太带感，沈岁柔觉得他太会了，自己都有点控制不住，心都跟着发痒。 可是她还得赶时间，要去舞蹈培训中心上班。 不得已，她握住男人搂在腰间的手，红着耳尖儿嘟囔，“宋沉衍，别闹……我还要去工作。” “周六，学校放假。”宋沉衍语气漫不经心，低头亲吻她的颈侧。 第38章 “没开玩笑，我真的要去工作。” 沈岁柔被他抱得很紧，他有意让她沦陷，她说话的声音都软得化成水，但也没忘尽力去推他，“真的，我九点半得去兼职，去教个舞蹈兴趣班。” 沈岁柔之前在传媒公司兼职的事儿，宋沉衍是知道的，但他没想到，在跟了他以后，她竟然还不忘继续出去做副业。 “缺钱？”宋沉衍松开了她，目无波澜，“上次给你的，不够用？” 沈岁柔确实缺钱，不管怎么说，那三年里宋博彦给沈氏公司花过钱，是不争的事实。 她不想跟他再有牵扯，就必须得在方方面面，斩断得干干净净。 但宋沉衍的钱，她暂时不敢用，因为她不知道这段关系会维持多久，也不能断定，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变故。 所以无论怎么说，她都得继续多赚钱，最好是能尽快有办法赚大钱，这样就算家里公司不行了，她还能养活沈父沈母。 所以目前能有的所有收入，她都很珍惜。 见宋沉衍垂眸看着她，沈岁柔只是叹了口气，“不一样的，我总不能靠你一辈子。我需要钱，但我也会自己挣。” 沈岁柔骨子里的那份倔劲儿，宋沉衍早在之前就看出来了，也没再说什么，自己转身去了衣帽间。 大概是习惯了，沈岁柔也没在意，想起自己昨天来这儿没带衣服，微微皱眉，不得不去翻找散落在地上的脏衣物。 宋沉衍从衣帽间出来的时候，看她正在穿昨天的衣服，随手把一套秋冬款裙装扔在床上，淡淡道：“穿这个，干净的。” 沈岁柔扫了一眼那条香奶奶的裙子，下意识问他：“这是……vinasha的？” 宋沉衍略微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正面回答，“新的。” 新的和别人的，其实也不太冲突。 只是沈岁柔的打底裙被某人扯破了，这下没得选，不得不换上这套衣服。 别说，还挺合身。 也不知道尹黛她那欧美身材，穿上会是什么样。 沈岁柔越想越觉得膈应，浑身都不舒服，于是在宋沉衍说送她去上班的时候，提出要回家拿舞蹈服，趁机把这套衣服给换了。 宋沉衍在楼下等她，看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了身装扮，倒也没作声，寡淡的收回视线，把她送去培训机构。 一来一回，时间更加紧凑，到达舞蹈中心的时候，正好到了上课时间。 沈岁柔脱了外套，里面就是紧身的练功服，她很快就投入了工作，耐心地给小朋友们做示范，督促她们做好每个动作。 今天医院没什么事，宋沉衍难得空闲下来，他也没走，只是站在落地窗外，目光淡淡看着室内的沈岁柔。 她身段本来就好，穿着练功服的时候头发也全部梳上去，脊背与脖颈曲线优美，纤细而白皙，起舞时很有美感。 看到她腾空一字马的时候，宋沉衍微微挑眉，下一秒，手机震动，他转移了目光。 沈岁柔其实挺紧张的，她也不知道宋沉衍怎么还在那儿看着她上课，搞得她所有举动都有点刻意，生怕在他面前丢人。 正好到了学生自由练习的时间，她偏头扫了一眼落地窗，就看到宋沉衍低头回了下消息，然后就转身走了。 她顿时浑身放松下来，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过本来他也没说要等她下课，走了就走了吧。 沈岁柔没太在意，下课送走小朋友们以后，去咖啡厅跟周恬约会。 没想到刚下车，竟然在店外看到了宋沉衍的车停在路边，她微微一怔，以为他是来找她的，就朝着那头走过去。 宋沉衍显然也看到了她，见她靠近，落下车窗。 “你怎么也在……” “宋哥哥，我来啦。” 沈岁柔刚开口，就被身后女孩儿的声音打断了，她回头，就看到之前学校里那个年轻小姑娘，捧着两杯咖啡走向这边。 见到她站在车旁，楚玥也微微一愣，笑着说：“沈老师，你也来喝咖啡吗？”想起什么，她望了眼车里的宋沉衍，瞬间有点疑惑，“等等，你们……认识？” 沈岁柔莫名觉得窘迫，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只好表面微笑，然后瞥向宋沉衍。 第70章 挺塑料的 宋沉衍一贯的从容冷淡，目光没在她身上停留，也没做声。 通常这种情况，什么意思大抵已经心照不宣。 “不认识。”沈岁柔略带疏离的笑了笑，“我只是想问个路。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说得很自然，也挺礼貌，好像真的就是那么回事儿。 宋沉衍侧目，意味不明的多看了她两眼，眼神挺清冷。 楚玥看宋沉衍没说话，也没多想，非常热情的对沈岁柔笑道：“沈老师，这家咖啡很有名的，如果有时间，您下次也可以跟池学长来这儿约会。” 沈岁柔知道她是传媒大的学生，不过自己对她没有印象而已，听她提起池屿，显然是跟学校论坛的那些学生一样，对他们之间存在某种凑对儿的幻想。 她不责怪，但也不纵容，便淡笑着解释：“这家咖啡我也常来，不过池屿跟我，倒不是可以约会的那种关系。” 说着她特意看了眼宋沉衍，好似不经意的强调，“我们只是朋友而已。” 宋沉衍目视前方，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只是身上散发的气场，好像更清冷了点。 “是这样啊。”楚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觉得有点尴尬，捧着咖啡牵强的扯动嘴角，“我以为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还以为你们在一起了。不好意思啊，是我弄错了。” “没关系。”沈岁柔表现得很平静，依旧在笑，“我约了朋友，可能这会儿得先走了。” 楚玥也挺客气，笑着对她点了点头，“没事儿沈老师，您去忙吧，我们也要走了。” 沈岁柔没再说什么，看着女孩儿拉开车门上了副驾。 临走前，宋沉衍又转头望了她一眼，然后单手打着方向盘，开着车走了。 她也没多停留，径直走进了咖啡店。 周恬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边打手机游戏，边等沈岁柔过来。 见她在对面坐下，抽空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头也没抬的说：“今天是不是堵车啊，来得有点慢哈。” “没有，刚在门口遇到了宋沉衍。”沈岁柔放了包，刚想脱外套，想起里面穿的舞蹈服，只好作罢。 “啊？”周恬有点意外，“不是他送你来的？” 沈岁柔打开手机扫码点单，语气平静道：“他忙着接别的小姑娘，哪有空管我。” 有瓜的味道，成功吸引了周恬的注意力，她放下手机，问她：“什么小姑娘，他这么快就外面找人了？” “不知道。”沈岁柔点好咖啡，又说，“人家的意思，只是朋友而已。我能说什么？” 周恬不以为然，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猫腻。 “万一还真就是呢？”她坐近些，拍拍沈岁柔的肩膀，“姐妹你想想，宋沉衍在外面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这么久也没看他和周围谁暧昧过，要不是我知道他跟你有一腿，还真就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呢。” 这想法也太离谱了，沈岁柔有点想笑。 周恬没管她，接着道：“欸我说真的，感觉他好像对你挺好的。你知道先前企图对你不轨的那个刘总，现在怎么样的了吗？” 这事儿沈岁柔确实不知道，但想起那个人渣，她心里就来气，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他怎么了，被雷劈了吗？” “怕是比遭雷劈还倒霉。”这回倒是周恬笑了，“听说信创短时间内失去三个重要投资人，公司股票跌得都没眼看了，那个姓刘的，人急得现在都还躺医院里呢。”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除了大快人心，沈岁柔还感到很诧异，“真的假的，他这是作多了孽，遭报应了啊。” 周恬抿了口咖啡，无语地看向她，“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报应，明显就是有人在背后搞他啊。但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沈岁柔沉默了，毕竟信创好歹也是大公司，能有本事把刘总搞得这么惨的，身份背景肯定不简单。 她也知道，周恬暗示的人无非就是宋沉衍。 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 自己对他而言，不过一时兴起而已。 男人对猎物进行标记后，或多或少都会出现占有欲。 就凭刚才在外面碰上那事儿，就足以证明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挺塑料的。 这话题谈得她很烦，就没继续跟周恬说下去，后来不知怎么，又聊到了沈父的公司。 周恬问她：“如果真是宋博彦挖坑让你爸跳，但损失也已经造成了，叔叔有什么打算吗？” 说到这个，沈岁柔更加头疼，“我爸老想让我联系宋博彦，说要找他谈一谈，让他把那个借钱的合约作废。”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沈父签的那合约简直是个无底洞。 第39章 但宋博彦人在海市，她也联系不上，事情也就一直拖着。 周恬看她陷入深思，无聊刷起朋友圈，在突然看到张照片后，忽然坐直了，“卧槽，宋博彦好像回京都了。” 第71章 讨伐渣男 沈岁柔猛地抬头，一下就皱起了眉，“在哪儿？我看看。” 周恬把手机递给她，说：“这地方有点眼熟，好像是他朋友开的私人会所。” 宋博彦身边的太子党朋友，多数手里都有这种产业，他平时没事就爱泡在这种地方，倒也见怪不怪。 她低头仔细去看那张照片，除了毫不意外看到宋博彦跟美女的合照以外，还瞧见了一个比较脸熟的人。 这人是宋博彦的好兄弟，以前宋博彦喝多了，都是他给她打的电话。 沈岁柔隐约记得，似乎还有他的联系方式，于是试着发了个短信过去，问他宋博彦在哪里。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才回了她消息，大概是得到宋博彦本人的允许，挺干脆地把地址告诉了她。 周恬不放心她一个人过去，非要陪着她一起。 沈岁柔也没拒绝，带着周恬直接杀到了那家私人会所。 她早就想把宋博彦抓出来问清楚了，等她找到包厢的时候，他臂弯里搂着个美女，正小鸟依人的窝在他怀里，给他喂水果。 沈岁柔推门进去，周围的人瞬间都望过来，唱歌的人也不唱了，都齐刷刷看着她。 “宋博彦，你跟我出去，我有事想跟你谈。”她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隔着距离注视着坐在沙发正中间的人。 这阵仗看着不对劲，美女好像很害怕，一直往宋博彦怀里缩，“宋少，她是谁啊？” 宋博彦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勾着唇角轻笑，“前任而已，别怕。” 说着他看向沈岁柔，见她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蓦然有些不爽，“找我什么事儿，就在这儿说吧。” 沈岁柔扫了一眼包厢里的人，他们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显然都在等着看热闹。 她微微皱眉，冷淡的开口：“私事，出去说。” 宋博彦哧了声，抱着胳膊笑道：“你不是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吗？怎么着，还不上那八千万，来跟我求和？” 包厢里的男人们都低低笑出声，目光饶有意味的扫过她的脸，想看她露出难看的表情。 沈岁柔两手攥紧手心，脸上还是那副清冷的神色，周恬倒是先沉不住气，忍不住指着宋博彦大骂：“宋老二，你就是个王八蛋，连王八都不是，你就只是个蛋！” 周围的人还是没忍住，发出一阵笑声。 宋博彦瞪了他们一眼，压着火气看着周恬，“关你什么事儿啊，周恬你娱乐圈混明白没有，还有工夫管她的闲事儿？” “娱乐圈算个屁，反正我又不缺钱。”周恬都懒得拿正眼看他，“本小姐就是看不惯你个渣男，怎么着吧，你还敢打女人不成？” “恬恬，别跟他浪费口水。” 沈岁柔拉住周恬，把她往身后带，冷漠的看向宋博彦，“我今天来，就是要跟你谈谈，我爸公司被你诓着签下的合约。” 没等宋博彦回话，她又接着道：“其实我真的很生气，生气是因为自己眼瞎，以前没看出来你宋博彦是这种卑鄙龌龊的人，竟然会为了留住一个女人，做出这么不入流的手段。” “什么合约，什么手段，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宋博彦坐姿微僵，面上强装镇定，但是心里已经有点慌了。 以他的背景，在京都太子党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所以他高傲自大惯了，从小想要什么几乎都是唾手可得，哪怕长大后经手家里的部分生意，也用不着费多大功夫，花多少心思，就能比别人更加轻松的获利。 唯独沈岁柔这里，完全就是例外。 他搞不定她，哪怕对她再大方，再主动，她永远都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 所以对沈家公司下手，那是他后来不得已所做出的下策。 但这事儿要是在他那些朋友面前说出来，别人会认为他白当了几年舔狗，最后竟然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去拴住一个女人。 那他也太掉面子了。 沈岁柔也是知道他爱面子，而他们那个圈子里都瞧不上这种低级手段，所以非要在这里逼他。 她淡淡的说：“我也不要求什么，我爸给你的那些利息，就算还了你之前投资的人情。沈氏的亏损我们自己担，你投过的钱，我也照样还。” “但是，你必须把合同作废，否则我们就走法律程序，大不了在网络上同归于尽。” 沈岁柔声线很稳，但表情却很冷。 她是认真的，她知道宋博彦最注重名誉，如果网上传出他设计陷阱放贷，那就会间接影响到宋氏的声誉。 他不敢，也没法在这方面跟她犟。 果然，宋博彦脸色变了又变，眼见着脸黑了下来，几乎咬牙切齿的说：“沈岁柔，你够胆，竟然威胁我。” 沈岁柔没否认，“你知道的，把我逼急了，我真做得出来。” “如果我就是不放过沈氏呢？”他眯着眼，神色阴翳起来。 沈岁柔皱眉，道：“那我也不怕，同样也不会让你好过。” 第72章 是你身边的人 宋博彦长这么大，周围几乎都是顺着他的人，敢当众这么跟他叫板，还扬言让他不好过的，实属没几个。 况且还是个女人。 他顾虑着圈儿里朋友在场，不好发作，一时火气上头，反而冷笑出声，“行啊，合约的事情可以按你说的做。但你说要给我还投过的钱，你怎么还？” 他勾着唇角，似笑非笑的打量她，“沈岁柔，几千万可不是小数目，如果现在让你拿出五百万，你能做到吗？我又凭什么，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沈氏公司的情况他最清楚，也知道就凭沈岁柔的家底，她拿不出这五百万。 要是放在以前，他可舍不得跟她说这种话，也舍不得让她难堪。 但他实在太生气了，沈岁柔竟然当着这些人的面威胁他，他不能容许。 包厢里灯光昏暗，沈岁柔挺直脊背站在那儿，眼神冷淡，没有吭声。 周恬以为她陷入难题，又见不得宋博彦这样为难她，当即就打开提包拉链，开始翻找银行卡，“宋博彦，你真特么没品，分手还问女人要钱？不就是五百万吗，我替她给！” “呵，是她自己说要还的，我倒想看看，她有没有这个资本。”宋博彦哧笑，懒洋洋地后仰，靠在沙发上戏谑的看着沈岁柔。 周恬骂骂咧咧的，当真抽出张银行卡，在她甩出去前，沈岁柔眼疾手快摁住了她的手腕，把卡抽出来，塞回她包里。 “不用，我有。”她淡淡说着，从自己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漠然看向宋博彦，“五百万是吧，刚好够。你可以找个刷卡机，当面核对一下。” 她迎着宋博彦的视线，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把那张卡丢在茶几上。 会所老板是宋博彦的朋友，吃瓜不嫌事儿大，马上叫人找来一台pos机，把那张卡验了一遍。 结果余额里，还真有五百万。 宋博彦根本没料到这茬儿，一下从沙发靠背坐直了，“沈岁柔，你哪儿来的钱？” 沈岁柔面无表情看着他，“关你什么事儿，把钱拿走。” “这钱是谁给的？”宋博彦的雷区又炸了，脸色很难看，“别他妈告诉我，是你外面勾搭的那个野男人？” 别说宋博彦了，周恬看她真能掏出五百万，瞬间都诧异得不行。 但沈岁柔就是很淡定，她面对宋博彦，还从没这么冷静过，“是又怎么样，你能给的，别人照样能给。说明你宋博彦也没有什么可稀罕的，真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很优越，简直让人下头。” “沈岁柔！”宋博彦恼火的抓起酒杯，用力砸在地上，“你他妈够得意啊，要是让我知道那个野男人是谁，我一定弄死你们！” “是吗。”沈岁柔笑了笑，目光扫过包厢里的人，纯净柔和的脸看起来毫无公害，“那我不妨告诉你，就是你身边的人。” 这句话无疑是个深水炸弹，瞬间让包厢里的男人们个个变了脸色。 宋博彦猛地回头看向周围的人，大声质问到底是哪个胆儿肥的，敢动他的人。 沈岁柔冷笑，拉着周恬的手离开了包厢。 出来以后，她拿手摁住胸口，心脏跳得还是很快。其实那瞬间她特别心虚，差点就破功了，好在足够冷静，反摆了宋博彦一道。 反正今天他们这个局，怕是别想继续玩下去了。 她在电梯里痛快的笑出声，周恬却还是懵的，抓着她的手问她，“你中彩票了？哪来的钱？” 沈岁柔微微一怔，叹了口气，“宋沉衍给的。” “我去，你俩才刚好多久，他这也够大方的啊。” 第40章 沈岁柔没接话，心里有点说不出的难受。本来这钱她是不打算动的，这下转眼就这么花出去了。 那么她和宋沉衍之间，怕是更加坐实了那种关系。 她不清楚这是不是她想要的，但潜意识里，或许还是想这段关系能更干净些。 周恬本来想送她回公寓的，但被经纪人一通电话叫走了，走前让她联系宋沉衍，喊他来接她。 这一天下来，宋沉衍也没给她发消息。 她不想找他，生怕自讨没趣。 华灯初上，沈岁柔不想那么早回家，她心里烦，便沿着街道走一走，顺便散散心。 没想到路过购物中心的时候，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池屿。 他穿着乳白色的短款羽绒服，脸上戴着黑色口罩，正站在涌动的人潮中，低头往手机上打字。 下一秒，沈岁柔的手机震动，弹出了一条微信消息： 【姐姐什么时候有空呀，不如我们见个面吧？】 第73章 你们在约会？ 沈岁柔说不清为什么，好像每次池屿的出现，都会给她带来一种难得的轻松感。 京都的冬天很冷，她站在灯光阑珊的街道边，鼻腔里呼吸的都是冷空气，但莫名间，她的心情忽然就好了些许，想找个暖和的地方，稍作放松。 于是慢慢敲打手机键盘，回了他消息：【现在就可以。】 人潮那边，池屿还在原地，目光一直盯着屏幕，几乎收到消息的瞬间，也回了过来：【好啊，姐姐在哪儿？我过去接你吗？】 沈岁柔笑了笑，直接给他发了段语音：“你往右边，转头。” 池屿把听筒贴在耳侧，听到那温软柔和的嗓音传出来，同时偏头向右转动视线，几乎只用了一眼，就看到路灯下乌发披肩，笑盈盈的沈岁柔。 笑意跃上他的眉梢，他朝着她走过去，非常自然的替她接过肩上的包，“姐姐怎么会在这里，一个人来逛街？” “没有啦，跟周恬一起处理了些事情，正好路过。” 沈岁柔把手机放进口袋，顺便把冻得发红的手也藏起来，朝他笑，“走了走了，外面好冷呀。” “坚持一下，去店里就有暖气了。”池屿看她穿得单薄，生怕真给冻着了，也不多闲聊，先把人带去了奶茶店。 新开的网红店生意总是很火爆，但好在有两层，应该会有空位。 沈岁柔去楼上找位置，池屿在下面排队点单，他发消息来问她想喝什么，沈岁柔看了眼他拍的图片，选了个手打冻柠茶。 但是直接被池屿否定了，他发来语音说：“大冷天的，女孩子老喝冰的不太好，姐姐选个热饮吧，嗯？” 沈岁柔想起过几天好像快到大姨妈的日子了，喝冰的好像确实不合适，想了想，换了个泰式奶红，特意让他备注热一点。 等了好一会儿，池屿才是拿着两杯奶茶上楼，在她对面坐下，顺手拆了吸管给她插好，再把奶茶放到她面前。 “有点烫，你慢点啊。” “我知道啦。”沈岁柔浅吸了一口，结果温度确实很高，差点人都跳起来。 池屿忍俊不禁，赶紧给她递纸巾，“都说了很烫，姐姐怎么笨笨的。” 他声音有种清朗的质感，说起这话带着点笑，语气又温温柔柔，隔壁桌的女孩子无意听到，没忍住回头看了好几眼。 沈岁柔被烫到舌尖，眼底都激出点眼泪，没注意那么多，只撇着嘴说：“我也没料到会这么烫，人都差点被送走了。” 说着咂咂嘴，朝他凑过去了些，“阿屿你快帮我看看，是不是起泡了啊。” “不要动，我看看啊。”池屿轻托起她白皙的下巴，认真看了看她小小的舌尖，“没事，就是有点红，这两天记得要吃清淡点哦。” 说完还捏了捏她的脸，心细的替她把奶茶盖子掀开，方便快速冷却。 沈岁柔被比自己年纪小的男孩儿捏脸，还挺别扭的，无意间发现隔壁桌的女孩儿老是往他们这边瞄，她都撞见了好几次。 她笑了笑，凑近池屿说：“阿屿，后面的女生好像在看你。” 池屿没回头，目光落在她的侧脸，笑盈盈的，“怎么办，可我的眼里装着别人欸。” 这话半认真，又半开玩笑。 沈岁柔微微一愣，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转头时池屿眼底亮晶晶的，正在注视着自己。 那种温柔又专注的眼神，让她忽然有点无措。 沈岁柔错开视线，轻咳一声，非常僵硬的转移了话题，“对了阿屿，之前你不是说有事儿等下次见面的时候说吗？你是不是忘了啊，上回也没提。” 上回见面，他们吃了顿饭，大抵都有些心不在焉，所以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池屿听她提到这个，笑容微顿，眸底的光暗了暗，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公司年底要弄个选秀节目，有推荐的话，个人也能参加。” “挺好的啊，你要去吗？”沈岁柔没听出来他的意思。 他又说：“其实我是想，推荐姐姐你去。” “我？”沈岁柔怔住了，有点惊讶，“我不行啊，我不适合当艺人。” 她从没想过这方面，也没考虑过进娱乐圈，所以池屿跟她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天方夜谭。 但池屿很笃定，语气也多了几分认真，“我觉得你可以，岁柔姐，你的外形和性格都很好，一定会很吸粉的。而且你不是一直想多赚钱吗，如果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助，或许可以试一试，给自己一个机会。” 这个提议有点疯狂了，是沈岁柔从没设想过的点。 但是提到能赚钱，尤其是赚快钱，这一点又让她很心动。 “让我考虑看看吧。”她没急着拒绝，但也没多敢往下想。 心绪实在复杂得很。 两人又聊了点别的，刚准备起身回家去，沈岁柔目光一晃，忽然看到迎面走来两个人，十分眼熟。 “沈老师？”楚玥又望见她对面的池屿，笑容里带着点兴奋，“池学长也在啊，你们在约会？” 沈岁柔刚想解释，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眸光一动，忽然撞上她旁边的男人。 宋沉衍站在楚玥身后，目光低垂，冷淡疏离。 第74章 双标是吧 能在同一天，与同一个人，连续遇上两次的几率，实在太少了。 沈岁柔完全没料到他们又会碰上，但稍微不同的是，这会儿她跟池屿在一块儿。 不过也没什么，她只是跟朋友普通见个面。倒是宋沉衍，他今天是真的难得很空闲，竟然陪了这小姑娘快一整天。 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沈岁柔很快又不动声色的挪开，但她感觉得到，那缕冷淡微凉的目光仍然落在她身上。 搞得她有些不自在，脊背都有点僵。 氛围莫名变得有点奇怪，楚玥见没有人说话，扯着嘴角尴尬的笑了下，“怎么没人理我啊，沈老师，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没有。”沈岁柔回过神来，侧头看了看池屿，“我俩也是偶然遇上，闲来无事，一起来网红店凑个热闹。” “嗯，是这样的。”池屿单手插兜儿，视线注视着对面的宋沉衍。 乳白色的羽绒服衬得他的气质很干净，年轻人那种专有的蓬勃帅气呼之欲出。 宋沉衍今天穿着黑色大衣，他的皮肤白，眉眼浓俪冷隽，整个人气质清冷中带着一种强烈的禁欲感。 他目光淡淡扫过池屿，没有作声，眸底深邃，有种上位者的恣意与漠然。 两人站在一块儿，各自的气场都很强大，加上都是神颜，周围路过的人都没忍住频繁回头。 楚玥完全没注意到哪里不对，难得遇上池屿，话也多了些，“这家店是新开的，在网上巨火，我之前早就想来了，可惜找不到人跟我一块儿，还好今天有宋哥哥陪我。” 她看沈岁柔背着包，微微顿了下，“对了，池学长你们这是准备走了吗？时间还早，要不要再一起坐会儿呀？” 池屿其实也认识楚玥，毕竟一个圈子里的，对方又跟自己一个学校，学的还是音乐专业，因此也待过同一个乐队社团。 但说熟吧，也算不上，可他骨子里的教养，让他没法儿对女性不礼貌。 面对楚玥的热情，他只好笑了下，说：“这得问岁柔姐，我都行，听她的。” 这话乍听是客气，深究下去，又难免有点宠溺的意味。 宋沉衍撩起眼皮，又冷淡的看了他一眼。 沈岁柔本来也没打算跟他们一起，但池屿把选择权给了她，自然是要用起来。 她若有似无掠了眼宋沉衍，微微噙笑，语气刻意捎着点惋惜，“还是下次吧，今天我教小朋友跳舞，已经有点累了，这会儿正好打算回去休息呢。” 话到这里，楚玥也没再挽留，让她好好休息，笑着跟他们道了别。 第41章 回去的路上，沈岁柔话不多，一直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 车里放着些慢调的歌曲，池屿握着方向盘，余光关注了她好一阵，没忍住开口：“姐姐，累了就先睡会儿吧，到了我喊你。” 沈岁柔本来还有点担心，池屿会问起宋沉衍跟她的事儿，毕竟两人刚才可是一句话都没说，虽然打了照面，但表现出来的样子，反而更像是陌生人。 这样的状态很奇怪，她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好在池屿总是很体贴人，从不问另她尴尬的事儿，几乎给足了她台阶。 “好。”沈岁柔回头看向他，温和一笑，顺势闭上眼休息。 结果没几分钟，她接到了沈父的电话，说是沈母有点不舒服，问她今晚能不能过去陪陪她。 她立马就让池屿掉头，把她送回父母那边，然后急匆匆的上了楼。 沈母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心脏不舒服是老毛病了，偶尔夜里犯病，最想做的事就是见见她。 她陪着沈母坐了很久，直到她服过药睡着了，沈岁柔才是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她确实身心都感到很疲惫，躺在床上无聊翻了下手机，发现宋沉衍的聊天框，已经被别的消息顶下去了。 这意味着，他还是没给她发消息。 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沈岁柔敞开身体，闭眼放空了思绪，刚有点睡意的时候，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她扫了眼来电显示，飞速接了电话，大概是困了，语速很缓慢：“这么晚打过来，有事吗？” 电话那头静了静，宋沉衍低沉清冷的嗓音响起：“上哪儿了？” “在家啊。”沈岁柔有点迷糊，声音带着点绵软的尾音。 “是么。”宋沉衍一如既往的冷淡，听不出情绪，“哪个家，你那位‘朋友’的家？” “什么那位朋友，谁啊……”沈岁柔抬手揉了揉眼睛，稍微清醒了点，忽然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宋沉衍，你又开始了。只能你跟你的女性朋友喝咖啡逛街，我就不能跟我的男性朋友，一起单独见个面？” 这人大半夜找她，就是来吵架的吗？ 何况，这也太双标了吧。 但听语气，宋沉衍要比她淡定，没接她的话，只问她：“在哪儿？”顿了顿，又说，“我在你公寓楼下。” 第75章 深夜见你 听到这话，沈岁柔反倒愣了愣，瞬间感到有点无奈。 原来这人是去找她，发现她不在家，所以才误以为她跟池屿去哪儿了？ 她一阵语塞，抬手用指腹揉了揉太阳穴，重新躺回枕头上，耐着性子说：“宋医生，我不在公寓，是因为我回我爸妈这边了。你要是因为这个就怀疑我，是不是太不信任我了？” 一段关系里，信任算是非常重要的基石。 虽说他俩刚刚试着去相处，但怎么说到底也没个实际上的名分，所以在某些方面，就会变得更加脆弱敏感。 这样的关系更需要彼此的信任去维系，当然，个人对自我的约束也同样很重要。 二者可谓缺一不可，否则还没开始，就得崩坏掉了。 沈岁柔自认目前没有哪里对不起他，倒是他跟那个小姑娘，一时半会儿谁又说得清呢？ 她都还没跟他闹脾气，这放一般恋爱里，也已经算是很懂事得体了。 宋沉衍听出她语气里的埋怨，微微蹙眉，修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点着方向盘，“这是信任的问题？你去哪儿，是不是也没跟我说。” 可是他的行踪，不是也没跟她报备吗？ 沈岁柔抿着唇，望着天花板道：“我以为现在的我，依旧是完全自由的，所以想见谁，也没想过你会不会高兴。但是宋沉衍，感情都是相互输出的，你今天跟别人出去一整天，是不是也没联系过我呢？” 她本来以为自己不是很在意，也尽量对外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 可是到底心里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也远远没有她想要保持的那种淡定。 电话另一边，宋沉衍沉默了。 其实他也不是那么主动的人，过去被尹黛消磨了太多耐心，后来在这方面，也是几乎懒得主动沟通。 他没有跟谁说自己在哪儿，与什么人见面的习惯，潜意识也没这种想法。毕竟这些事情，从前都是无足轻重的，好像也没有谁会刻意在意。 所以沈岁柔这边，他也以为同样不需要如此。 说到这，两个人谁也没出声，就这样安静了好一会儿。 半晌后，宋沉衍落下车窗，垂眸点了支烟，身子后仰半靠在椅背上，嗓音有点低哑，“地址给一下，我去找你。” “现在？”沈岁柔望了眼房门，心头跳了跳，“可是我父母都在家，是不是……不太合适？” 宋沉衍倒是没在意，单手打着方向盘，漫不经心重复，“地址，发给我。” 他语气清冷，捎着点不容置喙。 沈岁柔想说点什么，他已经挂了电话。 她简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加上自己今天才花了人家五百万，又有什么资格拒绝见面呢？ 她点开聊天界面，编辑了父母小区的地址给宋沉衍发过去，然后放了手机，起来换了身衣服。 大概半小时左右，宋沉衍的车就停在了楼下，他给她发消息，说：【你下来，还是我上去？】 沈岁柔哪里敢让他上来，几乎马上回了段语音：【你别动，我下去找你。】 她撩开窗帘，扫了眼楼下，大概找到宋沉衍的位置，就蹑手蹑脚的出了房门。 沈母吃了药，睡得应该很沉，倒是沈父最近睡眠质量很差，稍微一点动静就会醒。 她出去的时候鞋都没敢穿，生怕惊动了沈父，到了玄关的时候，她把要穿的鞋拎在手里，轻手轻脚打开门，挤身出去，才是把鞋穿上。 夜里起风了，沈岁柔步出楼道，冷风吹着她的发丝轻轻飞舞。 她目光梭巡一周，很快锁定了那辆崭新的玄黑超跑，于是拢紧衣服，慢慢朝着的那头走去。 朦胧月色下，她乌发如瀑，肤白貌美，远远走来，有种道不出的赏心悦目。 宋沉衍微微眯眼，摁灭了烟头，在她靠近时，提前打开了副驾的车门。 “宋医生。”沈岁柔弯腰坐进来，车门自动落下。 她不着痕迹打量了一下车内，隐约记得，今天宋沉衍去接那小姑娘的时候，开的并不是这辆车。 此时车里弥漫着淡淡的薄荷烟草味，冷风从车窗穿过，宋沉衍身上那种熟悉的雪松余韵，在狭小的空间里淡淡散开。 还是这款香水，沈岁柔还特意去网上搜寻过，是款高定，叫做漫步温莎。 虽然不知道香水的名字是不是有什么特殊意义，但尹黛都已经走了，他还在用着跟她一样的香水。 这一点，让她很难不在意。 宋沉衍看她刚坐下，眉心就微微皱起，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安全带，顺势往后调整座椅，语气风轻云淡，“怎么，还在不高兴？” 他伸出手臂，直接圈住沈岁柔细软的腰，稍微一用力，就把她抱到了腿上。 “宋沉衍……”沈岁柔猝不及防，眼神微恍，双手下意识缠上他的脖子。 宋沉衍扶着她的腰，略微低头，挺拔的鼻梁，蹭了蹭她白皙纤细的颈侧，“放心，这车，目前只载过你。” 第76章 难哄 沈岁柔在意的根本不是这方面，但她完全没想到，宋沉衍会在这事儿上面解释。 他说这车只载过她一个，也就有了点专属那味道，还挺暧昧的。 她怔住了，搂着宋沉衍的脖颈与他对视，眼底捎着些迟疑和不解，看起来意外的清纯，“宋沉衍，你说这样的话，我可是会误会的。” 宋沉衍宽大的手掌虚拢着她的后腰，戴着佛珠的那只手搭在她腿面，轻握住她匀称纤细的大腿，“误会什么？” 他说得不咸不淡，掌心温热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裤袜熨贴着沈岁柔的皮肤。 她微微挪了下腰，感觉脊背都跟着有点热，目光下意识瞟向别的地方，含糊其辞的说：　“当然是……误会你对我有什么想法。” “别乱动。”宋沉衍摁住她的腰，顺势拉开她薄羽绒外套的拉链，挑起眼淡然自若的看着她，语气轻描淡写，“不算误会，这会儿或多或少，确实有。” 难得他会主动承认什么，但沈岁柔很快就明白，他说的是哪方面了。 她下来的时候，里面就穿着一件薄薄的打底衫，白色的，还是个低圆领。当她外套被脱下以后，里面的曲线几乎展现得淋漓尽致。 宋沉衍扣紧她的腰，从衣角探入打底衫里，修长温润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软的腰线。 沈岁柔还跨坐在他腿上，面对面，姿势亲密，于是对他的变化，了解的很直接。 她的脸一下就红了，可当冷风拂起一阵淡淡的雪松余韵，她几乎瞬间又冷静了下来，轻轻推了下宋沉衍，“我说的，不是这个。” 第42章 推拒的意味明显，在这种时候不配合，多少都有点扫兴。 “那指什么。”宋沉衍微微蹙眉，眼底隐隐浮起点冷淡，“如果是想听情话，或许你找错人了。” 他这么个清冷淡薄的人，沈岁柔也没想过他会说什么情话。 只是有些事被他亲口说出来，反而更让人觉得心堵。 沈岁柔紧紧抿唇，偏开头不看他，忍了好一会儿，才是看着车窗外说：“我没有奢求那么多，只是之前我们说过的，我不能接受一段感情里出现第三个人。无论是旧爱也好，新欢也罢，希望宋医生都能处理一下，至少做做样子，不要被我抓到任何把柄。” 否则她是真的会很在意，也是真的会耿耿于怀。 宋沉衍看她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鼻腔里溢出一声低笑，眸色有点冷，“所以，你还在跟我闹脾气？” 他顿了顿，蹙眉，“因为楚玥？” 楚玥是谁？ 沈岁柔想了想，意识到可能是那个小姑娘。 她转头看向宋沉衍，眼尾有点淡淡的红，“也算吧。不是宋医生你自己说的吗，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所以你会因为我见池屿不高兴，那么你自己跟那小姑娘，又要怎么解释呢？总不能这么双标吧？” 这话说完，沈岁柔自己都有点觉得收不住，感觉有点咄咄逼人了。 但她真的就是觉得心堵，不说出来，浑身难受。 只是同一个问题，宋沉衍不喜欢纠结很多次，他解释过了，那就不会再提。 他揉了揉眉心，嗓音低哑，透着点明显的疲倦，“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所以呢？”沈岁柔咬紧牙关，直视着他。 宋沉衍抬眸，语气冷淡，透着些疏离，“所以你能处理好跟池屿的关系，再跟我提要求。” 夜里四下寂静，冷风吹得人越发清醒。 “宋沉衍。”沈岁柔松开紧抿的唇，开口时，已经捎上了闷闷的鼻音，“我不是vinasha，不会背着你做出格的事。当然，也不可能像她一样，轻易就能得到你的偏心。” 她说得很委屈，听着莫名的心酸。 但宋沉衍却没有任何波动，那双深邃漆黑的眼睛只是静静看着她，到底没再作声。 沈岁柔忽然就觉得浑身很累，失望感铺天盖地的压过来，让她有点透不过气。 可是在宋博彦那边，她偏偏还需要宋沉衍来帮她。 显然在这段关系里，她似乎永远都是处于被动的那一个，这让她没来由的沮丧。 她低头平缓了一下心情，再抬头时，轻轻叹了口气，“宋医生，如果没什么事，我先上去了。” 话音落下，只剩清冷的空气，在安静的车厢里回旋。 良久，宋沉衍才是淡淡“嗯”了一声。 沈岁柔没再多留，推开车门，抱着外套下了车，她没有回头看宋沉衍，径直上了楼。 直到回到房间，被暖气驱散身上的寒意，她才稍微觉得舒服了一点。 她躺回床上，盯着手机频幕好一会儿，依旧没等到宋沉衍的只字片语。 一时按耐不住，下床走到窗边，这才看到宋沉衍的车，仍然停在楼下。 她在楼上望着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宋沉衍的车才调了个头，消失在浓墨般的深夜。 第77章 香水 这一晚，沈岁柔不出意料的失眠了。 她满脑子都在想，是不是自己太苛刻，对于这段关系的期望和要求过高。 两个人也没到相互捆绑的状态，但宋沉衍对她的占有欲，似乎有点出乎她的预料。 可她也有自己的原则，只能接受一对一的关系。对方心里有人，她或许干涉不了，但起码，也要给她一定的安全感。 转念一想，好像之前她从没这样跟宋沉衍闹过情绪，忽然也有点担心自己拿vinasha作对比，会不会在宋沉衍那里败了好感。 让他对她的那份兴趣，来得快，也去得快。 夜里的不欢而散，让沈岁柔心里乱糟糟的，她翻来覆去大半宿，直到快天亮才迷迷糊糊睡着。 隔天是星期天，虽然学校没课，但早上舞蹈培训机构那边还有工作。 她就只睡了那么两三个小时，为了赚钱，不得不撑着精神，爬起来洗漱。 沈母身体还不是很好，是沈父出去买的早餐，回来的时候正好碰上沈岁柔出门，看她脸色有点差，微微皱眉，“昨晚上，你是不是出门了？” 沈岁柔穿鞋的动作一顿，心脏一下蹦到嗓子眼，都没敢抬头，“额，点了个外卖，我去拿了一下。” 沈父没起疑，把一杯豆浆递给她，“大晚上吃夜宵，不健康。你还年轻，应该多注重身体。” 难得沈父会关心她，沈岁柔不由一愣，直起身看了他一会儿，才是伸手接过那杯豆浆，“知道了爸，下次不吃了。” 不过一句关心，却让她的心情好了许多。 她上课的时候状态也特别好，论谁都看不出来，她昨晚其实只睡了几小时。 等下课送走了学生，她也没急着回去，在舞房里休息了一会儿，坐在镜子前找周恬煲电话粥。 那头的周恬正好没通告，大中午还在家里懒床，一边做着护肤，一边听她唉声叹气的倾诉。 “你呀你。”周恬掀了面膜，跟着摇头叹气，“你这是宋博彦后遗症吗，怎么对谁都这么警惕敏感。依我看啊，他大半夜去你楼下找你，这不是察觉你在电话里有了情绪，所以才想跟你见个面，顺带哄哄你么？” “他……哄我？”沈岁柔咋舌，“我怎么没感觉出来，我以为他来找我，不过是想跟我做那个……” “哎呀，你怎么回事儿，之前招惹人家的时候不是很会吗，现在怎么就这么死脑筋？” 这么小的事都想不明白，周恬对她感到无语，“你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小情侣之间，没有什么矛盾是睡一觉不能解决的。再不行，就给钱。” “……你别胡扯。”沈岁柔扶额，受不了她满嘴跑火车。 周恬脆生生的笑着，躺下来说：“讲真的啊，既然拿不下他的心，你不如干脆多捞点他的好处。而且他长得好，又有本钱，睡多少次都不算亏。” 沈岁柔觉得她越说越离谱，有点聊不下去了，干脆挂了电话。 她准备收拾收拾东西回去，哪知刚一站起来，忽然两眼一花，紧接着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也跟着失了重心，控制不住的软软往地上倒。 来打扫舞房的阿姨发现她晕倒在地，吓了一大跳，赶紧打电话喊了救护车，把她送去了医院。 到了急诊，沈岁柔慢慢清醒过来，接手的医生见她眼熟，边给她扎针，边说：“又是你啊，上回是缝针，这回是低血糖晕倒。你也该好好照顾一下自己了，不能总这样折腾身体啊。” 沈岁柔还是有点迷糊，反应半天，才隐约认出这是上回给她处理伤口的那个急诊医生。 那意思就是说，现在她人躺在崇仁医院？ 她实在有点虚弱，睡得少，还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没有精神去想别的。 于是对那医生随口说了句“谢谢”，就闭上眼，想安静的休息会儿。 急诊的人总是很多，环境嘈杂，她睡不着。 没一会儿，忽然嗅到一阵淡淡的雪松香气，她倏然睁开眼，可看到的人，竟然是张豫安。 “是你呀，张医生。”沈岁柔有点懵了，她又轻轻嗅了下，他的衣服上，确实用的是和宋沉衍一样的香水。 张豫安来急诊拿个病例，路过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沈岁柔，就想着过来看下她是怎么回事儿。 见她看到自己就皱着眉，他笑了下，说：“怎么，不是宋院，很失望？” “没有。”沈岁柔转回头，莫名有点心烦，“你怎么也用跟他一样的香水，你不知道，这是他跟vinasha的同款情侣香吗？” “啊，什么香水？”张豫安反应了片刻，了然一笑，“我的白大褂弄脏了，还得值班，就先借用了一下宋院的。你倒是对他挺了解啊，一闻就知道是他的气味。” “我哪有……” 沈岁柔想狡辩，张豫安却笑着说：“不过你好像搞错了，vinasha的香水不是这个风格，顶多是她心血来潮，用了宋沉衍的。” 第78章 狐狸精 “真的吗？你确定？”沈岁柔一下就从床位上坐起来，差点扯到扎针的输液管。 “喂，你这么激动干嘛呢。”张豫安被她吓了一跳，赶紧放了病例，去检查她手背上的针，“我认识vinasha这么久，还不知道她么？” “她就偏爱浓的烈的，张扬的那种。比如经典黑ya片，就是她用得最多的一款，俗称渣女香。” 他半打着趣儿，语气里多少捎了点调侃的意味。 沈岁柔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款香，她静下心来，慢慢回想了一下，记忆忽然就拉回了第一次见到尹黛的那天。 第43章 当时她离尹黛很近，只不过视觉的冲击力要比嗅觉强烈，以至于她没多在意当时她身上用的，具体是哪款香水。 如今回忆起来，那种神秘浓烈的苦咖啡味，混合辛辣的淡烟熏，停留许久又能寻到一丝深邃的甜。 十分个性，又有点令人上头，一如尹黛她本人。 相比后来在她身上嗅到的淡淡雪松，那种清冷孤僻的味道，又太过湿润淡薄，倒不像是她的调调。 所以，张豫安说得可能没错，香水或许是宋沉衍的，是尹黛一时兴起，尝试了一下他的偏好。 但用别人香水这件事，本身就很暧昧。如果不是宋沉衍默许，她又怎么可能会这样做。 不过那会儿宋沉衍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这倒不是她有资格在意的事儿了。 想到这，沈岁柔愣了好半晌，然后基本确定，香水这茬儿上她误会大发了。 其实深究起来，她昨天闹那通脾气的起因，多半还是因为宋沉衍仍然用着跟尹黛一样的香水。 她很在意，所以借题发挥，又引出了后续的争执矛盾，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但是她不能否认，她和宋沉衍之间确实还存在很多问题。而那些问题，多数因为没有感情基础，所以也不是轻易就能解释得清。 “宋医生呢？他今天不值班？”沈岁柔犹豫着，是不是要去找他谈一谈。 张豫安拿起病例，说：“他今天有两台大手术，这会儿还在手术室呢。找他，估计得下午三点以后了。” 午休快结束了，张豫安还得赶回去坐诊，沈岁柔跟他说了声谢谢，目送他离开。 她躺回去继续挂水，回想着先前周恬跟她说，宋沉衍昨晚去找她，是想要哄她。 而她完全没察觉到，消磨了他的耐心，甚至还踩了他的雷区。 多少有点不识抬举那味儿了。 简直愁人的很。 沈岁柔知道，这段关系里，宋沉衍绝不是会主动服软妥协的人。她如果不去找他，或许他也就把她给撂下了。 她还不想那么快结束，何况她还得倚杖他。 挂完针的时候，时间也差不多到三点。 沈岁柔拿了急诊单子，去大厅窗口排队缴费。 虽说已经打了点滴，但是她人还是轻飘飘的，头也昏沉得很，整个人都有点浑身无力。 等路过药房的时候，她忽然察觉好像有人在跟着她，于是顿住脚步，一回头，就见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正在盯着她看，目光不怎么友善。 “你好，有事吗？”沈岁柔没什么精神，说话语调也软绵绵的，显得纯真无害。 女人听了她说话，顿时皱眉，语气有点冲：“你就是沈岁柔？” 没等沈岁柔回应，她又道：“还真就是副狐狸精的样儿。我告诉你啊，你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外表长得清纯无辜，实际心眼儿忒坏，专门到处勾引男人，害得别人家庭破碎。” 平白无故就被人这样诬陷，论谁都会不高兴。 沈岁柔顿时也变了脸色，蹙着眉心说：“你是哪位，我貌似不认识你吧？你这样乱诽谤，也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我诽谤？”女人嗤笑一声，拉着脸看她，“你敢说不是你先勾引的我们家老刘？现在他就在这医院里躺着，我们家的生意还都要被你的金主搞黄了！你这个狐狸精，真就是个祸害！” 这女人的丈夫似乎姓刘，沈岁柔瞬间就明白，她是信创刘总的夫人。 这里毕竟是医院，周围来往都是人，不少人听到骂人的声音，都围过来看热闹。 沈岁柔不想跟着她发疯，只冷淡的说：“首先，你们公司的事与我无关。其次，刘总做了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自作孽从来不可活，所有下场都是他咎由自取。” “你！”那女人气得胸膛起伏，捞起袖子就朝她扑过来，“我让你牙尖嘴利，看我不打死你个狐狸精！” 沈岁柔没想到她会在公共场合动手，她身体还很虚，一下就被女人推到地上，头发也被对方给揪住了。 周围的人赶紧来拉架，保安也马上过来了。 分诊台的小护士认识沈岁柔，见状立马一个电话打到了院长办公室。 宋沉衍刚结束一台手术，前脚才回办公室喝杯水，后脚接起座机，脸色跟着沉了下来。 第79章 维护 他抬眸瞟了眼墙上的壁钟，转身走向后面的柜子，翻出一套备用的白大褂套上，边单手系着纽扣，边拉门往外走。 负责准备手术的护士正好来找他，见他冷着脸出来，愣了下，小心翼翼的开口：“宋院，您去哪儿？半小时后还有一台手术……” “嗯，我知道。”宋沉衍淡淡掠了她一眼，从她身侧径直擦肩而过。 电梯路过心外科那层，正好遇到张豫安中场休息。 他端着保温杯准备去楼下溜达一圈，刚进电梯恰好看到宋沉衍，忽然笑了，“哟，手术出来了？” “嗯。”宋沉衍没什么情绪，瞥了眼他的工作服，微微蹙眉，“你身上这件，我的？” 张豫安喝水的动作一顿，微呷：“打翻了咖啡，备用的洗了还没送来，暂时借用一下。” 宋沉衍睨他，他盖上杯盖，讪讪道，“说起来，刚才沈大美女也认出这是你的衣服了，人家对你可真上心，连你的香水味都能一下分辨出来。” “你碰到她了？”宋沉衍转头，多看了他几眼。 “急诊，她低血糖，在输液。”张豫安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不过有件事儿，之前是不是vinasha用过你的香水，她好像还挺在意，以为我也用这款香，连带着一起挖苦我呢。” 忽然提到香水，宋沉衍微微一顿，想起那晚沈岁柔刚坐进车里就皱眉，还少有的闹了情绪，后来莫名其妙又提到了旧爱一词。 当时他以为女人的天性都是如此，喜欢猜忌多疑，不过现在看来，倒是事出有因。 他捏了捏眉心，长长舒出一口气，恰好电梯开门，他迈开长腿往外走，冷淡撂下一句话，“衣服穿完扔了，别还给我。” 被明着嫌弃了一波的张豫安，跟着他一起走出电梯，无所谓的笑笑，“得，是我染指了佛子的白大褂，我有罪。” 宋沉衍懒得理他，加快脚步往大厅走去。 他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沈岁柔坐在地上，头发有些乱，脸色苍白，人也有点摇摇欲坠。 对面的保安拉扯着一个中年女人，她还在激动的挣扎谩骂，边对着保安拳打脚踢，边用难听的言语威胁沈岁柔。 宋沉衍的脸色一下冷得结冰，他走过去，在沈岁柔面前蹲下，抬起她的脸，“受伤了么？” 冰凉的指尖猝然接触皮肤，沈岁柔瑟缩了一下，抬起眼睫看着来人，“宋医生。” 极轻的一句，声线很抖，满满皆是委屈。 她眼底藏着点惊吓，如同一只不谙世事的小鹿，显得无辜又柔弱。 跟那晚渐淡在夜风里的背影不一样，这会儿的她，又有点当初那种不经意的拿人劲儿，温软又充满破碎感。 “没事了。”宋沉衍脱下白大褂，披在她身上，将她裹起来，搂着腰腿打横抱起。 那女人见状，面带嘲讽的大笑，“都看看啊，这狐狸精连医生都勾引，骚得没边儿了都，还怪别人对她图谋不轨，简直是笑话。” 沈岁柔窝在宋沉衍怀里，头皮疼，没吭声。 宋沉衍目光移动，冰冷的视线扫向那女人，声音低沉，毫无温度，“再多说一个字，后果自负。” 大厅冷白的灯光落下，他气质矜冷，浑身疏离淡漠，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让人徒增一种压迫感。 那女人心头突然怵了一下，强撑着胆儿瞪他，“你、你谁啊你，一个小小医生，能把我怎么着？” 旁边的小护士闻言，当即就不爽的提醒她：“说话注意点啊，这是我们院长。” “那又怎么样？”那女人没当回事，“大不了我们换个医院疗养，不在你家消费了。你们倒还损失了一个大客户，反正吃亏的不是我们。” 张豫安跟着宋沉衍来看热闹，这会儿忍不住笑了，“这位阿姨，你就不懂了吧，他可不止是这家医院的院长，他还姓宋。” 这女人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忽然想起这家私立医院的背景是宋氏，立马变了脸色，“姓、姓宋吗？” 宋沉衍全程淡漠冰冷，连个正眼都懒得给她，“窗口在后面，自己去办转院手续。至于在公共场所滋事造谣，后续会有相关部门联系你。” 女人顿时明白，她这是惹到了一尊不该惹的大佛，吓得当场哭起来，一个劲儿的不停道歉。 宋沉衍根本没搭理她，交代保安维护秩序，把沈岁柔往怀里颠了颠，漠然离开了人群。 第80章 娇气 电梯门关上，所有嘈杂被隔绝在外，四周瞬间安静下来。 第44章 沈岁柔这才缓缓睁眼，靠在宋沉衍颈窝里，极轻的喊了声：“哥哥。” 委屈的语调，带了点闷闷的鼻音，挺娇气的，还显得有点可怜。 她也挺会，知道这种时候男人容易心软，适当示弱撒娇，要比道歉解释要来得更奏效。 宋沉衍听到女人绵软的声线，垂眸瞥了沈岁柔一眼，她本来就白，像是从牛奶里捞出来似的，这会儿有点虚弱，脸色更是白到几乎透明。 “哪儿不舒服？”宋沉衍皱眉，感觉到沈岁柔搂着他脖子的手，冰得很。 “头疼。”沈岁柔睫毛颤了颤，紧抿着唇，“头发被扯了，很痛。” 这是真的，当时那女人手劲儿大，她一下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推到了地上，还被她半压着，根本反抗不了。 虽然很快被群众拉开了，但是头发被扯得用力，牵连了头皮，现在都还能感觉到明显的疼痛感。 宋沉衍看她头发乱糟糟的，眼尾很红，淡淡吐出两个字：“娇气。”顿了下，又说，“一会儿我安排人带你去检查，有任何问题，立即治疗。” “可是我不想去。”沈岁柔觉得麻烦，这样一来说不定还得留院观察，沈母那边还等她回家，她不知道要怎么瞒过去。 她搂紧宋沉衍的脖子，用鼻梁蹭了蹭他的颈窝，“我没事的，可能就是头皮伤到了，过几天就会好。” “不行。”宋沉衍没再看她，语气难得的严肃，“这不是可以讨价还价的事情。” 沈岁柔知道拗不过他，干脆在他怀里装睡。 宋沉衍把她送到自己办公室，刚进门，见她闭着眼好像睡着了，冷不伶仃出声，“别装。你睡没睡着，我不知道？” 这话让沈岁柔一噎，差点破功，但她顶住了，硬是打算装睡到底。 宋沉衍的办公室是独立的，沙发桌椅配置齐全，还有一个用来当作临时休息室的里间。 他单手抱着沈岁柔，腾出一只手开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慢条斯理放下怀里的人。 本来想把人喊起来的，但外面传来之前那个护士的声音，特意来提醒他，还有八分钟就要进行下一场手术。 宋沉衍犹豫了片刻，俯身稍微检查了一下沈岁柔的头皮，确认只是轻微红肿，就先转身去了手术室。 室内暖气温热，散发着淡淡的雪松香气。 沈岁柔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感觉自己被宋沉衍身上好闻的气息包裹着，没来由的很放松。 然后不知不觉，就真睡着了。 等她醒来，宋沉衍已经完成了第二台手术。 她正想出去喝点水，就看到沈宋沉穿着白大褂，从外面推门进来。 “你忙完了？”沈岁柔刚睡醒，眼底湿漉漉的，盯着人看的时候，让人很有欺负她的欲望。 但宋沉衍这会儿没那个心思，连续两台大手术，需要高度的精神集中，这比直接消耗体力，更人觉得疲惫。 “嗯。”他淡淡回了句，单手解开白大褂的扣子，走到床边搂住沈岁柔的软腰，隔着被子抱着她，重新躺回了床上。 “你怎么了？”沈岁柔见他闭上眼，说话都放轻了声音。 “别动，休息一下。”宋沉衍的嗓音透着一股疲倦，把被子盖住沈岁柔的头，下巴抵在她头顶。 沈岁柔费了点劲儿才钻出来，小声嘀咕：“可是……我答应了我妈，今晚回去吃饭。” 宋沉衍睫毛微动，睁开双眸看着她，“不去我那儿？” “我妈身体不好，今天得回去陪她。”沈岁柔说这话的时候很小声，有点莫名的心虚。 大概是又拒绝了宋沉衍，生怕他会不高兴。 但宋沉衍却淡然得很，他看了沈岁柔两眼，揉了揉眉心，然后起身脱了白大褂，搭在臂弯上，“走吧，我送你回去。” 沈岁柔本来不想麻烦他，但话没出口，他已经出去换上了西装外套。 到了沈岁柔父母家楼下，她解开安全带，顿了顿，忽然转身抱住宋沉衍，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 “宋医生，明天我去接你下班。所以，你可不许不高兴。” 这会儿她温软粘人，颇有讨好的意味。 难得沈岁柔这般乖巧，宋沉衍微微挑眉，“不高兴什么？” “就……算了，没事儿。”沈岁柔说不出口，干脆转身推开车门。 刚准备下车，宋沉衍忽然拉住她的手腕，轻轻把她拽了过来，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微微偏头，垂眸亲了上去。 他太会了，沈岁柔被他亲得浑身发软，等真下车以后，手心都是热的。 临走前宋沉衍还给了她一瓶药油，说让她涂一下头皮消肿，明天再回医院检查。 沈岁柔还在想着药油什么时候用才好，等推门进了屋，就看到沈父站在客厅阳台，背着双手看着她。 她愣了下，才说：“爸，我回来了。” 沈父走过来，站在她面前，“刚才楼下，是谁送你回来的？” 第81章 报复 沈岁柔正准备换鞋，动作明显一僵，抬头看向沈父，“就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沈父目光审视着她，显然不信，“你周围不是老师就是学生，让你多和那些豪门子弟来往你也不肯，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还认识开这种车的朋友了？” 沈父这架势，不打破沙锅问到底，看样子是不会罢休。 可沈岁柔还不想让他知道，宋沉衍跟自己扯上关系的事儿。 毕竟她自己的父亲，她太了解了，到时就怕他会像盯上宋博彦一样，把主意打到人家身上。 那过于难堪了，她不得不编个借口跟沈父解释，于是语气认真的说：“今天舞蹈课结束，我有点低血糖，然后去了趟医院挂针。出来恰好碰到一个跟周恬共同认识的朋友，人家知道我没车，所以顺道送我回来，事情就是这样。” 她半真半假，解释得算是具体。 沈父一听是跟着周恬认识的，倒是没再怀疑。想到什么，他突然又问：“那个朋友姓什么，有对象没有？” “爸？你能不能别老乱想？” 沈岁柔不悦的皱起眉，“与其成天想这些，不如想想宋博彦那边，你要怎么跟他谈。” 这话成功让沈父陷入焦虑，黑着张脸，转身去了书房。 沈母身体好了点，又亲自下厨煲汤，知道沈岁柔低血糖还进了医院，特意煲汤的时候多放了红枣和党参。 沈岁柔心疼沈母，让她好好养病，其他的活儿就让家里阿姨帮忙做。 沈母却笑了笑，拍着她的手背说：“妈妈这辈子，能为你做的不多。以后啊，还是找个会心疼你的人，这样妈妈才能放心。” 不知道为什么，沈岁柔一下就有点鼻子发酸。 她不知道将来的婚姻会是什么样，但这一刻，她很清楚未来跟她走进教堂的人，肯定不会是宋沉衍。 这样一想，她胸口莫名有点堵，却仍然笑着点头，说：“妈，我会的。” 晚上宋沉衍没有联系沈岁柔，大概是猜到他累了需要休息，沈岁柔也没有打扰他。 隔天她照常去学校上课，中午下班的时候，忽然接到沈母的来电，说是沈父跟宋博彦电话里没谈拢，一时怒气上头，直接找到他公司去了。 这哪还得了，沈岁柔立马拦了辆车，直奔宋博彦公司。 宋博彦除了在宋氏任职，自己手里也有一些他自己的小产业，沈父知道他平时会在哪栋写字楼办公，所以工作日去找他，自然没落空。 沈岁柔赶到的时候，沈父和宋博彦在办公室里争执。 她隔着门，听到沈父大声质问：“你为什么这么卑鄙，我甚至本来都打算让岁柔嫁给你了，谁能想到我未来的女婿，竟然还会算计自己的老丈人？！” “得了吧，我喜欢她的时候，她才有价值。我对她没兴趣了，你跟我扯这些也没用。” 宋博彦嘲弄一笑，背靠着办公椅，双腿搭在桌上，把玩着根儿没点燃的烟，“沈叔，条件就这些。要么给我一半股份，其他的，免谈。” 沈氏好歹也是沈父一手创建的心血，股份给出去一半，就不是完整的沈氏了。 沈岁柔也知道，他宋博彦哪里会看上这点肉沫，不过就是故意恶心他们罢了。 她推门进去，冷冰冰的看着宋博彦，不争也不吵，只平静的说：“没得谈就不谈了，法庭见。” 宋博彦冷哼一声，扔了手里的烟，“你去呗，反正合同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改变不了什么。” 沈岁柔攥紧手心，强忍着想扇他的冲动，拉着被他气得破口大骂的沈父，从写字楼离开。 一直到了外面，沈父还是窝火，气得差点顺不来气儿。 别看沈岁柔安安静静，其实也被气得不轻，等送走沈父，她路过写字楼外面的停车场时，眼尖看到了一辆骚红色的超跑。 对于宋博彦的车，她可太熟悉了。 第45章 她顿住脚步，二话没说就朝着车走过去，往地上张望了一圈，捡起旁边花圃里的一块儿石头，眼也没眨的用力朝着车子划拉。 不出一会儿，两个大大的“渣男”就出现在了车头。 红底儿白字，显眼得很。 沈岁柔冷笑，扔了石头，拍拍手转身离去。 其实她早就想这样做了，那是宋博彦最喜欢的车，这样的报复虽然幼稚，但也够他心疼好一会儿。 况且停车场人来人往，这还挺丢人的。 去医院接宋沉衍的路上，沈岁柔想起这事儿，还时不时想笑。 等到了办公室门口，她想抬手敲门却发现门没关，干脆就推开一点门缝，笑着朝里喊：“宋医生，我来……” “接你下班”几个字还没出口，她的声音忽然就卡在了嗓子里。 宋沉衍坐在办公桌前，身边站着穿着黑色呢子包臀裙的楚玥。 听到声音，两人齐齐朝着沈岁柔望过来。 第82章 偏心 沈岁柔忽然被这样看着，尴尬大于心里那点惊讶，还没想好要说什么，女孩儿却先跟她打了招呼。 “沈老师，你也来找宋哥哥吗？” 楚玥本来两手撑在宋沉衍桌面，这会儿看到她，一下就站直了身子，不着痕迹的往下扯了扯身上那条过短的呢裙。 刚才进来的时候，沈岁柔已经开口喊了“宋医生”，这下再否认，就未免过于牵强了。 她只好硬着头皮，微笑着承认道：“是的，这几天家里人身体不舒服，我来找宋医生拿些药。” 她边说着，边悄悄打量了小姑娘几眼，见她大冬天穿着薄薄的黑色丝袜，裙子还只遮到腿根，很明显，是刻意打扮过才来的。 不过她这次的衣着，跟前几次遇到她的时候又不太一样。 怎么说呢，抛开这些小心机不提，光看颜色和风格的话，给人的感觉，莫名很像尹黛。 不过她的长相还太青涩，没有尹黛那种浑然天成的冷艳与性感，哪怕是穿衣风格上努力靠近，但依旧没那个味道。 这也是沈岁柔当初不想模仿尹黛的原因，没那骨相，不如做好自己。 楚玥却没察觉沈岁柔打量她的目光，她想起之前在街上遇到那会儿，这两个人好像分明还不认识，便有点疑惑的问：“沈老师，你们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呀？” 沈岁柔也料到她会这样问，顿了下，表现得很平静，“噢，是朋友说这家医院好，特意帮我搭线介绍的宋医生。” 说完，她特意看向宋沉衍，语气很有礼貌，“不好意思宋医生，我不知道你这儿有客人，打扰你了。” 宋沉衍在整理电脑里的手术档案，闻言抬眼看向沈岁柔，没什么波澜，也不说话。 倒是沈岁柔，一举一动都挺自然，好像跟他装不熟这点，演技已经炉火纯青。 等了会儿，沈岁柔见他不说话，也不想在这儿多留，生怕待久了忍不住来气。 她退出门外，反手拉门，在门即将合上的瞬间，宋沉衍低沉清冷的嗓音在里面响起。 “去哪儿，进来。” 沈岁柔关门的动作一顿，重新推门进去，看向宋沉衍，“怎么了，宋医生？” 宋沉衍没搭话，转头看向身旁的楚玥，“你先回去吧，顺便跟我父亲说一声，今天我还有工作，就不回去吃饭了。” 楚玥望了眼沈岁柔，有点不明所以，“可是，你的工作，跟沈老师有什么关系吗？” “算是吧。”宋沉衍视线转向电脑，淡淡的说：“昨天医院有人闹事伤到了她，作为医院负责人，我理应承担责任，安排她进行检查治疗。” “医闹吗？怎么会这样啊。”楚玥有点震惊，忽然又对这事理解了，“那确实要好好检查一下，宋哥哥你忙吧，我不给你添麻烦，先回去了。” 她表现得很懂事，还叮嘱宋沉衍记得按时吃饭，等路过沈岁柔旁边时，又关心了她两句，这才是转身离开办公室。 等人走了，沈岁柔还在门边站着，两手懒懒揣进羽绒服口袋，听不出情绪，“原来接宋医生下班，还得排队啊。”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移开视线，语气漫不经心，“就算是，你也优先。” 本来沈岁柔还想呛他的，这下自己倒愣了愣。 她走到宋沉衍身侧，弯下腰，撑在他桌上跟他对视，眼底亮晶晶的，“宋医生，这是你的偏心吗？” 她声音压得很轻，俯下身靠近的时候，宋沉衍嗅到了她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 他自然的搂过她的腰，挑起眼睫看着她，“不算。但你要是表现好，偏心一次，也不是不行。” 难得宋沉衍会许诺她什么，沈岁柔忽然觉得，今天这男人意外的好说话。 她干脆攀着他的脖子，凑上去吻他，轻轻一触就分开，显得清纯又撩人，“这样呢，够不够好？” 宋沉衍搭在她腰上的手稍微紧几分，垂眸看着她，微一挑眉，“你觉得呢？” 这一收力，沈岁柔一下跌进他怀里，横坐在他腿上，与他对视。 他穿着白大褂，冷隽的眉眼近在咫尺，一副斯文禁欲的模样。 但逗起她来吧，瞬间能让人心跳超速。 沈岁柔耳尖微红，豪不退怯地扯住他的领带，与他鼻尖相抵，“那……我们先回家？” 第83章 弃香 轻到像是呢喃的一句话，暗藏多么亲密又暧昧的邀请。 加上她眼神拿捏得很到位，既纯又欲，论哪个男人看了，不都得心生那么几分想法。 但宋沉衍却依旧淡然，他握着沈岁柔的腰，指腹轻摩，眼底清凌凌的一片，“不急，先检查了再说。” 合着绕来绕去，就是躲不过这茬儿了。 沈岁柔还以为能借此忽悠他，哪知人家宋佛子不近女色的时候，真就不为女色动容，所谓纵欲还是禁欲，全在他一念之间。 最后她愣是没法儿，依着宋沉衍到安排，来了个全身性的检查套餐。 检查结果倒也没什么问题，无非头皮轻微红肿挫伤，脖子也有一点挠痕，加起来也构不成轻伤的程度。 但报告单打印出来的时候，情况倒是没这么简单了，专业术语一堆，看得人眼花缭乱。 总结起来，就是她身心都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不仅头皮需要护理疗养，心理也需要医生专门进行疏导。 本来沈岁柔还没明白这怎么回事儿，但看宋沉衍转头把报告发了传真，然后交代他的助理，拿去给处理刘总夫人的律师。 也就知晓他是什么用意了。 “宋医生，这样行吗？”沈岁柔没想到，宋沉衍竟然也会为她徇私。 处理完最后的收尾工作，宋沉衍关了电脑，风轻云淡的穿上西装外套，“情况属实，会走正常程序，不用担心。” 他单手扣着铂金袖口，淡淡抬眼，“一会儿去你家，还是我那儿？” 沈岁柔的目光落在他修长如玉的手指上，边欣赏，边漫不经心的说：“要不……还是去我家吧？我没带卸妆油，去你那儿不太方便。” 宋沉衍不以为然，扣好袖口，往前一步靠近她，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指腹轻揉着她的唇，“去买一瓶，不行？” 好像也是，反正以后也会时不时的去他家，有些东西，是得备下一份。 于是两人从医院出来，直接去逛了商场，沈岁柔买了许多日需用品，又拉着宋沉衍，去了趟负一层的超市。 本来以为像宋沉衍这种从小养尊处优长大的人，是根本不会亲自来超市的，但沈岁柔没料到，他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嫌弃的样子，甚至还主动推了购物车。 两人慢慢走着，一起选购了些新鲜的蔬菜和肉品，按照路人的视角看去，倒跟普通情侣没什么两样。 路过某款冰淇淋专柜的时候，沈岁柔停下来，隔着玻璃看了半天，纠结着该选哪个口味才好。 宋沉衍低头瞥了眼腕表，又扫了眼沈岁柔，在她还在点兵点将纠结没完的空档，直接拉开柜门，把那款冰淇淋所有的口味都每样拿了几个，然后推着购物车，淡若无事的继续往前走。 这个牌子的冰淇淋挺贵的，小小一个就得一百多。 沈岁柔看他一下拿了那么多，都堆成小山了，就想放回去一些。 但还没来得及伸手，宋沉衍就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她只好拉倒。 结账的时候，宋沉衍直接刷了卡。 他想起什么，又折回旁边的货架，仔细选购了一阵，再回来的时候，再次付了钱。 沈岁柔打开袋子，看他把几盒套儿扔进去，顿时抬头瞥了他两眼。宋沉衍正好垂眸，两人目光相撞，不过一瞬间，她脸上一阵微热，耳尖都红了起来。 宋沉衍接过购物袋，微一挑眉，“怎么，这样的程度，你还会不好意思？” “谁、谁不好意思了，没有。”沈岁柔嘴硬，但也就只是嘴硬，刚说完，立马一溜烟自己走到前面去了。 第46章 回到宋沉衍的别墅，沈岁柔主动去收拾东西，宋沉衍随她折腾，就先自己上了楼。 不出一会儿，他又下来了，换了身藏蓝色浴袍，走到厨房里，从冰箱拿出今天刚买的牛排，“你去洗澡，一会儿下来吃饭。” 沈岁柔放好最后一瓶鲜奶，转头看向他，“你会煎吗，要不我来？” 宋沉衍没说话，侧目掠了她一眼，直接转身走了。 瞧他这眼神，沈岁柔也知道，自己的担心怕是多余了。 她没急着走，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见宋沉衍慢条斯理挽起袖子，翻出平底锅，熟练的开始准备食材，这才是转身去拿今天买好的日用品，去往上楼洗澡。 关于物品放置方面，虽说宋沉衍没说，但沈岁柔还是很有分寸。 她把要用的东西都放在一起，用完以后，就拿收纳袋装起来，不会显得像是空间入侵一样，随意留下私人痕迹。 她舒服的洗完澡，换上今天新买的睡衣，边擦头发，边光着脚在宋沉衍的房里随意走动。 本以为会在他房里看到一些关于vinasha的痕迹，可意外的是，好像并没有。 当她路过房里置放香水的玻璃柜旁时，无意瞟到垃圾桶里，扔了一瓶样式精美的香水。 墨绿色的瓶子，瓶颈捆着丝带，走近了，可以嗅到淡淡的青桔裹着雪松的暗香。 潮湿又清冷的味道，正是那款漫步温莎。 沈岁柔微愕，然后发现，跟它一起被扔掉的，还有另一款香水。 她认出那瓶子，好像是宋沉衍之前常用的那款，乌木沉香。 第84章 假象 这么贵的香水，说扔就扔了，还一下子扔了两瓶。 沈岁柔有点搞不懂，宋沉衍这个举动是个什么心思。 是单纯的厌了腻了，或者香水要过期了？ 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原因？ 女人确实就是敏感细腻的生物，她有点好奇，更是忍不住多想。 以至于下了楼，仍然有点走神。 餐厅那头亮着暖黄的灯，宋沉衍端着两份刚煎好的牛排，从开放式的厨房走出来，微一侧头，就看到沈岁柔穿着件霾蓝色的丝质吊带裙，光着脚踩在羊绒地毯上，坐在客厅沙发上没动。 “发什么呆，坐过来。”他径直往餐桌走，放了手里的食物，又端出一份已经拌好的蔬菜沙拉。 沈岁柔已经在桌边坐下了，她低头望了一眼餐盘，里面的牛排煎得外香里嫩，旁边还有口蘑和迷迭香摆盘，卖相很精致，就连黑胡椒海盐都没有多余的落在盘子上。 光是闻着香味，已经让人很有食欲。 她完全没想到，宋沉衍这样矜贵的人，竟然也能做得一手像模像样的晚餐。 “宋医生，你好厉害啊，感觉就没有什么是你不会的。”沈岁柔夸得真情实感，嘴角挂着笑意，满眼都是惊喜。 宋沉衍却没什么波澜，拿着银质餐具的动作优雅斯文，语气轻描淡写：“有手就会的事，很难？” 确实如此，但大多数像他这样出生豪门的人，家里保姆阿姨都好几个，哪里会轮到他们自己动手做饭。 就比如宋博彦吧，少爷毛病一大堆，从前沈岁柔给他做个饭，还得被鸡蛋里挑骨头。 而宋沉衍不同，上回在她家，她不过用点鸡蛋和土豆咖喱，随便做了个蛋包饭，他不仅十分赏脸的吃了，还一点都没挑剔。 沈岁柔越想，越觉得心里像是长了草，说不出的痒。 尤其是心里用来衡量男人的天秤，明显的往宋沉衍那里偏了偏。 但很快，她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很危险，赶紧撇了念头，不经意的说：“宋医生，你为什么学做饭啊？” 不过随口问的，但转念突然想到了尹黛，她忽然就觉得自己问错了。 宋沉衍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模样，回答也出乎意料。 “在国外一个人呆惯了，不喜欢家里有佣人打扰。久了，自然也就会了。” 他说得不咸不淡，沈岁柔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她知道宋沉衍自小在国外长大，却不知道，他在国外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毕竟离了亲人独自在异国他乡，一待就是那么多年，总会有落寞孤独的时候吧？ 而那时候的宋沉衍，又是什么样的呢？ 她看着男人骨子里透出来的矜冷自持，有些想象不出来那幅画面。 不过，这也是宋沉衍第一次提起关于他自己的事，哪怕只是只字片语，沈岁柔也觉得很难得。 所以这顿饭她吃得很用心，细嚼慢咽，不浪费一点食物。 饭后她主动去洗碗，宋沉衍去楼上沐浴，顺便处理一些公司那边的事务。 等他忙完再次下楼，就看到沈岁柔侧躺在沙发上，有些昏昏欲睡。 她旁边的平板电脑里，播放着异国的浪漫电影，舒缓的背景音乐搭配着英文台词，在静谧的夜里缓缓流淌。 别墅的艺术吊灯被关掉了，只余下一些暖光灯带撒下淡光疏影，将氛围感烘托得很足。 冬日朦胧的月色，从落地窗外铺进来，沈岁柔安安静静躺在那儿，肩带从她削白细腻的肩膀滑落，丝质睡裙贴合皮肤，勾勒出不盈一握的软腰。 宋沉衍走到她身旁，极其自然地握住她的腰，俯身低头，吻住她的唇。 沈岁柔半梦半醒，察觉到熟悉的气息，缓缓抬起眼睫，“你好香啊。” “是么。”宋沉衍勾下她的肩带，轻咬她的锁骨，“喜欢？” “嗯，喜欢。”沈岁柔顺势仰头，天鹅颈露出优美的线条，“哥哥，我看到你扔掉的香水了。为什么？” 宋沉衍淡然推起她的裙子，侧头去吻她的耳垂，“让你曲解，留着也是麻烦。” 没想到那茬儿竟然被他知道了，沈岁柔一时微怔，又想起那瓶乌木沉香，“那另一瓶呢？” 话音刚落，耳廓被宋沉衍咬了一下。 他握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去解自己的浴袍腰带，目光微垂，薄唇动了动，“她喜欢。” 这个“她”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而他把那瓶香水扔掉，又意味着什么，沈岁柔不敢随便猜想。 宋沉衍也没给她继续提问的机会，把她的手扣到头顶，欺身覆了上去。 契合的节拍模糊了思绪，只剩冬夜里躁动又滚热的灵魂。 在这方面，宋沉衍是真的很会，沈岁柔短暂的放纵自己，在他的怀里愈渐沉沦。 正当食髓知味，忽然间，不知哪儿来一阵嗡嗡的闷响。 沈岁柔睁眼，发现是宋沉衍掉在地毯上的手机在震动，亮起的屏幕上，备注着熟悉的字母：“vi”。 宋沉衍并不打算理会，她见状，也不出声提醒。 直到手机震动又安静，反反复复好几回。 宋沉衍蹙着眉，起身退出去，然后抓起地上的手机，转身去了露台。 第85章 泡影 玻璃门轻合，男人高大的背影立在落地窗外，夜里风动树梢，木板露台上疏影婆娑。 “什么事？”宋沉衍接了电话，面无表情的合拢浴袍，单手扯过腰带，随意系紧。 电话那头，尹黛斜倚在别墅里的丝绒沙发上，黑色绸缎睡裙的裙摆滑落在地，语气清冷，透着点慵懒，“怎么，没事就不能找你？” 低磁的声线，充满女性特有的魅惑感，性感撩人，这是她天生的优势。 宋沉衍顿了两秒，神色如常，毫无波澜道：“没什么事，挂了。” 他不是随口一说，也不想跟她闲叙，只是刚打算挂断，尹黛却笑了下。 “这么急，床上有人？” 她虽是笑着，语气却捎着冷。 “嗯。”宋沉衍毫不避讳，目光落在前方，明显的疏离，“忙，先挂了。” “宋沉衍。” 女人的语气蓦地冷硬下来，连名带姓的叫他。 宋沉衍眼波未动，也不做声，但也没有再继续挂断电话。 知道他在听，尹黛从沙发上坐起来，稍微缓和了语气，“你明知道我主动打给你，代表什么意思，难道非要我说出来，你才满意？” 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适当的给台阶。但要她主动低头，几乎很难。 深夜里的电话，不是急事，就是那么些个用意。 宋沉衍当然明白，只是不想挑明罢了。他淡无情绪的说：“你已经做了选择，现在再跟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 “但我习惯了你。” 尹黛这话，明显有点服软的意味。 宋沉衍不搭话，她又接着道：“可你这么久都没联系我，有点不像你。难道说，你就没有一次想起过我，嗯？” …… 室内暖气很足，暗淡的光影，将窗外月色衬得格外清冷。 露台上那道高挑颀长的身影，已经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沈岁柔看了半晌，才是翻了个身，背对着那边，顺便把平板电脑里的电影按了暂停键。 第47章 一切又安静下来，夜的寂寥，在此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起初她还在想，外面那么冷的天，是不是该给他送件衣服？ 后来忽然又转了念，想到他竟会为了接尹黛的电话，在那种时候从容撤身，相比之下，自己倒是显得有些无关紧要。 所以都这样了，还管他干嘛？ 让他冷着吧。 沈岁柔觉得心里烦闷，加上事后的粘腻感让她很不舒服，她起身拉好衣裙的肩带，光脚踩着毛毯，独自回到楼上洗澡。 等她吹干头发走出浴室，正好撞见宋沉衍推开卧室的门，从外面走进来。 他发梢还有点湿润，肩膀上搭着条毛巾，路过她身边时捎着一阵温热的水汽，身上散发着沐浴乳淡淡的幽香，显然也是刚冲过澡。 沈岁柔望着他把毛巾扔进浴室的洗衣篮，然后转身往床边走，看起来没有要跟她交流的意思。 “宋沉衍。”她跟着走过去，停在他身后，“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宋沉衍淡淡瞥了她一眼，掀开被子坐下，慢条斯理解开浴袍，“你想听什么？” 这话的意思，差不多等于——“你希望我说什么”。 无非就是没打算解释，所以连措辞都懒得想。 敷衍的意味过多，沈岁柔算是冷却得彻底，一时也没了同他说话的兴致，转身去了床的另一边，掀开被子躺下，同样不再作声。 床头灯熄灭后，清冷的月色又蔓延进来。 沈岁柔侧着身，睁着眼出神，回想起今天与宋沉衍相处的点滴，一时间有点恍然。 其实有那么好几个瞬间，她真的有了点恋爱的感觉，甚至以为，自己好像也得到了他的偏心。 但转头再看时，才发现那些错觉，不过是月光下的泡影。 而她稍不留神，竟然差点就动了危险的妄念。 这一晚，宋沉衍没朝她靠过来，两人各睡各的，表现得规规矩矩。 翌日沈岁柔醒来，枕边位置已经空了。 她发了半天呆，想起还要去学校工作，急急忙忙的爬起来洗漱。 下楼的时候，宋沉衍正好晨跑回来，见她已经好准备出门，淡淡的说：“等我换个衣服，再送你上班。” 沈岁柔本想说不用了，但想起这边早高峰不好打车，就把话咽了回去。 宋沉衍很快就从楼上下来，笔挺的西装，外套羊绒大衣，气质矜冷，让人挪不开眼。 她刻意收回目光，心不在焉的跟着他一起去了车库，恍一抬头，在一堆黑色系的豪车里，看见辆唯一的白色法拉利。 限量车型，女款偏好。 大概是注意到她的好奇，宋沉衍拉开车门，漫不经心道：“那辆是你的，想要随时开走。” 沈岁柔语塞，突然想起之前宋沉衍让她去4s店提车，后来她没去，那车估计就被送到了这里，就这样一直放着。 她有点惊讶，但没表态，宋沉衍也就没再开腔。 路上，两人一直没说话。 眼见着要到学校，沈岁柔想到什么，犹豫半天，没忍住开口：“宋医生，别的我不要，只是你答应过会偏心我一次，现在还作数吗？” 第86章 你帮我吗 其实沈岁柔问这话的时候，心里很没底。 甚至都已经预想到，宋沉衍不会应允她。 毕竟昨晚那次，感觉上才刚刚渐入佳境，稍微勾起一点燥意和瘾，结果突然被尹黛一通电话打断，做到一半就不了了之。 她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那么久，但这种时候抽身离去，换做任何人，都没办法不在意。 以至于后来躺在床上，宋沉衍没提，她也没主动，明显是两人都没了那个兴致。 总之，昨晚在那事儿上，他们之间算不上愉快。 所以沈岁柔拿捏不准，宋沉衍会不会因为不满意她的表现，从而翻脸食言。 她在暗自忐忑的时候，宋沉衍还在专注的开车，他听出了沈岁柔话语里的试探，倒是反应得很平淡。 “你指哪方面？”他没什么语气。 沈岁柔指尖捏着安全带，怔了怔，才说：“当然是宋博彦。” 这个回答，说意外，也不意外。 正好红灯，宋沉衍踩了刹车，修长的手指随意勾了下领带，“说说看。” 既然他开了口，沈岁柔也不跟他走过场，了当直接的说：“宋博彦不肯把跟沈氏的霸王合同作废，我想跟他打官司，需要一些他的把柄。” 宋博彦很注重外面的名誉，所以很少落有让人揭短的把柄。 就算有，也被他自己处理掉了。 想要拿到些实质证据，她需要宋沉衍的帮助。 只是这个想法，却被直接否定了。 宋沉衍目视前方，淡淡道：“官司，你打不赢。他有宋氏的法务，国内顶尖的律师团队，你有什么？” 沈岁柔噎了下，微微皱眉，“总得试试，不行我还能用把柄威胁他，让他主动放弃霸凌沈氏。而且他很爱面子，也不敢把这些事捅到你家长辈面前，到时候大不了再找媒体介入，他一定会妥协的。” “媒体方面，行不通。”绿灯亮，宋沉衍单手搭着方向盘，启动车子，“他是宋家人，宋氏不会允许有任何上不了台面的污点，只会出面将舆论压下去。反而到时的风向，说不定对你不利。” 沈岁柔一时语塞，难怪那天在公司，宋博彦的态度跟之前天差地别，对合同一事出尔反尔，也不怕她鱼死网破。 他就吃准自己有宋氏的背景，大不了被自家长辈责骂一顿，外头不会受什么影响。 而他身上这个该死的财阀二代身份，从未像现在这样让她头疼过。 沈岁柔有点急了，转头看向宋沉衍，“那我怎么办？我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宋医生。” 谈话间，已经到了校门口，宋沉衍停稳车子，淡然瞥了她一眼，“你有跟我提要求的机会，与其想别的法子，为何不更干脆点。” 说得也是，有他这尊大佛在，宋博彦再横，哪里拧得过他。 只是沈岁柔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愣了下，抿唇看过去，“那你……帮我吗？” 宋沉衍没搭话，落下车窗，扫了眼车载频幕上的时间，“去上班，回头再说。” 又是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沈岁柔一口气憋得胸闷，但又拿他没辙，只好解了安全带，开门下车。 临走前，她没忍住往车里看了一眼，语气别有深意，“宋医生，你真的……没什么想对我说吗？” 关于昨晚的事，她还是存着一点点想法，期待等到他的一句解释，哪怕什么都好。 冬日清晨的冷空气，在晨雾里流动。 宋沉衍抬睫，目光游弋过来，一如既往的清冷淡薄。 他平时就挺高冷，就这样望着她的时候，她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是那种疏远的远。 “没有。”宋沉衍语气冷淡，一如昨晚。 “好，我知道了。”沈岁柔也觉得，好像没什么可说的了，礼貌性的点头，然后转身往校门走去。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她去食堂买了早饭，顺便走一走，抒散一些不必要的负能量。 学生们开始陆续往教学楼汇聚，沈岁柔掐着点走进楼梯间，前面的几个女生在闲谈聊天，说说笑笑走得很慢。 她被堵了路，只好跟在后面，距离挺近，也就有意无意的听着她们说话。 “他真的好帅啊，之前校庆远远看到，我天天晚上做梦都是他。” “谁不是呢，这种禁欲的调调，简直越看越上头。就是太高冷了，感觉不是一般人能驾驭得住。” 小女生私下里谈论明星和异性，再正常不过了。 沈岁柔本也是听者无心，但总觉得，她们说的这人，怎么有点像宋沉衍。 刚才说话的女生，把视线从手机上收回来，转头看向旁边的同学，“欸楚玥，你不是　跟他很熟吗，他有没有女朋友呀？” 第87章 别人眼里 听到熟悉的名字，沈岁柔也跟着抬头，朝前面那个女生的背影扫了两眼。 先前她只是随意猜测，这会儿看到楚玥，基本也就确定了，她们谈论的人就是宋沉衍。 楚玥翻阅着手机相册，里面是几张偷拍的宋沉衍各种角度的照片，她边欣赏，边笑着说：“宋哥哥没有女朋友。我打听过了，之前那个混血模特是他前女友，不过已经是过去式了。” “啊？那他现在是单身？”女同学短暂惊讶，又捂着嘴笑，“不应当啊，他这种条件的男人，竟然还有单身的时候？” 另一个女同学也很诧异，但相对来说，要淡定一些，“也不是没可能啊，如果是还没从上一段里走出来，那他身边的位置空着，不也很正常吗？” “可是，这样的男人很难钓啊，楚玥怎么办？” 楚玥对此不怎么忧心，退出手机相册，朝她们笑了笑，“我倒是无所谓，反正他身边没有别的女人，说不定时间久了，我有机会能替代他心里那个位置。” 第48章 这话半开玩笑，又半带认真。沈岁柔全程默默听着，倒是没什么反应。 或者说，她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她跟宋沉衍，一没名分，二没公开，别人看来他身边没有女人，也再正常不过。 至于这些小女生，毕竟都还年轻，总把感情想的那么简单美好，以为光靠时间和陪伴，就能占领别人心里的位置。 殊不知，有些男人天生带着致命吸引，你以为在攻略他的时候，其实不知不觉，已经中了他的毒。 沈岁柔算是有点体会，反正在宋沉衍身边，想时刻保持清醒，本身就是件不容易的事。 要是把握不好，怕是得陷进去，反倒赔上一颗心。 而宋沉衍心里的那个位置，她自认没那本事，至于别人怎么觊觎，也轮不到她操心。 走到三层的时候，铃声也响了，沈岁柔匆忙往她们身旁经过，还是被楚玥叫住了。 “沈老师？”她追上来，打量着沈岁柔，“你还好吗？昨天检查做的怎么样？” 沈岁柔这会儿其实没什么心情，但还是礼貌的笑了下，“挺好的，谢谢你的关心。” 她想走，楚玥又说：“那宋哥哥呢？昨天是不是在医院值班啊？” 沈岁柔微顿，忽然有点庆幸现在是冬天，脖子上的围巾，恰好可以遮盖住淡红的暧昧痕迹。 “我不知道呢。”她依旧表现得平静，晃眼时，忽然扫到教室门口站着一道高挑的身影，继而转头看向楚玥，语气疏离得明显，“上课时间到了，还是下次再聊吧。” 怎么说沈岁柔也是老师，楚玥也没再拉着她说话，点头说好，往相反的教室走了。 沈岁柔慢慢往任课的教室过去，听见进门的学生，跟门口那人打招呼。 “池屿学长，你又来沈老师这儿旁听啊？” 池屿笑着“嗯”了一声，那学生见他手上提着早餐，又笑嘻嘻的跟他开玩笑。 “哟，这次的早餐，还跟上回的不重样儿。啧啧，有点羡慕沈老师了，你这样的男朋友哪儿找啊，我也想有。” 对方是个男生，池屿没介意，也笑着跟他打趣儿几句，回头见沈岁柔走过来了，男生不敢再闹，赶紧溜进教室。 沈岁柔当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觉得无奈的同时，也觉得无语。 原来在别人眼里，她跟宋沉衍倒不像有关系的人，反而作为好朋友的池屿，总是被人误会，甚至自动配对。 她想到这，多少有点自嘲，但看着池屿迎面走过来，顿时又敛了情绪，露出笑容。 “阿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呀？” 池屿把买来的早点递给她，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笑容灿烂，“担心你不吃早餐，特地过来监督你啊，沈老师。” 其实这几天，沈岁柔没怎么跟池屿联系，因为大部分时间跟宋沉衍在一起，不适合分心。 而池屿确实也有点忙，新专辑还在录制，平时在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能给沈岁柔发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三点了，他不想打扰她休息，也就没主动联系。 刚好马上又是星期二，他每次来听她的课，恰好都是这一天。 他想见她，所以就来了。 沈岁柔其实已经吃过了早餐，但她不好浪费人家小孩儿的心意，还是接了过来，笑着说：“你呀，下次过来就提前告诉我一声，咱们可以一起去吃早餐，这样你也不用特意去跑一趟。” 池屿摸摸后脑勺，眼眸轻弯，“好呀，那我下次提前给姐姐打电话，然后在食堂门口等你，怎么样？” 大概是想听八卦，有学生从教室窗台伸头出来偷望，被沈岁柔看到了。 她轻咳一声，装作老成语气，对池屿说：“上课迟到，先罚站十分钟。其他的，下课再说。” “好的，沈老师。”池屿唇角扬起，笑着应声。 沈岁柔把早饭拿教案挡住，赶紧去给学生上课了。 第88章 给某个人 沈岁柔很快调整状态，投入到教师的角色。 只是自从池屿经常来这旁听她上课的消息，在学校里传开以后，莫名就成了一种风向。 时不时有没课的学生跑过来，趴在教室窗户外面凑热闹，最后被教导主任给撵回去。 一来二去，校领导也觉得不妥，便跟沈岁柔谈过这事儿。 她也没辙，只能私下跟池屿说好，以后要是来学校找她，可能不方便再进教室，只好委屈他一下，在外面等。 池屿很尊重她的工作，当然没意见，所以送了早餐之后就折回车上，一边琢磨新专辑的曲子，一边等她下班。 沈岁柔结束工作的时候，已经到了中午。 她想着池屿等了她一早上，去跟他碰面时，顺便给他带了杯热咖啡。 “久等啦，是不是很无聊？”沈岁柔坐进车里，顺手把热饮递过去。 冬日干燥的冷空气趁势涌入车厢，迎面扑鼻而来的，是咖啡的浓香，和她身上柔和馥郁的玫瑰香气。 池屿关掉平板里编辑到一半的曲子，抬头看着她，眉眼带笑，伸手接过那杯咖啡，“才不会，等姐姐下班是件值得期待，又很开心的事儿。要是有那个机会，我想天天都来这儿等你。” 他总是很会说话，笑起来的时候眼睛还亮亮的，脸颊漾起浅浅的酒窝。 沈岁柔每次都觉得，他这模样，好像一只可爱乖巧的小狗。瞬间感觉自己把人丢在这儿枯燥的待了一早上，简直有点罪恶。 她系好安全带，笑盈盈的说：“得了，被你一说我更不好意思了。走走走，姐姐请你吃涮肉火锅。” 于是早上送去的早饭最后都没吃掉，两个饭搭子一起去下馆子，点了很多肉，坐在铜锅店的橱窗边，热乎乎的吃了一顿。 想着食用太多荤菜会腻，池屿去自助台拿了点水果，把盘子放在沈岁柔面前，这才提起正事儿，“对了岁柔姐，之前跟你说过的选秀，你有什么想法吗？” 沈岁柔拿了块儿蜜瓜，听到他说起这茬儿，动作跟着一顿，抬头时略显尴尬，“啊，事情有点多，我给忘了……” 眼见这个月末就是年底，她对踏足娱乐圈的事情，还真是半点都没顾得上考虑。 这下突然再提，她还没有想好，有些不知所措。 池屿大概也猜到了，给她递纸巾，弯唇笑道：“没关系的，我本来也是想告诉你，选秀推迟到年后了。如果你没决定好，也不急，还有时间可以好好儿考虑。” 这确实是个难得的契机，要是能拿到名次出道，她就有机会，有能力，去快速的还完欠宋博彦的钱。 可相对的，成为那个圈子的人，意味着生活就会变得跟普通人大不一样。 她有顾虑，怕自己适应不了。而且需要考虑的事很多，其中还包括她的父母。 总之，得从长计议。 出了火锅店，沈岁柔还有点走神，池屿问她下午有什么安排，她有一瞬短暂想起了宋沉衍，但很快又打消了去找他的念头，说她没有其他事情。 池屿笑着说：“那姐姐要不要跟我回公司？可以提前看看环境，顺带了解艺人平时的工作状态。” 沈岁柔想了想，觉得也行，就点头说：“好。” 两人到娱乐公司的时候，池屿的经纪人郑清正在找他。 本来是急匆匆的走过来，郑清一看池屿身边跟着沈岁柔，话到嘴边卡了一下，忽然缓和下来，小声跟他说：“找你半天了，合着打电话也不接，是跑去见她？” 他说着对沈岁柔礼貌笑了笑，又扭头小声道，“怎么把人带来了，也不注意点影响。万一被粉丝看到怎么办？” 池屿就知道会被郑清念叨，习以为常，笑着避重就轻：“没事的，清哥。不是要去录音棚赶录制吗，咱们直接过去吧？” 沈岁柔就站在池屿旁边，郑清的话多少都听到了一点，她有些尴尬，怕打扰到池屿工作。 但池屿非常体贴，转头笑着让她跟上来，生怕她不自在，还麻烦郑清去给她拿了杯饮料。 这家娱乐公司挺有名的，捧红了不少当红艺人。 路上有人遇到他们，还以为沈岁柔是公司刚签的新人，池屿笑着解释后，他们纷纷觉得有点可惜。 沈岁柔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嘴角笑得有些僵硬。 还好池屿在，她不需要说什么场面话，很快就被他带走了。 等到了录音室，工作人员已经等待多时，池屿刚到，大家立马投入工作。 沈岁柔安静的坐在隔音室外，透过玻璃，听到池屿清润的声音，从录音设备里缓缓传出来。 唱的是首情歌，恰到好处的技巧，糅合情感，以及他独有特质的嗓音，哪怕未经任何处理，也十分的细腻动人。 “这首歌怎么样？”郑清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抱着胳膊，小声跟她搭话。 “很好听。”沈岁柔听得入神，如实的说。 第49章 郑清望着隔音玻璃对面的池屿，笑了下，“他自己写的，说是……给某个人。” 第89章 要她全部 “是吗？”沈岁柔微诧，转瞬又恢复了笑容，“写得真好。他一直很有才华，这点我知道。” 大概是她的反应有点平淡，没达到预想的效果，郑清转头看了她两眼，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你很淡定啊。就一点不好奇，他是写给谁的？” 毕竟是首情歌，温柔悱恻的词调，自然是赋予他的心上人。 沈岁柔没听池屿提起过谁，胡乱猜测也不会有个答案，说不好奇，那是假的。 “那……你知道是谁？”她压低声音，悄悄地问。 郑清没直接回答，抱着胳膊看着她，手指一下一下点着手臂，顿了一会儿，才说：“其实我也不清楚，或许你可以私下直接去问他。” 所以这是故弄玄虚，想从她嘴里套话？ 经纪人嘛，总会担心艺人的感情问题，倒也理解。 “行吧，改天我自己问他。”沈岁柔笑了笑，目光重新转向对面的隔音玻璃。 恰好录到副歌高潮部分，也是情感注入最多的时候，池屿的目光忽然透过玻璃望过来，正好与沈岁柔的视线碰到一块儿。 他的眼神温柔缱绻，仿佛蕴藏着无数轻言细语。 沈岁柔被这个眼神看得倏然一怔，某个瞬间，她莫名生出一种错觉，好像他的歌词变成了情话，正对着她缓缓诉说。 想到这，她心头一跳，觉得别扭极了。正欲错开视线，池屿却已经自然又漫不经心的移开目光，把主意力落回了面前的词谱上。 就好像刚才那一眼，只是不经意而已。 沈岁柔莫名松了口气，耳根稍微有点热，说不定，还泛着点淡淡的红。 她觉得一定是录音室太闷了，想去外面透透气，正好周恬给她发了条微信，约她一会儿见面。 沈岁柔跟郑清说了一声，让他转告池屿自己临时有点事，得先走一步，然后转身轻手轻脚的离开。 今天池屿的状态非常好，录制完成大半，他放下耳机，从隔音室里出来休息。 他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沈岁柔的影子，刚想找手机打电话，郑清走了过来。 “别找了，人家已经回去了。”郑清给他递过保温杯，里面是胖大海罗汉果泡制的润喉茶。 池屿接过杯子的手一顿，慢慢拧开杯盖倒水，“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只说有事。”郑清看他喝了茶，又给他拿了润喉糖，半带调侃道：“你这么关注她，连给她写了歌都没敢告诉人家。虽说我不赞同你谈恋爱，但你这样，不辛苦么？” 这话让池屿陷入沉默，但只是片刻，他又笑了下，“当然辛苦，有时，也挺累。” 郑清刚想劝他，他突然话锋一转，“但我想要她的依赖，也想跟她相爱。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也欠缺一个合适的时机。” “所以，我在等。” 他想要的，不是那一瞬的心动，或是短暂的相拥。而是沈岁柔的身心，她的全部。 从两年前在校庆后台上遇到她的那一刻起，这个心思，就没断过。 郑清也知道劝不动，但还是很现实的说：“可她现在不是跟宋氏那位有关系么，听哥一句吧，你抢不赢的，还是别跟她走太近，这样对彼此都好。” 池屿眉间情绪没变，又塞了颗润喉糖，淡淡的说：“放心吧清哥，我有数。” 咖啡店里，沈岁柔和周恬碰了面。 周小明星才刚从外地回来，不忘第一时间跟姐妹八卦，“之前宋博彦那跑车，是你给划拉的‘渣男’吧？” “是啊。”沈岁柔不以为然，“怎么，他又作什么妖？” “不不不，他倒霉了。”周恬忍不住笑出声，“不知道哪个被他渣过的女人，给他拍下来，还发到网上，挂了两天的热搜才被压下。他最近手上有个项目还做黄了，家里长辈都在说他，加上这一茬儿，好像宋老爷子都知道了，他八成逃不过一顿教训。” 沈岁柔当初只是想发泄一下情绪，才把他车划了，没想到，后续还挺喜闻乐见。 两人乐了会儿，又聊了些别的。等周恬得知沈岁柔有想去参加选秀的念头时，咖啡差点都洒了。 沈岁柔叹了口气，说：“没办法，我得快点赚钱。” “不是有宋沉衍嘛，为什么还要那么辛苦。”周恬实在不理解。 “不一样的。”沈岁柔看着她，却没有再多解释。 确实不一样的，宋沉衍与她之间，有太多的不稳定。 自己赚钱，总归安心些，既可以主动把控节奏，也不用一个月一个月的慢慢熬。 就算哪天他们这段关系提前结束，她也还有退路。 晚上的时候，沈岁柔等到十二点，也没等到宋沉衍的消息。 其实多少她也猜到了些，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 她心里烦，也有点不是滋味，便也跟着怄气，不主动发消息找他。 结果宋沉衍像是把她给忘了，一连三天都没联系过她。 沈岁柔没沉住气，先给张豫安发了消息，打听宋沉衍的动向。 那头张豫安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说：“实不相瞒，宋院他遇到点事儿，要不……你过来看看？” 第90章 缓和 沈岁柔愣了下，心头跟着一紧。 虽说宋沉衍无论遇到什么事，原则上说，都跟她没多大关系，她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既然已经知晓，对他多少还是存在些关心，她思来想去，最后还是打车赶去了医院。 到了楼层，沈岁柔直奔心外科门诊，寻到一诊室门口，没看到宋沉衍在里面。 她转头想去隔壁诊室找张豫安，穿过走廊的时候，遇到一个女人站在走道中间，手里拿着个信封，抬头一直在看墙上的医生简介。 沈岁柔从她身后路过的时候，也跟着扫了一眼，结果就看见墙上的医生简介旁边，原来还有张宋沉衍的电子照片。 是张证件照，宋沉衍穿着黑衬衫，外罩白大褂。 他本来就长得好，眉眼周正冷隽，整个人透着股斯文矜贵的气质，连照片都十分养眼。 那女人就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看，还拿出手机，对着拍了几张。 轻吻梨子整理　　这行为太奇怪了，沈岁柔眉头微皱，刚想出言阻止，突然隔壁诊室的门被人打开，张豫安从里面走出来，小声叫了她一声，招手示意她过来。 “干嘛啊张医生？”沈岁柔跟着他进了诊室，有点搞不懂状况。 张豫安靠在门边，压低声音笑道：“还真来了？”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沈岁柔一脸莫名其妙，又问：“他人呢？出了什么事儿？” “哦，确实有事儿。”张豫安掩上门，走到桌边去拿保温杯，回头给她示意了一个眼神，“看到外面那个女人了吗？” 沈岁柔点头：“那是谁？” 张豫安喝了口枸杞茶，意味深长的挑眉，“宋院的狂热粉，已经连续蹲点三天了。有病史，不能动粗，搁那儿谁也劝不走。” 难怪觉得那人行为有点怪异，沈岁柔微愕，不由皱起眉头，“那你把我找来做什么？” 张豫安合上杯盖，往桌面一坐，“有人觊觎宋院，这你不管管？” “叫我来，就因为这个？”沈岁柔感觉自己被忽悠了，“张医生，这要是在跟我开玩笑，那挺无聊的。” 亏她还以为宋沉衍真有什么事儿，一下班就火急火燎的往这儿赶。 现在他俩还在互不搭理的冷着，要是现在突然在这儿碰到宋沉衍，说实话，她都没想好要说些什么，那场面着实也太尴尬了。 “不说了，我得走了。”沈岁柔拎起包，转身去拧门把儿。 张豫安刚想开口解释，门外忽然就闹了起来，动静挺大的，像是走廊那个女人。 沈岁柔怔了下，跟张豫安对视一眼，拉门出去查看情况。 才一会儿，走廊上已经堵满了人，那女人手里举着那个信封，说是呕心沥血写的情书，非要给宋沉衍看，人还站在窗边，吵着不看就要跳楼。 几个医护人员在后面拽着她，半劝半哄，硬给她扯离了窗边。 宋沉衍刚连做完三台手术回来，身上穿着崭新的白大褂，在那头简单交代保安报警处理，完事没多停留，径直从女人对面路过。 全程疏离冷淡，连眼神都没给人家一个。 女人被请走的时候，还在大喊着他的名字，实在太疯狂了，看得沈岁柔一愣一愣的。 “本月第二个。”张豫安见怪不怪，两手揣兜，懒懒靠着墙。 沈岁柔咂舌，完全忘了自己在场，等她回神，宋沉衍已经穿过人群，顿住了脚步。 “你怎么在这儿？”宋沉衍站在几步开外，垂眸看着她，微拧起眉。 第50章 沈岁柔噎了下，瞟向张豫安：“不是，我……” “她专门来看你的。”张豫安抢先堵住她的话，揣兜站直身子，“你不知道，人家一听你有事，立马就跑过来了，刚碰面就紧拽着我衣服问你怎么了，眼泪都在那儿打转。” “？？？”沈岁柔真服了，张豫安这演技，当医生真是屈才了。 宋沉衍没搭腔，一直垂眸看着沈岁柔，好半晌，才淡淡出声：“晚饭吃了么？” 隔了几天没说话，突然这么随和，沈岁柔倒是有点不习惯了。 她清咳一声，偏开了头，“还没。” “嗯。”宋沉衍解开白大褂的扣子，把衣服脱下来，随手扔给对面的张豫安，“56号床，晚上你盯着点。” 张豫安条件反射地接住突然飞来的白大褂，脑子一下还没转过来，“56号不是你接手的吗，我盯着，你干嘛去？” “下班。”语气极淡。 张豫安麻了，抓着衣服搁后头抱怨，宋沉衍懒得听，直接带着沈岁柔走了。 电梯里，气氛变得很沉默。 宋沉衍不提之前的事，也不问任何问题，只是低头回复手机里的消息，没跟她交流。 沈岁柔最不会应对这种状况，她有些局促，憋了半天，生硬的说：“这几天，你很忙吗？” “嗯。”宋沉衍随口应了声，音色很沉。 沈岁柔耳朵一酥，提包的手有点出汗，“那、那都忙些什么？” 也不是质问的意思，纯属没话找话。 “工作。”宋沉衍收起手机，撩起眼皮看向她，眼神很深，“怎么，想我？” 第91章 想看雪吗 他其实站的挺近，肩膀轻碰着她的，说这话的时候，薄唇呼出热气轻拂在她耳廓，又热又痒。 沈岁柔不着痕迹的缩了缩脖子，心跳莫名加速，嘴巴轻抿着，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 承认了吧，显得她很没出息。 否认了吧，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关系，怕是又要冷却。 好在这时电梯门开了，进来了几个病患，宋沉衍往后退了一步，恢复了那副寡淡的样子。 这个话题好像就这样结束了，直到他们上了车，路上也没再提起。 回到别墅，宋沉衍点好外卖，习惯性先去楼上洗澡。沈岁柔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沙发很软，她却有些放不开。 时隔几天再坐在这儿，那晚的事情几乎很快回到了脑海。 她打量起周围的环境，除了些许熟悉感，又有些说不出的抵触，简直感觉矛盾得很。 如果不是张豫安忽悠她，可能她跟宋沉衍还在冷着，但怎么说，人家也是好意。 想到这，沈岁柔点开小程序，叫了杯星巴克送去崇仁心外科，犒劳一下此时正被迫加班的张大功臣。 放下手机时，无意瞥到了落地窗外的露台，她记起那晚宋沉衍就是站在那儿，打了很久的电话。 她突然很想去那儿看看，于是就站起来，走到了那扇玻璃门前，推开门吹吹风。 院子里是隆冬萧瑟的造景松，今年还没下雪，草坪上黑色的罗马雕像融入渐暗的夜色，与铁质花园椅作伴，有种道不清的典雅与硬冷。 那晚的月色就是从这儿淌进来的，只是，她并不觉得美丽，就如那晚的心情一样。 沈岁柔闭了闭眼，努力想把心里那点烦躁压下去，但不知为什么，就是老想着那晚宋沉衍冷落她的背影。 客厅里静悄悄的，宋沉衍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岁柔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露台那边走神。 她脱了呢子大衣，里面穿着件驼色针织连衣裙，很薄，也很显身材。 “在看什么。”宋沉衍走到她身后，单手环住她细软的腰，微低下头，鼻尖蹭过她的长发。 她的头发很滑很软，洗发水是温柔的花香，清新纯净，闻着很舒服。 男人的胸膛忽然贴过来，刚洗完澡身上缊着水汽，温度透到她身上，又潮又热。 沈岁柔被吓了一跳，脊背僵了僵，听到那把熟悉的低沉嗓音，顿时又放松下来，“在看，那晚是什么风景留住了你。” 不冷不热的语气，乍听挺平静，里面却明显夹带着小情绪。 这女人平时瞧着温顺，倔起来，也是挺会磨人。宋沉衍难得有耐心，捏了捏她的腰，淡道：“是么。看过之后，觉得怎么样？” 沈岁柔知道他能听懂，但听懂仍不说些什么，没来由的有些郁闷，“不怎么样。” 说完，她挣开宋沉衍搂着她的手，转身往屋里走。 宋沉衍表面不动声色，却在她擦肩的瞬间精确抓住了她的手腕，顺势把人往落地窗上一推，左手撑在玻璃上，右手扣着她的腰，将沈岁柔牢牢困在面前。 “是不怎么样。”宋沉衍长睫微垂，扣着她软腰的手往下滑，“与其计较过去，不如享受现在。” 玻璃窗是凉的，男人的气息却很热。 细密的吻落在脖子上，沈岁柔倏然红了脸，被迫仰起头，很快有了感觉。 宋沉衍跟平时不太一样，故意拉长了前奏，直到她浑身发软，站都站不住，才把她摁在落地窗上，肆意的带着她沉溺。 沈岁柔都忘了自己究竟被弄哭了几次，后来她一再看到这个露台，想起的不是别的，必然是这回的疯狂。 两人折腾到很晚，收拾干净想起吃饭的时候，外卖早就冷了。 虽是外卖，好歹也是星级酒店的套餐，宋沉衍本想重新叫一份，沈岁柔觉得太浪费，慢吞吞的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厨房把饭菜都热了热。 只是宋沉衍没吃多少，收到助理提醒会议视频的消息，就上楼去了书房。 比起他的忙碌，此刻沈岁柔就是个闲人。 明天她还要去兼职舞蹈班，本想趁着晚上多拉伸练功的，但这一折腾，她浑身酸痛，胳膊都抬不起来，哪里还有精神去压腿。 她干脆抱着ipad，又躺到沙发上去，找了些喜欢的综艺视频看看，硬撑着没睡觉。 宋沉衍处理完工作，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他下来倒杯水，就听见沈岁柔低低的笑声从沙发那边飘过来，顿时停住脚步，捏了捏眉心，“还没睡？” 听到声音，沈岁柔从沙发坐起来，“在等你啊。” 她眼睛润润的，宋沉衍走过去，揉了揉她的耳垂，“想看雪吗？” 第92章 渡我 “雪？”沈岁柔侧过头，望了一眼落地窗，“哪儿有雪？外面也没下雪啊。” 她一个人在客厅的时候，只喜欢留那几盏氛围灯带，光影稀薄的落在她脸侧，衬得她肤色白皙透亮，没有一点瑕疵。 宋沉衍注视着她水润的眼睛，隔着沙发俯下身，在她再转回脸的时候，微一偏头，抵着鼻尖，亲上她的唇。 短暂的触碰，依旧能感受到唇瓣的温热。 沈岁柔愣了下，倏然抬眸，撞上他黑深的眼底，呼吸一顿，“你、你又想干嘛……先说好，我明天还要去舞蹈班……” 明明锁骨上还留着暧昧的痕迹，下意识的表情，又很纯情。 宋沉衍抬了下眉骨，语气不咸不淡：“有工作还不去睡觉，难道是在等着我干嘛？” “才没有。”沈岁柔被他惹得耳热，稍微后仰拉开距离，“不是你说看雪么，所以，雪呢？” 宋沉衍也不逗她了，直起腰，单手抄进浴袍口袋，“有个手术任务，在瑞士。下周末跟我一起？” 瑞士？难怪突然问她想看雪么，原来是想把她带去出差。 沈岁柔粗略算了下，这周舞蹈班的课程周期就要结束了，要等到寒假才再开班，如果只去一个周末，她倒是有空。 “行啊，那我下礼拜去办护-照。”她答应得挺干脆的，毕竟头一次出国，还是存着点期待。 “不用。”宋沉衍转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证件给我，助理会去办理。” “好啊。”沈岁柔穿上拖鞋，踩着地毯跟在他身后。 看他拧开瓶盖，仰头喝水，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滑动，加上浴袍衣襟里半露不露的胸肌，简直性张力爆棚。 她被这无声又性感的画面，吸引了全部注意，喉咙跟着一阵干渴，悄悄吞了下唾液。 宋沉衍盖上瓶盖，略一抬眼，就看到沈岁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眼神半带痴迷。 他微一挑眉，嗓音很沉，“不想睡觉了？” 算了吧，那里还有点胀痛呢。 沈岁柔噎了下，话也不说了，直接转身开溜。 宋沉衍望着她腰臀完美的背影，忽然开口：“还有件事。” “什么？”沈岁柔停下来，回眸看向他。 宋沉衍拉开冰箱，把水放回去，“沈氏跟天瑞的合同，有空拿给我看看。” 天瑞就是宋博彦那家放贷公司。这意思，是他愿意帮她了？ 沈岁柔心头一激动，朝着他小跑过去，张开双臂，垫脚抱住他的脖子，亲了他的下巴，“宋医生，你是佛子下凡，专门来渡我的吧？” 第51章 宋沉衍戴着佛珠的手腕贴着她的后腰，虚拢着给她助力，“渡你，也要看表现。” 所以是说，她今天的表现，还是令他满意的吧？ 如果这能换来她想要的，哪怕这段关系变得复杂，那可以，就这样吧。 第二天早上，沈岁柔提前起床，亲手做了顿早餐。 一是表现一下自己的贤惠，二是对宋沉衍难得给出的一次偏心，当作些许报答。 宋沉衍有晨跑锻炼的习惯，只要天气还好，基本没事就会去后山跑一圈。 沈岁柔总算知道，他作为一个医生，为什么体魄会那么健硕完美了。 咖啡煮好的时候，宋沉衍刚好推门进屋，耳机正连着蓝牙，用英文跟对方说着什么。一见沈岁柔出来，他跟对方说先到这里，然后挂断了电话。 沈岁柔没多在意，拉着他过来吃早饭。 她想着一会儿自己还得教小朋友跳舞，可能吃太多不合适，就只吃了两个煎蛋，剩下的都推到了宋沉衍面前。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淡道：“这点热量够你消耗？难怪低血糖。” 沈岁柔也不理会，撑着下巴看着他，“你不懂，我们跳舞的，吃太饱会影响发挥。” 宋沉衍懒得搭话，把牛奶放她面前，不作声，就看着她。 沈岁柔没辙，捧起杯子，意思意思喝了两口，这事儿才算作罢。 昨天让张豫安顶了一晚夜班，今天还得去换他休息。送沈岁柔去了舞蹈培训班，宋沉衍就掉头回了医院。 张豫安换好衣服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宋沉衍穿着白大褂，领着实习生准备去查房。 他打着呵欠，靠在墙边笑了下，“人和人的悲欢并不相通，宋院神清气爽，苦我连夜值班。” 宋沉衍脚步没停，路过时淡淡扫了他一眼，“加班费，三倍。” 张豫安吹了个口哨，“得，有昏君那味儿了。” 宋沉衍懒得搭理他，径直走了。 转眼中午，沈岁柔结束兼职，去了一趟沈氏公司。 她在楼下打沈父的电话，打不通，就直接上去了。 等出了电梯，顿时就看到前台七七八八站了好些个人，均是些穿得流里流气，身材健硕的男人。 行政前台是个年轻姑娘，被这些男人围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脸惊慌失措。 一看到沈岁柔，她顿时站起来，露出了求助的眼神，“沈小姐，你快去看看沈总吧！” 第93章 出发 场面不对劲儿，沈岁柔没往里走，皱着眉警惕的看着那些人，“你们是谁？” 一看又来了个美女，那些男人纷纷起哄，眉飞色舞的，还朝着她吹流氓哨。 沈岁柔厌恶不已，捏紧手机，皱着眉注视他们，“不管你们是谁，最好赶紧给我走，不然我就报警了。” 前台员工急了，朝她大喊：“他们是天瑞投资的人，沈总在办公室里很久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出事儿了！” 天瑞投资？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受宋博彦指使过来的？ “宋博彦人呢？”沈岁柔脸色冷下来，盯着那看似领头的男人道。 那男人大咧咧翘着二郎腿，嗤笑一声，“哎哟，你还认识我们老板？” 前台小姑娘趁那些男人不备，猛地朝沈岁柔跑过来，“宋总也在里面！他带人堵着我们沈总，驱逐了其他员工，还不让我报警！” 沈岁柔觉得，宋博彦一定是疯了，这种违法的事情，竟然敢做得这么堂而皇之。 她拍拍前台姑娘的手臂，让她先走，然后撞开那些男人的肩膀，不理会他们的谩骂，径直走向沈父的办公室。 推开门，她一眼就看到自己的父亲坐在沙发上，而办公桌前，坐着姿态散漫的宋博彦。 “哟，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宋博彦靠着老板椅，两腿搭在桌面，懒洋洋的抽了口烟。 沈岁柔冷冰冰的盯着他，没什么表情，“你想干什么，又要来绑架勒索那一套吗？我告诉你，这里可是有监控的，当心把自己玩儿进去。” “嗤，瞎说什么？”宋博彦弹了弹烟灰，朝她冷笑，“我不过是来谈生意的，又没做什么。是吧，沈叔？” 沈父沉着脸，不吭声，倒看向沈岁柔：“你回去吧，我没事。” “这还叫没事？”沈岁柔气笑了，“他是个疯子，难道要把你埋了，这才算有事？” 沈父脸色微变，还没说话，宋博彦先笑起来：“柔柔，原来在你眼里，我是这种人啊。” “你闭嘴。”沈岁柔也恼了，隐忍着没吼出声，“不管你想做什么，现在带着那些流氓滚出去，我就不追究今天这事儿。否则，我现在就立马报警！” 宋博彦最受不得别人威胁他，如果不是有人趁醉忽悠他签了个垃圾项目，他也不会平白损失上千万，被家里人责备。 本来已经够生气了，沈岁柔竟然还划了他的爱车，让这事儿上了热搜。 前段时间老爷子罚他禁足反省，他没功夫跟她较真。这下出来了，想找她爸晦气，发泄下情绪，她自己撞枪口上就罢了，还敢威胁他？ 宋博彦顿时收了笑意，眼底浮出阴翳，“你追究我？是不是搞反了？我怎么记得，欠我几千万的人，好像是你啊？” 沈岁柔脸色白了一瞬，忽又弯唇轻笑：“所以，你今天是来问我要钱的？那好说啊。” 她冷着脸，绕去沈父办公桌旁，从抽屉里翻出空白支票，往上填了五百万，然后唰的撕下来，直接扔在宋博彦身上。 “钱给你，拿了滚。”沈岁柔说得很痛快，更痛快的是，也有她拿钱砸宋博彦的一天。 “你个贱人！”宋博彦表情狰狞，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高高扬起手。 沈岁柔就直直跟他对视，不卑不亢，也不躲，眼也没眨一下。 最终，那巴掌没落下，宋博彦恨她恨得牙都要咬碎了，近乎暴怒的瞪了她一眼，用力踹翻老板椅，气呼呼的走了。 门被用力摔上，沈岁柔才是松懈下来，扶着桌子，大口大口喘气。 沈父赶紧过来查看她的情况，见她摆手说没事，又皱着眉头问到：“你哪来的钱，要是忽悠他，他只会更加气愤。” 沈岁柔捡起地上支票，塞到沈父手里，“放心，钱确实有。下次你去趟天瑞，扔他们前台就是。” 沈父追问她钱是哪里来的，沈岁柔撒了慌，说是问周恬借的。 怕他多问，她先打断了话题，让他把跟天瑞的合同拿给她，她找人处理这件事。 沈父已经被这些事情弄得焦头烂额，以为沈岁柔是找周恬帮忙，没多想，便把合同给了她。 晚上，沈岁柔带着合同回了别墅，把文件都给了宋沉衍，顺带跟他告了宋博彦一状。 她平时说话温软，埋冤人起来倒挺凶，偶尔无意识的小语气，更显得娇极了，加上三分真切七分演的表情，好像确实受了天大的委屈。 宋沉衍叠着长腿坐在沙发上，把她一颦一动都尽收眼底，末了，脸上没什么波澜，淡淡道：“这件事我会处理，你顾好自己。” 有了他这话，沈岁柔也放心了许多。 之后一个礼拜，她几乎都住在别墅，周五的时候沈母叫她回家，她提前找了个理由，说自己要跟周恬去散心，趁这周末出趟远门。 沈母没怀疑，让她注意安全，也就同意了。 去瑞士的飞机，在早上九点。天还没亮，沈岁柔就被宋沉衍带出了门。 这回有司机开车，他们俩都坐在后面。 沈岁柔靠着椅背昏昏欲睡，模糊间，感觉车停了。 “到机场了？”她揉揉眼，坐直身子。 话音刚落，后座的车门忽然被拉开，她一愣，就看到楚玥拉着行李箱，站在车外。 第94章 三人 楚玥看到沈岁柔时，也显然一愣，脸上的笑容都有点没挂住。 “沈老师？”她眨了数下眼睛，才确认自己没看错，“你怎么会在宋哥哥的车里？” 沈岁柔整个人都是懵的，她也想知道，楚玥突然提着行李出现在这儿，是个什么情况？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宋沉衍坐在座椅里侧，波澜不惊，“她跟周恬是闺蜜，正好也要去瑞士，跟我们一起出发。” 沈岁柔转头看向宋沉衍，满脸问号。 不是，这跟周恬又有什么关系啊？什么又叫作，跟“你们”一起出发？ “噢…是这样啊。”楚玥缓和了神色，笑容自然许多，“没想到沈老师也会去，我还挺惊讶的。” 沈岁柔云里云雾，心里却莫名有点不爽，但还是礼貌的笑了笑，跟她打了招呼。 眼下还要赶去机场，宋沉衍淡声示意楚玥上车。 司机下来帮她放了行李，但后排位置已经坐了两个人，楚玥扫了眼空着的副驾，略显犹豫，忽然笑着看向沈岁柔，“沈老师，我有点事儿想跟宋哥哥说，可以让我坐后面吗？” 第52章 话到这份儿上，怎么都不好拒绝。 “行啊。”沈岁柔没去看宋沉衍，点点头，直接下了车，干脆利落的坐到了前面副驾。 楚玥甜甜的说了句谢谢，开开心心坐到了宋沉衍旁边。 沈岁柔系安全带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后排。宋沉衍手肘搭着窗沿，正好也看过来，眼神不咸不淡，没什么情绪。 “宋哥哥，你会滑雪吧？”楚玥微侧着身子，面向宋沉衍，“听宋伯伯说，你滑雪可是专业级别的，比赛还拿过奖呢，是真的吗？” 宋沉衍视线落在窗外，淡淡“嗯”了一声，聊天的兴致不大。 楚玥不介意，稍微往他那儿坐近了些，笑着说：“那到时候，哥哥教我滑雪好不好？我可能有点笨，但如果是你教我的话，我会很用心学的。” 她跟宋沉衍说话的语气，总是这般天真无邪，加上年纪小，也不会让人觉得刻意。 同是女人，沈岁柔觉得她也是会的。 尤其是先说自己笨，再借机捧高男人，即显得纯情可爱，又强调了男人在自己这里定位的重要性。 让男人不好拒绝，也不舍得拒绝。 楚玥还在眼巴巴的望着宋沉衍，后者向来都是那副寡淡的模样，略微移动目光，垂眸看向她，“坐好。眼下重要的并不是滑雪，不是么？” 也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沈岁柔瞄向后视镜，看到楚玥的眼神暗了暗，然后就坐回了另一侧，安安静静的，没怎么再出声。 到了机场，三人一起去了vip候机厅。 趁着楚玥去洗手间，沈岁柔坐到了宋沉衍身侧，隔了个位置，眼睛也不看他，“宋医生，可以给我个解释吗？” 宋沉衍把登机牌跟证件收好，眼也没抬，淡道：“这次手术任务的患者，是楚玥的爷爷。” 难怪。这样说来，楚玥跟着倒也正常。 “那你干嘛提起我是周恬的闺蜜？”沈岁柔转头看过来，语气不冷不热，“用这个借口跟着你们，好像也不太成立吧？” “不是借口。”宋沉衍随手拿过一本杂志，翻了两页，“周恬也在瑞士，过两天就去跟他们会合。” 恬恬在瑞士，她怎么不知道？ 沈岁柔顿了下，突然意识到他说的是过两天，微微皱眉，“我以为只去一个周末，就没跟学校请假。下礼拜还有课，能赶回来吗？” 宋沉衍语气淡淡：“你要是想提前回，可以给你安排机票。不过，可能你得自己先回来。” 那意思就是说，他会带着楚玥，多留在那边几天？ 沈岁柔考虑了一下，觉得独自回来，未免扫兴。于是在手机上提前跟同事换了课，然后转身走到外面，给周恬飞了个电话。 周恬正在逛街，接到电话的时候，明显心情很好，“喂宝贝柔，怎么了？” “恬恬，在哪儿呢？” “瑞士啊。” “你什么时候去的，怎么没告诉我啊？” “别说了，裴天野硬要拉着我一起来。”周恬啧了声，“他跟你家宋佛子好像在这边弄了个项目，过两天说要去看看。” 沈岁柔搞明白了，所以这趟出来，宋沉衍根本不是专门想带她去看雪的。 连她幻想中只有两个人的场面，现在都不太可能实现。 她有点失望，顺便跟周恬说了她现在的情况。 周恬开口就是一句“卧槽”，又说：“没事儿姐妹，拿捏他那一块儿，你准赢。对了，我买泳衣呢，顺便给你带一件，包你喜欢。” 等打完电话，登机时间也到了。 三人均是头等舱，只是沈岁柔的座位，跟楚玥挨在一块儿，宋沉衍在过道另一边，旁边好像没人。 飞机航程得十来个小时，半夜的时候，沈岁柔忽然醒了。 侧过头，发现旁边座位空的。 她顺势抬眼看向对面，就看到楚玥坐在空余的位置上，正入迷的盯着宋沉衍，然后俯下身，一点点靠近他的唇…… 第95章 隐晦 沈岁柔瞬间睡意全无，来不及多想，肢体已经作出反应，下意识用力咳了一声。 周围正安静，这突兀的一声咳嗽让楚玥吓了一大跳，唰的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她摁住慌乱的胸口，转头去看沈岁柔。 见她依旧闭着眼，头歪在窗边，似乎睡得正熟，这才悄悄拍了下心口，长长松了口气。 等她再转身看向宋沉衍，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清冷淡薄的视线。 “宋……”楚玥脸色微变，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宋沉衍淡无表情的望着她，修长的食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别说话。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醒的，生怕自己想偷吻他的事儿被发现，一时又羞又尴尬，赶紧坐回自己的位置，匆匆戴上眼罩，假装准备入睡。 有了这出，沈岁柔算是彻底睡不着了，过了一会儿等没动静了，她才睁开眼往旁边瞟。 宋沉衍似乎也不打算再睡，拿出笔记本电脑，开始翻阅手术资料。 飞机落地的时候，楚玥才摘下眼罩，看来后面是真的睡着了。 宋沉衍收拾好东西站起来，她立马拿起背包跟上，笑着在后面问他休息得怎么样，语气很愉悦，权当没有之前那回事儿。 十来个小时的飞程，沈岁柔腿都坐麻了，她没精力去计较小姑娘那点心思，跟他们隔着四五米的距离，一个人慢慢走在后面。 宋沉衍在通着电话，用英文与对方沟通着位置，直到跟接机的人碰上面，才想起回头去看沈岁柔。 感知到他的视线，沈岁柔没跟他对视，不声不响的走到旁边站定，表情客气又疏离。 对方来了两个人，分别是一个年轻的男人，与一个司机。 男人西装革履，微卷的短发精心打理过，长得斯文英俊。见到宋沉衍，热情得体的跟他握手，绅士且有礼的表示欢迎。 沈岁柔听着他们谈话，隐约得知这男人是楚玥的哥哥，这番特意代表楚老爷子来接待他们。 临了上车，男人忽然注意到一直默默站在后面的沈岁柔，眼底一亮，弯唇轻笑：“这位小姐是？” 突然被点名，沈岁柔微怔，还没开口，楚玥笑着说：“她是我们的朋友，这趟过来也是去找人的。” 男人勾勾唇角，上前牵起沈岁柔的手，轻轻在她手背落下一吻，对她说了句“欢迎”。沈岁柔不习惯这样的礼节，不动声色的抽回手，礼貌的道了谢，谈话也就没了后续。 宋沉衍站在旁边，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没说话，转身上了车。 酒店在市中心，处于最繁华的位置。 男人领着他们在前台办理入住，楚玥和宋沉衍的房间是相邻的套房，大概是不知道同行人员里会多个沈岁柔，给她临时安排的套房在另一层，跟宋沉衍他们不挨在一块儿。 领了房卡之后，宋沉衍侧过身，顺手接过沈岁柔的行李箱，“走吧，先送你上去。” 沈岁柔握着拉杆的手没动，看了眼楚玥，没什么语气的说：“不用，我自己去。你送她吧。” 楚玥的行李箱还在服务员手里，见状走过来，对沈岁柔笑道：“没事的沈老师，我和宋哥哥住得近，不需要送。让他先送你上楼吧，这样比较安全。” 熟稔又亲密的语气，让沈岁柔多看了她两眼，没吭声，但也没再拒绝。 一整天下来，宋沉衍几乎都没太顾及她。 沈岁柔以为，宋沉衍把她送到房间里，是要跟她说些什么。 结果他放了行李箱，让她先休息，然后就直接走了。 沈岁柔看着被掩上的门，忽然笑了下。 也是，楼下还有个等着他照顾的人，他怎么有空管她。 这边的时间要比国内晚几个小时，趁着时间充裕，沈岁柔收拾了一下行李，还洗了个澡。 晚饭的时候，宋沉衍打电话叫她去一楼的餐厅。 沈岁柔找到位置以后，才发现不止他们三个，还有一些白天没见过的人。 十来个人围着长桌，她来得迟，宋沉衍旁边的位置都已经坐了人。楚玥在他右侧，见沈岁柔来了，安排她坐在自己旁边。 沈岁柔没有选择，只好拉开椅子坐下，安静的低头用餐。 餐桌上，大家全程都是英语交流，沈岁柔口语还可以，也能听得懂，只是无法加入话题。 这些人都是楚家的亲戚或者属下，是来给宋沉衍接风的，楚玥是楚家人，跟他们相处也比较自在。 聊到开心的地方，楚玥忽然转头看向宋沉衍，请他帮忙切一下牛排。 宋沉衍在这方面的礼仪教养一直很好，微微颔首，就把她的餐盘换到面前，替她把牛排切好。 沈岁柔用余光看着他们，只觉得嘴里的食物如同嚼蜡。 她干脆放了餐具，拿起红酒抿了一口，恍一抬头，忽然撞上了对面男人的视线。 是楚玥的哥哥。 第53章 男人的目光也没回避，眼神隐晦的压抑着些热烈，然后修长的手指松了下领带，对她勾唇笑了笑。 第96章 私情 其实她早就发现了，对面这个男人的目光，从她坐下开始，就时不时的落在她身上。 那种裹挟着明显的兴趣，透出试探与征服欲的眼神，让人很难忽略。 这些年里，类似这样的眼神沈岁柔倒是没少见，甚至见过更加直接赤裸的那种。 只是对面男人的长相过于斯文英俊，加上穿着西装，一副绅士又禁欲的风范，所以用这样的眼神盯着人看，只会显得有些风流多情。 沈岁柔也是跟过宋沉衍之后，才懂得越是这种看着斯文的男人，私下里越是反差甚大。 尤其是在床上。 毕竟她在宋沉衍那里，可算是深有体会。 男人见她平静的注视着自己，笑意更深，举起桌上的红酒杯，隔空跟她示意了一下。 沈岁柔没有跟他深交的心思，礼貌一笑，偏开了头。 这点动静还是过于明显，宋沉衍略微侧目，看了对面的男人一眼，清清冷冷，没什么情绪。 男人之间的磁场也很敏感，被同为雄性的目光扫过，那男人也看过来，嘴角含笑，朝宋沉衍微微颔首。 楚家的亲戚和下属都在恭维宋沉衍，一晚上又是奉承又是敬酒，话题基本都围着他转。 碍于明天还得给楚老爷子主刀手术，宋沉衍一直喝的是水，滴酒未沾。 楚玥在旁边给他倒茶，叔辈见状端起酒杯，笑呵呵的说：“宋公子年轻有为，跟我们小玥坐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楚玥经不住逗，一下就红了脸，“叔叔您别瞎说，我跟宋哥哥还只是朋友啦。” “哦？是吗？”楚家叔辈笑得更开了，“我还以为咱们跟宋家，终于要真的成为一家人了呢。” 沈岁柔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忽然就放了刀叉，餐具磕碰磁盘，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动作很轻，但也挺大声的，好几个人都往她这望过来，也包括她对面那个男人。 她察觉到了不妥，抬起头来，用英文说了句抱歉，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拿起红酒喝了一口，表现得挺冷静的。 男人的目光又在她脸上梭巡了一阵，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忽然接了话茬儿，“我们倒是那样想，不过，给不给机会，还是得看宋先生啊。” 宋沉衍被数十道视线环绕，一如既往的清冷自持，“宋楚两家百年世交，在合作上早就不分你我，各位客气了。” 这话即没否认，也没同意，算是四两拨千斤，双方都有台阶下。 在场的人纷纷附和，又扯回了生意场上，这话题也就算过去了。 楚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直接把一整杯红酒仰头喝下，过了一会儿，她扯了扯宋沉衍的袖子，靠近他说：“宋哥哥，我有点头晕，不太舒服，能先送我回房间吗？” 宋沉衍看了她两眼，“嗯”了一声，跟在座的人示意了一下，起身把楚玥扶起来。 路过沈岁柔身后的时候，他顿住脚步，对她说：“等我回来，别乱走。” 沈岁柔听见了，没接话。他也没停留，带着楚玥走了。 宋沉衍一离席，沈岁柔坐在这里浑身不自在，她没打算听话在这儿等，直接起身，跟楚家人礼貌道了别。 夜晚还长，她不想这么早回去休息，就去了旁边一家清吧，打算一个人坐坐。 她点了杯气泡水，坐在二楼的露台上，望着异国他乡的阑珊璀璨的灯光，静静吹着风。 今夜无雪，风是干燥冰冷的白色。 她没来由的兴致缺缺，甚至有点后悔跟着宋沉衍出来“看雪”。 正烦闷着，忽然有道人影遮住了光，沈岁柔偏过头，就看到楚玥道哥哥坐在了她对面。 “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孟淮。”男人眼睛含笑，伸出手来，显得绅士得体。 沈岁柔没有跟他握手，甚至都没给他过多的表情，很快转过了头，“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孟淮扬了扬眉稍，坦然又直接的道：“没什么事儿，只是觉得沈小姐长得很符合我的审美，错过可惜，想跟你认识一场。” 算是意料之中，但没想到他这么直白。 沈岁柔微怔，表情认真了一些，“不好意思，我已经有伴了。而且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必要过多了解。” “是吗？”男人还是在笑，“你说的伴……是宋先生，对么？” 第97章 不熟 突如其来被看破，沈岁柔微微一怔。 明明她跟宋沉衍之间已经表现得够生疏了，两人甚至从机场回来之后，说过的话加起来都没超过三句。 没想到这都能被看出来？ 男人坐在对面，嘴角含笑，静静等着她说话。 沈岁柔没有表现出惊诧，只是端起桌上已经凝了冰雾的气泡水喝了一口，淡淡的说：“孟先生大概误会了。我和宋医生，不熟。” “真的不熟吗？”孟淮靠着椅背，叠起长腿，戴着银色腕表的手轻搭膝盖，“如果换作是我，大概不会跟一个不熟的男人一起出国，甚至还住在一个酒店。” “同一个酒店而已，又不是一个房间。” 沈岁柔心不在焉晃着杯子，冰块儿在玻璃杯里叮当作响，“孟先生是不是记性不好？好像在机场的时候，楚玥似乎已经跟您说过，我只是跟他们恰好有共同的行程，所以暂时同行罢了。” 其实也没必要跟他交代什么，就是这人一直盯着她看，又是接待他们的招待方，不好太过得罪。 被人说记性不好，孟淮倒也没计较，勾唇轻笑一声，说：“沈小姐，我可不是小女生。楚玥太单纯，她想不透看不懂的事情，不代表我也如此。” 男人的嗓音很磁性，低声说话的时候有点欲，显得有些轻佻。 只是他说楚玥单纯这点，沈岁柔却不怎么赞同。 “所以呢？”她有点失去耐心，“不管是与不是，我们似乎都没有进一步认识的必要。我感谢您的招待，不如您点一杯酒，我请？” 她之前一直望着杯子里的浮冰，这会儿抬起眼，向他举了下杯。 零下的天气让冰块化得很慢，沈岁柔握着杯子的手，也被冻得指尖发红。 孟淮扫过她微红细腻的指尖，微微眯眼，唇角噙着笑，“你这么难搞定，不知道宋先生是怎么拿下你的。” 沈岁柔这回没搭话，他又说：“不如这样吧，他给你的，我都能给。条件你提，如何？” “不需要。”沈岁柔微微冷脸，语气很疏离，“孟先生，我跟您，也不熟。” 这下算是一点面子没留，也完全没必要聊下去了。 孟淮看出她是真的不太高兴，从椅子上站起身，抖了抖西装，意味深长的笑道：“真遗憾，宋先生估计会留在楚玥那里，看来今天晚上，沈小姐得一个人度过了。” 沈岁柔已经转头看向街道的景色，闻言愣了下，无意识蜷起冻得通红的手指，沉默着没说话。 孟淮把她的小动作看了个满眼，也没挑破。 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了桌面，修长的手指轻点着，弯下腰与她说话：“拿着吧。只要你想，任何时候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十分绅士的垂眸颔首，朝她笑了笑，转身走了。 沈岁柔没去动那张名片，她满脑子都是宋沉衍和楚玥待在一起的画面，越想越心烦，直接端起冰凉的气泡水，一口气喝了个精光。 冷意入腹，让她也冷静了许多。 她想给周恬打电话，但是又怕这个时候会打扰她的二人世界，想了想，又翻出宋沉衍的聊天界面，在语音通话按钮上停留了很久，最后沉默着，熄灭屏幕。 沈岁柔长长叹了口气，又在露台上坐了很久。 不知不觉，天上又开始下雪，有洁白的雪花落在她睫毛上，遮挡了她眺望阑珊灯火的视线。 实在有点冷了，沈岁柔无心赏雪，只想回酒店房间睡觉。 她搓了搓手取暖，从椅子上站起来，刚一转身，忽然就看到宋沉衍高大修长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身后。 大雪纷扬，宋沉衍身上依旧穿着晚上赴宴那身高定西装，纯黑的颜色，熨贴的剪裁，衬得他身材比例极好，从雪中走来，清冷而矜贵。 他迈着长腿站定在沈岁柔面前，手里的手机屏幕还亮着，刚想启唇跟她说话，视线忽然落在玻璃桌面上那张黑色熨了金边的名片，眉头微蹙，眼神也瞬间冷了下来。 “让你等我，你在这里做什么？”他嗓音低沉，没什么温度，像是裹了雪的寒冷。 沈岁柔抬头，说话时呵出一团白雾，“那些人我不认识，待不住，出来透透气。” “是么。”宋沉衍顺起桌上那张名片，夹在骨节分明的两指间，语气冷淡，“是跟他一起透气？还是说，又把主意打到别人身上了？” 第54章 第98章 冷欲 在看到那张名片时，沈岁柔眉头跳了跳，就知道一定没什么好事。 但她却不觉得紧张，毕竟她什么都没有做，所以用不着心虚。 “你在意吗？”她平静的看着宋沉衍，把被风吹散的碎发拨到耳后，“我以为你很忙，今晚都不一定见得到人了。” “所以你就跟着他出来？”宋沉衍面色清冷，手指一松，名片混着雪花飘落在地上，“如果我没来找你，你还打算做些什么？打他电话，还是直接去他房间？” 他的语气很冷淡，可话里的讽刺却很刺耳。 沈岁柔压抑着开始上涌的情绪，视线没动，依旧跟他对视，“你们男人的心思，难道就只有这些吗？” 明明被忽略了一整天的人是她，没有被照顾到的也是她，为什么现在受气的还是她？ 察觉到她眼尾隐隐有点泛红，宋沉衍没搭这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孟淮这个人，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你要什么可以找我，没必要接近他。” “宋沉衍。”沈岁柔深吸一口气，慢慢吐出来，让冰冷的空气压下心里的委屈，“我是自己出来的，而且你的猜想一个都不对，我既不认识他，也不打算接近他。” 她的语气很认真，冷静中又夹带着些许颤音。 宋沉衍没再说什么，只是垂眸看着她。 沈岁柔的乌发轻轻飞舞，肩上已经落了层薄雪，她把冻红的手揣进衣服口袋，抿了下唇，“能先回去吗，太冷了。” 零下十来度的夜晚，还下着大雪，因为在酒店里吃饭，她出来的时候只穿着薄呢大衣，这会儿感觉手和脚都冻僵了，实在太想回去，连吵架的心情都没有了。 宋沉衍看见她睫毛上沾染的雪沫，淡淡“嗯”了一声，率先转身往外走。 沈岁柔也没有再说话，跟在他后面快步回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酒店，晚上回来的客人有些多，他们等了一会儿，电梯很快就到了，里面的空间显得有些拥挤。 本以为宋沉衍不会上去，但他却意外的走进了电梯，沈岁柔还在搓手取暖，见状犹豫了一下，也跟着挤了上去。 空间有限，她和宋沉衍的距离靠得很近，几乎贴在一起。 周围着弥漫各式各样的香水，她的鼻尖擦过宋沉衍的衣领，却依然嗅到了他的西装上，有种淡淡的玫瑰檀香。 很别致的香味，如同雪中佛寺的后山里，藏着一朵无人问津的玫瑰。 玫瑰的气味很淡，裹了檀香，显得单薄而清冷。 她因为这个香气有些走神，这时有人要下电梯，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没站稳，撞进了宋沉衍的怀里。 宋沉衍扫了她一眼，没扶。沈岁柔也没出声，很快站好，表现得如同陌生人。 直到出了电梯，沈岁柔一个人走在前面，宋沉衍跟在身后，各自一言不发。 等沈岁柔拿出房卡准备开门，没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你不上去吗？” 宋沉衍神色冷淡，一双眼睛很平静，看不出任何情欲，只是垂眸望着她，仍然不说话。 沈岁柔熟悉这样的神色，毕竟他们第一晚，宋沉衍在进门之前，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 可她现在没那个心情，便也就没继续开门，整个人转过身来，淡淡对上他的目光，“宋医生，我要休息了，你还是去楼上照顾你的楚妹妹吧。” 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意外，她话音刚落，隔壁套房里忽然传出了一阵暧昧的声响，顿时让眼前冷硬的气氛，变得粘稠而尴尬。 沈岁柔指尖捏紧房卡，视线不自在的往地上瞟。 宋沉衍松了松领带，嗓音很沉，“你确定，要我走？” “嗯，你回房间吧。”沈岁柔偏着头，答得很干脆。 宋沉衍没吭声，忽然从她手里接过了房卡，随手一刷，推开了她身后的门。 沈岁柔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已经被宋沉衍握住，他拉着她进门，顺手把门合上，下一秒，就掐着她的腰，直接把她抵在了门后。 她刚动一下，身体就被紧紧禁锢住，伸手去推他，却被他两手拢在一起，丝毫动弹不得。 宋沉衍低下头，鼻尖轻抵着她，沈岁柔抬起头想说话，还没出声，他微凉的唇就欺下来，带着躁意，深深吻住了她。 第99章 不是说睡觉吗 男人灼热的鼻息喷在脸上，混着红酒与薄荷的味道，醇粹而迷人。 但沈岁柔却没有进入状态，仍然睁着润蒙蒙的眼，不怎么去配合他。 她的手一直在乱动，但男女之间的体型差放在那里，加上宋沉衍平时健身，力量感很强，沈岁柔被困在他怀里，完全就是任由摆布。 平时看着清心寡欲的人，在她面前几乎毫不掩饰自己的欲望。 可他表情始终淡淡的，跟他充满情欲的吻，简直天差地别。 沈岁柔被吻得有点腿软，控制不住往前倾，宋沉衍一手攥着她两只手腕，往上压在她头顶，另一手顺着腰线稍微下滑，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她的半边腰骨。 那里是腰窝的位置，他手指修长，恰好搭在上半臀，他睁着眼垂眸与她对视，一边吻她，一边不轻不重的蹂弄。 隔壁暧昧的动静若隐若现，安静的房间里，空气粘稠得似乎都要拉丝。 就在要站不住的时候，沈岁柔终于得到了喘息的空档。 她抬起眼睫，两手抵着宋沉衍的胸膛，微张着还泛着水光唇，轻喘着气说：“可以了，今天就到这里，我想睡觉了。” “嗯，那就睡觉。”宋沉衍一贯清冷的嗓音，也捎上了些沙哑，很沉，很有侵略感，有种说不出的欲。 沈岁柔一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他不会就这么算了。 偏偏那声音太性感，带着点胸腔震动，听得她耳朵发酥。 稍一晃神的空隙，宋沉衍直接单手抱起了她，跟抱个孩子一样，面对面把她抱到了床上。 沈岁柔瞬间陷进柔软的床榻，刚打算撑起身子，男人就压了下来。 宋沉衍直起上半身，垂眸与她对视，在她的注视下慢条斯理的脱掉西装外套，解开领带，而后是一颗一颗的衬衣扣子。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从容不迫，从上至下，落在了皮带卡扣上，然后一拨一扯，线条分明的腹肌展露出来，性感得几乎令人窒息。 沈岁柔喉咙一涩，忍不住吞了下口水，就这样近距离看着宋沉衍，只觉得浑身开始发热。 “不是说好……睡觉吗？”她抓紧床单，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嗯，睡觉。”宋沉衍淡淡说着，随之俯下身，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沈岁柔很快就知道，他说的“睡觉”，跟自己说的“睡觉”，根本完全不是一个意思。 而今天的宋沉衍也很不一样，专挑她的敏感的地方，还一点也不温柔，让不想配合的沈岁柔，几乎难以自持。 而他自己，眼底一点波澜都没有，克制又放纵，完全的游刃有余。 大概是明天还要有手术任务，需要保持最好的精力状态，今晚一次之后，宋沉衍就起身去了浴室。 沈岁柔心里有情绪，全程死抿着唇不愿出声，这会儿累得昏昏欲睡，嗓子不知为什么还是干的难受。 她起身去找矿泉水，正好看到宋沉衍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屏幕，她拧开瓶盖，喝水时顺便瞟了一眼，就看到楚玥的微信消息，跳上了屏幕。 楚玥：【宋哥哥你睡了吗？陌生环境我有点害怕，能不能过来陪我一下？】 信息是折叠起来的，后面还压着好几条未读消息。 沈岁柔已经见怪不怪了，平静的拧上盖儿，把水放回桌面，慢慢走回床上躺好。 过了一会儿，宋沉衍围着浴巾走出来，头上搭着条毛巾随意擦着头发，瞟了眼裹着被子背对他的沈岁柔，转身走向桌旁。 他拿起桌上喝了半瓶的水，没介意被沈岁柔喝过，十分自然的拧开喝了几口，放回去的时候，顺便看了手机里的消息。 沈岁柔没有关注他的动态，她身上很黏腻，需要洗澡，起身拿起睡衣，直接去了浴室。 等她出来的时候，宋沉衍已经穿戴整齐，离开了房间。 沈岁柔想了一整晚，她决定等明天宋沉衍工作回来，就跟他提一下，自己打算先回国。 结果第二天早上她有点不舒服，没有及时起来吃早餐，而宋沉衍也没喊她，直接跟着楚家的人，一起外出去了医院。 手术前还有一段准备时间，宋沉衍跟当地给他打副手的医生护士沟通过后，一个人在会议室研究方案细节。 楚玥来给他送茶，有点话想问他，却被他冷淡的扫了一眼，示意她先出去，有什么话之后再说。 楚玥的爷爷在瑞士养老，但他年轻时在商圈打下的江山，是至今国内少有能与宋家媲美的家族之一。 加上两家走得近，他的手术，宋沉衍很重视，所以对自己和团队的要求都很高。 第55章 五个多小时过去，手术成功完成，楚老爷子被转入icu观察，如果今晚没事，那也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楚家人早就等在外面，围着宋沉衍不停的感谢。 为了表达诚意，他们提出去当地有名的餐厅聚餐，宋沉衍不好推拒，也就点头答应了。 往医院外面走的时候，楚玥一直跟着宋沉衍。 趁着没人注意，她扯住了他的衣袖，咬唇看着他，“宋哥哥，你昨晚去哪儿了？” 第100章 听话，就给摸 宋沉衍扫了一眼被扯住的袖口，不动声色地挣脱，没什么语气道：“在房间。” 手中西装的触感一下落空，楚玥微怔，眼神捎着点可怜，“那为什么没回我微信呢？是不是没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呀？” “嗯，没注意。”宋沉衍低头掠了眼腕表上的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傍晚六点。 “这样啊……”楚玥撇撇嘴，“可我后来去敲你房门了，但宋哥哥也没有理我呢……” 都是成年男女，深夜邀请一个男人来自己房间，多半不是真的因为害怕。 宋沉衍没拆台，整理了一下西装袖口，表情很淡，“要准备手术，睡得比较早。” 他说得漫不经心，敷衍的语气不算明显，但楚玥还是听出来了。 她越走越慢，两手拧着手提包的带子，腔调有点委屈，“宋哥哥，是不是我太麻烦你，所以让你嫌烦了？” 楚玥一直跟在宋沉衍旁边，楚家人为了给年轻人创造机会，自觉腾出空间给他们相处，都在后面一点。 宋沉衍分心听着他们谈话的动静，察觉楚玥的情绪下滑，稍微放慢脚步，看了她两眼，“不至于。” 顿了顿，又说，“女孩子出门在外，少喝点酒。” 突如其来得到了关心，楚玥一扫阴霾，眼睛弯起来，“好，我都听宋哥哥的。” 楚家很快安排好了司机和车辆，一行人去了本地那家有名的高档餐厅聚餐。 说起来，这次楚老爷子的病情比较复杂，国外一时寻不到有把握、且敢动刀的医生。 宋沉衍是从宋岳庭那里听到消息，两人商议过后，宋沉衍决定出面主刀，接下了这个有一定风险的任务。 虽说手术过程复杂严谨，具有很高的挑战性，但为了促进宋楚两家的合作，承担一定的风险来换取更高的利益来往，对宋家来说，好处占比会更多。 显然，宋沉衍不做没把握的事，一旦做了，就没有做不好的事情。 饭局上，孟淮代表他远在国内的父亲敬酒，宋沉衍淡淡与他对视，神色如常。 之后离了饭桌，两人在餐厅里的吸烟区碰上了。 孟淮先到，单手揣兜站在绿植旁边抽烟，看到宋沉衍进来，勾唇笑了下，“宋先生。” 宋沉衍目不斜视，走到栏杆旁边拿出烟盒，拢火点烟，浑身疏离冷淡，“有事？” “当然。”孟淮弹了弹烟灰，笑道：“我那个不懂事的妹妹缠了您一天，真是打扰您了，我替她道个歉。” 宋沉衍呼出一口薄烟，挑起眼看他，淡淡“嗯”了声，转身望向栏杆外的夜景。 孟淮不以为然，轻抿烟蒂，眼里带着点笑，“对了，沈小姐还好吗？” 见宋沉衍看过来，眼神挺清冷，他面不改色，又说：“昨晚下大雪，我陪了她一会儿。听说你们是朋友，她很漂亮，我很想认识她。” 这不是头一次听别人在他面前夸沈岁柔好看，但这一次，显然有哪里不同。 是出于雄性的直接示好，也是一种暗在的挑衅。 宋沉衍表面仍然不动声色，眼底却蓦然冷了几分，他抬手吸了口烟，沉声道：“可以试试。” 挺寡淡的。 孟淮却没接话，只是含笑注视着他。 宋沉衍冷淡的扫了他一眼，摁灭烟头，转身走了。 通向包间的走廊里，他低头又看了一次腕表，已经九点了。 没等身上的烟草味散尽，宋沉衍就进了包间，礼貌性的喝了两口酒，以自己临时有事为由，先行离开了餐厅。 沈岁柔在酒店昏睡了一天，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大概是昨晚在雪里冻着了，她有点感冒，早上起来的时候，翻出应急感冒药吃了两颗，断断续续睡到了现在。 酒店里没有熟人，就算不舒服，也没人照顾她。 她强撑起精神，打算换身衣服出去买点吃的，等收拾好自己走到房门边，一打开门，忽然看到宋沉衍立在门外。 迎面拂来的冰凉气息，裹携着淡淡的玫瑰檀木香气，沈岁柔一愣，嘴里喃喃道：“你怎么……在这儿？” 宋沉衍的大衣上还有未融化的细雪，他手里提着牛皮纸袋，垂睫淡淡看着沈岁柔，“不在这儿，该在哪儿？” 沈岁柔有些昏沉，没精神跟他贫嘴，不等她出声，宋沉衍瞥了眼她身后的房间，侧身略过她，直接走了进去。 这下也不好外出了，沈岁柔没辙，拖着乏累的脚步走向沙发，软绵绵的躺了下去。 宋沉衍把带回来的东西放在茶几上，脱下厚重的大衣，又开始解西装的扣子。 一旁的沈岁柔有些过分得安静，他偏头，见她脸色不好，微微蹙眉，“不舒服？” 医生的直觉还挺准，沈岁柔懒得睁眼，窝在沙发上，闷闷地说：“有点发烧。” 她背对着宋沉衍，隐约听见他走过来，还是没动。 忽然有微凉的东西落在她额头上，很舒服，檀木的味道很香。 她下意识抬手去触碰，结果就摸到了宋沉衍劲瘦的腕骨，以及腕上那串黑檀木佛珠。 沈岁柔微怔，收回手，睁开了眼。 灯光昏暗，她倏然对上宋沉衍漆黑的眼睛。 宋沉衍静静看着她，手背划过她脸侧，嗓音很沉，“想摸？” 她确实想。 沈岁柔手指动了动，抿着唇没出声。 宋沉衍指腹摩挲她的唇，低声说：“听话，就给摸。” 第101章 算了 从这个角度看，宋沉衍的下颚线轮廓分明，凸出的喉结从松散的衬衣领子露出来，性感得要命。 尤其是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冷白如玉，指节微曲，此时就停在她面前。 沈岁柔差点就被蛊到了，但她蓦然想起昨天他不道而别，自己又被晾在酒店一整天，他甚至连条消息都没发给她。 以至于宋沉衍忽然出现在她房门口，还有现在这样亲密的举动，她都提不起兴致回应。 “算了，我不想摸了。”她翻身背对宋沉衍，抱紧自己的双臂，没意识到自己睡衣的领子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里面白色的蕾丝内衣。 宋沉衍站在旁边，目光扫过她细腻无暇的锁骨，停在波澜起伏那处，微微俯身，薄唇贴在她耳边，嗓音清冷低沉：“白色好看，适合你。” “什么白色？”沈岁柔有点昏沉，一下没反应过来。 宋沉衍微微挑眉，修长的手指勾开一颗淡粉色的睡衣扣子，轻轻捻了捻，“是之前维秘那套？” 这下沈岁柔算是明白了，低头瞟了眼领口，瞬间捉住那只拨弄自己睡衣扣子的手，红着脸皱眉，“宋沉衍，别捉弄我，我身体不舒服。” “是么。”他语气一直淡淡的，没有沾染一点情欲，“知道不舒服，还不听话。” 沈岁柔不懂他说的“听话”，是指什么，只是躺在那里，皱着眉头看他。 “先松手。”宋沉衍的目光不咸不淡。 沈岁柔这才意识到，自己抱着人家的手不放，不偏不倚，就压在绵软的胸前。 她猛地松开手，尴尬的偏过头，撑着沙发慢慢坐起身。 宋沉衍淡定的把手收回来，转身拿起刚才放在桌上的牛皮纸袋，慢条斯理的打开包装，“先把饭吃了。顺便告诉我，药在哪里。” 沈岁柔看着他端出一碗海鲜粥，还有一份甜品，半天才从诧异中回过神，喃喃的告诉他，药在床头柜。 宋沉衍边松着领带，边走去里间的卧室给她找感冒药，顺带拿了瓶新的矿泉水，习惯性给她把盖儿拧开。 他出来的时候，沈岁柔已经在喝粥了，她吃相也很斯文，先吹凉了，再小口小口的吃，那模样看起来很乖。 宋沉衍走到沙发旁坐下，把药和水放在沈岁柔手边，捏了捏眉心，闭眼靠在沙发上休息。 沈岁柔看出他眉眼间的疲惫，低头喝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问：“今天顺利吗？楚玥呢，不需要你照顾？” 宋沉衍微微撩起眼皮，瞥了她一眼，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嗯，今天她去她哥那里。” 沈岁柔不说话了，原来是好妹妹不在，所以才有空来她这儿。 她几乎立马就没了胃口，把药吃了，就自己跑回床上躺着。 宋沉衍在外面跟人打了一会儿的电话，才是洗澡上床，看沈岁柔已经睡着了，摸了下她额头的温度，才是侧身关灯。 第56章 翌日起来，沈岁柔觉得身体好多了，下床走了一圈，发现宋沉衍在浴室镜子前剃须。 宋沉衍从镜子里看到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回头望着她，微微蹙眉，“穿鞋。” 沈岁柔没理会，站在他身后，问到：“今天你还要出去吗？”顿了顿，又说：“我想先回国，能帮我安排吗？” 宋沉衍定定看了她两秒，转身洗净泡沫，走到她面前，“理由？” 他忽然靠近，沈岁柔闻到了须后水的清香，抿了抿唇，移开视线，“雪也看了，我留在这儿，没什么意思。” “只因为这个？”宋沉衍没什么反应，收回视线，从她旁边走过，“现在安排回程的飞机，恐怕来不及。先收拾东西，司机在楼下等了。” 虽然沈岁柔很不想去，还是耐着性子问了句，“去哪儿？” 第102章 神秘礼物 宋沉衍没有回答，拎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接着电话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沈岁柔一个人，她安静了一会儿，开始着手收拾起行李。 大约半小时后，宋沉衍发来消息，让她穿厚点，直接到酒店大堂碰面。 她下去的时候，远远就看到穿着黑色皮裙的楚玥，忽然从休息沙发那边跑过来，紧挨着宋沉衍，有说有笑的跟他聊着什么。 她那身打扮，也太像尹黛了，甚至连发型都朝着她靠近，意图未免过于明显。 沈岁柔推着箱子，忽然就不动了。 “宋哥哥，我哥对你的新项目很感兴趣，你介意他跟我们一起去吗？” 楚玥还没看到后面的沈岁柔，嗲嗲的扯着宋沉衍的袖口撒娇。 沈岁柔这才注意到孟淮就在不远处，唇角带笑望着她，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宋沉衍顺着孟淮的视线，看到了沈岁柔，淡淡“嗯”了一声，绕过楚玥走到沈岁柔旁边，自然地拎起她的箱子，“围巾呢，戴上。” “在箱子里，忘拿了。”沈岁柔情绪不高，随他拿着行李，顺势把手揣进口袋。 宋沉衍没说什么，给她把羽绒服的帽子戴好，转身推着箱子，示意大家一起往外走。 楚玥看着宋沉衍多举动，表情有点僵，眼里也多了些探究。但见沈岁柔隔着好几步远的距离走在后面，也不怎么说话，慢慢也就不太在意了。 商务车离开市区，驶向另一个小镇。 沈岁柔感冒还没好透，一路上没看风景，基本都在犯困。 她努力撑了一个小时，最后还是睡着了，等再睁开眼，车子停在了雪山区域内的一座度假酒店里。 本来她还没醒透，人还是云里云雾的，直到拉开车门下了车，　瞬间被冷冽清新的空气冻得一激灵。 “宋哥哥，这里好漂亮啊，就是有点冷呢。”楚玥连羽绒服都没穿，下车以后抱着胳膊浑身发抖，鼻子和手都红红的，显得楚楚可怜。 沈岁柔记得上车那会儿，还看到了她的羽绒外套，怎么这会儿下车，她衣服就不见了。 宁愿挨冻也不穿，看来，是等着别人把衣服脱给她呢。 宋沉衍吩咐酒店管家把行李拿进去，转头看了她一眼，没什么波澜的说：“你先进去，到屋里就不冷了。” 楚玥杵在原地没动，有些欲言又止，孟淮倒是怕她被冻着了，回车上把她外套拿下来，让她披上。 沈岁柔庆幸自己出来前穿的厚实，这会儿也不太冷，等她再转头，孟淮已经走到了面前。 “冷吗？”孟淮脱下自己的皮质手套，递给沈岁柔，“戴上吧，女人的手可经不起冻。” 他嘴角含笑，看起来斯文有礼，沈岁柔却很不适应，后退了一步，说：“谢谢，但是不必了。” 她说完这话的时候，无意识望向宋沉衍。宋沉衍眼神清冷，脸上看不出情绪，什么也没说，一个人转身往酒店里走。 这家温泉度假酒店，是宋沉衍早两年跟裴天野一起合作投资的项目，今年刚开始正式营业。 宋沉衍回国之后，多数只能远程参与管理，平时基本上是裴天野来回的跑，在这边打理运营。 周恬老早就在酒店门口等沈岁柔了，两姐妹一见面就抱在一起，都激动得不行。 宋沉衍跟裴天野倒是显得淡定平静，安排了大家都住宿，就先去办公室谈事情去了。 孟淮送楚玥去休息，周恬陪着沈岁柔去她特意安排的房间，路上还神神秘秘的说，自己给她准备了一个杀手锏礼物。 沈岁柔对周恬可太了解了，她这模样，肯定送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结果她进了卧室，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床上的礼物盒，打开一看，除了一套黑色的情趣睡衣，还压着一套性感的……泳衣？ 第103章 谁的最好？ “……”沈岁柔大无语，站在床边扶额，“恬恬，你买的是什么呀？” “看不出来？”周恬拎起盒子里的小衣服，轻轻一抖，“泳衣啊！” 确实是件比基尼，蓝色人鱼风，除了挡住胸和屁股的那两块薄薄布料，沟里、腰侧以及胯边，全靠垂下的金属细钻链条捆绑固定。 好看是好看，就是过于性感了点。 不是沈岁柔平时的风格。 “谢谢，我当然知道是泳衣。”沈岁柔扯过她挑在指尖的比基尼，扔回盒子里，“但是，谁会穿成这样去泡温泉啊？” “孤陋寡闻了宝贝儿。”周恬“啧”了声，往床边一躺，“不信你现在往阳台外面瞄一眼，对面泉池里全是各种各样的辣妹。” 她说着，拍了拍盒子，“但只要你穿上这个，何止区区一个楚玥，秒杀全场都不是问题！” 舟车劳顿加上感冒，沈岁柔现在没有心思去秒杀谁，她只想躺一下，好好儿给身体充个电。 整整一下午，宋沉衍都没来找她，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等沈岁柔再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到了晚餐时间。 裴天野安排了法国空运过来的蜗牛，以及意大利当日捕捞的新鲜海鲜，食物很丰盛，只是沈岁柔没有胃口。 她吃得很少，几乎只喝了点海鲜蔬菜汤。 没过一会儿，主厨端着一碗中式鱼片粥过来，放在沈岁柔面前。 嗅到熟悉的香味，沈岁柔微怔，转头看向周恬，“你给我点的？” 周恬专注享用美食，转头时有点发懵，“没有啊。” 除了周恬，其他人也不会在意她。沈岁柔想到什么，抬眼看了下对面的宋沉衍。 到了这里以后，宋沉衍还一句话都没有跟她说，这会儿他旁边还是坐着楚玥，大概是她今天的打扮真的很有vinasha的影子，难得她说话时，宋沉衍多看了她两眼。 周恬见她望着对面那两人，低声说了句：“茶道专家。” 沈岁柔没吭声，也不打算跟自己的胃过不去，沉默的收回视线，低头开始喝粥。 温泉行程安排在晚上，大家休息了一会儿，一起去了酒店单独隔离出来的私人温泉。 这处泉池在半山腰上，沿着山边建造，抬头可以看到满天星空铺在皑皑雪山上，浪漫且有意境。 男人们的更衣速度总比女士快，等沈岁柔穿着丝质浴衣下水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聚在池里了。 楚玥一套黑色的波西米亚比基尼，披着湿漉漉的长发，坐在孟淮和宋沉衍的中间，水位刚好没到她胸口，露出大片青涩的饱满。 她也不觉得羞赧和别扭，依然有说有笑。 看到沈岁柔穿着丝质浴衣下来，她丝毫没掩饰脸上的惊讶，盯着她的衣服说：“沈老师，原来你是这么保守的人啊？” 其他几位男士的目光也都望过来，沈岁柔刚坐下，顿时觉得有点尴尬，“噢……我忘带泳衣了。” “啊，怎么不告诉我呢？我带了好几套，可以借给你呀。” 楚玥满脸可惜，语气捎着点羞涩，“沈老师的身材一看就很好，穿泳装肯定很漂亮，我好羡慕你啊。” 被夸身材，当然没哪里不好，但沈岁柔现在裹得严严实实，她这样一说，反而让人有点扫兴。 沈岁柔看了下宋沉衍，见他没什么表情，轻轻扯了下嘴角，懒得接话。 周恬真要被她气死了，翻了个白眼，说：“那确实，含蓄美懂不懂，你羡慕也没用。不过可以指望下辈子努点力，争取再多发育一下哈。” 裴天野被她这话逗笑了，周恬瞪他，他偏开头抿唇克制。 楚玥莫名其妙被怼，愣了下，笑容有点僵，“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沈老师，我是真的羡慕你。” 这话越聊越尴尬，沈岁柔真的没法接。 她还在纠结怎么回应，孟淮抬手弹了下楚玥的额头，勾唇笑着说：“小玥，你不是喜欢看腹肌么，注意力都上哪儿去了？”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健身，楚玥一瞄宋沉衍，顿时红了脸。 周恬见状，胳膊肘戳了下沈岁柔，“说起来，你觉得他们三个，谁的腹肌最好看？” 第57章 本来裴天野和宋沉衍都不在意，这下也忽然看过来，等着她的下文。 男人都是有攀比心的，练了这么久的身材，都渴望被异性认可。 沈岁柔其实没怎么注意别人的，但一提起腹肌，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宋沉衍。 每次面对面的时候，那种荷尔蒙的冲击力，性感得无法言喻。 但沈岁柔不想说实话，偏偏孟淮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她身上，那种呼之欲出的好感越发明显，另她有点坐立不安。 她犹豫片刻，说：“有别的选项吗？” 周恬笑了：“你想选谁？” 沈岁柔抿唇，“池屿吧。他经常运动，所以他的更好。” 宋沉衍的眼神，忽然就冷了下来 “不好意思，我泡得有点头晕，先回去休息了。”沈岁柔无视他，从水里站起来，匆匆上了岸。 她身上原本宽松的浴袍沾了水，瞬间都紧贴在身上，无形将她姣好动人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裴天野吹了个口哨，下巴吃了周恬一巴掌。孟淮微微眯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宋沉衍靠在池沿边，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冷淡的目光锁着沈岁柔的背影，跟着起了身，“有事，先失陪。” 第104章 出事 更衣室就在外面，沈岁柔换好衣服出来，心里烦，在外面走了一会儿。 刚打算回去休息，忽然收到了宋沉衍的微信，让她带瓶水给他，顺便附带了房间号。 沈岁柔猜得到他肯定会找自己，毕竟她刚才回答最喜欢谁的腹肌时，说了别人的名字。 可她就是故意的。 等她拎着水敲开门，宋沉衍站在门边，指间点着根燃到一半的烟，神色清冷的看着她。 沈岁柔豪不意外，也没说话，直接把水递到他面前。 宋沉衍没接，慢条斯理的抽了口烟，嗓音很沉，“去哪儿了。” “你要的水。”沈岁柔没搭话，把手抬高了一点，语气也挺冷淡。 宋沉衍扫了一眼她手里的矿泉水，把带着薄荷清香的烟雾喷在她脸上，下一秒，忽然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进门，沈岁柔还没站稳，又被一把抱起，扔到了沙发上。 “宋沉衍……！” “别动。” 沈岁柔躺在沙发上小口喘气，宋沉衍两手撑在她脸侧，压在她身上，“你刚才，说谁的腹肌最好看？除了我，你对别人的身体也很了解，是么？” 沈岁柔偏开头，不去看他，“谁的都一样，也不一定非得了解。” “周恬分明问的是在场的三个人，你偏偏答的池屿。难道你跟他，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宋沉衍眼神已经冷下来，显然很不悦。 沈岁柔只是平静的说：“没有。难道你希望，我回答的是孟淮？” 宋沉衍的眼神更冷了，沈岁柔却依旧不去看他。 她就是想惹他生气，就是想让他也体会一下，她这几天的心情。 “你还敢提？” 宋沉衍眼底一沉，忽然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在她的注视下扯开浴袍的带子，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腹部贴，存心要让她感受一下，到底是谁的更好。 充满性张力的肌肉线条分明，每块都均备美感，沈岁柔感受到了那种充满力量的触觉，不受控制的心跳加快。 “你再说一次，谁的最好？”宋沉衍神色冰冷的挑起她的下巴，指腹摩红了她白皙的皮肤。 沈岁柔微仰着脸跟他对视，抿了半天的唇，刚想开口说话，门铃忽然响了。 宋沉衍瞥了眼房门，没做声。沈岁柔却拉下他的手，自己起身去了套房自带的露台。 小门关上，宋沉衍揉揉眉心，随意束好腰带，起身开门。 楚玥抱着一袋洗漱用品站在门外，抬着被温泉蒸红的脸，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宋哥哥，我房间的热水器好像坏了呢，这么晚我也不知道找谁帮忙，可以不可以先借一下你的浴室呀？” 她披着外套，里面还穿着泡温泉时的泳装，一路都在滴水。 宋沉衍微微皱眉，看不出情绪。 楚玥见他不说话，咬了咬唇，语气有点可怜，“宋哥哥，是不是不方便啊？” “没有。”宋沉衍侧身让开，淡淡地说：“去用，别着凉了。” 楚玥笑着说好，心满意足的抱着东西，走向房间的浴室。 路过客厅的时候，她忽然发现沙发上有件白色的羽绒服，看款式，有点像女人的。 她立马顿住，左右张望了一圈，结果没看到有人。再回头，见宋沉衍仰头在喝矿泉水，她忍住好奇没问，慢慢走向浴室。 沈岁柔在外面吹了十分钟的冷风，听见没动静了，才是重新回去。 房门没关，浴室传来沙沙的水声。她也没跟宋沉衍说话，捡起羽绒服穿上，拉开门走了。 这一晚，宋沉衍到底没来。沈岁柔吃了感冒药，一觉睡到天亮。 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在度假酒店后面的滑雪场滑雪。 这里的滑雪场很大，一部分是开发过的正规场地；一部分选取出来做了安全隐患处理，又尽力保留原本的自然景域，专门提供给追求刺激的客人。 这是沈岁柔第一次滑雪，还挺感兴趣的。她换滑雪服的时候，无意撞见楚玥拦住宋沉衍，在门口说话。 “宋哥哥，昨晚你去哪儿了，小玥洗完澡出来看到没人，都吓坏了。” “嗯，换了个房间。” 两人说着走远了，沈岁柔没听见后面的谈话，等她换好滑雪服出来，宋沉衍已经在教楚玥推坡了。 楚玥也是新手，但说她不会，好像也不是完全不会。每次看着挺好的，忽然就是摔了，然后就握住宋沉衍的手，笑嘻嘻的站起来。 沈岁柔拿着装备，在远处默默看着，不想凑过去。周恬来得晚，一见这场景，立马把裴天野揪过来，让他赶紧去找宋沉衍滑雪。 裴天野没辙，特意拉着宋沉衍，去滑另一区域不适合新手的野雪。 临走前，宋沉衍扫了孟淮一眼，淡淡的说：“比一场？” 孟淮微微一笑，“行。” 周恬也跟着去，最后留在原地的，就只有沈岁柔跟楚玥。 他们给两个新手安排了教练，学了一会儿，沈岁柔勉强能滑稳的时候，楚玥已经很熟练了。 只是她一直有点心不在焉，等沈岁柔滑过来的时候，她拉住了她，笑着说：“沈老师，我们也去他们那边吧？我想看宋哥哥比赛。” 沈岁柔其实不太敢去，但楚玥说把教练带上，不会有事。她犹豫了一下，也就跟着一起了。 另一边的滑雪场，眼见的人烟稀少。 周围全是自然特征，坡道高，偶尔还有树木。 楚玥一去就开始到处找人，教练怕她出事，连忙跟在后面。 沈岁柔看着他们越滑越远，想追却不敢追，开口喊他们等一等，他们却已经听不见了。 她干脆脱下滑雪板，顺着坡慢慢走。 谁知一不留神，忽然不小心踩空了，人也瞬间失去平衡，连摔带叫的从坡上滚了下去。 第105章 救人要紧 野雪场地的终点，是温泉酒店的东边。 比赛过程很刺激，是一场速度与激情碰撞的过程，那种肾上腺素无限飙升的感觉，令每个人的心跳和感官都无限放大。 到达终点的时候，周恬还在兴奋的欢呼，早在她前面停下的几位男士，已经脱了护目镜。 宋沉衍是第一个到的，他摘下厚重的手套，平静地弹了弹滑雪服上的雪沫。 孟淮夹着滑雪杆走过来，把头上的护目镜取下，轻喘着气笑道：“宋先生的滑雪技术很专业，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是我轻敌了。” 裴天野被孟淮临门超了道，落了个第三，倒也不太有所谓。他解开滑雪服的拉链，轻笑一声，“跟他就别比了，他玩儿滑雪纯属要刺激不要命，他家老爷子都管不了。要不是得继承家业，他职业赛的奖杯怕是得摆满一房间。” “是么？那还挺可惜的。”孟淮表情捎着点惊讶，没想到对方这种冷淡性子的人，玩儿起高风险的娱乐项目，还是那么沉着冷静。 这会儿天有点暗了，有工作人员过来告诉宋沉衍，五分钟前天气预报提醒，晚上这一带将有暴雪。 周恬小跑着过来，脸冻得红红的，抱着滑雪杆问：“欸，我柔她们呢，不是还在后山吧？” “大概是的。”裴天野接过她的滑雪杆，递给服务员，“一会儿滑雪场会广播暴雪预警，她们跟着随大部队一起下来。那边还有教练在看着，应该不会有事。” “可我怎么总觉得……隐隐有点不安？”周恬皱起眉，摁住莫名失率的心跳，转身去问随身管家借手机。 宋沉衍刚安排好工作人员去做疏散准备工作，余光里，一抹身影跌跌撞撞在往这边来。 他转身看过去，不由皱眉，“你怎么在这里？” 第58章 “宋哥哥！我可算追上你们了！” 楚玥被外国教练搀扶着，兴奋的往这边跑，雪地太滑，她绊了好几下，总算是跟在他们后面回来了。 孟淮看她从山地那边过来的，神色略微严肃，“小玥，你不熟悉滑雪，怎么能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这要出了事，怎么办？” 楚玥刚想开口说话，周恬望了一眼她身后，抓住她问到：“等一下，你回来了，那我柔人呢？我打她电话没人接，她怎么没跟你在一起？” “噢对啊，沈老师呢……”楚玥这才想起，他们后面应该还有个沈岁柔。 当时她跟教练都滑得很快，满脑子想着快点找到宋沉衍他们，以至于完全忘了，沈岁柔才是真正的新手，根本不能跟上他们的的节奏。 周恬看到她这表情，瞬间脸色大变，用力推了楚玥一把，失控的指着她大吼：“你是脑子进了屎吧？少了个人你都不知道？！我柔她要是出了什么事，看我不抽你丫的！” 裴天野抱住周恬，让她控制情绪。楚玥跌在地上，吓得眼泪直掉。 她转头想找宋沉衍，却见他浑身气场冷冰冰的，正在用英文打电话，听内容，是在联系当地的救援中心。 孟淮扶她起来，她红着眼睛，沙哑的喊了声：“宋哥哥……” 宋沉衍睨了她一眼，深邃的眼底尽是冷漠，然后挂了电话，对裴天野说：“救援队十分钟内赶到，你先疏散后山旅客，保证所有人都安全。” 说完，他重新戴上手套，让工作人员拿件厚一点的羽绒服来，装在登山包里，同时又装了些救急物品，转身往门外走。 “你去哪儿宋哥哥？”楚玥追上他，拦住他的去路，“外面要下暴雪了，一会儿救援队会来，让他们去找人就是了。” “你这女的…！　”周恬火气还在，虽然也觉得危险，还是没忍住想骂人。 只是她还没骂完，宋沉衍就漠然疏离地扫了楚玥一眼，没理她，抬腿继续往外走。 “阿衍。”裴天野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胳膊，“暴雪，不开玩笑。你一个人出去，非常不安全。” 宋沉衍神色如常，拉开他的手，淡淡道：“救人要紧。” 茫茫雪地里，沈岁柔缓缓睁开眼。 天色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下来的，刺骨的寒风卷着大片的雪花，在她周围翻涌而过，跟凝了冰的刀片似的，刮得她脸颊生疼。 太冷了，她不知道自己在这里晕了多久，现在又是个什么时候。 唯一知道的，就是这里没有任何人，她被困在了暴风雪里。 身上的滑雪服被雪盖住了，很重，她非了点劲儿才爬起来，扶着棵树防止被风刮走，开始虚着眼睛，努力分辨视线里的景物。 她隐约记得，自己是从坡上滚下来的，于是开始逆着风，慢慢往坡上走。 可是风太大了，雪也迷了眼，她越是努力迈步往前，反而越是走不动。 在又一次尝试站起来的时候，忽然整个人被风吹倒，再一次从坡上滚了下去。 紧跟着腿上一阵钻心的疼，她顿时觉得，自己怕是完了。 第106章 困境里的星 暴雪越来越大，沈岁柔却无法站起来。 她把身体努力缩成一团，却依旧感觉得到，身上的体温在不可控的迅速流失。 周围黑漆漆的，一点光亮都没有，沈岁柔又冷又疼，持续的低温让她有些支撑不住，头脑开始发白眩晕。 这一刻，她真后悔出这趟国，更后悔为什么要跟楚玥来找宋沉衍。 当时她不想来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回酒店，比起一个人待着，她还是跟着楚玥和教练出来了。 事实证明，那真是个错误的决定。 眼下她的腿受了伤，挪动的时候很痛，她猜想自己这时候还没回去，周恬一定在想办法找她了，就告诉自己只要再坚持一下，再顽强那么一点，说不定，马上就会有人来救她。 可是坐以待毙总不是办法，于是她再次咬牙，尝试着慢慢站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裹着飞雪的迷朦大雾中，她好像看到有一束光亮，在风雪中四处晃动着，越渐清晰的缓慢朝着她靠近。 等那光亮离自己只有几米远，她才隐约看清，那似乎是个人影。 而那道人影走走停停，将光亮仔细扫过周围的环境后，突然就落在了沈岁柔的身上，随之像是锁定了目标，直接又快速的朝着她这边移动。 沈岁柔有点害怕，以为自己眼花出现了幻觉，使劲儿揉了揉眼。 等看清对方穿着眼熟的滑雪服，抻着滑雪杆，满身风雪的出现在眼前，她震惊又不确定的喊了声：“宋沉衍……？” 她在雪里待了太久，嗓子都已经冻变调了，对方听到她虚弱的声音以后，甩了脚下的滑雪板，丢掉了手中的滑雪杆，在积雪里艰难地跨步走到她面前，一言未发，伸出双臂将她紧紧拥入怀里。 那力度实在太大，险些都要将她勒断气。 沈岁柔是发怔的，她借着头灯的光亮，终于看到了对方护目镜下熟悉的眉眼，那瞬间，简直诧异得不敢置信，声线都带着明显的颤抖，“宋沉衍，真的是你？这么危险的天气，你怎么一个人……” “别说话，保存体力。”宋沉衍摁住她的后脑勺，下巴抵着她的额头上，制止她继续说话。 他一整晚在风雪里穿梭，呼吸里都是冷气，嗓子已经裹上了沉闷的沙哑， 暴雪开始肆虐的时候，他才刚刚回到滑雪场的起点，想着沈岁柔不熟悉滑雪，应该也走不远，于是就顺着路线开始四处找她。 可惜暴雪覆盖了所有的滑雪痕迹，他没有线索可寻，只能盲目的在漫天风雪中穿梭，一直找了很久，才终于找到了这抹穿着粉色滑雪服的身影。 沈岁柔确实也没力气说话了，她嘴唇毫无血色，视线也逐渐模糊，忽然就往前软下去。 宋沉衍及时捞住她的腰，抱起她，自己坐在雪里，让她横坐在自己的腿上。 “冷……”沈岁柔接触到稀薄的体温，下意识就把手往暖和的地方钻。 宋沉衍低头扫了眼往自己衣服里探的手，没作声，从登山包里拿出那件羽绒服，披在沈岁柔身上，将她裹在怀里，“沈岁柔，别睡觉，一定要保持清醒。” 他一边拍她的背，一边不让她靠着自己，沈岁柔迷迷糊糊的，硬是被他叫回了神志。 “这么大的雪……会有人来救我们吗？”她望着暗沉沉的天，喃喃低语，“宋沉衍，你说……我们会不会交代在这里？” “不会。别乱想，也别说话。” 宋沉衍又从背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拧开杯盖，将冒着热气的杯沿凑到沈岁柔嘴边。 天气太恶劣，水温已经不那么热了，但此刻沈岁柔饥寒交迫，嗓子干到发疼，急忙两手捧着杯子，仰头猛灌几口温水。 失温的身体逐渐有些回暖，沈岁柔觉得舒服了些，但脚冷得厉害，几乎没了知觉。 她缩了缩腿，一下就被腿上的伤刺激到了，忍不住“啊”了一声。 宋沉衍往她腿上看去，发现她滑雪服的裤腿被划破了，不由皱眉，“受伤了？” 沈岁柔抿着唇点头，他就顺势检查被划破的地方，发现没有伤口和血迹，又握住她的小腿，一路控制力道往下捏。 直到捏到脚踝的时候，沈岁柔的脸色瞬间白了几分，猛地抓紧了他的手，“疼……就是这里。” “扭伤了，有点发炎。”宋沉衍没有带戴热敷的东西，只能用纱布和绷带给她松弛的缠住，起到一些保暖的作用。 然后又拿出几个暖宝宝，撕了包装袋，往沈岁柔的衣服里贴。 沈岁柔一直静静看着他，感受着羽绒服隔绝风雪带来的微薄温暖，有些想法，好像又不一样了。 “哥哥，你知道刚才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时，想的是什么吗？” “别说话。” “不，要说。”沈岁柔靠着宋沉衍肩膀，闭上眼，“我好像看到黑暗中落下了一颗星。一颗在困境里找到我，指引我的星。” - 再次醒来的时候，眼前已经变了景色。 沈岁柔只觉得腰肢被人搂得紧紧的，仿佛随时都要折了。 直升机的桨声在耳边嘈杂的响着，她一转头，就看到正坐在对面的楚玥，正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第107章 别顾着哭 两人就这样默默对视了十来秒，沈岁柔没吭声，楚玥也没说话。 发生了这种事情，以现在的情况来说，到底谁才需要出来做个解释，还不一定。 沈岁柔懒得去想，只是搂在她腰上的手臂实在太紧了，有点让她喘不过气。 她没忍住挣了一下，那双手没松，反而箍得更用力了。 “别乱动，坐好都不会？”宋沉衍睁开眼，手臂环着沈岁柔的腰，在她腰侧软肉上不轻不重的掐了一把。 第59章 沈岁柔靠在他身旁，被他这一捏差点跳起来，腿还抻疼了，没忍住皱眉瞪他，“嘶，你干嘛啊……我现在是伤患，就不能稍微照顾一下我？” “醒来就乱动，我看你精神挺好。”宋沉衍面无表情的替她拢好羽绒服，语气听不出咸淡。 沈岁柔撇撇嘴，想着刚才这人还怪有温度的，在暴风雪里为她做的那些事，她差点都感动坏了。 倒是这会儿，好妹妹坐在面前，转眼又立马变回了这幅不冷不热的态度，简直让人气闷。 她干脆转过头去，抿着嘴不吱声。 宋沉衍也没管，用手背探了下她额头的温度，顿时蹙起眉心，“发烧了。有没有呼吸不顺，头晕恶心？” “嗯，有点。”沈岁柔拉下他的手，没在这方面置气。 其实她还特别冷，毕竟在雪里待久了，一时半会儿回不了温。 加上直升飞机上的条件有限，不能提供暖气，她浑身上下都是冷冰冰的。 宋沉衍没再说话，转头叫来一旁的随行医生，示意他们先给沈岁柔吸氧，再稍微做点基础检查。 先前刚上飞机的时候，其实已经给沈岁柔吸过氧了，只是她一直乱动，宋沉衍就先抱着她，等她呼吸平稳了，才是撤离了氧气瓶。 期间楚玥一直看着他们，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趁着两位医生在给沈岁柔检查，宋沉衍暂时坐到了她旁边，她才是轻轻扯了扯他滑雪服的袖子，小声开口：“宋哥哥，我……” “楚玥。”宋沉衍的视线一直看着沈岁柔，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了她的话，“现在不是讨论你个人情绪的时候。有什么事，之后再说。” 比起平时对她的清冷寡淡，这次宋沉衍的态度，明显冷漠太多。 楚玥　一直忐忑不安，所以才在救援飞机出来之前，硬是跟了上来，就是想要去接他们回来。 这下宋沉衍对她的态度，一下就让她的心跌到了谷底，楚玥眼眶一红，眼泪就开始大颗大颗的掉下来。 沈岁柔瞧见她坐在对面哭，宋沉衍也没说什么，她自顾不暇，干脆闭眼休息。 直升机没有回渡假酒店，而是去了当地最好的医院。 落地后医护人员来接应，先把沈岁柔推去急诊科。 宋沉衍注视着沈岁柔被医护人员们簇拥着往里走，刚想跟上，忽然一阵头晕，右手握拳低着唇，皱起眉头咳了几声。 “宋哥哥！” 楚玥连忙伸手去扶他，被宋沉衍不着痕迹的避开，顿时没忍住哭出声来，“宋哥哥我错了，对不起，你能不能不要生小玥的气。” 宋沉衍终于停下脚步，看了她一眼，“需要你道歉的人，不是我。你确实该认错，但也不是对着我。” 他的意思很明白，这下楚玥心里彻底慌了，一直抽泣，也不敢再说话。 宋沉衍走了几步见她还在后面，转身冷淡道：“别顾着哭，去联系你哥跟裴天野，告诉他们现在的情况。” 楚玥点点头，抽抽噎噎的拿出手机打电话。宋沉衍没再多停留，直接抬腿去了急诊科。 沈岁柔还在做具体检查，医生给她输了液，人已经睡着了。 宋沉衍了解了大概情况，得知没有其他严重问题，就转身去给她办理住院手续。 随行救援的外国医生见他一直在来回奔波，没忍住拉住了他，“先生，我看您的状态很不好，或许您也应该去进行身体检查。” 宋沉衍轻轻颔首，道了谢。 等安顿好沈岁柔，他自己才去挂了急诊。 - 沈岁柔在病房里醒来的时候，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她拉住给她查房的护士询问，才得知宋沉衍也住了院。 “他怎么了？”毕竟也算共患难，沈岁柔听到消息，一下就担心起来。 那位护士说：“当时的天气，救援队也无法上山，是宋先生抱着您在雪地里走了很远，导致他体力不支，现在高烧不退，正在隔壁输液。” 当时在山里，沈岁柔已经昏迷了，宋沉衍知道等下去只会加速体温流失，可能没等到救援，两人都会冻死在这儿。 所以他只能抱着沈岁柔，凭着来时的方向感往回走，等回到了滑雪场营地，才用前台的座机联系了酒店里的救援队。 那会儿他确实已经体力透支，加上保暖物品都给了沈岁柔，能撑到医院，已经算是极限。 沈岁柔赶紧问清病房号，住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摸去找宋沉衍。 好在只隔了几米远，她探头进去的时候，看到宋沉衍穿着病号服，闭着双眼靠在床头，像是睡着了。 她轻手轻脚的过去，才刚挨着床沿，忽然就被抓住手腕往前一带，稍不留神，直接扑进了男人的怀里。 沈岁柔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爬起来，门口忽然噼啪一声，有玻璃掉在地上摔碎了。 第108章 跟她道歉 病房的门半开着，楚玥站在门口，原本捧在手里的玻璃杯已经碎了一地。 她之前一直守在走廊里，担心中途宋沉衍醒来会渴，就想着去护士站给他接杯热水。 结果折回病房的时候，发现门没锁，她推开门缝，就看到沈岁柔趴在宋沉衍身上，鼻尖抵着他下巴，两人紧贴在一起，姿势暧昧又亲密。 望见门口有人，沈岁柔第一反应就是想撑着床站起来，偏偏宋沉衍扣着她的后腰，硬是把她摁在身上，表情挺淡，就这样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有人，放开啊。”沈岁柔挣了一下，没用，偷偷伸手去拧他胳膊。 宋沉衍倒是不痛不痒，见她皱眉，才是不再逗她，慢条斯理的松了手臂力道。 楚玥自然看见了他们那些小动作，心里的惊诧何止一点。她脸色变了又变，强撑着笑意，主动开口说话：“宋哥哥，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不知道沈老师也在这儿。” “这里是医院啊，我一个伤患，不在这儿又该在哪儿？”沈岁柔从床边站起来，望着楚玥，表情还算平静，“毕竟谁也不会闲着没事，跑到国外来住院，你说对吧？” 要是放在平时，沈岁柔也懒得跟小姑娘计较呛话。 但今天她差点因为楚玥的任性，险些冻死在暴雪里，能忍住没跟她在医院吵架，算是她个人素养的极限。 打认识以来，楚玥还没被沈岁柔针对过，这会儿她望了她一眼，再看向宋沉衍时，语气明显有点委屈，“宋哥哥，我有话想说，可以进来吗？” “嗯。”宋沉衍扯好被子，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楚玥走近了些，站在旁边低着头，话里隐隐有点鼻音，“今天是我不好，我知道那个度假酒店是你的新项目，出了事肯定会有损口碑，也会影响今后的业绩。” “可我不是故意的，宋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宋沉衍耐心听她讲完，抬眼看向她时，眉头拧在一起，“所以，这就是你的认错？你觉得，你错在差点对酒店造成损失？” 楚玥脸色苍白，咬着唇不敢说话。 宋沉衍的声音顿时冷下来，毫不留情的指责道：“楚玥，在你眼里，人命就没有利益或是其他东西重要？楚家的家风，是教你这样做人的？” 沈岁柔就站在旁边，她也没料到，宋沉衍会用这么严肃又冷漠的语气，当面指出楚玥的错误。 楚玥的眼眶本来就红了，这会儿眼泪更是没控制住，簌簌往下掉。 “宋哥哥……不是的……”她抽噎着，断断续续的说，“我知道不该任性，不该擅自要求教练带我去野雪区，更不该拉上沈老师一起，连她没跟上也没去在意。” 楚玥直接哭成了泪人儿，宋沉衍冷淡的看着她，仍旧没有心软，“哭没有用。你现在要做的，是跟她道歉。” 沈岁柔注视着她，沉默着没说话。 楚玥紧抿着唇，抬起红通通的眼睛看向沈岁柔，嘴张了张，低声挤出一句话：“沈老师，今天是我不好，真的很对不起……” 事情到这儿，也算是有惊无险。 沈岁柔看出宋沉衍的较真，是在教育这个小姑娘知道责任和生命的重要性，如今人家也道歉了，要是她却咬着不放，反而会显得咄咄逼人。 “别哭了，这事儿也不能全怪你。”沈岁柔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不过，我们以后还是少来往吧，不然总会想起这件事，对谁都不好。” 楚玥点点头，没再回话。 沈岁柔转身，瞟了宋沉衍一眼，“没什么事，我回去休息了。” 她说完也没等宋沉衍吭声，直接一个人回了病房。 等门掩上，楚玥吸了吸鼻子，带着浓浓的鼻音说：“对了宋哥哥，酒店那边的路被雪封了，我哥他们，要明天才能到。” “嗯。”宋沉衍没看她，想了想，掀开被子下了床，“今晚你睡这张床。” 楚玥确实没地方去，她看了眼那张病床，愣愣的问：“那你呢？” 第60章 宋沉衍没搭话，扯上外套披在肩膀上，拉门走了出去。 折腾了大半宿，眼看没几个小时就要天亮了。 沈岁柔也累极了，房里暖气很足，让她觉得很舒服，刚躺床上沾着枕头，几乎立马就有了睡意。 就在她快睡着的时候，忽然感觉床往下沉了沉，像是有人躺了上来，贴着她的背，还搂住了她的腰。 身后暖烘烘的，吓得沈岁柔直接就翻了身，她睁眼的瞬间，倏然对上宋沉衍那张冷隽俊美的脸。 她一下就噎住了，“你跑来干嘛，这是医院啊拜托。” “嗯，知道。”宋沉衍摁着她的后脑勺，嗓音沙哑低沉，“累了，睡觉。” 沈岁柔无语，从他怀里抬起头说：“被楚玥看到怎么办？” “不怎么办。”宋沉衍语气很淡，顿了下，忽然睁眼，“怎么，你有想法？” 他的眼睛黑深，像是藏着旋涡，每次近距离盯着她的时候，沈岁柔都觉得自己要被吸进去。 这会儿两人躺在一张窄小的病床上，都只穿着薄薄的病号服，身体贴这么近，彼此的体温透过布料，依旧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宋沉衍，手和眼神，都滚烫得吓人。 第109章 热吻 两人也相处了一段时间，沈岁柔对他的这种眼神可太了解了。 她赶紧抓住宋沉衍搭在她腰间的手，微红着脸压低声音说：“你别乱来啊，我可什么想法都没有。”顿了顿，声音更小了，“你也不许有。” 宋沉衍挑眉，难得笑了下，“那你怕人看见什么？” 沈岁柔这才反应过来，这人肯定又是在逗她。 她躬身往后挪了挪位置，跟他拉开点距离，闷声闷气的说：“反正就是不合适，孤男寡女在医院里睡一张床，被人看见多不好。何况人家小姑娘那么喜欢你，刚才被你训得心都要碎了，要是再看到我跟你躺一块儿，不得恨死我才怪。” “她不会。就算看见了，也无所谓。” 宋沉衍淡无表情的注视她，话锋忽转，“反倒是你。楚玥年纪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分寸，你比她大几岁，难道也分不清事情的轻重危险，还跟着她一起胡作非为？” 他说的挺严肃，沈岁柔撇了撇嘴，心里也有点情绪了，“她年纪再小也是成年人，有自己的独立思维。你顾不上她，她非要去找你，我如果不去就得一个人留在那儿，谁又能管我呢？” 沈岁柔的语气有点认真，宋沉衍特意看了她两眼，没什么情绪的说：“所以你觉得，我没有管你？” “确实就是这样啊。”沈岁柔憋了几天的委屈，这会儿开始往外涌，“或许你忘了，当时是你说要带我出来看雪，所以我才跟着你一起出国的。但是来到这里以后，你基本都在照顾她，我倒有点像个多余的。” 她想起这几天自己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待着，就算见到宋沉衍，他的注意力也不在自己身上。 如果不是因为被忽略，或许今天暴雪里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 沈岁柔偏开脸，深深呼出一口气，“本来我也不想在意这些，但那种被忽略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所以你要是再偏袒她，我真的不能接受。” “那你为什么不提？”宋沉衍倒是没生气，见沈岁柔低着头的样子可怜又委屈，伸手搂着她，把她往怀里带，“你之前不是很会来事儿么，跟别人打架都不怕，不像是会忍的人。” 沈岁柔梗了一下，但被这样抱着很温暖，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她没有分寸，我得有。毕竟你对别人总是偏心，对我却不一定。” “对你偏心还少？”宋沉衍瞥了她两眼，把她的脸抬起来，“这么快忘了，是谁冒雪去山里把你救回来？” 这话根本无法反驳，确实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沈岁柔一阵语塞，宋沉衍又淡淡说：“所以你跟她，没什么好比的。也完全没那个必要。” 其实她也不是要比什么，只是不希望自己被忽略而已。 但是今天宋沉衍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她，让她非常的震惊和意外，先不提那些感动，光凭欠下的人情，她也不能和他太计较。 她想了想，伸手抱住宋沉衍，凑过去亲了一下他的喉结，瓮声瓮气的说：“我知道了。不管怎么说，谢谢哥哥。” 沈岁柔乖起来，还是挺拿人的。 宋沉衍喉结轻滚，扫了眼她埋在自己怀里的脑袋，稍微把人推开了点，“嘴上说没用，回去拿实际行动补偿。” 他也太直白了，沈岁柔耳根又热起来，缩进被子里嘟囔：“你平时看起来那么高冷禁欲，怎么都发烧病成这样了，还有精力想着那种事啊……” “哪种？”宋沉衍抬了下眉骨，低音炮带着沙哑，性感得不行。 沈岁柔有点受不了，直接装睡不说话了。 本来也没几个小时天亮，他们才休息一会儿，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昨天暴雪封了度假酒店出来城里的路，等施工队来通路估计得一整天。周恬坐不住，让裴天野找人驾驶他们酒店自己的直升机赶来医院，结果一看到楚玥，上去就吵了起来。 沈岁柔和宋沉衍从病房出来，周恬已经把楚玥骂哭了。 她叫了周恬一声，　周恬转头，瞬间也开始掉眼泪，冲过来抱住她的时候，手都在发抖。 “沈岁柔你吓死我了，我担心得一整夜都没睡。” “没事了恬恬，不要害怕……” 两姐妹相互安慰着，楚玥站在墙边，看到宋沉衍是从沈岁柔的病房里出来的，惊讶得都忘了继续哭。 尤其是在周恬把沈岁柔的行李给她时，她一眼就认出搭在行李箱拉杆上的羽绒服，就是那晚她在宋沉衍房里看到的那件。 她瞬间愣在那儿，有点难以置信，好像很多充满疑惑的细枝末节，忽然也一下想通了。 没过多久，楚家的人也来了。 毕竟涉及宋沉衍，这件事中楚玥多少都带点责任，所以总得有人出来做做人情世故，不能损害了两家的利益和交情。 楚家叔辈当着大家的面教育楚玥，说的也都是些场面话。楚玥有点麻木了，一直咬着唇不啃声，明显的心不在焉。 直到他们要把楚玥接回去，临走前她才抬头看了眼沈岁柔，表情极其复杂。 沈岁柔倒是没注意，她不太喜欢这种场面，全程站在周恬身边，把自己当成个局外人。 往后两天，他们仍在医院疗养，楚玥也没再出现。 期间孟淮来过一次，探望沈岁柔的时候，给她递了一个首饰盒，说是作为道歉礼。 沈岁柔扫了眼里头那条铂金项链，皱皱眉，没有接，“孟先生，这不合适。” 孟淮料到她会拒绝，轻勾唇角，笑着说：“别误会，只是单纯的表达歉意而已。如果是我个人想送礼物给你，大概不会是一条项链。” 会是什么她不知道，　但其中的暗藏的示好和暧昧，她还是清楚的。 孟淮离开的时候，把首饰盒留在了桌上，沈岁柔刚想拿着东西去追，正好宋沉衍办好出院手续回来，瞟到了她手里的东西。 她连忙解释说：“这是个道歉礼，我本想还给他来着。” 宋沉衍“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然后接过她手里的首饰盒，随手送给了过来替他们收拾房间的护士。 毕竟挺贵的，护士还有点不敢要，确认是真的要给她，戴着项链高高兴兴的走了。 他们在这儿耽搁了两天，国内医院那边还有事，今天必须得回程。 沿途路上宋沉衍都没怎么说话，沈岁柔不确定他是不是又不高兴了，也没刻意去烦他。 等下了飞机，呼吸到京都熟悉的干燥空气，沈岁柔顿时觉得自己踏实了许多。 只是她脚伤没好，走起路不是很方便。 宋沉衍体魄向来不错，休养两天基本好全了，他接过沈岁柔的行李箱，顺便给她扯了下围巾，“你这体质不行，有空多锻炼。” “我锻炼的，跳舞也是锻炼的一种。”沈岁柔答得一本正经，转头的时候，忽然看到了宋沉衍的助理。 助理专门来接机的，推了推银边眼镜，朝他们迎过来，恭恭敬敬地弯腰，“宋总，沈小姐。” 宋沉衍点头，跟他到旁边谈了两句话，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冷，让沈岁柔自己先打车回家。 沈岁柔也没多问，拿上行李转身就走，结果突然被宋沉衍拉回去，扣着后脑勺咬了一下嘴唇，她刚想问他干嘛呀，宋沉衍又低头亲下来，扫过她的唇缝，毫不顾忌的跟她热烈接吻。 直到她脸红腿软，才是松开她，径直带着助理离开。 这人还从没在公共场合亲过她，沈岁柔一时没搞懂他这忽然来这一下，究竟是哪条神经不太对。 她刚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一晃眼，意外的望见池屿正站在对面，旁边跟着他的经纪人。 第61章 看样子，像是从外地赶通告刚回。 第110章 居家小狗 宋沉衍前脚刚走，总共也不过一分多钟。 再看池屿微僵的神色，多半是把他们刚才在这儿接吻的场面，围观了个全程。 难怪宋沉衍突然在这儿亲她呢，原来是故意的。沈岁柔简直要尴尬死了，搁那儿木楞了半天，不知道究竟要不要打这个招呼。 郑清瞧这情况，若有深意的笑了下，“之前都传闻那位不近女色，没想到私下也会这么热情。看来你盯上的女人，很会拿捏男人啊。” 池屿的唇微抿着，没作声。 郑清又说：“都亲眼看到了，还要过去吗？” “嗯。”几乎没有犹豫，池屿把行李推给了他，“清哥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郑清知道这小子的心思，却没想到他挺能隐忍，走之前，不忘对他说：“门口估计有粉丝，你带着她晚点从vip通道出去。” 经纪人很少有他这样开明的，池屿点点头，说：“谢了。” 沈岁柔站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讲什么，但看经纪人推着行李先走了，心里大概知道池屿是要朝这边过来。 她便率先换上笑容，大方的向他招手，“嘿，阿屿。” 池屿还带着口罩，一笑眼睛就弯弯的，亮得像是掉进了星屑，“岁柔姐，你怎么也在机场啊，从哪儿回来呢？” “喔，我出了趟国，跟周恬他们去滑雪。” 沈岁柔没有直接提宋沉衍的名字，就怕一提就绕不过刚才他俩接吻的事儿，让气氛徒增尴尬。 可是脑海里想的东西，有时候是控制不住的，她耳尖也因此红得很厉害。 池屿走到她面前，一眼就看见她耳朵白里透红，像颗草莓尖。知道她肯定是害羞了，也没多问，自然的替她拿行李，笑着跟她打趣儿，“说起来我也挺喜欢滑雪的，姐姐出去潇洒竟然不叫我，可真不够意思。” 沈岁柔讪讪一笑，慢慢走了两步，“也是别人邀请的我。下回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去。” 池屿对她向来很关注，几乎马上就看出她走路姿势不对，问过她，才知道她扭伤了脚。 “疼不疼，要去医院吗？”他怕她走不稳，把手伸出去让她搀扶。 沈岁柔不太好意思，就没扶他的胳膊，“已经看过了，没伤到骨头，后续多涂点药就行。” 池屿还是挺担心，送她回去的路上，特意去药店咨询了药师，给她买了一大堆跌打损伤药，喷涂的，湿敷的，抹的贴的，几乎什么都有。 沈岁柔都没他那么在意自己这点伤，在副驾上捧着那一大袋子药，下巴都要惊掉了。 不过她很快想起，国外医生给开的药好像在宋沉衍那里，反而这些跌打药，眼下倒是能救急。 因为脚伤的缘故，沈岁柔没有回父母家，池屿把她送到公寓楼下，见她推箱子不方便，干脆又把她送上了楼。 也有大半个月没住这儿，家里卫生也没搞。沈岁柔望了眼落灰的沙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梁，“家里太邋遢了，想邀请你坐坐好像都不太行。” “没事儿，姐姐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池屿把行李箱靠边放，脱了外套挂在门边，一边捞起袖子，一边去找打扫工具。 沈岁柔喊他别忙活，但是拦不住，就随他折腾去了。 她习惯性外出回家先洗澡，回卧室拿了套厚点的睡衣，去冲了个热气腾腾的蒸汽浴，完事还给沈母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等她擦着头发从房里出来，就看到池屿穿着她那条粉色围裙，戴着隔热手套，捧着盅香气四溢的排骨汤出来。 池屿长得高，肩宽腿长的，里头打底的是件太空棉卫衣，黑色的潮服搭配粉色围裙，不仅不难看，意外的还挺显身材。 他听到动静，转头看向沈岁柔，笑着扶她过来坐。 在国外吃了几天西餐，沈岁柔早就腻了，望着一桌偏清淡的汤羹饭菜，难免有点惊喜，“你什么时候去买的菜啊。” “打扫前在手机上叫了食材，就是附近的超市，送过来很快。”池屿脱掉围裙，给她盛汤，“头一次做，不敢保证好喝。姐姐先试试，不行我再叫外卖。” 这些菜的卖相都很好，沈岁柔根本没料到池屿是第一次做饭，她尝了一口，味道果然也很出色。 “烹饪天才呀阿屿。”她笑眯眯的，没忍住夸他，“又会做家务，又会照顾人，妥妥的居家好男人。” 她其实说的是实话，现在浮躁的年轻人居多，家境好的男孩子，很少会有他这样平易近人的性格，尤其是还特别体贴，懂得怎么去生活，放在那个养尊处优的圈子里，简直太难得了。 也不知道以后他的女朋友，会被他宠到什么程度。 “姐姐觉得我好？”池屿笑了笑，给她夹菜，“那如果，跟你的理想型比呢？” 第111章 喜欢热情的？ 沈岁柔想了会儿，才恍然想起自己确实在某次约饭的时候，跟他随便提过这茬儿。 那会儿也就随口一说，或许是受了当时心情的影响，导致虚构了那样一个完美的人设，其实她根本没有什么理想型，也没想过世界上会存在那样的男人。 现在突然被提起，她的思维被牵引着，不受控制的朝着池屿提出的方向探究。 池屿本身的条件就很不错，脸长得帅，又爱运动健身，之前她就注意到这小孩儿的手也很好看，至于性格方面，相处起来总是足够温柔体贴，很会给她递台阶。 可以说，算是方方面面都很周到。 也是这时沈岁柔才发现，好像不知不觉中，池屿跟她当初提过的理想型，似乎越来越靠近了。 这种上心的程度让她很意外，因为她从没把池屿放在那种关系的位置上设想过，以至于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些无所适从。 同时莫名的，脑海里蹦出宋沉衍那句话，男女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 “姐姐怎么不说话了？”池屿见她在发呆，放了筷子，笑着给她倒饮料，“我随便说说的，你不会认真在思考吧？” 他的口吻轻松愉快，好像确实是在开玩笑。 但沈岁柔却没法自在起来，一方面觉得胡乱猜忌不太好，另方面觉得躲避话题反而显得心虚。 于是她尽量表现得自然些，撑着下巴说：“当然要思考啊，不过我刚才想了半天，觉得理想型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算了吧，反正人都是会变的，过于在意反而太累。” 她的避重就轻挺明显，池屿温和一笑，也撑着下巴望着她，“所以姐姐现在喜欢什么类型的男人？”顿了顿，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深邃了些，“是他那样……私下里很热情的么？” “他？”沈岁柔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应该是宋沉衍。 所以今天在机场撞见他们接吻，到底还是在意的吧。 “咳，那倒也没有。”沈岁柔移开了视线，也不知道自己脸热个什么劲儿，“他平时在外面，其实很少那样。” “男人在异性面前宣誓主权，其实挺正常。换我可能也会那样。”池屿仍是微笑，斯文的喝了口汤，“那你们确认关系了吗？” 沈岁柔怔了怔，又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本来她就不太确定宋沉衍对她的态度，经过那场暴雪，她更不懂在宋沉衍那里，她究竟属于什么身份。 毕竟口头上的承认，似乎从来没有。但说完全不重要，实际很多事又越了界。 不仅是宋沉衍，她也一样。 “怎么说呢……”沈岁柔努力想着措辞，可是后半句，怎么都说不下去。 “好啦，姐姐不想说也没关系，我只是纯粹好奇而已。”池屿起身替她去盛饭，转身时笑着说，“反正我跟你是一伙儿的，在任何人那里受了委屈，姐姐永远可以来找我，我保护你。” 他笑得虎牙露出来，还朝她眨了眨眼。 沈岁柔松了口气，也笑了起来。 - 夜幕降临，宋家别墅灯火通明。 宋沉衍从宅门走出来，松了松领带，神色清冷，带着明显的疲倦。 离开机场之后，他直接回了宋岳庭这里，不出所料，他已经知道了国外发生的事。 这趟出去，宋沉衍身边也没带什么人，排除裴天野和周恬，能立马让宋岳庭得知消息的，估计也就只有楚家了。 晚膳时宋岳庭表面没说什么，倒是饭后把他叫到了书房，给他沏了杯茶。 “听你楚叔叔说，你跟楚玥在国外闹得不太愉快，这是怎么回事？” 宋沉衍坐在对面，目光微垂，淡定自如，“一些小问题，已经处理过了。” “是吗，小问题能人尽皆知，还折腾进了医院？”宋岳庭脸色微沉，冷淡的看着他，“他们说，你在国外冒着暴雪只身进山救人，你向来做事沉稳，这次行事怎么如此鲁莽撞？” 第62章 宋沉衍没有规避他的目光，依旧面不改色，“项目上的事情，出了任何问题我都理应负责。我有把握，所以才敢做出决定。” “荒唐。这种情况下，你要是出了事，拿什么去负责？”宋岳庭眼神凌厉的扫过他，忽然话里有话，“听说你涉险救出来的，是个女人？你跟楚玥的关系变差，有没有这层原因？” 没想到这方面会被注意到，宋沉衍微不可查的蹙了下眉，同样冷淡的说：“您多虑了。楚玥的问题，在于她的性格和年龄都跟我不合，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再则，当时只是为了促进跟楚家的合作，我才答应跟她接触，如果您想要她进宋家的门，或许应该多考虑一下适不适合。” 宋岳庭也不是没想过这些问题，望着茶叶沉思了一会儿，说：“嗯，楚玥的确不太懂事，花时间培养也不一定有效果，将来估计只会生出更多的事端。” 他喝了口茶，掀起眼皮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有些个女人，再正常不过。只是分寸方面，记得自己把握好。” 宋沉衍没什么波澜，淡淡“嗯”了声，刚准备起身告辞，宋岳庭又开口说话。 “对了，博彦名下有个公司，最近被人匿名检举了。你知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第112章 分寸感 宋沉衍面无波澜，搭在桌面的手端起茶杯，凑到薄唇边轻抿一口，“不知道。他的私事，我不太关注。” “嗯，事发的时候你还在国外，不知道也难免。”宋岳庭靠在太师椅上，转动手里的太极球，“前几天，你四叔接到上面的通知，说博彦他非法经营信贷公司，疑似涉黑打压欺诈其他企业。现在人还在配合上面调查，目前还没出结果。” “是么，他这回玩得挺大。”宋沉衍轻描淡写，把残茶倒了，拿起茶壶给宋岳庭添茶，“二叔呢，不出面管管？” 宋父这辈，一共四兄弟。分别两人从商，两人从政。 这是宋老爷子的安排，也是宋家根基稳健的主要原因。 宋氏家大业大，家规便是相互扶持，团结一心，所以无论是哪方面遇到困难，基本其他分支都会出手帮一把。 宋博彦打小在这样的环境里横大的，所以才敢那样的无所顾虑。 “自然会管。”宋岳庭说：“他已经派人去查了，说博彦只是幕后控股，法人代表不是他，这点倒还好办。” 宋沉衍没接话，漫不经心反问：“老爷子知道了？” 宋岳庭颔首，“这事儿把老爷子气得不轻，暂时收了他宋氏的权限，已经叫你四叔把人带去祠堂反省了。顿了顿，又说，“医院方面你经营的很好，交给你的项目完成度也很高，老爷子很满意，没少在长辈面前夸你。倒是博彦那边，之后抽空多带着点。” “嗯。”宋沉衍挺寡淡的，没有过多言语，慢条斯理喝完最后一口茶，搁了杯子站起来。 宋岳庭习惯了他这冷淡性子，在他转身的时候，淡淡道：“你应该知道，宋家的家风是兄友弟恭，老爷子不希望看到任何兄弟间的矛盾。” 宋沉衍顿住脚步，微微偏头，“自然。” 宋家别苑外，助理已经把车停在路边，默默等了半个小时。 头顶月色清亮，宋沉衍慢吞吞抽完最后一口烟，将领带扯下来揣进口袋里，走向车旁，侧身坐进后排位置。 “事情办的不错。”宋沉衍瞟了眼别墅的方向，漆黑深眸没有半点波动。 “谢宋总。”助理抬了抬银丝镜框，从后视镜里看向他，“是回别墅，还是……沈小姐那里？” 宋沉衍微微皱眉，抬手重重揉了揉眉心骨，吁出一口气，“都不去，先往前开。” 库里南穿越夜色驶向市中心，最后停在了裴天野的酒吧门前。 裴天野靠在卡座里，跟旁边的美女玩儿骰子，余光瞥见宋沉衍的时候，挑了挑眉，觉得稀奇。 “什么情况？”裴天野示意美女坐到对面，给这位黑着脸来的稀客腾座儿，“刚回就跑出来厮混，不用陪你的小猫咪温存？” “没空，去了趟别苑。”宋沉衍摸起桌上的烟盒，敲出一支咬在唇边。 有懂事的美女凑过来给他点火，他偏头躲开，修长的手指勾过桌上的高脚蜡烛，就着跳动的火焰，点燃了唇边那根香烟。 烟雾从唇缝里逸出来，他眯眼，解开衣领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浑身禁欲又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勾得卡座周围的女人都一阵脸红心跳。 裴天野听他说回了趟家，多半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捞过烟盒，同样点了支烟，“宋叔知道了？” 宋沉衍抵着额角，微敞着腿往后靠，没搭腔。 裴天野单手倒了杯威士忌，递给他，“怎么说的？” “没什么，试探提点了下。”宋沉衍也不是很在意，弹了弹烟灰，接过酒没喝，拿在手边轻晃。 裴天野啧了声，搭上他的肩膀，“其实我也想提点提点你，关于这只猫，你是不是太上头了？尤其是那天，你头也不回，非要跑去下着暴雪的山里救人，谁也拦不住。别说你爸了，我都要被你吓一跳。” 其实宋沉衍根本没和他在一个频道，他说的是宋博彦那事儿，裴天野却提的是沈岁柔。 他侧目瞥了眼裴天野，薄唇还没动，就被他堵了话。 “别怪兄弟直白，就放以前，也没见你对viansha疯到过这种程度。我以为你顶多是一时兴起，现在看来，你倒是有点失去分寸感了。” 裴天野确实有点担心，毕竟宋沉衍这人，从来清高律己，在女人方面克制到离谱。 而现在，竟然连他都看不透，这人究竟是被什么迷了心窍，还能做出这么失控的事。 这点其实不需要他说，宋沉衍在从别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思考了一路。 对于沈岁柔，他其实也没怎么在意其他，多半是不主动，不拒绝，一切都顺其自由发展。 只是眼下看来，很多事似乎都超乎了控制，照宋岳庭和裴天野的话来说，就是失了分寸感。 这对于他来说，的确是种危险的讯号。 这边指间的香烟还没燃尽，宋沉衍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低头瞟了眼来电显示，几乎没什么表情，直接就挂断了。 另一头，沈岁柔坐在沙发边，看着被掐掉的通话，不知道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第113章 有点懵 家里电视开着，桌上摆着一堆大跌损伤药。 其中有瓶药油是拧开的，盖子被撂在一边，沈岁柔手里还拿着棉签棒，正盯着手机屏幕皱眉。 晚饭过后，池屿洗好碗又陪她看了会儿电视，就先回去了。她想起今天还没给扭伤的脚腕涂药，就翻出那堆跌打药出来，选了一个试试。 结果谁能想到，她竟然过敏了。 不仅脚踝又红又肿，连周围的皮肤都起了小疹子，她实在痒得难受，只能拿棉棒用清水涂一涂，然后连忙给宋沉衍打电话。 可是宋沉衍也不知道在忙什么，通话还没嘟几声，直接就给她挂了。 她再打过去，还是一样的结果，显然就是没工夫搭理她。 沈岁柔没办法，单腿跳着去柜子里找过敏药，先吃了一颗应急，等明天看了情况再议。 可惜不如人意的是，第二天她脚腕的疹子还没消，她只能收拾收拾，打车去医院给医生看一下。 因为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挂什么科室，她干脆去了急诊，在排队等号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小护士擦着眼泪，急匆匆的从她面前跑过。 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后面又跟着出来两个护士，端着些东西，似乎要往手术室那边走。 “今天这是怎么了，宋院也太吓人了，小岑不过是碰倒了工具盘，就被他冷着脸直接训哭。” “谁知道啊，小岑是实习生，平时也挺努力的，就今天犯了点小错，宋院竟然这么不留情面。” “欸我说，宋院不会是心情不好吧？” 沈岁柔坐在长椅上，听到她们在议论宋沉衍，顿时明白刚才那个哭着跑过去的小护士，是因为被宋沉衍训了话。 她也不是头一回来他们医院了，每次看到宋沉衍，他好像对谁都是淡淡的，克制，礼貌，又有风度，要说见他冷脸训人，除了那会儿的楚玥，还没有第二个。 正琢磨着，宋沉衍忽然就从隔壁走了出来，圣洁禁欲的白大褂，冷峻淡薄的眉眼，往她面前路过，全程目不斜视。 “宋医生。”沈岁柔这个位置相当显眼，见他没看见自己，特意喊了他一声。 结果跟在他旁边的医护都听见了，唯独他步履生风，头也没回。 沈岁柔就纳闷了，自己好像也没得罪他吧，怎么就忽然不理人了呢？ “哟，这是谁啊，又来医院堵人？”张豫安两手揣兜儿，戴着口罩，从一旁床位区走过来。 沈岁柔刚开始还没认出是谁，等他走近了，才勉强笑了下，“张医生，我哪有那个工夫啊。不过，他今天怎么了，刚才喊他都没理人。” 第63章 “嗯？你们没吵架？”张豫安摘了口罩，反倒比她惊讶，“那就奇怪了，这人今天冷得跟块儿冰似的，我都不敢招惹他。” 连张豫安都搞不明白，那一时也就无解了。 正好那头叫了沈岁柔的号，她拿着挂号单正要走，张豫安看她不方便，直接扶了一把，“别误会，照顾下同事家属，也是医生分内职责。” 大庭广众，人家光明磊落，沈岁柔倒不好矫情，直接点点头，“谢了。” 很巧，急诊医生又是之前给她看过病那个，瞅了眼她的脚腕，问她：“之前用的什么药？” 沈岁柔如实说：“国外医生开的，我也不清楚。” 那医生点头，又问：“带来了吗，先让我看一下。” “没…不在我这儿。”她心道，在你们宋院那里。 医生看了沈岁柔两眼，有点无语，埋头开了检查单，说是药物相冲，不知道具体用药就得先验血。 张豫安正好有空，就说陪她一起去，才走两步，就临时被叫去手术室帮忙。 他在里面消毒的时候，宋沉衍正好也进来，张豫安喊住他，说：“沈岁柔来了，药物过敏，之前用的药弄丢了，现在去验血检查。” “什么药？”宋沉衍顿了下，大概猜到了，又说：“她的药在我那里，一会儿你拿给她。” “不是吧宋院。”张豫安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怎么不自己去？” 宋沉衍没搭理，直接出去了。 张豫安只是进来帮个忙，小手术，一会儿就结束了。 他出去的时候，果然在走廊长椅上看到了沈岁柔，她手里除了几张单子，也没拿东西。 “饭点都过了，要不你先跟我去趟食堂，一会儿我替你去宋院那儿拿药？” 沈岁柔没动，望了眼手术室的方向，“他还要忙多久？” “应该快了。” “那我在这里等他就好。你去忙吧，张医生。” 这两人一看就是闹别扭，张豫安也识趣儿，转头自己走了。 沈岁柔没想到这一等，就是等到了下午，好几次她都要睡着了，拍拍脸，强撑着打起精神。 宋沉衍结束手术出来的时候，沈岁柔立马站了起来，等他跟家属谈过话，她才朝他走过去。 “宋医生，忙完了吗？”她等了那么久，也没有不耐烦，跟他说话的时候还是笑盈盈的。 宋沉衍脸色的口罩还没揭下，露出的一双狭长双眸，隐透着不悦，“药不是让张豫安拿给你了么，怎么还没走？这里是医院，不要在这占用公共资源。” 说完也没等她解释，转身撂下她就离开了。 沈岁柔人都懵的，虽然交流不多，但她明显感觉得到宋沉衍对她的冷淡，有点跟往常不同。 往常顶多是不搭理她，今天的冷淡，却有点失去耐心的意味。 第114章 冷雨夜 人来人往的过道里，沈岁柔短暂的回想了一下，依旧没想起来到底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明明从机场分开的时候，宋沉衍还亲了自己。 虽然说那会儿宣誓主权的意味偏多，但起码他的情绪还挺正常，应该不是因为池屿吧？ 除了这个，或许就是昨晚他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总之影响了情绪。 沈岁柔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他自己消化完了，再跟他见面比较好。 不然像刚才那样，莫名其妙就受了冷脸，她可吃不消那委屈。 从医院出来，天都擦黑了。 此时乌云布满天际，狂风骤雨，马路上一片车灯碎影。 沈岁柔好不容易打着个出租车，结果路上硬是堵得动不了，司机是个怒路症，又是骂人又是敲方向盘，喇叭摁得震天响，给沈岁柔吓得都不敢讲话。 眼看前面是片购物中心，她在车上待不下去，就在半道下了车。 结果沿着人行道没走多远，风太大，她脚伤了又没劲儿撑地，为了保持自己不滑倒，伞几乎瞬间被吹飞了。 沈岁柔很急，调头想回出租车上去，但车流太长，已经找不到之前那辆车。 她开始慌慌张张往前赶，下一秒，淋得她狼狈难堪的风雨，似乎短暂的消失了。 “沈小姐去哪儿，需要我送你吗？” 沈岁柔听着耳熟的声音，猛一转头，瞬间愣住。 阴雨侵染华灯，身后是夜色模糊的街道，孟淮穿着身黑西装，外面披着件羊绒外套，撑着一把黑色雨伞，唇边带着点绅士有礼的笑意，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孟先生？你不是在国外吗，怎么会突然……”沈岁柔再次打量了他几眼，就生怕自己一不留神认错人。 孟淮把伞往她那边斜，肩头已经被雨淋湿一片，“老爷子已经没事了，我在国内有项目，暂时回来一段时间。” “喔，原来如此。”沈岁柔其实没有跟他聊天的欲望，但人家给她撑着伞，面对着面的，她不好不搭理人家。 眼看他身上的西装都被雨水浸透，她赶紧把伞往他那边推，很有分寸感的说：“谢谢孟先生，您还是遮住自己吧。我已经淋湿了，无所谓的。” “怎么可能无所谓？”孟淮朝她挨近了一步，西装袖口擦过她的脸颊，把伞直接撑在她身后，“你才生过病，还是要注意保养啊。女人的身体受不得凉，以后你就知道后悔了。” 他的西装袖子还是干燥的，拂过一阵淡淡的琥珀香水味，蓝宝石袖口若即若离的擦着她耳廓，捎着些暧昧不清的痒意。 沈岁柔几乎下意识就往后退开，顿时又淋回了雨里，一时忘了脚上有伤，疼得脸色发白。 “你看，这种时候，为什么要逞强呢。”孟淮轻笑，把伞重新遮住她，“我只是想认识你，并非对你有恶意。沈小姐不必把我当成坏人，这么避之不及。” 心里怎么想一回事，但说出来，就很尴尬了。 “也不是。”沈岁柔有点站不住，紧咬着唇，冷汗混着雨水，顺着湿透的发梢淌下。 “让我送你回去，好吗？”孟淮脱下外套，披在她背后，侧身拉开车门，做了个绅士的“请”。 沈岁柔确实很想回去了，现在打车不知道要等多久，衡量了一下，最后还是坐上了孟淮的车。 司机在前面，孟淮坐在她旁边，倒也没有她担心的那样过多跟她说话，他拿出一个平板电脑，直接在车里跟人开起了会议视频。 大概是之前对他没什么好印象，这会儿坐近了，沈岁柔才发现孟淮的声音很醇，细听有种别样的磁性，尤其说英文的时候，还挺有男性魅力。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就想起了宋沉衍，他也是从小在国外长大，那高级低音炮，配上一口纯正的英式发音，简直特别让人上头。 说到这，她转头看了孟淮一眼，其实早在瑞士那会儿，她就有些觉得孟淮的气质和身形，从某种角度看，真的挺像宋沉衍的。 有几次她远远看过去，差点都看晃眼了。 孟淮察觉到她的视线，偏过头，勾了勾唇角，“沈小姐，你再这样看着我，我会没法继续工作。” 沈岁柔一怔，惊慌的望向窗外，说话时都有些结巴，“不、不好意思，想事情出神了。” “没关系。”孟淮笑了笑，朝她倾斜身体，压低了声音，“或许等我忙完，我不介意你继续。” 男女之间，稍微有点不恰当，气氛就会变得模糊暧昧。 沈岁柔瞬间无所适从，避嫌的往旁边挤了挤，跟他拉开距离，也不再继续说话。 车里很安静，因为堵车，直到孟淮开完会，才是到了小区门口。 下车前，孟淮把伞递给她，望着她的眼睛说：“也不知道宋先生究竟忙什么去了，竟然舍得让你淋雨。如果是我，雨再大，只要你需要，无论在任何地方，我都会第一时间赶到你身边。” 沈岁柔接过伞的时候，恍然想起她刚跟宋沉衍开始纠缠的那会儿，也是在某个雨天，他从雨里捡了她，又把她送回家。 她心里有点受潮，什么也没说，撑着伞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时候，她一抬伞，忽然就看到宋沉衍的车停在对面。 车窗摇下，他戴着佛珠的手依旧搭在窗沿，一双黑深冷淡的眼，注视着她从别人车里下来。 第115章 不满意 空气好像瞬间凝固了，沈岁柔莫名有种做了亏心事，被他抓到的错觉。 她也不知道宋沉衍怎么会在这里，撑着伞跟他对视了半天，也没说一句话。 “过来。”宋沉衍坐在车里没动，浑身清冷的看着她。 沈岁柔往前挪了一步，脚疼，轻轻“嘶”了一声，“不行，我走不了。” 她每次无意识的发出这种声音，都娇气得要命，没哪个男人受得了。 孟淮的车还没走，门开着，他自然也听到了她的话，微微挑眉，修长的手指已经搭上了车门按钮。 第64章 但下一秒，他又停住，默默把手收回。 “走不动，还出门？”宋沉衍语气冷淡，说着已经冒雨走到她面前，打横把她抱了起来。 沈岁柔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把伞撑在他头顶，替他遮住斜飞的冷雨，“我打你电话你不接，药物过敏，不看医生不行。” 宋沉衍知道这事儿，没再说什么，转头看向车里的孟淮，神色清冷疏离，“孟先生，还有事吗？” 孟淮没介意，微微一笑，“沈小姐是个好女人，希望你能照顾好她。” 说完，让司机关上车门，调头从雨中离去。 沈岁柔撑伞撑得手酸，忽然想起这伞是孟淮的，就转头去找他的车，想把伞还给他，也好免了下次的麻烦。 宋沉衍把她抱到车上的时候，见她眼睛一直往后瞟，语气顿时冷了下来，“还在看？” 沈岁柔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抖，伞都差点没拿稳，“你凶什么啊，我拿了人家的伞，不得还给人家吗？” “是么。”宋沉衍拉开门，把她丢到后座上，“连人家的车都坐了，怎么不直接去他家里，嗯？” 从刚才开始，他就一直冷冷淡淡的，话里话外都藏着点讽刺。 沈岁柔本来今天就很不舒服，在医院等了他一整天，最后就是换来却是他的疏离和数落。 那会儿的情绪还没完全消化，一见面又是这样对她，她憋屈的不行，脾气也跟着上来了。 “宋沉衍，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无缘无故的，你哪来这么大的火气？”她紧抿着唇，抬头跟他对视，胸口都气得明显在起伏，“如果是因为坐了孟淮的车，你就觉得我有错，那么为什么不是你送我回来，又为什么让我有机会坐别人的车？” 她抱怨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强词夺理。 眉头一皱，唇一抿，生理眼泪往外冒，鼻音也跟着涌上来。 “我今天看见你的时候，喊了你一声，你明明听见了，但是根本没理我。后来我饭都没吃，又在手术室外面等了你一整天，只是想跟你拿个药，你却什么都没问，劈头就说我浪费公共资源。” “我那会儿明明什么都没做，莫名其妙承受了你的情绪，那你想过，我什么感受吗？” 沈岁柔越说越委屈，不想让眼泪掉下来，赶紧趁着滚烫的时候抹掉，“宋沉衍，我可以理解你心情不好，但如果你到什么事，我希望你能跟我沟通，告诉我你的情绪，还有你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别总让我去猜。” “我以为我们相处了一段时间，还挺在意彼此的，如果事情不是我想的那样，那也完全可以告诉我，让我知道该怎么做，怎么处理你和我的这段关系。” 她说到后面，眼尾已经通红，宋沉衍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淡薄的望着她。 沈岁柔受不了他的冷淡，吸了吸鼻子，偏头错开他的视线。 外面的雨还在下，宋沉衍一言不发，沉默地看了她很久。 在她有点受不了这气氛的时候，他忽然俯下身，把她抱进怀里，拨开了她被雨打湿的头发，“我还没说什么，你就已经写了篇作文。怎么，对我就那么不满意？” 第116章 手表 有那么瞬间，沈岁柔很想点头说“是”。 如果只看长相和身材，亦或是家世背景，甚至是某些方面的功夫和契合度，宋沉衍都能算得上完美得无可挑剔。 但若是站在情人的角度来说，他谈不上温柔体贴，还老是忽冷忽热，让人捉摸不住心思。 除了那天暴雪冒着危险去救她之外，很多时候，沈岁柔都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就像个无足轻重的陌生人，他对自己的在意度，远不如随便一个旁人重要。 可偏偏就是因为他那次竟然冒雪救了她，让她差点以为自己是被在乎的，所以突然不明不白被冷淡对待的时候，她心里的那种落差感太明显了，这让她感到有点郁闷和憋屈。 但她不可能说出来，这对他们的关系，无疑没有好处。 于是沈岁柔忍了半天，牙齿咬住下唇，直到留下一排微白的牙印，才是把脸转到另一边，捎着鼻音闷闷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我有点难受。” 宋沉衍没什么表情，垂眸淡淡看了她两眼，拿指腹把她咬得发白的唇拨开，“是么，难受什么？别人的车都走远了，你还死盯着看，是舍不得，所以心里难受？” “我什么时候死盯着看了？”沈岁柔扬了扬手，示意那把还在滴水的伞，“都说了是因为想把伞给他，我跟他都不熟，哪有什么舍不舍得的。再说了，要是你没凶我，我肯定等你下班，也就不会淋雨不会打不到车更不会坐上孟淮的车了。” 她真的郁闷坏了，越说越委屈，温软的声线有点上扬，还不自觉的带着一点尾音。 其实这点也挺令人无奈的，明明是在埋怨，但听起来倒更像是在撒娇。 宋沉衍看她把伞给扔到一边，气呼呼的撇开脸，通红的眼尾隐泛水光，硬是忍着不肯掉眼泪。 路灯零碎的光从车窗透进来，洇在她脸上，充满一种破碎感。 他没再说下去，关上后座车门，转身绕到了驾驶位，坐上去后单手打着方向盘，没什么语气的说：“衣服都湿了，先去你家处理一下。” 雨仍在下着，沈岁柔也没有拒绝，坐着他的车，把他带到了楼上。 在电梯里，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进门后她脱了羽绒外套，随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转头，就看到宋沉衍面无表情的站在门边，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指，单手解着西装扣。 刚才他也淋了雨，发梢被打湿了，西装的背后也浸透了一片。 沈岁柔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句：“要洗澡吗？”顿了顿，又说：“你上次留下的衣服，我给你洗过了，可以暂时拿来替换。” 其实她也没别的意思，但这种时候，这话更像是一种邀请。 宋沉衍的视线慢慢游曵过去，意味不明的落在她身上，随即迈开长腿朝她走过去，勾住了她的软腰，“嗯，一起。” 几乎没给反应的机会，沈岁柔已经被托着臀，面对面的被宋沉衍单手抱进了浴室。 在国外那几天，两人也都一直素着，淋过雨的夜里，稍微一点冰凉的触碰，瞬间点燃浑身的躁意。 浴室里热气蒸腾，沈岁柔被抱着抵在墙上，纤细优美的脖颈后仰，白皙的肌肤被热水蒸成了淡粉色，稍一触碰，就留下星点斑驳的指痕。 顾虑着她的脚伤，宋沉衍直接没让她沾地，掐着她的腰肢低头轻咬她的锁骨，而后往下寻，惹得她不停的小口小口喘气。 窗外细腻的雨珠敲打着玻璃，噼里啪啦的声响时急时缓，似与某种节奏相和。 等雨停的时候，沈岁柔已经精疲力尽，被浴巾包裹着，放到了床边。 每次跟宋沉衍做这种事，都要消耗大量体力，今天他多半有点情绪在里头，弄得她实在太累了，头发还没完全吹干，就想往被子上躺。 宋沉衍没管她，随手从衣柜里翻出一件衬衣，打量两眼，隐约想起这件衣服，好像是那次在酒庄里，半夜被沈岁柔穿走的那件。 再扫过旁边的睡衣和西装，全都熨烫整齐，跟她的衣服排一起，保留在柜子里。 宋沉衍沉默了一会儿，扯出衬衫穿上，慢条斯理扣着袖扣。 他穿戴整齐才转身，见沈岁柔困得睁不开眼，伸手握住她的脚踝，把她拉回床沿，“先别睡，昨天用的什么药，拿给我看看。” 沈岁柔的过敏还没消，这会儿脚踝皮肤也有点红，她掀开水润的眼，看到宋沉衍穿戴整齐站在面前，微怔了一瞬，撑着床慢慢坐起来，“你要走吗？” “嗯。”宋沉衍语气寡淡，听不出情绪，“药放哪儿？” 都已经半夜两点了，做完就走，难免有点膈应人。 沈岁柔还以为他今天会住在儿，知道他不打算留下，眉头微拧，示意了一下门外，“在客厅桌上，有瓶开过的，单独放在旁边。” 宋沉衍什么也没说，抬腿去了客厅。 沈岁柔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又回到了进门前那种气氛，有点说不出的心烦。 等了一会儿，没见宋沉衍回来，她很困了，在房里喊了一声：“找到了吗？” 客厅那头很安静，没人回应。 沈岁柔强打着精神下床，慢慢走到客厅，一眼就看到宋沉衍敞着长腿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块手表，脸色明显很冷。 “怎么了？”她有点不知所云。 宋沉衍抬眸，面无表情的看向她，示意手里那块表，“谁的？” 第117章 要我过来吗 沈岁柔站在他面前，这才低头仔细打量了两眼那块表。 男款积家，深蓝渐变表盘。 她忽然间想起昨天池屿临走前，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找到的手表，再看这会儿宋沉衍捏在手里那块儿，答案无疑已经有了。 第65章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说，毕竟宋沉衍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冰冷，她不确定眼下这气氛，是不是应该说实话。 “不吭声，是因为说不出口？”宋沉衍神色平静看着她，说话的腔调倒是疏离淡漠。 这样的态度反而让她很紧张，往往过分的平静，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沈岁柔眉头皱了皱，嘴巴微张，深深地吐出一口气，稍微犹豫过后，还是轻声的实话实说。 “是池屿的。” 像是意料之中，宋沉衍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平淡无波的语气却蓦然冷了几分，“所以，我一天不在，你就把别的男人往家里带？” “胡说什么，你能不能别老这样怀疑我？”沈岁柔听不下去了，心烦意乱的打断了他的话，“昨天是你一句解释都没有，把我留在机场自己走了，人家池屿是看我腿脚不利索，所以好心把我送回家。也就普通的朋友而已，搭个便车也不行？” “是么？”宋沉衍冷淡的笑了下，“什么便车得搭到家门里，还顺便脱个手表？” “宋沉衍！”沈岁柔紧抿着唇，感觉胸口堵了团棉花似的发胀，“不管你信不信，我跟池屿什么都没有，他脱手表是因为帮我打扫了屋子，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越界。而且，昨天你不是本来就知道，池屿那会儿也在机场吗？”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当着池屿的面，刻意跟她毫无顾虑的接吻。 宋沉衍并不打算否认，神色从容如常，语气捎着点漫不经心，“正常男人看到那样的场景，应该都不会再想靠近你。但他明知道你跟我在一起，却还是若无其事的把你送回来。你是没看出来，还是对他也有想法？” “够了，不要再说了。”沈岁柔紧紧拧眉，从没觉得跟他说话有那么累过。 她心里实在堵得慌，一下没控制住语气，忍不住冷声道：“你既然知道有熟人在场，却没有考虑过我的角度和感受。就跟楚玥的事情一样，你总是跟她走那么近，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哪怕一点呢？” 宋沉衍眼波平静，就那样淡淡盯着沈岁柔。 沈岁柔迎着他的目光，吸了口气，眼尾隐隐泛红，“你没有。你不觉得在这方面需要跟我解释，因为没有必要。” “而我看来，我们这样也不像是在一起，所以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继续争执这些问题吗？” 她说完这些话，屋里的气氛顷刻变得沉默。 宋沉衍从始至终都是清冷疏淡的模样，这会儿眼神倏然冷漠下来，从嗓子里荡出一声极轻的笑，“确实没必要。” 他站起身，把那块手表扔在地上，面无表情扯过沙发上那件被雨水浸透的西装外套，走到门边拉开门，头也不回的消失在门口。 沈岁柔望着那块砸在脚边的手表，听到大门砰的一声被摔上，被吓了一跳，心也瞬间跟着沉入海底。 屋里太安静了，能听到她局促不安的心跳。 有那么一瞬间，她确实有些懊恼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好像这么久以来，自己多数都是顺从着他，像这样尖锐的争执，倒是从来没有过。 今天在医院里，宋沉衍的语气就有些透着失去耐心的意味，而她这一下没控制住的发泄情绪，怕是要真的惹他厌烦了吧。 可也就只有一瞬的懊恼，因为她真的太难受了，与其总是因为这些事情憋屈，不如一次性爆发个彻底。 沈岁柔缓了缓神，慢慢蹲下来，捡起那块砸在脚边的手表，刚准备放好，忽然摸到了一点异样，顺势低头一看。 公寓虽是木地板，但手表砸下来的时候先是磕到了茶几，表盘虽然没裂，却留下了显眼的痕迹。 怎么说这块表也是别人的东西，价格摆在那里，也不是什么旧物，损坏了，还是得赔给人家。 沈岁柔想了想，拿起手机，窝到沙发上给池屿发了条微信，说手表找到了，但是不小心被她弄坏了，是要维修还是要个全新的，她都会负责。 只是她没想到，凌晨时段，消息刚发过去没一会儿，池屿就给她回了电话。 她愣了愣，还是接了。 “姐姐，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啊。”池屿的声音很轻，大概因为困倦，带着一点点沙哑，跟平时清朗的音质不同，听着性感又温柔。 沈岁柔沉默了太久，嗓子有点干涩，加上情绪不高，一开口就显得声音闷闷的，“抱歉，我只是想告诉你，不小心把你的表弄坏了。这么晚发消息，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 “不会，我在公司舞房呢。”池屿靠在镜子前，拿毛巾擦了擦汗，听出她语气不对，顿住了动作，“怎么了姐姐，是心情不好吗？”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的，明明没有太难过，可一旦有人温柔的关心起来，瞬间就委屈的不行。 沈岁柔本来还能调节过来，可听到他的声音，莫名其妙就红了眼眶，还是强忍着情绪说：“没有，一点点失眠而已。” 她尽管努力克制着声线，还是没控制住尾音的颤抖。 池屿微微一怔，坐直身体，轻声问她：“姐姐，你是不是受委屈了？”迟疑了一下，又说：“你在哪里，要我过来吗？” 第118章 深夜暖心 其实沈岁柔这会儿，特别想有个人陪。 外面凄风苦雨，家里安静得落针可闻，越是这样沉寂的夜，越是容易让情绪无处安放。 可这种时候，并不适合跟异性朋友待在一起，可能平时处着没什么，但往往越脆弱的时候，更是容易对人产生依赖。 尽管沈岁柔现在心里一团糟，起码她能清楚，这会儿再怎么说还是应该适当避嫌。 “不用，你不用过来。”她抱着膝盖，转头看向被雨雾侵染的玻璃窗，“太晚了，下雨也不方便。其实我也没什么事，阿屿你别太担心。” 沈岁柔说这话的时候，情绪已经稳定了一些。池屿听出她瞬间转变的语气，知道她多半是在顾虑着避嫌，便也没刻意再提这事儿。 他重新靠回镜子上，带着点笑说：“也行，就这样说说话也挺好。不过，姐姐如果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我觉得我挺合适。” 有个人说话，总比自己憋死强。 只是让沈岁柔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她微仰着头叹气，看着天花板上暖黄的灯，有些郁闷的开口，“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说，就今天吧，我在医院等了他一下午，跟他打招呼他莫名其妙不理我，还把我数落了一顿。后来下大雨，我搭了别人的车回来，他就很不高兴，回来以后吵了一架，他就走了。” 想到这，她还是有点难受，“我不明白，难道打不到车，就该淋雨走路回家吗？如果介意这些，那他自己呢？” 沈岁柔没把手表那茬儿说出来，怕让池屿尴尬，但事情确实也是这样开始的，只是引起不愉快的，不仅仅是这些而已。 池屿耐心听着她吐槽，斟酌了一下，说：“其实男人占有欲强，是挺正常的，但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该让你淋雨。如果是我的话，吵得再凶都会先把你送回家，毕竟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身体健康重要。” 其实也不尽然，宋沉衍在她身体健康方面，还是挺关注的。 尤其是在国外住院那几天，医生不在的时候，都是宋沉衍在观察她的情况，等下次查房，他就会跟把观察到的数值和情况跟医生沟通，甚至连用药方面，也是亲自把关。 想到这，沈岁柔忽然觉得，他也不是那么不近人情。 只是每次她以为自己好像对他来说有点不一样的时候，他就瞬间把这段距离给拉回了原点，这让沈岁柔很难适应，也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我觉得，我和他之间的问题太多了。”沈岁柔闭了闭眼，心里很惆怅，“可他这个人就是很冷淡，多一点沟通都不给，到头来，什么事都反而像是错在我这儿。而且，我们本来也没名分上的关系，我在意太多，反而是越界了。” 池屿其实不了解这些，自然也就不好评价。 他想了想，说：“任何关系的相处，其实都是应该以你自己的心情为主。只要你觉得舒适，那就用那样的方式去对待，其他的，不用想那么多。” 顿了片刻，池屿的声线忽而温柔下来，“而且，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在你身后。只要你想起有个人永远是跟你一伙儿的，或许就没那么难受了。” 一整晚了，沈岁柔都在因为糟糕的情绪和紧绷的关系感到焦虑难过，直到听到池屿的这句安慰，瞬间觉得心情好了许多，人也松快了不少。 “谢谢你阿屿，我感觉好多了。”沈岁柔干脆躺在沙发上，感受放松后的闲适。 “谢什么呢，姐姐愿意跟我谈心，我很高兴。”池屿笑了笑，扫了一眼训练室的壁钟，“好了，已经很晚了，该去睡觉了哦。” 也确实该休息了，明天还要去学校上班，沈岁柔可没有忘记。 第66章 于是挂了电话，她调整好心情，回到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只是这一晚，她睡得并不怎么安稳，她的梦里，全都是宋沉衍的身影。 第二天她去了学校，在食堂买早饭的时候，意外碰到了楚玥。 她跟她只隔着一家店铺，沈岁柔买豆浆，楚玥跟她的两个朋友一起，在对面买面包牛奶。 沈岁柔形象气质好，本来就显眼，今天穿着件淡粉色的外套，很难不引人瞩目。 楚玥自然也看到了沈岁柔，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各自没说话。 本来也就是无意的一个照面，沈岁柔拿了早餐就打算离开，可就在转身的时候，楚玥忽然叫住了她，然后走到她面前，抿着唇说：“沈老师，我们可以谈谈吗？” 第119章 立场 自打那天楚玥在医院被楚家人接走，两人也就没再碰过面。 经过那件事之后，她们见面本就有些尴尬，沈岁柔也不觉得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可附近还有人在看着，加上对方还是个比她年纪小的学生，这会儿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脆弱，她不太好当面拒绝。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点了头，然后扫了眼周围的环境，对楚玥说：“去食堂外面吧，这里人多，不方便讲话。” “好。”楚玥没什么意见，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同伴，示意自己去外面一下。 两个女同学也不好跟着，替她接过早餐，就在原地等。 离早上第一节 课还有些时间，食堂侧面的绿化带也没什么人，沈岁柔停住脚步，等楚玥自己开口。 楚玥见她一脸平静，眉头顿时皱了起来，说话的语气也跟之前不太一样，“沈老师，之前我一直挺敬重你的，所以每次见面都会主动跟你打招呼。我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也挺喜欢跟你交朋友，但是为什么你要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背地里偷偷跟我抢宋哥哥？” 她到底还是年轻，有些事藏不住，平时的纯真烂漫这会儿已经收起来了，连眼神都有些咄咄逼人。 只是沈岁柔事先就猜到了她会这样，她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淡淡的说：“正直的体现，不是在这方面评判的。而且，我没跟你抢。” 她确实没抢，否则在国外那会儿，也不会看着宋沉衍照顾楚玥，还选择一声不吭，置身事外。 但楚玥并不觉得是这样。 “真没抢吗？”她的视线掠向沈岁柔的衣服，“如果真是这样，那泡温泉那晚，你的羽绒服怎么会在宋哥哥的房间？还有那天的暴雪，宋哥哥竟然会为你以身涉险，回来以后还要求我跟你道歉。这就是你们说的不熟？如果不熟，那么沈老师要怎么解释这些？” 楚玥说到后面，眼眶竟然有些红了，看样子对于宋沉衍让她道歉的事情，明显耿耿于怀。 不过也对，那会儿宋沉衍的态度是挺冷漠的，可能平时对她温和惯了，所以楚玥接受不了。 沈岁柔想是这样想，但态度挺清冷，“我没必要跟你解释什么，他让你道歉，是因为你确实有错。如果你对这事有任何不满，你可以去找宋沉衍，而不是把情绪发泄在我这里。” 楚玥被她说得一怔，刚想开口，沈岁柔从包里拿了张纸巾出来，递到她面前，“我跟宋沉衍确实认识得比较早，但我们之间的事情，我想你没有立场插手。而他怎么对你，我也没有立场干涉。” 同理，她和宋沉衍之间关系，楚玥也没有立场过问。 这话外之意算是直接，楚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她没有理会沈岁柔递给她的纸巾，转身离开的时候，咬着唇脸色很不好看。 沈岁柔没把这事儿放心上，把纸巾收回包里，从绿化带走出去。 正好楚玥的同伴过来了，两人安慰着哭哭啼啼的楚玥，时不时还回头望一眼沈岁柔，然后就陪着楚玥去上课了。 这点小事很快就被沈岁柔抛诸脑后，之前她请了一星期假，眼看就要期末了，剩下的进度得拉上，两节课下来，她喉咙说得差点都要冒烟。 回办公室休息喝水的时候，坐下来时的那点不适，让她突然想起昨晚跟宋沉衍做的时候，好像没做措施。 虽然没弄在里面，但为了保险起见，她下班后去药店买了盒避孕药，拆开吞了一颗。 这时正好沈母打电话过来，她随手把药盒子塞进包里，接了沈母的电话。 说起来，她也有个把礼拜没联系家里了，沈母让她回家一趟，她没法儿拒绝，看来自己这脚伤，也是瞒不过去了。 她转头打车回了沈家，进门那会儿正好踩了饭点，沈父今天似乎特别高兴，点了桌儿御香楼的外送，还开了瓶茅台。 沈岁柔看到这阵仗就有点发怵，生怕他又请了什么晦气的人回家。 左右打量一圈，确认没外人，她才是坐下来问到：“爸，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沈父往杯里满上酒，笑呵呵着说：“倒也不算，就是今早收到了通知，天瑞因为涉事被查封了，咱们公司跟他们的合同也走了程序鉴定，现在可以申请解除合作关系，也就是说，今后不用继续还他们利息了。” 这对沈氏公司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沈岁柔也是愣了一下，才意识到她求宋沉衍办的事，他竟然这么快就完成了。 如今她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按常理来说，她至少应该道声谢。 可现在两人的关系正僵持不下，提起这茬儿，无非心上添愁。 沈父没注意她在走神，仍在兴高采烈的说：“哎，也不知道是老天开眼还是有贵人相助，但如果是后者，我倒是希望，这位贵人能成为沈氏的转机。” 沈岁柔看了他一眼，瞬间更不想说话了。 饭后她回了房间，沈母关心她的脚伤，难免数落她不知道照顾自己。但多数还是心疼，责怪的同时也想给她上药，就问她： “柔柔，药呢？” “在包里。” 沈岁柔刚说完，突然想到什么，顿时一个激灵坐起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声，沈母已经从她包里翻出了那盒开过的避孕药，然后瞬间变了表情，“岁柔，这是什么？” 第120章 谈不上 无论是谁，被家长看到这种东西，多少都会觉得尴尬。 何况沈母还是比较传统的女人。 沈岁柔瞬间心慌得不行，伸手扯过那药盒，直接就往枕头底下塞，“没什么，我替别人买的。” 她下意识的狡辩和闪躲，都被沈母瞧在眼里。 沈母叹了口气，在床沿坐下，“岁柔，这种事不用瞒着妈妈。告诉我，你是不是又谈对象了？” 沈岁柔低着头，没敢去看沈母的眼睛，嘴张了又合上，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连她自己都分不清，现在她和宋沉衍，究竟算个什么关系。 沈母只以为她是难为情，伸手拨开她耳边碎发，语重心长的说：“妈妈不是要怪你，只是希望你在情爱方面，要谨慎一些。” “你得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在乎你，他不会让你吃这些东西，因为他会在意你的身体，更舍不得伤害你。” 其实谈情爱什么的，他们之间，太过勉强。 要说完全不在意，显然也不是。 只是相对来说，宋沉衍一向淡薄冷静，不具定数，沈岁柔驾驭不了，也不太敢往那方面想。 每次想了，必定总有盆冷水泼过来，让她清醒而失望。 就比如现在，宋沉衍目前为止还没联系过她，明明她已经不为昨天的争吵而难过了，可沈母这样一提，她却觉得心里酸涩得厉害。 “我知道了，妈。”她努力的扯动嘴角，伸手拥抱了沈母。 沈母拍拍她的背，帮她上药，然后就出了房间。 沈岁柔安安静静放空一阵，拿起手机，还是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 内容简单，只是一句“谢谢”，多余的半个字都没有。 另一头，宋沉衍处理完医院的事务，直接出发去了城郊的一家会员制高尔夫球场。 宋博彦被关禁闭，又被老爷子暂时收回了宋氏的权限，他手里的一些小项目随意分配给了公司的项目领导人去做，重要的几笔生意，还是得宋沉衍来接手。 他去高尔夫球场，是约了合作方的老总见面，正好裴天野给他自己的酒庄谈个合约，也跟人约在那个地方。 于是两人干脆碰了个面，顺带相互引荐人脉，也算分享资源。 裴家在京都同样也是有头有脸，合作方的老总是个聪明人，自然不介意多搭上条大船。 收到沈岁柔那条微信的时候，宋沉衍在跟那位老总比球。 对方比他年长，对打高尔夫这项运动显然挺热衷，就是球技不太过关，连打三杆，一个都没进洞。 宋沉衍已经有意放水，先前三杆只进了一杆，这会儿老总一杆都没进，面子挂不住，招来球童，说太阳大先歇会儿，就走到遮阳伞下休息去了。 第67章 宋沉衍招手示意球童过来，把球杆递给他，顺便接过矿泉水，然后拿出手机，扫了眼未读消息。 看到沈岁柔发来的两个谢字，他脸上表情没什么波动，只一眼，就把手机收回了裤子口袋。 裴天野挥出球杆，刚转头，就看到宋沉衍面无表情的收起手机，也没回消息，顿时笑了，拎着杆儿朝他走过来，“谁啊，小猫儿？” 宋沉衍不咸不淡的瞥了他一眼，没搭话，仰头喝水。 “啧，看来是了。”裴天野把杆抵在草坪上，双手搭在末端，“女人黏人是天性，但要太纵着，反而容易束缚手脚。” “没那回事。”宋沉衍把喝了大半的水瓶递给球童，语气很淡，“帮她解决了点问题，跟我道谢。” “哦？”裴天野挑眉，“难道是，天瑞？” 这回宋沉衍没说话，往合作方老总那儿掠了个眼神。 裴天野瞬间了然，胳膊搭上他的肩膀，“不是兄弟多嘴，有些事情，真该要有点分寸了。你这么玩儿，当心你家老爷子知道。” 宋沉衍不以为然，既然都做了，肯定是在他掌握全局的情况下。 两人正聊着，宋沉衍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这个时候能给他打电话的，多数可能是沈岁柔，但等他拿出手机一瞥来电显示，顿时蹙眉。 裴天野见他望着屏幕不接，目光微垂，一看那备注，顿时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怎么，不敢接？” 宋沉衍没搭理他，犹豫片刻，摁了接听键。 “在忙？怎么这么久才接？”磁性冷感的女声从听筒里传出来，带着点慵懒的语调，熟稔得一如往昔。 “嗯。”宋沉衍神色清冷，没什么语气，“什么事？” 尹黛习惯了他这寡淡的态度，靠在香榭丽舍酒店的窗边，勾唇笑了下，“听说，不久前你为了那个女人，竟然冒着暴雪去搜救？别告诉我，你动真格了。” 没想到这事情，知道的人还不少。 不用说，宋沉衍也清楚是谁告诉她的，一抬眸，裴天野摊手耸肩。 “有没有，似乎都无需你操心。”宋沉衍眼神里看不出情绪，但对于电话那头的人，倒是很有耐心。 尹黛就是吃准了这点才敢那么问，随后轻声一笑，风轻云淡的道：“还在跟我置气？” 宋沉衍在那头冷淡的沉默，她又笑着说：“之前跟你提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嗯？” 第121章 躲我？ 对于她前一句话，宋沉衍没答，是因为他向来不会正面回应这类问题。 而后面那话，他依旧沉默，尹黛也没急着出声，跟他有默契似的，同样保持静默。 气氛就这样僵持着，不到半分钟，宋沉衍到底还是开了口。 “没考虑。”他瞥了眼转阴的天气，神色平静，“也没那个必要。” “你确定？”尹黛没把宋沉衍的话当回事，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摸过烟盒，敲出一只女士香烟，夹在指间把玩，“如果放在之前，你绝对不会这样回答。所以，到底你是在生我的气，还是因为没玩儿够？” 她说话的声音低而平缓，带着清冷的磁性与一种魅力，如同水妖勾人，直抵人心。 裴天野在旁边若有似无的听着，觉得她拿捏宋沉衍的招数和力度永远那么稳定，尤其是那点居高临下的强势，不生硬，让人有征服欲。 敢这样跟宋沉衍说话的人，没几个。这女人很厉害，他佩服，不由挑了挑眉。 宋沉衍也没回避裴天野的意思，依旧淡淡的，只是语气多了些许漫不经心，“原因重要吗，你会在意？” 尹黛逸出点轻笑，舌尖舐过红唇，滑动火机，点燃指间细长的香烟，“当然在意。honey，我怎么可能不在意你？” 她的情话总是张口就来，只要她愿意，总是最会以他愿意看到的姿态，大方又纵情的撩他。 就像那会儿在y国的繁华大道上，她穿着开叉的黑色紧身长裙，烟灰色的大波浪卷发与裙摆肆意飞舞，迷人又风情，引得无数路人频频回眸。 她却转身张开双臂，在人群里勾唇，邀请他，过来拥抱她。 宋沉衍面色平静，并没有回应她任何，注意到遮阳伞下的老总已经站起身，淡声说：“有事，先挂了。” 尹黛莞尔，红唇轻轻吐出白烟，“行。下周我在巴黎有个秀，你从不会缺席，这次也不许忘了。” 等宋沉衍挂了电话，裴天野撞了下他的肩膀，低声道：“求和？” 宋沉衍没看他，眉目间依旧清清淡淡，“她想结婚。” “啊？认真的吗？”裴天野把玩着球杆，被这话吓一跳，球杆直接跌在了地上，“那你怎么想？” 宋沉衍面无波澜，没回答。 其实有那么瞬间，他脑海里忽然闪过沈岁柔的脸。 他想起她那双水润剔透的眼睛，纯粹而干净，尤其是无辜望着人的时候，总是很容易激起他人的保护欲。 这点，确实是尹黛没有的。 对面阳伞下，老总已经休息好，宋沉衍弹弹衣襟，转身向那头过去。 裴天野望着他挺拔平静的背影，微眯起眼，对这局势陷入深思。 * 隔天医院里，宋沉衍照常来上班，路过二诊室门口，碰上了准备去查房的张豫安。 擦肩而过的时候，张豫安挥了挥记录簿，叫住了他，“欸，别走。” 宋沉衍定住脚步，微侧过头，“有事？” “有事。”张豫安说：“昨晚你不在，我交接值班的时候，看到沈岁柔了。” 宋沉衍闻言蹙眉，他连忙又道：“不是她，好像是她家里人。半夜住院，现在还在心内科病房。” “嗯。”宋沉衍淡淡应了一声，直接转身进了一诊室。 张豫安愣住，望着关上的门，心想：就这？ 中午休息的时间，宋沉衍去了食堂，远远就看到沈岁柔带着食盒，站在窗口外面排队打饭。 他只扫了一眼，没打算过去打招呼，跟张豫安去了人少的窗口。 等他再回头，却发现沈岁柔不见了。 大概是太过忧心沈岁柔，昨天夜里，沈母的陈疾突然又犯了。 这次的症状要比先前严重，吃了药也不见好转。 沈父没了忧心事，终于有精力关心沈母，于是二话没说直接叫来司机，打算把她送去医院。 在选择去哪家医院的时候，他提起崇仁的口碑向来很好，尤其是心脏科，医生都是个顶个的专业拔尖儿。 哪怕沈岁柔那会儿非常不想靠近崇仁医院，但为了沈母，还是默不作声的跟了过去。 半夜在病房里，她躺在陪护床上睡不着。 心想着，要是在这儿遇到宋沉衍，说不定他又以为她是故意的，搞不好还得冷着脸，说些什么难听的话。 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也有意小心避着他。 所以在食堂那会儿，她无意发现宋沉衍在她对面，她干脆饭也不打了，转身就跟着人群出了食堂。 后面两天，她甚至直接避开了高峰期去打饭。 可毕竟是在同一家医院，尽管她都那么小心了，却还总时不时的会碰上宋沉衍。 一次是做检查，她们路过手术室，正好看到宋沉衍在门口跟家属说话，她赶紧扶着沈母走快点，免得跟他打照面。 另一次是在茶水间，她刚出来，就看到宋沉衍跟医护人员往这边走，于是趁着他低头看病案，直接转头躲了回去。 再后来，是在电梯里，她站在角落，看到宋沉衍在门口，她吓了一跳，赶紧往前面的人身后挪。 还好那次宋沉衍没进来，不然她可没地方躲。 一连三天，她都这般刻意回避，期间宋沉衍也没联系过她，这让她稍微觉得松了口气。 可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难免空荡荡的，有些说不清的失落。 隔天早晨，沈母醒得早，想吃一碗清汤小馄饨。 沈岁柔洗漱收拾一番，准备出去给她打回来。 就在她拉门出去的瞬间，忽然撞上了一个人，对方隐匿在白大褂下的胸膛十分结实，撞得她鼻梁发痛。 她捂着鼻子“嘶”了声，恍惚间，嗅到对方身上，有种清冷的木质玫瑰裹挟着檀香的味道。 这香气太熟悉，沈岁柔一怔，倏然抬头，就看到宋沉衍眉眼冷隽，赫然站在她面前。 她下意识退回病房，却被人抬手锁上了门。 宋沉衍垂眸看着她，淡淡挑眉，“躲我？” 第122章 交情 “没、没有啊。”距离太近，沈岁柔不自觉后退一步，脊背抵上了病房的门。 宋沉衍神色从容，高大的身形完全截住了她去路，“没有，你结巴什么？” 沈岁柔噎了一下，眼睛往抵上瞟，“谁结巴了，那是……那是受到惊吓后的条件发射，属于正常反应。” 其实她每次紧张或者心虚的时候，都是这副表情。 第68章 宋沉衍也没挑破，淡声吐出几个词：“食堂，茶水间，电梯。” 他说得漫不经心，沈岁柔却听得心头突突直跳。 原本她自以为那几次偶遇，都被及时躲过去了，哪成想人家早就发现了她，只是懒得戳破。 她一阵咋舌，尴尬得快要窒息，无意瞟见宋沉衍白大褂上夹着的医生工作证，赶紧借机把话题扯开，“所以你怎么在这儿啊，这不是心内科病房吗？” 她问这问题，宋沉衍没答，倒是他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 “我们老师接了台临时手术，院长正好有空，接替他来查房。” 沈岁柔伸头朝他身后瞅，这才注意宋沉衍后面还跟着两三个年轻实习生，是他长太高挡住了视线，所以她先前一直没看到后面有人。 这下好像更尴尬了，沈岁柔有点刻意的清了下嗓子，说：“我的意思，他不是心外科的么……” “啊，你不知道吗？”实习生抱着查房记录表，歪头看着她，“心内和心外不分家，而且宋院是咱们医院心脏科最权威的医生，绝对一等一的靠谱，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对于宋沉衍的医学专业能力，沈岁柔还是清楚的，也不是要质疑他的意思，就是纯属不知道，他还能治心内科罢了。 宋沉衍仍在淡淡看着她，稍微向她后面使了个眼色，沈岁柔扯了扯嘴角，转身替他们开门。 一群医护走进病房，沈母已经梳好头，靠坐在床上看书。 她抬头的时候，发现今天领人来查房的医生不一样，不由多看了宋沉衍几眼。 沈岁柔跟在最后面进来，想等医生查完房再去买馄饨，见沈母全程都在盯着宋沉衍，赶紧挨近她，低声说：“妈，你怎么老盯着别人看啊，这样会很奇怪。” 沈母倒是没回避，反而笑着对宋沉衍道：“您是宋医生吧？” 护士刚给沈母量完血压，开始做别的基础检查，宋沉衍把视线从仪器上收回来，望向沈母，淡淡点了下头，“嗯，您好。” 沈岁柔不知道沈母想说什么，莫名有点紧张，“妈，你干嘛，别打扰医生检查啊。” “没事的，我就说两句话。”沈母握住沈岁柔的手，又看向宋沉衍，“宋医生，上回我们岁柔住院，多亏了您的照拂，那头一直还没来得及道谢，现在又要麻烦您了。” 沈岁柔本以为宋沉衍听惯了家属的感谢，在这方面应该没什么波澜。 哪知他撩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淡淡对沈母说：“不客气。”顿了顿，又道，“毕竟我和您女儿，多少也有些交情。” “是吗？”沈母有些惊讶，转头看着她，“岁柔，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实习生们在后面纪录报告，听到这话，笔尖纷纷一顿，抬头朝他们瞄过来。 沈岁柔的心脏一下蹦到嗓子眼，直愣愣的跟宋沉衍对视，嘴边强撑笑意，“噢，这个啊……我不是说过么，恬恬认识宋医生，所以我们也见过几次面，算得上朋友。” 她完全不知道宋沉衍这会儿是什么意思，但她下意识的，就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和宋沉衍私下里的关系。 更害怕沈母会联想到那天的药盒子，从而在里面察觉到什么。 “这样啊……”沈母似乎没多虑，露出了笑容，“难怪了，我还好奇今天怎么换了宋医生亲自给我查房，真是辛苦您了。” 宋沉衍对此没表态，“嗯”了一声，又掠了沈岁柔一眼。 那眼神倒是没什么情绪，清清冷冷，寡淡得很。 随后他交代护士调整用药，让沈母好好休息，就领着那几个实习生走了。 沈岁柔如释重负，怕沈母拉着她多问，赶紧后脚跟着出去买馄饨。 有了这出，她一早上都有些魂不守舍，意识到他们之间冷处理不是法子，便想跟宋沉衍谈一谈。 于是中午那会儿，她主动给他打电话，想约他见面，顺带请他吃个饭。 可是那通电话宋沉衍没接，等她去食堂给沈母打饭，转头在医院花圃过道碰见他跟张豫安，两人刚从门诊大楼那边出来，正朝她这边走。 沈岁柔刚想打招呼，手还没抬起来，忽然有人在后面喊了她一声。 第123章 邀请 “沈岁柔？” 沈岁柔微怔，一转身，入目的是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男人穿着轻奢休闲外套，个高腿长，见她转身望过来，俊朗的脸上露出了笑意，“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呢。” 随着两人间隔的距离拉进，沈岁柔很快想起了对方是谁，“周津？” “对，是我。”周津身形挺拔，笑着在她面前站定，“很久没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你。” 确实很久没见了。 对方是她的高中同学，读书那会儿坐在她后排桌子，还经常问她借作业去抄，关系那会儿还行。 只是高中毕业之后，周津没高考，选择了出国留学，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联系过。 “是啊，挺巧的。” 沈岁柔淡淡一笑，正准备开口问候，余光里忽然撇到了宋沉衍的身影，等她偏头，人已经走到前面去了。 宋沉衍从她旁边擦肩而过，没有停留，也没有跟她打招呼，仿佛两人不认识似的，就这样径直走过。 倒是张豫安没忍住回头，在前面跟她挥了下手，算是打了招呼。 那瞬间，沈岁柔心里有点气闷，但转念一想，他俩之间几乎不都是这样吗，也算习以为常。 “怎么了？”周津看她有点出神，语气里带着些关切，“你来医院，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啊，不是。”沈岁柔收回视线，重新看向周津，“我妈妈住院了，我在照顾她。” “伯母没事吧？” “没什么大问题了，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 周津点头，示意了一下手里提着的x光片，“其实我也是来照顾家人的，没想到意外遇到了你。看样子，我们这回挺有缘。” 他这话本来没什么特别意思，但沈岁柔模糊中，隐约想起一件事儿。 高中那会儿周津准备出国，临走前最后一天来学校跟大家告别，当时就对她说了句话，类似什么没缘一起往前走，挺可惜的。 她没在意，只是跟其他人一样，普普通通的祝福他，希望他前途一帆风顺。 想到这里，沈岁柔说：“对了，你不是去国外深造了么，我记得，你好像是学美术的？” “高中那会儿是，出国以后就没往那方面发展了。”周津笑了笑，道：“现在我主要帮家里打理公司，闲暇的时候，偶尔也画画。” 沈父要面子，当年送沈岁柔去念的高中是所私立贵族学校，他们那个班里，基本全是些艺术生。 毕竟走这条路挺烧钱的，所以大多数人家庭条件非富即贵。 以至于毕业之后，很多人改了商贸、管理或者金融方面的专业，真正走艺术道路的，反而没剩几个。 “那也挺好的。工作以后还能坚持自己的爱好，是件不太容易的事儿。” 她也算深有体会吧，大学改了专业之后，她也只能在闲暇的时候抽空练舞了。可以说能坚持到现在，是真的挺不容易。 周津对此也有些感慨，但因为时间关系，他还有事情要忙，必须得走了。 临走前，他忽然对沈岁柔道：“对了，过几天我在艺术馆那边弄个画展，还邀请了一些老同学过来聚一聚。不知道你有没有空，也来给我捧个场？” 沈岁柔其实不太想去那种场合，但跟人聊了半晌，直接拒绝也不行，便说：“好，我如果有时间的话，就过去看看。” 另一边，宋沉衍他们绕过花圃以后，张豫安啧了下，带了点笑揶揄：“看来美女就是不一样，你对手挺多，周围可算危机四伏。” “跟我没关系。”宋沉衍脸上表情冷淡，目视前方，语气漫不经心，“养在身边的猫罢了，哪来什么对手。” 这反应，不对劲儿。张豫安察觉端倪，看了他两眼，“不是吧，今天才故意给人刘主任安排了临时手术，顺带把沈夫人的后续疗养接手了，这会儿见面却又不搭理人家，还说没关系？” 他宋佛子可不是对每个病患都这样多度关注，更不会对每个女人都能提的起兴趣，况且从来都是别人捧着他，更别说他会主动给予别人什么。 就连他们科室的护士都知道，这两人好了段时间了，这会儿跟他说没关系，说出去狗都不信。 宋沉衍神色没变，难得认真回答张豫安的问题，“我跟她，大概不会有什么结果。暂时互取所需罢了。” 这回，倒是张豫安皱起了眉，没再继续往下说。 后面两天，沈岁柔下了班就往医院去，空余的时间基本都在照顾沈母。 除了那天宋沉衍接替主治医师刘主任来查房之外，她倒是没再碰上过他。 期间到了某个特殊日子，宋沉衍还是跟之前一样给她打钱，算是证实他们没断。只是沈岁柔给他发消息说谢谢，他依旧没有回。 第69章 周五晚上，沈岁柔被人添加了微信好友，通过后才知道是周津。 周津给她发了份电子邀请函，正式邀请她周末去参观他的画展。 到了这个程度，沈岁柔也不好意思不去，于是画展那天，她认认真真收拾打扮了一番，一个人去了艺术馆。 哪知才下车，她就看到宋沉衍的库里南，从艺术馆的门口，驶进了停车场。 第124章 眼光 宋沉衍私下里喜欢改车，所以他的车还是挺好认的。 但他怎么会来艺术馆，沈岁柔对此完全不知情。 两人也有几天没联系，她突然见到宋沉衍出现在这儿，觉得很诧异，但只来得及望两眼，那辆库里南就已经消失在了停车场拐角。 不管怎么说，今天她主要目的是来参观画展，说不定一会儿进去了，还会遇到很多老同学。 这种场合，无疑状态最重要。 于是沈岁柔很快收回注意力，从包里拿出化妆镜，补了点口红，又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觉得形象无误，就大大方方走向艺术馆的入口。 周津这次举办的画展，属于圈子里的私人活动，宾客也只邀请了一些熟悉的亲朋好友，或是一些合作公司的重要负责人。 但今天来参观画展的人明显挺多，且穿得还都挺正式，乍一眼扫过去，都是西装革履，礼服皮草，闪着一片明晃晃的珠光宝气。 艺术馆这地儿寸土寸金，能在这里借用场地举办私人展览的，一定是砸了不少钱。 光是看门口玄关处的艺术隔断，再嗅着空气里淡淡的熏香，就能感受到那种属于上流社会的高级气息。 沈岁柔以前偶尔也会去逛逛画展，但对于这次画展的设计，仍然会觉得耳目一新。 她正抬头观赏长廊的布景，余光隐约瞥见有人朝她走来，一转头，便看到周津笑着跟她打招呼。 “很意外啊，我以为你可能不会来了。” 沈岁柔转身面向他，笑了笑，说：“你都亲自给我发邀请函了，不来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也不至于。”周津笑得很热情，“总之你能过来，我非常欢迎，也倍感荣幸。” “谢谢，你的画展看起来很不错，感谢你的邀请。” 沈岁柔说得很诚恳，毕竟太久没见，面对周津的热情她稍微有点不适应，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才好。 正好这会儿有新来的宾客跟周津打招呼，周津得去忙了，就让沈岁柔自己先往里转转。还告诉她，有些老同学已经到了，或许一会儿就能碰上。 沈岁柔点点头，说“好”，等周津去迎接别的朋友了，就自己转身往里走。 其实她并不太想社交，也不急着去见那些老同学，她只是漫无目的地走着，欣赏画廊里的那些画作。 不得不承认，周津在美术方面确实很有天赋，每幅画作都很有意境。其中还有一些他私人收藏的外国油画作品，同样也被展示在这里。 沈岁柔看得挺认真，大概是馆内的暖气开得很足，没走多久就有些出汗了。 她转去了一个人少的画厅，在角落里脱了大衣挂在手臂上，然后顺着展厅另一侧的门，直接走了出去。 原来整个展区是迷宫状回字形的，她这一对穿过来，直接就走到了中间的宴会厅。 沈岁柔今天穿着一套刺绣旗袍，浓墨般的黑从上往下渐变，到旗袍裙摆的时候，变成了十分纯正的胭脂粉。 她披着用电卷棒烫过的波浪长发，妆容浓淡适宜，柔美的脸庞搭配绝妙的骨相，设计感十足的旗袍将她的腰臀比勾勒无虞，这一踏足宴会厅，立马就吸引了众多目光。 “是沈岁柔吗？” 前面几个聚在一起聊天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沈岁柔听到有人叫她，顺势抬眼朝对面看过去。 虽然大家都有一定变化，但还大致还是老样子，都挺眼熟的。 她也不怯场，主动走过去，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很久不见，你们好啊。” “是很久不见了，你还是那么漂亮。尤其是这身旗袍，简直太绝了，老远就能认出你是沈岁柔。” 以前上学那会儿，沈岁柔在学校里就是出了名的好看。尤其是毕业晚会那天，她穿了身梅子色的旗袍，几乎惊艳了全场的人。 此后但凡有人提起旗袍美人，肯定会想起当年的沈岁柔。 只是毕业后，大多数人的圈子都有了划分，多年后难得再次见面，大家对沈岁柔的现状还都很好奇，话题难免都围绕着她。 有个男同学见她身边没人，就笑着问到：“你今天一个人来的啊，现在是单身吗？” 这个话题换做别人，可能没什么，但落到沈岁柔身上，顿时就很尴尬，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笑了笑，正犹豫着怎么开口，这时人群里有个女生不冷不热的哼笑一声，略带戏谑的说：“你怎么知道她没有男朋友？毕竟人家长得好，当年眼光也是出了名的高，追她的人一抓一大把，根本不缺市场。说不定啊，人家现在对象好几个，哪里轮得到你操心？” 这话里话外，讽刺的语气都太明显，那个男同学顿时也一脸尴尬。 沈岁柔反倒没生气，仍然保持微笑，平静的望向那个说话的女生。 对方同她一样，今天也穿了身剪裁贴身的旗袍，只是看着她的眼神，明显不是别特友善。 沈岁柔想起来了，她是当年坐在周津旁边的女生，叫做邱莹莹。上学那会儿，她就不太喜欢正眼看她，还经常背地里说沈岁柔的坏话，编排她和其他男同学的花边八卦。 大家都被这邱莹莹这波阴阳怪气搞得有点沉默，氛围也变得很僵硬，几乎没人再作声。 沈岁柔忽然笑了下，淡淡的说：“谢谢邱同学的关心，只是你的想法太跳脱了，我还到不了你那层面。所以他也没说错，我现在，确实没有男朋友。” 不过，倒是有个正在尝试接触的对象。 只是她这声“不过”还在卡喉咙里，顿时就跟被噎住了一样，唇边的笑容，也跟着僵在了脸上。 而她几步开外，站着西装笔挺的宋沉衍，以及一个穿着红色礼服的女人。 这会儿宋沉衍的脸色有些冷，显然是把她那句话给听到了。 第125章 流言 沈岁柔的表情也变了变，有些不自然。 但她转念一想，自己似乎也没说错，他们之间确实从没确立过明确关系。 而她对于宋沉衍来说，或许充其量算个养在身边的情人，要是贸然往女朋友的位置自居，传出去反而不太合适。 相比之下，宋沉衍要比她从容许多，迎面过来时视线扫过她的旗袍，仅仅只是落在她身上几秒，很快就冷淡的移开了。 沈岁柔也看得出来，他完全不打算跟自己交流，所以她也没自讨无趣。 大家见沈岁柔话说一半表情不太对，纷纷顺着她的视线转头，在看到宋沉衍的时候，多少都有些怔住，但更多的是带着一些探究。 沈岁柔隐约听到，旁边的女同学低声说了句“好帅”。 不知是谁笑着喊了声“宛姐”，对面那个站在宋沉衍旁边的女人，晃着香槟往前走了几步。 “都在啊，聊些什么呢？”女人红唇微弯，被酒红色礼服包裹着的身材凹凸有料，浑身上下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有种知性美。 “嗐，没什么，这不是见到了许久没联系的沈同学，大家有点好奇，稍微八卦了一下而已。” “八卦人家有没有男朋友，怎么，你喜欢人家啊？”女人喝了口香槟，对着那个男同学挑眉。 先前说话的男人讪讪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宛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人家这条件，怎么也看不上我啊，我那是替周津问的。” 宋沉衍站在对面，听到这话，淡淡瞥了他一眼，面上看不出情绪。 沈岁柔却不理解了，问那个男同学：“是吗，那周津为什么不自己来问我？” 男同学握拳咳了声，没回答。 邱莹莹站在他旁边，抱着手肘轻嗤，要笑不笑，“沈同学，没必要装吧？谁不知道以前你追过周津，后来又把人家甩了，害得人家伤心得很，最后选择直接出国留学。” “啊，我追过周津？”沈岁柔一脸莫名其妙，“你们听谁说的？” 这简直太离谱了吧，以前她和周津只是单纯的前后桌关系，就算有交流，也只限于在学校里，连私下一起出去玩都没有过。 说她追周津，她作为当事人，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儿？ “你是沈岁柔吧？”那女人噙着笑，晃着香槟看向她，“以前经常听周津提起你，我对你的印象挺深刻。” 其实沈岁柔也记得她，她是周津的姐姐，周宛。比周津也就大五岁。 以前学校开家长会，都是她坐在周津的位置上。 每次沈岁柔路过那张课桌，周宛都会抬起眼看她，那眼神里带着打量，也带着轻视，但更多的是锋利，还有些许严苛。 第70章 沈岁柔不喜欢她那样的眼神，像是在打量商品似的看着自己，所以每次都出于礼貌对她微微一笑，然后很快就走开了。 “周宛姐，你好。”跟以前一样，沈岁柔见到她，只是淡淡微笑。 本以为周宛会问她以前的事情，但意外的是，她只字没提。 “别拘着，我也是难得见到你们，过来打个招呼。”周宛偏头去看宋沉衍，唇边笑意深了些，“今天我还有贵客要招待，你们随意玩儿，我就不陪你们聊了。” 沈岁柔被刚才的事情弄得很无语，这会儿才想起宋沉衍在旁边。 她心里憋着情绪有点烦躁，抬眼去望他的时候，有种想吐槽，又有点想解释的冲动。 但一看宋沉衍还是那副冷淡疏离的模样，几乎没什么反应，她顿时又把那点冲动给压回肚子里。 周宛也没再多留，领着宋沉衍去宴会厅另一头了。 沈岁柔远远望着宋沉衍冷隽俊朗的侧脸，有点心不在焉，后来老同学们的聊天对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自然也就没参与。 大概是看出她的情绪有些不对，沈岁柔去拿饮料的时候，有个女同学跟了过来。 她悄悄地说：“刚才的事儿，你别在意啊。邱莹莹一直喜欢周津，高中那会儿追他没追到，后来周津出国挺突然的，也没告诉大家原因。直到他离开以后，邱莹莹私下里就是这么跟我们说的。” “不过吧，也没多少可信度。你当年那么喜欢跳舞，时间都花在练习上，对所有男生都不是很感冒。这些我们都看在眼里，也不信你会玩弄别人的感情，不然，你今天应该也不会来周津的画展了吧？” 虽说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但沈岁柔还是头一回听到。 很多细节她不了解，不由微微皱眉，“那又是谁告诉邱莹莹，周津是因为被我甩了才出国的？” 第126章 明讽 “不清楚。”那女生耸了耸肩，“她说去周家问的，但我觉得是她自己乱说的。毕竟周津一直是宛姐管着，总不会是宛姐说的吧。” 沈岁柔也不好下定论，毕竟周宛很早就进入周氏工作，她这样的女强人，大概不会幼稚到会跟他们这群后辈开这种无聊的玩笑。 但她想起当年周宛看她的眼神，又觉得那时的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不过现在仔细想想，自从周津出国后，那段时间里也没什么男孩子再主动接近她。 当时她还以为大家都为高考奋斗去了，也挺好的。不曾想，原来还有这层谣言的原因。 沈岁柔简直无语到家了，想去解释，又觉得越描越黑。而且这种事情，如有让周津出来道明，显然要比她来解释更有用。 本来她都想回去了，因为这个念头，就一直待到了画展结束。 送完一些客人，周津请他们去二环的五星餐厅吃饭。他们家在那儿包了一层，还请了些别的宾客。 沈岁柔跟那位女同学还挺有话题的，两人以前都学跳舞，也算有共同爱好，吃饭的时候，也就坐在一起。 两人正聊着，她忽然望见前面的主宾席，竟然有宋沉衍的身影。 他解了西装外套的纽扣，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周宛坐在他旁边，正凑到他身侧说着什么。 宋沉衍表情很淡，听得似乎挺认真。 他在这种场合里，总是有种淡泊又疏离的清冷感，看着不太好接近。 沈岁柔这个角度正好跟他对着，只是宋沉衍视线微垂，一直没有往这边望过来。 周津终于招待完别的客人，回到他们这桌坐下。 他环视一圈，无意跟沈岁柔对上视线，笑了笑，把汤盅转到她面前，然后转头跟旁边的同学聊天。 沈岁柔也没有刻意找他，为了避嫌，也没多跟他说话。而且这种事，私下里说，反而更恰当一些。 难得老同学聚在一起，除了以前高中的事情，大家聊的多数是现在的经历和生活。 有人忽然提到投资了一个舞团，邱莹莹放了红酒杯，笑着说：“欸，沈岁柔当年不是学跳舞的吗，好像后来也改专业了吧，不知道现在在哪里高就？” 再次被点名，沈岁柔反而淡定多了，“没什么特别的，毕业以后当了大学老师。” “哦，老师啊。”邱莹莹点头，“听说现在老师的门槛儿很低，特别是大学老师，有些没证儿的也能当，你说是不是真的啊？” 这话无疑明嘲明讽，丝毫不带遮掩。 沈岁柔面不改色，浅浅笑了下，“真不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老师的道德标准很高，不是所有人都配当的。而且，总比那些在家啃老，还特别有优越感的人强。” 没想到，这话一下引起不少共鸣，很多事业有成的同学都在附和她的观点。 邱莹莹倒是忽然跟吃了苍蝇一样，脸色很差，一句话也不说了。 也是几分钟前，旁边那位女同学跟沈岁柔聊天的时候，无意提起的事儿，说邱莹莹大学毕业就到处厮混玩乐，只跟一些富家子弟来往，私生活挺混乱的，也从来没有工作过。 虽然他们这些人家里条件都挺好，但这年头，联姻都喜欢找工作体面，在社会上有头有脸的。 就连周恬这种上层名媛都有自己的稳定收入，反而邱莹莹这些中层小康家庭出来的，未免太高看了自己。 随着话题发散，邱莹莹坐不住，起身去了洗手间。 沈岁柔想起要提醒沈母吃药，就暂时离席，到外面走廊尽头打了个电话。 等她转身绕回来，无意在廊道里碰到了邱莹莹。 她把旗袍两侧用来锁住高叉的盘扣解开了，正拦在一个男人面前，把留有电话号码和口红唇印的面巾纸，笑着塞进他的西服口袋里。 不巧的是，被她拦住的那个男人，不偏不倚，就是宋沉衍。 第127章 痛快 沈岁柔瞬间愣住了，她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正式场合，撞见这种事儿。 如果邱莹莹现在搭讪的是个路人甲，那也就算了，可偏偏被她拦住的男人，竟然是宋沉衍。 她有点惊讶，之前被针对时都没有过的那种不爽，瞬间就浮了上来，人也顿住脚步，没有继续往那头过去。 走廊挺空旷的，这会儿没什么宾客走动，宋沉衍正好在对面，稍微一抬眼皮，就看到沈岁柔站在那里。 他表情没变，依旧冷冷淡淡，既没有把西服口袋里那张纸巾拿出来，也没有推开面前的女人。 邱莹莹是背对着沈岁柔的，没发现她站在身后，见宋沉衍没有直接拒绝，更是大胆的抬腿去蹭他，“帅哥，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不是京都本地人吧？” 她的旗袍开衩很高，直抵腰线，这一抬腿，里头穿了什么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你对京都很熟？”宋沉衍垂眸，淡无情绪的扫了她一眼。 这种冷淡禁欲系的男人，看起来生人勿进，不动凡心，可就是有种荼毒女人的魅力。 邱莹莹被他迷得不行，咬着唇轻笑，“熟啊，我跟圈子里的富家子弟基本都认识，也有很多成年人的乐子，需要我带你了解一下吗？” 这话算是挺露骨了，宋沉衍却没什么反应。 邱莹莹瞟了眼他的西裤，兴趣浓烈了几分，“之前你跟周宛过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你了，你真的很合我的胃口。怎么样，考虑一起去放松一下吗？” “再说。”宋沉衍语调漫不经心，视线却隔着她，淡淡望向沈岁柔。 果然撞见这种场合，就是会很膈应。沈岁柔真的太窝火了，脸色也很不好看。 而邱莹莹从头到尾都没注意她的存在，笑着对宋沉衍说了句“等你电话”，就先离开了走廊。 悠长寂静的过道，瞬间就只剩他们两人。 沈岁柔不想跟他说话，就目不斜视的往那头走，在路过宋沉衍身边的时候，突然被他抓住了手腕。 “打扰你了吗，宋医生？”她转头，面无表情的跟他对视。 宋沉衍没接话，视线往下，注意到她今天穿的是平底鞋，淡淡的问：“脚伤好了没有？” 沈岁柔还以为他会说什么，简直被他气笑了，“谢谢关心。能走能动，死不了。” 她语气挺不耐烦的，说完也不等宋沉衍回应，挣脱他的手，直接回了餐厅。 其他宾客已经陆续离开了，他们这桌老同学走了几个，大部分还在，正聊得热火朝天。 邱莹莹本来就擅长社交，玩得开，笑得也最大声，很会掌握焦点，把气氛弄得很不错。 沈岁柔坐回位置上，这才发现周宛也过来了，只是她这边才刚沾到凳子，忽然看到周宛站了起来。 “宋总，您不是回去了吗？” 大家的注意力顿时都聚在沈岁柔身后，她微愣，还没转头，就看到宋沉衍在她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 “司机没到，暂时休息会儿。”宋沉衍松了松领带，语气客套疏离。 第71章 “这里吵，不如我带您去包间休息？” “不用，就这样吧。” 周宛笑了下，坐回了周津旁边。 周津看到宋沉衍来了，微微点头示意，倒是没有周宛那么热情。 跟周家姐弟走得近的，都知道周宛傲气，很少对人这么恭敬客套。何况她都陪了这个男人一整天，于是都有点好奇，对方究竟是个什么来头。 周宛见状，顺势介绍道：“这位是宋氏集团的大公子，宋沉衍。也是我们周氏企业的重要投资人。” 一提宋氏，顿时有人很震惊。 “宋氏集团？是我知道的那个宋氏集团吗？” “这还是我头一回能接触到宋氏的人。宋总，幸会幸会。” 宋沉衍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只是淡淡点头，算是回应。 这些人家里大多都做生意，只是个别人家里的公司能够得上宋氏所在的圈子。 他们见宋沉衍挺高冷的，也不敢过于热情，怕显得讨好得太过刻意。 也就沈岁柔知道，宋沉衍这人的性格本来就挺冷淡的，跟他什么身份，其实没多大关系。 突然来了尊大佛，桌上气氛难免有些拘谨。 本来还没人说话，邱莹莹忽然笑起来，“原来你是宋氏的太子爷啊，怎么都没告诉我，我还以为你不是京都本地人呢。” “莹莹，你跟宋先生认识啊？”有人好奇的问。 “认识啊。”邱莹莹笑着看过来，“我刚刚跟宋先生聊得很愉快，还约好有空一起喝一杯呢，是吧宋先生？” 但凡生意场的，没几个不想搭上宋氏的线，这会儿大家看邱莹莹跟宋沉衍似乎很熟，心里多少都有点羡慕。 宋沉衍没作声，这反应在别人眼里，效果等同于默认。 沈岁柔心里那点情绪还没消化，这下彻底不爽了，见邱莹莹还在津津乐道，冷不防打了个岔，“周津，可以递一下你手边的红酒吗？” 周津本来还有点走神，听到沈岁柔叫他，顿时露出微笑，“当然。”他把红酒放到转盘上，笑着说：“没看出来，岁柔你的酒量还行啊。” 邱莹莹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这下直接彻底被忽略了，看周津对沈岁柔挺热情，眉头都拧了起来。 沈岁柔没理她，微微一笑，伸手去拿转盘上的红酒。 只是还没碰到，酒瓶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 “少喝点，不利于脚伤。”宋沉衍把红酒放在手边，没让沈岁柔够着。 沈岁柔微怔，转头看向他，“你管我。” 她心里有气，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不怎么好，但她声音本来就温软，在别人听来，这话就显得很娇嗔。 再看宋沉衍竟然没什么反应，甚至拿过沈岁柔的杯子，给她倒了杯热茶，大家心里那点探究直接就变成了八卦，大胆些的，就直接问了。 “宋总，您跟沈岁柔也认识啊？” “嗯。”这回宋沉衍没沉默，淡淡应了声。 沈岁柔却不怎么配合，假惺惺的笑了下，“认识，但不熟。估计没有邱同学跟宋总的关系好。” 宋沉衍把热水放到她面前，抬眸看了她两眼，知道她闹情绪，不想跟她计较。 话题和关注几乎都落在了沈岁柔身上，邱莹莹本来就很不高兴，这下更是来气，怕继续说下去会露馅，直接似笑非笑的扯开话题，“沈岁柔，你这旗袍挺好看啊，是私人高定吗，哪个牌子呀？” 她这身粉墨旗袍，今天算是赚足了眼球，很多女同学也想问这个问题。 沈岁柔也不藏着掖着，淡淡莞尔：“不是什么高定，也不是奢牌，就是苏城一家旗袍铺定制的而已。” “是柳园旗袍铺吗？”有个男同学老家也是苏城的，不由接了茬儿。 “是的，你听说过？”沈岁柔没想到会有人知道，还挺意外。 邱莹莹嗤笑一声，没太在意，“我还以为咱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只会穿高定呢，原来是我想多了啊。” 沈岁柔觉得，她这人实在挺肤浅，看向她时，难得多了几分认真，“首先，我不是你所谓的圈里人，而你那个圈子，我也不太瞧得上。” “再则，并不是高定旗袍才好看，真正有灵魂的旗袍，都来自民间的手艺传承。” 邱莹莹脸色微变，还没开口，那个苏城的男同学就笑着附和：“没错，柳园旗袍在苏城甚至整个江南旗袍圈里都很有名，据说铺子是民国时期就开了，衣服都是纯手工的，刺绣工艺也是裁缝一代一代传承了百年。不过现在他们家也不轻易给人做旗袍了，我也是托了些关系，才给我妈定了一件。” 大家听得认真，没想到一件旗袍，还有这么多门道。 沈岁柔淡然拿起杯子，抿了口茶，抬睫望向邱莹莹，“邱同学，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也喜欢旗袍啊？” 邱莹莹平时都追求奢侈品牌，倒是没人见过她穿旗袍。今天是周津请大家聚会，而她刻意定了件绣满施华洛世奇水晶的旗袍，除了招摇显摆之外，跟风的嫌疑也很明显。 在场挺多人都知道，她追了周津很多年，估计今天也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只是没人戳破罢了。 邱莹莹被问得一愣，故作镇定的说：“我的个人爱好，难道也要你同意？” 沈岁柔笑了笑，不接话了。 这会儿正好宋沉衍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扫了眼短信，然后站起身，看样子是司机来了。 周宛见状也跟着起来，打算送他下楼。 “宋先生。”邱莹莹忽然叫住了他，朝他眨眼，“别忘了呀，有空记得找我喝酒。”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语气明显的冷淡：“我从不跟不认识的人喝酒，尤其是女人。” 他说着，把西服口袋里那张留着口红印的面巾纸拿出来，随手丢在桌上，“还有，你的垃圾脏了我的衣服。这种事，我希望没有下次。” 这回邱莹莹的面子可下大了，脸上直接变了好几个色。 之前有多少人羡慕她，现在就有多少人看热闹。 实在是出年度大戏，沈岁柔看得很爽，喝茶时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等宋沉衍离开了一会儿，她也站起来，跟大家告别。 周津说：“你一个人不安全，要不我送你？” 沈岁柔想起宋沉衍走之前，放在桌下的手指分明挠了她的掌心。 但她有话想跟周津说，还是点了头，“好，那你送我下楼吧。” 第128章 哪种朋友？ 两人离席的时候，有人还在后面开玩笑起哄。 周津让他们别闹，笑着跟沈岁柔往外走。 等电梯的空隙，沈岁柔在琢磨该怎么跟他谈起当年的事，大概气氛太安静，周津主动找了话题。 “今天实在太忙了，没有招待周到的地方，真的很不好意思。” 又是办画展，又是组织聚会，宾客那么多，忙也是正常的。 沈岁柔能理解，客气的笑着说：“没有啊，画展很不错，而且我跟他们待在一起，也不怎么无聊。” 周津知道她是在客套，想到什么，犹豫了一会儿才说：“刚才邱莹莹的事情……同样也很不好意思。我的邀请函是发在同学群里的，没考虑到她也会来，还把气氛搞成了这样。” 不过一场小闹剧而已，过了也就翻篇了。反正以后也不会跟邱莹莹打交道，沈岁柔自然也没放在心上。 她挺无所谓的，淡笑的说：“既然是同学聚会，邱莹莹来了也没什么不合适，我跟她处不来，你也不需要觉得是你的问题。” 沈岁柔顿了下，又说：“只不过吧，我跟她那么多年没联系，似乎也没有任何过节，不清楚她为什么会针对我。” 说到这，周津有些无奈，干笑了一声，“可能你不知道，邱莹莹这几年还在追我。当初决定出国留学的时候，我只跟你道过别，她后来去我家找我，我已经走了。估计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对你一直有点怨气。” 他看着沈岁柔，好像真的挺自责的，“抱歉啊，是我没处理好，连累了你。” 其实中间这点事儿，她已经听其他同学说过了。就是没想到，那会儿周津来学校办手续，竟然只跟她一个人道了别。 她有点诧异，抬眼看向他：“周同学，可以问一下，当年你为什么突然出国吗？我记得你成绩挺好，美术也很有天赋，当时还有个目标是想考中美，对吧？” 这时正好电梯来了，发出“叮”的一声。 周津笑了下，抬手挡住打开的电梯门，“电梯到了，先进去吧。” 沈岁柔以为他不想答，微微皱眉，最后还是先进了电梯。 周津也跟着走进去，摁了一层的按钮，双手插进裤子口袋。 电梯在下降，沈岁柔眼睛注视着跳跃的数字，听到他突然开口。 “出国留学不是我自愿，是家里的意思。毕竟从商的家庭，我的未来注定早就被规划好了。” 第72章 周津不由苦笑，“其实那年我跟你道别的时候，是想跟你说件事儿，后来看你反应很平淡，也就没说了。” 年少时期被遗忘掉的过往，对现在的生活来说，也不是很重要。 有些事情或许不用弄得太清楚，反而会更好。 沈岁柔觉得电梯里的空气太闷了，用手扇了扇风，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以前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今天听他们说周同学出国的事儿跟我有关，还吓了我一跳。我就说嘛，这怎么可能呢。” “嗯？他们说什么了？” 沈岁柔微微一笑，没直接回答，“或许你去问问别的同学比较好，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帮我解释一下，我提前说声谢谢啦。” 周津也笑了，点头说“好”。 眼见电梯到了一楼，他抿唇，又问到：“对了，你跟宋总真的不熟？” “不熟呢。”沈岁柔耸肩，“也就朋友而已。” 反正宋沉衍也不在，怎么说不都随她，好像这样解释惯了，还有点格外的顺口呢。 沈岁柔出了电梯，转身礼貌地跟周津道别。 周津也适时的停住脚步，没有继续跟出去。 从餐厅大门出来，沈岁柔四处张望了一下，就看到不远处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她朝着那边走过去，似有感应，男人侧目看过来，修长的手指夹着香烟，轻轻弹了弹烟灰。 “宋医生，你在等人呀？”沈岁柔这会儿心情不错，忽然很想逗逗宋沉衍，故意端着没露笑。 橘红火光在夜色中摇摇坠落，宋沉衍靠在车门边，薄而淡的唇吐出青白的烟雾，“舍得出来了？” “唉，本来还想再坐会儿的。”沈岁柔假装叹了口气，“毕竟很久没见了，跟周津都没说上几句话。” “是么。”宋沉衍垂眸，看她抬着那张清透柔和的脸，没拿烟的那只手随意搭上细腰，稍微一带，把人搂进怀里，“说说看，都聊了什么。” 沈岁柔被他抱着，鼻尖蹭过他的大衣领子，嗅到了久违的、淡淡的玫瑰檀木香。 “他问我，跟你熟不熟。” “你怎么说的。” “我说，朋友而已。” 宋沉衍只看着她，目光挺清冷。 沈岁柔倒是没怕，无辜地反问他，“怎么了宋医生，有什么问题吗？” “朋友也分很多种，我是哪种？”宋沉衍眼底一点波澜都没有，忽然低头咬了她的唇，“是这种么，可以接吻，也可以睡觉的朋友？” 沈岁柔一愣，反倒被他整不会了，“宋沉衍，你又胡说。” 她伸手推他胸膛，腰被扣着，几乎纹丝不动。 然后听见宋沉衍磁性的嗓音，淡淡响在头顶，“有事？” 沈岁柔一转头，周津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手里拿着只女士手套，目光诧异的看着他们。 “沈同学的手套掉在电梯里，我捡到了，给她送出来。”周津回过神，把那只女士手套放在了库里南的引擎盖上。 前一刻还说跟宋沉衍不熟，下一秒就被撞见跟他接吻。 也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听到了多少，沈岁柔有些发窘，“那个，谢谢了。周津，我和他……” “没事儿，谁都有秘密。”周津看了眼宋沉衍，客气的点了下头，“那我就不打扰宋总了。沈同学，有机会再聚。” 周津没有停留，利落地转身回了餐厅。 沈岁柔望着他走远，腰间软肉忽然被掐了一下。 “还看？”宋沉衍皱眉，“没发现，他对你有意思？” “所以呢？”沈岁柔抬睫迎上他的视线，“我跟宋总也没什么实质关系，就算人家对我有想法，那又怎么样？” 其实她也知道，宋沉衍今天在局上替她出气，还由着她耍性子，已经是给足了台阶。 可这么些天的冷落，让她精神紧绷，对待这个问题，难免越发敏感。 宋沉衍却没有因此不悦，安静注视了她一会儿，淡淡挑眉，“那你的意思，是想跟我要个名分？” 第129章 换个身份 “我没有。”沈岁柔心头跳了跳，下意识反驳，“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她有点心虚的，因为她不能否认她确实想过。 在最开始那段急着当宋博彦大嫂的日子，又或者是那天暴风雪里，从宋沉衍身上摄取到温暖的某一刻。 但是她知道，她和宋沉衍之间始于冲动，之后不过各取所需。 单看宋沉衍对她完全没个定数的态度，也就知道他身边的那个位置，跟她大概不会扯上关系。 只要稍微失望几次，就不会再往那方面多想，自然也就没了那个念头。 “不是那个意思，为什么要提？”宋沉衍看着她，淡无情绪，“既然提了，就说明你心里在意，其实还是有这种想法。” 他这话算是一针见血，沈岁柔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是在意。但我在意的点，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这段关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个什么身份，又该如何拿捏好距离。” 上次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人刚淋过一场大雨，还闹得很僵硬。 按道理说，难得宋沉衍主动给了台阶，她不适合再提。 偏偏她骨子里倔，刚才那下，没忍住情绪。 宋沉衍很少见沈岁柔这么认真的一面，他忽然想起，之前在沈岁柔家里，她说他们这样不像在一起。 本来他对她的想法没多大兴趣，只是不喜欢她身边有别的男人，毕竟不管怎样，他至少没有亏待过她。 之所以冷落了她几天，也是想让她自己冷静一下，想想明白。 这会儿他看着沈岁柔水润清澈的眼底，忽然又对她的想法，重新有了些许兴致。 路灯下很安静，只有他们。 宋沉衍拨开沈岁柔耳边的碎发，淡声说：“不如你告诉我，你觉得自己是什么身份？怎么样，两个人才叫在一起？” 沈岁柔就这么看着他，发现他很平静，意识到他也是认真的在问她，便说：“我的想法很简单，两个人在一起，就得给彼此足够的安全感，而且一段纯粹的感情关系里，决不能出现第三个人。” 她刻意忽略掉身份这点，因为她不太说得出口。 宋沉衍也没去追问，圈着她的腰，垂眸望着她，“你的观点我不反对，但是你也得知道，很多场合，逢场作戏是难免的。” “我知道。”沈岁柔说，“但是至少，你的偏心能多给我一点。” 生怕太过了，她又用手指比划着指尖，补充道：“也不用太多，像今天这样，一点点就行。” 宋沉衍低眸去看她示意的手指，难得勾了下唇，“我给的偏心还少吗？你想要我帮你做的事，不是已经办好了。” 突然提到这个点上，沈岁柔先是微怔，然后撇了撇嘴，“我知道，我还跟你道谢了。就是有些人不回消息，真是冷漠得很。” “那叫道谢？”宋沉衍挑眉，“看来你的诚意，也没多少。” 沈岁柔心想，那也是他不理人在先，她跟他都不见面，想实际感谢也没合适的时机。 她想事情的时候，视线落在地上，看着他们拥抱在一起的影子，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不是，怎么就谈到，两个人在一起的事情了？ 安静了一会儿，她忽然听见宋沉衍叫她的名字。 “沈岁柔。” “嗯？” “你如果想要个明确点的关系，可以给你。” “什么？”沈岁柔仰着脸，惊讶的看着宋沉衍。 宋沉衍单手扣着她的腰，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换个身份试试，敢吗？” 沈岁柔好半天没出声，都怕是自己听错了。 “说话。”宋沉衍看她发呆，轻轻捏她的手心，“不是你说，没有明确关系，管不了你么？” 沈岁柔噎住，“你……认真的？” 宋沉衍“嗯”了声，仍在等她回复。 沈岁柔不是不敢，而是在衡量。 她不确定宋沉衍的认真有几分，也怕更进一步的话，有天自己会把持不住，最终陷进去。 但无论怎么说，她暂时还是会待在他身边的，如果换种身份会舒服点，她也不会拒绝。 沈岁柔琢磨了一会儿，忽然抬头：“那我能稍微跟你商量个事儿么？” “说。” “以后你如果需要跟别的女人接触，不管什么性质，能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让我心里有个底。” 所以她这意思，也是想管着他。 这点对于宋沉衍来说，还挺新鲜。而他之所以做出这个提议，也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在他看来，无论哪种身份都差不多，终究都只是暂时的选择。 所以他没有反对，或是拒绝，只淡淡的点了下头，“好，下次我会告诉你。” 沈岁柔弯起眼睛，踮起脚去搂他的脖子，宋沉衍很自然的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第73章 第130章 温存 明明只是一个寻常的亲吻，就如之前宋沉衍无数次吻她那样。 但可能是换了个身份的原因，也可能是宋沉衍的吻技太好，总之，沈岁柔感觉很不错，完全放松下来，甚至有点沉溺其中。 她尝到了宋沉衍气息里淡而醇的尼古丁，还有清冽的薄荷味，像她刚刚在餐厅里吃过的一颗薄荷糖。 她这样想着，难免会去回忆那个味道，然后走神的时候，不自觉地就在慢慢回应着这个吻。 沈岁柔在这方面并不熟练，也极少会主动迎合。 宋沉衍感觉到她生涩的动作，微抬眼皮，入目的是沈岁柔有些微红的脸，和那不停颤动的卷长睫毛。 那种无意透出的纯情让人很想欺负她，于是宋沉衍松开她一点，在她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扣着她的后脑勺再次低头吻上去，甚至比之前更热烈，更撩人。 沈岁柔有些招架不住，几乎快要缺氧了，这时正好有人从餐厅那头出来，谈笑声越来越近。 她不太好意思，抬手想推开宋沉衍，但还没实施，宋沉衍已经把她往胸膛上摁，背对人群，把她藏在了怀里。 “欸，宋总？您还没走呀。” “等下，那不是沈岁柔吗？” 他们在这里待得太久，同学聚会都结束了。那帮人准备打道回家，本来也是随意往外走，这不凑巧又碰上了面。 沈岁柔被cue到名字，只好探出脑袋跟他们打招呼。 有人笑着打趣，说她之前还讲跟宋总不熟，看来是藏得够深啊。 沈岁柔扯了下嘴角，没说话。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揉揉她的长发，淡声开口：“之前有点矛盾，她在跟我闹脾气。见笑了。” 这话无疑承认他们不仅认识，还“很熟”这件事儿。而且乍一细品，还有点宠溺的意味。 沈岁柔也是微怔，抬头看了他两眼，心想宋沉衍对于刚转变的“男朋友”身份，适应得还挺快。 那些同学都是聪明人，说了些客套的祝福，就各自散了。 倒是邱莹莹，离开的时候脸色差得不像话，也没跟谁打招呼，自己一个人暗戳戳地溜了。 为了避免再碰上熟人，沈岁柔赶紧转身先上了副驾。 司机早在宋沉衍等她的时候，已经被准许提前下班，车上并没有其他人的影子，而沈岁柔也不太意外。 见她跑这么快，宋沉衍挑眉，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库里南很快驶入车流，夜里的长安街华光璀璨，窗外繁灯剪影一帧帧掠过，车里放着慵懒的英文歌，晚风吹着头发，一切都很舒适。 沈岁柔是真的心情很好，一路上都在跟宋沉衍说她高中时候的小事。 宋沉衍很少像这样单纯的陪她聊天，这会儿安静的听着，也没有不耐烦，时不时还淡淡给点回应。 到了十字路口等红灯的时间，他随意问了句：“回医院？” 沈岁柔想了想，轻轻摇头，“我妈估计已经休息了，现在回去我怕打扰她。” “那去哪儿？” 他刚想问，要不要去他那儿，沈岁柔突然转头看向他，眼里亮了亮：“要不……我们去看电影吧？” 午夜场的电影，她还没尝试过。 宋沉衍扫了眼车载屏上的电子时钟，淡淡的说：“太晚了，明天还有工作。” 沈岁柔眉眼耷拉下来，难免觉得有些扫兴，但想起他是个大忙人，确实总有很多忙不完的事，还是笑着说了句：“好吧。” 最后宋沉衍还是把她带回了家，然后在影音室里，陪她看了部电影。 类型是她自己选的，明明是恐怖片，沈岁柔也没料到，里面竟然还有大尺度的镜头和情节。 屏幕上的光影明明灭灭，音响里传来暧昧的对话与喘息。 沈岁柔尴尬得不行，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果，往嘴里噻的时候，顺带瞟了一眼旁边的人。 宋沉衍叠着长腿靠在沙发上，倒是看得挺认真，哪怕画面再香/艳，他依旧面不红心不跳，一点波澜都没有。 这会儿他脱了领带，绸缎衬衫的领口衣扣松散着，隐约露出里面线条锋利的锁骨，清冷禁欲中，又性感得不像话。 沈岁柔忽然觉得音影室很热，鼻尖都有点冒汗，她拍了拍热得微红的脸，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个，我去调一下暖气。” 她还穿着今天那身旗袍，路过宋沉衍身前时，不小心被裙摆绊了一下，重心不稳，直接就往前扑。 浅淡的玫瑰香气迎面拂来，宋沉衍垂眸，及时揽过她纤细的腰肢，顺势把人搂到了腿上。 两人瞬间贴得严缝密合，各自的体温，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脸这么红，喝酒了？”宋沉衍注视着她，嗓音低沉。 沈岁柔没否认，她今天在聚会上确实喝了点红酒，不多，就是那么轻轻抿了两口，但葡萄酒的余韵早就下去了。 “一点点。”大概是受了电影的影响，沈岁柔一跟他靠近，就不可控的浑身发软，心跳变得很快，说话的语调也软绵绵的。 “过来，我检查。” 沈岁柔想说，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吗？ 可不等她说话，宋沉衍就掐着她的腰，扶着她的后颈，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其实之前在外面的时候，沈岁柔就已经被他亲出了感觉，这会儿他要比在外面的时候凶多了，吻得又涩又欲，根本招架不在。 两人好些天没见，对彼此的渴望都显得非常直接。 只是今天沈岁柔心情很好，也格外热情主动，宋沉衍对她的表现有些意外，结束的时候，还吻了她很久。 第二天起来，地上都是一团团用过的纸巾，旁边的垃圾桶里，还有好些个拆过的套子和零散的包装袋。 医院一大早有个晨会，没等沈岁柔醒来，宋沉衍就已经出门了。 昨晚沈岁柔可是放开了享受，人也精疲力尽，等她起来看着满地狼藉，脸都还有点发烫。 她快速收拾了一下屋子，又去厨房煲了锅汤，拿去医院给沈母的时候，没忘给宋沉衍也捎了一份。 她提着两个保温壶，担心一会儿沈母见了会多问，所以没去住院部，而是先去了门诊。 办公室里，宋沉衍和张豫安正在讨论一个手术细节，桌上堆着一堆病例文件。 沈岁柔一进来，张豫安看着她手上的保温壶，笑着说：“今天这么客气，还给我带了份？” 沈岁柔讪笑，“额，有一份是我妈的……” 张豫安大失所望，啧了声，在她路过的时候，忽然眼神一亮，“欸等等，你这衣服……” 第131章 朦胧 一开始沈岁柔还没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等反应了两秒，立马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身上套着昨天穿去聚会的那件呢子大衣，很普通的白色，里头搭了件纯黑的高领羊绒毛衣。 这衣服，款式不修身，甚至还比较宽松，长度刚好到臀下再过一点。 乍一看，挺性感的。 只是张豫安这会儿的注意力，显然不是这个。 昨晚沈岁柔没回公寓，今天来医院看望沈母，自然不可能穿着那身粉墨旗袍。 可头疼的是，她在香山别墅总共也没留几件衣服，在衣橱里那些吊牌都没拆的女装面前站了半天，最后选择拽了件宋沉衍的毛衣，来暂时充作打底内搭。 没想到，张豫安眼尖，直接给她撞破了。 “怎么了张医生，衣服……有什么问题吗？”沈岁柔故作淡定，毕竟她越扭捏，反而会让场面看起来越尴尬。 “没问题，那可太没问题了。” 张豫安见她表情如常，倒是微红的耳尖把她此刻的心理活动出卖得一干二净，不由意味深长的笑了下，“不就是住咱们宋院家里，又穿了咱们宋院的衣服嘛，一点儿不稀奇，能有什么问题？” 沈岁柔蓦地梗住，恨不得拿张豫安的口罩，给他封上那张嘴。 “……张豫安，你好烦。”她佯装抱怨，眼神却往张豫安身后瞄。 桌上的文件被整理好了，宋沉衍单手支着额角，目光掠过沈岁柔身上的毛衣，略微往下，扫了眼那双被加厚打底袜包裹住的纤细长腿，不动声色移开视线。 “怎么过来了。”他语气松弛，捎着点漫不经心。 沈岁柔拢过大衣，不着痕迹地遮住里面的羊绒衫，走过去把保温壶放他桌上，清了清嗓子，“咳，煲了点汤，也给你带了份。” 宋沉衍看了她两眼，这回竟然没推拒，拎过保温壶，随意放在右手边，“什么汤？” 沈岁柔本来打算走了，没想到，宋沉衍还会主动跟她搭话。 她愣了下，说：“虫草乌鸡。” 想起没问他忌不忌口，沈岁柔抿了下唇，又说：“不喜欢吗……？” “还行。” “那有空的话，记得趁热喝。” “嗯。” 第74章 难得每句话都有回应，只是一点普通的日常而已，但说完的时候，沈岁柔的心率莫名变得很快。 这感觉，有点奇怪。 昨天之后，好像两个人的距离忽然就变近了，似乎还充沛着一点朦胧的，若有似无的亲密。 她不说话，宋沉衍也没下文。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端坐，空气安静的流动，气氛倒是出奇的和谐。 张豫安受不了了，靠在墙边，啧了声，“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不能有姓名。” 这一唱，沈岁柔忽然偏开头，耳朵红红的，表情难掩尴尬。 宋沉衍面不改色，淡淡瞥了张豫安一眼，收回视线，“时间不早，先去看你母亲吧。” “好。”沈岁柔点头，扭身就想开溜。 才走一步，手被拉住。 她转头，宋沉衍看着她里面的毛衣，语气很淡：“冷么？” “不太冷……” “嗯。”宋沉衍抬眸，对上她的视线，“晚上什么安排？” 沈岁柔想了下，说：“今天我爸来照顾我妈，但是等会儿我要去一趟学校，晚上的话……” 说到这儿，她声音小了些，“咳，有空。” 宋沉衍挑眉，揉了揉她的腕骨，“正常情况，七点到家。” 沈岁柔微怔，说了句“知道了”，然后飞快地溜出了办公室。 门关上，那种朦胧的气氛，顿时散了。 张豫安抖了抖白大褂，走回桌边，“所以，你让她住你那儿了？” 宋沉衍后仰靠向椅背，叠起西裤下的长腿，“嗯。” 张豫安微愕，然后不由皱眉，“什么情况，vinasha回来那阵儿，可都没这待遇。” 而他俩这样，莫名有点情侣那味儿了。 宋沉衍望了他两眼，没什么语气，“身份给了，也就没什么不合适。” “啥？确定关系了？”张豫安诧异得不行，人都站直了，“不是才说没有考虑往后发展吗，你如果没有认真，却又引她靠近，可你想过万一你不想继续而她又陷进去了，到时要怎么办？”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 宋沉衍拉开抽屉，拆了包新的香烟，薄唇咬住一根，修长的手指拢火点上。 火苗晃动，他垂眸，神色寡淡，“以后的事，谁又能定论。而且，我和她，不会结束太早。” 张豫安语塞，最后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下午，沈岁柔照顾沈母睡下，转头去了学校。 本来所有课程已经收尾，学生们已经处于期末自习备考阶段，她已经没必要回去坐班。 但是校领导给她发了讯息，说有点事需要处理，请她这两天抽空回一趟学校。 沈岁柔路过教学楼的时候，正好碰上下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很多人都在看着她。 甚至有学生从她身边走过，还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顿住脚步，回头去看那些学生，他们见沈岁柔扭头，纷纷推搡着散了。 “哟，沈老师。” 沈岁柔转身，看到了办公室的同事，陈璐。 “陈老师，有什么事？” “我没事啊，倒是沈老师你。”陈璐走到她面前，勾着唇轻笑，“当初沈老师怒斥我当你和宋博彦第三者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也会走这条路？” “你吃错药了吗，胡言乱语什么？”沈岁柔听不懂她的话，更不想搭理她。 她想转身，但陈璐挡了她的去路。 “啊，你还不知道吗？”陈璐拿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你抢了学生男朋友，当第三者还霸凌她的事儿，都把学校论坛炸了。” 第132章 在家等你 沈岁柔朝手机屏幕上瞟了一眼，顿时蹙起眉心，然后一把顺过陈璐的手机，低头仔细查看起来。 手机上正播放着一段视频，看环境，是在一处绿植环绕的休闲区域。 视频里有两个正在面对面谈话的女人，毋庸置疑，正是她自己和楚玥。 从这个拍摄角度来看，应该是在食堂门口的方向，视频里她正在面无表情的说话，神情透着清冷，而站在对面的楚玥已然红了眼眶，哭得伤心可怜。 沈岁柔意识到，她那次跟楚玥在学校花圃里的谈话，显然是被人拍到了。 而且视频明显选取过角度，内容还被刻意断章取义。 于是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她抢了楚玥的男朋友，还在咄咄逼人。而楚玥，完全就是处于弱势地位，一副受欺凌的姿态。 沈岁柔瞬间气得不行，拧着眉迅速往下划拉屏幕。 她大致看了这篇帖子写的什么，顿时明白那天为什么楚玥要找她谈话，然后又哭着走出去，而她的室友，为什么又恰好等在那里。 “沈老师，你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诶。”陈璐笑起来，“该不会，帖子里说的都是真的吧？” 这会儿正好校领导的电话又打过来，沈岁柔淡淡扫了陈璐一眼，把手机扔给她，自己快步往校长办公室走去。 其实她已经大致清楚，为什么校领导今天要把她叫过来了。 只是她进了办公室以后，意外的是没看到其他的当事人，只有主任和校长在那里。 主任让她先坐下，给她倒了杯水，开口问她事情的具体情况，也算是挺直接。 沈岁柔没解释，看了主任两眼，转头对坐在办公椅上的校长说：“其实这件事处理起来很简单，你们把另一个人叫过来，我有办法证明事实到底是什么样。” 校长似乎像是有顾虑，没吭声，给了主任一个眼神。 主任便对她说：“楚同学现在处于期末复习阶段，不适合直接参与调查。现在的问题是，事情已经严重影响了学校风气和网络秩序，沈老师，你怎么看？” “哦，那我明白了。”沈岁柔直接站起来，“这件事如果楚玥不用出面，你们也认定是我有问题，那不如咱们找律师解决吧。” “如果律师有证据证明确实是我的错，你们想开除我，或是别的处理，我都不会有怨言。” 主任眼见的露出为难的表情，沈岁柔却依旧保持平静。 大家僵持了一阵，沈岁柔干脆自己拿出手机，翻到楚玥的微信，给她打了一通语音，让她来办公室说清楚。 等了大概半小时，楚玥出现在了校长办公室。 一看到沈岁柔，她便抿着嘴，说话都带着点哭腔：“沈老师，之前我们不是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么，我已经把他让给你了，你还要怎么样？” 这三分委屈，四分纯真，剩下几分全是柔弱的模样，真的特别生动。 沈岁柔琢磨着，这姑娘没报表演系，着实有点可惜。 “楚玥。”她难得十分认真的叫她名字，“我一直都觉得，跟你压根没什么好说的。这么久以来，也是看在你年纪小，所以懒得跟你计较。” 楚玥不清楚她要说什么，刚想插话，沈岁柔直接掏出了手机，“这样吧，既然你说我抢你男朋友，要不你我都给宋沉衍打个电话，看他怎么说？” 楚玥脸色变了变，盯着她的手机，攥紧手心没有往前。 校长听到宋沉衍的名字，倍感惊讶，“等等……你们这事儿，是跟宋总有关？” 楚玥不吱声，沈岁柔也不急，就盯着她的眼睛看。 这要是放在不久前，沈岁柔或许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跟楚玥较真。 但现在不一样，起码明面上，她有了身份。 也就等同于，有了底气。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她不打算再忍让。 楚玥被盯得背后发凉，然后颤着手，用她自己的手机，给宋沉衍拨了通电话。 冗长的嘟声后，电话终于通了，对面传来了宋沉衍低沉磁性，又十分淡薄的声音。 “有事么？” 在场的几人都在看着她，楚玥脸色发白，半晌才挤出一句：“宋哥哥……好久不见。” 对面没有回应任何，楚玥也咬着唇，不敢往下说。 沉默了半晌，沈岁柔突然出声。 “宋沉衍，你在做什么呀？” 宋沉衍可能没料到沈岁柔在场，顿了顿，才说：“刚开完会，回到办公室。” 沈岁柔走近了些，微微靠近手机话筒，“这么忙哇，那……汤喝了吗？” “嗯。” “好喝吗？” “还可以。” “晚上想吃什么菜，我来烧？” “都行。” “七点到家？” “嗯。” “好哦，那我在家等你。” 明明是楚玥的手机，是她拨的电话。 到头来，却是沈岁柔在跟宋沉衍聊天。 而且他们那种自然的语气，轻松的氛围，是明眼人都听得出来的熟稔和亲密。 相比楚玥干巴巴的声音，和宋沉衍疏冷的反应，与其说是旧熟识，不如说……像是楚玥在努力套近乎。 第75章 太生硬了。 校长就没见过这位宋总说过这么多话，这会儿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多少都明白了。 沈岁柔看了眼握着电话眼眶泛红的楚玥，转头对两位领导说：“差不多了吧？剩下的你们自己问她。” 她拿起包，回头一笑，“有人等我做饭，先走一步喽。” 第133章 壁炉火光 下午过了五点，医院的人流已经开始逐渐返程，大厅也空旷了不少。 难得今天入院的患者不多，急诊那头的病患，也已经全部安置妥当。 张豫安交代完副手剩下的工作，拿着他的保温杯，嘴角带着点儿笑，哼着歌儿优哉游哉地往大厅穿过。 “张主任，今天不值班呀？” 有路过的年轻护士跟他打招呼，张豫安心情好，笑得眉眼灿烂，“值什么班啊，我像是只会一头猛扎事业半点不懂生活的工作狂吗？” “像。”小护士答得果断。 毕竟崇仁谁不知道，心外科的张主任，一个月三十天，至少二十八天都在值班，可谓院中劳模医界典范。 “得了吧。”张豫安轻啧，“今天我可要去约会的，你别咒我。” 小护士笑着摆手，说不耽误他好事儿，就先跟同事走了。 张豫安轻笑，本想着今天终于可以按时准点的下个早班，结果一晃眼，忽然看到宋沉衍已经脱了白大褂，换回了西装革履的便服，从电梯里走出来。 他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朝人追了过去，“我说宋院，崇仁两大工作狂的宝座，您这是打算只让我自己占着了？” 宋沉衍淡淡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脚步没停，“有事。” “什么事儿啊？”张豫安倒着走路，哀怨的瞅着他，“难道又是谈生意？拜托，你家赚得也够多了，能不能让我们普通人也稍微享受一下生活？” “不谈生意。”宋沉衍低头，扣上西服袖子上的黑曜石袖扣，“私事。” 张豫安一听“私事”二字，脚步都顿住了，愕然道：“你去约会？跟谁？” 宋沉衍没理他，他皱眉，跟上去打算来顿认真的劝说，“我说宋大佛子，你既然给了人家身份，现在某种角度上来说，你可就是有家室的人。如果是要跟别的……” “不约会。”宋沉衍面无表情的打断，“下班回家。” 回哪儿？不是，这人不按套路出牌？ 张豫安噎住了，或许医院其他人不知道，但他还能不清楚吗？ 宋沉衍这人远比他还恪守岗位，平时除了医院的事情，宋氏的工作也不落下，基本每天都在连轴转。 平时下班早，不是去谈合作就是饭局应酬，论起直接下班回家，几乎不存在。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路远离尘嚣，改装过的黑武士宾利，驶进了香山别墅区。 凛冬已至，枫叶萧索，难得遇上晚霞迟暮，高楼大厦的灯火都成了远处一团明灭的缩影。 宋沉衍放缓了驾驶速度，戴着佛珠的手搭在窗沿，目光时不时望向外面，安静欣赏着窗外橘红色的落日。 好像很久没有注意过外面的景色了，忙碌的工作，快节奏的生活，他每次回家的时候，几乎已是天色全黑。 像这样的落日，他难得遇见。 可也并不太留恋，甚至没有停下抽支烟，转眼车已经停入坐落半山的别墅车库，宋沉衍迈开长腿下车，随手摁了钥匙落锁。 他来到门前，面色如常的输入密码，推开家门的瞬间，暖色的灯光落在他身上，而后迎面扑来的，是淡淡的、辛鲜浓厚的菜香。 宋沉衍垂眸，扫了眼地毯上摆放整齐的男士拖鞋，注意到一旁的鞋柜边儿上，还放着双女人的平底鞋，小巧干净，在这冷硬的装修风格里，平添一抹柔和。 他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臂弯，换了拖鞋往屋里走。 家里明显被收拾过，整洁而干净。 右侧墙壁前的壁炉被点燃了，暖色火光在隐隐跳动着，那种温馨平和的氛围感，一下充斥整个房屋。 宋沉衍只是望了两眼，把外套搭在沙发上，转身去了厨房。 厨房里，沈岁柔正在舀着一勺汤，她放了些盐，尝尝是咸是淡。 她穿着他的那件黑色毛衣，宽松的衣服被一条围裙束缚着，她投入烹饪，没听见后面的动静。 宋沉衍望着她的背影，忙碌一整天后的疲惫，忽然在这一幕前，全然烟消云散。 其实从进门开始，灯火，壁炉，飘着饭菜香味的家。 这一切都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轻轻叹气，扯松了领带，走到沈岁柔后面，动作轻柔的抱住了她。 沈岁柔开始还被吓了一跳，嗅到宋沉衍身上熟悉的淡香，转身笑着说：“回来了？” “嗯。”宋沉衍低头，下巴搁在她肩上。 沈岁柔侧目扫了眼墙上的壁钟，七点整，不早不晚。 “没想到，宋医生这么准时。” “应该的。”宋沉衍轻轻蹭她的头发，“做了什么菜？” 沈岁柔没直说，朝他眨眼，“你先出去，一会儿就知道了。” 宋沉衍挑眉，人却没动，“不要辣椒。” “知道。”她说着，直接上手推他，硬是把人赶到餐厅里等。 宋沉衍坐在餐桌前回了几条工作上的消息，顺手给张豫安埋怨加班的朋友圈点了个赞，沈岁柔的菜就已经上齐了。 考虑着他是西方胃口，沈岁柔特意做了些比较好接受的家常菜。 嫩滑牛肉，清蒸鲈鱼，油菜炒香菇，还有锅莲藕排骨汤，以及一碗蔬菜水果沙拉。 “挺丰盛。”宋沉衍目光扫过这些菜肴，淡淡评价道。 沈岁柔笑了下，拉开椅子坐在他对面，“我不清楚你平时喜欢吃什么，又担心国外跟国内饮食差距大，你吃不习惯，所以做得都是些日常偏清淡的菜。” 顿了顿，她又有些可惜的说，“噢，本来还想做些甜点来着，但想起你不喜欢甜食，最后就做了份蔬果沙拉。” 她抬眸望着对面的宋沉衍，眼底亮晶晶的，“怎么样，宋医生可还满意？” 宋沉衍听她跟小鸟儿似得，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会儿又像一个期待得到表扬的小朋友，觉得有些可爱，难得勾了下唇，“嗯，很不错。” 他拿过碗，给沈岁柔盛了碗汤，“其实我也没那么挑食，中餐也能习惯。你喜欢吃什么，也可以照着自己的口味做一些，不用只考虑我。” 沈岁柔盯着他盛的那碗汤，微微一怔。 “怎么？”宋沉衍微歪着头，注视着她。 “没什么。”她弯起眼睛，身子微微往前倾，“宋医生，你知不知道，今天的你真的很好。” 在外人面前给足了她面子，还如约准时回家。甚至竟然会站在她的角度，替她稍微做些着想。 那种朦胧的亲密感，忽然变得清晰起来。这样一看，他倒是隐约有些好男人那感觉了。 “是么。”宋沉衍淡淡抬了下眉骨，“你也不错。” 要想得到宋沉衍的一句夸奖，还真是挺难的。 大概是他语气太寡淡，沈岁柔也没当真觉得是在夸她。 不知道怎么想的，她无意脱口而出一句话：“只是不错吗？那在你看来，谁又算得上最好呢？” 第134章 人情味儿 沈岁柔只是不服气，本来说得无心，很快也意识到哪里不妥。 “那个，我就随口问问，没别的意思。”她敛了笑容，低头开始喝汤，以此逃避这个话题。 宋沉衍看了她两眼，依旧气定神闲，没什么波澜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没有别人，也无法比较。” “啊？”沈岁柔愣住，抬头看他。 宋沉衍拿起筷子夹菜，面上淡无情绪，“没人为我留过灯，也没人专门等我回家，只为给我做一顿晚饭。” 从前跟尹黛，见面的地点不是高档餐厅，就是酒会或者歌剧院。 她喜欢高级、奢靡的东西，喜欢华丽、气派的场面。 秀场和club是她的舞台，但厨房和家庭，永远不是。 宋沉衍向来不喜欢拿女性作比较，但此刻，他维持理性之余，还是觉得沈岁柔的这份温柔与细腻，多少有些难得可贵。 所以她问了，他便也顺势作答，没有刻意的去忽略。 大概是他说得挺淡然，沈岁柔诧异的同时，有些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憋了好半晌，她才是扯了下嘴角，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要不……以后都由我等你？给你留灯，给你做饭？” 宋沉衍拿筷子的手，明显顿了下，然后抬眸看向她，“沈岁柔，你并不需要做这些。” 沈岁柔稍微反应了几秒，瞬间明白自己这话，听起来多半像是越距了。 虽说他们俩现在，算是有了明面上的身份，但她这么说，更像是在毛遂自荐，跟得寸进尺似的，肖想当他的宋夫人。 第76章 但天地良心，她只是觉得宋沉衍说这话的时候，莫名落寞得很。出于一点同情，再则做这些事儿本来也不难，所以才为了圆个场，说了那番话。 “宋沉衍，我不是那个意思。”她懊恼得不行，放下调羹看着他，“我就是想着，你为我做了挺多的，不管怎么说，我也得给你些回报。” 宋沉衍盯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点了点头，“嗯，是没少做。柜子里的生计用品，好像用完了。” 犹如一个晴天霹雳，沈岁柔直接被他这话给劈傻了。 “宋沉衍，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她气鼓鼓的瞪他，脸颊迅速染上一抹淡红。 宋沉衍低声闷笑，拿起杯子喝水，“我也跟你说正经的。” 今天的宋沉衍是假的吧？怎么还会跟人开玩笑？ 沈岁柔被他整得有点无语，宋沉衍放了杯子，淡淡地说：“我的意思，是你不需要特意为我做什么，更不用为了回报我，用这些琐事困住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价值，但绝不会是为了一个男人，局限自己。 沈岁柔完全没料到，宋沉衍这种冷淡的性子，竟然也会有这么人情味的思想。 她用手心撑着下颚，笑盈盈的望着他，“宋医生，你今天是被夺舍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有温度？ 其实宋沉衍不喜欢吃饭的时候聊天，沈岁柔还想说什么，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沈岁柔讪笑，立马老实低头吃饭。 这顿饭气氛还行，算得上愉快。 沈岁柔顺手拍了几张照片，调了滤镜和色调，发了朋友圈。 饭后她收拾了餐桌，宋沉衍还有个视频会议，上楼前特意停下来，对她说：“厨房有洗碗机。” 沈岁柔端着汤盅回头，愣道：“那上次你怎么没跟我说？” 上次，是指宋沉衍给她煎牛排那次。 没错，是她洗的碗，手洗。 “你太积极，给你个机会表现。” “……我谢谢你。” 宋沉衍挑挑眉，拿着手机和西装外套，转身上楼。 不得不说，现代科技产品就是好用，有了洗碗机，就能空余出更多的时间享受生活。 对了，还有那个壁炉。 只烧电，无明火，样子跟欧式传统壁炉没区别，美观之余同时还能取暖，冬日的氛围感，也能直接轻松拉满。 沈岁柔想着，难免感叹一句：有钱真好。 她随手拿了个抱枕，直接坐到壁炉前的胡桃木摇椅上，往后一躺，悠哉地玩了会儿手机。 刚才的那条朋友圈没有配文，只发了菜，人没上镜，但还是很快就获得了许多赞。 她逐条翻阅评论，忽然看到池屿的名字。 第135章 跳给我看 ——池屿：原来姐姐这么会做菜，竟然一直瞒着我？呜呜。 这个“呜呜”太可爱，沈岁柔被逗乐了，顺手回了条评论给池屿：你太会照顾人，也没给机会让我表现啊，呜呜。 这个点，池屿大概还在公司训练，没有立即回复。 但她忘了，池屿跟周恬是共同好友，她这边评论，周恬看得见。 ——周恬：我靠，我柔你竟然这么贤惠？？？问题是，我也不知道啊！呜呜。 这一个两个的，闹得她想笑。 沈岁柔刚准备回复，忽然又看到周恬多了条评论：等等！这个餐桌好像没见过啊，不是你家吧？难道，该不会是……！？ 本来还想逗逗他们，这下沈岁柔直接大写无语，赶紧私聊戳了下周恬：“你别搞，快删掉那条评论。” “为什么啊，我又没提是谁。”周恬发的语音。 沈岁柔抿唇，打字回她：“你我还有别的共同好友，被看到了肯定乱猜。” 周恬想起这茬儿，赶紧把那条评论撤了，又给她发消息：“你真在宋佛子家？几天不见，你俩竟然就过上日子了？” 沈岁柔笑了，给她说了这几天发生的事，包括她现在，跟宋沉衍之间的关系。 “我靠我靠！？”周恬听完，直接在床上打滚，“你可以啊，这男人真给你拿下了呀！” “倒也不算吧。” 毕竟没有结婚，这种表面身份，随时都可能会被别人替换掉。 至于结婚，沈岁柔压根从没有过设想。 提到今天吃饭那会儿，宋沉衍对她说的那番话。沈岁柔觉得，既然是互有所需，不管怎么样，她总归还是得回报一些什么，否则就像是单方面的索取。 这种形式的来往令她有些不安，想着万一两人哪天分道扬镳，她欠他太多，怎么都说不过去。 只是物质方面，显然宋沉衍不缺；别的方面，除了她自己，不知还有什么能给。 周恬不以为然，抱着枕头给她发语音：“既然他都给了你身份，显然也不会跟你衡量那么多。你就当享受一段恋爱，哪怕虚假的也好，先快乐了再说。” 周恬本身也是这种乐天派，别看她是当艺人的，私底下可没少谈恋爱。 沈岁柔学不来她那种洒脱，面对感情，还是谨慎居多。 但她想到了一件事，自己与宋沉衍在一起，无非就是提供一种情绪价值。 所以好像也没什么可烦的了，大不了之后对他态度更好点，起码让她所提供的情绪，真的有价值可言。 聊了一会儿，周恬去做spa去了，沈岁柔被壁炉的暖光烘得昏昏欲睡，她活动了下脖子，想起很久没有练功了。 她双脚踩地，试了下脚腕能承受的力度，然后站起来，用手机播放音乐，赤脚踩在羊绒地毯上，慢慢的开始练习基本功。 舞蹈这东西，就是得勤学苦练，三天不拉筋，身体的松弛度就要差很多。 沈岁柔的腰肢很软，也是她多年坚持练舞的成效，她对舞蹈的热爱，不亚于鱼儿喜欢游水。 宋沉衍开完会议下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岁柔在客厅的壁炉前轻轻起舞。 她只穿着一件薄薄的香芋紫打底衫，下面是条黑色的贴身安全裤，过于简单的衣着却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显得腰肢盈盈一握，双腿白皙纤长。 壁炉的暖光倒印在天花板，光影被不规则的切割，变得明暗有致。 她的影子同样印在墙上，姿态性感，曲线撩人。 宋沉衍并没靠近打扰，只是站在原处，静静地观赏。 在沈岁柔转身望见他的时候，忽然又不跳了，她隔着距离与他目光相接，眼神有点闪躲，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么下来了，忙完了吗？” “嗯。”宋沉衍淡淡应声，迈着长腿，朝她走去，“怎么不跳了。” 沈岁柔脸颊有些红，不知道是被壁炉烤的，还是因为别的原因，“咳，有点累，歇会儿。” 其实她跳的不是芭蕾，而是网上新扒的一段爵士。 动作挺性感的，在男人的视角里，保不准会胡思乱想。 可宋沉衍已经看到了，他走过去，往胡桃木摇椅上一坐，长腿敞开，姿态闲适又松散。 不过他身型好，仪态天生带着气质，就这么坐着，骨子里仍是透着矜贵高冷的压迫感。 沈岁柔离他近，说不上为什么，莫名就有点紧张。 宋沉衍胳膊肘轻搭着扶手，修长的手指支着下巴，他挑着眉梢抬眼看她，嗓音很沉：“过来，再跳给我看看。” 第136章 指尖温度 沈岁柔白皙的耳根，是眼见着红了起来，“不要。” 她拒绝得飞快，几乎根本不作思考。 “为什么？”宋沉衍坐着没动，唇边似乎含着点笑，“难道，是害羞？” 他说得漫不经心，沈岁柔的心头却猛地跳了跳。 她确实害羞了。 很奇怪，明明站在舞台上面对观众时，她也没这样紧张过。 但她站在这里，站在宋沉衍的面前，被他漆黑深邃的双眸注视着，竟然会紧张到像个没上过台的初学者。 “才不是。”她习惯性抿了下嘴唇，悄悄捏着自己的手心，“这不是我擅长的舞种，还是不给你献丑了。” 一定是这样的，那是她不熟悉的领域，所以才有些露怯。 沈岁柔这样想着，以为可以就此推脱，但这个借口未免太拙劣，显然说服不了别人。 “你跳的很好，不像是并不擅长的样子。”宋沉衍抬眸望着她，拉过她的手握在宽大掌心里，温热的指腹覆上指骨，轻轻揉搓她的手背，“再跳一次，嗯？” 他声线低沉，带着点诱哄的意味，掌心的温度渗透到皮肤表层里，捎着点若有似无的痒。 暧昧，又有点挠心。 沈岁柔对他这双骨节分明的手，向来无法抵抗，当他的手触碰她时，她呼吸都微微一滞。 挺突然的，她冒出了一个念头。 “宋沉衍，跳给你看，也不是不行。”她上前一步，虚虚反握住他修长的手指，然后俯身凑到面前，视线与他平视，“作为交换，手得给我摸。” 第77章 她脸颊和耳廓都染着粉红，却强撑着熟练的样子，狡黠又生涩地引诱他。 这模样，纯中带欲，在这个氛围里，尤其拿人。 “你倒是会讲条件。”宋沉衍挑眉，语气挺淡，倒是没有拒绝。 算是达成一致，相握的手松开。 沈岁柔慢倒着后退几步，宋沉衍依旧纹丝不动的坐着，安静慵懒地望着她，看起来清心寡欲。 手机里的音乐重新响起，是首慢调子带着低沉鼓点节奏的r&b英文歌，暧昧又慵懒至极的曲风，在浓夜里，瞬间就把氛围渲染得微醺又迷离起来。 沈岁柔穿回了宋沉衍那件宽松的纯黑毛衣，衣摆堪堪遮住大腿根下面一点，袖子有些长，微微露出她白皙的指尖。 她并着腿，往下扯了扯衣摆，然后在音乐里，逐渐轻轻舞动起来。 一开始她还有些放不开，但音乐确实容易让人沉醉。 她很快投入其中，每个表情，每个律动，每根飞扬又滑落的发丝，都性感得无法无天。 壁炉火光跳跃，她腰肢款摆，如同一朵散发着香气的花。 令人酥到骨子里的副歌响起，她正好舞至宋沉衍的面前，手握住自己纤细的脖子，仰头，慢慢往下滑坐下去，然后双手顺着腿一路往上，举到头顶交握。 低沉的两声鼓点，她膝盖支撑直起身体，再踩着鼓点，仰头重重往下沉。 刚才也是跳到这里，忽然被宋沉衍看见，她才慌忙收了动作。 这下她重复一回，依旧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试探着抬眸去看宋沉衍的脸。 视线相撞的瞬间，她几乎要被那双黑深的眸子吸进去。 宋沉衍坐姿没变，脸上情绪还是很淡，但那双越发深邃晦暗的眸子里，似乎藏匿着一方会吞人的深渊。 此刻沈岁柔是跪坐在地上的姿势，宋沉衍坐在胡桃木椅上，低眸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所以，这是你闪躲着，不好意思的原因？” 沈岁柔眼底润润的，嘴唇微张着，小口小口的轻轻喘气，“我那是，怕你多想。” “确实。”宋沉衍摩挲她的脸侧，低头吻了一下她的唇，“因为，很像昨晚的你。” 他低沉的嗓音裹着点沙哑，说话时灼热的气息拂在她面颊上。 本就暧昧迷离的空气越发黏稠起来，沈岁柔也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他们开始热烈又纵情的接吻。 迷离的音乐还在响，等再回神，她已经被压在羊绒地毯上，壁炉在旁边，周身温暖的触感，让她格外放松。 宋沉衍握着她的细腰，头埋进她的颈窝，轻咬她红透的耳廓。 “等等……”沈岁柔半睁着眼，睫毛湿润润的，“你说好，手给我摸的……” 她怕今晚过去，这人就不认账了。 宋沉衍紧贴着她，抬起头，挑了下眉，“那你说，想怎么摸？” 没等沈岁柔回答，他已经探入毛衣底下，贴着她细腻的肌肤，在柔软的腰侧摩挲，然后又顺势往上，落在她饱//满的敏//感处，“是喜欢这样……还是这样？嗯？” 他指尖温度很热，沈岁柔像是被灼到了一样。 “唔，哥哥……”她猛地咬唇，眼里水光潋滟。 沈岁柔的唇红红的，看起来很娇气。宋沉衍把她圈在胸膛下，难得耐心的哄：“乖。这里没人，可以大点儿声。” 音乐未停，长夜漫漫。 香汗淋漓，沾湿地毯。 等事后一起洗完澡，天已经快亮了。 睡觉的时候，沈岁柔还是如愿握住了宋沉衍那骨节分明的手，大概是兴奋，她的心跳得很快。 宋沉衍的手真的太好看了，白如葱管，修长有力。 尤其是触碰到手背上那些微微突起的青筋，她一下就回想起不久前的刚才，这双手落在她身上时，每次不同的微妙触感。 她在这头一下放开，一下抱住，宋沉衍已经闭上休息的眼睛，不得不睁开。 “是不够累？”他侧身把她拽过来，翻身覆上去，“那不如继续？” 沈岁柔是精神兴奋，但身体已经累死了，见宋沉衍压着自己，赶紧抱住胸口，“不要，没力气了。” 宋沉衍躺回去，胳膊搭在她腰上，“那就安分一点。” 他语气挺淡，手已经抽走了。 沈岁柔撇撇嘴，只好老实闭眼睡觉。 这一觉两人直接睡到了中午，才纷纷被手机闹铃吵醒。 沈岁柔浑身酸痛，这下眼都不太睁得开，但她感觉到被窝掀起又落下，旁边的人已经起来了。 宋沉衍早上没有工作安排，但下午医院还有台手术。 沈岁柔想起自己还得去医院看沈母，躺了会儿，才慢慢爬起来。 她坐在床上，转头看到宋沉衍已经洗漱完毕，站在镜子前系领带。 他神情淡淡的，西装一丝不苟，看起来斯文又禁欲。 跟昨晚把她压在地毯上欺负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宋医生，你这个样子，真的好高冷哦。”她撑着下颚，歪着头看他。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视线转回镜子，“下午不用出门？” “要的。”沈岁柔点头，又说：“可以跟你一起吗？” 宋沉衍没看她，淡淡道：“给你十分钟。” 十分钟？女人起床，半小时都不够。 但沈岁柔没吭声，立即就起来换衣服了。 她没回公寓拿冬装，放在这里的还是单薄的衣物，于是去了趟衣帽间，又拽了件宋沉衍的羊绒衫出来。 宋沉衍坐在房间沙发上，点咖啡外卖，余光扫到沈岁柔在穿他的衣服，刚想说话，手机忽然响了。 他注视着屏幕上的“vi”，没怎么犹豫，直接掐断来电。 沈岁柔转身看到他若无其事的样子，以为是骚扰电话。 但没多久，铃声再次响了起来。 宋沉衍微微皱眉，同样又一次挂断。 但对方仍然没放弃，一直连续打了五六个，无一例外，全被宋沉衍挂了。 “你不接吗？”沈岁柔疑惑道。 宋沉衍看了她一眼，“你希望我接？” 他这忽然转变的寡淡神色，沈岁柔几乎立马就知道，对方是哪路神仙了。 “那我希望你不接，你就会真的不接吗？” 宋沉衍淡淡“嗯”了声，垂眸扫了眼腕表，“你好了么，该走了。” 沈岁柔没料到，他竟然顺着话回答，有点诧异的多看了他几眼。 虽说他确实没接那位黑月光的电话，但她有直觉，其中缘由，大概不是因为真的顾虑她。 第137章 借口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气氛挺沉默的。 沈岁柔自己倒还好，毕竟宋沉衍没像之前那样，撇着她去接尹黛的电话，所以她没有因为那段小插曲，从而破坏心情。 就是宋沉衍，不知道在想什么，从楼上下来一直都没说过话。 “宋医生，你心情不好吗？”沈岁柔系着安全带，假装不经意的问。 “没有。”宋沉衍语气挺淡，好像确实也没什么不愉快的情绪。 沈岁柔将信将疑，转头看着他，“哥哥，如果心情不好，你完全可以跟我说的。我想知道你心里的想法，也很乐意跟你聊天。” 沟通能解决不必要的矛盾，也能让两个人彼此了解。 而且这个问题，她也说过很多次了。 尤其是她现在知道，自己应该提供好的情绪价值。所以两人之间有效的沟通，能解决大部分个人情绪引起的争执。 “我为什么要心情不好？”宋沉衍单手打着方向盘，说得漫不经心，“因为vinasha？在你看来，她给我打电话，会影响我的心情？” 难道不是吗？ 沈岁柔心里这样嘀咕，但面上没表露出来，她移开视线，心平气和的说：“我只是关心你，可没有提别人的意思。” 她是没提，但问题的本身，也暗示得差不多。 宋沉衍侧目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跟她已经翻篇了，在过去的事情上投入太多精力，没有任何意义。” 男人大多都比较理性，但理性在感情上的另种说法，其实就是凉薄。 如果过去式的主角换做其他女人，这番话，沈岁柔或许会信。 但对方是vinasha，是宋沉衍曾经的月光。 他肯为她放下身段，也曾为她在感情里黯然神伤，对他而言，到底是深刻过的。 要说轻易就能翻篇，宋沉衍也不会现在还留着她的电话了。 这样想想，还挺郁闷的。 沈岁柔自然也没了兴致，再继续这段谈话。 她低头刷起手机，无意看到学生群里，有人截图了论坛上的帖子。再往上翻翻聊天记录，大概知道他们在讨论的，是楚玥那件事儿。 她点开那张截图，果不其然，里面的内容是楚玥发的澄清帖。 小姑娘到底还是要面子，只公开澄清视频是被人恶意剪辑的，沈老师并没有抢她男朋友。 第78章 至于其他的信息，事情缘由，她既没有透露，也不做说明。 这样一来，她扮演的就是后知后觉的当事人，出来辟了谣，还能够轻而易举把自己摘出去。 这个处理方式，大概也是跟校领导沟通过的，因为她还收到了主任的短信。对方无非也就是当个和事老，请她大人大量，不要跟学生计较。 领导都出面了，沈岁柔能有什么办法。比起把事情继续闹大，眼前这个结果，她只能照单全收。 这事儿很快就被放下，快到医院前，沈岁柔临时想到一个问题，忽然开口道：“宋医生，能不能商量件事儿？” 宋沉衍本来见她安静了一路，想着她是不是又有情绪，所以闷着不吭声。这会儿见她突然冒泡，淡淡“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就是，呃……怎么说呢。”沈岁柔摸了摸胳膊，脸转向窗外，有点不知道怎么表达，“其实我说出来，你可能会不太高兴。但是我不说的话，如果下次遇到同样的情况，我怕引起误会。” 她明显有些迟疑，宋沉衍听罢，偏头扫了她一眼，又看回正前方，“你先说，我按情况斟酌。” 沈岁柔在心里想了下措辞，微低着头道：“就是，我们的事情，我暂时不打算告诉家里，所以在医院见到我妈妈的话，能不能……” 这话的末尾，她到底没说完。不过大概意思，宋沉衍却已经明了。 “理由？”他淡道。 沈岁柔偷偷瞄他一眼，见他表情平静，才说：“也就刚开始几天，还没稳定下来，所以暂时先不告诉她，让她好好修养。等以后有合适的机会了，到时再说也不迟。” 其实这只是一点借口，主要的问题，还是上回避孕药那事儿。 沈母很是心疼，如果让她知道那个男人是宋沉衍，估计沈母会立马改变对他的看法，以后要是再想解释，怕是很难改观了。 虽说她并不知道两人能走多远，但与其告诉沈母之后，又让她担忧，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对这段关系闭口不谈。 宋沉衍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沉默了几秒，寡淡的“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她的想法。 一直到医院停车场，宋沉衍都没再和她搭过话，下车时，沈岁柔特意扯了扯他的西服衣摆，望着他说：“宋医生，你不会怪我吧？” 宋沉衍停好车，抬眼看她，“不至于。” 有他这话，沈岁柔才稍微松懈了一些。 两人一起往停车场的电梯走去，路上偶遇一个患者家属，对方热情的跟宋沉衍打招呼，顺便询问了几句家里人的病情。 聊了一会儿，那人忽然看到宋沉衍身后的沈岁柔，便笑着说：“宋院长，这您女朋友啊？” 沈岁柔本来没想刷存在感，所以一直安静站在后面，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看这位家属，又看了看宋沉衍。 宋沉衍面色如常，顿了一会儿，微点了下头，又说：“工作场合，还是不谈私事为好。” 保持公私分明的态度，同时提醒对方的越界行为。 患者家属见状，自然没好意思继续这个话题，等到了楼层，打个招呼就赶紧走了。 沈岁柔恰好也是那层的，本想问问宋沉衍今晚也是那个点回家么，见他低着头看手机，最后没好打扰他，自己安安静静出去了。 一来到病房，沈父在阳台打电话，沈母在床上安静的望着他的方向，面前的餐桌上摆着一碗冷掉的粥，乍一看，半点儿都没动。 沈岁柔瞧着沈母消瘦的侧脸，微微皱眉，“妈，怎么又不好好吃饭啊。” 沈母见她来了，终于露出点笑容，“柔柔来了啊，早饭吃了没有？外面天儿冷，快过来暖和暖和。” “没事儿，我坐车来的，不冷。”沈岁柔接过沈母递过来的暖水袋，又重新塞回她的被子里，“倒是您啊，怎么这粥一点儿都没动，没胃口吗？” 她说着，顺势抬头扫了眼那碗粥，这刚松开的眉头，立马又皱起来了。 “你还记得关心她？昨天跑哪里鬼混去了，都没来医院给你妈守夜。”沈父打完电话从阳台回来，语气不是很好。 沈岁柔本来憋了点儿气，见他走过来，直起腰指着那碗粥说：“我关不关心她，我妈心里应该清楚。反而我想问问您，这么多年了，难道您就不知道我妈她皮蛋过敏吗？” 沈母皮蛋过敏，错吃一点都会腹痛腹泻，严重的话还会胃痉挛，甚至呼吸困难。 沈岁柔是真的有点生气，尾音都不自觉拔高。 沈母见状，赶紧拉她坐下，“柔柔别这样，你爸他太忙了，就是一下没想起来。” 沈父闻言微怔，看着那碗粥，脸色骤然黑下来，声音也跟着不自觉地拔高：“你妈什么东西过敏，我用得着你说？你没事儿就好好照顾她，别成天到晚的瞎跑，万一有个什么突发情况，医院都找不到咱家的人！” 沈岁柔真不知道他怎么好意思这样说的，明明沈母住院以后，一直都是她亲自照顾，沈父来医院的时间和次数真就少之又少，拿五根手指来数，都还嫌多。 要说他忙，就家里公司的情况，能忙到哪儿去？ “您要知道，还能给她买皮蛋粥？”沈岁柔认真的看着他，“但凡您多关心她一点，这碗粥此刻就不会出现在这儿了。” “你……！”沈父的火气噌一下也上来了，拿手指着她，脸色涨得通红。 沈母谁也劝不了，急的呼吸都有点急促。 这时房门被敲响，接着有医生推门而入，一看病人靠在床头脸色发白，声音都严肃了几分。 “这是干什么呢，都快让开！” 沈岁柔在给沈母顺气，回头看到张豫安带着几个护士来查房，赶紧起身让开，腾出位置给他们检查。 好在沈母没什么大碍，自己缓了缓，脸色慢慢恢复了正常。 张豫安摘了听诊器，把沈父和沈岁柔都说了一顿，沈父脸色铁黑，正好来了通公司的电话，他干脆直接走了。 沈岁柔也被急到了，手心都有点发凉，照顾沈母躺下之后，给她掖好被角，跟着医护们一起出了病房。 “张医生，我妈她没事儿吧？”沈岁柔还是不放心，干脆拦下了张豫安。 张豫安示意护士们先走，胳膊夹着查房记录本，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吵什么呢，这会儿知道急了？” 沈岁柔抿唇，家务事不好外说，但心里实在内疚，便低着头没吭声。 张豫安看她眼底略有些泛红，吓了一跳，赶紧改了语气：“诶诶可别哭啊，沈夫人没事儿，好着呢。” 沈岁柔缓缓松了口气，抬起头看他，“那她具体什么时候能出院，你这边知道吗？” “问我没用。”张豫安挑眉，“她现在归咱们宋佛子管，疗养和出院事宜，你得去问他。” 说到这，沈岁柔又想起件事儿，问道：“对了，今天怎么又变成你查房了？” 自从宋沉衍接手之后，平时都是他本人亲自查房。沈岁柔这会儿才反应过来，今天查房医生突然换作了张豫安。 张豫安眯了眯眼，露出莫测的表情，“不好说。要问，就是他忙。” 然后也不多透露什么，指了指查房记录簿，继续忙他的工作去了。 时间还早，沈岁柔去外面重新给沈母打回了容易消化的早饭，坐在床边，耐心陪着她一起吃。 等沈母饭饱休息之后，她起身去了心外科的办公室，想着看看宋沉衍在不在，好询问一下沈母具体的出院时间。 巧合的是，她刚到门诊室走廊，忽然就看到宋沉衍迎面走过来。 沈岁柔本想打个招呼，可就在扫到他旁边的人时，声音愣是卡住了。 第138章 暗示 工作时间，宋沉衍身上套着白大褂，他旁边跟着个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容光焕发。 宋家基因好，男人哪怕年纪已过半百，眉眼依旧英气逼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气质，冷硬贵气。 加上宋沉衍那样矜冷的人在旁，可谓气场加倍，饶是路人从他们旁边走过，也莫名为其避让三分。 沈岁柔几乎是立马收回了视线，或许过去几年里，她并没有正式与这人见过面，但对方的身份是谁，心里也算是门儿清。 那是宋氏的四爷，宋柏寒。 套上关系来说，也就是宋沉衍的小叔，宋博彦他父亲。 那会儿沈岁柔还跟宋博彦在一起的时候，宋博彦没少在宋柏寒的面前提到她，说自己有这个么女朋友。包括当初他给沈氏花的那些钱，宋柏寒多半是知道的。 有时候他们打电话，沈岁柔就在旁边，但宋柏寒的反应，却显得很平淡。 就好像默许他们在一起，同时又把她当成空气。 宋博彦倒是无所谓，就是沈岁柔自己能察觉到，宋柏寒其实不太喜欢她。 直到后来宋博彦说要带她去参加宋氏的家宴，最后却又不了了之，多少是因为宋柏寒的关系。 第79章 所以她基本上能确定，自己当初的那点猜想，大概率是对的。 也不知道今天这是个什么运气，那会儿几年都没见到的人，这下偏偏在医院撞见了。 最一言难尽的是，她现在虽然跟宋博彦分了，但却跟宋沉衍扯上了关系。而宋沉衍，此刻就在宋柏寒旁边。 这感觉，除了点儿莫名的心虚，真就是离了个大谱。 她庆幸当初没跟宋柏寒见过面，这会儿装作不认识，倒也容易得多。 眼见人走近了，沈岁柔都没敢多看宋沉衍，刚准备抬起的手，默默又放回身侧。 宋沉衍迎面过来，全程半个眼神都没给她，仿佛不认识似的，跟宋柏寒并肩走着，直接跟她擦肩而过。 没走几步，宋柏寒低笑一声，说：“那姑娘，你认识？” “谁？”宋沉衍目不斜视，语气漫不经心。 宋柏寒没回头，轻轻拢了下西装，“刚才从你旁边路过的女人。” 宋沉衍面色如常，淡声说：“嗯，患者家属。”顿了下，反问道：“四叔认识？” “呵。”宋柏寒在电梯门前站定，神色老沉，似笑非笑，“博彦养着玩儿的，当初他喜欢，也就没管。” 他掏出一盒雪茄，给宋沉衍递了一支，“那会儿博彦成天都围着她转，好像还给她花了不少钱，年轻人嘛，花丛里玩玩儿没什么。听说现在已经分开了，也算他给我省心。” 到底是家里长辈，宋沉衍平时不在医院的公众场合吸烟，但也没推脱那根雪茄。他接过来，揣进白大褂口袋，“您之前，跟她见过面？” 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宋柏寒嗅了嗅雪茄香气，笑着说：“我哪有那么闲。他养着玩儿可以，只要不进门儿，都随他。” 话外之意，不进门儿的，也就没必要见面了。 宋沉衍没接话，自始至终表情都淡然无波，看不出丁点儿情绪。 等宋柏寒的秘书来了，他把人送进了电梯。 临走前，宋柏寒站在电梯里笑了下，说：“你奶奶要回来了，到时老宅聚餐，可别只顾着工作给忘了啊。” “嗯。”宋沉衍颔首，“四叔慢走。” 电梯门合上，他捏了捏鼻梁，转身路过垃圾桶的时候，将口袋里的雪茄折断，随手丢了进去。 - 在心外科碰到宋柏寒之后，沈岁柔也就没继续在门诊待着，从另一边绕回了住院部。 上午跟沈父争执了一顿，她整个人都很心疼沈母，决定在沈母出院之前哪儿也不去了，就安安静静的在医院陪着她。 眼看到了下班时间，她突然想起还没跟宋沉衍说过这事儿，于是想给他发条消息，告诉他今天自己不回别墅。 哪知她信息才编辑到一半，宋沉衍先给她发了条消息，说今晚不用等他。 沈岁柔删了原来的那句话，问他；【加班？】 对方像是已经去忙了，并没有再回。 - 夜色入幕，宋公馆餐厅的水晶灯明亮如昼。 宋柏寒今天去医院体检之后，顺道来拜访自己的大哥，正好今天也是宋博彦面壁思过结束的日子，就被叫到了这边一起吃饭。 宋沉衍坐在宋岳庭的右手边，陪着长辈们聊天，大家都知道他是医生，就没勉强他喝酒。 大概是在老宅被关久了，宋博彦明显消瘦了许多。 他坐在宋沉衍对面，听着自家父亲跟着外人一起夸奖对面的宋沉衍，顶了顶腮帮子，压下心里那点儿不服气，仰头大口喝酒。 宋岳庭注意到了他，放下酒杯，对他道：“博彦，这回的事情可大可小，也是家里有能力保你，你才能安然无恙坐在这儿。以后可要谨慎些，多跟着你大哥学学，不要再走错路。” 宋柏寒闻言，也顺着他的话，对自己儿子说：“你大伯说得没错，从前是我没管教好你，让你染上一堆劣根恶习。以后你就安分跟着你大哥，学学怎么处理家里的生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不要再碰了。” 今日前来，探望是一回事儿，宋柏寒主要还是为了这个儿子。 宋博彦突然被说教，望了眼对面清冷无澜的宋沉衍，坐直身子，向长辈们点了点头，“是，我知道了。以后会跟着大哥认真学习的。” 宋沉衍没有过多反应，向他微微颔首，伸手拿起手边的杯子，淡然喝了口水。 宋柏寒想到什么，突然对两个小辈说：“你们年纪也不小，都该收收心，考虑自己的婚姻大事了。我跟大哥在你们这个年纪，差不多也有了你俩，咱们宋家就你们这两根苗儿，连老爷子都发了话，让你们赶紧成家。” 宋岳庭早有此意，便也道：“嗯，这确实是眼前该解决的大事儿。你们也到了成家的时候，外面养的那些，该断也断了吧。最好早点生个儿子，为宋家开枝散叶。” “知道，外面已经没养了。”宋博彦情绪不高，甚至没来由的有些心酸。 他想着，要是沈岁柔还跟着他，他可能真的会为了她偷户口本。 宋岳庭目光微转，看向宋沉衍，声音严肃了些许：“听到了没有，你养着的那个，也差不多该处理一下了。” 宋沉衍垂着眸子，神情寡淡，没什么语气道：“等您有合适人选，再告诉我吧。” 宋岳庭“嗯”了一声，知道自己儿子有分寸，没有继续往深的地方说。 倒是宋博彦有点震惊，巴巴的看向宋沉衍，“真的假的，连你都在外面养女人了？谁啊？” 第139章 初雪 外面养女人这种事儿，在他们这个阶层的圈子里根本不算稀奇。 甚至宋博彦自己，在外面一度也风流得很。 可这种事儿要是放在宋沉衍身上，那确实就很不一般。 连宋柏寒听了，都下意识多看了他几眼。 宋沉衍眉头都没动一下，仍旧波澜不惊，他挑起眼皮看向宋博彦，语气淡淡：“不重要。要是明后几天没事儿，来公司一趟，给你安排点活儿。” 话题转移到工作上，先前的问题自然就无足轻重了。 直到九点过后，晚餐才堪堪结束。 待宋柏寒和宋博彦走了，宋岳庭站在门口，背着手对一旁的儿子说：“今天提到的事儿，不是随便说说的，自己平时也多注意分寸，不要玩儿过火了。” “嗯。”宋沉衍修长的手指松了松领带，打算进屋。 还没转身，宋岳庭又把他叫住了：“另外，尹家向我们表达了合作意向，想要把芯片那块儿的市场，一起在欧洲推动。不过达成合作之前，他们有个前提。” …… 这一晚，沈岁柔躺在医院的陪护床上，很晚都没睡着。 不清楚是不是碰到了宋柏寒的原因，所以有点儿后劲。她总是控制不住的去想以前的事儿，想起宋博彦，想起周津，还有很多莫名其妙的人。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不是因为什么难以忘怀或者放不下的事儿，她就是满脑子跑火车似得乱想。 第二天起来，沈岁柔明显很没精神，眼底肌肤泛着薄薄一层淡青，是昨晚睡眠不足的直接反映。 沈母看她连连打着呵欠，温柔劝道：“要不你晚上还是回去睡吧，我身体已经没事儿了，不需要人守夜的。” 沈岁柔给沈母换上新的暖水袋，转头对她笑了笑，“我没关系的妈，您一个人多无聊啊，我留下来，还能陪您说说话。” “唉……你小时候睡觉，我都要给你多垫一层褥子。这陪护床多硬啊，你哪里睡得惯。”沈母瞅了眼靠在边上的小床，忍不住直叹气，“说起来，我在这儿也住了挺长一段时间，柔柔啊，要不你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吧？” “好，我一会儿就去问。”沈岁柔把暖水袋放到沈母手上，拿起梳子替她梳头。 沈母轻闭着眼，唇边带着点儿笑，“柔柔，今年春节，咱们回苏城过吧。” 苏城是沈母的娘家，自打嫁给沈父之后，每次过年他们一家几乎都留在京都，一直等年初六沈父给各公司老总拜年应酬结束之后，才会看情况决定要不要回苏城去。 但一般开工日，都会放在正月初八，等沈母提议想回苏城的时候，沈父总有事情要忙，不得不将计划取消。 连沈岁柔都记不得，他们有多少年没回过苏城过春节了。 难得沈母突然提起，想必一定也是太过想家。 她梳头的动作微顿，在沈母身边坐下，拉起她的手说：“好啊，您要是想，那我们就回去。” 话音刚落，沈父突然推门而入，冷不丁听到那句“回去”，望了她们几眼。 “回哪儿？”他提着早餐进来，把床尾的移动餐桌推到沈母面前。 沈母没说话，沈岁柔边看他打开袋子，边说：“马上要过年了，妈妈说，今年想回苏城过节。” 沈父翻找豆浆的手突然停住，抬头看向她们，“你们想回苏城？” 第80章 “嗯。”沈岁柔握着沈母的手，点了点头，“妈已经好些年没回去了，有些想家。加上她现在身体不好，苏城那边气候宜人，要是回去过年，还能顺便休养一阵。” 沈母坐在那儿，一直都没有说话，只是平静的望着沈父。 沈岁柔也不知道沈父会怎么说，甚至已经做好当他反驳时，要怎么替沈母说话的准备。 哪知，沈父难得表现得很淡定，他把豆浆拿出来，插上吸管，又把奶黄包放进一次性餐盒里，摆到沈母面前，才说：“那你们去吧。最近公司接了些生意，过年得看着，我就不跟你们一起了。”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沈岁柔只觉得心里的失落，远没有那种豁然的开心，要来得真实，来得要多。 她刚准备开口说话，沈母握着她手的力度明显重了些，随后又松开了。 沈母转头，看着沈岁柔说：“柔柔，你不是要替我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能出院吗，现在就快去吧。” 沈岁柔了解沈母，猜到她许是有话要跟沈父谈，便点点头，起身出了病房。 深冬的清晨会起雾，她慢慢穿过走廊，看到窗户上的玻璃，都被朦胧的一层雾气覆盖。 本来也没留意，谁知往前没走几步，忽然听到路过的小护士拉住她同事，激动地指着窗，笑着说外面下雪了。 沈岁柔脚步骤然停下来，无意识的把目光投向外面的世界。 零星点点的白，从天上一点点坠落，簌簌的影子映在薄雾之后，有种神秘浪漫的美。 京都的初雪，终于在一年将要结束的时候落了。 沈岁柔回过神，加快脚步朝着宋沉衍的办公室走去，想要第一个跟他分享，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 她先后去了门诊和办公室，结果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想起什么，她拿出手机，直接给他打了通电话。 嘟声响了三次，突然就被掐断了。 沈岁柔以为他在开会，便走到楼下室外去，认真拍了几张下雪的照片，从微信上发给他。 末了不忘问一句，沈母什么时候能出院。 难得有这样的景致，她干脆在楼下赏了会儿雪，直到羽绒服被化掉的雪沫浸出了印子，才高高兴兴往回走。 到了住院部，她重新拿出手机，想看看宋沉衍回复了没有。 刚解锁屏幕，突然听到张豫安的声音，在一旁叫了她一声。 沈岁柔顺势转头，张豫安正好走到面前，手里捧着他的老干部保温杯，“哟，这是出去玩儿雪啦？” “没有，一个人走了会儿。”沈岁柔心情好，说话时眼睛弯弯的，“宋沉衍呢，是不是还在忙？” 张豫安抱着胳膊，微怔，“嗯？他不在医院，这几天都忙宋氏的事儿去了。他没告诉你么？” 沈岁柔也没料到会是这个情况，而且，宋沉衍确实也没跟她说。 “不知道啊……他没说。”她的笑容有点僵了，扯了下嘴角，又问：“那我妈妈出院的事儿，是不是只能拖着了？” “应该不能吧。”张豫安估摸着，沈母出院也到时候了，干脆掏出了他的手机，低头翻起通讯录，“你等着啊，我干脆直接帮你问问得了。” 沈岁柔点头，耐心等他打电话。 也就响了一声，那头就立马接了。 “有事？” 宋沉衍低沉的声线传出来时，沈岁柔低头看了眼手机，消息停留在聊天界面上，依旧只有她发的图片。 而本该对方回复的地方，一片空白。 第140章 黏人 那瞬间，沈岁柔心里很不是滋味，以为自己又被刻意忽略了。 张豫安挂掉电话，一转头看到她盯着手机满脸失落，隐约意识到什么，故作轻松的说：“他这人工作的时候就这样，私事一点儿不带管，他家里人怕是都找不着他。” “可我也问了他，我妈妈具体什么时候能出院。患者的情况，难道不能算公事吗？”沈岁柔抿唇，对此更多的是有点无奈。 张豫安看着她平静的熄灭屏幕，不由摸摸鼻子，换了个手拿保温杯，强撑着笑意说：“嗐，我平时给他打电话，一般都是医院的要紧事儿，所以他才抽空理会理会我。你给他发消息，估计他没空细看，但不一定代表别的意思。别多想哈。” 沈岁柔分得清他语气里的安慰，但张豫安说的，其实也有一定的真实性存在。再者，她就算有什么情绪，也不能平白撒到人家身上吧。 她露出一点笑容，轻轻点头，顺势转移了话题：“那我妈妈出院的事儿，他怎么说？” 张豫安道：“哦，沈夫人这两天随时能出院，你有空就来办公室找我，我给你们办出院手续。” 这个消息被沈岁柔带回了病房，沈母听后，眉眼笑意顿时深了许多。 正好沈父在，于是决定当天就给沈母办出院手续，只是出院前还得做一系列检查，最快走完流程，至少也得等到明天。 医生做完最后一次查房，叮嘱几句就离开了。沈岁柔坐在床头给沈母削苹果，沈父在柜子那边，整理这段时间沈母的病例和检查单。 沈母静静看着沈岁柔，拨开她肩头滑落的长发，“今天你爸爸在这儿，柔柔你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的，还是陪着您吧。”沈岁柔抬眼笑笑，把苹果切成块儿放到玻璃碗里。 沈父将叠好的单子装进档案袋，回头看过来，说：“你妈让你回去休息，你就听她的。今晚我陪在这儿，等明天下午出院的时候，你再过来接她。” 沈岁柔本来想说今天还是她留下吧，但这会儿周恬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约她见个面。 沈母多少听到了些，伸手接过苹果，笑着说：“快去吧。” 沈岁柔点点头，让她多休息，就起身离开了医院。 不过一上午，京都这场雪越下越大，放眼望去，繁华的都市已经处处裹上银装。 沈岁柔打车来到周恬的公寓，来之前，不忘给她带了杯奶茶。 周恬刚从国外回来，没通稿的时候，就喜欢窝在公寓里当宅女，点一堆的零食，背着经纪人偷偷喝奶茶。 沈岁柔有她公寓的密码，自己推门进来的时候，周恬穿着睡衣，敷着面膜，侧躺在沙发上，抱着薯片看综艺。 见到她进来，周恬麻利起身，冲过去抱住了她，顺手接过还热着的奶茶，“哎哟我柔呀，这么大的雪还让你过来看我，真是委屈你啦。” “少来。”沈岁柔脸上笑盈盈的，伸手在她腰侧捏了一把，“一回来就找我，裴天野不吃醋？” 周恬一顿，忽然松开手，拿着奶茶绕回沙发坐下，“裴什么野啊，都分了。” “啊？”沈岁柔瞬间惊掉下巴，“不是吧，怎么就、就分了？什么时候的事儿呀？” 明明上一次见到周恬和裴天野，两人还腻乎得厉害，不过月余，竟然就分手了？ “就上周，我在国外那会儿。”周恬盘起腿，靠在沙发上吸着奶茶，说起这事儿时一副无所谓的语气，没有半点儿失恋的样子。 沈岁柔更诧异了，走到她旁边坐下，“跟我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 周恬低嗤一声，说：“上周我不是在国外拍杂志吗，那会儿正好有个品牌发布新品，我想着去定个限量款的包儿，就想约裴天野一起去看秀。结果他跟我说，他在谈合约，没空陪我，我想着也无所谓，那就自己去了呗。” “结果，你猜怎么着？”周恬转头看向沈岁柔，禁不住冷笑。 沈岁柔哪里猜得到，只能疑惑的望着她。 周恬垂眸盯着手里的奶茶，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结果我看到他手里捧着一束玫瑰，在品牌谢幕的时候，送给了其中一位模特儿。最让我觉得搞笑的是，那个模特儿，竟然就是vinasha。” “等等，谁？”沈岁柔仿佛被噎了下，“怎么会是她？” “我哪儿知道。”周恬撇撇嘴，放了奶茶，开始吃薯片，“说不定人家一直就默默暗恋着那位混血超模，只是碍着兄弟情面，一直隐忍按捺呗。” 沈岁柔倒觉得不像，裴天野跟宋沉衍的关系那么好，就算品味一样，大概率也不会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是不是有误会啊。”沈岁柔伸手摸摸周恬的丸子头，又把她的薯片抽走，不让她继续吃垃圾食品。 周恬也没脾气，揭了面膜，非常自然的躺到沈岁柔的腿上，“我才不在意他什么理由，背着我送别的女人玫瑰，那就给本小姐爬。” 自己闺蜜向来就是这样，之前谈的那些恋爱，也是转头就忘。 沈岁柔无奈的笑了笑，带点安慰性的，轻轻拍她的背。 闺蜜俩就这样依偎在一起，看看综艺，聊聊天，一直待到了天黑。 大概是雪天的缘故，下午六点，外面已经完全变成了夜晚。 周恬有些饿了，拿出手机打算叫个海底捞上门。 第81章 沈岁柔这才想起查看消息，但通知栏干干净净，宋沉衍依旧没有回她。 一直压着的那点憋屈，突然就涌了上来，她点开聊天框，迅速发了条微信过去：【你就真的忙到，连回我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宋沉衍刚从他在宋氏集团的办公室里出来，准备带着宋博彦，去外面跟客户吃饭。 其实早上那会儿，在手机刚震动的时候，他就已经查看了沈岁柔的消息，但当时在沟通工作的主要细节，扫了两眼，没有回她。 这会儿他垂眸注视着那条新收到的消息，微微蹙眉，随手回了一条：【嗯，确实在忙。】 稍微等了几分钟，大约是知道他在忙，沈岁柔反而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宋博彦手上提着公文包，靠在电梯旁的墙边刷微博，撩起眼皮的空档，看到宋沉衍似乎在回微信消息，便开玩笑道：“你这手机今儿都震一天了，怎么，养在外面的女人找你？” 宋沉衍收好手机，淡声说：“有时挺粘人。” “黏人也没什么不好，但也要看看程度。粘太紧了，就不自由。”宋博彦在这方面，可谓老生常谈，想到什么，他又叹了口气，“唉，以前沈岁柔就不粘我，有时候吧，我甚至还觉得她挺清冷的。不过说来奇怪，她越这样，我倒越喜欢。” 提到沈岁柔，宋沉衍神色寡淡，漫不经心睨了他一眼，“现在，还喜欢？” “有段时间挺恨她的，竟然敢背着我在外面找男人。”宋博彦表情变了变，而后又有些自嘲，“但是后来我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没认真的珍惜过她。之所以放不下，大概就是没得到过。” 他说着，用胳膊肘碰了碰宋沉衍，“就像当初你对vinasha的那点执念一样，她对我来说，也就年轻时候的白月光。” 宋沉衍没再接他的话，抬睫掠了他一眼，眼神挺清冷。 宋博彦习惯了，站在他旁边笑了笑，“话说回来，你那女人要真太粘你，就让她粘吧，反正你愿养着，肯定也是图人家身子。这会儿粘也粘不久了，惯着点，也没事儿。” 助理把车开到写字楼门口时，宋沉衍想了想，让宋博彦先上车，自己走到一旁，还是给沈岁柔打了个电话。 第141章 玫瑰 公寓里，沈岁柔正在跟周恬一起涮火锅追剧，剧情的精彩关头，她还是放了筷子，跑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你下班了吗？”她站在室外，雪花在飞舞，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很快变成了白雾。 “还没，准备出去应酬。”宋沉衍低头看了眼腕表，他赶时间，也没多少耐心。 沈岁柔比较敏感，她听出了他的心不在焉，微微一顿，说：“我妈妈明天就出院了，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拂。” “嗯。”宋沉衍站在大厦屋檐下，声音低沉。 可能是对方反应太冷淡，沈岁柔有些不适应，本想跟他说今天是初雪的，但这会儿，已经不想提了。 察觉到沈岁柔的沉默，宋沉衍抬眼扫过漫天大雪，随口问到：“今天的照片，是在医院花园里拍的？” 沈岁柔本想着是不是该挂电话了，这会儿听他主动提起，眼底微亮，笑着说：“对，就是住院部楼下。好看吗？” “一般，拍照技术太差。” 沈岁柔梗了下，讪讪摸了摸鼻子，“又没跟你讨论这个，我的意思是，今天是京都的初雪。” 宋沉衍再次低头看表，问她：“雪不是在国外看过了，有什么不同吗？” 行吧，根本就没在同一频道。 但是一提起国外，沈岁柔又想起那场暴风雪，那种刺骨绝望的冷意，模糊中跟现在的温度重叠了，冷不防的打了个激灵。 “算了，跟你说不明白。”沈岁柔拍掉衣服上的雪花，有些冻出了鼻音，“我要进去了，恬恬在等着我吃饭。” 想了想，她又补了一句：“注意保暖，不要感冒了。” 助理站在一旁，过来提醒宋沉衍快到饭局时间，他微微颔首，挂了电话。 坐在车上，宋博彦见他西装肩头落了些细雪，微微挑眉，“时间观念那么严谨的人，竟然会专门挤出时间，跟女人打电话。我都有点好奇，你究竟养了个什么美女。” 宋沉衍没否认，沉思了一会儿，随口问他：“初雪，是否有什么特殊含义？” 这种事儿，一般都是小女孩儿才在意，宋博彦奇怪的看了他两眼，说：“初雪没什么固定含义，但很多女人就认为这天很特别。反正你就当做她想跟你见面就是了，然后抽空再送点小礼物，好哄得很。” 女人们的心思玲珑细致，但无非都是那几种，希望被爱，希望不被忘怀。 所以她们的眼里就会出现很多的浪漫色彩，以至于很多平常的日子，才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 可宋沉衍并不是那种愿意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的人，他没说什么，捏了捏眉心，开始跟宋博彦交流起等会儿生意上的事儿。 另一边的公寓，沈岁柔和周恬还在涮火锅。 周恬自己不吃辣，没忘给沈岁柔点了麻辣锅底，两人面对面坐着，边涮肉边看剧，悠哉得不行。 室内暖气高，两人都吃出了汗，周恬起来去推开客厅窗户，凛冽的风呼的一下涌进屋里，雪沫儿簌簌翻飞。 “今年这雪下得真大啊，我柔，这是京都的初雪吧？”周恬把手搭在窗台，深吸一口冷空气，眺望不远处闪着霓虹的电视台灯塔，“对了，你家宋佛子忙什么去了，初雪这种浪漫的日子，你俩不一起过？” “他有应酬，还在外面呢。”沈岁柔喝了口雪碧，放了筷子走到周恬旁边。 周恬往右边挪了一步，给她让出一点空位，“就算是应酬，总有回家的时候吧？你不是都住他那里了，不如早点回去洗香香，穿上之前我给你送的小礼物，然后躲在被子里等他。哎哟，我光想想都顶不住啦！” “得了吧你，少来。”沈岁柔被她说得一阵脸热，“他好像不太在意这种东西，我今天给他初雪的照片，他都没回。” “他在不在意无所谓，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受。”周恬挽着她胳膊，跟她并肩看雪，“咱们谈恋爱，不就为了那点情绪价值。你自己开心，继续下去才有意义。” “是这样吗。”沈岁柔仔细想想，好像也是那么个道理。 反正也确认了关系，她提供情绪价值的同时，适当也从宋沉衍那儿换回一点点情绪价值，这样也不算过分吧？ 她有点豁然开朗，转头看向周恬，说：“那……我现在回去？回别墅等他？” “去呀，犹豫什么呢？”周恬推着她的背，给她解开火锅围裙，又跑去给她拿国外带回来的礼物，和她来时穿的外套。 沈岁柔拉上羽绒服拉链，回头看她：“那你自己一个人，没问题吧？” “绝对ok。”周恬比个手势，朝她眨眼，“一会儿姐可是要出门猎艳的，绝佳时机，不容错过。” 她这样说，沈岁柔也没那么担心她会孤单了。 夜里漫天飞雪，她撑着伞站在雪中等车，顺便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说她晚上会在香山别墅，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宋沉衍收到这条消息时，坐在包厢的沙发上，刚刚点燃一支烟。 他扫了眼消息，沉吟了一会儿，缓缓回了条：【等我。】 酒局才到一半，客户已经和宋博彦喝得难分难舍，差点就当场拜把子了。助理在一旁盯着，用眼神向宋沉衍请示，需不需要阻拦二少爷。 宋沉衍不紧不慢地吸了口烟，瞥了眼对面已经横七竖八的宋博彦，微微点头。 助理很快就过去把人扶起来，非常灵活得搞定了客户，跟服务员一起，一左一右搀着宋博彦走了。 时间眼看差不多，宋沉衍弹了弹西服上沾染的烟灰，随手把香烟摁灭，起身跟客户道别。 对方老总喝得满脸通红，靠人扶着才能站稳，不忘笑着打趣儿他：“这才几点呀，我们这些有家室的都没着急回家，宋总您不会是金屋藏娇了吧？” 周围几个醉鬼跟着笑起来，围着宋沉衍，想让他再多留一会儿。 宋沉衍西服笔挺，面容清隽，浑身气质清冷矜贵。他目光淡淡一扫，那几位醉汉立即就清醒了几分，纷纷僵了笑意。 “有点事。单已买，各位尽兴。” 说完，服务员又送上几瓶好酒，等那些人再回头，他已经拉门离去。 助理联系了宋氏保镖，让他们派辆车把宋博彦带回四爷家里去。 等宋沉衍出来，库里南已经停在路边了。 他坐上车，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揉了揉眉心，慢慢呼出一口气。 助理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问他：“老板，回别墅吗？” “嗯。”宋沉衍偏头，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等会儿，先找个花店。” “是。” 第82章 京都的繁华，总有它的道理。 在任何时候，你总能在这座城市里找到所需要的一切。 十分钟后，库里南停在路边一家花店外，车门推开，宋沉衍修长笔直的腿迈出来，皮鞋踏在雪上，向着花店走去。 老板是个年轻女人，正在做着店里最后的收尾工作。 听见门铃轻响，她抬头，望见客人是位英俊的年轻男人后，难掩脸上的惊艳。 “您好先生，需要买些什么花儿呢？” 宋沉衍缓缓扫过满屋鲜花，淡声说：“送人，有推荐吗？” “请问对方是谁呢？”店主笑道，“是您女朋友？” “嗯。” “那不如，就玫瑰吧。” 从花店出来，宋沉衍的怀里多了一捧洛神玫瑰。粉白渐变的花朵像是在这寒夜里刚刚绽放，路过的几位年轻姑娘瞧了，都不禁频频回头。 助理透过车窗，看到自己的老板捧着花回来，再瞅了眼漫天飞雪，心神意会。 库里南再次穿梭在覆了雪的京城里，宋沉衍把花儿放在旁边，倚在后排闭目养神。 安静的空间，被突兀的铃声打破。 宋沉衍缓缓抬睫，看到来电的那一刻，眉头微蹙。 他掐断了电话，对方立马又打。反复三次，他还是摁了接听。 “喂，你在哪儿。” 宋沉衍侧目望向窗外，没作声。 “来见我。就现在。” 对方充满冷感的声音，有种不容置哙的语气。 宋沉衍神色冷淡，刚启唇，电话那头的人便突然哽咽起来。 “我想见你，我现在就在京都。” 第142章 失约 刚回到宋沉衍家的时候，沈岁柔还有点紧张。 这片别墅区的位置实在特殊，处在半山腰的高度，随便往外看，都可以眺望到不远处的万家灯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邻里相隔较远，沈岁柔一路上来，只觉得周围安静得有些可怕。 都说越是靠近市里的房子，大多都住着普通的上班族。他们需要考虑通勤时间，还有生活成本，所以离商圈越近，地铁又方便的地段，通常是他们的首选。 而住在京都周围别墅区的，大多才是那些有钱人。 毕竟，通勤时间和成本，只有上班族才需要考虑。 这一点，沈岁柔算是彻底了解了。 宋沉衍一个人住，家里也没有佣人。没人在家的时候，这栋别墅就显得空荡荡的。 沈岁柔刚推门进去，被漆黑一片的环境吓得有些瑟缩，还好她提前打开了手机电筒，以最快的速度摸到墙边，“啪”的摁下灯光开关。 大门关上，室内灯火通明，她这才缓缓舒了口气。 屋里有供暖，外面带回的寒意很快就消散了，沈岁柔走到壁炉旁边，拉下闸门，将壁炉点燃。 温暖的火光透出来，逐渐包裹整面墙壁，连她的内心也逐渐感到平静下来。 她抬头望了眼壁钟，离十二点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她给宋沉衍发消息，说她已经到了。然后转身去了楼上，打算先洗个澡。 二楼的浴室里，她的日用品仍旧全部放在一个收纳袋，哪怕已经有了实际的身份，沈岁柔还是习惯这样时刻整理好自己的东西。 沐浴露是之前买的，挑的她喜欢的铃兰味，洗漱台抽屉里有浴球，她选了个牛奶的，扔到蓄满热水的浴缸里。 等沈岁柔敷着面膜泡完澡，时间离十二点整就差五分钟。 她擦着头发，拿起手机看了眼消息，意外的是，宋沉衍并没有回复。 难道人已经回来了？ 沈岁柔去了一楼，她环视一周，屋里依旧空荡荡的，没有宋沉衍的身影。 她特意去看了门口的拖鞋，那双黑色男士拖鞋仍然摆在门口，显然，对方还没到家。 外面雪大路滑，沈岁柔不免有些担心，她没有犹豫，直接给宋沉衍拨了通电话。 嘟声响了很久，对面无人接听。 沈岁柔眉头皱起来，赶紧又拨第二通。 这回，电话被掐断了。 沈岁柔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宋沉衍就回了她一条消息：【先睡，不用等我。】 得到回复，沈岁柔打散了担忧，又问他：【还在路上吗？】 宋沉衍却没有再回。 也算是习惯了。沈岁柔折回了卧室，吹干头发，按步骤护肤，等收拾完了自己，她掀开被子躺到了床上。 松软的触感使她完全放松，深呼吸一口气，周围都是宋沉衍身上的味道，如同一种独属于他的信息素，使她控制不住的想起他。 沈岁柔窝在床上，试图刷视频来打消困意。 不知不觉，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屋外雪停的时候，她也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外面已经出了太阳。 在医院的时候没休息好，于是昨晚那一觉，沈岁柔睡得很沉。 她打着呵欠慢慢坐起来，发现旁边的位置是空的，就连枕头都没有一点儿褶皱，再伸手探进被子，冰冰凉凉，冷得毫无余温。 显而易见，宋沉衍昨天彻夜未回。 而她，被放鸽子了。 沈岁柔皱起眉，心情瞬间就有点差，亏她大晚上跑到这边来见他，明明说好让她等，结果她等了，他却没来。 这算个什么事儿？ 沈岁柔拿起手机，果然宋沉衍也没有回她消息，她有种被耍的感觉，气不过，甩了条微信给他：【宋沉衍，作为女朋友，我是不是可以问一下，你昨晚为什么没回家？】 另一头，宋沉衍刚从长期套房里出来，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他穿的还是昨晚那套西装，头发重新打理过，看起来整个人气质更冷。 早晨那会儿，他突然收到家里电话，想到什么，立马快速收拾了一下，准备开车往自己的别墅赶。 助理把他的车停在室外停车场，他出了酒店大门，往旁边去找，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高跟鞋的声音。 “你站住。” 宋沉衍脚步顿了顿，还是没停。 高跟鞋的节奏瞬间变得急促，踩在积雪上，依旧熟练稳健。 下一秒，一双纤细白皙的手越过了他的腰，然后女人的身体贴过来，靠在他背上，将他不松不紧的搂住。 “放开。”宋沉衍抬手去扯她的手腕，女人却将他抱得更紧。 “我不许你去见她。”女人个子很高，一头黑灰挑染的大波浪松散披在背后，她只穿着一条单薄的丝质睡裙，光洁细腻的手臂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 宋沉衍闭了闭眼，慢慢转身，将她从怀里拉出来，“别闹了。穿这么点，会感冒。” 见他语气缓和，女人微微弯唇，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充满异域风情的眼睛有点红肿，却不减她的美。 “要我不闹也可以，跟她分手。” “vinasha.” 宋沉衍目光冷淡，声音也带了点不耐烦的压迫感。 尹黛却不怵他，笑着跟他拥抱，“好了，这样抱一下总行吧？” 她出来得着急，睡衣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穿。就这样贴着，身上的香气和胸前的触感，都显得十分清晰。 宋沉衍低眸注视她，两手垂在身侧没动。尹黛觉得无趣，自己松开了。 “你走吧，我不回y国，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 宋沉衍没回应，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库里南停在室外，车顶覆了一层薄薄的雪。 宋沉衍刚准备拉开车门，忽然扫到后排座椅上放着的那捧洛神玫瑰，微不可查的一怔，然后想了想，拉开后座车门把花儿拿出来，随手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香山别墅的采光很好，沈岁柔躺在卧室，还能听见外面的积雪，簌簌从松树枝头坠落。 她躺了很久都没起来，一直就盯着手机看，可看来看去，宋沉衍都没有给她一点儿回应。 算了，下午还要去医院接沈母出院，她打算收拾收拾，打个车先走。 大概是雪天路况不好，等了一会儿都没叫到车。 沈岁柔拉开卧室门，刚想下楼，突然就跟一个中年妇人撞上了。 两人皆是一愣，中年妇女上下打量了她一圈，先开口问道：“这位小姐，您是……？” “呃，我……”沈岁柔瞬间大脑宕机了，她从未预料过，会在宋沉衍这里遇到其他人。 “慧珍，怎么了？” 一个稍显年迈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沈岁柔往后一看，便见一位白发苍苍、穿着中式旗袍的老妇人，拄着拐杖走过来。 “老夫人，少爷的房间里……出来了一位年轻小姐。” 叫慧珍的妇女迎过去，搀扶着老妇人，沈岁柔有点发懵，下意识攥住自己的裙摆。 老妇人往前走了两步，借着灯光仔细看了看沈岁柔，忽然笑着说：“小姑娘，你是我们阿衍的对象吧？” 第83章 问得挺直接，沈岁柔一顿咋舌，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大概是看出她的局促，老妇人笑得更和蔼了，“别紧张啊姑娘，我是阿衍的奶奶。” 沈岁柔瞬间脊背绷直，这下倒好，更紧张了。 她用力抿唇，尽量平静的微笑：“奶奶您好，初次见面，我叫沈岁柔。三点水的沈，岁月温柔的那个岁柔。” “哎哟，真好听，是个好名儿。”宋老夫人朝她招招手，“过来孩子，陪奶奶到楼下聊聊天儿。” 库里南一路疾驰，宋沉衍回到香山别墅时，一眼就看到了停在外面的迈巴赫。 守在一旁的保镖看见他，朝他鞠躬行礼，宋沉衍微微颔首，直接朝着别墅正门走去。 刚推门进屋，宋老夫人的笑声就从客厅那头传过来，隐约间，还能分辨出一点儿沈岁柔的声音。 保姆柳慧珍察觉动静，率先站起来，笑着对宋奶奶说：“老夫人，少爷回来了。” “是阿衍回来了？”宋奶奶去摸拐杖，沈岁柔眼疾手快，把东西递给老人家。 宋沉衍走至宋老夫人面前，淡淡叫了声“奶奶”，随后目光一扫，落在旁边的沈岁柔身上。 沈岁柔看出他眼里的冷淡，微微怔了怔，从沙发上站起来，“你回来了。” 第143章 口红印 宋沉衍“嗯”了一声，没什么情绪的说：“你妈妈不是今天出院，怎么还没去？” 沈母今天出院不假，沈岁柔当然也记得。只是宋沉衍话里话外赶人的意思太过明显，让她听着有些不舒服。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人家奶奶专门来看他，自己这个外人还待在这儿，的确不合适。 沈岁柔本来也是准备要走的，干脆笑了下，对宋奶奶说：“奶奶，我下午还有事儿，暂时陪不了您了。” 宋奶奶年纪快九十，但耳朵灵敏着呢，拉过沈岁柔的手，对宋沉衍说：“阿衍，你怎么一回来，就急着让人家走啊。这都中午了，柔柔也没吃饭，干脆等会儿吃完饭了，你再把人送出去也不迟。” 沈岁柔一听，有些尴尬地说：“没事儿奶奶，我吃过早饭，还不饿的。” 宋奶奶故意敛了笑，对她道：“那更不行了，早饭是早饭，这一日三餐都要按时吃，才能保持健康。” 别看宋老夫人瞧着和蔼，以前听宋博彦说，她是军阀世家出身，过硬的背景和优越的成长环境，让她本身就带着很强的气场。 沈岁柔的手还被她老人家握着，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去看宋沉衍。 宋沉衍神色如常，依旧是那副清冷的样子，看不出什么情绪。 柳慧珍见状，赶紧去厨房准备饭菜，老太太来时特意挑了很多食补类的菜肴，在家里预制一半再带到这儿，等宋沉衍回来的时候，也能在短时间内快速将食物做好。 饭桌上，宋奶奶特意介绍着她亲手煲的一锅汤，说沈岁柔太瘦，让她多喝点，然后转头又叮嘱宋沉衍，平时多给她买些好吃的，女人要多补身体，气色才会更好。 沈岁柔一边道谢，一边品尝宋奶奶煲的汤，味道的确很好，让她忍不住夸赞。 宋老夫人被她逗得直笑，对一旁的宋沉衍说：“你这媳妇儿找得好，长得漂亮，人也乖巧。别看她年纪轻，旗袍工艺，还有昆曲儿，都能跟我老婆子聊得上几句。” “嗯。”宋沉衍兴致不高，应了一声，开始给老人家剥虾。 虽然他没明着反驳，但沈岁柔被那句“媳妇儿”给整得有点儿别扭，也不知道要接什么话，只好低头默默吃饭。 桌上氛围很好，老太太很高兴，米饭都多盛了半碗。 饭后沈岁柔上楼去洗漱，宋沉衍坐在客厅，陪在老太太身边。 宋奶奶仔细的瞧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开口道：“阿衍啊，你对这姑娘，是认真的吗？” 宋沉衍预料到老太太会这样问，回答时，语气很淡：“您知道的，宋家的姻亲，不会是普通家庭。所以我跟她，应该不会走到最后一步。” “可我老婆子不这么认为。”宋老太太扶着拐杖，语气严肃了许多，“门当户对的婚姻，不一定有感情，你的妻子，将来也不一定是真的爱你。可能你现在年轻，并不知道感情的可贵，可要是你错过了，亦或是选错了，将来要想再后悔，到时才是真的难。” 宋沉衍蹙眉，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到底是没反驳宋奶奶的话。 宋老夫人又说：“反正这姑娘，我觉得很好，非要比较，至少得比你之前那个好。你不要管你爷爷他们怎么说，只要看看你父亲，你叔叔们的婚姻，就知道究竟该如何抉择了。” 宋沉衍一向很顺着他奶奶，眼见沈岁柔从楼上下来，对老太太说：“知道了，我会好好考虑的。” 因为沈岁柔还赶时间，宋老太太也没多留她。 临走前，她让慧珍把她在寺庙修养时，求得的平安玉拿来，亲自放到沈岁柔手上。 沈岁柔瞧着手心里色润光泽的翡翠，吓得不起，连忙推拒道：“这个实在太贵重了，奶奶您拿回去吧，我不能收。” 宋奶奶拍拍她的手背，笑着道：“你是个好孩子，今天第一次见面，奶奶也没准备礼物，这个就当一点儿小小的心意，你可不要嫌弃。” 柳慧珍也劝沈岁柔收下，说这块儿玉开过光，能保平安。 实在推脱不了，沈岁柔不安地看向宋沉衍。 宋沉衍在一旁等她，手上捻着他那串佛珠，淡声对她道：“既然是奶奶给的，那就收下吧。” 有他这句话，沈岁柔反而没那么不安了，点点头，谢过了宋奶奶，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玉佩连同盒子一起，放进了包里。 出了家门，宋沉衍去开车，沈岁柔跟在他后面，还有些没回过神。 直到拉开车门，一股淡淡的玫瑰香气扑面而来，她才是愣了愣，问到：“你车里，怎么有股花香啊。” “有么。”宋沉衍语气很淡，像是随口一答。 “有啊，你闻不到吗？”沈岁柔还以为是香水，但仔细嗅嗅，又没有香水特含的那种调调，就是很纯粹的玫瑰味。 宋沉衍已经启动了车，没什么情绪道：“昨天助理开过我的车，可能是他吧。” 沈岁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气氛有些古怪。 在看到路边的积雪时，沈岁柔终于想起了本该问他的事儿，在心里犹豫了一下，才开口说：“宋沉衍，你现在，确实是我男朋友，对吧？” 宋沉衍寡淡的扫了她一眼，还是“嗯”了一声。 沈岁柔抿了下唇，又问：“那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明明说好在这儿见面，你让我等你，结果你一夜没回。如果我们确实是男女朋友的关系，那么你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你昨晚没回家的原因？” 这些话她几乎憋了一上午，或者更早一些，应该说是昨晚。 可能是真的有点儿情绪，越说到后面，越有点儿质问那味儿。 宋沉衍理亏在先，饶是她这语气，也只是淡淡的说：“昨天酒局结束太晚，就近去了酒店套房。” “酒店套房？”沈岁柔脸色微变，“你一个人吗？” “嗯。”宋沉衍目视前方，语气平静，“本来今早有工作，怕耽误时间，所以去了酒店休息。早上那会儿接到家里电话，说老太太带着保姆去了我那儿，于是就赶了回来。” 难得宋沉衍会耐心解释这么长一段话，沈岁柔想起昨晚下大雪，回香山别墅确实不方便，那么他住酒店，好像也情有可原。 “行吧。”她有点妥协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带着点商量的意味，“下次能不能别不回我消息，还有给你打电话，能不能有空的时候，稍微也回一下？” 宋沉衍转头看看她，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发，“好。” 有他的回应，沈岁柔笑了笑，一抬头，忽然嘴角僵住了。 宋沉衍回去一趟，主要都在陪着宋奶奶，并没有去楼上换衣服。 可能之前一直没坐在他右边，所以沈岁柔也就一直都没有发现，在他的衬衣领子上，隐约有点斑驳的口红印。 她忽然就笑不出来了，强忍着心里的上窜的火气，问他：“宋沉衍，昨晚你在酒店，真的是一个人吗？” 第144章 信你一次 宋沉衍听出她忽然改变的语气，握着方向盘的手，微不可查的顿了下，“为什么这样问，你想怀疑什么？” 沈岁柔的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衣领上，如何也移不开，“我好像一开始就有跟你说过吧，我没有办法接受一段关系里，出现第三个人。” 说到这，她的语气已经捎上了冰冷，就好像已经坐实了什么，正在审判着他。 宋沉衍不由蹙眉，干脆把车停在了路边，“什么意思？” 沈岁柔不语，只觉得喉咙里卡了东西，酸涩得很，让她说不出话。 第84章 顺着她的视线，宋沉衍终于察觉到了究竟是哪里不对，他抬头，下巴微偏，将那片衣领翻过来，在后视镜里看了个仔细。 一块儿淡红的痕迹，几乎不需要怎么辨别，也能清楚的分别出，这是女人留下的唇印。 他忽然想起早上离开时，尹黛最后抱住他的那下，估计就是那时候，衬衫衣领被她蹭上了口红印子。 “宋沉衍，这要怎么解释？” 沈岁柔抿着唇望着他，眼底慢慢红了。 本来她满心欢喜的，想着跟他一起看京都第一场雪，结果初雪落下的晚上，他却在别的女人床上。 这光让她想想，几乎都要受不了。 宋沉衍深深吸了一口气，骨戒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领带，“我只能说，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女人。这点儿口红印子，是不小心蹭上的。” “不小心？”沈岁柔看着他，“如果没有近距离的接触，谁能不小心把口红蹭你身上？” 再或者说，谁有那个胆儿？ 她的咄咄逼人，让宋沉衍有些不耐烦，他冷不防笑了下，说：“沈岁柔，之前你说的相互信任，是不是也该公平一点？我已经解释过了，也强调了我在外面没有女人，如果你要先入为主，认定了我有问题，那你说吧，想怎么处理？” 他的毫不回避，还有那冷漠的坦诚，让沈岁柔有些无所适从。 她愣住了，忽然间有点不知道要怎么办。 宋沉衍说完，也没再等她吭声，重新启动车子，沉默的望着前方。 沈岁柔也不说话，死咬着嘴唇，偏开头看着外面的风景。 胸口的闷胀感让她很不舒服，她不停的在想着，如果以宋沉衍的背景和长相，想要在外面找别的女人，简直轻而易举。 可问题是，他是宋沉衍啊。 外面都传他淡无俗欲，不近女色，除了她自己，好像一直也没见过宋沉衍和别人亲近。 万一只是生意场上的逢场作戏，而她却钻了牛角尖，岂不是真的误会了他？ 无数的纠结填满她的心，她很想理智的辨别，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会发现真的很难做到。 下车时，宋沉衍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沈岁柔跟在身后，眼眶红得厉害。 听到背后有轻轻吸鼻子的声音，宋沉衍脚步一顿，捏了捏眉心，还是转身面向沈岁柔，然后拉过她的手，将她带进了怀里。 “哭什么。”他淡声说着，捧起她的脸，擦掉她眼角的泪。 沈岁柔本来就忍得很辛苦，这下彻底绷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掉下来，“宋沉衍，你没有在骗我对不对？你告诉我，你没有骗我。” 沈岁柔的长相，平时不经意间，本就透出种易碎感。她这一哭，就像是朵被风雨摧残的白茉莉，让人忍不住想要去呵护她。 宋沉衍难得心软，把她抱在怀里，轻声的哄：“行了乖乖，不哭了。” 女人有时就是这样，越是哄她，她越是娇气。 沈岁柔哭得停不下来，一想到宋沉衍昨天对她的爱答不理，还有衬衣上的口红印，她就委屈得不行。 这会儿有医生来上班，路过车库，看宋沉衍和一个女人抱在一起，惊讶之余，没漏关心一句。 “宋院，这……没事儿吧？” 听到有路人的声音，沈岁柔的哭声顿时噎在了嗓子里，生怕别人认出她来，使劲儿把头往宋沉衍怀里埋。 宋沉衍很配合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搂着她一转身，直接用高大宽厚的肩膀，挡住了那位医生的视线，淡道：“没事儿，有点闹情绪。” 这医生是急诊外科的，之前隐约听说，他们那位高冷院长，跟之前来过急诊的那个纯欲美女在一起了。 本来还不信，这回算是撞上了现场，讶异得很。 好在他识趣儿，打完招呼赶紧溜了。 沈岁柔觉得有些丢人，赶紧从宋沉衍怀里出来，拿出便携湿纸巾，仔仔细细的擦脸。 宋沉衍见她前一秒哭得像只兔子，后一秒又在认认真真补妆，难得低笑一声，“闹够了？舒心没有？” 沈岁柔撇嘴，没理他，然后仔细涂上唇蜜，突然一把扯过宋沉衍的衣领，踮起脚尖，往那点斑驳的口红上，烙下了她的唇印。 宋沉衍没推开她，随她弄，怕她站不稳，还扶了下她的后腰。 沈岁柔印完，满意的看了下自己的杰作，抬眸望着他，“宋沉衍，我就信你一次。但你也要知道，就算是口红印子，你也只能留我的。” 如果不是在停车场，可能宋沉衍会低头吻她。 最后只是摸了下她的头，轻轻“嗯”了一声。 来到病房的时候，沈母已经收拾好了东西，就等着沈岁柔来签字，带她出院了。 路上耽搁了一点时间，沈岁柔很不好意思，不停地跟沈母道歉，还说回家以后，亲手给她煲一锅汤。 沈母哪里会怪她，当然笑着说好。 直到母女两走到医院大门口，沈父一直都还没出现，沈岁柔想给他打电话，却被沈母拦下了。 “算了，不用找他。”沈母语气平静，对她笑了笑，“柔柔，记住妈妈跟你说的话，你要多为自己打算。以后他的事儿，你也尽量不要管了。” 沈岁柔以为，是父亲照顾疏忽，让母亲失望了。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只能握紧沈母的手，说：“没事儿，以后您有我。” 回家之后，沈母心情明显不大好，后面几天，沈岁柔也没再外出，几乎一直陪在她身边。 眼看过几天就是春节，她订好了票，打算跟沈母一起回苏城去。 她的衣服大部分还在租的公寓里，回去收拾行李时，沈岁柔无意间看到了桌上放着的手表盒。 之前池屿那只坏掉的手表，她拿到积家柜台去维修了，前不久才取回来。后来事情一多，就忘了拿给他。 眼看没两天就要回去了，弄坏人东西这种事，拖到明年也不好。 沈岁柔想了想，顺起桌上的表盒，给池屿打了个电话。 但接电话的人，却是他的经纪人，郑清。 “你好，请问阿屿在么？”她问到。 郑清望了眼不远处关着的门，轻轻叹了口气：“在的。如果可以的话，能麻烦沈小姐过来一趟吗？” 第145章 松弛与性感 池屿的事儿，郑清没在电话里细说，只是希望沈岁柔能过去一趟。 本来也是要过去把手表还给他的，沈岁柔问清了位置，又确认一遍是池屿的手机号码无误，就带上手表盒子，打车出了门。 郑清给的地址，就是池屿所在的娱乐公司。 沈岁柔本来还担心没有工作证进不去，刚来到前台想询问一下，就有人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是沈小姐吗？” 沈岁柔回头，一个穿着白色毛衣的少年走了过来，朝她招招手，笑着介绍道：“您好，我是池屿的生活助理，您可以叫我小朱。哦对了，清哥让我来接您上去。” 对方看着很年轻，皮肤白，个子不高，瞧着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模样。 沈岁柔记得池屿之前还没有生活助理，但小朱脖子上确实挂着工作证。 她转念一想，这半年来池屿的工作进展得很迅速，随着通稿的大量增加，粉丝也逐渐剧增，现在怎么说，都已经算是小有名气的偶像了。 工作忙碌起来，找个生活助理，估计也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明星的生活助理，一般不都是女生吗？找个男生当助理，倒是挺少见。 沈岁柔想是这样想，自然不会说出来，她礼貌性的笑着打了招呼，就跟着小朱从闸道儿走了进去。 小朱是个健谈的活泼性子，嘴还特别甜，路上不停的夸沈岁柔皮肤好，长得很天仙，甚至殷勤起来，还要主动帮她提包。 沈岁柔不习惯他的热情，委婉笑着说不用。走了几步，她想起什么，问到：“对了，池屿最近怎么样啊，为什么郑先生今天特意找我过来？” “噢，你说屿哥呀。”小朱挠挠头，直皱眉，“屿哥最近状态不好，前阵子咱们去东北那边拍广告，他本来就已经有点感冒了，加上前个礼拜京都下大雪，他不知怎么又着了凉，连着几天发烧。等好不容易好了点儿吧，但是过年还要去参加节目，所以一直在马不停蹄的训练。” “他生病了吗？”沈岁柔敛了笑，微微有点惊讶。 “是啊。”小朱一脸愁绪道，“屿哥很辛苦的，为了梦想那么努力，白天赶通告，晚上还要在训练室自己练习。前阵子除了发烧那两晚上，其他时间基本都没中断过。” “我和清哥都担心他身体吃不消，劝他尽量去休息，但他就是不听。你不知道，他这倔起来，可愁死我们了。” 之前还嘻嘻哈哈的小朱，这会儿不停的咂嘴叹气，看样子是真的关心池屿。 别说他了，沈岁柔听了都忍不住眉头紧锁，隐约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郑清突然把她找过来了。 第85章 到了楼层，电梯打开，沈岁柔跟小朱也停止了闲聊。 郑清在练习室门口低着头看表，抬眼时瞧见沈岁柔，往前迎了两步，“来了啊。” “嗯。好久不见。”沈岁柔扫了眼后面紧闭的门，“池屿在里面吗？” 郑清也不绕弯子，点了下头，说：“一整天了，这家伙都还没吃饭。麻烦你过来瞧瞧，最好是能进去帮我们劝劝他，让他先休息几天，之后再准备后面的工作。” “好，我知道了。”沈岁柔接过郑清递来的矿泉水，转身就往训练室走。 她抬手敲了敲门，只是里头音乐的鼓点节奏太大声，估计压根听不见。 于是她干脆拧开门把儿，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训练室里，三面墙壁都是镜子，富有节奏的pop旋律如脉搏般律动，几乎震得人耳膜微颤。 沈岁柔也是跳舞的人，所以适应得很快，关上门的同时，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房间左尽头的镜子前，站着一道高挑的人影。 几乎也是一瞬间，就被那道身影吸走了所有注意力。 那头入目的，是男人赤//裸的背影，宽肩窄腰，标准的倒三角，随着他踩着节奏舞动，每处肌肉群都恰到好处的舒展又收紧，尤其是腰背上漂亮的线条，那种荷尔蒙爆棚的感觉，直接在空气里冲了出来。 恰好是一个旋身动作，池屿转过身体，结实的胸膛上薄汗岑岑，在灯光下隐约泛着光。他的腰随着节奏挺/动，腹肌清晰，沟壑分明，宽松的休闲裤挂在胯骨上，隐约还透出一点黑色的内/裤边。 他眉眼微垂，神性淡漠，整个人透出一种松弛的性感，又帅得有种力量感爆炸的视觉冲击力。 这一刻，沈岁柔有点懵，她见过笑容晏晏的池屿，见过阳光活力的池屿，却哪里见过眼前这样，充满男性魅力的池屿。 说不上来为什么，她连心跳都莫名变得很快。 大概是训练室的暖气太足了，沈岁柔觉得浑身都热得起了汗，喉咙也有点渴，情不自禁吞咽了一下。 这时刚好音乐结束，池屿微喘着气停下来，慢慢从音乐里抽离出神。 他抬手把额前碎发随意拨到脑后，微一抬眸，突然看到了门边站着的沈岁柔。 池屿不由微微一愣，继而朝她笑起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第146章 服管 沈岁柔大脑里是空白的，想抬起手打招呼，发现手里拿着郑清给的那瓶矿泉水，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 “我来看看你呀。”她故作轻松的弯起眼睛，晃了晃手里的水，“累不累，要不先休息会儿？” “好啊。”池屿本想过来，意识到什么，又笑了下，“姐姐先等我一下。” 他掉头走回镜子前，拿起搭在练功杆上的毛巾稍微擦了下脖子和胸膛，然后随手抓起灰色连帽卫衣，当着沈岁柔的面套上。 大男生在面前穿衣服，室内就两人，气氛莫名有些奇怪。 沈岁柔有点不好意思看，只好偏开头转移视线，等再侧回脸，池屿已经整理好衣服，顺手关了音乐，朝他笑盈盈的走过来。 “给你，先喝点儿水。”沈岁柔怕他练了这么久口渴，先把矿泉水递过去。 池屿没说什么，很自然地接过来，拧开瓶盖仰头就喝，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不停的上下滚动。 他就站在沈岁柔面前，距离很近，沈岁柔能看到他因为运动发热而有点充血泛红的脸颊，黑色的发梢被汗水打湿，零星几根碎发贴着额角，往下，是他带着笑意的眉眼。 这模样，又和刚才那浑身充满荷尔蒙气息的样子，完全又不一样了。 也不过几分钟的事，刚才所有的画面都很鲜明，依然存在于沈岁柔的脑海里。她虽然不是头一回看到男人的腹肌，只是想到眼前的人是池屿，她就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跟在自己身边长大的弟弟，突然变成了很有魅力的男人。 这种想法，让她有点诧异，也有点惊艳。 “姐姐，你很热吗？”池屿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手里还拿着喝了半瓶的水，微微歪着头看她。 “没有。”沈岁柔及时醒神，生怕胡思乱想被发现，抿唇试图狡辩。 “真不热吗？”池屿压低高度，微微倾身去看她的脸，顺手把那瓶常温的矿泉水，贴在她脸颊上，“可是姐姐的脸好红，嗯……耳朵也很红。” 沈岁柔被矿泉水的凉意冰得一激灵，下意识抬头去看池屿，顿时就对上他那双漆黑明亮，还带着点湿润潮气的眼睛。 他仍然在笑，那神情，像极了无辜又纯情的小狗。 “阿屿，别闹我了。”沈岁柔也笑起来，轻轻把那瓶水拨开。 池屿收回手，把玩着瓶子问到：“姐姐怎么突然过来了，都没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还说呢，你好一段时间没联系我，我不知道你忙不忙，也不懂方不方便过来找你。”沈岁柔想起什么，低头在背包里翻找，“本来我是想，把之前你落在我家里的手表拿来给你的，那会儿给你打电话，接的人恰好是郑清，他说请我过来一趟，我反正横竖都要找你，干脆就直接过来了。” “是清哥找你来的？”池屿笑意微顿，“他跟你说什么了？” “他没说，是我来到这儿以后，小朱告诉我的，说你病了。” 沈岁柔停下翻找的动作，抱着胳膊，故作严肃的看着池屿，“说到这，我可就要骂你了。明明都已经生病了，为什么下雪还跑出去？自己把病情折腾严重了吧，也不知道好好休息，让大家都在担心你的身体。” “你还碰到小朱了？”池屿摸摸额头，心想小朱这个热心肠的话痨，没准儿把他最近的惨样全给兜底了，顿时有点头疼。 沈岁柔见池屿摸着额角，以为他哪里不舒服，那点严肃的语气顿时装不下去了，“怎么了阿屿，病还没好全吗？” 她松懈了动作，脸上都是关切和担忧。池屿很喜欢沈岁柔关心自己的模样，微抿着嘴角，俯下身凑到她跟前，可怜巴巴的说：“姐姐你别骂我了，我头好痛哦。” 沈岁柔微愣，不由皱眉，“发烧了吗？” “嗯，好像是的。”池屿脚步虚晃了一下，伸手去拉沈岁柔的手，“姐姐你帮我摸摸看，我额头烫不烫。” 男人的体温天生就高，大概是真的还在生病，池屿的手碰到沈岁柔时，她像是被烤热的毛巾捂住了，烫得下意识瑟缩了一下。 但抬头时，她看着池屿耷拉着眉眼，长长的睫毛垂在眼前，一副虚弱又可怜的模样，顿时有点不忍心。 “别动。”她叹了口气，伸手轻轻覆盖住池屿的额头，掌心下的温度确实有些高，沈岁柔的眉头顿时拧得更紧了，“好像真的发烧了，阿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 “可是我还有工作。”池屿轻闭着眼，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松，“要不我就在这休息会儿，姐姐你陪我，好吗？” “不行。”沈岁柔想起郑清的话，抽回手，严肃的说，“你已经一整天没吃饭了，生病就该回家休息，要是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怎么去完成剩下的工作？” “可是……” “没有可是。”沈岁柔后退一步，皱眉看他，“你再不回去休息，我也不管你了。以后也不会管你，不要你这个饭搭子了。” 池屿明知她是故意吓唬自己，但还是妥协的点了点头，“好吧，我听姐姐的，现在就回去休息。” 听到他肯休息，沈岁柔终于松了口气。 她从包里找出手表盒，递给池屿，“差点忘了，手表我拿去柜台修好了，真的很不好意思，希望你别嫌弃。等我有钱了，再赔一块新的给你。” “没关系的姐姐，不用赔。”池屿接过盒子，突然想起什么，对沈岁柔道：“对了姐姐，我也有事要跟你说。” “什么？” “年后选秀节目的报名表已经下来了，姐姐想好了吗？” 其实这个问题，沈岁柔早就想清楚了。 之前欠了宋博彦的钱还没还完，如今沈母身体不好，沈父很不可靠，她需要这个机会，一个赚快钱的机会。 没有什么能比赚钱能来得心安，等她自己有了钱，就有能力应对任何突发情况，给她和沈母，一个稳定优质的生活。 于是她这次答得很干脆，她说：“我要去的，也会努力做到最好。” 两人从练习室里出来时，郑清和小朱都还在外面等待。 一见池屿肯休息了，郑清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小朱也笑逐颜开，已经开始琢磨一会儿给他做什么饭菜补补身体。 沈岁柔还有事，这会儿得走了，临走前池屿让小朱去拿份报名表给她，两人就先离开了练习室。 郑清看着沈岁柔的背影，轻笑一声，“你这人啊，劝了你几天都没用，人家不过来了十分钟，你就乖乖跟着出来了。这都八字没一撇呢，已经开始服管了，要是以后真有机会让你追到手，那还得了。” 第86章 池屿安静望着沈岁柔离开的方向，轻嗅着空气里残余的玫瑰淡香，半晌没说话。 其实这么久没见，他确实很想她。 只是之前朋友圈里看到沈岁柔发的饭菜，还有周恬回的那句调侃，他知道，自己或许暂时不该打扰她。 至于京都大雪那天，他去了哪儿，可能只有沈岁柔家楼下的雪人知道。 包括刚才，他一直在压抑亲近她的冲动，生病虚弱是假的，想让她留下来陪陪自己，才是为数不多的真。 而这些，他都没告诉她。 池屿垂眸出了会儿神，脑海里灵光一晃，抬头对郑清说：“清哥，我突然有个想法，可能需要你帮忙。” 第147章 做准备 沈岁柔跟小朱去了趟办公室，等拿了报名表回来，池屿和郑清也准备走了。 刚才郑清也没闲着，大致跟池屿了解了一下沈岁柔的情况。 等电梯的空档，他对她说：“那份表格你回去填好，顺便再好好考虑一下，要不要进娱乐圈。等准备充足了，正月初八以后联系我，顺便带一份个人简历过来。” “好的。”沈岁柔点点头，想了下，又说：“那我可以问一下，我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吗？还有，我没有经纪人，这个可以吗？” “问题不大。”郑清道，“经纪人我会给你安排一个，这个你可以放心。至于你，只需要做好心理准备，同时要控制好体型，毕竟要上镜，过年可不要吃太多了。” 小朱闻言，多打量了沈岁柔几眼，笑着说：“清哥你就不懂了，沈小姐这身材，一看就是常年练舞保持下来的，脖子修长，腰背挺拔，整体该突的突，该翘的翘，简直再完美不过了，根本不需要刻意控制什么饮食。” “啧，小朱。”池屿斜了他一眼，“在女孩子面前不能这样直接，你还是给我闭嘴吧。” “我知道，可我那也是在夸她呀。”小朱讪笑，“对吧，沈小姐？” 被人夸是经常的事儿，但涉及身材这类的，又是在好几个男人面前，沈岁柔难免有些局促。 她尴尬的笑了下，还是给小朱一个台阶，“小朱这话，都让我自信心膨胀了。不过还是听清哥的，春节我还是控制一下吧，免得上镜不好看。” “可以吃清淡一些，这样不容易水肿。”池屿经验足，给的意见也很实用，“另外，为了皮肤，辣椒也要少吃一些了哦。” 之前沈岁柔经常跟池屿一起约饭，她的口味，池屿再了解不过了。 沈岁柔也没辙，有点哀怨的看向他，“知道了，我会控制的。” 池屿笑笑，想起之前她的脚受了伤，担心会影响比赛，低头往下扫了一眼，问到：“姐姐的脚伤好了吗？如果没好全，比赛选的节目可以稍微改一下重心。” 沈岁柔也随着他的视线，低头看了看自己脚，“好是好得差不多了，但如果跳舞的话，要完成一些难度高的动作，恐怕不太行。” 这确实是个问题，池屿略微思索了一下，道：“没事儿，姐姐安心过节。等节后回来，我陪你一起排练。” “好。” 沈岁柔总觉得，有池屿在身边帮她，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了。 起初那点因为什么都不懂而产生的慌张，也一起烟消云散。 到了公司门口，池屿晃着车钥匙，提议要送她回去。沈岁柔摆摆手，说自己还有个饭局，让池屿赶紧回去休息。 于是两人道了别，分别往不同的方向离开。 沈岁柔看了眼手机时间，然后拦了辆车，直接去了香山别墅。 最近这段时间，宋沉衍都很忙，可能是春节前夕，不管是医院还是宋氏，都有很多工作需要在节前处理妥当。 他一忙起来，和沈岁柔的联系就很少，加上宋奶奶不乐意回老宅，非要住在香山别墅，如此一来，沈岁柔自然也不好来家里找他，基本上，两人就没什么机会见面了。 也是瞧着没几天要回苏城，沈岁柔才给他发了消息，想约他出来吃个饭。 毕竟这一回去就是小半月，情侣之间不见个面就走，她总觉得有点那什么。 然而宋沉衍收到消息的时候，宋奶奶恰好问起沈岁柔，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想请她直接到家里吃顿饭。 宋沉衍向来不太忤逆宋奶奶，最后还是给沈岁柔回了消息，让她过来香山别墅。 晚饭时，宋奶奶问到沈岁柔的家乡是哪里，得知是苏城，老人家笑着说：“苏城好啊，地地道道的江南风光，听说那边儿的旗袍手艺，也是一顶一的绝。要不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我倒是也想让慧珍陪我去一趟。” 见宋奶奶满脸可惜，沈岁柔放了筷子，笑道：“没关系的，您腿脚不好，大可以用轮椅推着您。只要奶奶您想去，我随时都可以陪您一起，带您去领略一下，苏城的真江南。” 沈岁柔说话时声线温软，如此熨贴的话，让人听着，心里很舒服。 宋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偏头看向宋沉衍，“阿衍，你看你找的这个媳妇儿，多么善解人意啊，这是你小子的福气。” “嗯。”宋沉衍眉眼淡淡，顺手将挑好鱼刺的鱼肉，放在老人家碗里。 宋奶奶摆摆手，给他使了个眼神，“我老婆子不需要你照顾，你自己的女人还坐在对面，你该多照应她。” 沈岁柔被她这话惹得有些脸热，抬眸看了看宋沉衍，说：“没事儿，我已经吃好了，不用管我。” 宋沉衍没说什么，还是给她倒了杯水。 饭后没多久，宋奶奶就回房了，老人家休息比较早，干脆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他们年轻人。 晚上宋沉衍历来要开会，沈岁柔就在旁边看小说等他。 听到他那边结束会议，她才从沙发上坐起来，轻手轻脚走到他身旁，撑着桌子对他说：“其实我今天，还有件事儿要告诉你。” 宋沉衍在回复消息，修长的手指敲击着电脑键盘，眸也没抬，“嗯，说。” 沈岁柔犹豫了一下，把事先拿在手上的报名表，摆到了他面前，“如果我说，我要去参加选秀比赛，你怎么看？” 第148章 不捧 这个问题，沈岁柔考虑过自己，考虑过沈母，就是还从没有跟宋沉衍提过。 之前她想着，无论她是否尝试这条路，总归于还是她自己的一个职业而已。 该怎么选择，也是她自己做主。 只不过现在关系变了，她在宋沉衍那儿，有了点实际上的身份，说不定以后进了娱乐圈，会给他造成什么麻烦。 所以她琢磨着，这事儿怎么也应该要跟他说一声才好。 宋沉衍打字打到一半，敲击键盘的手指突然顿住了，先是淡淡扫了眼面前的报名表，又抬眼看向沈岁柔，“什么时候的事儿？” “挺久了吧。”沈岁柔还摸不透他的意思，心里有点紧张，抬手摸了摸脖子，“其实前几个月就有这个想法了，只是一直还没想清楚。” “那你现在跟我说，是已经想好了？”宋沉衍把手撤离键盘，顺带合上了电脑，“或者说，你已经做好了决定？” 沈岁柔抿唇沉吟了片刻，还是点了头，“对，想好了。我想试试看。” “原因？” “我想有能力赚钱，赚很多的钱。” 她也不怕宋沉衍觉得她俗，这是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想独立，也想变得有能力，哪怕有天她跟宋沉衍结束了，她也不会有任何经济上的顾虑和落差。 这点光靠大学老师的工作，远远还无法达成。她必须争取一些机会，去勇敢的尝试一下。 可显然，这样的机会也不一定适合每个人。 宋沉衍的表情仍旧很淡，他单手支着额角，看着沈岁柔说：“你了解那个圈子吗，知道里面的人，都是以什么法则生存么？又或者说，你觉得你是否适合，去走这条路？” 他的问题很精辟，也一针见血。沈岁柔愣了愣，一时答不上来，焦灼的咬了下唇，“我虽然不懂，但是可以摸索。或者，你告诉我也行？” 宋沉衍面无表情地盯了她一会儿，低头从电脑桌抽屉里拿出香烟，“先说最简单的。要想进那个圈子，得有人引领，你有么？” “有吧。”沈岁柔本来想说池屿，但最后还是改了口，“恬恬的工作也是在那个圈子，有什么不懂的，我可以问她。” 宋沉衍拿了只烟夹在指间把玩，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你以为，我说的引领，是指这个？” “那……不然呢？”沈岁柔有点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你有背景么。”宋沉衍垂眸点烟，“你要进那个圈子，就得有人捧你，所有的艺人身后必定有个资本，你没有，就不适合去跟人家拼。” 任何圈子，只要涉及利益，都是弱肉强食。 在这场谈话之前，沈岁柔从没想过这方面，直到宋沉衍从这方面切入之后，她忽然觉得，宋沉衍才是那个最现实的人。 第87章 这些虽然都是事实，可有些事，总不能还没发生，就必须提前给它下定论吧？ 沈岁柔想到什么，上前一步，纤白细软的手轻轻搭在宋沉衍的手背上，不轻不重的握住，而后微弯下腰，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谁说我没有背景，我有你啊。” 说着，还刻意地捏了捏他的手心。 之前求宋沉衍帮她对付宋博彦的时候，她也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宋沉衍是默允的。 只是这次，情况又不一样了。 宋沉衍面色如常，瞥了眼被她握住的手，语气极淡：“你想多了，我不会捧你。” “为什么？”这个回答令沈岁柔有些意外。 香烟火星明灭，宋沉衍薄唇微张，白雾缓缓自唇缝里吐出，“没有为什么。你并不适合那个圈子，我劝你不要轻易尝试。” “如果我非要试呢？” “随你。” “那你也不管我？” “不管。” 谈话到这，也算聊死了。 其实沈岁柔从一开始，就没打算非要宋沉衍给她什么支持，可这盆冷水泼的太直接，难免让她心里有点受挫。 可这是她自己决定的事情，无论成败，也要做过之后才知道。 “好，我清楚了。”她没说什么，拿上报名表，直接转身回房间去了。 宋沉衍并没跟来，沈岁柔洗完澡之后，心里还是有点不痛快，想跟他再谈谈，于是又去了一趟书房。 只是她推门进去的时候，没料到宋沉衍在打电话，见她进来，宋沉衍就把电话挂了。 “还在忙工作吗？”沈岁柔穿着蓝灰色的丝质睡裙，迈着纤细的长腿走到宋沉衍面前，想了想，伸出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刚洗过澡，她身上萦绕着淡淡的沐浴露香气，乌黑蓬松的长发披在身后，露出莹润白嫩的肩，伸手抱他时，饱满的胸口贴着他，亲密而直接。 “没有。”宋沉衍站在窗前没动，垂眸淡淡看着她。 “那是跟谁？” 本来是随口问的，但宋沉衍没答。 他握住沈岁柔的胳膊，从腰身上拉下，“我有事情要处理，你去睡，不用等我。” “不是说，没在忙工作么？”沈岁柔抬头看着他，眼底很润。 “别的事情。”宋沉衍淡道，随后从她身侧擦过，重新坐回了办公皮椅。 过于冷淡的反应，让沈岁柔心里那点受挫感更加深了几分，她缓缓握紧拳头，转身看向他，“宋沉衍，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宋沉衍低头用手机回复消息，语气不咸不淡。 “你不想我去参加这个选秀，不想我进那个圈子，是么？” 宋沉衍眸也没抬，只说：“那是你的事情。” 也说不上为什么，沈岁柔只觉得胸口忽然堵了棉花，她站在窗前好一会儿，才说：“行，那我不打扰你了。” 这一晚，沈岁柔一个人在房间里睡的，等第二天起来，她才从慧珍的嘴里得知，宋沉衍一大早就出差去了。 原因是宋氏有笔资金需要调动，他临时去了港城。 而这些，他半个字都没跟沈岁柔说。 沈岁柔心里有点不舒服，也试着给宋沉衍发消息，问他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如果是因为选秀的事情，或许他们可以重新谈谈。 只是那头，宋沉衍已经上了飞机，所有消息都被飞行模式屏蔽。 宋奶奶不知道两个人昨夜里闹了点情绪，仍然和蔼可亲的留沈岁柔吃了早饭。 本想让司机送她回去的，但沈岁柔不想麻烦他们，用过早饭之后，就自己打车走了。 今年春节不在京都，走之前她还特意约了周恬。 本来说好两个人在商场碰面，哪知沈岁柔才下车，一辆红色的超跑从旁边疾驰而过，然后突然一个漂移，以迅雷不及的速度，霎时横在了她面前。 第149章 让他救你 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剧烈的响声，有点刺耳，把沈岁柔吓了一跳。 跑车是临时调头的，过快的车速激起一阵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等沈岁柔看清车上下来的人，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 真是冤家路窄，出门没看黄历。 她在心里暗骂一声，很快就想起，这地段是京都有名的商业购物圈，到了夜晚，更是夜场达人流连忘返的玩乐天地。 所以能在这儿碰上宋博彦，大概也不能算得上惊奇。 自打从老宅闭门思过出来，宋博彦就一直被迫跟着宋沉衍做事。 他白天在公司，有宋沉衍的助理盯着；晚上下了班，宋柏寒要求他回家里住，连几点必须到家，都直接下了死命令。 于是这段时间，他可谓混得不如普通社畜，过得不如在外住校的大学生。 好不容易熬到快过年，宋沉衍临时出差去外地，还把助理一起带走了，没人管他，他这日子才是稍微消停了一点。 这不，昨夜才拿加班当幌子，跟那群太子党一起喝到半夜，今天睡到中午才被电话叫醒，这刚从酒店出来，没想到突然在街上看到个熟悉的背影。 他几乎想也没想，立即趁着后面有红灯截断车流，一个漂移回来，直接把人给堵了。 沈岁柔看到宋博彦的一瞬间，几乎是立马就想重新拉开车门坐回去，但宋博彦腿长，几步过来，直接抢先把车门给甩上了。 司机看他们在那儿你瞪我我瞪你的，不想惹麻烦上身，直接一踩油门，溜了。 沈岁柔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屁股，气得半晌说不上话。 “柔柔，这么久不见，还躲我呢？”宋博彦两手揣进裤子口袋，微歪着头调侃。 沈岁柔慢慢深呼吸，平稳了语气才说：“要是知道今天出门会撞见你，我打死也不会踏出门槛半步。”末了，还小声补了句，“晦气。” 宋博彦本来很久没看到她，心里还有挺想她的，也不跟她计较，挑眉笑了笑，“怎么着，碰见我就这么不高兴？以前跟我的时候，每天都待在我旁边儿，乖得跟猫儿似的。这才分开多久，就翻脸不认人？” “宋博彦，够了。”沈岁柔听不得他提起以前，真怕当场吐出来，忍了又忍，才说：“既然知道已经分开了，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聊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岁柔说完，当真一点面子不给，转身就走。 “给我回来。”宋博彦本就宿醉，这会儿被她气得脑仁突突的疼，上去就直接拽住了她，“你还跟那野男人好着呢？他到底什么来头，又给你什么好处了，竟然连我都敢甩？” 这人从来都这样，自诩不凡。沈岁柔忽然觉得好笑，转身望着了他一会儿，淡淡的说：“不需要多好，反正怎么都比你强。” “沈、岁、柔。”宋博彦被她眼里那点清高惹得很不快，捏着她腕骨的力道不由重了几分，“他就那么好？行啊，你不是还欠了我钱，有种一次性还给我，我绝对不再找你。” 他上回出事，在宋氏的实权也老爷子被收了，现在虽然是宋家人，但手上一点项目和权力都没有，连卡也被宋柏寒控制了。 虽不能说过得清汤寡水，但也比起以前那种随便刷卡从不看余额的日子，总是有那么些拮据。 本来也不屑要她的钱，但沈岁柔太傲，他看不惯，就是要故意整她。 沈岁柔没想到他会提钱，按他那大少爷性子，是根本看不上这点钱的。 不过当时确实是她自己亲口说过，要还他之前投资沈氏的钱，既然说了，自然不会食言。 她顿了下，立马低头在包里翻找，然后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宋博彦面前，“之前还了一部分，现在卡里还有几百万，你可以先拿去。至于后面的，我很快就能还你。” 只要再等等，等她年后参加完了选秀，就有能力赚快钱。 到时她一定第一时间把这笔钱还给宋博彦，从此跟他生不碰头，死不见面。 宋博彦低眸扫了眼银行卡，到底没接，他嗤笑一声，道：“都说了，要么一次性还清。要么……” 他停顿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扣住沈岁柔的后脑勺，把她往怀里拢。 “要么你嫁给我，只要你答应，我绝对为了你去偷户口本。然后你家欠我的钱，从此一笔勾销，不仅如此，以后我赚的钱，也可以给你。” 沈岁柔突然被他抱住，吓得不停挣扎，最后真是气昏头了，抬手就是一巴掌，“我看你是昨晚喝的酒，今天还没醒！我告诉你宋博彦，我有男人了。而我男人，你惹不起！” 她这一提，无疑戳了宋博彦的痛处。 他宋二少哪里被人当街打过耳光，当即怒火冲烧，眼神瞬间阴翳下来，“行，你男人厉害，这么久我都查不到他的底细。既然他这么有本事，那如果我要弄死你，你说，他有法子救你吗？” “什么？”沈岁柔脸色一变，突然整个人就被宋博彦扛了起来。 第88章 车来车往的大马路上，有人驻足看戏，有人拿手机拍摄，但都以为只是情侣吵架，无一人上前劝解。 沈岁柔奋力挣扎，宋博彦却纹丝不惧，扛着她走向停在后方的野红色跑车，然后拉开车门，利落地把人塞了进去。 第150章 意外之人 “宋博彦你个疯子！” 沈岁柔身子后仰，重重跌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下一秒她立即弹起来，想用脚去踹宋博彦。 怎么着也好过几年，宋博彦熟悉她的路数，眼疾手快握住了沈岁柔纤细的脚踝，横了她一眼，“别乱动，给老子坐好！” 他力道很大，恰好那边腿是之前受伤的那只，沈岁柔疼得惊叫一声，猛然倒吸一口凉气，额头冷汗立马冒了出来。 也就是趁着她分神的空挡，宋博彦快速拉过副驾安全带绑好，顺手摔上车门，为了防止沈岁柔跳车，他绕到驾驶位之前，还刻意摁下钥匙上锁。 “你他/妈给我开门！”沈岁柔疼着疼痛，用力拍打车窗，“宋博彦你个混蛋，快放我出去！” 车窗贴了防窥膜，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头的场景。 哪怕沈岁柔敲得再用力，也没人知道她被人绑上了车。 宋博彦对她的咒骂和叫喊充耳不闻，三两步走到副驾，迅速开门坐上来。沈岁柔见状欲要推门跳车，被他突然一把抓住头发，硬是重新拉回了座位上。 “你干什么！疼啊！”几乎是一瞬间，沈岁柔的眼泪涌了出来。 但宋博彦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连对她的那点怜惜也顾不上，直接一脚油门，猛地冲了出去。 野火一样鲜红的阿斯顿马丁疾驰在路上，在车流里不停地插队超车，惊起一片刹车和鸣笛。 沈岁柔被这不要命的一样的车速吓得忘了哭，两只手紧紧攥住安全带，睁大眼恐惧的看着前方，“宋博彦你是不是有病，这样会出事的！” “慌什么，知道害怕了？”宋博彦掌握着方向盘，嘴角勾起点阴翳的冷笑，“你男人不是厉害着么，要是怕了，喊他来救你啊。” 沈岁柔从前没看出来，宋博彦疯起来能有这么吓人。 她满脸都是恐惧，脑海里不止一刻想起宋沉衍，想要他出现在面前，想要他能带她脱离眼下困境，就好像宋沉衍在，她就有说不出的安全感。 可惜她很清楚，宋沉衍人在飞往港城的飞机上，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儿。 也是因为知道他不可能出现，那种失落感才会被瞬间放大，然后变成了惶恐无措。 慌神间，她突然看到一辆眼熟的车子在对面马路擦过，沈岁柔立即落下车窗，伸头出去大喊：“恬恬！恬恬我在这里！恬恬！” 周恬的白色敞篷径直过去了，她显然没听见。 下一秒，沈岁柔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抖着手慌慌张张拿出来，还没来得及看是谁，眼前虚影一晃，手机就被宋博彦抢了过去。 “我当时谁呢，怎么是周恬这个死女人。”宋博彦嗤笑，直接把电话给掐断了。 他单手开车，另只手翻着沈岁柔的通讯录，车速半点儿没减，眼看好几次差点就要撞上别人的车屁股，又被他及时避开。 沈岁柔已经被吓得头皮发麻，赶紧去抢自己的手机，“你还给我！” “不要命了啊，别特么抢！”宋博彦扬手避开，瞪了沈岁柔一眼，下一秒，他突然看到通讯录上有个备注为“s”的人，微微挑眉，阴阳怪气道：“没看出来，沈岁柔你还玩儿得挺花。s是吧，那m，是你？” “什么s……”沈岁柔愣了下，立即反应过来，猛地转身看向他，“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是那么回事儿！” “真的假的？”宋博彦笑得恶劣，“到底是不是，那我拨过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这瞬间，沈岁柔的心脏几乎快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因为那个备注为“s”的人，其实就是宋沉衍。 宋博彦没在开玩笑，他当即就直接拨了通电话过去。沈岁柔坐在旁边脸色煞白，她一面担心宋沉衍真的接了电话，把他们的关系暴露了，惹得宋博彦更加发疯；一面又希望宋沉衍能接电话，然后及时把她解救下去。 嘟声在响，看来宋沉衍已经下了飞机。 沈岁柔的神经立马紧绷起来，脊背上也慢慢渗出冷汗。 几声“嘟”之后，电话突然被掐断了，干净利落，就像以往没精力搭理她时一样，挂得毫不留情。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她松了口气，但更多的，还是止不住的失落。 “什么玩意儿。”宋博彦扔回手机，嘴角挂着不屑的嘲笑，“看来你在这人心里，也算不上什么东西嘛。沈岁柔，你也就只能跟我傲，换了别人，谁搭理你？” 沈岁柔抿唇不语，他笑得更是开心，“这样看来，你还挺可怜的。” 宋博彦的讽刺，瞬间深深扎在她心头上。 在这场不对等的关系里，换谁说她可怜都行，唯独宋博彦，他不配！ 所有怒气都霎时冲上来，压抑住了恐惧，沈岁柔猛一抬头，下一秒直接伸手去抢方向盘，通红的眼睛里全是泪，却死忍着不肯落下来。 “沈岁柔你做什么！真不要命了啊！”宋博彦也没料到她会突然发疯，方向盘被她抓得几乎稳不住。 但沈岁柔怎么都不肯放手，表情竟然还出奇的平静。 红色跑车歪歪扭扭的擦着一辆车子过去，宋博彦已经踩了刹车，还是“嘭”的一声，撞上了前面一辆奔驰suv的车尾。 奔驰被撞得斜进花圃，还好司机反应快，及时纠正方向，这才没有造成严重事故。 宋博彦被吓得冷汗淋漓，赶紧落下车窗伸头去看前面的情况。 沈岁柔根本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咔哒解开安全带，踹开车门就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 宋博彦急了，直接下车追人，攥住沈岁柔的手腕死活不松。 这时奔驰的司机也下来了，他事先绕到后座，十分紧张的打开了门，然后神情严肃的询问一番，接着向旁边让开位置。 沈岁柔在不耐烦的跟宋博彦撕扯，余光扫到奔驰那头，忽然看见后排车厢里出来了一个西装革履、身形修长的男人。 她一愣，突然就不挣扎了。 男人弹了弹灰色西装上的褶皱，蹙着眉抬头，在对上沈岁柔的目光时，也是微微一怔。 而后他迈开长腿走过来，斯文有礼的说了句：“沈小姐，怎么是你？” 第151章 怎么报答？ 男人文质彬彬，眉眼深邃。 说话时声音沉醇，在这凌乱不堪的事故现场里，有种处身事外的淡定。 自上回那场暴雨里一别，两人再也没见过面。 沈岁柔也没料到，自己竟然好巧不巧的，又在这么狼狈的情况下，碰上了孟淮。 眼下她气息还有些不匀，只是迅速稍微收拾了下表情，正视着他，答道：“孟先生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搞不清。我也想知道，怎么倒霉的总是我。” 她头发乱了，衣服也被扯得皱巴巴，瞧着的确有种狼破碎又狼狈的可怜。 孟淮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眼里有些不解。 刚想启唇询问，突然被对面冲过来的男人，粗鲁又野蛮地推了一把。 “宋博彦你干什么！别见人就发疯！”沈岁柔反应过来，拼命扯住身旁突然暴怒的人。 孟淮根本没有防备，被推得踉跄了几步。 司机是受过训练的，见状当即冲上前，一把拽住愤愤挥着拳头的男人，身法熟练的压着他的胳膊一扭，直接往后反扣住。 “他妈的，是你吧？”宋博彦眼睛通红，脖颈都爆出了青筋，“背着老子把沈岁柔给睡了的那个野男人，就他妈是你吧，啊！？” 几乎是愤怒到了极点，那后半句话，完全是吼出来的。 就算人被死死压住，宋博彦还在奋力挣扎着，那模样像是随时都要扑上去，把对方狠狠暴揍一顿。 “不是！”沈岁柔被他气得血气上涌，红肿着眼同样吼出声，“事情跟他没关系，你要是还嫌不够丢脸，大可以继续疯！反正被你家里知道了，你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沈岁柔！你特么闭嘴！” 是个人她都护着，唯独不给自己好脸。宋博彦简直要脑溢血，恨不得一口咬死这个女人。 沈岁柔也恨极了他，两手紧攥着拳头，浑身都气得发抖。 两人在僵持着，沈岁柔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然后拉着她，轻轻往身后一带。 孟淮整个人挡在了她面前，将她与宋博彦隔开，在宋博彦呲目欲裂的眼神注视下，不疾不徐的从西装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绅士得体地递到他面前。 “宋先生是吧，我想，我们大概有些误会。”他垂着眸，温文尔雅道，“我姓孟，随祖母。但家父姓楚，与宋家也有一定渊源。按道理说，我们之间应该也有一层合作关系，不应当是敌人才对。” 第89章 提及“楚”姓，宋博彦一愣，视线迅速扫了眼面前那张名片。 在看到公司信息那栏，他瞬间整个人怔住了。 楚氏的合作虽然不归他管，但对方于宋氏的重要性，他还是清楚的。而孟淮是楚氏的大公子，他作为宋家人，自然不好得罪。 转眼又想到自己才撞了人家的车，还差点把人给打了，宋博彦脸上表情跟吃了瘪一样，青一阵，白一阵，难看的要命。 孟淮见他这样，心下清楚他该是冷静了，便给司机使了个眼神，示意他放人。 宋博彦瞪了司机一眼，抬手活动活动肩膀，而后拿出了世家子弟那副做派，主动伸手言和，“原来是自己人，刚才一时情绪失控，让孟先生见笑了。” “无妨。既然是误会，说清楚就好。”孟淮同他握手，视线看向一旁，“只是，宋先生的车……” 宋博彦脸色微变，很快又挤出点笑，“对不住，责任在我。赔偿事项我全包，希望孟先生不要对外提及此事。” 对方开了口，人情是要卖的。孟淮微微颔首，道：“好，那麻烦宋先生处理了。在下还有个会议，得先走一步。” “行。”宋博彦随口一答，目光却瞟向孟淮身后的人。 沈岁柔刚松懈一点的神经，立马又紧绷起来，生怕孟淮一走，宋博彦这疯狗又缠上她。 未曾想没等她开口，孟淮忽然揽住她的肩膀，对宋博彦道：“对了，正好我有些事想找沈小姐，就先把人带走了。宋先生没意见吧？” 这动作太亲密，沈岁柔本身是挺抗拒的，但比起宋博彦这个威胁，她终究是没挣脱。 宋博彦脸都绿了，带着怀疑审视了孟淮一阵，最终还是咬咬牙，点了头，“嗯，没意见。” 至此，沈岁柔才终于如获救赎，提着的那口气，也慢慢舒了出去。 她没再看宋博彦一眼，被孟淮揽着肩，转身上了来接他的车。 车门关上，她抿唇坐直身子，缓缓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孟淮整理着西装袖口，噙着笑挑眉，“只是我有点好奇，沈小姐是跟宋总跟分开了么，不然，怎么会跟宋家二公子扯上关系？”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本就不适合跟外人说。 沈岁柔没正面答，皱着眉道：“没有。我跟宋博彦没有任何关系。” 可刚才那状况，分明不是如此。 孟淮也没戳破，淡笑着问到：“那宋总呢？你出了事，难到他不应该第一时间来帮你？” 这个问题，简直比上一个还要难回答。 连她自己都分不清，宋沉衍现在到底是什么态度，是故意不想理她，还是真的太忙。 如果今天不是碰上了孟淮，后面到底会怎么样，她自己都不敢想象。 “他很忙，我没联系他。”沈岁柔垂下眼睫，低头摆弄手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想到什么，她突然看向孟淮，“对了，您不是要去开会么，我就不打扰了，让我在前面下车就好。” 孟淮扫了眼腕表，视线转而落在沈岁柔身上，欲言又止，“沈小姐确定，你现在这样……能自己回去？” “啊？”沈岁柔本来没理解他的意思，乍一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到自己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模样。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不是被人掳，而是被人强了呢。 就算是去见周恬，横竖也不合适。 “那个，我……”她抬手胡乱整理头发，窘迫得不行。 孟淮指节抵着鼻尖，闷声笑了笑，“不如这样吧，沈小姐随我回公司，我让秘书给你找一套衣服。等你收拾妥当，再离开也不迟。” 沈岁柔有些犹豫，他扯了扯领带，稍微压低了声音，“好像已经两次了吧，我帮了沈小姐的忙。” “难道，你就没想过，要怎么报答我么？” 第152章 他办公室 孟淮说话时，身体稍微向她这边靠过来，但距离拿捏得很克制，没有那种越界的威胁感。 只是他的声音很低，捎着点压着嗓子的沙哑，听起来就显得莫名有些暧昧。 沈岁柔与他不熟，也就见过几次面罢了。 但孟淮在她最狼狈的时候，确确实实又帮了她两回。 世上本就没有白欠的人情，哪怕她这会儿有点不舒服，也没法儿直接冲人甩脸子。 “孟先生，您说的是。”沈岁柔朝着窗边不着痕迹地挪了下位置，疏离又客气地说：“首先，我要谢谢您帮了我，其次……您提到的问题，确实是我没做好。不如您看，等您什么时候有空，我请您吃个饭？” 知恩回报是应该，但她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儿。 礼数和路子都自己选了，既体面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也掐断了后续别人给她挖坑的机会。 孟淮其实也就是想逗逗她，看她像只炸毛的猫儿似的，一边伶牙俐齿，一边努力控制自己不漏出爪子来。 那模样，他觉得真是相当可爱。 他笑了下，手随意搭在膝盖上，语调松弛地说：“沈小姐也太生疏了，其实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随意些就好。” 话都出口了，他能当做玩笑，沈岁柔却不能。 “不合适。”她转过脸来，正对着孟淮说，“我也不是白占别人好处的人，您帮了我，我请您吃饭，理所应当。嗯……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一顿饭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作为报答，倒也合适。 孟淮看她表情挺认真，略微挑眉，“行，既然沈小姐这样说，推辞反而是我刻意了。” 说着他扫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笑着道：“不过今天我还有会议，要等结束，估计也得到晚上了。” 沈岁柔寻思着，她后天一大早就要回苏城，这事儿不早点解决，拖到后面反而是个麻烦。 她跟孟淮不是一路人，也不打算欠着他的，更不想因为此事，留下日后再见面的契机。 于是她想了想，还是说：“没关系，就今天吧。我等您忙完。” 孟淮也不为难，欣然点头，“好。” 之后，路上两人便没再说话。 孟淮翻阅着一会儿会议要用的资料，沈岁柔则是给周恬发了消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她一声。 周恬刚在约好的餐厅坐下，看到消息，急得连续给她弹了好几条语音。 “西八，狗屎宋博彦！等下回见到他，看我不给他骂得狗血淋头！” “欸你人没事儿吧？你怎么不直接打电话给我呀！” “我柔你现在在哪儿，要不我过去接你！？” 孟淮坐在旁边，沈岁柔不好听语音，只好把周恬的消息一条条翻译成文字。 哪怕只是看着文字，她隔着屏幕也能幻想出周恬那暴躁的声音。 她忍俊不禁，心里也稍微踏实了些，给周恬回了消息：【没事，我今天要请别人吃饭，改天我们再约吧。】 周恬秒回：【谁啊？孟淮？】 沈岁柔：【嗯。毕竟欠了人情，迟早还了，免得日后牵扯不清。】 周恬表示同意，又说：【你还是当心点吧，西装暴徒，斯文败类什么的，这年头还是挺多的。你记得拿好手机，任何一点不对头，立马给我打电话，听到没！？】 西装暴徒……斯文败类……？ 噗，她这哪里看来的词儿？ 沈岁柔有点想笑。 只是，孟淮太过绅士有礼，这词儿用来形容他，说合适，也不太合适。 而她脑海里不合时宜蹦出的画面，却是宋沉衍当着她面儿，居高临下，脱着西装的样子。 禁欲斯文的脸，喷张紧致的肌肉。 尤其是把她摁在身下折腾时…… 斯文败类用来形容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岁柔忽然觉得有点热了，赶紧把车窗开了条缝隙。 冷风吹在她脸上，让她清醒的同时，也想起了宋沉衍至今还没回应过她的联系。 那种失落感，又一次蔓延在心头。 本以为孟淮会把她带到楚氏集团，沈岁柔还有些拘谨，甚至想到这点时，已经临时想要改变主意。 哪知等下车之后，才发现这里只是一栋外租的写字楼。 “这里是我自己的公司，纯属私人经营，你不会碰上楚家人。所以，大可放松一些。” 孟淮察觉到沈岁柔的紧张，一边半开玩笑的解释着，一边将她领到办公室。 秘书抱着文件夹在门口等候，见到孟淮身后跟着个女人，也不惊讶，只是微微鞠躬，提醒他会议将在五分钟后开始。 孟淮颔首，推门走进办公室，安排沈岁柔在沙发上休息，自己喝了口矿泉水，立马又带上秘书离开了。 沈岁柔一路到这，全程都是懵的，她甚至都没来得及打量外面的环境。 桌上摆着秘书刚泡好的咖啡，她在沙发上足足坐了十分钟，才注意到沙发扶手旁边，放着一个牛皮纸袋。 第90章 袋子上有奢侈品牌的logo，显然，这是秘书提前准备好衣服。 沈岁柔平时也不穿这些大牌，犹豫之下，拿出衣服看了眼尺码。 没想到，衣服是新的，尺码还很合适。就连款式和颜色，也很符合她的心意。 她本来只是想跟孟淮借套衣服，没想到对方会安排得这么妥当。 几番犹豫下，想着自己反正是要请他吃饭的，到时去个好点的餐厅，再点瓶好点的酒，也算把衣服钱给还了。 这样想想，也没了心理负担。 沈岁柔拿起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 会议室里，下面的人轮番汇报工作，内容不怎么样，甚至有不少漏洞和错处。 孟淮翻阅着下属递上的企划书，一直没作声，细看，嘴角还压着点淡淡的笑意。 正说到核心地方，汇报者大概是业务不熟，还磕巴了好几回，见孟淮没反应，拿着文件的手都开始冒汗。 秘书在旁边做着记录，敲键盘的手顿住，凑到他身旁，轻轻喊了他一声：“老板。” 孟淮回神，微微偏头，“嗯？” “林总监已经发言完毕，请您定夺。” 他这才抬头看向刚才回报工作的下属，之后又飞速扫了几眼策划文件，不出多时，就把上面的漏洞和有问题的地方，逐一指了出来。 不过，语气挺平和，没有往常那种压迫感。 “就这些，回去改好拿给我。” 林总监擦了把汗，松口气的同时，纳闷儿今天老板怎么这么好说话。 这场会议没有像之前预料的那般，结束得很晚。反而在正常下班的时间，被孟淮提前解散了会议。 刚出会议室的门，有高层上前笑问：“听说孟总的车被人撞了，怎么您瞧着，心情还不错？” “谈不上。”孟淮没正面回答，只勾了勾唇，“遇到个人罢了。” 回到办公室，孟淮一眼就看到了沙发上侧靠着的沈岁柔。 喝了一半的咖啡还在桌上，几本时尚杂志散在她身旁，落地窗外的夕阳透进来，笼在她身后，她白里透红的脸颊，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柔和。 孟淮的呼吸微微一顿，然后不由自主的放轻。 他边松开领带，边脱下西装外套，走路的过程没发出半点声响，而后将脱下的衣服，轻手轻脚盖在睡着的人身上。 沈岁柔的睫毛微微颤动，胸口随着呼吸起伏。 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似喉咙含了火焰，让孟淮很想吻她。 他单手撑着沙发，慢慢俯下身，大概是感受到未知的侵略性，以及陌生的气息，沈岁柔倏地睁开眼，瞬间就与面前的孟淮四目相对。 “醒了？”孟淮没动，眼里盛着笑意，却毫不掩饰那点明显的热烈，与翻涌的欲。 沈岁柔一下就清醒了，本能的推开他，迅速缩到了沙发角落。 孟淮见状，失笑着举起双手，“你误会了，我看你睡得正熟，只是给你披件衣服。” 陌生的香水味从鼻尖传来，沈岁柔低头看到了身上的西装，略微一怔，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把衣服递还给孟淮，“抱歉，刚睡醒，有点被吓到了。” 刚才，她分明瞧见了对方眼底的热切，就如同那晚在瑞士的晚宴上，他含着明显的好感朝她举杯。 她没有戳破，只是觉得那样更尴尬罢了。 孟淮接过西装外套，打量她两眼，笑了笑，“沈小姐怎么没换衣服，是款式风格不喜欢吗？” “没有。”沈岁柔拨了拨耳侧碎发，“我……不知道该在哪儿换。” 是的，她没换。 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办公室，她一来不适合擅自出入，二来不适合直接在这儿脱衣服。 说个不好听的，万一有个摄像头……那可怎么办？ 孟淮有些意外，扶着额角道：“是我没安排妥当，忘了告诉你，可以在更衣室换衣服。” 他说着，主动提起装衣服的牛皮纸袋，引着沈岁柔走到办公室的右边。 这里有道暗门，他一推，里面赫然是间更衣室。 “谢谢。”沈岁柔接过衣服，走进去，不忘转身锁门。 孟淮望着闭合的木门，微微挑眉，转身走了。 他回到办公桌前，拧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猛灌几口，直到水的凉意将他身上的燥热压下，才是闭上眼深深吐了口气。 沈岁柔换好衣服出来，孟淮已经联系好司机，他领着沈岁柔出去时，公司的员工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孟淮见沈岁柔边走边打量环境，毫不介意的介绍道：“这是我自己的公司，主要经营广告媒体，以及原创奢侈品牌。” “很不错。”沈岁柔不太了解，但看装修氛围，也能看出些不一样的前卫。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提到餐厅该选哪里，孟淮表示自己长时间居住国外，对国内其实不太了解。 沈岁柔其实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她点开手机，将约好的高级餐厅展示给孟淮，“这家还行，也支持网络点单。您看喜欢什么，不如先点菜吧。” 孟淮只扫了一眼，支着额角看她，“都可以。只是这样，我就没办法偷偷埋单了。” 沈岁柔一噎，他又笑起来，“逗你的。沈小姐选的餐厅我很喜欢，很高兴能与你共进晚餐。” 不愧是接受西方绅士教育的人，那沉醇的嗓音缓缓道来时，确实挺让人耳朵酥软。 沈岁柔觉得似乎跟他聊太多了，抿了抿唇，收起手机没再说话。 到达餐厅时，有人主动帮忙泊车。 孟淮跟侍者说话，沈岁柔在旁边稍候。 一个不经意的转头，她忽然看到餐厅里，走过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153章 我认真的 对方身材高挑，穿着精致的浅灰色皮草大衣，一头挑染烟灰色的大波浪长发，松松散在背后。 哪怕只是匆略一眼，也能被她出众独特的气质给拉住目光。 那一瞬，沈岁柔定愣住，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又或者说，只是一个长得相似的人而已。 毕竟能在国内遇上宋沉衍那位黑月光的几率，小得几乎可以媲美中彩票。而且要是真回来了，不至于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怎么了？”孟淮看她盯着玻璃门发呆，也顺着她的视线扫过去，却没瞧见什么。 “哦，没事。”沈岁柔收回目光，朝他微微一笑，“好像认错人了。” 本来也就是一点小插曲，她没多在意。 进门后，服务员领着他们前往预定好的位置，事先点好的菜，也很快按照顺序端上餐桌。 孟淮在看到桌上那瓶小一万的红酒时，表情很微妙，像是出乎意料，又带着点兴致盎然。 他抬了抬眉骨，含笑望着沈岁柔，“沈小姐还点了酒。” “嗯，挑了一瓶，作为这身衣服的答谢礼。”沈岁柔怕误会，又说，“只是我酒量不太好，恐怕只能陪您浅酌几口。” 女人主动点酒，未免像是藏着什么暧昧的暗示。但她反应快，当着面就把这事儿撇清，不留任何一点遐想的余地。 孟淮低笑，觉得她有意思，表面客客气气，却时时刻刻都在跟他划清界限。 但只能说，还是太单纯了些。 毕竟一个男人如果真想做什么，岂是她一句话就能改变主意。特别是在生意场上，纵然她推拒，也会有一百种灌她酒的方式。 只是在于，那个男人怎么做而已。 显然现在并不合时机，孟淮也不强求，淡笑着问：“沈小姐懂酒？平时在家，也跟宋总小酌？” 对于红酒，其实沈岁柔只懂皮毛，见解不深，当下只管选店里价格偏上的酒，也不知道具体品质怎么样。 何况像孟淮这种生活在上层圈子里的人，又长期在国外，大抵什么好酒都见过，不仅会品酒，更懂得如何识酒。 她跟人家聊这个话题，也实在没什么意思。 沈岁柔保持着微笑，说：“没有，平时我跟他在一起，不怎么喝酒。其实我也不太懂酒，就是看菜单上有推荐，就跟着点了。” 至于酒的好坏，在于商家，而不在于她。 不过高级餐厅里的酒，不至于太差就是了。 她真是坦白得彻底，没留半点异性面前该有的吸引力。孟淮看出她对这个话题有些敷衍，也不再往下继续。 他勾唇笑笑，拿起红酒倒进沈岁柔的杯子，还贴心地把她喜欢的蔬菜沙拉，换到她方便触碰的地方。 沈岁柔说了句“谢谢”，就安安静静的用餐。 只是孟淮的目光仍旧落在她身上，让她有点不自在。 “孟先生，我脸上沾到什么了吗？”她放下餐具，拿着纸巾擦了下嘴角，故作不知所以的望着对方。 “没有。”孟淮抿了口红酒，目光没挪开，还捎着点意味深长，“我只是忽然觉得，这样像是在与沈小姐约会。沈小姐呢，有没有这种感觉？” 第91章 餐厅，红酒，舒缓的弦乐。 确实像是约会必备的场景。 但他们不是。 “不会啊，孟先生想多了。”沈岁柔也笑着，显得有点云淡风轻，“咱们一开始就说过了，我答谢您，所以请您吃饭。如果非要说，其实约会也不只是那一种意思。对吧？” “嗯，确实。”孟淮放下红酒，唇角带笑，一瞬不瞬的望着她，“可是，我对沈小姐的确有兴趣，之前请你考虑的事情，我也是认真的。” 猝不及防一个直球踢过来，沈岁柔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她抿唇皱眉，飞速思考着措辞，正尴尬着，身旁忽然飘来一缕独特的女士香水。 乍一抬头，竟真就看到了令她意外的人。 “这么巧，沈小姐。”尹黛肩头披着那件灰色皮草，手上拿着精致的手包，连口红也补好了，看样子，像是已经用餐完毕。 沈岁柔错愕地迎上她的视线，半晌才回了一个字，“巧。” “很惊讶，我刚才也不确定是你。”尹黛笑着说，“因为lewis去了港城，我以为，他会带着你一起。” 前一刻还在诧异，不过一瞬，什么气氛都变了。 沈岁柔表情微僵，脑子嗡的一下，充满了许多不可置信。 连她也只是宋奶奶告诉后，才得知宋沉衍去了港城，而尹黛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国内，还这么清楚宋沉衍的动向，她无法猜测，也不敢猜测。 她努力保持着平静，淡淡的说：“他去工作，没多余的精力照顾我，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跟着去反而没意思。” 尹黛挑挑眉，视线扫向一旁的孟淮，上下打量两眼，红唇轻弯，“确实，有不同的人陪着，好像的确比较有意思。” “vinasha.” 这是沈岁柔头一回当面叫她的名字，语气也挺清冷，“我跟你不同，不需要那么多人陪。也不会分手了，还这么在意前任的动态。” 对方含沙射影，说她外面找男人。她本来没想起什么摩擦，这会儿气得不行，也没法保持基本的客气。 之前尹黛跟宋沉衍闹掰，不就是她自己跟别的男人不清不楚。 沈岁柔向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两句话下来，明嘲暗讽，几乎没留什么情面。 尹黛却没放心上，不冷不热的笑了一声，“我是在意lewis，但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在意我呢？” 如同被戳中命门，沈岁柔没吭声。 因为她的确没把握，自然无法接话。 像是故意也不让她舒坦，尹黛笑着说：“我们这么多年，几乎都这样，分分合合不过是表面形式而已。对了，其实我们一直都有联系，lewis没告诉你么？” 第154章 忍受不了 宋沉衍和尹黛有联系，沈岁柔是知道的。 但谁主动，她不清楚，也干涉不了。 尹黛这些话，明显是故意想让她难受，可如果不是联系得密切，她大概也不会对宋沉衍的动向那么了解。 要说沈岁柔不介意，那一定是不可能的。 只是她不能真的生气，这种时候谁先沉不住，首先就已经输了。 她深吸一口气，露出浅淡的笑容，“所以呢？你是在炫耀自己，跟别人的男朋友纠缠不清，还觉得很得意吗？” 尹黛在听到她把宋沉衍称为“男朋友”的时候，笑容明显顿了下。 沈岁柔又说：“如果你们的关系真如你所言，这么多年都难分难舍，那现在你也不会刻意针对我，来发泄你不满的情绪了吧？” 像是听了什么笑话，尹黛偏头冷笑一声，又转回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怎么会，不过是正餐之余用来解腻的甜点而已，我跟你计较什么。” 她勾起红唇，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反正养着你玩儿只是暂时的，你们不会长远，他迟早还是会回到我身边。” 尹黛的语气轻描淡写，却又带着不可置喙的笃定。 沈岁柔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自信，不是装腔作势，是她和宋沉衍厮磨多年的感情里，一贯持有的胸有成竹。 不远处，尹黛的男伴已经结账回来，她扯了扯肩头滑落的皮草，微笑着转身离开了。 沈岁柔只觉得胸口里堵着一团气，闷得慌，半晌都没说话。 女人之间的谈话，这种时候，男人还真不能插嘴。 孟淮在对面沉默许久，见沈岁柔抿着唇垂眸，才适时端起红酒杯，轻轻碰了下她的杯沿，“还好么？” 清脆的响声拉回沈岁柔的注意力，她抬头看向孟淮，勉强扯出个笑容，“嗯，没事。” 可她那表情，连眼底都无精打采，明显就不是完全没事的样子。 孟淮放了酒杯，挑挑眉，唇边噙着笑，“我好像，给沈小姐添麻烦了。” 他没什么语气，但也不像是真的抱有歉疚。 沈岁柔不否认，孟淮多少是给自己带了一点麻烦在里头，可请人吃饭是她提的，怎么都怪不到人家身上。 而且事情的本身，也跟孟淮无关。 比起这个，沈岁柔更觉得方才那些对话，让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听到了，有些说不出的难堪。 “抱歉，孟先生见笑了。”她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桌上的菜肴，已然毫无胃口。 孟淮也不是不懂女人，知道这种时候说多了，只会让她更不自在。于是干脆没接话，含笑看着沈岁柔，体贴的说：“沈小姐累了吗，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沈岁柔的确已经没心情待在这儿了，她点点头，起身拿了包，只是她没让孟淮送她，选择自己打车。 走到餐厅门口，孟淮站定，侧身望向她，“真不用送你？” 沈岁柔摆摆手，客气又疏离，“谢谢，还是不麻烦您了。” “那不如，加个联系方式？” 沈岁柔看他的眼神稍微变了变，孟淮没打算遮掩什么，坦诚笑道：“今晚对你说的话，我是认真的。如果有需要，你随时可以找我。” 他想了想，又说：“我跟宋总不一样，没有甩不掉的前任，也会比他热情得多。” 这话多少有些露骨了，沈岁柔浑身不自在。 她没多说什么，道了别，匆匆离开。 路上她给张豫安发了条消息，简单直白，问他：【最近有vinasha的情况吗？】 张豫安难得有时间健身，收到消息，从跑步机上下来，还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没有。突然问这干嘛？】 连一手情报员都不知道尹黛回国，沈岁柔皱眉，转头又给周恬发消息。 【恬恬，圈子里最近有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周恬被她爽约后，约了公司新认识的小鲜肉泡吧，看了消息，直接给她甩了个语音，声音挺兴奋。 【没有啊！怎么了怎么了，你是吃到什么瓜了吗？！】 沈岁柔没细说，让她先好好玩儿。 到家已经过了十点，沈母已经睡了。沈岁柔摸黑回房，躺床上点开了宋沉衍的聊天界面。 距离上次给他发消息，已经有一整天了。 聊天界面上仍然只有沈岁柔的纪录，接着又翻翻通讯页面，也是连未接电话也没一个。 她本来就窝着一肚子火，根本受不了宋沉衍的冷落。 加上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那种依靠不到他的失落翻涌上来，顿时让她觉得十分委屈。 她想也没想，不管不顾的拨打宋沉衍的号码。 第一次打过去，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她没停，魔障了一样，继续拨过去第二次，第三次…… 直到第六次，像是不耐烦她的骚扰，电话那头终于通了。 “有事？”宋沉衍冷淡的声音传出来，与此同时，隐隐能听到他那边还有一些音乐声。 “没事就不可以找你吗？”沈岁柔语气也不好，清清冷冷，“我是你女朋友，难道就不能查查岗？” 宋沉衍从没听过她这样宣誓过主权，顿了下，语气稍微缓和了点，“我在忙。听话，先去休息。” “宋沉衍，你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我受了多少委屈遭了多少罪，又有多难熬吗？” 沈岁柔一股脑的说着，鼻子不受控制地发酸，“你根本不关心我，你也不在意我，就连去港城工作我也是通过别人的嘴才知道，你还老是不理我。” 她的情绪明显逐渐失控，声音也越来越大。 应酬的场所本就吵闹，宋沉衍听着沈岁柔在电话里莫名其妙的发脾气，抬手捏了捏紧蹙的眉心，有点不耐烦，“到底怎么了？” 沈岁柔忽然沉默，过了会儿，她问到：“宋沉衍，你上次说只要我不想，你就不接尹黛的电话，是么？” 宋沉衍听到这个名字，揉着眉心的手微微一顿，“嗯。” 得到他的肯定，沈岁柔又说：“那你跟她，现在是不是还在联系？” 之前她很少主动提到尹黛，相比之下，沈岁柔今天这点咄咄逼人的语气，明显有点反常。 第92章 宋沉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反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沈岁柔咬着唇，忍了好一会儿情绪，才缓缓地说：“我今天，遇到vinasha了。” 第155章 你去找她吧 其实宋沉衍已经猜到了个大概，并没有那么惊讶。 他站在走廊尽头，语气淡淡，“所以她跟你说什么了，闹这么大脾气。” 也就是这句话，基本验证了沈岁柔的猜测。 如果宋沉衍并不知道尹黛已经回国，那他肯定会问她，今天是在哪里遇到的人。 可他表现得太过平静，仿佛对尹黛突然出现在国内的事情并不意外，那说明，他或许早就已经知道了。 沈岁柔才刚收住点的情绪，立马就不好了，“我不可以有脾气吗？从前你那么顺着她，现在就不能包容包容我？” “我没这样说。”宋沉衍冷静道。 “可你就有那个意思啊。”沈岁柔胸口闷得厉害，眼眶也开始泛红，“你总说她是过去式，可也一直在跟她联系。连你去了哪儿，去做什么，她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难道我不应该生气？” 宋沉衍听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有点头疼，“就算她知道我在哪儿，又能代表什么？为什么值得你生气？” 这是重点吗？难道问题的根本，不是在于他？ 沈岁柔吸了吸鼻子，闷闷的说：“我不该生气么？那她跑到我面前，说你在意她，对我不是认真的，只是养着玩儿而已。即使这样，我也不能生气？” 没有哪个女人能接受别人这样说自己，何况对方还是男朋友的前任。 宋沉衍在听到这些话时，神色稍微变了变，声音也冷了几分，“尹黛不会，她不屑这样做。” “你看，你根本不信，因为你本来就对她偏心。”沈岁柔更难受了，声音都哽咽起来，“她就是故意的，但她为什么敢这样做？是因为她知道自己就是不同的，对你来说，她永远比我重要，且你给她的安全感，是我始终无法拥有的。” “我生气，是因为我没有她那样的底气，因为我和你的关系，从来就不平等。而在你那里，我压根也没那么重要。” 她越说越觉得心酸，有点无法抑制情绪，连肩膀都在微微颤抖。 “胡思乱想什么？”宋沉衍叹了口气，眉头紧锁，“以前是以前，现在我和她什么都不是，你没必要比较。况且感情上的安全感，除了你自己，谁也给不了。” 他过于冷静，沈岁柔反而接受不了，非要继续说：“不是我要比较，是她今天挑衅我在先。你也有错，如果不是你放不下她，她凭什么能这么自信的说出那些话？” “我没放不下，是你在提。”宋沉衍的声音明显冷淡下来，“拿前任置气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只会影响现在的关系。所以你确定，还要因为这个跟我吵？” 沈岁柔自然听得出来，他语气里透着耐心告罄的意味。她也不想吵，她想要的，不过宋沉衍能站在她这边而已。 她想起之前，宋沉衍当她面挂了vinasha的电话，说只要她不想，他就不接。 其实那会儿，她也没那么在意尹黛的那通电话，也知道宋沉衍说的翻篇，只是用来哄她的借口而已。 她可以不计较，但她会在意宋沉衍对她和尹黛之间持有的态度。 她自认无法轻易取代尹黛的位置，只要宋沉衍不越界，她也不会逼他必须去做什么选择。 相应的，她自然也希望得到宋沉衍的偏心，不管怎么说，毕竟她才是宋沉衍的现任。 可显然，她此刻有点失望。 沈岁柔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擦掉快忍不住的眼泪，沉默了一会儿，才用稍微平静点的声音说：“嗯，没有意义，都是我的问题。从头到尾你都没说她不是，既然这样，那你去找她吧。”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黑暗的房间静悄悄的，宋沉衍也没再给她回。 后来是怎么睡着的，沈岁柔记不清了。 …… 回苏城的票，买在年三十前一天。 本来想早几天的，但沈父过年留在京都，沈岁柔顾虑着她们回太早，家里冷清，也就一直拖到了除夕头一天再走。 回老家前，她给周恬和池屿都发了消息，跟他们说自己春节不在这儿，到时回来再聚。 池屿很快回了条语音，笑着祝她一路顺风。不过听背景声儿有些吵，好像人很多的样子，大概是仍然还在工作。 周恬舍不得她，非要赶来送她们去机场，顺便捎了些年货，让沈岁柔带回苏城给外公外婆。 两个多小时的飞程，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不同于北方的干燥，南方的空气湿润清凉，很快润透肺腑，令人神清气爽。 在下飞机的那刻，沈岁柔忽然觉得心情格外轻松，连沈母的笑容，也眼见着多了不少。 沈岁柔的外婆家在苏城的一个小镇，追溯起来也有几百年的历史，发展到现在，已然是热门的旅游景镇。 正值旅游旺季，哪怕过年，小镇的街道上依旧游人如织。 她们沿着青石板路，有说有笑的走着，穿过拥挤的人群，行过小桥流水，在一排排黛瓦白墙里，敲开了一扇贴着大红“福”字的木门。 “哪位？请稍等一下啊！” 年轻清亮的嗓音，说着地道纯正的吴语，等人一开门，沈岁柔愣了愣，而后笑起来，“欸，怎么是你呀？” 第156章 余程 男人穿着件亚麻灰毛衣，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劲瘦的手臂，正扶着门朝她们笑，“姚阿婆说你们今天回来，找我来帮忙包馄饨。” 说着看向沈母，大大方方喊了声：“婉姨。” 沈母原名陈素婉，见到面前的年轻人也很高兴，笑着应了一声，忍不住也说起了吴语，“这么久没见，小程又长高了，好标致的俊小伙咧。” 余程有着一头乌黑利落的短发，个子挺高，皮肤不算白，是一看就很健康的颜色，笑起来时露出八颗整齐的牙齿，显得阳光又热情。 “是长高了一点，还怕婉姨认不出我来了。”余程摸摸后脑勺，瞥见沈岁柔手上大包小包的行李，笑着接过来，顺带往旁边让道儿，“快先进来吧，我妈和娴姨也在，都等你们回来呢。” “太多了，拿得动吗？”沈岁柔看他提了年货又接行李箱，担心太重，他一个人拿不了。 “小意思，走吧走吧。” 余程一手拖着箱子，一手提溜着那些大小包的礼品，步伐矫健得很，满面笑容的领着他们往院儿里去。 外婆家是老房子，前些年翻修过，跟镇上风格一致，清一色的黛瓦白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铺了条鹅卵石小路，远远可以看到屋旁那几丛翠绿的修竹。 竹子被照顾得很好，茂盛的枝桠上，挂着许多苹果大小的灯笼和纳福香包，瞧着红艳艳的，格外喜庆，感觉年味一下就上来了。 沈岁柔还没走到屋前，望见院子另一旁摆了个很大的竹制晾衣架。 架子上头坠了一长串的圆形花灯，旁边的空位也没闲着，搭满了各式各样的春联儿。仔细看看，好像上边的墨迹都还没干透，风吹过来，依稀能闻见淡淡的墨香。 “那些都是外公写的？”沈岁柔边走边看，一步三回头。 余程闻言扫了一眼竹架子，笑着说：“那是咧，你也知道陈阿公闲不住，这些都是他今早的新作，就等着明天除夕贴上。其余多出来的几副，是街坊邻里请他帮忙写的，他老人家书法漂亮，横竖都比外面买的好。” 沈岁柔的外公是镇上小有名气的书法家，年轻时在教育部门工作，闲暇之余就爱钻研书法绘画，后来退休了，每天都要花费整个上午的时间，来沉浸在这项爱好里。 他是个很有雅兴的人，连院里的那些竹子和花，也是他老人家种的。 沈岁柔看见那么多对联，心知外公身体一定很硬朗，心里便也放心了许多，“外公的书法确实好，等我回京都的时候也要他给我写几副，好带回去送人。” 外婆知道她们回来了，已经洗好手从厨房迎出来，见面就给沈岁柔一个温暖又朴实的拥抱，嘴里不停念叨着：“我们囡囡回来了，好啊，真好啊。” 沈母也被她握着手，许久没见面，老人家眼眶抑制不住的红了。 “妈，姐和柔柔好不容易回来过年，您别搞得哭哭啼啼的啦。”小姨陈素娴姗姗来迟，手上还捏着块儿刚擀平的馄饨皮。 不同沈母身子弱，她年过四十五还跟二十来岁的小姑娘似的，身材气质好，穿着件淡金印花的丝绒旗袍，根本不像是孩子已经上高中的人。 “就是咧，馄饨都没包完，新来的快洗洗手，赶紧一起过来帮忙。” 厨房里又探出个人影，沈岁柔一看，是隔壁李阿姨，便笑着打了个招呼，“云姨好。” “哎哟，柔柔越长越漂亮了啊。”李云很喜欢沈岁柔，见到她就笑得合不拢嘴，“都怪你妈妈，几年不见还跟我客气上了，我说让余程开车去接你们，她还不让。” 第93章 沈母笑笑，走过去挽住她的手，“好了，也没多少路程，这不已经到了嘛。” 李云跟沈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沈母跟着沈父去京都创业之后，两人也就不常见面，但是这么多年，情谊也未曾减少半分。 余程到一旁放了行李和年货，顺便倒了杯热茶给她们，笑着说：“婉姨，其实是我想去接你们。我跟柔柔也很久没见，好歹也是当哥哥的，这点小事算不上麻烦。” “余程，你又来了。”沈岁柔从果盘里抓了个橘子扔他，眼里却带着笑。 余程是李云的儿子，跟沈岁柔同年，硬要算起来，不过是大了两三个星期。小时候沈岁柔每逢暑假都会回来外婆家，余程经常带着冰棍西瓜来窜门，哄着沈岁柔叫他哥哥。 小时候沈岁柔被别人家的狗撵，还是他这个“哥哥”给护着的。 后来长大了些，沈岁柔老被他捉弄，也就只叫他名字，懒得认他这个“哥”了。 “素婉和岁柔回了？”外公在楼上休息，听到下面有热闹的动静，拄着拐杖慢慢从楼上下来。 “外公，我们回来了。”沈岁柔过去搀扶他老人家，余程也跟着一起帮忙。 两人一左一右把老人扶下楼，陈老爷子在木质沙发上坐下，两手搭着拐杖顶端，打量了沈岁柔几眼，“瘦了。”说着又看向沈母，微微皱眉，“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都忘了还有这个家。” 沈母抿唇不语，他又说：“身体好些了吗？” “爸……”沈母望着两鬓斑白的父亲，一时百感交集，眼眶眼瞧着又红了。 小姨和李阿姨赶紧出来缓和气氛，边说着回来就好，大家团团圆圆过大年，边半拉半拖的，把沈岁柔她们给弄去厨房包馄饨去了。 沈母在京都的时候，心里就念着家乡这口小馄饨，奈何南北差异大，北边儿的馄饨都是厚皮大肉馅儿，跟南方这边一比较，就跟吃水饺没什么区别。 几个人围着厨房的小木桌坐着，边包馄饨边聊天。 沈岁柔包得不熟练，肉馅儿总是放多了，余程瞟了几眼，干脆把凳子拉到她旁边，一点一点的从头教她包。 小姨刚弄好一个，搓了搓手，不经意的问到：“欸，柔柔之前那个男朋友怎么样了，还谈着吗？” 好歹也跟宋博彦在一起了三年，沈岁柔家里人多少都知道这事儿。 沈岁柔听到小姨提起宋博彦，差点脱口而出一个“晦气”，好在忍住了，只淡淡说了句：“已经分了。” “啥个事咧，怎么就分手了？”李阿姨还蛮惊讶，“之前柔柔爸爸不是说，那个人挺好的嘛，家里条件好像也很不错？” 沈岁柔不知道怎么答，沈母先放了面杆子，轻轻叹气，“家庭条件好有什么用，得对我们岁柔好啊。” “这是的咧。”小姨赞同这话，“男人有钱固然好，最重要的是得疼人。如果他都不晓得顾家，赚大把钞票也没用。” 小姨当年就是嫌她丈夫不顾家，所以直接带着孩子跟他离了婚。 沈母是当时唯一支持她的人，如今听着这话，还是觉得有道理，“现在有几个男人顾家啊，像小程这样积极工作，还会照顾人的，大城市里少之又少。” 余程在看沈岁柔包饺子，听到沈母夸自己，咧着嘴笑了笑，没接话。 沈岁柔撇撇嘴，故意开着玩笑说：“余程在你们眼里，可真是个香饽饽。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他小时候可会捉弄人了，三天不打，得上房揭瓦。” “那都是小时候了好不好。”余程哭笑不得，“你就记得我捉弄你，怎么不记得我给你买酒酿丸子吃，买西瓜吃，买冰棍儿吃，买桂花糕吃……” “好好好，我收回，我收回还不行？”沈岁柔被他念得头疼，想起小时候的事儿，捂着耳朵也忍不住连连发笑。 李阿姨也笑得眯起眼来，连包两个完美小馄饨，“柔柔啊，你别说，余程现在确实挺好的。白天在银行工作，晚上回来还知道帮我干家务活，没事儿还来你阿婆家转转，陪你阿公写字浇花。要是我有女儿，我都想让他当女婿。” 她这波王婆卖瓜，把大伙儿都逗乐了。 沈岁柔也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好像又在哪儿品出点不对劲。 沈母笑了一会儿，对她说：“柔柔啊，难得回来一次，你多跟小程处处，就当做叙旧。” 小姨也说：“对啊，你们以前挺聊得来的，一起多出去玩几次，自然就熟了。” 沈岁柔这会儿，总算明白她们的意思了。 还没来得及说话，余程先把她从椅子上拽起来，笑眯眯地对大人们说：“你们先聊啊，我带柔柔去拿桂花冬酒。” 第157章 你怎么来了 两人从屋里出来，相互看了一眼。 沈岁柔莫名觉得尴尬，偏开头笑了下，“你也听出来了？” “嗯。”余程抻了个懒腰，“她们想拉郎配。” 绝了，也不知道长辈们怎么想的，还能把他俩凑一块儿。 虽说算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什么的，但沈岁柔跟余程也太熟了，熟到她压根不会把对方往那种方向想。 不过也怪她自己没把实情告诉沈母，她现在，其实不是单身。 沈岁柔摸摸鼻子，语气不太自然，“咳，这事儿你知道？” “没有，我不清楚。”余程抱着胳膊，站在她旁边解释，“我妈只说你们今天回来，然后我就特意跟同事调了休，大中午就过来帮忙包馄饨。其他的事情，我跟你一样，半点不晓得。” 沈岁柔狐疑地瞄他，“真的？” 余程点头，“真的。”见沈岁柔表情稍微放松了点，他又故意逗她，“做什么，难道你想我知道？然后配合婉姨她们？” “打住，还是不要吧。”沈岁柔摆摆手，“光是你小时候把外公的砚台打碎还赖我身上，我就小本本记你一辈子。” “不得了咧沈岁柔，你是真的小气。”余程说归说，笑着抬手摸了下她的头，“走吧，等下要关门了。” 小时候他就喜欢这样摸沈岁柔的头，但毕竟现在都长大了，这样的举动有点亲昵，沈岁柔不太习惯。 她慢了半拍才发现余程正往外面走，赶紧跟在他背后，“去哪儿呀？” “去拿桂花冬酒啊。” “真去啊，我还以为你随便找的借口呢。” 余程想笑，回头催她快点。 桂花冬酿是他们这边的特产，属于冬酒的一种，每年只在冬季卖一次，一次只卖十几天。 镇上有个老人酿的冬酒特别好喝，据说是他家祖传的手艺，每次快到开坛预售的日子，电话就已经被打爆了。 沈岁柔小时候跟着余程和外公去买过一次，依稀记得那会儿排队排了好几个小时，最后就拿着一升装的雪碧瓶子打了满满一罐儿，她两手揣怀里，摇摇晃晃给抱回去的。 现在那家铺子依旧在，还开了家分店到景街，闻名前来品尝的人一波接一波，客源可谓络绎不绝。 外婆家隔壁就是景街，本来过去也就几步路，但余程说那边外地人太多了，压根挤不进去，就带着沈岁柔绕个路，去以前卖酒的老地方。 过年喝桂花冬酿，是这边传承的习俗，沈岁柔还没走到店门口，老远就瞧见好些人拉着买菜的小拖车，直奔卖酒的那家店。 余程望了眼前面十来个人的队伍，转头对沈岁柔说：“失策了，还是要排队。” 他瞥见沈岁柔身上纯白的棉袄，习惯性摸摸她的头，“老店灰尘多，等下搞邋遢衣服。你就别过去了，在这里等我就好，晓得不啦？” “知道了。”沈岁柔整理被他弄乱的刘海，小声嘀咕，“你能不能别老摸我头，真的好尴尬啊。” 余程笑了下，没接那话，“行了，我过去了。” 沈岁柔点头，望着他走到队伍末端，然后自己转身站到旁边的树下，拿出手机看了眼微信。 回来苏城不过半天，还是有人找她，不是提前拜年，就是说些学校工作上的事。 她挨个回了消息，直到视线滑到宋沉衍那栏，破天荒看到了红色的未读提醒。 她惊讶之余，没忍住点开查看，然后发现那是几通未接语音电话。 自从那天吵过架，她和宋沉衍各自都没联系过对方。 这种冷淡也算是他们之间的常态了吧，刚开始沈岁柔还会觉得难过，会有点没胃口，晚上多少也会跟着失眠。 但只要把注意力转移一下，慢慢就会好得多。 今天回到苏城后，她的心情明显轻快不少，但在看到宋沉衍这通未接来电时，她忽然又觉得沉闷起来。 其实他能主动打给她，已经算是很难得的妥协。沈岁柔想了好久，最后还是没给他拨回去。 因为她不知道，要跟宋沉衍说什么才好。 她怕一开口，就是逼着他做选择。 周恬刚发消息来，想让沈岁柔给她拍景街的照片，沈岁柔把手机切到相机模式，隔着几座黛瓦墙远远的拍对面。 第94章 这距离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她还在想别的事情，角度选得很随意。 可就她在摁下快门那一瞬，忽然看到这边的巷子对面，走过一道十分惹眼的身影。 男人身材高大修长，黑色风衣下西装笔挺，那种骨子里得天独厚的矜冷贵气，跟周围的古朴风情形成鲜明对比，简直让她眼熟得不能再眼熟。 沈岁柔整个人都怔在原地，盯着屏幕看了半天，生怕自己想太多，所以眼花了。 像是感应到了她的视线，男人忽然向这边偏头，渐暗的天光下，淡薄的目光倏地跟沈岁柔碰到了一起。 沈岁柔说不明白为什么，那一刹就像是触了电，浑身都有点发麻，心跳也变得很快。 她看到对方迈开长腿朝她走过来，下意识想躲，但张望一圈，左右都没地方遮挡，干脆就不躲了。 “怎么不接语音。”宋沉衍在她面前站定，语气很淡。 沈岁柔低头看着他的皮鞋鞋尖，闻着他身上浅淡的玫瑰檀木香味，好半晌才吭声，“没注意，可能调了震动。”想起什么，又说，“你怎么来了。” 宋沉衍没答，目光落在她头顶发旋，“是没注意，还是不想接？” “……真没注意。” 宋沉衍表情寡淡，没什么波澜，“刚才不是在玩手机，看到消息，也不回？” 被毫不留情的戳穿，沈岁柔直接噎了下，视线尴尬地瞟向一边。 没敢说，还不是跟他学的。 沈岁柔垂着头不吱声，宋沉衍淡淡看了她两秒，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自己。 “还生气？”宋沉衍微凉的指腹划过她下巴，轻轻地摩挲，“之前你也没这么闹腾，是不是我太惯着你了？” “谁闹了。”沈岁柔受不了他这样，耳朵有点热，但自己又很气，“你也没惯着我啊，我跟你说尹黛的不是，你不信我，还向着她。” 沈岁柔偏开脸不看他，宋沉衍微微皱眉，“没有男人会当着现任的面去说前任不是，这只会显得很没素养。而且任何事情，都要弄清楚才能下定论，当时我只希望你可以冷静一点，并没有向着她的意思。” 其实沈岁柔不能否认，他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道理谁都懂，但当时的她只需要宋沉衍站在她这边，听她说话，再哄一哄她，她都不会那么难受。 沈岁柔抿着唇，许久才说：“宋沉衍，没有一个女人可以接受自己的对象，无条件的信任前任，更不会在吵架的时候，希望你讲道理。前任本就是很敏感膈应的存在，如果你觉得是我的问题，那就怪我没你想的那么看得开吧。” 说到这，她忽然望见对面的酒铺已经没什么人了，余程正好从铺子出来，手上还提着一个绿色的塑料瓶。 沈岁柔怕他看到，便对宋沉衍说：“你先回去吧。正好过年，我们干脆各自冷静一段时间。” 宋沉衍只是淡淡看着她，浑身清清冷冷。 沈岁柔的表情也不见得多好，还是转身走了。 余程拎着桂花冬酒过来，看到沈岁柔在跟一个男人说话，对方西装革履，气质很好，看起来就是大城市里的上流精英。 “他是哪个哦，柔柔。”余程跟着沈岁柔往家里方向走，没忍住问上一句。 沈岁柔抿唇，平静的说：“问路的。” 回到外婆家，馄饨已经包好了。 外婆装出一大份给李阿姨，让他们带回家里过年吃，还招呼小姨多分几袋装起来，给街坊邻里们也送点。 天色已经黑了，沈母跟李阿姨在厨房张罗着做饭。 余程陪外公在客厅下象棋，沈岁柔揣着兜瓜子儿，站在旁边看着。 小姨去前夫那儿接女儿过来，进门把路上买回的果子撂桌上，搓着胳膊碎碎念，“外面风那个大哦，怪冷的咧。也不晓得哪家城里的亲戚来了，在外面站了好半天。” 上高二的表妹从院子里跑进来，笑嘻嘻的说：“是咧，还是个大帅哥！长得比我追的那些明星还好看！” 沈岁柔本来还没在意，这会儿突然愣了下，转头看向小姨，“那个人咧，在哪儿呢？” 第158章 哥哥挺多 “就在外面啊。”小姨说，“我之前出去接小玉的时候，就看他在那里了。” 小姨出去那会儿，也是一个多小时前了。 沈岁柔皱眉，转回头继续看外公下棋，没表现出异样。 表妹小玉凑过来，两只手抱着她的胳膊，悄悄地说：“姐姐，你不想去看看吗？真的好帅。” 沈岁柔扯了扯嘴角，语气心不在焉，“不去，一会儿就要吃饭了，乱跑会挨骂的。” 她把目光又放回了外公和余程的棋局上，看着他们的黑白棋子你退我进，互不认输。 余程的棋艺还是外公教的，他下棋的时候老神在在，手指捻棋，落子无声。 沈岁柔的心思却不在棋盘上，每次余程修长的手指捏棋落盘，她视线里仿佛看到的却是另一双骨节分明、性感得令人抓狂的手。 外面风吹竹叶，泛起沙沙声音，她感觉心里好像长了草，逐渐有些耐不住了。 一转头，透过玻璃窗瞥了眼几乎全黑的天色，沈岁柔默默搓了下手心，扭身去拿起地上的果皮袋子，随口说了句：“垃圾满啦，我去丢一下啊。” 小玉本来想跟着，她没让，自己拉门出去了。 外面夜色渐浓，隔壁景街已经灯花煌煌，明亮的色彩掩映着万家灯火，浑然一片热闹祥和。 门口的玉兰树已经高过屋檐，沈岁柔跨过门槛，凭直觉往右望，几乎一眼就看到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那暗香浮动的树下。 对方还是穿着那件单薄的羊绒大衣，戴着佛珠的手散漫地夹着支烟，大衣里崭新的高定西装，与身后古朴的景色融在一起，碰撞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宋沉衍。”沈岁柔喊了一声，慢慢放缓脚步，走到对方面前。 宋沉衍侧目，修长如玉的手指弹了弹烟灰，淡淡看着她走来，没说话。 “你怎么没回去啊。”沈岁柔站定，路灯的光温和铺在她睫毛上，她抬眸注视着对方，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了，你先回去过年吗？” “嗯。”宋沉衍表情很淡，“事情没解决，不急。” “什么事儿，港城的？” 沈岁柔随口一问，以为他说的是工作。 其实工作上的事情，宋沉衍已经处理完了，甚至比原定计划提前了一天。 港城那边的事情办完以后，他没有直接回京都，而是让助理定了飞往海市的票，再从海市转机到了苏城。 港城的气候比较温暖，他连厚点的衣服都没准备，在苏城下了飞机打车直奔景街小镇。 跟沈岁柔在酒铺那边碰到，纯属是个意外，然后不声不响的，在这儿站了一个多小时。 沈岁柔见宋沉衍没接话，微微蹙眉，大概已经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了，便也没吭声。 气氛莫名沉默下来，夜风吹过，玉兰枝头轻轻摇晃。 宋沉衍漫不经心吸了口烟，把摁灭的烟蒂丢在青苔上，才是垂眸看她，“宋博彦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年后我会安排个连港的项目，让他去那边待一段时间。” 宋博彦的事情的确把她吓坏了，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 但相比之下，沈岁柔更介意vinasha。 “那她呢？”沈岁柔没提谁的名字，但她知道对方能懂。 宋沉衍没回避，直视着她淡道：“助理去查了，始末我会了解清楚。” 顿了下，他又说：“我来找你，并不是要分个孰对孰错，是你说有问题就要沟通，而我认为，当面沟通，要比电话争执更好。” 所以，他后面几天都没联系过她，等忙完工作，就直接来了苏城。 沈岁柔看到宋沉衍竟记得她之前说过的话，诧异之余，还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所有压抑的情绪，和心里憋着的那口气，突然就落了空，甚至那点执拗都有些松动了。 她嘴张了又合，半晌才挤了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不难。” 宋沉衍没什么语气，沈岁柔想了下，猜到大概也是助理查的。 她又说：“那你今天住哪儿？定的民宿，还是酒店？” 宋沉衍单手插进大衣口袋，眼波无澜，“没定。” 沈岁柔有点无语，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又点开旅游软件翻起来，“现在还早，要不我陪你去看看？你要是不嫌弃，说不定还能找到有房的民宿。” 宋沉衍没动，既没表态，也没接话，定定看了她一会儿，突然问到：“今天跟你一起出去的男人，是谁？” 沈岁柔一怔，手上动作明显顿了下。 她就知道这茬儿躲不了，既然被宋沉衍看到，迟早都得解释。 “我哥哥。”她抬头，反问宋沉衍，“你以为是谁？” 第95章 “是么。”宋沉衍表情没变，语气寡淡，“你哥哥还挺多。” “哪有，不就……”沈岁柔说到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她有时候也叫宋沉衍“哥哥”。 这一噎，脸都有点红了。 她刚想狡辩，忽然“吱呀”一声，后面的木门被人拉开，男人高挑的身影走出来。 “柔柔，怎么丢个垃圾这么……嗯？” 余程话音未落，看到沈岁柔跟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第159章 留下 沈岁柔听到动静，往门口方向回头，看到余程的时候，心里明显咯噔一下。 “你不是在跟外公下棋嘛，怎么突然出来了？”她表面装得挺淡定的，其实紧张得不行。 本来她就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她和宋沉衍的事儿，哪成想，被余程在家门口撞上了。 “菜快烧好了，婉姨见你还没回来，让我来喊你吃饭。”余程向他们走过去，望了下宋沉衍，问沈岁柔：“是来找人的？” 沈岁柔抿抿嘴，没作声。 余程偏头，视线移向宋沉衍，笑着说：“你好，她也是外地的，可能对附近不太熟。不如告诉我要你找的人家姓什么，说不定我正好认识，可以告诉你住在哪儿。” 宋沉衍面不改色，瞥了眼抿唇低头不语的沈岁柔，淡淡开口：“姓沈。” 附近姓沈的人家，还真没有。 若非要说，余程认识唯一一个姓“沈”的，就是面前一声不吭的那个。 也无需多想什么，他大概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柔柔，你朋友么？”余程问。 沈岁柔抬头看了看宋沉衍，见他淡淡盯着自己，干脆直接放弃挣扎，点头小声“嗯”了下。 余程若有所思，又问她：“下午你说问路的，就是他吧？” “……” 确实，光凭宋沉衍那形象气质，基本见过一面，就让人印象深刻。 只是提到这茬儿，沈岁柔顿时尴尬起来，但碍于宋沉衍本人在场，又不好过多解释什么。她只好叹了口气，说：“当时是另一个情况……哎呀，你就别老问了嘛。” 她不让问，余程也不追着，看她表情不自在的模样，基本更加确定了七八分。 毕竟能找到老家门口的，大概率不会是所谓的“普通朋友”。 他笑了笑，又看向宋沉衍，十分客气地说：“既然来了，进去一起吃饭？” “余程。”沈岁柔赶紧扯了余程一下，别扭又小声地说，“他……我妈还不知道。而且人家很忙的，晚上一般还有视频会议，现在得先去找民宿安顿下来，晚点我再带他去外面吃。” 她阻拦得直接，说话时心跳有点快，说完还专门看向宋沉衍。一面是怕自己这话惹他不高兴，另一面更怕他真被余程邀请进门。 说白了，就是她还没准备好，要怎么跟沈母介绍宋沉衍。 而且他们这关系也没完全稳定，现在公开，明显不是时候。 她对上宋沉衍的视线，神情难免夹着心虚。好在宋沉衍没什么情绪，瞥了她两眼，淡淡道：“嗯，就不进去打扰了。” 余程礼貌性点了下头，没有再说什么。沈岁柔也松了口气，刚想让余程先回去吃饭，目光一晃，看到家门那头又出来个人影。 她愣了下，张口喊了一声：“妈。” 沈母跟小姨都把饭菜端出来张罗好了，等半天还没见这两个小辈回来，云姨本来说打个电话催催余程，沈母说丢个垃圾能去哪儿，门口走两步就能看到了，干脆她出来喊一声。 结果她这刚出门，就看见两三个年轻人站在树下，有个说陌生吧，细看又怪眼熟的。 “宋医生？”沈母虚着视线看了好一会儿，走近了，才是敢确认下来，“真是您啊宋医生，这么巧，您怎么也来苏城了？” 宋沉衍神色很淡，稍微转了点面向，对沈母说：“休假，顺便来找个熟人。” “熟人啊？”沈母笑道，“那真是巧了，我带岁柔回来过年的，没想到宋医生在这儿也有熟人。不知是哪户的，要是住附近，说不定我们也认识呢。” 宋沉衍有意无意地扫了眼沈岁柔，嘴角很淡地勾了下，没接话。 沈岁柔瞬间感觉自己要裂开了，这头刚应付完余程，没想到沈母又跑出来。 她赶紧打了个岔，拉着沈母说：“哎呀，妈，您别这样问啊，那是人家宋医生的私事儿，肯定不方便说的。” 余程站在旁边，抿着唇想笑，到底还是没插嘴。 沈母想了想，自己好像的确问得有点唐突了，抱歉地笑了下，又改口道：“对了，宋医生吃过晚饭了吗？家里刚做好菜，要是没吃，不如一起进来坐坐吧？” “妈……”沈岁柔刚刚已经拦过一次，暂时不好再说什么，不然未免也太不给宋沉衍面子。 但她那语气，明显是欲言又止。 沈母不明所以，转头看着她，沈岁柔扯了扯嘴角，扭头等着宋沉衍答话。 她想着，宋沉衍口味挺讲究，也不喜欢人多，大概率是不会去她家里吃饭的，其实也没太担心。 结果宋沉衍点了下头，破天荒地说了句：“好。” “？”沈岁柔猛地看向他，眼里满是问号，人都直接愣住了。 等她彻底回过神来，宋沉衍已经在她家餐厅落了座，沈母连饭都给他盛好了。 “我刚才还说是哪家的亲戚这么帅咧，原来是柔柔的朋友呀。”小姨笑盈盈的，把果汁推到沈岁柔面前，示意她给人家倒上。 沈岁柔笑笑不吱声，沈母夹了只大闸蟹放在宋沉衍的骨碟里，对大家说：“这位是宋医生，之前我在京都住院，都是受了他的照拂。他这回来苏城是找熟人的，恰好在门口遇上，就请人家来吃顿饭，表达一下谢意。” “你是医生啊？”小玉从一开始就盯着人看，眼神都直勾勾的。 宋沉衍淡淡“嗯”了声，小玉又抓着机会追问：“大哥哥，那你跟我柔柔姐，又是怎么认识的？” 沈岁柔正端着碗喝汤，差点被这句话呛得咳嗽。 宋沉衍坐在她旁边，侧目瞥了她一眼，淡然给她扯了张纸巾递过去，顺便拿过饮料，把她的杯子倒满。 沈岁柔接过纸巾擦嘴，接着又喝了口饮料润喉，连客套的“谢谢”都直接省了去。 两人的动作都过于自然，就像是相处惯了，有种说不出的和谐感。 沈母也不知道自己女儿跟宋医生什么时候这么熟的，心里犯着嘀咕，左右多看了他们几眼。 “好了。”外公放了手里的汤匙，对小辈说，“宋大夫是客，你们这问来问去的，太不礼貌。” 小玉吐吐舌头，低头给自己剥虾去了。外公看向宋沉衍，又说：“宋大夫别客气，当自己家就好。” 宋沉衍礼貌颔首，拿起茶杯，以茶代酒敬了老人家一杯。 有云姨在，饭桌上通常就不缺话题，加上沈母难得回来一趟，她们姐妹几个的家常，一唠就没完。 余程把今天拎回的桂花冬酒打开，给沈岁柔倒了小半杯，又拿着瓶子晃了晃，问宋沉衍：“本地冬酿酒，尝一下吗？” 宋沉衍看向余程手里撕了标签的绿色雪碧瓶，没什么表情。还没等他启唇说话，沈岁柔先摆摆手，“他不太喝酒的，算了算了。” 余程见宋沉衍确实挺清冷，看着有点距离感，也不勉强，笑着跟沈岁柔碰了杯。 沈岁柔其实看得出来，宋沉衍对这种没有标签的三无产品有点嫌弃，只是他向来不动声色，没表现出来而已。 但她不在意。对她来说，桂花冬酿是属于童年的味道，她很珍惜。 借着冬酿酒，沈岁柔跟余程也聊了起来，两人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笑声也变多了不少。 云姨见状，也倒了杯冬酒，笑呵呵地说：“你们两个从小感情就不错，现在长大了，我还担心你们不熟悉了呢。” “没有的云姨，怎么会啊。” 沈岁柔也是客套一下，云姨又说：“我们余程啊，明年开春就要升职当经理啦，工资一个月涨到两万多块了咧。我嘛，就盼着他早点给我找个儿媳妇，也没什么要求，跟柔柔一样漂亮懂事就好。” 小姨也附和着，夸余程人好又会挣钱，以后肯定很会疼老婆的。 这话里话外什么意思，沈岁柔今天已经领悟过了，她这会儿尴尬得要死，根本不敢接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宋沉衍在她旁边不咸不淡地笑了下。 声音很轻，几乎只有她听得见。 第160章 像在偷情 他平时就很少笑，那声笑很低，基本听不出来什么情绪。 沈岁柔不明白他的笑点，两万多块的工资放在小镇上，已经算很多了，但要是跟他们这些资本比起来，那确实算不上什么。 比起这个，她更担心宋沉衍听出云姨他们拉郎配的意思，那回头她解释起来，少不了又是一顿麻烦。 第96章 沈母见沈岁柔光顾着跟大家说话，就提醒她多照顾一下宋沉衍这位客人。 沈岁柔一转头，见宋沉衍不声不响地坐在那儿，几乎没怎么动筷子，这才想起外公家是传统苏式口味，每道菜多少都有点偏甜，宋沉衍肯定是吃不惯的。 她凑过去，低声问他：“是不是太甜了，吃不下？” “还行。”宋沉衍没什么语气，但碗里的米饭却纹丝未动。 沈岁柔特意把他面前的酸甜排骨跟清蒸鲳鱼换了下位置，又单独拿了个碗给他盛了些腌笃鲜的汤，扫了几眼实在没有合他胃口的菜，干脆起身去厨房给他单独下了碗小馄饨。 小姨见她忙前忙后，打趣儿着说：“柔柔真是会照顾人，连宋医生的口味都知道的咧。” 沈岁柔心虚得很，脸颊都有点微微发热，“没有，他是北方人，这边的菜吃不惯，也很正常嘛。” “说的是，还是柔柔心细。”余程给她拿了只螃蟹，拆了麻绳才递给她。 沈岁柔嫌麻烦，不太想动手，拿着蟹犹豫着要不要吃。 宋沉衍默不作声地剥了只虾，把剥了壳的虾仁放她碗里，又接过她手里的螃蟹，放到另一侧，“性寒，少吃。” 沈岁柔挺诧异的，这还是宋沉衍头一回给她剥虾，但她也没说什么，低头认真吃了起来。 先前那些棱模两可的感觉，这下忽然就清晰起来了。 家里长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纳闷儿着这两人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 餐桌上一下就安静了，全都在盯着他们俩。 余程为了缓和气氛，拿起冬酒去敬宋沉衍。 宋沉衍这回没推拒，垂眸扫眼桌子，十分自然地端起沈岁柔手边的酒杯，跟余程碰了下，然后就着她喝过的杯沿，浅浅抿了一口。 本来大家的杯子都一样，沈岁柔自己都没注意，宋沉衍用的是她的酒杯。 一直到晚饭结束，沈母趁着沈岁柔帮忙收拾碗筷的时候，悄悄问她：“柔柔，你跟宋医生……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吗？” “妈，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沈岁柔被沈母的话吓了一大跳，表情差点都没控制好。 她从小都在沈母身边长大，知儿莫若母，其实哪里能瞒得过去？ 沈母回想起之前沈岁柔在医院里的反常，还有宋沉衍身为院长，无缘无故却对她额外照拂，就算再有不明白的事，此刻也该都清楚得差不多了。 她拉过沈岁柔的手，拍了拍手背，“不要担心，妈妈不是反对你谈恋爱，你不用瞒着妈妈。”顿了下，沈母又问到：“宋医生，是不是跟宋博彦认识？” 沈岁柔不敢说实话，但沈母望着她，她撒不出谎，只能如实点头，“嗯，他也是宋家人。” 沈母微微皱眉，握着沈岁柔的手也跟着紧了紧，“柔柔，他们那样的家庭，跟我们差距太大了，有了博彦这个前车之鉴，我就担心你再受委屈。宋医生的条件固然好，但是妈妈希望你能考虑清楚，他是不是足够爱你。如果将来要结婚，原则和前提，都是自己过得好，过得开心。知道了吗？” 其实整个晚上，沈岁柔都有点不踏实，就生怕沈母如果看出她跟宋沉衍的端倪，会责怪她的隐瞒，或者是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见沈母这么平静，还处处关心她的感受，沈岁柔鼻子都有点发酸。 “妈，我会的。”她伸手拥抱沈母，所有的紧张都在此刻如释重负。 沈岁柔又陪沈母聊了会儿天，小姨进来帮忙洗碗，沈母就让她先出去了。 客厅里，外公泡了壶茶，正坐在木质沙发上看电视，宋沉衍坐在一旁，安静地陪着他老人家。 云姨和余程已经回去了，小玉拿着手机在沙发后面跟同学视频，两个小女孩叽叽喳喳地聊天，镜头时不时地扫向宋沉衍，见沈岁柔过来，小玉不太好意思，一溜烟跑到琴房去了。 这个年纪的小女孩，沈岁柔太懂，朝她笑了下，绕到宋沉衍旁边，对他说：“时候不早了，我陪你去找民宿吧。” 宋沉衍“嗯”了一声，准备站起来，外公却突然看向他们，开口道：“这么晚了，你还要让小宋去哪里？” 之前还是宋医生，怎么现在就成小宋了？ 沈岁柔眨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他来苏城还没订酒店呢，我带他去看看，还有没有民宿可以住。” 外公又望了她一眼，转头盯回电视，“都带回来过年了，我们一点待客之道该有的，就让小宋住家里吧。” “欸，不是……外公您怎么知道的？” 沈岁柔算得上瞠目结舌了，合着她跟宋沉衍，就这么明显？ 外公轻哼一声，端起杯子喝了口茶，“你这囡囡，什么事都瞒着。要不是我问了小宋，怕是还被你糊弄鼓里。” 沈岁柔懵了，又去看宋沉衍，结果这人已经又坐下了，脸上表情淡淡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得知宋沉衍要留宿，外婆和沈母一起给他收拾了间客房。 毕竟没结婚，外公这边也比较传统，沈岁柔不觉得分开住有什么，这样还不尴尬，感觉挺好的。 今天从京都回来，累了一天，已经挺困了，她刚敷完面膜准备躺下，突然收到了宋沉衍的消息，说他那里没有枕头，让沈岁柔帮忙找一个。 沈母和两位老人都睡下了，沈岁柔只好爬起来，自己去柜子里给他拿了个枕头，抱着走到隔壁房间敲门。 门缝拉开，一股淡淡的沐浴露香味飘出来，宋沉衍一手扶门，一手擦着头发，逆着光垂眸看着她。 他显然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一条黑色棉质内裤，沈岁柔的目光先是落在他结实的胸膛，然后不由自主顺着他腰腹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滑到他两条修长笔直的腿上。 感知到她的视线，宋沉衍挑眉，淡声说：“枕头呢？” 沈岁柔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枕头的，赶紧把东西递给他，“拿去。” 她把枕头塞宋沉衍的怀里，结果宋沉衍一手搂着枕头，一手扣住她手腕，轻轻一扯，就把她拉进了房里。 “宋沉衍！”沈岁柔被他抵在墙上，对门就是沈母，她只敢压低声音喊他的名字。 宋沉衍单手掐着她腰，低头亲了亲她的唇，然后稍微后撤离开，又低头覆唇上去。 两人也有段时间没见面，宋沉衍亲她的时候，身体紧紧贴着她，唇舌在与她纠缠，发出暧昧的水渍声。 沈岁柔被亲得站不稳，伸手去推搡宋沉衍的胸膛，却被他搂住腰，越贴越紧。她感受着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咬她，下面隔着薄薄的一层棉质布料，身体紧贴的时候，硌得她小腹微微发酸。 直到她快缺氧，宋沉衍才稍微松开她，轻轻喘着气，抵着她说：“跟我吵架，就回老家相亲？” “什么相亲？”沈岁柔有点犯晕，好一会儿才想起，他大概在说余程。 她推了下宋沉衍，还是推不动，只能撩起眼皮看他，小口喘着气说：“那是长辈不知道，而且也不算相亲。” 宋沉衍微起眯眼，又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如果我回去了，你是不是还要跟他进一步了解？” “没有。”沈岁柔嫌他声音不够小，伸手去捂他的嘴，“别在这儿说了，隔音不好，我怕我妈听见。” 宋沉衍注视着她，抬手把门关严，然后一把抱起沈岁柔，转身把她放在了床上。 他倾身压过来，沈岁柔赶紧缩起身子，两手挡住胸，“不行，动静大，会被发现的。” “我轻一点。”宋沉衍伸手去抱她，把她往怀里圈。 沈岁柔躲不了，被宋沉衍暗流涌动的目光注视着，脸红得不行，嘀嘀咕咕说了句：“我突然觉得，这样……怎么好像在偷情。” 他真的好会，沈岁柔一下就顶不住了，又不敢发出声音，只好在宋沉衍看向她的时候，自己主动吻了上去。 第161章 嘴硬 她身上的感觉都被挑起来了，双手搂着宋沉衍的脖子，亲他的唇，纤白的腿勾着他的腰，不由自主往他身上贴。 她回应得热烈，宋沉衍觉得有趣，任由她亲着，淡淡勾了勾唇角。 沈岁柔见他垂眸望着自己，像是欣赏猎物一样，突然心里升起一种胜负欲，她稍微一使劲儿，直接翻身把宋沉衍压下去，骑坐在他胯上，俯身去咬他的喉结。 “嘶。”宋沉衍闷哼一声，双眸微微眯起，低沉沙哑的嗓音裹着明显的欲，“我发现你最近几次越来越大胆，食髓知味了，嗯？” 沈岁柔坐在他身上，明显感觉宋沉衍顶了她一下，本来这个姿势就很暧昧，该接触的地方都接触着，可谓亲密无间。 他就是这样的，平时清冷得没有一点世俗感，在她面前从不掩饰欲望。 她瞬间就觉得有点害羞，但身体上的渴望又是实实在在的，只是她不想承认，自己就是食髓知味。 “哪有……明明就是你先动手动脚的，现在还倒打一耙。”她红着脸，准备从宋沉衍身上下来。 第97章 宋沉衍箍着她的腰，稍一用力，把她往下摁了回去。 虽然隔着布料，但热度和触感都很清晰，沈岁柔只觉得浑身发软，整个人趴在他胸口上，小腹一阵一阵的酸涩，脚趾头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唔……宋沉衍，你好烦啊。” 她小声地抱怨着，却被宋沉衍掐着腰，动不了，也起不来。她泄愤似的锤了他胸口一下，没什么力道，“不要了，放我下来。” “确定？” 每次她都紧紧抱着宋沉衍，手指无意识地挠他的背，是极致的折磨，也是极致的欢愉。 只可惜外婆家的床都是木板的，动作稍微大一点，就咯吱咯吱的响。 沈岁柔实在有点不放心，断断续续地往外蹦字儿，让他先停一下。 宋沉衍皱眉，干脆直接把她捞起来，像抱孩子一样面对面抱着她，转身走到墙边，让她的背抵靠着墙壁，就这样继续。 等完事结束的时候，沈岁柔躺在床上，已经累得眼皮都睁不开。 她模模糊糊的，想起这里是宋沉衍的客房，她要是睡在这儿，第二天被家里人看到不太好。 她慢吞吞地动了下，还没起身，就被宋沉衍搂着腰，重新拖回被窝里，他的手搭在沈岁柔腰上，把她圈在怀中。 “还不睡？”折腾了那么久，宋沉衍的精神倒是明显还很足。 沈岁柔暗暗感叹他的精力恐怖，嘴上却有气无力地说：“困了，我要回房间。” “走得动？”宋沉衍挑眉，又重新覆在她身上，“看来不够累，那就再来一次。” 沈岁柔怕了，亲了他下巴好几下，才是哄得他躺回枕头上去。 她也是真累了，干脆也懒得挪窝，直接在宋沉衍床上，闭眼就睡。 第二天起来，宋沉衍睡过的地方已经空了。 沈岁柔坐着发了一会儿呆，想着，这人不会又一大早玩消失吧？ 她刚摸回自己房间，打算给宋沉衍打电话，正好撞见沈母抱着一叠折好的衣服上来。 见她起床了，沈母笑着说：“醒啦，下去吃酒酿小丸子吧。” 沈岁柔点头说好，又问：“妈，宋沉衍走了？” “没有啊。”沈母用下巴示意窗外，“宋医生起得挺早，在帮着你外公贴对联儿呢。” 除夕清晨贴对联，是外公家的习俗。 以前她回来过年，都是她一大早起床，帮着外公一起贴的。昨晚她还想着这事儿来着，哪知道后来跟宋沉衍折腾得太累，早上直接睡过了头。 沈岁柔连忙换了身新衣服，下楼去看春联贴得怎么样了。 一到楼下，她就看见宋沉衍站在门外，手上还拿着外公调制的浆糊。 “囡囡来晚了，小宋已经把对联贴好喽。”外婆朝她招手，让她过来看，“小宋个子好高，不用爬梯子，踮张矮凳就贴上了，省去不少麻烦事儿咧。” 沈岁柔抬头去看门边崭新的春联，果然对称工整，贴的一丝不苟。 外公很满意，接过宋沉衍手里的浆糊，让沈岁柔领他去屋里洗手。 沈岁柔带着宋沉衍去厨房，随口问到：“什么时候起的，怎么没有叫我啊。” “叫了，你没醒。”宋沉衍拧开龙头洗手，表情挺淡。 沈岁柔一下就尬住了，挠了挠额头，换了个话题，“那你什么时候回去啊，不会真在这儿过年吧？” 宋沉衍冲干净洗手液的泡沫，抬眸瞥了她一眼，“怎么，吃饱了，就急着赶我走？” 光天白日的，这人怎么突然说这些啊。沈岁柔臊得不行，赶紧左右看看，见没人，她才说：“不是，你家里那边过年，你不用回去吗？” “我怎么看着，你好像巴不得我马上走。” “我没有，我真不是那意思。” “那就行。”宋沉衍擦擦手，转身上楼去了。 沈岁柔也没空管他，今天除夕夜，家里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下午的时候，一起来外公家过年的亲戚到了，沈岁柔的表舅一家，一共六七口人。 他家的老人是外公的亲姊妹，两家都在苏城，反正住得近，听说沈岁柔她们今年回来过年，就商量着一起热闹热闹。 许久没见面，沈岁柔自然是要跟他们坐在一起聊天，顺便好好招待他们。 宋沉衍在楼上处理了一些工作，再次下楼，发现屋里多了好些人，顿了下，转身又想往回走。 表舅妈眼尖，看见楼梯上站着个西装男人，顿时惊讶道：“哎哟，那就是柔柔的男朋友吧？也太帅了呀！” 沈岁柔这才发现宋沉衍下来了，就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跟亲戚们打招呼。 宋沉衍原地站了一会儿，才不紧不慢地走过来，沈岁柔向他介绍亲戚，他就淡淡点头，也不叫人。 亲戚们见他不怎么热情，有些许尴尬。好在表舅妈能说会道，夸宋沉衍衣冠楚楚，一表人才，还是沈岁柔会挑人。 宋沉衍始终没什么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冷淡，甚至还带着点疏离。 沈岁柔觉得这样不好，本想让宋沉衍坐下陪她跟亲戚说说话，但小姨突然叫她去厨房帮忙洗水果，她就先让宋沉衍坐会儿，她自己过去帮忙了。 等她端着水果出来，表舅妈他们已经不聊天了。她把水果分给大家，还把瓜子和糖果拿出来给小孩儿。 她扫了一圈，没看到宋沉衍的身影，就问旁边的亲戚：“舅妈，我对象去哪儿了？” 表舅妈剥着橘子，尴尬地笑了下，“哦，他啊，你刚走他就出去了，估计在院子里吧。” 沈岁柔点头，让表舅妈先吃点水果，自己转身想去找宋沉衍。 表舅妈却拉住她，小声的说：“囡啊，你那个男朋友，是京都的有钱人吧？也是啦，我们都是乡下来的，如果他不想跟我们相处，你就别勉强他啦。” 第162章 面子 表舅妈他们也住在苏城，虽然跟外公家离得不算远，但终归是生活在乡下，对于衣着打扮不是特别讲究，言行也比较随意。 宋沉衍没有带行李，穿的是昨天那套西装。 他本身气质就出众，随便往哪儿一站，看着就是一副矜贵模样，能让人感觉出明显的与众不同，应该就是大家所说的那种，社会上流精英。 本来能找到个条件好的男朋友，在老家这边该是很有面子的事儿。 但是宋沉衍太过冷淡，让亲戚觉得他是瞧不上他们，这让沈岁柔有些难堪，心里也不是个滋味。 她生怕表舅妈不高兴，大过年的，气氛也弄得不好，赶紧给她塞了一把糖炒栗子，温和的笑着说：“没有的舅妈，他这人性格就是这样子，平时也比较慢热。您先吃点栗子啊，我找他过来跟大家一起聊天。” 表舅妈也不好再说什么，抓着栗子点头，让她别勉强对象，他们自己坐坐也没关系的。 她越说得客套，沈岁柔越是觉得尴尬。 等出了屋门，她四周张望一圈，就看见宋沉衍自己一个人在柿子树下，躺在外公的竹编摇椅上，安静地闭目养神。 她大步朝他走过去，耐着性子问他：“你怎么在这儿啊？屋里那么多亲戚，你一声不吭就这样出来，让他们怎么想？” 宋沉衍听到沈岁柔的声音，淡淡掀起一点眼皮，语气漫不经心，“人多，太吵。你自己也不在，为什么要求我跟他们待在一起？” “我那是去厨房帮忙啊，又不是偷懒去玩儿。”沈岁柔有点无奈，看到屋里亲戚在朝这边望，稍微放轻了些声音，“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但是过年过节的，亲戚朋友窜门肯定少不了。你就不能稍微忍耐一点，像在你自己家里一样，稍微配合我招待招待客人，别那么高冷行吗？” 那些亲戚在一楼说话，宋沉衍在二楼都听见了。宋家可没那么吵的客人，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宋沉衍淡淡扫了沈岁柔一眼，没怎么上心，“我是来找你的，也算是你家的客人。你对他们那么热络，也没见你多抽点空，来照顾招待一下我。” 沈岁柔确实从早上开始，就一直在忙。后面亲戚们来了，更是顾不上宋沉衍。 可这能一样吗？明明是他自己来苏城的，本来沈岁柔也不想家里人知道自己跟宋沉衍的关系。 现在倒好，全家都知道宋沉衍是她男朋友，都带回来过年了，自然也都不会把他当成外人，亦或是客人。 沈岁柔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解释，有点无语地扶着额头，对他道：“我昨天也招待你了啊，但现在你在大家的眼里，已经是我对象，也就是自家人了。你要是躲在外面不理人，就是我的待客之道有问题，人家就说会你不给我面子，也不给他们面子。” 宋沉衍没接话，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其实沈岁柔有一点没说错，他确实没太顾虑那些亲戚的面子。 在宋家，远亲永远是外人。只要不是本家的，几乎也不用怎么刻意维护。 第98章 毕竟他们那样的家族，平时来往都会搭上利益关系。亲戚们来宋家，大多数时候都是有求于人，对他们殷勤奉承，也是自然而然的相处模式。 他疏冷惯了，并不觉得保持距离有什么不好。 而且他已经打过招呼，也算正式和他们见过了面，不想再花什么精力，维护沈岁柔那些一年见不到几次的远房亲戚。 沈岁柔看宋沉衍还是一脸冷淡，有些着急，干脆拉过他的手，讨好地捏了捏他的手心，“哎呀哥哥，算我拜托你行不？可能你会觉得无所谓，但他们是我的亲戚，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以后我还是要面对他们的。你就当给我面子，耐心应付一下，好吗？” 话都到了这份儿上，还拒绝就真的过分了。 “嗯。”宋沉衍没什么语气，从摇椅上起来，跟沈岁柔一道回了屋。 他们在外面待了会儿，进来时亲戚们又开始在聊天，见他们两个过来，表舅主动给宋沉衍让了个位置，让他坐沙发中间。 宋沉衍说了句谢谢，没过去，跟沈岁柔一起拉了张木椅子，坐到对面的茶几旁边。 沈岁柔笑了下，跟大家说：“不好意思啊，沉衍有些不舒服，所以自己去休息了一会儿。” 表舅妈看了看宋沉衍，关切的说：“侄女婿没事吧？是不是着凉了，要不给他找点感冒药？” “不用的，不是很严重，他坐会儿就好了。”沈岁柔连忙摆手，顺便给宋沉衍剥了个山竹。 大家本来对宋沉衍就有些好奇，这会儿看他表情没那么冷了，纷纷开始尝试找话题跟他聊天。 先是问他工作怎么样，又打听他家里是做什么的。 宋沉衍只说做点生意，其他的也没多透露。但他的职业是医生，还管着京都最大的私人医院，光是这点，就被亲戚们纷纷夸个不停。 沈岁柔看他随和了许多，心里也稍微松了口气，怕宋沉衍被长辈们问烦了，自己赶紧主动把话题扯开。 说起家长里短，氛围就不一样了。 表舅妈他们在乡下住，邻里们没事儿就在自己门口站着聊天，平时习惯了，说话嗓门确实大，聊起天来你说你的，我说我说，大家一笑，更是显得闹哄哄。 沈岁柔看到宋沉衍略微蹙眉，薄唇微抿成一条线，明显有点受不了。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凑过耳边问他：“要不，你去楼上待会儿，我吃饭再叫你？” 宋沉衍揉揉眉心，淡道：“不用。” 表舅妈看他俩凑到一起说悄悄话，笑着道：“年轻人就是感情好啊，结婚的时候，一定要请我们去京都喝喜酒啊。” 结婚这个事儿，远到八字都没一撇，沈岁柔从来都不敢想。亲戚说起，她也就随口应付一下。 宋沉衍对这个话题根本没反应，淡淡扫了眼表舅妈，垂眸不做声。 表舅妈被他那样看了一眼，莫名觉得有点压迫感，表情也不太自在，赶紧转头跟别人聊天去了。 表舅不知道想聊什么，看向宋沉衍，刚准备开口说话，宋沉衍忽然站起来，淡淡道：“回个工作电话，失陪。” 第163章 闲话 宋沉衍说完，站起来就朝着楼梯那边走，一个人上楼去了。 大家看着他的背影，短暂安静了几秒，又笑呵呵的聊起来。只不过这次的笑声明显比较刻意，听着还挺尴尬的。 外婆招呼着大家吃水果，沈岁柔在旁边给大家添上热茶。 表舅接过她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说：“小宋这当医生的，平时是不是很忙啊？看这大过年的，还要惦记着处理工作。” 其实沈岁柔知道，宋沉衍不过是觉得他们太吵，而且老问东问西，提些敏感又尴尬的话题，所以有点受不了，自己上楼躲清静去了。 但她不能说啊，只能干笑着，对亲戚道：“是啊，他平时就挺忙的，要管理医院，他们科室手术还多，他又是心外科的专家，有时候一天下来好几台手术，连吃饭都顾不上。” 这倒是实话，宋沉衍忙起来，可是一连几天都不会回她消息的那种。 她要找人，都得上医院去堵门。 “你好说人家哦？”表舅妈嗑着瓜子，略带嫌弃地瞄了眼表舅，“人家那是做大事儿的人，跟你哪一样，吹头怪脑的咧。” 听自己老婆这样说，表舅多少有点不服气，冷哼一声，道：“那是咧，我没人家那个命，坐着都有钱掉下来。那你还不是得跟着我，生的姑娘还不是要跟我姓？” “奥哟，你真好意思说咧。”表舅妈撇撇嘴，随手把瓜子壳往地上一扔，“以前年轻的时候追我啊，嘴巴抹糖甜得很哦。现在仗着年纪大了，有没有钱都这么缩胚，丫头工作让你拿点钞票去打点，你横竖就不肯。” 表舅好面子，被老婆当着亲戚面前说小气，顿时脸就拉下来了，“你昏说乱话什么啦，我怎么就不肯了？是你吵着要拿钞票给你娘家盖房子，我说等我卖了果子再讲，你就拿丫头工作来说事。” 表舅妈也来了劲儿，直接转过身，面朝着表舅就要继续开腔。 在一旁带小孩的表姐见状，赶紧拉了拉表舅妈的胳膊，让她不要再吵了，那么空闲的话，干脆帮她带下娃。 表舅妈抱着外孙，转头又对沈岁柔说：“囡啊，小宋这么会赚钱，平时是不是照顾不到你啊？” “没有，他挺好的。”沈岁柔笑了下，给她怀里的小孩塞了颗车厘子。 小侄儿刚长牙，啃果子流了一下巴口水，表舅妈直接拿手帮他抹了下，又问：“那他对你大方不啦？” 别的不说，宋沉衍对她确实阔绰。这方面沈岁柔还是挺有底气的，就微笑着点了下头。 表舅妈闻言，也满意地笑起来，“那就好。我刚看你光在照顾他，什么都弄好才给他吃，怕他平时对你也不太热情，什么都让你操心咧。” “没有的舅妈，他就是慢热一点，平时对我挺好的，您放心吧。” 沈岁柔这样说，表舅妈也就不问了。 外公坐了会儿，担心宋沉衍衣服穿太少，真的着凉，就拄着拐杖回房间，拿了件崭新的羽绒服出来，让沈岁柔带给宋沉衍。 沈岁柔心里清楚，宋沉衍肯定不会穿的，但老人家的好意她不能拒绝，就把衣服带上了楼。 她推门走进房间，宋沉衍还真就站在窗边打电话。 见她进来，他朝着手机“嗯”了一声，把手机递给沈岁柔，“我奶奶。” 沈岁柔愣了下，连忙接过手机，礼貌又热情地说了句：“奶奶，您过年好。” 宋奶奶听到她的声音，和蔼可亲地笑起来：“诶，乖孩子。阿衍这两天在你家里，没有叨扰到你父母吧？” “没有的奶奶，他能来，我家里人也很高兴。”沈岁柔看看宋沉衍，又说，“他今早还帮着我外公贴春联儿，老人家很喜欢他，一直夸他好呢。” 宋沉衍倚在窗边点了根烟，抬眸看了她两眼，淡淡挑眉。 沈岁柔确实有夸张的成分在，见他望着自己，干脆背过身去，免得自己尴尬。 宋奶奶说：“阿衍他啊，就是性子太冷淡了，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家里人，麻烦你们多多包涵。等过几天你得了空，让他带你来我这合院儿住几天，我请了名角儿上家里唱戏，你会喜欢的。” “谢谢奶奶，有空我一定会去。”沈岁柔客客气气地谢过老人家的邀请，等她老人家挂了电话，才把手机递给宋沉衍。 宋沉衍也没问她们说了什么，扫了眼她带来的羽绒衣，问道：“谁的？” “外公让我拿给你的，怕你着凉。” 宋沉衍弹了下烟灰，没说话。 果然，他是不会穿的。沈岁柔意料之中，也就是随便说一下而已，然后把衣服叠起来，放进了衣柜。 晚饭的时候，沈岁柔亲自下厨，提前给宋沉衍准备了合他胃口的菜。 因为多了一大家子人，哪怕外公家的圆桌儿够大，多少还是有点拥挤。 这边的亲戚喜欢热闹，所以大家挨在一块儿，手肘碰着手肘，也不觉得有什么。甚至他们还特意照顾着宋沉衍，宁愿自己坐紧一点，也要给他旁边空出点位置，方便他活动。 沈岁柔担心人一多，宋沉衍不好意思夹菜，从舀汤到盛饭，一直时刻照顾着他。 宋沉衍倒是挺平静，也动了筷子，就是吃得不多，也不怎么说话。 表姐夫坐在旁边，怀里抱着他的小儿子，小孩儿看大人吃饭，闹着伸手去抓排骨。表姐夫没管他，随他怎么闹腾，结果小孩儿排骨吃了一半，忽然转头伸手去抓宋沉衍的袖子。 小手抓了排骨都没擦，瞬间在宋沉衍的西装上留下一块儿明显的油渍。 宋沉衍扫了眼小孩，脸上倒没什么情绪，默不作声扯了张纸巾，自己稍微擦了擦。 对面的表舅妈看到了，赶紧站起来帮小孩道歉，催着表姐夫敬宋沉衍一杯，自己还特意挑了个鸡腿，放到宋沉衍碗里。 第99章 本来外公家里吃饭是用公筷的，但表舅妈他们那没这习惯，都是直接用自己的筷子夹菜。小姨提醒过两次，他们一开始还注意过，后来吃着吃着就忘了，大过年的，外公也不好说什么。 那边他们动过的菜，宋沉衍基本都没碰，表舅妈拿自己筷子给他夹鸡肉时，他明显微微蹙了下眉。 不过一瞬，他又恢复了清淡的神色，跟表姐夫碰了杯，时不时还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唯独没有再动一次筷子。 饭后，沈母和小姨在收拾碗筷，几个老人都在看电视，表舅妈他们则带着俩孩子，在院子里透透风。 外公想着宋沉衍是头一回来景镇，让沈岁柔带他出去转转。宋沉衍先上楼擦拭衣服，沈岁柔就在楼下等他一会儿。 闲得无聊，她想去院儿里看看表舅妈他们。 估计是天色暗，没注意她过来，沈岁柔才走到他们后面，就听见表姐对表舅妈说：“你看吧，找个有钱的对象又怎么好了？吃饭都得供着，样样伺候到位，看着就累得很。” “是咧。”表舅妈说，“岁柔找的这个医生，有钱是有钱，模样也是帅，但是说实话，看着不像是真心对她好的。我作为长辈给他夹个菜吧，人家不仅没说个谢字，直接连饭都不吃了。也不知道私下里，对岁柔是不是也爱搭不理。” 第164章 难受 沈岁柔的笑容一下就僵在脸上，过去也不是，回头走开也不是，心里难受得很。 她知道宋沉衍对表舅妈他们没什么好感，所以才表现得比较冷淡。 只是表舅妈的话，也无意中戳中了她的痛点。 因为宋沉衍有时候，确实就是不怎么爱搭理她。连她也无法百分百的肯定，宋沉衍的真心在她这儿。 不过是这两天，宋沉衍破天荒地跑到苏城找她，对沈母和外公他们都挺尊重客气，也挺顺着她的。 所以她差点就忘了，之前跟宋沉衍，大多数时候就是处于一个不冷不热的状态。 现在直接从外人的嘴里说出来，那滋味，何止是掉面子的尴尬，更是有种被当众打耳光的错觉。 “姑姑，你家有玩具吗？”表姐六岁的大儿子突然跑过来，略过自己亲妈，直接拉住沈岁柔的手。 表姐和舅妈顿时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沈岁柔站在身后，脸色都变了变。 “岁柔啊，那个……你别生气啊。”表舅妈事先反应过来，拍了拍沈岁柔的背，“舅妈只是心疼你，毕竟小宋这样的男人，条件那么好，外头肯定很招女人的。如果他对你家里人都不上心，说明他不一定想跟你认真过日子，你就要多为自己着想，别什么都顺着他，到时候自己吃哑巴亏。” 沈岁柔心里复杂得很，抿着唇一声不吭。 表姐又附和道：“就是啊，姐是过来人，完全晓得的。别看你姐夫又带娃又养家，其实他那点花花肠子，我早就摸透了。但是你看，他对你们，哪怕是小宋，是不是也客客气气的？别的不说，起码像这样，能够融入你的家庭，两个人才能长久相处下去。” 沈岁柔不能否认，她们的话多少都有点道理。但其中存在的误会，她也有必要解释一下。 “舅妈，可能今天沉衍对你们确实不太熟络，但是绝对没有不尊重你们的意思。吃饭的时候我照顾他，也是因为他头一回来家里做客。要是哪里让您觉得不舒服，我先替他向您道歉。” 表舅妈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尴尬地摆手，“哎哟，我也不是那个意思。舅妈是把你当自家人，不想你在外面吃亏。” “嗯，我知道的。”沈岁柔扯着嘴角笑了下，“他对我怎么样，我自己心里有数。就算吃亏，也是他亏。” 她半带玩笑说着，表姐和表舅妈也就跟着笑笑，不好再讲什么。 正好宋沉衍下来了，沈岁柔就带着他出门儿，上景街去转转。 外婆家就在景街隔壁，出了门儿左拐，过个石头拱桥就是了。 两人融入涌动的人潮里，并肩走在灯火通明的古街上，左边是人来人往的各色小店，右边是条波光粼粼的清澈小河。 河上小船轻曳，渐行渐远，桨声与人潮音乐交相呼应，水里鹅黄色的月影漾开，覆而破碎，融在两岸灯笼映照在水中的光影里，仿佛千百年的时光被风卷着，都在这河里虚掷了。 这番美景，沈岁柔却没什么心思观赏，走到一家卖糯叽叽的店，她进去点了碗草莓芋泥麻薯，又给宋沉衍叫碗了隔壁的泡泡馄饨，就在靠着围栏的桌子边坐下了。 宋沉衍其实不太饿，但晚饭的确也没怎么吃，等馄饨上来，就拿起汤匙，慢条斯理地喝着汤。 一路上两人都没说话，沈岁柔安静望了他一会儿，突然开口：“宋沉衍，要不然……你还是先回京都吧。” 宋沉衍没什么波澜，放了汤匙，淡声道：“怎么，因为你那些亲戚？” 沈岁柔没正面回答，也算不置可否，“我家里人太多了，如果你不习惯，不如就先回你自己家去。等过完年，我再回京都找你。” “你表舅妈，跟你说什么了？”宋沉衍直视着她，几乎一语中的。 沈岁柔抿了下唇，表情不太自然，“没什么，可能觉得你太冷淡了，他们心里多少有点在意。反正你也不习惯跟他们相处，不如就回去吧。” 宋沉衍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觉得，我已经很配合你，给他们所谓的面子了。他们跟你外公一家不同，也不是你重要的亲戚，我并不觉得有必要跟他们走太近。” 这话沈岁柔不就赞同了，微皱着眉说：“亲戚哪有分重不重要的，你不过是觉得他们是乡下人，所以懒得跟他们打交道罢了。而我还要因为你的冷淡，处处为你解释，就算是这样，在别人看来，也是我在讨好你、勉强你罢了。” 她一时嘴快，不小心就把心里话直说了。 宋沉衍却没什么表情变化，依旧那副清冷的样子，“我并不是因为他们是乡下人，就对他们带有眼光。而是他们本身行为素质就不高，所以我才觉得，没必要过多来往。” “那外公呢？他老人家心疼你，怕你冷，拿了件新衣服给你穿，你不是也嫌弃吗？” “我没有嫌弃。”宋沉衍神情寡淡，“衣服尺码不同，我穿太小。” 这回，到沈岁柔沉默了。 她忽然想起，今天宋沉衍第一次从楼上下来时，表舅妈正好脱了鞋子，在沙发上盘腿，甚至擦了鼻涕的纸，还往口袋里攒。 吃饭的时候，他们也不用公筷，甚至给小孩擦嘴，也是直接用手抹。 毕竟是她的亲戚，她自己可以不嫌弃，但不能勉强宋沉衍。 宋沉衍的生活环境本来就远超他们，甚至都不在一个层次，他在外身居高位惯了，从来只有别人迎合他的时候。 且相比起表舅妈一家，宋沉衍对外公和小姨他们，确实也很平易近人。如果非要说他跟亲戚合不来，倒也不是合理合据。 沈岁柔想到这，叹了口气，“说到底，就是你对我不够上心。不然你对我热情点，就算对他们冷淡，别人也会你这个男人找得好，也会觉得我跟你在一起，你是真心待我的。” 她这样说，无非还是在意了别人的看法，觉得宋沉衍在亲戚面前，给她的面子不够。 宋沉衍难得低笑一声，淡道：“不够热情？那不如一会儿找个地方开间房，好好儿证明一下？” 第165章 配合 河边灯光虽暗，但周围人来人往，沈岁柔被他这话给弄得脸颊滚烫，差点就被刚吃进嘴里的草莓麻薯给呛着。 宋沉衍倒好，整个人云淡风轻，面不改色，心不跳。 “谁跟你说这个啦。”沈岁柔用力咽下那口滑腻的食物，抬眼望向他，“我是说，你平时跟我相处的状态。” “怎么，我对你还不算热情？”宋沉衍语气挺平淡，目光却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沈岁柔。 他的眼睛很好看，薄薄的双眼皮，神情淡泊，漆黑如墨的眸底映着河面灯笼阑珊的碎光，认真看着人的时候，仿佛有种能蛊惑人心般的致命吸引力。 沈岁柔跟他对视了半分钟有余，暗叹他这张脸无论看了多少次，仍然觉得意外的惊艳，甚至一时半刻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算了，跟你说不清楚。”她错开宋沉衍的目光，故意低头喝口椰奶以作掩饰，河面的风轻抚着发稍，她只觉得耳根都被吹热了。 “我没开玩笑。”宋沉衍也没有继续逗她玩儿的意味，倒了杯大麦茶，轻抿一口润润嗓，语调漫不经心，“你家人太多，单独出去开房其实挺有必要。但你不想，那就凑合吧。” 沈岁柔浅浅怔了下，这方面，确实是她没想过的。 外公家本来也就五个房间，两个老人自己住一间，她和沈母回来，也是安排的一人一间房，后来加上宋沉衍突然拜访，剩下的两间随意收拾出来一间，给他单独去住，也没什么问题。 第100章 现在表舅他们一大家子过来了，平白多出了六七口人，这房间要怎么安排，她倒是没问过外婆和沈母。 这会儿宋沉衍一提，她也开始有点担心家里住不下了。 两人不出声的时候，周围的热闹就显得嘈杂起来。 宋沉衍很少去这种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没坐一会儿，就显得有点不太适应。但沈岁柔东西没吃完，他也没催，低头翻阅别人发来的拜年消息，选择性回几个，然后突然就来了个电话。 他当着沈岁柔的面儿接的，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他“嗯”了一句，随即挂断了来电。 “吃完了么？”宋沉衍随口问道。 “嗯，差不多了。”吃完甜的有些腻，沈岁柔拿起他的杯子，也喝了口茶，“有事儿？” 宋沉衍没答，站起身说：“先回去吧。” “噢，好。” 本来沈岁柔还想带他多去转转的，看他没什么心思，而且还有事儿要忙的样子，也就算了。 老实说，她自己也很久没回苏城了，出来也就半个多钟，都没把景镇走到头，宋沉衍突然提出要回去，她还挺扫兴的。 于是回去的路上她一直没说话，兴致也不高。宋沉衍向来清冷，在她身侧也是一声没吭。 着实有点无趣，沈岁柔都想好把他送回去之后，自己再单独出来逛逛了，才走到外婆家门口，突然就看到有个快递小哥站在门外，旁边放着只黑色行李箱，地上还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礼品。 她有点纳闷儿，想着自己和妈妈都没有行李托运，或者网上买什么东西，正要问快递小哥情况，只见小哥已经主动迎了过来。 “是宋先生吧？”快递员掏出一叠单子，连笔一同递给宋沉衍，“您的东西已经全部送达，请您核对一下。” “嗯。”宋沉衍翻阅了一下快递单，信息对得上，便随手签了字，然后就让快递员走了。 沈岁柔扫了一眼地上的东西，问他：“你买的？” 宋沉衍没理她，在手机上回了条语音：“东西收到了。” 过了几秒，助理的声音从语音消息里传出来：“好的。都是按您意思购买的，如果不合适，我再重新准备。” “不用，挺好。” 宋沉衍发完语音，转身去拿地上那一堆礼品，看沈岁柔愣着，回头对她道：“过来，帮我把行李拖进去。” 沈岁柔反应过来，他这是买了东西到她家里，连忙走过去帮宋沉衍拉着那只商务行李箱，跟在他旁边说：“不是……你什么时候买的，怎么这么多啊？” “昨晚上，让助理买的。”宋沉衍语气淡淡，“本来只是想跟你把话说清楚，没想着到你家里。但你母亲邀请，不好推却，空着手来也不合礼数，就让助理买了寄过来。” 好像确实是沈母邀请他在先，沈岁柔倒也没多想，看着他两手提溜着一堆礼品，恍然真的有种准女婿上门提亲那味儿，有点忍俊不禁。 等他们进了屋门，亲戚们看到宋沉衍突然提着这么多礼品进来，又是红参燕窝，又是茅台阿胶的，几乎都挺贵重，顿时惊讶得不得了。 外公直说他太客气，宋沉衍淡淡回应，说是应该的。 沈岁柔看他这么从容，故意逗他说：“我的礼物呢？” 宋沉衍瞄她一眼，下巴指了下行李箱，“给你带了护肤品和香水，回房拿给你。” 本来也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真有她的礼物，沈岁柔笑了下，心里莫名有点小惊喜。 表舅妈在旁边看着，有点羡慕的说：“柔囡啊，小宋送的都是贵重礼物咧，看来是舅妈多想了，他对你真的不错啊。” 其实这一出，沈岁柔自己都没料到，不过按照宋沉衍的说法，上门拜访带点礼物，不过是礼数之中，到底也算不上什么。 她没搭表舅妈的话，笑着客套了几句，话题就过了。 回头表姐他们提议到院儿里围炉煮茶，宋沉衍也挺配合，跟大家坐在一起，还主动承包了煮茶的活儿。 外公是个雅人，喜欢用本地手工制作的上乘紫砂茶具，他老人家一开始还担心表舅他们这些外行人会把东西弄坏，但看宋沉衍烹茶手法专业娴熟，不免对他多了几分赞赏。 沈岁柔倒没注意那么多，她嗑着瓜子跟表嫂聊天，想喝茶了，杯里总有热乎的，觉得嘴里苦想吃橘子，宋沉衍已经给她剥好了递过去。 她还有点不习惯呢，看向宋沉衍的眼神都带了几分询问。但宋沉衍从始至终都一副淡泊平静的模样，偏偏又把事情做得自然顺手，面面俱到。 表姐见了，都有点露出艳羡的神色。 沈岁柔笑盈盈的，心情肉眼可见的好，毕竟这一晚上下来，都有被宋沉衍照顾到，无论是感受还是面子，这次都挺到位的。 表舅妈见气氛不错，忽然凑过来，小声对沈岁柔说：“囡啊，小宋这么好的条件，对你又这么照顾体贴，如果舅妈有点事想请他帮忙，他应该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答应的吧？” 第166章 棘手 这种人情世故方面问题，最让人头疼。 沈岁柔唇边笑容僵了一下，明显有点为难，“舅妈，这事儿我也不好说。您有什么困难不如先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替您解决？” “哎呀，你个小姑娘，解决不了的。”表舅妈摆手，语气有点急躁，“就是一点小忙啦，既然他都来家里过年了，那应该就算是自己人，他对你那么好，帮舅妈一点小事情，应该没关系的。” 这根本不是大事儿小事儿的问题。 虽说宋沉衍今晚确实挺好说话，但沈岁柔也没上头到，认为她能越线给他做什么决定的地步。 况且为了自家亲戚的事儿劳烦他，总有点道德绑架的意味。别说宋沉衍，连她自己也有点不舒服。 “舅妈，话不是这样讲的。”沈岁柔半侧着身子，耐心对表舅妈道，“虽然他现在的确在跟我交往，但我们毕竟还没结婚，他对我好归好，不代表什么事儿都会顺着我。而且您的事情，算是我娘家自己的事儿，这种情况吧，我不好麻烦他的。” 表舅妈一听，顿时有点不高兴了，撇着嘴说：“既然都是自家人，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啦，弄得这么见外干嘛。总不可能，他这点面子都不给你吧？” 表舅妈本身嗓门就大，这话说小声吧，也没到窃窃私语的音量。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连坐在旁边的人也都听见了。 其中当然也包括宋沉衍。 他没什么反应，掀起眼皮掠了沈岁柔一眼，不显山也不露水，脸上看不出情绪。 沈岁柔心里多少也有点不高兴，但没生气，依然语气平和地说：“舅妈，我没跟您见外的意思，这也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您有困难我愿意帮您，但您也得站在我角度想想啊。” 表舅妈还想开口，沈母突然出声打断道：“表嫂，柔柔说得对，你有事情不要麻烦宋医生，跟我们讲就好了。” 两人的谈话突然就公开化了，先不说好好的气氛，一下就弄没了，还搞得大家都怪尴尬的。 表舅面子挂不住，对着表舅妈数落道：“你又搞什么咧，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先收着，回头再讲不好啦？” 表舅妈心情本来就不舒爽，这一被表舅说，直接就没忍住窝火，“要等得到过完年就好了伐，我还不是为了你！” 这两口子，嗓门一个比一个大，眼看就要吵起来，表姐懒得管，赶紧把吓哭的孩子带远些。 外公是这里面最年长的，见他们这样闹，用拐杖敲了敲地砖，皱着眉说：“行了，都是当长辈的人，还都不成个体统。” 表舅两人没再吭声，老人家趁机问明了事情缘由。 表舅在乡下是承包园地做果农的，年前他租赁的那块儿园地突然换了老板，新的老板拿着合同来收回自己的园子，说是违约金可以赔，但必须在年后一个月内处理完果子，否则届时就强行砍树，收回土地使用权。 表舅一家子都靠着这个果园维持生计，对方赔付的违约金远低于果子收成以后的利润，而且失去果园意味着他们家断掉了经济来源，光靠那一次性的赔付和果子收入，无法长期支持以后的生活。 现在表舅就想重新跟新老板租下园子，但对方起价就是先前的三倍。 果子没出，表舅拿不出钱，愁的在家年都过不好。 表舅妈也是一时情急，所以才没忍住想麻烦宋沉衍。 沈岁柔了解情况之后，忽然有点同情表舅妈，给她倒了杯茶水，问到：“所以，现在你们差多少钱？” “40万。”表舅妈叹着气道，“本来我是想让你舅算了，近三倍的钱还不如重新找块地。但是那园子我们从零开始，也养了好些年，果树都很肥的。要是重新弄园子就要重新种树，过程太麻烦了。” 沈母也关切地说：“嫂子你别急，我一会儿打电话给老沈，问问他公司能不能拿点钱出来，把这事情先给解决了。” 第101章 沈氏的情况，沈岁柔心里再清楚不过。就算已经处理了无底洞利息，但也没宽宽裕到可以挤得出闲钱来帮别人。 她略微算了下自己的存款，犹豫一会儿，说：“算了，别找我爸，这个钱先从我这儿出吧。” “囡囡，你哪来那么多钱？”小姨担心的看着沈岁柔。 这确实是个棘手的问题。 要是被沈母知道自己拿了宋沉衍那么多钱，一通教训是轻，就怕她胡思乱想，把这段关系的开端猜个透彻，到时就真的不好解释了。 第167章 你故意的吧？ 这头沈岁柔咬着唇绞尽脑汁，都还没编好理由。 宋沉衍在她旁边，突然淡淡开口：“这事情，还是我来处理吧。” 她猛地抬头，眼神透着惊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宋沉衍神情很淡，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看向对面的表舅，“我只需要了解两点，您的土地租赁合同，是否离逾期还远？在更换土地所有人之前，您是否知情？” 表舅摇了下头，道：“我不晓得啊，我跟上个老板签的合同，还有一年才到期。他突然卖了园子，也没知唔我一声，不然我早跟他去谈了。” “嗯。”宋沉衍表情没什么变化，“这事儿你不用兜底，钱我会先给岁柔，让她转给你应急。另外年后会有律师联系你，帮你把事情处理妥当。” 表舅听闻事情有转机，顿时眉开眼笑，但又有点不放心，问他：“那我园子是不是要另外找啦？” “另外找地皮做项目，费时费力。律师会帮你争取跟对方谈续约，如果谈判失败，你至少还有一年时间提前做规划准备。”宋沉衍想了下，补充道，“不过大概率不必。” 火烧眉毛的事情，被他三两下就解决了，这要换平常人家，不得逼得人发疯去。 表舅妈眼泪一下就出来了，一直感谢宋沉衍，站起来要去握他的手，但突然想到什么，伸出去的手愣住收了回来，改成给他敬茶。 表舅也跟着起身，嘴里不停的言谢，不忘夸沈岁柔有福气，找了个很有本事的男朋友。 宋沉衍始终淡淡的，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倒是沈岁柔，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为麻烦宋沉衍而有点发愁。 眼看时间不早，老人家不守岁，就先去睡了。 表姐要带孩子，也休息的早，沈母得先给表舅一家子安排房间。 果然，房间根本不够。 表舅连忙站出来，说：“别管我啊，岁柔跟小宋一间，你嫂子跟你挤一挤，我睡沙发就好了。” 岁柔和沈母都不同意，毕竟表舅是长辈，又是客人，怎么能睡沙发。 沈岁柔看了下宋沉衍，见他神色如常，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她本想提议她带宋沉衍出去住的，但沈母突然说：“不用担心，我跟隔壁李云说好了，她家有空房间，让柔柔和小宋先去她家住两晚。” 李云就是李姨，隔壁也就是余程家。 沈岁柔本来有点不好意思，但沈母已经说好了，她也就暂且同意了。 她一侧头，看到宋沉衍微微蹙眉，表情显然比之前要冷上几分，便问他：“怎么了，你不想去？” 宋沉衍说：“我不习惯频繁换床。” 表舅闻言，立马道：“要不然我们去吧，小宋就不用搬房间了。” 毕竟宋沉衍帮了他大忙，他客气点是难免的。 但宋沉衍似乎没反对的意思，对沈岁柔说：“你也别去了，挤一挤，嗯？” 沈母倒是没说什么，毕竟都带回家了，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她也不会管太多。 沈岁柔想着，表舅跟余程他们不熟，去了反而更尴尬，住得肯定也不自在。而且宋沉衍这会儿不知道怎么想的，多少显得有点儿不懂事儿了。 她看了宋沉衍两眼，说：“不用了，你自己住吧，我陪表舅他们一起过去。” 表舅本来说不用的，沈岁柔已经转身上楼去收拾东西了。 等她再下来，客厅里已经没了表舅他们的身影，只有宋沉衍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单手支着额角，在看电视里播放的春晚。 “他们人呢？”沈岁柔提着行李箱，有点不知所云。 “去休息了。”宋沉衍弹了弹西装衣摆，站起来走向她，“走吧，一起过去。” 沈岁柔以为他是要送自己，等去了隔壁，才知道表舅他们根本没来。 李姨热情地接待了他们，让余程带他们去收拾好的客房。 余程在家就穿着棉质睡衣，整个人显得很松散，领他们上了二楼，指着开着门的两间房说：“床垫被子都铺好了，住哪间你们自己分，我先前楼下煮点夜宵，方便等下守岁的时候吃。” 沈岁柔点点头，刚想说“好啊”，宋沉衍忽然揽过她的腰，淡淡对余程道：“不用麻烦，睡一间就好。” 沈岁柔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单手圈着细腰，带着进了余程隔壁的客房。 关门的时候，宋沉衍抬眸扫了余程两眼，然后咔嚓一声，锁上了门。 “宋沉衍，你又干嘛啊。” 沈岁柔刚想发牢骚，宋沉衍忽然扣着她的手腕，掐着腰把她压在门后，直接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动作太突然，沈岁柔的背撞在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余程刚准备转身下楼，听到屋里的动静，脚步忽然顿了顿，而后又迅速离开了。 房间里，沈岁柔被亲得喘不上气，好一会儿才推开男人的胸膛，红着脸瞪他，“宋沉衍，你故意的吧？！” 第168章 现在不行 宋沉衍的气息比她稳多了，修长的手指轻抹掉唇角的银丝，淡淡垂眸，“什么故意的，没懂。” 他向来这般波澜不惊，语气更是轻描淡写，沈岁柔被他单手撑墙圈在怀里，近距离也没出他这会儿的表情有什么丝毫变化。 但要说他真不懂，那绝对是瞎扯。 “你少来。”沈岁柔被他扣着腰，动弹不了一点，只能背靠着墙壁，紧皱着眉抬头跟他对视，“刚才余程就在外面，你搞出这么大的动静，难道不是故意的？” “我为什么要那么做，理由？”宋沉衍也没松开她，视线低垂，冷隽淡薄的面庞完全瞧不出情绪，就好像真是她想多了一样。 沈岁柔被他这一反问，忽然就有点怔住了，差点就被他牵着鼻子走。 “谁知道啊……”她嘟囔了一句，又说：“人家云姨都安排好了两间房，你这明目张胆跟我住一间，还当着余程的面儿这样，你、你就真不觉得……有点那个啊？” “哪个？”宋沉衍声音很低，捎了点哑，说着微微侧脸，又低头去亲她。 沈岁柔不知怎么，下意识就偏头躲了一下，“宋沉衍，你别闹……现在不行。” 她少有推拒的时候，难得宋沉衍脾气好，被她躲开也没在意，他顺势搂住沈岁柔的腰，把脸埋进她的颈窝里，嗅着她头发的香气，往那片细腻白皙的肌肤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吮咬。 他身上还留着煮茶沾上的余香，贴在沈岁柔后腰的手心一如即往的烫，加上她颈侧本来就敏感，被他禁锢式的抱着，几乎一下就不受控制开始双腿发软。 本来宋沉衍今晚帮了她表舅的忙，又那么给她面子，气氛到这儿，如果真要做，她也不是不行。 只是现在不是在自己家里，要真做了什么，一会儿面对云姨他们，怕是要臊得不敢见人。 反正沈岁柔这会儿，真的没那方面兴趣。 但宋沉衍好像就是故意的，整个人朝她压下来，身体严丝合缝的紧贴着，手掌捧着她后脑勺，十分有技巧地亲着她。 沈岁柔咬住唇，没敢用力喘气，快顶不住的时候没忍住又推了他一把，瓮声瓮气地说：“宋沉衍，你别弄了……我背疼。” 宋沉衍顿了下，站直身子，视线往她肩膀扫，“撞疼了？” 刚才进房间的时候，把她压到门上的动静确实挺大，但说撞疼了，其实也没有。 沈岁柔临时扯的理由，看他好像吃这套，抬手扶着肩膀，抿着唇点头，“有一点。不过也不是很痛，可能过会儿就好了。” 这演技太拙劣，糊弄不了人。 但她逆着光，显得眼底很润，那种破碎感若隐若现的，看着的确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 这时“嘭”的一声，窗外忽然炸开烟花，绚烂的光影忽明忽暗，夹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一路由近至远纷纷响起。 那点余韵瞬间被烟火打断，暂且就这么散了。宋沉衍放开沈岁柔，随手松了下衬衣领口，“十二点了，你去守岁吧。” 沈岁柔心里悄悄吁了口气，看他边解着西装扣子，边往床边走，问道：“你不下去了？” “不去。”宋沉衍背对着她，情绪不高，“我不过春节。” “啊？为什么？”沈岁柔觉得奇怪，不懂他这是不高兴了，还是说，他不想跟余程他们跨年。 第102章 宋沉衍也没解释，他的行李箱也一起拿了过来，他把西装外套搭在床尾，走过去放平箱子，一言不发开始翻找睡衣。 沈岁柔见他不理人，试探着又问了句：“哥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宋沉衍头也没回，淡无情绪道：“出去，我要换衣服了。” 无语，又不是没看过，刚才还抱着人亲来亲去，现在换个衣服还要赶人？ 沈岁柔心里嘀咕着，嘴上却没吭气，转身自己一个人下楼去了。 她来得还算及时，电视里春晚主持人正领着观众们倒数，云姨一家都还没睡，见她过来，招手叫她坐到沙发中间。 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烟花爆竹在万家灯火里绚烂齐鸣。 沈岁柔跟余程互道着“新年快乐”，不忘跟云姨夫妇两人一道拜个年。 云姨掏出提前准备好的红包，说什么都要硬塞到沈岁柔手上，笑着问她：“宋医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下来呀？” 沈岁柔干笑两声，说：“哦，他刚才有点事情在忙，我没喊他。” “这样啊，那不要紧。”云姨又给她塞了个红包，“这是给宋医生的，等下你帮我带上去给他哈。” “好的，谢谢云姨。” 云姨拍拍沈岁柔的手臂，让她跟余程在这玩儿，她要跟余叔先去休息了。 等目送云姨上楼，沈岁柔还没跟余程说上两句话，沈母的视频就打了过来。 母女俩就隔着堵墙，还是没忘先跟对方说新年快乐，余程也凑过来拜年，他一贯嘴甜得很，逗得沈母笑个不停。 沈岁柔想起什么，随口问了句：“妈，爸给您打电话了没？” 两人回来以后，沈岁柔跟沈父也就微信说了几句话，其他时候也没空顾及他。 这刚刚才跨年，她自然会想起一个人远在京都的沈父。 “没有。”沈母的笑容淡了些，“管他做什么，他不打就罢了。” 沈岁柔心里也有点失望，但还是笑着说：“没事儿，他肯定是先给其他公司的老总拜年，毕竟要维护合作关系嘛。等明儿一早，他肯定会给您打的。” 沈母好像真的挺无所谓，跟她聊了两句，就说去睡了。 沈岁柔挂了视频，想了想，还是给沈父拨了通电话。 果不其然　，打过去就是占线的忙音。 她叹了口气，余程忽然伸手过来，拿指腹点了下她的眉心，“干嘛啊，新年第一天就皱眉头。” “我爸这人，真的越来越难懂了。”沈岁柔埋怨一句，复而笑起来，“不说他了。怎么大过年的，也没人跟你拜个年啊，同事朋友之类的，不用维护关系吗？” “我们这小地方的人没那么复杂，提前发发讯息，就算拜过年了。” 余程笑笑，边说边走去餐厅拿碗，顺手盛了碗酒酿小圆子给沈岁柔，“饿不饿，坐下吃？” 其实沈岁柔晚上吃了挺多菜，跟宋沉衍出去散步的时候还干掉了一碗草莓麻薯，那味道太甜了，现在还有点腻味。 她摆摆手，自己倒了杯热茶捧着，“这么晚了，我就不吃了，要减肥。” “你这还减肥？让不让其他女孩子活了。” 余程跟她开玩笑，过去坐到她旁边，自己吃那碗酒酿小圆子，“我记得小时候你爱吃这个，婉姨还怕你吃多不消化，总让我盯着你。刚才我想着你说不定想吃，还特意给你做了一锅。” “我喜欢的，早上还吃了呢。”沈岁柔笑了下，语气有点无奈，“只是年后可能要换工作了，那个新圈子对形象方面特别卷，我这也没办法啊。” 余程喝了口甜汤，掀起眼皮看她，“你不是大学老师吗，怎么突然换工作了？” 沈岁柔也不好细说，带着玩笑口吻道：“唉，没编制，赚的少。现在世道艰难，不如趁着还年轻，尝试一下其他方向的发展。” 这点余程倒是认同的，三两口吃完东西，把碗搁在桌上，“那你准备往哪个圈子发展？”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沈岁柔给他递了张纸巾，“年后有个选秀，emm……我想去试一试。” …… 楼上客房内，窗前站着一道高挑颀长的身影，窗外一簇腊梅迎风摇曳，烟火湮灭后散作星尘落下，透过枝桠，又是一道别致的风景。 “刚才跟你说的，都听清楚没有。” 男人威严浑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宋沉衍把手机放在窗台，目光落在窗户框住的景色里，低头点燃一根烟。 白色雾气缭绕弥漫，模糊了眉眼，他才不徐不缓地淡声开口：“那个女人在？” 宋岳庭明显沉默了一下，才道：“放心，我自会安排好。至于老爷子那边，都是以你还在港城为由暂时应付过去，你奶奶把年宴放在了初三，特意等你回来。但是尹家那头明天就要过来拜访，我不管你什么理由，晚饭之前必须给我出现。” 宋沉衍神色淡漠，望着窗外，没作声。 宋岳庭对他的冷淡很是不悦，手上的太极球碰撞出啪的一声脆响，沉声道：“我知道你在哪儿，孰轻孰重，你要分清楚。别逼我让人去请你。” 宋沉衍蹙着眉，眼神明显冷冽下来，“嗯。知道了。” 第169章 这就没意思了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春晚都结束半个多小时了。 沈岁柔跟余程聊得投机，时不时还发出清脆的笑声。 余程想到什么，一拍大腿，饶有兴致地说：“差点忘了，我今天还买了几根仙女棒，你要不要玩儿？” 其实早些时候，沈岁柔在街上看到有小孩儿放烟花，还挺心痒的，只是当时宋沉衍在旁边，怕他会觉得自己幼稚，所以那个想法也就一闪而过了。 这会儿余程提起，让她突然来了点兴趣，刚想开口说“好啊”，楼梯那边突然传来一阵下楼声。 她回头朝那边一望，宋沉衍穿着身灰色浴袍，神情淡漠地站在那儿。 “你不是不下来的吗？”沈岁柔说是这样说，看到他的时候，嘴角还是露出了笑容。 “几点了，还不休息？”宋沉衍语气寡淡，视线掠过余程，给人一种冷冰冰的感觉。 沈岁柔再熟悉不过那语气，暗想他多半心情不好，玩闹的兴致也一下就淡了下去，从沙发上站起来，说：“知道了，我马上就来。” “现在。”宋沉衍居高临下注视着她，语气不容置哙。 余程意识到气氛不对，试图打圆场，“怪我，拉着她聊太久，耽误你们休息了。” 宋沉衍淡薄地瞥了他一眼，没搭腔。 沈岁柔怕余程尴尬，干笑两声，说：“他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估计是累了。”说着挥了挥手，“我先上去休息了啊，你也早点睡，明天我再帮着你一起收拾。” “没事儿，你先去吧。”余程把桌上的果皮扔掉，示意沈岁柔先到楼上休息。 沈岁柔也不跟他客气了，转身走到宋沉衍身旁，拉着他一起回了房间。 刚关上门，宋沉衍就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清清冷冷的坐在床边，没搭理她的意思。 沈岁柔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走到他面前，问他：“你又怎么了？刚才人家余程跟你说话，你也没理人家。我们好歹住在他们家里，怎么也要和气点吧？” 宋沉衍挑起眼睫，凉凉看了她两眼，没什么语气道：“是你要住在他家，我只是选择陪你。况且明明有可以住酒店的选项，只是你不选而已。” “你怎么这样想啊。”沈岁柔觉得他有点强词夺理了，“大过年住酒店，得多冷清？我妈跟云姨都是一片好意，如果你不想接受，大可以住我外公那边。再说了，先前明明也是说好我陪表舅他们过来，是你自己要跟着我的，怎么现在又觉得不高兴？” 宋沉衍皱起眉，神色冷了几分，“你觉得，我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那你因为什么？”沈岁柔有点搞不懂他了，跟他讲话的语气甚至都有点不耐烦。 宋沉衍注视着她，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先前安排你表舅过来的时候，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来了，跟我一起住就是？” 沈岁柔刚想解释什么，他又说：“你非要过来，过来之后就在楼下跟余程独处。孤男寡女聊天到深夜，我倒没见你有那么多话跟我说。” 他口吻不咸不淡，但听着就是冷漠得让人难受。 沈岁柔有点胸闷，差点就被他气笑了，“什么叫孤男寡女啊，先前云姨他们也在好不好？而且那会儿我叫你一起下去，不是你说不想守岁吗？” 她越说越烦躁，心里都开始有点委屈起来。 “算了，休息吧。”宋沉衍不想跟她再继续这个话题，揉了揉眉心，背对着她掀开被窝躺下，不打算再交流。 沈岁柔哽着口气不上不下的，但如果再抓着不放，反而显得是自己在闹。 她干脆转身去找睡衣，没成想被垃圾桶绊了脚，一下就摔在了地上。 第103章 “嘶。”膝盖磕到地板，瞬间给她疼得倒抽凉气，眼眶也不受控制的慢慢开始泛红。 宋沉衍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看了一眼，不由蹙起眉心，然后轻轻叹了口气，下床把她从地上抱起来。 “走路就不能小心点？成天伤到自己，疼了又要哭。” 他把沈岁柔放到床上坐着，自己替她去行李箱那边找来衣服，又耐心给她换上。 沈岁柔全程抿着唇一声不吭，眼泪也硬是憋了回去。 等换好睡衣，她飞快转身钻进被窝里，背对着宋沉衍往里侧那边挪，最后缩成一团，蒙着头不动了。 宋沉衍也没跟她说话，淡淡瞥了那团被子一眼，也跟着上床躺着。 两人谁也没搭理谁，房间就这样安静下去。 沈岁柔是真的困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她朦胧间感觉有一团热气靠过来，然后身子一沉，突然就被人压住了。 她吓了一跳，睁眼的瞬间，宋沉衍垂着眼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热烈的气息，伴随低低的喘气，黑暗中接吻发出的水渍声，让空气变得粘稠不已，刺激着浑身每个细胞都在颤栗，仿佛荷尔蒙快要压不住，随时会在酝酿中爆发。 沈岁柔觉得很热，被他滚烫手掌碰过的地方，泛起一阵阵酥麻的电流。 宋沉衍把她圈在身下，轻轻咬住她的耳朵，“沈岁柔，你现在越来越胆大，都敢开始耍脾气了。” “哪有……”沈岁柔双手搂着他的脖子，一出声，嗓音就娇软得快要化成一滩水。 “是么。”宋沉衍在她腰上掐了一把，“闹别扭都还睡得着，你是挺有长进的。” 他力道不大，但沈岁柔被他掐到了痒痒肉，本能的一激灵。 她忽然就不敢动了，脸颊跟蒸熟的桃子似的，两手抵着宋沉衍宽厚的肩膀，小声地说：“不行，这里不方便……而且，我也不太想。” 宋沉衍亲了亲她，把她往身下拖，“你忍住不出声，没人能知道你在做什么。” “可是昨天以后……现在还有点不舒服。” “我轻点，嗯？”宋沉衍拢住她的手腕，攥在一起，轻松扣到她头顶，然后俯身去吻她的锁骨。 他语气带着点哄的意味，这会儿声音低沉沙哑，显得他整个人都很欲。 沈岁柔差点就被迷惑了。 但一想起昨晚这人也说会轻点，后来每次弄她的时候，没有一次是真的收着力度，最后结束的时候，宋沉衍背上全是她抓的痕迹。 沈岁柔没自信自己可以控制得住完全不出声，而且余程就在隔壁，她甚至刚才还听见了他咳嗽的声音。 她实在没好意思，在宋沉衍抓住她腿弯的时候，一下就挣脱了。 “不行，今天我真的不想。”沈岁柔抿着唇，眼眸瞬间清醒，已经没了那种朦胧潋滟的感觉。 她是认真的，这次是真不想。 这种事情非得两人都在状态，且非要需要气氛。一旦气氛没了，什么都烟消云散了。 宋沉衍静静看了她几秒，脸色很平静，平静到有点冷淡的地步。 “沈岁柔，这就没意思了。”他淡淡说完，从沈岁柔身上起来，默不作声捡起浴衣套上，拉门出去了。 第170章 要走 沈岁柔愣在床上，看着空荡的身侧出了会儿神。 明明是新年第一天，为什么好端端的，两个人能为这种事儿闹得不愉快。 其实她多少猜到是自己扫了兴，但两个人在一起，难道不是该相互体谅吗？ 一直过去了快半小时，宋沉衍都还没回来。 想到他人生地不熟，沈岁柔也不太放心，刚准备起身去看看他出去做什么了，宋沉衍就自己推门回了房间。 他身上带着温热的水汽，朝床边靠近的时候，浴露清新的香味迎面扑来。 沈岁柔一下就精神了，坐起来问他：“你去洗澡了？” “嗯。”宋沉衍淡淡应了一声，跟她没什么交流的欲望，随手脱了浴袍，扯开被子安静躺回床上。 他背对着沈岁柔，光洁结实的肩膀被棉被半掩，依然能看出挺括流畅的肌肉线条。 确实是具完美又富有吸引力的身体，沈岁柔也不是存心扫兴，只是她保守的那部分基因在作怪，让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儿。 “宋沉衍，你生气了啊？”她坐在旁边，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宋沉衍的肩膀。 宋沉衍没搭理她，轻阖着眼像是睡着了。 沈岁柔知道他肯定还醒着，干脆挪过去，紧挨着他的背慢慢躺下，头缩在被窝里，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不习惯在别人家里做这种事而已。” 宋沉衍睁开眼，背着对她，语气很是冷淡，“是么，你在意的是别人家，还是特指的某个人？” “我没有。”沈岁柔知道他在指余程，可对于她和余程的事情，她也解释好多遍了。 宋沉衍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也没再说话。他越是冷淡，沈岁柔反而越发不安。 她从被子里探出头，微皱着眉说：“我觉得，你老在怀疑我什么，明明我跟余程只是小时候的朋友，平时也不怎么联系，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就特别看他不爽。” 对于她下的结论，宋沉衍也没否认，语气清冷的说：“儿时玩伴，你对他倒是上心，聊起小时候的事情，也能记得一清二楚。如果不是我过来找你，你家里人就会撮合你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你会跟他发展到哪一步？” 兜兜转转，他还是在计较沈母和云姨有意拉郎配的事儿。 可那不是他们不知道沈岁柔已经有对象了吗？在宋沉衍来了之后，他们也就没继续那个念头了。 倒是宋沉衍，对这件事儿好像仍然耿耿于怀。 沈岁柔想来想去，给自己都要整emo了，她不太想继续解释，真的太累。 “事情不是你的想那样，就算你不来，我自己也有分寸。”她叹了口气，挪回原先的位置，同样背对着宋沉衍，“算了，我不想提了。新年快乐，你也早点睡吧。” 宋沉衍依旧没动，保持原本的姿势，一声不吭。 算是意料之中，沈岁柔也不想哄他了。 白天招待表舅一家子，都累了一天，哪怕这会儿她心里再不舒服，慢慢也还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按照他们这边的习俗，是要早起给老人家拜年的。 沈岁柔醒来的时候，宋沉衍已经起了，他靠在枕头上，回着手机里别人发来的拜年讯息。 “几点了？”沈岁柔揉着眼睛坐起来，初春的苏城昼夜有温差，正是倒春寒的时候，冷得她打了个哆嗦，差点又想缩回被子里。 “自己看。”宋沉衍放了手机，视线都没朝她移一下，自己先起床换衣服去了。 大概是刚醒没多久，他的嗓音有种清晨特有的低哑，挺性感的。只是说出来的话，却显得有点冷淡得过分。 沈岁柔很不适应他这样的态度，昨晚压了很久的委屈感，又有点往上窜了。 “哥哥，能不能别生气了。”她光着脚下床，走到宋沉衍身后，主动伸手抱住他的腰。 宋沉衍慢条斯理系着衬衫扣子，脸上没什么情绪，“想多了，没有。” 他嘴上这样说，但也没见语气好到哪儿去。 沈岁柔撇撇嘴，绕到他面前，抬起水润润的眼看着他，“你别这样嘛，一会儿还要给长辈们拜年，他们要是发现我们吵架，肯定也会难受的。” 宋沉衍这才垂眸对上她的目光，安静看了她好一阵，到底没再说什么冰冷的话。 不过这样一来，他比起前两天的时候，显得话更少了。 沈岁柔带着他一起给外公外婆他们拜年，基本全程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说话。 通过相处的这一两天，大家也都知道宋沉衍就是这样一个清冷性子，本着大年初一该热热闹闹，也没人去跟他计较什么。 宋沉衍话是不多，但基本礼貌还是保持到位，尤其是给长辈们和小孩儿准备的红包，每个都很厚，估摸着怎么也有小一万吧，算得上相当大方。 在苏城这边，一般过年红包也就包个几百块，外公外婆觉得他太客气了，说什么也不肯收这么大的红包。 沈岁柔知道宋沉衍只是想让老人家高兴，便宽慰道：“外公你们就收下吧，怎么说也是他的一点心意，过年总是要图福气的，就当财气生福好了。” 宋沉衍看了她两眼，跟着“嗯”了一声。 既然这样说，老人家也就不好再推拒，然后也给宋沉衍也回了个不小的红包。 “谢谢。”宋沉衍没拒绝老人的好意，对老人家也是客客气气的。 说实话，一开始沈岁柔还担心宋沉衍会很冷淡，到时让大家都不好下台。 这会儿看到他和自己家人相处还算和气，沈岁柔也总算松了口气。 第104章 这时，表妹小玉从书房里抱出了一把古筝，说要给大家表演才艺。小姨来时提着几个精致的袋子，这会儿张罗着家里的女性亲戚过去，人手送一盒，打开一看，都是些精致漂亮的旗袍。 过年时跟家人聚在一起，表演一些小节目，热闹热闹气氛，是外公家一直以来的传统。 沈岁柔很怀念这个环节，高高兴兴的跟长辈一起上楼换衣服。 等她穿着旗袍下来的时候，亲戚们都聚在火盆周围聊天，看小玉给大家表演弹琴。宋沉衍没跟大伙儿在一块儿，自己一个人坐在角落里，低头看手机。 可能是受了点古镇的文化熏陶，家里的女性都很喜欢穿旗袍。 沈岁柔年轻貌美，身段也好，穿出来的味道也跟别人不一样，才刚一下来，就被表舅妈他们一顿夸。 宋沉衍听到声音，抬眸朝沈岁柔那边望过去，见她穿着身胭脂色的旗袍，姣好的身材被漂亮的锦缎包裹着，显得她容颜纯欲，明艳动人，视线难得多停留了几秒。 像是有感知一样，沈岁柔的目光也越过人群朝他游曵过去，但看到他时，他已经收了视线，一副淡无俗欲的样子，清清冷冷坐在那里，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手腕上的佛珠。 表舅妈捕捉到了沈岁柔的注意点，转身朝着宋沉衍那头招呼了一声，请他过来跟大家一起热闹。 宋沉衍似乎没有要过来的意思，大家不好勉强，也就随他了。 沈岁柔心里多少有点不舒服，觉得他还在为昨天的事情计较，所以对她和她家亲戚都热情不高。 但小姨邀请她一起唱昆曲儿，她无暇顾及那么多，就没过去跟宋沉衍说话。 说起对昆曲的爱好，沈岁柔也是受了沈母和小姨的影响，过年难得跟长辈们聚在一起唱曲儿，她觉得很是享受。 她在客厅那头表演，余光时不时的也会瞥向宋沉衍，好几次了吧，她似乎注意到宋沉衍都在蹙着眉，把震动的来电提示给掐断。 大年初一，打电话拜年的人本生就多，沈岁柔也没太多想。 等她表演完节目，去厨房给大家端点切好的水果出来，就看到宋沉衍站在屋门口，手上还提着他的行李箱。 云姨和余程也来了，家里的亲戚都围在门边，像是在好言劝说着什么。 沈岁柔怔了怔，快步走到那头，问宋沉衍：“怎么了，你这是要去哪儿？” 第171章 她怎么办 看沈岁柔过来了，沈母连忙说：“柔柔啊，宋医生突然说要回京都，这马上就到饭点了，你跟他说说看，让他留下吃了团圆饭再走吧。” 宋沉衍这就要回去了？怎么都没听他提起过？ 沈岁柔自己也很意外，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宋沉衍，“是京都有急事吗，怎么没听你说一声，突然就要回去啊？” “嗯。”宋沉衍单手提着箱子，面色很平静，“晚上有个重要的客人，家里催促我回去。” 沈岁柔体会不了他们那些高门大户的生活，但过年宴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她想起以前宋博彦也总跟她抱怨，过个年还得给世交长辈们赔笑脸，今天这个宴会，明天那个聚餐，实在烦得很。 那会儿她根本不关心宋博彦，所以也没什么反应。但现在换做了宋沉衍，她感觉好像还是不一样的，自己会下意识的忍不住担心。 “几点的飞机，一定要现在走吗？”她抬头看了眼暗沉的天色，“现在这么下雨，打车都不方便。如果不赶时间的话，要不吃了午饭再走，说不定到时候雨也停了。” “不用，我都安排好了。”宋沉衍低头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眉间隐有不耐，看来真的没打算再多留一会儿。 比起担心他因为宴会之类的应酬，弄得身体太过劳累，此时沈岁柔更担心的，会不会是因为昨天的不愉快，让宋沉衍突然想回京。 她抿了抿唇，仔细打量他的眼睛，瞧了半天也没瞧出什么情绪，无奈叹了口气。 “好吧，那我送你。” 宋沉衍没拒绝，沈岁柔就让亲戚们先回去吃饭，自己拿了把伞，带宋沉衍到交通方便的地方打车。 大概是下雨，路上都没几个游人。 两人一直也没说话，只能听见雨水打在伞面，淅淅沥沥的声音。 沈岁柔本来想帮他叫个车，但宋沉衍已经联系好了机场的vip接机服务。 商务车很快就来了，他头也没回的坐上去，临走前落下车窗，抬眸看向沈岁柔，淡道：“几号回京？” 沈岁柔想了下，说：“还不确定。” “嗯。”宋沉衍没再说什么，目光收了回去。 沈岁柔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扶着车窗道：“要不，我送你去机场吧？” 宋沉衍视线微动，没看她，“不用，你回去吧。” 他拒绝得果断，沈岁柔心里藏了一路的猜测，这下更确定了几分。 “宋沉衍，你是不是还在生气，所以不想跟我待一块儿？” 这个时候离开，还不让她送，如果不是生她气，那得是有多待不住。 “没有，别乱想。”宋沉衍转头看向她，捏了捏眉心，“你回去吧。下着雨，别感冒了。” 直到他给了这句话，沈岁柔才觉得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她没再多说什么，叮嘱了宋沉衍一堆，然后目送着那辆车子，逐渐消失在雨幕中。 商务车里，还留有江南的湿润的雨气。 宋沉衍叠着长腿，靠在椅背上，单手支着额角，另一手接着电话，脸上没什么表情。 “lewis，回来了么？我给你带了喜欢的红酒，跟之前我们在y国品尝过的那支，出于同一个酒庄。” 尹黛穿着红色修身礼裙，站在宋公馆客房的窗前，打量着手中握着的那瓶昂贵红酒。 见对方没回话，她挑眉，语气算得上平静，“听说你去了苏城，是去见她了？” 宋沉衍依旧不答，视线扫向后视镜，雾太大，已经看不清远处女人的身影。 “lewis.”尹黛把红酒放到窗台，声音冷了下来，“我说过的，你和我是天生一对，只有我才懂你，也是最适合你的人。其他时候，你想玩玩可以，但要是过了火，我会生气。” 极少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宋沉衍却没任何情绪，不咸不淡地问：“不是早就分开了？每次都是你的选择，现在闹这样，有什么意义？” “可都是你惯坏的啊。”尹黛莞尔，红唇勾出一个诱人的弧度，“你知道的，我就喜欢你无限度的纵容我。还有，我很想你，快回来吧。” 她说完，率先挂断了电话。 这似乎是她的特权，任何时候，她都不担心宋沉衍会丢下她。 这场雨，从江南下到了京都。 飞机抵达首都机场，宋沉衍推着行李箱往外走，裴天野专程来接机，两人一碰上面，他表情都跟着变了变。 “这回可不是我的问题，我已经尽量看住她了。”裴天野搓了搓额头，显得很是烦躁。 “查清楚了？”宋沉衍淡无表情。 “嗯，是vinasha的问题。” 自从尹黛回国之后，宋沉衍就让他帮忙盯着点动静，谁知道那晚他一个疏忽，尹黛就在餐厅里跟沈岁柔杠上了。 好在没出大事，不然他可难辞其咎。 裴天野禁不住叹气，扫了眼宋沉衍，欲言又止。 “还有事？”宋沉衍把行李箱递给裴天野的司机，随手扯了下领带。 “嗯，怎么说呢。”裴天野抓了把头发，搭上他的肩，“就是那天晚上，跟沈岁柔一起吃饭的，还有个男人。” 宋沉衍顿了顿，倏然抬眼，“谁？” “你认识。”裴天野两手揣兜，“国外那个，孟淮。” 当天还有别人在场的事情，沈岁柔从来没跟他说过。 他一心想弄清楚尹黛跟她说了什么，却未曾想，当时还有孟淮这个人。 宋沉衍的脸色明显冷得厉害，一言未发的转身，掏出烟盒，低头点了根烟。 裴天野顺过他手里的烟盒，敲出一只，含在唇边，问他：“其实我觉得，这件事目前不是最主要的，反而棘手的，是尹家那边要怎么办。” 他说的，就是今晚尹家跟宋家谈合作的事情。 宋沉衍呼出一口烟雾，瞧不出情绪，淡淡道：“芯片那块儿的市场，将来发展空间很大，不能放手。” 裴天野愕然，“那你这意思，真要跟vinasha结婚？” 宋沉衍蹙眉，他又道：“那沈岁柔呢，她怎么办？” 第172章 默许 “你觉得呢？”宋沉衍寡淡的反问，语气捎着点漫不经心。 “不是……你的事儿，问我？”裴天野指了指自己，无语摊手。 顿了会儿，见宋沉衍似乎没在开玩笑，裴天野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当初吧，宋叔提点你的时候，我也说让你控制一下分寸，毕竟养在身边的，不可能真的娶进门。何况以vinasha那种护食的性格，你觉得她会把自己的人，真就这样拱手让出去？” 第105章 宋沉衍没作声，视线淡淡望着不远处斜飞的雨丝，瞧不出情绪。 裴天野又说：“不可能的。从前是你身边没有别的女人，但凡有一个，那种危机感会让vinasha感到紧张。再说了，你当时默许沈岁柔靠近，不就是为了让vinasha自己回来？现在她急了，还想把你牢牢抓住，你倒有些不对味了。” 裴天野本以为，话说到这个地步，宋沉衍多少会表现出一点犹豫，或是略微为难的神色。 毕竟沈岁柔这个女人，从出现在他身边开始，就显然比普通女人来的不同。 且不说她能从vinasha那里平分出一些秋色，光是宋沉衍那回为她冒雪进山搜救，以及那些时不时表现出的、对她格外不同的纵容度，就能看出这只猫儿，还是有点本事的。 只是在他们这种家庭面前，女人再有本事，再会拿人，到头也没多大用处。 家庭背景不过关，不能呈现价值，往往中途一拍两散，才是见多不怪的常态。 他自己清楚这种常态，所以向来在情场中片叶不沾身。而宋沉衍这样清冷自持、心如明镜的人，应该更是懂得衡量其中的利弊。 所以，裴天野从不觉得，宋沉衍会为了一个女人去颠覆家族利益。 跟沈岁柔结束，也不过是迟早的事而已。 半晌过去，香烟燃烧成摇摇欲坠的灰烬，宋沉衍自始至终，面色平静如常。 “阿衍，跟兄弟透个底儿，你跟沈岁柔到底怎么个情况，没动真格儿吧？”裴天野拍了拍宋沉衍的肩膀，眼神透出好奇。 宋沉衍压根没搭他这话茬儿，沉默了片刻，微蹙的那点眉心舒展开来，整个人淡薄得如同没有七情六欲。 然后骨节分明的手指弹弹烟灰，吸完最后一口烟，转身上车去了。 他沉默得过于清冷，在裴天野眼里，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反应，同时说明，事态应当可控。 相反，要是他有什么波澜，那事情反而不妙了。 暮雨纷纷，宋公馆古韵磅礴的新中式庭院，在雨雾中若隐若现。 未到晚宴时间，大门外已经停了数量价值不菲的豪车。精心打理装饰过的庭院灯火通明，佣人们井然有序的在屋里屋外穿梭忙碌。 裴天野驱车将宋沉衍送至家门口时，已然是三个多小时后。 管家早已在门外等候已久，见到熟悉的大g朝门前驶来，连忙撑伞迎上去，主动开了车门。 “少爷，欢迎归家。”管家微微躬身，又向着驾驶位上的人问候，“裴少爷，新年大吉。请问需要安排人员替您停车么？” 裴天野摆手，刚准备开口说话，宋沉衍整理着西装袖扣，不咸不淡道：“不用管他，帮我把行李送回房间。” 管家微笑着点头，礼貌性问了一句：“那裴少爷呢，今天要留下一起用晚膳么？” “不必了，刘管家。”裴天野侧目扫过淡无表情的宋沉衍，轻笑着点了根烟，“今儿不巧，老爷子还在家里头等着我回去吃饭，就不打扰了。还请替我向宋叔问好。” 要换平时，他也不拘泥客气。但今天这鸿门宴，可不能瞎凑热闹。 “是。”管家颔首，示意后面的佣人去拿车上的行李。 宋沉衍低眸瞥了眼时间，随口对裴天野道了句：“不送。” 而后接过管家手里的伞，转身独自往庭院深处走去。 灰暗的天色，缭绕的烟雨，渐行渐远的挺拔背影。 朦胧中，真有些孤独清寡的味道。 “没良心的，回回都不送。”裴天野勾着嘴角摇头，望着宋沉衍走远，才扔了指尖抽了半截的香烟，“走了。让他有事电联。” “是。”管家颔首，微微躬身，“雨天路滑，裴少爷多加小心。” 裴天野点头，随手把车内音乐拉大，一打方向盘，溅着雨水绝尘离开。 - 游廊曲折迂回，昂贵的私定皮鞋踏在青玉石砖上，发出清脆沉稳的声响。 宋沉衍没有直接去正厅，现在离晚宴开席还有一段时间，客人应该都在房间歇息。 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书房见宋岳庭。 推门而入时，屋内茶香袅袅。 宋沉衍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黄梨木根雕茶桌前，微微垂眸，低声道：“父亲。” “回来了？”宋岳庭靠在太师椅上，手中拨弄着太极球，“我还以为，你在等我派人去请你。” 宋沉衍目光没动，也不回应宋岳庭话里的意思。 宋岳庭打量了一会儿眼前的儿子，放下两枚翡翠太极球，轻轻叹了口气，“这一身雨气，是去看你母亲了？” “嗯。”宋沉衍抬眸，迎上他的视线，“时间还早，顺道去看望她。” 每年这个时候，宋沉衍都会买上一束白玫瑰，去几公里外的地方见他母亲。 他身上还有一丝淡淡的玫瑰香气，被和风细雨吹酿过，变成了一缕很冷的香。 宋岳庭嗅到那点若有似无的香，眉头皱紧，不愿继续这个话题。他手掌轻拍太师椅扶手，错开宋沉衍的视线，沉声道：“外面的人，断干净没有？” 宋沉衍面不改色，沉吟片刻再启唇，字句平稳道：“您放心，不会误事。但我也希望您能多尊重一下我母亲，至少这段时间内，能顾及她的感受。” 话也不算挑明，但他的意思，宋岳庭一清二楚。 雨声敲打玻璃，宋岳庭望着天花板好一阵，站起来绕到宋沉衍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会尊重你母亲，只是有些事情，你也必须给我做到位。尹家的资源很重要，你可以先跟尹黛处好关系，最好尽快稳定下来，将来要是想在外面养女人，我也不会再干涉你。” 这是让步，也是最后的通牒。 宋沉衍目无波澜，微垂眼睫，淡道：“嗯。您觉得合适，那就这样安排。” 晚宴时间转眼而至，两家人陆续前往宴客餐厅里会面。 尹黛一身红色抹胸长裙，火辣惹眼，见到宋沉衍的第一面，直接在众人面前拥抱了他，然后热情又大方地亲吻他的脸颊。 这是西方礼仪，虽然只是借位，不会真的触碰，但她搂住了宋沉衍脖子，姿态熟络自然。 宋沉衍衣冠楚楚，一手举着红酒杯，另只手十分配合地轻揽着尹黛纤细的后腰，任她整个人以依偎的姿态，慵懒靠在他怀里。 在外人看来，他们如同一对小别重逢的情侣。 见他们举止自然亲密，家长们都露出喜悦欣慰的笑，大概是觉得也不好一直盯着他们看，纷纷转头聊自己的去了。 尹黛默默观察着宋沉衍，感觉他态度温和，勾唇微微一笑，趁他不注意，明艳的红唇试图擦过他淡润的唇边。 宋沉衍略微侧脸，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唇，白皙锋利的下巴，蹭上了一点女人香艳的唇釉。 献吻被拒，面子和心情都不太好。 尹黛嗅着他西装衣领上的檀木淡香，似笑非笑地挑眉，“躲我？” 宋沉衍垂眸与她对视，顺带拿指腹抹掉下巴上的唇印，“vinasha，两家长辈都在，克制一点。”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说话时有种酥人耳膜的性感。配上他那张冷淡又清高的脸，论谁看了，都会克制不住心动和情动。 尹黛就是喜欢他这种充满禁欲感的样子，手指勾着他的领带，贴着他的耳朵说话，“我想你了，很想。尤其是夜晚，在床上的时候。” 她说得很轻，带着冷感的御姐音充满暗示性，只有靠近她的人才能听得到。 她从来都是这般开放大胆，宋沉衍习以为常。他淡淡掠了尹黛一眼，低头抿了口红酒，语调漫不经心，“这次待了挺久，计划哪天回去？” “怎么，又赶我走？”尹黛迎着宋沉衍视线，鲜红的美甲在他胸膛画圈，“你怕我在这儿，你就不能去跟那个女人见面？” “vinasha.”宋沉衍神情寡淡，听着没什么语气，“你很清楚，我们的问题，跟其他人无关。” 尹黛自然清楚，只是不去在意。 因为那些也没那么重要。 “所以呢？”她言笑晏晏，“你爱玩，我不介意，只要及时回到我身边就好。” 她搂住宋沉衍的腰，勾唇莞尔，“以后要是我们结了婚，我答应你，一定会做个贤妻良母，所有你期望的事情，都会为你去实现。但我也有条件，你必须忠诚于我，当然，我也会忠诚于你。毕竟，我们才是注定的天生一对，你说呢？” 第173章 不同 尹黛的风情与奔放，从来不是只单单展现给一个男人。 她喜欢聚光灯，喜欢万众瞩目，喜欢无拘无束的一切。 以至于感情上，生活里，从来就没有能真正束缚到她的人或事物。 而她主动提起忠诚，确实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这个承诺让宋沉衍很意外，他静静注视了尹黛片刻，抬手把她黏在唇边的发丝拨开，“你不是说，婚姻会剥夺自由么？” 第106章 “那是之前。是人，久了都会变。”尹黛仰起脸轻笑，“我很确定，现在的我只想和你结婚。之前你和谁有过什么，都无所谓，现在我只想牢牢地把你绑在身边，谁也碰不了，谁也别想再占有你。” “说不介意，你还是介意了。” 尹黛望着他，笑而不语。 宋沉衍淡淡跟她对视，平静地问：“你对我，真的存在感情？” “当然，honey.”尹黛靠在他怀里，语气亲昵，“或许我的婚姻观念跟你不同，但这是你唯一不用质疑的事。” 两人聊了一会儿，佣人开始陆续上餐。 今日为了宴请尹家，宋岳庭专门请了八大菜系的名厨来到府上，又从各国各地空运了新鲜食材，只为烹制一顿完美的晚宴。 尹家来的大多数是本家人，除了尹黛是西方胃口以外，大多都是传统的国人口味。 宋岳庭本就是生意人，该有的细节不会落下，除了丰盛的中式菜肴，也让人适当做了些符合尹黛偏好的西式餐点。 正逢大年初一，一顿推杯换盏定然少不了。 宋沉衍脱了西装外套，佣人很快上前接过，他这种平时因为职业不太碰酒的人，难得今天杯子里斟上了红酒。 他向来绅士，谈吐气质不凡，一边得心应手地跟对面长辈聊天，时不时的，不忘照顾一下身旁坐着的尹黛。 尹黛不喜欢参与长辈们的话题，手里轻晃着红酒杯，红唇含着点笑，偶尔偏头跟宋沉衍说几句悄悄话，随后笑倒在他肩头。 “vinasha，平时在家没见你爱和谁说话，怎么跟沉衍坐在一块儿，就有说不完的话题？” 尹家这次的主要代表人，是尹黛的亲舅舅，见两个年轻人相处和谐，颇有意味的笑着望向他们。 “舅舅，这是私人话题。”尹黛举杯，朝她舅舅笑着示意。 “好好好，我不过问。”尹舅也跟着笑，视线随即扫向宋沉衍，“看到你和沉衍关系这么好，将来你俩要是能相互照应，我们也就放心了。” 宋岳庭眉眼噙笑，随即顺着话题开口：“沉衍是个稳重的孩子，相信他们两人能相处得很愉快，今后关系也会越来越好。” 这时，晚宴才算真正进入了正题。 大概是餐前宋岳庭对尹家私下表明了一些情况，婚嫁之类的事情，并没有摆到明面儿上说。 但双方多少都有点那个意思，话题也基本围绕着他们两人。 宋沉衍全程表现得都很清淡，偶尔回应长辈的叮嘱，也是淡淡一笑，不怎么言语。 尹黛却很高兴，甚至主动提起两家后续的合作，不仅是尹家芯片那块儿，连欧洲那片的生物研究资源，都被她引作了话题。 宋沉衍偏头看着她，视线随之多停留了一会儿，不知在想什么，又平静地移开了。 这顿晚宴，持续到晚上快十点。 尹家人多数都喝了不少，好在自己带了司机，随时都能回去。 走之前宋岳庭特意挽留了尹黛，反正客房已经准备好了，让她有时间的话就直接住下，正好宋沉衍最近也没工作安排，两人也可以趁机多相处了解。 宋沉衍看了眼宋岳庭，神色如常，没有反驳他的安排。 尹黛向来也不拘泥小节，如果是跟宋沉衍待在一起，正是她想要的，自然爽快的留下了。 送客至大门外，尹黛跟着佣人先回了房间。 宋岳庭把宋沉衍叫到书房，背着手开口道：“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现在尹家那边也很主动，所以沉衍，你要好好跟尹黛相处。” “您对她，满意？”宋沉衍目光平视，脸上没有情绪。 宋岳庭从前并不太赞同他和尹黛在一起，毕竟宋沉衍这么些年，身边也没有过几个人，怕他过于单一，容易折在女人身上。 而且尹黛的作风，他先前早有耳闻，若不是因为她家世背景合适，他早就出面干涉了。 “如今情况不同。”宋岳庭转身，看向宋沉衍，“你应该知道，你四叔向来喜欢暗中动作，想要稳住我们家的根基，你的妻子，必须是对家族有用的人；你的孩子，也必须出自名门之后。” “所有的跨阶层感情都不会有和睦顺意的结果，无论是你的事业，还是家族，普通背景的女人给你带来不了任何的助力。孰轻孰重，你自己心里应该一清二楚。” 提到这，宋岳庭语重心长，“儿子，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宋沉衍眉峰蹙起，半晌才开口：“所以，我母亲又有什么错？” 不过一瞬，宋岳庭神情完全变了。 他沉了脸，抿着唇，刚想说什么，宋沉衍淡淡道别，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夜里雨声渐停，游廊上偶有风过，空气带着潮，四下很是安静。 宋沉衍在锦鲤池边透了会儿气，等松适些，便回了自己的房间。 刚一进门，熟悉又极具冲击力的香水味迎面扑来，眼前一晃，怀里便多了抹窈窕性感的倩影。 “怎么才来，等你好久。”尹黛洗过澡，身上穿着条黑色蕾丝睡裙。 两片式深v衣领，贴在他胸膛的地方触感明显。宋沉衍垂眸扫了一眼，果不其然，里面真空。 “不是去休息了？”他抓住女人缠在腰上的胳膊，不露声色将她拉开。 “想你。”尹黛再次贴过去，拥抱着宋沉衍，红唇轻吻他的喉结，“很久没做了，一想到你，我就难受得睡不着。” 她甚至已经开始期待，每天起床就能吻宋沉衍，以及每个夜里，跟他在床上厮混。要是再进一步，他们或许很快会有几个可爱的孩子。 她向来奔放，在这方面更是野性撩人，别的女人说不出口的，她能说得格外动听。 她浓郁的体香犹如艳丽的热带花朵，露出的大片美背，充满欧美人特有的骨感魅力。 尹黛的吻灼热又香艳，从喉结一直到锁骨，犹如逐渐燃烧的烈焰。 宋沉衍面如平静的湖水，在她涂了红指甲的手指隐有触及禁区意图时，利落捉住了她的手腕。 “vinasha.”宋沉衍语气寡淡，把人从怀里推开，“很晚了，回你自己的房里。” “你不想？”尹黛挑眉，玉足炉火纯青地去勾他的西裤。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倒是没动，“今天事情很多，等会儿还要整理一些资料。” “可你父亲说，你最近没有工作安排。”尹黛抱着藕臂，唇边似笑非笑，“你是真的忙，还是因为她才推脱我？” 她一步一步靠近，浅色眼睛静静盯着宋沉衍，“你对她有感觉？或者说，有好感？” 宋沉衍垂眸跟她对视，眼波淡得看不出情绪。 “跟她做了几次？上一次，是哪天，嗯？” 她的问题求追不舍，宋沉衍没答，她还是要问：“你该不会，对她认真了吧？” 女人的咄咄逼人，向来不讨人喜欢。 宋沉衍难得对她失去耐心，微蹙着眉说：“你以前的事情，我好像从没过问。” 言下之意，他的事情，她也不能越界去提。 尹黛倒是不动怒，勾勾唇，笑道：“好吧，那我等你主动和我说。” 宋沉衍没搭腔，让她回去休息，然后转身去了他自己的书房。 月色朦胧，他站在窗前许久。 尹黛的话难免让他想起沈岁柔，她身上浅淡纯净的味道，她潋滟潮湿的眼神，都与那热烈风情的女人截然不同。 一晚上没注意手机，他刚打开屏幕，沈岁柔发来的未读消息就弹了出来。 内容是，问他安全到达京都了吗。 沉思片刻，宋沉衍给她回了通电话，只是不巧，对方那边提示正在通话中。 - 苏城老家的摇椅上，沈岁柔正在跟周恬煲电话粥。 忙了一整天，周恬好不容易抽空跟她说说话，得知宋沉衍去过了苏城，她简直惊讶得不行。 “那他人呢？” “已经回去了啊。大过年的，回自己家才是正常的吧？” 还以为两人会待完春节呢，周恬觉得有点可惜。想到什么，她突然说：“欸，你知道我今天都在忙什么吗？” “说说看呀。” “你大概是猜不到的。”周恬说，“我们这种家庭，最喜欢过年的时候相亲了。我今天就是被摁头跟人相处了一整天，别提有多惨了。” “啊，怎么还有这种安排啊。” 沈岁柔刚想笑，突然又听周恬压低声音，悄咪咪地说：“欸我柔，你说宋沉衍……该不会，也是赶回去相亲的吧？” 第174章 有话要说吗？ 这个想法太跳脱，沈岁柔潜意识里根本就没往这方面设想。 “不会吧，我俩可是有公约的。”她笑着打趣儿，摇椅还是慢慢停下了。 “什么公约？”周恬好奇心重强，没忍住追问，“不是，你俩不会背地里搞什么契约情侣吧？就是互给好处，到期分手那种？” 第107章 过节过年，周恬没什么工作安排，这脑洞开的，一看就是蹲家里熬夜追小说了。 “什么呀，我和他的关系，你不是一直清楚嘛。”沈岁柔靠回椅背，又慢慢晃动摇椅，“其实也不是什么公约，就是个小约定而已。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也就是这段关系存续期间，我们中间不能出现第三个人，就算是必须逢场作戏，也得提前通个气儿。” “哦，这样啊，你们还挺和谐。”周恬了然，打趣完又问，“那他回去之前，怎么跟你说的？” “他没跟我说，一大早突然决定要走的。” “哈？”周恬怀里抱着宠物泰迪，摸着狗头的动作一顿，“难道你俩，又吵架了？” 沈岁柔微愣，想起昨晚上他们那场若有似无的冷战，心里一时也没个底儿。 “不是吧，猜中了？” “没有……也不算吵架。” 她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跟余程之间的联系，都跟周恬讲了一遍。 周恬抱着泰迪梳毛，“啧啧”两声，“不是我说啊，到底是你因为在意其他男人的看法，所以才拒绝了他。像宋佛子占有欲这么重的人，他怎么可能会高兴？” “不是一回事，怎么说那都是别人家啊。” “不不不，事儿不是这么论的。” 周恬摇摇手指，“男人是雄性生物，生来就是好斗的。那会儿在他的眼里，你这个发小其实就是个多余的存在，换个角度想，如果是他跟关系要好的异性走得很近，还拒绝跟你亲密，哪怕这个女人是跟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能不介意吗？” 沈岁柔稍微联想了那么一会儿，没来由心里就觉得一顿郁闷。 虽说她不觉得自己不占理，但事实好像是，无论宋沉衍身边有谁走得近些，她好像都不能保证自己可以百分百的体谅和镇定。 可能表面她会努力保持心平气和，但心里多少还是会耿耿于怀。 “其实吧，我也感觉他多少有点因为这个不高兴。”沈岁柔叹了口气，“可他又说，是他家里有贵客拜访，所以急着赶回京都。” “那他回去以后，联系你了吗？” 沈岁柔哑然。 周恬却不意外，“看吧，连落地之后都没跟你说一声，他多半是有情绪了。毕竟男人的敏感，有时也跟女人一样，是需要呵护的。” 本来饭后出来消消食，还挺放松的，这一聊，沈岁柔开始有点说不出来的浮躁。 “哎呀，不谈宋沉衍了。”她闷闷扯开话题，“讲讲你呗，今天那个相亲对象，怎么样？” “他啊，没劲儿。”周恬语气挺无所谓，顺过梳子，给泰迪扎起小辫儿，“那就一毛头小子，还是母胎单身，随便说两句话就耳红，一点味道都没有。要不是给我爸面儿，我可不跟他浪费时间。” 沈岁柔忍笑，“那什么样的有味道？” 周恬几乎没想，“当然硬件要好，脸蛋够俊俏，穿衣斯文，脱衣狂野，充满性感男人味儿的那种。” 沈岁柔琢磨了会儿，想起一个人，“比如……裴天野？” 乍提这个名字，周恬微怔，立马又皱眉，“可别。大过年的提他，晦气。” 印象里，裴天野这人倒也不似宋博彦他们那些公子哥儿一样，张狂跋扈，但比起宋沉衍，又稍显有点风流多情。 本来也就是想逗逗周恬，看她对这个名字反应挺大，沈岁柔赶紧哄了哄。 周恬自然不跟她计较，还想跟她聊会儿，但沈岁柔那头，突然有人插线。 “宋沉衍给我打了个电话。”沈岁柔扫了眼来电，语气有点诧异。 “还等什么，快接快接！我正好去敷面膜了。” 沈岁柔跟她说回聊，哪知这头才挂了周恬的电话，那头宋沉衍的也断了。 她回拨，那边却没人接。 等了会儿，她又拨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估摸着可能宋沉衍忽然有事要忙，给他发了条消息，说等他有空回电，自己转头打算先回余程那边洗个澡。 白天宋沉衍离开以后，她就原路走回自己家，忙忙碌碌一天，这会儿夜深了，才想起回到昨晚休息的房间。 晚上余程和云姨也来她家里窜门，晚饭过后打了会儿麻将，然后就先回去了。 她没钥匙，给余程打电话，很快余程就下来给她开门。 “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可能晚点才过来呢。”余程扶着门框，笑着给她让道。 沈岁柔有些不好意思，瞟了眼屋里的灯，问：“云姨休息了没？是不是吵到你们了？” “没有，她跟我二姨聊视频呢。” “噢，没打扰到你们就好。”沈岁柔也笑笑，抚平旗袍裙摆，往门里走。 她身材极好，侧面看着凹凸有致，脊背薄薄的，骨架也小。 余程忽然想起，晚饭的时候沈岁柔吃得很少，几乎就是一点素菜，米饭都没怎么动。 跟前两天的胃口比，明显很有出入。 他侧头，突然对着她的背影说：“你饿不饿？我看你晚饭没怎么动，要不我带你出去吃点夜宵？” “不用了，我控制饮食呢。”沈岁柔回眸，笑着朝他摆手，“谢谢关心。” 余程见状，锁好门，跟着她身后往回走，“没事，饿了喊我就行。我还担心，你是心情不好呢。” 屋檐下，灯光微黄。沈岁柔突然停住脚步，侧身笑了笑，“为什么这样说？” 余程在两步之外停住，看了她一会儿，声音忽然轻了些，“昨天我拉着你守岁，是不是让你们吵架了？” 那会儿沈岁柔正跟余程聊着天，宋沉衍下来找她的时候，确实脸色看着不太对。 也不知道回房之后，他们之间的谈话是不是也被人听见了。 实在太尴尬，沈岁柔摸摸鼻子，错开余程的视线，“没有，没吵架。” 余程说：“都是男人，其实我也理解他。不过说实在的，你跟他在一起，不会累吗？” 沈岁柔不知道在想什么，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 而后，手里来电震动，她没多反应，直接就接了。 “刚才去处理了点文件。”宋沉衍难得先开口，磁性清冷的嗓音淡淡传来。 沈岁柔听他语气挺正常，心里松快了些，“你打给我的时候，我在跟周恬聊着呢。” “嗯。”宋沉衍指腹抵着额角，随口问，“现在，在哪儿？” “云姨家。”沈岁柔想起周恬的话，怕宋沉衍多想，故意没提余程。 “一个人？” 余程此时还站在对面，沈岁柔抬头看了他一眼，抿抿唇，握着手机的指尖紧了紧，“嗯，我明天就搬回去了。你呢？在做什么？” “浴室，准备泡澡。” 宋沉衍轻描淡写，沈岁柔却脑海里忽然有了画面，仔细一听，似乎还真有浴缸碰撞，水波晃动的声音。 她下意识又抬眼去看余程，余程正好指了指大门，对她笑了下，就自己先进屋去了。 其实也不是刻意想要隐瞒，但余程在，她反而有点不自在。 少了旁人，沈岁柔才是完全松懈下来，她走到院子里的秋千坐下，抓着绳子，双脚离了地，“今天家里有客人，一定很忙吧。” “嗯。” “客人多么？” “还行。” “你说的贵客，是男的还是女的呀？” “都有。” “那，有年轻女人吗？” 宋沉衍靠在浴缸里，本来闭目养神，忽然抬了眼睫，“问这个做什么，查岗？” 突然被拆穿，沈岁柔噎了下，赶紧含糊其辞的解释：“没有……这不随便聊聊嘛。” 宋沉衍没接她的话茬，安静了一会儿，才出声：“之前你跟vinasha的过节，我已经查清楚，确实是她的问题。” 听到他提起这件事，沈岁柔腰背下意识挺得笔直，“然后呢？” “想我怎么处理？” 这是让她自己决定的意思？但她说了，就真的可以决定吗？ 雨后的风有些凉，沈岁柔的声音很轻，“如果，我想让她道歉呢？” 宋沉衍揉揉眉骨，嗓子里荡出一声低叹，“估计难办。她的个性，你可能多少清楚一点。” 确实，vinasha那样高傲的人，算得上天之骄女。想让她跟自己道歉，估计是下辈子都不可能的事。 “那你又能怎么处理？如果下次还发生这样的事情，又该怎么办？” “不会有下次。”宋沉衍眼神微暗，“她不会再有机会那样欺负你。” 可是受过的委屈，又该怎么平？ 想起那天尹黛跟她说过的每句话，不管真假，都让她十分介怀。 沈岁柔心里堵得慌，她难受，憋着口气没吱声。 沉默了一会儿，宋沉衍突然开口，“你有话，想跟我说么？” “什么？”沈岁柔想了想，很快意识到一点。 既然宋沉衍已经查过了她和尹黛那天发生的事儿，那是不是意味着，当时她和孟淮在一起吃饭的事情，也已经暴露了？ 第108章 她猜不透宋沉衍的意思，犹豫许久都不知道要不要主动承认。 但万一，宋沉衍不是那个意思呢？ “什么事？你想听我说什么呢？”她决定装傻。 果然，回应她的仍是沉默，宋沉衍没有作声。 两人僵持下来，四周变得落针可闻。 隐约间，沈岁柔好像听到了高跟鞋的声音，在电话的那头，富有节奏的靠近。 “宋沉衍？”她没忍住，率先打破了沉默。 “嗯。” 宋沉衍的语气明显裹挟情绪，冷淡，透着疏离，不可接近。 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沈岁柔皱了眉。 她听着越渐清晰的高跟鞋声，试探着开口：“那你呢？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第175章 变味 她话音刚落，浴室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墙外，缓缓映出一道高挑模糊的身影。 宋沉衍抬眸瞟过去，高跟鞋的声音，恰好在门口戛然而止。 他面不改色扯过旁边的浴巾，随意往关键部位一盖，收回视线，淡淡回答沈岁柔的问题，“没有。” 极简的两个字，寡淡，清冷。 沈岁柔的注意力都在那点声响上，这会儿那边突然又没了动静，女人的第六感发作，让她对此怀有一丝质疑。 “你那边……还有其他人在？” 门外女人停顿片刻，并没有推门进来的意思。 那抹纤长高挑的身形随意靠在玻璃上，只遮住腿根的黑色蕾丝睡裙，与修长充满线条感的双腿，形成一种极有视觉冲击力的对比。 “咔哒”，打火机点燃了女士香烟。 尹黛隔着玻璃，朝宋沉衍虚实不清的影子，慵懒呼出一团白色烟雾。 那团白烟晕开在玻璃上，宋沉衍视线扫过去，隐约望见尹黛在勾着唇笑。 “没人。”他眉头压不住蹙起，倚着瓷白的浴缸壁，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可是刚才，我好像听到有高跟鞋的声音。” “家里佣人。” 宋家那样的条件，家里有佣人确实不稀奇。 沈岁柔没往那方面想，她没体验过随时有人伺候的生活是什么样，也不知道，有钱人泡澡的时候，佣人是在浴室里，还是在浴室外。 像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宋沉衍淡声补充了句：“没进来。别胡思乱想。” “啊，我没。”想法这么快被戳破，沈岁柔隔着手机都有点尴尬。 她心思简单，每次有什么算盘，基本都能让人一眼看穿。 宋沉衍似乎都能猜到她现在的目光肯定在往地上乱瞟，但他没说什么，反而态度显得有些冷淡。 “还有事？” 沈岁柔微怔，“你要睡觉了？” “嗯。”宋沉衍从浴缸里站起来，高大健硕的身材带起一阵哗啦水声。 沈岁柔光听动静都觉得心跳快了两拍，双脚往下沾地，跟着从秋千上站起来，“那你休息，我挂了啊？” 说是她要挂，但那头却比她先传来断线忙音。 沈岁柔盯着通话结束的界面，愣了几秒，总觉得宋沉衍的反应，有些过于疏离冷硬了些。 比起前两天在她家的时候，明显有点变味。 另一头，浴室里雾气蒸腾。 宋沉衍淡无表情跨出浴缸，穿上浴袍，系紧腰带，走到玻璃门前，拉开了浴室门，“在这里做什么？” 他没侧头，目光落在正前方，身上明明散发着沐浴后温热的水汽，但气场不对，整个人显得清清冷冷。 “半天没见你回来，担心你啊。”尹黛站直身子，踩着高跟鞋走到宋沉衍面前，丝丝缕缕的烟雾吹到他脸上，“不聊了？” “vinasha.” “宋伯父，知道你根本没和她断么？” 她音质本来就冷，语气听着漫不经心。 像是在嘲讽，又像是在威胁。 宋沉衍表情倒是没变，目光游弋，垂眸淡淡看着她，随手拢了下敞开的浴衣领，“我想，今天我已经给足耐心陪你了。” “比起从前，这些远远不够。”尹黛勾着他浴袍腰带，红唇莞尔，眼神却冷，“我不是爱束缚男人的女人，但至少跟我结婚前，你不许再跟她联系，也不许再见她。答应我，嗯？” 眼前的男人，高大，冷隽，像团拨不开的云雾，又像山巅那捧终年不化的雪。 从骨子里透出的矜贵清冷，让人无法接近，也让人充满征服欲。 明明从前宋沉衍只对她一个人有温度，任她放纵，去野，也从不担心他会走远。 一想到现在他还会对其他女人好，她就有些后悔放他自由，从而让别的女人有了靠近的机会。 更是对那个占据过他的女人，反感至极。 宋沉衍安静注视着尹黛，她眼神里一如既往的倨傲，坦然迎着他的视线，抬手吸烟，指尖的女士香烟慢慢焚烧，逐渐燃到尽头。 “女人抽烟，对身体不好。”他拨开尹黛勾着他浴袍的手，语气轻描淡写，“去休息。其他事情，我会尽快处理。” 得到了满意答复，尹黛挑眉，冷艳的面容露出一抹笑，格外撩人。 路过宋沉衍身侧时，她忽然停下，贴着他身体，抚着脸与他耳语：“对了，我更喜欢你以前的香水。那会让我感觉，我永远是你心里的唯一。” 第176章 礼物 宋沉衍以前的香水，有一部分是尹黛挑的。 她喜欢宋沉衍身上有独属于她的味道，那是种极具私密，隐晦，又很能满足占有欲的方式。 宋沉衍大部分时候会纵着她，甚至有时，也会默许尹黛跟他使用同一种香氛气味。 但他也有自己的品味和偏好，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尹黛在他身上，已经找不到那些她熟悉的香气了。 “有什么不同？”宋沉衍擦着她肩膀走到书房对面，从玻璃橱柜里挑选咖啡豆，然后操作咖啡机，开始酿泡咖啡。 尹黛呼出最后一口烟雾，绕到书桌前，把烟头摁进烟灰缸里，抱着胳膊望向宋沉衍，“你说呢？” 她偏爱厚重馥郁的香气，张扬，性感，让人一靠近就觉得神秘又富有吸引力。 连同她给宋沉衍挑的香水，也是一如照着她的喜好，清冽，浓苦，层层递进，极尽皮革的辛辣，或是淳厚孤独的冷木调。 总之，跟玫瑰沾不上半点边，哪怕一丝尾调的余韵都不行。 宋沉衍接了杯咖啡，坐进办公椅里，没有理会尹黛的注视，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专心浏览学术论文。 尹黛扫了眼电脑屏幕，臀倚在桌边，问他：“非得今天看？” 宋沉衍身体后仰，靠在皮椅上，抿了口咖啡，“嗯，赶时间。” 他工作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干涉。 尹黛挑眉，冷笑一声，踩着高跟鞋离开书房。 苏城，大年初二。 天预报显示，近几天都有降雨。 表舅一家在外公这儿待了两天，担心降温会把果子冻坏，准备今天回去乡下，打理打理他们的果园。 沈岁柔昨晚已经跟云姨打过招呼，今天要搬回隔壁自己家。 于是一大早就爬起来，主动打扫收拾房间，也免得大过年的，还给云姨额外增添麻烦。 在整理行李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放化妆品的桌子上多了个包装礼盒。 拆开一看，里面装着瓶某大牌的私人高定香水。 她忽然想起，之前宋沉衍好像说过，从港城给她带了礼物。 再打量这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她瞬间猜到，这应该就是他送的那瓶香水。 沈岁柔迫不及待扯开瓶口丝带，轻轻往白皙的手腕上喷了点试香。 清新的雨雾化开，悠远的茉莉，微甜的樱桃，碾碎成汁水滴在了朝露未晞的玫瑰上。 是少女洁白的裙摆，也是女人明媚柔软的口红。 惊艳又小众的味道，很特别。沈岁柔坐在床边回味了许久，才想起拿出手机给香水拍了张照，顺便用手比了个心，一起发给宋沉衍。 回到外婆家，沈母正好煮了白水粽子，看沈岁柔拉着行李回来，招手叫她过来吃早饭。 “囡囡啊，难得回来一趟，还让你搬来搬去的，累着了没？”外婆心疼沈岁柔，想要帮她拿行李。 沈岁柔没让她接，顺势拉住她伸过来的手，“没事儿外婆，就在隔壁，走几步路而已。云姨和余程都很照顾我，丁点儿不累的。” “那就好，那就好。”外婆牵着沈岁柔，带她去桌边坐下，“等会儿我给你拿几个粽子，你给阿云送去啊。” “好，听您的。” 沈岁柔弯着眼睛轻笑，搓搓干燥的手，开始给外婆剥粽子。 沈母坐在旁边，想到什么，忽然对沈岁柔说：“对了柔柔，宋医生来家里送了这么多东西，我想着，咱们是不是也得给他回礼啊？” “妈，不着急的。”沈岁柔把剥好的粽子，放进外婆盘子里，“我想过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给他带点这边的特产。” 第109章 “人家送的东西很贵，特产不值钱，会不会不太好？” 平时父应酬送礼，沈母多少也有帮忙参考，对礼品的价值，也有一定的了解。 外婆也有点担忧，放了筷子，说：“怪我粗心了，小宋回去得着急，没给他带东西走。” “没关系外婆，他不会介意的。”沈岁柔拍拍外婆的手背，示意她放宽心。 其实她收拾东西的时候，也想过回礼这个问题。 毕竟宋沉衍什么也不缺，要是给他带贵重礼物，反而不好斟酌轻重。 但如果给他带点京都没有的东西，倒是比刻意买礼品，要来得有诚意得多。 “对了囡囡。”外婆看着沈岁柔，“小宋家里，有没有老人啊？” 沈岁柔微顿，忽然想起了宋奶奶，“有啊。” “那你要记得，给老人家也带份礼物。” 本来外婆只是好心提醒，不要忘了宋沉衍的家人。 只是她老人家一说，沈岁柔突然就想起，宋奶奶当初给她送的那枚翡翠平安扣。 那么贵重的东西，宋奶奶第一次见她，竟然就直接给她当做了见面礼。 其实她也一直有在考虑，究竟要回什么礼物给宋老夫人，与那枚翡翠平安扣对比，才算妥帖合适。 这会儿外婆无意中的提点，她忽然就有了个想法。 她抬头，问一旁的沈母：“妈，小姨去哪儿了？” 沈母在收拾桌上的粽子叶，有点不明所以，“找你小姨做什么，她去店里忙了，今天不过来。” 沈岁柔从木凳上起身，绕去一旁，拿了把伞，“妈，我出去一趟。” 第177章 柳园 春雨时节，河边的绿柳开始抽芽，点缀在黛瓦白墙绘出的小镇里，平添几分诗意。 今年景镇的游客特别多，沈岁柔撑着伞走过景街最热闹的地段，四处张望一会儿，在一家挂着“休息”提示牌的店门口停下了来。 她拍拍袖子上的雨水，收了伞，抬头往上看。 门外那两株玉兰长得好，被雨润过，嫩枝上的花苞已经半开，隐约遮住了朱红底的木牌匾上，“柳园旗袍”那几个字。 店门是关着的，沈岁柔倒也不急着敲门，她熟练的往右边走，拽了拽门口垂下的那根红色丝线。 “丁玲当啷”，老式风铃挂在门上轻响。 她等了一会儿，木质双开门后面，隐约有个人影走出来。 “不好意思，过年期间不营业。” “小姨，是我啦。” 门后的女人看到沈岁柔在门外，微微惊讶，很快笑着打开了店门，“囡囡啊，你怎么跑来了？你表舅他们呢，走了吗？” “回了呢，表舅要赶最早的班车，一大早就领着表姐他们走了。”沈岁柔侧身钻进店门，把雨伞放进门边的篮子里，“哦对了，外婆怕你没吃早饭，让我给你带了白水粽。” “哎呀，妈她也真是的，这么下雨，怎么还让你过来给我送东西。” 小姨拢好披肩，接过沈岁柔递来的饭盒，看她外套沾了雨，转身去里屋给她拿毛巾。 “不是外婆的意思，是我自己想来的，顺便有点事儿想请你帮忙。” 沈岁柔跟在小姨身后，边走边欣赏着她的作品。 店里外厅不似普通服装店模样，反倒像个茶馆，木桌和做了苏式框景的墙边，陈列摆设着一件件做工精美的旗袍。 虽然数量不是很多，但从剪裁缝纫，到盘扣绣花，每一件都是传统的纯手工制作。 且它们有个特点，都是诞生时，已经有了预定它们的主人。 “怎么了，想要我给你做件新裙子？”小姨今天穿了身梅花底的丝绒旗袍，走路时腰肢微摆，几乎将中国女人的风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沈岁柔跟着小姨进了里屋，眼睛扫过工作台，上面针线工具摆列整齐，一旁的模特架上，还有件衣襟绣了一半的旗袍。 等小姨把毛巾递给她，她才想起回话：“差不多，不过不是给我。” “嗯？那是给谁，朋友？” “给……宋沉衍的奶奶。” 沈岁柔把前后原因大概告诉了小姨，得知宋奶奶很喜欢她，小姨还挺替她高兴。 “这样说来，咱们确实得给人家好好回礼。”小姨抱着手臂，白皙的手轻轻磨着下巴，“店里年前的单子已经做完了，年后的订单目前只接了两件。如果你不赶时间，我可以请师傅她老人家亲自帮你做。” 柳园旗袍铺是百年老字号了，在苏城甚至整个旗袍圈里，都很有名。 店里的旗袍不仅都是纯手工制作，连裁缝的手艺，都是一代一代，以传承的方式延续至今。 一般来说，一个师傅只收三个徒弟，然后选择其中最优秀的一个，继承和发扬柳园旗袍。 小姨从小没事儿就爱来柳园瞎逛，她还半点儿大时，对旗袍就有着独特的品味和根深蒂固的热爱，后来得了老裁缝眼缘，干脆给她收了当徒弟。 也是因为小姨的缘故，沈岁柔从小就偏爱旗袍，别人重金都难求一件的纯手工柳园苏绣，她几乎从小穿到大。 就连上回在周津画展上，大杀四方的那件粉墨渐变，也是出自小姨的手艺。 而小姨的师父，是位年事已高的老大爷，平时不苟言笑，但对待旗袍的绣工和手艺，都严格到吹毛求疵的地步。 凡是出自他手的作品，说可以拿来传世，都不觉得夸张。 沈岁柔一听小姨想请他老人家亲自制作，赶紧慌张摆手，“不了吧，我不敢麻烦柳阿公。” 小姨看她悄悄缩脖子，忍不住笑出声，“不就是小时候摔跤扯断了他的线，给你撵出去了而已，到现在还记得咧？” “……不是的小姨。”沈岁柔被她说得脸红了，“我其实在想，毕竟是给宋奶奶的一点心意，自己能参与最好。虽然做不了绣工，但我可以帮忙制作盘扣和配饰。” 以前暑假的时候，小姨也教过沈岁柔一点简单的基础手艺。 她虽然不会苏绣，但盘扣的花样和制作，她倒是多少会一点。 “行吧，那我来做，你给我打下手。” 事儿就这么说定了。 毕竟是定制款，旗袍这种服饰，还是得剪裁贴身才好看。 只是谈起宋奶奶的衣服尺寸，沈岁柔没有确切数据，想找宋沉衍问问，却联系不到他。 也算常规情况了。沈岁柔一时没有多想，只当他像沈父那样，忙着家里的人情客往。 好在小姨做了这么多年的旗袍，多少有些经验，让沈岁柔大概给她形容一下身高体重，她就估摸着开始设计了。 后来的两天，沈岁柔基本没事就往店里跑，从旗袍选色，到挑选布料，她都亲自跟小姨一起商量参考。 有时两人忙得都忘记吃饭，外婆担心她们坏了身体，让沈母亲自去店里把人叫回来。 这天沈岁柔刚出门，突然接到了池屿的电话。 回了苏城之后，两人联系的频率变少了。 年前听说他在海市有工作，过年这几天也没看他在朋友圈发动态，想来是忙得脚不沾地，连社交都没时间。 “我那天在手机上刷到你了，你现在越来越红了呀。”沈岁柔走进早餐店，跟老板点了碗甜豆浆。 “是吗，姐姐刷到的是哪个节目？晚会，还是综艺？”酒店房间里，池屿蹲在地毯上，正往行李箱里收拾衣服。 “好像是晚会，看到你的怼脸直拍了。” “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帅的，很有新生代顶流潜质。”沈岁柔评价得挺认真，声音里都带着笑，“对了，过年这么多天，你都还没回家吗？” “没呢，昨晚上最后一个通告，今天才算完成所有工作。” “那你今天回京都？清哥给你订好机票了吗？” “没定，我不回。”池屿盘腿坐着，扫了眼一旁放着的礼品盒，“我家里人今年都去国外度假，不在京都过年。” “啊？那你怎么办？” 池屿笑起来，声音清朗，“不知道啊。要不，我去苏城找姐姐玩吧？” 第178章 真是你朋友？ 他语气挺随意的，乍听还以为是随便说着玩儿。 可沈岁柔却把这话上了心。 她想着，大过年的谁家都是热热闹闹，池屿忙到今天好不容易才能休息，结果回到京都，家里一个人都没有，连顿热乎的年饭都吃不上。 那种冷冷清清的场面，光是想想就觉得有点可怜。 池屿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等了一会儿没听她说话，把刚收进行李箱的礼物，重新拿出来搁到一边，“怎么不吭声了姐姐？我跟你开玩笑呢。“实在不行，我让清哥看看能不能帮我订到去国外的机票，订不到那我自己回家过春节也可以，反正我从小经常自己在家，待习惯了，也没什么的。” 本来沈岁柔还觉得，要是能去国外跟家人团圆，那是最好不过。 第110章 但池屿后半句话，听着怎么都有些委屈巴巴，弄得她心软的毛病都犯了。 “阿屿，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她认真考虑了一下，说：“我是想着，你能跟父母在一起过年当然最好，如果实在没人陪你过节，你来苏城这边我当然也很欢迎。” 她怕气氛太僵硬，刻意把语气放得很松弛，“我家里人都挺随和的，人多，也热闹。不过吧，我最近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估计照顾不到你什么，有点怕你在这边无聊。” “怎么会啊姐姐。”池屿靠着床沿坐直，弯着眼角笑，“我还没去过苏城呢，正好想到处去转转。姐姐要是有事就去忙，等你有空了，我正好可以跟你一起讨论一下，关于个人舞台的事儿。” 离初八也没几天了，回来苏城之后，日子过得很松快，沈岁柔也一直都没仔细考虑过，报名之后她该做些什么准备。 对于首秀，该策划什么样的舞台，展现什么样的个人魅力，她一点眉目都没有。 池屿在这方面毕竟有经验，如果能有他帮忙，给她一些可以参考的意见，自然是再好不过。 “好了好了，你想来苏城就来吧，订好票以后告诉我，到时候我去机场接你。” 还以为，池屿最快也得明天才来。 哪知下午的时候，沈岁柔就接到了他的电话，而且他人已经到景镇了。 她把上好色的盘扣绘图收起来，对一旁在画设计稿的小姨说：“我图稿已经上完色了，其他的明天再弄吧，今天就先走了哦。” 小姨专心画着图，抽空抬眼看了看她，“哎哟，今天做什么去咧，走这么早？” 沈岁柔穿上大衣，笑了下：“有朋友来苏城玩儿，我去接他。” 难得今天没下雨，街上来拍照的客人很多，把河边都围得瞧不见风景了。 沈岁柔出了店门，直接跟池屿开了定位共享，弯弯绕绕好一会儿，两人总算碰了面。 “岁柔姐！这儿呢！” 听到有人叫她，沈岁柔一转头，就看到池屿带着墨镜口罩，站在人群里朝她挥手。 他个子高，衣品也好，站在涌动的人潮中，显得格外醒目。 沈岁柔意识到他的职业问题，大概不方便在外面露面，于是没叫他的名字，朝他笑着招手回应，“听见了！你别动，等我过去！” 她挤开人群往那头走，池屿也迎面向她靠近，等面对面站住了，沈岁柔才发现池屿手上提着好几箱礼品。 “你怎么还带东西来了？”她惊讶道。 池屿笑了下，说：“没有，我昨天逛山姆的时候，看到车厘子品质很不错，就想带给你吃。还有盒巧克力是你喜欢的牌子，我看到就给你一起买了。” 沈岁柔确实喜欢吃这些东西，边跟池屿道谢，边望了他身后几眼，“阿屿，你行李呢？” “在酒店呢。我订好房间了，姐姐你不用担心。” 像是刻意不想给她添麻烦，池屿早早就自己订好了民宿，到了景镇以后自己放好东西，换了套衣服，才拿着给她捎的礼物出来找她。 沈岁柔说他太客气，他就笑笑，说没有的事儿。 沈岁柔又怕他提的东西太重，想帮忙分担。他把手一躲，顺便给她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弘二头肌，说提东西是男人分内的事儿，让她放宽心就是。 两人边走边聊，很快到了外婆家。 沈母之前就跟池屿认识，也是挺久没见，突然看到他，十分热情的打招呼：“小池来了呀，欢迎。” “阿姨您好，又要打扰您了。” “不会不会，快去坐着休息，让柔柔给你倒茶。” 早上那会儿，沈岁柔就跟家里人提前说过池屿要来，外婆听说这孩子过年家里都没人陪着，还特别的心疼他。 为此专门多买了些菜，说要给池屿烧顿好吃的。 池屿性格比较开朗，一见到外公外婆，热情又客气的给他们拜了年，顺便把自己带的低糖进口水果，送给两位老人家。 “小池太客气了，既然是囡囡的朋友，你就当回自己家就好。” “好的，谢谢外婆。” 跟长辈聊天本来就不容易，但池屿很健谈，听外婆介绍他们这个小镇，不仅听得津津有味，还适当的给予回应。 眼瞧着，聊着聊着就到了饭点，外婆起身要去厨房做饭，池屿也马上跟着站起来，说想一起进去帮忙。 沈母看他长得白白净净，哪里像是会做饭的样子，就让他跟沈岁柔去外面坐着等就行。 但池屿坚持想帮忙，沈母拗不过他，也就同意了。 结果一进厨房，从洗菜到备菜，池屿样样做得都挺好，不仅动作麻利熟练，连刀工都很不错。 本来该是沈岁柔打下手的活儿，都被他抢去了。沈岁柔乐得清闲，干脆搬了张凳子，坐在旁边跟他们聊天。 小姨回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家里多了个帅小伙儿，身上穿着家里的围裙，正端着菜往餐桌上放。 见沈岁柔跟在后面，和他一起从厨房里出来，便笑着叫了她一声。 “柔囡。” 沈岁柔回头，望见是小姨，笑盈盈地朝她迎过去，“小姨你回来的正好，马上开饭了。” 小姨把披肩搭在沙发上，凑过去，低声问她：“这小伙儿看着挺好，真是你朋友？” 第179章 上楼待会儿吗？ 沈岁柔瞬间就知道，小姨肯定是误会了。 “真是朋友。”沈岁柔无奈的笑，“小姨你想什么呢，宋沉衍不是来过咱们家了嘛？你这个玩笑一会儿让人听见，可就很尴尬了啊。” “怎么了嘛，我好奇呀。”小姨瞟了两眼餐厅里忙碌的池屿，抱着手臂，跟沈岁柔说悄悄话，“说真的咧，这小伙子长得帅，看着很有活力，又会帮忙做饭做家务，挺适合结婚的。” “哎呀小姨，他是我京都那边的朋友，单纯的普通友谊关系。” “我知道呀，我又没误会别的。” 小姨弯唇轻笑，拍了拍沈岁柔的手臂，“就是觉得有些可惜，其实我感觉，这种热情外向的更适合你。当然，宋医生也很好，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只是相比起来，他比较有距离感，加上可能养尊处优惯了，大概都需要别人去迁就，相处起来，也会比较累人。” “没有啦，他就是看起来比较高冷，平时私下里其实也挺好。”沈岁柔下意识的，就想替宋沉衍辩解。 虽然宋沉衍有时确实挺冷淡的，也确实需要她去迁就。 但不能否认，宋沉衍对她好的时候，确实也要比别人能给她的，来得更实际，更多。 她不是忘恩负义的人，相比之下，沈岁柔挺重感情。 谁对她好，她都在心里记得清清楚楚。 当然，对她不好的，她也一样不会多付出一点。 这一顿晚饭，全程气氛都很愉快。 池屿口味不挑，外婆家偏甜的菜系他也吃得惯，外公给他倒了杯桂花冬酿，他咪了两口，特别认真的去品其中滋味。 听说外公喜欢画画，巧合的是，池屿的爷爷也有这样的爱好，对于一些国画真迹，他竟也能跟外公他老人家聊上一些。 他还把手机里拍的他家那些挂画照片，分享给外公看，两人坐到一块儿，算是聊得十分投机。 晚饭过后，池屿起身要帮忙洗碗，沈母不想累着他，笑着把他从厨房推出去了。 他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转身去客厅找沈岁柔。 表妹小玉从奶奶家回来，刚被她父亲送到外婆这儿，进门看到池屿的瞬间整个人一愣，然后跳起来，激动地尖叫。 “啊！！我认识你！！我认识你！！” 她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溜烟跑到沈岁柔旁边，兴高采烈说：“姐你怎么把池屿带到我们家来了！？不是，你怎么没告诉我，你认识池屿呀？！” 沈岁柔被她这阵仗弄得有点发蒙，但很快反应过来，小玉竟然是池屿的小迷妹。 简直不能太巧了。 “你也没告诉我，原来你喜欢池屿呀。”沈岁柔把小玉从身后拉过来，扶着她的肩膀笑，“来吧，现在真人就在面前，机会难得，快去跟池屿哥哥合个影。” 小玉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想要合影，但又不好意思，全然一副少女的羞涩扭捏。 池屿倒是没见外，大大方方站到小女孩儿身旁，十分配合的跟她合了影，顺带摸了摸小玉的头，让她好好学习，并答应下次会给她寄签过名的新唱片。 小玉突然追星成功，简直要乐疯了，抱着刚跟池屿拍的合影，迫不及待去跟她的同学分享。 沈岁柔看小玉这么开心，心情也特别的好。 池屿站在沈岁柔身旁，低头看着她在笑，嘴角也不受控制的，跟着微微弯起。 时间过得很快，外婆看天上乌云很多，连忙拿着篮子去院子里收衣服。 沈岁柔担心晚点还会下雨，打算送池屿先回民宿休息。 第111章 池屿却担心她一个人回家反而不安全，不想让她送。 其实民宿就在景街旁边，也不远。沈岁柔不跟他多啰嗦，拿起门边的伞，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苏城的天气真是难测，两人刚到民宿门口，还真就下起大雨。 沈岁柔望了眼外面的瓢泼雨幕，转头笑着说：“你看，这雨够大吧？还好我有预感，提前把你送回来了。” “确实，还是姐姐有先见之明。” 这时有游客从外面跑回民宿，路过门边的时候，差点撞到沈岁柔。 池屿反应快，及时伸手拉了她一把，沈岁柔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两步，额头一下碰到了池屿的下巴。 “没事吧阿屿？”沈岁柔摸着额头，赶紧去查看池屿的情况。 她突然靠近，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扑鼻而来，跟潮湿的雨汽混在一起，温柔好闻。 池屿怔了那么两秒，回过神，咧着嘴笑了笑，“没事，不疼。” 说着，他看了眼外面下个不停的雨，转头对沈岁柔说：“姐姐，现在雨太大了，你要跟我上楼待会儿吗？等晚点雨小了再走，好不好？” 第180章 朋友圈 这会儿雨确实大，但这里毕竟是民宿酒店。 就算和池屿再熟，要是单独待在一个房间里，加上大晚上的，怎么都不太合适。 沈岁柔本身有点抗拒，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笑着婉拒道：“算了，你们男孩子的房间也有隐私，我还是在楼下等会儿吧。” “好啊，那去坐着休息一下，我陪你等。” 池屿知道她避嫌，也没勉强，带笑的唇边露出浅浅的酒窝，然后替沈岁柔拿着伞，领她去会客区的沙发那头稍作歇息。 估计是因为天气突变，来定宿的游客也很多，柜台那边挤满了人。 休息区这头人也不少，沙发直接被占据了大半。就只剩一个座位空着，位置小，旁边还挨着个小孩儿，勉强只够坐个身材娇小的人。 池屿让沈岁柔去坐，自己就在旁边站着。 沈岁柔还挺不好意思，坐了一会儿，就觉得有些尴尬。 人多的空间，气味本来就杂，游客身上的味道，混着雨水灰尘的气味，在这个略显嘈杂的地方，有点一言难尽。 加上座位有点挤，不经意间总会有点肢体触碰。 没多久，沈岁柔就坐不住了，抬头看了看池屿，“阿屿，要不你上去吧，我先回去了。” 池屿出来以后，就戴回了黑色口罩，以免被粉丝路人认出来，到时会比较麻烦。 他个头很高，站在沙发旁边本身就很显眼，时不时的有人老瞄着他，所以一直没吭声。 听到沈岁柔叫他，池屿低头，手搭着沙发靠背，微弯下腰跟她说话：“怎么了，是不是太吵了？” “没。时间太晚，我想回去了。”沈岁柔说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再等下去也不是办法，反正也不远，淋了雨回去泡个澡就是。” 池屿也觉得周围环境确实不太好，点点头，说：“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送来送去的，闹什么呢。”沈岁柔语气带笑，接过雨伞，把碎发拨到耳边，“好了，你休息，我走了啊。” “岁柔姐，你把视频打开，路上我跟你连着线，看着你安全到家。” “好，知道了。走啦。” 沈岁柔拨通了池屿的视频，朝他挥了挥手机，莞尔一笑，转身消失在屋外的夜雨里。 池屿一直站在门口，目送她那抹窈窕背影融入景街人潮，揣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悄悄攥紧了里面藏着的小礼盒。 回到外婆家，沈母已经提前煮好了姜茶。 沈岁柔脱掉淋湿的外套，捧起茶几上的碗，喝了口热乎乎的红枣姜汤。 “你在小池那里待了这么久，没打扰他休息吧？”客厅里没人，沈母坐下来，挨着沈岁柔说话。 “没啊，我们就在楼下沙发坐了会儿，人太多了，我就回来了。” “噢……我还以为你去这么久，是有别的事儿呢。” 民宿也不远，只是沈岁柔这趟，一去就花了近一个小时。 隐约察觉到沈母似乎话里有话，沈岁柔放了碗，拉过沈母的手搁在膝盖上，认真地说：“妈，你是不是也想多了？” 沈母跟她对视了一会儿，回握着她的手，轻轻叹气：“我看小池对你也很好，来家里也很热情周到。妈是担心，你一时糊涂分不清感情和友情，做什么出格的事儿，到时候让自己后悔。” “妈，您快打住吧，没有的事儿。”沈岁柔无奈极了，拍着沈母的手，让她安心，“我知道分寸，也拿捏得清楚。您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沈母这才松了口气，想到什么，又问道：“宋医生最近怎么样？回家过年，一切都好吧？” 沈岁柔微微一怔，嘴角笑容不着痕迹的僵了僵，“他挺好的啊。就是家里应酬多，比较忙。” 她说是这样说，事实上，她和宋沉衍已经超过三天没有联系了。 他在忙什么，人什么地方，近来好不好，她其实根本不清楚。 洗完澡回到房间，沈岁柔躺到床上，打开宋沉衍的聊天界面，给他发了条消息：在做什么呀宋医生，有没有想我？ 等了会儿，对面没回。 沈岁柔翻个身，白皙莹润的长腿搭在棉被上，觉得无聊，随手翻了翻朋友圈。 然后就看到池屿发了张图片，准确来说，应该是张照片。 广角远景，是白日里晴光潋滟的景镇。 从这个视角来看，应该是两人还没碰面那会儿，池屿在对岸拍的。 沈岁柔刚点完赞，就看到周恬的评论突然出现在底下。 【奥哟，我好像看到了某人啊。】 这话钓起沈岁柔挺好奇，她仔细把照片放大，而后突然在河对岸的走廊里，看到了她自己。 有人群掩映，不细看倒是不显眼。但一放大，又能一眼注意。 确实拍得够巧妙的，有点画中画那意味。 沈岁柔刚想评论一个“绝”，字没打完，周恬的消息突然弹了过来。 周恬：你猜，我刚在附近碰见谁了？ 沈岁柔：？ 周恬：你家宋佛子。 说完，又甩了张照片。 灯光昏暗的夜店里，宋沉衍穿着大衣，面容冷隽，正从吧台旁边的人群里路过，一束光打在他侧脸，明暗各半，矜冷出挑的气质与荼蘼黯淡的夜场，形成鲜明对比。 沈岁柔微微皱眉，问周恬：他一个人？ 周恬回：不知道啊，好像已经走了。我出去没找到人，也没看见他的车。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沈岁柔心里不太舒服。 以她的了解，宋沉衍平时很少会去夜店酒吧这类的地方，如果是去应酬，那他应该打扮得衣冠楚楚，穿着一丝不苟的西装。 自从上回挂了她的电话，这么些天都没搭理过她。 甚至她刚刚才发的消息，宋沉衍也是根本没回。 这个状态，和他还没回去之前相比，明显变了味。 沈岁柔有点不高兴，肚子里隐隐有点气闷，她直接给宋沉衍打了通电话，那边却一直无人接听。 她不甘心，紧蹙着眉头又打了几次。 如果说真是太忙，刚发的消息他或许没看见。可这电话打了又打，要是一个也听不到，就说不过去了吧？ 第181章 异地恋 从夜店出来，宋沉衍坐进自己的跑车，一个调头，直接把车开到了路边树荫下。 车门对着夜店，他下车，倚在门边，从风衣口袋掏出烟盒，低头拢火，修长的指尖星火明明灭灭。 半小时前，他还在健身房里训练。 尹盛一通电话打到他这，说尹黛已经两天没回家，希望他帮忙找到人，再替他们送回家里去。 那晚尹黛从书房离开，他没留，花了个通宵把学术论文看完，天亮的时候，房里的灯都没熄灭。 第二天大早，尹黛端着早餐到书房找人，推门进去，宋沉衍已经不见了。 她打电话找人，才知道是宋家奶奶想见宋沉衍，让他暂时去四合院陪她住两天。 既是宋老夫人的意思，尹黛再有脾气，也不能说什么，挂了宋沉衍电话，当天就离开了宋公馆。 她在国外自由惯了，生活放纵疯狂，在夜场聚会几天几夜也是常有的事。 但国内环境不同，又是跟宋氏来往密切期间，尹家也担心她那样的生活方式带来不好影响，于是私下里联系宋沉衍，希望他能管住尹黛。 宋沉衍从健身房过来，在尹黛常去的夜店找了一圈。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没说什么，前者又转身离开了夜店。 口袋里手机不停震动，宋沉衍倚着车门，淡无表情地抽着烟。 直到烟头燃成摇曳的灰烬，他拿出手机，摁下了接听键。 “宋沉衍，你故意的是不是，怎么老是不接我的电话？” 第112章 沈岁柔抱着腿靠在床上，先前怄着的那团火气一下就冒出来，差点没控制住情绪。 她总是这样，一着急，就算是埋怨起人来，声音总带着点鼻音，闷闷的，显得委屈又娇气。 宋沉衍却没什么波澜，淡淡地回她：“有事，没注意。” “是吗，你是今天没注意？还是前几天到现在，都忙到一直没时间注意呢？” 这话质问的意味居多，宋沉衍微微蹙眉，没作声。 安静了一会儿，沈岁柔又问：“你这会儿在哪儿呀，外面吗？” “嗯。”宋沉衍扫了眼夜店的方向，拉门坐进车里，“约了人，出来谈点事。” “公事还是私事？” “都有。” “都有？那是跟男人，还是女人？” 女人一旦开始有了主权意识，就会变得敏感又喋喋不休。 她追问得太多，宋沉衍隐隐有点心烦，抬手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道：“我之前怎么不知道，你好奇心这么重？” 沈岁柔一顿，语气有些不悦，“难到我不能问吗？男朋友一直不回消息，难道我不可以知道，或者简单了解一下，他最近在做什么吗？” “我没那样说。 “那你为什么不理我？是因为时间都花在其他人身上了？还是说你在生气，因为我那天没答应跟你做，所以你就是故意晾着我的？” 她越说越觉得难受，潜意识里，还是认为宋沉衍那天回去之后的变化，就是起于那天晚上，她没有和他在余程家亲密。 但如果只是因为这个，会让她觉得这样很不公平，也让她觉得有些委屈。 沈岁柔说这些话的时候，声线隐隐有点不稳。又倔，又要强装镇定。 宋沉衍知道她不过是没有安全感，难得没有冷下语气，依旧淡淡的说：“我没有生气。或许那晚多少有点，但现在已经淡了。” “那你不理我，是因为忙着应酬别人？” “算是。”宋沉衍又点了支烟，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沿，没有再多说其他半个字。 突然的沉默，显得时间格外安静漫长。 沈岁柔听见了打火机的声音，她抿唇，拉开被子缩回被窝里。 被子是宋沉衍在外婆家时盖过的那床，她蜷缩在里面，恍然还能闻见他身上好闻的味道。 “宋沉衍，我们这算异地恋吗？”她突然闷闷开口，“我讨厌异地恋，讨厌你不回我消息，也讨厌争吵。” 其实也算不上异地恋，只是两个人见不到面的时候，总会平生出各种猜忌与想法。 但宋沉衍不回消息，却是他刻意而为的事实。 毕竟目前这样的状态，他越是多给反应，沈岁柔就越会回应。 一来二去，她难免越陷越深。 本来他还想说点什么，最后觉得似乎今晚已经说得够多了，便没再去接她的话。 “几号回京？”他淡淡问。 “初七，后天。” “嗯。”宋沉衍弹了弹烟灰，抬眸瞟了眼车窗对面，“有事，先挂了。” 夜店门外，尹黛跟群模特网红一起走出来。 她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宋沉衍的车停在那儿，顺势望过去，目光与他相对，脚步跟着逐渐放缓。 旁边有个模特注意到了他俩在对视，半开玩笑道：“vinasha，又有帅哥来接你？” 尹黛勾唇笑了下，朝着宋沉衍走过去，“不一样，这我未来丈夫。” 很难得，这是她少数在外公开关系。 男人长得帅，还有钱，那群模特网红们艳羡得要发疯，本想跟过去打招呼，但看着宋沉衍一副冷淡疏离的摸样，一个个都原地跟她道了别。 尹黛踩着高跟鞋，迈着性感脚步走到车窗边，抽离宋沉衍手上的烟，靠着车身吸了一口，“还知道找我？”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没什么情绪，“上车，送你回去。” “我舅舅让你来的？”尹黛挑眉，“还以为，是你想我。” 宋沉衍没接这话茬，侧头看着她，“vinasha，要是想像从前那样相处，最好不要太过任性。上车，尹董还在担心你。” 尹黛对他冷淡的语气很不满意，注视他许久，冷笑了一声，还是转身上了车。 第182章 佛缘 尹黛坐上副驾，瞬间皱起眉。 她有个习惯，上车以后先照化妆镜补妆，结果一打开盖板，突然注意到镜子边缘别着一枚发卡。 很简单的款式，米白色，韩系碎花，纯欲温柔风那一挂。 她从不用这些普通廉价的东西，更不会选择这种风格和色系款式。 显然，这发卡不是她的，而是属于宋沉衍身边那个女人。 她微微眯起眼，视线又落在车后排那些可爱的娃娃抱枕上，本就冷着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这几天里，她情绪本来就不怎么好。 宋沉衍明面上是住在合院陪着宋老夫人，可事实上，就是找个借口刻意在避着她。 哪怕每天消息电话都到位，但尹黛还是明显察觉到，宋沉衍给她的感觉，似乎完全和以前不一样了。 而具体原因是什么，她不用去猜，几乎已经一目了然。 这会儿再看到他车里全是别的女人留下的痕迹，这种过于直接的细节，哪怕她再有自信，也会感到一丝不安。 甚至有些恼怒，还有极为少见的嫉妒。 她沉了脸，蛮硬地扯下那枚发卡，带着冷感的声音轻荡出点笑，“你对她，倒是包容度挺高。你们到底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宋沉衍一直沉默的开车，闻言，瞥了眼她手里的发卡。 这辆车他平时上班开得多，有时候会顺路接送沈岁柔。一来二去，她的东西用习惯了，时不时会留在车上。 不是多大点的事儿，他也随她。 本来今天也只是开这辆车去健身房，尹盛的电话来得突然，他临时过来接尹黛，没来得及回去换车。 “没什么程度。”宋沉衍移开视线，语气不咸不淡，“你要是介意，下次不开这辆。” “是车的问题吗？”尹黛按下车窗，把发卡随手丢出窗外，“她的东西你不许留，全部都给我丢掉。” 宋沉衍单手打着方向盘，没反驳，淡无表情的“嗯”了一声。 他答应得挺干脆，态度也没之前那么疏冷，尹黛的心情跟着稍微好了些。她脱了高跟鞋，长腿搭在宋沉衍身上，低头摆弄艳红的指甲，“明天我想逛街，陪我。” 没再继续抓着不放，算是主动给了台阶。 宋沉衍也没拒绝，顺着她的意，淡淡道：“那就下午，我来接你。” 尹黛满意他的答复，搂着他脖子，红指甲摩挲他薄薄的唇，“准时点，别迟到了。” * 离返京只剩两天，沈岁柔在制作旗袍这件事儿上，把时间卡的很紧。 她甚至比以往少睡两个小时，六点钟就爬起来，从外婆家径直去了店里，开始着手制作她设计好的盘扣。 太久没有做手工，她难免有点生疏，只能先拿丝线一遍遍练习，直到像模像样了，才换上原本精心挑好的材料。 她在店里一待就是一整天，连小姨都打趣儿她，说她为了赶工，都快成了拼命三娘。 知道沈岁柔有事情要忙，池屿也没去打扰。 他自己在景镇周围转了一天，拍了许多漂亮的风景照，晚上导到电脑里，再发给沈岁柔。 沈岁柔是在回家的时候，才看到池屿分享的照片。 她想了想，觉得池屿毕竟是头一回来苏城，怎么说都应该尽地主之谊，带他去那些有名的景点看一看。 于是第二天早晨，两人一起去了西园寺。 跟着香客们顺着阶梯步行上山，然后在寺里逛了一圈，问主持要了两份免费的供香，一起去殿里祈愿。 沈岁柔对待这事儿很是认真，在蒲团上跪了好一阵，才是起身礼拜。 出了殿门，池屿笑着问她：“姐姐许了什么愿？” 沈岁柔也不隐瞒，如实的说：“家人健康，事业顺利，国泰民安。” “没了？” “已经三个了呀，不能太贪心的。” 她耿直也坦率，池屿觉得这样的她很可爱，弯着眼睛道：“就没有爱情吗？” 提到这个，沈岁柔眼底闪过一丝低落，很快又笑着说：“不强求。顺其自然吧。” 然后，她又问池屿：“你呢？” 池屿只是笑，没说。 因为他的心愿，是沈岁柔心想事成。 上完了香，两人去吃了碗西园素面。 聊天的时候，沈岁柔忽然想起一件事，笑道：“我小时候，经常跟我妈妈来这里上香，那时这里的老主持还给我算过命，说我有佛缘，想收我做他们的俗家弟子。” “啊，还有这种事？”池屿有点诧异，“阿姨答应了吗？” “怎么可能。”沈岁柔看他真信了，笑得有点夸张，“拜托，人家这里不收女弟子，我逗你的。” 第113章 池屿愣了一秒，反应过来，扬起的唇角露出两颗虎牙，“姐姐你越来越坏了，怎么还捉弄我啊。” 他笑起来的时候特别阳光，漆黑的眼眸亮亮的，纯情又无害。 沈岁柔都觉得自己确实太坏，怎么连小狗都要欺负。 她忍了一会儿才收住笑，清了下嗓子，说：“也不是全骗你的，有人确实给我算过命，不过是说，以后我会遇到贵人，将来的生活，也会因此变得很好。” “这个我信。”池屿给她倒茶，笑盈盈的看着她，“姐姐人这么好，有贵人相助，那也天经地义。” 沈岁柔却不这么认为，摇摇头，抬手喝茶，“算了吧，这事儿就不靠谱，因为当年给我算命的，只是个半大点的小孩儿。小孩儿的话怎么能当真呢，你看，我现在的人生，不就一团糟吗？” 第183章 心疼 沈岁柔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点笑，但眼眸却低垂着，看起来充满心事。 其实仔细想想，她人生最快乐自由的阶段，是随父母去京都生活之前。 而沈父创业之后，一心只想挤入那个所谓的资本权贵圈子，所以也希望，能把这个唯一的女儿，培养成社会上流名媛。 他对沈岁柔要求很高，除了成绩，还给她报了数不清的拓展课。钢琴，舞蹈，礼仪，外语，等等，却从没了解过，沈岁柔自己的兴趣到底是哪些。 她好像丧失了自己的选择权，一直顺着沈父给她铺的路，就这么走下去。 连最后大学就读的专业，毕业从事的职位，都没有一个是她自己真正喜欢，并且热爱向往的。 尤其宋博彦的事，已经成为了她的一段阴影。 不仅是因为被迫欠了他那么多的钱，还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不是让她身体受伤，就是精神受挫，彻底扰乱了她原本安定的生活。 而且如果不是因为宋博彦，或许她也就不会想法设法搭上宋沉衍，也不会与他越走越近。 更不会像现在这样，变得如此敏感不安，总是莫名其妙的焦虑。 以前两人约饭的时候，池屿也听她聊起过些许，也知道宋博彦的事情，是压在她身上的一个负担。 他一直都很心疼沈岁柔，也想帮她，但她身边已经有了宋沉衍，自然不会接受他的靠近。 所以他想从别的方面帮她一把，让她成长，让她有自己独立的能力，不靠任何人，也有挺直腰杆的底气。 只是这些，他永远也不会跟她说。 沈岁柔望着杯子里的茶叶出神，池屿怕她胡思乱想，笑着安慰道：“你看，你这样的心态，就已经不对了哦。其实不管怎么想，事实上就是，没有任何人的人生，会从头到尾一帆风顺，哪怕是已经出生在罗马的那些人，也会有彻夜睡不着的烦恼。” 他把面碗轻轻推到一边，语气温和自然，“可能姐姐自己不觉得，但你的人生，恰好有很多别人羡慕的东西。例如你出生的江南小镇，你的外婆外公，你家过年那种温馨和气的氛围，都是很珍贵的存在，根本一点也不糟糕。” “还有你自己，你很优秀，你值得所有美好的东西。而且，现在你已经有了自己选择的勇气，将来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你完全可以自己去达成。” 他语速不急不缓，犹如一阵春风过境。 沈岁柔看着池屿带笑的眉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年龄比她小的男孩儿，原来也有成熟又很有魅力的一面。 这种魅力无关外表，是一种能让人心情宁静的魔力。 她深深地吐了口气，终于又笑了出来，“小池导师说得对，这么看来，我也挺幸运的。” 被打趣成心灵导师的池屿，笑得比她还开心，“幸运也是天赋，说不定，将来你真能遇到那个命定贵人。” 两人聊了会儿天，素面也吃完了。池屿让沈岁柔在这儿坐着等，自己去排队，给她买了奶茶和绿豆沙。 沈岁柔怕胖，眼巴巴的盯着，又不敢喝。 池屿看她馋的不行，干脆直接帮她插好吸管，“没事儿，偶尔一次不会胖。大不了回头找时间，我带你去健身房锻炼。” 沈岁柔对自己还是挺严格的，眼瞧着马上就要去比赛，她不想上镜不好看，所以对于所有甜食都保持了克制。 她只喝了两口绿豆沙，然后琢磨出一个硬道理。 情绪低落的时候吃甜食，是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呢。 因为订了晚上的机票回京，他们只玩到中午，就要返程回去收拾行李。 想到回到京都以后，又要面对很多麻烦的事儿，以及还要处理跟宋沉衍的关系，沈岁柔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巧又逢下雨，她走路的时候没注意，不小心绊了一下，膝盖磕到了路边的石墩。 她皮肤本来就白嫩，一磕就破了层浅浅的皮，隐隐有些渗血。 池屿搀扶着她去路边坐着，自己去找人借了碘伏棉棒还有创口贴回来，也不顾虑街上人来人往，弯曲单膝蹲在沈岁柔面前，仔仔细细给她清理伤口。 另一边，医院早在初三就开始全面恢复运营。 宋沉衍安排好了几台大手术的档期，恰好今天有台是他主刀。 他在手术室忙了一早上，全程高度集中精神，中午出来的时候，神情显得有些疲惫。 张豫安见他回办公室，放了保温杯，问他：“中午哪儿吃？” 宋沉衍慢条斯理地解着白大褂扣子，语气淡薄：“不吃，有事出去。” “这个点，你干嘛去？”张豫安看着他把白大褂搭在椅背上，开始整理领带，有所觉悟道：“难不成，今天沈岁柔回来？” 宋沉衍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顿，没给张豫安眼神，转身去柜子里拿西装外套，“接尹黛。” “谁？”张豫安以为自己听错了，使劲儿掏了下耳朵。 再转头，宋沉衍把外套搭在手臂上，已经拉门走了。 女人逛街，总是费时费力。 宋沉衍陪尹黛转了两个小时，刷了小几十万的东西，她还没尽兴。 路过一家鞋店，尹黛看上了一双银色细跟高跟鞋，让宋沉衍替她拿包，自己跟vip销售去里间试穿。 宋沉衍坐在外面沙发上等，手机里回复着工作消息。 这时同科室的一个医生，突然给他弹了条微信，暗戳戳的问他：宋院，你和沈小姐……现在还在一起吗？ 宋沉衍平时很少私下跟同事联系，也基本不谈无关工作的话题，看到他突然提及沈岁柔，微微蹙眉，回了句：什么事？ 这医生的媳妇儿生孩子，过年前也跟着修了陪产假，这会儿还没回医院上班。 他大概是犹豫了一会儿，隔了个几分钟，才回复宋沉衍：我这不是在外地寺庙还愿嘛，好像遇到了沈小姐。 接着，又发了张图片。 宋沉衍点开，就看到相片里，沈岁柔坐在路边公园椅上，一边裤腿卷到膝盖，露出条白到晃眼的小腿。 而她的面前，池屿曲着单膝半蹲，手上拿着棉签，正小心翼翼地在给她涂药。 沈岁柔很怕疼，这会儿抿着唇的样子，充满了易碎感。 但宋沉衍的关注点却不在她，视线下落，停在池屿身上。 这个角度，只露了一张侧脸。 但他分明看到，池屿的眼神里，明显透着心疼。 第184章 回京 宋沉衍没有在照片上多耽误时间，很快就收回了视线，退出放大的图片。 他没给那个医生同事回什么，反倒是对方有些惴惴不安。 立马又给他发消息说：宋院，我没什么其他意思哈，就是单纯的碰巧遇到而已。当然，也可能是长得像，不小心认错了。 宋沉衍面无表情地扫过信息，回了个寡淡的：嗯。 估计那医生也拿不准他的意思，不敢再多说话了。 尹黛从里间出来，看到宋沉衍坐在沙发上，眉目疏冷，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场，没来由的，觉得这个男人带给她的那种致命吸引力，在这瞬间铺天盖地。 她目光划过宋沉衍西裤包裹着的长腿，视线上抬，停留在他腰腹那一块儿，一想到这几天都还没把他睡到手，心里痒得不行。 vip销售跟在后面出来，大概是听到声音，宋沉衍抬头朝这边望了一眼。 尹黛与他视线相对，涂了裸色唇膏的嘴角轻勾，踩着脚下那双银色细跟高跟鞋，漫步走到他面前。 “好看么？”她有欧美人的血统，身材比例天生优越，一双长腿劲瘦富有线条，穿高跟鞋的时候，性感得像个尤物。 宋沉衍微敞着膝盖靠在沙发上，视线往她脚上的高跟鞋掠了两眼，没什么情绪，“嗯，可以。” 说完站起身，直接去收银台刷卡。 他没给过多评价，话也不多，付钱的时候往往总是很爽快。 vip销售眉开眼笑，蹲下来伺候尹黛换鞋，顺便把她试过的几双鞋子，都全部一起包了起来。 第114章 尹黛抱着胳膊坐下，叠着腿等人穿鞋，视线却望着对面宋沉衍的侧脸，微微眯起眼。 从鞋店出来，尹黛走在宋沉衍身侧，突然不冷不热地笑了声，“怎么，让你陪我逛街，这么会儿就累了？” 宋沉衍抬手整理袖扣，脸上淡无表情，“没有。” “那我问你鞋子好不好看，怎么敷衍我？” “你想多了。” “是么。” 尹黛冷笑，“你是不是，又在想着那个女人？” 宋沉衍顿住脚步，没搭话，低头看了眼腕表，淡道：“晚上还有个局，时间差不多了，我先送你回去。” * 回京的飞机在晚上六点，沈岁柔早早收拾好了行李，让池屿来外婆家里跟她汇合。 沈母念着她要去参加比赛，想跟着回去照顾她，但沈岁柔觉得外婆家的环境和气候更适宜修养，让她先安心住一段时间，到时再回京也不迟。 外婆准备了很多当地的特产，特意请人用礼盒装好看些，让沈岁柔带回京都送人。 池屿那份是当面给的，外公还多送了他一副自己作的水墨画。池屿高兴得很，临走前，叮嘱外公外婆要多注意身体健康。 银行初六就上班了，余程特意请假回来，送沈岁柔和池屿去机场。 在安检闸门外，余程驻足停下，把他从家里带的东西递给沈岁柔，“这是我妈做的桂花酒酿，你带回去放冰箱里，不会坏。等想吃的时候，再拿出来煮元宵。” “真好，回去不愁吃不到正宗的了。”沈岁柔把袋子接过来，打算一会儿拿去托运，“好香啊，帮我谢谢云姨。” 余程笑了笑，摸了下她的头，“回去照顾好自己，有什么不愉快的，或者需要帮忙的，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沈岁柔没再埋怨余程摸她的脑袋，甚至对这个邻居家的哥哥，有那么一点点的、属于亲情的舍不得。 “姐姐，我们要去安检了哦。”池屿替她拉着行李箱，站在旁边等着她。 沈岁柔告别了余程，临走前，回头又看了眼恋恋不舍的家乡，然后跟池屿一起，转身融入人海。 回到京都，已经晚上十点多。 落地的第一时间，沈岁柔就给沈母发消息报平安，然后又告诉沈父一声，自己已经回来了。 沈父那头有些吵闹，估计是在外面的酒局。 沈岁柔挂了电话，想了想，又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哥哥，我落地了。 其实她上飞机前，就提前发消息告诉过宋沉衍，自己准备回京了。 只是她落地关闭飞行模式之后，宋沉衍的对话框，还是停留在她的自言自语上。 她叹了口气，有点说不出的无力感，不想生气，也不想给他打电话。 “怎么了姐姐？”池屿把她的箱子放到车上，看她低着头一直没吭声，有些担心。 “没事，我们走吧。” 池屿离京前把车停在机场，回来的时候就很方便。 沈岁柔想着沈父反正也不在家，干脆先让池屿送她回自己租的公寓。 这么晚还麻烦池屿跑一趟，沈岁柔有点不好意思，本想请他上楼吃个夜宵，但转念又记起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她尴尬的挠头。 池屿倒是不介意，笑着跟她挥手，“没事儿，这顿先欠着，姐姐下次记得煮好吃的给我。” “跑不了的，一定。”沈岁柔莞尔，目送池屿的车离开。 第二天大早，沈岁柔起床去超市购物，把家里冰箱先填满。 回来之后她联系了郑清，两人确定了一下见面时间，然后沈岁柔把报名表找出来填好，顺便再给自己做了份简历。 忙完这些，她又空闲下来，脑海里不知不觉的，又想起了宋沉衍。 她向来不是遇到问题，只会坐以待毙的人，觉得有任何事情，两个人都应该好好沟通。 于是她飞速跑去厨房做了顿饭，用精致的保温盒装起来，掐着中午休息的点，直接冲去医院找宋沉衍。 去之前，她没给宋沉衍发消息，到了医院直上心外科门诊。 张豫安刚让他新带的小徒弟去给他打盒饭，忽然看到沈岁柔穿着短款白色羽绒，提着个粉色便当包，正朝着这头过来。 他脸色蓦地一变，直接把人堵了，“沈大美女新年好，穿这么漂亮，来给我们宋院带爱心便当？” 沈岁柔也挺久没碰到张豫安了，停下来，看了眼手里的袋子，“这都被你撞上了，不过很遗憾，没有做你的份欸。” 张豫安耸肩，故作苦恼地叹气，“没事儿，是我们这种孤家寡犬，没有福分享受。” “少贫。”沈岁柔被他逗笑了，望了眼他身后，“所以，你们宋院呢？” 张豫安就知道逃不过，肩膀靠在门边，说：“他啊，今天不在。” 沈岁柔微愣，“没来上班吗？” “不知道啊。”张豫安伸手去够沈岁柔的便当袋，顺便岔开话题，“今天做的什么好菜，我好像闻到香味了。要不你给我看一眼？吃不到，看一眼总成吧？” “那去宋沉衍办公室看，我顺便给他打个电话。” 说着她想往后走，张豫安一个转身，又把路堵了，“他都不在，浪费了多可惜啊，不如给我吃算了？” 张豫安不是没分寸的人，就算没饭吃，也不会对宋沉衍的东西感兴趣。 沈岁柔觉得他今天有点古怪，好在思维没被带跑，狐疑的看了他两眼，问到：“张医生，宋沉衍到底在不在啊？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拦我？” 第185章 叹息 张豫安有一瞬间心虚得不行，沈岁柔直勾勾盯着他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差点都挂不住。 “张医生，怎么不说话啊？”沈岁柔见张豫安笑得有点不自然，更加肯定这个人有鬼。 “没有，我在回忆排班表呢。”张豫安强颜欢笑，发挥平生最牛演技，假装思考了一阵，“啧，今天没排他坐诊啊，可能有什么事儿吧，反正没来。” “噢……我看医院人挺多的，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忙，相当忙。”张豫安接的不假思索，“初三开始排手术，他一个人就承包了大半，这几天累得脚不沾地，喘口气都难。” “这样吗。”沈岁柔故作疑惑，“那我怎么听别人说，他好像最近没什么事儿，昨晚还去夜店了？” “听谁说的，造谣吧？”张豫安较真了，“他那种工作狂，平时不是医院就是公司，哪有时间泡夜店？今儿一大早还有两台手术呢，他要真去了夜店，哪有状态给病人开刀？所以绝对瞎扯的，你可别信啊。” 沈岁柔表示理解，点点头，一脸无辜的望着他，“可是你刚才不是才说，他今天没来么？” 张豫安一愣，当场尬住了，“呃，我的意思是……他今天不在办公室。” 这话越扯越离谱，有点圆不住了。 张豫安想死的心都有，要不是之前亲眼看到了尹黛出现在医院，他也不会厚起脸皮，跳出来给宋沉衍拦人。 眼看沈岁柔的表情逐渐有点不对劲儿，张豫安手心开始库库冒汗。 “在做什么？” 听到这道磁性清冷的声音，张豫安如获救赎，赶紧一个侧身越过沈岁柔，朝她后面走去，“哎哟你来得正好，我让小王给我带了饭，先撤一步。” “撤哪儿，十分钟后科室开会。”宋沉衍穿着无菌手术服，外面套着件白大褂，显然刚从手术室出来。 张豫安刻意清了清嗓子，指了指身后，“尽力了，只能帮你到这儿。” 宋沉衍抬眸，视线越过张豫安，跟走廊里的沈岁柔对视了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 “老师，饭我给您打好了。” “好好好，打得好，我给你加实习分。” 正愁没机会开溜，张豫安趁机拽过小徒弟，连人带饭一起拐诊室里去了。 沈岁柔在旁边等他们说话，见张豫安走了，才提着便当包走向宋沉衍，“午休时间到了，吃饭吗？我今天给你做了些清淡的，应该合你口味。” 她今天穿着件短款收腰面包服，下面配的婴儿蓝包臀呢裙，头发微微卷了下，乌黑浓密的波浪披在肩上，衬得她的脸又小又白净，温温柔柔的，模样很乖。 隔了数日不见，她身上那种纯欲清透的劲儿，很是拿人。宋沉衍安静看了她一阵，目光才淡淡移开，“什么时候回的。” “昨晚。”沈岁柔顿了下，唇角微弯，“我有给你发消息，你没看吗？” 那条消息，其实他看到了，不过当时在应酬，没有回复。 “嗯。事情多，可能没注意。”宋沉衍捏了捏眉骨，睫毛微垂，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沈岁柔注意到他眼底隐隐泛青，平时淡润的唇也有些干燥，确实像是没休息好的样子。本来想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多天都不理人，这会儿知道他是真忙，忽然又有点心软了。 第115章 “先去吃饭吧，等你下班了我们再说。” 沈岁柔表现得很温和，主动去牵宋沉衍的手，想跟他一起去办公室。 宋沉衍不着痕迹地躲了一下，抬手松了几颗白大褂的扣子，“没时间，中午科室有会。你先走吧，不用等。” “会议要多久？” “不清楚。” 沈岁柔有些失落，还想说什么，宋沉衍径直略过了她，推开隔壁张豫安的门，把人叫出来，一起去开会。 张豫安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有点做贼的感觉，出来之后跟宋沉衍并排往会议室走，拐弯前，偷偷看了眼还在原地的沈岁柔。 “不是，你把她撂在那儿，碰到vinasha怎么办？”他拿手肘捅了下宋沉衍。 “碰不上。”宋沉衍目不斜视，神色淡薄，“尹黛去的中医科，已经走了。” 张豫安稍微松了口气，眼神跟着复杂起来，“所以到底什么情况？你和那位，旧情复燃了？” 宋沉衍瞥了他一眼，声音听不出情绪，“没有。” “没有？”张豫安皱眉，“那你跟她私下来往，沈岁柔知道吗？” 沉默了一会儿，宋沉衍微垂眼眸，淡道：“会找机会跟她说。” 果然，沈岁柔并不清楚他们两人有联系，否则以她的脾气，怕是不会这么淡定的来送爱心便当。 张豫安越想越觉得，刚才自己帮着宋沉衍瞒人，实属有点混账。 他心烦地挠了把头发，对宋沉衍道：“其实我觉得，沈岁柔是真的很不错。但如果你选择跟vinasha继续纠缠，对她也不是认真的，那不如早点放了她，这样的结果，反而对谁都好。” 他可能说得直白，但也是真情实意。 沈岁柔那样的女人，无论是性格还是长相，亦或是平时相处时体现的方方面面，都很宜室宜家。无论谈恋爱，还是结婚，大概是男人都会喜欢的那类。 至少比起尹黛，张豫安的选项更偏向于她。 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沉衍眼神冷淡了许多，在进入会议室前，没什么语气道：“我和尹黛没什么，但沈岁柔……或许你说得对。” * 科室的会议，直到下午一点多才结束。 宋沉衍从会议室出来，转身就继续投入其他工作当中。 等他忙完下班的时候，不知不觉天都已经黑了。 他交代完手术室的助理提前做好明天的准备工作，骨节分明的手指松着领带，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安静的室内，只亮着一盏昏暗的落地灯，他微微皱眉，忽然就看到了沙发上躺着的人影。 暖色的光铺满地面，沈岁柔抱着枕头蜷缩在沙发上，白色的羽绒服被她脱下来，盖在身上当被子。 这会儿她睡得很香，呼吸缓慢绵长。 一旁的茶几上，还放着她带来的粉色便当包。显然，她一个人在这儿，等了整整一下午。 宋沉衍站在门口没动，目光落在她身上，不声不响，就这样看了许久。 半晌，“啪”的一声，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顶灯。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沈岁柔很快苏醒。她伸手挡住天花板上刺眼的白灯，慢慢坐起来，视线逐渐清晰的瞬间，正好望向在关门的宋沉衍。 “你回来了，下班了吗？”沈岁柔揉着眼睛，坐在沙发上，打了个呵欠。 “嗯。”宋沉衍走到办公椅那头，把脱下的白大褂丢进脏衣篓，“不是让你回去，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反正也没什么事，我想等你下班。”沈岁柔朝他笑了下，拿过羽绒服穿起来。 她说得很自然，像以前经常来医院堵他时那样。可能刚睡醒，声音温和柔软，带着一丝丝的哑。 那种声线乍听起来，特别容易让人想歪。 宋沉衍多看了她两眼，转过脸，整理扯松的西装领带，“走吧，回家。” 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 沈岁柔好几次想开口跟他聊天，都被他回工作语音打断了念头。 回到香山别墅，宋沉衍换了拖鞋，直接接着会议视频去了书房。 近半个月没来他这里，屋子还是干干净净。 她穿习惯的拖鞋被保洁阿姨摆在原来的位置，环视一周，家里东西几乎都没怎么动，看起来没有生活痕迹。 大概她不在的时候，宋沉衍也没住这里。 沈岁柔把中午冷掉的饭菜热了热，自己坐在餐厅吃完了。 本想等宋沉衍忙完再给他煮碗面，结果这一等，又是到了凌晨。 宋沉衍忙完工作，去浴室冲了个澡，裹着浴巾回到房间时，就看到沈岁柔抱着平板靠在床上，脑袋耷拉着，一下一下的往下垂，显然已经昏昏欲睡。 他绕到床边，把她的平板轻轻抽出来，放到旁边的床头柜。沈岁柔下意识的抓紧，抓到的却是宋沉衍的手。 她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但却没松开，“休息了？” “嗯。”宋沉衍不动声色的把手抽离，绕回自己那边，掀开被子躺下。 沈岁柔没多想，抱着被角翻身，侧躺着面对他，“哥哥，我们聊一下吧。” 宋沉衍没看她，语气寡淡，“改天。有点累了，明天还有一台手术。” “就一会儿。”沈岁柔挪着身子向他靠近，尾音捎着点娇气。 她撒娇的味道明显，宋沉衍捏了捏眉心，声音因为疲倦裹上了沙哑，语气听着隐约不太耐烦，“我真的很忙，有什么下次再说。” 话到如此，沈岁柔再有想法，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随手关了灯，自己转过背去，没有硬贴着他。 多少有点赌气的成分在，但她确实也困了，很快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间，她似乎听见宋沉衍坐了起来，在寂静的夜里，留下一声极轻的叹息。 第186章 面谈 前一晚两人并没有说上几句话，相比从前那种一见面就热乎缠绵的状态，总有些地方，明显说不上来的不对味。 其实沈岁柔还挺忐忑的，担心宋沉衍第二天会招呼不打就没人影。 但令她意外的是，宋沉衍翌日清晨没有径直离开，反而留下来，平静又很有耐心的陪她吃了早餐。 不太一样的是，咖啡是他泡的，煎蛋和培根也是他做的。 至于其他的，就跟普通寻常的清晨一样，他西装革履地坐在对面，安静地喝着咖啡，刷着手机里的财经资讯。 他用餐的时候不太喜欢聊天，沈岁柔望着他疏淡的眉眼，满腹心思几度压不住。 她拿着片面包细嚼慢咽，斟酌着要怎么开口。 未曾想，宋沉衍忽然放了手机，淡淡问到：“最近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或者想去的地方么？” “嗯？”沈岁柔啃面包的动作一顿，表情很是意外，“怎么突然问这些？” “没什么。”宋沉衍抿了口咖啡，眸也没抬，“感觉这段时间太忙，没有空陪你，想满足你一些心愿。” 挺突然的，难得他会有主动满足她愿望的时候。 以前为了求他帮忙，沈岁柔算是花尽了心思，这会儿他轻飘飘的突然丢出这句话，倒是突然把沈岁柔问懵了。 “什么心愿都可以吗？”她还挺好奇，宋沉衍给她提要求的机会，但这个底线，会设在哪里。 宋沉衍放了咖啡杯，抬眸看着她，眼神认真，“嗯，只有不太过分，我都会考虑。” 有他这句话，几乎是没有过多思考，沈岁柔舔了舔唇角的牛奶渍，迎着他的目光说：“我没什么想要的东西，而且你最近也才给我送了礼物，我很喜欢。” 顿了下，她话锋一转，语气也认真了些许，“但如果可以，我还是有个小要求，我希望你不要总是突然断联，这样我会忍不住胡思乱想，会觉得你是不是对我有哪里不满意，也会因为你不理我，彻夜的睡不着。” 这些本来就是她想说的话，憋了这么久，本以为她说出来的时候会挺难过，甚至心底也会委屈发酸。 但因为今天的宋沉衍难得很有耐心听她说话，于是她把这些一口气说出来的时候，突然感到格外的松快。 宋沉衍安静的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儿，才淡淡开口：“工作忙起来确实会忽略，下次尽量注意。不过，你真的没有其他要求么？” 他算是一定程度上妥协了，只是这种棱模两可的答应，算不上什么承诺。 沈岁柔隐约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她没想太深，只觉得宋沉衍或许只是在适当的让步。 “暂时没了。”刚说完，她突然又想到什么，“不对，还有一点。” “你说。”宋沉衍叠着长腿，目光淡然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沈岁柔抿了抿唇，没敢跟他对视，目光不自觉下瞟，“我考虑了很久，还是想参加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个选秀。我不要求你帮我了，但我希望，你可以接受我的选择。” 自从之前跟宋沉衍提过一回以后，两人再也没谈论过这个话题。 第116章 她都不确定宋沉衍到底知不知道，她根本没有放弃这回事儿。 还以为宋沉衍会因为这件事冷脸，但他只是看着她，淡无情绪的说：“你的人生当然你自己做主，我不会干涉，也不会反对。不过我还是想提醒一句，娱乐圈不适合你，你自己想清楚再做决定。” “我想清楚了。”这回沈岁柔说得很笃定，“这算是我自己做出的第一个重要决定，无论结果如何，我会尽最大努力去尝试。” 她依旧坚持，宋沉衍也不再说什么，喝完咖啡，起身出门上班。 沈岁柔跟郑清约定的时间，是在下午。 她如约去了郑清发来的咖啡厅地址，跟他和他带来的经纪人，一起见了一面。 “这是我的师妹，方婉。她手底下爆过好几个流量，以后由她带你，应该不成问题。” 郑清介绍完，沈岁柔礼貌地站起来跟对方打招呼：“您好，我是沈岁柔，请多指教。” 方婉之前就听郑清提起过她，知道沈岁柔长得好看，是块儿很有天赋的料。这会儿见到沈岁柔本人之后，发现本人要比她想象中惊艳得多，心里有些暗喜，觉得自己可能挖到宝了。 “岁柔你好，不用太客气，叫我婉姐吧。” 方婉跟她握了手，邀请她坐下来，仔细打量了她一会儿，没忍住称赞道：“你确实太美了，标准的三庭五眼，还是头包脸，天生就适合上镜。如果这次选秀顺利，后期应该不愁资源。” 沈岁柔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但方婉的话，让她信心飙升。她笑了笑，说：“可惜我没有经验，后续需要注意些什么，还请您提点。” “简历带了吗？” “带了的。” 沈岁柔把提前打印好的简历递给方婉，坐在沙发上，有些紧张。 方婉看完她的简历，算是比较满意，问了她一些个人技能和业务能力方面的问题，对她说：“你应该知道吧，混这个圈子的人大多都有人设。你的颜值和身材都很好，性格也讨喜，后续我会给你安排一个适合你的人设，你要习惯面对镜头，时刻别忘了保持自己的设定。” 郑清在一旁听着，忽然打断道：“她这样也挺好，不一定需要人设。” 方婉却不赞同，“她是新人，性格还偏软。这个圈子是生存厮杀的地方，太温和的人，注定不适合吃这碗饭。” 郑清皱眉，看了沈岁柔一会儿，没再说话。 沈岁柔当然也不好插嘴，但她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他们所说的，那般软弱的人。 简单的了解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还带着郑清一起拉了个群，方便以后工作交流。 方婉让沈岁柔回去好好准备初舞台，有任何想法随时跟她沟通。 临走前，她忽然想起问她一个问题：“对了，你现在是单身吗？有没有谈恋爱？” 沈岁柔微怔，看了眼郑清，如实点了下头，“算吧，有男朋友。” 方婉微微皱眉，“这不好办，新人如果有恋人，不好吸粉。如果前期瞒住，后期又被爆料，大多数人会无法接受，导致直接塌房脱粉。” 这样一说，后果挺严肃。沈岁柔有些不知所措，“那该怎么办？” 方婉还没说话，郑清却说：“先瞒着吧。你家那位，应该不会那么容易让人挖到，后续小心一些，应该没有问题。” 方婉一听，多少猜到沈岁柔应该是有些背景的人，但她知道分寸，不该问的也没问。 面谈结束，沈岁柔打车回了香山别墅。 通过今天跟经纪人沟通，她不再那么迷茫，甚至已经给自己设了小目标，知道现阶段该做什么了。 她有些兴奋，很想跟人敞开自己的分享欲。 而她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自然是宋沉衍。 这会儿还没到下班时间，沈岁柔知道他最近忙，就没有打扰他工作。 回到家收拾了一下房间，她边恶补其他平台的选秀视频，边开始着手准备今天的晚饭。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她坐在餐桌前，一等就等到了半夜。 菜冷了，汤也凉了。 而这一晚，宋沉衍竟然没回。 第187章 冷化 沈岁柔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趴在餐桌上睡着了。 半夜醒来已经三点多，她望了眼满桌纹丝未动的饭菜，怔愣一瞬，又偏头环视了一周空荡荡的房子。 客厅的灯光调得很暗淡，通往二楼的扶梯也没亮起壁灯。 过分安静的环境仿佛在无声提醒着她，等待了整晚的人并没有回来。 墙上寂寥的壁钟咔哒慢走，沈岁柔望着冷却的饭菜出神。 饥饿感早已经过去，她没有胃口进食，想起什么，拿起手机翻了翻消息。 很遗憾，并没有人找她。 男朋友彻夜未归，也没有任何报备，基本没人能做到完全不去乱想。 她没忍住，直接给宋沉衍打过去电话，可那边嘟声一直存在，就是无人接听。 明明今天才刚沟通完这个问题，转眼就被抛诸脑后。 沈岁柔忽然有些抵不住浑身泛起的乏累，那种脱力感让她眉头紧锁，整个人后仰靠在椅背上，深深叹了口气。 她一个人坐在餐厅里，望着对面窗外的月色发呆到天亮。 早上刚一到上班时间，她就买了两份早餐，踩着点去了崇仁医院。 结果还没进医院大门，就看到宋沉衍的车从旁边开过去，驶向了停车场。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沈岁柔，往旁边开过的时候，没有半点的停顿。 沈岁柔反应过来，立马加快了脚步，她特意没去挤电梯，直接走的消防通道，先行一步到了院长办公室。 门还是锁着的，她进不去，就拎着东西在外面等。 宋沉衍出了电梯，从走廊那头过来，远远就看到沈岁柔站在他办公室门外，眼睛望着地板出神，脸色不怎么好看。 “怎么又过来了。”他淡无表情的走过去，往她身侧擦过，用指纹开了密码锁。 沈岁柔一宿没睡，听到宋沉衍的声音时，才知道他人已经到了。她后知后觉地抬头，跟着他的背影，一起进了办公室。 “你觉得呢？” 她没有精力绕弯子，把早餐放在桌上，视线一瞬不瞬盯着宋沉衍的后背，“昨晚去哪儿了，怎么没回家？” 宋沉衍似乎对她的来意没有特别意外，背对着她打开衣物橱，拿出新消毒好的白大褂，当着她面慢条斯理地换上，“加班。” “加班需要加一整夜？” “嗯。”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昨天那套西装，只是里面的衬衫换了。 沈岁柔注意到这点，微微皱眉，“那你住哪儿？为什么都不告诉我一声？” 其实这会儿她已经有些生气了，语气也控制得不太好。 宋沉衍很少被人质问，听到她略有些强硬的语气，也跟着蹙了眉，“住酒店套房，方便洗澡休息。” “哪里的套房？” “之前那个。” “一个人？” “嗯。” 沈岁柔知道宋沉衍办公室内有个里间，是个隐藏休息室，里面床铺被褥都有，但确实没有可以洗澡沐浴的地方。 他们医生做了手术之后，身上总有淡淡的消毒水气味，住休息室或许方便，但不足的地方就是不能冲洗身体，保持个人卫生。 而那个酒店套房的位置，沈岁柔再清楚不过，就在附近几公里，还是他们第一晚发生的地方。 本来宋沉衍住在套房也没什么不对，但沈岁柔生气的是，他什么也没告诉她，让她干等了一晚上。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克制着情绪，直视着宋沉衍说：“你加班，你忙，我都可以理解。但为什么，明明发一个消息，打一通电话，也花不了你几分钟的时间，你偏就不能在这方面迁就我，哪怕一点点？宋沉衍，你明明答应过我的，你明明……”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那种明明没做错什么，却一直忽略、被无视的滋味，实在实在太过酸涩。 她两手紧紧攥在一起，已经很努力的克制情绪，胸口还是抑制不住的微微起伏，连肩膀都在微微地抖。 仿佛再多说一句，她就要碎掉了。 宋沉衍看着她眼圈慢慢泛红，习惯性想要去揉她的眼尾，手刚抬起一点，想到什么，又不动声色地垂下，“我今天还有很重要的工作，其他事情，回头再说吧。” 他没有多言半句，系上最后一颗白大褂的扣子，抬脚从她旁边路过，整个人都显得有些疏淡。 沈岁柔紧紧抿着唇，突然一把扯过桌上无人无津的早餐，一股脑全部丢进垃圾桶。 然后直接头也不回的跑出办公室，转眼消失在走廊里。 宋沉衍被她撞到了肩膀，脚步随之顿住。 那瞬间，他分明看到沈岁柔的眼尾红的厉害，只是最后，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 第117章 第188章 察觉 沈岁柔一口气跑到了楼下的休闲区花园，找了张没人的公园椅坐下。 她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去哪儿，脑子里乱轰轰的，心情糟糕透顶。 可能是跑得太快，加上昨晚也没怎么休息，她的脸色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她只是低头安静的坐在那儿，双唇微抿着，使劲儿压抑鼻腔里的酸涩，通红的眼眶微微泛着湿润，但最后那点热意，还是被她憋回去了。 早晨的花园其实人也挺多，不少患者会被家人和护工带出来晒太阳。 一位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从她面前路过，看到沈岁柔低着头，孤零零地坐在椅子上，望着地面轻轻吸鼻子，便让护工暂时停下来。 “孩子，你怎么了？”老人望着她，神情充满关切。 沈岁柔抬头，恍惚的眼神里夹杂着些许没散尽的难过，见是位陌生老人在关怀自己，尽管心情不好，还是牵强的扯出了抹笑容，“我没事儿，有些心情不好，想在这里坐会儿。” 老人点点头，和蔼的安慰道：“没事儿就好。不管遇到什么，都要照顾好自己，你难过，你的家人也会难过。” 挺普通的一句话，却让沈岁柔刚平复的眼眶，又开始有些泛红。 她强忍着情绪的波动，跟老人道了声谢，老人笑着递给她一个苹果，就被护工推走了。 张豫安刚从办公室醒来，精神萎靡地去食堂要了杯咖啡，一会儿还有探讨会，打算在开会前提提神。 回来的路上为了节省时间，他端着咖啡从花园穿过，乍一眼，就看到沈岁柔手里握着个苹果，一个人坐在那里发呆。 她本来就长得好，随便坐着都很显眼，张豫安本想着抓紧时间回去准备会议资料，不知为什么，就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到了她旁边。 沈岁柔察觉身旁来了人，侧头看了一眼，略微一顿，很快移开了视线，“张医生，你怎么来了。” “别误会，纯路过。”张豫安看着她的眼睛，注意到她眼皮有些微红，想了想，把手里的热咖啡递给她，“怎么回事儿，又吵架了？” 沈岁柔抿唇，没有回答，伸手接过他的咖啡。作为交换，她把苹果递给张豫安，“没吵。本来想吵的，但是吵不起来。” 因为宋沉衍根本没给机会，跟她坐下好好谈话。 她抬眼看向张豫安，“张医生，昨天宋沉衍是在加班吗？我等了他一晚上，结果他没有回家。” 还以为是因为别的事儿，一听这茬儿，张豫安暗暗松了口气，耐心解释道：“昨天院里紧急转来了位病患，是上面某高官的孙子。那小孩儿先天瓣膜发育不良，瓣膜至今闭合不全，引起很多并发症。” “昨天转到我们这里的时候，情况不太好，必须进行紧急手术。但这个手术有一定难度，还得仔细制定手术方案。我和宋院是从下午开始，一直忙到昨天凌晨四点，差不多天亮的时候，才能稍微休息一会儿。” 张豫安把玩着苹果，又说：“所以这一点上，我可以给他作证，昨天他确实忙了整晚。不光他，最近科里都在连轴转，连我都有些吃不消了。” 得知宋沉衍是真的忙了个通宵，沈岁柔咬了咬唇，眉头微皱，好一会儿没说话。 可是，就算是真的忙，也不会连发个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如果真的在乎她，哪怕是喝个水的空隙，也会抽空给她个准话，让她好安心。 所以张豫安的解释，其实也并没有让她好受多少。沈岁柔想了想，问他：“张医生，我老抱怨他不理我，是不是惹他烦了？所以你上次拦着我，也是不想我在他忙的时候，打扰到他？” 张豫安被她这一问，忽然觉得自己上次拦她，越发像个罪人。 他欲言又止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其实吧，他这人真的很寡淡。你也不要在他身上放太多精力，毕竟对于男人来说，感情和事业相比，或许没那么重要。” 可能只有男人，才会更了解男人。 沈岁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好半晌都没接话。 张豫安马上还要去开会，不能多留，拿着苹果先走了。 进入会议室的时候，其他人还没来。 宋沉衍看到张豫安在啃苹果，微微蹙眉，“怎么挑这个时间吃东西。” 张豫安没动，盯着苹果摇头，“因为这是沈大美女的好意，我看到它，就觉得心里罪恶。不如早点吃掉，眼不见，也好受些。” 宋沉衍整理资料的动作微顿，“她还没回？” 张豫安抬了抬下巴，示意医院花园的方向，“没。还在楼下坐着呢，看起来像哭过，真的挺可怜。” 宋沉衍微不可查地一怔，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很快又投入工作当中。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一通电话打到宋沉衍这里，是家里的佣人阿姨。 “宋总，您中午回来吗？我看桌上的饭菜都没动，沈小姐也不在，我是否需要处理？” 沈岁柔做的饭菜，阿姨不敢轻易处置，只好冒昧的来请示他。 宋沉衍接着电话往外走，淡声问：“她昨晚上，没吃饭？” 保洁阿姨说：“看起来是的，因为连筷子都还摆得整整齐齐。” 宋沉衍沉默了两秒。 “先倒了吧。” “是。” 挂断电话，他恰好走在过道的玻璃窗旁边，这个方向对着楼下的花园，他偏头，漫不经心一瞥，意外看到了沈岁柔的身影，竟然还在那儿。 沈岁柔本来想打车回去，不巧遇到上班高峰期，附近堵的不行，根本叫不到车。 她索性再坐会儿，顺便晒晒太阳，就当缓和一下情绪。 空闲之余，她给沈父发消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她回家和他一起吃顿饭。 刚打完字，一抬头，就看到宋沉衍穿着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正往着她这儿走过来。 她目光恰好跟他相撞，愣了几秒，偏开头，没主动说话。 宋沉衍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早餐吃了吗？” 还以为他是来责怪自己的，没想到，这人竟然出其不意，没按套路出牌。 沈岁柔有点莫名其妙，拿不准他这会儿的意思，但心里的情绪还没消化，便学着他的语气，淡淡的说：“吃没吃，宋医生不是应该知道吗？” 宋沉衍想起来，刚才在办公室的时候，她好像把带来的早餐都扔进了垃圾桶。 他揉了下眉心，略带无奈道：“走吧，先去吃点东西。我让司机过来，晚点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没什么胃口。”沈岁柔示意了一下手机，软件上显示着她排队叫车的界面，“我已经在打车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她看着挺平静的，但也明显也不热络。 宋沉衍知道她在闹情绪，扫了她两眼，一言不发在她旁边坐下，陪她一起等车。 安静了一阵，两人都没说话。 但沈岁柔却注意到，宋沉衍时不时的，在看腕表上的时间。 她垂下目光，语气平淡的说：“你先走吧，真的不用陪我。” 宋沉衍确实很忙，昨晚的病患还在重症监护室，他一会儿要负责跟家属分析病情。 “嗯。”他淡淡应了声，想到什么，对沈岁柔说：“有时间你去考个驾照，之前送你的车，还在车库放着。”顿了下，又道，“如果不喜欢，你可以自己去看一辆，到时订单直接发给我。” 沈岁柔都快忘了，之前宋沉衍给她送过一台法拉利，白色的，现在还停在他的车库。 他向来挺大方，只是沈岁柔并不在意这些东西，而且最近她也要开始忙了，根本也没时间考驾照。 “谢谢宋医生，但是我不太需要。” 宋沉衍没说什么，点点头，站起身，临走前回头看了她一眼，“晚上不用等我，最近我可能都不会回去。” 虽然是提前说了，但沈岁柔却也高兴不起来。 还没接话，宋沉衍已经走远了。 后来两天，沈岁柔确实也没再见到宋沉衍，她不主动联系，宋沉衍也没主动找她。 她开始尝试专注去做自己的事，每天忙着选歌，刷舞台视频，尽量把时间填充得满一点。 但一到晚上睡觉之前，还是会不可控制的想起宋沉衍。 她总觉得这种感觉，莫名跟失恋没什么两样。而且一段关系突然冷下来，更在意的人，往往总是更加难受。 她快受不了了，憋不住想要找他的时候，突然在张豫安的朋友圈里，看到了一条视频动态。 他们似乎在做什么学术研讨，隐约提到，那个孩子的手术很成功。 沈岁柔想着，宋沉衍估计要忙完了吧。 等他忙完了，是不是就能想起她？ 结果当天晚上，宋沉衍确实回来了。 不过回来洗了个澡，换了套正装，接着又要出门。 第118章 “你去哪儿？”沈岁柔站在门边问他。 “出差。”宋沉衍语气淡淡，骨节分明的手指整理了一下领带，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去谈个项目，还没定多少天。” 沈岁柔跟他接触以来，他偶尔也有忙到几天见不到人的时候。 但那种感觉不一样，起码他们好的那段时间，他一度总是准时回家。就算出去应酬，或者不见面的时候，也不会说像现在这样，完全不接她的电话。 比起现在，那些都是轻的。而现在的情况是，沈岁柔想见他一面都不太容易。 这种状态已经很不对了，她再迟钝，多少也能感觉到哪里有问题。 她受不了冷落，拉着宋沉衍的西装袖子说：“给我几分钟，我们先谈谈，可以吗？” 宋沉衍转头看着沈岁柔，两天不见，她似乎憔悴不少。 他搭上门把儿的手，还是放下了来，“嗯，在这说吧。” 沈岁柔注视着他淡薄的眉眼，用力咬了下嘴唇，哑声问他：“宋沉衍，你是不是在躲我？还说……你已经倦了？” 第189章 补偿 其实她没敢说太直白，这倦了的意思，是厌烦她。 明明前不久的除夕，宋沉衍还去了她远在苏城的老家，她以为，两个人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算是进了一步。 而且那会儿宋沉衍还挺顺着她的，会考虑她的要求，也会在亲戚面前，顾虑她想要的所谓的面子。 只不过小半个月，好像什么都变了，两个人的距离突然越来越远。 沈岁柔找不到原因，但多少也能猜得到，这么急剧冷化的关系，或许只是宋沉衍没了新鲜感，对她逐渐失去了兴趣。 可如果是这样，她更希望宋沉衍能直白一点。 她扯住西装袖口的动作很轻，抬眼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尽是不安又隐忍的情绪。 她本来长得就是干净易碎那一挂，宋沉衍注视着她卷长睫毛下隐约湿润的眼睛，好一会儿，才是抬起手来，拿指腹拨开她咬得发白的唇，“没有。还没倦，不要乱想。” “还没倦，那是不是快腻了？”沈岁柔迎着他的视线，深呼吸一口气，“其实我感觉得到的，你在疏远我。你不想见我，所以也不想回家。就比如现在，你回来都没跟我过一句话，要不是我追过来，你可能已经就那样走了。” 她本想心平气和的跟他谈，但这些天积攒了太多情绪，在这一刻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开始不断往外涌。 “你知道吗，其实对于你到底在不在乎我这个问题，我根本不敢过多去想。我也知道，或许我只是你一时兴起的短择，压根和你谈不上这个层面。” “可是宋沉衍。”沈岁柔有些难过的说，“如果你不是认真的，我希望你可以直白的告诉我，而不是像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把我丢在一边。这种刻意的无视，我真的受不了。” 说后到面，她开始隐隐哽咽，声音也越来越哑。 她潮湿的眼睫下隐隐泛红，却倔强的不肯掉泪。宋沉衍察觉她的唇在轻微的抖，分明已经委屈到不行。 他沉默着不说话，良久，嗓子里逸出一声叹息。 “这段时间确实忙，忽略了你，抱歉。”他抬手探入发梢，捧着她的后脑勺，指腹轻揉着她乌黑的发，“我没腻，你太敏感了。如果觉得一个人待不住，去找周恬陪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赌气不吃饭，嗯？” 你看，他耐心哄人的时候，分明还是有温度的。 可偏偏冷落起人来，不给半分温情。 沈岁柔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样，还想再说些什么，宋沉衍低头扫了眼腕表，先开了口，“我还有一个小时就要登机，其他的，等我回来再说吧。” 他推门走了，沈岁柔留在原地，一个人站着不说话。 * 门外，库里南在夜色里等候许久。 宋沉衍坐上后排，身体后仰靠在皮质椅背上，指腹重重揉了下额头。 “怎么，说清楚了？”裴天野坐在旁边的位置看着他，指尖燃着半支烟。 “没。”宋沉衍闭上眼，眉头紧锁，似乎不想去考虑这件事。 裴天野看他这副模样，呼出一口烟雾，惋惜摇头，“你就拖着吧。为了躲人家，还主动接了你四叔手上那笔难缠的生意，得罪人的事儿你做，获利了，他收。你又何必？” 宋沉衍脸上看不出情绪，他摁下闭合车窗的按钮，整理被扯松的袖扣，顿了会儿，才淡淡道，“她状态不好，下次再说。” 其实他本来不用回这趟，助理会替他准备好出差所需的一切。 他回来是有原因的，但进门后看到沈岁柔蜷着身体，在沙发上睡着的模样，临时又改了主意。 满打满算，他们也冷却了一段时间，再出趟差回来，应该也差不多了。 但沈岁柔拽住了他的西装袖口，眼底尽是破碎的委屈，导致他一时没控制住，还是哄了她。 想到这，宋沉衍又用力捏了捏眉心。 裴天野侧目望了他两眼，挑眉，把烟头摁灭，“听说，你家年宴上，老爷子隐有退位的想法，还暗示谁先诞下曾孙，谁来坐他位置。就连宋博彦都已经开始相亲了，挑的还是电子巨头的千金。所以这事儿，到底真假？” 宋沉衍的眸色彻底冷淡下来，车窗外，明明暗暗的光影略过他冷隽立体的眉眼，他望着窗外飞驰的灯影，没有作声。 裴天野也没再问，叹着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善意提醒道：“你向来理智，应该清楚现实利益比什么都重要。所以现在，vinasha才是最合适的选择。” * 宋沉衍出差之后，沈岁柔也没留在香山别墅了。 她回家跟沈父吃了顿饭，后来回了自己租的公寓。 她什么也不去想，开始埋头整理自己这段时间选好的一些歌，还有分出来的舞蹈视频。 眼看没几天就要去节目组报道，首秀方面她必须抓紧。 天秤座实在太难做决定，她又没有任何选秀经历，只好向舞台经验丰富的池屿寻求意见。 年假放完，池屿已经开始新一轮的工作，现在人在外地，只能跟她打语音电话来进行交流。 他通宵把沈岁柔挑好的视频全看了，认真思考了两天，才回复她：“姐姐的脚伤应该还没好全，太过激烈的舞蹈不可取。但初舞台一定要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现今性感风和甜美风算是烂大街，想要另辟蹊径，建议从国风入手。” 最后几乎是不谋而合的，选了《精卫》这首歌，两人合计着，打算做个古典与现代结合的舞台。 沈岁柔去了市中心那家外租舞房，开始沉浸式的扒舞，她本身有舞蹈底子，所以这点事情对她来说，其实也没多大难度。 经纪人给她介绍了两位老师，一位辅导声乐，一位指导她练舞。 在看过沈岁柔跳舞之后，舞蹈老师惊艳之余，略带不解的说：“你的专业程度，我感觉都没什么可指点的。但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选择去考编制舞团，而是想要去选秀？” 沈岁柔拿湿巾擦着汗，笑了笑，“我只是业余的，没有就读相关专业。选秀的目的也很简单，无非是为了挣快钱。” 舞蹈老师觉得很可惜，这样的苗子，真的可遇不可求。 * 转眼又一个礼拜，宋沉衍完全没有半点消息。 沈岁柔已经习惯不去想他了，觉着他忙他的，自己也该有属于她的事业。 但比较意外的是，有天她忽然接到了宋沉衍助理的电话，说约她在香山别墅见面。 她其实不想回去那边，就让助理有事在电话里直说。 助理也很奇怪，只是问了她现在住的公寓地址，别的倒是没提半个字。 第二天，她在公寓突然收到了许多礼物。 从衣服鞋子到各种包，全是动辄以万开头的一线奢侈品牌。 尤其是有一款包，全球限量只有五个，周恬曾经到处让人帮忙去找，最后也没缘求来。 沈岁柔看着堆满客厅的礼物，心情很复杂。 后来在她把那个包带给周恬的时候，周恬人都傻了，“不是，你从哪儿搞来的？假的吧？” 沈岁柔淡淡地说：“宋沉衍给的。” “我去。”周恬震惊，“他怎么突然对你这么上心？” “不知道。” 收到礼物，沈岁柔其实并不开心，她甚至，还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把跟宋沉衍近来的状态，全都跟周恬说了一遍。 周恬顿时气得冒烟，直接毫不怜惜的把那包扔到一旁，咬牙切齿地说：“我的柔，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你傻不傻啊，他这是冷暴力啊！男人冷暴力的原因哪有那么花里胡哨，无非就是想冷处理，逼着你自己提分手！” 周恬的话，让沈岁柔彻底没了念想。 她忽然想起很多细节，列如那天早上，宋沉衍陪她吃早餐时，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或者想要的东西。 第119章 又或者是让她去考个驾照，再去选一辆自己喜欢的车。 当时她没想到这个层面，只是觉得，宋沉衍或许只是觉得冷落了她，想要适当的让步。 如今想着家里堆积如山的那些礼物，还有宋沉衍几乎回避式的忙碌，之前她察觉到的所有不对劲，一下通通都有了解释。 无非就是，宋沉衍他早就动了念头，不过在等个机会而已。 而那些东西，也是他想要分手，所给予的补偿。 这是个很难面对的打击，沈岁柔脸色一下就白了。 她努力忍住情绪，控制住发抖的手，拨通了宋沉衍助理的电话。 那头刚一接通，她开门见山地说：“宋沉衍在哪里，我要见他。” 助理道：“宋总在港城，最近都抽不开身。” 沈岁柔慢慢吸气，平复了一下语气，“没关系。把地址发给我吧，我去找他。” 助理对她的要求，表现得有些犹豫。 沈岁柔忽然沉下声线，清清冷冷地说：“给我地址。不然就直接跟宋沉衍说，他完全不必再躲我，我清楚他的意思，也不会再继续缠着他。” 大概是她忽然变化的语气，还有说出的话，都让助理有些诧异。 几分钟后，沈岁柔收到了助理发来的地址。 她没有任何迟疑，当晚，坐上了飞往港城的飞机。 第190章 分开 飞机上，她脑海里是空白的。 要说什么，是质问还是谴责，还是要大闹一场，她自己都没想清楚。 她只有一个冲动，就是要见到宋沉衍。 然后面对面的，去要一个结果和答案。 这是她第一次来港城，人生地不熟，连带着热气的风都是如此陌生。 沈岁柔听不懂粤语，索性英文还算可以，出了机场后直接打了辆的士，跟司机沟通半天，总算弄清楚了地址。 周恬放心不下，之前说要陪她一起过来。 沈岁柔没让，她不想那么难堪的一面被人看到。况且，有些路本来就只能自己走，属于两个人的事，当然也只能两个人解决。 助理给的地址并不是酒店，而是位于金融区的一栋洋房。 沈岁柔站在亮着路灯的大门口，抬头看向屋子的二楼，她知道，宋沉衍或许就在那里。 她深呼吸，慢慢吐气，平复心情后，直接去摁响了门铃。 咔哒一声，大门被人从里打开。 刹那间，几乎像是平地落了声雷，沈岁柔瞳孔猛地一震，整个人直接愣在原地。 四目相对，里面的人似乎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儿，踩着高跟鞋走到她面前，神色冷冰冰的，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沈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这一瞬，沈岁柔浑身像是被泼了盆冰水一样，从头到脚凉了个透。 她下意识两手攥拳，肩膀不可控制的微微颤抖，喉咙因为吞咽不断发紧，几乎快要说不出话。 好半晌，她才缓过那阵快要溢出胸腔的情绪，冷冷出声：“难道不是该我问你么？尹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沈岁柔最近都没休息好，面容眼见的暗沉憔悴。 她临时买的机票连夜飞过来，没有化妆，没有带任何行李，头发也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这一切落在尹黛眼里，都有些说不出的狼狈。 而尹黛不同，她画着精致的妆，穿着黑色的吊带睡裙，肩头披着烟灰色的皮草，脚下踩着尖尖的细带高跟鞋。 在沈岁柔面前，她完美高傲，像极了城堡里的女主人。 “这是lewis的房子，我在这里，不是应当吗？” 尹黛抱着双臂，倚在门上笑，“上次跟沈小姐说过的那些话，沈小姐大概是不记得了吧？我跟lewis分分合合，迟早还是会走到一起的。倒是沈小姐，那么远追到这里来，应该受了不少委屈吧？” “你说什么？”沈岁柔紧抿着唇，脸上的表情都开始发僵，她甚至不敢顺着话细想，只冷淡地问，“宋沉衍呢，他人在哪里？” 尹黛轻勾红唇，低头打量自己的美甲，“你觉得，我会让你见他吗？” 她抬眼，目光骤冷，“我知道他前阵子去了苏城，一直跟你在一起。但现在不同，他快要跟我订婚了，你觉得，我还会让你们见面吗？” 尹黛的话像是根带毒的刺，狠狠扎进了沈岁柔心里。 所以这段时间，宋沉衍对她刻意的疏离，还有所有的回避和冷落，都是因为尹黛。 他想要跟她结束，不过是兜兜转转，最后还是选择了这道令他割舍不下的黑月光。 而他所谓的没腻，没倦，或许只是因为在这段关系里，他自始至终，从没打算上心。 沈岁柔胸口很闷，说不上来到底是哪种难受。 她突然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被糊弄了半天，还以为自己对他来说或多或少有点意义，甚至有些时候，她都产生了自己是被在乎的幻觉。 如今看来，那些纯属是她妄想。 她缓缓闭眼，浑身都僵硬，再开口时，声音酸涩发哑，“你们，是什么时候和好的？” 尹黛瞥了她一眼，轻笑，“我们一直都有联系，和不和好，他心里的位置都是我。而沈小姐你，注定只是过客，只能承受这份委屈了。” 她本以为，话到这份上，沈岁柔该恨得要疯。 沈岁柔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语气出乎意料的平静，“谈感情，哪有不委屈的。只是我不会觉得太难受，也不会觉得是我输了。毕竟在这段关系里，当小三的，是你。” “什么？”尹黛错愕，倨傲的姿态顿时冷下来。 沈岁柔没动，站原地，平视着她，“没有真心的人，注定得不到真心。尹黛，你最好不会也有被辜负的一天。” 她说完，没再回头多看一眼，也没留恋任何，径直转身离开。 港城的夜，喧嚣，繁华。 港口的鸣笛，人群的热闹，仿佛像是来自另个世界。 公交车穿过交错纵横的大桥，两岸繁华的高楼亮着绚丽的霓虹。 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来，沈岁柔长发飞舞，有那么一瞬的恍惚。 记忆倒退至跟宋博彦分手那天，她喝得烂醉，在灯光摇曳的吧台抓住了宋沉衍的领带，故意招惹他，引诱他入局。 意外的是，高不可攀的他，却从容咬了她的钩，所以才有了后来的纠缠。 可这段关系到底是她强求来的，自己一步一步朝他靠近，明知是危险致命的陷阱，还是无法保持完全的克制和清醒。 曾经奢望过，幻想过，也彷徨过，失落过。 就像是做了个惊心动魄的梦，时间到了，自然也该醒了。 沈岁柔仰着头，逼迫湿润的眼泪回到通红的眼眶里。 她坐在双层公交的露天椅子上，背影单薄落寞。 她点开聊天框，给宋沉衍发了句“分手”，然后关闭手机。 深夜的风吹红了她的眉眼，那模样，到底还是伤了心。 第191章 在这说吧 后来那晚，沈岁柔坐着环岛巴士吹了很久的风，一直到了终点站，她才从露天那层走下车去。 她来港城的时候，其实定了一家酒店。 只是最后她没有前往入住，而是直接去了机场，买了最早那趟回京的航班机票，一个人在候机厅坐了一夜。 天微亮，她起身拍了拍风衣沾上的灰尘，头也没回地登机离开。 * 周恬担心沈岁柔，自己跟着一整晚都没怎么睡，她给沈岁柔打电话，对面也一直是关机状态。 她太焦灼，生怕沈岁柔在港城出什么事儿，于是凌晨五点爬起来去自家保镖队摇人，打算带几个身高马大的，一起去港城接人。 结果刚整合好队伍，周恬就接到了沈岁柔的电话，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登机回京。 周恬这才松了口气，遣散了保镖队伍，自己开车直奔首都机场。 在见到沈岁柔的瞬间，周恬还是有点惊讶的，她并没有想象中那样，有任何歇斯底里过的痕迹。 相反，沈岁柔头发梳理过，还特意化了点妆，除了眼睛明显的红肿，没有任何不对劲的情绪。 “怎么样？” “我提了分手。” “他怎么说？” “我没见到他。” “哈？” 周恬惊讶得眼睛都睁大了，拉过沈岁柔的手，突然发现她的手特别凉，“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你不是专门去找他的么？” 沈岁柔垂下眼睫，声音很轻，“尹黛在他那儿。” 就这一句，几乎什么都不用解释了。 周恬微愣，然后张口就是一声国粹，她担心沈岁柔的手冷成这样会着凉，没再多问什么，赶紧先开车把人带回自己家。 沈岁柔全程安安静静，一路上几乎没说话。 周恬开着车，时不时转头看看她的状态，生怕她想不开，一直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第120章 回到周恬位于国贸的公寓，沈岁柔卸了妆，泡了个热水澡，径直去了房间里，抱着棉被倒头就睡。 她这一睡，就是昼夜不分，昏天暗地的好几天。 周恬每次喊她起来吃东西，她就随便吃几口，然后回去蒙上被子，继续倒头昏睡。 在第四天的时候，周恬忍不了了，想给她拽起来带去看看心理医生。 结果这天，沈岁柔一大早自己起来了，站在露天阳台边儿上，脸上敷着面膜，手搭着阳台栏杆，跟着手机外放的音乐，慢慢练起舞蹈基本功。 周恬都要被她吓坏了，看她开始练功，知道她大概是好多了。 “我柔，今天感觉怎么样？”周恬怕吓到她，过去前发出了一些声音。 沈岁柔偏头，朝她笑了下，语气明显的松快，“挺好的呀，之前感觉一直都没注意休息，回来干脆好好睡它几天。人精神气儿好了，什么都会跟着变好。” 周恬给她竖了个拇指，表示很赞同，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问她，“所以那天你发完分手以后，宋沉衍什么都没说吗？” “不清楚。”沈岁柔优雅地压着腿，面色如常，“说了也没有意义，这不就是他想要的么。既然如此，那干脆就这样吧。” 其实这几天，她不想接收外界任何信息，手机也一直处于飞行模式。 而今早她恢复通讯的那会儿，弹出了几通未接电话提醒，其中有沈母的，有池屿的，也有经纪人的，唯独没有宋沉衍。 不过他倒是发了条v信消息，好像是条语音。 只是沈岁柔没有点开，手指停留两秒，直接把整个对话框删除了。 她不想听，也不想回复，更不想表现得很丧。 反正分手是她提的，她哭过了，就不会难过太久。也不会让他以为，自己到底是有多放不下他。 周恬陪了沈岁柔几天，要回去赶通告了。 正好池屿的电话打进来，问沈岁柔：“姐姐，你还在周恬姐家吗？我最近有时间了，要不我过去陪你吧？” 沈岁柔看看周恬，见她扭头摸鼻子，猜到肯定是她告诉池屿自己分手的事儿。 她给了周恬一个无奈的眼神，对电话那头的池屿说：“其实我还好，不用担心。你才忙完工作回来，自己也很累吧，还是在家多休息一下比较好。” “我年轻力强，不怎么累的姐姐。” 池屿听到她说话声音挺正常的，也松了口气，看着手里提着的一大袋东西，温声道，“听周恬姐说，你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就让我去照顾你吧，我做菜很好吃的。而且你看，离比赛也没几天了，你得把身体状态调理好，那才是最重要的，你说是不是？” 沈岁柔本来想说，她自己也会做饭，但池屿那像是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让她觉得心里回了温。 她“嗯”了一声，声音隐隐带点笑，“那你去我公寓吧，恬恬要出去忙，也不在家。” 周恬见有人照顾沈岁柔，踏实的去工作了。 沈岁柔回到公寓，就看到池屿提着一大袋的新鲜食材，站在门口等她。 他穿着白色羽绒面包服，头上戴着挂脖式耳机，背靠在墙上，低头沉浸地听音乐。 沈岁柔走近，他抬眸，眼睛顿时弯弯的，“姐姐，你回来了。” “路上有点堵，等久了吧。”沈岁柔去接池屿手上的袋子，被他抬手躲了。 “不久，也就一小会儿。”池屿笑着说，“我应该直接开车去接你的，一下没想起来。下次姐姐给我发定位，我直接过去接你。” “没事儿，打车也方便的。” 等沈岁柔开门，池屿跟在后面进了屋。 之前好几天没在，冰箱里坏掉的食物也挺多，池屿把超市里买回的食材都放到厨房，找了清洁工具，开始专心整理起冰箱。 沈岁柔也没闲着，捞起袖子，开始打扫屋子里的灰尘，顺便换掉床单被套。 两人各做各的家务，偶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等把家里彻底收拾过一遍，都快下午六点钟了。 “哎呀，时间都忙过了。”池屿坐下喝了杯水，起身要去给沈岁柔煮粥。 沈岁柔知道他也累，干脆喊住他：“阿屿别做了，咱们今天出去吃吧。” 已经被周恬喂了几天清淡口，沈岁柔特别想吃前门大街那边儿的一家小龙虾。 难得她有胃口，池屿也惯着她，掏出手机直接预约餐位。 那家馆子生意特别好，天还没黑，桌子就已经摆到门口来了。 沈岁柔觉得里头闷，想在外边儿吹风，正好外面有位置，两人就坐到了街边。 也不是头一回来这家店，两人之前经常约饭，偶尔也会来这儿打包两份小龙虾。 池屿不嫌弃环境，戴起手套，熟练地开始给沈岁柔剥虾壳儿，“得亏咱们预约得及时，不然今天怕是吃不上了。” “还是你心细，上次留了老板电话。”沈岁柔笑了笑，转头去拿茶盅给两人烫碗。 池屿刚剥好一颗虾尾，没地方放，干脆递到沈岁柔面前，“姐姐，来，张嘴。” 沈岁柔在专心烫碗，听他说话，毫无意识的配合张嘴，然后就被投喂了。 等尝到了小龙虾的辣味儿，她才是后知后觉抬眸，看了一眼笑吟吟的池屿。 虽然两人经常吃饭，但像直接喂嘴里的事儿，还是头一次。 这动作本身就有点小亲密，尤其是，池屿还拿了纸巾，顺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油。 沈岁柔有些不习惯，但池屿表现得很自然，朝她笑了下，接着又给她继续剥虾。 感觉自己反应过度了，沈岁柔也笑了下，戴上手套，给池屿也剥了几颗。 难得突然安静，她想起池屿陪了自己一下午，却没有提过半句关于她和宋沉衍的事。 沈岁柔把虾尾放到池屿的盘子里，唇边噙着淡淡的笑，轻声说：“阿屿，谢谢。” 这话挺突然的，明明也没有任何提示。 但池屿似乎就是懂得她在说什么。 他抬头看向沈岁柔，眼里带着笑意，“没什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姐姐只需要知道，我一直都在，永远都跟你站在一边。” 其实在今天之前，沈岁柔还是感觉挺孤独消沉的。 这会儿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了种真正抒出一口气，身心都得到放松的感觉。 她望着池屿笑，忽然想起两人还没点喝的，就想起身去里头拿两瓶豆奶。 刚站起来，不过是随意扫了眼马路对面，沈岁柔几乎是猝不及防的，就看到了一辆熟悉的黑武士，正停在红灯前面。 而车里的人，正好也隔着昏暗的路灯，神色冷淡地看着她。 沈岁柔整个人一怔，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 “怎么了姐姐？”池屿察觉到她不对劲，顺着她视线看过去，剥虾的动作跟着顿住。 沈岁柔很快收回视线，抿了抿唇，对池屿说：“阿屿，我想回去了。” “好。”池屿没有多余的话，直接脱了手套，拿湿巾把手擦干净。 然后拎起沈岁柔的包，手虚护着她，带着她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沈岁柔显得有些过分平静。 池屿看了她好几眼，不太放心的说：“姐姐，有我在呢，没事的。” 沈岁柔一直看着窗外，这会儿终于笑了下，“就是可惜了我的小龙虾。” 两人回到公寓楼下，池屿刚停稳车，意外的看到楼梯口前，横着那辆改装过的黑武士。 沈岁柔对这辆车熟得不能再熟，望见车窗落下的瞬间，她还是下意识回避了视线。 她在车里安静坐了会儿，转头对池屿说：“我们上去吧。” 池屿点头，陪她一起下车。 沈岁柔目不斜视的往前走，没有多看那辆车一眼，结果在即将路过的瞬间，被突然推开的车门拦住了去路。 宋沉衍从驾驶位出来，淡无表情地走到她面前停住，垂眸的时候，眼神明显透着冷意，“过来，谈一谈。” “不谈。”沈岁柔转身想走，手腕却被拉住。 宋沉衍握着她纤细的手腕，蹙着眉看她，“就算是分手，不也要说清楚？” 他力道不大，但沈岁柔挣了一下，纹丝不动。 她叹了口气，迎上宋沉衍的目光，语气极尽平淡，“我和阿屿还要休息，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在这说吧。” 第192章 想好了 听到沈岁柔对池屿的称呼，宋沉衍嗓子里荡出一声极低的笑，看着她时，眼里却半分笑意也没有，“原来私下里，你是这么喊他的。” “不可以吗？”沈岁柔没有回避这个话题，反而很坦荡，“我们认识很久了，朋友之间有个亲切点的称呼，有什么问题？” “朋友？”宋沉衍眼波扫过去，冷冷瞥了池屿一眼，“你觉得，他跟你走这么近，只是单纯想当你所谓的朋友？” 第121章 池屿站在沈岁柔旁边，脸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刚想开口解释什么，沈岁柔却往他身前迈了一步，肩膀虚虚将他挡住。 “为什么不能？并不是所有人，都跟你那些复杂的想法一样。” 沈岁柔注视着宋沉衍，表情十分平静，“如果你今天只是想和我谈这些，我其实觉得很没必要。而且现在，我也没义务跟你解释什么，毕竟我们已经分手了，不是吗？” 她把池屿挡在后面的姿态，保护的意味居多。 再一提到分手，宋沉衍本就冰冷的脸色，瞬间寒气渗人，“你跑去港城，就为了给我发个分手？” “也不是。”沈岁柔看着他说，“其实我是想跟你当面提的，因为我真的受不了你那样没完没了的冷落。女人都很敏感的，一点点的忽略，都能让她们想很多很多，我也不例外。” 想起那天她扯着自己西装袖子的模样，宋沉衍蹙着眉，语气淡了些，“我说过，我那段时间的确很忙，你应该清楚。” “那尹黛呢？”沈岁柔想起那晚的港城，胸腔里就闷得难受，“你那么多天不搭理我，结果却是跟其他女人待在一起，这还要怎么解释？有意义吗？” 其实冷落沈岁柔，或多或少都有些刻意而为。 但是尹黛的事情，他确实还没想好怎么跟沈岁柔说，但这无疑，已经触及了她的底线。 宋沉衍沉默地看着她，薄薄的唇微抿，再开口，声音像是裹了沙，“如果我说，是逢场作戏呢？” 沈岁柔安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笑了，只是带着点苦涩，并不怎么好看，“不管真假，如果是别人，我或许会相信。但唯独她，恕我接受不了。” 宋沉衍和尹黛纠缠那么多年，跟她在一起的时，不知道背着她跟那位黑月光联系了多少次。 之前嘴上说着不会主动想起，但最后偏袒的，每每却总还是她。 所以尹黛在沈岁柔面前，才能那么有恃无恐，把她贬低，把她踩在尘埃里，利用宋沉衍的偏袒，一次又一次的刺痛她。 那晚坐在环岛巴士上，本来她已经把那些委屈缓过来了，这下再想起，鼻子又开始隐隐发酸。 “其实我很明白了，你不过就是想分手而已。你所有的忙碌，所有的断联，都是在逼着我自己主动离开。” “其实宋沉衍……”沈岁柔努力控制微颤的声线，直视着他道，“你可以早点说的，我知道自己只是你短期内的暂时选择，也从没想过将来或许可以跟你结婚。只是有时候，你对我确实很不错，让我总觉得你可能是在乎我的，所以才擅自越陷越深。” 她极少这样袒露剖白，宋沉衍望着她，没说话。 她抬睫，眼尾隐隐泛着点红，“但你也知道，我接受不了一段关系里出现第三个人。你选择她，可以。我退出就是了。” “那你呢？”宋沉衍垂眸对视，目光冷淡，“你口口声声说着，不接受一段关系里有第三个人，那你在餐厅跟孟淮见面，又把池屿带到苏城老家，这些你跟我坦白过吗？那晚我在电话里问你，有没有想跟我说的，你又是怎么答的？” 原来他都知道。但沈岁柔对这些事情，从来不心虚。 “所以尹黛呢？又是什么时候开始跟你接触的？那晚我也问你，有没有话要跟我说，你也一样，从头到尾一字未提。” 她看着宋沉衍疏淡的眉眼，已经不那么难过了，“宋沉衍，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没有和任何人不清不楚。我现在选择结束，也是因为我觉得很累，已经不想跟你继续了。” “我很感谢当初你为我和我家公司所做的一切，只是现在，我们分手吧。” 沈岁柔控制住了那些不好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越发平静。 宋沉衍的脸色却冷得要命，握着沈岁柔的那只手收紧几分，看着她的眼神，没什么温度，“你想好了吗？” “想好了。在那之前，我已经努力争取过你，眼下这个结果，我也不会觉得有任何可惜。” 她如实的说。 宋沉衍看了她很久，任由她把手抽出来，表情已经恢复疏离，“嗯，那就这样吧。” 他淡淡扫过沈岁柔的脸，转身绕回驾驶位，启动车子，调头消失在夜色里。 沈岁柔望着宋沉衍离开的方向，心里空空的，等回过神来，长长舒了口气。 她转身，池屿还在身后等着她。 只是这会儿，他眼里的心疼，几乎要溢出眼眶来。 “姐姐……为什么拦我，我想保护你。”池屿看着沈岁柔，很想伸手抱抱她，但又怕她抵触，只能握着拳隐忍克制。 沈岁柔一直不想把池屿牵扯进来，但还是让他看到了自己最不堪的一面。 她故作轻松的笑了下，拍拍池屿的肩，“没事儿，说开就好了。我们回去吧，楼下还挺冷。” “好，那快走吧，当心着凉了。”池屿边走边脱外套，把带着余温的羽绒服，披在沈岁柔身上。 沈岁柔浑身都很冷，被池屿的外套包裹起来，嗅着上面淡淡的柔顺剂香气，忽然有种难得的安全感。 回到公寓，池屿先把暖气调试好，给沈岁柔倒了杯热水。想起晚上她只吃了点小龙虾，这会儿还空着肚子，就边挽起袖子，边往厨房里去。 沈岁柔安安静静在客厅里等，没一会儿，池屿捧着两碗馄饨面，笑着放在桌上，自己在对面盘腿坐下。 两人就着茶几，把热乎乎的馄饨面吃完了。 池屿准备去洗碗，看沈岁柔调出手机视频，似乎还要再练一会儿舞。 他放了东西，转身又回来了，“姐姐，别跳了。今天好好休息吧，嗯？” 沈岁柔其实挺累了，但就是没有困意。她还是合上了屏幕，靠在沙发上，仰头叹气，“睡不着啊，还不如活动一下，说不定消耗能量以后就困了。” 池屿坐在她旁边，笑着说：“那我哄姐姐睡觉吧？” “啊。”沈岁柔愣了下，刚想推脱，就看池屿拿出手机，点开了一个电子软件。 “可惜今天没带吉他来，只能让姐姐将就一下了。” 他的声音其实很好听，是处于少年的清朗和男人的磁性之间，一种很勾耳朵的音色。 池屿话音落下，吉他的弦声随着他指尖的挪动缓缓淌出，在这个春寒料峭的夜里，显得温暖而宁静。 他唇边带笑，专注的拨弄电子琴弦。 周围很安静，再抬头，沈岁柔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193章 心事 池屿滑动屏幕的手指停下，吉他声随之戛然而止。 他轻轻把手机放到一边，盘腿坐在沙发上，手掌托着线条流畅的下颚，静静看着睡着的沈岁柔。 沈岁柔的睡相很乖，胳膊抱着双腿，下巴垫在膝盖上，从他这个角度看，她微侧着脸，睫毛又长又卷。 她皮肤很白，天生莹润细腻，几乎没什么瑕疵，头顶的灯光洇在她脸颊上，隐约能看到她皮肤表层细软的绒毛。 可能睡得挺熟的，她的呼吸绵长均匀，几乎听不见什么声音，这个模样安静得如同一个婴儿，清清透透，让人很有保护欲。 这是池屿第一次见到她睡着的样子，实在很难得，心里抑制不住滋生出好多的喜欢。 他想起大二那年，初次在晚会后台看到沈岁柔的时候，她一身舞裙蓬松洁白，乌发如藻，明明站在没有灯光的暗处，还是干净纯白得像一朵沾着露水的茉莉。 他承认，当时她的颜，直接射中他心脏。本想找个借口过去跟她搭讪，可惜她的同伴来了，正好老师也叫走了他。 后来他经常在学校里遇见沈岁柔，目光总是情不自禁的，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他混过她的公开课，也旷过课去体育馆偷看她打排球，还有图书馆，自习室，学校的奶茶店，他制造了无数次的偶遇。 只是，沈岁柔一直都没有注意到他。 年轻人的好感总是浓烈澎湃，在他按耐不住，下定决心主动去认识沈岁柔的时候，却发现她身边已经有人了。 那会儿还是失落了挺久的，最后选择没去打扰她。 只是不懂为什么，对她的喜欢是扎了根一样，好几年都放不下。 尤其是别业以后，几乎很少机会再能看到她，他一度很是烦躁。后来得知沈岁柔留在学校任教，便开始偷偷去她的课堂旁听。 其实有时候他想起这些，还挺后悔的，后悔没能更早一点，直接去认识沈岁柔。 他也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沈岁柔身边没有其他人，有天能选择接受他的时候，他一定要成为她的依赖，跟她热烈的相爱。 他想，到时候，他一定要好好爱护她。 池屿走了很久的神，直到沈岁柔开始坐不稳，有往旁边东倒西歪的趋势，他才一下子反应过来，伸手扶着她肩膀，轻轻接住了她。 这个距离，两人挨得很近，他能闻到沈岁柔发梢的香气，而她只是眼皮轻轻颤了颤，依旧没醒来。 第122章 池屿其实还想再多看一会儿，又担心她这样睡觉，多半明天会落枕，最后还是笑了下，把沈岁柔抱回了房间。 * 第二天沈岁柔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莫名其妙回到了房间，而且还躺在床上。 她稍微回想了一下，就记起昨天池屿用电子软件给她弹吉他，那声音实在太松弛舒缓，她本来不怎么困的，结果一放松下来，竟然就直接秒睡了。 这效果，有点离谱。 但别说，昨天睡得还挺安稳的，没有再半夜的时候莫名醒来。也没有再去做一些乱七八糟，没有尽头的梦。 她换了套衣服，拉门出去客厅，然后就看到池屿缩在她家沙发上，抱着她的羽绒服，头埋在衣服里睡觉。 池屿个头很高，平时又热爱体育活动，身材结实挺拔，还肩宽腿长的，这会儿缩在这一米五的小沙发里，显得促狭得不行。 但直接叫醒他也不合适，沈岁柔看了一会儿，决定转身去厨房准备早餐。 池屿醒来的时候，闻到了鸡蛋挂面的香气。 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就看到沈岁柔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煮东西。 她的背影很美，穿围裙的样子显得很贤惠。 池屿模模糊糊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到沈岁柔跟他在一起生活，还亲手给他煮汤羹。 真的有点太不真实了。 “醒了？”沈岁柔端着碗出来，望见池屿直勾勾的看着她，眼神亮亮的。 那样子，好像一只刚睡醒，又很开心的小狗。 “姐姐，你怎么不叫我起来，我来给你煮吃的啊。”池屿起来坐着，想到什么，抱着沈岁柔的衣服没动。 沈岁柔放好东西，转头笑着说：“这个沙发太小了，你昨晚睡这儿肯定不舒服，不如多睡一下补补觉，起来才有精神。” “没关系，沙发挺好的。”池屿坐在那儿看着她，笑了下，“昨天太晚了，开车回去有点累，我没征得你的同意就睡了沙发，姐姐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是我麻烦了你，该我说谢谢才是。” 昨天池屿陪了她那么久，沈岁柔其实很感激，如果那会儿没有池屿在，她可能真的会失眠。 她不想回忆昨晚的事儿，朝着池屿招手，“好了，过来吃早饭吧。” 池屿却显得有点尴尬，原地坐了一会儿，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那个……我先去趟卫生间。” 他起身的时候，刻意往下扯了扯卫衣的衣摆，转身走得飞快。 沈岁柔不小心瞟了一眼，愣住，然后瞬间明白，为什么他刚才一直坐着没动了。 她想起池屿也是男生，男生每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似乎都会有那样的反应。 她背过身去，耳朵尖眼见的红了。 池屿隔了好一会儿才出来，沈岁柔自我催眠好一阵，才让自己从新淡定下来，不要往奇怪的方面想。 吃完早饭，沈岁柔要去舞房练舞。 池屿本来就是回来陪她的，也就跟着她一起出门。 也不是第一次看沈岁柔跳舞了，池屿坐在落地镜前，看着她柔软的肢体旋转，舒展，轻盈跳跃。 他的目光落在沈岁柔不盈一握的软腰上，还是会觉得口渴燥热。 他站起身，跟沈岁柔打了个招呼，决定先去楼下健身房消磨时间，等晚点她练舞结束，再送她回去。 池屿去买了瓶水，仰头喝了几口，才觉得稍微清凉一些。 他刚推开健身房的玻璃门，手微顿，跟迎面出来的人目光相撞。 宋沉衍提着运动包站在原地，也没想到，这么快就在这儿碰到池屿。 他没说话，也没打算让路，目光冷冰冰的，就这么一直看着他。 第194章 我会照顾她 这个点，其实不是健身房的营业高峰期，相反，这个时间段来健身的，应该没什么人。 池屿和宋沉衍在门口面对面站着，一个不进去，一个不让开。 僵持了半晌，池屿干脆把玻璃门完全拉开，主动打破了这顿沉默，“昨天晚上，其实你挺不希望我在场吧。” 宋沉衍注视着他，冷淡道：“你也挺精明，知道什么时候接近她，才会让她对你产生好感。” 池屿一时没作声，因为他确实有这样的心思。 他一直希望沈岁柔会慢慢接受他的靠近，或是尝试着精神上依靠他。虽然他不能以男朋友的身份光明正大的给她安慰，但在情绪上，他希望自己能给她最大的支持。 当然，他也希望沈岁柔在需要的时候，能习惯性的想起他，然后潜移默化的，把这种习惯变成依赖。 只是这都是他的单方面想象，事实上，他所有的靠近都是克制且有度的。 知道沈岁柔身边有了宋沉衍，便把强烈的好感都尽量隐藏，该避嫌的时候，还是会注意避嫌。 “本来我不想解释的，但你误会岁柔姐跟我的关系，让她那样难过，我不太忍心。” 池屿同样淡淡地看着宋沉衍，“其实早在蛮久之前，我就察觉她有时心事很重。她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在很多时候，她需要的不过是一些情绪价值，但是好像你作为她的男人，几乎从没在这方面在意过她。” “看样子，她还跟你说得挺多。”宋沉衍脸色很冷，倒是没什么语气。 池屿没理会他的讽刺，平静道：“我们其实不怎么联系，或许在你们确定关系前经常来往，但是你们确定关系后，她会很小心的跟我相处，生怕哪里做的不好，就让你造成误会。” “还记得那次在机场遇见你们，她脚踝受伤不方便走路，你却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后来我顺路送她回去，帮她收拾东西时无意把手表落在她家里，你却没有信任她，让她在凌晨深夜，一个人偷偷难过。” “还有楚玥和你的前任，你对每个人都很有耐心，但对岁柔姐，却总是忽冷忽热。所以她想跟你分开，也不是突然的事情，一定是忍耐了很久，最后被你伤透了心。” 池屿字句清晰的说着这些，宋沉衍没打断，只是盯着他，浑身散发的气场，清清冷冷。 “我和沈岁柔再怎么样，都轮不到你插手。况且我给她的也并不少，物质和陪伴，该有的都有，她遇到的问题，基本上也都尽力帮她解决。” 宋沉衍眼神冰冷，面无表情看着池屿，显得很疏离，“相比之下，你给的只是一点男人的心机，等她知道你一直在盘算接近她，她大概也会跟你撇清关系。” 池屿微微皱眉，并不认同宋沉衍的话。 他没有让步，笃定且自信的说：“之前我或许给不了她实际的东西，但你们已经分手了，往后你能给的，我也会尽最大努力给她。起码在原则上，我不会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让她没有一点安全感。你也不用担心往后她怎么样，反正我会照顾她。” 年轻男人的想法，终究还是过于简单，持着一腔热情，觉得可以为爱轰轰烈烈。 宋沉衍毕竟比池屿年长几岁，这方面也算过来人，对于他们这个阶层的婚姻感情常态，总归更清晰透彻。 他没说什么刻薄过激的话，只是淡淡看着池屿，毫无情绪地说：“你现在能这么自信，是小看了家族利益。等某天你遇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或许就不会这样想了。” 池屿本来再要说什么，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他扫了眼来电，抬头看了下宋沉衍，当着他面直接摁了接听，“喂，岁柔姐，你练完舞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有朝气，完全没有刚才那种冷硬的感觉。 “还没呢，只是我有点渴了，阿屿你能不能帮我带瓶矿泉水？” “好，我马上就来。你快歇歇吧，不要一直这样练，小心肌肉过于紧张疲劳，到时你又该不舒服了。” 池屿没再管宋沉衍，兀自接着电话走了。 宋沉衍隐约听到了沈岁柔的声音，那种温软带笑的语气，说明她心情不错。他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霎时冷得像是要结冰。 刚准备抬脚出去，健身房的前台追了过来。 “宋先生，您刚办的卡忘拿了。” 宋沉衍侧头，冷淡地瞥了眼那个前台姑娘，没理会她的示好的眼神，随手接过那张会员卡，径直转身离开。 第195章 平淡 出差到现在，宋沉衍也有段时间没顾及医院工作。 他驱车回了崇仁，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安静在车里坐着，翻出烟盒跟打火机，垂眸点了支烟。 薄荷爆珠的凉意适合提神，烟雾升腾缭绕，他整个人后仰，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透着些许疲倦。 张豫安早上没排班，中午才悠哉开车到达医院，刚下来，隐约看到宋沉衍坐在车里，于是抬脚朝着那头走过去，敲了下车窗。 玻璃缓缓落下，宋沉衍淡无表情地抬眼，骨节分明的手搭上窗沿，弹了弹烟灰，“有事？” 第123章 张豫安一段没看到他人，乍一见，这态度明显冷淡过了头。以他的了解，就这副生人勿进的模样，八成心情不怎么着。 他打量了宋沉衍一阵，抬手挥了挥空气，“不是，你这到底抽了多少啊，车里都腌入味儿了。” 平时宋沉衍还挺注重车子保养，不管是车里还是身上，除了淡淡的香氛，几乎不会嗅到什么烟草味。 但这会儿，他车里明显一股子浓浓的烟草余韵，都几乎压过了车载香氛，这合着没抽个一整包，怕是都酝酿不出来。 宋沉衍没搭理他，摁灭烟头，打开了车顶天窗，“下午什么安排。” “坐诊，没手术。你要不忙，可以帮我去重症盯着点儿。” 张豫安看他脱了里头的运动短袖，拽过副驾的运动包，从里头抽出件衬衣来，直接在车里换，一时有点好奇，“你这从哪儿来的，晚上没回家？” 宋沉衍自顾自换衣服，收拾妥当，扯过西装外套挂在臂弯，推门下车，“病患哪天做的手术，把重症病例发我。” 话题明显被他刻意绕过，加上这人极少在上班前没收拾形象，张豫安一猜，就知道昨晚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儿。 又瞅到那运动包和衣服上的logo，一眼认出，那是家24小时营业的会员健身房。 “你还有精力去健身？”张豫安跟上他脚步，和他并排走，“去了港城那么多天，回来有功夫健身也不着家，沈岁柔没管你？” 宋沉衍脚步一顿，很快又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语气寡淡，“分手了。” “哦。”张豫安反应了两秒，意识到什么，表情瞬间夸张，“啊？分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宋沉衍没说话，张豫安想起他车里的烟味，一顿咋舌。 “难道就昨天？”他又问，“你提的？” 宋沉衍摁了电梯按钮，脸上没什么情绪，“她提的。在港城的时候就提了。” 张豫安倒是不明白中间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但想起之前沈岁柔来那几趟，好像又觉得什么都不用问了。 他靠在电梯壁里，抱着胳膊看着宋沉衍，叹了口气，“挺好的，反正也不会有结果，人家走了也好。倒是你自己，可别到时后悔了，来问我开后悔药吃。” 宋沉衍没理会他的玩笑，注视着闭合的电梯门，脸上看不出情绪。后来一路上，基本也都没再说话。 他很快投入工作当中，处理事情也很专注。 张豫安看着他在医院里忙来忙去，几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心里难免感叹，或许男人在这方面，确实要比女人更看得开。 * 沈岁柔这头，倒是越发平淡起来了。 从那天后，池屿每天早上都准时来她家里报道，陪她吃早餐，然后送她去练舞，晚上回来，还给她做营养均衡的晚饭。 她生活变得很规律，情绪也挺稳定的。 临近节目录制，沈岁柔没再去那家私人舞房，而是按照经纪人的要求，到公司舞房接受舞蹈老师的集训。 这次训练比往常严格很多，相对也会更加耗费精力。 她经常连续几小时不休息，直到练到小腿肌肉抽筋，被池屿强行关掉音乐，拉到旁边坐下。 池屿拿出筋膜枪给她放松肌肉，苦口婆心的劝她别太拼了，一切还是身体为重。 沈岁柔却摇摇头，擦了擦额角的汗，笑着说不累。 经纪人来过几次，回回都碰上了池屿。一来二去，很难不好奇，便私底下问沈岁柔：“你和池屿，现在是恋爱关系？” 沈岁柔被她问得愣了下，尴尬的笑着说：“不是，我们只是很熟的朋友。这个选秀节目，也是他推荐我来的。” 经纪人还以为是郑清引荐的她，没想到，竟然会是池屿。 想了下，方婉又问：“你最近的感情状况如何？节目开始录制以后，你就会有曝光度，到时要注意自己的私生活，不能被人拍到了。” 本来这几天，沈岁柔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入在练习里，加上池屿的陪伴，她已经把那种低落的情绪，差不多忘了个干净。 她自认还是挺乐观的，笑了下，说：“其实我已经分手了，至于这个，宛姐你倒是不用担心，我保证不会耽误工作。” 方婉有些意外，看她的眼神都有些猜不透的感觉，最后拍了拍她的肩膀，说：“这个选择其实也很好，新人入圈不能恋爱，风险太大。目前你最应该做的，就是把首秀弄得漂亮完美，感情之类的，将来再说也不迟。” 沈岁柔点点头，认同道：“恋爱太累了，还不如练舞。” 方婉多看了她两眼，又说：“这个圈子很复杂，诱惑也大，以后你要是面临这种问题，一定要记得保持初心。” 初心是什么，沈岁柔或许自己也没弄懂。如此一想，对未来也多了份迷茫和紧张。 池屿瞧出她状况似乎有些不对，在节目开录的前两天，带着她去了家私人山景温泉，放松一下精神压力。 那里背靠大山，田园风的独栋小院处处铺满鹅卵石，周围种了很多修竹，围着竹凳，竹椅，遮阳伞立在池边，风里散发着大自然的清新香气。 沈岁柔很喜欢这里，拍了很多好看的照片，还发了朋友圈。 想起经纪人说的，要习惯用微博营业，于是她点开了很久没用过的账号，po上了几张温泉风景和自拍。 周恬刷到了她的朋友圈动态，点了赞，发语音过来笑着说：【你最近倒是挺潇洒，池屿都成你跟屁虫了。怎么样，考不考虑把人家收编？】 池屿就在边儿上切水果，沈岁柔怕他听到，偷偷看了他两眼，然后走到旁边给周恬回消息：【别乱说啊，我跟阿屿什么情况，你最清楚不过。】 周恬当然清楚，但池屿的心思，她也早看出来了，便说：【人家知道你分手，专门推了工作回来陪你，我就不信这么久了你半点都瞧不出来，人家对你是什么想法。】 以前沈岁柔不会多想，是因为她的心思都在宋沉衍身上，况且池屿比她小，哪怕两人关系很不错，她也没往其他方面过度猜测。 但最近她几乎每天都跟池屿相处，他的体贴，他的耐心，他眼里炽热清晰的好感，她也不是一点都瞧不见。 只是，她目前对任何人，暂时都没有在感情上接触的想法。 反观现在，她忽然有些觉得，自己可能跟池屿有点过近了。 她回周恬：【我现在谈不了感情，而且才分手就想这些，有点不合适。】 周恬说：【没让你现在就谈啊，人家都没着急，你也别太应激。不如多观察一阵，万一哪天你突然觉得行了，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沈岁柔想了想，觉得周恬说的也不是一点没道理。 过去的事情总归会过去，将来会发生什么，她也算不出来。 退出对话框，刚准备关闭屏幕，手机突然弹出一条微博消息。 沈岁柔点开，就看到一个陌生人评论了她的微博：【风景不错。】 难得有人跟她互动，她礼貌性回了句：【谢谢。这家位置在五环这边，有兴趣可以搜一下店名。总体服务不错，值得推荐。】 对方像是还在刷手机，几乎是秒回评论：【嗯，有时间就去。】 沈岁柔没再回什么，放了手机，去泡温泉了。 * 进组倒数头一天，沈岁柔抽空回家见了趟沈父。 她亲自买了菜，烧了顿家常便饭，在家里等沈父回来吃。 沈父回来得还算早，进门看到沈岁柔坐在沙发上，笑着跟她打招呼：“柔柔等久了吧？公司最近事情多，爸爸没都怎么关心你，你别介意啊。” 沈岁柔自己也忙，倒也理解沈父，站起来过去接他的公文包，“没事儿。我今天过来，也因为是有事想跟您说。” “什么事情，坐下说吧。” 沈父从她身边路过，抬脚走向餐厅。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应酬过才回来，沈岁柔隐约在他身上，闻到了一点香水味。 沈父平时不用香水，这味道，可能是沾上了别人的。 沈岁柔没多想，坐下来，给他倒酒，“今天来，我是想跟您说，我打算进娱乐圈了。” 几乎是预料当中，沈父夹菜的手一顿，瞬间沉了脸色。 “你懂什么，大学老师多体面，人家想要这个机会都没有。你好好的工作不珍惜，进什么娱乐圈？” 沈岁柔没抬头看他，把倒好的酒放他面前，“那是您给我选的工作，可您似乎从没问过我，到底想做什么。我从前很听您的话，一直按着您给的路走，但是爸爸，那不是我想要的。” “胡闹！”沈父用了撂了筷子，瞪着沈岁柔，“娱乐圈这种大染缸，最容易坏名声，将来我要是想给你找个好夫家，人家怕是都要顾虑你干不干净！” 他这话很现实，但也相当难听。 沈岁柔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讲，表现得出乎意料的平静，“明白我的人，自然会明白。而且我将来的感情和婚姻，也不劳您操心。” 第124章 “你！”沈父气得喘大气，手指着她，微微发抖，“沈岁柔你是翅膀硬了，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是不是！？” 沈岁柔注视着他，语气清冷淡定，“我是独立的个体，不是您的联姻工具。况且我们家这样的，别人也会瞧不上吧？” “闭嘴！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不同意你进娱乐圈！” 沈岁柔站起来，平静的看着沈父，“没事儿，反正我也只是来通知您，没打算让您同意。” 她说着，转身往门外走。 沈父气得拍桌，对着她背影吼道：“给我回来！不想工作，那你就给我去相亲！明天我就联系对方，你跟我去见人家一面！” 沈岁柔顿住脚步，回头看了沈父一眼，觉得自己的父亲真是越发的魔障，也变得越发的陌生。 最后她什么也没说，也没管沈父在后面叫她名字，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家。 走在街道上，晚风习习。 沈岁柔望着别人家里阑珊的灯火，想起以前一家人坐下吃饭的和睦场景，还是没忍住叹气。 说一点不难受，肯定是假的。 她不想走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干脆就找了个花圃，随便坐下透透气。 马路那头，黑色的帕拉梅拉匀速驶过。 晃眼间，无意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宋沉衍打电话的动作微顿，淡声用英文对那头说：“其他的，明天会议上谈。先挂了。” 他把手机丢在一边，收回视线，淡无情绪的继续往前。 没开出多远，他扫过后视镜里女人模糊不清的身影，沉寂片刻，忽然单手打着方向盘，临时调转了车头。 第196章 不用了 这个季节的京都还没转暖，晚上气温很凉。 沈岁柔在花圃边坐了会儿，两手揣进口袋，目光望着地板发呆。 许是吸多了冷空气，她鼻腔有些发干发涩，轻轻搓了下鼻子，连鼻尖都跟着隐隐泛红。 沈父的态度让她有些难受，她这会儿有点想沈母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给沈母打个电话，余光里忽然看到有人靠近。 她顺势往那边抬头，不经意的一眼，就看到宋沉衍一身西装笔挺，朝着她这边走来。 沈岁柔微微怔住，脑海里慌乱了一瞬，下意识想站起身。但转念一想，自己不应该就这样走掉，不然跟落荒而逃有什么区别？ 要真那么计较，甚至看到人就跑，那显得自己心态多不行，好像还抓着放不下似的。 想到这，她又坐下了，抬头直视着宋沉衍，表情平静无波。 “怎么这个时候，一个人坐在街上？”宋沉衍走到她面前，抬手递给她一瓶喝的。 沈岁柔看了看面前的饮料，是瓶椰子水，牌子是她平时常喝的那款。 她微微皱眉，捉摸不透他什么用意，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接，“谢谢。我刚吃过饭，不渴。” 宋沉衍也没说什么，收回手，在她旁边坐下，“遇到什么事，坐在这儿发呆？” “没什么。” 基于现在的关系，沈岁柔不想跟他多说自己的私事，想起这边跟宋沉衍家根本不是一个方向，随口道，“你怎么在这儿，这边好像跟你家不顺路吧。” “有个局，就在这附近。开车路过的时候，正好看到你。”宋沉衍没什么语气，抬手松了松领带，把椰子水放到旁边。 沈岁柔没接话，他也没再主动开口。 对面马路车来车往，花圃里的枝叶被风吹得飒飒摇晃。 宋沉衍不说话，就这样安静地坐在沈岁柔身侧，沈岁柔倒是浑身不对劲，没两分钟就坐不住了。 她站起来，偏开头没去看他，攥紧袖口说：“太晚了，我要走了。” 宋沉衍抬眸望着沈岁柔，见她真要走，在她准备迈步的时候，修长的手指握住了她的手腕，“我找你，是有事要跟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我不想听。”沈岁柔去挣他的手，眉心越蹙越紧。 她皮肤娇，总是稍微一用力就泛红。 宋沉衍干脆站起来，松开手，淡淡注视着她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你表舅的事情，我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沈岁柔的脸上明显闪过一丝诧异，宋沉衍望着她，又道：“果园前负责人未声明就置卖的园子，属于违约行为，你表舅可以获得一笔违约金。至于续租的事，可以跟现园主协商，直接按照原合同续约，如果谈不拢，那就按照所有经济损失给你表舅进行赔偿。” 之前表舅的果园出了事，当时在苏城的时候，宋沉衍确实答应会帮忙解决。 听到他要说的是这个事情，沈岁柔反而松了口气。 只是现在，他们两个人已经分手了，她也不想跟宋沉衍在任何方面牵扯关系，更不想因为任何事情，再去麻烦他。 “不用了。”沈岁柔把风吹乱的头发拨到耳后，抬眸注视宋沉衍，“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真的不用了。” 宋沉衍知道她在刻意撇清关系，深邃的目光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是淡淡应道：“嗯，随便你。” “那我走了。” 沈岁柔没再停留，转身朝着反向走。 宋沉衍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儿，抬脚跟上，隔着几步距离走在她身后。 沈岁柔听到皮鞋踏在地面发出的轻微声响，顿了顿，回头看向宋沉衍，皱着眉说：“你别跟着我了，这样真的很奇怪，我会误会你想对我做什么，或者有什么想法。” 她语气不怎么好，明显捎着不耐烦的意味。 宋沉衍顿住脚步，单手插进西裤口袋，淡无情绪的看着她。 老实说，他确实有点想法。 许多天没有见到沈岁柔，偶然遇到，突然很想跟她说说话，所以不知怎么，他临时折了回来。 “我送你回去。”宋沉衍淡淡地说。 “不用。”沈岁柔想也没想就拒绝，抿了下唇，又道：“以后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她在分手方面，总是出奇的果断。 对宋博彦如此，对他，也如此。 宋沉衍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一如既往的清冷，最后淡淡“嗯”了一声，抬脚转身离开。 沈岁柔望着他走远，一个人在原地叹了口气，然后往两个方向，跟他背道而驰。 晚上，她接到了沈母的电话。 沈父因为她坚决要参加选秀的事情生气，打她电话都被挂断了，最后只能打到沈母那儿，指责她没有管好女儿。 沈岁柔心疼沈母承受了负面情绪，沈母却温柔的说：“没关系柔柔，妈妈支持你。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不管将来如何，你永远是妈妈的囡囡。” 沈岁柔忽然就觉得轻松了，当晚睡了个好觉。 翌日，到了进组录制的日子。 她的行李已经提前收拾好了，周恬怕她落东西，还细细帮她检查了一遍。 池屿经常去外地赶公告，习惯性备一些实用便捷的小物件，他专门买了一份带给沈岁柔，方便她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用。 经纪人来接沈岁柔，打电话说已经到楼下了。 池屿提着行李送沈岁柔下去的时候，突然笑着说：“姐姐，要不我给你备辆保姆车吧，反正以后都要用到，早买早享受。” 沈岁柔却不敢收，摆摆手说：“还是不要了，我只是个刚入圈的新人，低调点好。” 主要是保姆车这种东西太贵重，她和池屿的关系，并不是可以收这些东西的程度。 池屿也不勉强，想着等以后再给她买，也一样。 这个选秀是养成型偶像节目，24小时录制那种，纪录选手一步步的成长。 所有参加比赛的选手，都要住进节目组安排的宿舍，一般没什么情况，不能擅自离开。 沈岁柔领了选手铭牌，就去演播厅报道。 经纪人给她安排的人设，是甜美作精那种类型，她说女人可爱会撒娇，越能吸引关注度，现在大火的女流量很多都是这种，不要觉得别扭，能有流量就行。 沈岁柔却对这个人设不太满意，进组之后，意外发现这样的女孩子还挺多。 她是个纯新人，没有签任何公司，也没有系统化培训过。而其他女孩儿大多都是同公司出来的，或者早在路演的时候碰过面，相对之下，共同话题也比较多。 沈岁柔坐在演播厅的角落，显得格外孤独，没有人跟她说话，也没人主动来认识她。 但她本身颜值就高，不说话坐在那里的时候，有种捎着仙气的清冷感，时不时的，总有人会忍不住朝她这边看。 选秀还没正式开始，今天只是录制一些赛前片段，和一些选手出场介绍，到时会用来当作节目宣传。 沈岁柔虽然紧张，但索性完成得很好。可惜的是，好像给她的镜头并不多。 她有些担心，录完回到座位上，突然手机里收到好多条微博提醒。 第125章 她点开一看，自己莫名其妙涨了好几千粉丝。 再然后，突然看到一条@，她点进去，里面竟然是池屿发的一条vcr。 他在视频里笑吟吟地宣传沈岁柔，还甜甜的叫她小仙女，除了鼓励的话，还设置了一些悬念，拉高节目期待度。 本身这个节目的预热就很不错，池屿的视频一出来，很快上了热搜。 不少人开始期待沈岁柔的出场，光是池屿的视频，就被粉丝反复播放了几十万遍。 张豫安刷到这条视频的时候，捧着保温杯，坐在宋沉衍的办公椅上喝茶。 他挑了挑眉，准备拿这段去给宋沉衍看，才起身往外走，忽然就撞上了冷着脸回来的宋沉衍本人。 第197章 僵 “咦，这架势，难道你已经看过了？”张豫安跟在后面，绕回办公桌旁边。 宋沉衍拉过办公皮椅坐下，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敲击着键盘，搜索手术资料，“看过什么？” “喏，就这个啊。”张豫安生怕他不知道，点开视频，直接凑他面前。 宋沉衍瞟了眼手机屏幕，视频界面正好播到池屿叫沈岁柔小仙女那段儿，他视线停留两秒，不动声色移开，继续目不斜视搜索资料，一句话也没说。 张豫安见他没什么反应，十分意外，手掌撑在桌面上，凑上去盯着他，“就这？你到底看过没啊？” “你很闲？”宋沉衍蹙眉，给了他一个冷淡的眼神。 他沉下声，语气清冷，捎着一股不耐烦，脸色也冷得明显。 不用再猜，张豫安明白他八成是已经看过了，就是这反应，寡淡得有点过分。 他实在好奇，冒死靠在桌边，抱着胳膊问：“不是，你就没什么感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她和别的男人走得近，难道你心里就没有一点点波动？” 宋沉衍敲键盘的手停顿下来，面无表情地说：“炒作而已，商业宣传套路，这种娱乐圈常用手段，没什么奇怪的。” “哦，你还挺看得开。”张豫安啧了声，“但我怎么觉得，这男鲜肉好像对她有意思？” 宋沉衍没理他，张豫安又说：“不过确实也不奇怪，沈岁柔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又纯又干净，是个男人都难以拒绝吧？其实换个角度想，也挺好的，她有了新的追求者，应该很快就会把你这段儿忘记，只是到时候，可能就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池屿对沈岁柔有什么想法，其实已经再明显不过。 而沈岁柔到底有没有动心，目前还说不准。不过两人像这样接触下去，动心也是迟早的事。 宋沉衍盯着电脑屏幕，沉默了一阵，到底没再作声。 晚上没应酬，下班以后，宋沉衍驱车去了裴天野的夜店场子。 许久没有在这种地方出现，他一身西装革履，气质矜冷，跟这声色荼蘼的地儿，总有些格格不入。 裴天野也不知道他来，乍一看见宋沉衍朝着卡座这头过来，示意旁边的女伴让座，“最近不是挺忙，怎么还有空来找兄弟我？” “忙完了，没地儿去。”宋沉衍坐在沙发上，抬手解领带，然后把抽出的缎面领带甩到一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松开几颗衬衣纽扣。 裴天野乐了，“你还会没地儿去？别逗我。” 宋沉衍没搭话，他眉目疏淡，鼻梁高挺，身上散发的气质清清冷冷，哪怕解衣扣的动作很欲，这会儿也因为他淡无神色，显得很禁欲高冷。 对面坐着的女人，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而且这款男人本来就很勾她胃口，心里有想法，就主动端起酒杯，示好地朝他飞了个香吻。 宋沉衍眸也没抬，半个眼神都没给她，淡无表情地问裴天野，“有喝的？” “长岛冰茶。”裴天野勾过香槟蜡烛点烟，答得随意。 反正这家伙是医生，平时没什么事儿，出来不碰酒精。 宋沉衍瞥了眼裴天野，没理会，顺手勾过桌上的白兰地，拿个干净的杯子倒了半杯。 裴天野点完烟抬头，看他面无表情晃着酒杯，要笑不笑，“怎么着这是，借酒消愁？” 宋沉衍整个人后仰，靠在椅背上，叠起修长的腿，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腕上佛珠，“你话真多。” 嫌弃他话多，还来找他喝酒。 有意思。 裴天野靠过去，搭着他肩，“最近你是不是在躲vinasha？她来问我好几回了，说找不到你人。” 宋沉衍没什么情绪，清冷得像块儿冰。 裴天野瞧他这样，弹弹烟灰，又问：“在港城的时候她到底做了什么，至于闹这么僵？” 提到港城的事，宋沉衍微微蹙眉，却没跟他解释半个字。 裴天野看出他不想提，干脆拉倒，还想问什么，目光一晃，突然看到一抹高挑性感的身影。 他用胳膊肘戳了下宋沉衍，眼神示意，“绝了，说谁谁到。” 宋沉衍漫不经心朝那头扫了一眼，就看到尹黛披散着烟灰色卷发，穿着条黑色紧身开叉长裙，正面无表情地踩着高跟鞋朝这头走来。 她本来就有种冷艳的气质，这会儿眼神过分的冷漠，那股子倨傲又充满气场的劲儿，把周围女人都逼退到别的卡座。 裴天野都有些怵她，低声对宋沉衍说：“反正躲不了，要有什么误会，不如今晚好好说开。” 宋沉衍却没什么情绪，低眸抿了口酒，坐在那儿没动。 尹黛径直走到他面前，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看着他：“什么意思，打算这辈子都不见我了，是不是？” 宋沉衍没搭话，她带着冷感的声音顿时沉下来，“宋沉衍，看来你还是很满意她，甚至到现在都跟她断不掉。你要再这样，我们可就真完了。” 她生气的时候，从来不像一般女人那样大哭吵闹，但那种带着冷意的眼神，充满了果决和威胁。 宋沉衍终于抬眸看了她两眼，淡淡出声，“你应该知道，从头到尾，都跟她没有关系。” “那跟什么有关系？”尹黛冷笑一声，“你断不了的，我帮你断。你我迟早会结婚，我把尹家最有价值的东西都给你，这还不够吗？” 宋沉衍注视了她一会儿，眼神冷淡道：“联姻这回事，难道不是你自己提的？你直接越过我，找了我父亲，既然如此，你还想要求我什么？” 这是在指责她擅作主张，用宋岳庭来压他。 尹黛却不想承认，这是她的逼迫。 她盯着宋沉衍，垂眸冷声道：“所以呢？宋家已经跟尹家在谈合作了，过两天合同就会出来，我们的事情，很快也会被安排上。” 她笑了，倨傲又冷漠，像朵淬毒的花，“宋沉衍，你这辈子都是我的，哪怕我不要了，谁也别妄想抢走。” 昏暗的酒吧，灯光摇晃，掠过她勾起的红唇。 尹黛头也不回，踩着高跟鞋离开。 裴天野愣了半天，低声提醒道：“人跑了，这不追？” 宋沉衍浑身清冷地坐在原处，垂眸点烟。 这次，到底没追。 第198章 热度 宋沉衍在那儿没待多久，抽完那支烟，就起身走了。 助理早就在门口等候，见他出来，帮他开了车门。 “老板，去哪儿？”助理坐回驾驶位，拉过一侧的安全带。 宋沉衍后仰身子靠在椅背上，修长的指尖揉着眉骨，想了一会儿，淡声说：“回香山别墅。” 助理系安全带的手微顿，抬头从后视镜瞄了眼自家老板，脸上闪过几分诧异，然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是。” 其实宋沉衍这阵儿，大部分时间住在宋老夫人位于二环中心的合院，要么工作晚了，就在那套长期套房里将就一晚，总之，基本没回过香山那边。 助理嗅到他身上隐约有点淡淡的酒味，觉得很不寻常，心想今天的老板，估计心情不是很好。 回到别墅，助理就先走了。 宋沉衍输入指纹解锁，推门开灯，视线清晰的瞬间，突然看到一双粉色拖鞋，整整齐齐摆在玄关地毯的边儿上。 那是沈岁柔刚搬过来的时候，他们一起去买的。 后来沈岁柔临时决定去的港城，两人分手之后，她自然也没有再来过别墅这边。 然而她的东西，也没有收拾拿走，依旧留在这里。 宋沉衍微微停顿，很快又移开视线，淡无表情地换上自己的拖鞋，边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胳膊上，边朝着二楼卧室走去。 洗完澡出来，宋沉衍擦着头发走到床边，一掀开被子，蓦然看到条白色丝质睡裙，整齐叠放在右边的枕头上。 他停住擦头发的动作，想起什么，折回洗漱间，去查看摆放在洗漱橱柜上的物品。 这才发现，原来沈岁柔在这儿住了这么久，所有东西一直都收纳得很好，像是借住的客人一样，不侵占一点私人空间。 第126章 与其说是有边界感，倒更像是考虑着如果随时要走，这样更方便收拾清理。 宋沉衍微微蹙眉，没动那些东西。 他转身走回床上躺下，翻身的时候，恰好正对着那件睡裙，他一时心烦，想把那裙子丢进洗衣篮里，结果手指刚触碰到布料，微微一顿，然后又缩了回来。 他淡淡看着那件睡裙，最终没再碰它。 * 转眼过了两天，沈岁柔在节目组里，仍然有点不太适应。 这里吃的东西全是健身轻食，一点热量过剩的食物都不会被允许出现。 她拖来的行李箱，在入住的时候，就被节目组的工作人员进行了适当检查，本来藏在夹层里的小零食，也都全部被毫不留情的收了去。 美曰其名，为了选手能更好的保持身材管理。 沈岁柔还挺郁闷的，可相比之下，其他选手似乎都比较淡定，看到同寝室的室友，行李被翻出香烟打火机之类的东西收走，也都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不过这些都不会被录制，所以也就无所谓了。 说起来，她在这儿还没有室友。 那天录完出场宣传，她是最后一个回到宿舍的，等她提着行李进门，其他选手都已经选完了各自心仪的房间。 因为没有认识的朋友，也没人主动提出跟她住一起。 沈岁柔倒乐得自在，一个人搬到了二楼最旁边的单间。 白天的时候，选手们都会有明确的日常作息表。 包括什么时候起床，什么时候训练，什么时候吃饭，什么时候下班，都是按照统一的规定时间。 虽然节目组已经安排好了，但专业的练习生，往往在这种竞争大环境里，更是不要命的卷。 加上首秀在即，很多人基本没日没夜、不眠不休的去泡练舞房，而晚上留在选手宿舍里的人，几乎寥寥无几。 沈岁柔是纯新人，根本卷不动。 每天训练回来已经快累趴了，她只想洗个热水澡，然后躺在床上裹起被子，好好的睡一觉。 训练片段也会被录制进去，经纪人观察了沈岁柔一阵，私下里，给她一点意见：“你还是话太少了。这种地方不能社恐，一定要多冒头，多出梗，否则镜头都不会轮到你。” 其实也不然。 上回录完开场宣传没多久，池屿专门为她录制的那段vcr就火了起来，连带着沈岁柔的个人搜索热度，也库库的往上涨。 一时有很多人都在猜测，她和池屿是什么关系，好像对八卦的好奇度，远远超过了她个人的期待值。 沈岁柔也是头一回被这么多人关注，多少有些不习惯，尤其是在面对舆论的时候，总归心里也会有点不安。 经纪人却说：“这样也挺好的，娱乐八卦炒作所产生的热度，本身就来得快，尤其是恋情炒作。所以如果可以，我还挺希望你抓住机会，趁机跟池屿营销一波，说不定人气很快就上去了。” 这种捆绑关系，利用的目的性很强。如果对方是池屿，那更是行不通。 沈岁柔不想破坏她和池屿之间的纯粹，想也没想，还是拒绝了经纪人的意见。 池屿那边，郑清在看到他自己发的那段vcr之后，不太赞同他的做法。 毕竟他也是个男艺人，还是目前比较火的当红流量，粉丝结构上看，大部分还都是女友粉居多。 如果这时候闹出什么恋爱绯闻，不管是对他，还是沈岁柔来说，都挺难收场。 于是郑清单独把池屿叫到会议室，坐着跟他谈话。 “你这次有点太急了，至少发布之前跟我商量一下，以免闹出绯闻风险，不能及时公关处理。” 池屿却无所谓的笑了笑，手掌撑着头，语气轻松：“绯闻就绯闻吧，如果是岁柔姐，那我挺乐意。” 第199章 听话 郑清觉得，池屿这孩子似乎已经开始放飞自我了。 到底是喜欢了人家很久，这会儿好不容易给他等到个机会，怕是要不管不顾的，去成就，去拥有。 一腔热忱的爱意是挺好，但基于现实的情况来看，他们俩这会儿就是不能炒作。 一来池屿背后的经纪合约牵扯太多，他不能有恋爱绯闻；二来沈岁柔这才刚刚准备出道，直接沾上绯闻不见得是好事儿。 如果这一个两个的，突然传出点什么暧昧关系，哪怕只是捕风捉影，脱粉的概率也相当大，也会限制双方的个人发展。 池屿现在只图哄沈岁柔开心，但郑清作为经纪人，不得不为他好好儿考虑。 他用指节扣了扣桌面，一板一眼地说：“你觉得，现在是可以感情用事的时候了吗？你自己费了多少心思，付出了多少努力，才刚刚有了现在的起色，你就能这样不顾后果，轻易的抛出去？” “我没那么想，清哥。”池屿见郑清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也坐正了说，“其实我就是想帮岁柔姐一把，她一个人出道，没有任何助力，肯定是争不过其他有背景的女孩儿的。” “你也知道人家有背景？”郑清要被他气死了，“这选秀是公司内部策划的，大部分的选手都还是本公司的人。你直接把流量引到了外来选手的身上，不说粉丝和网友这么想，光那些公司的内部选手，还有高层呢？他们会怎么看，你思考过吗？” 池屿微微皱眉，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没考虑过这方面。 他只是很单纯的，想要为沈岁柔做点什么，出发点从来不是绯闻上，所以也没考虑过其他方面的因素。 但如果真的风向变得不可控起来，他到时，肯定第一时间出来顶着，不会牵扯到沈岁柔。 做好了这个打算，他又笑得一脸轻松，对郑清说：“没关系清哥，高层那边我会去解释，不会连累你的。而且我宣传选手也是为了节目的热度考虑，到时大家的关注点依然是选秀，慢慢就会把这段儿忘了。” 可事情哪有那么容易，郑清抱着胳膊，严肃地说：“这法子，准不行。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首秀之前你再发条vcr，把其他同公司的选手都提一遍，流量都分散给别人，风险同样也会降到最低。” 池屿听了郑清的意见，抿唇不说话，想了很久，才道：“再说吧，到时再看。” 然后就起身走了。 郑清拿他没办法，琢磨半天，只好把电话打到了沈岁柔那儿。 说明情况和来意，郑清有些歉疚地说：“目前只有这个解决方式，比较合适。就是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我得为池屿的发展思量。” 舆论有多恐怖，沈岁柔一个新人，目前还完全想象不到。但通过这几天的微博话题来看，似乎郑清的想法是正确的。 她笑了下，温和地说：“清哥，我明白的。我不会介意。” 郑清稍微放心了些，松了口气道：“那你去帮我劝劝他吧，免得他意气用事。” “好，我知道了，我一会儿就去劝他。” 沈岁柔站在阳台上接的电话，等她挂了电话往屋里走，出去练舞的室友也回来了。 大概是不知道她在公共阳台，两人上楼的时候，忽然提到了她的名字。 “欸，那个住二楼单间的，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沈岁柔吧，怎么了？” “你不觉得，她有点装过头了吗？”女孩儿撇嘴，语气不怎么友善，“你看大伙儿，谁不是天天舞房泡着不出来，人家倒好，不是在宿舍睡觉，就是在宿舍玩手机，悠闲死了。” “你懂什么，人家那叫佛系。” “佛系什么啊，来参加比赛的，有哪个肯真的佛系？”那女孩儿冷嗤一声，要笑不笑的说：“你看过池屿那个视频了吧？专门给她引流呢。你说人家要是背后没人，敢这么佛系吗？也就你我这样的，才是真的大冤种，天生陪跑的命。” 另个女孩儿见她开始丧气，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没事儿，要她真没什么水平，谁捧都一样。节目一出来，谁是牛马，观众可盯着呢。” 两人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沈岁柔这才从阳台转出来，一脸平静地回了自己的房里。 先前以为，可能她是新人，跟别的选手没有什么话题，所以同宿舍的人才不怎么跟她接触。 现在再看，原来在别人眼里，她这样不内卷的，叫做“装”。 只是她实在不明白，这样怎么就装了？ 明明每天该训练的时候，她从不迟到，甚至别人休息的时候，她也在压筋。 只是不想过度内耗而已，这也能让人看不爽？ 后来转念又想起她们说的后半段，沈岁柔忽然明白，可能就是因为池屿为自己宣传，引起了热度，让这些选手看不惯了而已。 她没跟人争执，也不想多解释什么，想起郑清刚刚电话里说的事儿，她给池屿打了通语音。 池屿还在健身房里训练，助理小朱说是沈岁柔的来电，他马上放了器材，笑吟吟地接过手机，“喂，姐姐？这个点还不休息，是睡不着吗？” 第127章 不过晚上十点而已，沈岁柔确实也不困。 她笑着说：“还早呢，我打算再练一下基本功。” 池屿坐在休息凳上，拿毛巾擦了擦汗，“别练了，白天已经够累了。你快洗澡休息，听话，嗯？” 沈岁柔发现，这段时间以来，池屿变得很喜欢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 明明她才是年纪大的那个，便有点不服气地说：“你才是应该听话。清哥说了，你发那段vcr会有舆论风险，所以现在，你应该听他的，再给自己公司的选手宣传一波，能解决问题的就不是什么难事儿，你说对不对？” 池屿没想到她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抿抿唇，声音放得很低，“可是我不想给别人宣传，我只想夸姐姐一个。” 他皱着眉，语气也委委屈屈。 沈岁柔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儿撒娇的意味，再想讲道理都下不去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好了好了，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你就是我的忠实彩虹屁粉丝，我知道你在pick我了。” 池屿被她逗笑了。 但玩笑归玩笑，她还是言归正传，“所以阿屿，就听清哥的吧，他肯定是为了你的事业着想。我这边倒没什么，真正有实力的人，会用舞台说话。” 池屿听她这样说，无奈的轻轻叹了口气，同时又为她的自信感到骄傲，便笑着说：“姐姐的实力我最清楚，妥妥的没问题。只是可惜，后天我要出去外地拍摄，没办法到现场看你演出了。” 沈岁柔也笑道：“反正都是录制嘛，回头网上直接看节目也是一样的。安心工作，听清哥的话，知道了吗？” “好的，姐姐。” * 第二天，池屿按照郑清的要求，发布了一条新的vcr。 有了新的话题，关注点自然也会往别的选手身上去。 但是沈岁柔的微薄还是涨了很多粉，大部分，都是冲着她颜值去的，也很期待她后面的表现。 郑清看完数据回来，对一旁喝咖啡的池屿说：“果然啊，还是得找专门的人治你。现在就这么听人家的话，将来还得了？” 池屿无所谓地耸肩，握着咖啡，去刷沈岁柔的动态去了。 第200章 瞩目 首秀当天，节目组正式全面启动工作。 不管是外来记者还是经纪人，都被留在了演播厅外头。 周恬不知道怎么混进来的，找到沈岁柔的时候，她正在后台化妆室做妆造。 她穿着一身轻盈的广袖长裙，腰身收得极好，勾勒出曼妙匀称的比例，泼墨般的长发柔柔顺顺披在背后，妆造师正用一根木簪子，一点点随意盘起。 “我去，你这么仙，想要谁的命哦。”周恬笑嘻嘻的，给她递了瓶水。 沈岁柔本来闭着眼给化妆师描眼线，听到周恬的声音，惊讶地抬起眼睫，瞬间笑起来，“恬恬，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来给你当水军的呀！” “别闹。”沈岁柔觉得无语又好笑，拉过她的手，紧紧握着没放。 周恬察觉到她的紧张，用力反握她的手，信誓旦旦的说：“我就是来给你撑场子的，你大胆去！跳劈了，我台下接着你，跳美了，我第一个打call！” 说实话，沈岁柔是真的有些紧张。 但在握着周恬手的那一刻，掉落的那点信心立马又捡起来了，紧张的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做完造型，工作人员让沈岁柔出去候场。 周恬不能陪着，就坐在后勤那边的位置一直看着她，时不时的，还站起来朝她挥手。 前面的选手都很卖力，曲风上也是各有不同，甜美的，酷飒的，性感可人的，恨不得直接把舞台炸翻。 轮到沈岁柔的时候，本来热热闹闹的舞台，一下子瞬间安静下来。 全场的灯光几乎灭了大半，昏暗的台心，只有一缕追光拢在她的身上。 周围白雾缓缓流淌，轻纱和薄烟制造成了一川瀑布的模样。 而沈岁柔一身白裙，乌发挽髻，慵慵懒懒侧坐在蒲团上，古筝声醉，她淡淡起韵。 “你与我先谈养心殿，后拜瀑淋身。 闲暇闻几页，臭读几篇书，也罢……” 连周恬也不知道，原来沈岁柔的歌声这么空灵。 那种缥缈，又不缺力道的音色，温婉又平稳地绵延不绝，真有点古人口中，余音绕梁的味道。 大鼓的节奏声声飒踏，一段唱罢，沈岁柔旋身而起，轻盈的舞袖在灯光下几近透明，她如同拢进了一袖子的天光，站在一面中华大鼓上，翩翩舞动。 光影交替，分不清虚实。 她技巧娴熟，肢体柔软，每一帧，都是古典与现代的碰撞。 像是故意应和着歌词，今天的她像极了一只雾中的白鹤，尤其是发簪随着旋转落下，乌发飞舞的样子，让台下的观众全都惊艳到快要窒息。 毫不意外，台上的她，是万众瞩目的那一个。 音乐才落下，掌声已经不绝响起。 沈岁柔下台以后，那种已经身临其境的感觉，让她很久都没缓过来。 周恬激动地冲到后台拥抱她，夸她是今日全场最佳。 经纪人通过屏幕看到了她的表现，也忍不住夸赞道：“果然我没看错人，你今天的舞台，一定会出圈的。” 那也是节目播出后的事儿了。 沈岁柔只觉得站在台上的时候很爽，下来以后，骨子里仍然还有那种意犹未尽的兴奋。 她跟周恬走出演播厅时，意外看到了提着小蛋糕的池屿。 只不过为了避开记者，他比较低调，连其他工作人员都不知道他在这儿。 “阿屿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外地工作吗？”沈岁柔很是惊讶，拉着周恬，笑着走向他。 池屿也迎过去，把小蛋糕递到她手里，“姐姐的高光时刻，肯定不能错过，再忙也要来的。” 他嘴上说着来不了，还是尽量的压缩时间完成工作，提前赶回来给沈岁柔庆功。 沈岁柔看着小蛋糕上面，用草莓酱写的“必胜”两个字，心里真的巨感动。 初舞台结束以后，选手可以休息一天，她就让经纪人帮忙请个假，趁着时间还早，跟池屿和周恬一起出去吃了顿大餐。 三人聊得很尽兴，因为太久没有吃到外面的食物，沈岁柔开心得一塌糊涂，胃口也特别好。 从包间出来的时候，她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笑：“真的太撑了，我不会一天就把之前减的重量，都给吃回来吧？” 池屿走在她旁边，手上拿着她的外套，笑着说：“不会，你最近瘦了那么多，多吃点也不会立马反弹的。岁柔姐，你不要对自己太苛刻了。” 周恬瞄了眼沈岁柔，两手突然握住她细软的腰，“欸，你还别说，我们柔柔这腰身，都练出马甲线了！” 沈岁柔觉得她夸张，笑着轻轻推了她一下，让她别乱扯。 周恬想到什么，追上来笑着说，“哦对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儿！有次我们在国外玩儿，别人问柔柔，觉得谁的腹肌最好看，你猜怎么着？” “嗯？岁柔姐怎么说的？”池屿引起了好奇，侧头看向她们。 沈岁柔一愣，想去捂周恬的嘴。 “这可有趣儿了。”周恬躲得快，抓着沈岁柔的胳膊大声说，“当时好几个男的在呢，结果我柔谁也没夸，只说，池屿的腹肌最好看！” “恬恬！” 背后说说可以，现在人家正主就在面前呢，沈岁柔瞬间脸红了。 池屿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也愣了一瞬，然后忽然转头看向沈岁柔，脸颊笑出了酒窝：“原来姐姐喜欢我的腹肌？那要不，回头我晚上到家，单独发几张照片给你看？” 这也太直接了，腹肌什么的，简直让人面红耳赤。 沈岁柔哪里敢看啊，这会儿她脸实在太热了，想着去找个卫生间，先拍点水降降温，顺带缓一缓这奇怪的气氛。 哪知刚转身，忽然就看到几步外，宋沉衍和助理皆是一身西装革履，站在走廊中间没动。 估计是他们三个把走廊的路给挡了，所以后面包间出来的人，只能不远不近的走着。 此时宋沉衍眼底的情绪很冷，正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沈岁柔也不知道他在这儿站了多久，是不是把他们刚才那些对话，恰好听了个干净。 第201章 那是我的事 宋沉衍的气质本来就很清冷，不说话的时候，那种高冷的距离感直接从骨子里透出来，让人觉得无法接近。 沈岁柔明显怔了一会儿，然后又若无其事的把视线移开。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池屿，笑了下，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阿屿，麻烦再帮我拿一下外套，我去趟卫生间，很快就回来。” 池屿望了眼站在后面淡无表情的宋沉衍，垂眸对沈岁柔说：“好的，那我在电梯口等你，一会儿送你回去。” “我柔，我也想去卫生间，跟你一起吧。”周恬自然也看到了宋沉衍，担心沈岁柔的状况，就跟过来一起。 第128章 沈岁柔也没拒绝，挽着周恬的胳膊目不斜视的往前走，好像面对陌生人一样，擦着宋沉衍的肩膀，从他身旁路过。 宋沉衍依旧站着没动，眼波透着一如既往的冷淡。 只是沈岁柔路过的时候，走路带起的微风一拂，她嗅到了宋沉衍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那种冷调的玫瑰檀木香。 好歹两人曾经在一起过挺长一段时间，也有过很多次近距离的接触，对于彼此身上的香味，可以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只是沈岁柔有那么些许意外，她以为两人分手以后，宋沉衍应该会回到之前的状态，用vinasha喜欢的东西，迁就她的方方面面。 如今碰到他两回，他身上的气味还是玫瑰檀木，沈岁柔不清楚这只是巧合而已，还是她单纯的想得太多。 “我柔，怎么了？”周恬见她一路低着头不说话，微微皱眉看着她。 沈岁柔回过神，语气倒是没什么变化，“没事儿啊，可能最近比赛太紧张，有点累了。” 她走到镜子前，打开水池的龙头，拘了把清水拍脸，冰凉的水温接触皮肤，原本微微泛红的脸颊彻底冷却。 周恬臀部轻靠着洗手台，站在她旁边看了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的，小声说：“刚才我是不是说错话，给你惹事儿了？” 沈岁柔拿出手帕纸擦脸，平静地说：“没关系，开玩笑而已，阿屿不会介意的。” “我说的不是池屿，你知道的。”周恬不敢提那人的名字，但又觉得自己说那些话被宋沉衍听到了，会让他对沈岁柔造成什么误会。 沈岁柔擦脸的动作微顿，又低头翻出口红，若无其事对着镜子补妆，“听到就听到了吧，我又不心虚，况且当初他也在场，没什么好误会的。” 确实，细想起来，当初在国外的时候，周恬问谁的腹肌最好看，那会儿宋沉衍就坐在她旁边。 只是当时沈岁柔提到池屿，纯属为了故意气他，而宋沉衍的脸色跟刚才如出一辙，同样也不怎么好看。 可能那会儿沈岁柔会在意他怎么想的，不过现在两人都分手了，她不在意宋沉衍怎么看她，也不怎么在意刚才的事情被不被误会。 她总有一天会走出来，会往前，过去的人和事，何必斤斤计较。 周恬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明天还有工作，经纪人打电话来跟她核对日程。她跟沈岁柔说了一声，先出去找个方便的地方接电话。 沈岁柔在镜子前补好妆，又安静的待了会儿，才是收拾好化妆品出去。 刚转出洗手间的过道，忽然就看到宋沉衍站在一旁的吸烟区，指间夹了支烟。 她愣了愣，转回头快速往前走，偏偏走得太快，背包不小心从肩膀滑下来，掉到了地上。 她转身去捡，但不知道宋沉衍什么时候跟过来的，在她弯腰之前，骨节分明的手指已经触到了背包肩带，先一步把她的包拿起来，递到她面前。 “谢谢。”沈岁柔接过包，十分客气的跟他道谢。 她太过礼貌，反而显得很疏离，宋沉衍没话说，只是垂眸淡淡看着她。 沈岁柔本来也不想跟他说什么，背着包转身就走。 宋沉衍却忽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往回一拉，然后稍微侧身，就把她堵在了墙边，“以前天天想法设法招惹我，现在看到我，就要掉头走人？” 他个头将近一米九，肩宽腿长，工作再忙也常年保持健身，身材结实有料，沈岁柔被他抵在墙边，他淡薄的呼吸若有似无略过她脸侧，让她莫名的感到一种压迫感。 “你干什么啊，有事儿说事儿，不要动手动脚。”沈岁柔蹙着眉，伸手去推宋沉衍的肩膀。 她这样的动作过去有过无数次，宋沉衍预判她会这样，提前扣住了她的腰，让她几乎动弹不得，“是么，都已经开始喜欢别人的腹肌了，你们进展倒是挺快。” “你胡说什么啊，听不懂你的意思。” “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傻？” 过近的距离让沈岁柔很不适应，甚至有些局促。 她抬眸，撞上宋沉衍冷冰冰的视线，那瞬间，所有慌张忽然就跟泼了冷水似的，一下就平静了。 她觉得挺奇怪的，自己干嘛下意识否认呢，就算是那样，现在宋沉衍也管不着吧？ 沈岁柔冷静下来，忽然笑了一下，“宋医生，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已经分手了吧？既然都分手了，我喜欢谁的腹肌，跟谁有进展，那是我的事，又跟你有什么关系呢？” 她说得很平静，语气一点起伏都没有。 宋沉衍的脸色却越来越冷，握住她腰身的手也愈发用力，“我说过很多次，女孩子要矜持一些，你在外面就想着看别人的腹肌，私底下，是不是还要上手去摸？” 以前两人在家里的时候，沈岁柔总爱粘他身边，悄悄把手探他睡衣里，伸手去摸他的腹肌。 她其实挺不老实的，还特会磨人，问题是，磨人还不自知。 刚才池屿提出给她发腹肌照的时候，她明显脸红得厉害。 说一点想法都没有，那绝不可能。 宋沉衍语气挺清冷，只是谴责的意味明显。沈岁柔不满意他这番话，蹙眉抬头看着他，“我有分寸，不会胡来，就算要摸人家的腹肌，肯定也是交往以后。现在我和池屿还只是朋友，或许有那么点想接触的意思，但无论怎么样，我没有给你找事儿，也不妨碍你跟尹小姐，同理，我的事情希望你也不要总是过问，这样我会很困扰的。” 她这会儿失去耐心，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一口一个池屿的，还要表明自己想跟人接触的心思。 而对于宋沉衍，她分手说得果决，之后态度总是冷冷淡淡，整个人保持着刻意又生疏的距离。 甚至连碰了面，还要躲着他，多一秒都不想跟他待一起。 宋沉衍眉目疏冷，扯出一抹笑，那意味，冷淡又讽刺，“这么介意，果然是因为有了新目标。还是说，当初在国外那会儿你说的才是真话，而你对我，从来都没打算认真？” 第202章 没有 沈岁柔其实清楚，宋沉衍介意的不过就是国外那回，她夸了池屿腹肌好看的事儿。 男人有胜负欲很正常，但是宋沉衍问她是不是认真的，倒是让她出乎意料的诧异。 其实往细了回想，那会儿他们并没有正式确立关系，不过是刚尝试相处的暧昧阶段。 连沈岁柔都不知道，当时她和宋沉衍之间，到底算得上什么。 这段关系本身就从来不平等，她带着目的性接近，却又因为宋沉衍对她的一些好，没有恪守住清醒，仍然情不自禁的一点点沦陷。 最后变得缺乏安全感，变得爱猜测，变得在意他身边是否有别人。 这些都是因为认真，从而才会去计较的表现。 只是她不想承认自己曾经认真过，她也一直清楚，自己认真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因为她和宋沉衍，大概是怎么都不会真的走到结婚那一步。 而宋沉衍那边，她才是从头到尾没有确定过，他到底有没有在某一刻，是真的打算跟她认真。 所以在听到宋沉衍问她的时候，沈岁柔眼底怔愣了一瞬。 不过也就那一瞬，她又平复了情绪，清清冷冷的说：“我承认，我们交往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有一点好。甚至那次在滑雪场的暴风雪里，你不顾性命把我救出来，我到现在都历历在目，且一直心存感激。” “可是宋沉衍，现在问这个有意义吗？” 她与他对视，整个人越发的冷静，“如果后来没有别人，或许我会认真。只是目前的结果来看，从没打算认真的人，好像是你？” 其实那次在暴雪里，沈岁柔被宋沉衍拥入怀中的那一刻，她也曾经很天真的以为，自己是被在乎的。 不过那些感动逐渐淡化过后，她发现宋沉衍还是那个无法琢磨、忽冷忽热的宋沉衍，她好像，从来没有真正拥有过他。 直到她在港城看到尹黛，才明白有些东西，原本就永远替代不了，有些人，终究也强求不来。 她这会儿到底是看开了，语气也太过平静。宋沉衍习惯了她眼底温软带笑的样子，现在这么个看陌生人的眼神，让他脸色变得更沉。 “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认真？”宋沉衍把她偏开的脸转回来，垂眸望着她，“如果没打算认真，当初我大可以直接让搜救队去找你，我在酒店等消息就是。何必又亲自涉险去救你，差点跟你死在一起？” “如果当时被困的人是楚玥，难道你不会去救她？” “不会。” 宋沉衍说得果断，没有一丝犹豫。 沈岁柔狐疑地望了他一眼，没吭声。 宋沉衍又道：“你总说我没有偏心你，但哪件事，最后我不是站在你这边？你提的要求，哪样没有尽量满足你？” 今天的他好奇怪，似乎非要每件事都计较清楚。 第129章 但这些都是小问题了，他们之间的隔阂，倒不是这么容易粉饰得过去。 “你别说了。”沈岁柔有点烦躁，偏开头，眉头锁得很紧，“都分手了，你选了尹黛，就不要再来问我没有意义的问题，这样真的很没意思。” 宋沉衍看出沈岁柔对他的抵触，揉揉眉心，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其实我跟尹黛，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她也并没有复合，只是宋氏需要尹家一些资源，所以我才会和她接触。” “那挺好的，商业联姻嘛，我能理解。” “沈岁柔。” 宋沉衍连名带姓的叫她，眉峰微蹙，脸色冷了个彻底，“你到港城那天，我不知道尹黛也来了，我和她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发生。可能你不会信，其实我从来没碰过她，一次也没有。” 沈岁柔本来没什么耐心听他解释，只是这句话，倒是明显让她有些惊讶。 毕竟尹黛和宋沉衍在一起纠缠私磨了这么久，这么多年里两个人朝夕相处，却说走柏拉图式恋爱，谁又会信？ 况且宋沉衍他虽然外表高冷禁欲，但私下里，在床上重欲起来是个什么样子，沈岁柔再清楚不过。 尹黛本身也不像能接受无性情感的人，那天穿着睡裙在出现在宋沉衍家里，他说不知道，还什么也没有，这让她怎么相信？ 而且他从头到尾，也没提订婚的事情，那说明，或许确有此事。 加上之前故意的冷落，刻意的回避，甚至连说清楚的机会也不给她。 那些委屈，又该怎么算呢？ “好，我知道了。”沈岁柔抬起眼睫，安静看着宋沉衍，“那请问，你说完了吗？” “嗯。”宋沉衍皱着眉，搭在她软腰上的手却一直没放。 沈岁柔点头，面不改色，语气不咸不淡：“既然说完了，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第203章 痛痒 沈岁柔的反应太平静了，好像宋沉衍刚才所做那些解释，全都无关她痛痒。 从前她招他缠他的时候，一副死缠烂打非他不可的样子，现在才分手多久，竟然转头就能跟他陌生到，恨不得算清所有过往，然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 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实在难以沟通，同时也很让人上火。 宋沉衍垂眸盯着沈岁柔，眼底神色冷冰冰的，搭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紧，恨不得掐出通红的指痕。 沈岁柔有些吃痛，轻轻“嘶”了一声，抿唇抬头看着他，语气变得不太好，“怎么了宋医生，生气了？” 宋沉衍向来不动声色，也基本不怎么外露情绪，但沈岁柔知道，他越是生气的时候，看起来越是疏离冷淡。 毕竟平时，基本上都是别人放低姿态来迎合他，哪有他耐着性子，堵着人解释的时候。 何况，其实她并没怎么给宋沉衍面子，也根本不听他解释。他动了情绪，也算情理之中。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原来对待不想要的人，可以冷漠到这种程度。”宋沉衍没什么语气，但黑压压的眼底分明很冷，尤其静静注视着人的时候，那种无声的压迫感，直接让人透不过气 沈岁柔还挺吃惊的，他竟然说自己冷漠？ 从来都是一副冷淡样子的人，竟然还说别人冷漠？ 可况当时，到底是谁不想要谁？ “这样就叫作冷漠了吗？”沈岁柔靠着墙，眉头拧在一起，“那你之前总是回避我，有问题不沟通，甚至拒绝跟我谈话，当时你那种态度，又叫作什么？” 宋沉衍薄唇动了动，还没出声，沈岁柔抢在前面打断，望着他继续道：“其实算起来，那时候你就不想要我了吧？你盘算着怎么丢掉我，想着既然都要分开了，那就没有必要见面，所以也一直躲着我，对吧？” “没有。” “你有。” 宋沉衍目光疏冷，沉默地看了她好一阵，才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当时确实很忙。况且那段时间处理尹家那边的合作，难免会跟尹黛接触，我怕你知道了，会多想。” 难道什么都不说，就是好的吗？ 何况他那时候，分明就是在逼着她离开，连补偿都想好了，还要怎么解释。 沈岁柔偏开头，低声笑了下，语气也清冷，“宋沉衍，有些事情，本来就贪心不了的。你既然知道我会多想，还是要选择跟她接触，那说明，其实我也没那么重要。” “不管怎么说，这段关系本身也不平等，在你这里，我从来都没有选择权。但是分手是我提的，有一点，其实你说得也没错。” 她吸了口气，迎上他的视线，淡淡的说：“现在，确实是我不想要你了，宋沉衍。” 空气忽然死寂，连呼吸都显得很大声。 宋沉衍一直看着她，掐住她腰身的手明显一顿，而后脸色越来越冷。 沈岁柔明显察觉到，他的手似乎在发抖，那种微微的，不可控的，因为压抑情绪而产生的肢体颤抖。 她有些紧张，害怕宋沉衍会情绪失控。 但宋沉衍却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冷冰冰地盯着她，眼底像是酝酿着风暴，汹涌，黑沉，险些要将她生吞。 沈岁柔抵着墙往后缩了缩，不由自主攥起拳，手心里已然全是汗。 这会儿，走廊那头忽然响起一阵脚步，节奏凌乱又急促。 她朝那边侧头，就看到周恬拽着池屿，正急匆匆的往这头跑。 “岁柔姐！”池屿微微喘着气，视线锁定她，然后抬脚朝她大步走来，神色担忧的喊着她名字。 “阿屿……”沈岁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鼻子就很酸。 她用力推开宋沉衍，抿着唇，红着眼眶，飞快地朝着池屿迎过去。 池屿手里还拿着她的外套，见她向自己靠近，先抖开外套把她裹住，然后顺势揽过她肩膀，牵住了她的手。 沈岁柔根本不敢回头，她脑子里其实是空白的，下意识握住池屿的手时，才发现自己原来也在轻轻颤抖。 “没事了岁柔姐，我带你走。”池屿低声安慰着沈岁柔，抬眸朝着走廊尽头的宋沉衍看去，眼神冷硬带着敌意。 宋沉衍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的意思，视线注视着他怀里的沈岁柔，整个人冰冰冷冷。 “没事吧我柔？”周恬也紧张坏了，抓着她胳膊小声的问。 沈岁柔摇摇头，勉强缓过劲儿来，“没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周恬挽着她的胳膊，陪她转身往电梯走。池屿把沈岁柔肩膀快要滑落的外套拢了下，刻意走在她身后，隔绝宋沉衍的视线。 这全然是一副保护的姿态，尤其是刚才沈岁柔向他走去时，两人抓住对方手的动作，自然有点得过分。 其实他并不想对她怎么样，只是听到沈岁柔说不要他的那一刻，心里不是滋味。 有点生气，更多的，还是失望。 宋沉衍看着沈岁柔走远，无声移开视线，脸上恢复了冷淡的神情，然后转身，往走廊另一头的电梯离开。 第204章 巧合 出来的时候为了方便，周恬让助理先把车开走了。 池屿带她们出来的，自然也要送她们两人回去。 才出饭店大门，沈岁柔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宋沉衍的车，停在楼梯下面的路边。 这会儿他人应该还没出来，是他的助理把车先开到这儿，独自站在车门旁边等候。 介于艺人的身份，沈岁柔他们从大门出来之前，都各自带好了口罩和帽子，但助理显然还是认出了她。 在跟她目光相对的瞬间，他微微点头示意，算是跟她打招呼。 沈岁柔跟助理没有过节，之前和宋沉衍还没分手的时候，人家也曾关照过她。 出于礼貌，她回以一个淡淡的笑，然后收回视线，径直往旁边走过。 路过宋沉衍那辆车时，她无意中瞥了一眼，似乎瞧见副驾上，她的东西已经没了。 其实也挺正常的，当初她经常坐宋沉衍的车，常用的东西习惯性放他车上，好在他没嫌弃，算是默许她这样做。 现在分手了，他把东西都收拾掉，沈岁柔反而觉得这样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以后经常要坐他车的人，已经不是她了。 再说，人家的东西要怎么处理，她本来也无权干涉。 池屿见她有点走神，上车之后，从后视镜里望着她，问到：“岁柔姐，你还好吗？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沈岁柔转过脸看向池屿，扯出抹看似毫不在意的笑，“放心，我挺好的。他不是宋博彦，不会对我怎么样，可能就是有点不甘心，堵着我说了几句话而已。” “怪我不好，我柔，接个电话把你落在那儿了。”周恬还抓着沈岁柔的手，有点愧疚的看着她。 当时那会儿，她去了间没人的包厢跟经纪人对接工作，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挺久，想着沈岁柔应该已经回到池屿那边，就直接去了等电梯的地方。 第130章 结果人过去以后，发现只有池屿一个人站在那儿，两人对视一眼，她啥也来不及想，拉着池屿就往之前卫生间的方向跑。 果不其然，才刚转过走廊的弯，就看到宋沉衍控着沈岁柔的腰，把她禁锢在墙边，两个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一瞧就是闹了矛盾。 沈岁柔拍拍周恬的手背，温声道：“小问题，而且本来也不是你的错啊。再说我也不是小孩儿，到哪儿都需要人一直看着我。” 池屿还是放心不下，语气认真地说：“下次如果有需要，姐姐直接给我打电话吧，我不怕得罪宋氏。”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按照他平时的作风，恐怕也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谢谢。”沈岁柔笑了笑，由衷的说，“其实真的没什么，你们也不要太担心我了。这种事，我可以自己处理的。” 当然，她希望最好没有下次。 周恬倒是没再接话，偷偷多瞟了池屿几眼，觉得这年下弟弟看着纯情男大，狼起来真不是一般的刚。 明天还有一天的休假，沈岁柔打算回自己租的公寓住一晚，好好的放松放松精神状态。 周恬是下午的拍摄，早上不急着去，干脆就留下陪沈岁柔。 池屿一个男的，就不凑热闹了，而且他是临时压缩时间跑回来的，明天还要飞回外地继续工作，于是送她们到楼下，直接又调头走了。 时间还早，两人合计着拿点零食汽水，再找部有趣的电影投放一下，调整一下睡前心情。 结果电影都放了大半，谁也没心思看，干脆关了投屏，姐妹俩抱着枕头聊聊天。 周恬有点好奇，今天沈岁柔和宋沉衍到底说了什么，沈岁柔也没藏着掖着，靠在床背慢慢跟她说。 听完周恬还挺惊讶的，侧头对她道：“这也太意外了，谁能想到宋沉衍那样高冷的人，竟然会主动追着你解释。而且这解释，本身就有点服软的意思，我柔，你怎么想？” 沈岁柔捏着怀里的枕头，垂着眸说：“我的想法，就是什么也不想，而且也没什么好想的。我跟他不合适，这段关系迟早也会结束，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太看得开，周恬反而越发意外，叹了口气，凑过来说：“那池屿呢？今天你走向他的时候，他恰好也护着你，你俩那种默契程度连我都看愣了，不敢想宋沉衍当时在后面，脸色会有多难看。” 说到这个，沈岁柔也不知道，当时怎么会下意识抓住了池屿的手。 可能人在紧张害怕的时候，看到熟悉的人朝着自己大步过来，潜意识里会觉得对方有安全感。 如果当时是周恬在前面，她或许抱住的就是周恬，也并没有挑剔给她安全感的究竟是谁。 但如果非要说池屿怎么样，她其实并没有像跟宋沉衍说的那样，有什么过分的想法。 因为这么长的时间里，池屿在她印象里就是一个关系好的小辈，两人最亲近的接触，也不过是她受伤的时候，池屿作为朋友陪伴过她。 反而男女间越界的行为，他们到是一次也没有。 沈岁柔想了很久，才是躺平身体，认真的说：“池屿很好，性格也很温柔，如果作为恋爱对象的话，应该是很不错的选择。” 她话锋一转，又说：“但是我目前真的没那个打算，因为艺人谈恋爱，本来就不合适，而且人家也并没有说过喜欢我，对吧？” “这还要说？”周恬直接坐起来了，指尖狠狠戳着她怀里的枕头，“这都多久了，你不会是，还看不出来吧？” 沈岁柔瞥了她两眼，见她这样子有点逗，笑了下，望着天花板说：“之前还没往那方面想，毕竟谁和自己关系好，就觉得别人喜欢自己，不是太神经质了吗？” 周恬觉得，好像有点道理，如果是朋友关系的话，谁对自己好一点，就觉得别人对自己有意思，大多只有普信女才那样。 其实，她多少也理解沈岁柔现在的处境，她刚换圈子工作，在不是她的舒适圈里，注定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努力，对于感情方面，自然也就不可能同时顾及。 周恬躺回去，跟她并肩排着，望着天花板发呆。好一会儿，她突然说：“其实，有件事情我没告诉过你。” “什么啊？”沈岁柔转过身，侧躺看着她。 周恬玩着发尾，漫不经心地说：“其实前段时间，我在市中心的一家会员制健身房，碰见过几次宋沉衍。那家健身房办卡很贵，挺多钓凯子的女人喜欢去，宋沉衍大多数时候都是挺晚才来，有人跟他搭讪，他从没理过，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人家。” “你说他干嘛，我对他的动态没兴趣。”沈岁柔皱起眉，打算翻身转回去。 “啧，没说完呢。”周恬把她拉回来，继续道，“其实重点是那家健身房，位置恰好就在你经常去的舞房楼下。你说他那么忙的人，还会有时间专门抽空去健身？而且选的位置还是你经常去的地方，这要说巧合的话，会不会巧合得，有点刻意？” 第205章 动态 其实那天池屿碰到宋沉衍的时候，沈岁柔就在楼上练舞。 只是池屿怕影响她心情，后来并没有告诉她，她自然也不会知道。 周恬说完，沈岁柔沉默了一会儿，表情挺平静的。然后她淡淡地说：“他想去哪儿，都是他的自由。而且那家舞房以后我估计也不会再去，反正碰不上，也算互不干扰。” 周恬瞧她一点波动都没有，心想着，估计她对宋沉衍，怕是彻底没想法了。 确实也差不多。 沈岁柔今天才跟宋沉衍说过，自己不想要他了。 话到这个地步，宋沉衍那样矜贵高冷的人，自然也不会降低姿态去迎合她。 她和宋沉衍，怕是没什么可能性了。 第二天，周恬忙着去拍摄，沈岁柔自己打车回了节目组。 短暂的休息过后，就要迎接新一轮的工作。 第一期节目播出的同时，经纪人已经拿到了初舞台的成绩。 这次沈岁柔的表现实在出彩，出圈也是意料之中，微博上讨论她的话题也很热，舞台片段也被不断疯转。 尤其是她在坐在烟雾瀑布下的模样，实在太过惊艳，后来站在鼓上起舞，更是有种倾国倾城的味道，于是有人给她取了新的称呼，叫她沈天仙。 这些都是网上的热度，确实让她涨粉不少，但是比赛的关键，主要还是看名次。 只是她这次的排名，并没预测中那么理想，勉强够到第五，没有进到代表出道位的前三。 这个结果，沈岁柔眼下还算满意，毕竟系统化训练过的选手那么多，几十个人里，她一个业余的能排到这个名次，连她自己都没想到。 经纪人却跟她看法完全相反，不太满意她目前这个名次，跟沈岁柔分析完各方面数据，对她说：“你应该还没看过节目吧？其实你这次的表现，名次应该更靠前的，就是镜头给的太少了，这对你的人气有直接影响。” 初舞台表演的时候，偶尔也会切其他选手的画面，但沈岁柔的镜头除了台上表演的时候，基本轮到她露脸的机会不多。 她已经尽量去表现自己了，但节目组怎么安排，她也说不上话。 “单一个舞台不能定义什么，后面还有机会，下次我也会更努力的。”她抿着唇，蹙着眉，声音却不虚，整个人都有股韧劲在。 经纪人其实也知道她很努力，但有些东西，并不是光靠努力就能有效果的。 她也没往深处讲，拍了下沈岁柔的肩膀，不打算给她太大压力，便道：“你先试试吧，多调整自己的状态。实在不行，我可以帮你拉资源，说不定有了赞助，各方面就会好一些。” 这不是条明路，沈岁柔还是下意识的想拒绝，她觉得一切才刚开始，她大有继续进步的空间。 “让我再试试吧，宛姐。”她这样对经纪人说。 经纪人也拿捏不准下一场的变化，她觉得沈岁柔还是有潜力的，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跟经纪人开完会，沈岁柔回到宿舍，其他室友也已经收假返回了。 拿到成绩，大家各有喜优，都在客厅那头聊着自己的经验。 宿舍里的机位也不是一直开着，只会偶尔插播选手动态的时候，会提醒一下选手要取素材。 介于现在还没有开始录制，沈岁柔私下里跟舍友们也不太熟，礼貌性打了招呼，就想上楼休息。 但今天很奇怪，往日不怎么理会她的室友，这会儿却主动笑着跟她说话，夸她舞台很棒，非常有实力。 当然，主要还是惊讶于她的名次，竟然都在她们前面。 之前背地里嘲笑过她的那个女孩儿，拉着她的手说：“岁柔，下场竞演是要组队的，不如你跟我一起吧？” 有了她开头，其他女孩儿也纷纷表示自己的意愿，可能是沈岁柔现在出圈了，她们觉得跟她组队，也会分到流量。 第131章 看吧，这就是娱乐圈，名利至上，再现实不过。 毕竟往后还要相处，沈岁柔也没当场拒绝，只是笑着说考虑一下，就先回了自己房间。 关门之前，她隐约听到那个女孩儿说：“也不知道她拽什么，不就是前期蹭了池屿的热度，其实我觉得她那舞台也就一般，还是太小众了。” 听着像是酸言酸语，只不过她说的，也不是完全没错。 沈岁柔掩门的动作微顿，本想说点什么，但顾虑着节目组人多口杂，跟她争执没意义，最后还是算了。 她觉得有点累，换了身衣服，抱着膝盖坐在小沙发上，刷一下近期的朋友圈。 划着划着，突然刷到了一条意想不到的动态。 她竟然看到，宋沉衍发了张照片。 照片中，他颀长的身影站立在温泉里，黑色的浴袍松松散散敞开，露出大片结实蓬勃的胸膛，有水珠从他线条分明的腹肌坠落，划过半掩在浴巾下的人鱼线。 他侧脸冷隽，恰到好处的薄肌充满线条感，禁欲中带着点野性，视觉冲击力很大。 哪怕沈岁柔私下已经看过了很多次，视线还是被硬控了近半分钟。 巧合的是，这个温泉，她之前好像也去过。 也不知道宋沉衍这种极少发朋友圈的人，怎么突然一下这么劲爆。不过看他这视角，像是有人在给前面蹲着给他拍的。 沈岁柔懒得去猜拍照的人是谁，她退出图片，生怕自己不小心失手误点到赞，滑下去的时候还特别小心。 结果没刷几条，忽然又看到了张豫安的动态，他发了几张东拼西凑的风景照，还夹了两张大头自拍，背景瞧着，倒像是跟宋沉衍在同一个地方。 再一看配文：医院团建。 所以是他们科室，一起去了之前那个温泉山庄搞团建，那宋沉衍出现在那儿，倒还真的只是巧合。 沈岁柔把手机丢到一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行，干脆回头翻开宋沉衍的名片，把他的动态直接屏蔽了。 其实按理说，分手了互删才是最妥的，但沈母的病是在崇仁医院治疗的，万一将来有什么问题，她还得联系宋沉衍。 所以她只能暂时先把朋友圈双向屏蔽，当他不存在就是。 翌日，节目开始录制第二期，所有选手都将迎来新赛制。 之前的首秀是展示个人才艺，但这一期却是组团合作。 沈岁柔本来以为是自由组队，没想到节目组已经安排好了流程，规则就是排名靠前的人可以优先选歌，最后按照个人选歌意愿，默认组队。 这个规则对于沈岁柔来说，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因为她的排名至少还在前五，不管怎么选，都能选到自己满意的曲风。 大屏幕上播放完歌曲demo，主持人开始组织大家上台站队。 沈岁柔还在台下思考哪首歌适合自己，忽然有人坐到她旁边，叫了她的名字。 “沈天仙，有没有兴趣，一起选首快歌？” 沈岁柔侧头看去，顿时认出面前这个中性风的女生，是这次首秀的第二名。 毕竟难得有人主动跟她交朋友，而且对方的实力也不错，这会儿节目的镜头恰好扫到她们俩，沈岁柔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好啊，我正好也想选快歌，那就请多指教。” 她平时话不多，安静的时候气质有些清冷，这会儿一笑，那种清透纯欲的感觉一下就上来了。 刘辛云笑了下，主动跟她握手：“太好了，很期待我们的合作。” 其实沈岁柔也在考虑，什么样的风格才能跟上一场区分鲜明，让观众感到耳目一新，而刘辛云的邀请，也算是帮她做出了决定。 两人一拍即合，选了同一首歌。 节目录制到尾声，主持人又说，让大家现在回去收拾行李，之后将按表演曲目来分配新宿舍。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意味着沈岁柔可以换到新的环境，不用再跟之前的女孩儿们住在一起了。 她迅速回去打包好东西，搬到了新宿舍。 新的宿舍区是几栋联排别墅，选手们以组为单位入住，可以自由选择房间。 这次她过去的时候，要比之前早，六个房间都还是空的。 刘辛云比她先到，选了二楼的双人间，看到沈岁柔拉着行李进来，主动帮她提上了楼。 “要不你住我隔壁吧，隔壁是三人间。一会儿其他人到了，大家都认识一下，住一起也方便交流感情。” 沈岁柔想起经纪人的话，在这里不能社恐，要尽量打开自己，多融入节目氛围。 她想着刘辛云说的也没错，毕竟后面大家要一起合作，住在一起，也熟悉得快一些。 晚上十来点钟，宿舍的人终于到齐了。 大家在一楼餐厅开了个小聚会，庆祝她们组队成功。 氛围其实挺好的，沈岁柔也挺投入，这大概是她进组这一个多星期以来，过得最快乐的一天。 睡觉前，她躺在床上发了条微博动态，配了几张跟宿舍成员的合照。 其中还有一张是单独跟刘辛云拍的，两人的镜头感都很好，底下全是双方粉丝的点赞和评论。 沈岁柔选择性的回了几条，打算放了手机休息。 这时手机振了两下，忽然弹出一条微博私信。 她设置了互关才可发消息，想着可能是以前就关注她的人，于是点开看了一眼。 【不要和刘辛云住一起，适当留点分寸。】 这什么意思？黑粉吗？ 沈岁柔微微皱眉，忽然认出这个头像，似乎是之前评论过她温泉那条微博的人。 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回复对方：【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说，但还是有点不礼貌。谢谢你关注我，我觉得我队友很好。】 对方跟之前一样，回复得挺快：【嗯，自己多留意吧。】 【留意什么？】 沈岁柔有点不喜欢对方的语气，但下一秒，突然就噎住了。 那个人说： 【没看出来，她是个弯的？】 第206章 不要你管 说实话，沈岁柔真没往那方面想过。 况且她才认识刘辛云，也不了解人家，说不定人家只是外表稍微帅气一点，走的就是这种风格路线，跟性取向本身没什么关系。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的话，她其实也不鄙视，毕竟这都什么年代了，恋爱自由是每个人最基本的权利。 她都能反抗沈父踹了宋博彦，人家就算喜欢女生，又有什么不可以？ 反正她自己是直的，也不觉得别人稍微对自己好点，就是有好感的意思。过度猜测，反而显得有些以己度人。 沈岁柔觉得，这个陌生人实在太莫名其妙，所以没有再回什么，把手机拿去充电，自己也休息了。 离第二期公演舞台，还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选手们又开始了如火如荼的魔鬼训练。 因为是刘辛云主动邀请沈岁柔组队，所以平时对她也格外照顾一些。 两人经常早上一起去外面的草坪练声，然后回来的时候其他室友也醒了，大家一起热热闹闹吃个早饭，聊一下各自的进展，和近期遇到的一些困难。 刘辛云是她们这次舞台表演的队长，大家遇到的问题，她都很有耐心的倾听，然后尽自己所能，为大家解决困难。 沈岁柔跟她相处了几天，发现刘辛云只是外表看着中性，其实内心还是很柔软的，心思也非常细腻。 如果哪位队友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或者情绪上出现问题，她第一时间就能察觉，然后给到最合适体贴的照顾。 可能是她俩平时凑在一起训练的时间比较多，互动也是难免的，网上有些粉丝突然就开始给她们凑cp，还磕得有声有色。 不过都是女孩子，也不会有什么过分的言论，单纯就是喜欢她们俩同框罢了。 经纪人自然也看到了网上那些cp党，私下里给沈岁柔发消息，说：【刘辛云的粉丝基础很不错，又跟你同一个组，尽量搞好关系。现在你们这个状态正好，炒炒热度对你有利，不过也别过头了，容易被反黑。】 沈岁柔还是认真看完了消息，不过没什么心思去考虑经纪人的意见。 她最近实在太忙了，忙到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吃不消。 之前初舞台是属于个人能力的展现，但组队以后，每个人的表现，直接关乎整个团队的成绩。 沈岁柔之前努力归努力，但是该休息的时候，绝对不过分内耗内卷。 但现在不行，其他队友们都特别拼命，白天训练完，晚上还主动在练习室加练到凌晨三四点，甚至直接练到通宵的，也大有人在。 毕竟给她们准备舞台的时间本来就不多，沈岁柔再不想内卷，还是融入了其他队友的生活习惯，每天泡在舞房里，几乎不分昼夜。 周恬给她打视频的时候，她还在镜子前面卡节拍，心疼她在这儿吃苦，周恬也跟着唉声叹气：“哎哟我柔，这都几点了，你看看你那黑眼圈。” 第132章 沈岁柔怕打扰队友练习，走到旁边跟她说话：“没办法，压力真的很大啊。” 这次选的本身就是一首快歌，舞蹈动作和节拍都得卡得非常精准才行，何况这还是个唱跳节目，除了跳舞，沈岁柔还得同时练习声乐。 唱歌虽然不是她的短板，但在这么快节奏的时间里，要保证两边平衡，还得有质量，确实很不容易。 她前期没有专业训练过声乐，气息上面的缺点总是暴露得很直观。 声乐老师倒是挺有耐心，让她回去多练练，加强训练总会好些的。 但她着急啊，每天都因为这个睡不好觉。 周恬说：“我是拍戏的，搞不明白你们唱跳。这方面的问题，我介意你去问问池屿。” 沈岁柔觉得有道理，就给池屿打了视频过去。 凌晨一点，池屿也是还没休息，泡在舞房里为下一次演出做准备。 沈岁柔想起以前，她偶尔联系池屿的时候，他也像这样经常泡在舞房不回家。 当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拼，如今看看自己，竟然感同身受得很彻底。 视频接通了，但沈岁柔还恍惚着没吭声，池屿看到她因为跳舞运动透着红润色泽的脸颊，嘴角漾开笑意：“岁柔姐，这么晚还没睡，是还在训练吗？” 沈岁柔回过神，往屏幕上一看，正好看到池屿掀起训练背心的衣摆，擦掉下巴上滴落的汗珠。 他手机拿得挺远的，所以掀衣服的时候，可以看到他露出的紧致腹肌，这会儿因为身上有汗，腹肌也是明晃晃的一片。 呼吸的时候，甚至还能看到肌肉线条在收缩起伏。 也不知道最近是怎么了，总有腹肌突然送到面前。这不看吧，忍不住，看了吧，又怪不好意思。 沈岁柔愣了愣，假装咳嗽，把脸偏到一边：“是啊，不训练怎么办呢，跟不上别人的节奏了呀。” 池屿看她耳朵根红了，猜到她可能在害羞，笑得更加灿烂，“训练也要适当休息啊，姐姐你脚踝还有陈伤，太累的话会吃不消的。” 其实吧，她现在已经有点吃不消了。叹了口气，沈岁柔又道：“唉……我是想问问你来着，怎么才能在大开大合跳舞的时候，同时也能把气息控制稳妥？” “其实蛮简单的，有个方法很适合你。” “展开说说。” 她很认真，池屿见她眼底明显亮了下，低低笑了一声，然后大方给她传授经验，“去跑步吧。在跑步机上练习边跑边唱，只要坚持几天，效果很快就会有的。” 沈岁柔信了，按照池屿的方法开始改换练习思路。 两天下来，气息确实稳了不少，但同时，她精力消耗得更快，加上睡眠不足，整个人的状态都有些不太妙。 在赛前小考的前一天，她跳舞的时候一不留神崴到了脚。 不偏不倚，就是之前在国外受过伤的那只脚踝。 沈岁柔当即痛苦得一下就坐地上了，刘辛云听到她的闷哼，立马停下练习，跑过来查看她的状况。 “还能走吗？”刘辛云扶她起来，把她胳膊搭在肩膀上。 “能……但是我感觉，好像肿的挺厉害。”沈岁柔脸色发白，因为过于疼痛，眼眶瞬间一下红了。 这种情况不能耽误，刘辛云立马联系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然后陪着沈岁柔，一起去了医院。 她是真扭着了，脚踝肿得挺高，就是不知道哪种程度，具体严不严重。 一路上沈岁柔都在担心，想着万一伤到骨头的话，她该怎么办。 节目组派了辆保姆车送她们出去，等下了车，沈岁柔才发现，工作人员直接把她带到了崇仁医院。 她脸色瞬间变了变，转头跟节目组的人商量，能不能换一家医院看伤。 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摇摇头，说没办法，私立医院更具保密性，而且一会儿看伤还得录个小片段，在公立医院的话，完全行不通。 刘辛云看她脸色不怎么好，关心的问：“怎么了，这家医院有问题吗？” 沈岁柔当然不能说实话，只好勉强扯个笑出来，“没事儿，进去吧。” 工作人员都挺低调的，拿着小摄像机，默默跟在后面等镜头。 刘辛云去帮沈岁柔挂号，她就坐在急诊的椅子上，望着脚踝，想着后面舞台的事儿该怎么办。 自己受伤了，不能保证之后不能完成表演，当然她最怕的，还是因为自己一个人的问题，耽误了所有人这么久的努力成果。 这会儿她带着口罩鸭舌帽，低着头也没说话，周围的医生护士走来走去，也没人过多注意到她。 张豫安刚接了个急诊手术，路上碰到宋沉衍，想问他点事儿，就跟他一起下来急诊。 走着走着，宋沉衍突然顿住了脚步，张豫安话说一半，停下来回头看他，“干嘛啊你，难到我说的这个问题很严重？这个患者，是不是没戏了？” 宋沉衍没作声，他仔细一看，才发现人家的视线根本没在他身上。 张豫安顺着他目光扫过去，就看到一个身形相当眼熟的女人，几乎瞬间秒懂，“真是缘分啊朋友，不去打个招呼？” 宋沉衍没搭理他，就站在那儿没动，也不说话。 刘辛云正好回来，拿着挂号单去扶沈岁柔，她坐了一会儿，脚踝也没见好些，刚站起来，就疼得“啊”了一声。 “嘶，还是老样子啊。”张豫安受不了她那声低唤，实在太娇了，男人听了骨头都要酥。 沈岁柔要走到外科诊室，一抬头，正好就看到宋沉衍穿着干净整洁的白大褂，带着银丝边平光镜，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正站在对面淡淡看着她。 她明显动作停顿了一下，刘辛云怕她摔倒，用力搂住她的腰，转头问道：“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处了？” “没有，只是有点疼。”沈岁柔白着脸笑了下，当做什么也没发生，面无情绪的往前走。 张豫安看她过来，还是跟她打了招呼：“沈小姐好久不见，这是伤到脚踝了？” 沈岁柔侧头看了看张豫安，见他在笑吟吟的望着自己，也不好不理人，便点了下头，说：“不小心扭了，估计跟上回差不多。” “哦，那是得多注意些。”张豫安笑道，“你挂的谁号啊？要不，我来给你看？” 沈岁柔扫了眼旁边的宋沉衍，本想拒绝张豫安，但宋沉衍只是淡淡瞥过她，脸上始终没什么情绪，然后跟对待陌生人一样，直接抬腿转身走了。 他走了，倒也好。 沈岁柔自在不少，对张豫安微微一笑，“不麻烦了张医生，你先去忙吧。” 张豫安本来就是开玩笑的，他还有手术，马上就得进去。 见宋沉衍走了，他也就跟沈岁柔道了别。 刘辛云看了半天，有些惊讶的说：“你跟这里的医生，好像挺熟？” 沈岁柔笑笑，平静的说：“我妈妈之前在这里住过院，所以认识一些医护人员。” 这也挺正常的，刘辛云就没再过问。 她把沈岁柔扶到外科诊室，正好遇到里面的医生出来，对方急匆匆的，没等他们说话，人就已经去外面接手刚送来的严重外伤患者了。 没办法，沈岁柔只好在里面等。 刘辛云接到节目组询问情况的来电，跟摄影师去外面回消息去了。 沈岁柔疼得难受，直到没人了，憋了半天的眼眶才变得红红的。 她小声的吸鼻子，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才抽噎了两声，门突然一下就被推开了。 动作挺轻的，但是她自己吓了一跳，还没抬头，忽然闻到了熟悉的玫瑰檀木淡香。 沈岁柔愣住，下一秒，有人在她面前蹲下来，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正慢条斯理把她的裤腿卷起。 注视着那张过分冷隽矜淡的脸，沈岁柔缓过神，下意识推了他一下，“宋沉衍，你这是在干嘛？难道你们医院，是没其他医生了吗？” “别乱动。”宋沉衍曲着单膝，半蹲在她面前，握着她的小腿不让她乱踢。 她推那一下就跟挠痒似的，人家纹丝未动，自己反而被控住了，脚伤还使不上劲儿。 沈岁柔急了，眉头紧蹙，不由拔高音量：“你走开，我不要你管。我挂的又不是你的号，你给我出去。” 宋沉衍把她的裤腿卷好，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挺冷淡的，“挂别人的号有什么用，他们了解你的脚伤么？” 之前在国外养伤的时候，都是宋沉衍跟医护人员了解的情况，每次上药，也是他守在旁边。 后面她药物过敏，宋沉衍也知道，还专门托人给她带了国外开的那种喷剂，一直用了挺久的。 好像确实没有谁，能比宋沉衍更了解她的脚踝伤势。 但沈岁柔这会儿不想看到他，依着脾气撇嘴，语气不耐烦，“你管我那么多做什么，我就是不要你，你给我出去。” 第133章 一而再的拒绝，生疏得过分。 宋沉衍握住她小腿的力道加重了些，修长的手指陷入皮肤，印出淡红的指痕。他抬头的时候，眼底清冷，隐约泛着点薄怒，“你再说一次，不想要谁？” 沈岁柔也气得不行，还没来得及接话，宋沉衍又注视着她，语气冷淡，“要个同性都行，就是不要我，是吧？” 第207章 有病 宋沉衍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冷漠得很，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沈岁柔却觉得，他怎么抱怨的意味这么强。 两人都过了这么些天不见，她刚才说不要他，只是不想要他给自己治疗，但他似乎，还是计较了上回她说自己不想要他那句话。 而且刚才有那么瞬间，他眼底难得有了点情绪，隐约看着像是生气了。 沈岁柔也挺无语的，被误会的人是她自己，这人倒是生什么气？ 她坐在椅子上，脸色不太好，皱眉看着宋沉衍，“你这人挺莫名其妙的，我队友陪我来躺医院，怎么搞得我好像跟人家怎么样了似的。还是说，你们男人心里就那些东西，什么都可以想歪？” “没有谁会对无条件对另一个人好，是你自己没有防备心。”宋沉衍把她的小白鞋脱了，掀起眼皮扫了她一眼，“你觉得我想歪了，那人家心里怎么想的，你猜得到？” “我为什么要乱猜？”沈岁柔觉得他真是奇怪，“刘辛云对我们宿舍每个人都很好，我觉得她人挺不错的，也很好相处，这样就够了。” “是么，那我以前对你好过，你怎么半点不记得？” “那也是以前了。至少人家没有动不动不理人，也不给我脸色看。” 她说得挺阴阳怪气的，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淡道：“我发现谁对你好点，那就跟人家亲近，但凡一点让你不满意，就跟犯天条一样。你这么简单的心思，连人家接近你为了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去混娱乐圈？” 真服了，沈岁柔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强词夺理的技能点这么高？ 她看宋沉衍握住她的小腿，准备给她脱袜子，她忍痛把腿缩回来，不怎么高兴地瞪着他，“你到底想怎么样啊宋沉衍，非得杠我不可吗？你真的好烦，人家弯不弯，你我都管不着，况且我什么性取向，难道你不知道？” 这会儿她本来就因为受伤，浑身都很难受，宋沉衍还非要跟她抬杠，如果他还要再讲下去，她真的要生气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后面那句话，让宋沉衍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两眼，脸色也没那么冷了。 见沈岁柔眉头都快拧成结，全然一副气呼呼的模样，宋沉衍收回视线，重新握住她的小腿，慢条斯理给她把袜子脱了，语气听着挺平静，“你想得挺通透。但是如果真那么理智，就不该踏足这个圈子。” 以前两人还没分手的时候，宋沉衍就不怎么赞成她进这个圈。 沈岁柔撒娇让他捧自己，他想也没想就拒绝。后来再谈起这个话题，他显得还有点敷衍。 现在两人都分手了，他管的倒是挺宽，一下是她的社交，一下又是她的工作意愿。 沈岁柔烦了，干脆不理他。 宋沉衍知道她是故意不搭话，也没继续这个话题，认真给她检查了一下脚踝的伤势，淡道：“应该没伤到骨头，保险起见，先去做个x光。” “嗯。”沈岁柔敷衍的回应一下，把她袜子捡起来，准备穿回去。 但宋沉衍先她一步，把她的鞋袜顺过来提着，然后伸手过去，直接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 “你干嘛，放我下去。”沈岁柔一下就警惕起来了，跟他大眼瞪小眼。 宋沉衍神色淡淡的，瞥了下她肿得老高的脚踝，“这样还要走路，是想加重伤势？” “那也不要你管。”沈岁柔偏开头，没好气道，“把我队友喊回来，我一会儿自己坐轮椅。” 考虑到现在沈岁柔是艺人身份，外面还有很多医患人员，宋沉衍想了想，还是顺着她的意思，把她放下来了。 沈岁柔坐回凳子上，不忘把她自己的鞋抢回来。 宋沉衍没理她，转身出去给她找刘辛云。 他一出门，沈岁柔就松了口气，拧着的眉也舒开了。 她无意中侧目，忽然看到桌面上放着一瓶进口喷雾，新的，都没拆封，再细看那个包装，就是之前她用惯那个。 刚才宋沉衍跟张豫安在一块遇到她那会儿，看了她几眼调头就走了，沈岁柔还以为，他是因为之前那次说不要他，所以也懒得跟她再接触。 哪成想，这人是去办公室给她拿药了。 沈岁柔从那瓶喷剂上面移开视线，心情复杂起来，只是没空多想，刘辛云推着个轮椅回来了。 “怎么了，还是很疼吗？”刘辛云给她带了瓶水，不忘细心的给她把瓶盖拧开。 “好点了。”沈岁柔接过来喝了两口，然后被扶着坐到轮椅上，朝她笑了下，“就是辛苦你，一下午陪我跑来跑去。” “没事儿，照顾队员是我的责任。你也别太担心舞台的事情，咱们先把脚伤看好，其他的回头再说。” 刘辛云推着她往外走，沈岁柔真的挺感谢她的，和她说话的时候笑脸也多。 宋沉衍全程站在旁边看着，目光一直落在沈岁柔身上，淡淡的，倒是瞧不出什么意味。 后续检查也挺快，应该是宋沉衍给她开了特权。倒是那些医护人员，看到他们院长亲自带人做检查，还好奇的往沈岁柔那边多瞟了几眼。 检查结果是当场就给的，所幸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单纯的扭伤，一般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但基于沈岁柔那只脚踝之前就受过伤，医生还是劝她不要太过剧烈运动，不然脚关节会留下后遗症，下雨天难免会痛。 只是选秀节目对于沈岁柔来说，现在就是她的工作，既然是工作，哪有不负责任，中途放弃的道理。 她谢过医生的叮嘱，打算回去休息了。 临走之前，宋沉衍把她落在急诊的那瓶喷雾送过来，让她带回去用，怕她看不懂说明一样，禁忌和用法用量，全都给她说清楚。 沈岁柔倒是没什么反应，随口说了声“谢谢”，就跟刘辛云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一起走了。 宋沉衍看着她离开医院大门，回头往科室里去。 这会儿医院人流高峰，电梯也挤，他在一楼进去的时候站得比较靠里面，从白大褂口袋拿出手机，低着头回复工作消息。 后面上来几个护士，隐约好像在讨论沈岁柔的节目舞台。 毕竟她这次真的挺出圈的，医院里很多年轻护士都看了那个节目，对她的表现都非常惊艳。 尤其是之前心外科那些，见过沈岁柔本人的，都觉得有点意想不到，她竟然会去参加选秀。 聊着聊着，有个小护士突然压低声音说：“欸，你们知道吗，好像我们宋院跟这个小姐姐分手了。” 宋沉衍在最里面，听到这话，抬头看了她们一眼。 但人太多了，小护士忙着八卦，根本没注意到他在电梯里面。 “啊？我们宋院可是高岭之花，他有女朋友，我们怎么不知道？况且他俩什么时候一起的，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 “宋院那是什么身份，人家的私人感情，怎么可能随便透露。”先前那个小护士凑近了，悄悄地说，“这事儿吧，也就我们心外科的人知道一点。不过我听说，是沈小姐绿了我们宋院，所以两人分开了。” “啊？我靠，真的假的啊。” “我也不知道啊，是我们科室一个男医生说的，他休陪产假的时候，看到沈小姐在外地，跟别人在一块儿逛景点。” 吃瓜的小护士大震惊，毕竟宋沉衍在他们医院，真就是永远够不着的高岭之花。 他那样的条件，想方设法接近他的女人多不胜数，说他竟然会被人甩，几乎没人信。 另个一直没讲话的小护士，突然打断道：“不是的，我知道的版本，是宋院甩了沈小姐。” 两个小护士一起看向她，她又道：“我是听中医科的人讲的，说宋院的未婚妻，现在在那边调理身体呢。而且蛮久之前，我也在楼下花圃看到沈小姐一个人坐在那儿，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真相没人知道，大家都好奇，所以越传越离谱。 “让一下。” 小护士们跟着人群让道，一抬头，忽然就看到宋沉衍从她们旁边走出去。 几个人瞬间吓得脸色发白，瞬间不敢再吱声了。 宋沉衍倒是没看她们，整个人冷冰冰的，头也没回的出了电梯。 医院的纪律还是太松散了，或许该找个时间再整顿一下。 他本想找之前那个休陪产假的医生谈话，才回到办公室，忽然迎面飘来一股馥郁的香水味。 宋沉衍抬眸，就看到尹黛坐在沙发上，叠着长腿，正在翻一本杂志。 第134章 见他进来，尹黛放下书，笑着提醒：“你的下班时间到了。” 宋沉衍没管她，绕到办公桌前，坐下来打开电脑，“你来做什么，不是说过很多次，别来打扰我工作。” 尹黛轻笑，走到他旁边，臀部倚着他桌沿，“你不来找我，我只好自己来见你。再说了，我也不是专门找你的，我去了中医科，找你只是顺道。” 想起之前电梯里，护士们讨论的那些话，宋沉衍微微蹙眉，语气有些冷，“你哪里不舒服，怎么总去中医科。” 尹黛忽然俯下身，手臂撑着桌面，勾着唇望他，“你觉得我去干嘛？” “猜不到。”宋沉衍没兴趣了解。 尹黛也不恼，笑了笑，眼波流转，“我去调理的。说专业点，叫做备孕治疗。” 宋沉衍敲击键盘的手顿住，抬睫冷冷看着她，“你挺积极，打算跟谁生？” “还能有谁？”尹黛绕到他身后，做了黑色美甲的手，搭着他肩膀，“除了你，我还能生谁的孩子？” 这话题隐秘又直接，她声音冷中带魅，眼神都暧昧得不行。 宋沉衍的眼底却越来越冷，刚想开口说话，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他进来的时候，好像没掩门。 抬眼扫过去，就看到沈岁柔坐在轮椅上，正淡无表情的看着他。 第208章 追 宋沉衍整个人明显怔了下，搭在键盘上的手无意识蜷缩成拳。 沈岁柔和他四目相对，表情倒是没有波动，然后又望了一眼站在他身后的尹黛，忽然笑了下，不咸不淡的说：“好像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你们了宋医生。” 她说得客气，笑容也是自然得不行。 宋沉衍皱起眉，望着她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色明显沉下去。 “沈小姐，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尹黛轻轻勾唇，刻意贴近宋沉衍，微仰着下巴淡定地朝沈岁柔微笑。 她总是这个样子，在她面前自信倨傲，看向她的眼神带着点挑衅，像是在打量着一个小丑。 沈岁柔从前总是很介意她，也很在意她跟宋沉衍的关系，但现在不同，她看着尹黛故意在她面前宣誓主权的模样，觉得有些可笑。 “尹小姐管的挺宽，医院是你家开的？”她淡淡地笑着，语气疏离清冷。 沈岁柔从进来开始，一直都挺平静，完全没有那晚港城见到她时，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尹黛挑了挑眉，戏谑地看着她，“目前还不是我家的，但只要我和lewis订了婚，也就等同于我的了。倒是沈小姐，偌大的京都是没有别的医院了么，怎么总往我们面前凑？” “vinasha.”宋沉衍冷声叫了她的名字，警告的意味明显，“出去，不要打扰我工作。” 尹黛垂眸望着宋沉衍，脸上没动气，搭着他肩膀冷笑，“我出去，方便你跟她苟且？” “你有病吧？”沈岁柔再想保持平静，也一时没忍住，但顾虑着刘辛云在后面，她把滑到嘴边那些不好听的话又咽回去了。 她缓了口气，皱眉看向尹黛，“医院是节目组给我选的，我过来，也就是想要个病例。不要搞得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很闲，我对你的感情状态，丝毫没有兴趣。” “沈、岁、柔。”尹黛脸色难得一变，浅灰色的双眸紧盯着她，冷锐锋利，像是要用眼神给她刀了一样。 沈岁柔没再搭理尹黛，目光转向宋沉衍，语气差得不能再差，“宋医生，能不能管好你未婚妻，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从刚才开始，她几乎就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要么把他当做陌生人，疏离又客气，要么干脆都不看他，甚至顺着尹黛的话，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这全然一副很无所谓的态度，说白了，无非就是不在意了而已。不在意他，也不在意他和别的女人怎么样。 宋沉衍直勾勾地望着沈岁柔，脸色冷得要结冰。 沈岁柔见宋沉衍不说话，也没有要给她开病例的意思，不耐烦地摆手，“算了，病例我不要了。你们慢慢聊吧。” 刘辛云一直站在她身后，这会儿知道她要走了，抬头看了眼对面的宋沉衍，微微点头示意，就推着沈岁柔出去了。 办公室的门重新合上，室内空气一片寂静。 “呵。”尹黛冷不防地笑了一声，冷艳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她绕到宋沉衍面前，勾住他的领带，绕在指尖打圈，“怎么，这就生气了？” 宋沉衍没有抬眸看她一眼，蹙眉挥开尹黛缠着他领带的手，冷声道：“玩够了吗？” “心疼？”尹黛抱着胳膊，慵懒靠着桌沿，语气极尽嘲讽，“也挺有意思的，她都懒得看你了，你还舍不得放她走？” 宋沉衍脸色瞬间沉得厉害，微微侧头，冷眼看着她。 尹黛笑了，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要继续说：“舍不得也没用，你无法不管宋家的利益，跟我结婚，是注定的事情。哪怕你躲我一辈子，也改变不了，你和沈岁柔不能在一起的事实。” 她也气极，这么多天了，宋沉衍一直都在避着她。她自己不舒心，也不想宋沉衍舒坦，他现在越不想听什么话，她就非要拿来刺痛他。 宋沉衍看了她好一会儿，神色越发冰冷疏离，那种眼神是尹黛陌生的，隐隐压着薄怒，和一点明显的厌恶。 她心底微凛，指甲紧抠着木质书桌，不肯示弱地跟宋沉衍对视。 片刻，宋沉衍起身，随意脱了白大褂扔在地上，扯过挂在柜子里的西服外套，一句话也没搭理她，冷淡地抬腿往外走。 “宋沉衍！” 尹黛胸膛起伏，冷着脸在后面叫他，宋沉衍头也没回，漠然拉门离去。 从办公室出来，到离开医院大门，沈岁柔一直都没再说话。 她本来应该早就走了的，工作人员忽然跟她说，请假需要医院开具的病例，这样的话，还可以给她算个工伤。 之前检查结束，她主动交付了医药费，还挺贵的，听说可以报销，当然选择回去要个病例。 她挂的是急诊外科的号，但给她接诊的却是宋沉衍。没办法，她只能跑去办公室找他。 哪知道好巧不巧，刚到门口，就听到宋沉衍和尹黛在说话，聊天内容，直接快进到了生孩子。 她说不清什么心情，前一刻这人还在操劳她的伤势，下一秒，就在这儿跟尹黛讨论备孕生子。 可能一开始有点觉得想生气，但一想，生气也没什么意思。何况，因为尹黛生气，一点也不值得。 所以她进门后笑了，全然一副不在意的态度。 这会儿坐上了保姆车，沈岁柔把所有情绪都收拾好，整个人看着很平静，跟个没事人一样。 刘辛云在娱乐圈混了这么久，也不是没有一点眼力见，从那个男人开始亲力亲为照顾沈岁柔开始，她就看出来，这两人估计有过一段。 但沈岁柔不想说，刘辛云也有分寸感，自然不会主动去问。 担心沈岁柔因为这事儿影响心态，刘辛云主动打破沉默，笑着说：“你别太担心伤势了，舞台的事情总会有解决的办法，我们可以改动作，改走位，反正可以就着你来，不是什么大问题。” 沈岁柔听刘辛云提到舞台的事情，才是回过神。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她这回受伤，不可能不影响舞台的结果，而且因为她一个人就变动那么多，其他队友又要怎么想？ 主要是她自己的问题，也不应该让别人陪她埋单。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踝，抿着唇说：“先看看吧，我觉得还可以再坚持，说不定过几天就没事了。” 那个进口的喷剂很好用，只要消肿了，她就能继续跳舞。 刘辛云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挪了下位置，转过去面对她，“别沮丧啊，也不要觉得自己是个负担，队里也有其他生病的队员，咱们都要相互体谅。再说了，改动不一定是坏事，说不定也能减少短板。” 对于舞台表演方面的事情，刘辛云确实比她有经验。 虽然她这会儿安慰的性质比较高，但沈岁柔不得不承认，多少还是捡起了一些信心。 她打算找个时间，私下里请刘辛云吃个饭，不说别的，光是今天她专门请假陪她来医院，沈岁柔就非常感激。 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才不刻意，坐在副驾的工作人员，忽然嘟囔一句：“我怎么觉得，后面那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司机闻言，也看了眼反光镜，“你别说，好像还真是。” 刘辛云转头往后扫了一眼，回头拿出墨镜戴上，半开玩笑说：“这年头，狗仔都能开上这么贵的车，我们该多努力了。” 沈岁柔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有点好奇的跟着看了一眼。 等她看清后面跟着的那辆黑武士，瞬间变了脸色。 第209章 低落 这人什么意思，怎么追过来了？ 沈岁柔还以为自己看错了，特意又回头望了两眼，顺带仔细瞄了下车牌号。 第135章 果不其然，后面那辆车，真的就是宋沉衍。 也是，他那辆黑武士是自己私下改装过的，独一无二，根本不会碰得上第二辆。 沈岁柔不清楚他追在后面是想做什么，但又不想别人看出端倪，只好先转回头，装作一副什么也不知情的模样。 她坐正身子，从包里掏出手机，在联系人那里划拉半天，才找到宋沉衍的名片，然后点进去，给他发了个：【？】。 宋沉衍面无表情望着前面保姆车的车尾，听见手机震动，扫了一眼，看到是沈岁柔给他发了消息，才拿过手机，单手解锁查看。 见她只发了个问号，宋沉衍蹙眉，单手控制方向盘，另只手快速回了消息：【下来，病例给你。】 原来是要给她病例。 不过就为了给个病例，他直接从医院一直追了几公里，也挺让人无语的。 而且现在，沈岁柔对病例已经无所谓了，她脸上没什么情绪，淡然地回他：【不用了，谢谢。】 宋沉衍很快又发来消息：【下来，我有话说。】 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发消息说？沈岁柔看他还跟在后面，有点心烦，打字跟他道：【你别跟着我了。】 宋沉衍似乎没理会她，消息也有再没回。 沈岁柔还以为他听进去了，打算收起手机，结果忽然听到司机惊呼了一声，接着猛地踩了一脚刹车，连带着整个车子都明显顿了下。 沈岁柔赶紧抓着座椅扶手，这才没顺着惯性往前倒。 余光里，那辆黑武士直接超车，并行在了保姆车的侧面，不快不慢，匀速跟着他们移动。 司机都被吓了一跳，大骂一声：“这人太疯了吧，追个星不要命了是不是！” “你别急，开稳一点，大不了一会儿停下来，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副驾的工作人员其实也有点紧张，抓着窗边的拉手，心里开始琢磨着，怎么才能甩开旁边这辆车。 沈岁柔全程一声不吭，也不看旁边的窗户，眉头紧紧蹙在一起，两只手攥得都快起了汗。 她想了很久，最后拿起手机，直接拨了宋沉衍的电话，那边一接听，她就冷淡地说：“不要再跟着我，听到了没有？不然我给你拉黑了。” 那头的人没吭声，僵持了一阵，宋沉衍清冷又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才传出来，“我没跟她好，她也不是我未婚妻。你刚才听到的事情，我也不知情。” 他说的，就是尹黛看中医备孕的事儿。 一个月前，他只在中医科的电梯那边遇见过她，但从没关心过，她到底什么毛病。 沈岁柔也猜到，宋沉衍估计就是要跟她说这回事儿，但讲真的，她现在并不关心哪样的解释是真。 她转头看着车窗外，对面副驾的车窗恰好落下，宋沉衍神情清冷地接着电话，在车里抬眸看向她。 她隔着防窥玻璃，对着听筒说：“病例我不需要了。这样开车太危险，你回去吧，别再跟着我了。” 沈岁柔说得很平静，只是宋沉衍看不到她的脸，但光是听声音，倒是感觉比之前医院里的语气，要好上很多。 他凭直觉静静望着那扇墨色玻璃，没有作声，片刻后，慢慢放缓了车速。 那辆黑武士退回了后面，随之车距和速度，跟保姆车越拉越远。 沈岁柔松了口气，挂了电话。 她知道，宋沉衍表面高冷不好靠近，其实私下里也挺好哄的，只要好好跟他说，他大多数时候都会听。 不过今天她并不是在哄他，只是利用了她熟悉的这一点，逼着他不要再跟过来。 坏不坏无所谓，她要的只是效果。 显然，效果达成了，宋沉衍没有再跟来。 沈岁柔打电话的时候，司机和工作人员都往她这看了几眼，尤其是对面那辆黑武士的车主，落下车窗时明显看着的是沈岁柔这边车窗，大家好像什么都清楚了。 见旁边的车已经不跟了，沈岁柔也收了手机，工作人员转过头来，带着点八卦问她：“小姐姐，那是你对象啊？够狂野的，敢在二环这么追车。” 沈岁柔微微一顿，扯了个笑，“不是，是前任。” “噢……那难怪了。”工作人员恍然大悟，开着玩笑道，“条件这么好的男人，你也能驾驭得住，看来你也挺厉害。” 这不算什么夸奖吧，但人家也是无心。 但说到驾驭，沈岁柔自认从来就没能驾驭得了宋沉衍，他那样的性格，可能除了尹黛，没人驾驭得住。 沈岁柔没恼他那话，刚打算开口解释，旁边一直没搭腔的刘辛云，推了下前面工作人员的座椅，“你这什么话，我们沈天仙条件也好得很，长得好看又有内涵，能成为前任的，肯定是那个男人配不上。” 工作人员也意识到自己直男癌了，打着哈哈，说自己嘴瓢说错话，还让沈岁柔别介意。 沈岁柔也挺随和，对他友善的笑了笑，“没关系，我知道是玩笑话。不过还是想请大家帮我保个密，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毕竟还在比赛呢，这种八卦绯闻流出去，可不一定是好事。 工作人员也是见多不怪，毕竟还在混这个圈，基本职业素养得有。 经纪人得知沈岁柔受伤的消息，赶到节目组来慰问，看她脚踝肿的挺高，担忧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明天就要小考了，你这样没好好儿法录制，到时候肯定有人对你的表现不满意，舆论上面就要出风险了。” “对不起婉姐，是我没注意。”沈岁柔也知道，这个节骨眼不应该受伤，毕竟对她抱有期待的人太多了。 其实方婉也不是要责怪她，只是担心她之后的录制道路，不太好走。 她叹了口气，说：“别自责，谁也不想发生意外。你好好修养，如果后续情况不好，我会另外想办法的。” 方婉带过的艺人很多，以她的经验，很多时候，能提前看到事情发展的轨迹。 果不其然，第二天小考录制，沈岁柔她们那组的成绩，意外的垫了底。 明明好几个人气高的选手都在里面，结果表演出来的舞台，却不尽人意。 其中原因，不仅是因为她们那首歌的难度本来就高，多少还是因为沈岁柔的脚踝受了伤，所以很多地方临时改了动作和队形，大家不熟练，因此老是出错。 沈岁柔对这个结果很是内疚，下来以后不停地跟队友道歉。 可能有些人心里确实会觉得不舒服，但至少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给她抱抱，说着没关系。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种直接关乎前途的情况下，怎么可能真的没关系。 她太自责了，最后提出还是保持原来的舞台设定，她自己这边，一定会跟上的。 大家劝她休息，养好伤更重要。 她这会儿确实也没法儿跳舞，只能坐在训练室的边上，看着大家练习，偶尔她自己会主动加入进去，单脚跳着移动，配合大家熟悉走位。 可能是她的努力，大家看了都觉得心酸，每次回到宿舍，也会主动关心她的伤势。 但沈岁柔的心情，却没有好起来，甚至在这期小考的节目播出以后，直接跌到谷底。 本身观众缘这种东西，就很难说，喜欢你的人，会因为你笑起来好看就喜欢你；不喜欢你的人，你长得好看本身也是罪，更是容不得你哪里不好，见不得你犯一点错误。 于是网上开始有很多不友好的评论，说沈岁柔拉后腿，害了整个团队。也有人说她是飘了，第一期赚足眼球，第二期就开始故意划水。 反正说什么的都有，不怎么好听就是。 沈岁柔翻完微博话题之后，整个人都很颓废，那种低落感和压力并存，像是一座大山，压得她有些透不过气。 她一个人躲在房间里，不想见人。 心里的难受不知道该跟谁说，担心她的人太多，她也不敢说出来。 最后，她点开朋友圈，发了一句：【好累。】 没一会儿，又删掉了。 她闭上眼休息，手机却突然弹了条信息。 沈岁柔打起精神点开，意想不到的是，张豫安找的她。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沈岁柔意外归意外，还是回了他消息：【太累了，这份工作好难。】 对方可能在思考，隔了会儿，才说：【娱乐圈就是这样，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获得好评，也不能保证，每个人都能接受不完美的你。】 平时遇到张豫安，他都没个正形儿的模样，难得他突然这么正经，沈岁柔倒是不习惯了。 【谢谢张医生，道理我懂，我自己会消化好的。】 【嗯。】 沈岁柔以为他不会再回了，打算继续休息，但刚关闭屏幕，张豫安又来了条消息：【节目组地址，发我一下。】 不清楚他突然问这个干嘛，但沈岁柔对节目的保密性还是有合约精神的，觉得不合适，最后还是没给他。 第136章 她真的好累，想好好睡一觉，然后明天起来，就要打起精神重新开始。 可偏偏今天找她的人很多，手机又响起来。 她闭着眼接的，昔日温软的嗓音，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喂，哪位？” “姐姐，你在做什么？” 池屿清润明朗的声音，从窗外和听筒里，同时透过来，“要不要偷偷出来呀，我现在，就在你们宿舍外面。” 第210章 自由 这会儿大家都去吃饭了，宿舍里没人，只有沈岁柔自己。 她没什么胃口，所以懒得去，听到池屿说他现在就在楼下，沈岁柔惊讶极了，一下子坐了起来。 她起身下床，一瘸一拐慢慢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伸头往下看。 池屿正好抬头，看到她站在窗前，就朝她挥挥手，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总是很有朝气，那种大男孩身上才有的蓬勃阳光的感觉，暖呼呼的，好像会感染人。 “你等一下，我下去找你。” 沈岁柔也跟着他笑起来，转头换了身衣服，然后小心搭着楼梯扶手，慢慢踱下了楼。 池屿在门口等她，一见她推门出来，大步朝她迎过去，把手臂放平递到她面前，“脚伤还好吗，要不要我扶你？” “不用，能走的。”沈岁柔掩上门，笑着问，“你怎么有空过来呀，这里是宿舍区，这你都能混进来吗？” 池屿指了指身后，弯着嘴角笑，“我跟保安大哥说，我是节目组安排送外卖的，他就让我进来了。” 沈岁柔歪头往他身后扫了一眼，就看到一个方正的食品保温箱，摆在花圃旁的路边。 “你真带吃的来了？”沈岁柔眼底亮了亮，还以为他说送外卖，是开玩笑。 “当然呀，看望伤患，怎么能空着手来。”池屿朝她眨眨眼，转身去把地上那个箱子提起来，拎到她面前。 沈岁柔见他要打开，赶紧摁住箱子盖儿，“等等，一会儿撒地上就遭了，我们换个地方坐下吧。” 这个时间点，其他选手们差不多快要回来了，而且屋里还有节目组的摄像机，池屿一个男人，也不方便进女生宿舍。 思来想去，两个人去了沈岁柔平时练声的草坪，那里有个可以休息的亭子，正好两人能坐下来，安静地说会儿话。 池屿把他带来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在石桌上摆了一圈，从奶茶到培根芝士披萨，还有孜然炸鸡，韩式烤肉，全是沈岁柔平时喜欢吃，但在节目组里又吃不到的东西。 “本来想给你带上次那家小龙虾的，想起海鲜不利于伤势，就没去。” “没事儿，已经够多了。” 沈岁柔实在惊喜，拿过桌上的薄荷巧克力千层，眉开眼笑，“这个牌子的甜品很难排队的，这你都买了呀？” “小意思，花点时间不算什么，能讨你开心我就觉得很值。”池屿大大方方的朝她笑，给她把一次性碗筷摆好。 节目组里向来都是低脂轻食，沈岁柔这几天情绪低落，几乎都没怎么吃东西，人都清减了一圈。 她触碰到这些温热的食物，味蕾和心情都有点被打开，但顾虑着热量问题，显得有点犹豫。 池屿看她舔嘴唇，猜到她在想什么，把奶茶的吸管插好，笑着放她手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应该吃点碳水和甜食，姐姐你就是对自己要求太高了，所以压力才会越来越大。” 他说得挺准的，沈岁柔确实对自己很苛刻，所以哪怕现在受了伤，也不想拖累队友的进程。 “我是很焦虑，总觉得自己辜负了很多人的期待。阿屿，我是不是挺差劲的。”沈岁柔低着头，这么些天的情绪总算有了个倾诉对象，她一下就觉得心里那些闷闷的地方，开始变得有些发涩发酸。 池屿也是看到了网上那些不好的舆论，担心沈岁柔刚进这个圈子，适应不了负面评价，所以忙完工作就赶过来，特意陪陪她。 “别这样想啊，别人的看法不一定就是对的，也不一定就重要。姐姐要习惯往亮堂的地方看，珍惜喜欢你的人，你的努力他们自然都知道，他们欣赏你，是因为你本身就在发光。” 沈岁柔微微一顿，倏然抬头，然后就撞上池屿笑吟吟的眼睛。 他温和的说：“其实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要相信自己的能力，做好这些，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不辜负我们自己。只要付出了足够多的努力，总有人，会隔着灯光人海，遥遥与我们共鸣。” 其实最开始那会儿，沈岁柔一直只把舞台当成一份工作，再累的时候，只要想着能很快赚到钱，她就不会觉得辛苦。 初舞台之后，她忽然找到了一种久违的满足感，是那种与舞台产生羁绊之后，久久不能平息的激动。 那时她忽然意识到，或许她还是热爱着那个舞台，而那天起她所有的努力，就是为了发光发热。 池屿的话，像是瞬间触到了她一直藏在深处的心弦，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努力不是没有意义，自己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差劲。 毕竟也有那么多的人，也隔着灯光与人海，与她同频，与她共鸣。 沈岁柔深深地换了一口气，忽然笑了出来，一下感觉特别的轻松。她看向池屿，对他道：“你总是这么有魔力，每次我情绪最差的时候，都是你来拉我一把。阿屿，你是什么小天使啊，我快感动哭了。” 池屿看着她眼里带笑的模样，心里也很高兴，也笑着道：“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偷偷带你出去玩儿的，你脚伤不方便，看来还是下次吧。” 沈岁柔一听，忽然来了劲儿，她放下奶茶，撑着桌子起身，“走，不用下次，现在就去！” 被节目组关了那么多天，能偷偷溜出去玩一次，想想就很开心刺激。 池屿看她是认真的，十分配合的跟她击掌，直接达成共识。 然后两人迅速收拾好吃剩的食物，避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从别墅区的后门，一起偷偷溜了出去。 沈岁柔在看到池屿停在路边的车时，一下睁大了眼睛，“机车？” 池屿拿过头盔递给她，笑道：“敢骑么？” “还没有骑过，但我很想尝试。”沈岁柔接过头盔戴上，发现大小刚刚好。 池屿也已经带好头盔，跨坐在机车上，他肩宽腰窄，腿也很长，半俯身子撑着地面，帅得游刃有余。 “上来啊姐姐。”他朝着沈岁柔伸手，黑色机车在他身下，那画面，人和车都性感得不行。 沈岁柔点点头，抓住他伸过来的掌心，凭借着柔软的韧带，高抬腿，顺势跨坐上去。 机车轰鸣而起，飞驰在刚刚入幕的夜色。 周围的景物呼啸闪过，头顶上路灯一盏盏亮起，沈岁柔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到风吹着她的头发肆意飞散，她紧紧抱住池屿的腰，兴奋得想要大声尖叫。 不过也就想想，她吹风吹爽了，不停的在笑。 池屿明显感觉到她很开心，只是她无意识搂住自己腰腹时，胳膊的温度隔着衣服若隐若现，勾得他一阵胡思乱想，甚至生出一种想要把她搂进怀里，好好欺负的冲动。 沈岁柔却毫不知情，她只觉得所有的烦恼，都被风吹跑了。 池屿带她去了附近的小型音乐节，他们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举着柠檬汽水，在迷幻的灯光和激烈的弦乐里，大声跟着周围的人一起歌唱。 真的太痛快了，沈岁柔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这么自由过。 等她玩尽兴了，池屿把她又送回节目组，在路边朦胧的灯光下，他给她整理头发，眉眼带笑，“回去好好休息吧，你今天嗓子都要喊哑了，记得吃点润喉糖。” 沈岁柔身上的兴奋劲已经过去了，这会儿池屿给她拨弄头发的动作，莫名有点亲密。她觉得不好意思，稍微往后站了一步，“别担心我了，比赛的事情我会积极面对的。还有，我今天很开心，真的很谢谢你，阿屿。” “谢什么啊姐姐，你开心，我也开心。”池屿朝着她笑，酒窝似乎盛着一汪月光，明晃晃的，很是灿烂。 他送沈岁柔往里走，在音乐节站得久了，沈岁柔的脚踝有点痛，走路时扶了一下他的胳膊。 对面马路边，树荫下停着一辆黑色帕拉梅拉。 车窗半落，坐在里头的人，只隐约露出一双狭长冷淡的眼睛。 宋沉衍收回视线，不再去看对面两人的身影。 想起刚才池屿给沈岁柔整理头发的样子，自然又亲昵，而他在这个角度，清楚看见了沈岁柔弯起的眼角，还有漾在唇边的笑。 明明每次遇到他，都是一副疏离陌生的态度，对着别人，却总是笑得这么温和。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心烦意乱，宋沉衍扯了扯领带，单手打着方向盘，转眼消失在夜幕里。 回到宋老夫人的住处，他把车上带下来的汤盅，随手搁到了桌上。 第137章 听到声响，宋老夫人从客厅过来，推了下鼻梁上的银丝老花镜，“阿衍，你怎么又回来了，汤呢，送到了吗？” 沈岁柔的节目，同时上了电视，宋奶奶有天换台时无意中看到了，就开始一直在关注她。 她老人家不会上网，柳慧珍就帮她去看网上的热搜和话题。 得知沈岁柔最近脚踝受了伤，正好遇到宋沉衍回来，就让他帮忙带一罐汤，去给沈岁柔补身体。 两人分手的事情，宋沉衍还没告诉她老人家。 煲汤那会儿，宋老夫人还特意问他，“岁柔喜欢什么汤？” 宋沉衍想了下，淡淡地说：“虫草乌鸡，不要放太多红枣。” 合院正好有柳慧珍从老家带回的老母鸡，宋奶奶干脆就让她煲好汤，放在汤盅里，让宋沉衍给沈岁柔带过去。 但宋沉衍去了一小时不到，竟然把汤原封不动的带了回来。 “怎么了阿衍，是不是闹矛盾了？”宋奶奶看他不说话，过去拍拍他的胳膊，关切的询问。 宋沉衍脸上没什么表情，整理了一下衬衣袖扣，语气显得有点寡淡，“她忙，没时间见面，汤就不用送了。” “她就算忙，你也要体谅她呀，这都受伤了，肯定是需要你多多关心的。”宋奶奶说落他道，“你呀就是太冷淡了，女人都喜欢热情会关心人的男人，你这样，媳妇儿迟早是要跑的。” 宋沉衍脸色微不可查的冷下来，他揉了揉眉骨，随口敷衍道，“您就别操心了，她指不定好着呢。” 说完，正好会议视频打过来，宋沉衍扫了一眼，攥着手机走了。 他背影高大颀长，就是莫名的，像是清瘦了几分。 宋老夫人看他转身往外去，拄着拐杖，摇了摇头。 第211章 其实 沈岁柔回到宿舍以后，才发现手机上多了好几通未接电话。 点开一看，竟然是宋沉衍。 只是对方打过来的时间，已经是近一个小时前。 想不通这人怎么会突然找自己，沈岁柔犹豫了一下，还是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问他：【有事么？】 那边没什么动静，不过也算习以为常。 等了一会儿确认宋沉衍没回，沈岁柔也就没再搭理，转头就把这事儿丢到了一边。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玩得太疯了，还是积压的情绪得到了释放，这一晚沈岁柔难得睡得很好，整个人都无比轻松。 第二天，经纪人来沈岁柔这里探班，还带了很多的小礼物，以沈岁柔的名义，送给了所有的参赛选手。 女孩子们都喜欢收到礼物，路上看到沈岁柔的时候，都主动跟她打个招呼，顺带谢谢她。 沈岁柔知道，是方婉私下里在帮她维护关系，于是跟她碰面的时候，由衷的说：“宛姐，这种事情应该我来做的，这次让你破费了，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把钱转给你吧，反正我本来也打算买点什么，回头送给其他女生们的。” 其实也不是只有沈岁柔给选手们送礼物，在她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女生给大家带了自己小心意。 这种表示友好的社交手段，在哪里都很受用。 对于那些组队以后，关系明显变好的选手们来说，也是一种增加感情的方式。 方婉看了看沈岁柔，觉得她还是太青涩了，像张白纸一样，干净得透明。 她笑了下，说：“作为你的经纪人，为你铺平道路争取资源，都是应该的。不过，这次的礼物不是我买的，或许你该回头答谢池屿。” “是他买的吗？”沈岁柔有些诧异。 方婉点头，又说：“是他找到的我，说你刚涉圈没有经验，托我帮你打点一下。东西也是他买了，让助理送过来的。” 沈岁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明昨天池屿已经很尽心的开导了自己，还带她偷偷出去玩，释放了所有的心理压力。 没想到他还特意买了东西，以她的名义送人，希望帮她维护好关系，让大家都多善待她。 这种感觉很难言，沈岁柔只觉得特别感动，就好像池屿总是说的那样，他永远都站在她这边。 想着，她立马给池屿回了电话。 另一头，池屿正好准备登机，听到她不停的说谢谢，笑得有点无奈，“姐姐，你真的太见外了，下次不许再说谢谢，不然我要不高兴了哦。” “那我该说什么？”沈岁柔微顿，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 池屿却笑着说：“什么都可以啊，比如，阿屿真帅。” “噗。”沈岁柔弯起眼睛，“你倒是想得挺好，真美得你呀。” 池屿本来就是逗她玩儿的，听到她的笑声，自己也跟着低低的笑。 眼看到了登记时间，他只好跟沈岁柔说明，然后就挂了电话。 旁边站着碰巧跟他同班飞机的周恬，她推了下墨镜，挑眉看着池屿，“听说昨天你去看我柔了，还带她去了音乐节？” 池屿淡淡笑了笑，说：“她压力太大了，没人管她，她肯定疏解不了。还好，昨天她玩得挺开心的，心情应该也会好很多。” 池屿对沈岁柔的关心，周恬也算看了一路。 都说年下弟弟吃香，可不仅仅是因为弟弟年轻身体好，而是他们经历的感情没那么多，也会更心疼人。 周恬觉得这小子不错，勾了下唇角，凑到他旁边说：“给个准话，什么时候打算对我们柔柔出手？” 她太直接了，池屿还愣了下，然后忽然笑得有点腼腆，“我不着急，我想等岁柔姐放下心里的结，愿意接受另一段感情的时候，我再好好儿的正式追她。我怕现在突然告白，她反而对我抵触，那到时候怕是连朋友都做不成了。” 关于沈岁柔，他是深思熟虑过的，不是一时的冲动，也怕自己的喜欢会吓跑她。 周恬倒是知道沈岁柔怎么想的，不得不说，这小子还挺会，也挺耐得住性子。反观如果现在要真说了，恐怕结局就跟他预想的差不多。 “不是我说啊，你要是真打算追她，可就要看紧点。就怕哪天一不留神，又被人捷足先登。” 池屿想了想，这确实也是他的顾虑，但他还是有信心的，望着远方的天空，笑着说：“没事儿，就算这样，这也不影响我愿意对她好。” 不求回报的喜欢什么的，不要太纯爱了。 周恬移动目光，多看了池屿两眼，生出点佩服的意味。 * 一连几天的休养连带训练，沈岁柔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从前。 尤其是经纪人帮她发布练习室版本的练舞视频后，网上的舆论已经有回流变好的趋势。 很多粉丝都在帮她说话，说受伤不是任何人的意愿，但不能因此就否认掉，沈岁柔所有的出彩和努力。 刘辛云是所有选手里，唯一一个在微博公开帮她澄清的人，并附上那天陪她一起去医院时的小片段，里头沈岁柔的脚踝确实很肿，看得粉丝们一片心疼。 好在有宋沉衍给她的那瓶喷剂，几天下来，脚踝明显已经没那么肿痛了。 不过现在的状态，远远还不及受伤之前，这不是沈岁柔想要的。 眼看比赛在即，她又开始有些焦虑，思来想去，最后打算询问一下张豫安的意见，毕竟他是医生，可能多少知道些什么快速恢复的法子。 她把想法发给张豫安，张豫安正好在办公室泡茶，看到她突然找自己，还挺意外。 扫了眼消息，张豫安琢磨了片刻，回她：【办法是有，也是艺人常用的一种方式，有利也有弊。】 沈岁柔：【什么办法？】 张豫安：【打封闭针。消炎镇痛的一种针剂，效果可以说立竿见影。不过也有一定的副作用，打的时候也挺疼，不是非必要情况下，不是很建议尝试。】 沈岁柔听到打这个会挺疼，多少还是犹豫了一下。 她私下里查了一些资料，又问了下其他选手，发现其实这种针剂在她们这行里还是挺常见的。 毕竟舞台受伤的事情，大家多少都经历过，遇到紧急情况，比起赔付违约金，硬抗上场是不得已的选择。 张豫安准备下班的时候，碰到了接替他值班的宋沉衍，过去打了个招呼。 “最近你是怎么了，加班上瘾是不是？” 宋沉衍没搭理他，径直走到他办公桌，拿了资料就走。 “啧，跟你说话呢老大。”张豫安无奈地跟上去，“你要再走两步，我可就不告诉你沈岁柔的事儿了啊。” 宋沉衍走到门口，到底还是顿住了脚步，回头扫了张豫安一眼。 张豫安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宋沉衍还真就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又抬腿走了。 张豫安无语，也不知道前几天是谁老翻他手机，动不动去看人家朋友圈。 * 沈岁柔还是决定，想尝试一下封闭针。 经纪人知道她的想法后，叹了口气，“本来我也考虑过让你去打这个的，但怕你这么年轻就用这种镇痛针，以后产生依赖性。” 第138章 “不会的，我就打一次。撑过这次舞台，以后就没事儿了。” 沈岁柔对此很笃定，加上这次公演舞台，是奠定粉丝基础的重要一环，确实很关键，经纪人最后还是依了她。 去崇仁医院之前，沈岁柔特意发消息给张豫安，问宋沉衍今天在不在。 张豫安看了眼通宵值班，这会儿正准备下班的主儿，回她两字，不在。 沈岁柔生怕又在医院碰到宋沉衍，有了张豫安的情报，这才放心下来。 这次的过程要比上次顺利许多，沈岁柔在经纪人的陪同下，打了一针封闭。 不得不说，注射的时候是真的疼得她要死要活，浑身都被冷汗浸了个透。 从注射室出来，她脸色明显透着惨白。 张豫安特意下来看她，见她一副虚弱的模样，有种我见犹怜的心疼。 “打完了？怎么没挂我号。”他走过去搭话，对着经纪人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 沈岁柔缓了口气，抬眼看向张豫安，“别开玩笑了，你心外科的，我挂你号做什么。” 经纪人还要帮她去拿点药，让她在这聊着，一会儿来接她。 见沈岁柔状态不好，张豫安扶了她一把，让她在椅子上坐下，“心外科怎么了，心外科也是外科啊。不信你下次挂我们宋院的号，你看他会不会给你治疗。” “别贫。”沈岁柔知道他故意的，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 说是带点埋怨，但她那长相，一点威胁也没有。 张豫安干脆也坐下，抱着胳膊看向她，“你真挺拼的，这么怕疼的人，为了跳舞特意来打封闭。” “没办法，我必须拿出最好的状态来。” 沈岁柔垂着眉眼，想到什么，又说，“对了，上次舆论的事情，谢谢你关心我。” “啊？”张豫安愣了下，“什么时候的事儿？” 他是真想不起来有这回事儿，沈岁柔却以为他没放心上而已，对他笑了下，“就是那回我发了个朋友圈，说有点累，然后你开导了我几句。” 或许说安慰更合适，只是沈岁柔觉得，安慰这个形容，有点暧昧的感觉。 张豫安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哦，你说上次啊……我也是碰巧看到，想着跟你聊几句。” 其实他根本啥也不清楚，他和沈岁柔的聊天框，都被人给删了。 “不过，我有点没想到啊。”沈岁柔半开玩笑的说，“原来张医生，你还蛮关注我的，连网上讨论我的事情，也都知道。” 张豫安一直被她盯着，有点汗流浃背了，摸摸鼻子笑着说：“你们节目很火啊，随便冲浪一下就会推送，很难不知道。” 沈岁柔觉得也是，忽然又想起上回他发的朋友，便说：“之前你去的那个温泉，风景很不错，我也跟朋友去过一回，感觉是个放松的好地方。” “你也去过？”张豫安很惊讶，难怪那人突然提出去团建呢。 不过听到她跟朋友去的，一时八卦心起，张豫安问：“那里确实挺好的，但是，你跟谁去的啊？” 沈岁柔想了下，好像实话实说也无妨，便坦然道：“上次跟池屿一起去的，那会儿天比现在冷，泡温泉很舒服。” 池屿。 张豫安微微眯眼，想起这不就是之前，那个帮沈岁柔拍vcr宣传的那个鲜肉？ 这两人私底下关系还挺好，那这样下去，他们宋院可就真没后悔的机会了。 张豫安琢磨了半天，内心纠结得不行。 “沈大美女，其实……”他深呼吸，准备说话。 结果沈岁柔脸色一变，忽然站了起来。 张豫安顺势回头，就看到原本已经下班了的宋沉衍，不知道怎么又突然折回来了。 第212章 沉默 沈岁柔无意中望见的宋沉衍，但在看清是他的瞬间，下意识还是想走。 她站得很急，刚打完封闭的脚踝还没得到缓解，几乎立马皱眉，痛得“嘶”了一声。 “欸，你慢点儿啊。”张豫安离得近，看她摇摇欲坠的，赶紧伸手扶了一把。 其实也就是很轻的抓了她胳膊一下，然后马上就松开了。 宋沉衍顿住脚步，视线扫过张豫安刚扶过沈岁柔的手，语气有点冷冰冰，“你在做什么？上班时间找不到人，不知道玩忽职守要被处分？” “哈？”张豫安忽然被怼，明显愣了下，“不是，你找我怎么不打电话？” “我要是打得通，还有必要回来？”宋沉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整个人显得很严肃，那种严肃带着点锋利的冷意，看着让人有点发怵。 平时这人都没什么情绪，怪寡淡的，张豫安认识他这么久，还没见过他这种样子，一时半会儿都没适应，被他那种压迫感给震慑住了。 他赶紧摸了下白大褂口袋，发现手机落在了办公室，有点僵硬地说：“手机忘拿了，有什么急事儿？” “208号床家属找你，沟通手术细节。”宋沉衍冷淡道。 还以为是哪位患者出了状况，听到是家属找他，张豫安才松了口气，颇怪地看了宋沉衍两眼，“早说啊，我以为出什么大事儿了，犯得着这么严肃的来抓我。” “你觉得，这是小事？”宋沉衍神情清冷，“上班的时候你擅自离岗，在这儿跟人聊天，难道就没有问题？” “……”张豫安一口气提上来，愣是半点也撒不出去。 值班医生又不止他一个人，虽说他确实也有过错，但也不至于那么严重。 真不知道宋沉衍今天是不是吃炸药了，以前从没这么跟他较过真的人，今天硬是跟他一板一眼，恨不得给他直接送走。 沈岁柔也明显察觉到，宋沉衍今天的言辞有点锋利，平时他和张豫安在一块儿的时候，大部分都由着张豫安嬉皮笑脸，哪里像这样摆过架子，甚至当着别人的面，这么严苛的数落他。 “这事儿不怪张医生，他好心来看我，是我拉着他聊天的。”沈岁柔本来不想作声，但觉得张豫安有点可怜，还是帮他说了话。 宋沉衍从刚才过来，一直都没给过她眼神，这会儿目光冷淡地落在她身上，语气疏离道：“我们医院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下次要聊天，请去别的地方。” 这说得，好像沈岁柔多稀罕来他这里找人聊天一样。 她火气险些就上来了，抬着眼，尽量平静地看着他，“宋医生说得对，是我打扰医院秩序了，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话音刚落，经纪人恰好也取药回来，沈岁柔听见叫她的名字，没再多说一句，直接转头走了。 “沈……”张豫安想叫住沈岁柔，跟她说这事儿她没有错，但顾虑宋沉衍还在，话到喉咙还是闭了嘴。 沈岁柔跟经纪人走远了，宋沉衍也没多留，转身往走廊反方向离开。 张豫安快步追上去，皱眉道：“不是我说，你这就有点刻意了啊，不是你自己拒绝知道人家消息的么，我跟人说会儿话，你判我犯天条？” 宋沉衍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你倒是对她近况，了解得挺积极。” 他说得别有深意，张豫安却是清楚，肯定是最开始那会儿自己提过喜欢沈岁柔那款，所以刚才宋沉衍看到他们单独在一块儿，八成误会了什么，心里不太舒服。 “嗐，你真是想得挺多。”张豫安无奈叹气，“就上回，她在微信里问过我打封闭的事情，本想跟你说的，是你自己走了。合着这事儿我既然知道了，就顺带下来看看情况，也没别的意思，你至于这么搞我吗？” 宋沉衍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下，目视前方，淡淡问：“她今天来打封闭？” “是啊，不就刚才那会儿。”张豫安觉得心好累，这中间人，谁当谁是狗。 宋沉衍沉默下来，想起刚才看到沈岁柔时，她的脸色确实有点苍白。 平时她就娇气得很，吃一点痛眼眶就要红。现在竟然能忍着痛去打封闭，也不知道回去以后，会不会自己躲着偷偷掉眼泪。 只是刚才看到她和张豫安坐在一起，还神色轻松的聊着天，他心里莫名的烦躁，所以上去指责了张豫安，连同跟她说话的语气，也有点过于冷漠。 又想到她转身就走的模样，宋沉衍一时觉得更加心烦，不由抬手捏了捏鼻梁。 张豫安见宋沉衍不说话，眉头还越皱越紧，走了几步，忽然听见他轻轻叹了声气，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 封闭针的效果，真的还挺见效。 沈岁柔回到宿舍以后，感觉踝关节已经不怎么胀痛了。 她试着下地活动，发现脚踝可以承受的力度，远超于没打针之前，这简直太过欣喜，她一下跳起来扑回床上，打算跟周恬分享这个好消息。 这会儿正好弹出了一条微博私信，她点开看了眼，是之前那个陌生人。 【脚伤怎么样了，今天还疼么？】 上回这人提醒她刘辛云的性取向后，沈岁柔就没再跟他说过话。但今天她心情好，便回了一句：【还可以，谢谢关心。目前不怎么疼了，可以保证高质量完成舞台。】 第139章 对方很快回复道：【嗯，伤势恢复需要时间，有空还是多休息。】 沈岁柔又打了个“谢谢”，对方也就没再回了。 出于好奇，她点开了这人的微博界面，别看对方的微博名字只是一个句号，微博内容却挺多。 不过大部分都是她的一些舞台片段，还有节目里的小碎片镜头，其他的，就是转发的一些网友夸她的话。 原来也是个粉丝。 不过沈岁柔怎么记得，这人很久之前就关注她了。 本想退出界面，沈岁柔无意点到了他的相册，往下滑的时候，竟然突然看到了一张，她高中时期在舞台上表演的照片。 那天正好是毕业晚会，她穿着身梅子色的旗袍，在台上唱了首歌。 那首歌，她隐约记得是“兰亭序”。 沈岁柔挺奇怪，这人怎么会有这张照片的？而且发布日期，还是大半年前。 那会儿她还没出道呢，难不成，这人是她的老同学？ 本想问一下对方，没想到，这会儿张豫安会突然找她。 张豫安说：【今天的事情，是我连累你了，不过宋院肯定不是想为难你，你可别往心里去。】 一提到今天在医院的事儿，沈岁柔就觉得气闷，随手回复他：【我没有在意，反正他冷淡也不是一两天，我也习惯了。】 女人嘴上说不在意的事情，往往多少还是耿耿于怀的。张豫安都能联想到，她撇着嘴垂下眼的样子。 他思来想去，内心实在焦灼，最后还是决定，跟她说清楚比较好。 【其实吧，我们宋院只是性子冷淡，私下里还是很关心你的。比如你说的上回那次，我给你发微信开导你，说实话啊，那根本不是我本人，是宋大佛子特意拿我手机，借用我的名头，来安慰情绪低落的你。】 沈岁柔看完这条的时候，整个人直接怔住了。 难怪她觉得上次的张豫安，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正经，而且那语气，怎么看都不像他本人。 只是当时她没多虑，现在回想起来，那确实不就是宋沉衍平时那种语调。 沈岁柔心情一下复杂起来，打字回复道：【他干嘛拿你手机给我发消息，自己是没微信吗？】 她又没删他，奇了怪不是。 张豫安想笑：【你不是把他屏蔽了？】 沈岁柔想起这茬儿，猛地一噎：【那又不影响发消息。】 张豫安：【你知道，他这个人哪里跟人低过头，虽然你们分手了，他还是蛮关注你的。平时经常用我手机看你朋友圈，有事没事，还来问我两句，我都要嫌他有点烦了。】 这横竖怎么想，背后窥屏这种事，都不像宋沉衍会做的事情。 而且分手之后，他还在关注自己，甚至在她情绪最低落的时候，敏锐的察觉到，并给了她第一个安慰。 有点太离谱了，沈岁柔越想心情越复杂。 其实她是有点不相信的，毕竟宋沉衍那种高高在上的人，不会放低姿态来哄她。况且今天宋沉衍那副态度，她怎么也不会觉得，他是会为自己做这种事的样子。 见她没回话，张豫安又说：【不仅这个事儿，还有之前你说的那个温泉。当时我还挺纳闷的，他都忙成什么样了，怎么会突然想着去那么闲情逸致的地方，直到今天你跟我说，你之前去过，那好像这样也就说得通了。】 什么意思啊，张豫安这话，是说宋沉衍去那个度假温泉山庄，是因为她曾经去过的原因？ 虽然之前她看到他发的那张照片时，也怀疑过是不是凑巧，但这个理由，还是太牵强了些。 沈岁柔没什么波动，平静的回复：【你们本来就是团建啊，团建选个适合放松的地方，本来就没问题。而且那个温泉最近挺火的，他可能只是让人定的位置，自己也没特意选过，纯属凑巧而已。】 张豫安明白，她这意思是自己过分解读了。 但事实就是那样啊，他哭笑不得，干脆给她发语音：“虽然但是，你见过两个人的团建？” 第213章 不甘 所以这所谓的团建，事实上只有张豫安和宋沉衍两个人去了。 当时沈岁柔看到宋沉衍那张温泉照的时候，还想着如果是科室团建，他这又不好好穿衣服，又是露腹肌的，还真是好大方。 但这下听张豫安说，那次温泉团建其实只有两个人，再加上宋沉衍少见的发了那样的朋友圈，整件事儿，突然充满了意味不明的感觉。 沈岁柔有点不自在，想起什么，问张豫安：【所以他那张照片，是你给他拍的？】 张豫安那天确实也发了朋友圈，不过拍的是他自己，对于沈岁柔的问题，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他回：【哪个？你说的是什么照片？】 沈岁柔说：【就是那张啊，宋沉衍发了朋友圈的腹肌照。】 什么照？张豫安差点瞳孔地震：【啊？真的假的？？他发朋友圈了？？？什么时候？？？】 沈岁柔无语：【不是你拍的么？还是你没注意他发朋友圈了？】 张豫安何止一点震惊，他干脆直接把宋沉衍的朋友圈界面截了个图，发给沈岁柔。 沈岁柔点开一看，张豫安这边的视角，宋沉衍的朋友圈干干净净，一点可以窥探的信息都没有。 她再从自己这边点开，却发现，从之前到最近那条温泉照，宋沉衍所有分享过的动态，她分明都可以看得见。 这说明什么呢？ 她还在诧异，张豫安又给她弹消息：【懂了，原来他的朋友圈，从来都是仅你可见，我等凡人，想窥视都没那个资格。】 沈岁柔确实也挺意外的，想起很早之前，她刚加上宋沉衍的时候，也曾迫不及待的翻过一些他的朋友圈。 当时只是对他私底下生活充满好奇，后来却发现，他的朋友圈跟他本人一样，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她一直以为宋沉衍是个很难接近的人，没想到，他一开始就默许她窥视自己的世界，或许从某个角度来说，她可能还是多少有点不一样的。 想到这个点，沈岁柔立马强迫自己停下来，不能继续往这种方向乱想下去。 以前就是因为老这样，总觉得自己或许是不一样的，所以才会越陷越深。 如今两人都分手了，按理说，这些事情也没什么实际意义。如果真是那样，她和宋沉衍两个人，也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局面了。 张豫安见沈岁柔很久没回复，没忍住又给她发消息：【其实吧，我之前以为他对你不是很认真，所以也一直劝他放你走。但是最近我发现，或许他对你的在意，是连自己都意料不到的程度。】 【就比如你说的腹肌照吧，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把这种东西发朋友圈，他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无非就是想你多关注他一点而已。】 【你不懂，男人一旦开始彰显自己的魅力，那肯定是对这个人有好感。他这种高冷到骨子里的人，竟然会特意给你发这种照片，你自己品品，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张豫安一连发了好几条，沈岁柔都看完了。 一开始心情还挺复杂的，但是越看到后面，她反而越发平静。 因为她知道，宋沉衍之所以发那张照片，无非就是之前餐厅遇到她那次，听见他们在谈论池屿的腹肌。 男人的胜负欲作祟，他或许就是接受不了，她说池屿的腹肌更好。 如果要说刻意的吸引，可能多少是有点这个意思。 但沈岁柔也清楚，毕竟是她主动提的分开，对于宋沉衍那种向来受人追捧的上位者而言，被女人提出分手，多少都会存在着不甘心。 可不甘心谁没有呢？ 她也有过，她也曾不甘心就那样放弃宋沉衍，甚至幻想过代替他白月光，成为他的朱砂痣。 如今再看，终于只是一些落在尘埃里的臆想罢了。 而宋沉衍对她的不甘，或许持续不了太久，可能过段时间，也就冷淡下来了。 毕竟，他们从来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那天医院各自冷脸相对后，沈岁柔也有好些天没再遇到过宋沉衍，选秀节目每天都在录制，她有很多事情要忙，渐渐地，也就不再会再去想起他。 她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公演舞台上，打过封闭以后，脚踝恢复速度也大大提升，她的状态，也是一天比一天要好。 很快，公演的日子到了。 这也是第一次有观众来到现场，近距离观看选手们的舞台。 沈岁柔还在后台的化妆室做妆造，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声一阵比一阵高。 上次有周恬在现场陪着她，她的紧张才缓解了不少。 这次不同，只有她自己面对观众，越临近上台，她的顾虑就越多，人也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刘辛云看出她的紧张，上台前，特意来跟她说话，“别担心，我们已经练习了很多遍，肌肉记忆会给你力量，队友也会从始至终陪伴着你。无论怎么样，咱们荣辱与共。” 第140章 这时恰好有粉丝在喊沈岁柔的名字，她遥遥听见，感觉似乎有种力量，在支撑她勇往直前。 音乐响起，所有的节奏和律动像是刻进了dna一样。 暗红的灯光加上横竖乱扫的光束，迷离的舞台上，一切都变得神秘莫测。 沈岁柔穿着最简单的白色露脐t恤，和黑色超短牛仔裤，一双长腿又白又直，隐匿在性感的长筒靴下。 她腰肢柔韧有劲，动作飒踏利落，灯光忽然亮起，观众才注意到她的头发，竟然染成了明媚的玫瑰色。 这一次的她，显然与之前长袖翩翩的“天仙”完全不一样，精致的五官带来极大的美颜冲击，浑身散发那种甜欲性感，几乎无人能复刻，尤其每次特显给到她时，她对于表情的掌控，都能惊起尖叫一片。 这次的舞台，所有人的配合都很完美，尤其是中间高潮部分，沈岁柔和刘辛云都是舞担，自然少不了一段单独的双人舞。 染了银发的刘辛云穿着黑色休闲西装，揽着沈岁柔的腰，与她贴身共舞，两人的动作默契且同步，十分的养眼美观。 尤其是沈岁柔下腰那段，纤细的腰线弯出一轮残月的弧度，软得诱人，白得晃眼，配合刘辛云单手搂腰的姿势，让无数粉丝叫破了喉咙。 直到她们下了台，观众们的欢呼和口哨都没停下来过。 沈岁柔早已没了紧张的感觉，她在台上释放得很彻底，把自己最好的状态，带给了所有喜欢她的观众。 经纪人迫不及待来后台找她，笑着道：“这次的舞台效果太好了，你跟刘辛云那段双人舞，一定会爆流量的，说不好这次公演的个人成绩，你能突破前三。” 被肯定当然是好事，沈岁柔也很高兴，她转头挨个跟队友们拥抱，显然大家的心情和她一样，都因为完美的演出而感到开心和满足。 舞台成绩在录制末尾出来的，沈岁柔她们队伍的排名，从小考的垫底一跃而上，成功拿下了第一。 这个结果出乎意料，本来在网上很被看好的那组，反而没打过她们。 于是镜头拍不到的地方，有人哭，也有人笑。 沈岁柔她们这次的表现很好，除了第一特设的训练室，还有一顿非常丰盛的火锅宴。 轻食近一个多月的选手们，真的羡慕坏了。 沈岁柔平时就喜欢火锅，大家吃饭的时候节目还在录制，经纪人看着她一点也不忌口，着急得一直在旁边悄悄喊她少吃些。 她这会儿心宽胃口好，表面“嗯嗯嗯”，嘴里是半点肉也没少炫，惹得主持人都觉得她好可爱，忍不住频频的cue她。 结束工作的时候，不知不觉都快十点了，沈岁柔跟方婉在外面开完讨论会，最后才回的宿舍。 轻吻梨子整理　累了一整天，她扶着脖子活动颈椎，路过门口的花圃，隐约听到有人在对面树下打电话，只是语气不怎么好，有点像在低声争执。 她也就路过，没仔细看是谁，只是转身推门的时候，听见后面有脚步声，一回头，看到刘辛云从树底走出来，表情不怎么好。 “怎么了辛云？”沈岁柔停下来，轻声询问。 刘辛云抬头时才发现沈岁柔站在门口，跟她目光相对，勉强扯了下嘴角，“没事儿，工作上跟老板有点意见不同。” 这种问题不好拿来聊天，沈岁柔也就没继续问，随便岔开话题，就和刘辛云进屋去了。 这期舞台播出，已经是一个礼拜后。 沈岁柔第一时间在网上看了热搜，结果讨论刘辛云的很多，其他选手的也有，唯独她的话题，少之又少。 再反观节目本身，明明当时给她录了很多的镜头，尤其是火锅宴那会儿，主持人都不知道cue了她多少次，但成片里，她的出现率，直接少了一大半。 她不由皱眉，毕竟按照人气排名来看，这明显有点异常。 还没等她联系方婉，方婉已经直接找到了她，表情很是严肃，“可能你也看出来了，这次的问题有点棘手。” “我不明白宛姐，为什么会突然删减我的镜头？” 沈岁柔很郁闷，她这次似乎很受欢迎，录制的时候，分明也很顺利，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方婉重重叹了口气，原本不想跟她说的实话，如今不得不提，“很明显了，这档节目是有固定主捧人的，你的风头要是盖过了上面想要捧的人，自然会删减你镜头，防止你冲掉了人家的流量。” 沈岁柔没想到，传说中的隐形规矩竟然出现得这么快。 她微微皱眉，试探的问：“那我还有希望吗？” 方婉思索了一阵，神情有点复杂，“或许有。这次我来找你，其实还有一件事，就是节目组上面的人，要求见一见你。” 这上面的人，大概就是节目背后的高层和老板们。 许多选手背后都是有金主的，这种规矩，周恬早就提醒过沈岁柔。 只是沈岁柔不知道，为什么上面的人会突然要见自己。 但既然是点名要求，她也不能随意推拒，方婉怕她担心，握着她的手说：“别怕，我会跟你一起去的。” 约定的饭局，就在隔天晚上。 方婉找人给沈岁柔做过妆造，她穿着一身黑色鱼尾晚礼服，站在了包厢门前。 “没事儿，我调查过了，这次除了高层，另外都是些广告商，要是能拉到赞助，或许我们还有机会露头。” 沈岁柔来之前，跟周恬说过这个事儿，周恬微微皱眉，提醒她道：“这种局是挺常见的，但你也要多加小心，不要随便喝东西。” 既然进了这个圈，沈岁柔多少也知道，以后谈资源肯定会有酒局，而且这次是节目组高层找她，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她慢慢深呼吸，用力推开了包厢大门，脸上挂起营业性的微笑，结果视线扫过包厢里的众人时，忽然一下怔住了。 进来之前，她设想了很多种可能，但偏偏没想过，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最不想看见的人。 尹黛看见沈岁柔的瞬间，红唇漫开一抹冷艳的笑，慵懒开口道：“沈小姐，又见面了。” 第214章 我在 沈岁柔站在门口跟她对视，脸上的笑容几乎是瞬间消失。 她不明白，不是高层和资方的饭局么，怎么尹黛会在这里？ 听到这边的动静，包厢里的众人随即停止了谈话，然后顺着尹黛的目光看向门口站着的沈岁柔，脸上各执神色，纷纷从上到下的打量着她。 在座的都是些西装革履的大佬，其中还有几位女性，也是一身高定礼服或者商务套装，俨然一副女强人的打扮。 这会儿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头，现场陷入了一片突兀的安静。 经纪人率先反应过来，点头连带鞠躬的跟在座所有大佬问好。 见沈岁柔站着不吭声，方婉握着她的胳膊，用极小的声音提醒她：“别发呆，这种场合一定要保持微笑。” 然后她把沈岁柔拉进包厢门，大大方方地介绍道：“这些都是节目组的高层，还有投资商。来，岁柔，跟各位老总打个招呼。” 沈岁柔一直静静地看着尹黛，尹黛也好整以暇的，勾着唇角望着她。 她眼里有种轻蔑，又带着点戏谑，高高在上的坐在人群里，慵懒地朝她挑眉，像是在等待着一出洋相。 方婉的提醒让沈岁柔缓过神，她想起今天自己来这里，是为了谈工作的。没有什么能比她的前途重要，至于其他的所有人和事，皆不能影响到她。 于是她恢复了营业性的笑容，微微鞠躬，大方得体地向在座所有人道，“各位领导，老总，晚上好。” “你就是沈岁柔吧？早就听说你长得好看，是个高颜值美女，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啊。” 沈岁柔顺着声音移动视线，望见坐在主位的中年男人，正笑容满面的看着她。 经纪人凑上来，附耳小声说：“这位是主办方的老总，姓万。” “万总，您过奖了。”哪怕对方的话语过于轻浮，沈岁柔还是保持着微笑，礼貌回应。 万总很满意她的长相和态度，招招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边。 沈岁柔两手攥紧着礼服裙摆，对此显得很是犹豫，经纪人却在背后轻轻推了她一下，眼神里暗示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她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慢慢深吸一口气，走到那个空位坐下。 随着沈岁柔的入席，之前打量她的所有视线，瞬间变得更加明目张胆。 那些目光太过纷杂，有惊艳，有审视，也有赤。裸的欲望，看得她浑身都不自在。 这时坐在尹黛身边的女老总，忽然笑着说：“沈小姐确实漂亮，很能吸引别人的眼球。刚才看尹小姐跟你打招呼，想来，二位应该有些渊源吧？” 沈岁柔望向对面的女老总，准备开口解释，尹黛却不冷不热的低笑出声。 “苏总，你误会了。”尹黛直视着沈岁柔，表情意味深长，“我和沈小姐没什么交情，跟她有渊源的，是我未婚夫。” 第141章 当场否认，无疑等同于打脸。尤其是后面那句晦涩不明的话，一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过来。 不过好像也没人觉得奇怪，毕竟这个圈子里，有点姿色的女星被人包养，给人当三，平常得不过家常便饭。 “噢？是么？”女老总语气显得挺诧异，但脸上却依旧平静，“没看出来，沈小姐很有手段啊，连你的未婚夫都能被撬动。这样的天赋，将来在娱乐圈，怕是不愁没饭吃。” 所有人都在盯着沈岁柔，有人在嗤笑，有人在议论。 沈岁柔脸色明显变了变，冷冷地望着尹黛，她就知道，今天这顿饭局怕是不会那么容易。 但这个时候，还能退到哪里？ 要是不吭声，那她在这个圈子里，等同于直接臭了。 “尹小姐，论脸皮厚度，还得是您。”她淡淡地笑了下，“您一口一个未婚夫的，我怎么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位？” 尹黛以为她在玩儿装傻充愣那套，红唇勾起一个没温度的笑，“沈小姐，在我面前，你就不用装了吧？你攀附我的未婚夫，难道不就是为了这些？” 经纪人听出了点不对味，狐疑地看了沈岁柔两眼，那眼神，像是在询问她，尹黛说的是真是假。 沈岁柔却很平静，也不怕周围的目光，轻描淡写道：“我进这个圈子，凭的是自己的本事，相信在座的很多领导，都清楚今天为什么请我过来。倒是尹小姐，我想你没必要这样诋毁我，毕竟究竟谁才是第三者，您自己心里有数。” 到底是初生毛犊不怕虎，她这样的态度，怕是要把在座的领导都得罪个遍。 经纪人也管不了那么多，赶紧站起来，替她跟人道歉，然后转过头，严厉地数落她：“你快住嘴，尹小姐是这次的广告商之一，不要这么跟人说话。” 其他人的脸色倒是还挺正常，唯独尹黛，看着沈岁柔的时候，神色很冷，眼底透着明显的厌恶与恨意。 经纪人让沈岁柔道歉，沈岁柔抿着唇，盯着尹黛，就是无动于衷。 “岁柔，想想你自己的前程。” 方婉真是怕了她了，今天本来应该可以争取到机会的，这下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沈岁柔其实就是为了给自己争那口气，但稍微冷静一些，忽然又觉得因为尹黛毁了自己的路，有些不理智。 她低头找了个空酒杯，往杯子里倒满红酒，然后转身，朝着身边的主办方老总敬道：“万总，今天是我不懂事，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个新人计较。这杯我敬您，算是给您赔礼道歉，关于节目的事情，还请您高抬贵手。” 万总不参与女人的话题，但也心疼美女被人欺负。 他笑了下，无所谓的跟她碰了杯，“没事儿，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下次有空，我再单独跟你谈节目的事。” “谢谢万总。”沈岁柔说完，仰头把整杯红酒一饮而尽。 然后放了杯子，跟其他大佬们说了声“抱歉”，没再看尹黛一眼，提着裙摆转身离开。 方婉本想去追她，但她丢下的烂摊子，不能没人给她收拾，她只自己好坐下来，倒了杯酒，开始挨个敬那些老总。 沈岁柔一个人出了门，高跟鞋踏在走廊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大概是刚才的红酒喝得太猛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多少的度数，她这会儿才走到一半，忽然就有点头晕目眩。 沈岁柔甩了甩头，扶着墙往前走，恰好旁边是洗手间，她走进去，打算洗把脸清醒一下。 她一步一踉跄，好不容易走到洗手池，忽然听到身后的门被掩上，接着咔哒一声，有落锁的声音。 女卫生间里很空旷，所以背后的声响显得尤其清晰。 沈岁柔撑着洗手台回头，视线还没看清是谁，忽然就被人捂住了嘴，一下摁倒在冰冷的池子边。 …… 方婉出来的时候，没看到沈岁柔的人影，揉了揉额角，翻出手机给她打电话，顺势往楼下走去。 那边一直显示忙音，方婉打不通沈岁柔的电话，隐隐有点觉得不安。 她想起沈岁柔才出去没多久，万总就起身去了洗手间，一些不好的念头窜出来，她开始慌乱地往回走。 没走几步，忽然撞上了一个西装男人，她只能匆匆说句对不起，就往先前的包厢跑去。 被撞到的男人也没计较，抬了抬鼻梁上的银丝眼镜，转身进了身后的包厢。 雅间里，宋沉衍叠着长腿坐在圆桌前，骨节分明的手指，有意无意的搓着那串黑檀佛珠。 他眉目冷隽，浑身透着点淡漠的距离感，让对面坐着的年长男人，一时无法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今天这桩生意，是很重要的项目。 近日来宋家四爷一直暗中寻访，却不知道，人已经被宋沉衍约到了餐厅。 助理进来，两人刚刚交涉完，对于男人提出的条件，宋沉衍并未回应。 思索半天，助理还是走到宋沉衍身边，俯身悄声道：“老板，我刚才，看到沈小姐的经纪人了。” 宋沉衍拨弄佛珠的手微顿，没抬眸，只淡淡“嗯”了一声。 助理看了眼对面的男人，又道：“可是之前，我还看到了尹小姐也在那个包厢，而且刚才经纪人的模样，看起来很着急，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宋沉衍微微蹙眉，接着就站起身，没管对面男人不满的神色，直接拉门往外走去。 推开后面那个包厢门的瞬间，里头的人忽然全部看过来。 尹黛见到宋沉衍的刹那，明显愣了下，然后站起身，笑盈盈的说：“lewis，你来接我吗？” 宋沉衍淡淡扫过她，没什么情绪的问：“沈岁柔在哪里？” 一听他提起这个女人，尹黛脸色瞬间冷下来，“难得见面，你就非得提这个人？” 宋沉衍没心思跟她纠缠，看到包厢里没有沈岁柔的身影，他转身就往外走。 “宋沉衍！”被落了面子，尹黛整个人都变了气场，冷声叫住他，“你要是出了这个门，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彻底完了！” 宋沉衍本来没打算回头，闻言顿住脚步，冷淡地偏头看向她，“我们，有开始过么？” 尹黛脸色猛地一变，再想开口，宋沉衍已经消失在包厢门外，没给她半个眼神。 宋沉衍不清楚为什么沈岁柔会来参加这种局，但尹黛在那儿，她估计不会那么好过。 他心脏莫名跳得很快，那种不安的感觉席卷而来，让他不觉加快寻人的脚步。 “老板，找到了！”助理匆匆跑过来，脸色白得难看。 宋沉衍来不及问，跟着助理直接朝着洗手间跑去。 刚到门外，他就听到了里头传来的尖叫，神色一凛，顾不得其他，用力一脚踹开了紧闭的女卫大门。 “嘭”的一声巨响，门锁直接崩裂。 宋沉衍径直迈入门里，入目的便是满地狼藉。 破碎的镜面，潮湿的水渍，以及浓浓的酒味，还有零星的血污。 那猩红的色泽让他瞳孔微缩，几乎是有些失控的，他红着眼，大喊了一声：“沈岁柔！” “我在这里……” 宋沉衍顺着那虚弱的声音回头，随后朝着角落里那抹身影快步走去。 洗手台后面的墙角，沈岁柔手里握着一块镜子碎片，手里已然全是血。 她抬起雾蒙蒙的泪眼，看到面前男人高大的身影，喃喃唤着他的名字，“宋沉衍……” 宋沉衍整个人一愣，蹲下来，用力抱住她，嘶哑的声音，低低地说：“我在。” 第215章 护着 沈岁柔缩在角落里的时候，浑身都很冷。 她的礼服湿透了，头发也在滴水，忽然有人抱住她，把她的脸摁在胸膛上，那怀抱的温度太暖，不由烫得她一颤。 “不要……” 此刻的沈岁柔，犹如受伤的惊弓之鸟，抗拒所有人的触碰，她双手挣扎着想推开面前的人，反而被他越拥越紧。 “没事了，别怕。”宋沉衍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顾不上其他，手指伸入发缝扣着沈岁柔的后脑勺，整个臂弯将她护住，那力道，像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沈岁柔的鼻息间，全是熟悉的玫瑰檀木香，这种气息在此刻莫名让她心神安定，她靠在宋沉衍怀里，因为紧绷而微微发颤的身体，也逐渐一点点松懈下来。 宋沉衍察觉她缓过来了一些，脱下西装外套，将她紧紧包裹住，视线扫过她手心里紧握的玻璃碎片，微微蹙眉，试图伸手去抽离。 他一动，沈岁柔猛地把玻璃攥紧，倏然抬起的眼睛又红又肿，卷长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看向他的时候，眼底全是破碎的神色。 “别这样，会伤到自己。”宋沉衍从未见过这样的沈岁柔，心脏闷闷的，像是被攥住。 沈岁柔只是望着他，不说话。宋沉衍掌心托住她的手背，指腹细细摩挲她的腕骨，低声轻哄，“乖乖，把碎片给我，嗯？” 第142章 沈岁柔的身上酒气很重，哭过之后，视线也有些模糊，其实她的头很晕很痛，但也清楚，旁边的不是别人，是宋沉衍。 起码在这种时候，她可以选择相信他。 沈岁柔垂下眼睫，慢慢松开手心，玻璃被拿走的一刻，掌心的划痕不停地往外淌血。 宋沉衍见状，把西服口袋里搭配的手帕抽出来，捂住她的手心，修长的手指勾松领带，一股脑扯下来，然后一圈圈缠绕她的手掌，替她暂时包扎伤口。 止血的过程，沈岁柔一直很安静，她视线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忽然用沙哑的声音，低声说：“我没事。” 宋沉衍看了她一眼，她抿唇，又说：“他突然进来，用力摁住我，开始撕扯我的裙子……但是，我反抗了，我很勇敢，我没有让他欺负，也没让他得逞……” 她越说，声音越哽咽，刚止住的眼泪，又开始大颗大颗的掉。 宋沉衍刚把领带缠紧，沈岁柔的泪珠就砸落在他手背，他一怔，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也跟着一疼。 “嗯，你很勇敢，做得很好。”他擦掉沈岁柔的眼泪，将她被打湿的发梢拨开，仔仔细细给她整理头发。 “可是，我扎了他。”沈岁柔用力吞咽，眼神露出些许慌乱，染血的手，又开始不停的抖，“我当时很害怕，砸碎了镜子拿着碎片乱挥，然后他……他就倒在地上，突然不动了。 宋沉衍听到她扎了人，微微一顿，视线扫过卫生间里侧，果然在对面隔间的楼梯上，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男人。 男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昂贵的西装被划破了几道口子，血迹从布料缝隙渗出来，滴落在旁边的瓷砖上。 沈岁柔也在望着那边的男人，越想，心里越是害怕。 “别看了。”宋沉衍捂住她的眼睛，声音有些冷，“你是正当防卫，没有过错。这件事我会处理干净，不会让你受到其他伤害。” 他是认真的，无论对方是死是活，他都有办法处理得一点痕迹不留。 只是他不敢想象，若是今天自己没有碰巧来这里应酬，那沈岁柔会遭遇到什么？要是没人发现她，她又该怎么办？ 一想到这里，他浑身气压明显低下来，神色也冷冰冰的。 这时，躺在地上的男人忽然动了一下，然后嘴里呼着痛，慢慢翻身，从地上坐了起来。 “嘶……”男人捂着额角，用力的揉，身上西装破败不堪，一看身上都是血，脸色也猛地沉下来。 沈岁柔听到那边有动静，忽然浑身紧绷。 宋沉衍垂眸瞥了她一眼，把披在她身上的西装拢好，鼻尖蹭过她的发梢，在她耳边轻声说：“不要回头，在这儿等我。” 说完，他站起身，带着一身的低气压，神色清冷地朝着男人走去。 有阴影笼下，男人刚抬起头，突如其来的拳头砸到脸上，瞬间又把他打得趴下。 “谁！”男人愤怒地吼着，想要起身还手。 宋沉衍面无表情接住他挥来的拳头，用力一拧，咯嘣一声，瞬间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 男人痛苦至极，表情都扭曲在一起，还没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忽然涌进来一大批保安，直接将他控制在原地。 助理匆匆进来，望了眼满是狼藉的洗手间，微感诧异，然后迅速来到宋沉衍身边，低声道：“老板，已经报警了。” “嗯，走吧。” 宋沉衍漠然看了地上的男人一眼，转身回到沈岁柔身旁，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出了卫生间，门口已经被助理清场了，没有别人能看到这里发生的事。 电梯里，沈岁柔一直安静的缩成一团，没有去搂宋沉衍的脖子，只是轻轻靠着他，睁着眼不说话。 她实在安静过了头，宋沉衍看了她好几次，想要说话转移她的注意力，走到饭店门口时，忽然看到之前约好谈生意的合作人，恰好坐进了一辆银色迈巴赫。 站在车旁的男人已至中年，仍然面容英朗，正是宋家四爷，宋柏寒。 像是感应到视线，宋柏寒转头看向宋沉衍，见他怀里抱着个女人，若有深意地笑了笑。 宋沉衍倒是没有任何反应，依旧神色淡淡的注视着他，然后低头拉过西装盖上沈岁柔的脸，护着她，转身坐进了库里南。 “老板，那是四爷。”助理提醒道。 “嗯。”宋沉衍没什么情绪，把沈岁柔抱在腿上，落了点窗缝透气，“不用管，先去医院。” 沈岁柔很累了，她只想休息，听到要去医院，皱着眉说：“我不去，我想回家。” 宋沉衍难得没跟她讲道理，随了她的意，淡道：“嗯，那就回家。” 这个答复，让沈岁柔安下心。 夜晚的路灯从玻璃落进来，她潮湿的头发颜色荼蘼艳丽。 宋沉衍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她没动，只睁着眼睛，望着窗外，眼底的破碎感若隐若现，像极了一朵被雨水打落的枯萎玫瑰。 回到香山别墅，宋沉衍给她拨开滑落的发丝，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他把沈岁柔抱下车，想起什么，回头对助理道：“你去联系一下她的经纪人，就说她没事，人我带走了。” 助理点头，看了眼老板怀里熟睡的人，调转车头离开的时，还是叹了口气。 进了别墅，宋沉衍腾出一只手，打开了客厅的灯。 忽然亮起的光线刺到了沈岁柔的眼，不过她没醒，只是皱了下眉，忽然抬手圈住宋沉衍的脖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埋在他怀里继续睡。 这个动作很突然，许久没有被她这样抱过，宋沉衍整个人一顿，垂眸静静看着她。 沈岁柔却未察觉任何，只觉得身上的外套很温暖，气味也好闻，让她整个人都很放松。 怀里的人，并没有苏醒的意思，宋沉衍一时失笑。 也是，若是清醒的，她怎么会主动抱他。 这会儿沈岁柔身上的酒气很浓，宋沉衍把她放到沙发上，倒了杯温水，给她喂了两颗解酒药。 然后上了二楼，从洗漱间里找出她之前放在这儿的卸妆油，重新回到楼下，帮她一点一点卸了妆。 那酒里大概有药，沈岁柔放松精神之后，睡得很沉。 宋沉衍拆了她手上的黑色领带，拿来医药箱，仔仔细细给她清理伤口，检查过伤痕不深，才是撒上止血消炎的药粉，用透气的纱布包起来。 客厅里十分安静，夜晚的穿堂风不经意吹过，沈岁柔觉得凉，不觉蜷缩起身子。 她身上的鱼尾裙被扯破了裙摆，胸前的缎面也被拽出了破洞，里面的黑色蕾丝胸衣若隐若现，呼吸时，饱满的胸脯随之微微起伏。 很少有女人的皮肤，像她这样嫩白莹润，整个人宛若从牛奶里捞出来，连腿都光洁无暇。 她乌黑的发染成了玫瑰色，漫丽，明媚，是他没见过的模样。 宋沉衍的目光在她身上慢慢描绘，然后停留片刻，移开视线时，眸色明显有些晦暗。 他喉结轻轻滑动，抬起骨节分明的手，松开几颗衬衫领口的扣子。 想了想，她这样子没法去房间睡觉，于是抱着沈岁柔去了浴室，打算给她洗个澡，换身衣服再说。 温热的水汽蒸腾而上，宋沉衍把沈岁柔放进浴缸的时候，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勉强睁了下眼睛。 “这是哪里？”她头痛的厉害，视线虚无，有点分不清状况。 “家里。”宋沉衍答得随意，在手心挤了点沐浴露，往她身上抹。 “我家吗？”她茫然的问。 宋沉衍看了看她，淡淡“嗯”了一声。 听到有水流的声音，沈岁柔缓过神来，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下意识双手护胸，皱眉看向宋沉衍，“你在干嘛……怎么脱我衣服？” 明明睡着的时候那么乖，现在醒来，忽然翻脸不认人。 宋沉衍看着她迷迷糊糊，又臭着脸的样子，倒是神色未变，把衬衣袖口一点点卷到弯臂，淡淡地说：“身上什么味道，闻不见？” 第216章 梦回 沈岁柔有点懵，她身上这会儿都是沐浴露的味道，清新馥郁的蓝铃香，不浓不淡，是她以前常用的那款。 她感觉嘴里有些苦，呼吸时零星的酒气让她意识到什么，看向宋沉衍的目光变得有点尴尬，干脆偏开头去，小声咕哝：“那也不行。你出去，我自己洗。” “你可以？”宋沉衍扫过她缠着绷带的手，漫不经心的提醒，“手上的伤口不能沾水，你一只手，头发怎么处理？” “怎么不行，一只手就一只手，反正我能洗。” 她现在浑身一丝不挂，而宋沉衍就坐在浴缸旁边，这么近的距离，沈岁柔都能察觉到他的视线一直落在身上，哪怕她现在醉得头痛，还是被看得一阵脸红不适。 宋沉衍盯着她这幅别扭的样子，倒是觉得有趣，恐怕连沈岁柔自己都忘了，当初使尽浑身解数招惹他的时候，到底有多会拿人。 第143章 然而跟他提了分手，倒是突然保守起来，生怕被他占了便宜一样。 宋沉衍淡淡瞥了她一眼，握住她的胳膊，把她拉过来一些，语气没什么情绪，“你浑身上下，哪里是我没看过的？还是说，你想过河拆桥？” 这什么话，怎么就变成过河拆桥了？ 沈岁柔掀起眼皮看向他，酒劲儿没过，视线有点不聚焦，但眉头倒是蹙得紧，“你这说得，我就这么没良心？你救了我，我当然感激，以后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愿意出力。但如果你想让我用身体偿还，那我……那我肯定不能答应。” 其实宋沉衍的意思，不过是指她翻脸不认人罢了，没想到，她这想法，实在跳脱得厉害。 殊不知，她说话时那表情，半醉半醒，脸颊泛着淡淡红晕，一双雾蒙蒙眼瞪过来，又纯又欲，总是无意识的，让人涌起想欺负她的冲动。 宋沉衍念着她今天才差点出事，本来对她也没多少那方面的想法，被她这一埋怨，难免多看了她几眼。 这会儿沈岁柔抱着胸口倚在浴缸边沿，白皙的皮肤被水汽蒸得粉粉嫩嫩，锁骨窝里盛着一汪水，润得剔透。 她微低着头，皱着眉心，眼尾的红像是碾碎的玫瑰汁，那模样怎么看，都娇得不行。 宋沉衍生出些许燥意，喉结上下滚动不停，连带着握住沈岁柔胳膊的手指，都不觉用力收拢几分，掌心温度烫得吓人。 他承认，现在他确实有了想法，但心里也很清楚，现在的沈岁柔肯定不会同意。 他不会趁人之危，也不会强迫她怎么样，况且她现在这个状态，脆弱又易碎，说实话，根本承受不住他，他也怕自己控制不好，会把她弄坏。 宋沉衍移开视线，闭眼，再抬起眼睫，已经恢复清清冷冷的神色。 “放心，我不会碰你。”他淡淡说着，扶着沈岁柔的肩膀，让她转过去，然后捧起她的长发，慢条斯理地清洗。 沈岁柔靠着浴缸，看不见宋沉衍的脸，但他手上的动作很温柔，让她有种极有耐心的错觉。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好像确实有些不方便，最后干脆闭眼，任由宋沉衍替她洗头。 她安静下来后，显得整个人都很温软，像只猫一样，照顾起来也容易。 宋沉衍把她清理干净，从浴缸里抱出来，沈岁柔觉得别扭，咬着唇说：“可以了，放我下来。” 宋沉衍没搭理，把她放到凳子上坐好，又拿着吹风机，耐心的给她吹头发。 明媚的发丝从他指缝中滑走，他垂眸，低磁的嗓音，忽然响起，“头发很漂亮，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吹风机的暖风很舒服，酒意上头，沈岁柔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宋沉衍突然夸她的发色，整个人忽然又清醒了些许。 “嗯……谢谢。”她除了谢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完全没想到宋沉衍会夸她，她一直以为，他可能更喜欢她黑头发，就像以前那种，比较清纯的风格。 宋沉衍却没再搭话，把她带回卧室，重新给她检查了一遍手上的纱布，确认没碰到水，才算暂时放心。 沈岁柔还裹着浴巾，光着脚踩在羊绒地毯上，尴尬地蜷起脚趾，“那个……有什么衣服，可以给我穿吗？” 她就那条黑色鱼尾裙，现在还又脏又破。 宋沉衍收起药箱，扫了她一眼，“你的衣服还在柜子里，自己去拿。” 沈岁柔微怔，没想到分手这么长一段时间了，他竟然还没清理她的东西。 她什么也没说，无言走到衣帽间，轻轻推开衣柜门，然后在熟悉的地方，看到了自己衣物，被叠得整整齐齐的，仍然放在宋沉衍的衬衣旁边。 这一刻，她有些恍惚。 不过转念又觉得，本来也就那几件衣服放在这儿，横竖也不占什么地方，留着，可能也是懒得处理。 宋沉衍看着她抽出一条睡裙，在她换衣服前，走到了门口，淡声对她道：“今晚你睡这里，有事喊我。” 说着，他往隔壁客卧走去。 酒精作祟，沈岁柔反应有点迟钝，等她抬眸望向那边，宋沉衍已经合上了隔壁房门。 她捧着自己的睡衣，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忽然想起浴室刚醒那会儿，她问宋沉衍这是哪里，她家么，当时宋沉衍好像“嗯”了一声，算是默允她，把这当做自己的家。 之前还没分手时，她都没敢有过这种想法。 沈岁柔很难说清那种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得她不想去深究。 她迅速换好衣服，转身爬上床，钻进被窝躺下后，闭上眼不动了。 她好想入睡，但房间里的一切，全都充斥着宋沉衍的味道。 清冷又浓烈，熟悉得像是刻入骨髓。 她越想撇清逃避，越是缠得她挣脱不掉，仿佛裹着她的不是被子，是他宽阔温暖的怀抱，她翻动时带起的声响，像是他低沉缠绕的耳语，又像是拥着她时，捎着欲望的喘息。 沈岁柔受不了，她觉得宋沉衍肯定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留在这儿，让她和他的气息相处，好像是远离了她，其实又跟她亲密无间。 太坏了，果然他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沈岁柔在心里骂了他几句，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好在放松之后头跟着昏沉起来，总算是睡着了。 另一边的房间，宋沉衍才刚从浴室出来。 他在里面待了很久，出来的时候擦着头发，身上没有半点温热的水汽，燥意也被冲散了个干净。 这间客卧随时铺着干净的床单，枕头边上，还放着一件女人的睡衣。 宋沉衍下半身裹着浴巾，健硕的胸膛上有水滴淌落，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件睡裙上，很久都在出神。 其实平时，他偶尔也会睡在这个房间，因为主卧里太多沈岁柔留下的生活痕迹，他不舍得处理，就维持原样没动。 一开始，他以为过段时间就会适应，但事实上，他会经常性的失眠。 所以他干脆搬到隔壁，把她穿过的衣服摆在枕边，偶尔拿出来看看，就好像，她还在身边一样。 这会儿一想到沈岁柔本人就睡在他房里，内心里的私念在蠢蠢欲动。他重重深吸一口气，仰头喝了半瓶的冰水，犹豫许久，还是转身去了隔壁主卧。 推开门，屋里被黑暗包裹。 沈岁柔的呼吸很轻，落在风里，微不可闻。 宋沉衍走到床边，沉默地看了她许久，然后小心掀开被子，翻身躺到了她的身边。 沈岁柔睡得很熟，感觉到有温热的触感靠近，下意识转过身，贴着暖源过去。 她无意识的，伸手抱住面前的温暖，头蹭了蹭，安静地睡去。 宋沉衍忽然被她搂住了腰，尤其是沈岁柔的手，还钻进了他的衣服里，凭着习惯放在他腹肌上取暖。 他浑身紧绷，呼吸都有些微微的凌乱，他黑深的眸子注视怀里的人，半晌，揉了揉眉骨，才把那点叫嚣的冲动重新压下去。 “沈娇娇，没有比你更会磨人的了。”他轻声地说着，手臂搭在沈岁柔的软腰上，让她更舒服的靠在怀里。 他借着稀松的月色，视线定格在她安静的睡颜，有很多个瞬间，他好像梦回他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 那些个日日夜夜，他们亦如现在一样，相拥而眠。 只是那时他并未想过，将来某天，这也会变得难得的珍贵。 怀里的人柔软温顺，触感真实，宋沉衍搂着她的力道愈来愈紧，嗅着她的发香，终是没克制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一吻，他难免会想要更多，这时沈岁柔在他怀里忽然动了下，闷闷的叫了声：“哥哥……” 第217章 舍不得 宋沉衍整个人一怔，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在叫谁？”他没敢动，也不确定她是睡着的，还是清醒着。 刚才沈岁柔的声音很轻很轻，头还埋在他怀里，喃喃说话的时候，还捎着点闷闷的鼻音，确实让人听得也不够真切。 宋沉衍等了一会儿，也没见她再有什么动静，刚提起的那点不明的期待，倏然又落了空。 “沈岁柔？”他有点不甘心，把她往身上带了带，试探地叫了她的名字。 “嗯……”可能是被搂的太紧，沈岁柔皱了皱眉，呓语般回应了一声，两只手在他腹肌上胡乱游移，寻找一个另自己睡得舒服的姿势。 按照以前那样的定律，每次她伸手去摸宋沉衍的腹肌，最后总是会被摁在身下教育。 这会儿夜色正浓，她只穿着条薄薄的睡裙，白色的肩带滑落在手臂，露出莹润细腻的肩膀，身上的香气像是刺激荷尔蒙的毒药，勾起无数来自深夜的回忆。 哪怕宋沉衍平时并不重欲，但毕竟也有段时间没跟她亲近，沈岁柔的手在他身上这样不安分，他再怎么清心寡欲，几乎也很难继续忍下去。 宋沉衍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腰腹藏着团燥意，身上也热得不行。 第144章 他下颚线紧绷着，平稳的鼻息逐渐凌乱，然后重重喘息一声，突然翻身而上，把沈岁柔压在了下面。 解酒药还没完全起效，沈岁柔睡得昏天暗地，意识迷糊不清，忽然觉身上有些沉，朦胧间伸手去推。 结果不知怎么，推人的动作，莫名就变成了圈着人家脖子。 “热。”她喃喃低语，手臂软绵绵地勾着宋沉衍的肩膀，声音娇得像是没有骨头。 宋沉衍把被子往下拉，只盖住下半身的部位，结实的臂膀拥着沈岁柔，把她圈在身下怀里，“还热么？” 他低头吻她的唇角，沈岁柔觉得有点痒，偏开脸，又摇摇头。 宋沉衍捏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头埋在她颈窝里，吮她的颈侧，又咬了下她白嫩的肩，“这么乖，换谁不想欺负你。” 沈岁柔模模糊糊听到有人说欺负她，撇着嘴，闷闷道：“不行。” 其实她是想说，谁也不能在任何事情上欺负她，但宋沉衍以为，她只是在单单拒绝跟他亲近。 “我不能，那谁可以？”想到什么，宋沉衍垂眸静静看着她，“池屿呢，你跟他到底发展到了哪一步？” 沈岁柔攀着他肩膀，反应了好久，才模糊的说：“没有。”顿了下，又补了句，“没有发展，只有过哥哥。” “是么？”宋沉衍眸色微深，扶住她的腰，心跳莫名有点快，“哪个哥哥？” 他耐心的安静等待，有那么一刻，他很希望沈岁柔，能说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但沈岁柔这会儿意识模糊，听什么都有一段儿没一段儿的，说完那句，又不吭声了。 宋沉衍望着她又缩在怀里睡去，胸膛默默起伏了几下，忽然低笑出声，“真是败给你了。” 他咬了下沈岁柔的耳朵，捏着她的脸，低磁声音变得很欲，“醉成这样也能钓我，你是挺有本事的。不过这种本事也只能用在我身上，知道了吗？” 沈岁柔没说话，卷长的睫毛落下月光，干净而美好。 宋沉衍注视了她一会儿，低头去啄她的眉眼，然后是鼻尖，最后落到嘴唇，从最初的小心翼翼，到逐步失控加深。 他忍不住跟她越贴越紧，沈岁柔也没闹，整个人乖巧得过分。 直到他的手习惯性探入她的睡裙里，宋沉衍微微一顿，凭着最后仅存的一点理智，克制住了想要继续下去的冲动。 主要是，他有点顾虑。 担心明早沈岁柔醒来，会因为没有得到同意就碰了她，从而生他的气。 宋沉衍深呼吸，翻身从她身上下来，躺回了旁边的枕头。 也就这一会儿，他身上已然起了层薄汗。 躺了片刻，他又起身去冲了个冷水澡，然后到了楼下，拉开冰箱连灌两瓶冰水，才是回到了之前的客卧，躺上去入睡。 第二天早晨，沈岁柔是被头痛给折腾醒的。 她捂着额角坐起来，觉得浑身都有点酸，也不知道是不是着凉了，关节活动时有点无力。 她捂着肩膀揉了揉，不经意间，忽然发现旁边的枕头，好像有被睡过的痕迹。 但被子却是被掖好的，她伸手去旁边的位置摸了摸，也没有任何的余温，那说明，应该没有人躺过。 她以为自己想多了，但总觉得，好像哪里又有点不对劲。 昨晚她实在太昏沉了，整个人睡得跟鬼压床一样，模糊间又好像有人跟她说话，她云里云雾的，也忘了到底说了些什么。 这都是一些小事了，比起深究这些，她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去收拾。 所以她没多发呆，直接起身去洗脸刷牙，从主卧洗漱间出来的时候，房门正好被推开。 她侧头，就看到宋沉衍穿着熨帖整洁的衬衣，边打着领带，边朝她走来。 “醒了？”他淡淡问。 沈岁柔隐约想起，昨晚是宋沉衍给她洗的澡，这会儿清醒的时候再面对他，那种羞耻感很强烈。 “嗯。”她也回应得很随意，眼睛都没敢往他脸上瞟。 宋沉衍在沈岁柔面前站定，修长的手指，示意了一下那条系了一半的领带，“看不到，能不能帮个忙？” 以前早上醒来，沈岁柔偶尔也会帮他打领带。 她这会儿想起那些细节，有点不自在，抿着唇说：“你房里，没镜子吗？” “没有。”宋沉衍垂眸看着她，“客卧没有洗漱间，自然也没有镜子。” 他就是故意的，看着她的时候，眼神直勾勾的，明显就是非要她给他系。 沈岁柔本想拒绝，但转念想起，昨天怎么说都是宋沉衍帮了她大忙，那么这一点点小要求，好像拒绝人家，也不合适。 她一声不吭，抬手熟练地开始给他打领带，宋沉衍一直低头盯着她看，介于身高差，还稍微弯了点腰。 “好了。”沈岁柔系完领带，顺便给宋沉衍整理了衬衣领子。 这有点过于顺手了，连她自己都愣了下。 宋沉衍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神态，她的小动作，全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难得勾唇，淡道：“系得不错。” 沈岁柔尴尬的捻了捻指尖，想起什么，问他：“有没有什么衣服可以借我？我放在这儿的，大多还是秋冬装。” 她要出门，肯定要换衣服，但现在气候转暖，她再穿秋冬的衣服，总归很难受。 宋沉衍扫了眼她的睡衣领口，漫不经心的示意了一下衣帽间，“去里面挑，女装各季节的都有，不喜欢的话，也可以穿我的。” 他说的那些女装，沈岁柔知道。 从她搬来的时候，就看到那些衣服挂在里面了，无一例外全是奢侈品牌，足足占了半边衣帽间。 有次她也是没衣服换，宋沉衍让她挑了一套，她嫌穿别人的衣服膈应，后来回到公寓，就立马换掉了。 想到这儿，沈岁柔撇了撇嘴，情绪不太高，“还是算了，我不喜欢穿别人的衣服。” 她转身去了旁边的柜子，选择翻找放在这边的针织裙。 宋沉衍站在门边，静静望着她的背影，忽然开口：“那些衣服，不是尹黛的。” 沈岁柔一怔，回头看向他，“那是谁的？” 宋沉衍只是望着她，没作声。 那眼神有点深邃，又显得有点寡淡，沈岁柔看不明白，干脆不去琢磨。 她没继续问，拿了自己的衣服，转身去洗漱间换。 等她收拾妥当出来，宋沉衍已经不在房间了。 她拉门下楼，听到有人在客厅谈话，顺着声音望过去，看到宋沉衍靠在沙发上，浑身清冷，助理在旁边跟他说着什么，气压也有些低。 见她走下来，宋沉衍抬头，对她说：“你先去吃早餐，我一会儿过去。” 沈岁柔看助理胳膊下夹着一叠文件，刚才听他们谈话的内容，隐约提到警。局和律师，她猜到，可能是关于昨天那件事。 她顿住脚步，犹豫片刻，往他们那边过去，然后坐到了单人沙发上，“我可以听听吗？我也想知道，这件事要怎么处理。” 宋沉衍本来不想让她再接触这个事情，但看她情绪挺稳定的，就点了下头，示意助理继续说。 助理得了指示，推了下眼镜，语气平稳道：“万国良昨天半夜，就被他公司的法务保释出去了，他对警。方的供述，是自己酒里被下了药，意识不太清醒，在药物作用下做出了违背主意识的事，他甚至还提供了尿检，只是现在结果还没出来。” 对于姓万的口供，沈岁柔是不信的。 毕竟昨天的酒局是他自己攒的，参与的都是些上得了台面的人，除了姓万的自己，还有能谁，可以给他在那种场合下药？ 而且当时沈岁柔就坐在他旁边，而她拿的，刚好就是万国良面前那瓶酒。 宋沉衍脸色明显冷下来，沉吟着，像是在思考什么。 助理见他不说话，微皱着眉道：“万国良是星奇娱乐的副总，他那个位置，并不缺女人送上门。就算再急色，应该也会选择让助理私下把人送到房里，而不是在那种场合，直接对着沈小姐出手。” 如果这样说来，他那样的人，做出这种有失身份的事，确实有点不理智。 沈岁柔想起昨天姓万的进来时，呼吸很重，扯她裙子的同时，还让她别怪他。 她思来想去，总觉得哪里不对，或许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性骚扰，而是从一开始，她被刻意防爆镜头的时候，就已经显现了苗头。 方婉或许说得没错，是有人在针对她。 但那个人，或许并不是节目组的高层。 “你去调查一下，提出邀请沈岁柔参加酒局的，究竟是谁。”宋沉衍语气很淡，表情无波无澜。 沈岁柔其实心里有了答案，她抬眸，平静的看向他：“如果我说，这是尹黛的预谋，你会信吗？” 除了尹黛，她这种微不足道的新人，怎么会真的能妨碍到节目组高层的利益。 第145章 宋沉衍抬起眼皮扫向她，语气不咸不淡，“她在国内发展不深，没那个本事。” 沈岁柔就知道，他是不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宋沉衍总是那么理智，哪怕事情那么明显，他还是不会给她偏心。 “算了。”沈岁柔不想争辩什么，从沙发站起身，“我还有事，要回去了。” 宋沉衍微微蹙眉，“你是不是，又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帮我调查，我得谢谢你。” 沈岁柔语气很疏离，跟昨天的乖巧，根本判若两人。 宋沉衍察觉她语气不对，揉了揉眉心，淡道：“我没有偏袒尹黛的意思，只是所有的事情，都要讲究法律证据，查清楚前，不能随便下定论。” “嗯，那真不好意思，是我麻烦你了。”沈岁柔指甲抠进手心，纱布上都开始隐隐渗血。 她转身往外走，宋沉衍目光一直注视着她，瞥见她手里的伤口有裂开的迹象，脸色不怎么好看。 “回来。”他喊了沈岁柔一声，沈岁柔没理他。 他无奈叹了口气，从沙发上站起来，大步追着她走去，然后攥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怀里，打横抱起。 “放开！”沈岁柔气得不行，用力捶打他的肩膀。 宋沉衍随她出气，把她放回沙发上，让助理帮忙找来药箱，给她的伤口重新清理上药。 沈岁柔一点都不想配合，但手心确实流血了，她冷着脸等他处理，打算包扎好就离开，期间，一句话也不再跟他说。 宋沉衍注视着她手里的伤，耐心淡道：“你生气没意义，娱乐圈就是这样，浑浊不堪。没有背景的人在这个吃人的环境，会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他抬起眸子，眼底清冷一片，“所以当初我并不希望你进这个圈子，除了冒不了头，只会让人算计压榨。” “那也是我自己的选择。”沈岁柔并不后悔，“遇到事情就就解决，只会退缩，那做什么都一事无成。” 她倔，宋沉衍向来知道，也明白这会儿跟她讲不了道理。 只是他还没再开口接话，沈岁柔收回手，利落地站起身，“谢谢宋医生的帮助，还有昨天我说的那些话，都算数。将来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找我就是。” 她说完就走，转身时没看他一眼。 宋沉衍微怔，叹了口气，在她抬脚前，起身抱住了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好了，我不跟你讲道理。你留下吧，嗯？” 沈岁柔差点气笑，她用力挣扎，语气也不好，“放开行吗，都分手了，你别总是动手动脚，这样我真的很讨厌。” 宋沉衍却没松开手臂，反而摁住她的腰，把她按在怀里，下巴垫在她肩上，声音低哑的开口，“别走好吗，我舍不得你。” 第218章 枉然 他拥抱她的力道很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方寸领地，不允许她逃走。 沈岁柔就算是在气头上，听到那句“舍不得”，内心也还是明显的震颤了一下。 她想象不到，这种带着点缱绻意味的挽留，会是宋沉衍那种冷淡至极的人，能从嘴里能说出来的话。 就算是从前两个人还在一起的时候，她也没指望过，宋沉衍会放低姿态来哄她。 更不可能去奢望，他会跟她说什么软话。 毕竟宋沉衍那样的性格，过于清冷，本身就不适合当情人。想要听他说温柔动人的情话，几乎可以算得上白日做梦。 可刚才到现在，他好像已经说过两次，要她别走。 眼下他紧紧把自己摁在怀里，说着舍不得她，那种滋味，真是有点千回百转。 沈岁柔忽然就有点茫然了，她没挣扎，变得很平静。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会儿，在宋沉衍以为她动容了的时候，沈岁柔垂着手，忽然开口：“你是真的舍不得么？” 宋沉衍低头看着她，指腹抚摸她的脸颊，眼神认真，“嗯。” “可是在我看来，并不是如此。” 沈岁柔的目光不知望在哪里，淡淡地说到：“其实你不是舍不得，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我就这样提出分手，擅自从你身边离开，毕竟像你这样的高岭之花，怎么能接受被女人甩呢？” “不是。”她的否认，让宋沉衍蹙起眉，“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确实就是那么想的。分手后冷静的这段时间，我总是不停的想起你，想听你说话，想看到你。” “昨晚抱着你回来的时候，很多个瞬间，我都有些分不清，我们是不是回到了还没分手的时候。” “柔柔。”他第一次这样叫她的名字，垂眸时，眼底露出一种想要挽留的渴望，“其实我……” “宋沉衍，别说了。”沈岁柔不敢再听下去，抬手捂住了他的嘴。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底里就是害怕，害怕听见他说舍不得，也害怕去看他的眼睛。 宋沉衍愿意哄人的时候，是真的很容易让人陷进去。 她知道自己说不定会心软，但也明确的清楚，她不应该回头。 沈岁柔深吸一口气，垂着睫毛，低声道：“没什么意义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如果你真舍不得，当初也不会那样冷漠的对待我，也不会明知道我会难过，还是选择隐瞒我，晾着我，让我把所有的情绪都自己消化。” “其实我给过你我机会的，我问过你，有没有话想跟我说，是你选择沉默，然后疏离了我。” “我一次次的去医院找你，不是为了质问或者逼你做什么选择，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说说话，把问题沟通开，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可是你拒绝了我，给我的，是一次次的敷衍和搪塞。” 沈岁柔说着，仿佛又回到了那段时间，鼻腔经不住又开始有点发酸。 她吸了吸鼻子，抬眸看着宋沉衍，“也不是因为要分手才这样吧？好像以前，你偶尔也是那样，突然就联系不上。可能当时我没跟你说过，甚至还会反过来想，是不是自己太粘人了，让你厌烦。只是后来我才明白，你每次晾着我，不过是没打算继续再跟我走下去。” “所以宋沉衍。”她顿了顿，平静下来才说，“既然都这样了，我们还是算了吧。” 明明之前有过那么多次，可以沟通和化解的机会，是他一次次推开了她，哪怕她再能忍，再能包容，到底还是被伤到了心。 何况，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尹黛，像是一道疤痕，怎么也无法忽视，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无事发生。 那晚在港城双层公交的露台上，她就已经想过了，这种滋味，她绝不要尝第二次。 沈岁柔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想法倒出来，只想一次说个清楚，以后不要再有牵扯。宋沉衍也没有打断她，耐心的听她倾诉，搭在她腰线上的手掌，微不可查的颤抖。 他脸色明显变了，眼神有点深邃莫测，仔细看进去，还藏着点难过和失落。 他紧紧地搂着沈岁柔，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薄唇微张，声音又沉又哑，“不是的，我没有想要跟你分手。只是那时候尹黛一直缠着我，我心烦，也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你才不会生气。” 沈岁柔抬眼看了看他，脸上的表情透着怀疑。 宋沉衍没回避她的视线，低低的说道：“我承认，或许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有想过暂时跟你分开。但每次跟你待在一起，我又会觉得还不是时候，只想要把时间一推再推。” “至于尹黛，我没有偏袒她，也不是要劝你理解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遇事冷静，也希望你多信任我一些。” 沈岁柔沉默了一会儿，平静地看向他，“你希望我信任你，可是你信任我了吗？我每次一提到尹黛的不是，你就帮她说话，你要是真跟她没什么，让我怎么信呢？” 一想到刚才她怀疑酒局的事情，和尹黛脱不了关系，宋沉衍却淡淡的说，她没那个本事。 那种才是无条件的信任吧？ 是她从来没有在宋沉衍那里得到过，却又奢望的，那一点点的偏心。 不管怎么说，在这方面，她心里始终都过不去。 这种隔阂一旦存在，再多解释都没什么用，一切都枉然，只会显得苍白。 “算了，不说了。”她逐渐没什么耐心，“你放我走，我还有事情要去找经纪人。至于其他的事儿，有什么重要细节，可以再来找我沟通。” 宋沉衍心里清楚，他这回肯定是留不住她的。 他静静看了沈岁柔好一会儿，才是慢慢松手，把她从禁锢的姿态放开。 “你还要继续参赛吗？”他垂着眸淡声询问。 “嗯。”沈岁柔点了下头，道：“不管怎么说，这次真的很谢谢你。” “不必，是我心甘情愿。” “那我走了。” 宋沉衍没说话，沈岁柔也没有再待下去。 她推门走出别墅，宋沉衍注视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深深吸气，长长叹息。 第146章 他让助理开他的车，送沈岁柔回去。 沈岁柔的手机这会儿没电了，见助理把车停到路边，她也没拒绝。 前一夜宿醉的头痛没完全消失，她坐上库里南，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出神。 助理从后视镜力看了她许久，犹豫着，忽然对她道：“其实沈小姐，您或许真的误会宋总了。” 宋沉衍的助理平时话不太多，难得主动跟她搭话，沈岁柔视线看了过去。 助理握着方向盘，眼睛注视前方，又道：“宋总其实挺不容易的，而且那阵子，他是真的很多事情在忙。我们到港城那段时间，一直在追一个合作案，对方临时撤资，宋总为了彰显诚意，亲自过去谈合作。加上医院的事也多，那阵子他忙到饭也吃不上，整个人的状态也不好。” “您到港城那晚，其实他已经病了，高烧39°8，就在楼上躺着输液。他没有让我告诉您，也是怕您担心他，一时着急，在路上出什么事。” “至于尹小姐，她在那处也有房产，您在楼下跟尹小姐谈话的时候，宋总还在等您联系他。” “后来收到你那条分手信息，才知道您已经走了，并且是见过尹小姐之后突然离开的。宋总当时让我打了电话，但您已经关机了，然后他又给您发了语音，但您同样没回。” 助理说到这，特意回头看了看沈岁柔，神色复杂，“您知道吗，他那会儿直接拔了针，顶着39度的高烧，自己开车去了机场找您。只不过，好像您不在，所以没遇上。” 沈岁柔整个人一愣，又听到他说：“包括这次他救您，也是抛下了很重要的生意。您如果觉得他不在乎您，或是不偏袒您，那是真的误会了他。” 第219章 如果 沈岁柔听完这些，沉默了好一阵。 这些事情确实都是她不曾知道，也从没预想过的。 她大脑有点空白，隐约就只记得宋沉衍发着高烧的事儿。 还挺很难以置信，毕竟宋沉衍的体魄一直都挺强，哪怕平时一直都在维持高强度的工作，也几乎没见他生过病。 她问助理：“他那时生病了么，怎么回事？” 助理说：“一直连轴转，休息时间不够充足，再身强体壮的人也会吃不消。何况那段时间港城有流行性感冒，可能是在酒会应酬染上的，连续好几天高烧都降不下来，所以您问起他的时候，我说他抽不开身，也是真的。” 沈岁柔想起这段时间，自己在节目组也是这样，高强度的训练非常消耗体能，那种累不仅是身体上的，精神上也会因为压力，感到更加疲惫。 所以她有点理解宋沉衍，生病也是情有可原。 只是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宋沉衍那段时间避着她，自然也没跟她说。 至于是不是真的出于怕她担心，所以不让她知道，倒是有些棱模两可。 毕竟，尹黛那会儿在他家里呢。 一想到这个，她就难受，但脸上没表露出来，只是淡淡的说：“在异地生病，确实挺难熬的，不过还好有尹小姐在，她一定悉心照顾了宋沉衍好些天吧。” 助理以前也没发现，沈岁柔是这么难哄的人，难怪自己的老板有时候会捏着眉心，坐在车里叹气。 “尹小姐并没有照顾宋总。”他说，“那天尹小姐也是突然来访，估计是佣人给她开的门，我们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到的港城，直到她突然出现在宋总房里，没一会儿您又给宋总发了那样的消息，我们才知晓您已经来过楼下，并且已经走了。” “后来宋总联系不上您，质问她跟您说了些什么，两人闹得很僵硬，尹小姐摔了宋总用来办公的电脑，然后就离开了。” 沈岁柔还挺错愕的，那天她看到尹黛出现在宋沉衍家里，还穿着丝质睡衣，真的就是气得发抖。 尤其是尹黛还那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当时她真的信了，不仅一刻也不想多留，还再也不想看到宋沉衍。 没想到，原来尹黛自己也没多被待见，这倒是让她很意外。 不过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而已，假设如果没有尹黛的出现，她那天本来也是要去跟宋沉衍提分手的。 她受不了冷落，不想继续了，这是去港城前就下定决心的事。 她想起后来那天，宋沉衍确实有给她发过一条语音，不过她没有点开，就直接连带对话框一起删掉了。 现在想来，她也并不觉得特别惋惜，况且很多的结果，可能早就注定了。 比如说助理告诉她，那晚宋沉衍顶着39度的高烧自己开车去了机场，可那时她坐在环岛公交的顶层，吹着风，想着怎么放下他。 从金融区到机场，不过半小时。而环岛公交走到终点，却是两个多小时后。 她踏进机场的节点，或许宋沉衍已经离开了。 之后她在候机厅坐了一整夜，他也没找到她。 所以啊，从来就没有如果。 他们两人走到如今这个局面，或许本来就是命中注定。 沈岁柔想了很多，最后也是叹了声气，转头看向窗外一帧帧掠过的风景，到底什么也没再说。 助理把她送到节目组宿舍门口，就回去继续工作了， 她手机在车上充了会儿电，下车后，第一时间联系了经纪人，但是经纪人，却没接她电话。 另一头，公司总部电梯里，方婉低着头，站在角落边上，一声不吭。 池屿两手揣在外套口袋，俊逸的脸上表情难得很冷，整个电梯间，气压低得窒息。 郑清站在池屿旁边，脸色也不好看，尤其是池屿现在整个人都很沉默，说明事情更是难办。 他简直头痛，转头看了眼方婉，扶着额角说：“这次完全就是你的问题，我明明让你照顾好沈岁柔，你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方婉抬眼望了望池屿，又看了下郑清，低下头说：“对不起，是我疏忽了。我也没想到就那么十来分钟，竟然就会发生这种事……” “你太大意了，明知道她是新人，什么也不懂，这种酒局更应该一直陪着她，怎么能让她有独处的时机。” 郑清昨晚接到她电话的时候，人都吓麻了，毕竟方婉是他给沈岁柔找的经纪人，如果沈岁柔出了什么事，池屿跟他较真，他怕是也不好过。 “我当时只是想给她处理一下局面，真的没想到她才出去一会儿，就遇到了万总。”方婉也很焦心，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沈岁柔出事。 毕竟一旦她出了什么问题，不管是郑清还是池屿，都不会放过她，她好不容易才带出几个流量，这刚树立起来的口碑，怕是也得和前途一夕作废。 况且，她怎么都想不到，沈岁柔竟然会跟宋氏的大公子有关系。 当时接到宋沉衍助理电话的时候，她真的就是浑身发冷，人也跌倒谷底，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 一直沉默的池屿，忽然侧过眸子，冷冷注视着方婉，“长这么个脑子，你能想到什么？” 方婉猛地噤声，垂着头不敢回应。 池屿冷眼看她，揣在口袋里的拳头绷起青筋，“作为经纪人，连艺人最基础的人身安全都保证不了，还带她去什么酒局？这个圈子什么规则你最清楚不过，还放着她一个人喝多了不管，这种事都能发生，我看你是想进里头蹲着。” 方婉之前只知道，东家的小公子是个很好说话，又平易近人的主儿。 她见过池屿很多次，他从来都是一副阳光温和模样，没有架子，也非常好相处。 这会儿她脸色一白，带着求助的目光投向郑清，自己迫于压力，倒是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郑清看方婉眼眶都要红了，也只是叹了声气，冲她摇了摇头。 这时恰好电梯到了楼层，池屿没再多看方婉一眼，脚步生风跨出电梯门。 郑清赶紧跟出去，但也不敢阻拦什么，只能内心祈祷事情别整太大，他怕自己一个人收不了场。 路上有员工看到池屿，笑着跟他点头打招呼。 奇怪的是，难得池屿没怎么搭理她们，沉着一张脸，一脚踹开了副总办公室的大门。 办公桌前，万国良还在打着电话。 他手臂上的划伤被家庭医生包扎过，昨天也就喝多了，摔倒的时候，头磕到厕所门板晕了会儿，整体没什么大碍。 律师凌晨三点把他保释出来，为了不闹出什么不入流的新闻，影响自己副总的位置，他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第二天又回到公司继续工作。 这会儿他正在跟秘书打着电话，让她今天早点回公司，听到大门“砰”的一声巨响，他愣了下，目光朝着对面看去。 在看清池屿朝着自己过来时，万国良挂了电话，站起身，绅士地微微颔首，笑道：“少爷，您过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我好让……” 他话没说完，池屿已经快步走到他面前，漆黑的眸子冷冷注视着他，一句话也没说，然后挥起拳头，直接朝着万国良的脸一拳砸过去。 第147章 第220章 出气 万国良毫无防备，加上池屿是实打实的用了全力，这一拳下去，他嘴角当即破了，半边脸都在发麻。 “少爷？您这是什么意思？”万国良拿指腹抹掉嘴角的血迹，说话稍微一用力，扯得皮肉撕裂般的痛。 池屿目光暗沉，没搭理他，万国良刚扶着桌子站稳，他又是一拳挥下去，直接把人给干翻在地。 “池屿！莫名其妙的，你来我这儿发什么疯！？” 万国良受不了了，毫无征兆的突然挨了两拳，本就淤青的嘴角直接肿得老高，嘴皮一动，就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的控诉池屿罔若未闻，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万国良，高举的拳头青筋几乎要爆出来，眼看又要一拳砸下去，郑清害怕他把人打出问题，赶紧大步上去拦着，拽着他的胳膊，费了好大劲才硬是把他往后拉了两步。 “差不多了阿屿，你打他也没用，回头他要是追究起来，你还得多余赔偿。” 郑清好言劝说，池屿却不以为然，冷不防笑了下，“赔偿是小事，又不是赔不起。我是真不明白，这种人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回头该让人好好查一下了。” 万国良捂着嘴角从地上爬起来，听到池屿的话，脸色微变，“小少爷，万某真不知道是哪儿多有得罪，上来就这么动手打人，到底有没有把纪律和枉法放在眼里？” “你跟我谈纪律，枉法？”池屿表情冰冷，下颚线因为克制火气，紧绷成锋利的弧度，“那我倒想听一下，你企图对那些女孩子下手的时候，有没有一刻，能想得起什么叫纪律和枉法？” 他后半句话，几乎是低吼出来的。 整个星奇娱乐的人，都知道池屿平时是出了名的性格好，没脾气。万国良也是第一次知道，池屿发起火来，真不是闹着玩儿。 他体魄不如年轻人，尤其是池屿那样经常运动健身的，肌肉线条完美有力，光那几拳打下来，他都疼得几乎抵不住。 但他好歹也是个副总，被年轻人这样打压，哪里会服气。 “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事情。”万国良整理了一下西装外套，顶着脸上的淤青，隔着办公桌看着池屿，“你也是因为沈岁柔来的吧？这件事的发生确实怪我，当时被下了药，出去解手的时候看到她醉得不轻，也怪她身材实在太好了，光看个背影，就让人想入非非，恐怕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次？”池屿脸色瞬间黑到底，眼神明显透出了戾气。 他用力一下甩开郑清拽他胳膊的手，冲过去扯住万国良的衬衣领子，又是一拳过去，万国良大叫一声，捂着肚子倒进办公椅里，痛得上气不接下气。 池屿丝毫不管，抬起腿又踹了一脚，万国良连人带椅子，直接一起翻到地上。 “阿屿别打了，真会的出事。”郑清慌了，他也没见过池屿失控的样子，真怕这年轻人血气方刚，动起手来没轻没重，直接把人给打进医院，到时候事情就闹大了。 池屿脸色冷得吓人，他胸膛上下起伏，薄唇微张着，低低地喘着气，眼神死死地注视着万国良。 可能知道自己理亏，万国良是一点也不敢还手，他捂着肚子，指着池屿说：“你太猖狂了，敢在公司里打人，你就不怕我曝光出去，让你名声一夜变臭！？” “有那个本事就去。”池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过就是子公司的区区副总，换掉你，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你最好别有把柄落我手上，不然，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万国良也在星奇干了很多年，这些年他怎么爬上来的，收了多少贿赂，又贿赂了多少人，这一笔一笔的账，他自己清楚得很。 何况他们男人，总有个劣根性，有了一定地位之后，难免会对处于劣势的女性下手。 公司里的女星对他总是避之不及，被他祸害过的，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个。 池屿只是不管家里公司，但不代表，他在这里没有话语权。 万国良深知胳膊拧不过大腿，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紧蹙着眉峰，思考着要不要低个头算了。 这时，方婉的手机响了，她站在门边上不敢靠近，感受到震动，掏出电话匆匆扫了一眼，一看联系人是沈岁柔，她赶紧摁下了接听键。 “喂？岁柔么？”她小声的说，“你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办公室没有任何动静，所以哪怕她把声音压得很轻，还是显得很清晰。 池屿一听到沈岁柔的名字，目光倏然扫过去，然后快步走到方婉旁边，勾勾手指，示意她把手机拿来。 方婉赶紧递给他，池屿深呼吸一口气，把语气放缓和，“岁柔姐，你还好吗？” 沈岁柔本来是想跟方婉谈工作，对面忽然变成了池屿，她微微一怔，然后才想起回话：“我没事，还挺好的。阿屿，你在哪儿呢？怎么跟婉姐在一块儿啊？” 池屿看了眼旁边不敢吭声的方婉，转过身去，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听着轻松些，“我在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呢，可能晚点才能去看你了。” “没事啊，你忙你的事情。”沈岁柔笑了下，“我真的没什么大碍，不用太过担心。” 听到沈岁柔的轻笑，池屿提到胸口的心脏才是落回去，他声音忽然有些哑，却笑着说：“那就好。等我忙完了，带你去吃小龙虾。” “好，到时候记得给我发消息。” 沈岁柔摁掉通话，才想起自己还没问方婉，关于后续工作的事情。 酒局上的事故只是一场意外，她还有很多的事儿要忙，不能就此停下脚步。 而且这种事情，总是越想越害怕，最后走不出去，就会变成一生的阴影。 反之，如果不去刻意的想，让自己从这件事抽离出来，把精力放回生活上，那一切都会变得好的。 沈岁柔吐了口清气，转身回了宿舍。 进门之后，她才发现一个人也没有，刚好有个工作人员来检查摄像机，沈岁柔询问过后，才知道大家都去录假期综艺环节去了。 没有任何人通知她，可能就是不需要她过去。 反正她的镜头也会被剪掉，去不去，好像都差不多。 这会儿正好周恬找她，毕竟也是混这个圈子的，昨晚有人在那家饭店看到警。察进去，具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这风声吹到了周恬耳朵里，想起沈岁柔昨晚也是在那里参加的酒局，她整个人就开始惴惴不安。 打电话询问过后，得知真是沈岁柔出了事，她当场就不淡定了，非要闹着去找尹黛算账。 “你知道人家住哪儿么？”沈岁柔平静的说。 周恬摸摸鼻子，哼了一声，“有什么难的，要是真想知道，我认识一个特牛的狗仔，他绝对能轻松给我把人挖出来。” 她有这能力，沈岁柔相信，但现实往往更复杂。 她叹了口气，说：“没用的，现在我们没证据，去了她也不会承认。” 周恬觉得有一点点泄气，皱着眉，忽然说：“那宋佛子呢？你跟他说过，怀疑尹黛了吗？” 提起这茬，沈岁柔胸口就闷着气，接水的动作都顿了下，兴致缺缺的吭声：“嗯，跟他提过。不过你也知道，毕竟都分手了，人家之前就没站在我这边，现在我说怀疑尹黛，你觉得他会真的无条件帮我吗？” 第221章 遇到 之前尹黛在餐厅跟沈岁柔起冲突那次，周恬是知道的。 包括后来她和宋沉衍因为这件事吵架，还一直互不联系好一段时间。 那会儿周恬也是气得不行，更是为沈岁柔感到不值。 这次如果真是尹黛为了害沈岁柔在背后搞鬼，别说宋沉衍站不站队，她绝对率先出击，跑去撕了尹黛再说。 “没事儿，我柔。”周恬下定决心后，感觉很有底气，“尹黛算什么东西，宋沉衍要是不管你，我管，我去给你撕她。大不了把我表哥养的挪威那一起牵来，皇室护卫犬，有血统的，贼凶贼靠谱。” 沈岁柔本来还挺烦的，这下被她逗笑了。 她知道，周恬永远会无条件站她这边，心里一时感慨，对她道：“恬恬啊，我这辈子倒霉的事情遇到太多，感觉唯一比较幸运的事儿，就是认识了你。” 周恬听到她温暖柔和的嗓音，莫名觉得煽情，跟着有点鼻子酸，“哎哟你别这样说，你很好，还有得天独厚的美丽，老天爷已经偏爱你了，将来肯定也会越来越走运的。” “但愿吧。”沈岁柔也不强求，毕竟靠老天决定命运，不如自己动动手，多努力。 想要什么，她可以自己去争取。 周恬听说她今天没什么事儿，干脆喊她出来逛街，两人也好久没一起出去玩儿了，在一起说说话，也会比一个人待着要开心。 节目组的人不在，也没人管她，沈岁柔按照周恬发的定位，打车去了商场。 第148章 她走到约好的店门口时，就看到周恬坐在店里的沙发上，旁边跟着个白白净净的男生。 周恬在用吸管喝柠檬水，男生就两手捧着杯子喂她，他胳膊上，还挎着周恬的包。 沈岁柔隐约记得，周恬的经纪人和助理都是女生呀，眼前这个男生，又是哪来的？ “恬恬。”她喊了周恬一声，笑着走进店里。 周恬侧头看到她来了，朝她招手，笑得梨涡都漾起来，“我柔！速来！” 沈岁柔走到她旁边，才看到她对面还站着两个柜姐，手里一人拿着两个新款包，在给她展示细节。 “哪个好看？”周恬指了下那几个包，询问她的意思。 沈岁柔扫了几眼，笑道：“好像都可以，不过马上夏天了，浅色的可能更好搭衣服。” 周恬点点头，觉得也是。 这时旁边的男生放了柠檬水，笑着说：“周恬姐选白色的吧，正好你刚才买的都是浅色系的衣服。白色的包很清爽，而且你皮肤也白，衬得上，非常适合夏天。” 男生分析得条条俱到，周恬看了他两眼，拍拍他肩膀，“好眼光啊小然，不过我打算给我姐妹买，你别插嘴，先一边去坐会儿哈。” 男生也不觉得尴尬，朝周恬笑了笑，说“好”，接着就去对面沙发坐着了。 沈岁柔都看愣了，顾及不上周恬是在给她选包的事儿，凑过去，悄悄碰了下她胳膊肘，“还没介绍呢，那是谁啊？” “哦，你问温然？”周恬无所谓道，“就之前跟你说过的啊，过年的时候家里塞给我的相亲对象，我们家跟他家里有项目在合作，我俩就勉强处一处，反正他纯爱得很，也听话，留在身边解解闷呗。” 沈岁柔想起来了，过年周恬给她打电话那会儿，确实提到过这么个事儿。 当时她可嫌弃人家来着，说太纯情了，一逗就脸红，特没劲儿。 没想到这都过完年那么久了，她还把人带在身边。 不过沈岁柔也了解周恬，她确实不喜欢温然这款，太奶油小生了，跟她中意的表面斯文骨子狂野的那种类型，几乎成了极端对比。 大概真就是因为家里生意，不得不好好相处吧。 倒是温然，对周恬的态度很好，光看他刚才的表现，沈岁柔估摸着，估计这人对恬恬还是有点意思的。 只可惜了，他不是周恬的菜。 沈岁柔在心里想着，忽然听到店员热情的声音。 “欢迎光临，尹小姐。” 周恬跟沈岁柔都微怔，视线一同朝着那边望过去。 尹黛正好步入店里，身后跟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很帅，穿着身休闲款西装，脸上带着点淡笑。 大概是那头人多，男人视线扫过来，望见她们两人的时候，明显愣了下。 第222章 找你 沈岁柔也有点惊讶，看了看周恬。 周恬瞅见那张熟悉的脸，则是瞬间变了脸色，笑容马上垮下来，然后转过背去，直接装作没看见。 “哟，今儿这么巧，你也来逛街？”裴天野单手揣进裤子口袋，慢悠悠的往这边过来。 周恬背对他翻了个白眼，嘴角挂起假笑，转身迎上他的视线，“巧什么巧，我只觉得今天真晦气，怕是出门没看老黄历。” 裴天野也不恼，挑挑眉，瞥了眼柜姐拿着的那几款包，“挑好了吗？喜欢哪个，我付钱。” “滚。”周恬懒得理他，想起什么，朝对面坐着的温然勾勾手指，“小然，过来。” 温然听到周恬叫他，站起身面带笑容走到她旁边，“怎么了周恬姐？” “我渴了。”周恬拿手扇着风，一眼都没看裴天野，把他当空气。 温然秒懂她的意思，转身去茶几上拿起刚才的柠檬水，捧到周恬面前，“慢点喝啊，这柠檬片有籽儿，小心呛着。” 周恬旁若无人的咬住吸管，就着温然的手喝了几口柠檬茶。 裴天野看着她如此熟练又自然的动作，又掠了眼面前这个年轻男人，微微眯起眸子，忽然笑了一声，“合着你跟我分手以后，就找了个这种档次的？” 周恬斜了他一眼，抱着胳膊，微仰下巴道：“关你什么事儿，我就喜欢小奶狗，听话，懂事，会哄人，还不招人嫌。” “不像有些人，还跟兄弟共好一个女人，趁着兄弟没空，陪着人家来逛街，真是好贴心哦。” 她这明着嘲讽，够阴阳，说得确实也难听。 裴天野嘴角那点淡笑没挂住，刚想开口说话，尹黛踩着高跟鞋走过来，上下瞄了周恬几眼，冷笑道：“你就是周恬？我跟天野只是普通朋友，不懂周小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死。”周恬也不怕她，望着她那双灰色的眼睛，漫不经心道，“没学过语文，中文你也理解不了是吧？我的意思是，夸你玩得花，一边缠着宋沉衍，一边吊着裴天野，真是好牛一女人。” 尹黛之前没跟周恬打过什么照面，只是听裴天野提起过，因为上次她走秀，裴天野给她送了束花，然后周恬转头就把他甩了。 裴天野还耿耿于怀好一段时间，喝酒的时候都在提她，说她才把他踹了，马上就找了新欢，是个隐形女海王。 尹黛这会儿听见周恬骂她，不冷不热的勾唇，语气慵懒，“看来你还挺自卑，也觉得哪儿都比不过我，所以天野才给我送花，对吧？” 她太过淡定，混血的长相本来就高冷，周恬瞧见她这张看起来就很嚣张的脸，气不打一处来。 她提起一口气还没骂出声，沈岁柔忽然握住她的手，压住，然后淡淡看着尹黛，平静地说：“尹小姐真是爱好特殊，看来就喜欢做些抢人对象的事儿。怎么，当小三感觉就这么好？有瘾是吗？” “你说什么？”尹黛本来不想搭理沈岁柔，这会儿忽然被她针对，想起那天宋沉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否认她，脸色瞬间跟着冷下来。 “看来尹小姐的中文确实不好。”沈岁柔淡淡地说，“我说你爱好广泛，令人钦佩，应该挺好理解的。” “沈岁柔，嘴放干净点。”尹黛灰色的眼瞳微微收缩，想起旁边还有柜姐，她没有立马发作。 她注意到柜姐手上拿着的包，勾了下唇，黑色甲片随手一指，“这几个包，全给我包起来，我都要了。” 周恬不乐意了，挡在柜姐面前，瞪着她，“瞎啊？那是你姑奶奶我先挑的。” 尹黛不理会她，漫不经心地笑，“商场里的东西，难道不是谁先付钱，就归谁吗？” 沈岁柔也挺气，本想自己掏钱去把包买了算了，但转念一想，干嘛非得因为出口气，无缘无故赔上十几万？ 她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用在这种地方，不值得。 “算了恬恬，给她。”沈岁柔确实看不惯尹黛，但跟自己的钱包置气，没必要。 周恬不高兴，她非不要尹黛得逞，抽出卡强行塞到柜姐手里，就是不认输。 尹黛看周恬气呼呼的，提着之前那个白色的包，朝她笑道：“你看，还是沈小姐懂事，知道自己没这个资本，就不要什么都想抢。” 她表面像是在说这个包，其实话里意思，不就是在暗指宋沉衍么？ 沈岁柔再淡定，一旦被戳了底线，她也不会那么好说话。 “钱吧，大家都不缺，买几个包还是绰绰有余的。倒是尹小姐，您看起来好像挺缺。” 尹黛轻嗤，“你在说，我缺钱？” “不啊。”沈岁柔望着尹黛，平静地微笑，“钱您是不缺，但您缺德，缺爱，非得从别人对象身上找痛快。说实话，挺可悲的。” 尹黛笑容消失了，盯着沈岁柔，一阵语塞。她中文确实没那么好，这会儿怎么还嘴都想不出来，脸色眼瞧着变了又变。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裴天野在那儿，愣是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正尴尬的扶额，余光忽然看到门口进来个人，他眸色一亮，转身面向对方，摊手，一脸无奈。 沈岁柔听见皮鞋踩在木地板上的声响，顺势转头，几乎猝不及防，倏然跟宋沉衍那淡泊的眸子对上。 她本来还挺镇定的，这会儿笑容一僵，语气不怎么好，“你怎么来了？” 宋沉衍走到她旁边，骨节分明的手指，松了松领带，“天野说你们在这儿，正好我应酬结束，就过来看看。” 尹黛见到宋沉衍，唇边噙笑，眼神带着点钩子，望着他说：“lewis，你来得正好，天野说一会儿去吃饭，一起吧？” 她语调熟络自然，完全就没把沈岁柔当回事。 沈岁柔看到她跟宋沉衍这样说话，瞬间烦得很，拉着周恬，面无表情的说：“你们慢慢聊，先走了。” 她转身往宋沉衍身边擦过，宋沉衍没动。 然而下一秒，直接攥住她的手腕。 “宋医生还有事？”沈岁柔脸色不怎么好。 “你走去哪儿？”宋沉衍把她拉回来，垂眸看着她，“我不找别人，来找你的。” 第149章 第223章 未婚妻 沈岁柔确实以为，宋沉衍来这儿，肯定是找尹黛。 听到了令自己意外的答案，她微微顿了下，抬眸多看了宋沉衍两眼，有点不自在的往回缩手。 “你找我做什么？”想到或许是万国良的事儿有了什么头绪，沈岁柔又瞄了下尹黛，微微皱眉，“难道是来跟我说，上次酒局的事儿？” 她就是故意在尹黛面前提起这件事，为的就是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毕竟做了违背良心的事情，在这种时候怎么都会有点心虚吧？ 但她盯了尹黛好一会儿，对方还是冷着脸注视着她，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倒是没什么特别明显的细节波动。 “没什么事，就不能找你了？”宋沉衍握着她腕骨的手往下滑了点，覆盖住手背，很自然地跟她十指相扣。 太久没有这样亲密的动作，沈岁柔有点不习惯。 本想挣脱的，余光瞥见尹黛还在注视着她，忽然又改变了注意，随便宋沉衍这样牵着自己。 “你不是很忙么，我以为你可能没时间。”她移开视线，微偏着头说，倒是不好意思去看宋沉衍，怕被戳穿拙劣的演技。 “嗯，确实有点忙。不过就在附近，过来一趟也花不了什么时间。” 宋沉衍一边说着，旁若无人地托着她手翻过来，检查她缠着绷带的那边掌心，“绷带不够干燥，今天换药了吗？” “还没有。”沈岁柔察觉到不止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瞬间有点尴尬，“你是不是职业病犯了啊……我这伤也没什么大问题，不用老这么操心。” 她这抱怨的语气不太明显，听着反而有点娇。 不过她音色本来就是那样，温和柔软，稍微不注意，连埋怨都像是在撒娇。 宋沉衍抬眸望进她眼睛，见她目光闪躲，微微挑眉，“自己不注意照顾自己，还不许别人操心？” 这什么话，就算要操心，现在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怎么也不该是他操心啊。 但沈岁柔却没好这样说，她看了眼尹黛，见她脸色差得随时像是要结冰，若无其事移开视线，然后没继续吭声。 “你俩差不多了啊，把谁当空气呢？”裴天野差点被这两人身边的粉色泡泡给糊了一脸，受不了，硬是强行插嘴。 周恬也顶不住，咳了两声，转头对后面默默吃瓜的柜姐道：“那什么，你们先把这几个包处理一下，都给我包起来。” 柜姐看了看周恬，又看了眼旁边浑身冰冷的尹黛，唯唯诺诺，不知道该怎么办。 “怎么还不去？不赚钱了？”周恬一看她们那副等着见风使舵的样子，浑身都来气。 尹黛一直没说话，这会儿冷不丁地低笑一声，把自己的卡递给柜姐，“去刷吧，地址你们知道，直接给我寄回去。” “你们谁敢刷，我立马投诉！”周恬也不拦着柜姐，抱着胳膊随她们决定。 “周恬姐，你别动气，生气会长皱纹的。” 温然瞧出她心里烦，把柠檬水递给她，然后又不知道从哪儿摸了颗奶糖出来，拆了包装纸，笑着递她嘴边，“先吃点甜的消消气，木糖醇的，没有负担，不用担心热量。” 周恬愿意暂时带着温然，就是因为他会哄人，纯情害羞是一码事，但男人会哄人，什么样的年龄段都招人喜欢。 她瞬间觉得心里舒坦了点，刚准备去吃那颗糖，裴天野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她后面，伸手半环着她，捏住了她两边脸颊，“你敢吃一个试试？” 那颗糖被他挥手打掉了，温然微愣，却不知道怎么回应。 “你有毛病吧？”周恬倏然转身，用力捶了下裴天野的胸口，“有什么事冲我来，别特么欺负我们家温然。” “周恬姐，我没关系的。”温然勉强笑了下，“你别跟他动手，他身强力壮，小心伤了你。” “我伤nm。”裴天野早就看这小白脸不爽了，这下实在没忍住，颠覆斯文形象爆了粗口，冷脸盯着温然。 “你还骂人？”周恬真要生气了，推了裴天野一下，随手一指门边儿，“爱吵出去吵，门在那儿，自己爬。” 本来刚才跟尹黛闹矛盾，已经够丢人了。 现在裴天野和温然之间的电光火石味儿太浓，要是再这样下去，发展成什么样不好说，沈岁柔和周恬这两个公众人物，怕是明天都得上热搜。 “天野，注意一下场合。”宋沉衍低声提醒，语气很淡。 裴天野知道自己刚才有点失态，拢了下西装，没作声。 “恬恬，咱们还是别在这儿说了。”沈岁柔也觉得不适合再吵下去，挣开宋沉衍的手，走到周恬身旁，把她拉到一边。 宋沉衍看了看沈岁柔，淡薄的目光扫过那几个柜员，“先去忙吧。今天的事情但凡传出去，会有律师来找你们。” “我们明白的，宋总。”柜员们认识宋沉衍，他的指令，没人敢不遵从。 毕竟这家商场，是宋氏旗下的产业，宋沉衍在宋氏的地位，怕是无人不知。 眼见着柜员要撤退，尹黛冷着脸，叫住了她们，“慢着，那几个包，今天必须给我送到。” 她这不依不饶的架势，有点刻意找茬那味儿了。 周恬还没发作，沈岁柔皱着眉淡淡地说：“尹小姐，包本来就是恬恬先挑的，你这样明抢，不合适吧？” 尹黛没什么情绪的目光扫过沈岁柔，语气冷冰冰，“这是宋氏的商场，我想买什么，不是都随我开心？” “搞笑。”周恬轻嗤，“宋氏的商场，你凭什么搁这儿横？” 像是就等着别人说这话，尹黛勾唇，姿态从容自信，“就凭我是宋沉衍的未婚妻，怎么说，也算半个宋家人了吧？我想要什么，当然能做主。” “未婚妻？”周恬脸色微变，看向宋沉衍，“不是，你们订婚了？” 沈岁柔心里咯噔一声，挑起视线望向宋沉衍，神情瞬间复杂，但更多的，是那种心凉后的冷漠。 宋沉衍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偏头看着沈岁柔，对她说：“你过来，我一会儿跟你解释。” “那么请问，宋总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岁柔也不演了，或者说，这种情况也没必要演了。 刚才还一副关心至极，浓情蜜意的模样。 现在两人不过距离几米远，一个想接近，一个却退到千里之外，中间仿佛突然隔了道不可跨越的冰冷深渊。 “lewis，该过来的是你。”尹黛漫不经心弯起唇角，“别忘了，我才是你名义上的未婚妻。” “未婚妻”这几个字眼，每一个都那么扎心。 沈岁柔忽然觉得这里很闷，闷得透不过气。 她抓着周恬的手越来越紧，周恬甚至能察觉到，她在微不可查的轻轻发抖。 周恬也十分气不过，但这种事情说什么都没用，改变不了任何事实，反而只会让沈岁柔难堪。 她刚想把沈岁柔带走，宋沉衍忽然径直走过来，把沈岁柔拉到自己面前，捧着她的脸，强迫她抬头，“你看着我，柔柔。” “你滚。”沈岁柔不耐烦地甩开宋沉衍的手，非常用力，打到他的手背，发出“啪”的一声淸响。 现场还有几个柜姐，她这声“滚”，瞬间让所有人都噤了声。 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在宋沉衍面前这么说话，几乎是没给他任何颜面，根本不留一点台阶。 宋沉衍倒是挺平静，没在意自己泛红的手背，而是轻轻拉着沈岁柔，叹了口气，“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怎么见风就是雨？” 沈岁柔真的不想听，她真的不想再继续跟宋沉衍纠缠了。 尹黛见他们这幅样子，眼底的冷意也越来越明显，尤其是亲眼看到看宋沉衍哄着沈岁柔，心里涌起的妒忌，快让她发疯。 “宋沉衍，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她捎着冷感的声音，压抑着怒意，“我再说一遍，我才是你的未婚妻！” 宋沉衍单手扣着沈岁柔的腰，以防她挣脱逃走，冷淡的视线移到尹黛脸上，没什么语气道：“订婚的事，我同意了么？” 尹黛脸色瞬间微白，“你什么意思？” 宋沉衍没什么解释的耐心，看着她，淡淡道：“我既然没同意订婚，那哪儿来的未婚妻？” 第224章 见谁？ 尹黛和宋沉衍认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她倨傲恣意。 她在很多场合，做过不少甩他脸子的事，但宋沉衍从来没说过她什么，对她的放纵和骄傲，总是会无限度的包容忍让。 而现在，他不止一次在别人面前否认她，拒绝她，哪怕她再有恃无恐，这一刻，终究还是会害怕尝到失去的滋味。 “你认真的？为了这个女人，要跟我憋清关系？”尹黛并不死心，她哪怕再焦虑无措，脸上还是保持着她应有的骄傲，冷冷地注视宋沉衍。 宋沉衍没有回避她的视线，神色淡淡地说：“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和你之前的问题不关别人的事。既然已经结束了，就不要再谈其他。” 第150章 单独的拒绝，和当着外人的面拒绝，还是不一样的。 要来得更冷漠，更直接。 尹黛看着宋沉衍那张冷隽淡薄的脸，不可否认，那一刻突然有点心痛。 她太了解宋沉衍了，哪怕他外表再文质彬彬，再斯文有风度，只要一旦开始不讲情面，那种冷漠和寡淡，论谁也无法接近。 当然，他也不会给任何人怜悯。 哪怕是跟他纠缠多年的自己。 尹黛一言不发，就这么注视着宋沉衍。良久，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微扬下巴，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我们的关系，你说了不算。”她描了眼线的灰眸很浅淡，眼底都是高傲，“你会来求我的。” 她冷淡地说完，扫了沈岁柔一眼，转身往店门外走。 到底是娇生惯养长大，从没受过这种委屈。哪怕眼尾憋得通红，她高挑的背影依旧挺得笔直。 尹黛独自离开，宋沉衍神色未变。 倒是裴天野，有种欲言又止的感觉，朝着她背影喊了声：“vinasha.” 尹黛没有回头，裴天野看了看宋沉衍，见他没反应，顶着腮帮，眉头深皱。 “怎么，你要去追？”周恬见他这幅样子，气笑了，“去啊，我就喜欢看你被女人甩。” “胡说八道什么，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裴天野觉得头痛，扶着额角，瞥了眼周恬，到底没继续说下去。 然后自己掏出手机，使唤自己的助手去跟着人。 宋沉衍淡淡望着裴天野，情绪没什么波动，看来并不打算插手。 裴天野要捡破鞋，周恬哪里管他那么多，直接翻了个白眼，让温然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我柔，你跟我们一起么？”周恬路过，还是问了沈岁柔一嘴。 沈岁柔被宋沉衍扣住腰，一下都挣不开，她还没说话，宋沉衍先出声：“你们先走吧，我送她回去。” 周恬看他们这样子，一时半会儿肯定也说不清楚，点点头，嘱咐沈岁柔有事给她打电话，然后就带着温然走了。 裴天野打完电话回来，没看到周恬人影，跟宋沉衍示意了一个眼神，出去追人了。 转眼店里就剩他们俩，沈岁柔瞄了下宋沉衍，偏开脸说：“能不能放开了？” “嗯。”宋沉衍从她腰线上移开手，“去吃饭么，要不先找个餐厅，晚点我再送你回去。” 这都下午了，沈岁柔确实什么都还没吃，想起什么，问他：“你不是刚应酬出来么？” “酒桌上只有谈判，怎么可能有胃口进食。”宋沉衍淡淡说着，低眸扫了眼腕表，“时间还早，就当陪我吧，嗯？” 沈岁柔斟酌了一下，最后没有拒绝。 两人一起去了西餐厅，用餐的时候，各自一直都很安静。 这是宋沉衍一贯的风格，算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沈岁柔本来也没话跟他说，单纯就是觉得刚才自己演了人家，作为补偿，就陪他吃顿饭。 她就是这样，不太喜欢欠人家的。况且，她确实有话想跟宋沉衍说。 今日餐厅推荐的是情侣套餐，沈岁柔想起之前，自己好像很少跟宋沉衍出来吃饭，连单独的约会都挺少。 最多的还是在他别墅，跟他一起吃晚餐，再各自忙碌，最后睡觉的时候，才有功夫说话聊天。 虽然今天没有点情侣套餐，但是很奇怪，她有种好像在跟宋沉衍约会的错觉。 想到这，她不自在地咳了两声，宋沉衍以为她呛着了，一言不发给她倒了杯青提汁。 “谢谢。”沈岁柔还是接了，喝了两口润润嗓，抬眼看向宋沉衍，“那个……酒局的事情，有什么进展吗？” 比起别的，她更在意这个。 宋沉衍早就料到她留下来跟他吃饭，无非就是想知道这个情况。 他拿手帕轻轻擦过薄唇，微垂眼睫淡道：“嗯，万国良的尿检结果已经出来了，确实显示有药物成分。不过对于下药方面，他自己咬得很死，目前还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有其他人参与进来，至于那瓶红酒，也已经让人去追溯来源。其他方面，警。方会调查的。” 所以目前的进展来看，还不能直接证明这件事跟尹黛有关。 沈岁柔也不是心急，她就是有点担心，中间有什么成分不干净，牵扯不到尹黛。 她抿唇想了一会儿，又看了宋沉衍好一阵，忽然问他：“如果真的是尹黛，你不会出面保她吧？” 宋沉衍淡淡看着沈岁柔，反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帮她？” “她是你……” “是我什么？” 想到刚才宋沉衍当面否认了他和尹黛的关系，沈岁柔微愣，话锋一转，“反正你总会帮她的，在我面前，你偏心她也不是一两次。” “那刚才，我站在谁这边了？” 在店里的时候，沈岁柔也没想到，宋沉衍竟然会为了她，当场跟尹黛闹僵。 她理亏，不知道怎么回答，干脆没吭声。 宋沉衍不动声色地望着她，“所以，刚才你利用我气完尹黛，现在就想着跟我划清界限？” 合着她那点小心思，还是被他看穿了。 沈岁柔握拳抵着唇，偏头咳了几下，有种被戳穿的窘迫。 宋沉衍知道她装的，还是给她递了纸巾，“你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冷漠，我能丢下生意来管你，肯定不会帮着别人。” 有什么办法，谁让他之前总是否定尹黛的坏，不管沈岁柔说什么，他总有理由为她开脱。 “你最好是。”沈岁柔捧着青提汁，垂下眸子，“不过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好，我没打算继续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指望我以身相许，那这事儿，还是算了。” “以身相许？”宋沉衍挑眉，看着她的时候，眸色明显有点深，“怎么个许法？” 无语，简直是自己挖坑自己跳。 沈岁柔太熟悉他那种眼神，宋沉衍每次脱她衣服的时候，就总是这样注视她。 她不想说话了，放了杯子，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宋沉衍扫见她微红的耳根，难得勾了下唇。 只是沈岁柔刚走开没多久，她落在桌上的手机就突然响起来。 宋沉衍瞥了眼来电显示，眼神微冷，然后面无表情盯着她的手机，直到屏幕完全变暗。 几分钟后，沈岁柔回来了，她习惯性看了下屏幕，在瞧见未接来电以后，不太自然的顿了顿，然后才望向宋沉衍，“你吃完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宋沉衍淡淡注视她，语气捎着点心不在焉，“回去这么早，是要去见谁？” 第225章 有点累 沈岁柔琢磨了一会儿，意识到刚才她手机放在这儿，应该是被他看到了来电显示。 她也没什么好遮掩，把手机放回包里，平静地说：“是池屿找我，可能有什么事儿吧。” “他找你能有什么事儿。还是说，你比较想跟他见面？”宋沉衍脸上淡无表情，语气也听不出情绪。 但莫名的，那话听着就像是在抱怨。 沈岁柔跟他对视一眼，淡定道：“普通相处而已，偶尔见面也算正常，为什么非要比较？” 她搞不懂，又不是情侣关系，有什么可比较的。 宋沉衍没有接话，而是掀起眼皮淡淡看了她许久，像是在斟酌什么，而后忽然道：“你愿意跟他相处，是为什么？因为他年轻，热情？比我会讨你欢心？” 其实刚才沈岁柔看他沉默的那阵儿，心里已经想着，他估计要冷脸了。 但没想到，宋沉衍竟然会跟她说这些。 他向来是个内敛不爱外露情绪的人，心里想什么，大多数也是自己闷着。 而这会儿，宋沉衍叠着长腿，修长的手指支着额角，在对面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颇有点在揣测她想法，和喜好的意味。 沈岁柔瞬间有点不适应，错开他的视线，依旧平静的说：“我跟他的相处，跟和你的相处，是不一样的。如果你非要比较，池屿他年轻，有朝气，很会调节气氛，确实相处起来更加轻松。” 宋沉衍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眼神到底还是慢慢变得有些凉。 不过沈岁柔又说：“我也只是作为朋友的角度看待这个问题，毕竟我和池屿没有交往过，也没有谁讨谁的欢心，所以你问出的这些问题，本身就无法比较，你要我说，我肯定是说不出来的。” 沈岁柔也不知道，干嘛非要跟他解释。 但比起平白的误会，好像还是说清楚较好。 宋沉衍的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掀起眼皮看了看沈岁柔，淡道：“那我呢？” “你什么？”沈岁柔莫名其妙地望了他两眼。 “跟我相处，是什么样的。”宋沉衍语气很淡，捎着点漫不经心。 但他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却很专注，像是在认真等着她的答案。 只是沈岁柔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皱了皱眉，垂下眼睫没去看他，“我不想说这个，没什么意思。” 第151章 前一秒说着别人，可以喋喋不休的评价好长一段话。 到了他，明显的兴致缺缺。 这种落差感让宋沉衍觉得有些不舒服，但他也没说什么，让服务员重新打包一份沈岁柔喜欢的甜点，然后再把她送回节目组。 助理在库里南上等候，宋沉衍带着沈岁柔过来，然后一起坐上了后排。 大概是餐厅里聊得不是特别愉快，回到车上，两人就一直没有再说话。 宋沉衍拿过车上的笔记本，简单处理了一些工作内容，然后合上电脑，揉了揉眉骨，大概想到什么烦心事，又重重叹了口气。 沈岁柔从玻璃的倒影里，看到他整个人后仰靠在椅背上，修长的脖颈延伸出一道优美弧度，突出的喉结锋利性感。 他整个人都很清冷，这会儿闭着眼小憩，冷隽清俊的眉眼里，全是化不开的疲惫。 想起宋沉衍之前说，为了救她推掉了很重要的生意，沈岁柔抿唇，转头看向他，“所以……你推掉的项目，怎么样了？” 许是难得沈岁柔主动关心他的事，宋沉衍微怔，缓缓抬起眼睫，淡淡跟她对视，“没什么，应该能处理好。” 他说得云淡风轻，助理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宋沉衍。 他心知肚明，这事哪儿可能那么容易。 错过的时机，亏掉的损失，怎么可能那么轻易能抚平。宋总不过，就是不想让沈岁柔担心罢了。 助理到底没开口插话，安静的继续当透明人。 沈岁柔还是挺相信宋沉衍的能力，他说能处理好的事情，大概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这样想着，心里也稍微好过了些，也就没继续追问下去。 但毕竟还是因为她，所以才有了这些麻烦。沈岁柔琢磨了一下，对宋沉衍说：“你也不要太累了，工作固然重要，但身体才是本钱。” 她也没什么别的意思，也不是心疼他，就是单纯觉得宋沉衍的工作实在太多，远远超出正常人所能接受的范围了。 但宋沉衍却不这样想，听见她的关心，侧目多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忽然整个人靠过去，头埋在她颈窝里，结实的臂膀搂住了她的腰。 “你干嘛？”沈岁柔浑身都有点僵硬，下意识的想推开他。 宋沉衍却把她圈得更紧，她身上都是熟悉的香气，他深深呼吸，清冽的气息喷在她颈窝里，“别动，我就这样抱一会儿。” “不行，放开。” “柔柔，我有点累。”他语气很淡，说完就没再动弹。 难得宋沉衍会主动说累，加上他声音极轻，透着浓浓的倦怠感，听着确实挺容易让人心疼。 沈岁柔本来态度坚决，这下忽然一顿，紧皱着眉头，却没再抬手推搡他。 反正睡也睡过不下多少回，就当还他丢下生意救她的人情，给他抱一下算了。 这样想着，沈岁柔干脆转过头，望着窗户外面不再作声。 到达节目组租下的别墅区后门时，助理还犹豫了好一会儿，要不要提醒一下，还靠在沈岁柔身上的宋沉衍。 没等他琢磨出个结果，沈岁柔已经把人给叫醒了，“喂，到了。你别赖我身上，我要下车了。”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心的休息过，宋沉衍被吵醒的时候，眼神里带着点明显的冷意。 沈岁柔也明显看出来了，他八成是有点起床气，但她自己腿都要被压麻了，可没功夫管他。 “我要下车了，宋沉衍。”她耐着性子重复道。 宋沉衍缓缓抬眸，沈岁柔的脸在视线里慢慢清晰时，他恍然了一瞬，然后慢慢坐起来，揉了揉眉心，“抱歉，睡着了。” “嗯。”沈岁柔没有过多回应，稍微捏了下自己的发麻的腿，拿起了旁边的包，“那我走了。” 她没等宋沉衍说话，已经点了开门按钮。 门打开的瞬间，沈岁柔就利落地下了车，然后她看到对面树荫下，忽然站起一个人影。 也不知道对方等了多久，男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摘下了帽衫的帽子，挺拔的鼻尖，微微冒着点薄汗。 “阿屿？你怎么在这儿？”沈岁柔没料到，池屿会在这里等她，看到人的时候，眼里透着惊讶。 “岁柔姐，我担心你。” 池屿这会儿的神色很不寻常，有担忧，也有焦虑，看着她的时候，那种呼之欲出的心疼，把眼尾都浸红了。 第226章 你心疼他？ 先前在餐厅里那通电话，沈岁柔没有回拨过去。 本想着等宋沉衍不在的时候，她再给池屿回消息，但没想到，池屿等不到她的回电，直接跑到了节目组这里等她。 天气逐渐热起来，周围又是人来人往的马路。 池屿在这儿等她的时候，怕被路人认出来，所以还戴着帽衫的兜帽。不知道是不是休息不够，他眼里藏着很多细小的红血丝。 沈岁柔看出他眼尾那抹微微的红，知道他明显是担心坏了，心里也因为没及时给他回电，而感到有点内疚。 “对不起呀阿屿，我刚才在餐厅里吃饭，去洗手间的时候没带手机，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 她从背包里拿出湿纸巾，递给池屿擦汗，“很热吧，来了多久了？” “没多久。”也就近一个小时吧，如果她没回来，或许更久，但池屿没说。 他仔细看着沈岁柔，喉结因为紧绷的情绪，上下轻微滚动，“姐姐，都是我不好，没有及时了解你的行程。如果我早点知道你被万国良邀请去了酒局，肯定会陪你一起，或者告诉你他是什么人，直接让你不要去。” 那会儿郑清告诉池屿沈岁柔出事的时候，池屿还在拍摄广告。 那瞬间，他几乎从头到脚凉了个透，浑身不住地在发抖，然后下意识的反应，就是抬腿朝着门外跑去。 他不惜赔付违约金，连夜从外地飞回来，清晨的时候得知沈岁柔没什么事，已经被宋沉衍带走了。 池屿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也很难受。 他很想见她，但在见她之前，要替她讨回公道。 所以早上那会儿，他直接去了万国良的办公室，先教训他一顿，再狠狠警告他，不许再动沈岁柔半根手指。 “我真的没事啊。你不要觉得，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沈岁柔不想他自责，本来这件事，也没有池屿的责任在里面。 “就是我的问题。”池屿清楚沈岁柔是在安慰自己，垂眸看着她，声音压抑着难过，“是我提议你去参加这个选秀的，没有保护好你，就是我的责任。” 尤其是看到沈岁柔的手还缠着纱布，他心疼得恨不得再打万国良两拳。 池屿太执着于自己的内疚，沈岁柔心知不是那样，叹了口气，“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知道总有一天肯定会遇到这种事。这种事在这个圈子里本身就很难避免，我没背景是我的问题，他们想对我图谋不轨，是他们的问题。但你没有错，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你不应该自责，知道了吗？” “可是我……” “没有，真的不是你的问题。” 明明池屿是想来安慰沈岁柔的，没想到，却被她反过来安慰了。 他越说越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晃眼间，忽然瞥见沈岁柔白皙的脖颈上，有一个淡淡的红印。 那个位置，很容易让人想歪，如果不是足够亲密，肯定无法在那里留下这样的痕迹。 转念想起昨晚沈岁柔是被宋沉衍接走的，他微不可查的怔了下，眼神夹杂着失落。 池屿转头看了眼还停在路边的库里南，低声问沈岁柔：“岁柔姐，你脖子上的痕迹，是他弄的吗？” “什么痕迹？”沈岁柔愣了下，翻出小化妆镜照了照。 在看到脖子上有个浅浅的吻痕时，她瞬间脸色微变，下意识抬手捂住脖子上那块皮肤，“我不知道啊，但是我跟宋沉衍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尴尬得不行，耳根都有点烧起来。 其实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她隐约记得，昨晚做梦梦到有人在跟她说话。 至于说了什么，倒是一点也记不清。 现在想想，难道跟她说话的，就是宋沉衍本人？ 但她很快，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是宋沉衍，她觉得，他应该不会什么都不做，只留个浅淡的印子就放过她。 毕竟每次在床上，宋沉衍一旦开始，不把她折腾到不剩一点力气，绝不会停下，哪儿有那么好说话？ 何况她身上也没哪里感到不适，所以按道理来说，应该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能是不小心碰伤的吧，也不是特别明显。”池屿听到沈岁柔的解释，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把剩下的湿巾还给她。 “可能是吧。”沈岁柔懒得多想，接过湿巾的时候，忽然看到池屿的指关节上有点破皮，忽然顿住，“你受伤了吗，这手怎么回事啊？” 第152章 池屿都忘了自己手上有伤，愣了下，把手往身后藏，“没事，练拳击的时候蹭破了。” “什么没事儿，屿哥你这还藏着掖着？” 沈岁柔朝着后面看过去，才发现池屿的助理小朱，原来一直跟在后面，只是留了空间给他们说话，所以在那边树荫下没过来。 “你别多事。”池屿微微皱眉。 小朱却不管，走到沈岁柔面前，对她说：“屿哥这手上的伤，是因为今天替你去向万总出气，给打成这样的。” 沈岁柔没想到池屿会为了她打架，有点诧异，“阿屿，你去打万国良了？” 池屿摸摸鼻子，偏开头，抿唇不敢看她，“我气不过。他想欺负你，我决不允许。” 年轻男人的保护欲，冲动而直接。 虽然动粗不好，但被保护的是自己，沈岁柔多少还是有点动容。 “谢谢你帮我，但是下次不要那么做，不然自己也会受伤。”她温和的说着，又翻出创可贴，贴在池屿的拳峰上。 池屿垂眸看着沈岁柔小心翼翼的动作，嘴角的酒窝漾开，“嗯，我听姐姐的，下次不动手，直接走法律程序。” 想了想，他又改口，“不会有下次，我不会放过万国良。” 沈岁柔顿了下，抬头看了看池屿，“你也只是一个艺人，在圈里混不能得罪太多人的，所以不要去找万国良的麻烦，他毕竟是资本的人，你斗不过他。” 又想到池屿打了万国良，沈岁柔有些担心的说：“你现在打了万国良，不知道他会不会报复你，最近你工作的时候认真些，凡事多小心一点。” 池屿差点就想告诉她，自己的背景身份远比她想的要硬，但好像这样有点太刻意了。 他忍住了，只是跟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 两人在别墅区外的人行道上聊了多久，库里南就在路边停留了多长时间。 宋沉衍坐在车里，淡淡看着他们二人说话，不知道沈岁柔跟池屿聊了什么，但她的表情看起来，明显的生动温和。 明明那样的神色，是从前她注视自己的样子。 而现在，她却在看着别的男人。 宋沉衍微微蹙眉，心里的烦躁浮起，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勾了勾领带，琢磨片刻，落下了车窗。 “沈岁柔，过来。” 沈岁柔一直背对着马路那头，听到宋沉衍低沉磁性，又清冷寡淡得明显的嗓音，微微一愣，然后转身望过去，才发现宋沉衍原来一直没走。 “你怎么还在这儿，有什么事儿吗？” 她跟宋沉衍隔着单车道说话，各自声音都不大，不太听得清。 宋沉衍见沈岁柔没有要过来的意思，自己开门下了车，手上拿着一袋便捷医疗用品，站在车旁，朝她勾勾手指，“忘把消炎药给你，过来拿。” 沈岁柔手心的伤口是他处理的，用的也是他家医疗箱里的药品。 她这一天还没重新换药，瞥见宋沉衍手上的东西，还是朝他那边走了过去。 宋沉衍很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解开绷带，当场给她换药。 他目光注视着沈岁柔手里的伤，漫不经心地开口：“聊什么这么久，还没进去，节目组的人不找你？” “没聊什么。”沈岁柔说着，瞧见了那瓶消炎药，“对了，你这个药粉，破皮能用吗？” 宋沉衍扫了她一眼，垂眸继续清理伤口，“你还有哪儿伤了，怎么之前不说。” “不是我。”沈岁柔说，“池屿的手背破皮了，红肿得厉害。我是想问问，能不能把这个药给他用一下？” 她也没想那么多，就是下意识觉得，这个消炎药很好用。 反正都是外伤，或许可以借给池屿用一点。 宋沉衍给她缠绷带的手明显一顿，掀起眼皮看她，忽然嘲弄的笑了下，“所以刚才，他把手给你看，是因为受伤了？” 沈岁柔还没接话，他又凉飕飕的道，“怎么，你心疼他？” “没有。”沈岁柔下意识反驳，抬眸跟他对视，“就是刚好你有这些东西，我问一下而已。如果不方便，那就算了。” “拿我的东西去关心别的男人，你倒是挺会利用资源。”宋沉衍眼神冷淡，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手心的绷带打结。 只是他这话不太好听，沈岁柔不由皱眉，“你怎么又把事情想那么复杂，跟你说话真的好累。” “跟我说话累，跟池屿说话就很开心？” 沈岁柔懒得解释。 宋沉衍眸也没抬，语气捎着点漫不经心，“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关心我，就连刚才我跟你说有点累，你也没什么反应。还说你对池屿没有想法，我看你心疼他，远比在意我，要多得多。” 第227章 忤逆 沈岁柔有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想。 以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的心思分明都在宋沉衍身上，哪有空闲去管其他男人。 现在之所以冷淡下来，是因为他俩已经分手了，既然都到了这步，自然不可能什么都还跟从前一样。 不过说来也有点好笑，从前都是她，对于宋沉衍的偏心斤斤计较。 如今风水轮流转，倒是宋沉衍开始追着她后面，计较她对他，跟对其他男人的态度，有没有明显的区别对待。 男人这种生物，通常很少会争风吃醋，更不会把这种对比的心思明摆出来。 沈岁柔以前也没发现，私下里宋沉衍会介意她关不关心，亦或是在不在意他之类的问题。 如今他用轻描淡写的语气，状似漫不经心的跟她抱怨，怎么听，都不像谴责，反而似乎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这个想法从沈岁柔脑海里闪过的时候，她都浅浅惊了下，看向宋沉衍的眼神有点复杂，然后收回手，垂着眸说：“你想多了，我没有心疼谁。” “是么。”宋沉衍淡淡看着她，“他不过受了一点小伤，你就记在心上，我给你送药处理伤口，你却当着我的面在为他考虑，你觉得合适么？还是说，你确实更喜欢年轻热情的？” 也不知道是谁跟宋沉衍说了些什么，他怎么开始在意起年龄这个问题？ 沈岁柔以前都没发现，宋沉衍计较这些事情来，可以让人这么头疼。 “够了，你好烦啊。”她眉头都拧在一起，“你老这样问，希望我怎么回答？要我说是，我就是喜欢年轻热情的，那你满意了吗？” 宋沉衍本来还有点散漫的神色，立马冷淡下来，手上捏着的消毒棉棒，被他倏然紧攥的手折断。 沈岁柔瞥见了那半截儿断掉的棉签，以为宋沉衍生气了，抿着唇也不吭声。 下一秒，宋沉衍丢了手心里的棉棒，忽然上前一步，宽大的扣住她后脑勺，另只手自然地搭在她腰上，俯身低头，在她嘴唇上不轻不重的咬了一下。 沈岁柔没反应过来，整个人直接愣住了。 宋沉衍的薄唇擦着她唇瓣扫过，然后微微直起腰，抵着鼻尖望着她，“沈岁柔，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气人。非要跟我唱反调，是吧？” 他清冽的气息喷在脸上，意外的灼热。 沈岁柔回过神来，下意识抬手就是一巴掌，不算重，挥在宋沉衍的下巴上，声音倒是挺脆。 助理一直坐在车里，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整个人睁大眼，瞬间屏住呼吸，在心里狠狠替沈岁柔捏了把汗。 毕竟宋沉衍这样的人，身居上位惯了，从小到大除了宋岳庭，没被第二个人打过巴掌，何况还是一个女人。 哪怕从前vinasha再恣意，也不敢这样冒犯他。 沈岁柔这巴掌打出去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神色微变，默默握紧了自己的手心。 但宋沉衍却没什么反应，骨节分明的手指蹭了下被她打红的地方，淡淡垂眸看着她，替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才给你包好的手，不要把伤口挣裂了。” 沈岁柔几乎要诧异得说不出话，她甚至有点慌了神。 而不远处的对面，池屿却把他们两人接吻的场面，看得一清二楚。 他瞳孔骤然紧缩，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猛地握拳，心脏像是被攥住了，整个人都有些透不过气。 哪知下一刻，沈岁柔却“啪”的打了宋沉衍一巴掌，而那位却没恼，甚至连表情都没任何变化。 连他一个男人，都瞧出了明显的宠溺意味，而沈岁柔，怕是很难没看出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 沈岁柔需要时间消化这点诧异，说完也没等宋沉衍作声，转身就朝着身后方向走去。 池屿的心本来跳得很快，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汹涌而来。 但看到沈岁柔回来的那一刻，他终于再次长长舒了口气。 “岁柔姐。”他叫了沈岁柔一声，扯动嘴角，朝她笑了笑。 沈岁柔走到他面前，思绪乱七八，有点尴尬的说到：“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 第153章 “没有，不会的。”池屿笑着说，“我还怕你走了，就不回来了。” 沈岁柔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笑了下，没接话。 余光里瞥见库里南调头离去，她松了口气，跟池屿说了声“先进去吧”，就跟他和小朱一起往里走。 而车上，宋沉衍侧目望着他们的背影步入大门，淡淡移开视线，拿过刚才从沈岁柔手上拆下的绷带，指腹心不在焉地轻捻。 助理见他在出神，清清嗓，低声提醒道：“老板，宋董请您过去一趟。”犹豫了一瞬，又补充道：“可能是因为项目的事情。” 宋沉衍目光移动了半寸，扫过手上的绷带，微微蹙眉，“嗯，走吧。” 入夜后，宋公馆灯火阑珊。 库里南驶入庭院，管家亲自迎接，“少爷，老爷在书房等您。” “知道了。”宋沉衍淡无神色，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 穿过寂静幽深的庭院，踏上曲折迂回的长廊。 推门进入书房的瞬间，一沓文件直接扔到了他身上。 宋沉衍被砸中肩膀，脚步随之一顿，他扫了眼地上散落的纸张，不动声色抬头，继续朝着书房内侧走去。 “父亲。”他站在黄梨木书桌前，微微低眉。 宋岳庭坐在太师椅上，沉着脸注视他，“你做了什么好事，还有脸回来？” 宋沉衍神色未变，垂眸淡道：“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呵，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宋岳庭微微眯眼，目光凌厉，指着门边那一地的文件道，“今天我已经得到了消息，凯伦的项目，已经敲定跟你四叔合作了。难道你要跟我说，你不清楚这回事？” 宋沉衍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样子，过分内敛，让人瞧不出半点情绪。 他怎么会不知道？ 在他把合作方的人撂下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了事情的结果。 何况项目的合作人，昨天就已经被宋柏寒带走了。 他中午特意再邀请对方负责人出来吃饭，就是为了尝试挽回这次的损失。 但对方意思很坚决，认为被当场放鸽子是很下面子的事儿，所以怎么说，都不肯再跟宋沉衍合作。 他本来还想再找找其他办法，但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宋岳庭这里。 宋岳庭见他不做声，更是气恼，眼神里都透着一股寒意，“你明知道这个项目利润多大，对于宋氏来说有多重要，一旦落到你四叔手里，他背后那些党羽就又被养肥一波，将来你再想下手清理，恐怕不会再那么容易。” 宋沉衍自然知道这一点，他没争执狡辩，依旧垂着眸，声音低沉，“是我的错，我会想办法弥补。” “真是你的错么？”宋岳庭冷冷直视他，手里盘弄着两枚冰冷的翡翠太极球，“你向来稳重，不会犯错。如果真的有错，那一定是有人耽误了你，迫使你为她犯了错。” 他话里所指，再明显不过。 宋沉衍再沉着冷静，还是倏然抬起头，眉峰紧蹙，“不关任何人的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我会为所有损失负责。” “你负责？可你做错的事，何止这一件！” 宋岳庭与他对视，神情严肃道：“现在凯伦的项目被你毁了，尹家那边，你也打算反悔，是不是？” 宋沉衍大概知道，尹黛一定来过宋岳庭这里了。 “她跟您说了什么？”他直视宋岳庭，冷淡问道。 宋岳庭掠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还能说什么？说你为了别的女人，拒绝跟她订婚。” 宋沉衍没否认，蹙眉不言语。 宋岳庭又道：“当初尹家来谈合作的时候，你是清楚条件的，现在你倒好，把尹黛气到卧床，你要我怎么跟尹家交代？” “您不用跟他们交代，我自己会去。”宋沉衍微垂眼眸，语气倒是硬气。 “胡闹！”宋岳庭怒喝一声，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我现在越来越看不懂你了，你这般没分寸，我看就是因为那个女人！” 宋沉衍态度恭敬，却不退让半步，“我说了，不管其他人的事。也希望您理智一些，不要牵扯无关的人。” 到底是自己生的儿子，宋岳庭怎能看不穿他的意图。 他搓着太极球，淡漠地望着宋沉衍，“你想我别动她，那你就要为这件事做出交代。尹家那头，明天你就去登门道歉，趁着还没搞砸，把事情给我挽回。” 宋沉衍注视着宋岳庭，沉默良久，忽然道：“如果，我不愿意呢？” 第228章 博弈 宋岳庭盘太极球的手一顿，冷声道：“你不愿意又怎么样，家族利益面前，你没有别的选择。” 宋沉衍直视着他，从容道，“您说得对，家族利益确实重要。但如果在不破坏利益的前提下，我拒绝跟尹家联姻，您还会插手吗？” 他这话，让宋岳庭认真看了他几眼，“尹家答应共享的核心技术，价值市场九个亿起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有个这个本事？” 宋沉衍自然清楚，这些资源的价值不菲。 撇开尹家愿意共享的智能芯片数据不谈，光是他们牵线拓展的欧洲医疗生物市场，远远就不止这区区九个亿。 目前这个圈子里，能压过宋家的几乎没有其他，但如果尹家的资源被其他家族吸收，那京都的上流圈子，注定会迎来一轮重新洗牌。 所以宋岳庭说得没错，家族利益永远第一，无论任何事情，都不能把它忽略。 但宋沉衍心里有底，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您给我时间，我会做到的。”他冷隽的面庞神色淡定，腰板笔直，身上那种凛冽感，透出一种杀伐果断的气度。 这一点，倒是很像宋岳庭。 只是在他印象里，自己的儿子极少有忤逆自己的时候。 宋沉衍从来都让人省心，每一步都走得沉稳睿智，年级不过刚到三十，给宋家创造的利益，已经几乎要赶上他奋斗的那几十年。 外面一直有人，称呼他为宋氏的“太子爷”，大抵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宋柏寒才会忌惮他。 生意场上，宋岳庭几乎不会操心他什么，唯独一件事，怕他被女人耽误。 “所以说到底，你就是因为那个姓沈的女人，所以才拒绝尹黛吧？”宋岳庭也年轻过，怎么不懂年轻人的那点糊涂。 宋沉衍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没什么情绪道：“我已经跟她分手了，自然不是因为她。原因您应该清楚，尹黛并不适合当做婚姻伴侣，将来她要是进了门，宋家不会安宁。” 尹黛的作风，宋岳庭早有耳闻。 高门大户娶妻，向来家世为主，品行为辅，主打一个贤德忠慧。 尹家的门第自然够格，至于他们家的女儿，宋岳庭其实也并不是特别满意。 但要想吞并尹家的资源，其中最快的捷近，就是选择联姻。 他拧眉琢磨了一会儿，对宋沉衍道：“你有其他打算我不管，但眼下两家已经拟定了合约，尹家那边，你必须给我稳住，不能让他们的资源流向其他家族。” 宋岳庭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那么就意味着宋沉衍，也必须遵从他的意思。 宋沉衍脸色微寒，语气也冷，“所以您还是要逼我，就跟当初，您逼我母亲一样。” 一提到宋沉衍的母亲，宋岳庭本就黑沉的脸色瞬间寒恻恻，心底的火气一时没压住，将手中的一枚翡翠太极球直接砸向他。 “住嘴！给我滚出去！” 太极拳径直擦着宋沉衍的额角掠过，险些砸中。 而宋沉衍睫毛都没颤一下，冷淡凉薄地望了宋岳庭一眼，转身从书房离开。 管家还在吩咐佣人给他整理卧房，交代一句话的功夫，就看到宋沉衍身形挺拔，大步流星地从庭院穿过。 库里南还停在院中门前，他拉门上去，车子尾灯亮起，不消片刻，隐匿消失在在漆黑的夜色中。 宋沉衍整个人靠在椅背上，揉着眉骨，重重地叹了口气。 助理从后视镜窥探他的神色，小心谨慎的开口：“老板，事情怎么样？” 宋沉衍没答，思索了一阵，对他说：“你安排一下，加紧把酒局的事情处理好。可能过段时间，我需要出趟国。” “是。”助理看出他心烦，没有再多问，专心的继续开车。 “还有件事。” “请您吩咐。” “准备一份礼品，明天我需要去一趟尹家。” 助理微怔，缓过劲儿，试探地问到：“您这是打算……要跟尹小姐和好么？”顿了顿，又问，“那沈小姐怎么办？” 宋沉衍扫了他一眼，语气冷冰冰，“不要胡乱揣测，更不要让她听到这种话。” 助理意识到自己越界，恭敬的说了声“是”。 不过既然提到准备礼物这件事儿，其实他心里真的也有点不明白，自家老板到底是怎么想的。 第154章 明明当初过年那会儿，他特意提前结束了港城的工作，为的就是压缩出足够的时间，空出行程去趟苏城，连托他买好的拜年礼物，都是早早提前制定过的清单。 但他却没跟沈小姐说过，他是特意想跟她一起跨年。 要知道，宋沉衍从来不过春节，更不会像寻常人家那样守岁。 他之所以跑去苏城，不单单是因为想要面对面的跟沈岁柔解释他们的矛盾，更多的，还是因为想她。 助理心谙，如果不是迫于宋董的压迫，或许老板他，真的不会选择跟沈小姐结束。 毕竟他不仅一次，看到宋沉衍在车上盯着手机通讯录，不拨通，还半天不做声。 他不是一个愿意主动联系别人的人，除了沈小姐，他没见过自家老板，没事给谁主动打过电话。 就好比初雪那天，明明他们要去参加饭局，而且时间已经很紧凑了，但宋沉衍不知为什么，突然要求停车。 然后他从反光镜里，看到宋沉衍站在路边的屋檐下，打了一通电话。 虽然听不到，但看口型，和他松弛的神色，助理猜想，那头一定是沈小姐。 所以说吧，他多少还是挺在乎沈小姐的，只是沈小姐，大抵从来都不知道。 月色模糊，助理想着，自己摇了下头，为这两人长长叹了口气。 而此时沈岁柔那边，气氛也是一团凝固。 池屿将她送到宿舍楼下，跟她随意聊了些日常，然后劝她不要担心，万国良的事情他也会帮着她处理。 沈岁柔自己倒是没那么焦虑，她现在已经好多了，看开了一些，就不会没事就陷入阴影，为差点被侵犯而感到害怕。 池屿见她心态这么好，也放心下来。 临走前，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姐姐你好好训练，过几天我们再见。” 沈岁柔没多想，只是觉得池屿摸她的头，很奇怪。 “你比我小，不要做这种没大没小的动作。”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该制止池屿摸她头。 池屿朝她眨眨眼，俯身把头伸过去，笑着说：“姐姐不乐意的话，可以给你摸回来。” 他的头发很丰盈，发丝蓬松柔软，低身凑过来的时候，像一只求摸头的大狗狗。 沈岁柔哪里好意思摸他头，一下手都有点不知往哪儿放，正打算喊他别闹，视线一扫，刚好看到刘辛云和一个女人，正从对面走过来。 她整个人怔住，笑容瞬间消失。 因为她认出刘辛云旁边的女人，就是那天酒局上，坐在尹黛旁边的那个女老总。 女老总也远远看到了她，不知在跟刘辛云说什么，忽然就没继续谈话，而是注视着沈岁柔，若有深意的挑了下眉。 沈岁柔有点局促，眉头跟着蹙起。 只是女老总她们还没走近，池屿忽然一愣，看着对面的女人，抿唇叫了声：“姐。” 沈岁柔瞬间惊讶，错愕地转头看着他。 第229章 探望 女老总看出沈岁柔的惊讶，打量她一番，笑了下，对池屿说：“打你电话没反应，没想到，你跟沈小姐在一块儿。” “之前在公司忙着，没听见。”池屿没什么心思跟她闲聊，难得表情不是很自然。 “忙什么？”女老总勾着唇，眼里却没笑意，“难道要跟我说，在忙着殴打公司高层，公然在副总办公室撒野？是不是太久没管你，开始目中无人了？” 池烟是家里长女，最早接受家里公司和企业。 她身上那种女强人的气场，干练又强势，要笑不笑的时候，给人一种柔中带刚的压迫感。 池屿是家里的老幺，上面还有两个姐姐。父母年轻时候忙着创业，他基本都是池烟管的，只是后来他也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池烟也就随他去。 只要不闹出大问题，不管是经济上还是事业上，家里出面给他兜底，也是轻而易举。 不过这么多年，池屿倒是很循规蹈矩，不算野，但也有个性，为了自己的梦想，认认真真的努力前进，基本没怎么依靠家里的资源。 但这番池屿殴打万国良，实属离经叛道，池烟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跟刘辛云开会。 她给池屿打电话，他不接。 本想回家再找他，意外的是，竟然在节目组的宿舍遇上了。 池屿其实也知道，自己打了万国良，消息迟早会传到池烟那里，只是现在沈岁柔还在这儿，他不想解释什么，更不想闹得那么难看。 “万国良的作风，作为总公司的老板，姐你应该一直清楚，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吧？”池屿皱着眉，不甘示弱的看着池烟。 池烟清楚这个弟弟很犟，不管怎么说都是血亲，有什么矛盾，也不该在外人面前失仪。 她扫了池屿一眼，淡道：“你的事情，回头再说。” 池烟目光移向沈岁柔，“沈小姐，看来你的手段还挺高明，能同时兼顾那么多份青睐。有什么秘诀可以传授一下么，我倒是挺想学。” 沈岁柔对于这个女老总是池屿姐姐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 但池屿是池屿，池烟是池烟，她不会混为一谈。 池屿对她好，她自然不会跟他置气。池烟不同，她可是帮过尹黛的人。 所以沈岁柔面对她，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池总说什么，我听不懂。”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池烟，表现得很平静，“我以为您这样身份的女人，应该不会跟尹黛一样，心思那么阴暗。难怪我没看出来，您竟然会是池屿的姐姐。” 池烟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不会因为小女孩儿的三言两语而被激怒。 她面不改色，漫不经心地盯着沈岁柔，“跟我耍嘴皮子，没什么意思。你这种出身，本来也跟我们不是一个圈子，所以有些不属于你的东西，还是别想了。” “姐，你适可而止。”池屿不喜欢池烟这样贬低沈岁柔，他见不得任何人欺负她。 沈岁柔摸不清池烟和尹黛的交情和关系，眼下也不知道，她暗示的是宋沉衍，还是池屿。 但无论是谁，都是在瞧不起她。 可她不会瞧不起自己，相反，她现在爱惜自己，胜过其他。 她笑了下，落落大方地说：“我的出身不是我决定的，但我觉得自己很好，不比任何人差。您要是想通过阶层来打压我，那我会觉得，您的眼界和做法，都很low。” 极少有人会这么直接的下自己面子，池烟再淡定，脸色还是微变。 她垂下胳膊，还没作声，刘辛云忽然打岔道：“我们一会儿还要搬宿舍，时间来不及了。” 池屿闻言，示意沈岁柔回去，笑着安慰她：“岁柔姐你放心参赛，其他的交给我。” 池烟冷着脸，看向刘辛云。 后者视线没跟她交互，拉着沈岁柔走了。 回到宿舍，果然大家都开始收拾东西了。 这一次舞台结束，排名就会重新打乱，拍完假日综艺之后，新的一轮舞台备战也即将开始。 选手们按照排名重新归置了宿舍，沈岁柔还以为，刘辛云把她拉走，是有话要跟她说。 但进门后，她只是若无其事的跟其他选手打招呼，然后告诉沈岁柔她要搬去的地方，自己就回了房间。 沈岁柔看得出来，刘辛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毕竟平时话多的人一旦沉默下来，那多半是遇到了什么事。 她也不好没分寸的擅自去提，只能先跟上节目组的节奏，整理自己的物品，先搬到新的宿舍再说。 而宿舍外，池屿跟池烟一起走到了别墅区的出口。 池烟站在路边，垂眸点了支烟，对他道：“你要玩新人，我不管你。但我提醒你，她是宋沉衍的人。” 池屿两手揣兜，蹙着眉，认真道：“我不是玩，我是认真的。她是我喜欢的人，也不属于谁。所以姐，你不要再刻意为难她。” “喜欢有什么用？”池烟轻笑，“在我们这种阶层，喜欢是最廉价的东西。你要玩可以，但想娶她，爸妈绝不会答应。何况她还跟宋氏有染，盯上她的，何止一个尹黛。” 池烟说的确实是实话。池屿眉峰越粗越紧，揣在兜里的手，也紧握成拳，“我的人生，我自己做主。不管怎么样，我都会为自己去争取。” 池烟瞥了他一眼，但笑不语。 * 翌日，新的一轮舞台训练展开，日子又开始如火如荼。 这次节目组的安排，是前五名共住一个新别墅，但各为队长，担起其他成员的训练责任。 沈岁柔这次的排名险居第五，但好歹还是保持了前五的名次，所以相应的，她成了第五小队的队长。 本来就辛苦的训练日子，她瞬间变得更忙了。 前阵子脚踝的伤没好透，这样出去一趟，回来手还缠了绷带，练习室的片花一预热，事情自然就跟着上了热搜。 她对外解释受伤的原因，是不小心磕破了手掌，预防感染，才缠了绷带。 第155章 粉丝们对她很关心，每天都会祈祷她顺顺利利，连之前那个奇怪的陌生人也发来消息，提醒她记得每天换药。 不过，这次沈岁柔没理他。 她有别的事情发愁，毕竟是头一回当队长，其他成员都是比她有资历的前辈，表面好像相处得挺和谐，可一旦沈岁柔组织大家做什么，几乎没有一个人回应。 下午的时候，宋沉衍亲自去了一趟星奇，约了万国良见面。 万国良知道他过来的目的，但还是亲力亲为，为他准备了红酒和手磨咖啡。 宋沉衍路过星奇的走廊，许多人都看到他西装革履，神色清冷的从面前走过，骨子里透出的高冷，让人不敢靠近，但他整理袖口的动作，禁欲，又带着禁忌感，看得人眼发直。 他的颜实在太过惊艳，比他们这儿最好看的男星都要绝，好多人都在背后猜测，他是不是公司新签的新晋顶流。 直到他走进了副总办公室，万国良还点头哈腰的迎接他，众人才明白，这位一定是资方。 没热闹看，也就各自散去了。 办公室里，宋沉衍没理会万国良的殷勤，在沙发上落座，自然微敞着修长的双腿，冷淡地注视他，“客套话就免了，今天过来，只为一件事。” 他开门见山，万国良也敢不说什么，微低着头道：“有什么吩咐，您还请说。” 宋沉衍不绕弯子，淡淡开口：“第一，酒局的事情我差不多查完了，局是你攒的，但不是你自己的意思，对吧？” 万国良愣了下，脸色如常，“您说的这些，我已经跟警。方解释过了，我只是被人下了药，神志不清，其他的事情也并非我本意。如果您觉得我有罪，那我愿意对沈小姐作出精神赔偿，您看行吗？” “你以为，我来这里只是为了要你赔偿？”宋沉衍抬眸，神色冷冽，“别以为只有你在局里有关系，你前段时间见了谁，谈了什么事，我有证据，且一清二楚。” 他这话，倏然让万国良变了脸色。 他浑身紧绷，带着点警惕看向宋沉衍，“宋总，有什么话，咱们都好说。我好不容易爬到这个位置，我不想掉下去。” 宋沉衍并不理会他的请求，疏离清冷道：“你自己去跟警方说清楚，到底是谁下的药，谁布的局。你表现好，进去也就是几年，如果要我亲自动手，那你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其中利弊，万国良怎能不知？ 他脸色乍然全白，手心攥拳抠出鲜血，半晌，才颤抖着，嘶哑的说了句：“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还请您放心。” 宋沉衍也不再说话，注视了万国良一会儿，眼神示意助理留下，跟他谈后续事情。 从办公楼出来，他抬手松了下领带。 想起附近就是节目组拍摄的地方，琢磨了片刻，抬腿朝着训练室走去。 宋沉衍来到训练室的时候，老远就看到沈岁柔一个人在门外。 屋里音乐还在响，她抱着腿，坐在门口的地上，看起来落寞得很。 第230章 信我一次 舞台上的沈岁柔，可以说是光彩照人，风光无限。 谁能想到，私下里在节目组，她经常这样一个人躲在角落，给自己留出一个喘息的时间。 自从她的镜头被节目组刻意删减，宋沉衍就知道，她大概是被防爆了。 也就是说，有人在防止她忽然爆火。 其中牵扯的因素太多，一桩桩处理，也得好几日。 这会儿看到沈岁柔孤独地坐在那儿，宋沉衍眉心蹙起，抬脚走到了她面前。 “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去训练？” 沈岁柔虽然坐在外面，但耳朵里塞着耳机，在熟悉曲子的旋律。 看到眼前忽然出现了一双昂贵的私定皮鞋，她愣了下，顺势抬头往上看，这才看清来人是宋沉衍。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沈岁柔摘下耳机，表情有点木楞。 “有事，顺便来看看你。”宋沉衍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细心地给她拍了拍瑜伽裤上的灰，“坐这里干嘛，这么凉，对女人的身体不好。” 沈岁柔体寒，经常还会痛经，有时候不注意坐了地板，寒气入体，到了例假的日子就更加难熬。 她没想到宋沉衍都记得这些，一点惊讶之余，对他的体贴感到有些拘束。 “没事，天气热了不打紧。”她往后退开一步，跟宋沉衍拉开一点距离，看向他道，“你来这边办什么事儿啊，是不是酒局的事情有进展了？” 宋沉衍其实想跟她聊点别的，但她每次见到自己，除了这件公事，似乎就不愿多说什么。 他有些无奈，心里莫名有点烦躁，但还是“嗯”了一声，没表露情绪。 “那瓶红酒的溯源找到了，来自万国良秘书的网购订单。酒是他买的，但寄到的地方，却是一家星级酒店。” “酒店？”沈岁柔皱眉，“是那家饭店隶属的酒店吗？” “不是。”宋沉衍淡道，“那家酒店恰好是天野他家名下的，我私下联系他，请他给了那几天酒店房间的入住名单，查询过后，发现红酒的接收人，是池烟圈外的一个异性朋友。” “等下，怎么会跟池烟扯上关系？难道那瓶酒，是池烟给万国良的？” 沈岁柔不理解，“可是我之前都不认识池烟，跟她也没什么过节，她为什么要害我？” “池烟是池家长女，池屿小她十岁，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宋沉衍深深注视她，像是意有所指，“另外，刘辛云还是她麾下的人，你觉得，还能有什么原因？” 沈岁柔沉默了。 她想起，刘辛云昨天是跟池烟一起回来的，那时候她就猜到，可能池烟就是刘辛云背后的金主。 这个节目，捧的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她抢了人家的风头和流量，自然会有人出面制裁她。 删除她的镜头，防止她打乱节目暗定的秩序，已经足以让她冒不出头了，怎么说都不至于潜规则她，给她下药，害她险些在公共场所被侵犯。 哪怕是池烟，她们之间也没那么大的仇。 不过说到这，沈岁柔忽然意识到，池烟不仅是池屿的亲姐姐，还跟尹黛很熟络。 那么有没有可能，池烟本来就瞧不上自己，不希望她跟池屿过多接触，而帮尹黛毁了她，也算顺便卖了尹家一个人情？ 不管怎么说，对于生意人来讲，都是非常划算的交易。 除了这些，她想不到其他。 “那尹黛呢？”沈岁柔冷静的说，“她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酒局，还跟池烟那么熟络？这件事难道她没参与吗？还是说，你刻意隐瞒了关于她的证据，就是不想她出事？” “你这样看我的？”宋沉衍本来还挺松弛的神色，忽然微冷。 他现在手上确实有些证据，但都是关于万国良行贿受贿，还有对艺人做出龌龊事情的视频。 至于尹黛那边，他查过，但没有确切实证能证明，尹黛跟万国良有什么直接联系。 包括池烟那里，两人也只是在酒局上相处甚欢，其他时候，基本没单独碰过面。 至于有没有什么聊天内容，只有警。方有权调查，不过目前的结果，暂时还查不出来。 “不然呢？”沈岁柔平静道，“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件事尹黛一定有参与。查不查得到，还要看你是不是在帮她。” 她一口咬死宋沉衍维护尹黛，宋沉衍真有些被她磨得心力憔悴了。 他偏头呼出一口气，回头垂眸看着她，语气尽量缓和，“我没有帮她，也不会偏袒她。你是这件事的受害者，我当然会管你到底，换了别人，我根本不会理会他们的死活。所以沈岁柔，你就不能信我一次？” 他确实不是热心的人，相反，他过于冷淡。 不管是生意场还是职场，他从来都不会同情和怜悯任何不相干的人。 这一点沈岁柔了解他，但她心里就是有个疙瘩，很难不去在意。 “算了，我不想聊这个了。” 她觉得心烦意乱，可宋沉衍确确实实又帮了她，她不好对着他肆无忌惮的发脾气。 宋沉衍见她看着一旁的地面不做声，态度跟着软下来，“万国良那边，警。方会给你交代的。至于其他方面，我会继续调查，有消息一定告诉你。” “嗯。”沈岁柔情绪不高，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谢谢，辛苦了。” 她还是那么疏离客气，宋沉衍拿她没辙，垂着睫毛看了她一会儿，抬手揉了揉她的耳垂，“去训练吧。在节目组遇到任何事，都可以跟我说，我出面给你解决。” “不用了。”沈岁柔拂开他的手，动作倒不像之前那么粗鲁。 她斟酌了一会儿，对宋沉衍说：“今天没多少时间，回头有空，我请你喝咖啡吧，算是简单的答谢。” “为什么不是吃饭？”宋沉衍挑眉。 沈岁柔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第156章 她才不想说，吃饭要花的时间太长，而一杯咖啡，倒是刚好合适。 “我先去练舞了。” “嗯，去吧。注意身体，别太累。” 沈岁柔跟宋沉衍说了一声，就继续回去面对她无法逃避的事。 宋沉衍目送她走进舞房，低头看了眼时间，转身往室外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助理还在星奇解决剩下的事情，他晚上还有别的行程要处理，来探沈岁柔的班，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拉开车门坐上库里南，宋沉衍扫了眼放在副驾上面的礼品，淡漠回头，然后单手打着方向盘，往尹家别墅驶去。 第231章 原因 华灯初上，尹家别墅的大门早已提前敞开。 库里南驶入庭院，佣人和管家整齐排列在两旁，等候接待多时。 来之前，已经提前跟主人家打过招呼，管家告之晚餐已经准备妥当，请宋沉衍移步至室内。 餐厅旁的休息间，尹正远正在与自己对弈。 棋盘错综复杂，他拧着眉，举棋不落，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破局，余光一晃，瞥见对面走来一道人影。 “来了啊。”尹正远把没落定的棋子放回棋盅，抬头看向对面站定的人，“正好晚高峰，路上堵车吧？” 本来约定的时间为七点整，宋沉衍尽快赶过来，还是迟了半个钟。 对方没戳破他迟到的事儿，算是给他留了台阶。 宋沉衍站在尹正远身侧，不动声色颔首，“嗯，让您久等。” “菜都凉了，我让他们处理一下。你坐，先陪我下盘棋。” 宋沉衍没说什么，在尹正远对面的位置坐下。 尹正远顺过一旁茶几上的紫砂壶，给他沏了杯茶，“武夷山350年母树，市面已经绝迹。难得你父亲将珍藏割爱，不如你也尝尝看。” “谢过伯父。”宋沉衍接过茶杯，垂眸抿茶。 杯中是百年古树产下的大红袍茶叶，茶汤色泽橙黄，入口顺滑，滋味醇和馥郁，稍微轻品一口，满腔唇齿留香。 宋沉衍对这幅茶叶再熟悉不过，想来是过年那会儿，宋岳庭赠予尹正远，作为年宴回礼的。 尹正远见他在认真品茗，摸出一颗棋子落下，看似不经意地道：“说起这茶叶，过年那会儿，我们两家算是相谈得很融洽。虽然当时没有把你和vinasha的婚事摆到明面儿上说，但你应该清楚，我们跟宋氏，是有联姻意向的。” 对方单刀直入正题，宋沉衍见状，放下茶杯，面不改色道：“既然您提起这件事，想必也应该清楚，对于宋家而言，过年那段时间本就不适合谈论这些。” “况且联姻这个决定，事关两家未来的发展格局，不管从哪方面考虑，都需要严格谨慎地对待。” 他说得有理有据，一时听不出是在反驳，还是在认同。 尹正远作为国内有头有脸的跨国企业老总，身后背靠外。交。部，平时在外，架子不比宋岳庭低。 本想借着聊茶叶，顺带敲打一下宋沉衍，但他态度并不是那般顺从恭维。 尹正远就那么一个亲侄女儿，哪怕见面少，还是会把尹黛当成掌上明珠。而宋沉衍这般疏离寡淡，倒让他心里不太舒服。 他微微蹙眉，凝视着宋沉衍，“我只想问你，你对尹黛，到底满不满意？” 宋沉衍迎着他的视线，脸上表情不显山，不露水，几乎看不出什么波澜。 他还没做声，这时管家进来，在那头提醒晚餐已经准备就绪。 已经热过一道的汤，不好再放凉第二次。 尹正远也明白心急不了，后仰靠在椅子上，对管家道：“今天不送饭上楼，把小姐请下来用餐。” 管家弓腰，说了句：“是”。 还没转身，宋沉衍先站起来，“我去吧。” 尹正远望了他一眼，没客套，略微颔首，让管家去给他领路。 宋沉衍也是头一回来尹家，哪怕跟尹黛相识多年，两人也只是在春节的年宴上面，见过一次对方的家属长辈。 管家将他带到尹黛房间门口，低声恭敬道：“小姐就在里面，她状态不是很好，还请您多担待。” “嗯。”宋沉衍没多回应，侧身推开了房门。 “噼里乓啷”，一只空红酒瓶砸在门边，玻璃碎片飞溅满地。 管家在门外脸色微变，宋沉衍皱眉，视线扫过跟前那摊碎片，继续往里间走。 “都别碰我，给我滚出去！” 整个卧室一片狼藉，家具歪七倒八，入目之处，都是砸得粉碎的红酒瓶，以及零碎的玻璃碎片。 房间的红丝绒大床上，尹黛穿着黑色睡袍，被几个家庭医生摁住肩膀和手脚，白皙的手背因为挣脱输液针，淌出些许猩红的血，旁边的悬挂架上，还吊着半瓶没打完的药水。 “尹小姐，请您冷静一下，您现在必须接受治疗。” 家庭医生在竭尽全力安抚她，尹黛却在剧烈挣扎，腾出一只手的空隙，直接“啪”的一声，朝着护士脸上甩过一巴掌。 “给我滚，听不懂？” “尹小姐……” 被打的护士捂着红肿的脸，眼泪在眶里打转。家庭医生看看护士，又看看尹黛，一时束手无策。 “vinasha.” 所有人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整个房间顿时安静下来。 宋沉衍长身玉立在对面，西装革履，神色淡漠平静。 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尹黛浑身一怔，反应过来，下意识整理自己乱七八糟的头发。 “你还知道来找我？”她把滑落的浴袍领子扯上来，顺手整理衣襟，哪怕顶着张素颜，还是保持着往日的倨傲冷淡。 宋沉衍走近床头，站在那儿，垂眸注视她，“多久了，之前不是说已经戒了？” 尹黛瞥见他那过分冷淡的神色，忽然嘲弄地笑了下，“你的心思都被那个女人勾走了，有关心过我么？” 管家跟进来，在后面示意私人医生都跟他先出去。 转眼房里只剩他们两人，尹黛率先移开视线，从凌乱的枕头边摸出一盒香烟，敲出一支，低头点燃。 宋沉衍也不管她，只淡淡道：“你的酒瘾是个问题，在国外无所谓，但尹家要脸面，你自己多注意。” “不需要你提醒。”尹黛吸了口烟，烟雾弥漫她的眉眼，“你来做什么，是想好了，来求我？” 宋沉衍注视她几秒，淡无情绪道：“你想多了，我并没有打算跟你结婚。”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说得不够清楚，又补充道：“或者应该说，我从来都没打算跟你结婚。哪怕是家族联姻，我也对你没有半分兴趣。” 本来也是奔着跟她一次说清楚的念头来的，不打算挽回什么，话说得自然也重。 但这种近乎无情到极致的话，是个女人都无法承受。 尹黛夹着烟的手微抖，倏然抬起眼睫，冷冷看着他，“你对我没有兴趣？跟我在一起那么多年，分分合合那么多次，哪怕我跟别的男人上床，你也毫不介意的包容我，都纵容到了这个地步，你跟我说，你对我没兴趣？从没想要跟我结婚？” 她说得每一件，都是男人在感情和婚姻里禁区。 但无论她上过多少男人的床，跟多少情人约会接吻，宋沉衍永远都淡淡的，不约束她，也并不多言什么。 她在y国的原生家庭，是开放式婚姻，自小就耳熟目染父母的另类感情，她以为宋沉衍也一样，可以接受她所习惯的开放式关系。 以至于理所当然的，以为宋沉衍是在纵容她。 “你觉得，那样是在一起？” 宋沉衍比任何一次都冷漠，目光像是化开的冰，“我似乎从没口头承认过，答应跟你在一起，和你建立情侣关系。就和这次的联姻一样，我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而你却擅作主张，对外自居是我的未婚妻。” 他淡淡道：“尹黛，这样有意思么？在我看来，不管是这次，还是以前，我们从没开始过。” 那天在酒局上，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也这样公开说，他们开始过吗？ 当时尹黛浑身一愣，手脚冰凉。 而现在，她眼眶因为酒精的刺激，红得怵人，发白的唇被紧紧抿着，烟灰掉落在手背上，浑然不觉。 她死盯着宋沉衍，像是要看穿他一样，“所以，你根本没在乎过我？这就是你，从来都不碰我的原因？” 第232章 旧情 “你希望，我怎么回答？”宋沉衍冷淡地看着她。 其实答案已经再清晰不过，可尹黛不愿往那个真实的方向想。 “你在骗我是吧？”尹黛红着眼，嘴唇微抖，“你只是变心了，但不愿意承认。现在你想抛下我去跟那个女人好，所以才用这种狠心的话来骗我，是吧？” 宋沉衍站在那儿一动未动，注视着她的目光，从始至终都没什么感情，“我有骗你的必要么？我对你说过情话，或是举止暧昧，主动让你产生我对你有好感的意思吗？” 第157章 尹黛与他四目相对，望见他眼底那抹熟悉的淡漠，她大脑瞬间空白，嘴唇微张，又闭上，什么也说不出来。 好像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哪怕一直在纠缠不休，可唯一不变的，就是宋沉衍注视她的眼神。 永远的冷淡，平静，不带一丝关于荷尔蒙的吸引，或是半点男女之间的情愫，和波澜。 她以为宋沉衍本来就是那样的性子，天生禁欲寡淡。 加上这么多年，宋沉衍身边从来没有出现过别的女人，只有她尹黛，永远是他身侧站着的那个唯一。 所以她也习惯了宋沉衍对自己的冷淡，甚至觉得，自己对他而言，存在着特别的意义，没有人可以代替。 自信如她，直到沈岁柔的出现，终于感觉到了危机。 尤其是当她发现，宋沉衍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随着沈岁柔移动，他看着沈岁柔的那种眼神，表面淡漠，眼底却盛着她，会因为她的喜怒哀乐，不动声色的改变情绪。 这种待遇，明显与她不同。 她觉得是沈岁柔抢走了宋沉衍，哪怕自己再骄傲，也不得不承认，她产生了普通女人才有的妒忌。 “如果没有让你回国发展，没有让你遇到沈岁柔，你是不是还会跟我在一起，最后跟我结婚，永远属于我一个人？” 尹黛目光有些呆滞，望着一处出神，像是回想着很久远的时光。 可世上从没如果。宋沉衍看着她，平静道：“没有那样的假设，我之所以没有澄清你跟我的关系，是顾及你少女时期的颜面。再则，有了这个虚名，我父亲也不用逼着我联姻，我也避免许多麻烦，不用再去跟其他女人打交道。” “这些你早就清楚，我也当面跟你说过，是你自己越陷越深，把这种关系模糊成了你想象的样子。这么多年我都配合你演戏，本着期间你要是遇到一个对你好的人，我们自然而然，也就彻底结束了。” 他越说越冷静，那种冷静过于凉薄，对于把他幻想成完美情人的尹黛来说，足以刺痛她的心。 “宋沉衍，shut　up！”尹黛捂住耳朵，整个人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宋沉衍沉默下来，淡淡看着她，见着她充血的双眸逐渐湿润，仍然立在床前，无动于衷。 “你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尹黛的眼泪，顺着面颊淌下，“这么多年的旧情，你竟然为了其他女人，来拿这些话来伤我。宋沉衍，你不觉得过分吗？” “我记得年宴的时候问过你，你对我，是否真的存在感情？” 宋沉衍目无波澜，“其实答案不置可否，你对我根本也不存在感情。我们之间从没开始过，也不存在背叛与否，何必闹得这么不堪，非要把我最后一点忍耐耗尽？” 其实最残忍的，往往就是事实。 他们的开始，还是在宋沉衍独自离乡，远赴y国留学的时期。 在那所全是名门之后的梅森公学，宋沉衍的内敛低调，自然成了其他种族歧视者用来取笑嘲弄的诱因。 宋沉衍只是单纯的不想与这些庸俗的人起冲突，他的时间很宝贵，得创造更多的价值，用来对付这些胸无大志的纨绔，实在浪费。 所以他一直保持沉默，直到在一次冲突中，刚把领头的金发少年揍到逃跑，当他整理身上的西式校服时，尹黛恰好路过。 尹黛有半个亚裔血统，也是唯一替他出过头的人。 她把那些张狂的欧洲贵族子弟都骂了个遍，让所有人都以为，vinasha跟lewis是一对，而且他们俩，谁也不好惹。 加上宋沉衍对她冷淡之余，包容度却高，至少搭理她。不像对待其他示好的女生，拒人千里，冷漠得像是没有感情。 很多人都以为，她跟宋沉衍是真的在一起，包括当时宋沉衍身边最好的兄弟裴天野，以及后来的张豫安。 其实只有尹黛自己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单方面主动。 宋沉衍不会回应她，只会冷淡的注视她。 哪怕这么多年，他们从未接过吻，更别提上过床。 可奇怪的是，宋沉衍越是清冷禁欲，她越是被他身上那种高不可攀的气质给吸引。 想要占有他，让他跌入自己这个混乱的圈子，跟她一起堕落，一起失去分寸。 但遗憾的是，她从未成功过。 哪怕自己再不受束缚，再放纵疯狂，宋沉衍依旧还是那样，不染一点尘埃。 但她还是挺满足的，只要宋沉衍身边没有别人，她就是他的唯一。 哪怕她刻意跟别人在一起，上别人的床，只要她求和，还是能当他的唯一。 这让她很有成就感，能驾驭宋沉衍那样的人，论谁，不觉得内心得到最大的虚荣感？ 所以她见不得宋沉衍走向别人，更不可能眼睁睁看他离开自己，去和别人结婚，成为别人的丈夫。 哪怕已经知道他对自己没有感情，哪怕是低劣的用婚姻来约束，她也要将他捆在身边。 “我不会放手的。”尹黛擦干眼泪，重新微扬她的下巴，“你今天既然肯来，一定也不是来跟我谈这些。你拒绝不了这桩联姻，因为你需要尹家的资源。” 宋沉衍静静看着她，半晌，没带情绪道：“也未必。没有尹家，我也有能力让宋氏发展得更好。” 他不是夸大其词，尹黛明白他的实力。 但她也有自己的优势，冷笑着说：“国内的资源，或许你有能力撬动。但欧洲那边，只有我父亲的家族能做到，不跟我联姻，你注定无法做到更好。” 虽说这些资源确实有很大的诱惑力，对于宋氏而言，也不可否认的重要。 但也不是非得牺牲婚姻不可，至少，宋沉衍的本意，不是如此。 他仍是那副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瞥了尹黛一眼，不紧不慢道：“这个世上，没有任何绝对的事。既然今天都说开了，后续的事情，希望你理智一点。” 尹黛脸色苍白，却还是露出了讽刺的表情，“我知道我要什么，我一直都很理智。” 她沉迷酒精的时候，会比平常更疯，更暴躁。 宋沉衍扫了眼地毯上那些破碎的红酒瓶，觉得跟她多说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于是他没有再作声，转身往房门外走去。 走至里间的门口，他顿住脚步，微侧过头，背对着尹黛道：“你想怎么样，冲我来。不要再去招惹沈岁柔。” 近乎警告的意味，让尹黛脸色越发难看。 宋沉衍没有回头，径直离开了她的房间。 第233章 时限 宋沉衍从楼上回到餐厅，尹正远端坐餐桌前，还没动筷子。 他斟好了酒，本想等着两个年轻人下来再一起动筷，抬眼看向对面，见宋沉衍一个人回来的，不由微微皱眉，“vinasha呢，不肯下来？” “嗯，她精神不是很好。”宋沉衍立在桌旁，管家替他拉开餐椅。 尹正远对尹黛的情况了如指掌，这孩子到底有一半欧美人血统，野性和开放是骨子里自带的，谁也无法强迫她改变。 只是酒瘾这东西，放在尹家女人的身上，总归不太体面。 所以他安排了私人家庭医生，专门住家给尹黛治疗，希望她早点控制这陋习，在国内当好尹家的大小姐。 “算了，随她休息吧。你也别拘着，我们先开动。” 尹正远举杯示意宋沉衍碰杯，让他把这儿当作自己家就好。 男人饭桌上的话题就那几种，除了开女人和玩乐，无非就是生意。 提到尹家的那些资源，尹正远和气的笑着，别有深意道：“今天你特意过来一趟，想来也是关心vinasha的。我们对宋氏没有什么特别要求，只要你认真对待她，把她照顾好，将来国内的芯片市场，都是我们尹宋两家的天下。” 尹式把自家核心技术分享出来，当作尹黛的嫁妆，放台面上看，已经算是莫大的诚意。 宋沉衍不动声色，抿了口红酒，看着对方说：“两家能合作自然最好，其他的，恐怕还要再找时间深度探讨。” 都是生意人，尹正远不可能听不出他故意推辞的态度。 他到底还是个长辈，哪怕是谈生意，也看不惯后生敷衍。 “所以你这意思，是不愿意？”尹正远放了酒杯，脸上写着不悦。 宋沉衍还未作声，楼梯那头，佣人恭敬地叫了声“小姐”。 “这是我的意思。” 尹黛从对面走来，已经换了身得体的礼服，头发也梳理过，脸上带着精致的妆。 她走到宋沉衍身旁坐下，看了他一眼，对尹正远淡笑道：“最近我们都忙，我在国内的事业刚起步，也不想那么早订婚。不如再放一个月吧，合同的事情，到时候一起谈。” 先前分明是急着订婚，忽然改变主意，不仅是宋沉衍，连尹正远都有点诧异。 “你想好了？”尹正远问她，“夜长梦多，你自己要多考虑清楚。” 第158章 “就这样吧。”尹黛顺过宋沉衍手边的红酒，轻啄一口，“一个月的时限，到时候我们再谈。” 宋沉衍侧目看着她，脸上表情没多大变化。 到底是尹黛的婚事，尹正远都由着她，反过来问宋沉衍：“你觉得呢，贤侄？” 宋沉衍今天过来，本来也带着宋岳庭给的任务，能稳住尹式一个月，之后再看形式，也足够时间。 他略微琢磨，点了点头，“嗯，那就按照她的意思，一个月后再谈。” 他说着，低头扫了眼腕表，从座位上站起来，“尹叔，我要先走一步了，一会儿还有个应酬，实在抱歉。” “这么忙碌，连顿饭都不留？”尹正远本就有些不满，眉头又拧起来。 宋沉衍微微倾身，垂眸颔首道：“已经提前约好了时间，不方便临时爽约。下次我再过来，给您登门赔礼。” 见他有点晚辈的样子，尹正远心里也舒坦了些，示意他再忙也不要冷落尹黛，就让他先离席。 宋沉衍扫了尹黛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告辞。 回到车上，助理已经赶到尹家，坐在驾驶位等他。 “老板，万国良那头已经交代好了。” “嗯。” 宋沉衍靠在椅背上，拿出手机，手指点开联系人的界面，垂眸望着最上面的名字，像是在出神。 助理没有在他身上嗅到什么酒气，而且从尹家结束晚餐的时间来看，明显有点过早。 打量了几番，确定宋沉衍没喝醉，助理犹豫着道：“老板，要是想沈小姐了，不如您就打给她吧。” 第234章 我不算？ 助理的话，将宋沉衍拉回神，他抬睫撇了后视镜里的面孔一眼，把手机收起来，握在手上，“谁跟你说，我在想她。” 助理不敢跟他对视，眼睛只盯着前方，小声回答道：“您手机通讯录里，前三位都是沈小姐的号码，您经常那样盯着看，也不打给她，我实在有点不明白，您这些时候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时常跟在宋沉衍身边工作应酬，有时也会替他接电话，或是用他号码回复合作方的信息。 有次他无意中发现，宋沉衍的联系人列表里，位列前三的都是一个相同的号码，而且无一例外，备注写的都是沈岁柔。 而且很多次在应酬过后，疲惫冷清的深夜，宋沉衍都会翻出手机，盯着那几个相同的联系人，默不作声的出神。 助力真的很意外，当时他也以为，自家老板对沈岁柔也不怎么上心。 直到窥探到了这个秘密，他才突然心觉，或许老板这人只是表面看着冷淡，内心底，还是挺在乎沈小姐的。 “什么时候，需要你明白我的感情生活了？” 宋沉衍语气挺淡，却没有责备的意思。 助力熟悉他的情绪状态，知道他并没有不悦，继续斟酌道：“您毕竟是我的老板，我当然会关心您。但我觉得，您每次都不拨通那个号码，或许不一定对。” “是么，理由呢？”宋沉衍摁下车窗按钮，漫不经心道。 助理思索一番，神色认真，“其实女人很好哄的，心思也不复杂。多跟她们说话，让她们的情绪价值得到满足，大概率都会很高兴。” “在我看来，沈小姐以前那会儿，还是很希望接到您主动打来的电话的，她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往往需要更多的关心和陪伴。” “如果您每次都在她见不到的地方，盯着她的联系人，却不拨通电话，那这样她永远也不知道您在想她，这样错失掉的那些情分，真的会有些可惜。” 其实往常的时候，助理和宋沉衍极少聊天。 两人的谈话内容，不是工作，就是宋沉衍安排下去的私人任务。 像这样涉及感情的普通闲聊，几乎算是没有过。 助理生怕自己说得太多，越了界，又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宋总，我只是单纯随便聊聊自己的想法，没有冒犯的意思。您的事情，当然还是您自己定夺。” 宋沉衍没作声，表面看不出情绪。 晚风吹拂，他打理整齐的额前碎发，被吹松了一缕，落在额前，多了一丝淡薄的风流韵味。 他顺过一旁格子里的烟盒，掏出打火机，垂眸点燃一支香烟。 白色的烟雾弥漫升腾，他视线落在地上，片刻后，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最上面那个联系人号码。 夜晚的九点半，正是练习室里最热闹的时候。 所有选手都待在自己小队的训练室里，苦苦打磨自己，一般没熬到凌晨两三点，几乎没人敢回宿舍睡觉。 沈岁柔正站在落地镜前，一遍遍的扣舞蹈动作。 她的队友都聚在对面，相互帮忙审核，拿着手机拍照录像，叽叽喳喳的，时不时传来女孩子们欢快的笑声。 此刻的训练室，好像有一条无形的分界线，将这边的安静独处，和那边的扎堆喧闹，划分得格外鲜明。 但沈岁柔却不在意，录制节目这么久，她几乎都快习惯了这种模式和氛围。 刚才节目组发来新任务，所有选手必须三天内熟悉舞蹈部分，尤其是队长，即将迎来一个单独的额外挑战。 沈岁柔没有时间迎合别人，她这次作为队长，任务艰巨，除了自己得做得完美，还得留出精力应对节目组发下的单独任务。 只是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要等到明天才会公布。 现在她只能抓紧时间，努力熟悉舞蹈部分的动作，等明天新任务下来，她能调动的时间，只会变得更少。 音乐恰好到了尾声，她吐了口清气，擦掉额角的汗，打算重新再跳一遍。 拿起手机调整音乐的时候，手机忽然震动。 沈岁柔看了眼来电显示，微微一愣，然后没怎么考虑，下意识随手给摁掉了。 这个点，也不知道宋沉衍找她有什么事。 但沈岁柔这会儿只想好好练舞，挂掉以后，也没多大反应。 哪成想，她刚调回音乐界面，手机又震动起来。 沈岁柔有点惊讶，她以为宋沉衍那样的人，如果挂了他的电话，他一定不会再打第二次。 可事实有点意外，他竟然又打给了她。 沈岁柔犹豫了一会儿，拿着手机，去了训练室外面走廊的阳台，然后接了电话。 “喂？” 对面很安静，没人说话。 隐隐约约的，能听到一点微小的风声。 沈岁柔把手机拿到面前，重新确认了联系人备注，然后想了想，觉得或许是宋沉衍误触了屏幕。 正打算挂断，宋沉衍低沉磁性的嗓音，淡淡响起：“你在做什么？” “哈？”突然听到声音，沈岁柔差点放到挂断键的手指又移开了，“你问这个干嘛？” 有点莫名其妙。 宋沉衍后仰身子，靠着椅背，淡道：“没什么事，就是想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这个点，应该还没休息。是在训练室？” 沈岁柔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自己打电话，还闲聊些有的没的。 出于礼貌，她没什么情绪的说：“是在训练室。毕竟这里的人都好卷，不努力，根本卷不过她们。” 她也算打开了点话匣，宋沉衍听着，淡无语气道：“你不需要跟她们卷，别人有后台，你也有。” 沈岁柔对他这话感到迷惑，“我哪里有什么后台，别瞎说了。” “怎么没有？”宋沉衍轻描淡写，“难道，我不算？” 第235章 晚安 当初不同意沈岁柔涉足演艺圈的人，明明也有宋沉衍一份。 那会儿她又是撒娇，又是赌气的，就是希望他能同意自己的这个选择，可以当她的后台，起码在精神上能支持她。 可那会儿宋沉衍态度坚决，硬是一直拒绝不松口。 倒是现在，突然之间又自愿当她的背景，这个转变，反而让沈岁柔觉得稀奇极了。 “你为什么帮我？不是不赞成我进圈么？”沈岁柔不过惊讶一瞬，很快恢复了平静。 “反正我同意与否，你都会在这个圈子里闯下去，我拦不住你。” 宋沉衍望着云间的月，淡淡地说：“既然无法改变你的主意，与其让你在这个深水区涉险，还不如给你个承托力。我不想再看到上次那样的事情发生，沈岁柔，我不允许。” 他说的不允许，是不允许沈岁柔再把自己放在这种危险的局面。 这个圈子太过现实，没有背景后台的人，迟早会被淹没，会被剥夺。 要么随波逐流，同流合污；要么默默无闻，最后淡出视野。 想要单凭一己之力，独闯出一片天地，除非是幸运锦鲤体质，否则几乎难于上青天。 所以沈岁柔当初很希望，能有宋沉衍的一点支持，哪怕只是借用一下他的名义，也不会有人胆子大到去打她的主意。 她从没想过利用宋沉衍去获取资源，她只是希望遇到那种污浊的事情，概率少一点。 第159章 至于其他的，她也会尽自己最大努力，去把不可能事一点点实现。 可今时不同往日，要是宋沉衍这番话早些对她说，她或许会很开心。 只是现在，不管是两人的关系，还是她所期望得到东西，都已经跟最初的时候，大不一样。 沈岁柔垂下眼睫，十分淡然地说：“谢谢你的心意，但还是不用麻烦了。决定是我自己做的，不用任何人为我兜底，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接受。” 她的性格其实挺要强的，当时跟他在一起，也是容忍退让了许多。 宋沉衍明白这一点，也不强求她去接受自己的帮助，换了个坐姿，对她说：“平时训练不要过分的消耗精力，尤其是脚踝，有时间记得去复查。” “嗯，知道。”沈岁柔心想，宋沉衍好像变得比以前要唠叨了一些。 那头宋沉衍听出她心不在焉，微微蹙眉，又道：“你别不当回事，你的脚踝已经算二次损伤，修养不得当，老年会疼痛。” “还有，我说过很多次了，要记得按时吃饭。特别是早上，你吃太少了，平时消耗的热量远远高于摄入的热量，长久下去营养跟不上，身体迟早支撑不住。” 以前两人还在一起时，宋沉衍总是会强迫她早餐多吃一些，把需要的营养补充到位。 特别是她当舞蹈老师那段时间，确实有过一次低血糖，还被送去了急诊。 那次之后，沈岁柔早餐就很注意，不一定要吃饱，但起码营养均衡。 想到这，她又记起以前宋沉衍忙起来的时候，一天连续好几台手术，通常中间的休息空隙，只来得及喝点水，又要去准备后面的工作，一直到晚上回到别墅，才能吃上一顿热乎的饭菜。 沈岁柔皱皱眉，语气不怎么高兴，“你还说我呢，自己一个工作狂，三餐都不一定准时规律，怎么好意思来提醒别人的？” 宋沉衍骨节分明的手指弹了弹烟灰，安静两秒，淡道：“你关心我？” “谁有空关心你。”沈岁柔反驳得飞快，过度反应，难掩一丝慌乱。 她干脆趁机转移话题，“你今天是不是很清闲，不然怎么还有空打电话过来聊天？” “不闲。”宋沉衍薄唇逸出淡白的烟雾，指腹捻着那串黑檀佛珠，“一会儿我还要去酒局，可能忙到很晚。” 沈岁柔倒不意外，沉默一瞬，对他说：“那你去吧，我也要继续训练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再见。” 但她没有马上挂断，给了宋沉衍说话的时间。 宋沉衍握着手机，停顿了好一会儿，性感低磁的嗓音，才不紧不慢地响起：“晚安。” 不是再见，而是晚安。 沈岁柔愣了一下，飞速掐了电话。 她在阳台上又站了半分钟，深呼吸，清理掉乱飞的思绪，才重新回到了练习室。 第236章 合作 这晚的训练，注定会心不在焉。 其他队员难得配合沈岁柔一起排练，但她动作老是出错，要么慢了半拍，要么忘了走位。 虽然没人说她，但沈岁柔很过意不去，音乐停下后，一直跟大家道歉。 有人说她可能是太累了，让她干脆回去休息。 沈岁柔的手确实也到了换药时间，她想了想，决定自己先回宿舍一趟。 新宿舍都是前五名的女孩子，这一轮的福利，就是全员单人间。 房间空间大，很敞亮，还带独立的洗浴一体卫生间。 沈岁柔回到自己的小卧室，坐进懒人沙发，整个人才是彻底放松下来。 她起身喝了杯水，沈母的电话这会儿突然又打进来。 她参加比赛以后，沈母和外婆小姨她们，每期都在追这个节目。知道她的手最近又受了伤，便打过来关心什么情况。 “没事的妈，摔倒了不小心蹭的。”沈岁柔用了对外公开的理由，不想沈母知道真相。 女儿是妈妈的心头肉，沈母听罢，还是心疼道：“你这孩子，就是最近太辛苦了，所以才弄得到处都是伤。妈妈放下不下你，决定过几天回去了，到时等你有空，妈妈再去节目组看你。” 异地见不着，有什么事儿都帮不到。 不管怎么说，她回到京都，好歹也方便得多。 “好，您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请假去接您。”沈岁柔确实也想沈母了，但也有顾虑，“不过您身体还行吗？要是觉得苏城住得舒服，您就别为了我特意回来。” 沈母笑着说：“放心，我和你外婆都好。你外婆也催着我早点回去，至少有个人能照顾你。” 沈岁柔也跟着笑，“我在节目组呢，要待到节目录制结束才行。” “没事儿，妈妈会去看你比赛的。”沈母想到什么，又问，“对了，小宋最近怎么样，是不是很忙啊？” 跟宋沉衍分手的事情，沈岁柔一直也没对家里说。 毕竟过年那会儿，宋沉衍还去了外婆那里，大家都以为他俩挺好的。 哪知她回京没多久，两人就突然结束了。 沈岁柔可不敢跟沈母说实话，摸了摸鼻子，声音不太自然，“他啊，挺好的，也忙习惯了，您不用担心他。” “话不是这么说的，小宋工作也不容易，你在身边，也要多关心关心他。” 沈母又道，“我忘了跟你说了，你表舅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是宋医生安排的律师团队帮忙处理的。你表舅让我跟你转达，谢谢宋医生的帮忙，下次到苏城，他要好好请宋医生吃饭。” 只有沈岁柔知道，这个下次，怕是很难再有了。 但她没想到，两人分手以后，哪怕她已经婉拒，宋沉衍还是把她表舅的事情处理妥当了。 “我会跟他说的，您放心吧。” “那就好。你也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了吗柔柔？” 沈岁柔放了水杯，露出笑容，“我会的。妈，您早点休息。” 沈母挂断电话，室内又安静下来。 沈岁柔在考虑要不要回去继续训练，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 “哪位？” “是我，岁柔。” 沈岁柔打开门，便看见刘辛云提着一袋吃的，站在门外对她笑，“偷偷让经纪人带了夜宵，可以进去吗？” “当然，进来吧。”沈岁柔面带微笑，给她让了道儿。 关上门，刘辛云把袋子放桌上，打开封口，拿出两盒寿司，还有两杯果蔬汁。 “有点高碳，你不介意吧？”刘辛云把打开的寿司，递到沈岁柔面前。 沈岁柔坐下来，接过饭盒，笑道：“不会。我对饮食的控制，没你们那么苛刻。”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不吃碳水呢。” 刘辛云笑了笑，掰开一次性筷子，轻轻放在沈岁柔手边，忽然道：“其实我过来，是想跟你道歉的。” 其实沈岁柔多少猜到一点，刘辛云可能有话要跟她说。 但这个道歉从何而来，她不太清楚。 “为什么？”她抬眼问。 刘辛云看着她，像是斟酌了一会儿，才说：“你在酒局遇到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其实那天我本来也应该要去参加酒局的，只是我跟池总闹了点意见，我避着她没去。” 这个池总，多半就是池烟。 沈岁柔心里大概知道是个怎么回事儿了，夹了块寿司，咬了一小口，“所以那天我碰到你打电话，你说跟老板意见不同，闹了点矛盾，就是跟池烟？” 刘辛云见她直呼池烟大名，微微一顿，点了下头，“对。她是我的老板，也是我的投资人。” “可我跟池烟没关系，她整我，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沈岁柔注视着她，等待她的解释。 刘辛云抿唇，似乎有点难以启齿，“我跟你道歉，是因为我的原因，从而间接伤害到了你。” 沈岁柔没作声，刘辛云眼神回避，接着道：“其实我跟池总的关系，有些复杂。她不喜欢我跟其他女孩子走太近，是我刻意邀请你组队，跟你表演节目，让她心里不舒服了，所以才借着酒局报复你。” “对不起，岁柔。”刘辛云郑重地说，“当时邀请你组队，也是我的私心，我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所以利用了你，间接让你受到了伤害，真的很抱歉。” 所以她的意思是，当跟自己组队，也不是纯粹因为她的舞台表现力，而是因为一些私人原因。 沈岁柔再看得开，突然受到这种打击，心里还是有点不是滋味。 她放下了筷子，平静地看着刘辛云，“你没必要跟我道歉，一来事情不是你做的，二来我清楚这个圈子里，任何关系都没那么简单纯粹。我们也不过是同事关系，相互扶持相互帮助，也是这个舞台上的生存法则。” 她淡淡微笑，“不管你因为什么原因，才选择我作为上一期的合作伙伴，我都要谢谢你。将来离开节目组，说不定也没有再合作的机会，但至少上次的舞台，我很喜欢。” 第160章 “至于其他的事情，我不想参与。麻烦你自己去跟池总解释清楚，不要把误会加深，更不要把我牵扯进去。” “我知道，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刘辛云还是很自责，“对不起，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 这事儿吧，可能刘辛云的原因有一部分，但沈岁柔知道，那也仅仅是极小的一部分。 主要是有人存心想整她，那理由自然很多。 哪怕没有刘辛云，酒局那一劫，她本身也逃不过。 “没事儿，咱不提了吧。”沈岁柔不想把同事关系破坏掉，故作轻松的笑了下，跟她聊起了各自组里的事情。 得知她的组员不怎么配合她，刘辛云叹了口气，“你就是太好说话了有时候，组长就是要严格，如果她们不听，你去找pd。pd一来，绝对老实了。” 这话还真就一言成谶。 第二天，节目制作导演，也就是所谓的pd，亲自来找了沈岁柔。 明明把她镜头剪掉的事，就是他的意思，但这回见了沈岁柔，这位pd却笑得很和煦，“刚才看了你的排练视频，每一帧都非常精彩。之前很多镜头都很夺人眼球，要是能播出去，大家就会知道你的天赋和实力，都不容小觑。” 这算是夸她吧？ 沈岁柔松了口气，她还以为pd是来找她麻烦的。 难得有人肯定她的努力，她笑得很开心，“谢谢您的鼓励，我会继续加油的。” pd点点头，“努力吧，我很看好你。” 顿了一下，他忽然又说：“如果有机会，麻烦跟宋总说一声，谢谢他给节目组投资，下次有时间，我们诚邀他来现场观看比赛演出。” “宋总？”沈岁柔愣住，“您是说……宋沉衍？他说什么了？” pd笑了下，“宋总交代过，让我们公平对待比赛，不要刻意压你镜头。” 说到这儿，他推了下镜框，神色有点尴尬，“不好意思，之前我们也是按照上头的指示办事。后面我们会保证公平，按照您的实际成绩来评判排名，均匀分配镜头。” 沈岁柔心里知道，哪有所谓的真正公平。 她不希望这样，但也抗拒不了，看了pd很久，叹了口气说：“不用太刻意，我其实跟宋总，也没什么关系。” pd明显有点惊讶，还没说什么，沈岁柔忽然转移了目光。 因为她突然看到，池屿在走廊对面，笑着挥手跟她打招呼。 “阿屿？” “岁柔姐，站在这儿干嘛？”池屿走到她面前，笑吟吟的看着她。 “哦，我跟pd聊事情呢。”她木讷的眨眼，“不是，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现在还是录制时间，沈岁柔没想到，池屿会公开出现在节目组。 “我来工作呀。”池屿笑道，说着看向pd，“您好，我是池屿，请多多指教。” pd反应过来，跟他握了握手，“欢迎加入，希望这次的精彩表现，能给节目组带来一波完美的巅峰舞台。” “什么意思？”沈岁柔隐约听出不对劲。 pd和池屿都没说，然后节目宣布继续录制，所有选手都被召集到了演播厅。 沈岁柔坐在下面，看到池屿和几位当红明显被邀请到了台上。 pd拿着话筒，当众宣布道：“本次新增一轮任务，由每队的队长，跟助演嘉宾共同完成一个合作舞台。下面有请各小队队长上来，抽签选择曲目。” 池屿面带笑容，站在对面朝她招手。 沈岁柔这时才领悟到，他那会儿说“过几天再见”，具体是个什么意思了。 第237章 热议 沈岁柔走到台上的时候，池屿大大方方地望着她笑，然后熟练地伸出手，跟她击了个掌。 台下许多选手都在看着他们，见他们如此熟络，不少人都凑到一起，带着吃瓜的意味窃窃私语。 两人在节目刚开始那会儿，也算一度火热过的话题。 哪怕后面被公关转移了舆论风险，还是有不少人对他们的关系存在猜忌。 节目组对这次的环节保密得很好，没有人猜到会突然空降助演嘉宾。 更预料不到，池屿这样当红的流量，会跑来这种选秀上面参加节目。 何况，还这么光明正大跟沈岁柔组成了二人队，让先前那些吃瓜没吃清楚的人，顿时又开始跃跃欲动起来。 主持人也觉得好奇，把话筒递到沈岁柔面前，“我们沈天仙，看起来跟池屿很熟啊，两人平时私下有来往吗？” 沈岁柔瞥了眼池屿，他笑得阳关灿烂，似乎并不介意她承认两人认识。 “对，我们私底下是好朋友。”她落落大方的说。 主持人见他们对视，又满带八卦地问：“但我还得替广大观众好奇一下，二位真的只是好朋友？” “对。”沈岁柔毫不迟疑地点头，带着点笑说：“我入圈之前就认识阿屿了，当时我们还一起在校庆表演过节目。说起来，我决定参加比赛，也是因为受到了他的鼓励。” “是吗，原来你们还是同学？”主持人略微惊讶，又转头问池屿，“池屿你呢，有什么想说的吗？” 池屿凑过来，把话筒接到自己手上，嘴角露出两个酒窝，“其实我跟岁柔姐，很早就认识了。她是我的学姐，我大二的时候，也是在校庆舞台上注意到了她。” 说着看了看沈岁柔，笑道，“不过那时候她并不知道我这个人，包括后来我去听她的课，她都不知道我是个歌手。” “还有这回事儿？”主持人更诧异了，这怎么听着，都有点像池屿先主动认识的沈岁柔。 沈岁柔对这事儿也不是很清楚，隐约之前记得池屿提过一次。 说他们那次在校庆见过面，不过她那会儿确实并没注意到池屿，对此也完全没有印象，也就没接话。 主持人还想深扒，但过了头自然不合适，池屿主动把话题岔开，这茬儿也就暂告一段落了。 抽签环节继续，选手们依照名次先后抽签。 大屏幕上滚动播放歌名，喊停的时候是哪首，那么合作舞台就选定哪首歌。 沈岁柔是前五的末次排名，只能等着天选了，前几位选手那种紧张刺激的时刻，也轮不到她体会。 她倒是不挑曲风，就是选到不合适的，反而有种对不起池屿的感觉。 还在结果不算坏，最后一首没被抽到的，是一首当时挺火的歌曲，叫做《佳人》。 中国风说唱，副歌带一半的戏腔，非常有特色和看点，倒也符合池屿跟沈岁柔这对组合的融合风格。 选曲部分的录制结束，大家紧接着就继续投入排练当中。 沈岁柔和池屿回到了临时训练室，准备为这次的合作舞台做沟通。 指导老师还没到，两人闲来无事就站在钢琴边聊天。 沈岁柔见池屿一直在笑，没忍住问他：“所以，你是什么时候被安排来节目组助演的，竟然都没有透露一声？” “这个行程，其实早就定下了。”池屿坐在钢琴凳上，仰头看沈岁柔，“大概是你拿报名表回去的那天，我就跟清哥商量过，一定要来这里跟你合作。”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也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沈岁柔还是觉得有点突然，况且之前经纪人也说过，他们两人不适合同框，不然舆论不好控制方向。 “对不起嘛，我怕你知道了会反对。”池屿眼角弯弯的，看着她说：“我喜欢跟你同台，所以让清哥一定要帮我办好这件事儿。姐姐，你不会怪我瞒着你吧？” 其实当初池屿做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担心沈岁柔没有背景和助力，在节目组里得不到关注和流量。 所以早早让郑清提前安排好行程，为的就是这天能出现在舞台上，站在沈岁柔身边，陪着她一起往前。 给她助航，为她寻找方向，而后披荆斩棘，亲自送她走上花路。 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熬到能跟她合作的这一天，他真的很开心，看着沈岁柔的时候，嘴角的笑几乎都压不住。 沈岁柔也知道池屿是为了帮自己，所以才挤出时间来这档节目。 她笑了笑，说：“我怪你做什么，既然加入了，就是搭档和同事，咱们要一起努力啊。” 池屿笑吟吟地点头，“那是当然，我肯定不拖姐姐的后腿。” 指导老师正好进来，看到他们有说有笑，还犹豫着自己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池屿先从钢琴凳站起身，礼貌地朝老师问好，导师这才走过来，给他们开始开会和培训。 两人之前就有过一次校庆舞台的合作经验，所以这次沟通起来，非常的顺利。 这首歌整体基调都带着点不羁，倒是意外的适合池屿舞台上那种自由、酷飒的风格。 贴别是沈岁柔，导师本以为她没受过系统式培训，戏腔对于她来说难度太高。 没想到她腔圆玉润，真假声切换也非常自然，给指导老师带来了很大的惊喜。 第161章 一连下来，两人好几天都待在一起训练。 节目组特意拍了些片花，作为小考那期之后的彩蛋，也算是播出了预告。 这次沈岁柔的镜头明显多了起来，每个发光发热的瞬间，都被所有人看见。 与此同时，她的名字也在热搜上面飞，有夸她进步的，有磕她颜值的，自然也少不了猜她和池屿到底是真是假的话题。 宋沉衍看到她跟池屿的热度时，正在飞往国外的航班上。 他闲来无事，在刷沈岁柔的舞台视频，指尖滑到这条热搜，明显顿了一下。 第238章 下风 他停顿片刻，还是点进了那条热搜。 在看到沈岁柔和池屿训练室里的排练片花时，宋沉衍脸上没表露出什么情绪。 毕竟是双人舞台，偶尔的一些肢体接触，肯定避免不了。 他的视线就落在沈岁柔搭着池屿肩膀的那只手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清冷得很，倒是没有一丝明显的波澜。 片花也就那几个镜头，播完之后，自动滑到下一个视频。 恰好就是节目里抽签那一段，主持人采访他们的那段对话，引起了很多的关注，在微博上传播得挺快。 宋沉衍耐心的看着，在听到池屿说，他早在自己大二的时候就遇到了沈岁柔，拿着咖啡的手停顿了一下，然后直接放回了桌面。 只是杯子磕碰的声音，有点生硬，在安静的头等舱显得很突兀。 也在旁边看视频的裴天野侧过头，往他那边扫了一眼，见他在看沈岁柔和池屿的片段，挑了挑眉，“怎么，知道人家池屿比你更早跟沈岁柔认识，心里不舒服？” 要是这样算起来，池屿遇到沈岁柔是几年前，而他跟沈岁柔相遇，也不过是去年夏天的时候。 宋沉衍熄灭屏幕，微垂眼睫，抬手松了一下领带，没有去搭他的话。 裴天野知道戳着他痛点了，不经轻笑道，“之前不是早跟你说过，要防着这小子撬墙角，是谁嘴硬说不在乎，也没放心上来着？” 他说着说着，啧了下，“这年头，年纪轻的男人就是命好，也不管是谁先来后到，总是能被他们占到好处。” 周恬那边不也是么？ 为了个小白脸，气得他半死。 “不见得。”宋沉衍视线自然垂落，像是若有所思，“有些事情无关早晚，得看机遇变化。用心经营，或许比什么都好。” 没搞错吧？这竟然是一向以高冷寡淡出名的宋大佛子，能说出来的话？ 裴天野跟他当了那么多年的兄弟，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是诧异得多看了他几眼，“不是吧，你这种淡无俗欲的人，分了一次手，突然长出情根了？” “说我？”宋沉衍淡淡瞥他，“你这种游戏人间，不为女人折腰的人，不是也在偷偷看人家的各种视频？” 裴天野搁在桌上的手机，还在播放周恬的新剧，他尴尬了一瞬，赶紧把屏幕摁黑。 “咳，这不是行程太远了，随便找点东西解闷。” 他顺过红酒抿了一口，转移话题道：“所以他们俩现在开始捆绑出镜了，这么多人都知道他们认识得早，如果将来成了，选择突然公开，那时粉丝的接受度也会很高，什么都名正言顺。” “她不会。”宋沉衍拨弄腕上佛珠，语气挺笃定，“沈岁柔不会跟他捆绑，她性子要强，不可能接受这种吸血式的捆绑搀扶。” “先不提他们认识得够不够早，沈岁柔选择走这条路，是非太多，大抵是不会跟圈内人在一起。” 他表情很淡，捎着点漫不经心，“何况，如果要说认识的时间，也是我先遇到的她。” 裴天野不解，“能有多早？人家大学的时候，你还在国外呢，咱们不得不承认，这点确实落了下风。” 可遇见又不代表他们当时就认识。 况且后来跟沈岁柔在一起的人，是他。 宋沉衍不想解释什么，干脆没有再搭话。 他打开屏幕，翻出沈岁柔的聊天框，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在做什么？】 而那头，沈岁柔正忙着，瞥见他这条莫名奇妙的信息，干脆没回。 今天的工作，有一项是舞台定妆。 所有的选手都在做造型，包括外来的那几位助演嘉宾。 于是节目组的妆造师们，忙得那是个脚不沾地，一不留神，人影都找不着半个。 这次沈岁柔一共有两套造型，跟队友们同步的那套已经做完了，第二套是双人舞台的，也已经化好了妆。 今天时间不够，造型师把衣服塞给她，让她自己先去换，出来再找她做头发。 沈岁柔抱着衣服走到更衣室那边，手机里突然弹出了一条池屿发来的消息。 【岁柔姐，在吗？】 【在的，准备去更衣室换服装。你人呢？】 她仔细想想，今天确实还没见到池屿的人影，　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没来。 隔了几秒，池屿才回她：【我也在更衣室，不过遇到了一点麻烦，你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这边的更衣室是临时搭的，选手们都是女生，随便挤着共用那几间。 池屿他们这几个嘉宾来了以后，节目组分出了一个单独的男更衣室，就在对面走廊拐弯那头。 也不远，但沈岁柔觉得，更衣室她不太方便去，思索了一下，说：【小朱呢？打电话给他呀。】 池屿说：【小朱去买咖啡了，一时半会儿估计赶不及。】 这确实也不是个事儿，只是池屿在这边，除了小朱也就跟她熟，不然也不会找上她。 沈岁柔本来想着，找个工作人员去看看池屿，但听到棚里在催大家快点忙活，一会儿还要给双人舞台拍宣传照。 她犹豫了一下，问：【你那边什么麻烦？】 池屿回：【好像拉链卡住了，在背后，我弄不到。】 一个拉链而已，沈岁柔估摸着没什么事儿，转弯去了更衣间。 临时更衣室只有一个，确认里面没有别人，她轻轻敲了敲门。 “阿屿，我来了。” 门缝拉开一点，里头只有一盏小小的节能灯，光线不够亮，隐约只看到池屿高大的身形，“进来吧，我穿着衣服的。” 沈岁柔推门，趁着没人看到，侧身钻进去。 进去以后，空间顿时变得很窄，加上池屿的体格精瘦健壮，两人一下离得有些近。 空气里全是他身上散发的海盐琥珀香，沈岁柔抬头，这才看清池屿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黑色的渔网短袖。 视觉冲击力实在太强，过分性感的衣服像是一张糜艳的网，将他缠住，包裹，美好的躯体困在其中。 尤其是胸肌和腹肌，在里头若隐若现，纵横镂空的黑色线条，将健康的肌肉轮廓，蒙上交错锋利的暗影。 沈岁柔站在他面前，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第239章 看看我 她好像知道，池屿为什么躲在更衣室里发愁，迟迟不出去找人帮忙了。 这种衣服太过胆大，就这样子出去，肯定不合适。 外面全是女选手，看到池屿穿成这样，哪里还有心思做妆造，到时他被围观了，反而更加影响工作进度。 沈岁柔只是瞟了两眼，马上就偏开头去，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池屿看到她刻意回避的视线，笑了下，说：“姐姐，拉链在背后，可以帮我看看么？” “你转过去。”沈岁柔催促他转身，好早点给他把拉链整好，也能快点从这个更衣室出去。 更衣室的空间，其实说小也不小，只是两人面对面站着，几乎没留下什么多余的空间。 池屿这一米八八的个头往里一站，光线被他遮挡了大部分，空气不够充足，连室温都显得有些闷热偏高。 他听话地转过背去，把衣服后面的拉链展露出来。 沈岁柔借着光一看，发现这拉链确实卡住了，只是这衣服的线条，瞧着似乎有点不对劲。 她皱了皱眉，带着点疑惑说：“阿屿，你这衣服……是不是穿反了？” “啊，不是这样穿的吗？”池屿微微侧头，背过手去摸拉链，“我看领子线条是圆的，好像就应该在前面啊。” “不对。”沈岁柔耐心对着他衣服比划，“你这拉链没有到头，只到背部一半，而且两边明显是v领的形状。” 这衣服是妆造师给的，也没教他怎么穿，池屿之前也没接触过这样的衣服，本来还挺抵触。 但想着舞台效果应该还行，如果是给沈岁柔看的话　，那他就想着试穿一下。 “这样么，那我还是重穿吧。”池屿背对着沈岁柔，指了指拉链的方向，“可以帮我看看，要怎么才能把它弄开吗？” “你别动，我试试。” 沈岁柔上手去解拉链，发现是拉链边沿的黑线卡在了拉链内部，直接把轨轴卡死了，所以拉不动。 第162章 她慢慢拽动渔网衣的黑线，把卡住的部分扯出来。 拉链退回一点，再往下，很容易就拉开了。 这个过程还是花费了近五分钟，期间两人谁也没说话。 沈岁柔低着头认真的去解拉链，池屿安静的等候，听着她细微又轻盈的呼吸声，心脏莫名跳得很快。 “好了。”沈岁柔站直，示意他已经弄好了。 “谢谢。”池屿礼貌地朝她笑道，衣服却已经顺着肩膀滑到手臂，被他脱了下来。 他把衣服重新往身上披，沈岁柔还没来得及说自己先出去，他就已经转过了身。 黑色的渔网衣，在他身上充满了禁忌感。 他顺势一点点把拉链拉上，慢慢将腹肌线条隐没，然后锁住胸膛，那蓬勃的肌肉线条在底下若隐若现，比之前那种整片割裂式的网状镂空，要显得更加诱惑，充满荷尔蒙和张力。 “姐姐，是这样穿吗？”池屿站在她面前，垂眸对她笑。 他的长相，本身就很吸引女孩子喜欢。 沈岁柔抬头看了池屿一眼，发现这一年下来，他似乎比初遇的时候，线条更要硬朗几分，眼角也阔，看起来成熟不少。 他笑起来的时候酒窝漾开，眼眸很亮，捎着朝气满满的少年感，温暖而迷人。 近距离被他注视，很难有人能保证不会脸红。 “嗯，应该是吧。”沈岁柔觉得有些热，往后退了一步，结果背就抵在了门板上。 “那你觉得，这样好看吗？” “问妆造师吧，我不太懂。” 她觉得这里空间太小太闷，还是先出去比较好。 于是转身去拉门栓，结果门还没开，门板就被人伸手摁住了。 “姐姐，转过头来。”池屿在身后，低低地说。 沈岁柔没动，背对着他道：“我要出去了，一会儿妆造师找不到我，该骂人了。” “你先帮我看看吧，就一眼，行不行？” 池屿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温和，“姐姐之前不是说过，我的腹肌好看么，那你要不要，近距离观摩一下？” “阿屿，别闹了。” 沈岁柔真是觉得脸都要烧起来，她浑身不自在，根本不敢回头，也不敢动，更不敢转身，去直视池屿的眼睛。 池屿没有依她，手掌搭着门板，低头认真地望着她，“姐姐，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呢？他有的，我也有；他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为你做到。” “姐姐，你看看我吧，好不好？” 第240章 在意 他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实际上又像是在撒娇。 哪怕上学时期经常收到告白的沈岁柔，在这一刻，还是生出了一些心慌意乱的情绪。 “好了你先别说了。”她转过身，把池屿稍微推开一些，“谁教你这些的，动不动摁住门不让人走。” “好，是我错了。”池屿怕她生气，先把手放了下来，视线却依旧长在她身上，“可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姐姐，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沈岁柔努力冷静下来，注视着他，开口道：“你都叫我姐姐了，我比你大，你觉得合适？” “合适。”池屿嘴角弯弯的，眼神认真，“不过大我一岁多一点，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我觉得有关系。” 沈岁柔抿唇，微微皱眉，“说实话，我一直都把你当成年纪小的弟弟，和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没有往其他方面想过。而且，我没跟比我小的男生谈过感情，亦或是别的。” 池屿其实明白，自己袒露心意的时间，和时机，都不对。 可能对沈岁柔来说，有点太过突然。 但他就是忍不住了，本来想等她从上一段感情走出来，可以尝试接受新一段恋情的时候，再光明正大追求她。 可上次看到她脖子上，有淡红色的吻痕，他心里像是扎了根刺，一连难受得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他每天都加强训练的时间，让自己很忙很累。 本来已经把这事儿强行淡忘了，可沈岁柔一靠近，她身上的香气萦绕过来，他就会想起那天，她被宋沉衍亲吻的样子。 心里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 而现在，她就在面前，池屿的心脏跳得飞快，那种呼之欲出的心动和急切，让他控制不住分寸，只想靠近她，让她好好看着自己。 生怕一不留神，她又一次走向别人。 “姐姐，就看看我吧，我不会比他差。”他眼神软下来，语气有些委屈，“我很听话的，我没有陋习，也没有任何前任，不会因为任何女人让你难过，让你受委屈。” 他顿了顿，嗓音有点暗哑，“可能我今天说的这些，确实有点突然，但我也不是要你做什么抉择。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不仅仅只想跟你当朋友，我想待在你身边，做你的依靠，照顾你，陪伴你，只要你需要我，我会一直都在。” 热忱的情话，像是少年奔涌热烈的心意，按耐经年，终于宣泄出口。 其实这么久以来，池屿对沈岁柔的好，她一直都体会得到。 他是个心细又很温柔的人，在那次跟周恬聊过之后，沈岁柔其实也有考虑过，或许何尝不能试着顺其自然一些。 毕竟池屿对她很好，会在意她的情绪，或是说过的每一句话。 每次她低谷时期，都会提供到位的情绪价值，在她最需要的时候，能伸手拉她一把，让她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以前纯属把他当朋友，没有刻意的想歪过。 后来她想，反正她分手了，现在单身，如果有人追求，为什么不可以？ 连周恬也不止一次说过，池屿的性格很适合当情人，跟她也很合拍。 但不知道为什么，沈岁柔就是没法敞开心扉去接纳。 好像对于她来说，跟池屿谈恋爱，就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连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阿屿。”她垂下眼睫，思索了很久，才说，“现在我并不想谈感情，你知道的，我和宋沉衍才结束，暂时没有心思接纳别人。换个角度想，可能我对你来说，也不一定合适，除了年龄，我们还有其他差距，这些都是不可忽视的问题。” 她所说的这些，池屿其实也都猜到了。 他了解她，但也对自己有信心，便说：“你都没尝试过，怎么知道你不适合我？我都暗恋你那么久了，如果觉得你不合适，也不会一直到今天都没改变心意。” 他说：“姐姐，你别急着拒绝我，可以再考虑看看。反正我都等了那么久，不介意再等一段时间。” 池屿的认真，几乎都写在脸上，刻在眸子里。 沈岁柔注视了他片刻，叹了口气，“不提别的，其实选秀这条路，本身也限制了我很多选择。你我现在都是圈内人，在这所有场合说话，做事，随时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现在如果你跟我走太近，其实会对你的事业造成一定的影响，对吧？” “我不介意。”池屿说得毫不犹豫，“在我看来，你比那些重要得多。” 可沈岁柔知道，他为了自己的梦想，私底下到底有多努力。 怎么可能真的不介意？ 就算他不介意，沈岁柔却做不到。 只是她现在劝不动池屿，还在想着措辞，更衣室的门忽然被人敲了两声。 “里面有人吗？” 沈岁柔猛地噤声，抬眸紧张地看向池屿。 池屿望着她，朝她安慰性的笑了下，对门外的人说：“有人，请稍等，马上就好。” 门外的人听出是池屿的声音，又道：“小池你快点，出来以后帮忙看看沈岁柔去哪儿了。马上准备给你俩拍定妆照了，妆造师突然找不到她人，正到处催呢。” “好，我知道了。一会儿帮你转告她。” 外面的工作人员走远了，沈岁柔才松了口气。 她觉得现在也不是谈话的时候，便说：“先忙工作吧，之后找个时间，我们再谈。” “好。”池屿眉眼带笑，“那你先出去，我一会儿再找你。” 沈岁柔也觉得这样比较好，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快速拉门出去，没一会儿就看不见人影了。 池屿望着闭合的更衣室门板，心事重重。 二十分钟后，两人都做完了造型，在摄影棚汇合。 沈岁柔这会儿再看到池屿，发现他的渔网衣只是服装的一部分，作为打底衫穿在里头，而外面，则是套了一件暗红色的丝绒夹克。 他的妆容跟自己很搭，都是浓颜系的妆感。 两人站在一起拍照，在场的人都觉得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 只是有点奇怪，这两人本来还挺熟的，平时总是说有笑。 怎么这会儿凑一起拍个照，明显都有点心不在焉。 尤其是沈岁柔，动作实在僵硬，脸是好看的，就是靠近池屿的时候，总是表现得非常不自然。 摄影师拍了好一会儿　，实在忍不住了，纳闷地问了句：“怎么你俩，这是闹矛盾了？” 第163章 池屿摆摆手，笑着说：“没有，可能岁柔姐太累了。不好意思，让我们调整一下。” 沈岁柔也知道，自己的心态不对，已经影响到工作了。 她侧头看了看池屿，见他也望着自己，笑容跟平时一样。 她呼出一口气，把刚才的事情抛开，重新认真投入工作当中。 拍摄变得顺利起来，很快就结束了。 池屿还有别的安排，郑清来找他，他回头跟沈岁柔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节目组。 沈岁柔也累了一天，卸完妆以后，便回了宿舍。 大概是今天的工作确实有点累人，其他几位舍友也都回的很早。 她进屋倒了杯水，听到一个女生，在笑着说：“一个人经常问你在干嘛的时候，你们觉得是什么意思？” 另一个女生答得不假思索，“还能什么意思，不就是在意你，想跟你说话，但又不知道说什么，所以没话找话呗。” 沈岁柔喝水的动作一顿。 她想起，好像宋沉衍，今天才给她发过一句，“你在干嘛？”。 第241章 台下 不过她觉得，宋沉衍给她发这句话，未必就是她们说的那个意思。 搞不好就是逗逗她，纯属心血来潮。 男人嘛，太乖太顺从的，反而不放在眼里。只有得不到的，失去了的，才是永远在骚动。 这是他们天生的劣根性，几乎没有例外。 沈岁柔不会再动不动去套入幻想症状，毕竟越是想得太多，越是容易落空。 所以，她到底还是没回那条消息，放了杯子，打算上楼。 “岁柔，过来聊天吧。”对面的女孩儿注意到她，邀请她坐到桌边。 这次的宿舍氛围，与先前几期时完全不同。 大家都是有能力，且有背景的人，来这里就是刷人气的，对于比赛的结果，没有其他人那么看得比命重。 在外面努力归努力，回到这里，谁也不会有一丝压力。 没了压力，自然也没有那些个勾心斗角，所以相处起来很容易，也很和谐。 沈岁柔想了想，觉得相互认识一下也不是不行，将来都在一个圈子混，搞好关系还是挺有必要。 “好。”她笑着说，然后坐了下来。 先前提问的那个女生，毫不避讳地开始八卦，“我今天看到你从男更衣时那边出来了，没几分钟，池屿也从那边出现。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那会儿更衣室的人真的不多，沈岁柔没想到，还是被人撞见了。 她尴尬了一瞬，保持微笑道：“没有，真的只是朋友。他服装出了点问题，赶着拍摄，找我帮忙看一下。” “那你有他微信吗？”另个女生问。 话题跨度略大，沈岁柔差点没转过来，“有啊，怎么了？” 那个女生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池屿的微信很难要的，我们俩个跟他一个训练室出来的，问他要了半年，都没要到。” “就是啊。”先前的女生说，“池屿从来没传过绯闻，他跟你那么熟，对你又那么好，你们俩要是没什么，别说粉丝不信，我们都不太信呢。” 果然啊，舆论就是见风就长的东西。 沈岁柔习惯了，平静地弯唇，“我只是个新人，哪儿敢随便谈恋爱啊。你们呢，不会私底下都有男朋友吧？” 提到这个，女孩子们愣了下，都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估计十有八九，被她给说对了。 但沈岁柔没心思八卦她们，说自己有点累了，就起身上楼歇息。 她洗完澡准备睡觉，躺床上的时候，没事刷了下微博话题。 然后看到之前那个奇怪的粉丝，转了一条她和池屿的舆论动态。 有人剪辑了他们对视时的眼神，和一些小动作，觉得有爱，在磕他们的cp。 这个人转发以后，艾特了原视频作者，评论说：【不要随便侵犯肖像权。另外，沈岁柔不喜欢池屿。】 一堆人在下面起楼，争论“岁岁屿你”的cp到底是真是假。 沈岁柔却没兴趣翻下去，而是想起一件之前忘记的事。 她点开私信，问这个人：【你好，之前看到你发过我一张高中时期的照片，我想知道，我们是不是认识？】 明明转发时间，不过是两小时前。 但沈岁柔等了半小时，这个人都没有回复。 她又问了一句：【你到底是谁？老同学么？】 对方依旧未回。 沈岁柔没继续等，放了手机准备睡觉。 但刚闭眼，语音铃声响了起来。 她关着灯的，摸到手机随手一接，还没说话，对方低沉磁性的声音先传过来。 “回宿舍了？” 沈岁柔听到这个声音，瞬间清醒了些，“嗯”了一句，又说：“什么事啊，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宋沉衍听到这个，低头扫了眼腕表，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抱歉，忘了有时差。刚开完会，精神有点错乱。” 时差？沈岁柔以为听错了，问到：“你出国了？” “嗯。”宋沉衍抬手松了下领带，“前些天的事儿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估计要待上一个多礼拜。” 在沈岁柔的印象里，宋沉衍不是一个喜欢汇报行程的人。 以前她经常希望能随时知道宋沉衍的动态，但即使问了，他也不是每次都答。 像现在这种主动跟她说起自己的安排，简直算是稀奇。 可她却很平静，垂着眼道：“你的事情，不需要跟我说，我不是很想知道。” 宋沉衍指腹点着皮椅扶手，闻言微顿，岔开话题，“今天没看到消息？” “看到了。” “那怎么没回？” 沈岁柔无所谓道：“为什么看了就要回？以前我给你发那么多，你也不是每条都回啊。” 所以，这是在故意报复他？ 宋沉衍失笑，坐直身子，握着手机说：“我不是故意不回，是有时忙起来，真的顾不上。” “那我也是。训练呢，顾不上。”沈岁柔玩着发尾，漫不经心的说。 她确实就是故意的。 想起以前，她就来气。 宋沉衍却没跟她争执，像是没脾气似的，语气依旧淡淡，“下一期舞台，是什么时候？” “下周五吧。”沈岁柔打了个呵欠，“怎么了？” “没事。”宋沉衍说，“好好比赛，其他的不用担心。” 他的话，沈岁柔没多在意，比赛她肯定会重视，也不需要任何人提醒。 后面几天的训练，大部分时间是跟队员在一起。 可能是临近上台，大家都紧张成绩，所以配合度非常高，沈岁柔带队也没那么辛苦。 池屿似乎有别的工作，看微博动态还在海市。 这几天他们也没见过面，反正他俩的舞台已经排练得差不多了，沈岁柔正好腾出时间，好好放平心态。 转眼就到了下周五，因为有几位大咖在，这次来的粉丝要比之前还要多，氛围也更热情。 沈岁柔是在化妆室里，再次见到的池屿。 两人相视一笑，好像跟之前差不多，谁也没刻意去提其他的事情。 开场前，池屿像当初在校庆后台时那样，拿出了一块儿巧克力，递给沈岁柔，眼睛弯弯的看着她，“姐姐，不要紧张，相信我。” 这一幕似曾相识，无形中，传递了一份信任与坚定。 沈岁柔接过巧克力，拆开咬了一口，笑着点头，“你的舞台表现力，我从不质疑。” 他们对彼此的信任，在舞台上发挥得淋漓尽致。 暗黄的背景，淡红的烟雾，曲子一响起，像是置身乱世之中。 池屿酷飒的暗红丝绒夹克，搭配镂空渔网内里，沈岁柔一身挂脖藏蓝丝绒旗袍，黑色高跟性感无边。 两人光是站在一起，就非常养眼。 前半部分池屿的低音炮，沉稳磁性，副歌起时，沈岁柔的戏腔婉转圆润，配合婀娜的扇舞，视觉效果美不胜收。 她是个很尊重舞台的人，站在台上那刻起，她就全心全意为舞台而生。 正当她刚完成一个躺桌下腰的动作，刚起来转过身，无意间瞥了眼对面导播所在的角落。 也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她视线隐约扫见，pd旁边坐着一个男人。 对方西装革履，眉目冷隽，在忽明忽暗的灯光里，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 那种鹤立鸡群的气质，在台下特别显眼。 沈岁柔差点愣神，赶紧借着舞蹈动作，又往那边看。 这一次，算是看仔细了。 那人不是宋沉衍，又是谁？ 第242章 撞见 沈岁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天他为什么问自己哪天比赛。 当时他那语气太过散漫，像是随口一问。 她也没放心上，跟着随便一答。 第164章 哪成想，宋沉衍会突然出现在比赛现场，近距离坐在台下，特意来看她的舞台演出。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诧异，也很不自在。 就好像有人特意来检查工作一样，让她很难不在意细节，每个动作都要更仔细，心态也比之前要紧张。 说来也奇怪，她并不是第一次在宋沉衍面前跳舞。 但好像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刻意的去表现完美。 池屿似乎发现她状态有点不对，有些太紧绷了，于是走位的时候注视着她，趁着转面向，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岁柔读懂他眼神的同时，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走神，实在太不专业了。 她说服自己专心一些，正好歌曲到了双人舞的部分，她大方自然地搭着池屿的肩膀，背对观众起舞，全程没有再去看那个方向一眼。 宋沉衍坐在对面的观众席，视线一直淡淡落在她身上，面色倒是如常。 pd陪在旁边，看着台上两人的精彩表现，不免感叹道：“池屿的舞台天赋很高，台风也很强势夺目，一般跟他同台的人，几乎都压不住他的锋芒，会被他身上的气场遮住本身的亮点。” “但沈岁柔不同。”pd说着，眼里透出欣赏，“本来上面安排池屿进组，跟沈岁柔同台的时候，我还担心演出会变得尴尬。我也没想到，沈岁柔一个新人，竟然也能把舞台掌控得这么好，台风不输池屿。” 这算是很公平，也很公正的赞美。 宋沉衍认同这点，没有去提池屿，只是淡淡地说：“沈岁柔确实也有些天赋，但她的后天努力，才是不可忽视的部分。” “是吗？”pd笑了下，“宋总好像很了解她。” 宋沉衍没解释，但也没否认，“她平时很刻苦，哪怕身上有伤也坚持训练。她在台上的光芒，都是她勤勤勉勉换来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有来自外界的赞赏，都是她应得的。” 他的夸奖，也算是非常大方。 相比之前谈投资的时候，他那一言不发，高冷寡淡的摸样，pd倒是察觉，提及沈岁柔时，这位宋总才似乎有些温度，也平易近人了许多。 可之前沈岁柔明明说，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往节目里砸个千来万，不让放水，只要求保证公平公正的赛制。 节目里那些个前几名的选手，身后的老板，哪个不是要求保名次，加镜头。 到了沈岁柔这里，一个两个，都没什么特殊要求，让她有空间展示自己就好。 宋总这样，池屿也这样。 pd越想越觉得，沈岁柔可能真不是一般人。 可能干这行的都有些八卦天性，他琢磨许久，还是暗示性说了一嘴，“宋总，您之前投资节目的意思，我其实有跟沈岁柔提过。不过她那边，只是说……” “说她自己，跟我没什么关系？”宋沉衍很自然地接了话，脸上也没什么不悦的情绪。 pd倒是吃惊，但没表露出来，“看来，您是真的很了解她。不过，我还是想冒昧的问一问，真是那样么？” 宋沉衍安静了一会儿，目视舞台，漫不经心道：“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要真是金主，可不会容许自己的金丝雀这么拆台。 所以沈岁柔到底跟宋总是什么关系，pd越看越迷惑。 这边谈话告一段落，台上的表演也收了尾。 主持人上台，挽留了两位表演者，笑着把话筒递给池屿，“刚才的演出真是太过惊艳，大家为你们应援，嗓子都喊破了。我倒是很好奇，今天池屿的眼里，沈天仙的表现如何？” 刚结束舞台，池屿的额角隐约泛着薄汗，他笑吟吟，气息不乱丝毫，“岁柔姐的表现，当然无可挑剔。倒是我自己，她今天实在太美了，看着她，我差点都要忘记动作。” 台下的尖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主持人也在笑，转头问观众：“沈岁柔今天，美不美？” 观众的答案，自然是统一的给予肯定。 主持人看回来，视线望向沈岁柔，“岁柔你呢，觉得今天池屿的舞台表现，怎么样？” “非常完美。”沈岁柔笑道，“池屿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人，在他身上，我可以学习到很多的舞台经验。我非常也感谢他，为我们这个舞台的所有付出，在我眼里，他真的很棒。” 台上和台下的气氛都很沸腾，节目的热点在这一趴，几乎达到了顶峰。 宋沉衍安静地看完了采访，稍微整理了一下西装，一声未吭的，起身离开了坐席。 沈岁柔并没注意他的动态，自然也没在意，他是否还在台下。 从舞台上下来，台侧灯光很暗，池屿伸出手背，让她搭着，搀扶她走完阶梯。 两人在热情的欢呼声中退场，直到步入后台通道，才各自松懈下来。 “累死了，我不行了。”沈岁柔收回手，放慢了脚步，只觉得脚下的黑色高跟鞋，硌得她脚疼。 池屿扫了眼她的后跟，果然红了一块，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磨起了水泡。 他想起小朱那里有创可贴，拉住沈岁柔，对她说：“要不姐姐先回休息厅，我找一下小朱，马上就来。” 节目还在录制，他们本来也应该回到选手休息的演播厅。 沈岁柔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点点头，嘱咐道：“你别离开太久，一会儿还要归队。” “我知道的，很快就来。” 池屿笑着看了她几眼，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外面。 沈岁柔要从甬道绕回选手演播厅，走道很长，也没有什么人，她全然当做放松，慢慢地移动回去。 快走到休息室的时候，忽然撞见前面站着两个人影。 仔细一看，宋沉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儿，而他面前，站着她们宿舍排名第三的那个女生。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听说您很厉害，很有能力，如果您能投资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女生的语气挺有礼貌，只是看着宋沉衍时的眼神，暗示了太多东西。 宋沉衍淡无表情，平静而疏离的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你？” “您来这边，不是挑选合适的人吗？”女生上前一步，大胆地去勾他的西装衣摆，“我是舞蹈专业的，身体四肢都很软，或许您应该多了解一下，说不定会对我感兴趣。” “是么。”宋沉衍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熟悉舞蹈生？” 女生还没开口，他又淡无情绪道：“我确实对跳舞的感兴趣，但那个人，不是你。”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被当面拒绝。 女生觉得很难堪，但也不敢说什么，无意间瞥见沈岁柔站在甬道对面，整个人愣了一下，连忙跟宋沉衍说了句抱歉，匆匆转身回了休息间。 沈岁柔也不是头一回撞见这种事，以前会觉得有点吃醋，但现在，不会了。 反而更乐忠于吃瓜，所以站着没上前打扰。 宋沉衍的视线游曵过来，她跟他四目相对，平淡的说：“不好意思，我路过。” 她往前走，腰板笔直，让自己看起来光彩照人。 宋沉衍抬手整理了一下袖扣，在她走到身旁时，侧身一步，肩膀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岁柔顿住脚步，踩着高跟鞋，偏头望着他，“宋总这是担心，我会乱说话吗？” 她很淡的笑了下，“放心，我在节目组没朋友，也不会跟人胡说八道的。” 宋沉衍自然知道，她在节目组里的人际关系是什么情况。 见她说完就要走，他视线移开，手却把人拉了回来。 “我又不认识她，你生什么气？” 沈岁柔干脆站直，好整以暇地抬眸，“我可没生气，宋总在这里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宋沉衍也不恼，淡淡垂眸，望着她说：“我来这边做什么，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沈岁柔懒得较真，眼睛看向别处。 宋沉衍见她就是故意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我除了来找你，还能做什么？” 第243章 等 上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宋沉衍还在国外。 沈岁柔哪能不知道，他来节目组做什么。 “宋总国外的事情忙完了？”她平静的问。 “也没完全解决。”宋沉衍低眸看着她，“那边的项目还在进行，这两天有空，正好回来看你演出。” 沈岁柔点点头，“那是要来看看的，毕竟你投资了我们节目，希望我的表现，没有让你失望。” 她的语气很客气，但客气，往往就代表着一定的疏离。 宋沉衍注视了她好一会儿，抓着她小臂的手，稍微一拽，把她拽到面前，让她贴着自己，淡淡道：“你觉得我是因为投资了节目，才来看你演出？” 沈岁柔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又道：“我没那么闲，没事来关注一个回报并不高的项目。” 第165章 说来也是，沈岁柔只是新人，在节目组里的人气也不是最高的。 宋沉衍投资这个节目，说白了，就是给她撑场面，其实根本得不到什么利润。 沈岁柔心里明白这些，但她也不想因为宋沉衍给自己投资，就把关系变得不清楚。 她想了想，望着宋沉衍说：“既然你已经投资了这个节目，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量做到最好，努力给你创造更多的价值。起码让你觉得，投资我不算亏。” 她的意思很简单，就是公事公办。 宋沉衍出钱，那她就出力，不会白欠他的好处。 但换个角度来说，她也因为有了投资，所以想更努力。 宋沉衍自然也希望她能越来越好，也期待看到她更优秀的样子。 他淡淡勾唇，抬手捏了捏沈岁柔的耳垂，“不管你努不努力，我都不会觉得，在你身上投资是亏本生意。当然，你要是能变得更优秀，我会更加欣慰。” 他太好说话，反而让沈岁柔觉得不适应。 毕竟放在以前，她要进圈，宋沉衍可是半点情面都不讲，直接拒接得彻底。 哪像现在，不仅要当她的背景，还亲自来看她演出。 这也算是亲力亲为的一种支持，要比口头承诺，和精神助力，要来得更加现实直接。 对于一个毫无背景，却想在娱乐圈立足的人来说，算是莫大的帮助。 可宋沉衍那般清醒现实的人，会真的毫无条件的支持她？ 她简直，想都不敢想。 这会儿沈岁柔跟他站得很近，身体轻贴着他的腰腹，这种过于亲近的距离，很容易让人产生一些想法。 她本来就在胡思乱想，感受到宋沉衍的手掌握住她小臂时，熨帖过来的温度，微微一怔，才想起推开他，“这里是节目组，不要动手动脚，容易给人造成误会。” 宋沉衍也不勉强，收回手，随意扯了下领带，“那我等你录完？” “等我做什么，你回去吧。”沈岁柔怕被人看到，只想快点走。 宋沉衍瞧出她心急，也没多挽留，只淡淡说：“你先进去，结束再联系我。” 走廊那头传来选手们的聊天声，大概是上一组的人回来了。 沈岁柔没多说什么，转身往前走，拉开演播厅的门，直接进休息室去了。 她刚坐回位置上，先前走廊上撞见的那个第三名，也坐到了她旁边。 女生有点犹豫，略带尴尬地开口：“岁柔，刚才的事情，我……” “没事儿。”沈岁柔望着她，淡淡笑了下，“我什么都没听见，也不会乱说的，你放心。” 聪明的人自然听得出，她是在故意撇清。 既然她不提，女生也不再往下说，跟她小声道了句谢谢，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池屿问小朱要到了创可贴，等他回到演播厅，所有选手的表演差不多也结束了。 镜头切到舞台那边，主持人在走流程，演播厅的情况大家看不到。 他趁着这个时候，走到沈岁柔旁边，借着前面的椅背作遮掩，在她面前蹲下来，撕开创可贴，把她磨破的脚跟贴住。 沈岁柔还在关注演播厅的大屏幕，等到有人蹲下，她才发现是池屿回来了。 她下意识把脚往后撤，但创可贴已经贴好了。 她愣了下，赶紧把池屿拽起来，“你不用给我贴的，我能自己行。” “没事儿，反正已经贴好了。”池屿无所谓的笑了下，顺势坐到她身边。 哪怕沈岁柔的位置在最后一排，但还是有选手无意回头的时候，注意到了这一幕。 那女生凑到同伴耳边，不知说了什么，旁边的女生也跟着往后看，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 沈岁柔却不知道她们在看什么，池屿见状，朝她们笑了下，然后两个女生就红着脸飞快转回了头。 节目录制结束的时候，都已经十二点半了。 因为这一期有外来嘉宾，还都是高人气高流量的当红艺人，节目组为了不浪费资源，增加了额外的互动环节。 于是这次的大餐奖励，变成了全员自助。 大家转移到另一个演播厅，围着节目组准备好的深业美食福利，有说有笑的继续录制一趴粉丝福利。 池屿的身份，其实在圈里知道的人不多。 加上他本来也没什么架子，跟他同公司的一些小女生，就趁着这个交流会，想认识他一下。 她们拿着广告商赞助的鸡尾酒，去闹池屿，要跟他碰杯，还要比谁先喝得快。 池屿一个男生，自然不好当面拒绝，就意思意思喝了两口，笑着主动认输。 女生们不肯放过他，催着还要跟他比。 这些鸡尾酒都是水果味，看起来没什么度数，但实际后劲还是有的。 沈岁柔担心池屿喝太多会不舒服，悄悄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低声提醒道：“别喝了，你晚上都没吃饭呢，空腹喝酒很容易醉。” 何况摄像机还在，万一失态，那可就不好了。 池屿微微俯身，十分配合地低头听她说话，见沈岁柔关心自己，眼睛顿时弯起来。 正好闹他的女生又要跟他碰杯，池屿笑了下，摆了摆手，“不喝了，家里管得严。” 这个所谓的家里，不知道是指他家长辈，还是什么人。 女生们都在八卦起哄，把节目气氛闹得很活跃。 只有沈岁柔安安静静的，因为池屿那句“家里人”，感到一点不知所措，脸颊也有点发热。 她也不确定，池屿是不是在指自己。 但她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好在没过一会儿，郑清突然出现，因为明天还有工作安排，提前把池屿接走了。 临走前，池屿也叮嘱沈岁柔不要喝酒，确认了几遍她听到了，才安心跟着郑清离开。 但这种专门给广告商刷脸的时候，难免会沾上一点品牌方的鸡尾酒。 沈岁柔也就是摄像机转过来的时候，按照节目组要求，稍微意思意思抿了一下，只尝了个味道，就放到了一边。 今天的录制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多，才是终于宣布收工。 选手们纷纷起身往外走，打算回去好好卸妆休息。 明天是休息日，沈岁柔也不着急。 她等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是站起来，漫无目的地往门外走去。 她喝了两口酒，正是后劲上头的时候，脸颊有点烫，头有一点点小晕，但整个人却很清醒。 细跟的高跟鞋，本来就不太好走路，所以她把脚步放得很慢。 出了演播大楼，她实在觉得脚疼，干脆把鞋脱了，坐在花圃边吹吹风。 只是还没坐上两分钟，一道被拉长的影子，在灯下慢慢拢过来。 她抬头，就看到宋沉衍一身西装革履，迈着长腿，走到了她面前。 “找你半天了。坐这儿发呆，也不肯给我打电话？”他高大的身影立在面前，昏黄的灯光落下，睫毛投射出一片浓密的阴影。 他的五官很深邃，骨相清冷，颜却很浓。 沈岁柔微微眯眼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宋沉衍先前好像说过，要她录完节目后联系他。 只是她没当回事儿，而且这么晚了，她根本没料到，宋沉衍竟然还没回去。 “你在等我啊。”沈岁柔略微有点头晕，语气显得有点懒洋洋的，听着很软。 宋沉衍察觉到什么，微微皱眉，“又喝酒了？” 沈岁柔没回避，点了下头，用手指比划，“一小口而已，没醉。” 顿了顿，她又说：“不是，你等我做什么？” 她的酒量，真的不敢苟同。 宋沉衍觉得她真的是欠教育，但她望着自己时，澄澈的眼底，水光潋滟，一时没忍心说她。 “本来想等你结束工作，一起去吃饭。但是现在，时间太晚了。”他单手插进西裤口袋，垂眸望着沈岁柔。 沈岁柔也觉得，这个点确实很晚了，便对他说：“那你回家啊，有什么事可以电话里讲。” “所以，你不打算管我？”宋沉衍挑眉，“我等了你一晚上，你就这样打发我回去？” 沈岁柔看了他两眼，歪着头，有点迷茫，“那你想怎么样？” 她有点累，想睡觉了，思维也转得慢。 宋沉衍跟她对视了一会儿，淡淡启唇：“我今天下了飞机，直接来的节目组，到现在都没进食。你觉得，是不是应该补偿我？” 沈岁柔只是困，但确实也没醉，看着宋沉衍，眼里顿时生出一些警惕，“干嘛，你要怎么补偿？” 她真好像一只猫，一言不合，就不让顺毛。 宋沉衍难得勾唇，低头望着她，“给我煮点吃的，不过分吧？” 这个要求，的确不算过分。 但她现在住节目组，总不能把他带到宿舍吧？ “不方便，我宿舍有人。”沈岁柔抓了把头发，拒绝得有点干脆。 第166章 “没事。” “？” 沈岁柔还没弄明白他想说什么，宋沉衍忽然向前一步，弯腰捡起了她脱在一旁的高跟鞋。 “你干嘛？”沈岁柔皱眉。 宋沉衍没搭理她，单手拎着高跟鞋，在她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另只手直接托着她的臀，像抱小孩儿一样，给她直接抱了起来。 沈岁柔吓了一跳，手臂下意识环着他的脖子，“宋沉衍！” 她有点急，但着急也没用，宋沉衍不让她下来。 “别乱动。”他漫不经心地抱着她往外走，“宿舍不方便，那就去你家。” 第244章 还给你？ “为什么去我家？”沈岁柔挣扎不下来，还是要表达自己的不满。 宋沉衍罔若未闻，掀起眼皮，淡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那去我家？” 他微微一顿，好像是真的在考虑，“也行，今天阿姨才来过，冰箱里正好有新鲜食材。” “不去。”沈岁柔搭着他肩膀，皱着眉垂眸，“我又不是那个意思，谁要去你家。” “好，那就不去。”宋沉衍漫不经心的回应，转眼抱着她，已经走到演播区的正门口。 助理远远就望见宋沉衍过来，乍一瞅，发现他怀里还抱着沈岁柔，脸上略带震惊。 再一看，沈岁柔身上还穿着演出时的藏蓝色旗袍，她的高跟鞋被自家老板拎在手里，脸上表情不算好，但也没吵没闹。 自家老板倒是看不出情绪，单手抱着沈岁柔，迈着长腿走来，整个人松弛淡泊。 依助理的经验来看，两人没冷眼相对，那应该就是没吵架。 这样想想，他也松了口气，非常有眼力见的绕到对面，给他们俩打开了后排车门。 宋沉衍弯腰把沈岁柔放进车里，高跟鞋摆在她脚边。 他手搭在车门上，俯身望着她，“公寓地址，还是之前那个？” 沈岁柔“嗯”了一声，穿上鞋，往里挪了个位置。 宋沉衍看了她两眼，淡淡挑眉，顺势上了车。 他的视线依然落在她身上，沈岁柔干脆偏头面向窗外，随手落下玻璃吹风，全然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车内很安静，两人一路上也没再搭过话。 沈岁柔之前租的房子，离传媒大学比较近，但是离节目组很远。 等到达公寓楼下，天色变得更暗了。 半点星光都没有，闷热的风拂过，吹得树枝飒飒作响。 她可不想再被宋沉衍抱着走，车一停，就自己下了车。 宋沉衍也没说什么，关上车门，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 直到进了电梯，空间变小，空气被压缩得很稀薄，她站在宋沉衍半步远的位置，鼻间浮动着他身上淡淡的玫瑰檀木香气，就好像浸泡在他的气息里，心跳莫名加快，有种说不出的紧张。 之前在车里都还没感觉到的那种氛围，一下子蔓延散开。 宋沉衍也没跟她说话，他单手插着西裤口袋，只是安静地站在那儿。 反光的电梯壁上，能看到他高大挺拔的身影。 他还是以前那样，肩宽腿长，穿西装的样子斯文禁欲，不说话的时候看着很高冷，光是那过分淡薄的眼神，就让人不太敢主动接近。 不知怎么，沈岁柔想起了两人初次见面的那晚。 她把宋沉衍带回家的时候，在电梯里，也是这么个一样的气氛。 只是后来宋沉衍带给她的体验，完全颠覆她的认知，跟他这种高冷禁欲的外表，简直天差地别。 不过，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而现在，她又要把宋沉衍领回家，虽然情况跟那时不同，但场景如比相似，让她很难不去胡思乱想。 于是电梯门一打开，沈岁柔赶紧抬脚往外走。 许是那点酒意没散尽，她走得太急，脚下的细高跟不稳，加上后跟的创可贴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伤口磨得一疼，差点就把自己绊倒。 她踉跄了一步，宋沉衍走在她旁边，见状宽大的手掌搭上她腰侧，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慢点，走这么急做什么。”他语气很淡，声音也轻，显得嗓音格外低沉磁性。 沈岁柔本来就不自在，觉得他搭在腰侧的手掌很烫，只是她刚准备开口，宋沉衍就自己松开手，好像真就只是借力扶了她一把。 她一口气提着，忽然就不上不下，尴尬得表情都有点不自然。 好在已经到了门口，她转身去输密码，随口说了句：“没搞卫生，你直接踩进来吧。” 她说完就推门进去，迫不及待地脱掉高跟鞋，这下整个人终于舒服点了。 回头一看，宋沉衍还站在门边，修长的手指拉开鞋柜，往里扫了一眼，然后微微皱起眉。 沈岁柔知道他在找什么，没阻止，平静地说：“你的拖鞋我扔了，没有鞋给你换。” 宋沉衍看过来，沉默了几秒，好像也接受了事实，“这柜子也不小，你倒是清理得勤快。” 沈岁柔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摸了摸头发，状似不经意地说：“反正都分手了，留着也没必要，对吧？” 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但她刚说完，忽然想起宋沉衍的别墅那边，她的东西似乎都还在原位。 这样一比，就显得她在分手这事儿上，好像更要薄情一点。 宋沉衍只是看着她，直勾勾的，也没什么情绪。越是这样，反而盯得她莫名有点心虚。 可她也没做错，不知道自己心虚个什么劲儿。 “我去厨房了，你自便吧。”她找了个借口，赶紧溜了。 想着快点煮个什么，给他喂饱了，也好送走这尊大佛。 只是太久没回来，冰箱里也没什么吃的。 听见宋沉衍的皮鞋声往这头靠近，沈岁柔翻着冰箱，随口问道：“吃什么？馄饨还是蛋羹？” 反正也没别的，要是挑食，她就直接罢工。 宋沉衍倚在门框上，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意松了松领带，“煮碗面吧，上次那样的就行。” 他说的上次，大概就是当初，他头一回在沈岁柔这里留宿的时候。 沈岁柔也是想了一阵，才记起来，那会儿自己给他煮了碗鸡蛋面。 本来还以为他会嫌弃，但他丝毫没怨言，甚至非常给面子的，把那碗面认认真真吃完了。 如今时过境迁，沈岁柔再去回忆那晚，多少有点恍惚。 她没抬头，简单拿了几个鸡蛋，背对宋沉衍道：“你先出去等，一会儿就好。” 宋沉衍也没立即出去，而是安静地看她忙碌了一阵，然后才是转身去了客厅。 他一走，沈岁柔重重松了口气。 心里也越想越纳闷，自己怎么稀里糊涂的，就把人给带回来了？ 等她收拾好厨房，把煮好的面端出去。 无意中扫了客厅一眼，发现宋沉衍人不见了。 “宋沉衍？”她试探的叫了一声。 还以为他真走了，但隔了一会儿，房门忽然被人从里拉开。 宋沉衍站在门边，结实的胸膛光洁性感，线条紧致的腰腹上，只围着一条米色碎花浴巾。 沈岁柔愣住，然后突然发现，那条浴巾好像是她的。 “我衣服呢，怎么一件也没了？”他手搭在门框上，淡淡望着她，语气里隐约压抑着不悦。 沈岁柔自然没好说，既然是清理，当然是一次性扔了个彻底。 她没回答，想起什么，皱着眉道：“你洗澡做什么，这里是我家。” 说着，视线下移，“还有，那是我的浴巾。” 宋沉衍没什么表情，淡淡扫了她两眼，抬脚走到她面前，借着身高差，垂眸挑了挑眉，“你这意思，要我现在还你？” 他突然靠近，身上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味，潮湿闷热地萦绕过来，哪怕没有接触，隐约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度。 沈岁柔的耳根一下就红了，她后退两步，偏开脸去，撇着嘴说：“你够了。赶紧去吃你的面，吃完穿好衣服，让助理接你回去吧。” 这都三点了，她可没精神继续跟他耗着。 这边筷子都没动，那头就已经下了逐客令。宋沉衍盯着她，淡无语气地说：“这么晚了，人家文理也要下班休息，怎么接我？” “那你自己开车啊，你不是会？”沈岁柔没好气的说。 “他把我车开走了，明早预约了保养。” 宋沉衍说得很平静，好像真是那么回事儿。 沈岁柔转头狐疑地望着他，抱着胳膊说：“那就打车吧，如果你不会，我可以帮你。” 她还真就走到客厅那边，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点开软件准备打车。 估计真的太晚了，迟迟都没有接单的司机。 忽然间，一道闪电在玻璃外划过，接着轰隆一声，闷雷滚滚响起。 瓢泼的大雨倾盆而下，夹带着初夏沉闷呜咽的风声，打破了夜色的沉寂。 第167章 沈岁柔从小就怕打雷，突如其来的雷声，吓得她一激灵，立马捂住了耳朵。 再抬眼，宋沉衍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温热的掌心覆盖她的手背，把她的耳朵拢在手心。 “下雨了。”他嗓音慵懒低沉。 “雷阵雨而已，下不了多久。” “所以，这也还要赶我走？” 沈岁柔抬头，却见宋沉衍垂着长睫注视着她，眼神深邃。 第245章 泡沫 他每次有什么想法的时候，就会这样注视着她。 表象平静，眼底暗涌如潮。 沈岁柔刻意错开他黑深的目光，挣脱他拢着自己耳朵的手，装作好像什么也没读懂，“要是觉得雨太大，那你就等雨小了再走。” 然后，她指了指餐厅那边，“面已经煮好放桌上了，你慢慢吃，我先去休息了。” 也不知道是害怕打雷，还是害怕跟他多待一秒。 沈岁柔转身走得飞快，推门，再关门，三秒解决，简直一气呵成。 最后咔哒一声，竟然还上了房门锁。 客厅的窗户都还没关，斜风细雨涌入室内，潮湿满地。 宋沉衍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视线落在沈岁柔紧锁的房门上，失声低笑，扶额摇了摇头。 他走到窗前，把玻璃窗拉上。 厚重的窗帘遮蔽屋外的电闪雷鸣，连嘈杂的雨声也小了不少。 他转身回到餐桌前，沈岁柔煮的那碗面，安安静静摆在那儿。 简单的食材，干净的调味，卖相和味道都跟以前一样，令他如此熟悉。 餐厅昏黄的灯光落下，宋沉衍坐下来，静静看了那碗面好一会儿，才是拿过一旁的筷子。 其实他今天过来，也不是真为了这碗面。 国外的项目非常重要，高压力的工作让他有些累。 他累的时候，就很容易想起沈岁柔。 想见她，想和她说话。 所以工作告一段落，立马让助理安排回国，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到现场观看她的演出。 能跟沈岁柔多待一会儿，哪怕只是看着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获得片刻的喘息。 还没等面入口，房间那头，突然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的响动。 宋沉衍修长的手指微顿，筷子又放了回去，起身走到房门口，指节扣了扣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房间又安静下来，没有人回答。 “沈岁柔？”宋沉衍蹙起眉心，“回答我，你怎么了？” 房内，浴室门敞开。 角落里的置物架倒在地上，瓶瓶罐罐撒了一地，雪白的沐浴露泡沫溅得到处都是，掉落的花洒面朝上，还在四处喷着水。 沈岁柔坐在地板上，捂着摔得闷痛的屁股，咬着唇倒抽凉气。 刚才突然一声雷响，吓得她一激灵，脚下不慎踩滑，还拽倒了旁边的置物架。 听见宋沉衍在外面叫她，她扶着墙试图起身，打算扯过浴巾把自己裹起来，再回答他的话。 哪知墙面蕴了水汽，要比地面更滑，她还没起来，一下又坐了回去。 “嘭”的一声，房门连带门锁一起被踹开。 沈岁柔被吓了一大跳，刚抬头，就看见宋沉衍冷着张脸走进屋。 他视线往屋内快速扫过，两人目光相对，他微怔，而后明显松了口气。 “沈岁柔，你是听不见我说话么？” 他大步朝着浴室过来，紧蹙的眉头，却在一点点松开，“我叫了你半天，一句也不回？” 沈岁柔根本不想搭理这个问题，因为她现在，全身上下，真就一丝不挂。 难道这个问题，不比他那个更严重吗！？ 她下意识伸手去挡关键部位，但好像已经迟了。 “挡什么，你哪里我都看过，哪里我都熟悉。”宋沉衍淡无表情把她从地上抱起来，上下打量一眼，“摔哪儿了？” “……不用你管。”沈岁柔紧抿着唇，眼尾憋得通红，抬手捶了一下他肩膀，“放我下去，快点。” 这会儿宋沉衍也没穿衣服，全身就只围着她的那条米色碎花浴巾。 沈岁柔更糟糕，刚找出来的小毛巾还挂架子上，人被宋沉衍抱在怀里，脚沾不了地，屁股还摔得特别痛。 最最尴尬的是，两人此刻近距离贴在一块儿。 她潮湿细腻的皮肤，跟宋沉衍接触在一起，他身上干燥温热，跟她微凉的体温成了鲜明对比。 这种温度差，让她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 “别乱动，泡沫弄到身上了。” 她身上还有没冲干净的泡沫，零星沾在了宋沉衍的胸膛上。 沈岁柔瞥见的时候，下意识抬手去擦。 力度倒是不轻不重，只是指腹扫过的地方，肌肉的触感劲韧结实，充满了荷尔蒙和力量感。 尤其是胸膛下心脏搏动的节奏，铿锵有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宋沉衍的心跳有些快。 冒出这个想法，沈岁柔微微一顿，目光锁定残余的泡沫，觉得指腹擦不干净，干脆换成手掌去蹭。 “够了。”宋沉衍抓住了她的手腕，制止她胡乱擦拭，“再蹭下去，可不是好事。” 浴室昏暗的灯光下，沈岁柔这样被他抱着。 周围水汽氤氲，宋沉衍暗沉沉的目光透过水雾望着她，像是在觊觎一只不安分的猎物。 沈岁柔整个人是清醒的，手腕被握着，人开始挣扎，心脏却跟着不受控制地超速跳动。 窗外划过闪电，雷声轰鸣。 宋沉衍把闹腾的沈岁柔摁在怀里，两人瞬间贴得更近了。 “还要下来吗？”他淡淡地垂眸，把她搂得更紧，“我怎么觉得，你心跳比我还快。” （作者：最近反复高烧，还好人活着，久等） 第246章 雨夜 沈岁柔的心跳，确实不安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心脏这么不争气，使劲儿闹腾，还被别人发现了。 思来想去，找不到具体的理由，最后只好归根于两人的距离太近，亦或是外面打雷下雨，又或者，是晚上那点依稀的微醺还没散尽。 总之，就不该是男女之间，那点亲密接触后带起的涟漪。 “这不是很正常吗？”她强装淡定，没有移开视线，甚至还上下扫了宋沉衍一轮，“你这个样子跟我接触，但凡有点羞耻心的，都会觉得浑身紧张吧？紧张的时候，心跳肯定会加快。” 她抱着手臂，护住胸，特意强调道：“所以这属于正常反应，没必要大惊小怪。” “是么？”宋沉衍单手抱着她，随她打量，垂眸注视她的同时，淡淡挑了挑眉，“你确定你的紧张，仅仅只是因为羞耻心，而不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 “我确定。”沈岁柔嘴上硬，但一直被他这样盯着，身体难免紧绷。 相比之下，宋沉衍整个人看起来要从容许多，他扣着她的腰没放，眸色很深，眼睛微微眯着，就这么看着她，“撒谎。” 他薄唇翕动，宽大的手掌温度很热，覆盖包裹住沈岁柔白皙纤细的后颈，把她往自己身上压，“你也许不知道，每次你对我有想法的时候，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了，一读就懂。” “从前如此，现在也是。” 整个屋子，只有他们两人。 浓浓夜色被瓢泼的雨幕覆盖，只剩房间里半昏半明的灯光，照亮各自的眼底。 实在太近了，宋沉衍说话的声音不大，嗓音低沉悦耳，像是品质极好的醇酒，晃动在昂贵的玻璃高脚杯。 沈岁柔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说话时，声带与胸腔共鸣所带动的天然震颤，他温热清淡的气息，若有似无的，拂过她脸上细软的绒毛。 以前还做播音老师的时候，沈岁柔一直觉得，男性的胸腔共鸣，是一种很有雄性魅力的存在。 并不是每个男人都会如此，但有些人，天生被上帝吻过嗓子，所以他们的声音，拥有得天独厚的魅力。 她以前还觉得，宋沉衍这个人未免也太受老天偏爱了，不仅长得高，肩宽腿长，脸还帅，连声音也特别好听。 最令人觉得不公的，是他还有强大的个人能力，高不可攀的家庭背景，多么幸运又及其顺遂的一生。 好像没什么是他拥有不了的，只要他想，他愿意，他就能得到。 就好比现在，沈岁柔明明对他没有那些想法，可他如此靠近，在她耳畔淡淡低语，像是猎人设下了陷阱，引诱着猎物，一步步下坠。 而她竟真有那么一丝丝的心慌意乱，觉得被他掌控的后颈很烫，思绪被牵着走，连呼吸都错了拍。 “够了，不要再胡说了。”沈岁柔反应过来，用掌心捂住了他的嘴，“把我放下来，不然我生气了。” 她拧着眉，看着气呼呼的，脸却一直红到了耳朵根。 宋沉衍也不逗她了，再逗下去，自己更加难受。 第168章 “好，不说。”他反握住沈岁柔的手，顺势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然后扯过墙上的小毛巾，把她身上的水汽和泡沫，一一擦拭干净。 最后把她抱出去，放到了床上。 刚一沾着床面，沈岁柔还没来得及翻身滚走，宋沉衍先扯过被子把她裹起来，虚虚搂在怀里，问她：“刚才摔哪儿了，我看看。” “不要你管，你出去。”沈岁柔蜷缩成一团，扯紧空调被，低着头拒绝交流。 宋沉衍坐在床沿没动，看了她两秒，缓缓站起身，“确定么，要我出去？” 他好烦，怎么现在变得这么粘人？ 沈岁柔刚想开口，忽然窗帘外又是一道闪电，她都要应激了，无意识的伸手，胡乱地抓住了宋沉衍。 果然下一秒，又是一道沉闷的惊雷。 沈岁柔紧紧闭着眼，还没睁开，就察觉有人靠过来，扣着她的后脑勺，把她带进怀里。 “不怕，我在。”宋沉衍没有嘲笑她，难得温柔地拍着她的头，让她靠在自己的腰腹上。 缓过神之后，沈岁柔稍微抬起脸，便见宋沉衍低眸望着她，跟她对视，还整理了一下她的碎发，“这次是你主动抓着我，不是我要留下来。所以，还要我走吗？” 沈岁柔语塞，因为确实是她先慌乱中拽住了他。 眼看屋外的雷鸣并没有消停的意思，她斟酌了一下，十分纠结又犹豫的，放开了宋沉衍的手。 “你，睡外侧。不许过线。” 她说完，飞快地躺回自己那边，还拽了个娃娃隔在中间，当做楚河汉界。 宋沉衍还以为，她会咬死让自己走，见她卷成一团背对着自己，鼻息溢出一点低低的笑，“行，不过线。” 他翻身躺上床，侧枕着手臂，静静看着沈岁柔。 房间一下又安静下来，沈岁柔一动不动，只能隐约听到宋沉衍极轻的呼吸声，在她身后不远处。 她有些不习惯，又有点因为太熟悉，而觉得哪儿哪儿都不太自在。 她干脆往前挪，一边挪，一边想着，反正她床大，拉开点距离，应该也就没事儿了。 可她还没挪两下，身后塞着的娃娃忽然被人抽走了，然后一只充满有力量感的手臂穿过腰线，搂住她，连人带被子，一起往后拉了回去。 “你做什么啊！”沈岁柔吓了一跳，头从被子里钻出来。 “别动。”宋沉衍把她箍在怀里，让她的背靠着自己的胸膛，腰和臀都紧贴着自己，“再乱动，我可保不准会对你做点什么。” 他身材高大，可以完完全全把她镶在身前，沈岁柔身上的空调被很薄，加上宋沉衍只围着浴巾，两人贴得严丝合缝，于是他身上的任何一点变化，她都能感受得一清二楚。 “你……你就不能管一下？”她不敢动了，那个触感，实在清晰。 “管不了。”宋沉衍枕着手臂，另只手圈住沈岁柔，闭着眼慵懒道，“近距离接触就会这样，控制不了。” 这是什么话？ 沈岁柔愣了下，微微皱眉，“你跟谁接触都这样？都控制不了？” “自然不是。”宋沉衍睁开眼，垂睫注视着沈岁柔，“只有跟你接触，才会有反应。其他人不会。” 他顿了顿，又认真补充道：“没有别人，只有你。” 这句话，似乎他以前也说过。 因为没有别人，所以无法对比。 但沈岁柔却不太敢信，她玩着被子角，若无其事地说：“你们男人就会说好听的哄人，你说没有别人，那尹黛呢？谁都知道她是你的黑月光，你现在突然说没有别人，谁信？” 宋沉衍就知道，她肯定绕不开尹黛。 他本身也想找个机会跟她说清楚，眼下时机合适，便淡淡道：“我跟尹黛具体来说，其实并没有实质的恋爱关系。我没碰过她，更没上过她的床，在酒吧跟你走的那一晚，其实……我也是第一次接触女人。” “啊？”沈岁柔整个人都精神了，猛一翻身，倏然对上宋沉衍漆黑的双眸，“你是说，你跟我……那时候，你……？” “不像吗？”宋沉衍抚摸她的头发，挑了下眉，“那我能不能，把这个算作夸奖？” 没有什么能比这个更令人震惊了。 沈岁柔怔愣了好半晌，不可置信地说：“你骗人的吧，怎么可能？” 他那么会，动作那么娴熟，那么温柔，后来凶狠起来，还把她弄得几天都下不来床。 结果竟然跟她说，他是……啊？ “怎么不可能？”宋沉衍指尖绕着她的发丝，语气淡淡，“我对其他女人都没什么兴趣，只有你不同，沈娇娇。” 其他的可以不说，但这个称呼，让沈岁柔脸有点红，“什么沈娇娇，你叫谁呢。” “还能有谁？”宋沉衍捏了下她的脸，“又爱磨人，又爱哭，真要怎么样了，还怕疼。” 他淡淡瞥了她一眼，“娇气得很。” “嘶，你轻点。”沈岁柔拿手背蹭过脸颊，眼里全是不满。 宋沉衍挑眉，屈着指节擦过她被捏红的那块皮肤，“你还真是没什么长进，一碰就红，还爱闷声掉眼泪。” “谁掉眼泪了。”沈岁柔抬起膝盖顶他，“你才没长进，都分手了，还追在女人身后跑。” 她说得快，没经脑子。 本想吐槽一下而已，也不是单单指她，还指尹黛。 还以为宋沉衍会冷脸，他只是捉住沈岁柔的膝盖，手掌顺势下滑，握住她的小腿，搭在自己腰上，淡淡望着她，“我是没什么长进，但这是我心甘情愿。” “柔柔。”他倾身靠过来，把沈岁柔拥入怀里，脸埋进她的颈窝，“我不想分手，从来都不想。” 沈岁柔僵住。 他没动，又低低地说：“我知道，以前对你太冷淡，某种程度上来说也伤害了你，可我只是害怕连累你，所以有时会远离你。你到医院找我那段时间，我父亲因为一些资源逼着我联姻，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你，也怕跟你走太近，引起他的注意。” “我本来是想拖延一下时间，能不分开就不分开。但你比我还急，分手提的毫不犹豫，我真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他嗓音微哑，裹挟着浓浓的压抑。 沈岁柔没看到他的正脸，大概也能猜到，他此刻眉头深锁，眉间全是愁绪。 她也不是头一回听宋沉衍说软话了。 可事到如今，分手也分了这么段时间，再追究是个怎么回事儿，终究没什么意义。 反倒是港城那会儿，听说宋沉衍发高烧还开着车出去找自己。 说一点不动容，那肯定是铁石心肠。 她犹豫了一会儿，抿着唇，对宋沉衍说：“你在港城生病，当时怎么不说？” “男人虚弱和脆弱的时候，都不希望被怜悯。” 宋沉衍淡声说着，看向了她，“怎么，你心疼我？” “谁心疼你。”沈岁柔偏开头，把腿收回来，转过身去小声逼逼，“那也是你活该。” 宋沉衍也不动情绪，拽了她一下，没拽回来。 他抬手捏了捏眉骨，下一秒，翻身压上去，捏着沈岁柔的下巴，让她转过脸看着自己，“所以我刚刚跟你说的，你听见了没有？” “没有。”沈岁柔毫不客气的拆台。 “嗯。”宋沉衍指腹摩挲她的唇，眸色渐深，“那我不介意按照我的方式告诉你，我对你，到底是个什么心意。” 窗外闪电划亮天际，雨水敲打玻璃。 沈岁柔恍神间，宋沉衍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了下来。 第247章 心跳 视线被笼下的阴影遮住了，鼻息间，是跟自己同样的沐浴露香气。 沈岁柔微微睁大了眼，唇上的触感，让她暂时忘了做出反应。 只清晰的感受到，那双唇是凉的，呼=吸却滚烫灼热。 唇珠擦过上唇，捎着一阵微不可查的痒，紧接着整片唇贴了上来，纠缠又带着几分克制，掠夺着她的气息。 宋沉衍轻闭着眼，纤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颤动，修长有力的手臂将沈岁柔圈在怀里，胸膛与她紧紧相贴。 哪怕隔着薄薄的空调被，彼此强劲有力，又乱无章法的心跳，在这雷雨声中，依旧声声震耳。 分不清是谁的，却怎么也遮掩不住那点声噪。 这个密不透风的吻，让沈岁柔逐渐感到缺氧，双颊泛起的红逐渐蔓延到了脖颈，晕染了一片雪色的肌肤。 不应该是这样的。 她和宋沉衍，怎么又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呢？ “不行……不要你。”她抓紧仅剩不多的意识，抵住宋沉衍的肩膀，把他往外推。 只是此刻她浑身发软，动作软绵绵的，根本没什么力气。 宋沉衍微微睁开点双眸，一把捉住她不安分的手腕，轻松举到她头顶，握着腕骨，不松不紧地压住，“不要？” 第169章 他嗓音哑的厉害，注视着沈岁柔的目光不再全是温和，捎着点若隐若现的侵//占//欲，直勾勾地看着她，“再说一次，不要谁？” 沈岁柔愣了一瞬，很快想起来，他大概还在介意着那次，自己无情的说着，如何讨厌他，不要他。 如今“不要你”这几个字，像是什么恶毒的咒语。 这要一提，宋沉衍就会变得像是应激的大型猛兽，危险，戒备，充满了无法忽略的压迫感。 宋沉衍确实不喜欢这几个字，这让他很没有安全感，心脏像是被攥住，整个人掉进冰冷的深海里。 难受之余，他更接受不了这样疏离的拒绝。 他眼里少有的泛起些情绪，沈岁柔小口喘着气，与他四目相对，不知所措的同时，整个人被他压制着，丝毫动弹不了。 “宋……” 她刚打算开口，身上一沉，面前的男人俯下身，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 “可是，我需要你。” 宋沉衍扣着她的手腕，指腹来回摩挲着她的手心，脸埋在她颈窝深处里，嗅着她头发的香气，低声重复着：“我从来没有否认过，我需要你。” “我以为那些失眠的夜晚都是因为戒断反应，但我再次看到你的时候，抱着你的时候，感受到你温度的时候……才全然意识到，从始至终，都是我在需要你。” 雨声哗哗，有闪电的光从窗帘后霎然掠过，惊醒了夜色。 沈岁柔整个人都怔住了，眼神因为诧异，而短暂的游离失神。 宋沉衍感受到她微微一僵，摩挲她掌心的手，缓缓与她十指相扣，低头吻着她的脖子，轻声继续道：“可你总是不要我。为什么说不要我呢？” “如果是因为之前的冷淡让你受伤，我道歉。” “如果因为无法将你留在身边，而想着暂时分开，那也是我软弱，是我的失败，我的错。” 他停在她的耳畔，手臂将她圈得更紧，长长的叹气，“可我真的不想分开，也没有想过真的放你走。” “所以，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认真感受一下，我真实的心意？” 那么，他的心意是什么呢？ 其实沈岁柔，也并不是完全感受不到。 毕竟在这段关系里，从来都是他做上位者。 在此之前，沈岁柔从来都没有打破他的节奏，他的规则，甚至一直遵循着他主导的进度。 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可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开始主动靠近，主动关心，主动给予一切。 包括打开自己，放低身段，展示给她那不为人知的一面。 是带着温度的，炽热直接，又充满占有欲，隐藏在淡漠外表下的，另一个宋沉衍。 沈岁柔望着天花板上雷电闪过的光，心想着，原来宋沉衍，并不是完全不会说情话啊。 甚至这种高冷惯了的人，说起情话来，真的很难让人拒绝。 她明知道不该是这样的，他们两人，还有太多的缝隙没有填满。 可当下的她，无法完全清醒的做出决定。 慌乱中，她没被禁锢的那只手，无意从宋沉衍身上划过，跟着突然一顿。 指尖碰到之处，紧致富有弹性，是属于肌肉特有的触感。 她不确定的抬腿试探，当即更加震惊几分。 ……宋沉衍的浴巾，不知道什么时候滑掉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浑然不觉似的，扣着沈岁柔的手心，低头轻啄她的锁骨，“乖乖，要拒绝我么？” 低沉的嗓音，像在循循善诱。 掐着她腰线的手，却开始在她腿上细细摩挲。 “……”沈岁柔没有作声，因为她的声音也在发哑，哑到说不出一句话。 “可以么？”宋沉衍扯开了空调被，滚热的胸膛与她完全熨帖。 他用低沉的气声在她耳边喃喃，呼出的热气填满了整个耳蜗。 其实气氛到了这个时候，他要是真的想做点什么，强硬一点，完全不在话下。 但他偏偏游移不前，像是真的在尊重沈岁柔的意见。 沈岁柔深呼吸好些次，才是用尽力气，哑声说了句：“不……” “不可以么？”宋沉衍抬起眼睫，眼波暗色浮动，翻涌浓浓的欲。他垂眸扫过沈岁柔脖颈上淡淡的红痕，喉结滚动，重新对上她视线时，晦暗的眼底捎着渴求，“真的不可以么？” “你先起来……”沈岁柔浑身发热，不知道是谁的体温高，她鼻尖都开始冒出细汗。 宋沉衍注视她两秒，稍微拉开一点距离，抬手将额前碎发拨到脑后，露出清隽英挺的五官。 床头灯的暖光将他的轮廓模糊勾勒，他的脸有一半隐没在暗处，显得目光更加的黑深，像是要将她吞噬。 沈岁柔经不住那样的诱惑，她偏头，想要坐起来。 可刚一动，宋沉衍忽然勾过她的下巴，偏头啄了下她的唇，然后整个人趴在她肩膀上，垂着眼睫说：“那你帮帮我，嗯？” 睫毛扫过脖子的皮肤，他一呼一吸，都带着热气。 沈岁柔摁住都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微喘着气，低声道：“……怎么帮？” 噼啪一声，闪电划过的同时，屋里的线路跳了闸，灯也熄灭了。 一切都陷入黑暗，除了雨声，就是彼此纷杂的心跳，与逐渐混乱的呼吸。 宋沉衍并没有作声，但很快，沈岁柔就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捎着热气的体温靠近，一阵天旋地转，她整个人都被翻了过去。 腰背后落下一只发烫的手掌，摁住她，不让她乱动。 窗外的闪电一下接一下，昼白的光亮闪过，又瞬息坠落。 室内潮热又泛着湿气，沈岁柔分不清落在床头的到底是月色，还是窗外的天光。 因为，真的太晃了。 以至于明天到底是个晴天，还是继续下雨。 这一晚，没人在意。 …… …… （作者：从医院出来就火速干活了，谢谢关心，明天加更。） 第248章 吃亏 “哗哗哗”。 清晰的水流声若隐似近，梦是白的，忽明忽暗。 沈岁柔抱着枕头，眉头动了动。 现在外面，是还在下雨么？ 她想着，缓缓睁眼，映入眼帘的是被日光晒亮的窗帘。 窗户被打开了，裹挟湿润水汽的风，从飘起又落下的窗帘底下透进来，散发着雨后植物干净的香气。 以及……沐浴露的味道？ 沈岁柔意识到什么，整个人翻了个身。 浴室那头正好有人走出来，潮湿的乌发松散柔顺，宋沉衍抬眸，搭在头顶毛巾的手一顿，淡淡抬了下唇角，“这就醒了？还是说，我吵到你了。” “……”沈岁柔整个人都是懵的。 很快，她就想起来，昨夜下了一场暴雨。 以及漆黑的房间里，宋沉衍如何把她摁在床上，如何让她看着他的眼睛，如何在她耳边低沉的喘息。 眼见着她的脸又要红了，赶紧移开视线，眼神闪躲几下，忽然皱眉，“不是，你衣服呢？怎么还围着我的浴巾？” 宋沉衍并不掩饰什么，坦荡的不止是他淌着水滴的身体，还有眼底那抹神清气爽的餍足，“这么小气？” 他略微垂眸，扫了一眼自己，“如果非要算的话，似乎这样打扮，吃亏的是我吧？” 这人在说什么？ 好像……好像谁喜欢盯着他看一样。 宋沉衍目光落在她身上，好整以暇的抬脚走到床边。 才靠近，沈岁柔本能地往后缩了一下，“你干嘛？这样盯着我，是不是又不安好心？” 她说着，已经扯起空调被，把自己裹了起来。 宋沉衍捕捉到她警惕中、不经意又露出胆怯的眼神，视线扫过她通红的耳垂，淡淡挑眉，顺势在床沿坐下，“什么叫不安好心？昨晚拉着我的手，非要我留下来的，难道不是你么？” “我哪有！明明是……！”沈岁柔说到一半，自己噎住了。 仔细想想，好像当时确实是她伸了手，慌乱中抓住了宋沉衍。 那声雷响过后，柔软的床铺明显下沉，只是这人什么时候上来的，她实在有些记不清。 沈岁柔还在发呆，忽然脚脖子一凉，人跟着一颤。 宋沉衍见她走神，骨节分明的手探进被子里，捉住了她纤细的脚踝，以防她继续后缩，“过来，让我看看是不是红了。” “什么红了……？”沈岁柔现在觉得，宋沉衍是个危险的生物，跟会蛊人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着了他的道。 所以肯定不能靠近，要远离，远离，再远离。 但话说一半，她自己先反应过来对方什么意思，抬眸时撞上宋沉衍那淡然又深邃的眼眸，感觉被他握住的脚踝，不知不觉又开始烫起来。 “我、我没事，不用你操心。”她说话都结巴了，想把脚抽回来。 第170章 果不其然，动弹不了一点。 这人想强制她做什么的时候，男女力量差摆在那儿，还真反抗不动半点。 宋沉衍倒是从容，面不改色掀开空调被，手上稍微用力，握住脚踝，直接把沈岁柔拽到了面前。 “宋沉衍！” “嗯，别乱动。” 他嗓音也淡淡的，气得沈岁柔抬脚，踹上他光洁的胸膛。 宋沉衍没躲，顺势抬手握住她那只脚腕，目光随之往腿侧扫去，而后一顿，“确实很红。” 他指腹贴上去，微微摩挲，又屈起指节，蹭过她腿上的皮肤，然后一路滑回小腿，点到为止似的，克制的收了手，“有些红肿，得上点药。” 说着他站起来，回头掠了她一眼，“在这儿等我。” 沈岁柔没阻止，因为她腿nei侧的那块皮肤，这会儿确实又疼又辣。 先前没注意，这下被宋沉衍一拂，才察觉那块皮肤似乎隐约有点破了，红肿得还挺明显。 她抿起唇，脑海胡乱里闪过的，却是床头摇晃的光，摁住她后腰的手，以及da腿/nei/侧/烫人的触/感，还有……那几乎要把她撞散架的力道。 ……太疯狂了。 她昨晚到底是怎么答应他的，简直疯了吧？ 短短两分钟，沈岁柔的心里已经奔腾过不知多少只羊驼，而后随之让她发愁的，就是接下去要怎么办？ 这个局面并不是她想选择的。 可偏偏那样的夜晚，雷雨潮湿，呼吸声噪，男女独处同一空间，最最容易犯错。 而她最头疼的地方，就是自己明知是错，还被宋沉衍牵引着，把这最最低级的错误给犯了。 本来她都担心，今早上起来面对宋沉衍的时候，要该怎么办。 不过看他似乎没有要提的意思，那么，她干脆就当无事发生？ 反正都是成年人，应该不至于怎么样吧？ 理不清的思绪跟毛线团一样，堵得她整个人发慌。 房门那头传来脚步声，把沈岁柔不只飞到哪儿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坐过来，太远了。”宋沉衍手上拿着碘伏和棉签，示意沈岁柔往他身前位置靠近。 沈岁柔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没动，“不用，我自己来。你……你出去客厅等我吧。” 她很不自在，刻意清了下喉咙。 偏偏那种心虚又闪躲的眼神，被宋沉衍尽收眼底。 他安静盯了沈岁柔三秒，随手把东西放到床头柜，抱着胳膊，垂眸看向她，“谈谈？” 沈岁柔一愣，手心下意识攥紧被子，“谈什么？” 宋沉衍没接话，他绕到沈岁柔这边，立在床前，眸光平静，“谈谈对于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逃避负责。” 第249章 认了 什么逃避，什么负责？ 沈岁柔倏然睁大眼，有点不可置信地跟他对视，“你是恶人先告状吧？明明是你居心不轨，怎么还……还好意思倒打一耙？” 她一度以为自己耳朵坏掉了，不然宋沉衍，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奇怪又荒谬的话？ “是么，难道你没有责任？”宋沉衍面无波澜，抱着胳膊，指尖漫不经心点着手臂，“我想走的，这次是你拉着我，留我下来，不是么？” ……又是这个理由。 沈岁柔偏偏这方面理亏，她一阵语塞，觉得不能就这样认了，于是硬着头皮反驳：“我那只是害怕打雷，又不是想……想跟你发什么事。” “可是已经发生了。” 宋沉衍表情如常，找不到一点破绽，就那样淡淡注视着她。 沈岁柔哑口无言，但转念一想，好像哪里不对。 她皱眉抬脸瞪过去，不甘示弱道：“你少强词夺理，难道被占便宜的，不是我吗？” 难道不是他说着情话，步步靠近，引诱着她，同他坠落的吗？ 这问题，宋沉衍自然没有回答。 他目光缓缓划过她的腿侧，忽然俯下身，宽大的手掌撑在床上，把她困在身前，垂着眼睫与她对视，“是么，是我占了便宜？但我怎么记得，好像有人光是那样，就已经到了……？” “宋沉衍！”沈岁柔一把捂住他的嘴，抬起膝盖往上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人无赖起来，怎么这么……！” “这么什么？”宋沉衍由她捂着薄唇，随手挡住她的攻势，顺势微低着头，英挺的眉峰随着角度略微自然下压，漆黑的眼睛深不见底。 这个眼神包含太多东西，有占有欲，侵略性，不过都藏在最深的眼底，浮在表面的，是一股慵懒松弛的漫不经心。 明明是主导者，却摆出一副仍由她拿捏的姿态。 距离过近，沈岁柔被他这样注视着，那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又蔓延上来。 宋沉衍不给她闪躲的机会，侧头吻她的掌心，望着她，低沉的嗓音化作了气声：“所以要怎么办呢？” 他拉开沈岁柔的手，抵着鼻尖，轻声低语：“沈岁柔，我不随便上女人的床，如果你打算跟我成为那种关系……” 他尾音拖得很长，也很轻，眼波像是因为沉吟而流转，然后又抬眸与她相对，“那就算我吃亏吧，我认了。” 不是，怎么又他吃亏上了？ 而且他所说的那种关系，莫名让沈岁柔想起，他们一开始的时候，那种棱模两可，说不清、又道不明的阶段。 况且现在的情况，宋沉衍作为沈岁柔的投资人，要往细了算，还真有点像是那种金主和金丝雀的味道。 可这明显不是沈岁柔要的。 她想都没想，直接把他的话给堵回去了，“不要胡说八道，谁要跟你当那种关系。” “那你想要什么关系？”宋沉衍微微侧头，指腹摩挲她的下巴，“要不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 所以这才是他的目的吧？ 昨晚的圈套还没完，最后在这儿等着她上钩呢。 沈岁柔从很早之前就知道，若是玩起这种游戏，她还真就不是宋沉衍的对手。 他太危险，她根本搞不定他。 可要是真的重新开始，她心里，还确实没那个打算。 “叮咚，叮咚。” 说辞在她喉咙滚了一圈，还没出口，忽然客厅那头传来的门铃的声响。 像是抓到了机会，沈岁柔一个翻身，从他禁锢式的身前挣脱出来，随意跻上拖鞋，“那个，我去开门。” 她火速翻出睡裙穿上，头也没回，拉门就跑。 合上房门的瞬间，重重松了口气。 沈岁柔调整了一下呼吸，顺手捋了捋有点散乱的头发，慢下脚步，走到对面去开门。 大门敞开，文理一身浅色西装站在外面，手上提着一个大型的服装袋，里面是熟悉的品牌礼盒。 “不好意思沈小姐，这么早就过来打扰。” 他说着，把手上的购物袋递过来，“这是宋总的西装，衬衣和领带也在里面，麻烦您交给他。” 助理来她这里送衣服，也不是头一回了。 隔了那么些时间，依旧熟练自然得可怕。 沈岁柔觉得这种感觉怪怪的，接过西装的时候，还有点不情不愿，“你怎么不打电话给他，让他自己拿。” “打了。”文理推了推银边眼镜，“他关机了。” 宋沉衍那样的大忙人，手机没事关机，可不是常有的事。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助理跟了他那么久，还能不懂他在忙什么？ 沈岁柔没多想，接了袋子，随口道谢。 文理说着不客气，临走前，忽然转身道：“对了，麻烦您记得提醒他，别忘了今天的工作。” “好。” 沈岁柔点头，目送文理走远，然后关上大门。 她回到卧室，把西装盒子拿出来，放到床上。 宋沉衍还坐在床沿，手上拿着已经开机的手机，开始回复工作消息。 这样正好，他忙起来，应该就不会再提刚才那个没讨论完的话题。 沈岁柔合了意，转身去洗漱，顺便想一下今天休假，给自己整什么安排。 她在镜子前刷牙，不经意间转头，看到宋沉衍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盒子，已经穿好了西裤。 他站在房间的落地镜前，身形修长挺拔，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一如既往的性感，稍微整理了一下袖子，开始一颗一颗的扣着衬衣纽扣。 以前还没分手的时候，沈岁柔最喜欢他两个瞬间。 在她身上居高临下的脱西装，和清晨时一点点系上衬衣纽扣。 禁欲，又带着说不清的性感。 她很吃这一套。 意识到自己想歪了，她赶紧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刷牙。 宋沉衍余光扫过镜子里的倒影，淡淡看着浴室里某人缩回去的头，脸上倒是没什么特别的波动。 直到扣上最后一颗纽扣，他抽出盒子里的黑色领带，转身朝着洗漱间走去。 第171章 沈岁柔听见脚步声，顺势侧目，就看见宋沉衍穿着熨烫整洁的白衬衣，把手里的领带递到她面前，“帮个忙？” 目光落在领带上，沈岁柔想起前不久自己出事那会儿，住在他的别墅里，第二天，他好像也让自己帮他打领带来着。 如今这么想想，沈岁柔觉得，这人有点像是故意的。 故意找了个拙劣的借口，让她自愿靠近。 她没来由的有点不爽，瞥了宋沉衍一下，转头洗脸，“没空，自己去系。” 宋沉衍也不急，收回手，倚在门框上等着。 那意思，就非得等到她有空为止。 沈岁柔一下就无语了，还有点生闷气。 她转身往宋沉衍身边擦过，宋沉衍抬手撑住门框，把她给拦了，“所以，你是责任不想负，领带也不想系。哪儿学的，这么无情？” “……”沈岁柔有点人麻了，抬眼古怪的看了宋沉衍好一会儿，撇了撇嘴，“宋沉衍你正经一点，这个样子，我好不习惯。” “嗯。”宋沉衍淡无情绪扫她一眼，修长的手指挑着领带，又递到她面前，“麻烦沈小姐系一下，谢谢。” 这味道，寡淡，带着点疏离，好像又对味了。 沈岁柔一时半会儿有点受不了他，不想纠缠，随手扯过领带给他套住脖子，胡乱系上。 “好了，就这样。” 她趁着宋沉衍低头去看领带，借机往外走。 这时，门铃又响了。 估计是文理有什么事儿忘了吧，沈岁柔也没看宋沉衍，直接出去开门。 “他已经开机了，有什么事儿，你给他打电话呀。” 沈岁柔一边拉门，一边说话，只是话没说完，突然睁大了眼，“妈？您怎么就回来了？” 门外，沈母穿着舒适的常服，手上提着超市里新买的食材，笑盈盈地看着沈岁柔，“昨天晚上到的，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就没告诉你。” 她示意了一下手里的菜，“我今天在超市遇到小池了，他跟我说你今天有空，我正好买菜呢，干脆过来看看你，正好也不用你专门跑回家里去，白累一趟。” “您说阿屿么？” “对啊，他好像在商场里有什么开幕活动，正好碰见，他看到我，主动来打招呼呢。” 那就是了，沈岁柔记得池屿被郑清接走的时候，也说有工作来着。 聊了这么一会儿，她赶紧接过沈母手里的东西，把她请进门。 走到厨房把食材放台子上，她转头对客厅那头说：“妈你先坐会儿，我给你洗水果。” “不用把我当客人。”沈母笑着走过来，挽起袖子，“你刚起来吧，要不妈给你煮点早餐？” “好啊，我想吃馄饨。” 她们两人在厨房说话，忽然房间那边，隐约传来开门的声音。 沈岁柔一顿，忽然想起什么，脸色跟着微微一变。 沈母自然也听到了动静，转头看向沈岁柔，“囡囡，家里还有人啊？” 沈岁柔笑容微僵，挠了下头发，“嗯……是宋沉衍。” 沈母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那妈这趟，是不是打扰你们了？” “没有的事儿！”沈岁柔连忙摆手，想了想，又说：“您等会儿，我去看看他起了没。” 说完，人转头就溜。 其实宋沉衍起没起，她当然知道。 回去房间的时候，宋沉衍正好出门，人刚走出来，就被她抵着胸口推搡着，重新退回了屋里。 “怎么了？”宋沉衍看着她关门，一副心不在焉，又有点做贼的模样。 沈岁柔靠着门背，手还摁在宋沉衍胸口，抬眼时有点心慌，“我妈来了。” “所以？”宋沉衍扯了下被她不小心拽到的领带。 沈岁柔看了看他，低声说：“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 第250章 有空 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原来是因为这个。 不过，倒也出乎意料。 “哦，这样么。”宋沉衍抱着胳膊，微歪着头垂眸，“那你什么打算，又想我怎么配合？” 沈岁柔倒是被问懵了，因为连她自己也没想好，这种情况要怎么处理。 “我不知道。”她琢磨了片刻，抿唇皱起眉，“我妈上回还问你的近况来着，我说你挺好，没什么事儿。而且你现在从我家起床，要是跟她说已经分手了，会显得我们俩……关系很乱。” 说到末尾，她尴尬的避开了宋沉衍的视线。 这要是没被沈母碰上，对于分手这件事儿，她倒还好解释。 问题偏偏就是，昨天晚上不清不楚就跟宋沉衍待了一整夜，这头两人的问题都没掰扯清楚，那头意外的碰上了沈母。 真是好巧不巧，让人实在头疼。 宋沉衍见她眉头都要打结了，指腹摁住她眉心，揉一揉，语气淡淡，“是吧，分手以后又把人带回家，还做了些不怎么清白的事情，这确实不好解释。” “你还好意思说？” 沈岁柔拂开他的手，没好气地瞪他，“还不都是你，说什么要来吃碗面，结果就赖我家不走了。我看下雨好心收留你，谁知道你……你脑子里，全是不干净的想法。” 末了，她不解气似的，咬牙补了句：“混蛋”。 沈岁柔骂人的时候，表情还挺凶。 但说到后面，自己倒是耳垂微红。 宋沉衍心里清楚，要是再惹她，她是真的会生气。可偏偏，就是想逗逗她。 于是他握着沈岁柔摁在自己胸口的手，轻轻摩挲着她的手心，“嗯，算我的错。不过，还是要多谢款待。” “宋、沉、衍！”沈岁柔抬手就想锤他，但手被他握住，放在胸口上，压根抽不出来。 “这就要生气了吗？”宋沉衍微抬眉骨，捏了下她的脸颊，“与其发脾气，不如告诉我，现在你想怎么跟你母亲解释？” 说的也是。 只是沈岁柔这会儿，突然不太想看见他。 因为看见他，就想起昨晚；想起昨晚，就很后悔。 她心烦得不行。 “你回去吧，我就跟我妈说你有工作，下回找个合适的时机，我再告诉她事实。” 沈岁柔抽回手，表情变得很平淡，颇有点翻脸不认人的架势。 宋沉衍注视了她几秒，微微眯眼，“所以我们早上的谈话，等于白白浪费时间？” “不然呢？”沈岁柔明白他是个什么意思，非要故意装傻，“大家都是成年人，相互排解一下，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倒是宋医生，不会真打算要我负责吧？” 看她装成很洒脱的模样，想要把事情忽悠过去。 宋沉衍嘴角微不可查地抬了下，忽然上前一步，把她抵在门背，低头望着她，“我说过，我不随便跟女人亲近。沈小姐昨晚留下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后面会发生什么吗？” 都是成年人，自然多少都会往那方面猜想。 只是沈岁柔以为，宋沉衍会比她想象中，要更加清醒克制。 哪成想，自己高估了他，还是着了他的道。 本想反驳，说那是他蓄意引诱，只是话才出口半个字，房门被叩响了。 “柔柔，你们还吃早饭吗？” 沈母在厨房等了好一会儿，眼瞧着时间快到中午，一时不知道是要做早饭，还是午餐。 沈岁柔微愣，推开了宋沉衍，转身拉开门，“妈，随便煮点就行，他不在这儿吃饭。” 沈母看看沈岁柔，又看看宋沉衍，笑着说：“是不是宋医生要去忙了？可是再忙，也得先把午饭吃了呀。” 做父母的都这样，希望孩子们健健康康。 哪怕工作再忙，也不希望他们糟蹋身体。 宋沉衍稍微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带，目光注视着沈母，微微点了下头，“伯母说得是。晚点再走，其实也没关系。” 这意思，不就是他也没那么忙，留下吃顿饭，完全可以。 沈岁柔回头看了他一眼，满脸问号。 沈母见状，笑得越发和蔼，“不急的话，那就留下吃饭吧。我正好买了新鲜的牛肉，中午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谢谢，麻烦您了。”宋沉衍淡淡噙着点笑，显得整个人十分绅士礼貌。 沈母望着两个孩子，越看越觉得郎才女貌，心里欣慰极了，乐呵呵的转头去厨房忙活。 沈岁柔却不想再跟宋沉衍多待，带着点警告意味，回头对他说：“一会儿我妈跟你说什么，你不要放心上。还有，千万别乱讲话，算我求你。” 她这语气，哪里有求人的意味。 宋沉衍挑挑眉，“嗯”了一声，神情一如既往的寡淡。 沈母的身体不咋好，沈岁柔舍不得让她一个累，说完把宋沉衍晾在那儿，自己去厨房帮沈母的忙。 沈母把青菜拿过来，让沈岁柔择菜，顺便关心了一下她之前受伤的情况，还有在节目组里过得怎么样。 第172章 “我没事的妈，都好了，不用担心。” 沈岁柔把嫩芽摘下来，想起什么，问沈母：“对了，我爸最近怎么样？” 自从上次因为参加选秀的事情，跟沈父大吵一架，后来这几个月，沈岁柔都没有再联系过他。 沈父也不知道在忙什么，或许又是因为她擅自改变职业，不再顺从的听他的话，因此还在生她的气。 以至于这么一段时间来，沈父也没有主动问候过她。 父女俩，算是断联一段日子了。 沈母也知道这个事儿，却没勉强沈岁柔什么，只是她这会儿问起，便淡淡笑着说：“他没事儿，身体也好。公司的情况我也不清楚，昨天回去的时候他不在家，可能出差去了吧。” 听沈母的措辞，沈岁柔估摸着，沈父也不是经常和她联系。 作为父亲和丈夫，未免实在失责。 她心里有些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正皱着眉掐菜，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脚步。 沈岁柔回头，跟宋沉衍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她把摘好的菜放篮子里，没什么表情地说：“你过来干嘛，这里有点乱，去客厅等着吧。” 宋沉衍脱掉了西装外套，白衬衣的袖口，被整齐挽到臂弯，“我想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沈岁柔刚想说不用，沈母的微信视频响了。 她一拍额头，笑着说：“噢，可能是你小姨。我这记性，到家还没给她回信儿，估计担心我了。” 说着，沈母擦擦手，就先接视频去了。 宋沉衍顺势进了厨房，走到沈岁柔身边，看着她择菜。 沈岁柔被他盯得神烦，指了指一旁的牛肉，“要是没事做，你去忙腌制牛肉吧。” “嗯。”宋沉衍没拒绝，拉过装着牛肉的袋子，平静地开始着手处理。 两人也不聊天，各做各的事情，厨房一下变得很安静。 沈岁柔时不时瞄他一眼，发现宋沉衍处理牛肉的方式，熟练又利落。 她想起两人还一起住在香山别墅的时候，偶尔遇到周末，宋沉衍也会亲自下厨，做一顿西式晚餐。 他偏爱红会风味的牛排，以及勃艮第红酒混合香料，一起炖煮的牛肉。 他以前跟她说过，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的时候，经常亲自做饭，所以厨房对他来说，其实也不算陌生。 她想着，多看了几眼宋沉衍腌制牛肉的方式。 还以为他会按照习惯，放黑胡椒和盐粒，没想到，选择的却是中式腌制法，放的姜葱水。 沈母接着视频，无意瞥过厨房，觉得两个人并肩站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有些温馨养眼，便把镜头对着他们，笑着跟小姨说：“今天宋医生也在呢，本来想给他们炖牛肉，现在倒好，变成他们给我做饭了。” “姐，那真是宋医生？”小姨专门凑近了看，脸上难掩惊讶。 沈母其实也很意外，转过身，小声地说：“没看出来吧，我也是。” 毕竟上回到苏城的时候，宋沉衍虽然保持着风度和礼貌，但看起来，就是有种淡淡的疏离。 何况他出身那么好，那种天生的矜贵感，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是会下厨房的人。 沈母思来想去，觉得让宋沉衍做饭，还是不合适。没聊一会儿，就回厨房接手后续工作了。 炖牛肉需要时间，等真正坐下来吃饭，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宋沉衍在房里处理了一些工作，被沈岁柔叫出来用餐。 他在沈岁柔旁边坐下，望见桌上有汤，顺手给她盛了一碗。 沈岁柔倒是没什么反应，自然地拿起勺子，低头慢慢的喝。 沈母见状，对沈岁柔说：“囡囡，别只顾着自己，也给宋医生盛碗汤啊。” 沈岁柔顿了顿，侧头看向宋沉衍，见他还没动筷子，也正转头望着自己。 他目光淡淡的，没什么情绪，但显然，像是在期待着她做点什么。 “……”沈岁柔无语，但也没吭声，然后顺着沈母的话，也给宋沉衍盛了碗汤。 “谢谢。”宋沉衍望着她道谢，然后转回脸，认真开始喝汤。 沈母这次来，本来也是想跟沈岁柔多说说话，于是饭桌上，两人聊天的话题也就多了起来。 宋沉衍本来吃饭就很安静，只是时不时的，会往沈岁柔碗里夹菜。 沈岁柔吃了几块他夹来的牛肉，终于忍不住，转头对他说：“可以了。我还要上镜，不吃那么多肉。”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没理，又放了一块牛肉到她碗中，“牛肉是优质蛋白，不会长胖。说了很多遍让你好好吃饭，看来，你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他确实很爱管她这点，分手前是，分手后也一样。 顾虑沈母在场，沈岁柔也没跟他顶嘴，转回身子继续吃饭，不打算搭理他。 沈母瞧出沈岁柔有小脾气，摇摇头，对宋沉衍说：“本来还担心我不在岁柔身边，她照顾不好自己。现在看来，有宋医生你在，要比她自己一个人好。” “妈。”沈岁柔欲言又止，嘴张了半天，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吃饭吧。刚才您不还说，下午想出去么？” 现在都要两点了，再聊下去，有点浪费时间。 沈母想起有这回事儿，看到宋沉衍在，顺便问了一句：“对了宋医生，我们一会儿要去趟寺庙，给岁柔求平安。你有空的话，要一起吗？” 沈岁柔闻言，放了筷子，“他很忙的，还要去工作。” 话音还没落，宋沉衍点了下头，“下午有空，我送你们去吧。” 第251章 平安 下午天气热起来，仿佛昨夜的雷雨不曾落下痕迹。 正值旅游高峰期，京都的寺庙到处都是慕名而来的游客，哪怕不是清晨上香的最好时机，隔着飞檐翘角，也能看见庙宇中缓缓攒动的人影。 这个时候，正是树木恣意舒展的时节，沈岁柔站在枝叶葱郁的黄金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梢缝隙洒下来，晃过她鼻尖薄薄的细小汗粒。 “所以你到底想干嘛？”她抱着胳膊，没好气地转头望向一旁高大的身影，“你平时不是很多工作么？早上文理来送衣服的时候，还让我提醒你，不要忘了今天的行程。” 寺庙很大，入园是需要单独购买门票的。 沈母比较熟悉这里，趁着宋沉衍在找位置停车，自己一个人先去排队取票。 沈岁柔在树荫下等他，宋沉衍才刚走到身边，她便把忍了一路的牢骚，一股脑倒了出来。 宋沉衍刚回完一个来自医院的消息，到她面前时才把手机收起来，抬眼看向她，淡淡道：“是有工作。晚上去东城区谈个事情，一般的应酬而已。” 谁关心他的工作行程啊。 沈岁柔只是搞不懂，他怎么还没走？ “你不累？不用回家歇歇？”她意有所指，“应酬也需要做准备吧，比如看看文件，熟悉合作内容之类的？” “不需要，是对方有求于我。”宋沉衍单手插进西裤口袋，目光随意掠过透着光的树梢，口吻漫不经心，透着上位者的闲适神态。 沈岁柔撇嘴，从他线条流畅的侧脸移开视线，“寺庙也没什么好玩的，人也多。你不是最讨厌人多的地方么，再说你也不信这种东西，跟来干嘛？” 所以绕这么一圈，就是对他出现在这儿，不怎么满意。 见沈岁柔话里话外都在赶他走，宋沉衍视线下滑，游曵向她微皱着眉的脸，抬起手，朝她伸过去，“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他没什么表情，眉眼间瞧不出情绪。 沈岁柔察觉他的指尖快要触及自己，偏头闪躲了一下，看向他说：“我觉得，我们不应该经常见面。尤其是现在这个样子，更不应该一直待在一起。” 毕竟分手了，不是恋人关系。 加上昨晚发生那些荒唐事儿，对于沈岁柔现在的心情来说，双方冷静一下，才是最为合适。 “我并不这样觉得。”宋沉衍没理会她的闪躲，手伸到她头顶，把落在她发梢的小白花摘下，“我只知道，空闲的时间不多，但现在，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潮热的风拂过树梢，开满白花的黄金树沙沙作响。 沈岁柔一时无言，心里理不清的那团麻线，似乎缠得更紧了些。 正好沈母拿着票回来了，见他们两人站在树下，面带笑容说：“走吧，今天人很多，咱们早去也好早回。” 进了寺院，果然人更多了。 沈母心情很好，挽着沈岁柔的胳膊说话，步履缓慢，也不着急行程进度。 宋沉衍隔着几步跟在她们身后，高大挺拔的身材，加上一身西装革履，只是安静地走着，不少人还是会下意识的回头看他几眼。 他不喜欢那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加上人多，还没走到寺庙的一半，突然就停下了脚步。 “柔柔。” 听见宋沉衍叫她，沈岁柔驻足回头，“怎么了？” 第173章 宋沉衍薄薄的唇微抿成线，微蹙着眉开口，“你们进去吧，我有个电话要回，在这附近等你们。” 沈岁柔没多想，点点头，“行，你去忙吧。” 这正合她意，见宋沉衍转身往一旁的偏殿走去，沈岁柔收回视线，拉着沈母继续往前。 “宋医生还是那么忙啊。”沈母看了一眼宋沉衍的方向，拍拍沈岁柔的手背，“不过这次再跟宋医生相处，妈觉得，他好像变了很多。” “是吗。”沈岁柔没在意，也不想深究。 年轻人的事情，沈母从来不打算干涉。 见沈岁柔没有聊下去的欲望，她也就没再提了。 两人跟着人群慢慢移动，好不容易到了祈福殿，一人领了一份贡香，跪在佛前拜了拜。 香烟袅袅，佛檀的香气莹莹绕绕。 沈岁柔也没什么心愿，默默祈祷父母平安，耳边同时传来，沈母低低的言语。 “希望我的岁柔健健康康，无痛无灾。” 因为前阵子她总是受伤，所以沈母这趟，专门来替她求平安的。 烧完香以后，沈母还专门带她去请了手串。 从开光殿出来，沈母叮嘱道：“东西虽小，但你也要保管好。不求别的，妈妈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知道了，妈。”沈岁柔笑得一脸温和，挽着沈母的胳膊，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你呀……”沈母笑笑，纵容她跟自己撒娇。 忽然想起一件小事，她转头对沈岁柔道：“说起来，你小时候身体不好，我还给你求过一个平安扣。不过可惜，被你这个小糊涂弄丢了。” 那是一枚白玉雕成的圆润玉扣，沈岁柔很小的时候就带在身边了。 七岁那年，她在苏城的寺庙里住了一晚，第二天回去，沈母就发现她把平安扣弄丢了。 小孩子顽皮是天性，沈母也并未责备她什么，顾虑她是留不住首饰的性子，也就没有再给她重新求一枚。 沈岁柔挠挠脸颊，对这件事情，已经记不太清。 年代太久远，加上她还小，七岁的事儿，根本没什么印象。 在庙里逛完一圈，已经将近下午五点。 沈岁柔是低头看手机的时候，才想起宋沉衍似乎还在中庭那边，等着她们过去。 她和沈母沿着原路返回，远远的，她就望见一株开满小白花的黄金树下，宋沉衍眉目淡然，身形挺拔地站在那儿。 他的面前，还有一位面容和善的老僧人，不知在跟他说什么，宋沉衍微垂眼眸，瞧着倒是听得认真。 像是有什么感应，宋沉衍微微侧首，目光准确地朝着她的方向游曵过来。 他薄唇动了动，听不见声音。 面前的老僧人也望过来，对着沈岁柔慈眉善目的微笑，而后就转身，往内殿的方向离开了。 “宋沉衍。”沈岁柔叫了他一声，人群涌动，她走不过去。 宋沉衍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知道是不是沈岁柔想多了，总觉得，他眼神有过一刻恍惚。 但很快又变回熟悉的样子，清明，淡薄。 许是瞧见了沈岁柔手里拿着首饰盒，宋沉衍视线停留两秒，像是在观察里头装的是什么。 沈岁柔顺着他的目光低头，发现他在看自己的珠串，等走近了，对他说：“你老盯着我这手串看什么，你自己不是也有？” “嗯。只是好奇，它适不适合你。” 寺庙的手串分很多种材质，颜色和吊坠，甚至饱含的寓意，也都大不相同。 沈岁柔本想给他看一眼，但想起开过光的东西不适合被其他人触碰，也就没继续打开盒子的意思。 “我压枕头下的，其实无所谓。只是手串刚开光，就不让你看了。” 其实看看也没关系，她不想，宋沉衍也不勉强。 “那就不看。”顿了下，他又说：“不过我的手串，你之前好像挺感兴趣。” 确实是那么回事儿。 沈岁柔以前最迷恋他那双手，偶尔趁他睡觉的时候，偷偷摸过好几回。 连带腕骨上的黑檀佛珠，也不知道被她悄悄把玩了多少次。 想到这儿，沈岁柔微微一怔，“你这……也开过光？” 宋沉衍没说话，漆黑的眼眸注视着她，很平静，但显然答案是肯定的。 开过光的东西，一般不让人染指。 沈岁柔跟他隔着一个花圃，还是心虚得眼神都开始乱飞。 “要回去了？”宋沉衍走到面前，拂掉了落在西装衣领上的落花，并无责怪的意味。 沈岁柔点头，顺着机会，随口转移话题：“挺稀奇的，刚看到你跟僧人谈话，突然有点好奇，你跟陌生人难道也有话聊？” 宋沉衍没否认，抬了下眉梢，“怎么，想知道说了什么？” 第252章 不能找你？ “不想。”沈岁柔没兴趣打听他的隐私，说完就移开视线，不看他了。 她知道，就算想，对方也不一定会说。 宋沉衍确实也就逗逗她，没继续这个话题，垂睫扫了眼腕表，觉得时间还够，打算先送她们两人回家。 顾虑着他还要去工作应酬，沈母不想麻烦宋沉衍，表示她们打车就好。 “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这会儿正好是晚高峰，要去东城区，路上肯定堵车。 沈岁柔也觉得再麻烦他不合适，就示意他先走，不用那么客套。 这会儿正好文理的电话打过来，宋沉衍简单沟通两句，陪沈岁柔她们走到庙门口，就跟他们告了别。 目送库里南走远，沈岁柔给沈母单独叫了车。 因为明天还要回节目组，她得回公寓收拾些衣物，就不打算去父母那儿住了，也就没跟沈母一起走。 回到公寓的时候，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七点。 沈岁柔直接往沙发上一瘫，觉得公寓的位置似乎太远了，离节目组和父母家都不近，两头都不方便。 反正现在也不在传媒大工作了，她琢磨着，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住才是？ 心里正考虑这件事，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她瞟了眼来电显示，摁了接听键，“喂，阿屿？” “是我。”池屿清朗愉快的声线传过来，“岁柔姐你在家吗？我路过之前那家小龙虾店，打包了两份虾，还有一锅香辣蟹，你要吃吗？” 沈岁柔回来还没吃饭，本来打算热一热中午剩下的炖牛肉，凑合一顿算了。 一听池屿买了小龙虾，忽然有点馋。 “你工作收尾了？” “是啊，已经收工了。所以想好了吗，要吃的话，我给你送过去。” 沈岁柔想了想，带着点笑说：“我公寓离那边有点远，如果你方便的话，那就过来吧。” “方便，我开车呢。”池屿唇角弯了弯，看了眼摆在副驾的食物，“那姐姐等我，我马上到。” 沈岁柔挂了电话，想起还没收拾屋子，赶紧抓紧时间打扫一下。 把昨晚弄乱的床单塞进洗衣机的时候，她动作微微一顿，脑子里又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可能真是太久没碰男人了，所以才经不住诱惑。 她越想越觉得离谱，干脆甩甩头，收拢心绪专心干活。 门铃响起时，沈岁柔正好拿出饮料。 她去给池屿开门，顺便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是很远吧，我刚才还在考虑，打算换个位置住。” 池屿掩上门，望着她的背影笑道：“我是不嫌远，如果姐姐觉得不方便，我可以让小朱帮你找个新房子。” 他想了想，忽然觉得不妥，又说：“要不这样吧，我在二环有一套闲置公寓，离节目组也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要不搬到那边去住？” “还是算了。”沈岁柔把东西摆上桌，回头看了池屿一眼，笑了笑，“节目也快录完了，以后去哪儿还不知道，就先不麻烦你了。” 怎么会是麻烦呢？ 如果是她的事情，池屿就不觉得是这是麻烦。 但他更尊重沈岁柔的意愿，见她不想，也就不说了。 “那如果有需要，姐姐记得来找我。”他唇角弯弯，露出两颗虎牙。 沈岁柔抬眸的时候他正好走过来，大概是今天才忙完工作，池屿还穿着潮酷的长袖，头发也打理得很精致，细看的话，能看出还没卸妆。 “热吗？”她指了指池屿的衣服，“我去开空调？” “好。”池屿点点头，弯起眼睛的样子，莫名很乖。 沈岁柔转头去找遥控器，调试好冷气回来的时候，池屿已经把食物餐盒都打开了。 他甚至还拿了碗筷，一人一边，摆放整齐。 两人坐下来，戴上一次性手套，开始有说有笑的享用美食。 聊到刚合作过的舞台，沈岁柔忽然觉得美中不足的一点，是中途那会儿，自己竟然走神了。 但池屿并不知道她走神的原因，想起什么，他忽然道：“昨天我收工得早，后来，姐姐没有喝酒吧？” 第174章 提到这茬儿，沈岁柔猛地呛了下，剧烈咳嗽起来。 池屿吓了一跳，赶紧倒了杯饮料递给她，“怎么了，是不是辣到嗓子了？” 沈岁柔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囫囵灌了两口橙汁，连连摆手，“没事儿，我没事儿……” 这头还没缓过气，往日过分安静的门铃，偏偏又冷不防的响了。 正好想寻个借口把这事儿掩盖过去，没等池屿起身，沈岁柔自己先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你等我会儿，我去开门。” 她边拍胸口边往大门走，咳得通红的脸，在拉开门的一瞬，微微一变。 “你怎么来了？”沈岁柔愣住了，大脑差点宕机，“不是，这才几点……你不是忙着工作？” 宋沉衍还穿着今天那套崭新的西装，手上提着一份甜点，站在门口，垂眸跟她对视，“九点半。忙完工作，就不能过来找你？” 甜点是东城区那边一家有名的甜品店，每天限量，还得排队。 沈岁柔之前偶尔会去买，后来嫌麻烦，就没再去过。 她扫过宋沉衍手上的包装盒，有点诧异，抬头跟他对视的时候，想起屋里有人，突然如鲠在喉。 “怎么了？”宋沉衍见她表情不太对劲，以为她哪里不舒服，伸手去探她额头，“今天中暑了？脸这么红。” “没有。”沈岁柔抓住他的手，拉下来，“刚才被辣椒呛到了，有点咳嗽。” “嗯，那先去喝点水。”宋沉衍把甜品递给她，侧身一步，打算进屋给她倒杯水。 沈岁柔手里提着那袋东西，却没有给他让道的意思。 宋沉衍转动目光，淡淡看着她，“怎么，不打算让我进门？” “那个……今天不方便。”沈岁柔摸摸鼻尖，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这感觉有点奇怪，就好像她背着宋沉衍，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一样。 可仔细想想，好像她也没有闪躲的必要才是。 “不方便？”宋沉衍微微蹙眉，视线往屋里扫，“你母亲还在这里？” “也不是……” 沈岁柔话还没说完，餐厅传来椅子摩擦地面的声音。 她心跳一顿，忽然背后响起脚步。 “岁柔姐，是谁来了呀？” 池屿脱掉了剥龙虾的手套，身上的一次性围裙还没扯下来，这会儿长袖卷到臂弯，露出劲瘦修长的手臂。 他一副休闲自在的模样，在门口撞见宋沉衍时，嘴角的笑意一僵，不由驻足在门里，没有继续往前靠近。 宋沉衍没想到屋里的人，竟然会是池屿。 他目光一顿，微蹙的眉头松开，表情恢复一如既往的冷淡，看向沈岁柔时，眼神捎着点不明的意味，“你说不方便，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那看来，是我打扰你了。” 第253章 出去 明眼人都听得出来，他这话里夹带的那点讽刺。 只是这会儿沈岁柔不想跟他争执，扶着门的手紧了紧，没什么语气地说：“今天大家都很累了，我不想跟你吵架，你也没有必要这么阴阳怪气的讲话。” 宋沉衍自然也不是来跟她吵架的，视线扫过她紧抓着门边的手，淡无表情道：“我也不是光找你谈论这些，只是觉得下班以后来见你，是件理所当然，又很平常的事情。” 他说着，握住沈岁柔的手腕，把她拦在门框上的手拉下来，视线却望着屋里的池屿，面色如常地说：“下次家里有客人，你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回来的时候，也好多带一份点心。” “不用麻烦。”池屿双手垂在两侧，神色松弛自然，“点心只有女孩子喜欢，不过这么晚了给岁柔姐带甜点，估计有些浪费。对了，我们还在吃饭呢，宋先生要一起么？” 他们一个站在门外，清冷淡漠；一个站在屋里，面带笑容。 一时竟分不清到底谁在客套，谁又更占几分上风。 没人继续说话，屋子里安静得过分，空气仿佛都要凝结了。 “行了，你先放手。”沈岁柔的力气没宋沉衍大，堵门的手被他攥在手心里，挣都挣不掉，眉头紧紧皱起。 宋沉衍注视了池屿一会儿，又低眸看了看沈岁柔，握着她手腕的动作，很自然地变成揽腰。 他往前一步，稍微用点力道，直接把沈岁柔带回了屋里，“不是呛着了么，你先吃饭，我给你倒杯水。” “等等，你……” 沈岁柔欲言又止，宋沉衍已经绕过她，边走边扯松领带，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西装纽扣，把脱下的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然后目不斜视地擦过池屿身侧，车轻熟路地打开灯，走进了厨房。 这套动作可谓行云流水，熟稔得像是回到自己家。 厨房那头传来玻璃杯碰撞桌面的清脆声响，沈岁柔抿着唇，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姐姐，咱们吃饭吧。”池屿像个没事人，朝她笑了笑，用下巴示意了一下饭桌的方向。 沈岁柔扶着额角，深深叹了口气，抬眼看向池屿时，满脸无奈，“阿屿，真是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他……” “没事的姐姐，不用特意跟我解释。”池屿没有给她任何情绪压力，含笑的唇角弯着，和之前没什么两样。 见沈岁柔还站在门边，池屿走过去，推着她肩膀，把她带回了桌前。 两人刚坐下，宋沉衍端着杯温水过来了。 他把杯子放在沈岁柔手边，顺势坐到了她身旁的位置。 桌上已经攒了两座小龙虾壳儿山堆，还没收拾，显得有些乱。 宋沉衍没吭声，沈岁柔也没去理会他是什么神情，自己戴上手套，若无其事的慢慢剥虾。 她心想着，这种辛辣又麻烦的食物，反正他是不会碰的。 说不定一会儿受不了这种刺激性的气味，宋沉衍坐不住，自然就先回去了。 “宋先生是忌口么？”池屿见宋沉衍没动，边戴手套，边看着他微笑，“这家小龙虾岁柔姐很喜欢的，可能确实有些辣，但是味道很不错，算是京都比较地道的了。” “阿屿，你不用管他。”沈岁柔眸也没抬，“他比较讲究，吃不了这些。” “噢……那是有些可惜。”池屿平淡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宋沉衍坐在旁边，脸上瞧不出情绪。 安静了片刻，他忽然拿过一副手套，慢条斯理戴好，一言不发地开始剥虾。 沈岁柔察觉到他的动作，疑惑地瞟了他一眼，刚想张口说话，碗里忽然同时放进两只拨好的龙虾尾。 宋沉衍和池屿皆是一顿，抬眸看向对方，眼神瞧着平静，眼底却都暗藏冷意。 “没想到，宋先生也会做给人剥虾的小事。”池屿收回手，黑亮的眼睛浮着笑。 宋沉衍神色如常，注视着他淡道，“我会做的，和跟她做过的，还有很多事，恐怕你不会有兴趣了解。” 池屿唇边笑意微不可查地一怔，目光依旧跟他对视，“我是没兴趣了解，毕竟，都是过去式了。恐怕岁柔姐，也不想再去回忆吧。” 这种诡异的氛围，沈岁柔实在受不了了。 她直接脱了手套站起来，打算摆烂，“你们聊，我吃饱了，去洗漱一下。” 鬼知道怎么这两人能坐一块儿的，惹不起，她还躲不起吗？ 她走得飞快，把房门一甩，让外面两个男人自生自灭。 宋沉衍望着紧闭的房门，低低冷笑一声，“我如果是你，刚才就应该走了。” “为什么是我？”池屿声音很淡，唇边笑容仍在，“难道今天突然来打扰的人，不是宋先生你么？” “今天？”宋沉衍摘了手套，拿过餐巾纸，仔细擦拭葱白的指尖，“她没跟你说吧，昨晚，我在这过的夜。”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池屿的笑容彻底消失。 他放在桌面的手慢慢握拳，脸上极力克制着保持平静的神色，声音却骤然冷下来，“昨天晚上，岁柔姐喝酒了吧？你趁着她醉了，对她做了什么？” 他就知道，节目组的安排沈岁柔肯定不会拒绝，自己不看着她，一不留神就会出岔子。 宋沉衍也没有否认，淡淡坐在那儿，目光清冷地注视池屿，“她是有意识能力的成年人，完全可以决定自己的行为。跟醉没醉，没有关系。” 他顿了下，单手支着额角，“说这么多，恐怕你连她喝醉的样子，都没见过吧？” 其实，池屿是见过的。 很早之前，他们在酒吧里为校庆演出庆功。 那也是唯一的一次，见过沈岁柔毫无防备的醉酒摸样。 但池屿还是太青涩，太克制，连吻她都不敢，把她送回家，照顾她睡下，自己就离开了她的公寓。 这会儿听到宋沉衍昨晚在这儿过的夜，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根本不敢想。 那种酸楚的刺痛感觉涌上心头，池屿紧抿着唇，攥紧的拳头被桌面的虾钳扎破了皮，俨然毫无知觉。 第175章 “宋沉衍，你够了。” 沈岁柔刚拉开门，就听到了他那些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顿时又往上窜。 宋沉衍没回头，等她走到面前，淡淡地看着她：“难道不是事实？还是说，你怕被他知道？” 事实证明，男人不可理喻起来的时候，不比女人好多少。 哪怕沈岁柔介意的并不是这一点，但这一刻，多少还是有些生气。 她是真不想搭理宋沉衍，晃眼间看到池屿的手沁红了一片，转身走过去，舒展没多久的眉头又皱起来，“你手怎么回事儿，怎么出血了？” 池屿后知后觉的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眼神晃了一瞬，忽然看向沈岁柔，“可能不小心扎破的……姐姐，有点疼，能帮我处理一下吗？” 他心里本来就有点委屈，抬眼看着沈岁柔的时候，眼睛隐约有点红，灯光一照，显得眼底湿漉漉的。 沈岁柔倒是没注意，只担心他的伤口会不会感染，“你等一下，我去找医药箱。” 她转身往客厅去，路过宋沉衍身侧，他面无表情的，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不许去。” 宋沉衍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沈岁柔一怔，皱眉看向他，“宋沉衍，继续胡闹很没意思。” “我胡闹？”宋沉衍淡薄地抬眸，没什么表情地注视她，“他在假惺惺的博你同情，你看不出来？” “算了岁柔姐。”池屿把手收回去，然后站起身，“确实只是小伤，我回去找小朱帮我处理一下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 池屿说完，视线扫过宋沉衍，抿着唇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离去。 沈岁柔没有留他，只是站在原地，一句话也没说。 墙上的挂钟，指针咔哒咔哒地在走。 不知过了多久，宋沉衍叹了口气，挪动椅子站起来，去拉沈岁柔的手，“不是累了么，先去休息吧。” 沈岁柔躲开了他的触碰，面无表情的说：“你出去。” 宋沉衍一怔，看向她的眼神冷了几分，“怎么，因为他，你要赶我走？” “出去。” 沈岁柔闭上眼，不想解释什么。 她是真有点累了。 这幅拒绝交流的模样，疏离得不近人情。 宋沉衍注视了她好一会儿，神色清冷的从她身旁走过，拿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一言不发地消失在门口。 第254章 得失 门合上之后，空间彻底陷入静默，好像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暂停键。 沈岁柔一个人在客厅站了会儿，然后平静地开始收拾东西。 打扫桌子，扔掉吃剩的食物。 连带宋沉衍给她倒的那杯已经彻底冷却的水，也一起被丢进了洗碗池。 人忙碌的时候，就会克制住无处安放的情绪。 沈岁柔打扫完卫生，心里那一团乱麻也被梳理清楚了。 就这样吧。 她不想讨好谁，也不想迁就谁。 本来就是个错误，就当那一晚没有发生便是。 况且就凭宋沉衍刚才离开时那浑身散发的疏离冷淡，沈岁柔知道，他大抵也不会再来找她了。 而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找个机会跟沈母解释清楚，他们这段关系，已经结束的事实。 第二天，沈岁柔是被经纪人的电话吵醒的。 之前酒局的后续事情，一直是方婉在替她处理跟进，两人联系的次数不多，就连上次她和池屿的合作舞台，方婉也没有来现场观摩。 “起了吗？早餐不用做了，我这里有。”方婉想了想，补充道，“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吗，不然我上去帮你吧？” “不用了婉姐，我马上下去。” 十分钟后，沈岁柔拎着打算带去节目组的夏装，来到了公寓楼下。 方婉站在一辆崭新的保姆车前等她，手里握着杯咖啡，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腕表。 “婉姐。”沈岁柔浅浅笑着，率先跟她打了招呼。 “来了啊，早。”方婉朝她走过来，想接过她手上的衣物袋子，却被婉拒了。 “不重的，我自己来。”沈岁柔笑了下，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保姆车，略微露出点惊讶，“婉姐，你换车了？” 方婉顺着她视线回头，微末一顿，笑着解释：“公司安排的，往后你人气上去了，活动也会变多，正好可以用来接送你。” 事实上，沈岁柔暂时还不属于任何公司。 方婉这辆保姆车，自然也不是公司安排的。 其实酒局一事结束后，方婉本来要被郑清换掉。沈岁柔知道以后，主动联系了郑清，表明自己不想更换经纪人。 那件事上，方婉其实也没有主要责任，其中内幕她也不知情。 与其重新换一个经纪人，重新慢慢认识接触，在比赛至关重要的节骨眼上，无疑是个棘手麻烦。 沈岁柔习惯了方婉，也了解她的能力，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重新信任她。 于是郑清万般叮嘱过后，才同意方婉回来继续带沈岁柔。 至于这辆车究竟是谁的手笔，方婉没有具体说明。 因为说了，大概率不会被沈岁柔接受。 沈岁柔对此倒是没有多想，毕竟车是方婉安排的，空间大，隐蔽性和功能性都好。 节目组有些选手私下也有自己的保姆车，赶行程的时候，顺带还能在车上解决化妆和吃饭的问题。 做这行的，大概早晚都得习惯这些。于是保姆车的优势，这种时候就能很快体现。 “先上车吧，工作情况我们路上说。” 方婉帮她拉开车门，想起什么，把手里端着的咖啡递过去，“给你，池屿让我带的。” “池屿？”沈岁柔有些意外，慢吞吞地接过那杯饮品，“什么时候的事，你们刚才见面了？” “没有。”方婉等她上车以后，才坐上去，“他昨天打电话过来，拜托我给你带早餐，还特意叮嘱，不要给你买咖啡。” 不是咖啡？ 沈岁柔打开饮用口的小塑料盖儿，嗅了下，温热的水汽飘上来，酝散开浓浓的奶香。 还真不是咖啡，是杯热牛奶。 她昨晚睡得不是很好，越是熬夜之后喝咖啡，身体越是扛不住。 她还担心早上摄入咖啡茵会心悸，未曾想，对方远比她了解的，更要来得体贴。 昨晚的氛围实在太糟糕，池屿离开的时候，她没有挽留。 她不知道说什么，太过尴尬，感觉也没必要。 最后她谁也没联系，也没有问过池屿的手怎么样了。毕竟她和宋沉衍都没纠缠明白，也没打算跟池屿往感情上发展。 要是他就此疏远了，未必是一件坏事。 在沈岁柔看来，总比耽误他要好。 只是这杯热牛奶，让沈岁柔一时有点内疚，毕竟池屿也没做错什么。 反观她自己，才像是做了坏事的那个。 路上，方婉跟她谈起了比赛数据，她胡乱飞舞的思绪，跟那杯热牛奶一起被放到了旁边。 这次的排名非常意外，以往雷打不动的前三，竟然突遭洗牌。 之前的第三名掉到了前五之外，而沈岁柔，破天荒的位居第二。 对于这个结果，意外的不仅是沈岁柔本人，包括了方婉自己。 她确认了很多遍，才确定这个数据是真实的，并不是因为有了投资的成分。 但沈岁柔不同，她严重怀疑，是因为宋沉衍的关系，所以她才能坐到这个位置上。 又或者，是因为蹭到了池屿的人气和流量。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自己。 “放心，这是一件好事，也是你真实实力的认证。” 方婉见沈岁柔陷入怀疑，耐心的宽慰她，“你一直很优秀，如果没有资本的阻挠，你早该站在比这个更高的位置。所以不管怎么样，你要相信自己，不要内耗，不要停止往前的脚步。” 比赛还没结束，紧要关头，确实不能松懈。 沈岁柔尽量整好心态，做好迎接下场公演的准备。 最后一战，她会竭尽全力，争取不在舞台上留下任何遗憾。 回到节目组，正好赶上pd来发布任务。 这次淘汰的人数很多，转眼只剩下了十位选手。比赛的规则，也更变回了单人赛制。 盟友关系一夕瓦解，选手们恢复了各自为营时的谨慎。 大概是赛况越来越紧张，录制的氛围也变得很不一样，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轻松感。 片段录制结束后，沈岁柔打算回宿舍休息，却见pd朝她走了过来。 “岁柔，恭喜啊。”pd言笑热情，“这次突破了这么多，简直让我们大跌眼镜。” “是吗，谢谢……”沈岁柔不太适应对方的随和，尤其是有人看着他们的时候，她更是有点不自在，“我也不知道排名的规则到底是怎么样，但是我希望，这真的是我努力所得。” 她暗示得很明显，pd没介意，依旧笑着说：“当然，我们跟宋总保证过，绝对会按照你的真实数据排名。你这回的名次，算是实至名归。” 第176章 提到宋沉衍，沈岁柔表情微变，笑容差点没挂住。 “谢谢。”她认真的看着对方，客气疏离地说：“也请顺便帮我谢谢宋总。” 她的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 pd一时纳闷儿，怎么沈岁柔和宋总道谢，还得麻烦他们这些外人？ 没等他再接话，沈岁柔说了句失陪，就先独自离开了拍摄现场。 其他选手散得早，这次只有前三留在大别墅，剩下的后两位，要重新搬个住处。 沈岁柔回到宿舍的时候，屋里意外的安静。 她上了楼，见走道边的房门大开着，原本排名第三的那个女孩儿，坐在屋里哭。 “我哪里不如她了，这不公平。” 之前位居第二的女孩儿，这次掉到了第三，此时坐在旁边，挽着那个女孩儿的胳膊安慰：“没事的，你也不缺这点资源。回去以后，公司应该会有更好的安排。” “不会了，不会再有了。” 那女孩儿哭得更伤心了，察觉到门外有人，她抬头望过去，神色一愣，忽然站起来，“你看什么，现在很得意是吧？” 沈岁柔大概知道了她为什么哭，平静的跟她对视，没说话。 她越是冷静，女孩儿越是崩溃，气得肩膀都在抖，“是不是你，把上次的事情说出去了？” “什么？”沈岁柔皱眉，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 “你还装！”女孩儿哭得眼睛通红，“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自己为了往上爬，用这种手段拉踩我。” 第255章 戒断 沈岁柔对这话云里云雾，只是女孩儿哭得厉害，那咄咄逼人的语气，好像咬死了她干过什么事儿。 她仔细回想了一会儿，除了自己排名把她们刷了下去，似乎也没别的理由让她这样说。 “我没有做过拉踩你的事情，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们现在就说清楚。”沈岁柔干脆走进屋，也不害怕女孩儿把她怎么样。 这幅坦荡的样子，倒是让对方有些诧异。 “你说是误会？”女孩儿忍着眼泪，冷不防笑了一声，“那天在甬道里，只有你撞见了我和宋氏大公子谈话，你表面上答应我不会说出去，结果转头就告诉了我公司的人吧？” “我没有。”沈岁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你还撒谎！”女孩儿用了推了她一把，情绪激动，“你表面答应帮我隐瞒，实际在背后捅我一刀。其实是你自己想勾搭人家，爬人家的床才是吧？” 或许这就是她们生存在圈里，所形成的惯性逻辑——想要成功，就要抓住一个有能力的男人。 但如果她们知道，那次是宋沉衍来勾搭的她，也不清楚，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崩溃？ 但有一点其实也没错，宋沉衍是她的投资人，在节目里，多少为她争取到了一些优待。 沈岁柔嘴唇动了动，想解释，不知从何说起。 这时，房门外面走进一个人。 “吵这么大声，想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搞潜规则？” 排名第一的女孩儿靠在边门，冷淡的看着哭闹的女孩儿，指尖夹着一只刚点燃的女士香烟，做着跟她平时人设毫不相干的事。 “你来干嘛，你、你少管。”那女孩儿像是有点怵她，哭声都收敛不少，“不是她，我怎么会被放弃？又怎么可能被刷下来？” “为什么不找你自己的原因？”女孩儿吸了口烟，白雾从唇缝溢出，“是你自己想另攀高枝，被原金主抛弃，不是意料之中的事儿？” “胡说八道……我没有！” “你没有？” 门边的女孩儿走过来，把烟灰弹进垃圾桶，抬眸注视她，“你以为金主只养你一个？你的竞争对手，可能就在别处盯着你呢，自己长个心眼吧。” 她话音落下，之前排名第二的女孩儿微微一怔，脸色白了些许。 沈岁柔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总觉得她的表情，有点奇怪。 “走了，让她自己慢慢消化。” 那女孩儿看了沈岁柔一眼，自己往门外走。 沈岁柔确实也不想待了，跟着她一起到了走廊阳台。 “谢谢。”她礼貌的道谢。 女孩儿趴在栏杆上，瞟了她一眼，“我不白帮你，明天选到不好的歌，你得跟我换。” “啊？”沈岁柔一愣，没想到，她竟然这么直接，直接得可以说毫不客气。 “这么惊讶做什么。”女孩儿笑起来，眼神清醒，“你运气肯定比我好，但是抱歉，第一我不可能让给你。” 说完，她摁灭烟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本以为女孩儿是开玩笑的，谁知道翌日选歌的时候，她真拿着卡片来找沈岁柔，要跟她换歌。 “这首我唱不了，咱们换一下。”她没有商量的意思，直接把卡片亮出来，给沈岁柔看歌名。 那是首英文歌，之前大屏幕滚动的时候听过片段，有点阴郁，确实很难表达。 女孩儿走的是甜美风，这首歌太局限了，如果要表演，只能纯唱，无法展示舞蹈部分。 对于唱跳歌手来说，实在有些施展不开。 沈岁柔考虑了很久，还是接过了她手里的纸卡，夹在指尖扬了扬，“行，我们两清。” 她答应得爽快，等练歌的时候，才知道为什么那女孩儿不愿意要这首歌。 真的，真的，太难唱了。 方婉抽空来探班，就看到沈岁柔在被音乐导师训话，又是情感不对，又是发音不够完美。 等休息的空隙，她给沈岁柔递了瓶水，适当提出意见：“英文慢歌不好唱，实在不行，要不找个口语好的朋友，或者干脆找个外国人也行，给你指导一下发音？” 其实根本不是发音的问题，是这首歌需要表达东西，太深沉了。 沈岁柔一唱就难受，然后就走神，连唱什么都不知道了。 听到方婉的意见，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了宋沉衍。 他那纯正的英伦腔，加上磁性低沉的嗓音，如果是唱这首歌，应该会很好听吧？ 这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她微不可查的怔住，然后又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怎么连这都能想起他。 很快，她把莫名其妙冒出的念头抛却，重新投入到练习当中。 方婉没走多久，pd忽然又来找她。 他站在门口朝她招手，示意她过来，然后在一旁问到：“最近宋总在忙什么？我们有点事想请示，但联系不上他。” 沈岁柔没什么表情变化，淡淡的说：“不知道。他的事情我不清楚，你问错人了。” “啊？你们不是……” “不是。” 沈岁柔抬眸，认真地看着他，“我之前就说过，我和他没什么关系。pd如果要找他，不如直接去找宋氏的人。” 她语气挺清冷的，跟平时温和的时候判若两人。 pd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看了她一会儿，欲言又止。 “没什么事儿，我先去练习了。” 沈岁柔还真就转身走了，pd偏偏还不敢惹她，只能自己另想办法。 晚上洗完澡，躺在床上休息。 沈岁柔的手机里还在播放那首歌，单曲循环，哪怕滚瓜烂熟了，还是听得很仔细。 她没事翻着微博，无意中看到那个疑似老熟人的网友，转发了她的一条视频，随手点进他主页，发现他仍然在关注自己。 只是不像之前那样经常评论，近来一段时间，都只是偶尔点赞，没有任何言语。 往下翻翻，很难得的刷到一张照片。 前两天发的，一张乌云密布的天空，不远处，露出一些像是欧式风格的建筑。 真是越看越奇怪，沈岁柔刚准备给这人发私信，张豫安的消息弹了出来。 【沈大美女，最近宋院有找你吗？】 又是一个来找宋沉衍的。 明明她自己根本不主动去想，偏偏老天像是跟她作对，总有关于宋沉衍的事情，主动飞到她面前。 【没有，别问我。】 【？】 张豫安给她发问号，她干脆忽略不回。 已经过去五天了，她和宋沉衍，谁也没有再找过谁。 想起前段时间，宋沉衍没事就会给她发消息，问她在干嘛，或是给她报备自己的行程。 又或者，聊些毫无营养的话。 偶尔几次在她练习的时候，给她打语音，没说几句又挂了。似乎打过来，就只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一些事情，在潜移默化中，很容易变成习惯。 但习惯也不是不能改。 沈岁柔把那点说不清的感觉，理解为戒断反应。 无关情感，单纯只是因为少了点什么，不太适应而已。 至于宋沉衍，他没再找她，算是意料当中。 毕竟作为上位者，他不会永远放低姿态。猎人只有在捕猎的时候伪装自己，得到想要的，他就不会继续做小伏低。 第177章 沈岁柔这样想着，忽然笑了笑。 心里有些空荡荡的，不知道，又是为了什么。 第256章 摄影 夜深人静的时候，人就是会多愁善感一点。 等白天重新投入工作，好像那点情绪就已经蒸发了，找不到一点存在痕迹。 按照节目组的安排，每期的前三名会被安排到外面的拍摄场地，为品牌商们拍摄一些广告。 沈岁柔跟其他两位选手，很早就跟车来到了摄影棚。 在车上那会儿，她听其他两位女孩儿聊天，才知道这次拍的摄内容是跟服装品牌合作。 每个人似乎还有搭档，为的就是贴合上一场的双人舞台。 这么些天除了宋沉衍，池屿那头一直也很安静。 他回去后沈岁柔没有找过他，他也没有给沈岁柔打过一通电话，连让方婉给她带牛奶，也嘱咐不要说是他的意思。 暗中的关心，被方婉误解了想法，所以沈岁柔才得知牛奶是池屿送的。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 毕竟有些事情是说不清的，就像她那晚的气愤和尴尬，以及池屿的落寞与难堪。 但沈岁柔觉得没必要解释，她不介意那件事被池屿知道，只是认为不应该出自宋沉衍之口，成为伤害别人的刀刃。 她也想过，要是真就这样疏远了关系，倒也好。 她给不了池屿感情，不做朋友的话，或许他某天自然而然也会把她放下。 可偏偏他们还会见面，甚至还有交集。 尤其是想到如果等下要见到池屿，他们到底要怎么相处，才是最为合适。 好在她的顾虑，是多余的。 沈岁柔在化妆的时候，工作人员带着一位陌生模特前来找她，并对她说明来意。 “这位是曼迪，池屿因为档期冲突所以来不了了，你们趁现在相互认识一下，等会儿方便一起工作。” “好。”沈岁柔暗暗松了口气，很平静的接受了。 或许池屿的想法跟她一样吧，这种时候见面，除了更尴尬，还真的没有其他。 她的平静在工作人员眼中，显得有点不太对劲，毕竟她跟池屿是上一期最火的组合，听说私下里关系也非常要好。 唯一的解释，可能是沈岁柔已经提前知道了更换模特的事。 “哦，对了。”工作人员想起什么，对她说：“你的服装还没送来，一会儿要去外面领一下。另外池屿的衣服跟你的放在一起，回头补拍的时候还得用，所以服装你先让他们保管好。” “知道了。”沈岁柔点头，转回视线继续化妆。 工作人员见状就先去忙了，曼迪坐在旁边等着做妆造，顺带跟沈岁柔聊了几句。 两人简单认识了对方，正好服装助理在外面叫她名字，沈岁柔正好起身出去拿衣服。 她路过外面的摄影棚，排名第一的女孩儿已经开始拍摄了。 屋里搭的造型内景，主题也都不一样。 沈岁柔接过服装助理递来的衣服，打算回化妆间，无意中往棚里扫了一眼，整个人一顿，忽然停下了脚步。 那头都是观摩拍摄进度的工作人员，大家三三两两站在旁边，摄影师举着相机沉迷镜头，他的身后，站着pd和一个女人。 对方身材紧致优越，只穿着一条黑色的低领连衣裙，随意站在人群里，依旧高挑惹眼。 像是察觉到了沈岁柔的视线，跟pd聊到一半，女人朝着这头看过来。 灰色的眼睛描着飞扬利落的眼线，目光相对的瞬间，她丝毫没有意外，反而意味深长的，冷艳地勾了下唇。 沈岁柔的脸色变了变，pd正好也望过来，看见她在对面，朝她招了下手。 工作场合，哪怕很不想过去，沈岁柔还是挪动了脚步。 她搂着服装没说话，pd热情的介绍道：“岁柔，这位是节目组的广告商，尹小姐。今天的服装都来自她名下的品牌，你第一回 拍摄，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请教她。” 尹黛踩着高跟鞋，要比pd都高半个头，她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沈岁柔，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 “哦，好。”沈岁柔见她没有刻意挑衅，也就淡淡地应付一声。 回到化妆间的时候，她反复告诉自己这是工作，只要对方不冒犯，她就能忍耐一下。 大不了，装作不认识就是了。 结果她刚换完衣服出来，就知道自己想得还是太过简单。 不知道是节目组的意思，还是尹黛的品牌就是这种风格——这次拍摄给她安排的服装，是条超短的皮裙，和一件绑带式宫廷抹胸。 那裙子尺码很小，刚刚好能挤进去，就是后面看起来，短得几乎快要遮不住腿gen。 抹胸更是超低领，勒出沈岁柔不盈一握的腰线，和饱/满/圆/润的胸型，可能是为了拍摄过审，算是有良心的给了一件小皮衣外套。 说真的，沈岁柔很想罢工了。 这衣服怎么看，都很不对劲。 拍摄早就轮到了她，外面的人催了半天，沈岁柔才裹紧皮衣外套，穿好长筒靴出去。 她这身打扮，瞬间吸引了摄影棚所有人的视线， 摄影师的目光更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眼神像是有实体一样，在她身上游走描绘。 沈岁柔很不自在，她径直走到pd面前，开门见山的表明自己的意思：“我想问问，这套衣服非拍不可？” pd也是男人，哪怕知道这位跟宋沉衍关系不浅，也还是禁不住多看了两眼，“呃，这个要问尹小姐了。” 尹黛在旁边打量她，抬了下眉骨，反问道：“你有什么资格挑剔？艺人最重要的是服从安排，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如果你不想拍，那就让节目组支付违约金好了。” 这边发生的谈话，引来拍摄组其他员工的围观。 pd听闻要赔付违约金，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刚准备说什么，沈岁柔忽然打断了他的话：“行，拍吧。只是我不得不说，尹小姐的品味，是真的无敌恶俗，不敢恭维的差。” 好歹尹黛在这儿，算是资方。 公然贬低她的设计，无疑是下她面子。 但她根本不放心上，不冷不热地扯了下唇角，兴致盎然的等待沈岁柔下一步动作。 沈岁柔也不扭捏，深呼吸一口气，大大方方的走到摄影棚里，站在聚光灯下，冷着脸等着摄影师工作。 曼迪早在一旁候场，见状赶紧走过去，按照摄影师的要求，摆好拍摄动作。 他的手搭在了沈岁柔的腰上，整个人贴着她的背，身体前倾，似乎要将她环在身前。 沈岁柔在他靠过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往前挪了一步，避开他的触碰。 摄影师显然不满意这个表现，皱着眉放下相机，“配合一点啊艺人，你这个样子，耽误的是所有人的进度。” 沈岁柔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进度不进度的问题。 她受不了陌生人的肢体触碰，就在隐忍即将抵达边缘线的时候，摄影棚对面的人群被拨开，有人从外面走了过来。 “等一下，拍摄先暂停。” 第257章 不可以 摄影棚这边陷入僵局，那头的一点声音，就把大家的注意力拉了过去。 沈岁柔心里正烦躁，皱起眉抬眼往对面看，便瞧见郑清挤开人群走过来，胳膊上挂着件皮衣外套。 他今天穿着身淡紫色的v领t恤，那件深色皮衣，跟他身上这件衣服明显不搭。 沈岁柔倒是眼尖，很快认出那衣服像是先前自己去领来的，跟自己这身配套的男款。 大概是曼迪的尺码跟池屿不一样，所以他的衣服另外搭配，没有用这件皮衣。 郑清过来后直接走到影棚前侧，对着摄影师说：“先别拍了，沈岁柔这帕再等等，池屿已经进去做妆造，很快就过来。” “池屿来了？”摄影师搞不清状况，转头去看pd，“你们不是说，今天换模特吗？” “是啊，之前是这样安排的。”pd也没收到任何通知，现在也是满头雾水，走过去问郑清，“你们不是有别的档期，说回头补拍，再技术合成？” “档期改了。”郑清说，“反正择日不如撞日，就不另外麻烦一趟。你先安排一下，让替身模特先走吧，不需要了。” 确实挺突然的，这种情况基本很少发生。 摄影师倒是无所谓，品牌方和节目组给钱就行，他拍谁都是拍。 pd想了想，转头看了眼站在那头的尹黛，像是寻求意见。 尹黛虽是广告商，但选用模特的事情有话语权，见pd投来询问的眼神，勾了下唇角，没作声。 她这反应算是默许，pd见状也没什么好纠结的。毕竟池屿的咖位摆在那儿，他来拍摄广告，就是白捡的流量。 况且，池屿背后是资本，他可得罪不起。 “那就这样吧。你们去后面准备，先让摄影师拍下一个模特。” 第178章 沈岁柔听见他们的谈话，紧绷的精神稍微松懈了一些，最起码，不用跟曼迪贴在一起拍照了。 她都不敢讲，曼迪刚才贴着她的时候，真的近得不能再近，碰着她臀的地方，还有意无意地蹭了下。 要不是人多，她真的就发作了。 曼迪离场的时候，回头看了沈岁柔几眼，似乎觉得没有合作成功，有些可惜。 沈岁柔没去搭理他，再转眼，郑清已经走到面前。 他犹豫了一下，把胳膊上的皮衣递过来，“现在不用拍摄，先遮一遮，去旁边休息吧。” 这裙子真的太短了，自己身上的小皮衣她裹得严实，但下面的皮裙却不怎么方便，几乎到了一不留神就要走光的程度。 “……谢谢。”沈岁柔接过衣服，抖开围在腰上，把袖子在前面打了个结。 这样终于好点了。 她跟着郑清往外走，路过尹黛身边时，听到她极轻的笑了下，似乎在嘲笑她的拘谨。 沈岁柔把她当空气，眼神都没给她半个，想着拍摄也就那么十来分钟，坚持一下，熬过去就好。 但转念一想，等下还是要见到池屿，她先前那点复杂的心情，顿时又开始浮上来。 “想什么呢？”郑清递了瓶矿泉水给她，察觉沈岁柔在走神，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沈岁柔接过水，勉强扯了个笑，“既然是工作，遇到困难总得克服。刚才你要是没来，或许我已经跟他们掰头了。” 她那长相，瞧着是清纯白花那一挂，郑清想不到，她竟然还会有这种想法。 “没事就好。”郑清漾开唇角，悬着的心彻底放下。 之前酒局的事情，他算是了解的，这回听闻广告商是尹黛，他们就推了活动，直接折返拍摄现场。 还好来得及时，这边没出什么岔子。不然池屿那儿，他又该头疼了。 不过挺奇怪的，这次沈岁柔竟然没有问起池屿，跟她在这儿坐了十来分钟，都没见她主动再说一句话，有点过于安静了。 郑清还纳闷着她的反常，节目组的人突然过来，说池屿已经换好衣服妆造，摄影那边可以候场了。 沈岁柔缓缓吸了口气，然后平静地站起来，打算以平常心态继续投入工作。 回到摄影棚，上一组已经拍完离场。 池屿站在布景前，小朱在旁边给他调整发丝，余光瞥见沈岁柔的身影朝着这头过来，他抬起眼睫，目光微微一怔。 沈岁柔正好也迎上他的视线，两人四目相对，她突然就有点怯场，脚步跟着微不可查地停了一下。 好像认识以来，这么生疏僵硬的氛围，还是头一次。 “岁柔姐。”池屿微微一笑，主动开口打招呼。 沈岁柔走到他旁边，隔着小朱，不怎么自然的露了个笑容，“嗯，来了啊。” 就没然后了。 小朱给池屿倒腾完，收回手的时候愣了下，奇怪地看了看沈岁柔，“怎么回事儿，你俩现在不是热门cp吗？几天不见，沈小姐你社恐了？” 沈岁柔低头躲避视线，没有回应他的玩笑话。 小朱还想说什么，池屿推了他一把，挥了挥手，“好了，你去歇着吧，我们要工作了。” 摄影师调整好镜头，示意沈岁柔把腰上围着的皮衣去了，这样影响美观。 沈岁柔抿唇保持沉默，隔了一会儿，才是慢吞吞地取下那件用来遮挡的男士皮衣。 之前她过来的时候，衣服裹得很严实，池屿本来打算去接她脱下的那件外套，无意中往她身上瞟了一眼，心脏猛地一震，伸出去的手没够住，皮衣掉在了地上。 “抱歉。”他有些慌乱地把衣服捡起来，眼睛却不知道往哪里放，整个人显得很僵硬，两边耳根瞬间变得通红。 沈岁柔也好不到哪儿去，她很不自在，站在那儿不敢靠近，整个人尴尬得不行。 “你们这些艺人，都这么不专业的吗？”摄影师不耐烦，见两人磨磨唧唧半天没站在一起，忍不住催促道。 其他人都在等着他们拍完，好早点收工下班，沈岁柔吸了口气，往池屿身边走了一步。 距离一下拉近，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扑面而来，池屿单手拎着皮衣，抿唇偏开了头。 他们俩这毫无交流的样子，摄影师又不满意了，放下相机，指点他们站位，“池屿别光站着不动，搂住女孩儿，注意表情管理。还有沈小姐，这么拘谨是拍不了大片的，学着放松自己。” 道理都懂，但实施起来就是没那么容易。 关键在于沈岁柔这身衣服太性感了，池屿从没见过她这样的打扮，一想着要触碰她，甚至去搂住她白皙细腻的腰，他手指尖都开始发烫。 明明之前一起跳舞时，也有不少肢体触碰。 但这一回，怎么就难得像是要登天。 他暗暗做了一会儿心理建设，才转头看向沈岁柔，红着耳垂，试探的问：“岁柔姐，你能接受么？” 沈岁柔也犹豫了很久，勉强点头，“嗯，拍完好收工了。” 达成一致，池屿才是靠过来，手臂往沈岁柔的后腰横过去，虚虚的把她环住。 她的衣服露腰，雪白的皮肤散发温热。 实际上，池屿的手并没有碰到她，那个角度，刚好可以借位。 摄影师也不打算说什么了，刚要摁快门，站在他后面的尹黛，忽然打断道：“还不够，感觉不到位。” 她指了指沈岁柔的衣服，淡淡开口：“你的衣领拉一下，衣服敞开，最好能挂在臂弯上，这样拍出来更性感，才能吸引人。” 沈岁柔里面穿着的，就是那件宫廷束腰抹胸，她身材确实好，该有的地方都有料。 但要拍这种照片，她接受不了。 “我……” “不可以。” 她刚准备反驳，池屿却冷了脸色，抢先一步开口拒绝，“这是正规节目，拍的也是正规海报。她这身衣服本来就已经违规了，你要是再提过分的要求，她完全可以拒绝拍摄。” 尹黛没想到池屿会先反驳，她觉得有趣，抱着胳膊道：“我是品牌负责人，广告怎么拍，由我决定。” “你想吃官司吗？”池屿挡在沈岁柔面前，目光平静，“艺人也有人身自由权，你提这种要求，是不是有点太下liu？” 敢这么当场怼尹黛的，在场也就只有池屿。 尹黛表情变了变，刚启唇，pd连忙过来打圆场，“别吵别吵，让他们自己决定吧。反正他们两人就是热度，不会砸你招牌就是。” 现场人多口杂，议论尹黛的人也不少。 她脸色难看，目光盯着沈岁柔，却不再作声。 池屿不再理会别人，转身面向沈岁柔，把那件皮衣重新围在她腰上，抬眸看着她，“别怕，一会儿我坐着，你就站后面，手搭着我肩膀拍吧。” 说完，他让小朱拿了把椅子过来。 黑色的铁质餐椅被拉到中间，池屿随意坐下，解开几颗衣领纽扣，两条长腿自然敞开，眼神很快进入状态，散发着一种野性、冷酷的不羁感。 他每次进入工作状态，人就会和平时不太一样。 沈岁柔后知后觉回神，知道池屿已经准备好了，自己也赶紧走到后面，把手搭上他宽阔的肩。 有椅子遮挡，加上池屿的身形足够高大，她腰上的皮衣几乎看不见。 两个人一坐一站，表情都管理得很好。 沈岁柔微扬下巴，性感的衣服被拍出了冷飒的高级感，跟之前那种靡艳的味道，完全不一样了。 这让摄影师有些出乎意料，镜头锁定他们，闪光灯就没停下来过。 尹黛在下面看着，脸色越来越冷。 她拿出手机，对着池屿和沈岁柔拍了一张，翻出宋沉衍的微信，点击发送。 第258章 教教我 她站着的角度本身就是最佳观摩位，好巧不巧，也是借位最不明显的一边。 沈岁柔和池屿正好换了动作，她坐着，池屿站在身后，弯腰低头嗅她头发的香气，一缕玫瑰色的发丝，被他虚虚勾缠指尖。 其实他俩间隔的距离还是保持得很克制，连椅子靠背都没碰到。 不过尹黛照片里的视角，恰好卡了借位，看起来就像池屿跟沈岁柔贴的很近，似乎下一步，他就要吻上她的发顶。 照片发送，宋沉衍的聊天框依旧显示空白，但并不妨碍尹黛的取乐点。 她摁住语音键，捎着冷感的声音似笑非笑地说：“他们俩合作得很熟练，现场氛围特别好。相比起来，你似乎真的成为过去式了。” 语音发送成功，尹黛勾唇，扫了一眼仍在拍摄的沈岁柔，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去。 另一头，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金发碧眼的下属正在用英文阐述近日的工作成果，项目进行到关键阶段，遇到的问题却层出不穷。 第179章 宋沉衍靠在皮椅上专心倾听，放在一旁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两下，屏幕亮起。 声音不大，在安静得翻动纸张都显得吵闹的会议室，动静意外的清晰。 他端坐的姿势未变，垂眸扫了一眼信息提醒，神色如常的移开视线，示意发言停顿的下属继续。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 助理夹着文件跟在身旁，提醒接下来的行程要去一趟实验室。 宋沉衍边走边翻动手机信息，回复完所有工作，才点开尹黛的消息。 看到照片的瞬间，他的脚步随之一顿，而后又继续往前走，同时指腹点击语音，转换成文字，视线快速扫过那两行小字。 文理走在他侧后方，见他明显停顿了一下，脸色似乎有些冷，便问道：“怎么了老板，出什么事儿了吗？” 宋沉衍熄灭屏幕，整理了一下西装袖扣，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没什么，走吧。” 。 本来预计十分钟拍完的照片，因为摄影师来了感觉，最后硬生生的拍了半小时。 结束之后要选片，沈岁柔对这方面不太懂，就没发表意见，一个人提前回去卸妆了。 池屿拍广告方面的经验多，被摄影师叫过去，适当提供一些参考。 “拍得不错，这几张都挺好的。”他目光落在照片中沈岁柔的身影上，觉得她这组照片给人的冲击力很强，跟平时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至少，他很惊艳。 摄影师也笑着说：“本来不怎么抱希望，没想到会是潜力股。” “要给她耐心。”池屿目光没有离开照片，“现在的她只是新人，没有经验，但之后她会成长，会让所有人都不敢低看她。” 池屿的语气很坚定，提到沈岁柔，神色都温和不少。 摄影师从这话里品出点不一样的意味，侧头看了看池屿，“你很护着她啊，刚才vinasha的提议你都敢当场否定。那位可不止是广告商，还是国际名模，专业级别的那种。” “那又怎样？”池屿神色轻松，不太在意，“我见不得别人欺负她，哪怕她不需要，我也会保护她。” 没等摄影师再说什么了，池屿已经转头走了。 化妆室里亮着灯，工作人员都忙着撤离影棚，清点服装，反而这里一下子清静下来。 沈岁柔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把那套皮裙卷起来，用力丢到一边。 她拿湿纸巾擦着手，心里不忘补了句“晦气”。 其实拍摄还挺累人的，趁着这会儿没人打扰，她安安静静的开始卸妆。 正拿着化妆棉擦脸，搁在包里的手机嗡嗡震动，同时响起铃声。 她用干净的那只手翻出来，眼睛扫过来电，还没看清备注是谁，门口忽然传来工作人员的声音。 “池屿，你还没走啊？”对方的语气明显很惊讶，“怎么不进去，站在这里干嘛？” “噢，我东西忘拿了，刚在想落哪儿去了。” “要帮忙吗？” “不用了，谢谢。” 对方见状，也就没再过分热情，拿了东西就离开了。 沈岁柔坐在化妆室里，隔着扇门，听到池屿的声音远远传来。然后对话结束，外面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刚才拍摄的时候，一开始她确实很拘谨。 一部分原因来自服装，另一部分，多少是来自池屿。 可能后续工作状态渐入佳境，她脑子里没有功夫去思考其他，对于那点尴尬，也就没那么较劲。 这会儿倏然空闲下来，池屿就站在门外。 她一边莫名觉得紧张，一边又觉得，或许他们是应该好好的谈一下。 纠结了几分钟，沈岁柔站起身，走过去打开了化妆室的门。 池屿靠在墙边，低头思索着要怎么开口，听到门缝拉开的声音，立马站直身子，表情有些怔愕，“岁柔姐……” “嗯。”沈岁柔没敢跟他对视，摸了摸鼻子，让开条道，“有什么想说的，进来说吧。” “好。” 外头还有工作人员，确实不方便说话。 池屿跟在沈岁柔后面进屋，顺手关了门。 他还在琢磨着说些什么，没想到，沈岁柔却意外的先开了口。 “阿屿。”沈岁柔站在化妆镜前，抿唇看着他，“那晚的事情，是我欠缺考虑，或许就不该让你和宋沉衍待在一块儿。不过，他说的都是真的……前一晚上，我确实留他过了夜。” 没有什么，能比听她亲口出说这件事，要来得更加锋利刺痛。 池屿猛地抬眼，先前拍摄时的冷酷野性早已消失不见，他眼睛睁得很大，显得眼角圆阔，眼神震惊又带着点无措。 “我知道。”他深呼吸，嗓音微微发哑，“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这才是困扰他很久，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这次沈岁柔没有回避，她抬眸，迎上他的目光，“说实话，我不知道。” 她潜意识里，明白不应该再跟宋沉衍纠缠在一起。 但那晚他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说着自己的心意，面对他柔软的那一面，她很难不去动容。 可她也会怀疑，对方到底有几分真心。 对待自己，到底是不是一时兴起。 毕竟后来，宋沉衍根本也没找过她，或许又是那晚已经达到了目的，所以才消失得这么彻底。 所以沈岁柔不敢去仔细分别，那点戒断反应里所夹带的成分，也不希望自己，再陷入之前的难过里。 “没关系的，岁柔姐。”池屿扯动嘴角，笑的有些苦涩，“我还是愿意等你，不管你是不是还喜欢他，我都可以再继续等你。等你哪天需要人陪伴照顾的时候，只要你回头，我一直都在原地。” “池屿，这样不行。” 沈岁柔很少叫他全名，她上前一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我们说过很多次的，我只是把你当成朋友，你要的感情我给不了，也不希望你为我浪费时间。” “可我不觉得喜欢你是浪费时间。” 池屿反驳得很快，语气却依旧克制温和，“我不会打扰你，也不会干涉你的感情，哪怕只当朋友也好，你不讨厌我就行。” “你误会了，我没有讨厌你。”沈岁柔叹了口气，有点无奈，“我只是觉得，或许你不应该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你周围优秀的女性很多，我不是唯一的选择。” 她顿了顿，又说：“其实我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是一个挺俗的人，条件也一般，不值得你这样喜欢。” “可是其他人，都不是你。” 池屿比她高大许多，平时阳光俊朗的脸消失了棱角，垂睫时眼尾泛红，透满委屈，“如果不许我喜欢你，也不想再做朋友，那我该怎么办呢？” 他不知所措，“姐姐，你教教我。” 整个空间，被发涩的寂静填满。 沈岁柔随手塞回包里的手机，屏幕无声亮着，又无声熄灭。 第259章 无解 世界上最难解的题，从来都不是什么数学科学物理。 而是感情。 它没有规律，没有定数，也没有任何程序和途径去解释整理。 很多时候人面对感情问题，是一种盲目且困惑的状态，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也不知道当前现状要怎么突破处理。 现在，沈岁柔就处于这样的状况里。 池屿捧到她面前的是一腔热诚，是少年纯粹又无保留的爱恋。可她并不能给予回应，对于他的问题，她同样给不了任何答案。 她忽然想到了宋沉衍，而宋沉衍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无解方程式。 明知道彼此纠缠不可行，却还是会陷入他引导的情绪里，反反复复，跳脱不了，也没有任何结果。 化妆室里太过安静，以至于收尾的工作人员以为里面早已没有人，直接把灯闸给拉了。 头顶电灯“啪”的一下熄灭，四周顿时陷入黑暗。 沈岁柔条件反射地一激灵，人跟着退后一步，后腰撞到了桌沿，放在包里的手机从歪斜的背包里滑出来，啪嗒摔在地上。 “没事吧岁柔姐？”池屿听见她那边动静明显，担忧地询问着，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手机电筒，把光芒照亮她的方向。 “我没事，突然黑灯吓了一跳而已。”沈岁柔借着光亮，瞅了几眼脚边，在化妆台底下把手机捡了回来。 大概掉落的时候碰到了侧键，手机屏幕自动亮起。 还好钢化膜没裂，沈岁柔擦了擦周身的灰尘，指腹无意点到了通话界面，她瞟了眼屏幕，然后意外的，看到一通刚结束的通话。 她微微一怔，想起之前确实有人给她打电话，但是当时外面有人，她注意力在那头，电话就没接。 再仔细一看，来电人竟然是……文理？ 文理是宋沉衍的助理，以前有过一些交集，也留过号码。 只是这会儿他怎么会突然打电话过来？而且，自己怎么不小心摁到了接听键？ 第180章 沈岁柔直接愣了，看着那通显示通话时间三分钟的来电，揣测着对方怎么没挂电话，以及，到底听到了什么没有。 她突然看着手机愣神，眉头还越皱越紧，池屿以为是她手机摔坏了，上前一步，小声问到：“是屏幕坏了吗？要不要紧？” “啊，没有。一点小事。” 沈岁柔敛神，把手机收起来，清了下嗓子才开口，“那个，至于刚才我们聊到的话题，我觉得……” 她说到这，又没然后了。 因为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又怎么可能来教池屿，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池屿不知道她会说什么，只是安静地听着，漆黑明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望着她，薄唇紧抿，崩出紧张的线条。 那模样，像一只大雨中等待被抛弃的小狗，无助可怜。 沈岁柔嘴巴张开又合上，找不到适合的措辞。 池屿望见她闪躲的目光，不用她说出来，也清楚对方想要表达的意思，“嗯，我知道了，姐姐。” 沈岁柔攥紧手心，深深吐了口气，“抱歉。” “没事儿，你没做错什么。”池屿勉强扯动嘴角，故作轻松的笑，“是我的问题，也是我自己愿意，姐姐不用感到抱歉。” 他总是这样，不给她任何情绪压力，所有的酸涩自己咽下，留给她的，永远是明朗灿烂的样子。 沈岁柔抬头去看他的脸，池屿忽然偏开头，关掉了手机电筒，“我们先出去吧，这里太黑了。” “好。” 话说完了，也没什么要拿的，沈岁柔回头收拾了一下包，跟在池屿身后。 池屿背对她走在前面，推开门前顿了几秒，然后才抬手拧动门锁，踏出了昏暗的室内。 外面还有工作人员在走动忙碌，无人注意化妆室这边。 池屿微侧过身，朝沈岁柔微笑，“一会儿是回节目组吧，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我今天跟车来的，估计他们还在外面。” 池屿的语气还是很温和，只是沈岁柔跟他对视的时候，隐约觉得，他的眼尾似乎有点泛红，连下睫毛，也有点湿润的痕迹。 她有些吃惊，又怕自己看错了。 但池屿只是望着她笑，点点头，对她说：“那岁柔姐你回去吧，我看着你走。” 这话他说得很轻，沈岁柔总觉得，心里有些透不过气。 但她没说什么，淡笑着跟池屿挥了下手，然后转身往摄像工作室外面走去。 回到节目组的宿舍，其他两个女孩儿都在吐槽今天的拍摄很不舒服。 沈岁柔没心情参与，只觉得很累，一个人回了楼上休息。 她情绪有点低落，想找个人说话。 想起周恬去国外快一个月了，好久都没给她发消息，挺想她的，于是就给她打了语音过去。 周恬正在机场外面等待经纪人，那边是个阴雨天，她还带着个墨镜，不少路过的外国人都回头看她两眼。 她挺烦的，低头瞥见沈岁柔给自己打语音，心情立马好了一大半，“喂我柔，是不是想我了？” “是啊，想你了。”沈岁柔好想见她，但现在，只能拿着手机叹气，“唉，恬恬啊……” 她这语气，一听就是满怀愁绪。 周恬望着外面淅淅沥沥的小雨，找了个吹不到风的拐角，耐心听她说话。 得知沈岁柔近来的状况，周恬沉默了几秒，开口就是一个“好家伙”。 沈岁柔人都要裂开了，她啧了一声，才说：“所以两个男人都被你赶跑了？你干嘛，真要断情绝爱，一心扑向新事业？” “不好吗？”沈岁柔望着天花板撇嘴，心里觉得，这样也挺好。 “好啊，我没说不好。”周恬靠在墙边笑，“男人就是消耗品，　拿来取乐合适，动感情还是算了。伤身体。” 这方面，还得是她想得开。 沈岁柔有时候挺羡慕周恬的，要是自己也能那么洒脱，那就好了。 “可是，那晚你跟宋沉衍这样那样了，他还能甘心就这样放你走？之后也没再找你？” “嗯。”沈岁柔已经习惯了这个现状，只是想起今天文理那通电话，有点疑惑，“但是吧，他助理今天给我打了个电话。毕竟怎么说也是投资人，你说会不会是工作的事情？” “可算了吧。”周恬忍笑，“这个节目的收益还没他平时赚的零头多，你的工作，他未必感兴趣。” 不要太真实了。 所以文理找她，难道是想跟上次在车里一样，有话要跟她说？ 没等沈岁柔接话，周恬忽然脸色一变，语气僵硬：“我柔，下周总决赛现场见，我这有点事儿，挂了。” 话音刚落，语音已经被挂断。 周恬望着面前的男人，语气明显不耐烦，“你阴魂不散啊，怎么国外都还能碰见你？” “是吗，但我一般称这种情况为——缘分。” 裴天野抖了抖灰色休闲西装上的雨水，勾着唇笑。周恬转身就想走，被他单手拦住腰，轻轻推回墙上。 “你有病是吧？”周恬背靠着机场外面灰色的墙壁，一把摘下墨镜，扔在裴天野身上。 裴天野挑眉，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的腰，俯身在她耳边，用低沉气的声说：“抓到你了。” 第260章 铠甲 这里是机场正厅大门外的一处拐角，除了一些下车的乘客能看到，几乎没什么人路过。 裴天野是真没跟周恬客气，身体贴着她，胸膛压在她身上，手臂作为桎梏的作案工具，把她困在狭小的方寸之地，逃都无处可逃。 “躲我这么久，是国内藏不住，所以跑国外了？”他轻描淡写，眼底含着笑，瞧着不怎么正经。 周恬被他扣着腰，动不了，往他皮鞋上不怎么客气地跺了一脚，“谁有功夫躲你，忙着呢，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是，你没躲。”裴天野扫了眼自己手工皮鞋上的鞋印，勾唇轻笑，“那你看到我的时候，怎么下意识就跑？” “谁跑了？”周恬扬起下巴，给他飞了一记眼刀，“你这人有臆想症吧？要我扇你两巴掌让你清醒一下，好让你别活在梦里吗？” 除了周恬，大概没人敢用这么冲的语气跟他说话。 裴天野就喜欢她这种反差，对外人设小白兔，实际私底下，辣得不行。 “非要我数给你听？”裴天野正了下站姿，单手握着她腰，另只手真就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给她掰扯，“机场一次，酒吧一次，上回张明洋办的趴，你是不是也去了？” 他提到的这人，是他们那圈子里的一玩咖。 上个月生日，人在自己别墅办了私人派对，都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去走走过场，很正常。 但那天周恬就送了个礼物，转头人就溜了，这不符合她平时的做派。 其他时候或许单纯巧合，但那天，周恬还真就是故意的。 她也没打算否认，带着点戏谑，迎上裴天野的视线，“我是去了啊，但看到某些人觉得晦气，就没什么兴致玩儿了。” 她歪头，挑衅的抱起胳膊，“怎么着，你有意见？” 周恬的皮肤很白，嘴巴涂了红棕色的口红，在阴雨天冷淡的日光下，显得异常的性感。 裴天野已经没注意听她在说什么了，看着她一张一合的嘴唇，微微眯起眼，心思已经飞往了另个方向。 他的表情有点微妙，周恬注意到这点的时候，心里开始恼火。 她刚想抬手扇他，这时对面路边的停车点，忽然下来一堆挂着工作牌的人。 都是黑头发，私人便装，手里人人揣着个长筒相机，东张西望的，一看就是娱媒记者。 “周恬人呢？” “不是说在机场外面？” “谁知道啊，要不分头找？一会儿集合？” 听到那边提起自己的名字，周恬已经整个人往后缩，借着裴天野宽阔的肩膀遮挡，躲避那些记者的视线。 “刚才不是气焰很足吗？” 见周恬忽然闭嘴，安静地缩在他胸口前不动了，裴天野倒是激起了逗乐的心思，“你说我要是现在就走，他们会不会把你包围？” “你敢！”经纪人和助理都还没到，她要是被记者包围，怕是一时半会儿都跑不了。 “那你求我？” “滚。” 裴天野挑眉，眼底那点笑狡黠得不行，“不求，也不让走。那你给我亲一下？” 他的唇擦过周恬耳廓，温热的呼吸蕴散在潮湿的雨天，捎着他西装衣领上的琥珀龙涎香，暧昧又极具侵略性。 周恬面对男人向来游刃有余，听到他低哑的气声喷薄耳畔，先是一愣，然后呼吸一窒，心跳慌张的开始加速。 ……不太对劲，被抢走了主导权。 她可不想在这种时候输给对方，纤长睫毛下眸光一转，微扬下巴，只是话还没出口，对面的记者忽然注意到拐角这里有两个人。 第181章 男人高大英俊，穿着讲究，被他搂在身前的女人身形很好，只可惜，看不到脸。 但凭感觉，应该也是个亚洲人。 记者探究的视线粘得很紧，周恬一时不敢出声。 还没等她做出反应，面前有阴影落下来，就那群记者往面前走过的瞬间，裴天野捧着她的脸，吻住了那张娇柔的红唇。 周恬倏然抬眸，圆润的杏眼瞪得很大。 淅淅沥沥的毛毛雨下个不停，吵闹嘈杂的机场人烟渐远。 “啪”的一声，一个巴掌呼在裴天野脸侧。 记者已经离开，周恬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正好经纪人来电，她捡起地上的墨镜，肩膀用力撞开面前高大的男人，见鬼一样瞬间溜得没影。 拐角檐下，裴天野顶着口腔壁，指腹抹过微微发麻的皮肤，低声笑出来，“坏女人，还挺狠。” 。 人在应对紧张富有压力的事情时，时间就会莫名过得很快。 等pd告知沈岁柔，最后一次赛前单独采访打板结束时，她才意识到，后天就要总决赛了。 想起她拖着行李来到节目组的第一天，还是初春时节，好像只是转眼一瞬，炎热的盛夏已经开始蔓延。 前两天她接到了沈母打来的微信视频，才知道小姨带着表妹小玉，一起从苏城来了京都，打算等总决赛的时候，亲自去现场给她加油打气。 她好像孤军奋战了好久，想起有人会看着她，祝福她，陪伴她一直往前，她心里就有种久违的踏实感。 回想着自己的舞台历程，难免就会想起池屿。 也多亏了上一场舞台有他的助力，现在沈岁柔的人气，飞速提升得像是搭了火箭。 当然，也不能全算池屿的东风，沈岁柔本身散发的魅力，也被更多的人看见，喜欢她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多。 临近决赛，不少粉丝会偷偷跑来节目组的录制基地探班，给沈岁柔带礼物，送吃的，叮嘱她要照顾好自己。 其中难免有磕“岁岁屿你”的粉丝，她们趁着人少的时候，偷偷问沈岁柔：“天仙，下一场决赛池屿会来现场吗？” 沈岁柔微笑的唇角略僵，保持笑容回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他行程应该挺多的，也不一定啦。” 事实上，那天从拍摄现场离开，两人已经没再联系过。 池屿忽然退回了认识她前的界限外，除了微博偶尔会营业性互动，私下里一直没有再主动找过她。 沈岁柔每天忙着练习，对这些事情也没精力细想。 倒是宋沉衍那边，她几乎快要把他给忘了。 “这样啊，我们还期待他能送你上花路呢。” 粉丝们都很喜欢这对cp，听到池屿不一定来现场，纷纷觉得有些可惜。 时间不早了，沈岁柔让她们回去早点休息，等送走粉丝回到宿舍，她忽然接到了文理的电话。 直到现在，她还没搞懂那天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没有回拨，文理也没再打过来，好像就无事发生一样，各自继续忙碌自己的生活。 沈岁柔接通电话，走到阳台上，吹着风，然后礼貌地开口：“喂，你好。” “您好，沈小姐。”文理知性平稳的声线传出来，“这么晚，没有打扰你吧？” “没有。”沈岁柔停顿一下，说：“突然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么？” 文理那边像是有延迟，隔了几秒，才说：“噢是这样，之前宋总去您家的时候，在您那儿落下了一条领带。因为他的西装和领带都是配套的，丢了重做得花费时间，非常麻烦。所以我想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想去取一下领带。” “领带么？” 沈岁柔回想了一下，倒是不记得宋沉衍有领带忘在她那儿。但宋沉衍有点强迫症，她倒是清楚的。 如果领带跟西装是配套，那他或许不就会单独挑另一条，就算要重新搭配，也得跟之前那条长得差不多一个样。 她斟酌了一下，对文理说：“我记不清了，等比完赛有空我回家找一找，找的到的话，再快递寄给你吧。” “快递？”文理有点意外，“不如我去拿吧，您也不必麻烦。” “不麻烦，网上下单就行。” 沈岁柔想到什么，抿了下唇，“对了，我在香山别墅还有些东西……如果有时间的话，麻烦也请寄给我吧，地址你应该知道。” “啊，这个……”文理显得有点犹豫，“这事儿我还是请示一下宋总吧，他的事情，我做不了主。” “好的。”沈岁柔也不为难他，想起上回那通电话，又问：“还有件事儿，之前那通电话，文助理是也想跟我说这个事情吗？就是那条领带？” “之前吗？” 好像又有延迟了，文理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话：“嗯，是的。当时想问问您，但是您好像没有时间。” 原来如此，那也就没什么大问题。 至于他到底听到了什么没有，沈岁柔倒是没再继续问了，也没有必要。 第二天，她刚从食堂解决完午饭，意外的又收到了郑清的消息。 郑清客套了几句，告诉她，池屿因为人在外地，明天无法赶来现场，观看她的总决赛演出了。 沈岁柔心里清楚，池屿是在避着她而已。 只是心里那点失落，或许是跟少了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有关。 郑清还告诉她，池屿给她送了个礼物，已经放到她训练室了。 等沈岁柔回到训练室，确实一眼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礼物盒。 长方形，很大一个，黑色的缎面包裹外包装，上面是红色丝带打的蝴蝶结。 她小心拆开礼物，优雅馥郁的香氛扑鼻而来，然后，她捂住嘴，惊讶地睁圆了眼睛。 一双黑色的芭蕾舞足尖鞋，安静的躺在盒子里。 纯正丝绸缎面制作的鞋身，绑带也是纯黑色，但最为夺目的，是点缀在鞋背上的那朵玫瑰。 猩红的鸽子血宝石，一点点精雕细琢，无数剔透晶莹的花瓣，最终绽放成一朵鲜艳的玫瑰。 太美了，像一件艺术品。 沈岁柔捧起它的时候，都怕自己手太重。 鞋身里还塞着一张卡片，她打开，一行清隽有力的英文写在上面。 翻译过来，大概就是——“盛装铠甲，承载自由与玫瑰。” 有点怪，她读不懂。 在纳闷池屿怎么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时，沈岁柔起身，突然在茶几上，看到了另一个盒子。 第261章 花路 同样是个礼物盒，但比起这个体积占了较大优势的盒子，就稍微没那么显眼。 沈岁柔注意到这个礼物盒的时候，有点诧异，还以为不是送给她的。262 等她绕到另一头，把盒子下面压着的便利贴拿起来，看清上面写着她的名字，才敢确认这份也是送给她的礼物。 这么正式的礼物一下出现两份，实在有点隆重了。 沈岁柔心情复杂，想了一会儿，才决定继续打开这个盒子。 拆礼物的过程，她手都有点抖，等剥掉外面的层层包装，露出里面的首饰盒，上面的logo又让她略微愣了下。 这个牌子她知道，之前周恬很喜欢买她们家的首饰，随便一个戒指，横竖都得小几万。 她捏着首饰盒的盖子轻轻掰开，里面躺着一条精致的四叶草手链。 五颗红玉髓像是熟透的晶莹草莓，周围镶满碎钻，单独捧在手心里，手链的重量还有些沉甸甸。 沈岁柔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把手链小心放回去，赶紧去翻盒子里的卡片。 散发馨香的纸卡上，硬朗苍劲的笔迹，写着很简单的一句祝福语——“愿幸运，永远眷顾你。” 没有署名。 但沈岁柔知道，这确实就是池屿送给她的礼物。 她连忙翻出手机，给许久不联系的池屿发了条消息：【礼物太贵重，我不能收。但是你的祝福，我已经感受到了，谢谢。】 她的消息，池屿几乎都会秒回。这次也不例外。 【比赛加油，期待你踏上花路的时刻。】 也算言简意赅，但也存在明显的分寸感。 沈岁柔也不再回什么，这种时候，说多反而显得矫情。 想起自己之前还弄坏过池屿的一块儿手表，打算到时买只新的，让郑清拿给他，也算是礼物的回礼了。 眼见总决赛就在明天，这一晚上，沈岁柔格外的忙碌。 除了最后的彩排，她还要去确认服装造型。 忙完回到宿舍，已经凌晨2点多了。 其他两位女生同样也没休息，像是格外惆怅，都坐在楼下沙发上不说话。 沈岁柔洗完澡敷上面膜，心里除了紧张，还有一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明天过后，大家会怎么样，无人知晓。 只是一想到明天有可能是自己的最后一个舞台，她除了感到惋惜，还有些恋恋不舍，以至于心情复杂到毫无睡意。 第182章 她又去把那双存放舞鞋的礼盒打开，盯着那双漂亮得宛如艺术品的芭蕾鞋出神。 鞋子她用松香打磨过了，非常的舒适合脚。 只是那句“盛装铠甲，承载自由与玫瑰”，如同咒语一样，萦绕在她脑海里。 她捧着鞋子细细琢磨，恍然觉得，舞台不就是她的战场么？ 而这双鞋，无疑就是她的铠甲；舞台与舞蹈，也是她对自由与热爱的追求。 穿上铠甲，征服观众。 只是即将迎接她的，会是那条通往未来、光明璀璨的花路么？ 沈岁柔长长呼出一口气，心里祈祷着，明天一切顺利。 翌日的天气，风和日丽，万里长晴。 这样的好气象在决赛当天出现，无疑是个好兆头，让选手们的心情也跟着好不了不少。 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是从清晨睁眼就开始忙碌。 沈岁柔觉得自己完完全全就是个陀螺，这边彩排还没完成，那边又催着去确认各种选手信息。 下午的时候沈母给她打电话，她都没接到。 人是三点开始做妆造的，一直到了晚上六点，离节目直播前一小时，她才有空瞅了眼手机。 她实在抽不出空档，只好联系了方婉，请她帮忙接待和安置一下沈母和小姨她们。 方婉也在为她忙前忙后，好在节目组本身也给家属安排了位置，她走一趟，倒也不麻烦。 夜幕降临，所有选手已就位，观众们也依次入席。 宽阔的大厅里，倒计时一声一声的逼近，总决赛的序幕，终于在掌声与欢呼中正式拉开。 选手们都拿出了浑身解数，在台上尽情展现最好的自己。 前面的快歌劲舞在现场掀起激情与热浪，荧光棒与舞台灯光交织绰影。 欢呼声是最好的证明，这注定，是一个青春四溢的夏夜。 沈岁柔却不敢关注外面的热闹，她需要沉淀下来，保持心中的宁静。 耳机里的歌，在主持人呼唤她名字的时候，戛然而止。 她提起裙摆，踏上了那个独属于她的舞台。 全场灯光暗下，只留清朗如月色的追光笼照着她。 脚下的路，玫瑰沿着台阶盛开，一簇一簇，焰色如火。 墨色的三角钢琴摆在台阶最上方，荆棘与玫瑰缠绕琴身，沈岁柔走到钢琴前坐下，灯光如一帘幕布，逐渐向两头照亮整个舞台。 于是这座玫瑰园里，忽然就有了意境。 墨色与焰色之中，她穿着纯黑的缎面礼裙，细细的吊带挂在莹白的肩上，玫瑰色的秀发染回了纯粹的黑，如同跟大家初次见面时一样，柔顺的披散在纤薄的脊背。 她脚下是那双黑色芭蕾舞鞋，头顶戴着玫瑰编织的发冠，白皙纤细的手指搭在琴键上，在一片安静中，缓缓启唇。 “help，　i　lost　myself　again. （帮帮我吧，我又一次迷失了自己。） but，i　remember　you. （但我脑海中的你，却依然那么深刻。）” 空灵干净的声音，伴着琴声响在寂静的台上。 所有人都不禁屏住呼吸，不忍打扰这宛如梦境的画面。 “our　love　is　six　feet　under， （我们的爱，深埋在六尺之下） i　can't　help　but　wonder， （我不禁想知道） if　our　grave　was　watered　by　the　rain. （如果大雨冲刷着我们的坟墓） would　roses　bloom， （是否会有玫瑰悄然绽放） could　roses　bloom， （可否会有玫瑰悄然绽放） ……” 琴声落，副歌起。 沈岁柔双手捧着话筒，眼神里全是破碎，透过清冷的光线，她望向了观众席。 这一次，台下漆黑一片，只有荧光棒在远处若隐若现。 有那么一瞬，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垂睫的时候，把思绪又融入了曲中。 《six　feet　under》，是那首别人换给她的歌。 阴郁的基调，唱的却是情意与追念。 谁也不知道沈岁柔此刻想的是什么，但她的情绪，温柔又带着力量，震撼着每个人的心。 当大家的心境都被她拉入玫瑰凋零的大雨里，她忽然拆掉了长裙的拖尾，在玫瑰簇拥的舞台中心，翩翩起舞。 “help，　i　lost　myself　again. （帮帮我，我又一次迷失了自己。） but，i　remember　you. （但我，依然记得你。）” 曲毕，黑天鹅缓缓坠落玫瑰当中。 观众们短暂愣神，而后爆发出异常热烈、又震耳欲聋的掌声。 沈岁柔从地上站起来，提着裙摆，笑容明媚地行了谢幕礼。 那一刻，她不知怎么，忽然特别想哭。 后来是怎么回到台下的，她自己有点记不清，整个人还沉浸在那首歌的情绪里，怎么也出不来。 直到所有的选手重新回归台上，主持人即将宣布比赛的桂冠究竟花落谁家，她才是后知后觉的，把注意力重新放回比赛上。 被邀请出列的，依旧是上次的前三名。 沈岁柔站在一旁，头顶的追光在她们身上不停交换。 鼓点声结束，光芒与花环都落在了之前的那个女孩儿身上，彩带与花瓣飘洒，宣告着这段关于梦想的旅程就此告一段落。 有点预料之中，沈岁柔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感到任何意外。 她是第二名，票数仅仅差了那女孩儿几十票。 但其中有多少资本的力量，压碎了多少女孩儿的梦想，无人知晓。 她还是走了那条花路，在华彩照人的华灯下捧着奖杯，笑着跟台下的亲人、粉丝们挥手。 尽管如此，她也知足了。 节目在音乐与鲜花当中进入尾声，散场来得很快。 沈岁柔谢幕之后从前面回到后台，刚一进个人化妆室，脚步随之一顿。 她的桌上，摆着一束如火如荼的玫瑰。 对面的窗台前，男人一身西装挺括，听见关门的声音，淡薄的目光望了过来。 第262章 让步 明明附近都是人来人往走动的声音，哪怕关上门也不安静。 但宋沉衍看过来的那瞬间，他眼里那种淡无云烟、好像所有繁杂都入不了眼的感觉，让沈岁柔的耳边忽然就静下来了。 这个回眸，莫名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宋沉衍时，昏暗的酒吧里，他看着她的那种眼神。 清冷，寡淡，不经意扫过的目光，让人很有距离感。 不过这一回，他那种眼神转瞬即逝。 在撞见沈岁柔略微诧异的视线后，宋沉衍情绪没什么变化，抬起骨节分明的手，薄唇抿住指间雪色的烟蒂，漫不经心地吸了口烟。 他没有作声，沈岁柔移开视线，也不说话。 她好像没看见那儿有人似的，径直走到桌边放下奖杯，就着化妆凳坐下，拿过保温杯，拧开盖子喝了口温水。 身上还缠着无线麦克风和电源设备，实在有点重。 沈岁柔摘下耳返，扯过系在腰后的设备，力气不大不小，但东西却没拽动。 她微微皱眉，又扯了几下，反而感觉后面的线越缠越紧。 “再扯，就被你断了。” 宋沉衍吸完最后一口烟，将烟头摁进一次性纸杯里，迈开长腿朝着沈岁柔这边过来。 听到动静，沈岁柔偏头看了他一眼，他的视线却没跟她对上，注意力像是落在她后腰的麦克风，然后面无表情地活动手指，慢条斯理给她把缠住的黑线解开。 很规矩的动作，甚至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 不出一会儿，解下的麦克风连带设备一起，被放到了桌面。 “行了。” “……谢谢。” 宋沉衍“嗯”了一声，在她后侧边站着不动。 距离不算近，也不算远，他身上那种淡淡的玫瑰檀木香气，被窗台的风拂到面前，跟化妆桌上那捧鲜艳欲滴的玫瑰，几乎融为一体。 好闻的香气萦萦绕绕，沈岁柔装得再淡定，还是压不住心里的乱七八糟。 她抬头，从镜子里瞥了一下宋沉衍，不巧撞见他也正透过镜子垂眸看着自己。 沈岁柔目光闪躲几下，没来由的心慌，赶紧低头开始假装换起舞鞋。 这幅表演力旺盛，偏偏又演技拙劣的样子，有点欲盖弥彰。 宋沉衍挑了下眉，侧身靠着桌沿，望着她鞋背上的玫瑰，低沉磁性的英伦腔淡淡响起：“dress　up　in　armour，carrying　freedom　and　roses.” 盛装铠甲，承载自由与玫瑰。 “你怎么知道？”沈岁柔猛地一怔，拆解芭蕾舞鞋绑带的动作停下来，“别告诉我，这双舞鞋……是你送的？” 宋沉衍没回答，只是垂眸淡淡看着她，“有些人，终于肯说话了？” “……”确实，沈岁柔本来不想多跟他说什么的。 第183章 但他这漫不经心地把礼物卡上的寄语念出来，瞬间让她坐不住了。 “认真点，你先回答我。”沈岁柔干脆站起来，往前一步，挡在他跟前跟他对视。 “不然呢？”宋沉衍倒是淡然，“你以为谁送的，池屿？” 沈岁柔嘴张开又闭上，一下又哑巴了。 她还真就以为，鞋子和手链，都是池屿送的礼物。 毕竟那么些天来，宋沉衍都没有跟她联系过，连只字片语都没提起。她自然而然不觉得是他，也不会是他。 包括今天，她压根都没猜到宋沉衍会来。 她在台上扫过曾经他出现过的角落，那里只有漆黑一片。 她心里很清楚，他是不会再来找她的。 所以在进门看到宋沉衍的一瞬间，她一时惊讶到生理性心跳加速，险些表情管理都没控制好。 见沈岁柔一直没吭声，宋沉衍眼神冷淡下来，没什么意味地抬了下嘴角，“不是他，很失望？” “别胡说八道。”沈岁柔心里烦，她早该想到才是。 她眉头蹙起就没松开过，宋沉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视自己，“如果你早知道这是我的礼物，是不是打算，让人给我送回来？” 沈岁柔被迫仰着脸，迎着他的视线，毫不避讳的回答：“明知故问，很有意思吗？” 她别开头，转身走到一旁的沙发，把那双镶砌了鸽子血宝石的舞鞋脱下来，小心翼翼地放回礼物盒。 想了下，沈岁柔抱着盒子，转身看向宋沉衍，“鞋我已经穿了，退给你不合适。要不这样，多少钱你告诉我，以后我赚够了再一起还给你。” “这是把我当宋博彦？” “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 一个这样问，一个就顺着答。 忽然的沉默，让化妆室一片寂静。 宋沉衍的脸色明显冷下来，一步一步走向沙发，在她面前站定，“沈岁柔，你还挺会气人。” 他身高接近一米九，冷着脸在面前居高临下注视人的时候，压迫感拉满。 沈岁柔不由绷紧身体，宋沉衍却屈起指节蹭过她的面颊，掌心捧着她的脸，低声说：“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就非要跟我吵架吗？” 他的声音很轻，压抑着一些气愤，和明显的无奈。 “送你的舞鞋，是早就请珠宝匠人定制的，不是临时兴起的礼物。”宋沉衍微微俯身，抵着沈岁柔的鼻尖，“我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只想亲眼看着你发光的样子。你就不能收收你的猫爪，跟我好好说话吗，嗯？” 第263章 反思 本来还挺僵硬的气氛，忽然变了味。 沈岁柔缓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宋沉衍这是在哄她。 按照他那样的性格，上回从她家离开以后，理应是不会再放低身段回来主动找她才是。 她甚至都适应了那种戒断反应，习惯了生活中抹去宋沉衍的痕迹。 可偏偏，他不声不响来了现场，还给她带了玫瑰，甚至在他自己生气的时候，还是选择了让步。 沈岁柔说不清那种奇怪的感觉是什么，她想起前几次跟宋沉衍见面，似乎就少有不争执的时候。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她明明努力的想把那一段故事粉饰过去，起码见面时，能做到心平气和的说话。 但无形中，两人都像是带着刺，却又总用锋利的言语伤害对方。 她想着想着，觉得又不对。 好像现在带刺的只有自己，每次面对宋沉衍，总是多出很多的过度反应。 就比如刚才，收到礼物应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那双舞鞋其实她很喜欢，也很珍惜，可一想到是宋沉衍送的，她就别扭，下意识的想拒绝。 但拒绝已经晚了，更适合现在的，或许是一声道谢。 可明明话到嘴边，在她望见宋沉衍的时候，偏偏一开口又变成了刻意的疏远。 “在想什么，这也能发呆？”宋沉衍离她很近，鼻尖轻轻蹭着她，呼出的清淡气息扑在脸上，捎着点薄荷烟草的味道。 “没啊……没什么。”沈岁柔回过神的时候，自己已经不知不觉盯着宋沉衍好看好久。 无论是距离，还是姿势，都已经越界了。 这种危险又暧昧的感觉，让沈岁柔心跳不安，她想说什么已经忘光了，只是下意识偏头避开宋沉衍的目光，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打消这种危险。 “不是已经不联系了么，怎么突然想着来看比赛。”可能是急于跳脱那种氛围，沈岁柔抢先一步找了个话题。 只是无论眼神还是语气，她都转移得不太自然。宋沉衍也没挑破，捻了捻沾着她脸颊香粉的指尖，单手插进西装口袋，“你都赶我走了，还想我联系你呀。这么霸道？” 他嗓音淡淡的，听着没什么情绪，但偏偏说话的时候，加了个“呀”。 莫名的，有点幽怨，又是像是在变相撒娇的感觉。 “宋沉衍，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沈岁柔见他又走过来，边说话，边往后倒退。 她换上了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一步一响。 像是放大的心跳。 “有么？”宋沉衍面色平静，直到把她逼到化妆桌前，退无可退。 他慢悠悠地俯身靠近，两手越过她的腰侧，撑在桌子上，“如果我说，前段时间忙着工作计划，所以没联系你，你是不是又要不高兴了？” “想多了，我为什么要不高兴。”沈岁柔自认没那个立场，怕他继续靠近，抬手抵着他胸膛，“站远点，别老这样动手动脚。” “生气也行，确实没有联系你。”宋沉衍淡淡望着她，“但你怎么知道，我没联系你的时候，是不是在等你主动联系我？” “我看你确实想得太多。”沈岁柔怪怪地瞥他一眼，“我不会联系你的。忙你的工作很正确，只是要谢谢你，百忙之中还为我抽出时间。” “又开始了。还想吵架？” “……没有。” 宋沉衍握住沈岁柔抵着他胸膛的手，拉到面前，薄唇吻了她的手心，“想要做到不口是心非，确实很难。我也是花了些时间才学会。” “谁口是心非了。” 沈岁柔反驳，顺带使劲儿抽脱她的手。 宋沉衍没让她如愿，干脆把她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让她环着自己的脖子，垂眸望着她，“我不否认，工作计划固然很重要。但来现场看你比赛，也是我的计划之一。” 那捧焰红的玫瑰就在身侧，躺在他的手边，散发着香气。 他又淡淡地说：“其实我在那边的工作，处于很关键的时期，确实走不开。也想过算了，不来也没什么。只不过……” 沈岁柔只是看着他，没有接话。 宋沉衍难得笑了下，抬手拢她的头发，“只不过，想到要错过你人生中的高光时刻，感觉要比错过任何事情，都要可惜。” 所以他来了，连续工作二十几个小时后，又搭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 怕沈岁柔望见他会紧张，于是坐到了不起眼的观众席，安安静静观赏她的闪光点，然后目送她走上花路。 “什么高光时刻……我又不是第一。”沈岁柔被他那一笑晃了眼，说话有点心不在焉。 宋沉衍目光落她身上，刚准备开口，化妆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岁柔，你在里面吗？” 方婉忙着演播厅那边的事情，还要照顾沈岁柔的家属，这会儿忙完了，就来后台找她。 “我在，稍等啊。”沈岁柔借机飞快推开了宋沉衍，头也不回地跑去开门。 来的不止方婉，还有沈母和小姨小玉。 周恬是节目开始前踩点到的，没来得及跟沈岁柔打招呼，这会儿见了面，显得十分激动。 “哎哟我柔，你今天也太好看了吧，美死谁啊这～” “你们瞧瞧，恬恬就是人如其名，果然不是一般的嘴甜。” “欸！夸你呢，别拿我打趣儿呀！” 两人挽着胳膊笑成一团，沈母上前拉过沈岁柔的手，也跟着笑道：“美是很美，但也累了吧。等会儿要不要跟妈妈回家，顺便好好休息几天？” 沈岁柔是挺想的，但估计明天还有些事情要去收尾。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小姨忽然碰了下沈母的胳膊，下巴朝着门里的空间示意，“还是算了吧，人家宋医生先咱们一步，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是吗，宋医生来了？”沈母也稍微侧头，跟着往屋里看。 “哎呀妈，你们……啧，他不是，他……” 沈岁柔这头在想着怎么解释，宋沉衍却已经走到了她旁边，文质彬彬地朝着沈母和小姨点了下头，“伯母，小姨。” “欸，你好。”沈母笑容满面，看了看宋沉衍，又对沈岁柔说：“既然宋医生来了，那你们年轻人先去庆祝吧，等有空再联系妈妈。时候不早，我们就先打车回去了。” 第184章 “不用的干妈，我送你们回去。” 周恬看见宋沉衍的时候，疯狂给沈岁柔使眼色，做表情，差点把问号直接画脸上。 这会儿也不好说什么，她跟沈岁柔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跟着沈母她们一起走了。 送走了亲友团，沈岁柔站在门边，看向方婉，“宛姐，一会儿还有工作吗？” “有是有……”方婉飞速瞟了下宋沉衍，然后清了下嗓子，忽然改口，“也不是很重要的事情，节目组开杀青宴，不去也没事儿。” “啊，杀青宴不去的话，可以吗？”沈岁柔带着点怀疑，毕竟今天还没过完，比赛也不算正式完结。 节目组的局她不去的话，是不是不太好？ “没事儿，人多着呢。pd那头我帮你说明，你就先跟宋总回去歇息吧。” 沈岁柔还想说什么，宋沉衍淡淡打了岔，“嗯，麻烦了。” “不麻烦，应该的。”方婉不敢直视宋沉衍，总觉得压力好大，“那我也先走了，宋总，岁柔，再见。” “慢走婉姐，有事情随时电联。” 方婉点点头，掐着腕表上的时间，转身迅速离开。 化妆室又安静下来，沈岁柔关上门，走回镜子前坐下，视线终于落到了那束玫瑰上。 “一会儿有安排么？”宋沉衍淡道。 他又在这明知故问。沈岁柔翻了翻化妆包，拿出口红补妆，“没安排。累了，准备回家睡觉。” “回家睡觉，还补妆？”宋沉衍挑眉，走到窗台前，抬眸眺望玻璃外的月色，“天气很好，不如一起出去走走？” 第264章 祝贺 从演播基地出来，顺着后门的绿荫行道走一会儿，原来有个人工湖。 在这儿录了几个月的节目，沈岁柔竟然也是今天才知道。 夜晚的湖边不算清静，行人还挺多。 潮热的风从波光粼粼的水面拂来，空气里有树叶的清香。不远处是露天卖艺的歌手，在唱着当下流行的情歌，湖边栈道人来人往，热闹得不像是这个点该有的氛围。 沈岁柔换了一身舒适的棉质连衣裙，长发随意披散着，脸上戴着副黑色框架的平光镜。 她脸本来就小，镜框几乎遮住了一大半，加上她刻意走得很靠里，几乎就沿着栏杆边儿上，脸也是朝着湖面。 旁边路过几个年轻女孩儿，在讨论着今晚直播的选秀决赛，从沈岁柔对面走过时瞟了她一眼，竟然没有认出本人来。 说是散步，两人却没什么交流。 宋沉衍走在沈岁柔身后，隔着一步距离，不远不近地跟着。 刚才路人讨论的话题，他自然也听到了。 她们在说沈岁柔今晚的舞台很绝，可惜竟然没有夺冠，有那么一点意外。 他突然有点好奇，当事人现在会是什么表情。结果没走两步，沈岁柔自己停了下来，转身面朝着湖面，仰头吹风。 “走累了？”宋沉衍走到她身侧，同样面对着夜湖站定。 他出来时脱了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胳膊上，领带被解下来塞进口袋里，黑色衬衫的袖子规整地挽起来，露出线条流畅又劲瘦的手臂。 “没有。这里的风挺舒服，先站会儿。”沈岁柔感觉到宋沉衍靠近时，他的手臂轻轻碰到了她。 对方体温比自己高，稍微触碰都很有存在感。大概是离得近，右侧的灯光都被他挡住了，他的影子也笼在她身上。 沈岁柔没有转头看他，随口问道：“怎么突然想着出来走走，你有心事？” “没有。”宋沉衍侧了下头，“你呢？”稍微停顿，又说，“对于比赛结果，你怎么想的？” 这回沈岁柔沉默了两秒，然后活动脖子，伸了个懒腰，“什么怎么想的，结果又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而且第二名也没什么不好，我尽了最大努力，没有辜负自己，也没有辜负喜欢我的观众，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离冠军就差那么一点，可谓一步之遥，最终失之交臂。 她能这样说，那确实还挺看得开。 其实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开头，她才刚进圈，就见识到了资本操作下的生存环境。 本以为对于比赛结果她心里多少会觉得可惜，现在看来，沈岁柔的心态，远比他想象中要好。 “嗯，确实如此。”宋沉衍稍微转过身子，面向她，抬手整理她被风吹散的头发，“有想好么，要怎么给自己庆祝？” “不知道啊，我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沈岁柔只想着怎么完成最后一个舞台，可是表演结束后，要怎么释放压力，完全没想过。 她手肘搭着木质栏杆，开始当场思考，“你说，人家一般怎么庆功的？开香槟？开party？还是开车去深夜的马路上兜风？” “只是这些？”宋沉衍垂眸看她，淡淡挑眉。 “还有什么？”沈岁柔纳闷，“我能想到的，就这些了。” 好像从来没有什么大事，值得让她认认真真的庆祝。 她能想到的点，也就只是这些从旁人那里看来的。 “那你喜欢这些么，开香槟，开party，或者深夜的马路上兜风？”宋沉衍很轻地抬了下嘴角，“今晚时间很充足，只要你想，我都可以陪你去做。” 他把自己的时间都交给她，一副任由她使唤定夺的模样。 沈岁柔微怔，侧头看了看宋沉衍。 霓虹和大厦在湖对岸，绮丽阑珊的光影像是揉碎了，轻飘飘的倒映在水面。 路灯的暖光落下来，宋沉衍逆光站在她身侧，深邃的眸子很亮，英挺冷隽的五官在这个角度看起来，多了几分柔和。 沈岁柔不太习惯这样的宋沉衍，她收回视线，偏头看向远处，一时不知道要做出什么反应才合适。 “哥哥，要买花吗？” 卖花的小姑娘大概七八岁，穿着白裙子，挎着一篮子的玫瑰，仰头看向宋沉衍。 没等宋沉衍说话，沈岁柔先笑着摆了摆手，“抱歉，我们不需要。” “啊，谈恋爱不是都要送花吗？”小女孩眨巴着眼，“姐姐这么漂亮，怎么会不喜欢玫瑰花？” “不是，我没有不喜欢。”沈岁柔想解释她和宋沉衍并不是那种关系，但转念一想，人家这年龄，估计也不懂。 她刚打算作罢，宋沉衍忽然接过小女孩儿递来的玫瑰，拿出手机扫码付钱。 “你……你干嘛。”沈岁柔一下站直了，盯着宋沉衍手里的花，眼神复杂。 “拿着。”宋沉衍很自然地把花递给她，语气也很淡定。 “不要。”沈岁柔下意识扭头，想了下觉得尴尬，又说，“你不是已经送过了，而且我们也不是情……” “拿着。”宋沉衍打断了她的话，“谁说收过了花，就不能再收？” 明明声音很淡，但无意识下透出些不可违抗的强势，倒是有点像以前的宋沉衍。 沈岁柔撇嘴，不情不愿的，慢吞吞接过那一小束玫瑰。 “谢谢哥哥。”小女孩儿甜甜的笑着道谢，“你们真好，祝哥哥和姐姐幸福长久。” 说完，小女孩儿挎着篮子，高高兴兴地跑了。 宋沉衍转身面朝着湖，侧头把目光投向沈岁柔，不声不响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 “你看我干嘛啊。”沈岁柔受不了，睨了他一眼，“宋沉衍，你可别误会啊，我跟你来散步，是因为我想透透气，不是要跟你约会。” “嗯，我知道。”宋沉衍答得随性，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 沈岁柔懒得跟他掰扯，无意中，她看到不远处的湖上浮着几艘鸭子船。 “宋沉衍，不是要给我庆祝吗？”她指了指湖里，“我们去玩儿鸭子船吧？” 她穿白色的裙子，显得很干净纯欲。 这会儿眼睛亮亮的指着湖面的鸭子船，像是发现乐趣的小猫。 宋沉衍看了她几秒，偏开头，极轻的溢出声低笑，嘴上没说什么，人还是跟着她走了。 鸭子船的桨划开水面，搅碎粼粼的波光，有风拂面而来，捎着夏日湖水的味道。 沈岁柔握着船上的方向舵，生怕一不小心，驾驶不当，把船给冲岸上了。 “你好像很紧张。”宋沉衍坐在旁边，并不打算帮忙。 “那肯定啊，我又没驾照。” “又不是游艇，这好像不需要驾驶证。” “我感觉需要，还是对技术很有要求的好吧。” 她真的很卖力了，费了老大功夫，才把鸭子船开到湖心。 狭小的船仓本来就热，沈岁柔松开手的时候，鼻尖都冒出细小的汗珠。 “沈岁柔。” “啊，怎么了？” 听到宋沉衍叫她，沈岁柔转头朝他看过去。 “咻——砰——” 目光相对的瞬间，一簇簇烟火忽然升空绽放，绚烂又梦幻的色彩，将寂静的夜空渲染得斑斓浪漫起来。 沈岁柔被烟花炸开的声音吓了一跳，想抬手捂耳朵，宋沉衍的手心已经拢在了她耳侧。 第185章 “祝贺你。” 他垂眸，漆黑的眼睛倒映烟花的明媚，“祝贺你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也祝贺你，离自己想要的未来更进了一步。” 第265章 旧地 烟火的声音太吵了，那双好看的薄唇一开一合，说了什么，其实有点没听清。 但丝毫不影响，沈岁柔心脏震动胸腔的速度。 “你先……先别说话。”她抬手去遮住宋沉衍的嘴，“让我安静会儿，就一小会儿……” 夜里倒影阑珊的湖水，瞬间绽放又坠落成星屑的烟花，风停了，心跳的声音却大的掩饰不住。 宋沉衍没有再继续出声，眼毛微微轻垂，那双浸透了月色的眼，就这样一瞬不瞬的望着她。 他似乎在笑，烟火在他身后绽放，他背着光，反而看得不太真切。 远处露天歌手的情歌仍然在唱，沈岁柔却听不清，她只觉得手心很烫，宋沉衍的气息喷薄在她掌心，像这夏天温热潮闷的空气。 他的唇紧贴她手心皮肤，上唇那颗性感的唇珠，若有似无地轻轻蹭过。 有一点点痒，痒到沈岁柔的手微颤，呼吸逐渐不稳，甚至浑身都慢慢起了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大概是鸭子船的空间真的太小了，她觉得脸热，脖子热，浑身都在出汗。 恰如烟花突然降临夜空，气氛不知不觉变得很是微妙。 这种只有电影里才有的情节，就这样落在了自己身上。如果此刻是在看电影，她一定会觉得很俗。 好在宋沉衍说的并不是情话，而是认认真真的，在为她的人生闪光点和迎来的新篇章，热烈又郑重的庆祝。 只是他这眼神，灼热，直接，怎么看都不止如此。 “这烟花，是你安排的？”沈岁柔怕跟他再对视下去，场面会失去她的把控，连忙收了手，攥紧手心扯了个话题。 宋沉衍没有直接回答，抬手扯了下衬衣领口，修长的手指一勾一撇，解开几颗衬衣纽扣，“既不是过年，也不是过节，难道会有这种巧合？” 好像也是。 沈岁柔瞥了半天，还是说了句：“谢谢。”末了，又补充了一句，“很漂亮，也很壮观。” “嗯。”宋沉衍往后靠向椅背，随手把她额角被汗黏住的发丝拨开，“就这些？” “什么？” “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 夜色下游湖，送出的玫瑰花，看过的烟火。 还要说什么？应该说什么？ 其实宋沉衍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但沈岁柔却故意忽略了他眼神里浮着的那层意思。 她坐正来，手搭上了鸭子船的船舵，清了清嗓子，“怎么湖上也有蚊子，受不了，我们先走吧。” 鸭子船掉了个头，往湖对岸的楼梯驶去。 宋沉衍没拆穿她的躲避，也没阻止她把船往码头开。安静好一会儿，他鼻息里荡出点低笑，伸手覆盖住她的手背，顺带握住了船舵，“沈岁柔，有没有人说过，你逃避现实，故意装傻充愣的样子，演技真的很拙劣。” 他声音淡淡的，很轻，听不出具体情绪。 沈岁柔一怔，扭身瞪他，“我哪有，明明是你老是做些让人误会的事情，还有，你不要总靠我这么近，明明已经分手了，你……” 她涂了水红色唇釉的嘴唇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宋沉衍目光落下来，没等她说完，另只手越过肩膀扣住她的后脑勺，倾身，低头，含。住了那张吐不出真话的嘴。 沈岁柔搭在方向舵上的手被摁住，后脑勺也被他按得死死的，她挣扎了一下，没用，只能自暴自弃。 上一次被他吻是什么时候，好像已经记不清了。 烟花悄然落幕，唇釉上淡淡的蜜桃味，辗转融合在彼此交换的气息。 对方算不上温柔，甚至还有点强势。 沈岁柔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快要缺氧。宋沉衍却垂着眼眸望着她，没有放过她的意思，吻得越来越重。 她受不了，抬起腿去踹宋沉衍，结果刚碰到西裤腿，脚踝就被人握住。 “你现在，特别爱暗算人啊。”到底还是松开了她，宋沉衍坐直身子，指腹抹了一下唇边蹭上的唇蜜。 沈岁柔耳根的热度没下来，没好气的呛他，“宋先生也差不多，不仅爱动手动脚，现在还开始动口了，一点没有前任的自觉。” “那也只是对你。”宋沉衍把滑落的西装外套捞起来，随意抖了抖，“我对别人，从不这样。” “谁知道呢。”沈岁柔转开头，看向别处，“毕竟当初可是下着大雪也要去接人家下课呢，人家故意无视他，他还好脾气的跟在后面。” 也是突然之间想起的这茬儿，当初还是张豫安跟她八卦的。 那会儿沈岁柔一心只想钓宋沉衍，对他的所有过去都充满兴趣，关于这段，完全是吃瓜的心态。 这会儿想想，他竟然能为尹黛也放低身段，那这次来找她，好像也没什么了不起。 “你哪儿听来的？”宋沉衍看向她，“是张豫安跟你说的？” 沈岁柔不答，也不转头搭理。 宋沉衍整理着卷起的衬衣袖子，语气漫不经心：“我和尹黛的关系，我从没正面承认过，大学以后，国外那边知道的人不多。那阵子我准备做回国打算，她不同意，吵过架之后出去喝了几天的酒，还涉及了一些违jin品。” “她私底下……玩儿这么大？”沈岁柔完全没想到，尹黛竟然野到这种程度。 “嗯，她是开放式家庭长大，确实不太一样。”宋沉衍面色平静，淡淡地说，“那次我去找她，并不是专门接她下课，是打算带她去给家庭医生治疗。她不肯去，所以没理我。” 关于尹黛的私生活，从前她只浅浅的知道一点。 本来以为那已经够劲爆了，没想到尹黛这个大小姐，远比她想的还要离经叛道。 “你真的……从没有喜欢过她么？”沈岁柔望着湖面，“我之前以为，你就喜欢那种野的，劲劲儿的，混血超模辣妹。”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手搭在她身后的椅背，低头凑到她耳边，“我喜欢纯欲的，嘴上和身体反应不一致的，爱撒娇，动一下就哭，还特别喜欢钓我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压的很低，一半实声，一半气声。 沈岁柔捂着耳朵往旁边躲，抬头看向宋沉衍时，发现这人的神情出奇的清冷淡定，跟他嘴上说着的那种话，反差不是一般大。 “你够了啊。”她知道宋沉衍说的是什么，觉得跟他再待下去，绝对是个大错误。 宋沉衍倒是云淡风轻，望着她的侧脸，和卷长的睫毛，“那你呢。” “我什么？” “你看着我。”他捏着沈岁柔的下巴，硬把她的脸转了回来，“你对我，到底是什么想法？” “……”沈岁柔脊背微僵，没去跟他对视，“没想法，不合适。” “是么。”宋沉衍指腹摩挲她的下唇，“那池屿问起你的时候，你怎么没直接说，你不喜欢我？” “池屿？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 沈岁柔本来挺惊讶，转念忽然想到什么，猛地愣住了，“那通电话是你打的？你听到什么了？” 简直是后知后觉。 她还想着，那天她跟池屿在摄影棚化妆间说话，怎么文理会突然给她打电话，甚至还听了三分钟，都没自觉挂断。 后来再联系，她问起文理那天的事，他回答得有些拖沓。现在看来，可能文理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宋沉衍也没打算掩饰，眉梢抬了下，“所以，你的答案呢？” 沈岁柔脑子里乱轰轰的，许多情绪都一时理不清楚。 她抬眸看向宋沉衍，拍开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你想要什么答案？你觉得，我该给你什么答案？” 她还挺认真的，没有要撒娇调/情的意思。 宋沉衍看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手肘抻着椅背，慵懒抵着额头，“我在想，到底怎么才能让你回心转意。沈老师，你也教教我？” 沈……老师？ 以前沈岁柔确实当过老师，但这总时候，这种气氛，这种听着不怎么清白的话，从宋沉衍嘴里说出来，完全变了个味道。 暧昧，还有点故意逗她的意味。 沈岁柔明明憋着股气，但是就是撒不出来。 是真玩儿不过宋沉衍，再说下去，她怕得一口气憋死。 算了，沈岁柔深呼吸，然后一声不响，又开始把船往回开。 这次鸭子船总算靠了岸，一从那狭小的空间里出来，沈岁柔扭头就往台阶上头走。 她沿着树荫人行道闷声往前，宋沉衍手臂挂着西装外套，跟在她身后。 到底是人高腿长，沈岁柔走得飞快，他却不疾不徐，隔着一步，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拿捏得游刃有余。 沈岁柔走着走着，鞋跟踩到了小石头，差点崴脚。 第186章 宋沉衍就在她身后，顺势揽过她的腰，垂眸看着她，“慢点。别让我提醒，你的脚踝已经是二度受伤。” “要你说。”沈岁柔推了他一下，推不动。 宋沉衍脸上淡淡的，手依旧很自然地搭着她后腰，像寻常情侣散步一样，跟她慢慢往前走。 走着走着，沈岁柔忽然觉得周围景色有点眼熟，这段路，好像以前来过。 直到她抬头朝对面马路扫去，几乎一眼看到了，当初她第一次遇到宋沉衍时，两人同在的那家酒吧。 她表情一怔，心里涌上千思万绪。 宋沉衍自然也看到了她望着的地方，然后，脚步停了下来，“既然是庆祝，夜晚还长，不如一起喝一杯？” 第266章 冰茶 已经接近午夜，繁华的街道，被树梢遮住的昏暗路灯。 宋沉衍目光落在沈岁柔身上，磁性低沉的嗓音发出邀请。 乍听着像是漫不经心，但他低声说话时，声线总捎着点不经意的性感，让人莫名感觉，那话里杂着些暧昧不明。 酒吧就在对面，但沈岁柔的酒品，连她自己都不敢恭维。 而对方的心思，显得有些昭然若揭。 “没听错吧，宋医生竟然想请我喝酒？”沈岁柔收回望向对面的视线，挑起眼看他，“我记得，你平时不是不怎么碰酒么？” “工作需要，不碰酒精是职业道德。”宋沉衍瞧着斯文正经，搭在沈岁柔腰上的手却往回收了点，让她靠近自己，“但今天不工作，我也不是医生。为你庆祝，小酌怡情。” 这理由算是合情合理，但沈岁柔知道，那不过是借口罢了。 “不去。”她抬手推了下宋沉衍的胸膛，“那家酒吧太吵，震得耳膜疼。我不太受得了，也没什么意思。” “那你想去哪家？” 沈岁柔本来的意思，是自己哪儿都不想去。 没等她接话，宋沉衍忽然抬手，指了下他们这条路的正前方，“前面有家清吧，氛围还可以。你觉得怎么样？” 夏季的树木高大茂盛，仔细看，才瞧见不远处被藏在树枝碎影里，闪着蓝色霓虹的酒馆招牌。 清吧不比酒吧吵闹，很多时候，适合坐下来小酌一杯，放松放松心情，顺带聊会儿天。 但那或许更适合朋友之间，而她跟宋沉衍，却是已经结束的前任关系。 沈岁柔从来没设想过，自己有天会跟宋沉衍坐下来一起喝酒，还是在分手以后。 但她确实有点走累了，想坐下来休息一会儿。 “怎么，不敢？”宋沉衍淡淡看着她，意味深长地挑眉，“沈老师以前胆子不是很大么，现在退步到这种程度？” 成年男女之间，喝点酒庆功，其实还挺常见。 沈岁柔想着去酒吧也不一定要喝酒，今晚月色这么好，坐在靠窗的位置赏赏月，也不是不行。 “谁不敢了？”她率先转身往前走，想到什么，回头带着点警告瞪向宋沉衍，“还有，你正经点，别叫我沈老师。” 宋沉衍慢条斯理抬脚跟上，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指，“行，沈娇娇。” 他好烦。 沈岁柔懒得理他，朝着清吧走去，推开了那扇墨绿色的玻璃门。 果然啊，清吧的氛围，跟彻夜狂欢的迪吧就是不一样。 蓝色和橙色的灯光相互交映，缓缓在空间里流动。墙壁上除了艺术油画，就是一整排的书架和唱片，墨色的玻璃桌儿搭配深茶色的皮沙发，来享受夜生活的人们喝着酒，聊着天，谈话音量不大，周围平静而安逸。 里头那堵墙边，有乐队在小木台上表演。 舒缓的英文r&b，缓慢黏稠的曲调压在节奏舒适的鼓点上，慵懒又暧昧。 《shut　up　my　moms　calling》，沈岁柔很快记起来，这是自己播放清单里的一首歌。 这种缓慢慵懒的基调，让她整个人一下放松下来，走到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时，她还饶有兴致的跟着旋律哼着那首歌。 宋沉衍见她这么快就融入氛围，抬了下唇角，然后朝着吧台打了个响指，招来酒保点单。 酒单是英文为主，下面有中文翻译。 “long　island　iced　tea.”宋沉衍手肘搭着沙发，指节抵着额角，把酒单推给沈岁柔。 沈岁柔往上面扫了一眼，瞄见他点的是长岛冰茶。 以前她当老师的时候，其实不怎么去酒吧，偶尔陪周恬去玩一次，点的都是莫吉托、百利甜之类的小甜酒。 酒单上配有图片，她看宋沉衍点的那杯长得像是冰红茶，忽然笑了下，“你请我来喝酒，自己却喝茶？” “嗯。”宋沉衍也不反驳，支着额角看着她，语气慵懒，“味道还行，试试？” “行吧。”沈岁柔合上酒单，抬眼看向酒保，“跟他一样，long　island　iced　tea.” 酒保接过酒单，本想说点什么，对面桌的抬手示意他过去，他点了点头，面带微笑地朝那头去了。 等酒的空隙，两人安静的坐着不说话。 乐队主唱是个年轻男人，慵懒的嗓音正唱着进门时那首歌。 “i　just　wanna　rewind，　i　haven't　seen　you　in　a　long　time，you　got　me　feeling　so　lonely……” （我只想回到过去，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你，你让我感到无比孤独。） 他们面对面坐在那儿，音乐入耳的时候，都不知不觉抬头看了一眼对方。 接下去的歌词，要更加亲昵暧昧。 沈岁柔也不知道这种该死的默契哪儿来的，对上宋沉衍那双漆黑平静的眼睛时，呼吸微微一顿，手心默默攥住了抱枕。 相比她的闪躲，对方却从容淡定许多。 宋沉衍换了个姿势靠向沙发，望着她道：“这首歌，你好像挺熟。” “……音乐软件随机推荐的，旋律还行，听过一段时间。”沈岁柔硬着头皮回答，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不那么尴尬。 还好酒上得比较快，酒保放下两杯剔透的冰茶，说了句“enjoy　yourself”，夹着托盘走了。 沈岁柔赶紧顺过饮料，低头就着吸管喝了好几口。 还行，酸酸甜甜，带着点柠檬香气，尾调散发一丢丢的涩味，总体像是一杯清爽冰凉的水果红茶。 冰块被她搅动着，在玻璃杯里晃郎晃郎的响。 宋沉衍微敞着长腿，坐在对面望着她的举动，然后笑了下，拿起饮料喝了一口，慢条斯理放回原位。 “刚才是你问我的过去，那么，现在到我问你了。” “什么？” 沈岁柔听着音乐，漫不经心地叼着吸管，“你想问什么？” “随便说说。”宋沉衍微歪着头，语气很淡，“关于以前，有喜欢过谁么？” 噢……这是在问她的恋爱史呢。 “这个吧……”沈岁柔故意拖长尾调，托着腮装模作样的皱眉思考，“上学的时候有吧，不过也只是一点点好感。” “是么。”宋沉衍靠着沙发，静静看着她，“周津？” 突然蹦出这个名字，倒是令沈岁柔有点意外。她抹了把玻璃杯上的水汽，递了个古怪的眼神，“干嘛突然提到他。” 想到之前画展那回事，又好像懂了什么，她往桌沿前倾身体，撑着下巴看向宋沉衍，“噢，你现在还记着呢。不过你想错了，我和周津……其实也就前后桌的关系，而且我喜欢的，也不是他那种类型。” “还挺挑剔。” 灯光恰好照到别处，宋沉衍黑深的眼眸在玻璃反射下，显得很亮，眼底看不清情绪，“不是周津，也不是池屿。那你喜欢哪种类型？” 淡漠内敛的人，突然过于直接，反而让沈岁柔一时无法适应，接不住他的话。 她没去看宋沉衍，低头接着喝饮料。 可脑海里不合时宜的浮现出一张冷隽俊美的脸，还有他说话的嗓音，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以及西装衬衫遮挡下，那荷尔蒙爆棚的紧致腹肌…… 等等……她在想什么？ 沈岁柔察觉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赶紧甩了甩头。 一股昏沉感蔓延而开，不知不觉，手心有点出汗，头也晕乎乎的，她抬眼看向旁边的灯光，竟然能看出好几个幻影。 微醺的感觉悠然往上窜，沈岁柔脸颊不知不觉泛起熟透的梅子红，她揉了下眼睛，心里有点纳闷，自己好像也没喝酒啊，怎么感觉像是有点醉了…… “不行，我要回家了……”她撑着桌子站起来，但浑身力气好像被抽掉了，软绵绵的，一下又跌坐回沙发上。 玻璃杯里的长岛冰茶，已经见了底。 宋沉衍的目光一直锁着她，他杯里的饮料也空了一半，人却清醒淡定，没有一丝醉意。 见对方没有要扶自己的意思，沈岁柔摁了摁太阳穴，朝对面伸出一只手，“你……你帮我一下，我没力气……起不来。” 她真的好晕，没想到那股劲儿上来得这么快，她困得睁不开眼，直接趴在桌上不动了。 第187章 倒是没睡着，嘴里还含糊的念叨着什么，乐队的音乐还在唱，隔着桌子，根本听不清。 宋沉衍靠着沙发望了她一会儿，抵着额角摇头，然后拿起西装外套，起身绕到她那边，臂膀圈着她的腰把她扶起来，让她的重量压在胸膛上。 “累了……要回家。”沈岁柔已经有点蒙圈了，本能地伸手搂住她靠着的人，抓住对方的衣服不放。 宋沉衍扫了眼她环在自己腰上的手，低头凑近她耳边，问她：“回哪个家？” 沈岁柔想了想，半天记不起地址。 宋沉衍看她微眯着眼，朦胧迷茫的模样，又说；“不吭声，那就回香山别墅，嗯？” 听到熟悉的地方，沈岁柔安静下来。 宋沉衍以为她不想去，她却忽然抬起潋滟的眼睛望着他，点了下头，“好。” 第267章 良夜 幽蓝的灯光恰好与昏黄的那束交错，扫过沈岁柔的脸，她仰着头，眼底朦朦胧胧，像是泛着水光的湖面。 宋沉衍揽在她腰上的手一顿，垂眸问她：“醉了么？” “没有。”沈岁柔摇了摇头，觉得晕，皱着眉把额头往对方的肩膀上靠，“没醉……我想回家。” 说自己没醉，其实已经酒精上头了。 但醉酒也有很多种状态，有人还醒着，但是肢体比思维还迟钝；有人是彻底失去思考意识，行为更是不受自我控制。 沈岁柔这会儿意识还在，但不多，她只觉得闷热的厉害，脑袋也昏沉，随便动一下，就好像周围都在天旋地转。 “嗯，马上。”宋沉衍手臂绕过后腰搂着她，抬手示意酒保过来结账。 沈岁柔刚才趴桌子时，把黑框眼镜随手丢在旁边，他余光瞥见，顺手拿起，折叠好放进西装外套的口袋，跟他的香烟贴在一块儿。 酒保送完酒才朝这边过来，把账单递给宋沉衍，顺便扫他的付款码。 等待的空隙，他无意中抬头瞟了眼靠在他怀里的人，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欸，她？她不是沈……？” 宋沉衍付完钱，淡淡扫了酒保一眼，没什么语气地打断了对方的疑惑，“认错了。” “啊，抱歉。”酒保想了想，觉得也是。 今晚沈岁柔才参加完选秀决赛，毕竟上电视呢，明星都那么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们这家清吧？ 等他再想仔细看看，这桌的客人已经走到门口，拉开墨绿色的玻璃大门，走出了这片幽蓝的光影。 这附近的地段，凌晨依旧车水马龙。 清吧门口树影摇曳，宋沉衍在树下站定，换了边手拿外套，好让沈岁柔更舒服地靠在他身上，然后划开手机屏幕，给文理发了个定位，示意他把车开到这边来。 室外没有空调，温度有些闷热。沈岁柔安静靠了会儿，热得开始不停去弄自己的头发。 宋沉衍低头看了她一眼，她脸颊红扑扑的，鼻尖额角都是汗，披散的头发被她全部拢到一边，露出纤细白皙的后颈。 淡淡的玫瑰车厘子香气，被她的体温烘热了，酝酿升华成另一种很甜的味道。 从她香汗淋漓的后颈，若有似无的散发出来。 很像一颗，泡在玫瑰酒里的清甜樱桃。 这气味，宋沉衍其实很熟悉，是去年圣诞节，他给沈岁柔定制的那瓶香水。 耗时一个多月，还好赶在春节的时候，当做新年礼物送到了她手里。 这还是他头一回，闻到她身上有这个香味。 很美妙，也很诱人。 宋沉衍盯着她脖子后面那片如雪的肌肤，目光微深，脑海里突然冒出一种，很想在她后颈上咬一口的冲动。 “唔，好热啊……想喝水。”沈岁柔从他怀里抬起头，只觉得口干舌燥，胃里有股热气一直往上冲，浑身都像是在发烫。 宋沉衍被她喃喃的声音拉回神，正好文理把车停在路边，朝他们摁了下喇叭。 “车上有水。”他淡声说。 “哦……”沈岁柔点头，乖乖坐上后座。 宋沉衍拿了瓶矿泉水，拧开盖子递给她。 沈岁柔就喝了一口，把水又塞回他手里，自己挪到一旁调整好坐姿，然后靠着窗户，闭眼就睡。 宋沉衍淡淡望着她，没有打扰，一言不发把西装外套抖开，盖在她膝盖上。 文理嗅到一点浅淡的酒气，朝后视镜扫了一眼，“老板，这是……醉了？” “嗯。”宋沉衍坐在沈岁柔旁边，视线却没离开她的脸。 文理觉得稀奇，笑了下，启动车子，“还挺安静。” 确实挺安静的。不吵不闹，有点过分乖巧。 宋沉衍并没有搭话，因为沈岁柔真正喝醉的时候，他只见过一次。 跟这回不一样，那次她拽着他的领带，在昏暗的酒吧里直接大胆的吻他。 还说，他的唇很软。 表面装作很擅长引诱人的模样，实际上，清纯稚嫩得像是雨雾中刚刚绽放的茉莉，惹人心软垂怜。 所以那晚，他心甘情愿上了她的钩。 而醉的人，或许从来不是她。 一路月色清朗，回到香山别墅，沈岁柔已经睡醒了一觉。 宋沉衍把她抱下来，她缓缓睁眼，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含糊不清的抱怨：“别走那么快……颠得我头晕。” 大概是刚睡醒，她声音有一点点哑，听起来更加绵软。 “娇气。”宋沉衍瞥她一眼，到底还是放慢了脚步。 别墅里没有其他人，灯亮起，四周跟夜色一样静谧。 宋沉衍把沈岁柔放到沙发上，帮她把高跟鞋脱了，让她躺着，然后转身去给她找解酒药。 一段时间没有回来，放在家里的药箱很久没有更新。 他翻了一会儿，瞅了眼已经过期的解酒药，随手把药盒丢到了垃圾桶。 然后折回客厅，从外套口袋里找出手机给文理打电话，让他在附近24小时药店捎一盒解酒药，然后边接着电话，边走到冰箱前拿了瓶冰水，仰头灌了几口。 刚把水放回冰箱，客厅那头，忽然响起了音乐。 宋沉衍关冰箱的动作一顿，揉了揉眉心，转身朝着沙发那头走去。 客厅的吊灯被关掉了，只有壁灯昏黄的光散漫洒落下来。 之前冬天的时候，沈岁柔很喜欢在壁炉前一个人跳舞，后来那边的桌子上，就多了台一体式黑胶唱片机。 自然是宋沉衍买的。有时沈岁柔心情好，她就会放上音乐，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里。 这会儿唱片机里正放着一首外国乐队的情歌，缓慢的调子，很直白热烈的词。 沈岁柔光脚踩在地毯上，慢慢地转圈，像是在跳舞，又像是酒劲上头，开始兴奋地独自狂欢。 宋沉衍坐进沙发里，饶有兴致地望着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出声打断。 他说过，今晚他的时间都是她的，她想做什么，他都会奉陪。 沈岁柔却像是没看到他一样，张开双臂，跟着音乐闭眼旋转，享受那种昏天暗地，随时都要跌倒的感觉。 很刺激，也很浪漫。 直到曲子结束，跳到下一首歌，她才是笑盈盈地晃悠到沙发边，像是没骨头一样，软软跌进沙发里。 “有水吗……渴了。”沈岁柔趴在沙发上，抬起依旧泛着红晕的脸，眼睛像是蒙了层雾，却在笑。 那模样，倒真像是喝醉了的人，迷蒙，透着点天真和傻气。 宋沉衍叠着长腿坐在对面，无动于衷，漆黑的眼睛注视她，又像是在审视，判断着她到底醉没醉。 半晌，他才起身走到厨房，给她倒了杯水。 想了一下，放下杯子又给文理发了条消息，让他再跑一趟，漏买了点东西。 沈岁柔是真玩累了，整个人又困又晕，喉咙里像是火烧一样，但血液却翻涌着兴奋。 她醉了吗？或许吧，她自己也不清楚。 躺在沙发上望向落地窗外的月色，没有云遮挡，一片明晃晃的光。 有穿堂风吹进来，拂在滚烫的皮肤上，好像每个毛孔都被暂时安抚。 莫名的，她脑子里就冒出一个词。 温和的良夜。 这样的夜色太迷人，她好像在什么时候，也见过同样的月色。 “给。” 沈岁柔侧过头，视线落在了面前递来的玻璃杯。 宋沉衍站在她跟前，见她没接，又把水杯凑近了一点，“不是说渴，不要么？” 是很渴，渴到喉咙干涩燥热。 沈岁柔没说话，接过玻璃杯喝水，目光却依旧锁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 这双手修长完美，手背上青筋脉络微微突起，拿着杯子的时候，性感得难以言喻。 她的视线太明显，直勾勾的，毫不掩饰。 宋沉衍垂眸扫了一眼自己的手，气息里溢出声低笑，大方把手伸到她面前，“想摸？” 毕竟在一起过，她偏好什么，很难不清楚。 第188章 沈岁柔的思维有些迟缓，但感受却很直观。她几乎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慢慢握住了那双性感漂亮的手。 但对方却忽然把手抽了回来，然后俯下身，低头跟她对视。 “想摸，就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 沈岁柔迎着对方的目光，睫毛很轻的扇了一下。 她的呼吸捎着长岛冰茶的微醺与清甜，视线转而落在对方薄薄的唇上。 对方跟她一样，大概喝了同一种饮料，连散发柠檬清香的气息，也一样滚烫炽热。 “告诉我，你喜欢谁？” 宋沉衍盯着她的眼睛，贴在她耳边低语。 沈岁柔微微偏头，睫毛擦着他的脸侧拂过，对方没动，那双唇近在咫尺。 “喜欢……玫瑰花。” 她喃喃地说着，视线迷离的盯着那双薄唇。 这个回答，让宋沉衍一顿，手掌抚上她泛着潮红的脸，轻轻摩挲，低沉的嗓音落在耳畔，“那，宋沉衍呢？” 他屈起指节，修长的手指蹭过脸颊，一路滑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喜欢花，还是喜欢宋沉衍？” 沈岁柔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视线随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游走，感觉浑身有点发软，呼吸也逐渐失序。 她微张着唇，小口小口的喘气，思维和肢体好像都开始不受控制。 有个名字，有个声音，在告诉着她答案，将空洞的内心填满。 “喜欢……宋沉衍。” 名字被她温软的念出来，宋沉衍怔住，呼吸跟着顿了片刻。 “谁？”他胸膛微微起伏，手掌落在沈岁柔的后颈上，压着她靠近自己，然后低头抵着她的鼻尖，再次跟她确认，“喜欢谁，再说一遍。” 低沉的气声像是极力克制着什么，对方覆在颈后的手掌很热，沈岁柔被烫得往后缩。 视线重合的瞬间，她蓦然撞进那双浓黑的眼眸，那里好像藏着一轮旋涡，吸引着她抛却所有意志，纵情沉溺进去。 “喜欢，宋沉……唔……” 还没念完的名字，被突然覆过来的薄唇堵住。 接着，月光倾倒，她被压到了沙发里。 第268章 沉溺 唇齿相缠，灼热的气息在彼此的唇间交换。 沈岁柔尝到了对方口中长岛冰茶的味道，微微的甜，余韵有些烈。 是酒么？ 不是吧。 可如果不是，那为什么晕眩与微醺的感觉，越来越浓，让人越来越沉溺？ 她好像躺在浪尖上，倒进沙发里时，浑身松软。 后脑勺被宋沉衍宽大的手掌托着，没有磕碰，然后对方欺身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双手反扣在头顶，俯下身来重重的吻她。 一开始，那双薄唇有些微微颤抖，吻她的力道很凶，像是要把她吃下去一样，把所有的呼吸都掠夺一空。 沈岁柔没有反抗，她知道自己掉进了这个温和的良夜，与其违背追逐享乐的本意，不如放轻松，与自己做个和解。 于是她试着回应对方，轻轻咬了一下那双薄唇。 宋沉衍动作一顿，黑深的目光蓦地下沉，然后吻她的力度放轻，变得绵长又富有技巧，修长的手游移往下，把她的裙边朝上推。 缺氧的感觉充斥头脑，沈岁柔眼里全是涣散，实在抵不住，偏头躲开他的攻势，小口小口的喘息。 之前那个下着雨的夜晚，最疯的时候，也只是稍微动了腿，并没有真的进行到最后一步。 这会儿她仰着头，全神贯注感受着那双骨节分明的手，被划过的地方敏感脆弱，激起一阵阵微妙的颤栗。 对方很有耐心，温柔的，一点点让她适应。 宋沉衍手撑在沈岁柔脸侧，垂眸注视着她的每个表情，她乌黑浓密的头发铺散在沙发上，眼神半醉半醒，略微红肿的唇还泛着水光，紧紧的抿在一起。 “别咬嘴唇。”他指腹摁在她下唇线，把她红润的唇拨出来，“太久没有过，怕一会儿弄伤你。” 沈岁柔缓缓抬睫，目光朦胧的盯着宋沉衍，如同恶作剧一般，忽然咬住了他如玉的指节。 没用什么力气，像是猫生气了咬人。 宋沉衍淡淡挑眉，把那只沾着银丝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下，低头凑近，薄唇擦过她的耳廓，“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很喜欢这双手。” 沈岁柔确实喜欢，特别是在这双手做坏事的时候，总能很容易让她进入状态。 只是她受不了对方故意的逗弄，微微眯起眼，在宋沉衍打算起身的瞬间，伸手拽住了他的衬衣领子。 宋沉衍没料到沈岁柔会突然抓住自己，起身时只听见几个细小的声响，然后“嘣”的一下，衬衣纽扣瞬间爆开了几颗，结实蓬勃的胸膛顿时敞露在外。 他有点意外，稍微怔了怔。 沈岁柔撑着沙发慢慢坐起来，雾气朦胧的眼盯着他的脖颈，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喉结。 没有章法，只是很轻的胡乱撩拨。 唱片机里的歌曲变得暧昧绵长，客厅里一切静谧，有什么东西浓稠得化不开。 宋沉衍黑深的双眸光紧盯着沈岁柔，呼吸逐渐加重，喉结在她微凉的指尖下，克制地用力滚动。 “叮咚”，门铃不合时宜的响起。 他罔若未闻，扣住沈岁柔的后脑勺，抓住她不安分的手，俯身咬在她白皙的颈侧。 “嘶，疼……”沈岁柔推搡他，手掌覆在他蓬勃光洁的胸膛上，感受到他铿锵的心跳，正在她手心下有力的搏动。 门铃不知好歹，一下下响个不停。 宋沉衍眉间泛起一点不耐，随手把沈岁柔整个人捞起来，抱在怀里，直接走过去开门。 文理站在外面，刚打算把装着药品的纸袋递过去，倏然看到宋沉衍衣襟不整，衬衫敞开，怀里还依偎着一个醉眼阑珊的沈岁柔。 他愣了下，抬头，撞见宋沉衍冷得结冰的眼神，吓了一跳。 “老板……解救药……还有……” 没等他说完，宋沉衍勾勾手指，示意他把东西递过去。 接过纸袋，没给他半个眼神，直接甩上了门。 男人的体温本来就高，沈岁柔被抱得很热，不安分的在怀里扭动。 “别蹭了。”宋沉衍蹙眉，打开楼梯间的壁灯，直接带着沈岁柔上了楼。 “放我下来，好热。” 沈岁柔喃喃地嘟囔，却没人答她的话。 下一秒，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她被抛到了柔软宽敞的大床上。 周围都是熟悉的木质冷香，她抱起手边的被子，脸埋进去，放任自己被这种熟悉的气息包裹。 床边响起包装袋拆开的声音，沈岁柔迷茫地抬眸，看到宋沉衍站在那里，拆开了一盒粉色的套。 房间里没开灯，走廊的光透进来，只看得清他的轮廓。 感受到目光，宋沉衍的视线也游曵过来，在黑暗中，默默跟她对视。 明明什么都是模糊的，但沈岁柔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侵略感。 她没动，宋沉衍就在她的观摩下，一颗一颗解开衬衫剩下的那几颗纽扣。 然后朝着她靠近，倾身压过来，吻一个又一个细密的落在她颈窝。 月色颠倒摇晃，腰间被掐出了指痕。 沈岁柔适应了很久，才逐渐放松身体，双手紧紧抓着宋沉衍的肩膀，嘴里喃喃地叫着：“宋沉衍……” 宋沉衍受不了她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名字，一下没控制好力道，惹得她咬唇低哼一声。 “清醒着么。” “醉了。” 她胡言乱语似的，说话也含糊。宋沉衍把她的脸扭过来，非要她看着自己。 “别装醉，也别想逃。” “明早我们好好谈一下。” “听见了吗。” 沈岁柔整个人都已经飘出云外，没力气去听他说什么。 夜还很长，她只知道，不要浪费这个温和的良夜…… 第269章 你呢 闹铃响起的时候，还是早晨六点。 这是沈岁柔在节目组养成的作息习惯，每天到点起床，然后在短时间内迅速强迫大脑和身体开机，去迎接新的一天。 但这次不同，她废了老大的力气才勉强睁开眼，一只手慢吞吞从被子里探出来，摸到床头柜上的手机，迷迷糊糊地关掉闹钟。 她额角突突的疼，意识也还没清醒过来，以为自己今天还要去训练，下意识的反应是坐起来，准备下床洗漱。 只是手肘才撑着床垫，一双精瘦有力的胳膊忽然环住了她的腰，稍微一使劲儿，把她又拖回了被窝里。 “还早，再睡会儿。” 许是没完全睡醒，宋沉衍低沉的嗓音捎着早晨特有的沙哑，像是揉了砂砾，伴随着胸腔共鸣，性感得让人耳朵酥软。 沈岁柔一愣，整个人稍微清醒了些。 她挺平静的，没有一惊一乍的反应，只是平和地躺在那里。 第189章 昨夜那些玫瑰色的回忆涌上来，她想起了床头的月色，宋沉衍盛满欲望的浓黑眼眸，还有那如潮水一般的快乐，翻涌着，把她托在云端浪尖。 夏季的清晨已经天光敞亮，鸟鸣和花香从飘窗透进来。 这会儿她的脊背贴着宋沉衍的胸膛，被窝里暖烘烘的，周围都是独属于他的气息，清冽好闻。 她没说话，宋沉衍也不作声，胳膊搂着她，把她镶在怀里，高挺的鼻梁轻轻蹭着她白皙的后颈，然后吻她的头发，闻她乌发上的香气。 两人静默地抱了会儿，谁也没再睡着。 沈岁柔率先忍不住动了下，拧了一把宋沉衍箍在她腰间的手臂，“起来了，我今天还有工作，九点前得回节目组。” 宋沉衍没松手，依旧双臂搂着她，在她颈窝里蹭了蹭，过了半晌，才说：“身体还好？有没有哪里难受？” “什么……？”沈岁柔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整个人浑身酸软，有种宿醉后那种要命的不适。 “有点头疼，昨晚上好像醉了一样。”她摁了下突突跳动的额角，疑惑地皱眉，“我昨天好像也没喝酒啊，不懂怎么回事儿，头晕晕的，还有点想吐。” “嗯。”宋沉衍随口回应，温暖宽大的手掌覆上了她的胃部，轻轻地打着圈给她揉，“除了这个，还有哪里不舒服么？” 沈岁柔本来想说没了，但一翻身，某个地方突然明显感到不适，火辣辣的，连小腹里都还在酸。 “……”她瞥了宋沉衍一下，目光立马闪躲，感觉耳根有点热了，“还好，能适应。” “嗯。”宋沉衍微垂着睫毛，淡淡看着她，“那起床吧。哪里不舒服，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说完把胳膊收回去，自己先掀开被子，起身去洗澡收拾。 沈岁柔又躺了几分钟，把手机里经纪人发来的工作内容看了一遍，等宋沉衍从浴室出来了，她才进去洗澡。 沐浴露还是她喜欢的味道，没有更换。包括她的浴巾，她放在置物架上的一字夹，都还在原处，摆得整整齐齐。 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感慨的。感概之余想起什么，沈岁柔走到镜子前，抹掉水汽，去看身上的痕迹。 果然，她腰上都是发红的指痕，胸口和腿上，还有一些淡淡的吻痕和牙印。 可意外的是，她的脖子和锁骨周围白白净净，像是特别注意了似的。难得宋沉衍这么克制，没有在她外露的皮肤上，留下任何暧昧的痕迹。 前一秒还在担心遮瑕膏好不好使，这会儿算是打消了顾虑。 沈岁柔摸摸脖子，总算松了口气。 她收拾打理好自己，发现床单已经被宋沉衍换掉了。 下了楼，壁炉边的唱片机正放着轻快浪漫的法语歌，沈岁柔看宋沉衍不在沙发上，就转头去了厨房。 落地窗的纱帘被拢到两边，和煦的阳光洒在地板上，宋沉衍站在淡金色的晨曦里，面前的岛台已经摆好了牛油果吐司和煎蛋。 余光扫见沈岁柔，他抬起眼睫，把手里拌好的蔬菜沙拉装进玻璃碗，“去坐着，吃了早餐再走。” “哦。”沈岁柔走过去帮忙端盘子，随口问他，“沙拉放芥末了吗？” 她口味有点重，吃蔬菜沙拉，喜欢放点青芥末提味。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端着沙拉绕过她身侧，“刚才还说胃不舒服，现在就想吃刺激性的食物？” 看样子，是没放芥末咯。 沈岁柔耸肩，没还嘴，跟在他后面走向餐桌。 除了宋沉衍一贯喜欢的西式早餐，桌上还摆着一小锅海鲜粥。没放葱，看来是专门给她煲的。 “你还会煮粥？”沈岁柔挺惊讶，毕竟以前都没见过他做中餐。 宋沉衍把盛好的粥放在她手边，语气不咸不淡，“看食谱现学的，也不难。” 以他那高智商头脑，好像确实什么事都难不住他。 沈岁柔也不再多说什么，低头细细品粥。 客厅那头的唱片机悠悠转动，音乐不远不近，缓慢的流淌在空间里，四下宁静，有种说不出的安逸。 宋沉衍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回杯碟，目光落在沈岁柔身上，“关于昨天的事情，我们还是需要谈一谈。” 他冷不防开口，也没打算给沈岁柔缓冲的时间，又说：“介于亲密的事情已经做了不止一次，沈老师也亲口承认了，你喜欢我。那么，我想知道，我们现在的关系，应该怎么定义？” 他眉目淡然地把这些事情说出来，不徐不疾，有条有理。 沈岁柔也知道他肯定会提这茬儿，说诧异，不至于。就是他一边叫她沈老师，一边把她昨晚说喜欢他的事情摆出来，她真的，差点就被粥呛到。 “咳。这个问题，是要好好说一下。” 沈岁柔清了清嗓子，捧着玻璃杯喝了口牛奶，在椅子上坐正来，看向宋沉衍，“那宋先生的意思呢？我想知道，在你眼里，是怎么看待感情的。” 这确实是个很直接，又很现实的问题。 他们在一起，或许一开始不是因为感情，但之后，两个人是否存在感情，又是怎么看待对方，从来都没有认真交心谈过。 连后来的分手，也是因为不信任和误会，各自伤透了心。 所以在对方眼里，到底是怎么看待感情的，对于沈岁柔来说，眼下的意义高于一切。 “感情这个东西，对于我而言，其实很模糊。”宋沉衍认真思考过后，斟酌着道，“我以前没有接触过感情，也没有谈过，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什么是心动，也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需要为对方做些什么。” “在我看来，感情这种东西不是必需品。人活着，总有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事情去做。” “把自己困在一个人身上，被对方约束，被对方掌管所有情绪，甚至丧失意志主导权，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沈岁柔默默听着，心想，他这样看待感情，倒是真的很“宋沉衍”。 而宋沉衍说到这，忽然话锋一转，依旧平静地注视她，“但是你来到我身边之后，我好像慢慢懂得了一些。”顿了顿，又道，“不是很具体，也不知道那是不是爱。” “我会害怕你受伤害，害怕自己家里的事情牵连到你，也害怕你对我失望，怕你丢下我，走到别人身边。” “直到我们真的分开以后，我意识到，原来一直都是我在需要你，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就像夜里的灯，海面的塔，你在我怀里入睡的时候，我总是格外心安。” “好像没有什么会比那种感觉，更让我满足。”他的目光描绘着沈岁柔的脸，认真凝视她，“你能理解么？” 如果是话里的意思，沈岁柔当然理解。 只是每个人对于感情的看法不一样，感受到的，也不一样。 她想了想，对宋沉衍说：“其实感情很玄乎，每个人的性格，人生经历，还有追求的东西，都不一样。如果两个人能走到一起，多少是因为某种吸引，使得那条平行线交汇。” “在我这边，你确实有很吸引我的点。” 说到这，宋沉衍挑了下眉。 沈岁柔没理他，继续说：“但在我看来，光是吸引也不够。感情也没你说的那么复杂，就是相互了解，相互理解，相互包容，和互相退让的过程。” “说起来也简单，全凭一种感觉，和直觉。有时候两个人觉得合适，哪怕天天吵架，也会磕磕绊绊的过下去，不会分开。” “要是不合适，强行捆绑在一起，也是度日如年。” 她稍微顿了顿，问宋沉衍：“这样说，你能懂吗？” “明白。”宋沉衍点头，“感情是互相的，需要磨合跟理解。” “差不多吧。”沈岁柔聊了几分钟，感觉好像真在教学生一样，累得慌，赶紧又喝了口牛奶。 宋沉衍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盘里的三明治，也没继续动。 两人安静了一会儿，沈岁柔觉得时间差不多，自己该走了。 她准备站起身的时候，宋沉衍忽然看着她开口：“还没说完。” “什么？”沈岁柔回头瞟了他一眼，又坐下了，“行吧，请说。” “你说得确实很对，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感情里都需要平等对待。” 他很认真，语气也郑重，“我不想违心哄你什么，也不做虚假无用的承诺。我能做到的，是我会最大限度的，让你拥有我感情意志上的主导权，愿意被你约束，被你掌控情绪。也会尊重你所有想法，认真地对待每次磨合。” 对视的那一分多钟，沈岁柔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 宋沉衍手臂越过餐桌，手心轻轻覆盖她的手背，握住她的手，“你呢，愿意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尝试一下吗？” 第270章 不急 掌心的温度，好似透着掌纹浸入皮肤深处。 第190章 沈岁柔体会着那种温暖的触感，望着宋沉衍深邃的眼睛，沉默着，一动不动。 对方的坦然和直白，让她内心感受到一点小小震撼。 尤其是那么现实的人，真正谈起感情来，竟然既理智，又不乏主动和热烈。 像是冰层下燃烧着一团火焰，吸引你探索它，触碰它，感受那究竟会是怎样一种炽热烫人的温度。 挺难得，也挺不可思议。 沈岁柔想了一会儿，才重新对上宋沉衍的视线，笑着说：“那么，我想知道宋先生所说的这些，会有时间期限吗？” 其实她自己的意思，也很明了了，觉得两人的性格和各方面都差太多，或许并不是完全适合对方的人。 如果非要尝试，或许无法像想象中那样，抵达自己对感情需求上的预期。 两个人在一起，本身就是一种相互交付，而她不知道宋沉衍愿意把这种交付，寄托在她身上多久。 是单单满足一段时间内的情感需求，还是说，往长久，甚至未来的方向发展。 她需要了解，也需要掂量，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 才知道是否，值得她付出真心。 沈岁柔问这句话的时候，虽然带着点笑，但同样也很认真。 宋沉衍看着她，觉得眼前这样的沈岁柔很好。 能很纯粹直率地面对感情，没有逃避，没有后退。也会向他索要着，那份他能给的，独一无二的爱恋。 甚至更大胆的问他，究竟能爱她多久。 他有些想笑，觉得她可爱。关于她的问题，本质上自然也不会吝啬给予回应。 只是他认真想了很久，最后却说：“在我看来，‘永远’是个不切实际，又很缥缈虚无的存在。但我也无法说出，‘一辈子’甚至‘余生’这样不确定的量词。” 他表情很平静，语气也淡淡的。沈岁柔其实也不太意外，听完朝他点了点头，“嗯，了解。也理解。” “你真理解吗？”宋沉衍指腹摩挲她的手背，看着她说，“我的意思是，人生无常，我做不了那种没有定数的承诺。但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愿意兑现刚才提过的那些事情。” 顿了下，他轻轻抬了抬唇角，“当然，选择权还是在你。” 所以他的回答，是肯定的。 也把主导权，交付到了她的手中。 沈岁柔相当意外，看向他的眼神几乎是变了又变。从惊讶，到错愕，最后被他的直接，逼得又开始不好意思的闪躲。 “咳，我知道了。”沈岁柔清清嗓，“我会好好考虑的，先给我一点时间。” “嗯，可以。”宋沉衍没有反对，顺着话点头，“是该好好考虑一下。我不急，等你仔细想清楚。” 哪里不对劲…… 他这话怎么听着像是在说，如果选择了他，那就没有退路，无法反悔了的意思？ 明明昨天想方设法地逼着她承认自己喜欢他，现在谈起关系，宋沉衍竟然肯退让一步，甚至答应让她回去考虑？ 沈岁柔琢磨着，这人是不是在以退为进，刻意放低姿态，好让她心软？ 她在这头满脑子胡思乱想，宋沉衍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捏了捏她的手，从餐椅上起身，“不是要去工作？” “是啊。你不聊了？” “嗯。”宋沉衍看着她，“走吧，我送你。” 聊了这么半天，眼看都快八点了。 沈岁柔赶紧把最后一口煎蛋塞进嘴里，边翻出手机匆匆忙忙回复经纪人的消息，边转头去找自己的包。 “回来。”宋沉衍叫住她，“把醒酒茶喝一下。” 沈岁柔瞄了眼放在桌边的玻璃茶壶，之前还以为是柠檬水来着。 她飞快跑回去，接过宋沉衍递来的杯子，咕咚灌了几口。想起什么，抬眼看他，“等下，你昨晚推荐我喝的到底是什么？长岛冰茶，不是茶么？” 宋沉衍淡淡挑眉，把她手里的杯子放回去，“我有说过，是茶么？” 绝了。果然外表好看的东西，往往都哄人。 沈岁柔却没空跟宋沉衍较真，憋着一肚子气，郁闷地收拾东西出门。 车还是她熟悉的那辆，改装的黑武士欧陆。 宋沉衍去医院工作的时候，习惯性开这辆车，大概是因为在他所有车型里，这辆算是比较低调的一款。 不过不同的是，先前沈岁柔放在车上的东西，竟然又全部摆回了原位。 她有点惊讶，把化妆镜上面别着的碎花发卡取下来，拿在手上把玩，“之前我在外面看到过你的车，只是当时，这些东西都不在了。” 宋沉衍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目视前方，“嗯”了一声，“我收起来了，放在客卧。” 竟然不是扔了。 沈岁柔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宋沉衍又道：“怎么，甩了我，还要求我睹物思人，会不会太残忍？” “我可没那个意思。”沈岁柔撇嘴，转头面向他，“我只是没想到，都分手了，你还会把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留下。” 确实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也没什么特别意义。 但他知道，这些是沈岁柔喜欢的东西，是她留在他身边的痕迹。 所以那晚尹黛把那枚发卡扔出窗外之后，宋沉衍半夜又折回那条路，把车停靠附近路边，自己沿着大马路，一点一点的找，找了近两个小时，才是把那枚发卡给捡了回来。 不想沈岁柔的东西再被别人碰，他回去以后，就把车上的东西都搬到了客卧，放在桌上好好收纳保存。 偶尔看到这些东西，就感觉像是她还在身边一样。 宋沉衍自然没有告诉她这些，只是安静的认真开车。 沈岁柔坐在副驾，想起点事儿，给周恬发了条消息，问她：【恬恬，长岛冰茶，是酒吗？】 第271章 换位 周恬大清早也在赶通告，一杯冰美式灌下去，人都还困着。 看到这条消息，倒是一下子精神了许多。 周恬：【长岛冰茶？突然问这个做什么，你要喝？大白天喝这个，不好吧？】 问题没回答，倒是一连串的反问。 沈岁柔揉揉额角，回她：【昨晚喝的，今早还头疼。我问宋沉衍是不是酒，他没正面回答。】 周恬震惊：【我去，昨晚你俩一起喝酒了？他哄你喝的？】 沈岁柔：【倒也没有……找了个清吧消遣，我看他点的这个在酒单上像柠檬红茶，他说味道不错，然后就点了杯试试……】 关键时刻，没后续了。 周恬急了，狂发问号：【？？？不是，然后呢？？？啊？？？】 昨晚被宋沉衍压在床上的画面涌上来，想起他落在耳边的低喘，腰腹的力道，沈岁柔隔着屏幕，还是觉得脸热。 她快速打字：【哎呀，我问你正事儿呢，你先告诉我。】 周恬也不啰嗦，给她翻了翻网上的图片，然后跟配文一起丢过来。 沈岁柔点开，顿时觉得，自己简直上了个大当！ 长岛冰茶这玩意儿，徒有个甜甜的名字，实际上根本不是什么柠檬茶。 而是由伏特加，龙舌兰，朗姆酒，金酒等，好几种烈酒打底调制成的鸡尾酒，是彻彻底底的混合“一杯倒”。 圈里俗称“断片酒”，或者更直白点，也叫作“失身酒”。 她昨天都没问清楚，就跟着宋沉衍点的同款，还以为是什么清爽酸甜的饮料，一下喝的那么急，难怪当时瞬间就晕乎乎的…… 沈岁柔想到这，抬手就给了宋沉衍胳膊一拳，“你故意的吧，长岛冰茶？” 她没用什么劲儿，像小猫挥爪，软绵绵的。 宋沉衍没看她，嘴角很淡的勾了下，“是你要跟我喝一样的，这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 “所以你承认啦？你就是故意的！？” “你认定的事情，我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吧。”宋沉衍侧目看着沈岁柔，修长的手指去捏她的脸，“以后在外面，不许随便喝酒。听到没有？” “听不到。你好烦。” 倒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想起宋沉衍望着她大口大口喝长岛冰茶，还时不时带点笑，全程认认真真瞧着她把自己灌醉的样子，沈岁柔就非常不爽。 于是直到下车前，她一直把脸撇到反方向，都没再跟宋沉衍说过一句话。 故意的，就要晾着他。 这种诡计多端的男人，腹黑不是一两天，要是现在不管，以后可得没完没了着他的道。 沈岁柔下车的时候，随口说了句“走了”，解开安全带准备闪人。 她右手才搭车门锁上，左手却被宋沉衍拉住，指腹摩挲着腕骨，“几点忙完，我接你？” “不用。”沈岁柔瞥他，“你接我干嘛，我不住你家。” 宋沉衍脸色平静，摩挲她腕骨的手指滑入掌心，跟她十指相扣，眼睛注视她，淡淡道：“明天我就走了，国外项目还不能放。估计再见面，得下个月了。” 第191章 这才六月中旬，算算的话，离他再次回来起码还有小半个月。 沈岁柔看了看宋沉衍，嘴唇动了动，最后叹了口气，态度还是松动了些，“还不知道忙到几点，差不多收工的时候再给你电话。” “嗯。”宋沉衍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勺，手掌扣住，低头凑过去亲了她的头发。 他眼神很浓，视线往下描绘她的唇。 沈岁柔怕被人拍到，没让他继续亲，红着耳朵急急忙忙溜了。 本来以为比赛已经结束，节目组这边也没什么工作需要她们处理。但见到经纪人以后，沈岁柔才知道，今天依旧不是可以轻松摸鱼的一天。 方婉在宿舍区等着沈岁柔，怕她昨天睡得晚，脸部浮肿影响上镜，还给她准备了一杯冰冷萃。 沈岁柔平时喝咖啡，都要兑了脱脂奶的拿铁，冷萃太苦，她喝不习惯。 “一点儿糖都没有，能不喝吗婉姐。”沈岁柔拿着咖啡冰脸，试图物理消除浮肿。 “总要习惯的，这是消肿最快的方法。”方婉笑了笑，打开笔记本，给她细说今天的工作。 原本以为今天只是来收拾东西，然后搬出节目组宿舍，事情也就差不多了。 但实际上的安排，除了上午搬宿舍以外，下午还要给节目组录一个结尾回忆杀。 所有参赛选手都返场，大家集体完成一个谢幕舞台，之后就是前十名的选手凑一块儿，录一集休闲小综艺。 看着好像没什么，但实际上忙起来，估计就是一整天。 方婉合上备忘本，问她：“对了，忘了问你要不要换地方住，你现在的公寓地理位置不好，以后离公司和机场都不方便，自己通勤也会吃不消。” 这个问题沈岁柔早就想过了，她确实打算换个房子，便对方婉说：“婉姐有合适的地方推荐吗？或者方便的话，能不能帮我找一下，看哪里比较合适？” 公司的地址她大概知道，但一直没有时间去看附近的房子。而且那一代属于繁华区，周围紧挨商圈，物价房租都很贵。 方婉料到她没有合适的地方住，给她提了个意见，“其实公司可以安排艺人宿舍，就在四环附近。去公司跟机场线都方便，挺多艺人平时也住那里。” “需要合租么？”沈岁柔还是不适应跟陌生人同住，有些为难的说，“如果是要合租，我还是另外找地方吧。” “不用，酒店式公寓，有单人间。”方婉想起什么，从手机相册翻出张照片，“我以前也住那里，环境很不错，够宽敞，室内还是精装修，卫生也很干净。” 不过房租都是自己交，可以按照需求，换更理想的档位。 沈岁柔看了下照片，觉得还行，打算有时间的时候，让方婉带她去看看那边的具体环境。 pd和摄像都就位，让选手们回去宿舍准备录制。 在宿舍收拾行李时，看着昔日熟悉的地方逐渐变得空荡，沈岁柔想起曾经在这里奋斗拼搏的每个清晨，和每个深夜，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舍。 这一趴其实就取一些离别的镜头，回去剪辑成告别vcr。很快工作人员离开，留给选手们自己收拾和告别的时间。 沈岁柔在这里没什么朋友，给自己省去了这一步。 只是好歹也有昔日一起同台过的队友，那些女孩儿路过的时候，还是进来跟她打了招呼，认真说了再见。 本来还不觉得有什么，这样一来，反而心里有点受潮了。 她坐在宿舍院子里的石凳上，看到大家一个个拖着行李离开，无意中，望见不远处刘辛云站在树下，跟她同行的，还有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儿。 刘辛云的决赛排名，险居第三，差点掉到出道位之外。 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们，刘辛云和女孩儿齐齐回头，跟沈岁柔对上视线后，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沈岁柔笑了下，挥手回应。 她想，那应该就是刘辛云说的，她想要保护的人。 行李被方婉找人带上了保姆车，中午最后一次吃节目组食堂，终于不再是清一色的健康轻食。 沈岁柔胃口很好，多盛了一碗汤，然后紧接着又投入新一轮工作。 下午的节奏，要比早上紧凑得多。 光是谢幕舞台就拍到了下午四点多，这边才结束，她又匆匆换了个拍摄场景，去拍最后一次选手综艺。 好在剧本没多少，可以让选手自由发挥，沈岁柔做自己就可以，也不觉得特别的累。 直到六点钟，她趁着休息的空挡喝了杯咖啡提神，问方婉要回手机，才看到宋沉衍给她发了消息。 宋沉衍：【快结束了么？】 消息显示的时间，是五点多。 沈岁柔看了眼对面的拍摄场地，打字回复：【还早，估计得七八点了。】 她刚打算关闭屏幕，宋沉衍的消息回了过来：【嗯。结束告诉我，等你。】 那头又喊开工，沈岁柔没再回复，把手机递回给了方婉，继续工作去了。 后面的综艺又要唱又要跳，还有很多游戏环节，非常的消耗精力。 等到收工的时候，沈岁柔已经晕头转向，累得随时都要秒睡。 节目组想请大家吃饭，因为上一回杀青宴沈岁柔提前走了，这回pd亲自留人，怎么也要她过来一起庆祝。 沈岁柔也是懂点人情世故的，明白以后混圈，跟这位pd估计还是会碰得上面，所以这次也不好再拒绝，就留下跟大伙儿一起吃饭。 晚上是在宿舍区草坪搞的自主餐，摄影机全部撤离，没有任何负担，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也不知道谁开的头，大家都在讲自己撞见的娱乐圈八卦。 沈岁柔边吃边竖着耳朵听，一边在心里大为震惊。 之前排第三的女孩儿，突然朝她看过来，冷不防地叫了她一声，“欸，岁柔，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啊。” “什么？”沈岁柔放了餐具，拿起纸巾擦拭嘴角。 女孩儿神秘兮兮的，声音却不小：“你之前好像一直没什么镜头，怎么后来突然之间，人气飚得那么快？是不是有大佬撑腰，给大家透个底儿呗？” 这女孩儿上一轮位居第三，这次竟然被挤出了出道位，本来意气风发，最后变成了陪跑。 她这明摆着，说沈岁柔有后台。 只是把这种事挑明了说，估计也不止是她一个人的意思。 沈岁柔却没表现出任何异常，很淡的笑了下，说：“有呀，给我撑腰的，都是喜欢我的观众，何止才一个呢？” 这个回答，倒是无法反驳。 没等别人说话，她先站起来，找了个理由跟大家道别。 想跑路是真的，但她也是突然才想起来，宋沉衍好像还在等她。 从方婉那里拿回手机，一看时间，都已经十一点多了。 她差点一忙，就把宋沉衍给抛诸脑后。 第272章 体会 沈岁柔一拍额头，抓着手机连忙去拿她的包。 转身时方婉迎面过来，把她的水杯和一个密封的文件袋塞进手提布包，一起递给她，“这是公司暂时拟定的合同，你可以先回家好好看看，有不明白的地方随时联系我。当然，也可以找时间私下面谈。” 比赛结束之后，前三名的选手会走向什么样的未来，沈岁柔其实不知道。 唯一清楚的，是她们获得了其他选手没有的选择。 “好。”她接过那个看似普通，此刻却显得有些沉甸甸的提袋，“我会认真看的，有不明白的地方，到时再请教婉姐你。” “嗯，没问题。”方婉点头，扫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后面三天暂时没什么事儿，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快回家吧。” 沈岁柔想起她的东西还在保姆车上，便问了句：“婉姐，我的行李可以先暂时放车上吗？等我找到房子，再直接把东西搬走，就不用两头跑了。” “当然可以。”方婉笑了下，“那辆车目前只有你一个人用，行李就扔上面吧，到时我帮你一起处理。” “谢谢婉姐，那我走了。” “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夏日的夜晚有些闷热，空气像是烘过一样干燥。 离开了笑声喧闹的草坪，虫鸣声逐渐清晰起来，沈岁柔一路小跑，把手提袋夹在胳膊下，另只手在打电话。 她沿着选手宿舍那边的大路往后门走，顺便弹了宋沉衍一通语音。 对方接通的瞬间，她边跑边出声：“喂，今天收工以后被抓去聚餐了，现在才正式收工。你……你在哪里，还在等吗？” 毕竟先放了别人的鸽子，甚至差点把人给忘了。 她不确定对方等了这么久会不会烦，也不确定，对方是否还在为她等待。 她急于解释，语速也快。 不知道是不是跑太急了，气息不稳，说话时喘气的声音有些明显。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了几秒，宋沉衍低沉的声音才响起：“别跑，慢点走。” 第192章 他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但是挺平静的。 别墅区的后门快到了，沈岁柔放缓脚步，调整了一下呼吸，才对他说：“你没生气吧？”顿了下，又问他：“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不必。” 沈岁柔怔了下，脚步也一顿。 然后，又听见宋沉衍说：“抬头，往前走。” 她下意识顺着他的话抬起视线，朝前面的方向望过去。 葱茏蓊郁的树荫下，一辆白色的法拉利停在那里，宋沉衍穿着夏款衬衫，白色的衣袖卷到小臂，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笔直的腿，整个人一眼望过去，矜冷挺拔。 “宋沉衍？”沈岁柔哪怕已经认出了他，朝那头走过去的时候，还是带着确认性的叫了他的名字。 “嗯。”宋沉衍站在路灯下，暖黄的光晕在他白衬衣上渡了层柔边。 他指间亮着一点橘色的星火，看向她的同时，抬手漫不经心地凑到唇边，“是我，过来吧。” 然后语音被他挂断了。 他弹了弹烟灰，目光像是锁着沈岁柔似的，注视着她一步一步朝他靠近。 沈岁柔看到他的时候，大概是带着几分心虚，又或者是他那张脸，不管看几次，依旧都觉得惊艳。 反正就是那一瞬吧，她的心跳莫名乱了几拍。 然后就在心里踌躇着，一会儿开口要说些什么措辞。 “是不是等很久了。”她走到宋沉衍面前，拨了下耳边跑散的碎发，“抱歉，我也不知道一忙就到了这个点，忘了跟你说一声，我要去聚餐。” “没事。”宋沉衍指尖夹着烟，目光落在她额角跑出的细小汗珠，“工作的时候确实会无法分神，能理解。” 他只是在说这件事，但沈岁柔却忽然想起，好像以后宋沉衍忙起来的时候，也会像这样把她忘记。 她经常几天联系不到他，甚至更长的时间里，收不到他一点消息。 反观现在，就是此时此刻，好像他们的位置调转了。 她是那个一忙就把对方冷落的人，而宋沉衍，成为了以前的她，多少也体会到了一点，得不到消息，只能干等的滋味。 只是想到这，沈岁柔并没有那种暗爽的感觉。反倒觉得，忽略对方后再跟对方见面，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亏欠。 不知道，以前的宋沉衍，会不会在某一刻，也有这样的心情。 “怎么不说话。”宋沉衍拨开她额角被汗黏住的发丝，顺带整理了缠在一起的发尾，“累了么，回家？” 忙了一整天，其实沈岁柔确实已经累了，而且很困。 但她想起宋沉衍等了她一晚上，犹豫了会儿，问他：“你吃饭了没有？” 像是没料到她突如其来的关心，宋沉衍夹着香烟的修长手指顿了顿，然后才凑到薄唇边，轻轻吸完最后一口，接着很低地笑了声，“还没。” 果然，他五点多就开始等她，应该是想带她去吃饭。 她自己是吃过了，而宋沉衍，一个人在这儿等到了十一点。 沈岁柔没再说什么，瞟了他一眼，默默移开视线，“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面馆很好吃，是传统的手工面，你想去吗？” 空气热得有些黏腻，宋沉衍看着沈岁柔闷得泛起淡红脸，那种因为跑动后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气血色，很鲜明自然，明媚好看。 他垂着眸，点了下头，“好。” 两人坐进树荫下的法拉利，沈岁柔突然想起，这辆好像是一直停在他车库里，当时说要送给她的那台。 她还记得早上出来的时候，宋沉衍开的也不是这台车，便随口问了句：“怎么今天突然换车了？” 宋沉衍单手打着方向盘，语气淡淡：“你的车在角落吃灰，干脆借着机会，让你们重新认识一下。” “……谢谢，大可不必。”沈岁柔落了车窗，望着窗外闷声说，“怎么就是我的车了？难道你还是想我收了车，然后跟你憋清关系？” “你觉得我是这个意思？” 宋沉衍偏头看她，眼睛像是点了墨，然后干燥的手掌，搭在了她光滑的腿面，“其实没跟你说过，这台车，跟我车库里其中一台，是情侣款。” “哈？”沈岁柔转过脸来，诧异地跟他对视。 “不要针对它。”宋沉衍收拢手指，捏了下她白皙的腿肉，“以后出行就用它吧，不会开车，我给你配个司机，嗯？” “我哪有针对……算了。”沈岁柔觉得，跟台车计较很傻，“也不用那么麻烦，公司给我安排了保姆车，平时工作出行不是问题。” “随便你。”宋沉衍目光望着前方，“反正钥匙留给你，自己看心情用吧。” 无话可说。 沈岁柔懒得跟他继续讲，他要把钥匙给她，她拿着就是了。 到时放回他别墅，也不碍事。 等红灯的空隙，宋沉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沈岁柔，淡淡道：“你刚说的地方我不熟，输一下导航。” 他的手机是黑色的plus，贴了钢化膜，但是没有手机壳。 机身薄薄的，沈岁柔接过来，想起这好像也不是她第一回 ，碰宋沉衍的手机。 关于这点，宋沉衍似乎一直不会刻意隐藏或者避嫌，他的手机密码，沈岁柔也知道。 180706. 解锁时无意看见的，有点奇怪的一组数字，像打乱了凑一起，毫无关联。 沈岁柔没问过什么意思，因为这种属于个人隐私，她觉得不合适，也没立场。 这次也一样。 她试了试，发现密码没改，然后一边点开导航输入面馆地址，一边半开玩笑说：“宋医生不是京城本地子弟么，怎么连这里也不知道？” 她说的地方，是京都有名的高校附近。 就在二环。按理说，宋沉衍应该不会陌生。 跑车在深夜的马路上穿行，轰鸣声裹着闷热的风，从车窗灌进来，像团冲散在脸上的热云。 宋沉衍的声音很轻，低沉得有点听不清楚，有点轻描淡写，又像是自说自话。 他说：“我没有在京都上过学，小时候也很少跟家人见面。所以，不太了解。” 第273章 可以叫我陪你 好像也是，他们这样的高门子弟，小时候很多都是请名校毕业的高材生来家里当家庭教师，在家进行一对一的授业辅导。 何况宋沉衍以前，是在国外念的书。 沈岁柔差点都忘了他才回国发展没多久，把手机还给他的时候，笑了下，来掩饰自己那点尴尬，“也对，你在国外长大的，对京都的学校不熟，好像也正常。” 宋沉衍接过手机，连接好车载蓝牙，骨节分明的手握着方向盘调头，表情挺平静，只是没接话。 他平时其实话不多，沈岁柔也习惯他有时候的沉默寡言。 只是她隐约感觉到，宋沉衍好像不太想聊这个话题。 可能对于他来讲，从小离乡独自在外的经历不算好，人家不想聊，那她也识趣，不打算再继续说什么。 沈岁柔把脸转回窗外，安静吹着那温热的夏风。 路灯的光影扫过脸上，她忽然听见，宋沉衍开口道：“我十二岁才出的国，之前都是跟我奶奶住在一起。在那儿之前，一直是家庭教师上门讲课，我也会自学一些课外的东西，方便之后的出国考证。” 看来她猜的也没错，毕竟宋博彦小时候，也是在家有老师上课，根本不用出去上学。 “挺好的啊，在家就能上学，不用在夏天最热，冬天最冷的时候早起。也不用在下雪和下雨后，还要上体育课。” 那可真是学生时代，最苦恼不过的事情。 沈岁柔想起自己小时候，又笑着说，“我好像是八岁跟我爸来的京都，当时还挺不习惯。这边的馄饨馅儿很大，皮儿也厚，吃起来像饺子。” “那会儿住在隔壁的李奶奶，总喜欢给我家送炒肝儿和羊杂汤，你不懂，那味道真的很冲，膻味也重得不行。” “小时候没吃过这些，也不适应，时常会想念苏城香甜的酒酿圆子，和鲜香的薄皮馄饨。每次暑假都会催着我妈，早点带我回外婆家，去见我的小伙伴，还有余程家养的猫。” 凌晨的街道，车灯稀疏。 沈岁柔的头发被风吹得肆意飞舞，她望着一盏盏掠过的路灯，像是穿梭过一帧帧的岁月长镜，看向遥远的小时候。 “苏城很好。”宋沉衍眉眼淡泊，没有否认那座烟雨朦胧的南城小镇，确实适合生活居住。 他目不斜视地望着浸在夜色里的城市，语气清淡平静：“所以，适应一个新的地方，你用了多久时间？” 沈岁柔轻轻靠在座椅上，唇角弯了弯，“不记得了。人都是这样，一个地方呆久了，慢慢就会随波逐流，融入环境，改变习惯。” 想起什么，她望着马路对面一排排小吃店，对宋沉衍说：“不过也说不准，我喜欢口味辛辣些的食物，既不属于苏城的鲜甜，也不属于京都的浓厚，很奇怪吧？” 第193章 “不会。”宋沉衍说，“喜好是个人先天习惯，也不全部关乎于环境的改变。” 沈岁柔赞同地点点头，手肘搭着窗沿，支着额角说：“说起来咱们一会儿要去的那家面馆，我小时候经常光顾，店主是一对很恩爱的叔叔阿姨。” “每天路过的时候，店里会用收音机放着京戏，阿姨边做面条，时不时边跟着哼两句，叔叔就在门口支个摊儿，给那些放学的小孩子画糖人儿。” 她扯了扯宋沉衍的衬衣袖子，看向他的时候，眼睛很亮，“欸，你吃过糖人儿吗？” 宋沉衍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但沈岁柔懂了，笑着说：“上次我来吃这家手工面的时候，好像还有看到他们店里放着那些老工具。一会儿我问问那位大叔，现在还能不能做糖画。” 那是家开在学校附近的面馆，已经很多年了。 沈岁柔小时候放学还要去参加培训班，有时来不及回家吃饭，偶尔沈母会领她去这家店，吃一碗现做手工面。 面馆的招牌换了新的，看起来干净整洁。门口还是像以前一样，摆着长凳和木桌。 这种老式的东西，在现今的社会可不常见。 但偏偏是这样的不常见，让很多人路过这家面馆，都有种亲切的回忆感。 已经过了十二点，附近很多门店已经早早关门。 沈岁柔和宋沉衍走进店里时，老板娘还在厨房里，为明天的生意揉着准备发酵的面团。 透过玻璃橱窗，看见客人进门，老板娘脱了手套，擦了擦脸上的汗，从后面绕出来。 “吃点什么二位？” 年岁匆匆，老板娘如今已经五十多岁，两鬓白发比同龄人要多，笑起来，眼尾泛起层层深刻的细纹。 “你想吃什么？”沈岁柔偏头看着宋沉衍，顺道推荐一下店里的招牌，“他们家的牛肉面很劲道，牛肉炖的又香又软，超级入味。” 宋沉衍没有穿西装外套，白衬衣的袖子随意挽着，只是站在店里，他身上的气质就跟这间不大不小的老店，有些格格不入。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应，认真看了一遍橱窗上的菜单，垂眸对上沈岁柔的视线，“可以，就试试你的推荐。” 老板娘笑着说马上就好，让他们先去找位置坐下。 沈岁柔才刚刚吃过晚饭，这会儿都还没消化，就单纯陪宋沉衍在桌边坐着，没打算再点什么吃的。 等餐的时间有点枯燥无聊，她干脆刷起微博，低垂的睫毛很长很翘，淡粉色的唇微微抿着，看起来很软很润。 宋沉衍望了她一会儿，忽然问到：“你上次来这里吃面，是什么时候？” “我想想啊。”沈岁柔头也没抬，倒是认真回忆了一下，有点不确定地说：“好像也有两三年了吧，那会儿我还在上大学。” “你一个人来的么。” “不是啊，和朋友一起。” 沈岁柔随口回答，手上继续刷着微博。 安静了十来秒，宋沉衍问：“跟宋博彦？” 听到这个名字，沈岁柔手机差点没拿稳。 她抬头，古怪地看向宋沉衍，“怎么可能，我跟他基本不会单独出来约会。而且他跟你不太一样，他只吃星级酒店或者高级餐厅，别说这种路边小店，连海底捞他都不会去。” 毕竟那位，可是京圈里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外面这种来路不明的食物，他看不上，也不屑尝试。 说起来，宋沉衍也是宋氏的天之骄子，外面认定的太子爷。 但比起宋博彦，沈岁柔很多时候都觉得，他确实很好，公道的说，方方面面都很好。 是宋博彦望尘莫及的那种好。 “嗯。”宋沉衍没再问宋博彦的事，顿了下，又说：“你跟池屿，之前经常像这样出来吃饭？” 一会儿提起宋博彦，还没完事儿，这会儿又提池屿。 这是怎么了，听着怪不对劲儿的？ 沈岁柔微微眯眼，抱着白皙的手臂，目光紧紧盯着他，“宋沉衍，我能不能怀疑你现在的行为，是在吃醋？” 宋沉衍挑眉，没接她的话，反问道：“跟他，有没有来过这里？” “……问这干嘛。” “来过么。” 他好像对这个事情，有点过于执着了。 沈岁柔略感无语，瞥了他几眼，然后偏开头，“没有，就带你来过。这样行了吧？” 宋沉衍依旧看着她，“那上回，是跟谁来的？” “啧，我大学室友。”沈岁柔挪不过他，干脆摊牌，“我室友南方人，想尝尝地道北方面食。在我印象里这家最好，所以带她一起来尝尝。” 得到答案，宋沉衍点头，拧开进店时拿的矿泉水，语气显得漫不经心，“以后想来，可以叫我陪你。” 沈岁柔很想说，再看吧。 但宋沉衍那意思，她怎么听着，有点像是在说以后除了他，都不能再带别人一起来？ 最后她没搭话，正好面煮好了。 老板娘端着热腾腾的面碗过来，沈岁柔想起点事儿，顺口问到：“阿姨，我记得您这儿以前还卖糖画，请问现在还有吗？方便的话，能不能请叔叔给我做一个？” 第274章 人世无常 老板娘把面搁桌子上，闻言动作明显顿了下，表情也有点不自然，“这个啊……” 她有些欲言又止，好像很为难似的。 不过现在的确很晚了，店里也只有阿姨自己，没看到那位大叔的身影。说不定，人家已经回去休息了，不好再专门打扰一趟。 沈岁柔也觉得自己有点唐突，没考虑到现在的时间问题，她看向老板娘，有点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阿姨，忘了现在太晚了。” 她还是挺想买糖画的，又说：“不过我还是想问问，大叔还卖糖画吗？下次什么时候方便，我好再来一趟。” “他啊……”老板娘在围裙上蹭了蹭手，动作很慢，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有点勉强，“糖画是没办法卖了，因为我们家老唐……得了癌症，现在还在住院呢。” “啊？”沈岁柔愣了片刻，忽然坐直了，“什么时候的事儿，严重吗？” “说不好呀……”老板娘摇摇头，眼神眼见着暗淡下去，“他这病来得挺突然，是去年年底发现的。有天在店里他突然晕倒了，送到医院里去，检查出来说是肝癌晚期。当时发现太晚，已经扩散到别的器官了，想给他做手术都来不及……” 肝癌，确实是种很难痊愈的病症，而且患者往往会非常痛苦。 那种痛苦不仅是肉体上的折磨，也是精神上的凌迟。可以说，得了这种病的人，每天活着比没了知觉的长眠更难熬，没有一天，可以稍微过得轻松一些。 “这种病，早期也会有一定的反应，比如消化道疾病频发，消瘦乏力，以及下腹肝脏区域疼痛。”宋沉衍坐在椅子上，抬眼看老板娘，“你们作为家人，平时跟他朝夕相处，难道都没有发现患者的异常？” 毕竟是医生，他的关注点总是不太一样，许是在医院里看惯了生死，表现得也相对淡然一些。 沈岁柔却没法像他这么镇定，那种诧异卡在她胸口里，一时半会儿散不下去。 “怎么会呢……”她喃喃道，“叔叔之前看起来很健康，人也精神，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病……” “是啊，我们也想不到，他那么硬朗的一个人，怎么就突然躺下，然后再也起不来了……” 老板娘整个人显得很累，身体佝偻着，最后干脆在对面坐下来。 “其实你说得对，我们早该发现的。”她望着宋沉衍，嘴唇微微抖动，然后深深叹了口气，“前两年的时候，儿子想出国留学，当时还差一笔钱给他凑学费，所以那几年我们都很拼。” “每天提早两个小时开门，延迟到晚上两点才关门闭店。除了卖手工面，还开始卖快餐，卖麻辣烫，卖烟酒……只要能赚钱，多几种销路，总是好的。” 老板娘苦涩地笑了下，眼尾的纹徐徐褶成深刻的几道痕，“当时确实赚得挺多的，但人也累啊。为了减少人工成本，都是我们两口子自己忙，老唐他向来心疼我，总是早上自己一个人提前来店里做准备，到了晚上，也让我先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揉面团，准备食材。” “一开始，他只是偶尔吃东西会呕吐，人也越来越容易疲乏。我以为是他太累了，坚持招了一个人来店里帮忙。” “但他是个很负责任的人，什么事都要亲自过手才安心，后来他偶尔会发烧，为了照顾店里生意，都是吃点药扛过去，然后继续忙碌……” “我早该发现的。”老板娘说到这儿，安静了很久，像是缓和着情绪，然后才接着说：“他就是太累了，家里的顶梁柱嘛，总不会那么轻松。没有谁的日子会平白无故过得舒坦，总有人在背后付出，抗下所有困难苦难。” 她说着，声音都开始哽咽，充满疲惫的眼眶，也跟着慢慢浸得通红。 第194章 “我们家老唐，就是这样的人。只可惜，我面对这样的他，什么也做不了。” “我……实在没有办法留住他……” 店面其实不算宽敞，也就一二十平。 电风扇在泛黄的瓷砖墙面上悠悠地转，空气安静而闷热，除了电扇嗡嗡的声音，只剩老板娘隐忍的抽泣声。 “叔叔他，是个很好的人。”沈岁柔紧抿着唇，强压下去一些情绪，然后扯了张纸巾，递给老板娘，“不管怎说，他给您的这份爱，已经超越了太多寻常夫妻。大概叔叔也希望，您过得开心一些，多对自己好一点，不要那么劳累辛苦。” “是啊，他是这样告诉我的。”老板娘擦掉眼泪，目光缓缓打量着，这家承载他们几十年回忆的老店，“老唐现在身体已经很差了，一身说撑不了几个月，我也想多陪陪他。所以这家店铺，我打算卖掉了，大概就下个月吧。” 这也挺突然的。 可能在今天之前，沈岁柔如何也预料不到，这家穿过她半个少年时期的店面——这样小小的一家面馆，会发生这样一件令人唏嘘的事。 “阿姨。”她收拾好情绪，弯起唇角，“能给我做一碗辣子泼面吗？加牛肉，不要葱。” 最后一次了，哪怕她不饿，还是想记住这里的味道。 老板娘先是怔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起来，“好。” 然后从椅子上起身，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刚才是我话多了，让你们跟着不开心，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我这就去煮面……” “没事儿，辛苦您了。”沈岁柔由衷地说。 老板娘扯动嘴角笑笑，转身揉着红肿的眼，回到厨房煮面去了。不一会儿，厨房又传来炒菜时叮当唰啦的声音。 宋沉衍面前的牛肉面，放了一会儿，其实已经有些坨了。 他视线落在那碗面条上，然后拿过桌上的一次性筷子，轻轻掰开，修长的手指握着竹筷把面条拌匀，低头开始若无其事地吃面。 沈岁柔望着马路发呆，察觉他的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 宋沉衍脸上挺平静的，吃面的动作依旧斯文，哪怕那碗有些泡坨的面，此刻看起来已经没那么好吃。 “能吃得下吗？”沈岁柔看着他，眼神透出点难言的关切，“要不再点一碗吧？” “不用。”宋沉衍头也没抬，“这样就好。” 第275章 偏又寻常 老板娘又端着面过来了，是一碗沈岁柔小时候常点的，热气腾腾，又味道十足的辣子泼面。 汤很少，面很劲道，上面是花生牛肉碎炒香的辣子面码，铺一层盖在上面，撒上白芝麻，热油一泼，香味可以蔓延到店门外。 沈岁柔跟老板娘说了句谢谢，然后也掰开筷子，低头认认真真的吃面。 凌晨的小面馆，陈旧闷热。 他们谁也没再聊起别的，直到把面吃完，放了筷子。 “我去结账吧。”沈岁柔没等宋沉衍同意，先站了起来。 她问了老板娘价格，老板娘还在揉面团，笑着说了句“28”，就继续忙碌了。 沈岁柔扫码的时候，多付了两百块。 刚好够一个微信红包的最大额度。多了，老板娘察觉后，肯定会难受。 她转身欲走，宋沉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旁边的，也拿着手机，跟着扫了那个二维码。 他买了几瓶店里比较贵的酒，还有香烟。 老板娘把东西装进袋子里，笑着递给他，一直跟他们道谢。 临走前，宋沉衍顿住脚步，从皮夹取出一张名片，递给老板娘，“如果患者身体条件还允许转院的话，崇仁的肿瘤内科，可以免费提供化疗。” 老板娘愣了半天，反应过来后，拿着名片，眼泪止不住的流。 从面馆出来，他们把东西放到车上。 沈岁柔这会儿不太想回去，站在车前，看向对面的宋沉衍，“可以走一走吗？就在这附近。” 宋沉衍合上车门，绕到她这边，“嗯。” 想起什么，沈岁柔忽然又有点想反悔，“算了，我镜框弄丢了，这样上街怕会被认……”出来。 她话还没说话，宋沉衍从他西裤口袋里，拿出了她以为弄丢的那副黑框眼镜，然后轻轻打开，给她戴上。 “我还以为，那天在清吧给它弄丢了。”沈岁柔有些意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夸张的眼镜。 “嗯，在我这。顺便给你带走了。”宋沉衍牵起她的手，带她转身，往对面灯火明亮的街道走去。 商业街的夜晚才刚刚开始，各种店铺的霓虹招牌，闪着各自明丽的光芒。 沈岁柔呼吸着夜里散发着饮料甜香的空气，低着头，闷声开口：“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想带你去那家面馆吗？” “面好吃？”宋沉衍淡淡回答。 “不，不是。” 那家面的味道，其实并不正宗，菜品也杂，也代表不了北方特色。 只是沈岁柔忽然觉得，那个地方，应该要跟宋沉衍分享。 “我小时候，大概初中吧。”她安静地说着，“有一次放学，被一个奇怪的中年男人跟踪，他一直想跟我说话，还想拉我的手。我当时很害怕，不敢回头，就不停地往前走。” 宋沉衍微微一顿，看向了她。 沈岁柔若无其事望着前方，深吸了一口气，“后来路过面馆，是大叔叫住了我，他看出我遇到了危险，装作很熟悉的样子叫我进店里坐下。那个男人自然不敢跟进来，见阿姨陪着我，他就转身走了。” “后来我妈知道了，还带我去道过谢。” 沈岁柔笑了笑，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可能太久了，叔叔阿姨都不记得了。但是，我会记得，我会永远记得……” 那家面馆对于她而言，曾经是安全和踏实的救赎点。 那是她人生经历的一部分，她没有跟别人说过，除了宋沉衍。 “我想你知道。”她握着宋沉衍的手，感受他手心的温度，“既然是要重新开始，那我们肯定要相互了解。” “这是我的一部分，只是很小一部分，属于比较特殊的回忆和经历。不过我愿意告诉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相爱不需要理由，或许过程很快。 一个眼神，一个吻，或者一种单纯的吸引。 但被一个人吸引，就会越发想要了解对方的一切。不管是好的一面，还是坏的一面。 她给了宋沉衍这个机会，她问他，明白她的意思吗？ 宋沉衍没回答，手掌轻抚她的头发，“我不着急，并且还有很长的时间，足够跟你慢慢相互了解。” “可是。”她想说什么呢，经历了这一晚，她总觉得心里有些慌慌的。 可能是因为承载记忆的地方要消失了，可能是突然看到了别人的生死，和那种相互扶持的爱情的模样。 宋沉衍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握紧了牵着她的那只手，目光变得从来没有过的柔软，“我在。” 以后，都有他在。 沈岁柔长长吐了口清气，眉头舒展，声音也温软下来，“走吧，有点累了。” “嗯。”宋沉衍低头看了眼腕表时间，“今天太晚，先不回香山了。” “那去哪儿？”沈岁柔疑惑。 宋沉衍没回答，只是牵着她，在街头等红绿灯，然后走过斑马线。 他们像寻常情侣一样，踏过繁华的夜色。 最后宋沉衍开着车，穿过了两条街道，停在了一个高档小区的公寓楼下。 “走吧。”他推开车门，把车钥匙放到了沈岁柔包里，然后给她提着包。 “这是哪儿？”沈岁柔懵懵懂懂地下了车，还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宋沉衍刷开门禁，回头看向她，“你家。” 第276章 家 “我家？”沈岁柔看看宋沉衍，又看看面前这栋精装的公寓楼，“我怎么不知道，我家在这儿？” 其实她心里好像猜到了一点，但不太确定。 一楼的防盗门随着磁感器贴近，轻轻弹开，宋沉衍扶着门边，淡淡挑眉，“那你现在知道了。” “不是，宋沉衍你……”沈岁柔站在那儿，试图理清他话里的意思。 “过来。”宋沉衍朝她摊开手心，“先上去看看。” “不行，你先说清楚。”沈岁柔抱起胳膊，“你不解释一下，那我不上去。” 她站着不动，宋沉衍干脆过去牵她，瞥了她一眼，耐心道：“你之前住的地方太远了，以后工作肯定不方便。” “然后？” “这套房子的楼盘，我很早就预留了一套，新的，没住过。”宋沉衍拉着她的手，指腹捏了捏她的手心，“要是没合适的地方，不如干脆搬过来吧。” 这里可是三环边，接近二环的位置。 新建的高档小区不多，房价自然贵得超乎想象。 沈岁柔也是头一回知道，宋沉衍还有别的房子。但如果是他，是在这里，好像也不算新奇。 第195章 毕竟，他确实有那个实力。 “你不住吗？”沈岁柔有点不理解，“这个地段那么好，你们医院好像离这儿也不远，怎么你平时不住这儿？” “习惯那边了。”宋沉衍没有过多解释，拉着她往里走，想起什么，又侧目看向她，“不过如果你在这儿，我也会一起过来。” 好像哪里不对劲……这种感觉，怎么有点像在商量同居？ 不过宋沉衍让她住在这里，到底是不是她想的那个意思，沈岁柔实在还有点，问不太出口。 没等她胡思乱想完，电梯已经停在了8层。 她跟在宋沉衍身后，看着他解开电子锁，然后也不急着进去，先输入程序，接着转头看她，“过来，先把指纹录了。” 沈岁柔犹犹豫豫的，他没说话，直接拉过她的手，亲自握着手指，把她的指纹摁上去。 然后他进屋，打开了室内的灯。 暖色的灯光填满整个空间，沈岁柔走进去的时候，竟然有点被室内的装修小小惊艳到。 这里不像香山那边，以冷调现代艺术风格为主，这里的墙纸是浅淡的米黄色，整体为简约温馨的ins风。 客厅里没有茶几，一张乳色的毛绒毯子铺在中间，又绵又厚。沙发是很柔软舒适的奶油布料，对面背景墙上没挂电视，一台投影仪摆在旁边，细看的话，吊顶的内槽里还有个升降幕布。 这简直就是沈岁柔以前，自己曾偷偷幻想过的，一个将来属于自己的家。 装修也好，布局采光也好，什么都很完美，贴合她对自己“家”的所有想象。 本来还有些拘束放不开，但她一看到这里，忽然就特别喜欢，觉得这里特别亲切。 “还可以么？”宋沉衍把她的包放在沙发上，“目前只是随便弄了下装修，有些家具还没齐全。之后你可以再看看，想添什么自己布置，或者告诉我也行，一切按你喜欢的来。” 这话越听，越有点奇怪。 沈岁柔走过去，站在暖黄的灯光下，眯眼迎上宋沉衍的视线，“你不对劲。” “怎么？” “我可没说考虑好了。也没答应，以后要住在这里。” “嗯，知道。”宋沉衍圈过她的腰，把她搂在怀里，“你慢慢考虑，房子也交给你处理。我不急，你可以慢慢想这个问题。” 说完，他低头亲了一下沈岁柔的鼻尖，然后告诉她房间有换洗的衣服，让她先去洗澡。 恰好有个工作电话打过来，他当着沈岁柔的面接听，用英文跟对方沟通着，不知道遇到什么事儿，眉头皱起，然后就走到客厅外面的露台去了。 沈岁柔没打扰他，自己先进房间拿了套睡衣，去浴室冲了个澡。 这里一共有四个房间，两个浴室，除了主卧的阳台，客厅那边还有个很大的开放式露台。 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她想起国外那边跟京都有时差，所以现在，那边大概正是工作时间。 她又想起之前，宋沉衍在国外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每次都是国内晚上八九点。这样算起来，那会儿宋沉衍不是忙了通宵，就是才刚刚起床。 而那些时候打给她，可能是真的很想她。 露台外面的灯还亮着，宋沉衍还没有忙完。 沈岁柔一时空下来，也不好先去睡觉，干脆把合同拿出来看一遍。 合同这种东西，条条框框规规矩矩，需要细细研磨的地方太多，非常耗费精力。 她才看了几页，已经眼皮打架了。 宋沉衍挂掉电话，转身回到屋里，就看到沈岁柔抱着膝盖蜷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昏昏欲睡，人都要坐不稳了，手里还攥着一沓厚厚的合同。 他走过去，很轻的把那叠纸张抽出来。沈岁柔下意识的攥得更紧，人也一下清醒过来，“你忙完了？” 她揉着眼睛，打了个呵欠。 “嗯。”宋沉衍把合同装回袋子里，搁在一旁，然后弯下腰，把她打横抱起来，“困了就去休息。过两天我安排律师跟你联系，帮着你一起看合同。” “喔……好。” 沈岁柔确实很需要，也就没拒绝。 她把头靠向宋沉衍的肩膀，放松自己，任由对方把她抱回房间，轻轻放到柔软的大床上。 床单被套不是冷色调，是她喜欢的，柔和的暖色碎花。 被子很香，很松软，是洗衣液洗过之后，晒足了太阳的味道。 只是她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飘过很多事，一下是工作，一下是今天那家面馆，一下又是宋沉衍。 直到宋沉衍在她身后躺下，把床头的灯给熄灭，她感受到床榻明显的下陷，然后熟悉的气息，不声不响萦绕过来。 沈岁柔抱着被子，缓缓翻了个身，月光透过落地窗，恰好照在宋沉衍的脸上。 她看了宋沉衍好一阵，忽然说：“我可以……摸一下你的脸吗？” 他们什么都做过了，但她好像，还没有触碰过宋沉衍的脸。 那样完美的上帝作品，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不过宋沉衍的脸，大概也没人能触碰吧。 其实这是个很奇怪的请求。宋沉衍没有出声，只是顿了一下，而后朝她挪近了些，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她，像是在默许。 沈岁柔缓缓伸出手，指尖轻柔地触碰他的眉眼，指腹描绘的地方，都是温热真实的触感。 “原来宋医生，并不是一直冷冰冰。” “是么。” “嗯。有温度，是温暖的。” 她好像在说他的体温，又好像在说别的。 她背着光的时候，眼睛依旧明亮。 宋沉衍静静看着沈岁柔，忽然握住了她停留在他鼻梁上的手，低垂眼眸，朝她指尖很轻地咬了一下，“你还睡不睡。” “啊……？”沈岁柔微愣，往后缩手。 但是手腕被扣住了，压在枕头上。 宋沉衍一个翻身，把她圈在身下，勾开她的睡裙肩带，“不睡的话，那就做点别的吧。” 第277章 不可以吗 他低头啄了一下沈岁柔莹白的肩，没再继续，而后抬起头，用那浓墨晕染的眸子望着她，“可以吗？” 之前每一次，宋沉衍都是主导者，他们进行的每一步，都是在他的掌握下。 一切都发生得自然而然，游刃有余。 甚至有时候他会比较强势，做到极致投入的时候，骨子里透出雄性生物的野性，让人几乎招架不住。 而现在，他既没有直接开始，也没有不容她适应，而是把她锁在怀里之后，耐心询问她的意见。 “你……怎么还问啊。”沈岁柔被他盯得不自在，想起昨天被折腾过的地方还难受，又把脸转回来，低声嗫嚅：“如果我说，不可以呢？” “昨天你醉了，所以没仔细问你的意见。现在如果你不同意，那就不做。”宋沉衍难得在这种时候很好说话，低头又亲了一下她白皙的肩，唇寻过去，蹭着她的唇畔，“那接吻，可以吗？” “……你不是已经行动了，我说不可以，你就不亲了吗？” 这人先斩后奏是吧，亲都亲了，还问她可不可以。 宋沉衍微侧过头，俯身凑到她耳边，薄唇含住她的耳朵，“只是碰了一下，那样不叫接吻。” 他故意使坏似的，齿尖轻轻磨着她的耳廓，说话时低沉性感的嗓音填满耳蜗，胸膛跟她紧贴着，声带振动带着胸腔共鸣，通过肋骨，透进她身体里。 她说不出来那种感觉，好像心跳同频了，整个人都在跟着微微的震颤。 “……那我说，不可以。”沈岁柔抬眸，手搭上宋沉衍宽阔的肩，狡黠地学他挑眉，“不许吻我，也不许再折腾我。” 宋沉衍静默地看着她，没作声。 她忽然有点脸热，视线闪躲避开他的目光，小声嘟囔：“咳，节制一点啊。你那样的，天天都来谁受得了……” “是么，我哪样？”宋沉衍好整以暇，屈着指节轻抚过她的眉骨。 “……”沈岁柔自然不敢回答，胡乱抓住他的手，“那不是重点，再说了，我还没答应你呢。目前这段关系还在考虑阶段，你可别忘了。” “嗯，没忘。”宋沉衍瞧出她那点小心思，扣住她纤细手腕的那只手，慢慢往上滑，手掌覆盖她的手心，自然地十指相扣，“考虑期间，接吻都不可以么？” 他声音放得很低，指腹还轻轻摩挲着她的拇指纹路。 这个动作，有点讨好的意味在里面。 沈岁柔被他磨得没办法，看了看他，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搭在他肩膀的手，变成捧住他的脸，“只能亲一下。你别动，我来。” 她微微垂下睫毛，上半身往前倾，迟缓的，很轻地贴着宋沉衍的唇。 这是个温和又不乏亲昵的吻。 宋沉衍低眸望着沈岁柔亲他的样子，目光很沉，带着点饶有兴致，就这样观察着她。 第196章 他确实没有动，某种意义上说，还是很听话的。 沈岁柔把眼睛稍微睁开一条缝隙，几乎倏然之间，就撞上了宋沉衍浓黑深邃的双眸。 她不知怎么，忽然就想打退堂鼓，想着反正也亲过了，差不多就行了吧。 她这样想着，身体往后想要倒回枕头上，结果唇刚分开，宋沉衍就捧着她的后脑勺，薄唇追着吻了上来。 他不似沈岁柔那样轻盈浅过，他的吻更直接。 破入关口，气息交缠，像是不给对方退路似的，直到意识全部涣散。 “宋沉衍……可以了。”沈岁柔抓着他的睡袍衣领，唇微张着，细细的喘息，白皙的双颊泛起一层薄薄的海棠红。 夜色寂静，房间里只听得到他们彼此轻重不一的呼吸。 宋沉衍又亲了她一下，躺回旁边的枕头，然后侧过身体，胳膊搂过沈岁柔的腰，把她往怀里拖，“好了，睡吧。” 脊背贴着胸膛，透露出一种想亲近对方的本能。 但他什么也没再做，就是用一种松弛有度的力道抱着她。 今天确实已经很累了，沈岁柔感受着背后温热胸膛所透出的体温，这次她没再乱想什么，很快睡了过去。 等她再迷糊睁眼，身边的位置空了。 因为是早晨的飞机，宋沉衍起床的时候天都还没全亮。 国外那边实验室的数据出了点问题，他把航班改成了更早的一趟。 他醒来的时候，沈岁柔睡得正香，也是忍住没去亲她，才是没把她吵醒。 于是沈岁柔睡到了中午，才是慢慢自然醒，迷糊间摸到手机，打开看了看，发现宋沉衍在微信上给她留了言。 【早上的航班，先走了。你好好考虑，下下周见。】 是的，她是要好好的考虑。 但是光抱着这床被子，闻着上面余留的木质冷香，她怎么好像，就开始有点想这个人了。 沈岁柔躺回去，窗外没有树影，是夏日亮澄澄的晴朗日光。 她半眯着眼，恍然想起，去年认识宋沉衍那会儿，也是这样一个令人炫目的夏天。 闲来无事，她在这套新公寓里多待了会儿。 文理在下午两点的时候来了一趟，把她那双鞋面装饰鸽子血红宝石玫瑰的舞鞋送了过来。 “屋里有保险箱吗？”沈岁柔觉得这么贵的东西，还是得谨慎保管。 文理很平静的看着她，摇摇头，“宋总说，放酒柜就行。你想用的时候，随时方便拿去穿。” ……也不是没有道理。 舞鞋嘛，诞生以后就是要拿来穿的。 只是沈岁柔不太舍得，还是等文理走了以后，把鞋子小心收纳，放到了房间的衣柜底层。 她又在沙发上坐了会儿，决定还是不住在这了。 毕竟房子挺大，只有一个的时候显得空荡荡的，难免有点冷清。 正好过两天也没有工作，她收拾了一下，打算回去看看沈母。 沈母知道她要回来，提前开始准备晚饭。 小姨和表妹小玉也还在京都，一起住在沈母这里。 刚进门，小玉就笑嘻嘻地迎接她，边偷偷问沈岁柔能不能帮她同学们签几个名，边伸着头往她身后瞄。 “看什么呢？”沈岁柔拍拍小玉的脑袋，把门关好。 “啊，我在看宋医生啊。”小玉没见到人，显然有点失望，捂着头说：“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姐夫呢？” 这声姐夫，让沈岁柔愣了下，差点把拖鞋穿反，“别瞎叫啊，我跟他……还没到那个程度。” “什么程度啊？”小玉听不懂，凑到她面前盯着她看，“不是呀，怎么今天他没来？” “他工作忙啊，现在大概已经不在国内了。” “哦……那可惜了，我还想着……” 小玉说一半，忽然没下文了。 “怎么了？”沈岁柔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是不是你同学，想看他照片？” 过年那会儿，小玉还偷偷跟她同学视频，让她们也看看家里来的帅哥。 这都好几个月了，小女生们知道她要来京都，肯定都吵着让她搞点照片，私下里悄悄一起欣赏。 被戳中小小心思，小玉吐了下舌头，不好意思的笑。 还没接话，小姨忽然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从房间里走出来，“柔囡过来，你要的东西我给你做好了咧，快来看看合不合适。” 第278章 浓绿 很漂亮的锦盒，长方形，裹着柔软的江南锦缎。 上面用刺绣手法，勾勒出工整的“柳园”二字。 沈岁柔大概猜到了盒子里装着什么，面露欣喜的神色，“这么快做好了，您还帮忙带来京都了呀。” 之前忙着比赛，她都差点把这件事儿给忘了。见小姨捧着盒子过来，连忙往沙发旁边腾了个座儿，让小姨坐到她和小玉中间。 “你的事情，我当然是要上心一点的呀。”小姨笑盈盈的，说话时捎着苏城特有的温柔语调，“来，先看看做得怎么样，样式不好的话，我还能改。” “您这可是传承百年的非遗手艺，随便拿出去都能艳惊四座，怎么会有不好的。” “好啦，平时也没见你这么嘴甜。”小姨把盒子搁在她腿上，催促道，“快点打开看看呀。” 沈岁柔笑着接过盒子，爱惜地摆在茶几上，两手搭着盒盖轻轻掀开，一阵清淡的玉兰花香顿时拂面而来。 不似外面那种精心调制的工业香精，是极其自然的淡雅花香。 沈岁柔一眼就看到盒子角落里压着的刺绣香囊，光看那丝线缝合的手艺，不用猜就知道是小姨亲手所制。 “好香啊，是家门口那可玉兰树吧？”她轻轻耸动鼻尖，小心翼翼地把折叠端放在盒子里的衣物拿了出来。 “是呀姐姐，里面装的玉兰花干，还是我亲自摘的鲜花，拿到院子里晒干的呢！”小玉眉眼弯弯，顺带伸手帮她托住那件衣服的下摆，好不让它沾地。 “谢谢小玉。”沈岁柔看着表妹笑笑，注意力又落回手中这件做工精湛的旗袍。 上等的绸缎光滑细腻，纯粹的浓绿好似揉碎了整个春天的柳，在江南清澈的湖水中荡过，润成了这抹光泽深厚的墨绿。 大抵是考虑到宋奶奶的年纪，旗袍没有选用扎染或者过于花哨的纹路，就是干干净净的，一整片透着光泽的墨绿，只在旗袍前片裙摆处，用苏绣手工缝绘了一片青墨相间的荷。 花苞稀疏，半开半拢，那片衣摆好似在盛夏雨后惹了露，沾上了青苔的颜色，透着江南湿润的水汽。 衣襟上的盘扣是沈岁柔自己做的，花了好几天的功夫，一点点编织细缝的莲花扣。 当时她只负责把盘扣的底子做出来，后来的缝制和加工，还得小姨来亲自润色。 “太美了。”沈岁柔的指腹轻轻抚过衣摆的荷叶，果然有些东西的美，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扣子上的蕊心我用了翡翠珠，料子是请师父找人寻来的素胚，到景街玉铺请人手工打磨的。”小姨伸出纤细的指尖，戳了戳盘扣上那几颗浓绿的珠子，“颜色倒是很漂亮，你觉得怎么样？” “当然好看啊。”沈岁柔确实很喜欢那几颗翡翠玉珠，但转念一想，又有点不好意思地看向小姨，“这几颗翡翠珠子，肯定花了不少钱吧……要不您告诉我，我把钱转给您。” “啧，你这个囡囡，怎么跟小姨还这么见外。”小姨佯装责怪，又拍拍她的手臂，“安心拿去。人家宋奶奶给你那么贵重的见面礼，咱们虽不是富贵人家，但也不能小气。” 这几颗珠子虽然是好料，若要跟那枚翡翠平安扣相比，自然还是差了些许。 但这件旗袍的价值，本生就不是在于这几颗玉珠上。 作为心意，希望接受这件旗袍的人，能够感受得到制作者的用心，和赠送者的诚意。 沈岁柔抱了抱小姨，像是小时候那样，蹭着她的手臂撒娇。 心里一时又有点感慨，有些事情的发展，永远不在预料当中。 她前两个月的时候，还想着既然分手了，要怎么把翡翠平安扣，还给宋奶奶。 而现在，她或许需要考虑的，是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把这件衣服作为谢礼，送到她老人家手中才是。 小姨和小玉来京都两三天了，沈母还没有空带她们出去转转。 正好沈岁柔比完赛有几天休假，趁着自己清闲，第二天带她们出去逛了一圈京都周围比较著名的热门景点。 小玉很喜欢拍照，每个地方都要跟沈岁柔一起合影打卡。 沈岁柔今天出门穿得比较普通，纯色的淡蓝色短t，配包臀牛仔短裙，脸上戴着墨镜，跟景点里的普通游客差不多。 没人注意她们是谁，她也轻松自在，拉着沈母还有小姨小玉一起拍了很多照片，还给小姨她们买了景点的纪念周边，让她们带回苏城送朋友亲人。 第197章 晚上大家都逛累了，在外面吃京都涮肉。 正吃到一半，沈岁柔手机震动，收到了一条宋沉衍的微信。 昨天宋沉衍走了以后，一直还没跟她联系。知道是他工作忙，沈岁柔也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自己也有忙起来就把他冷落的经验，有了那次的换位体会，好像也就能理解他了。 她点开消息，屏幕上是张简单的照片，拍的是个不锈钢的食堂餐盘，好像是他的工作餐。 典型的白人饭，食物倒是荤素搭配，口味也比较清淡。不过胜在都是优质蛋白，符合日常的营养需求。 而宋沉衍自己，没有任何地方出境，只露出了一角干净的白大褂。 再一看时间，沈岁柔估摸着，国外那边可能正值中午。 所以，宋沉衍这是……在跟她汇报日常？ 还是沈岁柔头一回体验，毕竟这样的事放在宋沉衍身上，就是很新奇。 于是，她对着自己吃了一半的涮肉，咔嚓一下，回了一张色香味俱全的照片。 可能在认真吃饭，对方没有再回复消息。 沈岁柔也不纠结，放好手机，认认真真跟家人聚餐。 从饭馆出来，时间还早，正好在梨园戏院附近，想着现在回去也没事情干，沈母笑着提议，干脆一起去戏院那边坐坐。 几个人没打车，走路十来分钟，纯粹当做散步。 来到梨园门口，恰好赶上最后一台戏的售票截止时间。 余票还剩五张，她们四个人，算是踩着了幸运线。 大概是来得迟，戏台下几乎已经座无虚席。以前跟沈母来的时候，她们都喜欢坐前排，方便观摩戏剧演员的神情，也更好的接收他们传递过来的情绪。 可今天前面已经没位置了，她们找了一会儿，在第三排的边儿上落了座。 表演还没开始，戏曲演员也还在后台准备，吊嗓的声音透过幕帘，若隐若现的传来。 沈岁柔在手机上点了一户龙井，还有几盘京都特色糕点，等了好一会儿，还没见人送过来。 小玉口渴了，抿着嘴说想喝茶。沈岁柔干脆从位置上站起来，朝着工作人员那边看，想着要不要走过去，自己领了拿回来算了。 目光无意从前排扫过，忽然看见第一排正中间的八仙桌儿旁边，坐着一位优雅端庄的老人。 苍白的头发打理精致，穿着姜黄色的裙子，哪怕已经九十来岁，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那种骨子里透出的矜贵气质，一下就吸引了沈岁柔的注意。 她微微一怔，心想着，不会这么巧吧？ 大概是站起来的人不多，老人身边的中年妇人正好回头，几乎也是一眼就看到了沈岁柔。 妇人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老人家的手臂，凑近了些，低声说：“老夫人，我好像看到沈小姐了。” “是吗，在哪里？” “后面那排，您转身看看。” 白发苍苍的老人慢慢转身，目光透过银链老花镜，对上沈岁柔的视线。 看清确实是她之后，宋老夫人露出笑容，朝她招了招手，“岁柔啊，过来，到奶奶这坐会儿。” 第279章 不知 戏幕还没拉开，台下的看客都在品茗谈笑，周围声音嘈杂。 沈岁柔没听清老太太说了什么，但看懂了她的手势和唇语，朝她笑着点点头，又弯下腰凑到沈母旁边，轻声对她说：“妈，我看见宋奶奶了，她在前面呢，好像让我过去坐坐。” “是吗，这么巧呀。”沈母顺着沈岁柔说的方向往前看，果然看见了仪态端庄的老夫人。 毕竟两家孩子在交往，虽然还没到结亲那一步，但两家多少也算半个亲家。 宋老夫人是长辈，沈母温和大方地露出笑容，十分礼貌地朝她前倾身子点头。宋奶奶还没收回视线，微笑着朝沈母轻轻颔首，神情瞧起来和蔼可亲。 “柔柔，你快过去吧。”沈母看向沈岁柔，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宋医生不在身边，你要好好照顾老人家。” “我知道的。”沈岁柔笑了下，“妈，那我过去跟她老人家说会儿话，茶水点心已经叫好了，你先陪陪小姨跟小玉啊。” 小姨在旁边都看到了，笑着朝她摆手，“好啦，你安心去吧，不用操心我们。” 正好茶点也上过来了，沈岁柔点点头，笑着绕过旁边的桌椅，朝着宋老夫人那边慢慢走去。 宋老夫人这边就两个人，见她走过来，老夫人伸手拍拍右边空余的椅子，声音带着笑：“岁柔来，坐这儿，坐到奶奶旁边。” “好的，奶奶。”沈岁柔在她右手边落座，朝宋奶奶笑笑，又礼貌地跟柳慧珍打招呼，“惠珍阿姨，好久不见。” “是啊，确实挺久没见了。”柳慧珍怕她拘谨，把装着糕点的盘子推到她面前，“来，别客气啊，先吃点糕吧。” “谢谢惠珍阿姨。”沈岁柔也不辜负人家的好意，拿起一块儿梅花糕，轻轻咬了一口。 绵密细腻的口感化开，一如既往的清甜，味道还不错。 宋老夫人笑着打量沈岁柔，见她小口小口的吃着梅花糕，模样乖巧大方，丝毫不生疏客气。 就是眼瞅着，比上次见面时清减了许多，没忍住拉过她的手，很轻地拍了拍，“岁柔，在外面参加节目很辛苦吧？你看看，人都瘦了一圈儿。” 老人家的关心很真诚，沈岁柔感受得到，也不讲虚话去客套。 她想了想，才说：“嗯……一开始确实挺累的，不过后面慢慢适应了，节奏也跟得上。” 顿了下，又笑起来，“辛苦嘛，总会有一点的，但是我能克服，而且都已经过去了。您看，我现在就挺好的，经常锻炼身体，还能保持良好的健康状态。” 沈岁柔之前的身材就不胖，在节目组待了几个月，确实是瘦了。但不是那种骨感的瘦，是一种更紧致，线条更流畅的瘦。 而且她有个特点，就是哪怕体脂再少，该有肉的地方依然有肉，曲线十分饱满，叫人看了羡慕。 宋奶奶把她当自家孩子看，见她脸颊肉都没之前那么嘟，下巴也尖俏不少，有些心疼地摇头，“你们这些孩子啊，在外面就是太拼了。沉衍也是，那段时间不知道忙什么，人都跟着清减了一圈。” “您是说……宋沉衍瘦了？”沈岁柔反应过来，觉得自己问得多余。 “是啊，那阵子你在比赛嘛，他都住在我的合院儿。”宋奶奶拿起杯子，喝了口茶，“我就担心你们这些年轻人光顾着事业，不懂照顾自己，上回还专门炖了点汤，让沉衍捎给你呢。” 有这回事儿么？她怎么完全不知道？ “啊……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没告诉我啊。”沈岁柔有点懵，她确实毫不知情，也从没听宋沉衍提过。 “也是前两个月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宋奶奶也不介意，笑着摆手，“当时我炖了一盅老母鸡汤，还特意问了沉衍你有没有忌口。结果他带着汤出去，没一会儿又把保温桶原封不动带了回来，说你太忙了，没见上面。” “我……我那会儿好像忙着训练，所以可能没接到他的电话”沈岁柔实在不知道拿什么借口才合适，笑容都有点不自然。 她仔细想了想，那会儿她跟宋沉衍的关系还在僵持阶段。 宋沉衍给她打过几次电话，也在外面碰见过几次，但是从没有跟她提过宋奶奶给她煲汤的事情。 而且如今想想，那段时间的宋沉衍……好像确实瘦了。 第280章 当时 两人分手的事情，沈岁柔没有跟沈母提过。 可能宋沉衍也一样，怕宋奶奶担心，所以没告诉她老人家。 宋奶奶对她一直挺好的，每次见面都挺关照她，想到那盅没有收到的鸡汤，沈岁柔有点过意不去。 宋老夫人像是看出了她的紧张纠结，往她手里又塞了一块儿糕点，和蔼地笑道：“没关系呀，汤没喝到，还有下次，你们年轻人有自己的事业，忙也有忙的好。我只是担心你们的身体，人老了嘛，总是啰嗦了些。” “没有，是我的问题。”沈岁柔握紧了宋奶奶的手，抿了抿唇，“对不起奶奶……下回，换我煲汤给您喝。” 她说得也很真诚，清澈的眼睛很认真的看着宋奶奶。 “那好啊，等沉衍回来了，你跟他一起到我的合院住几天。” 宋奶奶笑得眯起了眼，想起什么，又说：“对了，上回过年，家里请了戏班子来唱戏，沉衍说你在苏城还没那么早回来，所以错过了。等下回，我再把那些角儿请到家里唱一出，到时你一定要来陪我啊。” “好，我一定来。”沈岁柔眉开眼笑，见老人家的茶杯空了，体贴地端起茶壶往里添茶。 这时锣鼓二胡齐齐开响，戏台上的帷幕也缓慢向两头拉开。 走动嘈杂的人群逐渐归位，沈岁柔放下茶壶，正准备认真听戏。 第198章 宋奶奶却拍拍她的胳膊，笑着说：“好了岁柔，你回去吧，你妈妈她们还在后面等你。” “没事儿，我陪您吧。” “好了，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宋奶奶说着，把整盘桂花糕都塞给她，“拿回去给你妈妈她们尝一下，碰面匆忙，当做见面礼了。你好好儿陪家人，我们下回再聚。” 小姨跟小玉难得来一趟，确实不好就这样晾着不管。 见宋奶奶坚持，沈岁柔也不客套，笑了下，端起糕点起身，“那我回去了，下次您再想听戏，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一定陪您。” “好。”宋奶奶点头，“快去吧。” 戏幕已经拉开，大家都坐回位置上准备观看表演。 沈岁柔也不好挡着人家，端着那盘桂花糕快速走回了原来的座位，并把宋老夫人的好意转告了沈母她们。 大家都挺开心的，边听戏，边分享那盘桂花糕，时间很快就在放松中过去。 散场的时候，沈母还是去跟宋老夫人打了个招呼，面对面的寒暄一番，说等改日，大家再一起来听戏。 回到家已经十来点了，小玉还很兴奋，拉着沈岁柔聊了很久的天，又问她要了不少签名，才肯乖乖洗澡休息。 现在还没到暑假，小玉是请假来看沈岁柔决赛的，明天她们就要回苏城了，下次再来京都，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等小姨和小玉都去睡了，家里一下安静下来。 客厅只亮着一盏黄色吊灯，沈岁柔站在阳台透气，沈母端着一杯温水，从后面递给她，“喝点水吧，天气干燥，刚刚又跟小玉说了那么多话。” “谢谢妈。”沈岁柔接过来喝了一口，把水杯捧在手里，“对了，我爸呢？” 这次回家，沈父又不在家里，甚至一整天也没个信儿。 也是这会儿安静下来，她才想起问一问沈母。 “去出差了。”沈母把她的杯子接过来，很淡地笑了下，“公司业务忙，他现在总出差。你别管他，照顾好自己就行。” “噢……好。”沈岁柔挠挠头发，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从她参赛到比赛结束，都好几个月了。 沈父从没联系过她，大概也是没打算原谅她的任性。 可沈岁柔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只是选择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不再盲目听话而已。 至于其他的，等下次他们父女见面，再好好谈谈吧。 沈母要去休息了，沈岁柔还想自己待会儿，沈母就先转身回了房间，不忘叮嘱她早点睡觉。 盛夏的夜空布满繁星，闷热的风偶尔拂过，空气是干燥的。 沈岁柔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打算给宋沉衍拨一通语音电话。 饭点两人互发日常之后，聊天框就一直没有更新。 大概冥冥中有某种默契联系着他们，沈岁柔刚把指腹按在语音图标上，屏幕就突然变换，弹出了语音通话请求—— 宋沉衍先从几千英里外的地方，给她打来了语音电话。 沈岁柔微怔，很快摁了接听。 “下班了？” “还没。” “那……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 对方很轻地笑了下，说：“一天没联系，怕你把我忘了。” “……怎么会。”沈岁柔被他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清了下嗓子，才说：“刚才吃饭的时候不是才联系过，怎么就‘一天没联系’了？” “那是早上的事情，我中午才睡。对我而言，你联系我的时候，算昨天。” “……”沈岁柔说不过他，懒得接话。 头一次见这样算时间的。 不过这人，是又通宵了？ 宋沉衍倚在实验室的走廊上，从烟盒里敲出一支香烟，低头咬住，修长的手指滑动火机，“还不睡么，你那边……应该快凌晨了吧？” “嗯，十一点多了。”沈岁柔扶着阳台栏杆，听到那头铁皮火机的咔哒声，脑海里浮现出宋沉衍微垂眼眸，薄唇溢出白雾的样子。 两人都没说话，沈岁柔又想起他总是熬夜通宵的工作，微微皱眉，没忍住随口说了句：“……少抽点烟。” 刚说完，她自己先愣了下。 总感觉……好像有点越界了。 宋沉衍夹着烟的手垂在身侧，骨节分明的手指尤其性感，闻言他微顿，目光扫了眼通话界面，眉梢挑了挑，“关心我？” “不可以吗？”沈岁柔这次没打算回避，握着手机的指腹不自觉用力，“不是让我考虑么，那你是不是也得多在乎一下我的想法？” “嗯。”宋沉衍很淡地应声，“那你的想法是？” “……吸烟不利于健康，少抽一点。”沈岁柔斟酌了一下，又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要管你的意思，我就是……单纯关心一下你。” “嗯，知道。”宋沉衍声音淡得没有波澜，然后转身走到垃圾桶旁边，随手把香烟摁灭。 沈岁柔本来还想问问，他知道什么了？ 就听见他低沉的嗓音，慢条斯理传过来，“你不是想管我，只是关心我。” “……嗯，是这个意思。”沈岁柔摸摸鼻子，隔着屏幕，莫名有点心虚。 宋沉衍抬手松了下领带，转身往办公室走，“其实想管我，也可以。我愿意被你管。” “……啊，什么？”沈岁柔整个人都愣住了，生怕自己信号出现了问题，导致了奇怪的幻听。 那头的人并没有再重复。 他一贯这样，有些话说过了，就不会说第二次。 “听奶奶说，你们今天见面了。” 话题转得太快，沈岁柔也是适应了好一会儿，才答：“对，在梨园听戏的时候碰上了。”停顿一下，又说，“对了，你奶奶说，之前让你给我带过一回鸡汤，你……怎么没告诉我？” 实验室的走廊亮着白炽灯，宋沉衍脚步微顿，又继续往前走，眉间情绪清淡如常，“忘了。” “忘了？”沈岁柔不信，“这种事儿也能忘么？到底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说一声？” 宋沉衍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窗前，拉开百叶帘，“说一声，然后呢？” 对啊，然后呢？ 当时他们的关系刚好在最僵最恶劣的时候，她铁了心想要跟宋沉衍划清界限。 甚至不止一次的当面说过，不要他，不想再见到他。 那当时如果宋沉衍给她打了电话，她大概……也不会去见面吧。 “宋沉衍……”沈岁柔深深吸气，很轻地叫他的名字。 却始终说不出下一句话来。 宋沉衍站在窗前，单手插进西裤口袋，语气平淡地接话：“那天，我给你打过电话，是你没有接。” “当时我就在马路对面，打算把奶奶煲的汤带给你。但你似乎很忙，忙着跟池屿见面。” “我在对面看着你们说话，互动，模样亲昵。” 话到这里，忽然安静。 久到沈岁柔以为宋沉衍那边断线了的时候，他忽然低低的笑了下，“那你觉得，当时我应该过去打断你们，然后再听一遍，你不想要我了吗？是应该这样吗？” 第281章 受用 沈岁柔微微皱眉，嘴张了张，最后却咬着唇，没有发出声音。 她努力的去回想，试图记起那通漏接的来电，却发现好像那段时间宋沉衍给她打过很多电话，她大多都没有接。 有些是无意的，不知什么时候漏掉了；有些确实是刻意而为，手机在响，她却不给予理会。 其实她有点心软了，甚至心里有一丢丢的不是滋味。 不过也就是那一瞬的事情，毕竟以她当时的心情来看待这件事，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 如果现在重新让她为当时做一次决定，她还是会同样选择分开。 同样还是会远离宋沉衍，同样错过那盅鸡汤，以及宋奶奶的好意。 “怎么不说话？”大概是沈岁柔沉默太久，宋沉衍推开玻璃窗，淡淡开口，“突然觉得我可怜，在同情我？” “你才不可怜。”沈岁柔抬眸去看夜空中闪烁的星，语气相当平静，“我不认为哪里对不起你，不管是跟池屿还是其他异性，有过近距离的相处，都是咱们分手以后。” “毕竟分手了，我也不可能为你停留一辈子，我总归要走进下一段感情，尝试接受别人的好意。” 说到这，她话锋一转，“至于为什么分手，宋医生心里应该清楚，如果再去整理一次，可能今天我们就不用聊下去了。” 女人啊，就是这样，一旦翻起旧账来，随时就像三月的天气。 但沈岁柔还好，已经很心平气和了，没打算真的去较劲。 倒是宋沉衍，突然变得沉默。 他好长一段时间没讲话，然后沈岁柔等了半晌，隐约听到他在那边深吸了一口气，再开口时，语气依旧很淡，声音却捎着点细微的沙哑，“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的心挺硬的。” 第199章 是吧，以前的沈岁柔，确实不会这样跟宋沉衍讲话。 他们的关系不对等，她总是不敢太违背宋沉衍的意思，面对他的时候，也尽量去做容忍和退让的那一方。 但是那样的感情，并不是理想且健康的关系状态。 所以如果他们要重新开始，那沈岁柔觉得，她起码要有话语权。 “有没有可能，是你不够了解我？”沈岁柔换了个姿势，转身用后腰靠着栏杆，“如果以后我不再一直说软话，也不再那么听从你的意思，你还打算跟我在一起么？” “为什么不？” 宋沉衍并不犹豫，他想了一下，回答道：“之前我说过，我愿意最大限度的，让你拥有左右我感情意志的主导权，也不介意被你束缚，被你掌控情绪。同样，你的想法，你的个性，不管是什么样的你，我都会尊重。” 这是他最大限度的改变，也是能拿出来的，最大限度的诚意。 不得不说，冷淡的男人开始打直球，攻击力加倍。再坚硬的心，到底还是会像巧克力一样，一点点的慢慢融化。 至少在沈岁柔这里，还挺受用的。 她唇角不禁上扬，手搭在阳台围栏上，手指轻点栏杆面儿，“这样的宋医生，好陌生啊。” “陌生么。”宋沉衍往天空某个方向看去，视线像是要透过云层，延升到沈岁柔所在的地方，“多打电话，多见面，你会习惯的。” 多打电话可以，见面嘛……有点难说了。 毕竟他们现在，一个远在大洋彼岸，一个马上要投入工作。 往后什么时候见面，多久见一次面，尚且都还未知。 “尽量吧，工作以后可能很忙。”沈岁柔也不敢轻易做出承诺，毕竟给予承诺却无法做到，那也挺坏的。 “那我去见你。”宋沉衍不给她退步的机会，微顿一下，又说，“还有，不要尝试接受别人，也不要走入下一段感情。你说过要考虑，那就好好的专心考虑。” “多久都好，我等你的答案。” 不过随口一提，倒成了他耿耿于怀的事情。 宋沉衍就是这样，那点占有欲向来霸道强势，根本不打算藏着掖着。 沈岁柔笑着说知道了，让他专心工作，不要忘了照顾好自己。 宋沉衍“嗯”了一声，而后他们互道晚安，便挂了电话。 也是躺在枕头上了，沈岁柔回味起今天跟宋沉衍聊的那些事，才恍然意识到，她说话有点下意识的太冲。 分过手的两个人，是不该翻旧账的。 不管怎么样，下次还是得再平和一点。 不过，今天……好像也有点想他。 第二天起来，小姨和小玉已经收拾好行李，沈岁柔和沈母一起送她们去了机场。 到底是难得见面，时间又太过短暂，沈母拉着小姨的手叮嘱了半天，一直舍不得松开。 “好了姐，过年的时候再跟柔柔回家，我和爸妈都着等你们。”小姨宽慰着沈母，自己眼底倒是先红了。 “爸这几年身体不如以前了，你要多照顾着。”沈母握着小姨的手，压抑着哽咽，“我不在家的这些年，都辛苦你了。下次小玉放假，你再带她过来多住一段时间。” 小玉抿唇，话不似之前那么多，挽着沈岁柔的胳膊，抬头看向她，“姐姐，我回去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吧？” “随便打。”沈岁柔摸了摸她的头，笑着说，“打视频都可以，我晚上应该都有空。” 时候不早，要进去安检了。 沈岁柔和沈母目送她们走进去，又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离开机场，打车折返市区。 先前宋沉衍安排的律师联系过沈岁柔，他们约好今天见面，一起看看合同的细节。 沈母让她去忙，自己可以先回家。 于是沈岁柔中途下了车，重新打了一辆的士，去了二环一家商业咖啡会所。 这也是沈岁柔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进了店门，是耳目一新的工业现代风装潢，各种隔断和绿植布满空间，因为采光很好，室内显得干净明亮。 她向服务员打听了包厢的位置，然后带着装着文件的手提袋，推开了白色的艺术风木门。 里面已经有人在等了，是一位年轻的男律师。 第282章 会面 沈岁柔礼貌地跟对方握了握手，坐到了桌子对面。 短暂的自我介绍后，得知这位律师姓张，算是宋沉衍按插在宋氏的人。 言下之意，他值得信任。 “沈小姐放心，您的事情我会尽全力做好，也不会对外透露半个字。” 然后对方接过文件，认认真真看了起来。 这份合同，沈岁柔自己早就过了一遍，以她的水准来看，目前没看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空间里很安静，因为是商务性质的咖啡厅，隔音也很好，几乎听不见外面大厅播放的音乐。 沈岁柔干坐着，觉得有些不自在，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抬眸时，目光恰好落在了张律师脸上。 她总觉得，对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好在张律师阅读速度很快，眼力也好，不过十来分钟，就把合同里比较模糊的地方指了出来。 “整体来看没有特别明显的问题，就是后期的劳动所得，分配比例发生变化，有些不太合理。还有之前列举的部分资源，后面也说明可能会调动改变。” 沈岁柔按照他用铅笔勾画出来的地方，重新看了几遍。 果然，薪酬比例后期是会变少的，虽然只调整了5%，但分配比例已经变了。按照艺人的收入来看，应该不是小数目。 至于资源方面，这似乎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她不过是个新人而已，上面安排什么资源，她只能平静的接受。 “这些是可以商量的吗？”沈岁柔不太懂。 张律师思索了一下，对她道：“签约的时候带上我，我帮你去谈。” 有了他这话，沈岁柔心里也有底了。 “那麻烦你了，张律师。”她由衷的说。 “不客气，这是我的工作。” 沈岁柔笑了笑，看了张律师几眼，没忍住问他：“那个……张律师，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张律师捧着文件，微微点头，“嗯，之前沈小姐的事情，都是我负责接手。您在文娱公司当主持人的时候，我们就在您老板的办公室打过照面。” 对方说得挺委婉的，但沈岁柔知道，他说的是自己曾经被暗算下药的那回事。 已经过了挺久了，沈岁柔回忆了一下，倏然记起这位张律师，就是当时她去找老板麻烦的时候，碰上的律师团领头人。 “我想起来了。”她眼睛倏然睁大，有点恍然大悟的意思，“当时我还泼了老板一杯水……那回，好像也是您帮的忙。” “嗯。”张律师颔首，“说起来，终归是宋总对您比较上心，所以才动用了我们这批人。” 确实，沈岁柔的事情，算是私事了。 而他们，按理说是属于宋氏集团，只为宋氏服务。 “对了，后续的事情，您应该得到通知了吧？” “什么？” “文娱公司的老板，以及那位预谋侵犯您的刘总，都进去快一年了。还有不久前那位副总，虽然娱乐公司高层尽力保了他，但最终还是得进去蹲上两年。” 这些事，都没有经过沈岁柔的手，后面的结果，像是要故意把她隔离一样，没有人专门告诉她。 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她确实被保护得很好。 所有经历的不堪，很快就在时间的冲刷下，逐渐淡忘。 沈岁柔想着想着，好一会儿才回神。 本以为今天的事差不多谈好了，但张律师很负责任，提出重新再看几遍合同。 沈岁柔干等着也不好，毕竟对方是异性，长久待在一个密闭空间，多少有点尴尬。 她跟张律师打了个招呼，起身去了趟洗手间。 出来以后顺便在咖啡馆里逛了会儿，打算再拿份甜品回去，对辛苦工作的张律师表示一下感谢。 她在咖啡吧台看了一圈，指着柜台里最后一份巧克力熔岩，看向服务员，“您好，给我拿一下这块儿蛋糕。” 服务员在制作手摇奶茶，闻言看向她指着的柜子，抱歉的笑了笑，“不好意思小姐，这块儿蛋糕已经有人线上下单了。” 话音刚落，有脚步声隐约在后面靠近。 沈岁柔还没回头，就听见一把熟悉的嗓音，清朗的响在身后。 “你好，我来取刚下单的熔岩蛋糕。” 第283章 有求于我 想起来，也有一段时间没听过这道声音了。 但每天上网的时候，还是能在各大社交平台刷到他的视频，还有各种话题。 明明是很熟悉的人，甚至在之前某段时间内，几乎成为了她的精神救赎，给了她莫大的帮助。 第200章 沈岁柔怎么会认不出呢，只是她听到这道声音的时候，心底没来由的露怯，怎么都不敢回头而已。 她就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和面向，站在甜品玻璃柜前，随着对方的靠近，视线不自觉往一旁游移，眼睫毛也抑制不住地乱颤。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站在距离两步的位置，停下来，略显犹豫的低声开了口：“j……”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刚吐出一个音节，池屿立马改了称呼，“岁柔姐。” 他声音不轻不重，挺自然的，甚至还捎着一点零星笑意。 沈岁柔浑身一怔，慢慢往后转身，对上池屿那双明亮漆黑的眼睛时，故作随性地朝他笑了笑，“好久不见啊，阿屿。” “是啊，好像差不多……快一个月了吧。”池屿手上拿着刚摘下的墨镜，唇角扬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颊边漾开浅浅的酒窝。 下午的阳光璀璨烂漫，从吧台后的落地窗透进来，大大方方落在他身上。他穿着白色的潮牌体恤，黑色的宽松牛仔裤，随意站在那里，浑身散发着年轻灿烂的气息。 沈岁柔被他的笑容晃了眼，垂下眼睫的时候，才蓦然意识到，自从上次明确拒绝池屿之后，转眼再到现在，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一段时间。 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这会儿两个人意想不到的突然碰了面，表面好像哪里都没有变，他们依然能笑着说话，热络的打招呼，似乎还是像从前那样熟稔自然。 但实际上，沈岁柔能感觉得出来，到底还是不一样。到底，还是什么都变了。 她没有办法去接池屿的话，碰碎了一颗真心的人是她，再度见面，她到底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池屿不同，他身上瞧不出一丝颓靡或是回避，也没有难过跟可怜的模样，连半点委屈的神情都没有。 还是那样认真，又大方明朗地注视她。 池屿笑着问：“你也来这里喝咖啡么，跟朋友一起？” “哦……不是。”沈岁柔回过神，抬头对上他的视线，“今天没约朋友，来这里是谈些事情，嗯……关于工作的。” “这样啊。”池屿点头，表示了解，“那方婉来了吗？” “没有，我想自己先了解一下，还没跟婉姐沟通。” 沈岁柔没说得太清楚，怕池屿为她多虑，又道，“不过我确实约了婉姐，等下说好在别的地方见面。” 有经纪人帮忙，池屿稍微放心些，笑着道：“那好，工作上的事可以多跟方婉商量，遇到解决不了，大可以来找我。千万不要怕麻烦我，好吗？” 这方面，倒是好像没变。 沈岁柔心里想着，边看着他。 她抿着唇还没说话，池屿生怕自己说得哪里不对味，又解释了一句：“我……我只是担心你，毕竟是我建议你去参加选秀，进入这个圈子的。你有困难的时候，我当然有义务帮衬你。” 沈岁柔其实没有想太多，毕竟也认识了那么久，她了解池屿。 “好，我知道你的意思。”她很轻地微笑，对他点了点头，“谢谢。” 这里是家商务性质的咖啡厅，里面很注重客人的隐私，店内不允许拍照，隔音设施也做得很到位，因此很多人都选择在这里洽谈工作。 咖啡台忙碌的服务员们也见过不少明星和大拿，在池屿跟沈岁柔两人开始说话的时候，就已经走到旁边去忙活别的事儿了。 没有人特意看着他们，但毕竟之前两人炒过cp，那股风至今都还没完全散掉。 沈岁柔移开视线时，注意到两个服务员凑到一起低声说话。 能从她们交头接耳时的表情来看，多半是在私下聊着她和池屿的话题。 她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想到张律师还在包厢里。 刚准备说自己要走了，池屿却把她的小动作收入眼底，在她前面率先出声：“岁柔姐，有事要忙的话，你先走吧。” 沈岁柔正有此意，也不客套，朝他点下了下头，笑着说：“确实还有工作上的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招来服务员，点了一份别的甜品，然后跟池屿挥了下手，转身往之前雅间的方向走去。 池屿嘴角含着点笑，一直目视她的背影隐匿在拐角，直到完全看不见沈岁柔了，嘴角的弧度瞬间松弛下来，低垂眼眸长长叹了口气。 他带着那份熔岩蛋糕，回到了自己的包间。 推门而入，坐在桌边的女人挑了下眉，涂着红指甲的指尖夹着女士香烟，烟头滋滋燃烧着，稀薄的白雾从艳红的唇畔幽幽溢出。 池屿扫了她一眼，眉头微蹙，“这里禁烟。” 女人叠着一双紧致修长的美腿，倚在沙发上，看着他淡道：“你不说，有谁知道？” “尹小姐，这里不是国外。” 池屿冷着脸在她对面坐下，瞥了眼女人手里的香烟，再次强调：“麻烦遵守一下社会法制，公共场合不要吸烟。” 尹黛微微眯眼，安静地打量面前这位年轻的男人，而后忽然笑了下，随手把烟头丢进柠檬水里，“你们这些男人，对待不同的女人，就用不同的面孔，是吧？” 池屿平静的看着她，没说话。 她换了个坐姿，抱着纤细的手臂，微扬下巴，“之前拍摄现场的事，可以不提。但你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得稍微改正一下？” 她挑着眉勾唇，“毕竟，现在是你有求于我。” 第284章 交易 池屿和尹黛对视了几秒，没吭声。 她说的没错，今天确实是池屿主动约她来这里见面。 两个几杆子打不着的人突然来到这种地方，面对面坐到一起，当然不是为了闲聊或者约会。 事实上，确实就是池屿有事找她，或者说，有求于她。 “行，算我的问题。”池屿把那块儿熔岩蛋糕放下，想了想，还是推到了尹黛面前，“上次拍摄现场，是我没有顾及品牌方的颜面，擅自改变了拍摄内容。还有刚才……” 池屿轻轻吸气，没去看对方，低声说：“是我说话太直，抱歉。” 尹黛饶有兴致地观察池屿垂着眼的神态，然后视线缓缓下滑，从他紧绷的喉结，干净的t恤领口，落到甜点奶油层撒着的那些细碎坚果上。 “你的道歉方式很幼稚，这种除了糖分和热量之外，廉价到一无是处的东西，或许只有沈小姐才会喜欢。” 她声音慵懒中捎着冷感，语气轻描淡写，连讽刺都像在说着幽默笑话。 池屿倏然抬眼看向她，眉头紧锁，碰上对方很无谓的表情，他滚动喉结压下那点上涌的温怒，拿起桌上的蛋糕，舀了一勺送入口中，“你有什么气，可以冲我来。” 言外之意，不要牵扯其他人。 别人都说，池屿性格很不错，温和阳光，对待谁都很和气。 尹黛看着他皱眉大口吃着蛋糕，半个眼神都不想多给她的样子，冷冷笑了一声，“可能你不知道，lewis，也跟你说过同样的话。但你们的差别是，最后得到的东西，你远不如他。” 池屿拿蛋糕的手微顿，目光一瞬失神，沉默着没去接她的话。 尹黛靠向沙发，手肘搭着扶手，抵着额角看着池屿，“所以你为了什么？甚至跑来找我，忍气吞声坐在这里？” “不为什么。”池屿放下蛋糕，抽出一张纸巾擦掉指侧蹭到的巧克力，“做个交易而已。” “有来有往，双方获益的，才叫做交易。” 尹黛别有深意地看着他，点破他的意图，“你是单方面提出不利己的诉求，为了沈岁柔甘愿吃亏，这样的交易，傻子才做。” “你也说了，这是我心甘情愿。其他事情，轮不到尹小姐操心。”池屿坐正身子，从身后的斜挎包里拿出个文件，放在桌上，推到尹黛面前，“合同我已经拟好了，事情郑清也跟你谈过，剩下的就等尹小姐自己决定。” 尹黛瞄了一眼茶几上密封的文件袋，冷淡挑眉，“想好了？” 她顺过一旁的咖啡，抿了一口，“换个品牌使，我可没什么损失，你私下自掏腰包去填这笔违约金，可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 这个问题，池屿早在来这里之前，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经想清楚了。 尹黛的服饰品牌跟池屿家的子公司签了三年合作，选秀节目也有她的投资。星途利用比赛引来的流量给她的品牌做推广，而她则是把品牌的代言给到选秀胜出的艺人。 这是她决定在国内市场立足的第一步，确实也利用选秀给品牌铺了路。 于星途而言，双方算是扯上了利益来往，不过这些都是池烟的决定，池屿很后来才知晓。 在他得知尹黛也参与了投资的时候，沈岁柔已经前往那次拍摄了。 理论上说，尹黛作为广告商和品牌商，有权利决定代言人的身份和形象。 这意味着，上次拍摄现场发生的事情，或许将来还会有。 第201章 池屿深知尹黛跟沈岁柔私下关系不和，如果往后沈岁柔还要因为工作，去跟她频繁接触，他不确定下次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会不会在场，能不能帮得了她。 更担心沈岁柔刚进圈，就因为这个资源经常要跟尹黛来往。 没人喜欢经常看到讨厌的人，沈岁柔又很容易积压情绪在心里。 池屿担心这会对她的心情和心态造成负面影响，所以思索再三，他让郑清想办法搞到了尹黛的联系方式，把自己意思先跟她谈了一下。 挺意外，尹黛竟然答应来见面。 而池屿的意思也很简单，让她以个人的名义，主动去跟星途提出换掉沈岁柔的代言。 这样一来，她可以选择更有名气的选手，池屿还会私下给予她一笔违约金。 前提是尹黛不能把他们的交易告诉池烟，完全得当做是她自己的提议。 其实尹黛说的没错，这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损失，甚至还额外赚了一笔不小的钱。 她也有私心，她不希望自己的品牌跟情敌有上牵扯，让沈岁柔白捡便宜，利用她的品牌赚钱。 池屿的提议一举两得，她何乐而不为。 只是有些可惜，不能借由工作，刻意去寻沈岁柔的麻烦了。 想到这，尹黛鼻息溢出一声冷笑，随手放了咖啡，把桌上的合同拿起来，“可以，就按你说的吧。” 池屿一直耐心等着她的回复，见状不动声色地吁出一口气。 他一会儿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回公司一趟。 还没等他站起来，尹黛忽然敲了下桌子，打断了他的动作，“我的话，没说完。” 池屿抬眸，认真看向她，“还有事么？” “帮这个忙，可以。”尹黛晃了晃手上的文件袋，“不过，你欠我一个人情。” 第285章 不会 沈岁柔跟张律师谈完事情，已经过了下午三点。 她从咖啡厅出来，往app上输入一个陌生地址，然后打车去了四环的一处酒店公寓。 昨天的时候，方婉就跟她约好了在这里碰面，赶在放假的最后一天，带她来这边看看房子。 一路上过来，附近很多写字楼和地铁站，小吃店跟水果店也不缺，路过几个商场，还能看到大型超市的广告招牌。 确实同方婉说的一样，是个挺不错的地段。 附近交通方便，社群发展得很好，周围几乎各种资源都有。 如果选择在附近租房，沈岁柔觉得，或许她会很喜欢。 出租车在小区门外就被拦下了，因为没有录入信息，这个地方不允许外来车辆入内。 沈岁柔只好结了车费推门下车，站在门卫室旁边给方婉打了个电话。 方婉让她把手机给值班的保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挂了电话后，保安就从岗屋走出来，直接给她刷开了门禁。 “谢谢。”沈岁柔跟对方道谢，揣好手机往里走。 果然是专门给艺人安排的公寓，安保工作还挺到位。 一开始在外面的时候，就能看出里头不是小区，两条路被绿化带和棕榈树隔开，径直延升到后面的喷泉公园。 正面就是并排的两栋现代风大楼，比起公寓，外面装修得更像度假酒店。 一楼竟然是旋转门，进去以后，还有专门的服务台，行政人员穿着黑色西装制服，正在柜台后处理工作。 见到有人进门，他们站起来礼貌地鞠躬，然后又坐回去，继续低头忙自己的事儿。 楼下还有执勤的保安，发现沈岁柔是陌生面孔，视线就一直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大厅里萦绕着五星酒店里那种淡淡的气氛香氛，冷水调，高级好闻。 沈岁柔被保安盯得有点局促，正打算再给方婉打电话，就看到她从拐角处走出来，正好也迎上了她的视线。 “岁柔，这边。”方婉朝沈岁柔招手，她没拿包，穿着比较休闲的常服，整个人瞧着比平时少了几分干练，也多了几分亲切。 “婉姐不好意思，我迟到了。”沈岁柔不敢说话太过喧哗，走到面前，才是低声跟方婉交流。 “没关系，又不是工作时间。”方婉笑笑，领着她往刚才出来的拐角处走。 原来这边是电梯，跟高端酒店里差不多的机制，需要刷卡才能进去。 电梯里，两人聊了下对房子有什么偏好。 沈岁柔其实没什么要求，干净一些，通风好，高低层她都无所谓。 “卫生条件你放心，公寓每层都有专门的保洁阿姨，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帮忙打扫卫生。”方婉摁了8层的按钮，“我给你问好了几间条件不错的，不过都在8层以及往上，你不介意住高层的话，可以一间一间慢慢看。” “好啊，那就麻烦婉姐陪我一起了。” 方婉说她太客气，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了几颗溜溜梅，问她吃不吃。 平时两人相处，大多数都挺公式化，方婉在饮食方面，对她要求也比较严格。 沈岁柔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方婉也吃零食，她把溜溜梅接过来，拆开包装咬着，笑着说谢谢，人也放松了不少。 两人从8楼的单间，看到12层的一室一厅，最后是15层的loft。 这里的室内装潢大多都是现代简约风格，单间差一点，类似外面的星级酒店。大概有定期维护翻新，屋内设施和墙壁缝隙都很干净，基本没什么住过人的痕迹。 沈岁柔有点纠结，她不知道哪种比较合适。 按价格来说，当然是单间最划算。但是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单间没有厨卧分离，除了浴室，什么都是一体，有点太逼仄了些。 一室一厅道倒还好，价格跟她之前的房租差不多，平时来个朋友什么的，还能有一道门隔开隐私。唯一不足的，就是没有厨房。 当然，最好的肯定是loft，上下50平，空间合适，还有延展性，天花板够高，住起来没那么压抑。 最好地方在于，二楼是纯落地窗，视野好，采光也很棒。而且十五层的住户比较多，人气比较足，平时一个人回来不见得害怕。 唯一让沈岁柔犹豫的地方，就是房租贵得离谱，一个月，得2w起步。 方婉看出她在纠结什么，笑着说：“其实房租方面你不用太担心，签约以后每个月你都会有底薪，之后按照通告和代言抽成拿钱，这点房租，你完全负担得起。” 沈岁柔心想，那怎么也是以后。 目前来看，以她的存款，无法长期负担得了15层的租金。 她想稳定一点，有个地方能让自己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里容身，不是那种暂时的住所，有点情况就要搬来搬去。 “唉，我再考虑一下吧婉姐。”她有些无奈地笑了下，决定回家再想想再说。 也不是什么急事儿，方婉当然不会催她。 两人从公寓出来，沈岁柔请方婉一起吃饭，正好明天就要去公司签约了，方婉也有事要跟她谈。 她们去了附近一家火锅店，出于对艺人的管理职责，方婉坚持点菌菇清汤锅，不让点油腻的辣锅。 毕竟经纪人的话肯定要听，沈岁柔挪不过，只好跟着一起吃清汤火锅。 此时正好饭点，沈岁柔想起这个时候，好像是宋沉衍那边的午休时间，打算问问他吃饭了没。 点开聊天界面一看，已经有两条未读消息。 一张图片，沙拉＋海鲜意大利面。 下面附上一条文字：【不新鲜。】 不新鲜？是指海鲜还是蔬菜？ 沈岁柔看了半天都没分辨出来，低头打字问他：【看着还行，不好吃么？】 宋沉衍刚驱车回到国外的住所，又是通宵参与实验，一宿没睡。 中午他和主导实验的博士最后才出来，食堂只剩下几样不受欢迎的食物。 那顿梆硬的意面，面条没煮透，酱汁也冷了，海鲜不热的时候就散发着一股腥味。他吃了两口实在咽不下去，打算在家煎个牛排，为疲惫的身体补充能量。 手机震动两下，在旁边响起消息提示音。 宋沉衍放下刚煎好的牛排，查看沈岁柔发来的消息，原本冷淡疏离的眉眼，慢慢松懈舒展开来。 【难吃。不如你做的。】 沈岁柔的手艺确实有点天赋，除了中餐，意面也做得很好。 她笑了笑，回：【别吃了，一起来涮火锅。】 接着拍了张照，点击发送。 方婉瞧她嘴角弯弯，低着头一直看手机，用脚也猜到她在跟谁联系。 往她碗里放了块儿烫好的牛肉，笑道：“其实我很意外，之前从没想到过，你竟然是宋总的人。” “啊……”沈岁柔抬起头，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也不是，我们之前有过一段，但是现在……额，怎么说呢。” 她想不出形容词，方婉却接了话，“现在他在追你？” 好像是吧。 沈岁柔抿唇轻笑，“差不多吧。” 第202章 方婉没多问，吃了口虾滑，说：“看得出来，宋总对你很大方。如果有他当你的后台，你在圈里也少吃些套路。” 道理都懂，但沈岁柔这次想的，并不是跟之前那样。 她不希望跟宋沉衍重新开始，还是为了那点名利和现实的东西。 她想要的，远比那些东西贵重得多。 当然，她需要交付出去的，也不止风月上那点事儿，所以得好好想想，要不要给彼此这个机会。 宋沉衍看见她在吃火锅，问她：【一个人？】 他字面背后的意思，沈岁柔已经摸透了，干干脆脆的再拍了张照片，让婉姐的美甲入了镜。 【和婉姐。刚一起看房出来，我请她吃饭。】 宋沉衍：【看房？】 沈岁柔：【嗯，我打算在公司提供的酒店式公寓组个房子，目前在一室一厅和loft之间纠结。】 看到这条，宋沉衍表情淡了些：【为什么另外租房，给你那套公寓，不喜欢？】 【不是。】 沈岁柔飞快打字解释：【那里很温馨，就是一个人住太空了。】 【还有就是，我想要一个自己的地方，只独属于我自己的空间。可能你不能理解，我这个人吧，很没有安全感，怕以后吵架了，没地方去。】 她真是这样想的。 从很早的时候，她就觉得女人一定要有一个自己的小窝，不管怎么样，都有个别人拿不走的、可以给自己遮风挡雨的地儿。 宋沉衍沉默了一会儿，安静打字：【不会。】 沈岁柔还没来得及反驳，他又说：【房子已经过户到你名下，是属于你的。】 【吵架了，我走。】 第286章 定义 沈岁柔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好一会儿，压不住心下炸开的诧异。 之前和宋沉衍一起初到那套公寓的时候，她问宋沉衍这是哪里，当时他的回答，是“你家”。 她确实以为宋沉衍说把房子交给她处理，不仅仅是字面上的意思而已。 但那会儿宋沉衍没挑明，她也没打算真的去接管那处住所。 可这会儿，宋沉衍是真真切切的说，那套公寓是送给她的，甚至已经过户到她名下，她整个人讶异到差点直接在火锅店站起来。 【你不是吧？】 沈岁柔两只手并用，飞速打字。 【……不行，我不要。】 宋沉衍猜到她是这个反应，银质叉子把切好的牛排送到唇边，重新放下，神情淡然地回复：【晚了。手续已经办好，过几天有人会带着房本找你签字。】 沈岁柔头都大了：【你怎么都不问我愿不愿意要？而且这不是什么小东西，你怎么随随便便就过户到我名下？】 【确实不是随便的东西。】 宋沉衍指腹摩挲屏幕，又接着点击按键：【没有人在意的时候，它只是物品而已，没有多大的意义。】 【我对住所不存在特殊概念，不过是用来解决日常住行的地方。】 【但如果有你在，它的意义就会变得不同。】 或许，可以称之为‘家’。 有你的家。 沈岁柔想起来，没有遇到她之前，宋沉衍好像经常住在离医院不远的一处酒店套房。 那晚他们相遇，之后去的就是那里。 再后来，宋沉衍把她带回了他在香山的别墅，不过似乎只有她在的时候，他才经常回到那座大房子。 而他们分手以后，宋沉衍好像经常住在宋奶奶的合院，回到别墅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 沈岁柔斟酌着他微信上说的那句话的意思，半晌，给他发了条语音。 【你的意思我懂了，但我保留意见，等我考虑完再说。】 【现在的话，我还是那个想法……想租一套公司的房子，而且尽快搬过去。】 宋沉衍并没有强迫她接受，回了她一个字：【好。】 这单独一个字，品不出语气和情绪。 沈岁柔以为他有点不高兴了，还没追问，宋沉衍的消息又弹过来。 【喜欢的话，就搬吧。】 【记得发我新地址。】 他这样说，沈岁柔也跟着松了口气，然后又提到了自己在纠结一室一厅，还是loft。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说了，宋沉衍看得出来她是真的拿不定主意，想了想，干脆帮她做出决定： 【选loft吧。你说的，居住的人比较多，管理也会比其他楼层更密切，独居的话相对更安全。】 【而且，一楼有阳台，方便晾衣服。二楼是落地窗，适合你犯懒的时候晒太阳。】 沈岁柔本来也比较偏向loft，听完他的建议，瞬间更心动了。 她趁着那股子冲动劲儿，咬牙敲定了方案。 【好！就它了，15层的loft！】 宋沉衍：【嗯，决定好的话，早点搬过去。】 沈岁柔：【明天还有工作，今晚上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宋沉衍：【可以收拾些衣物日用品，先住到那边。其他的等有时间，再找人帮忙一起搬。】 确实是个好建议，沈岁柔豁然开朗。 【那我一会儿就先把房间定下，晚点再带点东西过去。】 几套衣服和日用品还是很好解决的，她之前节目组带出来的行李还在保姆车上呢，等明天工作结束，正好可以全部拿到新公寓。 【嗯，注意安全。】 【知道的，那里安保很全面，一楼大厅还有执勤的行政，放心啦。】 方婉又夹了一块儿烫好的牛肉，放在沈岁柔碗里。 沈岁柔猛地想起自己在请人家吃饭，聊了这么久，把人家晾在对面，也太不厚道了。 她刚想放下手机，消息震动又来了。 【钱够用么？】 沈岁柔一愣，硬着头皮回：【够啊，租几个月，还是没问题的。后面发了工资再续租，应该没什么压力。】 【嗯。先吃饭，搬完告诉我。】 大概宋沉衍也要去忙自己的事儿了，沈岁柔终于熄了屏幕，把手机放进包里。 “婉姐，咱们再点几盘肉吧。” 这种时候道歉，尴尬又无用。沈岁柔直接加了两盘吊龙，还有一份虾滑和水果沙拉，笑盈盈地专心跟方婉吃饭。 两人聊了会儿工作上的事情，沈岁柔表示今天刚跟律师一起看过合同，明天到了签约现场，可能会提出一些诉求。 方婉自然也是看过那份合同的，手上也积累了一些其他艺人的经验，宽慰她不要太担心，她也会帮忙争取艺人该有的权益。 两盘吊龙涮完，又喝着茶歇了会儿，话题不知不觉又回到了租房上面。 沈岁柔不好意思地看向方婉，开口道：“婉姐，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租下15层那套loft。方便的话，最好今天就签约，然后晚点我收拾些日用品，今晚搬过去。”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方婉还是很诧异的，毕竟一个多小时前，沈岁柔因为房租太贵，迟迟拿不定主意。 “是啊，早搬早享受嘛。”沈岁柔笑着说。 “那房租的事情，你确定考虑清楚了？” “嗯，就按你说的吧，先租几个月，后面发工资了我再续租。” 实在不行，到时她再搬到楼下呗，反正就一栋楼，上下电梯的事儿。 她已经想清楚了，方婉自然也认同，当即打电话给公寓的行政管理，提出一会儿到楼下大厅谈签约。 沈岁柔趁她打电话，掏出手机打算结账。 点开屏幕，就看到了一条银行转账。 金额……跟从前，宋沉衍每个月给她转的一样。 她眼睛都睁圆了，慌张点开宋沉衍的聊天框，发现有一条未读消息—— 【房子不收，租金就算我的。还有，好好吃饭，我回去会检查成果。】 成果，什么成果？ 该不会是，她有没有把自己喂胖吧？ 她本想说不可能，她现在是艺人，要控制身材了。而且，她也没有不好好吃饭啊。 最后想想，还是叹了口气，回他：【该好好吃饭的是你。还有，别总熬夜通宵好吗，我同样也会监督你。】 那笔钱实在太多，但这个点银行柜台早就下班关门，想退回去，也没那么容易。 她只好先放着不动，等有空了，再去一趟银行处理。 沈岁柔跟方婉回到了公寓，行政管理跟她确认房间号和意向之后，收了她三个月的租金，还有一个月的押金。 他们加了联系方式，走之前，管理还给她发了份电子版的文件，大概是公寓的一些公共规定，还有提醒安全意识之类的。 趁着时间还够，方婉帮着她回老公寓一起收拾了所有衣服，厨具碗筷都打包放进纸箱，床上用品先带一套。 日用品附近超市可以买，就不带了，只带了护肤品和化妆包。 好在沈岁柔没什么大件家电，剩下一些收尾工作，等下次再来处理。 第203章 她搬进新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了。 保洁阿姨刚加班帮她打扫过，屋里很干净，窗户通着风，空气散发着淡淡无烟火香熏的味道。 方婉已经回去了，沈岁柔抱着床上用品在二楼铺床，虽然很累，但心情却相当的好。 另一边，宋沉衍解决午餐之后，回复了国内这边的工作消息，又把宋氏发来的企划案看完，联系项目负责人，沟通了一些数据细节。 等好不容易忙完，已经过了大半个下午。 一会儿还要回到实验室，他必须抓紧时间去睡两个小时。 他戴上眼罩，掀开被子躺下。 正准备清空思绪入睡，手机来电忽然在空荡的房间响起。 宋沉衍微微皱眉，把眼罩往上扯，伸手摸到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手机，低头瞥了一眼。 大写的“v”，赫然霸占着屏幕。 几乎瞬间，他眼底的神色疏冷下来。 电话被拒接，但也像往常一样，接连不断的继续响起。 实验室需要随时联系到他，关机和静音都不合适。 宋沉衍捏了捏眉心，压着不耐摁下了接听键，整个人面无表情，“有事？” “确实。”尹黛难得没有调侃什么，淡定的声音充满冷感，“通知你一声，尹式和宋氏的合作案有变动，我代表尹家来找你商谈。” 她低眸扫了眼屏幕上的时间，高跟鞋踩在机场的地砖上，冰冷清脆。 “准备登机了，明天见。” 第287章 非要这样？ 宋沉衍微微皱眉，电话里已经只剩机械空洞的忙音。 其实他和尹黛，已经有挺长时间没有联系。 也是这时才想起，离上次他提出延缓订婚的事情，已经足足过了一个半月有余。 宋岳庭曾打电话要求他回家一趟，宋沉衍却以项目进行至紧要环节为由，搪塞了回去跟尹氏的人见面。 而国内那边，宋氏跟尹式的合作，已经顺利进行在初步阶段。 两家的合作内容，大致是由宋氏提供材料和实验资源，尹氏提供芯片技术的核心数据，由双方共同研创新一代智能芯片。 目前为止，尹氏透交付的大半数据信息，已经价值过百亿。另一部分还没到阶段，按照合约，他们可以暂时不提供完整数据。 不过既然已经签订了合同，拿到尹家的核心资源也是迟早的事情。 但如果对方非要以订婚为前提才肯交出，那么获得尹家这份资源的时间，或许会无限延后。 宋沉衍并不知道尹黛这趟突然来找自己，是带着什么目的。 不过两家项目是否有变动，他确实未曾听说。 窗帘缝隙里挤出的阳光，明亮发白，越来越刺眼。 宋沉衍给文理发了一条讯息，放下手机，重新躺回枕头上，神色如常地拉好眼罩，平静入睡。 第二天下午，尹黛发来了见面地址。 文理见他看完短讯，又继续坐下专心工作，犹豫一会儿，在一旁询问道：“老板，过去那边路程至少一个小时，您需要我跟尹小姐说一声，晚点到么？” “不必，你去忙吧。”宋沉衍淡淡回应了一句，也没见半点起身赴约的意思。 文理猜不出来他这下是什么用意，微微点头，转身去忙自己的任务。 宋沉衍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他扶着脖子活动了一下肩颈，低头扫了眼手腕上的表盘。 都快到晚餐时间了，而尹黛跟他约定的时间点，是国外下午茶那会儿。 他端过桌上的咖啡杯，抿了一口，安排好员工接手剩下的事情，才起身拿过衣帽架上的西装外套，往外走去。 茶餐厅里，尹黛坐在花园廊边的沙发上，怀里抱着一只银灰色的长毛缅因。 桌上的甜品和沙拉几乎没动，只有咖啡续了一杯。 但她似乎也不急，神情淡然平静，手掌轻轻顺着缅因猫光泽的长毛，目光注视着对面那抹逐渐靠近的颀长身影。 “我以为你不来了。”尹黛抚着猫，不冷不热地勾了下唇。 宋沉衍在她对面沙发落座，修长的手指整理了一下领带，“有什么事，说吧。” “这就是你跟我谈合作的态度？”尹黛涂了棕色的口红，唇边勾着笑，眼底却清清冷冷，“我记得从前你陪我来这里喝下午茶，从没迟到过。” “你约我过来，到底要说什么？”宋沉衍没有兴趣听她提起从前，忽略她岔开的话题，目光跟她对视，眼神略显冷淡。 如此疏离的语气，让尹黛心里很不舒服。 从前只有她放宋沉衍鸽子的份儿，如今她都已经为了见他，专门回了国外。 而宋沉衍，似乎没把她当回事，让她坐在这儿，一个人等了一下午。 “lewis，你真令我失望。”尹黛把猫放到沙发上，跌起长腿，抱着胳膊冷淡地注视他，“你就不怕我直接离开，让尹氏跟宋氏的合作也跟着谈崩？” “随便。”宋沉衍靠向沙发背，眉眼淡无表情，“宋氏跟尹氏的合作谈崩，宋氏不过费了点材料和人力资源。但你们尹氏，据我所知资金链上出了点问题，已经没有现成资金可以提供新一轮的芯片研发，如果脱离宋氏，你们只能困在原地，画地为牢。” 尹氏不会无端寻找对手同盟，除了非不得已。 何况他们共享出来的，是企业的命脉。 哪怕他们仍然可以利用联姻作手段，推迟共享后半部分的机密，借此捆绑宋氏。但自己也清楚，脱离了宋氏，他们无法突破当下的困境。 尹家在京都背景也算深厚，尹黛闻言手臂一僵，微微眯眼，“你从哪儿听来的？我们尹氏的资金链，从来没有问题。” “是么。”宋沉衍并未点破，不动声色拨弄腕上那串黑檀佛珠，“你今天找我，也并不是因为宋氏跟尹氏的合作案有什么变动，对吧？” 他俨然开门见山，尹黛挑眉，也不装了，“确实。我们两家的合作，没有任何变动。” 她勾唇轻笑，微扬下巴，“是我想见你。” 意料之中。 早在昨天让文理去查国内是否有变动时，他就已经知道。 宋沉衍淡淡瞥了尹黛一眼，移开视线，直接从沙发上站起来。 见他要走，尹黛沉着脸叫住了他，“宋沉衍，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有婚约没处理干净？” “没忘。”宋沉衍垂眸，淡无语气道：“等我回国，我会亲自找尹董阐明，两家不可能联姻。” “非要这样么？”尹黛坐在沙发上，抬眼冷冷跟他对视，“跟我解除订婚，然后娶她？” “你记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订过婚。”宋沉衍蹙着眉，目光越发冷淡，“我和她的事情，也不需要你过问。” 他看向她的样子，疏冷如冰，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尹黛静默地迎着他的视线，紧咬着唇。 仿佛她幻想了数年的感情，在这一刻，彻底被摔得粉碎。 “呵。”她忽然笑出声，冷艳地扬起下巴，眼底噙着倨傲，“你别以为自己到底有多好，我不过是见不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而已。但如果是我自己不要了，你就是我丢掉的一件物品。” 她站起来，抱起自己心爱的宠物猫，“什么时候回国找我舅舅，记得通知我一声。到时候，全部说清楚吧。” 第288章 想我了？ 从公司谈完签约出来，已经暮色四合。 今天与星途签订合约的事，远比沈岁柔想象中的要来得顺利不少。 下午刚到公司，张律师已经坐在一楼大堂的沙发上等着她了。 方婉陪着沈岁柔一起来的，三个人在公司咖啡厅选了个位置，短暂交流了一下今天需要做的事，还有合同上目前需要争取的地方。 上了楼，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几位公司代表和人事法务。 其他两位前三的选手似乎已经签完了，沈岁柔推门的时候，她们正好出来。 大家相互点头示意，笑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等里面的人都走了，沈岁柔带着张律师和方婉走进洽谈室，坐到了会议长桌的另一边。 代表公司出面的是总公司的副总，一位瞧起来面相严苛利落的女性。 她比较官方的说了一些公司对艺人发展的规划，还有一些目前分配下来的具体资源，最后询问沈岁柔这边，对合约有什么不同看法。 先前在咖啡厅的时候，张律师已经教过沈岁柔一些话术，让她在签约的时候清晰明确的去阐述自己想法，和表达自己的诉求。 其他艺人大多都是律师帮忙说话，自己实际上听不懂多少重要信息。 沈岁柔拿着碳素笔，逻辑清晰的把合同上对她来说不公平的地方逐一勾画出来，并附口头诉讼自己的想法。 要求公司按照选秀前立下的约定，履行自己的合约义务。 第204章 她不卑不亢，自信大方。 发言结束时，女副总并未说话，但是看向她的眼神，明显比她刚进来的时候多了几分认真，还有一些难得的欣赏意味。 公司法务站出来为公司辩解，都被张律师一条一条怼得哑口无言。 先前已经分配的下来的有几条代言，已经被悄悄挪到了第一名选手的名下。 方婉既然作为经纪人，自然会为沈岁柔争取到最好的资源。 她正面和女副总提出资源调换是对艺人的不公，并且自己联系过品牌方的负责人，表示对方的合作意愿，本身就更倾向沈岁柔。 还以为这一战，最多一两个小时就可以结束。 等真正签完合同从会议室出来，时间已经过了整整一下午。 沈岁柔拿到了理想的工作资源，抽成方面也不会再因为期限而发生变动。 一切都往好的结果发展，在搭电梯下楼的时候，她挽住方婉的胳膊，由衷的说：“婉姐，刚才谢谢你。要不是你提前跟品牌方那边争取过，那些资源最后不一定要得回来。” 方婉捋了下鬓角的头发，笑着看向她：“这本来就是你应该得到的，我不过做了经纪人最基本的事情。” 临了分别，沈岁柔感谢了张律师，说下次等他有时间，再单独请他吃饭。 “这是我分内的工作，沈小姐不必那么客气。”张律师想了想，从西装口袋里抽了张名片递给她，“宋总交代过，以后你有任何法律上需要帮助的地方，随时可以联系我。” “好。”沈岁柔接过名片，放进包里收好，“那谢谢你了，张律师。” 忙完签约的事情，张律师还要回公司加班，就先开车走了。 沈岁柔想请方婉吃饭，方婉摆了摆手：“好了，不是昨天才请过么？” “那是昨天啊。”沈岁柔说，“今天多亏了你，这顿饭我肯定要请的。” 方婉和她走到阶梯下，转头看向她，停下了脚步，“其实……这次能跟品牌方这么快谈好，是因为池屿在中间帮了忙。” “啊……”沈岁柔愣了下，“池屿？” “对。”方婉点头，“他提前请对方老总吃了饭，并答应免费参加对方的品牌活动，无偿给对方引流。” “前提是，他们的代言人维持原来的约定，也就是说——他们必须选你。” 这一年里，池屿的资源已经接近s级，作为顶级流量艺人，免费为一个不算高奢的品牌出席活动，算是一种自降身份。 沈岁柔看着方婉，错愕得说不出话。 方婉明白她的想法，拍拍沈岁柔的背，轻声说：“其实我不懂你和池屿之前发生过什么，总感觉你们的关系，变得生疏不少。” “现在你身边有了宋总，我多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 方婉说到一半，叹了口气，“其实池屿在背后也为你做了不少事，我看在眼里，有时候只是不好说。” 这些事情，沈岁柔当然知道。方婉话里想表达意思，她自然也清楚。 “我明白的。”沈岁柔笑了下，“其实我和阿屿也没到必须绝交的地步，只是不方便经常见面了。不过他为我做的一切，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我都会记得。” 听到她谈到“绝交”这个词，方婉眼里还是闪过一丝诧异。 “原来是这样。”她喃喃琢磨着，心里多少已经缕清了现状。 她不好再多说什么，沈岁柔却问她：“对了婉姐，你有没有什么渠道，能买到进口原装的手表？” 方婉想了想，说：“我认识几个国外的朋友，或许可以帮忙跑一趟。怎么，你想买手表？” “嗯。”沈岁柔点头，不好意思的笑来笑，“之前我弄坏过池屿一块手表，说以后有钱了，再赔一个新的给他。” 时间过了这么久，可能池屿对这件事并不在意，但对沈岁柔来说，这是她的一个承诺，不管怎么说，都要尽力去做到。 正好今天签约的时候，公司那边给前三名的选手发了赛事奖金。 她第二，拿到了15万。 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没想到比赛原来还有奖金。 她打算自己再添一点，请方婉找朋友带一块积家的手表回来，算是对池屿一直以来的帮助表达感谢，也算圆了自己之前承诺下来的事情。 这天沈岁柔回到公寓，心情特别的好。 晚上给宋沉衍主动发了消息，那头的跨国语音很快回应过来，好像他就在那头，特意等待着她的出现一样。 这一晚，沈岁柔跟宋沉衍聊了很久，也说到了很多话题。 从她今天完成的事，到她小时候的经历，难得她的话很多，时不时声音带着点笑，像一只欢快活泼的小鸟。 宋沉衍安静的听她说话，恰到好处的给予回应，虽然话不算多，但是耐心却是前所未有的好。 夜深人静，月色从落地窗流淌到木地板上，沈岁柔抱着膝盖，坐在床边，透过玻璃望向城市里川流不息的灯海，突然嘟囔了一句：“宋沉衍，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办公桌前的电脑还亮着光，宋沉衍搭在键盘上的手指微顿，忽然溢出点低笑，“不是说过么，下个月。” “噢……这样。” 沈岁柔翻了翻手里日历，潦草一看，距离下个月，起码也还有一个多星期。 时间也过得太慢了，怎么到下个月，还有这么多天？ 她没忍住叹了口气，不经意间的小动作，却被宋沉衍隔着听筒捕捉。 “怎么突然问这个。”他身体后仰靠向办公皮椅，眉梢微挑，声音又低又沉，“我能否理解为，你的意思是……想我了？” 第289章 各自 明明问题是沈岁柔自己提的，现在，到是一时接不住这句话。 想他了？ 是吧，她的确是有点想他了。 尤其是今天刚完成签约，各方面都意外顺利的时候，她第一个想要分享成果的人，竟然会是宋沉衍。 她想跟他见面，想要他出现在身边。 但要是亲口说出这句话来，她竟然觉得出奇的拗口。 “你觉得呢？”沈岁柔决定，学宋沉衍那种以退为进的风格，把问题抛回去给他，“你为什么这样解读，理由呢？” 这种事情，哪里需要理论分析。 只要去听对方的语气，就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想我了，就不要藏着掖着，因为这样，没有用。”宋沉衍指腹点着桌面，唇角噙着淡淡的弧度，“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尽早完成这边的事情。” “不是……你好好工作，我可没有催你。”沈岁柔被他说得脸热，扯过一旁的玩偶，使劲儿捏来捏去。 “好，没催。”宋沉衍轻笑，坐直身体，翻了翻电脑里剩下的文献，“是我想尽快完成工作，所以，现在不能陪你聊天了。” 不知不觉又到了凌晨，沈岁柔心想，其实时间过得也挺快。 “那你去吧。”她抱着玩偶，掀开被子上床躺着，“我也准备休息了，明天大清早还有通告。” “嗯，预先祝你顺利。”宋沉衍顿了下，声音放得很轻，“睡吧，晚安。” 都是有着各自人生抱负的成年男女，不会单纯为了感情不顾眼下的现实。 从挂了语音的那一刻起，他们便朝着自己的方向各自努力。 宋沉衍还是每天往返实验室与住宅，对于实验结果和具体数据，他都需要反反复复去亲自确认。 有时候他的见解和看法会和操作实验的博士不同，两人也会因为各自的想法发生争执和辩论。 博士是个偏执较真的白种人，也是个只认死理的高知分子，好在人品优秀，争执起来也是就事论事，不会有什么过激言论。 宋沉衍毕竟也有国外的博士学位，年纪虽没对方大，但临床经验相当丰富，也拿过不少国内外的成就奖项。 所以他表明的问题，通常都是值得认真考究的细节。 这种时候，其他工作人员都不敢吭声，文理是唯一一个淡定不焦灼的人，每次都等两人冷脸坐回皮椅上，才开始两边调节劝和。 到底还是学术上的问题，需要反复实验来证明真理。 所以最后的结果，通常就是宋沉衍和博士再次返回实验现场，两人从头开始，一步一步，再把过程和数据整理一遍。 好不容易终于熬过了最忙的那段时间，实验室逐步稳定，宋沉衍就不再违背时差的情况下，不分昼夜的去工作。 他给自己划分出了休息时间，每天会在这空余出来的两个小时里，健身，爬山，或者听着音乐，做一顿自己喜欢的料理。 然后时不时的拍些照片，把自己的生活碎片，发给远在另一方的沈岁柔。 而国内这边，沈岁柔的生活也变得尤其忙碌。 每天五点多就要起床，然后方婉会来公寓接她，再陪她去完成接下来一整天的工作。 第205章 每天早上，她要跟着品牌方跑通告，参加一些商业活动。 下午则是回到公司，跟其他两位选手一起，合作录制他们三人的出道纪念专辑。 看起来挺简单的工作，实际上强度非常大。 尤其是录制专辑这边，花费的时间精力不比还在参赛的时候少。 毕竟她是业余选手出身，所以公司单独给她安排了声乐课，和健身形体课。 这些基本都在晚上，等下午录音结束之后，她再单独去参加这些特训。 好在以前当过播音专业的老师，平时也会接触到录音棚和录音设备。 录制专辑的时候，基本都是三人岔开时段进行的，沈岁柔会在没人使用录音室的时候，自己把第二天要录的部分多练习几遍。 然后再从录音设备里听听效果，看一下哪里需要精进改变。 大概是作为新人，很有努力上进的自觉性，为她们监制的录音师很快注意到了她，偶尔晚上愿意留下来加班，替沈岁柔单独多录几遍，然后给予她不同的意见。 其他两位选手，本身之前也是星途的练习生。 刘辛云私下里告诉沈岁柔，这个录音师脾气很古怪，不太好相处，平时跟她在一块儿要多注意些，免得不知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人。 第290章 相见 这位录音师很年轻，顶多三十多岁。 据说曾经也是公司出道过的优秀女艺人，只是后来因为感情，选择转投幕后，公司很多爆红的歌曲，都是她手里出来的。 沈岁柔刚跟她接触的时候，发现她确实比较古怪。 她对作品呈现的效果非常苛刻，一点点瑕疵都会立马叫停。除了专业上面的东西，她基本不跟人聊天，要想和她套近乎，还会被她直白且不留情面的点破。 介于是录音监制，又是前辈，很多艺人选择远离也不会多跟她接触。 沈岁柔倒是不太担心这些，因为她发现，只要她认真负责的把作品按照对方的要求完成，这位前辈不会吝啬她的夸赞，甚至还会传授沈岁柔一些她自己的唱歌技巧。 所以真诚还是会换来真诚的，沈岁柔的声乐技巧进步得很快，专辑录制的节奏也有了大大的提升。 两人都为自己的生活和工作，在天空的另一方各自忙碌。 脑子里和手头上有事的时候，沈岁柔无暇分心去想其他东西。 但回到公寓，坐在那扇月色清朗的落地窗前，她还是会突然的，不由自主的想起宋沉衍。 想着他在远方看不见的某处，做着什么事情；想着那些他们曾经经历过的，好与不好的，无数个瞬间。 他们每天都会联系，每天都会互道晚安。 在某个暂时可以休息的早晨，沈岁柔的手机日历提醒弹出一条消息：距离某人回国，还剩一天。 原来在他们挤满工作的日常里，时间走得飞快。 不知不觉，半个月这么快就过去了。 沈岁柔给宋沉衍发消息，问他明天几点的飞机，需不需要她去接机。 宋沉衍回她，不用，在他们的新公寓见面就好。 于是趁着难得的休假，沈岁柔专门去了一趟二环那套公寓。 这里还是跟上回来过的时候一样，虽然没有人居住，但公寓定期会有阿姨打扫，卫生方面倒是保持得很干净。 沈岁柔在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连瓶水都没有。除此之外，一些生活需要的日用品也欠缺不少。 附近有个超市，不用开车就能到。 她戴上鸭舌帽和墨镜，提着个环保袋就去购置平时需要的各种物品。 本来还想买点菜，但最近她可能没时间做饭，最后只买了点面条，和一些可以长时间存放的鸡蛋和配料，到时候两个人在家，还能煮点东西凑合凑合。 回到公寓，她把食物都放进冰箱，日用品归纳在平时习惯使用的位置。 看着地板有些灰尘，干脆自己动手拖了一下。 床上用品也有段时间没换了，好在柜子里有备用的，她拿出来闻了闻，上面还有清新的洗衣液香味。 等铺好床，沈岁柔忙活半天也已经累得不行，她打了个呵欠，窝在松软的被子上睡着了。 夜幕降临，屋子里安安静静。 沈岁柔睡得很熟，放在客厅的手机弹出几条消息，都未曾知道。 大门的电子锁，在蓝光闪过后“滴滴”响了几声。 而后客厅温馨的顶灯，“啪”的一下亮起，暖色调的灯光瞬间填满整个室内。 宋沉衍站在客厅里，把西装外套随手丢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边松着领带，边迈着长腿朝着主卧方向慢慢走去。 房门是打开的，外面的灯光隐隐约约透进来，模糊地铺在床上，照着那抹熟睡窈窕的身影。 宋沉衍没有开灯，也没有制造任何动静，只是站在床边，一声不响的看着沈岁柔睡觉。 半晌，他单膝压着床沿，俯下身去，靠近正在熟睡的人，手掌撑在她脸侧，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床榻下陷的时候，沈岁柔已经从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压在自己身上。 本想大叫出声，但对方身上熟悉的气息随着吻一起迎面落下。 沈岁柔怔愣了半晌，手轻捧着对方在光影中半隐半现的脸，睁着大眼睛，诧异地开口：“宋沉衍，你回来了？” 第291章 检查一下？ 大概是真被吓到了，又带着梦中醒来时的懵圈。 沈岁柔的声音捎着点哑，有些音节甚至不连贯，听起来虚虚柔柔的，橡根羽毛轻轻划过喉咙。 “嗯，是我。”宋沉衍随她触碰自己的脸，微微歪头，配合地往她手心上蹭了蹭，“最近很累么，怎么这个点睡着了。” 他撑在沈岁柔身上，借着光亮，隐约看到她额角湿润的发丝，随手替她拨开，“这么热，也不知道给自己开个空调。” 夏日的室内，确实算不上凉爽。 哪怕沈岁柔打扫的时候提前开窗通着风，但室外的温度本身就高，热气涌进来，空间里的湿度被蒸发，空气都裹挟着黏腻的闷热感。 “我忘了……收拾完屋子有点困，就睡了一会儿。”沈岁柔躺在床上，身上确实出了汗，尤其是宋沉衍贴着她，男人的体温偏高，两人靠的这么近，这下更是热得明显。 她手心贴合着宋沉衍的脸，感受着掌心里透来对方的体温，因为惊醒而不安的心脏，终于踏实许多。 宋沉衍看着她昏暗中明亮水润的眼睛，低头又亲了亲她的唇。 沈岁柔没躲，感受宋沉衍的唇珠轻轻摩挲着自己，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等会儿。” “嗯？” 她突然想到最关键的一点，另只手搭上宋沉衍的胳膊，慢慢往上，然后握拳，锤了一下他肩膀，“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不是跟我说的明天？” 记得早上的时候，她还特意确认过日期，今天还没到下个月。 但宋沉衍没按套路出牌，竟然提前一天回来了。 “想早些见到你，不可以么。” 宋沉衍观察着沈岁柔一会儿睁大眼，一会儿撇嘴的表情，张开双臂，噙笑抱住她，“是不是吓到你了，心跳这么快？” 还真有一点。 但沈岁柔不承认，抵着胸口推了他一下，“你快起来，太重了。” “是么。”宋沉衍手臂环过沈岁柔的腰，把她抱紧，然后带着她直接翻了个身，变成了他躺在下面，“那这样？” “……” 位置突如其然变换，沈岁柔整个人趴在宋沉衍胸口前，双手摁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几乎跟他贴得严丝密合。 男人屈着腿，正好卡在沈岁柔的臀下，她脸上一热，耳垂瞬间烧起来，视线不自觉移到一边，“你、你是不是在那边健身了，怎么感觉变结实不少……” 一段时间没亲近，这下真的太直接。 她脑子一乱，随便找来一个借口掩饰自己的僵硬。 宋沉衍却挑了下眉，直接拉过她的手，摁在了自己的腹肌上，“偶尔锻炼。所以，要检查一下么？” 不得不说，手心下的触感太好了，隔着衬衣，依旧能感受到肌肉分明的线条和烙铁般的硬度，甚至还有对方紧绷跟舒展时，腹肌蓬勃的活力感。 沈岁柔没动，宋沉衍注视着她，脸上表情很淡，却带着她的手，往他衬衣里探。 “停！”沈岁柔被他腹部的体温烫了一下，飞速把手缩回来，“谢邀……下次，下次一定。” 她真的太热了，背后的汗都黏住了头发。怕再往下发展，她今天就别想再吃晚饭了。 沈岁柔说完，撑着手臂，从男人身上往旁边翻下去。 但没得逞。 宋沉衍腰腹一使劲儿，借着核心力量起身，一把握住沈岁柔的腰，把她拽回自己身上，再次把她拥入怀里。 第206章 “你干嘛呀宋沉衍……” “别动，让我抱会儿。” 沈岁柔坐在他腿上，任由宋沉衍箍着她细软的腰。她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推他的手停顿下来，终究没再动弹。 宋沉衍把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嗅着沈岁柔身上熟悉又让他思念的香气，等她完全放松下来，才是松开手臂。 “瘦了。”他捏了一把沈岁柔的腰，抬睫看向对方，“你每天给我发的食物照片，是真实的么？”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沈岁柔无语，“我每天都有健身形体课，热量消耗大，没长胖不是很正常吗。” 她心想，自己哪里瘦了，只能说线条紧致，该有的地方依旧有。 而且视觉上看，现在的曲线要比以前更精致，上手的话，还是能捏出松软的勒肉感。 宋沉衍没跟她说下去，拍拍她的屁股，示意她起身，“去换衣服，带你出去吃饭。” 第292章 毛巾 中午那会儿，沈岁柔随便吃了点面包，然后就忙了一下午。 睡到这会儿醒来，确实饿得不行。 她三两下爬起来，光脚踩着地板，跑去旁边翻衣柜。 好在来的时候带了两套衣服，她扯出一条连衣裙，回头看了看宋沉衍，“你转过去，不许偷看。” 宋沉衍挑眉，见沈岁柔瞪着自己，还是配合地转了个面向，视线也移到一旁。 拉链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响起。 他不自觉地偏头看向沈岁柔，目光在黑暗中描摹着她起伏姣好的曲线，喉结克制地滚动着，指节分明的手指勾了勾本就松散的领带。 沈岁柔换好裙子，转身的瞬间，宋沉衍已经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 她对刚才发生的事儿浑然不觉，朝着宋沉衍走过去，拉起他的手，“走吧，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宋沉衍站起身，黑深的目光在昏暗的光线下，掩盖了眸底翻涌的那抹黯色，“就在附近吧，随便选一家。” 沈岁柔刚好正有此意，早点吃完饭，两人回家还可以用投影仪看个电影。 于是她在网上搜了一下，选了一家评价比较高的贵州火锅。 担心宋沉衍吃不惯，特意没选豆豉辣锅，而是选的酸汤底，微微辣。 这种地方特色的美食，沈岁柔向来挺感兴趣，肉一上来，便朝着锅里下了大半盘。 宋沉衍似乎很少来这种小店吃饭，坐在对面，衬衣袖子半卷，迟迟没有动筷子。 “呐，尝尝。”沈岁柔主动给他夹了块儿嫩牛，鼓励他尝试，“不辣的，还挺开胃。” 宋沉衍没说什么，配合地尝了沈岁柔给他夹的肉，斯文的咀嚼着，而后客观的给了评价，“调味过多，少了牛肉本身的口感。” “不好吃？” “不算。” 沈岁柔点头，又给他夹了一块儿，“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你也多吃一点嘛。” 两人吃饭的时候，向来很少聊天。 吃到后面，变成了宋沉衍涮肉，烫好捞出来，往沈岁柔碗里放。 沈岁柔今天胃口不错，把肉吃完，又丢了几片生菜下去，随口问宋沉衍：“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还要回那边么？” “项目稳定了，暂时不用回去。”宋沉衍倒了杯茶，轻抿一口，抬眼看向她，“明天开始，我主要处理医院的工作，可能头一阵比较忙，但我会尽量不加班。” 以前宋沉衍忙起医院的事儿，经常几天找不到人。 难得他有这样的想法，沈岁柔微怔，也抬头看向他，“忙点也没关系，能理解。我现在的工作也挺忙的，说不定啊，我下班比你还晚。” “嗯。”宋沉衍神色淡淡，看她杯子空了，往她杯里倒茶，“没事。你忙，我也可以等你。” 他们坐在角落的位置，人比较少。 一群新来的女学生，老远看到宋沉衍坐在那边，眼里一个个突然发亮，商量了一阵，嘻嘻哈哈的坐到了他们隔壁桌。 女孩子们聊天本就热闹，尤其一个个的，时不时还老往他脸上偷瞟，然后压着声音，笑着冒出一句“好帅”。 沈岁柔见有人过来，已经提前戴好帽子墨镜，只管低着头吃东西。 听到小女生们偷偷议论宋沉衍，她抬起脸，朝他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哇宋医生，你这人气，不比我们公司男艺人差啊。” 宋沉衍懒得跟她贫，见她吃得差不多了，给她递纸巾，“好了没有，回去了。” 本来还想逗逗他，眼看小女生们开始悄悄拍照，沈岁柔怕被认出来，还是乖乖站起身，被宋沉衍牵着走出火锅店。 回到公寓，宋沉衍先去调试空调。 火锅是吃爽了，但沈岁柔现在一身的酸汤味儿，加上出了汗，实在难受得不行。 “宋沉衍，我先去洗个澡啊。” 沈岁柔把扎起来的长发散开，从柜子里翻了套睡裙，直接在主卧的浴室打开淋浴。 洗到一半，忽然发现浴巾没有拿，便朝着门外喊了一声，让宋沉衍帮她去柜子里找一下新买的毛巾。 没一会儿，浴室门被敲响。 她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过去把门拉开一条缝，手从门缝里伸出去，“麻烦啦，浴巾给我就好。” 宋沉衍没说话，等了半天，也没见毛巾放在她手里。 “怎么了？” 对方没答。 “宋沉衍，是你么？” “嗯。”对方嗓音低沉喑哑，“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沈岁柔松了口气，“毛巾呢？” 浴巾被放到了她手上。 沈岁柔刚打算收回手，探出去的手腕忽然被人握住，连带浴室门，也被一起推开。 她愣了一下，腰肢被熟练准确的掐住，然后贴上了男人结实的胸膛。 对方衬衣扣子已经解开，光洁的胸口温度滚烫。 沈岁柔还没来得及说话，宋沉衍把她抵在墙上，握着她的纤腰，低头咬住了她沾染水露的唇。 第293章 故意 脊背猝不及防撞上了冰凉的瓷砖，沈岁柔浑身一激灵，却瞬间被拥得更紧。 她背靠着墙壁，微踮着脚尖，腰肢被一双大掌固定着，勉强能借着力，仰头迎接宋沉衍攻势汹涌的吻。 怕她磕碰，宋沉衍把手垫在她后脑勺上，宽大的掌心轻扣住她的头，手背青筋随着手掌发力，倏然绷紧突起。 男人身材高大，挡在面前时，连浴室的灯光都变得有些暗淡了。 沈岁柔被水汽蒸得打不开眼，花洒里喷出的热水淋在身上，好像对方的体温变得越发滚烫，连她的头发丝都跟着粘稠起来，胡乱的贴在彼此身上。 呼吸被肆无忌惮地掠夺，宋沉衍将她困在胸膛前的方寸领地，掐着她的软腰，唇齿追逐着她，耐心地刻意逗弄。 到底是踮着脚，很快体力就跟不上了。 沈岁柔鼻腔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手搭在男人肩膀，没有章法的胡乱捶打。 宋沉衍微抬点眼睫，握着腰把她往上一提，直接让她腾空，不得不把重心放在他身上。 “宋沉衍，你故意。”沈岁柔小口喘着气，奈何双脚离了地，只能下意识抱紧宋沉衍，手环着他脖子，腿缠上他劲韧的腰。 “到底谁故意的？”宋沉衍眸色黑深，微眯着眼，薄唇贴着她的耳侧低低地喘息，“毛巾就在睡衣边上，你分明看见了，不是么？” 摆在一起的两样东西，有人故意落下了一件。 主卧的浴室门是碎光的玻璃，里头暖光灯打开，模糊的人影，会透过玻璃若隐若现。 她在这个时候让他来送浴巾，是故意考验他的忍耐力，还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或许，只有忘拿毛巾的人心底明了。 “是看见了。”沈岁柔心谙瞒不过他，也不装了，指腹触碰他突起的喉结，打着圈，轻轻往下按压，“但我好像没说，你可以进来。” 被戏弄的喉咙发着痒，宋沉衍用力吞咽，性感的喉结随之上下滚动。 他闭了闭眼，仍然有些受不了，再睁眼时，倏然捉住了沈岁柔的指尖，“这次等不及，下回再问你意见。” “别说我了，你也是故意的吧？”沈岁柔视线下移，搭在他肩膀的手，顺着敞开的衬衣，从呼吸起伏的胸膛，一路滑到沟壑分明的腰腹，“穿成这样进来，不像宋医生的风格。” “是么。”宋沉衍盯着她的眼睛，咬了下她的指尖，“那就当做，我故意的吧。” 低哑的声音落在面前，下一秒，握着她腰的手突然松开。 宋沉衍的衬衣早就被热水洇透，呈半透明装贴在身上，他慢条斯理脱下来，随意扔到一边，然后再次抱住沈岁柔，低头去吻她泛红的唇。 这次他明显不再克制，一路吻到下巴，轻啄她的脖子，最后在锁骨上流连，不怎么客气地连啃带咬。 沈岁柔光滑的脊背贴着水汽氤氲的墙壁，淋浴的水珠坠落，砸在宋沉衍宽阔的肩膀又溅开，她仰着头，闭上眼，任由他埋在自己xiong前作乱。 第207章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不短。 每次只能在电话里听到彼此的声音，却触碰不到对方的灵魂，那种空洞感像钩子又像软刺，在每个独眠的夜，让人不停地反复辗转。 好像只有这种最直接的方式，才能缓解那种虚实不清的，不真实感。 膝盖被搭在臂弯，宋沉衍低头抵着她鼻尖，眸子像是翻涌着波浪的深海，“准备好了么？” 怕太突然，她承受不了，特意垂眸低声告知。 哪怕是这样，沈岁柔还是被弄得有点疼，指甲下意识抓在宋沉衍起伏结实的后背。 宋沉衍亲着她的脖子，耐心安抚，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柔柔。” 他低哑的声音，喘着气，叫着沈岁柔的名字。 然后竟然用标准绅士的伦敦腔，在她耳边，刻意用英文说着些她半懂不懂的情话。 沈岁柔睁开眼，一双湿润的双眸水汽潋滟，她想伸手去捂宋沉衍的嘴巴，却被抓着手腕反扣到头顶，更正面的感受了对方的力度。 在蒸汽缭绕的浴室里结束，他们又去卧室的镜子前来了一次。 直到沈岁柔累得哼不出声来，才被宋沉衍抱回了床上。 “还看电影么？”宋沉衍从客厅泡了杯柠檬水回来，给沈岁柔润喉。 沈岁柔软绵绵地窝在被子里，艰难地伸手接过杯子，“不看了，好困。” “那就睡吧。” 等她喝完水，宋沉衍又接回杯子，转身往外走。 “你去哪儿？”沈岁柔扯住了他的袖子，“不一起休息么？” 明天医院有晨会，本来他还有些工作没完成。 见沈岁柔躺在床上，散着乌黑的头发望着他，眼睛水润透亮，脸颊还有没退却的红晕，浑然一种说不出的柔弱纯欲。 宋沉衍把杯子随手搁在床头柜，掀开被子躺陪她躺着，“你睡吧，我在这看会儿文件。” 他拿过手机，把枕头垫在后背，安静的翻起了电子文档。 沈岁柔明天还得去录专辑，这会儿眼皮也打架了，便依偎在宋沉衍身边，很快就陷入梦境。 第二天两人都起个大早，在家简单吃了早餐，又为各自的工作分头奔波。 宋沉衍把她送到公司门口，落下车窗问她：“几点下班？” “还不知道呢。”沈岁柔推了推墨镜，“怎么，宋医生来接我吗？” “嗯，下班给我打电话。” 也是走到录音室外面了，沈岁柔才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哑了。 方婉给她带咖啡，听她说话声音不对，看了她几眼，“感冒了？” “没。”沈岁柔扯了扯嘴角，有点尴尬，“可能……昨天吃火锅，有点上火了。” “你呀，一会儿不盯着，就不注意自我管理。” 方婉拿她没辙，想起什么，从包里翻出一包喉糖，“还好我准备充分，知道你最近录专辑比较费嗓子，给你准备了这个。” 沈岁柔确实很需要，接过来，感激地笑了笑，“谢谢婉姐，我以后会多注意的。” 工作开始，方婉就去忙通告合作的事儿了。 可能是今天嗓子状态不好，沈岁柔录出来的歌，听着跟平时相差太多，不修音完全没法用。 录音师安娜对她的成果很不满意，有些生气地脱了耳机，用麦克风把她叫了出来。 “你怎么回事？”安娜坐在旋转椅里，指尖戳着屏幕上的音轨，“今天总共录了二十多遍，没有一遍是能用的。” 沈岁柔抿着唇，微微低下头，“抱歉，今天嗓子不舒服……要不再让我试试吧？” “不用了。”安娜叹了口气，扶着额角靠向椅背，“你先去休息吧，喝点润喉的茶。让其他艺人先录，晚点我再找你。” 从录音室出来，刘辛云正好握着杯咖啡，在门口听歌。 见她这么早走了，抬头看向她，“今天这么快收工？” “没有。”沈岁柔耷拉着眉眼，“被训了，打算去休息会儿。” 安娜的性格古怪，要求严苛，在公司也算出了名。 刘辛云耸耸肩，笑着安慰道：“没事儿，那你就先去楼下吃点东西，一会儿我录完你再来，说不定状态也好了。” “但愿吧。” 沈岁柔勉强笑笑，深呼吸，转身往电梯那头走去。 公司一楼有咖啡厅，她打算去点杯喝的，正好休息一下，也能打发时间。 等电梯的空档，她给宋沉衍发了条消息：【今天嗓子哑了，被前辈一顿训。请问罪魁祸首，打算怎么补偿？】 大概在忙，宋沉衍没有马上回复。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 沈岁柔收起手机，抬脚往前走。 电梯门缓缓打开，池屿站在里面，正好抬头。 两个人视线一撞，瞬间空气都安静了。 第294章 误触 电梯还要下降，来不及犹豫，沈岁柔先迈步走进去，站到了池屿旁边。 “好巧，你也来公司么阿屿？”她抬起头，尽量自然的露出微笑。 “对，有点事情，到这边开个会。”池屿缓过神，唇边扬起弧度，修长的手指停顿在电梯按钮上，“岁柔姐去哪儿？” “噢，我去一楼，打算买杯咖啡提神。” 本想问他要不要一起，她可以请他喝杯咖啡。 但话在舌尖滚了滚，沈岁柔最后还是没能开口。 从前请池屿喝咖啡这样的小事，她可以毫无顾虑的，像提起家常便饭一样说出来。 但现在，显然不太能了。 池屿倒是没有多想，微微点头，替她摁了一层的按钮。 沈岁柔注意到，他原本的目的地亮在五层，大概是打算去练习室。但他刚从楼上下来，可能像他所说的，刚刚才开完会。 又或者，刚见完池烟。 电梯里没有别人，两人隔着一步的距离，少见的各自沉默。 放在从前，明明他们不会有冷场的时候，好像面对着对方，总是有种踏实的松弛感。 但是现在…… 沈岁柔想不下去了，不得不承认，失去一段友谊的感觉，并没有比失恋要来得轻松多少。 但也如她跟方婉说的，其实也并没有到非要绝交的地步。 可当池屿出现在她面前，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或者跟他继续相处。 “岁柔姐，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 沈岁柔猛地收回发散的思绪，抬头看向池屿，目光碰到一起，跟他压抑着关切的眼神倏然相接，“啊，是有一点。你听出来了？” “嗯，有点哑。”池屿把手揣到牛仔裤口袋，从里面摸出一包润喉糖，递到沈岁柔面前，“要么？我随身带的，效果很好。” 其实早上那会儿，方婉已经给过她一盒润喉糖了。 跟池屿这个一样，甚至连口味都没有什么不同。 沈岁柔看着他手里还没开封的喉糖，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接了过来，“谢谢，不过婉姐也给我买了。你别担心，没什么大问题。” “好。”池屿收回手，很轻的弯着唇角，“我那里还有泡茶用的护嗓茶包，需要点话，晚些我让小朱给你送过去。” “没事儿，先不用了。”沈岁柔晃了晃手里的喉糖，“有这个就行，足够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震动几下，弹出了消息提醒的声音。 沈岁柔扫过屏幕，是宋沉衍回复了消息。 本想下电梯再看，但刚才不小心误触，屏幕扫脸直接解了锁。 她干脆把消息打开，长按宋沉衍发来的那条语音，打算把语音转换成文字。 哪成想手里有点微微出汗，一不小心松开早了，语音转换的选项没弹出，反而直接把声音外放了出去。 “刚开完部门会议。你想要什么补偿，晚上告诉我。” 宋沉衍的声音磁性低沉，质感很好，有种特殊的男性魅力，辨识度也高。 沈岁柔手忙脚乱，想起可以直接摁掉屏幕强行关闭声音的时候，那条语音都已经播放完了。 “不好意思，我点错了……”她连忙解释，尴尬的笑着，恨不得此刻有个洞出现，能让她赶紧躲进去。 池屿微怔，依旧垂眸看着她，唇边笑意慢慢淡了些许，“岁柔姐，你们……和好了么？” 这个问题，总会来的。 沈岁柔抿唇，看了他一会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笑着点了点头，“算是吧。毕竟都放不下，打算给彼此一个机会，重新试试看。” 这是她答应宋沉衍考虑的事情，只是还没有把结果和答案告诉他。 她也有自己的私心，不想把关系确立得那么快。 起码让宋沉衍再等一等，让他知道，感情并不是有求必应，也并不是招手就来。 池屿其实心里早就有了答案，早在沈岁柔告诉他，她不知道究竟还喜不喜欢宋沉衍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了自己答案。 第208章 他看着沈岁柔带笑的眼睛，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一阵隐隐钝痛，但他最难过的时候已经撑过去了，现在，他还是能笑着面对她。 “挺好的。”池屿很轻的笑道，“他确实是个优秀的男人，我只希望，他能一直对你好。” “叮”，五层到了。 池屿指了指外面，笑着说：“那我先走了岁柔姐，下次见。” 第295章 一起？ 沈岁柔嘴张了又闭，想说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只是站在原地挥挥手，目送池屿离开电梯。 电梯门重新关闭，往前才走几步，池屿的手机响了。 他垂眸扫过，屏幕上跃出的“池烟”二字，让他不由皱起眉心。 “还有什么事？”他站在走廊的玻璃过道边，耐心问到。 刚才两人在会议室吵了一架，池屿没多给她这个老总面子，拉门自己一个人走了。 池烟把管理池屿的团队骂了一顿，忍着火气给他打电话。 “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把子公司的副总搞到牢里去，还嫌不够胡闹，现在还把自己的资源让给沈岁柔？你知道那个品牌本来应该给穆佳的么，你现在让我怎么跟她交代？” 穆佳是公司当红女艺人，流量跟池屿不相上下。 池烟所说的那个一线品牌资源，原本是安排给的池屿和穆佳，但池屿私下去跟品牌方谈过，要求对方选择沈岁柔作为品牌大使，而自己这边，则变成了无偿服务。 这对于公司来说，损失的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可偏偏池屿有公司的话语权，他的决定，也不是池烟一票就能否决。 两姐弟争执一顿，池烟约束不了池屿，池屿也不会改变他的决定。 而穆佳那边，也只能重新安排新的资源。 “我会亲自跟她道歉的，你不用担心。”池屿淡淡垂眸，剥开一颗喉糖，丢到嘴里，“我要去练舞了，有事下次说。” 重心都放在工作上的时候，时间无形中就会过得飞快。 沈岁柔喝完咖啡回来，精神好了不少。 大概是喉糖也起了一定作用，她再次走进录音室，状态也好了许多。 几遍录制下来，效率比早上明显快，安娜的脸色终于没那么臭了，隔着玻璃，用话筒给她指点需要改进的地方。 沈岁柔认真的听着，同时把问题飞快的在心里消化。 余光无意一瞥，忽然看到录音室外多了两个人影。 方婉办完事情回来，正好在楼下遇到了西装革履的宋沉衍，得知他来接沈岁柔下班，就把他领到了录音室。 宋沉衍没有进去打扰，只是站在外面，隔着两道玻璃窗，注视最里面头戴耳机的沈岁柔。 沈岁柔望见宋沉衍的时候，眼睛都跟着亮了下，也不懂他看没看见，朝他眨了下眼睛。 安娜捕捉到了她的微表情，顺着她的视线，转头往后看。 在看到站在外面的男人时，瞬间沉默了。 “来接你的？”安娜摘了耳机。 沈岁柔不好意思的点头，笑了下，说：“没事，我可以把后面那段一起录完。” “算了，回去吧。”安娜扶着肩膀，活动活动颈椎，“正好我也早点下班，家属今天做了晚饭。” 是了，安娜是个很注重生活和感情的人。 她的伴侣是圈外人，当初也是因为想跟对方在一起，所以甘愿在巅峰时期，毅然选择退居幕后。 从录音室离开，沈岁柔跟宋沉衍一起搭电梯下楼，方婉也准备回家，便跟他们一起。 电梯里，宋沉衍询问了一下方婉，沈岁柔之后大概有些什么工作，资源方面，主要跟哪些品牌打交道。 其实这些涉及了一些商业机密，方婉不好说，神色有些为难。 “你别问婉姐了，这些都是公司机密。” 沈岁柔猜到宋沉衍的意思，抱着胳膊看向他，“还有，请宋先生不要插手我的工作，毕竟这条路是我选的，我也想尽量靠自己的努力，去完成所有目标。” 宋沉衍确实想给她喂点资源，但她不乐意，也不打算勉强。 “我不会干涉你。”他看着沈岁柔，淡淡道，“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谁也没料到，晴了一整天，会在晚高峰的时候突然下暴雨。 宋沉衍开着车从车库出来，沈岁柔坐在副驾，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刚出公司后门，忽然看到有人站在路边，头上戴着白色耳机，像是在听歌。 她觉得眼熟，仔细一看，那不是池屿么？ 沈岁柔略微惊讶，却没作声，心想这么大的雨，池屿怎么一个人在这？ 她还在猜想，宋沉衍却放慢了车速，缓缓把车停到了路边。 他什么都没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沈岁柔有点意外，但还是落下车窗，喊了池屿一声，“阿屿，你在等清哥吗？” 看到这辆黑武士靠近的时候，池屿就已经望了过来。 他对上沈岁柔的视线，摘下耳机，“没有，清哥今天不舒服，我让他回去休息了。”说着有点尴尬的笑笑，“我没开车来，在排队打车。” “还有多久才到你？” “快了，前面还有五个人。” 五个人，在这种天气，这个地段，少说也要等待半小时以上。 沈岁柔抿着唇，一时也没有办法。 这时“咔哒”一声，后座的车门锁被解开了。 宋沉衍单手搭着方向盘，淡淡看向池屿，“一起？” 第296章 巧合 潮湿的雨天，天光黯淡。 豆大的雨珠砸在伞面，啪嗒啪嗒的响。 池屿透过车窗看向宋沉衍，手心不由自主捏紧了伞柄，对于他突然发出的邀请，表情露出明显的诧异。 对此感到惊讶的不仅是他一人，连沈岁柔都怔愣了十来秒，才转头看向宋沉衍，“你……你要送池屿么？” “不是你心里希望的？”宋沉衍视线流转，落到她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我哪……”沈岁柔眼睛倏然睁大，欲要反驳，想说她并没有这个想法。 但车窗外，瓢泼的大雨裹挟着大风，吹得树木乱颤，挡风玻璃上全是凌乱的雨雾。 “谢谢，我还是不上去了。” 其实池屿没听清两人在车里的对话，但他瞧见了沈岁柔捎着震惊的表情。 他并不想让她为难，站直身子，笑着说：“你们先走吧，我在这等一会儿就是。前面还剩四个人了，应该也挺快的。” 说罢，他看了看宋沉衍，微微点头，“谢谢好意，就不麻烦宋总了。” 这声“宋总”，他说得很客气。 也是打小接受过礼仪教育的熏陶，哪怕池屿站在滂沱雨幕里，身上的t恤被夹着雨水的风打湿浸透，举手投足也依旧大方得体，没有半点雨中落魄尴尬的模样。 宋沉衍淡淡迎着他的视线，沉默着没有出声。 忽然一道闪电划过，雷鸣轰隆隆的在云层里滚动。 两人的眼神无声交流，谁也没有率先移开。 雨天在树下站立，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沈岁柔抓紧了安全带，看着池屿站立的位置紧挨着一棵大树，心里难免有些担心。 犹豫一会儿，她朝树下的人开口道：“阿屿，还是上来吧，雨这么大，打着雷多危险。反正我们也没什么急事儿，不如一起走吧？” 对于沈岁柔的邀请或要求，池屿从来无法拒绝。 他移动目光看向沈岁柔的脸，嘴唇微微启了一条缝，显得有些动摇。 宋沉衍坐在驾驶座，难得再次开口：“上来吧，一起走。” 雨没有要消停的意思，且越下越大。 池屿定定地望了宋沉衍片刻，深呼出一口气，扯动嘴角，礼貌地笑着点头，“行，那我就打扰了。” 他拉门上车，收了伞，仔细放在车门边的储物格里。 下雨天潮湿微凉，车内没有开空调，因为窗户留了缝，空气带着些潮气。 池屿首先感受到的，便是狭小空间里萦绕着一种淡淡的香气，像熟透的樱桃，又像某种开在夏天的花。 他很快反应过来，那大概是沈岁柔身上的香水。 很新，是他以前没有闻过的味道。 “住哪儿？”宋沉衍点开导航，眼睫微垂，目光定在车载屏上，没看后视镜里的池屿。 男人低沉略带着些冷淡的声音，让池屿倏然回神，他把耳机从脖子上摘下，礼貌回道：“东区，银星公寓。” “银星公寓？”沈岁柔一怔，回头看向池屿，“你也住公司安排的地方么？” 她说的，是“也”。 这个字眼，让池屿瞬间反应过来，语气也跟着有点吃惊，“银星离机场近，平时我一个人住在那边。难道岁柔姐，你也……？” 银星其实挺大的，还分两栋楼。 沈岁柔平时只有晚上才会待在那边，基本上，平时连住在隔壁的邻居都碰不到。 第209章 她从没听说池屿也住在那里，方婉没说过，她也没问过楼下的行政。 在她看来，池屿这种对生活品质有追求的人，本来自身条件也好，应该也不会住在公司提供的大众公寓。 而池屿这边，也不清楚沈岁柔是什么时候搬过去的，他对这件事情，根本也毫不知情。 “坐稳。”宋沉衍淡无表情地输入公寓地址，抬眸看向沈岁柔，“既然顺路，那正好，今天去你那边吧。” 第297章 过分么 他几乎没什么语气，只是这句话，明显暧昧了点。 沈岁柔视线扫向宋沉衍，见他对此的反应似乎淡定过头，心里反而有点忐忑。 她的新住址，宋沉衍是知道的。 虽然她不知情，但毕竟还是误打误撞跟池屿住到了同一个公寓。 以她对宋沉衍的了解，他这么平淡，反而不是他以往的风格。 “那个，这还挺巧的啊……我也是现在才知道，阿屿你也住银星公寓。”沈岁柔摸摸鼻子，干笑着缓和气氛。 “嗯，确实挺巧合。我没想到，岁柔姐你也搬过去了。”池屿坐在后排，脊背没有靠到椅背，是种比较拘束的坐姿。 他把头戴式耳机拿在手里把玩，拘谨里，又捎着点年轻人的松弛。 而那话里的意思，算是回应了彼此都不知情的这个事实。 可到底气氛还是尴尬，要是说多了，反而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沈岁柔干脆不聊了，老老实实坐在副驾上，扭头看着外面，听斜飞的雨丝，噼里啪啦敲打窗户。 车内倏然安静下来，池屿也很识趣的没有多话。 这时“叮”的一声，沈岁柔的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 方婉忘了叮嘱她明天早上不要自己化妆，特意在手机上给她发来讯息提醒。 沈岁柔低头回复方婉的消息，宋沉衍单手握着方向盘，忽然淡淡问到：“今天不是跟我说要补偿，具体内容，想好了么？” “什么？”沈岁柔捧着手机微愣，很快明白，他在说那条短信，“咳，这个事情……回去再说吧。” 有些事，光是意会，就已经足够想象其中的辛秘有多亲昵。 后排还坐着池屿，沈岁柔不想把这种两人之间的私事，当第三个人面前摆出来谈论。 她耳朵瞬间有点发热，视线一顿乱瞟，唯独不敢去看后视镜里的人。 好在宋沉衍没有延续这个话题，他淡淡“嗯”了一声，目视前方，似乎也并不是刻意提起。 正好遇到红灯，车停稳，宋沉衍慢条斯理解开外套纽扣，把西装脱下，轻放到沈岁柔的腿边，示意她帮忙拿着。 车上确实有些闷，沈岁柔把他的外套抱到腿上，也没做声。 “晚上想吃什么？”宋沉衍随手落了点车窗，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袖口，然后扶着肩膀，幅度很小的揉了一下。 “都行。”其实这会儿，沈岁柔有点心不在焉，她不想聊天，还是随口回应道：“下这么大雨，在家煮面吧，别出去了。” “嗯，可以。” 恰好绿灯亮起，宋沉衍放下揉肩的手，语调捎着点漫不经心，“你指甲是不是该剪了，昨天在我背上挠出的抓痕，现在还有点疼。” 他声音很低，淡无情绪，像是随口一说。 只是挺突然的，沈岁柔整个人都明显顿了下。 她没有转头去看谁，脊背微僵，盯着正前方一直没说话。 车上再次陷入沉默，雨刷摆动，发出细微声响。 池屿坐在后排，抿唇强迫自己看向窗外，一颗心跳得乱七八糟，有些发麻，说不出的酸胀。 先前不过是谈论了一下家常，哪怕听着难受，也在可以接受的范围。 只是现在，他只希望，自己从来没有上这辆车。 后来的路程，没人再说过话，直到车停进了公寓的车库。 “谢谢，今天麻烦你们了。”池屿礼貌地道了谢，推开车门下了车。 沈岁柔坐在车上没动，从反光镜里，看着池屿颀长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 直到他走远，她偏头看向一旁的男人，尽量心平气和地开口：“宋沉衍，非要这么过分么？” 宋沉衍解开安全带，低眸整理袖口，“怎么了？” “别装。”沈岁柔转过身子，面对面直视着他，“池屿他什么都没做错，你为什么非要说那些事情刺激他？这样很有趣，很有意思吗？” “所以在你看来，我很过分是么？” 宋沉衍侧头，迎上她的视线，“可我也没说错话。我们之间的关系，聊这些事情不是很正常么，有什么不能提？” “可你明知道，池屿他……！”沈岁柔胸口微微起伏，有什么压抑的情绪呼之欲出。 但到底，她还是忍住了。 她深呼吸，让自己安静下来，闭了闭眼，才重新看向宋沉衍，“你知道么，刚才你说让他上车，载他一起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真的是好心。” “但是现在。” 沈岁柔定定注视着他那双淡薄的眼，心情一度复杂，“我觉得，或许是我把你想得太好了。” 说完，她开始去找安全带按钮。 “咔哒”一声，安全带松开。 沈岁柔回头看了一眼宋沉衍，转身推门，拎着包一个人下了车。 第298章 改不了 空荡的车库亮着白炽灯，有风从甬道灌进来，吹散了潮闷的热气。 高跟鞋踏在地面上，咯噔咯噔的响。 沈岁柔捋了把被风拂起的头发，闷声往前，没有丝毫停留。 身后的空间很安静，只有她鞋跟的声音在空洞回响。 她微微皱眉，心里很烦躁，走得也越发的快。 还没出多远，高跟鞋的节奏里，混入了男士皮鞋沉闷的声音。 节奏比她的脚步慢，却在短时间内，跟她很快拉近距离。 “走这么快做什么。”宋沉衍大步上前，拉住了沈岁柔纤细的手腕，“就算有脾气，也要当面撒吧。” 沈岁柔被他挡住去路，脚步也驻停下来，“我不想吵架，我们最好彼此安静一会儿。” “你因为他跟我生气，不是第一次了。”宋沉衍高大的身影逆着光，眼眸自然垂下，没情绪的时候，眼神显得有些冷淡，“难道以后每次遇到他，你都要这样跟我翻脸？” “是我无缘无故跟你置气么？难道一开始，不是你先把车停下，不是你先邀请的人家？” 沈岁柔不明白，这人怎么总是可以倒打一耙，“如果不是真的想要做好事，那你完全可以把车直接开过去。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让他难堪？” 不管怎么样，池屿都是她曾经的朋友。 在她很多个低谷时期给过她帮助，哪怕感情上无法走到一起，但起码也不至于搞得那么僵。 “我是站在你的角度，所以才停了车。”宋沉衍平静道，“如果是你的想法，我会尊重。” “可我没那样说。” “但你的眼神告诉我，你想这样做。” 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沈岁柔觉得有些头疼。 明明当时，宋沉衍都把车停下了。 难道她还能装作无视池屿，连招呼都不跟他打？ 都是那么熟悉的人，显然都看到彼此了，谁又能真的做得到那么冷漠，硬是充当陌生人的角色？ “我当时，根本没你所说的那个想法。” 沈岁柔往后顺了下头发，皱眉叹了口气，“我以为你停车的意思，就是同意让我打个招呼。是你主动提出邀请的，我以为，你现在的心态已经足够大度，但是好像，是我理解错了。” “如何定义大度？”宋沉衍把她拉近一步，手掌扶着她的腰，“面对一个对你有好感的人，我已经做到足够平静。不过只是跟你聊了两句略微亲密的话题，他本人都没什么反应，你却觉得我伤害了他，所以认定，我没你想的那么好？” 宋沉衍微微蹙眉，“柔柔，这样看待我，是不是也太不公平了点？” 两个人的立场不同，看待事情的想法也不一样。 眼见问题绕来绕去，又成了一团麻。 沈岁柔有些无奈，抬眸安静看了宋沉衍一会儿，把他搭在自己后腰的手轻轻推开，“算了，我觉得跟你说这个事情，永远没个实际的结果。” 她转头瞄了一眼斜上方闪着灯的摄像头，转身背对那边的方向，“先上楼吧。在这里吵，被拍到了不好。” “嗯。”宋沉衍没说什么，见沈岁柔往前，抬脚无声跟在她后面。 电梯缓缓上升，两人各执沉默并肩站着，没有任何交流。 到了公寓门口，沈岁柔解锁推门，把包挂在玄关的衣帽钩上，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到宋沉衍面前。 宋沉衍扫过她提前准备好的居家鞋子，又抬眸看了沈岁柔几眼。 第210章 沈岁柔一句话没说，自己穿着拖鞋往里走，打算去卫生间先把手洗了。 水龙头拧开，清凉的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 她挤了一甭洗手液，搓着手，盯着指间打发的白色泡沫出神。 镜子前的灯光晃了一瞬，微微黯淡下来，再抬头，镜子里已经多了抹身影。 “还在生气？” 宋沉衍站到她身后，手臂越过她纤细的腰身，轻轻环住她，低头把下巴垫在她肩上，“我也不想吵架。有些时候，也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理解你什么？”沈岁柔没去看镜子里的人，低头冲洗手背的泡沫，“我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反应过激的人是你。难道你还希望我理解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做法，理解你这样不尊重别人？” 她随手抽了张洗脸巾擦手，然后转过来，面朝着宋沉衍。 “两个人在一起不该是这样的，信任是基础，但尊重同样很重要。不管是不是池屿，你不尊重我的朋友，那也是让我变相难堪。” 这个卫生间，不比二环的公寓那边宽敞。 促狭的空间里，沈岁柔抬着脸，腰倚在洗手池边，眼神透着毫不退让的坚持。 “我没有不尊重你，或者你的朋友。但池屿，不一样。” 宋沉衍平静跟她对视，抬手轻抚她的头发，声音低沉清淡，“我是男人，男人的劣根性，就是容不下竞争对手觊觎自己的女人，任何方式都不行。” “可是我和他，已经说的很清楚了。”沈岁柔握住宋沉衍的手，反复解释这个事情，让她有些疲惫，“我既然答应会考虑跟你在一起，肯定不会再跟其他人接触，也不会考虑别人的感情。” 她掀起眼皮瞥了下宋沉衍，抿着嘴，把头扭到一边，“你没必要这样，这样的做法，显得一点也不大度。” “大度不了。”宋沉衍楼过她的腰，稍微一使劲儿，让沈岁柔贴着他的胸口，掐着下巴把她的脸转回来，盯着她的眼睛说，“不仅是池屿，你看着其他男人，跟其他男人谈话，或是微笑，都会让我感到介意。” 他低头靠近，用鼻尖去蹭沈岁柔的脸，“柔柔，这就是我的缺点。但是很抱歉，我改不了。” 第299章 在我家 宋沉衍的占有欲一直都很强。 这一点，沈岁柔从来都知道。 相互在乎的人，好像都会对彼此产生独占欲。她也有，只是不会像宋沉衍那样表现得偏执明显。 这也不能算缺点吧。 只是今天他这样试探自己，又让池屿难堪，不过是为了宣誓主权。不管怎么说，那种氛围下，她心里确实有些不太舒服。 但她平静下来，忽然觉得，自己确实也说得有点过了。 也如宋沉衍所说，因此否定他整个人，有失公平。 “好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沈岁柔抬手搭上宋沉衍的肩膀，张开纤细的手臂，轻轻回抱住他，“如果你认为改不了，那就不改吧，我会尽量去适应。但前提是，你得跟我讲道理。” 她抬眸跟宋沉衍对视，“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跟其他异性来往或者正常相处，你都会介意，那这个问题我没办法解决。” “毕竟我要工作，我会遇到各种各样的人，你自己的问题，你得自己调节。” “嗯。”宋沉衍把她圈在怀里，蹭着她的脖子，“我尽量。” 他直起腰身，亲了一下沈岁柔的头发，“别担心，我不会强制干涉你的正常社交。不过既然说好要磨合，那同样的，你也要给我耐心。” “知道了。”沈岁柔搂着宋沉衍劲瘦的腰，手臂穿过腋下，安慰性地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背，“那你也多给我一点信任，以后不管是池屿还是其他人，你别那么古怪的说话了。” 宋沉衍姿态随意地搂着她，手掌轻覆在她后背，指尖绕着她一缕发丝，迟迟不搭话。 “宋沉衍。” 沈岁柔抬起脸，晃了晃他的胳膊。 宋沉衍缓缓深吸一口气，慢慢呼出来，垂眸迎上她水润的双眼，“嗯，也会尽量。” 心平气和的沟通，还是有效的。 相比从前两人带着刺互相针对，何尝不是一种进步。 沈岁柔忽然觉得心里松透多了，望着宋沉衍的脸，爱惜地摸了一下，“还有件事……我说错了，宋医生很好。” 宋沉衍看着她，挑了下眉。 “咳……身体好，长得好，会做饭，还会接我下班。”沈岁柔越说越不好意思，头也跟着低下去，“是我今天说得太过，以后不会了。” “嗯。”宋沉衍唇角噙着点笑，抬手捏了捏她粉粉的耳垂。 沈岁柔被他身上独有的气息包裹着，淡淡的焚香玫瑰萦萦绕绕，好像有种天然的魔力，可以让人心绪安宁。 两个人就这样抱了会儿，谁也没动。 客厅里，不知道是谁的电话突然响起铃声。 沈岁柔往外瞟了一眼，轻轻推了推宋沉衍，“先出去吧，可能是工作电话。” 门太窄，宋沉衍松开了她，让她先出去，自己跟在后面。 沈岁柔找了一圈，才找到随手丢到沙发上的手机，低头一看，不是自己的来电。 宋沉衍站在对面，把西装外套下压着的手机翻出来，盯着亮起的屏幕，眉心顿时蹙在一起。 “怎么不接？”沈岁柔把手机放回茶几，准备去给两人煮碗面，看他迟迟没有接听的意思，随便问了一嘴。 宋沉衍忽然伸手，直接把手机递到她面前，“你帮我接。” “啊？”沈岁柔微愣，视线下意识往他手机屏幕上扫。 于是她就看到，亮起的来电显示上，赫然一个大写的英文字母：“v”。 vinasha。 简直意外，她没有功夫多想，有点懵地抬头去看宋沉衍。 确定他是真的要她来接电话，便把他手机拿过来，点了接听，顺便开了免提。 “lewis，你在哪儿？” 尹黛捎着冷感的御姐音，从电话另一头响起。 “你找宋沉衍么，他在我家。”沈岁柔捏着手机，对着那头平静道，“他这会儿可能不太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儿你跟我说，我一会儿可以帮你转达。” 那头明显沉默了几秒。 “沈小姐，怎么是你。”尹黛冷淡地笑了一声。 “嗯，是我。”沈岁柔抠着指甲，随口道，“你找宋沉衍有急事么，他在煮吃的，要不我喊他过来接电话？” “不用了，一点小事而已。” 尹黛语气也淡，一副闲聊的口吻，“本来是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国，好跟他一起的，但他好像先走了，没有等我。” 沈岁柔没听懂，抬眼看了下宋沉衍，问尹黛：“你也在国外？” 尹黛没答，自顾自的说：“对了，还是帮我跟他说一声吧，我明晚到京都。什么时候抽时间，一起回宋伯父那里一趟。” 第300章 泼 挂了电话，沈岁柔大脑有一瞬的发空，然后回过神，把手机递给宋沉衍。 她一句话也没说，倒是宋沉衍看着她没开口询问，接过手机，顺势拉住她那边欲往回收的手，“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没有。”沈岁柔抬睫看向他，面色平静，“还是说，我应该误会什么吗？” 她确实过于淡定了些。 以往提到有关vinasha的事儿，她都会非常敏感多疑，要明里暗里反复跟他确认很多次，才会暂时的心安。 但眼下，有点反常了。 “如果有什么想问的，你可以问。”宋沉衍捏捏眉心，认真看着她，“不过我首先要说的一点，是我没跟她有什么来往。” “好的。”沈岁柔点点头，一副认真倾听的摸样，“那我可以问问，她在国外的时候，你们见过面么？” “嗯。”宋沉衍承认得干脆，没打算隐瞒，“见过一次。她来找我，说是要谈宋氏跟尹氏的合作变动。” “噢……”沈岁柔了解了，又问，“那除了那次，她还找过你么？” “确实找过。”宋沉衍怕她多想，稍微用了点力捏她的手心，“不过我没见她。实验室的事情很多，我一般除了工作，很少跟外人接触。” 想起那两个星期里，宋沉衍跟她联系的次数，还有发过的信息，几乎频繁到足够填满两个人所有的休息空隙。 几乎宋沉衍所有的动态，都会主动让她清楚。 除了那次见尹黛。 沈岁柔想了想，觉得或许就是怕她自己揣测太多，所以当时并没有主动提起。 这会儿宋沉衍的目光坦然直白，她也没什么好多疑的。 “我知道了。”沈岁柔弯弯唇角，反握住宋沉衍的手，“那你们两个之前的那些事情，已经解决好了吗？” 宋沉衍微顿，握紧了她的手，轻轻叹气，“还没。实验室那边的成果出来，我会去跟尹家说清楚。” 第211章 斟酌了一下，他又补充道：“快了，或许下周。” 沈岁柔也没有逼他的意思，她伸手抱了宋沉衍一下，侧脸贴着他的胸膛，“你也别担心，刚刚我们才谈过的，我不会忘记。” 两个人在一起，信任是基础。 或许这种时候，她该克服自己心里那点情绪，尽量去信任宋沉衍。 “好了，你去洗澡吧。”沈岁柔站直，推着宋沉衍转身，“我去煮点面，一会儿喊你。” “我去吧。”宋沉衍转回来，抬手揉了下她的后脑勺。 “你会？”沈岁柔学着他挑眉，抱着胳膊发出质疑。 宋沉衍很淡的勾了下嘴角，没说什么，让她在沙发坐会儿，自己穿着拖鞋，边走边挽衬衣袖子。 屋里太安静了，沈岁柔干脆把电视打开，随便放了一部电视剧。 古装的，女主是当红女顶流穆佳。 这位是同公司的艺人，也能算是沈岁柔的前辈。前段时间沈岁柔还在公司里偶遇过穆佳本人，高高瘦瘦的性感御姐，腿还特别长，让她看了都有点心生羡慕。 听说对方也是歌手出身，后面跳行去做了演员。 沈岁柔认真欣赏了一下穆佳的新剧，演技不能说不好，但总感觉，差点了表情上的自然。 说起这个，周恬自从进了新剧的剧组，已经好段时间没跟她联系过。 沈岁柔给她发了条消息，问她最近怎么样。 估计在忙，周恬暂时没回。 她有些无聊了，抬头去看厨房那边。 loft的厨房在一楼，开放式的橱柜岛台，跟餐厅连在一起，也就十平米不到。 好在厨具是浅淡的米黄色，让空间顿时显得明亮不少。 她窝在沙发这头，看着宋沉衍高大的身影站在狭小的厨房里，黑衬衣的袖子被随意卷到臂弯，西裤包裹下的双腿笔直修长。 平底锅被他握在手里，宋沉衍微低着头，认真翻动锅里煎得两面金黄的鸡蛋，线条流畅的手臂随着端锅时的发力，淡青色的经络若隐若现。 嗯，赏心悦目。 沈岁柔看了会儿，决定过去帮忙。 宋沉衍余光瞥见她走过来，侧头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儿，我来帮你切点配菜。” 她把洗好的番茄和青菜都整理好，开始用小刀切一些洋葱沫儿。 宋沉衍看她神色专注认真，便转过头，继续准备煮面用的汤底。 两人难得一起下厨，默契倒是出奇的好。 不一会儿，一锅热腾腾的汤面被端到了桌上。 沈岁柔为了上镜好看，坚持内调保养皮肤，她的冰箱里备着很多的蔬菜水果，专门用来做一些生榨果汁。 外面依旧下着雨，而室内，空调是合适的温度，面汤很鲜，蔬菜汁也很清甜。 两个人安静的吃饭，电视剧在自己播放。 空间不冷清，反而有种说不出的温馨感。 饭后，宋沉衍忽然去阳台接了通电话。 沈岁柔没问是谁，自己在厨房收拾碗筷。 宋沉衍去了两分钟不到，回来时，对她说：“明天，我可能没时间去接你。” “加班吗？” “临时有事，回一趟别苑。” 宋沉衍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他父亲和家里的事情，沈岁柔也没刻意去问，点点头，继续忙活。 因为隔天一大早就有通告，沈岁柔五点就得起床，晚上两人没怎么活动，早早就一起歇下了。 第二天，沈岁柔起床的时候天才刚泛白，她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没把宋沉衍吵醒。 方婉和保姆车已经候在楼下，她一上车，咖啡喝水煮蛋就推到面前，等她吃完，化妆师开始在车上给她化妆。 “今天的品牌活动很重要，是目前你手里报酬最高的代言。”方婉手里抱着平板，边确认行程表，边叮嘱沈岁柔，“记得状态要保持好，表情管理时刻到位，下午现场会来很多粉丝，不能被拍到丑照。” “放心婉姐，我会注意的。” 沈岁柔对上镜这方面，可以说没有什么顾虑，她的脸长得很适合镜头，可以说几乎没有死角。 自然也不怕路透什么的，给她拍到难看的生图丑照。 这次的代言是公司临时改的。 说来也奇怪，她本来应该跟其他选手们一起接手尹黛的品牌宣传，但尹黛竟然主动提出更换品牌使，拒绝跟沈岁柔合作。 其他人只当尹黛挑剔，但沈岁柔心里明白，她就是单纯的讨厌自己而已。 不过正好，她也不想给尹黛的品牌贡献任何价值，也不想从她那边，赚到任何哪怕一分钱。 所以最后，公司安排了一位新晋歌手去尹黛旗下站场，而沈岁柔，却意外的拿到了更好的高端品牌代言。 也算是机遇的馈赠吧。她这样想着，工作的时候就更加专注用心。 早上去品牌那边拍杂志，下午去商场参加活动。 好歹以前也做过司仪，主持人的提问，她都能巧妙回答，现场氛围被她控制得很好。 活动结束后，还有一场粉丝见面会。 人潮拥挤，沈岁柔坐在台子上，笑着接过大家递来的物料，细心询问对方的名字，然后提笔写下美好的祝福语。 “下一个。” 工作人员说完，面前的男粉丝恋恋不舍的离开。 沈岁柔趁着空隙喝了口矿泉水，一抬头，面前站着一个戴着口罩的女孩儿。 “你好啊。”她弯着眼微笑，把自己准备好的糖果分给女孩儿，“想要签在哪里呢？” 女孩儿站着没动，一双眼睛径直看着她。 “沈岁柔。” 对方叫了她一声，语气有些硬冷。 “嗯？”沈岁柔不明所以，“请问……怎么了？” 女孩儿没说话。 下一秒，她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瓶东西，飞速拧开，直接朝着沈岁柔的脸泼了过去。 第301章 伤势 事情的发生，就只在一瞬间。 快到安保人员和附近的工作者，都没能及时注意到女孩儿的异常举动。 脸上的触感油腻发黏，像是有东西糊住了眼。 沈岁柔下意识飞快抬手捂住自己的脸，只觉得眼睛里火辣辣的疼。 周围的粉丝目睹了这一幕，纷杂尖锐的叫声响彻活动现场。 反应过来的保安迅速往那个女孩儿身边冲去，但女孩儿已经调头往身后跑，直接跳下一米多高的舞台，在混乱中挤入了人群。 工作人员快步涌过来，把沈岁柔围在中间。 方婉吓得脸都发白了，一边让人撑起伞挡住这边的视线，防止有人拍摄到不好的画面，一边扶住沈岁柔的肩膀，俯身检查她脸上的情况。 “还好吗岁柔？！”方婉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纸巾，拆除包装的时候手都在抖。 沈岁柔说不出话来，甚至在当时那一刻，都没有发出任何的叫声。 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见周围混乱的动静。 眼睛里像是进了辣椒水，那种刺激性的疼痛，让她眼泪不住的流。 “不太好。”沈岁柔深深吸气，鼻腔抑制不住泛着酸水，声音也哑的厉害，“我的眼睛很疼……婉姐，我的眼睛像是针在扎一样的疼。” 顾不得再看了，方婉转身去询问团队的工作人员，拨打救护车的情况怎么样了。 对方说医院已经派了车，估计二十分钟能到。 “等不了了，我们直接去医院。” 有人递来外套，让沈岁柔披上，在一群人打着伞掩护下，沈岁柔被送上了保姆车。 大家都心急如焚，在车上讨论着今天那个女孩儿到底是怎么混进现场的。 方婉只担心沈岁柔脸上被泼的是什么东西，看她闷声抿唇缩在座椅上，生理眼泪不停的流，忽然觉得内疚得不行。 到了医院，沈岁柔被扶着坐上轮椅。 一群人围在她身侧，推着她快速去了急诊大厅。 医生闻讯赶来，把无关人员请出诊室，让助理帮忙扶着沈岁柔的头，把她的手拉下来。 “哪里觉得不适？”医生用干净的纱布，帮她清理着脸上的污垢。 沈岁柔很配合，尽量保持冷静，闭着眼回答医生的话：“眼睛很疼，像是进了辣椒水。其余的地方还好，目前没有疼痛感。” 医生把擦除污垢的纱布放在一旁的铁盘里，让护士拿去化验上面的液体。 然后又指挥助手配合他，一起为沈岁柔清洗眼睛。 。 忙碌了一整个下午，宋沉衍坐诊结束，手上拿着重症病例，打算去一趟住院部。 才走到电梯口，张豫安急匆匆地从办公室追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等等，你先别急着走。” “怎么，有突发情况？”宋沉衍很少见张豫安跑得这么快，驻足停下，让他先缓口气。 张豫安摆摆手，一把抽出他夹在胳膊下的病历簿，催促道：“你赶紧去急诊室，沈岁柔眼睛受伤了。” 第212章 。 安全通道的医患们一同往旁边靠，目光都追随着疾步下楼的那位医生。 医院里一般不允许医护人员随意跑动，生怕一跑起来，容易在医院里造成恐慌，引起连锁性的不良影响。 宋沉衍神色冰冷，周身散发生人勿进的气息，压抑着想要快速奔跑的冲动，一路三步并做两步走。 几乎整个急诊科的人，都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医生，迈着一双疾步生风的长腿，边走松解脖子上的领带。 那双手很修长，勾动领带的手指很欲，但他脸上却冷淡得没有任何表情。 抵达急诊部，宋沉衍直接向值班护士要到了诊室号，转头径直过去，推开了诊室大门。 里面的人瞬间齐齐看过来，医生微怔，叫了声“宋院”。 方婉立马转头迎向他，脸色紧张的开口：“宋总您别着急，岁柔现在没什么大碍。” “让开。”宋沉衍现在没有任何心情跟别人说话。 他从方婉身边擦过，直线来到沈岁柔面前，曲着单膝蹲了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宋沉衍握着沈岁柔的手，不停地搓着她发凉的指尖。 沈岁柔的眼睛已经被清洗过，宋沉衍进来的时候，护士在给她缠纱布。 “我没事，你先别急。” 沈岁柔感觉到宋沉衍握着她手的力道很大，她艰难地扯出一个笑来，尽量平静的说：“刚才活动上，突然被人泼了污水，眼睛疼得睁不开。不过医生检查过，说没有影响眼角膜，应该只是因为刺激性液体，所以暂时睁不开眼。” “确定不会有其他影响吗？”宋沉衍看不见她纱布下的双眼，侧过头去询问急诊室的医生，“超声和视网膜都检查过了么，oct结果呢？” 医生被他充满压迫感的语气惊了下，不觉挺着脊背站直，“已经安排了，等检查室准备好，会通知我们过去检查。” 宋沉衍微微蹙眉，“太慢了，现在就带她过去。” 方婉推着沈岁柔往外，宋沉衍边走边翻出手机，把医院最好的眼科博士都叫到了门诊。 一系列检查下来，急诊拿去化验的结果也出来了。 沈岁柔被人泼的是卸妆油，但里面混合了辣椒水，风油精等，比较刺激性物品。 还好她当时闭眼的速度很快，眼睛里只进了少许污垢液体，没有损伤角膜和其他部位，只是近期眼睛还无法正常打开，说不定还会感染发炎。 她这个情况，得住院观察。 方婉出去给公司回复了电话，然后联系活动方那边，询问肇事人现在的情况如何。 宋沉衍安排沈岁柔住进了医院最好的单人间，等眼科医生给她上完药，交代完注意事项，直到人都离开了，他才走到她身旁。 他一声不响，只是站在沈岁柔身侧。 沈岁柔看不见他，只能上手去摸。 “怎么了，宋医生。”她摸到一片白大褂的衣角，捏在手里，轻轻晃了晃，“坐下来啊，站着多累。” 半晌，宋沉衍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脸，指腹轻蹭着她的脸颊，“还疼么？需要止疼药，可以跟我说。” “已经好些了，医生给我滴了缓解疼痛的眼药水。” 沈岁柔的语气很平缓，明明是个很怕疼的人，此刻却表现得意外的乐观。 宋沉衍知道，她只是忍着，不想让自己的伤势让大家提心吊胆。 他很少有现在这么浮躁又不安的时候。 看了沈岁柔一会儿，他张开双臂，把她抱进怀里。 沈岁柔身上披着不知道是谁的外套，脸上挂着点笑，还在试图安慰他不要担心。 只有宋沉衍抱着她的时候，才发现，她分明身体在微微地发抖。 “我真的没事。”沈岁柔靠在他肩膀上，想起什么，又说：“现在几点了？我记得昨天你说，家里叫你回去一趟。” “不去了。”宋沉衍抬手揉着她后脑勺，目光垂落在地上，“没什么大事情，不急这一天。” 沈岁柔也不好说什么。 这会儿她有点累了，打了个呵欠，强撑着精神问：“婉姐去哪儿了，我想问问那个人的事情。想知道，她为什么那样做。” 方婉出去还没回来，也不知道外面现在情况怎么样。 宋沉衍目光冷下去，声音却听不出情绪：“嗯，一会儿我去帮你问她。现在，你先好好休息。” 眼睛其实还很不舒服，沈岁柔也是真累了。 她躺下去，手上挂着消炎的点滴，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宋沉衍给她掖好被子，调试了一下空调的温度，把护工叫进了屋。 他出去的时候，方婉正好回来，看见宋沉衍，她顿住了脚步。 宋沉衍冷淡地望着她，身上气压很低，“今天泼她的那个人，现在在哪儿？” 第302章 虚实 文理驱车来跟宋沉衍汇合，是在一个小时后。 在这之前，宋沉衍一直在病房守着沈岁柔睡觉。 文理带着调查资料轻轻敲开病房的门，宋沉衍淡淡看了他一眼，偏头交代方婉照顾沈岁柔。 并叮嘱护工等人醒来之后，给她买些清淡易消化的食物。 而后又盯着沈岁柔看了会儿，这才带着文理离开。 路上文理简单汇报了一下调查结果，这已经是他在短时间内所查到的最多证据。 作案的女孩儿被安保人员抓住，已经由公//安带暂时带走。 文理查过了具体是哪个分局，并提前跟局里的人稍微打过招呼。 车停到门口，就有人接待了他们。 负责案件的警//员亲自把他们领到审讯室，那个带着口罩的女孩儿，此时手腕被拷住，低着头安静地坐在里面。 除了正在办案的警//察，还有两个娱乐公司负责对接的员工在里面。 刚问完话的女//警站起身，走到门外，对他们组长说：“已经交代了，她说，她是选秀艺人孟媛媛的粉丝。” “因为气愤沈岁柔抢了自己偶像的出道位，决定替孟媛媛出口气，所以趁着粉丝见面会人多，用混合杂物的卸妆油，在现场报复了沈岁柔。” “孟媛媛？”案件主负责人皱眉，“那她的动机，是主观，还是受人指使诱导，有结论了么？” “目前尚未。”女//警看了看里头的女孩儿，有些为难的说：“她只交代了自己目的和行为企图，其他的不太配合，是否受人指使，还需后续调查。” “让我进去沟通。” 警//员们一致转头，看向旁边西装革履的男人。 宋沉衍抬手整理西装袖扣，神色淡漠地望着玻璃窗后的女孩儿，“我有些话，需要问她。” 得到同意，文理为宋沉衍推开了审讯室的门。 宋沉衍面无表情地走进去，站在审讯桌前，居高临下的注视着面前的人。 女孩儿逃跑时激烈挣扎过，这会儿头发散乱，衣服也蹭上了污渍。 听到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响，她缓缓抬头，猝不及防地对上一双深邃疏冷的眼睛。 她明显怔愣了一下，看清面前男人英挺清隽的脸，忽然一改散漫，用被拷住的手整理着凌乱的头发，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来。 宋沉衍毫无波澜，拉开椅子坐下，一言未发。 文理站在他身侧，胳膊上摊开文件，垂眸看向女孩儿道：“姚慧，对吧？” 被提到真名，女孩儿看向文理，嘴巴动了动，最后选择点头。 “刚才听那位女/警/官说，你自称孟媛媛的粉丝，因为仇视沈岁柔抢了她的出道位，所以蓄意报复，对么？” 姚慧的口罩早就被摘了，她表情本来挺紧绷，闻言突然皱起眉，露出些许憎恶，“是啊。我说的都是实话，圈里很多粉丝都知道，沈岁柔是傍上金主所以才压到了我们媛媛头上。” “呵，她是什么货色？” 女孩儿阴阳怪气道，“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素人，如果不是因为她背后有人包养，本来名不见经传的，凭什么把我们媛媛给挤下去？” “你有证据么？”文理平静地推了推银丝眼镜，“据我所知，毫无证据的捏造话题，可以定义为谣传，涉及诽谤的话，是要吃官司的。” 女孩儿对于这点，显得很无所谓，“你吓唬谁？这样议论她的又不止我一个。何况她就是被人包养，就是有金主撑腰，既然她这么不要脸，我怕什么呢？” 说着，女孩儿看向宋沉衍，颇为暧昧地笑了下，“这位先生看起来不是一般人，你替沈岁柔出头，不会因为……你其实就是她的金主吧？” 面对女孩儿的刻意嘲讽，宋沉衍眉头都没动一下。 他依旧淡淡看着她，半晌，冷声开口道：“一个自称孟媛媛的粉丝，却在各大社交平台密切关注穆佳的动态。据我所知，你还是穆佳某个后援群的群主，对吧？” 姚慧眼神闪了闪，往椅背上一靠，“是又怎么样，谁规定，不能同时追其他明星？” 第213章 “是可以。”宋沉衍淡无语气，眼神却充满压迫感，“但姚慧，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需要负法律责任。” 姚慧一愣。 “你究竟是为了谁做出这种事，又是否受了谁的指使，希望你考虑清楚，把事情主动跟警//方交代。” “我就是为了孟媛媛。” 姚慧不敢再看宋沉衍，低下头说，“我没有受人指使，我就是自己看不惯沈岁柔，想要为媛媛讨回公道。我要沈岁柔吃点苦头，最好她自己主动退圈，没有办法再继续当艺人。” “她当不当艺人，与你有直接的利益关系么？” 宋沉衍眸色冰冷，“如果真是为了所谓的偶像去伤人，你确定自己不是被人利用？” “不关你的事。”姚慧脸色不太自然，语气有些烦躁。 “为什么不关我的事？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你这种人，专门浪费时间？” 宋沉衍懒得再看她，从椅子上起身，“沈岁柔的事，我会管到底。如果不配合调查，那么这辈子就待在里面吧。”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西装亦如刚来时整洁干净。 姚慧平生第一次能与这个阶层的人打交道，想起他疏离漠然的威胁，心有不甘。 她拍着桌子激动地说：“你就是沈岁柔的金主对吧？别不承认，她就是靠金主推上现在这个不属于她的位置的，所以她活该！” 文理驻足回头，隔绝了女孩儿的视线。 宋沉衍站在门边，微微侧过脸，下颚线流畅锋利，“她的优秀和努力，不需要你肯定。能坐到这个位置，她完全配得上。” 他抬腿欲走，想到什么，忽然又停下来，“还有，我不是她的金主。” “沈岁柔，是我心上人。” 。 回到医院，宋沉衍在办公室里抽了支烟，跟文理交代了些事情。 文理拿着文件走了，他站在窗前，直到身上的烟味散尽，拆了颗薄荷糖含在嘴里，才是朝着住院部的方向走去。 推开病房的门，沈岁柔已经醒了，这会儿正坐在床边，自己摸着碗，吃着清淡的山药粥。 护工主动出去了，方婉欲要打招呼，宋沉衍竖起修长的手指，示意她不要作声。 人都走光后，门也被带上。 宋沉衍踱步走向沈岁柔，还没靠近，沈岁柔忽然放了碗，蒙着纱布的眼睛，转向了他所在的方向，“宋沉衍，我知道是你。” 她纱布下眼睑那块儿的皮肤，随着时间推移，有些红肿发炎。 宋沉衍看着她还在笑，忽然觉得有些心疼。 “嗯，是我。”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扫了眼她吃到一半的粥，“胃口看来还不错，粥好吃么？” “嗯……没什没味道。”沈岁柔吃不下了，把碗推开，“如果可以，我选择吃点辣的。” “不许。” “噢。” 沈岁柔看不见旁边的人，但他一靠近，就嗅到了淡淡的薄荷香气。 有点甜，凉凉的。 她凑近了去闻，鼻尖忽然挨近，宋沉衍的唇就在面前，她又突然顿住了。 “你吃了薄荷糖？”沈岁柔伸手想摸他的脸，“还是说，抽了烟？” 眼睛受伤了还不老实，宋沉衍捉住她放在脸侧的手，拉下来，垂着眼睫看她，“是糖。”略微停顿，低声说，“要尝尝么？” 第303章 发酵 输完点滴之后，沈岁柔嘴巴没味道，吃什么都有点发苦。 眼睛的止疼药水有点失效，她其实没胃口，但吃点甜的，或许是个好的选择。 “好啊。”她点点头，朝宋沉衍伸手。 但手上空空如也，腰倒是被人扶住了。 男人宽大温热的手掌覆在她后腰上，稍微把她往前带，接着熟悉的气息忽然迎面扑来，捎着薄荷糖甜淡清凉的味道，与她的呼吸融为一体。 她的唇被吻住了，被人轻轻咬着，细致的摩挲。 沈岁柔还没反应过来，齿关被破，被勾缠着富有技巧的挑拨。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他们，空调细微的风声扫过。 就在心跳躁动越来越快的时候，一颗圆润的薄荷糖，被推到了她的口中。 “唔……宋沉衍，你……”沈岁柔忽然被松开，尝着嘴里那颗半化不化的薄荷糖，耳垂红得像颗熟透的樱桃。 宋沉衍面不改色，从容地拿指腹抹掉她唇角的水泽，“不是你要的么，只有这一颗了。” 想到什么，他手指在她唇边停住，“你嫌弃？” “……也不是。”沈岁柔确实不是这个意思，毕竟她跟宋沉衍之间，也曾无比亲密。 这种亲密不仅限于在夜间的床上，更是一段关系里，会自然而然的接纳对方。 例如，她喝过的矿泉水，宋沉衍也曾就着口红印，神色如常的跟她共饮一瓶。 她咬过的苹果，宋沉衍也不介意，凑到他嘴边，他也一样会吃。 他们接过无数次的吻，交换过无数次的信息素。 一颗薄荷糖而已，她怎么会介意。 “不是，那是什么？”宋沉衍捏着她下巴，不让她把脸转开，顺便拉过她的手，轻捏她的手背。 “哎呀别问，你好烦。”沈岁柔的手被他捏得痒痒的，反过来挠了下他掌心，忽然转移话题，“对了，刚才婉姐说，你去见那个人了。怎么样，能跟我说说么？” 她脸上蒙着一圈纱布，眼睑下的皮肤泛红，明明身体情况不算好，但对于这件事情，沈岁柔始终保持着冷静。 宋沉衍本来不想这么早跟她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可他了解沈岁柔的性子，如果今天不告诉她，她晚上肯定睡不着。 “对你泼东西的女孩儿，叫姚慧。”宋沉衍语气清淡缓和，“她自称孟媛媛的粉丝，因为你的出现，让孟媛媛失去了出道位，所以才蓄意报复。” “孟媛媛？”沈岁柔微怔，“是她粉丝干的？已经确定了吗？” 宋沉衍没有直接回答她，反问道：“你跟孟媛媛，有过节么？” 孟媛媛曾经跟沈岁柔一个宿舍，也是她们选秀期间前五名的选手之一。 两人之前没什么交集，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 直到…… “非要说的话，算有吧。”沈岁柔把手从宋沉衍的掌心抽出来，戳了戳他的胸口，“而且这点过节，是因为你。” “我？”宋沉衍眉头微蹙。 “对啊。”沈岁柔就知道他想不起来，叹了口气，说：“孟媛媛，就是当初我在后台撞到的那个，想要跟你发生点什么的那个女孩儿。” 当时沈岁柔路过，不巧碰到孟媛媛在勾搭宋沉衍。 后来这件事不知道怎么被她们公司的人知道了，连带着孟媛媛背后的金主，也一起放弃了她。 比赛结束以后，听说她已经没什么资源了。 “如果真的是孟媛媛，那她确实挺恨我的。” 沈岁柔有些无奈，“当初她就怀疑是我把她勾搭你的事情，透露给她们公司的人。那会儿我们还吵过一架，没想到这么久了，她竟然还没过去，甚至要跟她们的粉丝说。” 圈子里就那些风气，谁心里受气不舒服，或是看谁不顺眼，总是会在各自的粉丝面前暗戳戳的诉苦。 一来二去，有些性格偏激的人，自然会为了拥护自己喜欢的偶像，去做出一些疯狂不着边际的事儿。 沈岁柔觉得自己真是又倒霉，又冤枉，心里琢磨着，要不要直接找孟媛媛本人出来，跟她再好好谈一次。 但宋沉衍却说：“其实姚慧，应该不是孟媛媛的粉丝。文理查过她的社交账号，她所有的动态，都跟穆佳有关。” “穆佳？是我们公司的那个穆佳么？”沈岁柔昨天还在家里看了穆佳的剧，没想到，今天突然就跟她扯上关系。 “嗯。”宋沉衍确认道，“是你们公司的女演员，穆佳。” 这回，是沈岁柔不明白了，“可是我跟穆佳，根本素无来往。她的粉丝，为什么要对我做这种事？” “目前猜测，或许是资源冲突。”宋沉衍怕沈岁柔害怕，给她喂个定心丸，“放心，我已经让文理去联系穆佳那边的工作室了，等找到穆佳本人，再当场跟她谈一谈。” 太奇怪了，为什么姚慧要假冒别家粉丝，在这么多人的活动现场对她作案。 就算是穆佳的粉丝，直接为她出头，也不用拉其他人下水啊。 沈岁柔想不通这其中的因果，大抵是药效真过了，眼睛又开始刺痛起来。 宋沉衍本来就不想她多分心，眼下她只需要顾好自己，好好休息。 其他的事，他会帮她全部解决。 方婉一直没走，她用平板联系着各方负责人，一直在为沈岁柔的事情忙活不停。 沈岁柔受伤的意外，发生得太突然，且在那么多人的注视下。 当时现场除了粉丝，还有许多的记者。 第214章 而沈岁柔作为近来比较受关注的新人艺人，她的话题，一定会在网上传播得飞快。 果然，怕什么，还是会来什么。 事情的发酵，是在第二天的早晨。 方婉花费整晚的心思，调动公关去压网上的话题，结果她才刚歇下没多久，网上关于沈岁柔的话题突然就爆了。 热搜里全是她被人当面泼东西的视频和图片，议论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有人说，是她比赛潜规则，让其他选手痛失出道位，所以遭了对家粉丝报复。 有人说，她抢了前辈的资源，不懂圈里规矩，所以粉丝出来替正主出气。 杂七杂八的讨论越来越多，更有人跳出来说她跟人抢金主，对方故意报复，沈岁柔现在已经毁容…… …… 拍了一整个通宵的戏，周恬刚收工休息，就从助理那里听说了沈岁柔的事儿。 她慌慌张张找出手机，这才看到沈岁柔前晚上给她发的消息。 那会儿她的语气看着挺正常，应该是还没发生那件事。 周恬急得立马拨通沈岁柔的号码，可忙音足足响完六遍，一直都无人接听。 她急死了，又不敢去问沈母。 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把网上的舆论大致扫完一圈。 在捕捉到一个关键词后，周恬把手机丢给助理，妆造都来不及卸，怒气冲冲地直奔剧组休息间。 剧组按照咖位，给艺人们分配了休息室。 周恬来到对面那间，一脚踹开了半掩的门。 “姓穆的，你给我出来！” 屋子里亮着灯，穆佳坐在化妆镜前，让助理拆头上的装饰。 她回过头，看向提着裙摆一脸怒火的周恬。 刚准备出声，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一改慵懒姿态，放下搭在茶几的长腿，忽然站起来，“恬恬，这是怎么了？” 第304章 回避 周恬进来的时候还没注意沙发上有人，这会儿侧头一看，脸色顿色更黑了。 “你怎么在这儿？”她看了眼男人，又看了看对面的穆佳，“哦，原来是换口味了啊。” “恬恬，怎么一来就对我开枪？” 裴天野单手插兜，慢悠悠地走到她旁边，微微俯身跟她平视，“进来也不知道敲个门，这么凶，抓奸啊？” “滚蛋。” 裴天野勾着点唇，身上浅亚麻的休闲西装熨烫整洁，瞧着衣冠楚楚。 周恬看着裴天野那副斯文败类的样子就烦，一把推开男人，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有病？”她急着找穆佳，这会儿对其他人，都没什么好脸色，“你拦我干什么，怕我当场撕了她？” 裴天野挑眉，捏着她手腕，把人往面前一拉，“我怕你控制不住，自毁小白花人设。” “轮不到你操心。”周恬使劲儿挣开手，胸口压抑着火气，“我还没说话呢，你护她倒是护得紧。要是裴总有这时间，真该先去治治眼睛。” 这话里话外，骂他眼瞎呢。 两人这一顿来回，拉扯个没完。 穆佳拆了最后一根头饰，起身朝他们走来，“两位，如果要吵架，能不能出去吵？我这刚通宵完，神经都在跳。” “别装死，我正找你呢穆佳。”周恬本来就窝火，看穆佳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顿时就忍不住了。 她推开裴天野，指着她道：“我就问你，沈岁柔的事情，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沈岁柔？”穆佳顶着古装剧的妆容，眉眼浓艳，没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高冷，“我都不认识她，她的事情，怎么会跟我有关？” “都收工半天了，你还演？”周恬嗤笑一声，抱着胳膊瞪她，“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沈岁柔是谁，你的粉丝朝她泼了什么东西，难道你不清楚？” 穆佳脸上闪过一丝茫然，“我的粉丝怎么了？” “还装？没完了是吧？！”周恬身上还穿着戏服，用力一甩古装袖子，抽在穆佳手臂上，“自己的粉色平白发疯，难道跟你这个正主没一点儿关系？如果不是你私底下针对我们家柔柔，你那些脑残粉怎么会去伤害她！？” “你够了周恬。”穆佳被她一顿输出，再能忍耐，人也是有脾气的，“我为什么针对她？我跟你在剧组里相安无事，井水不犯河水，她一个刚出道的新人，也值得我针对？” 穆佳冷着脸，用力撞开周恬的肩膀，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周恬看她话没说完就要走，提着裙摆就往前追。 裴天野看她发冠都要跑歪了，伸手拦在她面前，手臂顺势搂过她的细腰，直接把人圈进了怀里，“你冷静点周恬，这里是剧组，你跟穆佳这样吵，也想上热搜了是不是？” “放开我！你知道什么，肯定就是她搞的事！” 周恬一想到沈岁柔被人泼了那些东西，她就心疼得要命，两只手用力捶打裴天野，想要他立马松开手。 “我知道你担心，但你先冷静下来，听我说。” 裴天野随她胡乱挥拳，手掌托着她后脑勺，把她摁在胸口上，“沈岁柔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别慌，京都那边有宋沉衍，他不会让沈岁柔有事。” “还有，穆佳不是你想的那种人，那个粉丝的行为，与她无关。” 本来前几句，周恬还给了点耐心，一听他竟然还在为穆佳说话，她张嘴就往裴天野手腕上咬。 “嘶，怎么又咬人。”裴天野眉头皱了皱，手却没动，“这么喜欢在我身上留痕迹，你是小狗么，给我打标记？” “你才是狗，可要点脸吧你。” 周恬松开裴天野，不解气，又往他皮鞋上跺了一脚，顺带警告他：“你跟穆佳爱咋搞，我不管。但要是被我查出来我柔的事情跟她有关，你要拦我，我连你一起打。” “哦？”裴天野握住她指着自己的手指，轻轻搓了搓，“你就这么想我跟别人搞在一起？难道在你眼里，但凡我跟个女人待一块儿，关系就不清白？” “爱清白不清白，谁有兴趣了解。”周恬慢慢冷静下来，顺手整理了下头上的发冠，“也够晦气的，怎么拍个戏还能在组里碰上你。” “难道我就不能，专程来找你？” “找我？” 周恬嗤笑，鄙视地看着他，“找我，能找到别人的休息室。怎么，剧组太大，裴总迷路了？还是裴总不识字，没看到门口贴着穆佳的名字？” “别呛我了姑奶奶。”裴天野把她的手放在胸口，手掌搭在她腰上，“穆佳，她是我堂嫂。我这回过来，顺道帮人给她带点东西罢了。” 等下，她耳朵没毛病吧？ “什么东西，你堂嫂？”周恬睁大眼，一时觉得离谱，“姓裴的，你这谎话扯得太远了吧？” “没骗你。”裴天野无奈叹气，从西装外套里掏出手机，给她看自家堂哥跟他的聊天记录，“你自己看吧，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周恬本来没想看，但这会儿她被裴天野搂在怀里，屏幕就在面前，也就顺势扫了两眼。 聊天记录上，确实是对方让裴天野帮忙带点东西哄人。 难怪她刚才进来的时候，裴天野自己坐在沙发上，穆佳在另一边，两人看起来没什么交流。 想起自己刚刚那一顿输出，莫名有点尴尬。 周恬摸了摸鼻子，移开视线，“行，是我胡说八道。没什么事儿，我先走了。” 她伸手推人，还是推不动。 “去哪儿？”裴天野垂眸看着她，唇边勾着笑，“我人都来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别得寸进尺啊。”周恬皱眉，“我还有事要忙，你别烦我。” “忙什么？明天好像没你的戏。” “关你什么事儿？” 裴天野看她眉头拧在一起，明显心不在焉，低声问：“你要回去看沈岁柔？” “是，怎么了？”周恬也不打算跟他扯皮，让他知道也无所谓。 “你现在回去，没什么用。”裴天野倒是冷静，语气也淡淡的，“你回去看她，不过是制造焦虑。说不定网上的事情她都还不知道，你这一跑回去，反而让她不安心了。” 他说的这些事儿，还真就是这样。 沈岁柔那边，被宋沉衍完全隔绝了外界，对于网上的事情，她到现在都毫不知情。 方婉联系了沈母，告知了事情的经过。 沈母立马就赶到医院来看沈岁柔，她来的时候，宋沉衍刚从沈岁柔的病床上起来，白大褂刚穿回去，扣子扣到最上面那颗。 听到敲门声，宋沉衍走过去开门，见是沈母来了，便在门口跟她说了些情况。 临走前，还请沈母不要跟她说外面的事情，让她在这里好好养伤。 连来做笔录的警//察，也被拦在了外面。 网上的热搜和话题，宋沉衍第一时间花钱撤掉了。 但无奈舆论发酵太快，很快又有人说起，且关注这件事的人也越来越多。 第215章 方婉联合公关部一起为沈岁柔做了事件申明，正面的阐述和回应了网上的一些猜测。 并发布了当天活动方拍摄的视频，声明沈岁柔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周恬还在剧组拍戏，虽然没能赶回京都看她，但也在网上给她发布了微博，字里行间都力挺沈岁柔。 她的微博被池屿秒转，这一接力，加入进来的人便越来越多。 毕竟选秀一路走来，沈岁柔也是大家看着一点点成长起来的。 喜欢她的粉丝也很多，大家纷纷转发周恬的微薄，为沈岁柔打气，告诉她别害怕，大家都会站在她这边。 但挑事的人，自然不会就此罢休。 黑粉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大肆造谣，其中黄瑶不少，说得越来越离谱。 公司挨个律师函警告，但效果不太显著。 方婉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来看沈岁柔的时候，明显一脸憔悴。 这几天下来，实在太过安逸。 沈岁柔早就察觉哪里不对，只是她一提起这些话题，所有人都在刻意回避。 这会儿她在病床上出神，宋沉衍忙完工作过来，手里提着家里阿姨送来的鸡汤。 看她抿着唇发呆，他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在想什么，这么认真？” 沈岁柔还没拆纱布，只是朝着声音的方向转过头，“我想什么都没用。天天在这里，人快要发霉了。” “忍一忍，明天就拆纱布了。”宋沉衍把汤放在桌子上，看向沈岁柔，“外面天气不错，要我推你出去晒太阳么？” 确实好些天没出去过了，沈岁柔点点头，朝他伸出手，“走吧，到楼下透透气。” 第305章 我来 宋沉衍很自然地握住她伸来的手，轻轻捏了下，然后拉过她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 他手臂稍一用力，把沈岁柔打横抱了起来，绕过病床，把她放到了停在一旁的轮椅上。 “等一下。”沈岁柔忽然想起自己穿着医院的病号服，下意识摸了摸衣摆，“我穿这个出去，不好吧？” “怎么了？”宋沉衍扫过她的衣服，“医院里的病人都穿这个，很正常，不会有人觉得难看。” 瞥见她领口的扣子松了，宋沉衍勾过她的衣领，特意给她重新系好。 “不行，我现在可是女明星。”沈岁柔转头朝向宋沉衍，蒙着纱布也要看着他，还抬手拨了下头发，“有镜子吗，我头发乱不乱？” 这几天外面的事情很多，网络舆论，还有穆佳那边的关系，以及自己手头的工作。 每一样，都让宋沉衍没法那么轻松，几乎时时刻刻，他每根神经都要保持专注。 回到沈岁柔这里，他不会表现出任何低气压的状态。 但沈岁柔还是察觉出来，最近的他，要比平时话多一些。 话少的人一旦突然主动找话，那一定是想要掩盖什么情绪。 加上其他人也不肯和沈岁柔聊起那些事儿，她大概心里多少都清楚，或许最近谁都不容易。 所以她刚才说那些话，是故意在逗宋沉衍呢。 宋沉衍见她眼睛受了伤，还有心思开玩笑，忽然长长松了口气，鼻息里溢出一声低笑，“什么都看不见，还想照镜子。” 话是这样说，他还是把沈岁柔推到了茶几那边，把她柜子里放着的镜子拿过来，给到她手上。 “坐好，别乱动。” 沈岁柔捧着镜子瞎照，确实什么都看不见。 但头发忽然被人勾去一缕，然后梳子落在头上，慢条斯理的给她梳着头。 窗前落下午后的阳光，沈岁柔身上穿着粉色的病号服，脸上裹着一圈雪色的绷带。 光打在她身上，她捧着镜子，十分配合地保持安静。 宋沉衍握着她的木梳，一点点给她梳理乌黑浓密的秀发，然后拿过她喜欢的发卡，别在了她鬓角发丝上。 “好了。”宋沉衍把梳子放好，想了下，往沈岁柔腿上放了把遮阳伞。 “宋医生好会啊，我都没忍心打扰你。” 沈岁柔把镜子递还给他，宋沉衍接过，淡淡瞥她一眼，“没什么难度，跟给小猫梳毛差不多。” “按你这话，你还养过猫？”沈岁柔想象不出来，这人一副高冷禁欲的样子，如果养只猫，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她根本就无法把可爱的小动物，跟宋沉衍联想在一起。 “算是。”宋沉衍答得很随意，也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他推着沈岁柔往外走。 沈岁柔等了会儿没下文，又问道：“什么叫算是，难道是流浪猫么？” 想想也不对，流浪猫一般不会乖乖让人梳毛。 宋沉衍看着沈岁柔垂在背上的头发，淡无语气：“vinasha的猫。” “……”沈岁柔忽然就不作声了。 那只猫她是见过的，银灰色的长毛缅因。 虽说宋沉衍跟尹黛并没有实质上的交往过，但确实也认识了很多年。生活中的交集估计少不了，帮她照顾一下猫，或许也是情理之中。 但沈岁柔就是很不舒服。 宋沉衍，竟然帮别人照顾猫。 猫，还是尹黛的。 越想越气。 “怎么不说话，吃醋了？”宋沉衍伸手去捏她的脸，被偏头躲开了。 “没有。”沈岁柔撇撇嘴，“宋医生真是好人，对谁都好。哦，对猫也好。” 宋沉衍扫过她生闷气的背影，低声闷笑，“行了，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那只猫，原本是我的。” “啊？”沈岁柔诧异的侧了侧头，“你说的，是那只缅因么？” “嗯。”宋沉衍推着她进电梯，“那是我导师的猫，因为一些原因，让我照顾，最后他却不要了。我那会儿也要忙一个新项目，没时间照顾小动物，最后尹黛说，她可以养，所以猫就给她了。” 原来是这样。 宋沉衍平时工作那么忙，还要抽空照顾猫。沈岁柔一想到他下班回去，在空荡的冷色系别墅里，抱着猫梳毛的样子，忍不住偷偷发笑。 “笑什么？” 被宋沉衍听到了，她强忍着，敛笑摇头，“没什么。” 出了电梯，迎面碰上一个刚下班的医生。 见到宋沉衍，对方礼貌地打了个招呼，在看到他推着沈岁柔时，忽然微微一怔，“宋院，这是您的……？” “嗯。”宋沉衍微微点头，“我女朋友。” 这还是沈岁柔第一次，从宋沉衍嘴里听到“女朋友”几个字。 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当面承认他们的关系。 不知道为什么，沈岁柔忽然有点脸热，都忘了跟那个医生礼貌性的问个好。 直到宋沉衍把她推到了医院的花园，炽热温暖的阳光把她包裹起来，她才蓦然回神。 “我刚才，是不是忘了跟人打招呼？” 宋沉衍把她推到花圃旁边，选了个绿化比较好的位置，让她停下来晒太阳，“没事，他不会介意。” 天气好的时候，医院花园里就会有很多人出来溜达。 老人们被家属带出来，坐在椅子上聊天。 也有孕妇约着朋友，出来晒太阳补钙。 沈岁柔看不见，但耳边隐约传来一些细碎的热闹，尤其是不远处正在踢球的小孩儿，那笑声一阵阵的，好像这里只是公园，并不是一家医院。 “宋沉衍。”她捏着病号服的衣摆，低声说：“能不能告诉我，事情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你们都在瞒着我，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未必会比知道了要轻松多少。” 她确实憋了很久了。 这些天，眼睛疼痛过后，就是难以抵抗的痒意。她一边忍受身体的不舒服，一边心里对事情还没个底儿。 吃饭没胃口，人也清减了许多。 她知道大家不告诉她，也是不希望她操心。但真的太难熬了，像是踩在虚无的浮云上，而云遮住的地方下，可能是看不到头的万丈深渊。 这种感觉，在梦里也会让她惊醒。 “宋沉衍，你说吧。” 宋沉衍没有搭话，她试图去抓他的手，但没碰到，捉了个空。 她忽然心头有点慌，但很快，宋沉衍主动拉过了她的手，在她身边跟她说话：“网上的舆论，不要去看，我会帮你处理好。穆佳那边我在联系，只是她身后的人不愿意她蹚浑水。” 他顿了下，又说：“不过文理已经得到穆佳本人的同意，过几天会跟她见面，到时双方再谈一谈，请她出面发个声明。” “噢……这样。”沈岁柔想了想，问到：“那网上，都在说我什么？” “没什么。”宋沉衍不想提那些污浊的事情，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明天就拆纱布了，到时候肯定会有记者会，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让方婉告诉你怎么做。” “好，我知道了。”沈岁柔乖巧点头，犹豫了一下，晃了晃宋沉衍的手，“那个，你们去见穆佳的时候，带上我吧。当事人在，可能有什么事都好说开。” 第216章 这个要求，宋沉衍没拒绝。 两人安静晒了会儿太阳，夏天的阳光太热烈，哪怕宋沉衍提前给沈岁柔备了把伞，还是闷热得不行。 没一会儿，宋沉衍就把她带回去了。 沈岁柔身上都是汗，加上在这几天都只是擦身子，没洗过澡。 她受不了了，让宋沉衍给她拿了套衣服，扶她去浴室冲个晾。 “你可以么？”宋沉衍干脆把她抱到浴室里，怕她滑倒，干脆让她坐在凳子上。 “可以的，看不见也不碍事，洗澡还是能洗的。” 沈岁柔想要证明自己可以，结果刚摸到花洒，另只手就误触了热水开关，差点把自己脸上纱布淋到。 宋沉衍淡淡看她一眼，无声接过她手上的花洒，“坐下，我来。” 第306章 眼熟 沈岁柔手心一空，只留下些许湿润的水渍。 然后腰被虚拢着，引导她重新坐下。 也不是没在浴室里跟宋沉衍坦诚相见过，但这会儿是在病房，她视线又被纱布遮挡，有种充满忐忑的刺激感。 “这样……不好吧？”沈岁柔有点紧张，身体紧绷着放不开。 宋沉衍把花洒拿开一点，打开热水阀门，耐心调试着温度，“外面的门我锁过了，没人会进来。” “可是我妈……” “阿姨不在，她回去给你做饭，晚些才来。” “那护工呢？” “有我在，让她下班了。” 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顾虑的，只是沈岁柔的心跳得很快。 不知道是不是空间太小，两人站得太近，她身上温度好像一下变得更高了。 “水调好了。”宋沉衍垂眸，目光扫过沈岁柔的病号服衣领，“是我帮你，还是你自己来？” “我…我自己来。”沈岁柔知道他说是什么，停顿一下，抬起纤细的手指，一颗一颗解着自己的外衫纽扣。 她解得很慢，优美的脖颈随着病号服的剥落，一点点慢慢露出来，而后，是莹润性感的锁骨，和嫩白的肩。 直到衣服从臂弯滑落，曲线完美的身体展现在白炽灯柔和的光下。 一段时间没有晒到太阳，她原本就白皙剔透的肌肤，变得更加细腻无瑕。 宋沉衍握着花洒，站在她面前，视线从沈岁柔微仰的脖子，一路滑到起伏的胸前。 他喉结滚了一下，脸上却不动声色，把她落到地上的衣服拿到一边，“还有呢。” “……马上。”沈岁柔的脸倏然就红了。 她知道宋沉衍在看着她，轻轻咬了下唇，把剩下的衣物也慢慢去掉。 “好了，别乱动。” 宋沉衍低磁的声音落在上方，然后她感觉到，温热的水从花洒里流淌到肩膀，顺着细滑的肌肤流过，在锁骨窝里蓄起一汪浅池，慢慢溢出来，又缓缓往下继续蔓延。 给她收拾住院行李的时候，也把家里的沐浴露带来了。 是熟悉的铃兰清香，宋沉衍空出一只手，把挤出的沐浴乳涂抹在她身上。沈岁柔抬起脸，感受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均匀地揉搓出泡沫。 水汽在浴室里氤氲起来，除了花洒的声音，谁也没有说话。 慢慢地，沈岁柔察觉到了不一样的感觉。 那双手游过的地方，变得有些微妙，连停顿和打圈的力度，也熟练富有技巧。 “宋沉衍……”沈岁柔看不见面前的人，直到一出声，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黏腻得勾人。 “嗯？”宋沉衍脸上神色很淡，手掌蹭过她的侧脸，轻轻揉着她的唇角。 “你是不是……想要了？” 自从住院以后，两人很少会一起过夜。 更别提，有什么过分亲密的事情。 这会儿沈岁柔脸颊红得发烫，她太熟悉宋沉衍了，哪怕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和眼神，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宋沉衍视线下垂，落在沈岁柔粉红的唇上，她整张脸都泛着淡红，嘴唇微张，仰着头看他的样子，又纯又欲。 “是。”他嗓音很沉，答得干脆，低头亲了一下沈岁柔的唇，高挺的鼻梁蹭过她的颈侧，“给么？” 气氛都到了，沈岁柔明显感到自己小腹发酸，显然被挑起了热意。 她什么都没说，慢慢抬手，摸到了宋沉衍的衬衫底，然后落在他西裤的皮带扣上，很轻地拨了一下。 “你来？”宋沉衍关了热水，一动不动地注视她。 沈岁柔颤着指尖，朝那结实健硕的胸膛摸索过去，然后一点点解开衬衣纽扣，温热的指尖抵着胸骨中间的肌肉纹理，一路缓缓下滑。 刚停顿在腹肌上，手被捉住了。 然后被带着落在卡扣上，一掀，一拨。 咔哒一声，禁锢随之解开。 吐息越来越乱，体温越来越高。 她被转过去，摁在了洗漱台上。 “手撑好，别磕到自己。” “……” 热水重新落下，溅起水花，砸在瓷砖上。 镜子里起了雾，盖住了模糊层叠的人影。 …… 本来只想弄一次，但两人都没刹住，在浴室里待了三个多小时才出来。 沈岁柔已经累得站不住了，软绵绵地窝在宋沉衍怀里，被他打横抱回了床上。 宋沉衍帮她换好了干燥舒适的病号服，把竖起来的枕头放平，让她躺下。 他的衬衣沾了水，被晾在病房的阳台上。 还好沈岁柔这里有他之前住病房时，换下的衣服。被护工一起洗干净了，收纳在柜子里。 “我有点困，想睡会儿。”沈岁柔侧躺着，说话已经模模糊糊。 宋沉衍整理着衬衣扣子，看向已经半睡着的沈岁柔，走过去，把她的被子扯好，“睡吧。一会儿阿姨来了，我再叫你。” 他在旁边站了会儿，想起些事情，找到手机，给文理发了条消息。 文理很快回复，说：【已经就绪。】 第二天，网上的风向一夜之间全部翻转。 那些造谣的人，竟然一个个全部自己发了道歉声明，附带真人视频，在网上为自己捏造的事情，对沈岁柔道歉。 所有不堪入目的话题都被新的动态覆盖了，其中大部分，都是沈岁柔比赛时的高光锦集。 那些一直质疑她的人，在看到那些视频后，仍在在找借口诋毁。但一直支持沈岁柔的人，开始纷纷站出来为她积极应援。 直到一些沈岁柔不曾公开过的练习视频被放出来，从高中时一个人的舞蹈室，到后来毕业校庆时，青涩纯净的一首“兰亭序”。 那些质疑她能力的人，忽然声音就弱了下去。 而这些视频的最初传播者，是一个黑色头像的粉丝号。 随着网上舆论的变化，方婉瞬间压力清减不少，来看沈岁柔的时候，明显很高兴。 “现在舆论是稳定了，只是不知道这个视频发布者，究竟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你素人时期的影像。” 沈岁柔也不了解，正好今天她拆纱布，听方婉说了一下近期情况，心里跟着踏实了不少。 等送走方婉，她转身去看在帮她收拾行李的宋沉衍。 已经快一个礼拜没有碰过手机，她戳了戳宋沉衍的胳膊，朝他伸出手，“哥哥，手机给我看一下呗，我想冲会儿浪。” 宋沉衍想起浴室还有东西没收，随手示意了一下搭在沙发那边的白大褂，“口袋里，去拿吧。” “好嘞。” 沈岁柔转头去拿宋沉衍的大白褂，翻出手机，熟练的输入密码。 还没找到微博在哪，忽然连续几声“叮”，频繁的消息随着一起弹了出来。 她的指腹刚好触在屏幕上，于是自动进入了那些消息的通知中心。 待她看到那个黑色的微博头像时，愣了一下。 好像刚才，婉姐也提到了黑色头像。 等等……这个人，她怎么这么眼熟？ 第307章 网友 沈岁柔一时想不起在哪儿见过，顺着头像点开那些消息，大致扫过一眼。 基本都是一些回复别人的话，但凡有质疑她的言论，都会被黑色头像逐一辩论回去。 除了这些，重复最高的内容，大概就是“感谢”二字。 再往下拉，就是和各种大v营销号的商务对话，内容围绕着沈岁柔的舆论，沟通如何发布通稿文章。 沈岁柔看得有些发愣，想到什么，她退出消息中心，又点开了这个账号的主页，然后逐一看了起来。 对方的主页置顶了一些剪辑过的老视频，和一些她各个时期的高光锦集，以及节目背后不被人看见的练习角度。 而对方言语平铺直叙，虽然清淡无甚波澜，但全是对她一路走来，所有努力最坚定的回应。 ——“十七岁的傍晚，空旷的舞蹈室，她一个人练舞到晚上十点。同龄女孩儿都在追星，恋爱，她为了舞蹈，甘愿刻苦付出。” 第217章 ——“毕业季，她嗓子发炎，肩扛集体荣誉，坚持完成了那首《兰亭序》。那天体育馆的人很多，可能喜欢她的人，远超一半。” ——“她从来不是矜娇的温室玫瑰，在她出现在你们眼前时，怀揣着赤诚，独自披荆斩棘。” ——“你只看到了她的光，没看到她脚下遍地是刺。” ——“她走了很远的路，玫瑰冠冕，实至名归。那些努力，或许从来不需要任何人证明。” ——“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有人情不自禁的向她靠近。” ——“感谢所有坚定不移的喜欢，也感谢大家的肯定。希望今后，也能一如既往的支持沈岁柔。” 这些话语，怎么看，都像是穿过悠长岁月的无声见证。 连沈岁柔自己都不知道，原来她脚下的这条路，其实已经走了这么远，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 她挺感慨的，从没有人为她的过去怀念。 好像她的青春，大多数是身不由己，是放弃，是被遗忘的热爱。 未曾想，原来那些被她漏掉的时光，也被人认真的，一一捡起。 可是，这个人又是谁呢？ 她其实有了答案，还是没忍住继续下滑那些动态。 于是，便看到了曾经刷到过的，阴雨天的欧式建筑，还有更久之前，那张她高中时期穿着梅子色旗袍的照片。 错愕跟疑惑使她不得其解，再回头，去翻消息中心的聊天记录。 果不其然，她在所有消息的最下方，看到了自己的账号。 “怎么了，这么安静？”宋沉衍从浴室出来，把一些零碎的物品放到桌上，打算一会儿再进装行李箱。 “宋沉衍。”沈岁柔缓缓转身，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许发颤，怎么听都像是要哭的样子。 宋沉衍微怔，抬头看向她，发现她眼睛有些湿润，瞬间明白了什么，“那些消息，你看到了？” “嗯。”沈岁柔朝他走过来，心里有什么东西塞得满满的，好像一开口，就要溢出来一样。 “那个网友，原来是你啊。” 宋沉衍注视着她，眼神都在沉默。 “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 沈岁柔站在他面前，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表情管理向来很好的她，竟然也有点不知所措，“所以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我一个人在节目组最难熬的时刻，也是你在宽慰我，关心我？” 宋沉衍向来淡然从容的脸上，难得闪过一丝不自在，“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为什么啊，怕我知道了，会笑话你？” 还真有这可能性。 毕竟伪装网友这种事情，在今天之前，沈岁柔怎么也联想不到会发生在宋沉衍身上。 难怪当时她一发动态，这位陌生网友就会在私信找她聊天。 字里行间，总有种熟悉的语气在里面。 这么一想，那次张豫安说的温泉团建，还真就是因为她去过，所以宋沉衍才跟着去了同样的地方。 还有些她觉得突然的巧合，原来从始至终，根本也不是所谓的巧合。 沈岁柔越想越惊讶，她瞄了宋沉衍几眼，忽然很想知道，他还有哪一面，是她没有见过的呢？ “宋医生，现在是你太安静了。”她伸手，勾了勾宋沉衍垂在身侧的修长手指，“如果我没拿你手机冲浪，没有恰好看到这些，你是不是打算以后都不告诉我？” 宋沉衍薄唇动了动，最后抿成了一条线，偏头移开目光，“或许吧。即使知道，也没有多大意义。” “怎么会没有意义？”沈岁柔双手捧住他那张好看的脸，让他眼睛看着她，“这起码让我知道，原来是你在为我默默付出了这么多。不是别人，是你。” 不是别人，是你。 那种感觉，出乎意料，却也格外的踏实。 宋沉衍被迫跟她对视，看她眼尾越发泛红，抬手搭上她的后颈，很轻地捏了下，“眼睛都还没好全，不许哭。” 沈岁柔还没出声，他忽然低下身子，张开双臂抱住了她，“我说过，会帮你解决好一切。保护你，本身是我应该做的事情。” 可是这一点，沈岁柔从来没有质疑过。 她知道，宋沉衍会成为她遮雨的伞。 “可是，还有一点。”沈岁柔扯了扯他的衣服，仰着脸看他，“你哪来那么多我以前的视频啊？其中有一些，连我自己都没看过。” 她提的，主要还是高中时期的那些影像。 那会儿她有一个专门的摄像机，记录自己跳舞的视频。 但后来那些视频连带当时的小摄像机，都被沈父全部砸坏了。 她练舞的时候，向来独自一人，没有任何人陪同。 她甚至，没有舞蹈老师。 宋沉衍抱着她的手臂微不可查地一顿，然后直起身，垂眸看着她，“调查一些你以前的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难。花些功夫，自然能找到这些东西。” “这样。”沈岁柔知道他确实有这个能力，只是这些视频的出处，又是哪里来的？ “你先去坐会儿，我把东西收起来。” 一会儿要办出院手续，行李还没收拾好，宋沉衍不打算继续聊这个话题，转身去把剩下的东西装进行李箱。 沈岁柔听话地去床边坐着，想到什么，她忽然拽住路过的宋沉衍，“不对，你跟我在一起前，就调查过我么？不然你动态里那张旗袍照，为什么是去年那个时候发的？” 第308章 照片 在她印象里，这个网友好像已经存在很久了。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她的，她倒是没有具体注意过。 但如果这个人是宋沉衍，一切好像都变得有点不可思议。 而且在他们刚接触的时候，宋沉衍就调查过她，那当时…… “胡思乱想什么。”宋沉衍看她眼神开始放空，屈起指节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我没有你想的那种癖好。这张照片，是从宋博彦那里存的。” “什么…宋博彦？”沈岁柔微愣，抬手摸了摸额头，“你跟他私底下关系有这么好？他怎么会给你发我的照片？” 她明明记得，宋博彦跟宋沉衍这个堂哥，向来都是表面和气，背地里暗暗斗个没完。 当初之所以能知到宋沉衍这个人，也是经常听宋博彦私底下跟她埋怨，又被宋沉衍抢了多少风头，多少资源；又因为宋沉衍，他被长辈拉出来怎么比较，怎么教育。 宋沉衍好像总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淡泊姿态，但在正事方面，从来不会谦让宋博彦。 当初沈岁柔也是为了报复宋博彦，才去招惹的他。那会儿宋沉衍多护短啊，还为此没少给她冷脸。 所以这两个人吧，外人面前看似同宗和睦，但实际私下里，绝对没她想的那种，兄友弟恭的关系。 宋沉衍淡无情绪地从她旁边过去，把收拾好的手提行李包拎起来，“他是什么性格，你不清楚？” 沈岁柔本想说确实清楚，但觉得不合适，又改了口：“我跟他原先是塑料情侣，他对我也就是那点虚荣心和占有欲。相对的，我对他也没那么上心，也没你想的那么了解。” “是么。”宋沉衍没看她，眼波也平静，“塑料情侣也能好三年，他还能时不时跟我提起你，给我发你的照片？” 他背对着沈岁柔，把手提包放到行李箱上，又开始整理沈岁柔的病例单据，看起来挺忙的，手上的事情也有条不紊。 沈岁柔瞧不见他正面表情，但听出来了，他语气有点不对劲儿。 她从床边站起来，绕到宋沉衍身侧，背着手，探头看着他，“不是吧，宋医生连这种陈年老醋也吃？” 宋沉衍淡淡瞥她一眼，把核对好的单据放入文件袋，没搭理。 “欸，不是。”沈岁柔把他手里的东西抢过来，非得让宋沉衍望着她，“就算那张照片是宋博彦给你发的，你怎么还存了呀？” 宋沉衍被她拦在茶几前，眼底还是那副清淡的样子，“你招惹的我，上来就心怀不轨。我存你一张照片，需要理由？” 额，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沈岁柔清清嗓，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早说啊，我还以为宋医生，那么早就暗恋我呢……” 有点尴尬，她拿档案袋遮着脸，只露出一双结膜还有点发红的眼睛，带着笑意那一瞥，还挺多情。 宋沉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眼神意味不明，刚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敲响了。 “进。” 门被推开，方婉和沈母一起走过来，见他们俩站在收拾好的东西旁边，像是在说话。 “我们……是不是打扰你们了？”方婉赶紧去看宋沉衍的脸色，生怕来得不是时候。 “没事，正好我准备去帮她办手续。”宋沉衍拉了下被扯歪的白大褂，把沈岁柔手上的单据重新拿过来，“你先跟阿姨她们回去，过两天再去看你，然后带你去见穆佳。” 第218章 “噢……知道了。” 沈岁柔老实让开，宋沉衍看了看她，又对沈母微微颔首，说了句“麻烦您了”，就先离开了病房。 沈母和方婉这趟，本来也是专门接她出院的。 因为这次的事故，沈岁柔的工作不得不暂时停滞。 方婉的意思，是让她别想那么多，趁着机会先好好休息几天。 沈岁柔的眼睛刚拆纱布，虽然已经不肿了，但结膜炎还没好全，眼角的位置细看起来，仍旧有点细红的血丝。 休息是有必要的，但她在病房里待了那么多天，好不容易接触到外界，有些事情，她必须自己解决。 “婉姐，能帮我联系一下孟媛媛么？”沈岁柔靠在电梯壁上，低着头问。 第309章 琴行 “孟媛媛？”方婉视线转过来，“可以是可以。但是，你怎么想着见她？” 沈岁柔抬起脸，笑了下，“没什么，就是想着既然泼我的那个人，说是为了孟媛媛才这样，我想亲自跟孟媛媛见个面，解决一些之前的误会，哪怕不是她示意的，也防止以后再落人话柄。” 其实也不是没道理，这种事情没有彻底谈开，保不准以后还会被有心人利用。 虽然不知道她们之间那点事情，是如何被旁人知晓。 但什么都不做，不去解决，那这件事永远都会梗在那儿，谁也不好受。 方婉联系了孟媛媛之前的经纪人，得知了孟媛媛现在的下落。 第二天，沈岁柔穿着普通的便装，头发随意扎成马尾，戴着一顶鸭舌帽，跟方婉一起去了一家琴行。 这家琴行开在街角的店铺里，才靠近，隐约能听到橱窗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钢琴声。 外面迎接沈岁柔她们的人，去里头转了一趟，不一会儿琴声停了，再次出来的时候，招待旁边多了个人。 对方一看到大厅里站着沈岁柔，整个人一愣，表情也不由一变，“沈岁柔，你来干什么？” 沈岁柔戴着口罩，只露出那双依旧明亮的眼睛，“孟媛媛，我们谈谈吧。” 招待人把她们领到里间，然后方婉跟着一起出去了。 这里是间简单的招待室，孟媛媛自己走到沙发上坐下来，朝站在门边的沈岁柔说：“我知道你为什么找我，但那件事情，与我无关。” 沈岁柔没接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孟媛媛。 褪去了选秀艺人的光彩，她身上没有任何妆效，任何时尚的包装，只穿着简简单单的白t恤，牛仔裤，脸上也是纯素颜。 比起曾经站在舞台上的样子，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你现在，是在这里当老师？”沈岁柔朝她走过去，坐在了沙发对面。 “对。”孟媛媛挺坦然的，不知想到什么，自嘲地笑了一下，“这行不就是这样么，有人捧，才有资格站在灯光下。像我们这种弃子，迟早会淡出这个行业，哪怕曾经再光鲜，也会逐渐被人遗忘。” 她叠起长腿，手肘撑在膝盖上，弯唇看向沈岁柔，“还是你命好，哪怕被黑成那样，也有人帮你平息风波。” 娱乐圈的规则，本来也是这样。 她确实因为宋沉衍，占了些许上风。 沈岁柔没什么好反驳的，只是垂下眼睫，平静道：“遇到他，我确实运气好。但我也并非一直有人挡雨，我刚参加比赛的时候，压力也很大，而且遭遇的不公，也要比你们多。” 当时的情况孟媛媛自然清楚，那会儿她光芒正盛，哪里会注意到，沈岁柔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 自然更想不到，这样一个圈外人，竟然最后压过了她，站在了终点的高处。 “其实今天，我也不是完全为了那件事来的。”沈岁柔看向孟媛媛，“我是想认真的跟你解释，当时在后台碰上你，不是我告诉别人的。那件事，我谁也没说。” 她语气平稳笃定，表情专注认真。 孟媛媛看了她一会儿，轻笑出声：“我知道不是你。” 她放下撑着下巴的手，身体往后靠，“那天我找你麻烦的时候，付雨妍已经暗示过我了。事实证明，我的金主却不止养了我一个，他还养了钟紫心。” “是钟紫心把那件事透露出去，让金主放弃我，只捧她。” “但她最后没想到，自己也不过是一时新鲜玩物。我们谁也走不到最后，只会沾着女艺人风头，被金主当作社交手段，送到其他人床上。” 付雨妍，是当时比赛的第一名。钟紫心，则是前五名的最后一位选手。 沈岁柔微微错愕，很快又恢复平静，“所以，你选择了退圈。” “对。”孟媛媛点头，“可能我就不是那块儿料，进这个圈子，也不是为了什么梦想。况且现在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的，比起那些总要笑脸示人的日子，我感觉轻松自在许多。” 那是她的人生，她的选择，沈岁柔不会发表任何评论。 孟媛媛又说：“你放心，我对你没有任何不满。说实话，你舞台上的天赋和背后的努力，我也是一路看在眼里，不得不服。” “至于有人误会我们之间有矛盾这种事，我会在网上公开澄清。” “谢谢。”沈岁柔摘下鸭舌帽，由衷地说，“也希望你今后的生活，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从琴行走出来，正好有风吹过。 沈岁柔长长舒了口气，对着方婉询问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 “解决了就好。”方婉看向沈岁柔的目光，多了几分欣慰，“我还以为，你面对这些事情会有心理压力，会像之前那样，找不到方向。” “还是会有点吧。”沈岁柔转过头来，夏日的风穿过她的长发，扬起发梢，“但我不会后退，我选择亲自面对。” “可是宋总……”方婉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他或许不想你面对这些，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 “他已经把我保护得很好了。”沈岁柔笑容明媚，“只是有些路，还是得我自己走。” 方婉微笑，轻轻点头，对此不置可否。 两人刚上保姆车，沈岁柔的电话响了。 “喂，囡囡啊。” “妈，怎么了？” 沈母停顿了一会儿，说：“今天还回家吃饭么？你爸他回来了……如果有空，想叫你一起吃顿饭。” 第310章 不要逼她 自从苏城过完年之后，沈岁柔就很少能见到沈父本人。 最近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还是在她准备进节目组参赛前，特意约着他见的面。 挺奇怪的，自己的亲生父亲，想见一面还得专门约个时间。 而且那晚他们坐在一起吃饭，因为沈岁柔坚持要走娱乐圈这条路，两人最后还是闹得不欢而散。 直到沈母今天给她打这通电话前，她跟沈父基本已经断绝来往很久了。 或许是最近网上的风波闹得太厉害，传到了沈父的耳朵里。 她怎么会不懂呢，怕是又要借这个缘由说教她了。 “岁柔啊，妈也只是问一下你的意见，要是不想回，那就不回。”沈母见她半天没出声，温和解释道。 “没有，妈。” 到底是自己的父亲，沈岁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也很久没跟爸见面了，难得他终于有空，我一会儿就回去。” 挂了电话，沈岁柔跟司机说了下自己家那边的地址。 方婉在旁边坐着，忽然问她：“好像说起来，你住院这一个礼拜，都是你妈妈来照顾你。你爸爸，似乎倒是没来过？” 这种事情，也没什么好圆的。 沈岁柔也不想找借口，很淡的笑了下，“我跟我爸关系不是很好，他不同意我进圈，但我非要进，他已经很久没跟我说过话了。” 也是在圈里待久了，见过不少因为进圈跟家里闹不和的艺人。 方婉这种时候除了安慰两句“不要多想，会好的”，也给不了什么更实际的帮助。 她干脆不说了，只拍了拍沈岁柔的肩膀，回以一个“我懂”的微笑。 家里那边的小区，前段时间物业操持翻新。 楼下花圃种了新的植物，连楼道也全部粉刷了新的腻子，换了新的瓷砖。 沈岁柔上楼时还觉得有些陌生，在家门口站了几分钟，才拿出钥匙，拧开家门。 “回来了啊。” 关门的手顿住，沈岁柔抬头朝客厅里望去，便看到了正坐在沙发上看新闻的沈父。 “爸。”沈岁柔露出笑容，换上拖鞋，“好久没见您了，之前妈说您一直在出差，难得回京都一趟，叫我回家吃饭。” “确实有些忙不开，但毕竟你们还在京都，我总要回来的。” 沈父往沙发上示意了一下，等沈岁柔坐过来，又给她拿了把新买的糖炒栗子，往她手里塞，“今天跟你妈妈出去买菜，看到了你小时候喜欢吃的糖炒栗子，就给你带了一份。” 第219章 栗子还是热的，没拆壳儿，光是这样抓在手上，都能闻到火炉里嘣过的甜香。 小时候，沈父对沈岁柔耐心还是很好的，每次去补习班接她回来，都会给她在车上备一袋刚出炉的糖炒栗子。 就像眼前这样。 “谢谢爸。”沈岁柔拿着栗子，有些无所适从。 好像这样的场景，在她记忆里已经远淡得看不见了。 本以为沈父会跟她提起选秀的事情，但父女俩坐了会儿，除了新闻里正议论的话题，其他的，竟然一句也没说。 “囡囡，叫你爸一起吃饭了。” “来了。” 沈岁柔把没剥完的栗子放回去，看向沈父，“爸，去吃饭了。” 沈父自然也听到了沈母的话，顺势站起来，“一起过去吧。” 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坐在一起，桌上饭菜丰富，都是今日沈母去附近超市里选购的，食材非常新鲜。 “囡，尝尝这碟木棉豆腐。”沈母眼带笑意，把一盘卖相极佳的菜推到沈岁柔面前，看了看沈父，“这是你爸做的，说你小时候爱吃，特意今天做好，等着你回来。” 煎的金黄的木棉豆腐，裹上了浓郁微辣的卤汁。 小时候，光是沈岁柔一个人，就能吃掉一整盘。 她夹菜的筷子顿了顿，笑着看向沈父，有些感慨地说：“好难得，我都记不清有多少年，没吃过爸爸做的菜了。” 这也是实话。 以前还在苏城时，沈父会偶尔给沈母和她下厨。 后来他们搬到了京都，沈父开始做生意，便再也没进过厨房。 被她们母女俩这样看着，沈父也有些坐不住，不太自在的抿了口酒，才开口道：“这些年公司发生太多事，我忙里忙外自顾不暇，以至于忽略你们。” 说着，他视线移向沈岁柔，“现在柔柔也有了自己的新事业，听你妈妈说，你还给家里换了不少新家具，连她的新首饰，也是你买的。” “其实也没什么。”沈岁柔给他夹菜，“以前工作赚得不多，所以一直也没给家里买过什么大件物品。现在好些了，自然也希望可以孝敬你们。” “这些事情，应该都由我来做才对。”沈父看着碗里沈岁柔给他夹的鸡翅，深深叹了口气，“我这个一家之主，这些年也没为你们做过什么，现在想想，还挺惭愧的。” “爸。”沈岁柔打断了沈父，顺手给他盛了碗汤，“您也别那么想，今后多陪陪我妈，咱们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确实。”沈父认同道，“家和，才能万事兴。” 菜香四溢，一家人把这顿饭吃得和善团圆。 饭后沈母去洗碗，沈父沏了壶茶，把沈岁柔叫到书房里说话。 “岁柔啊，网络上的那些事情，现在都处理得怎么样了？不要紧吧？” 沈父语气挺随和，沈岁柔见他没有责怪的意思，松了口气，回答道：“还好，公司团队已经在公关了，应该过段时间风波就过会去。” “那就好。”沈父坐在桌前，语重心长，“当初不让你进娱乐圈，也是不希望你遇到这些事。我那么努力的去经营公司，为的也是让你有底气，将来嫁个好人家。” 说到这个，沈岁柔想起，她已经很久没有过问家里公司的情况了。 但沈父这么忙，应该还行吧？ 她顺势问到：“爸，这半年您出差频率那么高，连妈都很少见得到您。您看着身体不错，那公司也还好吧？” “比以前好些了。就是最近有个项目，遇到点困难。”沈父皱着眉，看起来挺烦心，“我跟朋友打算投资个歌剧馆，但目前资金有点困难，项目卡住了。” 沈岁柔不了解，也不打算插手，只站在旁边听着。 但沈父又说：“这次前期投了很多钱，后期如果资金跟不上，估计家里公司……就撑不了多久了。” 这话越听，越有些不对劲。 沈岁柔抬起头，平静看向沈父：“所以，您今天想找我回家吃饭，是还有别的话要说吧？” “岁柔啊。”沈父注视了她半晌，还是开了口：“爸爸知道你现在有能力了，赚钱也比较快。我想请你拿些钱出来，给家里公司缓一缓，等项目做完了，到时再还给你。” “我没钱。” 沈岁柔嘴角的笑淡下去，晚饭上好不容易焐热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我早说过了，家里的公司我不会管。也不知道您为什么会觉得我赚钱容易，我进圈时，您要跟我断绝关系，现在缺钱了，一个电话就把我找回来。” “我在您眼里，究竟算什么呢？” 果然所有的温情，都是假的。 到现在，沈岁柔也忘不了上次见面，沈父歇斯底里后看着她的眼神。 就好像她不是他的孩子，只是他花费心思养大，用来谋利联姻的物件。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经营公司，到底还不是为了你？” 沈父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皱眉看向沈岁柔，“当初让你别进圈，你自己非要进，现在舆论满天飞，我说给你介绍个好对象，别人家里都怕你有金主，不敢随便要你。” 沈父冷哼一声，“我都没怪你什么，不过让你给家里公司分担压力，连这都不愿意，你怎么这么冷血啊？” “您说什么，我冷血？”沈岁柔抬手指了指自己，有些不可置信，“但凡还记得我是您的女儿，也不会只有缺钱的时候才想起我吧？那请问，究竟是谁冷血？” 沈父脸色一沉。 刚想说话，又被她立马打断。 “算了，都别说了。” 沈岁柔有些麻木的看着他，“以后别操心给我介绍什么对象，我不需要，也不会为了你去联姻。还有，缺钱自己去赚，我的钱，以后只会养我妈。” “沈岁柔！”沈父气得一拍桌子，“我这都是为了你！你迟早要结婚，家里公司才是你的底气，你必须管这件事！” 茶杯里的水，被拍得溅出来，洒在桌面上。 沈岁柔抬手蹭了下脸，整个人越发平静，却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咚咚咚。” 书房的门被敲响，沈岁柔转身去开门，门却咔哒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面前有高大的阴影落下，遮挡了一瞬的光。 熟悉的檀木焚香，勾缠着玫瑰余韵，随着门缝里溜进的空气，在面前铺散开来。 沈岁柔一怔，抬起头，在对上那双淡薄深邃的眼睛时，脑子一片空白，“宋沉衍……你怎么跑来了？” 宋沉衍站在门前，垂眸注视着她，“我来接你。” 他目光越过沈岁柔，看向表情错愕的沈父，语气低沉冷淡：“有什么事，跟我说。不要逼她。” 第311章 回家再说 “你是……？”沈父注视着对面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依稀听见沈岁柔叫他的名字，整个人一震，从椅子上慢慢站起来。 沈岁柔伸手去拉宋沉衍，抬眸看着他，有些急切的想要说话。 “没关系。”宋沉衍迎着她的略带慌张的目光，给了她一个平静的眼神，宽大温润的手掌反握住她的手，很轻的攥在手心里。 沈岁柔读懂那个眼神，很快安静下来，错开沈父的视线站在他身后，没有继续出声。 宋沉衍侧头看向沈父，嗓音低沉清淡：“伯父，您好。我是宋沉衍。” “宋、宋沉衍……”沈父喃喃重复这个名字，意识到什么，瞳孔微缩，语气带着几分小心谨慎，“是宋氏集团的大公子……宋沉衍？” 宋沉衍颔首，面色从容地看着他，“刚才在门外，听见您大声责怪岁柔，不知道伯父遇到什么事，对她发那么大脾气？” “我没有责怪她，我只是……” 沈父说到一半，被宋沉衍淡漠注视着，突然感到一阵无声的压迫，心慌下跟着突然语塞。 他猛地看向沈岁柔，扶着桌子的手紧绷僵硬，“岁柔，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宋氏大公子，怎么都没跟爸爸说过？你看这……我们父女俩随便唠唠而已，这不是让人误会吗？” 宋氏在京都无人不晓，对于沈父来说，也曾是赖以生存的、很重要的资源来源。 不过那些，都是在沈岁柔还跟宋博彦交往的时候。 沈岁柔看着沈父突然改变的恭敬态度，与刚才跟自己争执时完全不同的温和语气，竟有一瞬间的不可思议。 她想起从前带宋博彦回来那会儿，沈父好像也是这样一副热络慈爱的面孔。 就像一个疼爱女儿，事事会为女儿着想，伟岸亲切的父亲。 “爸，他不是宋博彦，您也别指望他会帮您任何。” 沈岁柔凝眉，对那头面带微笑的沈父说：“如果您还期待着，我会像从前那样乖顺听话，或许今晚的我，已经让您失望了。” “岁柔，别说气话。你……” “爸。” 第220章 沈岁柔打断了他，深吸一口气，很淡的笑了下，“很感谢您今天为我做的一切，让我感觉到有那么几个瞬间，您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爱我，至于后面那些话，我就当做没听过。” “柔柔你听爸说，爸也只是……” “没什么其他事，明天我还要去外地工作，就先走了。” 沈父极力想要解释什么，但沈岁柔没有再听。 她拉着宋沉衍转身就走，在客厅里，看到一脸愁容的沈母，脚步随之一顿。 “囡囡。”沈母看着她，却没上前阻拦，“出门照顾好自己，妈很好，不用挂心。” 沈岁柔想抱抱沈母，但沈父跟在后面出来了。 “我知道了。妈，我下次再回来看你。” 她不想停留，对沈母点点头，带着宋沉衍走了出去。 “岁柔你先别急着走，你听我说！” “你干什么？今天让我把女儿找回家，不是答应了我不会为了其他事情让她为难？你跟我怎么说的，现在又是怎么做的？” 沈母拦住了喋喋不休的沈父，一直到了楼下，沈岁柔还能听见他们在家里大声争吵。 花圃旁边，宋沉衍的车停在那里。 他给沈岁柔开了副驾车门，等她坐上去，自己才绕回另一侧。 “喝水么？”宋沉衍拿出车上常备的椰子水，递到沈岁柔面前。 这是她平时喜欢的牌子，她扫了一眼，接过来，拧开瓶盖喝了几口。 “你都听到了，是吧？”沈岁柔低垂眼眸，抱着椰子水闷声闷气，“很丢人吧，一个只想着从女儿身上索取利益的父亲。” 问她要钱也好，想把她嫁入高门大户也罢，都是因为所谓的利益。 她无奈叹了口气，“但这就是我爸。我无法否认，也无法撇清，因为这就是我爸。” 其实今天，两人并没有约好见面。 宋沉衍下班后，忽然接到沈母的电话，希望他过来一趟，接沈岁柔回公寓那边。 大概是沈母隐有预判，果然宋沉衍刚到沈家，才在沙发上落座，就听见了沈父在房里跟沈岁柔争执。 “回去再说，嗯？”宋沉衍没有急着跟她讨论这个事情，抬手揉揉她的头发，顺便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先休息一下。有什么问题，我们到家再慢慢说。” 沈岁柔转过了头，看着车窗外没作声。 车载空调稍微调低了两度，舒缓的电台音乐在空间里播放着。 一路下来，沈岁柔心情也平复了许多。 因为明天要去外地，所以两人回了沈岁柔在四环的银星公寓。 到家第一件事，沈岁柔就去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看宋沉衍捧着她的笔记本在沙发上开会，便一个人拿着瓶椰子水，转身上了二楼。 宋沉衍余光瞥见她上了楼，对着那边交代几句，很快结束了会议。 他解开领带，扯下来丢到沙发上，随手勾开几颗衬衣扣子，然后跟着上了楼。 第312章 宝贝 楼上没开灯，落地窗的窗帘被完全拉开。 一走上去，就能透过整面玻璃，看到低处川流不息的汽车行驶在马路上，蜿蜒朦胧的路灯，像河流一样无限延伸。 沈岁柔抱着膝盖坐在窗前，低头看着那些汽车的尾灯出神。 宋沉衍走到她身后，无声坐下，手臂环住她的身体，让她往后靠在他身上，“还在想么？” “嗯。”沈岁柔后仰身体，重心都倚在他怀里，“我很想知道，他到底是怎样看我的。以前也是因为他的要求，我才忍受了宋博彦那么久，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那些所谓的利益，我不会浪费那三年的青春，更不会跟宋博彦纠缠到那么难堪的地步。” 更不会掉入宋博彦的陷阱，让沈氏欠了那么多钱。 沈父总说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可她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世上任何发生过的事情，都没有后悔的机会。” 宋沉衍目光低垂，也望向低处的灯海，“可能这个世上，有些人就不配做别人的父亲。他们不会养育孩子，只会用自己认为正确的方式，去把孩子变成他们想要的模样。” “然后再把所谓的冀望放在他们身上，希望他们能带给自己相应的回馈。” “或许是为了利益。或许，是为了他们终其一生，也无法达成的目标。” 他的声音很沉，语气清冷，偏偏很平淡。 沈岁柔静静听着，自然而然地接了话：“可是他们从来没问过，也没在意过，我们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城市里那么多盏灯，看起来都那么温馨梦幻。 可是又有几盏，是为孩子照亮无忧的童年？ “所以，何必去在意呢？” 宋沉衍搂着她的腰，下巴贴着她的头发，“你现在就做得很好，不用理会任何无理的要求。你的人生应该自己做主，去做喜欢的事，去看这个世界亮堂的地方。” “不要在乎任何风声，不要把自己困在一个角落。” “他没有把你养好的地方，以后有我。” “你确定么？” 沈岁柔覆盖他的手背，很轻地捏他，“我很难养的。或许我这个人，也没你想的那么好。” “是么。”宋沉衍拿下巴蹭她的头顶，“可即便这样，你也是很多人心里……值得认真呵护的宝贝。” 他说，她是宝贝。 是很多人心里，值得认真呵护的宝贝。 月色无声，沈岁柔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她侧头，去看宋沉衍，“这些‘很多人’里，也包括宋医生你么？” 宋沉衍瞥她一眼，“你觉得呢？” 她想说，不知道。 但是先她一步的，是落下的吻。 …… 翌日早晨，宋沉衍接到一通医院那边的紧急电话，说是一位处级领导突发心脏急症，需要他赶回医院主刀手术。 本来今天应该是两个人一起去外地的，但事出紧急，宋沉衍驱车回去接手工作，留下文理在旁边，陪沈岁柔去出这趟差。 其实也算不上出差，他们这趟去横镇，是为了跟穆佳见面。 文理事先提前跟穆佳打过招呼，下了飞机，他们直奔剧组。 这也是沈岁柔头一回来这种正规的拍摄场地，除了人多，设备也是随处可见。 这会儿所有的人都围着一面池塘，导演和监制在旁边的监控前坐着，而池塘边站着的女演员，就是穆佳本人。 “卡！”导演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对那头的穆佳皱着眉道：“你这不行啊，救命的东西都掉水里了，你这样光看着也太假了。” “那怎么办？”穆佳整理头发，等着对方的指导意见。 导演想了想，示意了一下旁边的荷塘，“下水吧，下水试试。” “不行。”穆佳看了眼池里的水，“我生理期，不能碰凉水。” “那怎么办？”导演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满，“现在去找替身根本来不及，但今天拍不完，明天换场了，到时还怎么拍？” 剧组陷入僵持，一边是导演的执拗，一边是穆佳的无奈。 气氛紧绷，没人出来打圆场。 忽然，穆佳扫过角落里，抬手指着那边站着的人，“导演，让她来替吧。她身形跟我差不多，可以让她替我下水。” 人群的视线，随之聚拢过来。 忽然被指，沈岁柔愣了下，“啊，我么？” 第313章 水戏 “对，就是你。”穆佳向着这边走了两步，顺带招了招手，“过来吧沈岁柔，帮我个忙。” “……”沈岁柔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文理，又看了下对面的拍摄现场，除了懵逼，还有点无语，“可是，我不会拍戏啊。” “我知道。” 穆佳对此不太所谓，接过助理递来的扇子，遮住头顶毒辣的太阳，“你考虑下吧，很简单的，也就背过去拍个几分钟的镜头。我去旁边休息会儿，等你决定好来告诉我。” “欸，我……”沈岁柔欲言又止，穆佳已经去对面遮阳伞下歇着去了。 怎么个事儿啊。 要她表演个唱跳还行，要她演戏，还真就是完全没接触过的盲区。 况且拍戏的时候，这么多人盯着看，还是一帧一帧仔细观察的那种。 不像当歌手，上了台，观众席下面就一片漆黑，基本什么都看不见，也不会觉得哪里不自在。 文理听到这场戏要下水，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对沈岁柔说：“要不我帮你拒绝？如果宋总在，估计也不会让你下水。” “可是文理，我们今天是来找穆佳谈事情的。”沈岁柔抿着唇，无奈地小声提醒。 文理倒是淡定，压低声音道：“谈事情，是跟她事先约定过的，她总不能无缘无故临时反悔吧？” 还真不一定。 毕竟他们此行目的，是需要穆佳配合他们一起录个vcr，好带回去给方婉那边，给沈岁柔跟穆佳之间关系做一个澄清公关。 第221章 这怎么说，也算事先跟人家提了个要求。 反过来，如果穆佳提出的小忙她不帮，可能会在谈事情之间，就把这个关系搞僵。 那后面的事，或许就会棘手许多。 “要不……我去试试？”沈岁柔想了想，咬牙做出决定，“几分钟的镜头而已，就当大热天去游泳了。” “可是，你身体吃得消么？”文理上下扫了眼她纤细有致的身板，没忘记自家老板娘，好像才刚出院没多久。 “没问题的，我可以。” 沈岁柔朝他笑了下，把自己的包递给文理，请他帮忙保管，然后挺直腰背，向着树荫下支起的太阳伞走去。 休息空档，导演正好在跟穆佳讲戏，望见沈岁柔过来了，他把剧本卷起来，视线移向她，“你是那个选秀新人，沈岁柔？” “是的，导演。”沈岁柔落落大方地微笑，“您好，刚才穆佳姐说，想让我给她做一场替身，您看我合不合适？或者，还需要做些什么，才更贴近穆佳姐的形象？” 沈岁柔跟穆佳，都算是歌手出身。 可能跳舞的人身材都很好，加上沈岁柔的气质极佳，光看身形，感觉比穆佳还出挑一些。 给她当替身，其实都有些可惜了。 但导演肯定不能说出来，仔细打量了沈岁柔几眼，让她按照选演员的方式，转着圈，展示一下自己的四面。 “我看她行。”穆佳靠在躺椅上，手上轻晃着她的扇子，“导演，让她去做妆造吧，早点拍完，咱们早点收工。” 导演确实对这个替身很满意，顺势点了点头，“行。那沈岁柔，你去妆发组那边报道，二十分钟以后过来，不要迟到了。” 古装剧的造型，二十分钟其实不太够。 但沈岁柔不能说什么，她没有资格提意见，只能快步跟上工作人员，去旁边的屋舍里做造型。 好在她只是替身，不需要露正脸，妆容方面将就用着她自己画的，不用费时间重新改妆。 穿好衣服盘好头发，总共也就只用了十来分钟，她喝了口矿泉水，就及时返回了拍摄现场。 在妆造组的时候，穆佳的助理就带着剧本过来，大致跟她讲了一下那场戏的内容。 这个故事的背景，大概就是两个高门贵女各自为营，分别辅佐自己的如意郎君，去争夺青云路上的仕途爵位。 其中穆佳饰演的贵女想给对手下毒，谁知反被对手摆了一道，有毒的东西被自己的夫君吃了，而解药，先前被她自己，亲手丢进了池塘里。 这一幕，就是她要下水寻药。 “各组预备——action！” 导演一声令下，沈岁柔站在荷塘边，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提着裙摆，跃进了面前的水池里。 正值盛夏，池中荷影错落，暗香浮动。 沈岁柔入水之后，先是慌乱地四顾水面，然后俯下身，不管不顾地开始在水中到处摸索。 池塘尚浅，还未及腰，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裙裳，轻纱衣袖没入水面，本是轻盈无暇的裙摆，也被池中淤泥尽染。 鞋子陷入泥中，拔不出来，她就干脆赤着脚，看不到正面的脸上，此时表情惊慌，长发凌乱潮湿，唯独纤细的背影，抖得如同深秋的叶，整个人却始终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绝望到极致的人，嗓子会失声，想哭喊，实际发不出半点声响。 一池荷花被她拨乱，不慎被绊倒，她又马上站起来，接着继续低头不停寻找。 终于，在缭乱的荷叶下，翻找到被丢弃的木匣子。 她整个人忽然虚脱，跌坐池中，把匣子紧紧摁在心口上，仰起头，终于痛哭出声。 “——cut！不错，这段一次过！” 周围的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沈岁柔抱着那个木匣道具，长长舒了口气。 她身上的衣服完全湿透了，假发也粘在脸上。 有人想扶她上岸，她怕自己手上的泥弄脏人家，笑着说了声谢谢，打算自己慢慢走到池边。 才走两步，旁边有人惊叫一声，指着荷塘里大喊： “先别动！有蛇——！” 第314章 有蛇 沈岁柔一下就僵住了，整个人直接定在原地。 “蛇？”她用力咽了口唾液，扭头往回看，“在哪儿？离得近么？” 旁边打算拉她的人一下就慌了神，伸手指着水池里，手臂都在抖，“就在你刚过来的那边！你先别动，我去喊人！” “等等！你先……！”沈岁柔想让他把自己拉上去，结果这人跑得飞快，这下瞬间只剩她自己孤零零站在水里。 后面的工作人员听到有蛇，已经开始陆续活动起来。 有人在往这边跑，有人调头去找安全管理员。 拍摄现场一下变得乱糟糟的，导演脸色也跟着猛地一变，然后立马丢了监听耳罩，手上抓着对讲机，一边让所有人让开别挡路，一边急匆匆跑来水池里查看情况。 “都别吵，安静一点！” 导演还没走到，人群一下被撞开。 穆佳领着节目组几个男性员工，拿着几根道具木棍，把水池团团围住。 “蛇呢？”她脸色不太好看，表情紧张地往池子里张望。 “我不知道，好像是……在我刚才拍戏的地方。”沈岁柔下半身都浸在水里，保持先前的姿势。 她没看到蛇在哪儿，一时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尽量保持冷静，控制自己不要在水里跌倒。 “你别慌，我帮你找。”穆佳把滑到肩膀的假发甩到后面，顾不得形象，转头示意那几个男性工作人员，“你们都别乱动，先确定蛇所在的方位，免得蛇受了惊吓，突然攻击沈岁柔。” “好！” 围在水池边的人不敢挪动，只能站在原处，用视线仔细寻找那条蛇的位置。 导演站在旁边，训斥负责检查场地的人：“你们怎么回事儿？刚才不是说检查了几遍，都没有问题吗！？” “不知道啊！”被训的人都差点哭出来了，“我们确实仔仔细细检查过了，可能是拍摄过程中突然溜进来的，这个季节蛇虫太多，这种突发情况，我们也没办法完全控制……” “好了导演。”穆佳皱着眉道，“您先别急着训人，快去看看安全负责人来了没有。以防万一，再把救援队和医疗队找来！” 导演也是急昏了头，被穆佳一提醒，赶紧转身去安排救援工作。 “找到了！我看到蛇在哪儿了！！” 随着一个员工的大喊，大家的视线都跟随他手指方向看去。 沈岁柔跟着回头，顿时就看到靠近池子中心的荷叶下，隐约浮着一条青色的细蛇。 眼睛没看见的时候，还没那么害怕。 当她亲眼看到真的有蛇，且就离自己三步远，顿时一口气提到嗓子眼，腿都快软了。 还好她一直没动，不然那蛇窜过来，估计她还真躲不掉。 “怎么办？用棍子能行吗？” 周围拿着道具的几位男性员工，都对手里的木棍产生了怀疑。 “没把握的话，还是暂时别动吧。”沈岁柔微抬起脸，对岸上的人说：“容错率太小了，要不我再坚持会儿，等救援的人过来？” “对，蛇不动，大家也别动。”穆佳攥紧了手心，蹙着眉看向沈岁柔，“你再忍耐一会儿，一会儿等救援人员到了，交给他们专业的处理。” 她表情很认真，额角的细汗晕在发白的脸上，怎么看，都不太像演的。 沈岁柔注视了穆佳一会儿，点点头，慢慢深呼吸，保持原本的站姿不敢乱动。 “让一下，请无关人员离开水池。” 外层的人群散开，不一会儿，文理就带着一队救援人员赶到了现场。 他看到沈岁柔还在池里，而那条蛇就在她身后不远处，瞬间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沈小姐，没事吧？”他紧张死了，这位出事，可比他亲妹出事后果还严重。 “还好，暂时没事。”沈岁柔站了这么一会儿，其实腿都有点麻了，还是强撑摇了摇头。 眼下情况刻不容缓，救援队立马开始展开工作，确定了蛇的位置，拿着捕网和钳子就过去了。 “准备，一，二……” 倒数开始，沈岁柔的心脏猛地跳到嗓子眼。 “沈岁柔，手给我！” “三！” 补蛇网出去的瞬间，穆佳把手伸出来。 沈岁柔按照指令往快速往岸边踱步，顾不得其他，紧紧攥住穆佳伸出来的手臂。穆佳不在乎她满手泥泞，使出浑身力气，把她从水里拉了出来。 “哗啦——” “蛇捉到了！” 人出来的瞬间，那条青蛇也落了网。 沈岁柔和穆佳双双跌倒在地，工作人员迅速围上来，把她们两个分别从地上扶起。 第315章 谈拢 “你还好吧沈岁柔？”穆佳顾不得身上被蹭上泥，抓着沈岁柔急切的询问。 第222章 沈岁柔缓过劲来，大口大口喘着气，听到有人喊她，眼神慢慢聚焦，摇了摇头，“没事，我还好。” 医疗人员也到了，第一时间检查了沈岁柔的受伤情况。 确定没有她任何外伤，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人们开始分头收拾现场残局，穆佳也被助理搀扶着，往休息室方向回去。 节目组给沈岁柔安排了临时休息间，让她去洗个澡，顺便换身干净衣服。 文理一刻不敢走远，只能守在休息室外面。 等沈岁柔把自己清理完毕，拉开门出来，他迎上前，询问道：“今天还要见穆佳么？这件事，救援队的调查结果还没正式出来。” 沈岁柔想了下，说：“先去见一面吧，看看她的立场再说。” 毕竟让她做临时替身，是穆佳的主意。 后来池子里突然有蛇，保不准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刻意而为。 询问了工作人员，两人来到穆佳的休息室。 穆佳的助理已经备好茶，把两人请到沙发落座。 “坐吧，我知道你为什么来。” 穆佳拆了妆造，人看起来少了几分艳丽，眉眼也没那么妖娆。 她手上端着杯红茶，注视着沈岁柔，语气不徐不缓：“首先，我要申明，粉丝的事情与我无关。其次，不管你信不信，今天的事儿，纯属意外。” 沈岁柔平静地跟她对视，半晌，才开口道：“我知道。其实今天过来，我也只是想跟您把事情谈拢。” 顿了顿，她又说：“听说那个品牌资源，之前定的代言是您，但公司却突然改变主意，最后把资源给到了我。” “其实这件事，我个人也不知情，我只是按照公司的安排完成工作。如果这让您误会了什么，我希望我们可以把事情谈开。” 这才是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既然涉及艺人之间的利益，该解释的，她还是要解释一番。 “你多虑了。”穆佳笑了下，把茶杯搁回桌上，“这个资源，是我自愿放弃的，怎么也怪不到你。” “为什么？”沈岁柔微怔，对此表示不理解，“我跟您……似乎没有任何交情，为什么您会突然愿意，把这么好的资源然让给我？” 穆佳跟沈岁柔确实是同公司的艺人，但穆佳出道得早，虽是前辈，但沈岁柔确实跟她素不相识。 如果是她自愿让出的资源，那应该不会做出让粉丝来伤害她的事。 但是，这为什么呢？ 她找不到理由。 “为什么啊……因为，有人拜托我啊。” 穆佳叠着长腿，勾唇笑了下，“其实我挺羡慕你的，出了事，周恬来骂我，宋总也出面相护，甚至连池屿，都往我这跑了不下三回。” “你说什么？”沈岁柔表情微愕，“你说池屿……也来找过你？” “是啊。你不知道么？”穆佳微偏着头，“是他请我把资源让给你，好为了你不跟讨厌的人接触。也是他以为我欺负你，来找我要说法。” 穆佳手肘撑着下巴，前倾身子，“作为新人，沈岁柔，你的运气真的很好。有那么多人护着你，挺让人羡慕的。” 沈岁柔没想过，池屿会因为她来这里找穆佳。 更没想到，她以为是运气好才获得的资源，原来也是因为池屿。 “其实你今天不来，我也会答应帮你录制cvr。”穆佳喝了口茶，抬眸扫向旁边的文理，“宋氏的人，我不想得罪。当然，小屿的面子，我也不能不给。” 沈岁柔得到想要的答案，肩膀松懈下来，回想到什么，忽然看向穆佳，“既然这样，那为什么还要我去做替身？” 话音未落，她微微皱眉，“你在试探我？” 穆佳目光落回她身上，轻笑着承认：“网络上说，你是一个很努力，也很真诚的人。我想看看，你是不是他们说的那样，也想看你值不值得，让我为你趟这淌浑水。” 所以，这只是为了验证她的人品？ 沈岁柔的表情，一时有点五味交杂。 穆佳站起来，露出欣赏的神色，“还好，你没让我失望。你确实是一个，对待任何事情，都很努力认真的人。你的真诚，我也看到了。” “那……我们这算谈拢了？”沈岁柔跟着站起身，试探的问道。 “嗯，算是吧。”穆佳走了两步，端着茶具回头，“哦对了，顺便再强调一次，池子里的蛇，真的只是意外。下次再见，希望我俩可以成为朋友。” 从休息室出来，沈岁柔还有些心不在焉。 文理面色平静，站在楼梯下看着她：“沈小姐，水蛇的事情，我现在需要去跟进落实。另外，这件事我也会通知宋总，您这边……没问题吧？” “啊。”沈岁柔回过神，才想起这件事宋沉衍还不知道。 但瞒是肯定瞒不住的，只是要是被宋沉衍知道了，估计……她要比被蛇咬了还要糟糕。 “我柔！找你半天了，怎么不接我电话！？” 远远的，有人喊着沈岁柔的名字，人影也朝着这边冲过来。 沈岁柔刚抬头朝那边望，一下就被周恬抱住了。 “老天爷，我真是要被你吓疯了！你不会拍戏干嘛下水啊？！那水里都不干净，何况还有条蛇！！” “恬恬，没事了没事了……都是虚惊一场。” “你最好是没事！有事的话，我现在就进去撕了她！” 因为黑粉的事儿，周恬本来就不爽穆佳，这会儿捞起袖子就要冲进人家休息室。 只是这脚步刚踏出去，领子先被人拎住了。 “给我回来。” 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的，一只手提溜住周恬的衣领，把人拽进了怀里。 这套动作太快，沈岁柔反应过来，回头一看。 在看到周恬被裴天野掐着腰的时候，她眼睛瞬间睁大了，视线惊讶地来回瞟，“那个……你们？” 第316章 男人嘛 “打住啊，可没你想那回事儿！”周恬头都没回，抬手就是往后面一拳，“放开，别逼我揍你。” 她这些小路数，裴天野这几天领教过无数次，差不多都已经摸透了。 他左手掐着周恬的腰，右手漫不经心握住她往后挥来的拳头，淡定挑眉，“这么凶啊。刚才在车上还让我快一点，怎么这会儿眨眼的功夫，又变脸不认人？” “裴天野！我那是让你开车开快点儿！”周恬被他胳膊圈住腰，转不了身，急得抬腿就往后蹬，“你不会说人话能不能闭嘴啊？这么瞎bb，能不让人误会吗？！” “误会什么？我们两个，有什么好引人误会的么？” 她这套动作，裴天野早有预判，灵活地把脚后撤一步，啧了声，“别踩我皮鞋，一会儿还要出门呢。” 光天白日的，他们两人这样别扭的搂在一起。 一个禁锢得游刃有余，一个反抗得毫无效果。 怎么看，都是一副不太清白的样子啊。 “咳咳。”沈岁柔都没好意思插嘴，单手握拳，假意咳了两声。 这会儿周恬被裴天野气得干瞪眼，扭头看了看沈岁柔，尴尬笑了下。 然后调整呼吸，又转回来对着裴天野阴阳怪气：“你干嘛，这么怕我进去闹你堂嫂？怎么着，她的主意你也想打？就不怕你堂哥削你？” “又乱说话。”裴天野清楚，这人又在故意找茬儿了，没办法，只好松开她，“我这几天都在围着谁转，打的谁的主意，你不知道？” “爱谁谁，谁有闲心管你。” 周恬转身前，还往他西裤上踹了一脚。 然后看也不看人家，走过来挽住了沈岁柔的胳膊。 “我柔，要不先找个地方坐会儿吧？” “行啊，去哪儿你来定呗。” 文理去跟剧组的人核对水蛇的事情了，沈岁柔晚上确实没什么安排，之前听说周恬也在这个组，本来也有约她吃饭的打算。 裴天野拍拍西裤上的鞋印，整理了一下领带，文质彬彬地走过来，“这里确实不方便说话，正好宋沉衍那家伙，特意交代我照顾一下他家沈小姐。” 他说着，低头扫了眼腕表，“反正也到饭点了，不如我先带你们俩去吃个饭？” “嗤，谁要你带啊。”周恬懒得搭理他，挽着沈岁柔往外走，“我柔，我跟你说，附近有家特别好吃的烤肉，可火爆了……” 两个女人边说边聊，一会儿就走远了。 裴天野单手插进西裤口袋，望着周恬的背影，挑眉低笑，稍微站了会儿，有些无奈地摇头，最后还是默默抬腿跟上。 剧组所在的影视城附近，有条专门为旅游人提供的美食街。 周恬在组里没戏的时候，偶尔也会偷偷溜出来，到这边吃一些喜欢的东西。 入夜的横镇要比白天更加热闹，一条长街望不到底，到处都是香味扑鼻的烟火气。 烤肉店有露天的桌椅，但毕竟是艺人，她们只能坐到屋里去。 第223章 “要喝什么？”点好了肉，周恬嚼着西瓜味的泡泡糖，把菜单又推回沈岁柔面前。 店里开了空调，沈岁柔还是热得冒汗，拿手扇着风，随口问了句：“有北冰洋么？” “你别说，南方还真没有。”周恬撑着头，吹了个泡泡，“要不喝美年达吧，橘子味儿的？” “也行。”沈岁柔侧头往外瞟了一眼，没看到裴天野的人影，随口问了句：“话说，裴天野怎么在这儿啊？他跟你……你俩真的没事儿？” “能有什么事儿？”周恬拉开一听啤酒，咕咚灌了口，“他来帮人送东西的，知道我在，顺便来看我。你别说，都黏了我好几天了，以前可不带这样。” “啊？他……黏人么？”沈岁柔印象里，裴天野外表看起来斯文英俊，但私下的作风，还挺纨绔的。 这种男人，在情场里向来利落，可不挨黏人那一挂。 “男人嘛，捕猎的时候都能耐得住性子。”周恬无所谓的耸肩，“就这毛病，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好像有点道理。 沈岁柔莫名的想起宋沉衍，似乎有段时间，他也挺粘人的，连耐心也是出奇的好。 不过，现在他也挺好的。 这种好展现在很多方面，尤其是在给予安全感上。 这样平静的日子，沈岁柔觉得很满足。 “也别光说我啊，你跟宋佛子呢？”周恬挨近她，朝她挤眉弄眼，“之前你跟我说，总找你聊天的陌生网友，原来是宋沉衍。那他什么时候关注的你，你知道么？” “这个……我还真有点记不起来。”沈岁柔望着烤炉上的白烟，陷入悠远的茫然，“好像真的挺久了，我不太确定是刚认识的时候，还是说，在更早以前。” 第317章 僵尸粉 对于这个账号的头像，沈岁柔其实还算挺有印象的。 纯黑色，看起来很沉闷。 令人看不透其中包含的意思，也窥探不到头像主人内心任何的想法。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一份独特，让沈岁柔有些记忆深刻。 好像在之前，在她记不得具体有多久的之前，几乎她发每次动态，对方都有点赞。 只是点赞而已，没有过语言上的交流。 沈岁柔还以为僵尸粉呢，也没多放在心上。 后来有段时间，这个账号突然不活跃了，她发冬天，也没再给她点过赞。 一开始注意到这个，她心想着，果然是僵尸粉吧。后来微博用得少了，慢慢就忘了这些事。 直到她进组参加比赛，开始重新运营自己的社交账号。 而这个好像关注了她挺久的账号，竟然破天荒的给她评论了。 甚至还在后台私聊里，跟她说起了话。 沈岁柔当时觉得还挺惊讶的，这么久了，这个僵尸粉竟然还在。 对方对的她了解还挺多，让她一度以为，这人是不是她认识的老同学，或者是身边的某个熟人。 结果万万没想到，不仅是熟人。 竟然还是……宋沉衍。 天知道她那天看到宋沉衍的手机上出现那个账号的时候，内心有多炸裂。 可问起那张照片的事，答案却不随人意。 如果是宋博彦发给宋沉衍的，倒不是没有可能。 但是这个账号，确实关注她挺久了。 “我柔，你发什么呆呢？这肉都烤糊啦！” 周恬拿过烤肉夹，把那块烤得跟碳一样的五花夹出烤盘，放到一边，“想得那么入神，有记起什么了吗？” 一颗烤得炭焦的肉粒掉进泥炉缝隙，沈岁柔被冒起的白烟呛到了，扭头咳了两声，挥手把烟气散掉。 “算想起一点吧。”她接过周恬递来的杯子，喝了口橘子汽水，“这个账号，以前经常给我点赞，当时不知道是活人，以为是僵尸粉而已，所以一直没有理会过。” 顿了顿，她不太确定的说：“不过我仔细回忆了下，应该至少在认识之前，就关注我了。” “卧槽，真的假的。” 周恬吃瓜的兴致一下就来了，塞了口烤肉，凑过去盯着沈岁柔笑，“你自己品品啊，如果宋佛子那时候就关注了你，是不是意味着，他之前就对你有想法了？” “我感觉…不太像。”沈岁柔拿了片生菜，卷起两块烤牛舌，小口咬进嘴里，“他以前一直生活在国外，应该很少接触国内社交平台。” 咽下烤肉，沈岁柔才继续开口：“再说了，我刚招惹他那会儿，他到底有多难搞，你不是也清楚嘛。” 好像也是啊，那会儿沈岁柔为了去钓宋沉衍，真的可谓使劲浑身解数。 各种偶遇，各种倒贴，几乎什么法子都用尽了，可这人就是无动于衷。 “那这个账号怎么解释？”周恬也想不通，“总不能，是他临时买的粉丝号吧？” “啊，什么…咳咳咳。”沈岁柔差点被呛到，扯过纸巾，擦了擦嘴，“没必要吧。而且不是说过了，他去年的时候就发过我的一张照片，就是那会儿我没在玩微博，所以当时不知道而已。” 所以两个人搁这儿猜来猜去，都没有实际点的证明，能够证实这个账号跟宋沉衍到底绑定多久了。 而宋沉衍，到底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关注的沈岁柔。 这种事情吧，沈岁柔要是亲自去问，按照上回的经验，肯定也没法问出结果的。 只能再回去翻翻微博，看能不能翻到这个账号最开始的点赞记录了。 两人正聊着，忽然门外来了个人。 一身休闲西装，斯文俊朗，刚走进店里，隔壁桌正在唠嗑的几个人，一下就被吸引了目光。 周恬瞥了一眼，本来笑嘻嘻的表情，一下就垮下来，“你跟来干什么？” “买单啊。” 裴天野拉开凳子坐到周恬旁边，捏了下她的手背，“怎么，就这么不想看到我？” “知道就好。”周恬拍开他的手，嫌弃地把凳子挪远一点。 “行吧，你真是我活祖宗。”裴天野被她气笑了，偏偏又不能计较。 只好自己拆了副碗筷，招来服务员，重新点了几盘肉。 沈岁柔看向撇着嘴的周恬，笑了笑，给她夹了块烤年糕。 周恬用筷子戳了戳软糯的食物，突然想到什么，歪头去看裴天野，“诶，我问你啊。” “嗯，你问。”裴天野脱了西装外套，卷起衬衣袖子，视线瞥到桌上的啤酒，拿过来，就着残留的唇印喝了两口。 “你跟宋佛子，是很多年的好兄弟了，对吧？” 裴天野捏着啤酒罐，目光转向她，“你当我面，问别的男人，不合适吧？” “啧，给我正经点！”周恬给了他肩膀一拳，瞪他，“问你啊，宋佛子以前……就是在他们认识之前，有没有跟你提过我们家柔柔？” 第318章 行，我去买 沈岁柔也放了筷子，看向裴天野。 裴天野听到这茬儿，先是跟沈岁柔对视了一眼，又看向周恬，表情没什么变化，“你觉得呢？” “什么我觉得，不是在问你吗！” “这不是很明白的事情么？” 裴天野放下喝空的啤酒罐，轻笑道：“不是我不说，是他跟vinasha之间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我解释什么了吧？” 提到这个名字，沈岁柔整个人一顿。 周恬也皱起眉来，“你提她干什么，下头是吧？” “哪敢。”裴天野举起双手投降，“我的意思是，不管怎么样，他们都纠缠了那么多年，所以阿衍在那时候，应该没有别的心思再去应对其他女人。” 沈岁柔本来还以为能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哪知道，不过突如其来的添堵罢了。 “行了，你可闭嘴吧。”周恬看沈岁柔垂下眼睫，立马给裴天野一记眼刀。 裴天野挑眉淡笑，没再说什么，主动拿起烤肉工具，给两位女士烤牛肉。 这会儿，不知道谁的手机突然震动。 沈岁柔回过神，发现自己的手机在响，拿过来一看，是文理的来电。 “好的，我快吃好了，一会儿见。” 她把手机揣回包里，抬头笑了笑，“我要先走了，文理处理完事情，等下过来接我回酒店。” “这么快。”周恬有点舍不得她，“明天你办完事，是不是就回去了？” “对，下午的飞机。”沈岁柔拉着她的手，表情也挺无奈，“没事儿啊，等你拍完戏，回京都我们就又可以见面了。” 周恬很郁闷，因为那也得两个月以后了。 但是没办法，她们都有自己的工作，和自己的生活。 沈岁柔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吃过饭的桌面，跟他们道了别。 临走前，还给处理事情没空吃饭的文理，带了一份烤肉拌饭。 周恬望着沈岁柔曲线分明的背影走远，心情有点低落，连烤肉都觉得不香了，没吃几口，就放了筷子。 第224章 “不吃了？”裴天野还在给她用生菜卷肉，修长的手指捏着翠绿的菜叶。 那指尖，干净白皙，还挺养眼。 周恬把视线从他手上移开，伸了个懒腰，“吃不下，我想回去了。” “今天有夜戏？”裴天野把生菜卷肉吃完，慢条斯理擦拭手指。 “没有。”周恬低头翻着手机，看看有没有经纪人的消息，“晚上应该没什么事，我回去睡觉。” 裴天野目光移向她，拿过搭在旁边的西装外套，“行，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周恬瞥他一眼，拎着包起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是这样说。 裴天野结账出来，周恬也没走多远。 他身高腿长，没一会儿就追上了距离，两人并肩走在散发着各种美食香气的街上，悠闲得像是饭后消食的小情侣。 但周恬不搭理人，始终没跟他说话就是了。 等到了在剧组的住处，周恬才是转身停下，朝裴天野挥了挥手，“行了我到了，你退下吧。” 裴天野单手插兜，另只手捉住了她纤细白皙的手腕，忽然靠近一步，低眸轻笑，“都到楼下了，不请我上去喝杯水？” “有什么好喝的。”周恬抽回手，指了指对面，嘴上没什么语气，“看到没？要喝水，自己买。” 对面，一家24小时便利店，蓝色招牌在夜色里亮着灯。 裴天野朝着她指的方向扫了两眼，目光流转回来，笑了下，“行，我去买。” 说着，还真就转身，颀长的背影往那边走去。 周恬没多看他，摘了墨镜，转身上楼。 剧组安排的酒店，环境也算不上特别好，普通大床房，一个人住的话，空间刚好够。 刷开门，周恬放了东西，拆了瓶苏打水解渴，然后往小沙发上一倒，低头准备打游戏。 没坐两分钟，门铃响了。 她抬头，视线朝那边瞟，基本不用想都知道，门口站着的是谁。 周恬压根没打算理，低头继续玩手机。 可门铃没断，响得还挺有规律。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突然间，声音又停了。 紧接着，她手机响了起来。 “干嘛？”周恬靠在沙发上，懒洋洋地问。 “开门，不然我就摁一整晚。等隔壁的人回来，问我做什么的，我就说周恬的男朋友，被她冷暴力了。” “……你可真不要脸啊。” “那你开不开门？” 烦死了。 周恬气得想扇他，站起来，炸呼呼地去开门。 “裴天野，你最近是真闲得没事儿干对吧？” 她把人撂门外，扭头就往里走。 裴天野挑眉，跟在她身后，“不是你说，让我去买么？” “什么东西？我什么时候让你……” 周恬话没说完，裴天野走到床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东西，随手丢到床上。 黑色包装，金色字体。 在柔软的床垫上弹了两下，“啪嗒”一声，掉到地毯上。 周恬视线下滑，人跟着一愣。 ……床边地上，躺着盒超薄001。 第319章 坏女人 “姓裴的，几个意思？” 周恬走过去，慢悠悠把那盒套捡起来，拿在手上晃了晃，“让你去买水，你就买这种东西？” “不是你的意思么？”裴天野语调漫不经心，“还是说，是我理解错了？” 他话里带着点儿笑，西装外套还挎在胳膊弯，脖子上领带松散，站在那儿微歪着头看她。 装得挺像，倒不是个正经样子。 “哦，那裴公子是挺会做阅读理解的，厉害。” 周恬眯眼假笑，一步一步靠近他，随手把那盒东西丢回他身上，“你就这么想爬我的床，嗯？” 黑色的套子顺着西装滑落，被人顺手接住。 裴天野注视着她，目光慢慢黯下来，那种斯文的感觉不知不觉被侵略感吞噬，他的眼神，像是只盯着猎物的捕猎者。 “是，我想。”他承认得坦坦荡荡，低醇的嗓音捎着些许嘶哑，修长的手指，明目张胆地勾开几颗衬衣纽扣。 男人锋利的锁骨露出来，近在咫尺。 周恬目光徐徐扫过男人衬衣下的胸膛轮廓，抬眼，好整以暇地跟他对视。 裴天野上前一步，缩短两人仅存的距离，抬手握住她的腰，往前一带，“所以，这个机会……你给不给？” 来到剧组见她，尽心尽力的哄着，转眼也有好些天了。 男人肯花费时间精力在一个女人身上，心思无非就那些。 加上他们之前好过，只是结束的时候，被动方是他而已。 裴天野为什么总来找自己，周恬怎会不懂呢？ 这会儿房里灯光昏黄，男人靠得很近，紧实的腰腹贴在她身上，灼热的气息拂过面颊，若有似无划过颈侧。 琥珀沉香的气味，太具攻击性。 周恬没动，目光从他的脸往下流转，屈着手指轻轻触碰他脖颈，末了，拇指摁住凸起的喉结，“既然这样，那你……去坐着。” 像他们一贯的游戏。 裴天野挑眉，勾着点唇角，往后退了两步，坐在床上饶有意味地望着她。 他站着的时候，身材高大颀长，有斯文的皮囊作外表，气质甚至捎着那么点美式艺术气息。 而像这样坐着，两手撑在床垫上，微微抬眸跟她对视。 哪怕眼角噙着点笑，也藏不住骨子里那点野性。 跟平时外人面前绅士得体的裴大公子，可以说判若两人。 他这个样子，周恬太熟悉了。 她微微眯眼，走过去，抬起膝盖抵在他敞开的双腿间，手指勾过他松懈的领带，“过来一点，够不着。” 裴天野看了她一会儿，鼻息溢出点低笑，往前挪动身体靠近，宽大的手掌搭在腰窝的位置，扶着她的后腰，把掌控权让给她。 “别动。”周恬扯下男人的领带，蒙住他的眼睛，在他脑后方，慢条斯理打了个结。 眼前忽然陷入黑暗，所有的感官瞬间被放大了。 裴天野感觉得到，有尖锐的东西把他的衬衣向两侧勾开，露出了结实的胸膛。 紧接着，富有技巧地在他胸肌上打圈。 微妙的刺激感，因为眼睛的黑暗，反而变得越发敏锐。 周恬的指甲从上往下划过，缓慢勾勒男人紧实的腹肌线条，看着裴天野在她手下微微喘气，胸膛不停起伏，她嘴角翘起星点弧度。 她是懂得如何掌握他的。 “恬恬……”裴天野很快进入状态，薄唇微微张开，握住周恬腰身的手越发用力，把她使劲往自己身上贴。 “嘘，别着急。”周恬轻笑，把他推开了，“你在这儿等我，我先洗个澡。” 她转身往后走，忽然顿了脚步，回头警告：“眼罩不许摘。不然，马上滚出去。” “嗯，等你就是。” 裴天野耐下性子，感受着周恬身上的淡香离他越来越远，某处顶着紧绷的西裤，实在不太好受。 但他还是听话的坐在那儿，蒙着眼，谨遵这个游戏的规则。 半晌，浴室里的水声响起。 淅沥的声音像是挠在心上，他口干舌燥，喉结随着吞咽缓慢滚动。 不知不觉，二十分钟过去了。 周恬洗澡没什么动静，连水声都如此均匀。 裴天野等得有些枯燥，哑着声音，朝那边喊了一声：“恬恬，好了么？” 四下寂静，无人回答。 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裴天野拉下蒙着眼的领带，环视房间。 浴室的门大敞着，花洒在淌水。 湿润的雾气都涌到外面来，淋浴间里却空空荡荡。 而周恬，早就遛得没影了。 这瞬间，真是有点气到说不出话。裴天野把扯下的领带丢到床上，捏着眉心，咬牙笑出声，“坏女人，你完了。” 第320章 过来，坐下 这眼瞧着，剧组安排的酒店肯定是住不成了。 周恬溜出来的时候顺便捎上了手机，当即给沈岁柔打了个电话，想跑到她那边借住一宿。 因为第二天还要回影视城找穆佳录vcr，沈岁柔住的地方也不远。 周恬要来，她当然没问题。 只是周恬到她这儿的时候，沈岁柔也正发愁。 “你这儿又咋了？”周恬过来时恰好路过水果摊，顺便拎了盒鲜果切上来，随手递给姐妹。 沈岁柔接过来，抱着水果盒子叹气，“刚才，我给宋沉衍打电话了。” “嗯？”周恬刚歪沙发上，立马抬头，“不会是又吵架了吧？” “什么叫‘又’，最近好着呢，没吵。” “噢……那怎么了嘛？” 沈岁柔绕到沙发边，把鲜果切打开，“还能怎么，就是今天给穆佳当临时替身的事儿呗。” 第225章 她有点郁闷，撇撇嘴，把果盒里的塑料小叉拿了个给周恬，又说：“今天我们走了之后，文理去跟进过了，安全组调查过那条蛇确实是意外。但是吧，文理把这事儿告诉宋沉衍了。” “情理之中，人家本来就是你家宋佛子的助理嘛。” 周恬不觉得有什么，戳了块西瓜，把嘴巴塞得鼓鼓的，“而且，他这趟专门跟着你跑来横镇，除了工作协助，也是替宋沉衍照顾你。你今天遇到蛇，不是小事儿，他肯定要汇报的呀。” “不是，我并不是怪文理啊。” “啊？不是恼他告状，那你emo什么？” 沈岁柔看她没get到，干脆放下水果小叉，浅浅叹气，“唉，是宋沉衍啊，他好像……不高兴了。” 半小时前，沈岁柔在酒店洗完澡，估摸着宋沉衍也下班了，就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倒是接得挺快的，就是那语气…… 有点过分寡淡了。 沈岁柔问他：“吃饭了吗？” 宋沉衍只“嗯”了一声，没什么语气，交流欲似乎也不太强烈。 毕竟这会儿两人暂时异地，又见不了面。 沈岁柔想找点话题，跟他聊聊天，宋沉衍却突然问她：“明天几点结束工作？” 沈岁柔说，还不确定，但是上午肯定可以完成收工。 宋沉衍又“嗯”了一声，声音很淡，“早点休息，其他的，等明天回家再说。” 然后就把电话挂了。 甚至都没有提起，今天文理跟他报告的那件事。 反常，实在太反常了。 沈岁柔又在微信上戳他，给他发猫猫头表情包，问他，为什么不多聊会儿。 宋沉衍秒回的，只是依然还是那句：早点休息，明天回家再说。 有点太过平静，沈岁柔隐隐觉得不太对劲儿。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只好依他的话，明天回家了再说。 翌日早上，沈岁柔和周恬一起回的剧组。 周恬有早戏，打着呵欠去搞妆发了。 想起什么，她还特意问了下助理，今天有没有看到那个男的。 助理几乎秒懂“那个男的”，八成说的裴天野。 跟周恬悄悄摆手，说今天还没看到人呢，有她把风，让周恬安心去拍戏。 而沈岁柔这边，文理已经联系好了化妆师，在剧组这边给她化了个妆，就领着她去跟穆佳洽接了。 所幸工作一切顺利，她很快完成了素材拍摄。 跟穆佳道别时，出于礼貌，沈岁柔笑着说：“这次麻烦您了，下次回京都，我请您吃饭吧。” “你这么客气，我怎么跟你吃饭？”穆佳扇着她的团扇，弯起唇角，“都是同辈人，说话别用敬语了。下次吃饭，我来请。” 也算意外交上了新朋友。 沈岁柔点头说好，跟着文理离开了剧组。 回京都的飞机，在下午四点。 中间还有挺长的事情，足够在横镇周围玩一玩。 但沈岁柔没什么兴致，忙完工作，就选了家咖啡店坐着。 时不时给宋沉衍发消息，跟她分享她路过的景色，还有吃过的东西。 但宋沉衍今天要回宋氏开会，回了两句，就没再回复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沈岁柔搭飞机回了京都。 还没哪次返程，要比出发还急的。 刚下飞机，她就催着文理送她回二环那边的公寓。 她打算提前做顿饭，丰盛一点，等宋沉衍下班过来，他们可以边吃边谈。 这样的话，他应该就不会太生气了吧？ 沈岁柔想得可好了，还特意让文理在超市门口放她下去。 她挑选了新鲜食材跟水果，哼着歌慢慢走路回家。 到了门口，摁下指纹解锁。 蓝色的光亮闪过，“咔哒”一声，门开了。 沈岁柔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除了淡淡的无烟火香薰，还有丝丝缕缕食物的香气。 有点甜稠的酒香混合在一起，味道像是红会牛排。 客厅的灯亮着，她一怔，注意到鞋柜边上，整齐摆放着的男士皮鞋。 原来那个人，已经比她先回来了。 沈岁柔拎着东西走进去，客厅那头空荡干净，没看到人影。 她把东西放到厨房，顺便洗了个手，又调头去房间。 结果房里也没看到人。 正郁闷着，她忽然想起了外面的大露台。 于是她穿着拖鞋走过去，边朝着外面喊：“哥哥，你在家么？” 推开玻璃门，露台上的绿植映入眼帘。 “嗯，过来。” 沈岁柔顺着声音侧头，就看到宋沉衍坐在露台的白色木椅子上，面前的圆茶几，摆着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缎面浴袍，叠着修长的腿，脊背挺拔，正目不转睛地敲打着键盘。 大概是刚洗过澡，宋沉衍墨色的头发零碎地搭在额前，鼻梁上还架着一副无框平光镜。 显得禁欲感十足的同时，胸前浴衣领子松散敞开，腰带系得随性松垮，露出大片蓬勃结实的胸肌，还有线条明显的腹肌一隅。 这副样子，有点说不出的感觉。 居家，却又不经意地，充满男人的性感。 沈岁柔忘了本来要干嘛来着，差点没出息的看愣了。 见她站在门边不说话，宋沉衍骨节分明的手指从键盘上移开，抬眸淡淡看向她，示意旁边的椅子，“过来，坐下。” 第321章 你来 “噢……”沈岁柔这才慢吞吞走过去，拉开他旁边那张椅子，老老实实坐好。 她以为宋沉衍叫她过来坐着，是有什么话要说。 结果她等了半天，旁边的男人依旧自顾自的敲击键盘，低垂眸子注视电脑屏幕，除了刚才瞥她那一眼，目光基本没有看她。 傍晚的日落已经沉入了高楼之后，天色暗下来，只有远处天际那一抹浓郁的橘色，渲染着此刻逐渐陷入迷离的城市。 晚夏的风变得很轻，拂过沈岁柔的长发。 她侧着头静静看着旁边工作的宋沉衍，胳膊肘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看似松散的姿势，心里却没来由的有点紧张。 “那个，宋沉衍……” 她试图开口搭话，但宋沉衍头也没抬。 像是平时在外一贯的清冷沉默，这会儿他坐在旁边，眉眼神色寡淡，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慢慢又上来了。 沈岁柔倒是不像从前那样，会惧他的淡漠。 她盯着那副防蓝光的无框眼镜，半晌，伸手把它从那张冷隽的脸上摘了下来，“哥哥，怎么了嘛，干嘛不理人啊……” 平光镜被摘，工作也就此中断。 宋沉衍捏捏眉心，抬眸看向沈岁柔，语气清淡：“要我说什么？” 沈岁柔把玩着眼镜，托着腮，笑盈盈地凑到他面前，“什么都可以。我今天刚回来，就想跟你说说话。” “嗯。那你说，我听着。”宋沉衍把笔记本电脑合起来，推远一点，拿过旁边的咖啡抿了一口。 “诶？你就……没什么想要问我吗？” 沈岁柔放下那副眼镜，手搭在桌面，指腹轻轻点着圆桌，“比如，我去横镇见了谁，工作完成得怎么样，又或者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今天都不打算过问吗？” 以她对宋沉衍的了解，知道他不喜欢脱离掌控的事情，对于她在外面的动态，也不可能一点不过问。 “我过问，有用么？”宋沉衍放下咖啡杯，侧头看着她，神色难得变回了以前的那种疏冷，“我每次都让你照顾好自己，但是你似乎不怎么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那我追究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果然吧，他就是生气了。 沈岁柔被他冷着脸数落，本来就挺紧张的，这下脊背都绷直了，“不是，你听我解释啊……” 宋沉衍看着她，没作声，像是默许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是这样的，情况比较突然。” 沈岁柔挨近他一些，慢慢解释道，“那会儿他们拍戏赶时间，又找不到临时替身，穆佳就让我帮这个忙。” “我想着，既然是找人家谈事，也占用了人家拍戏的时间，那她请我帮个忙，我直接拒绝了，两个人的关系不等于一开始就崩了一半么，那后面还怎么谈事情啊……” 而且那会儿，她以为只用下水拍几分钟的镜头而已。 谁也没料到，拍摄收尾的时候，水里竟然溜进了一条蛇。 “所以，你就可以因为别人，擅自拿自己的安全冒险？” 宋沉衍微微蹙眉，声线清冷，“是你说，要相互换位思考，尊重对方的想法和情绪。” “你临时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想法，我可以尊重。” “但是，你有考虑过我在京都听到你差点被蛇咬，却没办法马上赶到你身边，只能不停向别人询问情况的那种心情吗？” 第226章 他一字一句，都是看着沈岁柔的眼睛说的。 那目光，恨不得将沈岁柔缠绕捆绑，紧紧锁在身边。 让她只呆在他可以注视的地方，在他可以伸手就能触及的距离。 沈岁柔其实也没错，况且意外事件的发生，是谁也不能控制的。 事后她也曾后怕过，但是却不后悔，当时所做的那个决定。 只是她确实没考虑过，宋沉衍会不会为她担心这个问题。 但她听得出来，他尽量平静的语气下，极力压抑的那些不安。 “好了好了，这事儿算我错了嘛。” 宋沉衍不说话，沈岁柔干脆倾斜身子伸手抱住他，靠在他肩上，胳膊搂着他劲韧的腰，“哥哥，这次是我错了。下次不管做什么事，我都会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这样行不行？” 不是被人泼化合水。 就是替人演戏遇到蛇。 她突然也理解了，宋沉衍才为她忐忑过后，又再次提心吊胆的心情。 原来两个人捆绑在一起后，心情也是连在一起的。 会被对方所有的动态所牵动。 这也是宋沉衍当初所说的，不愿把情绪主导权轻易交出去的原因。 毕竟一旦甘愿被一个人影响情绪，那基本算是丧失了一部分的自我掌控权。 那种感受对他而言，或许算不上好。 但他还是，把这个权利交到了沈岁柔手上。 所以无可避免的，像现在这般，担心她，挂念她，为她产生负面情绪。 而沈岁柔，也算完全理解，并正视了这一点。 “别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肯定先跟你商量。”沈岁柔收拢胳膊，额头蹭了蹭男人的脖颈。 她的头发柔软蓬松，散发着玫瑰的香气。 宋沉衍被她抱着蹭了半天，闭眼捏了捏眉心，缓缓叹了口气，宽大的手掌抚上她的软腰，“你最好自己说的话，可以记得做到。” “那当然。”沈岁柔抬头，见他脸色缓和了些，干脆站起来，跨坐在他腿上，“哥哥，别生我气了。我两天没见你，你都不想我的么？” 她今天回来，特意穿的小战袍。 没错，就是最初那会儿，特意穿去勾引宋沉衍的那条小黑裙。 吊带，低胸，裙摆蓬松。 这会儿她坐在宋沉衍腿上，手臂搭着他的肩，裙子纤细的肩带半滑下来，露出莹润白皙的肩头。 宋沉衍的目光从她粉润的唇，徐徐滑向下面，扫过她那双白得发光的大长腿，手掌覆上腿面，收拢，轻轻掐出指痕，“你觉得呢？” 他微垂着眼眸，这里光太暗，看不清眼底情绪。 但他嗓音低沉，裹携着细微的喑哑。 乍一听，欲得有些让人上头。 “我不猜。”沈岁柔迎着他的视线，含笑跟他对视。 趁他不经意，白皙的手覆在他结实的胸口，顺着灰色缎面浴衣的衣领，慢慢往里滑进去。 只不过，很快被他捉住了。 “明天你还有工作，确定要招惹我？”宋沉衍微微低头，在她纤细的指尖上咬了一下。 不疼。沈岁柔蜷缩手指，低头跟他鼻尖相抵，“怎么，宋医生难道真的不想我？” 宋沉衍挑眉，月色下，目光一片黑深，“想不想，你不是清楚么？” 他掐着沈岁柔的腰，往前一挪。 让沈岁柔贴着他的小腹，清晰感受着那松散的浴衣下，悄然发生的骇人变化。 她忽然就不敢动了，脸红得要烧起来。 宋沉衍靠近她，薄唇贴着她耳廓，用气声低语，“这次，你来。” 第322章 野火 他兴致好的时候，会让她在上面，主导权交给她，随她想做什么。 这个方式沈岁柔还挺喜欢的，因为这个时候，宋沉衍非常，极其的，很好说话。 她享受这种可以随心所欲的感觉，享受着能控制宋沉衍的气息，体温，还有心脏跳动的速度。 最最主要的，是所有节奏都由她说了算。 她可以肆意驰骋，也可以勒马漫步。 所有感觉都由她带来，自己享受的同时，也可以适当借着机会逗弄宋沉衍。 手掌摁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小腹收紧，便可以欣赏到他仰着脖颈，手臂遮住眼睛，喉结艰难滚动的隐忍模样。 那副样子太养眼，明明正在做着最隐晦暧昧的事，偏偏极尽克制。 他随她戏弄，随她撩拨，表面像是纵着她放火，自己随波逐流无动于衷。 实际上，他那把荒原里的野火，烧得比谁都烈。 沈岁柔也不是没吃过这样的亏，毕竟不是乖顺懵懂的小狗，通常逗弄过头的下场，就是被收回主导权。 就像现在这样，被直接固定在腰上，整个人一下被抱起来。 不分你我的情况下，走回房间。 被压倒，陷入散发着木质冷香的床榻。 她被宋沉衍的气息包裹缠绕，视线是涣散的，世界也在颠倒碎裂。 灯光昏暗，她只能隐约看清他起伏的肩背，如夜色下连绵的山峦。 是原始的攻掠，是充满野性的鞑靼。 而她呢。 是崩塌的雪山，崩腾的河流。 “嘶……” 走神了，被发现的下场，就是突如其来的吃痛。 沈岁柔像是失去骨头一样，连声音都又娇又软，“说好轻一点的，你骗人……” “专心些，乖乖。”宋沉衍哑着声音，轻咬她的脖子。 只是齿尖磨蹭，没留下痕迹。 沈岁柔确实不敢再去想其他，有所心思都放到了享受上面。 烟花炸开的时候，她被抱紧。 宋沉衍低沉发哑的嗓音，轻轻叫了她“宝贝”。 …… 结束的时候，都快十一点了。 房里没来得及开空调，这会儿浑身都是湿热的汗。 宋沉衍抱着她，让沈岁柔躺在臂弯里，把她的长发拨到身后，扯过纸巾随手给她擦汗。 “去洗澡吧，晚餐还没吃。” 这一提醒，沈岁柔才想刚回来的时候，她闻到了红烩牛排的香味。 只是两人从六点多弄到现在，不提还不觉得饿。 这被宋沉衍一说，她感觉自己饿得能吞一头牛。 “确实好热，也好饿啊。那我先去洗澡了，你等下再来。” 宋沉衍确实有想抱她去浴室的想法，但沈岁柔怕了。 怕两个人一起进去，她怕是走不出那间浴室。 她移开宋沉衍搭在腰上的胳膊，慢吞吞爬起来，结果脚刚沾地，膝盖一软，直接差点跪下去。 “……”沈岁柔及时撑住了床，抬眼看了看宋沉衍。 宋沉衍坐在床上，背后靠着枕头，淡淡挑眉，“需要帮忙？” “……不了，谢谢您。” 罪魁祸首，在这狐狸拜年。 沈岁柔才不要他帮忙，穿着宋沉衍的浴衣，自己慢慢适应着站起来，然后一瘸一拐的，摸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出来，餐厅已经重新摆放了一些新的食物。 有热过的红烩牛排，还有她今晚才买回来的新鲜蔬菜。虾是刚焗的，虾壳颜色红彤彤，每个都大而饱满，看起来很有食欲。 她顺着吧台看向厨房那边，看到里面的人还没出来，就想着干脆过去帮忙。 结果才走到门边，宋沉衍正好转身。 他看沈岁柔穿着睡衣站在门外，眼睛直勾勾地往他身上瞄，抬手敲了下她额头，“看够了？” “额，还没……”沈岁柔捂着额头，弯起眼睛讪笑。 这真不怪她。 大概是她把宋沉衍的浴衣穿走了，这会儿他腰上就只围了条浴巾。 松松垮垮的，随意别在腰际。 好像走两步，就能突然掉下去。 这能怪她吗？ 谁家好人，有腹肌不看？ “那不吃了，回房里仔细看？” 宋沉衍垂眸，表情还挺认真。 沈岁柔可不行了，赶紧接过他手里的果盘，调头开溜。 傍晚那会儿，宋沉衍在等她回来，所以也没吃晚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桌边，享受着深夜鲜香的食物。 各种意义上，都很餍足。 “明晚上，有时间么？”宋沉衍停下剥虾，扯过纸巾擦拭修长的手指。 沈岁柔嚼着虾仁，看向他，“有啊，怎么了？” 宋沉衍给她倒了杯水，推到她手边，“明天，陪我去看奶奶吧。” 第323章 合院儿 很难得，这是宋沉衍第一次，主动邀请她一起去见他的家人。 沈岁柔当然愿意，想起距离上次在梨园戏院碰见宋奶奶，也已经过了挺久了。 她还记得那会儿，自己好像还答应过老人家，下次会和宋沉衍一起去她的合院儿。 眼下这个时机也合适，正好也把早已准备好的回礼，一同带给她老人家。 第227章 “好啊，我跟你去。”沈岁柔笑了笑，眉眼温和，“很久没见过奶奶了，她最近身体还好么？” “嗯，一切都好。”宋沉衍拿起银质刀叉，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牛排，“这次是她想邀请你，去她院子里赏花。” “这个季节……赏花么？” 仔细想想，春天已经过去许久了。 这个时候的花，已经算是迟开的夏花了吧？ “嗯。”像是瞧出她的疑惑，宋沉衍淡淡道，“她种了很多花。换个角度说，她拥有整个四季。” “真的？”沈岁柔忽然有些期待起来了，眼底在发光，“那你明天来接我，我想去看看她的四季。” “好。”宋沉衍颔首，想到件事儿，特意提醒她：“对了，不用带礼物，人到了就行。” 沈岁柔自然不会告诉他，早在过年那会儿她就开始准备宋奶奶的礼物。 这点礼节她还是懂的。 何况宋奶奶之前，还给她送了那么贵重的翡翠平安扣。 吃完晚餐，沈岁柔收拾了碗筷。 趁着宋沉衍去洗澡，她给沈母打了个电话，请她明天把宋奶奶的礼物带到公司去，她就不用再找时间跑一趟了。 沈母闲来无事，当然愿意帮女儿的忙。 知道沈岁柔要去宋奶奶家，特意叮嘱她要懂礼貌，勤快一些，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知道的，妈。”沈岁柔站在露台上，吹着风轻笑，“您别担心了，顺其自然就好。” 第二天，沈岁柔和宋沉衍一同早早出门。 宋沉衍要去医院准备手术工作，而沈岁柔，今天要回公司跟经纪人碰面。 满打满算也休息了一个多礼拜，工作也落下许多。 不过今天，她是回公司策划那次事件的记者会的。 方婉和公司的公关负责人，已经在会议室了。沈岁柔刚到，张律师提着公文包敲开了会议室的门。 “张律？您怎么来了？”沈岁柔刚坐下，又站起来迎接他。 张律师看了看公司的人，走向沈岁柔旁边的位置，对她道：“宋总的意思，这次事件，后续都由我来跟进。” 太好了，有张律师帮忙，事情都会变得简单许多。 会议室里，方婉给大家复盘了目前整个事件的发展经过，包括肇事者姚慧的意图。 她还顺便将近期整理好的vcr播放了一遍，这些会由公关部负责剪辑，然后当做澄清回应，在网络上发布。 而沈岁柔需要做的，是准备好自己的话术。 按照方婉给她整理好的，那些记者可能询问到的话题，去做出相对的回复。 张律师则负责对姚慧提起诉讼，另外告知沈岁柔，在拘留所里，姚慧已经突然改口。 她承认这次事件是她蓄意而为，不关任何人的事。 之所以拉其他人下水，也是害怕自己会承担全责。 不喜欢一个人的因素，确实总有很多。但不管怎么样，都不能构成去伤害别人理由。 但沈岁柔总觉得，或许这件事情，可能并没有表面那么简单。 会议结束，沈母的电话刚好打进来。 沈岁柔跟方婉说了一声，就去了一楼的咖啡厅。 沈母坐在窗边，面前的桌上，放着那个精致漂亮的刺绣礼盒。 等把东西交给她，沈母又跟她坐了会儿，便自己回去了。 手头还有事情要做，沈岁柔也没待下去，转身回了楼上，练习方婉给她整理的采访话术。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傍晚。 她提前把工作收了尾，跟方婉说了一声，今天有事儿，要稍微提前些下班。 走到楼下，正好宋沉衍的消息发过来，说他人已经到了。 沈岁柔抱着那个礼盒，一路小跑着绕到公司侧门。 她今天穿了件浅紫色的针织短袖，搭配着白色的芭蕾风短裙，远远从大楼里跑来，洋溢着清纯柔和的气息。 “哥哥，我来啦。”沈岁柔坐上副驾，把礼物盒子搭在腿面，在宋沉衍车上找了根皮筋，重新整理头发。 宋沉衍自然扫见了那个锦绣礼盒，移开视线，淡淡开口：“不是说了，不用特意带礼物么。” “可是，你说晚了。”沈岁柔侧过头，拍拍盒子，望着他笑，“这个礼物我准备很久了，算是奶奶给我翡翠平安扣以后的回礼。emm……也可以当做今天的见面礼。” 她笑盈盈的，宋沉衍侧目看了看她，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有心了。” 说完，就启动车子，专心致志地开车。 沈岁柔还挺奇怪的，他好像没有过问盒子里装着什么的意思。 “我准备了什么礼物，难道你不好奇么？”她还是问了出来。 宋沉衍目视前方，单手打着方向盘，“这是给奶奶的礼物，当然是由她来拆。至于里面是什么，一会儿自然会揭晓。” 好像也是。 但沈岁柔还是很佩服宋沉衍。 毕竟好奇是天性，但他，竟然连好奇心都能克制住，自控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从公司出来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宋奶奶的合院儿。 之前隐约听宋奶奶提过，她的院子在二环。 但没想到，她住的地方，竟然就在皇城根儿脚下。 沈岁柔下了车，光是站在院儿门口，稍微一侧头，竟然就能看到对面不远处的文物建筑。 甚至连屋脊上停着的鹊鸟，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能住这种地方的人，身份自然不用多说。 她除了咋舌，也是头一回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宋沉衍跟她之间的距离，果然不是一般的远。 至少要比她所预想的，还要远上许多。 “怎么了，在那儿发什么呆？” 宋沉衍停好车，看到沈岁柔站在墙边望着远处出神，走过去，牵起她的手。 “没事儿，就是觉得那边风景不错……嘿。”她尴尬地笑笑，趁着低头的空隙，缓缓吐了口气。 宋沉衍没多说什么，牵着她走到门前，抬手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大概是知道他们要来，所以提前预留了门缝。 反正像这种地方，大概也没有小贼敢惦记吧。 沈岁柔这样想着，不禁笑了下。 等她一踏进门槛儿，迎面拂过的风，携来了清新微甜的花香。 她瞬间被抓住了心思，一抬头，顿时被院儿里的景象小小震惊了一下。 晚霞倾斜，入目之处，皆是摆放整齐的花架。 此时一院子的光像是会流动似的，满园花色，像是攒足了整个春天的留念，特意在盛夏绽放。 太美了，仿佛置身游园惊梦。 沈岁柔都有些看不过来，不知不觉，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宋沉衍也不催她，陪在旁边，耐心等她看完。 这时前庭回廊的墙上，印出两道人影，有人从那边过来了。 “阿衍，来了怎么不进屋啊？” 第324章 盼 两人一齐朝那边望过去，宋沉衍转身面向老人，微微低眉，“奶奶。” “阿衍啊，岁柔来了吗？”宋奶奶离得远，被保姆搀扶着，看不清花影重重的庭院。 沈岁柔赶紧上前一步，跟着宋沉衍微微鞠躬，面带微笑朝老人家问好。 “奶奶您好，我跟着沉衍来打扰您了。” “是岁柔吗？”宋奶奶驻足仔细张望，“噢……原来在这儿呀，都怪阿衍这小子太高了，一时半会儿的，我都没能瞧见。” 宋沉衍站在左边，沈岁柔先前在他右侧。 他确实身材高大挺拔，沈岁柔待在他旁边，从对面那个角度，只能隐约看得到点裙摆。 宋沉衍闻言，手掌搭上她的后腰，把她带到身前，让宋奶奶看得更真切。 说话的功夫，宋奶奶也拄着拐杖下了回廊。 走近了，她远远向着沈岁柔伸手，“你这孩子，怎么能说打扰呢？是我让阿衍专门请你过来的，太久没见你们俩，总归心里会想念。” “是我不好，我应该早些来主动来拜访您才是。”沈岁柔上前几步，握住老人家伸来的手。 本想搀扶宋奶奶，忽然意识到另一只手上还拿着礼物。 “对了奶奶。” 沈岁柔托着礼盒，笑盈盈地递到老夫人面前，“之前您送了我珍贵的见面礼，我自然是应该回礼的。这里面的礼物，是我和我家人的心意，虽然不算贵重，但也用了心，希望您能够喜欢。” 精致美丽的锦盒，刺绣巧夺天工，“柳园”二字栩栩如蝶，散发着淡淡的玉兰花香。 宋奶奶没想到她还带了礼物，一边说她实在太客气，一边还是按照沈岁柔的意思，笑着打开了礼物盒。 浓柳般的绿，泛着绸缎天生自有的淡淡光泽，映在院中百花里。 如同被收藏了很久的春色，蓦然闯入盛夏波光粼粼的荷塘。 几乎一眼叫人惊艳。 第228章 宋奶奶让保姆帮忙拿着裙摆，将衣服完全展开，一见这礼物竟是条手工苏绣的旗袍，惊喜之余，笑逐颜开。 “岁柔啊，这是……你做的吗？” “不全是。” 沈岁柔笑着回答，抬手抚摸旗袍上的盘扣，“这领边儿的莲花盘扣是我做的，其余部分，包括刺绣，都是我小姨一针一线亲自完成。” “是吗？那她这绣工，可谓相当专业啊。” 宋奶奶所在的那个年代，旗袍是日常衣物。 她出身高门大户，平时衣食讲究，见识的款式和绣工自然多不胜数，对于这些东西，怎么也算得上半个内行。 “我小姨的手艺，师承百年苏绣世家，确实算得上专业。”沈岁柔提到这点，感到非常自豪，“还有我这莲花盘扣，也是小时候她手把手教我的。” 老夫人在年轻的时候，就知道江南的女子温柔漂亮，绣工一绝。 当时她们那个年代，南方那边的缎面和刺绣做的衣裳，都是衣行顶好的货物。 想要买下一件，都要花上几百大洋。 更别提定去寻个江南的师傅，来府上做私人定制了。 “真好啊……”宋奶奶慢慢抬手，轻抚过旗袍浓柳般的色泽，“手艺好，衣服也好。你和你的家人都很用心，谢谢你们。” 她细品把旗袍收回盒子，把压在衣服上的玉兰香包，重新放了回去。 恍然间，她想起了年少时风华正茂的模样，想起了许多遥远的春光。 垂眸时，满眼都是追忆，以及对这份礼物的喜爱。 “奶奶，不是请人来赏花的么？” 一行人在前庭院儿里待太久，宋沉衍上前揽着沈岁柔的腰，把她带回身边，“先进去吧。” “行吧，让你干等着，又插不上话，确实不好。岁柔呀，咱们先进屋吧。” 宋奶奶看着自己孙子那点黏糊劲儿，摇头笑了笑，慢慢转身，让保姆扶着自己回去。 宋沉衍跟沈岁柔走在后面，老人家还不乐意了，用拐杖碰碰地面，示意他们俩走到前头去。 沈岁柔不太好意思，扭头对宋奶奶笑了笑，才跟着宋沉衍一同走上回廊。 宋奶奶腿脚慢，走在后面，看着几步开外，宋沉衍背影高大矜冷，西装笔挺，沈岁柔曲线婀娜，青春洋溢。 不禁笑着对身边的柳惠珍说：“他们很般配，对吧？” “是的，老夫人。”柳惠珍点头，也笑道，“沈小姐的性格很好，少爷跟她在一起后，似乎也没以前那么孤僻了。” “是啊。岁柔，是个好孩子。” 老夫人想到什么，笑着垂下眼，轻轻叹了口气，“希望他们能好好的，能长长久久，能有……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第325章 望 宋奶奶的合院儿，要比外面瞧起来宽敞得很多。 穿过游廊来到后庭，入眼的是要比前庭更大更雅致的院落。 老人家体质弱，受不得寒，所以院中没有水塘。 偌大的院子除了随处可见的花，便是翠色的竹，还未到季节开放、暂时徒有枯枝的梅。 屋子是两层的，抬眼望去，还能瞧见二楼露台上种的兰草跟茉莉。 沈岁柔还在打量那上面究竟还有哪些植物，宋沉衍站在她旁边，淡淡地说：“想上去，一会儿我可以陪你。” “嗯？”小心思被察觉了，沈岁柔转过头，看向宋沉衍，“方便么？毕竟是奶奶家里，要不要问问老人家？” “方便。”宋沉衍平静地说，“上面是我的房间。今晚，你也住在那里。” “你住那个露台旁边？”沈岁柔略微惊讶地眨眼，“跟那些花儿……一起？” “不影响。”宋沉衍脱下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那些花的味道很淡，也不招蚊虫，不影响正常生活。” 沈岁柔本来也没觉得，宋沉衍会是个爱花的人。 他性子淡，平时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像这样的男人，对养花栽花之类的事情，通常都不会感冒。 但毕竟是他奶奶种的花，他或许习惯了，又或许是爱屋及乌吧。 所以房间紧挨着的露台被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他也依然喜欢这里。 “阿衍，你带岁柔进去坐会儿，别光在外面站着啊。” 宋老夫人拄着拐杖，慢步朝着他们过来。 柳慧珍去厨房继续忙活了，见老人家腿脚不方便，沈岁柔迎上去，挽着宋奶奶的胳膊，小心搀扶着她。 “奶奶您慢些，我扶您进去吧。”沈岁柔眉眼噙笑，把宋奶奶扶到一楼的堂屋。 宋沉衍刚打算抬腿跟上他们，西装口袋里，手机突然响了。 他扫了眼来电，对沈岁柔道：“先帮我照顾一下奶奶，我接个电话。” “好，你去吧。这里有我呢。” 沈岁柔朝他点头，宋沉衍接着电话，往院子对面去了。 宋奶奶见她一直望着宋沉衍出去的方向，轻轻拍着她的手，随意跟她聊天，“没事儿啊，应该是他父亲打来的电话。阿衍这孩子，平时工作太忙了，他父亲想见他一面，都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沈岁柔不太清楚，老太太为什么能这么肯定，那通电话是宋沉衍父亲打来的。 只是她隐约记得在粉丝见面会出事前，宋沉衍好像跟她提过，要回去见他父亲一面。 当时因为她受伤住院，宋沉衍就把那件事推掉了。 这转眼也过了一两个礼拜，他该不会……一直都还没回去吧？ “噢……是啊，他最近是挺忙的。”沈岁柔收回视线，轻轻笑了笑。 这种事情，她并不方便评价什么。 “最近，阿衍都跟你在一起吧？”宋奶奶眉眼和善，一直握着她的手。 沈岁柔微怔，以为宋奶奶想问些什么。 但宋奶奶只是慈爱地看着她，面带微笑，平和地说：“我想感谢你，你把他照顾得很好。他看起来没有前段时间那么消瘦，连脾气也好了许多，跟他说话，也不像以往那么寡言，变得有人情味多了。” 确实是这样的。 沈岁柔也感觉得到，宋沉衍最近确实变得有温度多了。 也不再像以往那样冷冰冰的，总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没有的奶奶，是他照顾我。”沈岁柔不敢邀功，况且他们俩近来的相处里，确实是宋沉衍照顾她更多些。 “他照顾你，本来就是应该的。” 宋奶奶微微敛笑，略带认真地对她说：“沉衍的性子啊，有点受她妈妈影响。不过他是好孩子，只是很多时候，不会表达心意而已。” “这个我知道的，奶奶。”沈岁柔太有体会了，怕老人家多想，握着她的手，轻轻点头，“您放心，我都明白。” 看他们能够相互理解，心意相通，宋奶奶也稍微宽心了些。 她望着沈岁的眼睛，真挚又无奈地说：“沉衍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长大，很多时候也是无可奈何。他本来也是个缺爱的孩子，如果你决定留在他身边，还请多给他一点耐心，相信他会变得比现在更好，也会更懂得，如何去学会爱人。” 这么久了，沈岁柔从来没听过宋沉衍提到过他家里的事情。 但从跟宋博彦接触的那几年来看，她多少也能猜得到，宋沉衍的家庭，大致要比普通人家来得复杂许多。 而关于他小时候的事，包括宋奶奶说的，关于他的性格，多少是有些受到他母亲的影响。 这些事情，他从来没跟她提过。 可两个人在一起，都渴望更了解对方。 而这些越是无法了解的事，反而越发让沈岁柔感到好奇。 她想了想，拉着宋奶奶的手，轻声问到：“奶奶，宋沉衍小时候……是什么样子啊？他的童年，过得怎么样？” 第326章 清寂 “阿衍小时候啊……”宋奶奶望了眼院儿里那道高挑的身影，嘴边扬起温和的笑意，“嗯，是个可爱的孩子。” 可……爱？ 沈岁柔的视线也落到远处的背影上，那人肩宽腿长，西装挺括，一副矜冷英玉的模样。 尤其想起他冷淡垂眸，居高临下睨人的神态，好像怎么也无法跟“可爱”一词，建立上任何的联系。 不过他那张脸吧，确实生得极好。 冷隽俊朗，骨相优越，高冷出尘的浓颜。 稍微往幼年时期想象一下，那小时候的宋沉衍，长得也应该相当可爱吧？ 就是不知道，是奶呼呼的呢，还是跟现在这样，是个喜欢冷着脸看人的……小大人？ “噗嗤。”沈岁柔想着想着，就抿唇笑了出来。 “很难相信，是吧？”宋奶奶也知道，自己的孙子，现在确实跟可爱不沾边。 她手搭在拐杖上，继续笑着说：“你别看我这院子里的花儿多，其实很难打理。那时候阿衍来跟着我，都还没我这拐杖高，小小的一个人儿，还知道捧着洒水壶，跟在我后面替我浇花。” 第229章 “宋沉衍，也会照顾这些盆栽吗？”沈岁柔难免有点诧异。 宋奶奶笑着点头：“他会。他不仅会养花，连什么花儿什么习性，需要用什么样儿的养料，都是他帮我查的资料，然后教我怎么照顾。” “不过，那是长大后的事儿了。” 也是，宋沉衍那样优秀的人，智商高，有能力，想做什么事情，都能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去完成。 养花这样的小事儿，若是肯花心思，他自然也能做得很好。 只是这方面，跟他本人确实反差太大。 沈岁柔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对宋沉衍还未被发掘的其他面，也越来越感到好奇。 她忽然想到刚才宋奶奶说的话，他好像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奶奶生活了。 可是，为什么啊？ 她的疑问没有合适的时机出口，还在琢磨着是问宋奶奶好，还是当面问宋沉衍好。 宋奶奶忽然站起来，拄着拐杖，指了指隔壁的里屋，“对了，我这有本阿衍小时候的相册，你想看吗？” “当然想。”沈岁柔眼睛一亮，跟着站起身，“可以吗？我可以看看么？” “过来吧。”宋奶奶朝她招呼，笑着说，“跟我去里面拿，别让阿衍那小子瞧见了。” 沈岁柔忍笑点头，扶着宋奶奶去了隔壁里间。 这间屋子显然是个书房，传统的中式摆设，所有家具都是极具年代感的黄花梨木，纹理光滑，散发淡淡的檀木原香。 书架上，摆放着各种书籍资料。 有中式的手订书册，也有现代的英文图书。仔细看看，上面几排还有不少医学和科学方面的研究文献，以及专业方向的书籍。 所有东西都摆放得整洁有序，连窗前的书桌上，除了几本堆叠的外文书册，基本没有任何多余的摆设。 沈岁柔还在打量这些书本，宋奶奶拿拐杖指了指上层合闭的柜门，示意她帮忙打开。 柜子还是有些高度的，她也是垫了脚，才勉强拉开柜门。 雕花的木质柜门敞开，仔细看看，里头摆放了许多小物件。 一盒围棋，一盒西洋棋，还有只白玉雕的麒麟像，其他的放在比较里面，她看不清了。 “这柜子里啊，都是沉衍以前的东西。”宋奶奶抬头看着上面的柜子，让她把压在底下的相册抽出来。 不算大的相册，从侧面看，还没书架上的书本厚。 宋奶奶拉着她坐到书桌旁，翻开册子，让她自己一页页的慢慢儿看。 相册打开的瞬间，沈岁柔视线落上去，看着照片里眉目清秀的小男孩儿，眼睛瞬间睁大，连眼底都在亮光。 “好可爱啊。”她几乎无意识的脱口而出。 “是吧？”宋奶奶和蔼地笑道，“阿衍小时候，长得像他妈妈。模样好，气质都跟其他小孩儿不一样。” 照片上，不过四五岁的小男孩儿，穿着白色的海军领短袖，黑色的童款短西裤，站在开满月季的花园里，双手提着花洒壶，慢悠悠地浇花。 和煦的阳光笼在他身上，他表情淡淡的，站在那片光里，有种神性又稚嫩的美好。 再翻一页，背景变成了翠绿茂盛的修竹。 小男孩儿穿着的米色毛衣，看起来很柔软。他坐在木椅上，脊背笔挺，淡淡的目光落在桌面的围棋残局里，小小的手中捏着一颗黑棋，抿唇认真思考，下一步该落在哪里。 那样的神态令沈岁柔感到熟悉，就和现在的宋沉衍，认真专注工作时的模样，几乎所差无几。 真的很有趣，沈岁柔噙着笑，不禁又翻了几页。 于是看到了小时候的宋沉衍，面无表情跟外国人交谈的样子。 明明对方比他高很多，他个头只到人家腰际，但身上的那种从容不迫，透出一种十分老成的感觉。 啊，果然跟她想的一样，还真是个小大人呀。 “咦？”沈岁柔视线滑动，看到了穿着白色小西装的宋沉衍，“原来宋沉衍，还会弹钢琴？” “当然。”宋奶奶手指点了点照片上的小男孩儿，“这是他五岁那年，在家练琴的时候，我拍的。” 宋奶奶说着，目光变得有些悠远，“阿衍的钢琴弹得很好，从小就非常有天赋。他妈妈当年是海外有名的钢琴艺术家，可能他这个优点，是遗传了母亲吧。” 从眉眼，到性格，和优点，宋沉衍似乎都跟他母亲很像。 但是宋沉衍，基本对他母亲，从来缄口不提。 “那他妈妈……”沈岁柔犹豫半天，还是斟酌着开口询问。 宋奶奶看了看她，什么也没说，抬手翻了几页相册，又长长叹了口气，“还是不说了。这些话啊，也不能让沉衍听到。” “好，我不问他。”沈岁柔大概猜到些什么，心情忽然有点沉重。 宋奶奶不说，她也不会继续再问。 视线又回到了相册上，沈岁柔微微一顿，惊讶地眨了下眼，“这张照片，怎么……？” “噢……这是他六岁的时候了。”宋奶奶笑了下，目光夹杂着些不明的情绪。 照片里，宋沉衍坐在一棵高大茂盛的梧桐树下看书。 金黄的桐叶掉进书缝，他穿着小小的修行僧服，黑色的长袍遮盖住了腿，他盘坐在蒲团上，眉眼依旧很淡。 石阶下，青苔墨绿。 他小小的年纪，身上多了点莫名的清寂。 “那年发生了些事情，之后我就带着沉衍，去庙里住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大概十二岁的时候，他就出国了。” 这是宋家的事情，沈岁柔不敢问。 而宋奶奶，也只是点到为止。 不用怎么细说，多少也能清楚的猜到——宋沉衍六岁以后，基本都是在寺庙里长大。 她忽然想起在那个资二代圈子里，宋沉衍被他们称作“佛子”。 以前她还以为，是因为他腕上戴着的那串黑檀佛珠，又或者是，医者仁心的职业。 如今一看，这个称号还不是胡诌来的。 属于名副其实。 “奶奶，慧珍阿姨喊您半天了。” 宋沉衍打完电话，从院子外面走进来，胳膊上还搭着西装外套。他清淡的目光落在里屋两人的身上，脚步一顿，“你们这是……？” “噢，奶奶在跟我聊天呢。”沈岁柔随手合上相册，转过身来笑盈盈地看向他，“她说你小时候很可爱，我就想看看嘛。可能太专注了，没听见慧珍阿姨的声音。” 宋沉衍也注意到了桌面上的相册，表情微不可查地一怔，抬手捏了捏眉心，“奶奶，不是跟您说过了么，您真是……” “有什么关系。”宋奶奶不以为然，拄着拐杖往他那边走，“你自己的媳妇儿，看看你的照片也不行？” 本来还没什么，顶多一点被抓包的小尴尬。 这会儿吧，沈岁柔脸都红了，“也没有，我那个，就是……” 救命，都语无伦次了。 宋沉衍无奈地看着宋奶奶，老人家还拿拐杖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裤腿。 他本想去扶老人家出去，却被老人家教训了。 “不用管我，就两三步路。让人家岁柔等那么久，你自己的女人，还不快去照顾好。” 宋沉衍挪不过她，先等老人家出了房门，才转头看向沈岁柔。 “走吧，去吃饭了。”他伸出了手，把掌心递给她。 沈岁柔看着他清隽英挺的眉眼，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 都是关于照片上，那个小时候的宋沉衍。 那两双矜淡的眸子在面前缓缓重叠，隐隐约约间，竟让人有些说不出的心疼。 可是以前的宋沉衍，她管不了，也无法给予安慰和陪伴。 但是现在的这个，或许她可以呢？ 半晌，沈岁柔缓缓扬起笑容，走向了他，“来了。” 第327章 百利甜 晚上九点，躲在云层里的月亮终于出来了。 前庭的花架前，摆了一张折叠胡桃木圆桌。 桌面放着两盘水果，一盘烤饼干，还有一壶新泡的玫瑰花茶。 沈岁柔坐在庭院里，一院子的鲜花香影缭绕，她一边漫不经心地赏花，一边等去拿东西的某个人。 一会儿他们要在这儿，花上至少大半夜的时间。 要做什么呢？ 在等一个，目前还未知的结果。 而事情的起因吧，要从一个小时前说起。 …… 得知今天沈岁柔要来，宋奶奶请家里的厨子做了许多滋补的药膳。 想着年轻人工作忙碌，平时又不爱养身，作息混乱起来，一日三餐都不一定顾及得上。 老人家总是会担心的，加上前阵子沈岁柔的眼睛又受过伤，住了几天院，所以吃饭的时候，宋奶奶格外关照她。 不仅自己亲自给她夹菜，还叮嘱宋沉衍，多给沈岁柔剥几只虾。 按她的话说，媳妇儿爱吃什么，要自己记得，人家来家里做客，就得热情一些，方方面面都得照顾到。 第230章 宋沉衍一声不响，倒是十分配合。 从盛汤，到夹菜，包括挑鱼刺，剥虾。 可谓面面俱到，体贴得无可挑剔。 于是这样周到的“照顾”，结果就是沈岁柔的碗一直没空过。 她盛情难却，碗里的菜，还都给吃完了。 晚饭结束，她悄咪咪拉着宋沉衍，说想去外面消消食。 正好宋奶奶让柳惠珍去前庭花架旁边摆木桌儿，她就主动帮着拿东西，打打下手，也算活动活动筋骨。 本来这趟请她过来，就是为了赏花的。 院子里什么都备好了，木桌，点心，满园斑斓的鲜花，连灯光都柔和得恰到好处。 但宋奶奶却没留下一道赏花的意思，东西布置完，就让柳惠珍过来，扶她去佛堂。 “赏花儿是你们年轻人的事儿，花就在我这儿，天天都能看，今儿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宋奶奶蹒跚的背影，消失在回廊之后。 庭院中就只剩下低头翻着手机的宋沉衍，以及站在旁边一时搞不懂状况的沈岁柔。 “所以，你今晚有时间吗？” 沈岁柔怕打扰宋沉衍工作，赏花什么的，还是要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宋沉衍抬头，目光游曳过来，“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你啊。”沈岁柔绕到桌边坐下，支着下巴看他，“如果有工作可以去忙，我自己待会儿也没事儿。” “不忙。”宋沉衍关掉屏幕，走过来一起坐下，“刚才路过这边，看到有盆残雪已经展开一点骨朵，大概开花就在今晚上，不过还需要一些时间。” “真的吗？那盆花儿在哪儿？” 沈岁柔瞬间来了兴趣，顺着宋沉衍示意的方向回头，便看到了那盆即将绽放的花。 是一盆兰草，因为还没开花，不清楚具体品种是什么。 不过听宋沉衍说，那是一盆残雪。 名字倒是很好听，于是对它绽放的模样，就更加有了期待。 两人旧着柔和的灯光，在满院子的花丛里闲聊。 沈岁柔一直盯着宋沉衍看，在寻找他现在跟小时候的相似之处。 “哥哥，我发现你跟小时候，其实没怎么变化。嗯…特别是眼睛。”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可是仔细看，好像又跟小时候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宋沉衍掀起眼皮，淡淡扫她一眼。 “啊对，就是这样。”沈岁柔弯着嘴角，咬了口烤饼干，“太高冷了，还是小时候可爱。” “可爱？”宋沉衍垂眸看她，“你还是头一个，用这种词汇形容我的人。” 沈岁柔本想说，才不是，第一个应该是宋奶奶。 只是她还没开口，宋沉衍又接了话，“今天你跟奶奶，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呀。”沈岁柔微怔，本来胳膊撑在桌上，一下坐直了，“就是看了会儿你小时候的照片，奶奶说你会养花，我还不信。” “嗯，我确实不会养花。” “花太复杂，太娇惯，需要用很多的精力去研究。” 宋沉衍漫不经心的说着，目光却一直落在沈岁柔身上，“我没什么兴趣养花，也没有时间关注它们。但如果是你，我倒是很有耐心，也很愿意花上时间，去用心照顾这朵难养的花。” 表面在说花，视线却没离开过她身上。 沈岁柔自然听懂了他突如其来的情话，耳垂有点热，不太自然地轻咳了声，“我不是花，也没那么弱。但是你既然都这样说了，要是以后我让你感到头疼，你可不能反悔。” “沈老师，你在恃宠而骄。”宋沉衍语气没什么波澜，眼底却含着点笑。 沈岁柔笑意更盛，咬着饼干朝他挑眉，“那也是你应允的。” 只有他的默许，她才敢这般明目张胆。 要怪就怪，月色太好，让人心脏发软。 聊到一半，宋沉衍的手机响了，他说去拿点东西，让沈岁柔坐这儿等他。 还好只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宋沉衍手上多了个牛批纸袋。 他刚才去的是院门外，估计是有人送东西来。 等他走回庭中，把那个袋子打开，从里面拎出了一瓶黑色的酒，一杯冰块儿，还有一杯手磨咖啡。 “你这是？”沈岁柔看不明白，怎么又是酒，又是咖啡。 宋沉衍眸也没抬，把冰块分到透明玻璃杯，倒入半杯的咖啡液，然后熟练地开酒，再将黑色瓶子里的酒，倒满剩余的杯子。 冰块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甜甜的巧克力酒味，和咖啡的浓苦，冲撞出一种很奇妙的醇香。 沈岁柔很快想起来，以前周恬好像给她点过这种酒。 咖啡百利甜。 “宋医生，你喝酒呀？”沈岁柔有点惊讶，这个人极少碰酒，更是难得见他自己调酒。 宋沉衍靠向椅背，拿过杯子抿了一口，“明天休息，小酌怡情。” 是啊，这样的月色，又有这么多花。 花中月下的，不喝点酒，好像确实少了点什么滋味。 “那给我也尝尝，就一小口。” 沈岁柔闻着那股浓醇的甜味，忍不住凑到宋沉衍旁边，拽了拽他的衣袖。 宋沉衍侧头，低垂目光看她。 灯光下，她的唇红润而有光泽，看起来软软的，像一片沾着露水的花瓣。 “过来。”宋沉衍勾勾手指，嗓音低沉。 沈岁柔盯着他手上的那杯百利甜，乖乖地配合他，把头凑过去。 下一秒，眼前的光线被遮挡住了，投射下一片阴影。 宋沉衍低头啄了下她的唇，微微离开，没等沈岁柔反应过来，薄唇又再次贴上去，扫过她的唇缝，继续深入。 这是一个短暂，却深刻的吻。 沈岁柔先是愣了下，而后尝到了他唇上的味道。 甜甜的，有巧克力的香气，又有咖啡与酒的苦涩。 她舔了舔嘴唇，不知道回味的是酒，还是那个吻。 “尝到了？”宋沉衍修长的手指握着玻璃酒杯，轻轻摇晃。 “……甜的。”沈岁柔挑起眼睫瞄他，脸颊粉中透着红，还要刻意使坏，“哥哥，你真甜。” 宋沉衍摇晃酒杯的手一顿，把杯子放下了，“是么。我看花开的时间还挺长，不如在那之前，先找点事情做会儿？” 第328章 会不会选我？ 沈岁柔瞥了眼被放下的酒杯，又抬眸看了看宋沉衍。 不太对劲儿。 这话听着不对劲儿，连这人看她的眼神，也有莫名点深。 “你、你想做什么？”沈岁柔忽然觉得喉咙有些痒，拿手指挠了挠，身体借机往后缩回去，“咳，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虽然他们私底下挺放得开，有时候确实不太介意场地。 什么医院的浴室，公寓的落地窗，甚至家里外面的大露台，都已经尝试过了。 但这里可是宋老夫人家，加上庭院里灯火通明的，要是谁路过往这头瞄一眼，怕是也会瞧得一清二楚。 “你问我，那你呢？”宋沉衍抬手解了两颗衬衣纽扣，微歪着头，目光倒是淡无俗欲，“你想的，是哪个意思？” “额，我……” “嗯？” 沈岁柔突然看见，男人的唇角噙着零星一点弧度，于是顿时明白过来，自己八成被他逗了。 但她脑海里确实闪过点了些带颜色的事情，耳朵这会儿热得很，瞬间尴尬得不敢跟他对视。 “咳，我的意思，就是找点儿事情打发时间嘛。”沈岁柔扭开头，掩饰自己的心虚，“比如看个电影，听听乐音，或者玩儿两局桌游什么的……” “是么。”宋沉衍淡淡颔首，光影下，下颚线紧致流畅，“很巧，我想的一样。” “真的？你刚才也这样想的？” “不然？” 沈岁柔语塞，望着旁边的宋沉衍，一时没接话。 宋沉衍很低地笑了声，倾斜身子靠近她，贴着她的耳侧，轻声说：“乖乖，难道你还想了别的？” “没有啊。”沈岁柔否认得飞快，“我什么都没多想。” 她嘴上这样说，但眼神在闪躲，细腻的面颊浮着一层柔和的粉色，心里在想写什么，就差写在脸上了。 宋沉衍倒是没挑破，在她耳边“嗯”了一声，拉开距离前，薄唇有意无意地蹭过她的耳廓。 “等我一会儿。” 他说着，又站起身，朝着回廊那头走去。 沈岁柔没问他去哪儿，趁宋沉衍离开这一小会儿，拿手使劲儿朝自己扇风。 太热了。 刚才喷在耳边的呼吸，真的太热了。 她觉得口渴，顺过宋沉衍留在桌上的咖啡百利甜，喝了那么一小小口。 舔舔嘴唇，回味了一下巧克力的醇香，等咖啡与酒的苦味渗透，再把杯子心满意足地放回去。 宋沉衍回来的时候，胳膊下夹着一个平板电脑，另边手上，还拿着一支香氛蜡烛。 第231章 沈岁柔刚开始还没注意他过来，然后突然间，院子里的灯熄灭了。 柔和明亮的光瞬间在院子里消散，周围的花，还有树，以及沈岁柔本人，一下子就浸在了朦胧的黑暗里。 她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从椅子上弹起来。 一转头，忽然看到不远处模模糊糊有个人影。 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但乍看那个肩宽腿长的轮廓，感觉熟悉得很，基本能断定是来人谁。 “你干嘛呀，宋沉衍。”沈岁柔真被吓到了，皱着眉头撇嘴，“把我留在这儿，就是为了故意吓我是吧？” “怎么会。”宋沉衍不徐不缓地走过来，把电脑打开，摆在桌上，然后又从西裤口袋拿出打火机，把手上的香氛蜡烛点燃，“我只是觉得，看电影不需要那么强烈的光。这样，氛围反而更好。” 橘黄昏暗的烛光轻轻摇曳，周围的一切慢慢又清晰起来。 墨绿色的玻璃烛杯透出莹润的色泽，苔藓与杜松子的味道若隐若现。 连周围的花，都笼上了一层模糊的柔边，月亮在头顶上，看得更加清朗真切。 不仅是月色。 沈岁柔透过烛光去看宋沉衍，都忽然觉得，确实要比刚才更加好看几分。 “过来。”宋沉衍坐回木椅上，朝沈岁柔伸出手。 沈岁柔走过去，撇嘴不说话。宋沉衍握住她手腕轻轻一拽，她就跌坐到了他怀里。 “宋沉衍。”沈岁柔背贴着他胸口，腰被他的手臂箍着，只能扭头去瞪他。 宋沉衍淡淡垂眸，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颊，顺手给她整理滑落的头发，“好了，别闹。专心看电影。” 电脑打开的时候，电影已经提前缓存好了。 很难得，不是恐怖片。 是一部稍微有点年代感的，充满异国浪漫主义，却又有些沉闷的，爱情故事电影。 “为什么看这一部啊？” 沈岁柔窝在宋沉衍身上，已经全然放松，忍不住吐槽起电影的剧情，“我不太理解，为什么两个人认识不足一天，男人就可以为对方牺牲性命。可是到了最后，却又因为遇到别的女孩儿，觉得对方才是与自己灵魂契合的真爱，从而就这样抛弃了原本的妻子。” 太荒谬了，怎么会有人把新鲜感当做真爱的借口。 还是说，男人的劣根性本就是如此，不管是电影还是现实，总有这样的人和事。 “爱情本就是虚拟的。”宋沉衍抿了口酒，慢条斯理地回答她，“没有实体的事物，怎么能拿标准与具象去形容它。” “那你的意思，你觉得这样的爱情不荒诞？” “至少，电影里很真实。” 宋沉衍淡淡地说：“爱情这种东西，只是人类让自己感到愉悦的一种心理感观，它没有框架，也无法被规定，没有人能说明它原本该是什么样子。” “同理，很短的时间内相爱，不奇怪。无论先来后到，只有真正让内心感到愉悦，心甘情愿让对方掌握自己的情绪主导权，或许这就是爱情的出现。” “可是，对之前的那个女孩儿公平吗？”沈岁柔理解不了他的意思，但在她看来，爱情本就应该专一。 “感情从来无法拿公平判定。”宋沉衍放下了酒杯，吐息扫在她耳畔，捎着淡淡的巧克力甜香，“就好比，有时候我会在想，你为什么会跟宋博彦在一起，你喜欢他什么。” “也会想，如果那时候有我出现，你会不会选我？” 第329章 坦白局 他声音又低又沉，语速不急不缓。 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尤其是探讨关于感情的话题时，有种天生就足够吸引人的魅力。 只是沈岁柔很诧异，宋沉衍闲暇的时候，竟然也会去想这种事情。 “该回答你哪个问题先呢？” “都可以。” 沈岁柔稍微后仰身体，靠在宋沉衍的肩膀上，想了一会儿，才说：“所有发生过的事情，是人生里确确实实存在过的痕迹。我不能否认，我的确喜欢过宋博彦。” 说到这，沈岁柔明显感觉到虚搂在她腰间的手臂，蓦地收紧了几分。 力道不大，但把她箍得很紧。 “干嘛，我还没说完呢。”她轻笑着，安抚性地握住那只搭在她腿上的手，“不过对于他的那点好感，来得快，去得也快。至于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他……” 说起来，实在有点难以启齿啊。 沈岁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明这个问题，稍微坐起来些，伸手拿过桌上的那杯百利甜喝了两口，而后抿着唇，半天不再吱声。 “所以呢？”宋沉衍神色很淡，表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就这样一直垂眸看着她，等待着她的下文。 其实沈岁柔从没想过，有一天宋沉衍会问她这个问题。 她纠结了好久。 久到杯子里的百利甜都被她一口一口喝光了，她终于长长呼出一口带着醇厚巧克力甜味的气息，侧过头，鼓起勇气，重新看向宋沉衍。 “你真的想知道吗？” 沈岁柔咬着唇，盯着宋沉衍那双狭长又波澜不惊的眸子，“如果我告诉你，你得答应我，不能继续再问下去。” 觉得哪里不妥，她又补充道：“以后也不可以。” 条件先谈好，预防一切追问。 免得自己到时候，被问到下不来台。 “嗯，不问。”宋沉衍接过她手上的玻璃杯，把最后一口百利甜饮入口中。 杯子里的冰块都还没完全融化，沈岁柔搓了搓微凉的指尖，然后慢吞吞地拿出手机，在相册里翻了好久。 一直往上，一直往上。 最后，日期停在了四年前。 她锁定一张照片，点击放大，深呼吸一口气，把屏幕转向宋沉衍，“说起来，我跟宋博彦的孽缘，都是因为这个开始的。” 宋沉衍就着她的手，往屏幕上的照片扫了一眼，目光微微一顿，“就因为，这张照片？” “是吧……起码当时的我，确实是因为这张照片，所以对宋博彦有了些许好感。” 那是一张，被沈岁柔藏了好几年的老照片了。 是她大三那年，在咖啡店外面偶然偷拍的。 照片里，男人坐在车中等着红绿灯，夹着烟的手随意搭着窗沿，手背上浮着淡青色的经络，腕骨处还缠着一串润如浓墨的佛珠。 沈岁柔自认天生手控，当初一看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人都走不动了。 拿出手机偷拍时，才注意到坐在车里的男人穿着西装，隐约露出的侧脸，骨相一绝。 他只是坐在那里，浑身都透着点冷淡的禁欲感。 这种男人，可遇不可求。 沈岁柔拍下照片后，偷偷藏在手机相册里，时不时的，还会拿出来细品一番。 直到她和周恬在一家中式料理店遇到宋博彦，被他那几分长相略微相似的侧面，还有宋家男人特有的修长手指，给短暂的迷惑了。 那时她以为，宋博彦就是当初她在咖啡馆外偶遇的男人。 加上那会儿的宋博彦，确实很会哄女人开心。 所以她对他，也有那么些许道不明的好感。 不过，这些好感都败给了宋博彦的渣，最终没有持续太久就是了。 “所以，你是因为这张照片，喜欢的宋博彦？”宋沉衍低眸看着照片里的人，语气有点意味不明，“或者说，你以为宋博彦，就是这张照片里的男人？” “额，我以前不知道嘛……” 沈岁柔一下就窘迫起来了，脊背都不敢贴着宋沉衍，连表情都散发着尴尬，“当时我还没遇到你，加上宋博彦的侧脸有几分像，我就以为……” 就以为宋博彦，就是那张照片里的西装男人。 直到她那晚在酒店里跟宋沉衍结束后，她才突然注意到，宋沉衍的手，还有腕上的佛珠，以及那张冷隽俊美的脸。 恍然意识到，或许眼前这个，才是她一晃就记了好些年的那个男人。 “嗯。”宋沉衍见她低头躲避视线，挑着她的下巴，让她抬眸看着自己，“那现在呢？依然还这样认为？” “你不是已经清楚了吗？” 沈岁柔知道他在明知故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烛光下，她的脸颊滚烫泛红，“说好了的，你不许再追问。” 答案其实也已经很明确了，确实不需要再问。 “那另一个问题呢？” 宋沉衍把她重新摁回怀里，抓住她的腿，另边手肘抵着她的腰，宽大的掌心扣住她的后颈，不让她有机会逃避，“如果当时就遇到我，你会不会选择跟我在一起？” 太直接了，甚至带着些许强硬。 无论是他禁锢意味的动作，还是眼神，和语气，都让沈岁柔丝毫无法闪躲。 “这个……我说不准。”她想了想，如实的说，“如果一开始你就对我像现在这样，或许我会愿意。但是如果你像以前那样高冷，还若即若离，我可能就不选你了。” 第232章 或许今天就是个坦白局吧。 气氛在这儿，她说什么都无妨。因为宋沉衍，大概率也不会生气。 “嗯，我知道。” 宋沉衍语气很淡，表情也没多大变化，看起来确实挺平静的。 他轻轻抚着沈岁柔的背，目光垂落在她脸上，低声问：“那换个话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想法的？” 沈岁柔还真仔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但是突然意识到，好像哪里不对。 如果是坦白局，那总不能一直都是她一个人在坦白吧？ “这个问题，难道不该是换我问吗？” 沈岁柔手臂搭上宋沉衍的肩膀，慢慢圈住他的脖子，迎着他的视线，目光闪烁，“哥哥，你是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嗯？” 第330章 某个瞬间 不似她的顾虑和纠结，宋沉衍跟她对视的时候，整个人很坦然，像是一面不起波澜的湖水。 “真要算，大概是去年冬天。” 几乎没有任何思考，他注视着沈岁柔捎着期待的眼睛，指腹摩挲着她白皙的后颈，淡淡开口：“如果要在时间上更具体一点，是在那天我回到家里，看到点燃的壁炉，亮起的灯光，然后闻到了饭菜的香气，最后，望见那个在厨房忙碌的你。” 去年的冬天，仿佛已经过去很远了。 那会儿好与不好，都发生了很多事。 沈岁柔有些想不起来，宋沉衍所提到的是哪一天，她只记得他们那会儿，的确有过一段很和谐的时光。 或许，他所说的这一天，是那段时间其中的某个片段。 只是她不记得了，不记得那时他们有没有在一起，不记得当时的自己，又是个什么模样。 “还有呢？”她装作不经意地问到，就好像是单纯的想听故事，“那会儿的我，为什么会吸引你？” “其实，你自己不记得了，对吧？” 她的反应，在宋沉衍的预料之中。 他看出她脸上闪过的那一瞬茫然，又装作老成的掩饰，不由低笑，然后捏了捏她的脸，又继续描述那个所谓的“心动瞬间”。 “当时，你在煲着汤。” “看到我出现在身后时，眼底像藏了星星一样，瞬间很亮。” “你穿着我的毛衣，弯着眉眼对我笑，说着‘回来了’，然后不让我待在厨房，非要我出去等……” 分明就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 但沈岁柔忽然就想起来了，想起来让宋沉衍如此记忆深刻的，究竟是哪一天。 尤其是，她穿着他的毛衣这点。 她还记得那天晚上，她不止做了饭。还穿着那件毛衣，在那个壁炉前，跟宋沉衍做了不止一次。 ……所以，是因为这个吗？ “咳，好了……我想起来了。” 沈岁柔忽然觉得很热，宋沉衍看着她的眼神很热，搭在她腰上的手心很热，连隔着裤子贴着她的腿面，也很热。 “那什么……所以是因为，那天我穿了你的毛衣？”她耳根滚烫，视线偷偷扫过宋沉衍的脸，“哥哥，原来你喜欢我这样……？” 她好像又掌握了一点宋沉衍的喜好，抿唇扫他的那一眼，羞涩中涌动着暧昧。 “嗯，喜欢。”宋沉衍没打算否认，淡然抬了下眉梢，坦然直白，“不过，令我有想法的，不仅仅单纯只是这点。” “还有什么？”沈岁柔脑海里飞速运转，努力搜索着那天，他们还有没有做什么更过火的事儿。 但宋沉衍只是很轻地勾了下嘴角，忽然身体前倾，瞬间拉进跟她的距离，几乎鼻尖抵着鼻尖，垂眸对她低语，“比起这些，我更喜欢家里有个你。是你说的，以后会为我留灯，为我做饭，会在每个日落的时候等我回家。” “只是这些……？”沈岁柔觉得不可思议。 “也可以不是。”宋沉衍微微侧头，亲了亲她的唇，“只要每天回家能看到你，我就觉得心满意足。” 电影还在放着，男女主人公是否错过，故事已经无人在意。 清凉的月色落下来，被烛光熨烫，黏腻的空气里，有什么在悄然滋长。 有一瞬间，沈岁柔觉得心口满满的，说不出话来。 她只想吻他。 于是，就那样做了。 香软的唇贴上去，她搂着宋沉衍的脖子，坐在他腿上，胸口下是他铿锵搏动的心脏，她微低着头，去亲他的唇。 宋沉衍眼底含笑，睫毛在月下投射出一片浓密的阴影，手掌搭在她的后腰，给她支撑力，配合她微微启唇，纵容她去掌握接吻的节奏。 “不许看我，闭眼。” 那样的目光太沉，太黯，被他这样盯着，实在太难为情。 沈岁柔红着脸抬手去遮他的眼睛，手腕却被宋沉衍握住，轻轻拉下来，放在他的胸口。 “你就没有什么，还想问的？” 他的唇被咬得有些红，泛着淡淡的水光。 这会儿他在说什么，沈岁柔根本听不进，脑海里唯一的念头，就是只想亲他。 “你不许躲。”沈岁柔捧着他的脸，又凑过去亲他的唇。 大抵是两个人今晚都喝了同一种酒。 唇齿间，全是百利甜浓醇的巧克力香。 沈岁柔有些晕乎了，不知道是因为缺氧，还是酒精的后劲有些上头。 她急需换气，撤离宋沉衍唇畔的时候，浅浅拉出了一条银丝。 “这就够了？”宋沉衍的气息向来很稳，替她把唇边沾到水渍的发丝拨开，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沈岁柔小口喘着气，脸颊和耳垂，红得像是要滴血。 今夜无风，空气攀升得格外灼热。 烛火晃动的瞬间，宋沉衍微微偏头，目光扫向对面，“花开了，要去看么？” 沈岁柔一怔，随之转头看向身后。 在他们接吻的时候，那盆残雪，还真的开花了。 合拢时的花苞还看不清具体颜色，这会儿随着时间流动，花蕊在月下慢慢地绽开。 很淡的紫粉色，像是停在春日残雪上的蝶。 这是沈岁柔第一次，亲眼看着一朵花开的样子。 她很雀跃，拿出手机，想要记录这个难忘又珍贵的时刻。 于是夜色下的花丛里，她看着花。 而宋沉衍，在看她。 她拿手机拍着那盆残雪，宋沉衍坐在椅子上，单手支着下颚，另只手举起手机，用镜头捕捉沈岁柔的侧影。 没有多余的灯光，光影勾勒着她的身材轮廓。 她的腰臀比向来优越，弯着腰赏花的时候，短裙只堪堪遮住臀下，那双白皙无暇的腿，在视觉上也拉得更长。 烛火晃了晃，这回是因为有人站起身。 听见皮鞋踏在青石板地砖上的声音，沈岁柔回头。 下一秒，她被人握住了腰，轻轻往上一提，然后人就坐在了花架上，紧挨着那盆花的旁边。 “怎么了……？”沈岁柔双手搭在宋沉衍的肩膀上，背着光，隐约间瞧见，他眼底那抹黯色似乎更深了。 “有件事，我撒了谎。”宋沉衍往前靠近，劲韧的腰挤进她的腿间，宽大的手掌禁锢她的脊背，灼热的气息填入她的耳蜗，“刚才你问我想做什么，我说的不是实话。” 他亲了亲她的耳朵，一路往下，轻啄她的脖子。 搭在她腰上的手，勾开她背后的绑带。 “这才是，我想对你做的事情。” 那种闷热的感觉又来了，像是要把骨头都烧起来。 沈岁柔坐在花架上，浑身发软。 好在烛光有限，这边的光景一半都在黑暗里。 她仰着头，双眸潋滟，感受宋沉衍咬着她莹润的肩，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指，踏雪寻梅。 实在撑不住，她一下抓紧了宋沉衍的衬衣。 宋沉衍挑起眼睫，见她咬着唇望着自己，低头问到：“花，还看么？” “不看了。”沈岁柔被折腾得不上不下，哪里还有心思看花。 宋沉衍笑了下，把她抱起来，“那就，先回房间。” 第331章 花约 他的臂力向来很好，单手托臀，让她坐在臂弯上，转身就迈开长腿往后走。 沈岁柔懒散倚着他肩膀，从花架深处出来，望见桌上的香薰蜡烛只烧了一半，被孤零零地留在那里。 “我们就这样走了？”她想着，是不是该把蜡烛吹灭。 “不然？”宋沉衍驻足停顿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神有点深，“你想在这里？” “……我不是那个意思。”沈岁柔意识到他想歪了，尤其是那眼神，暗藏着试探和危险，连忙指着桌上的蜡烛解释，“我是说，天干物燥，蜡烛不用管吗？” 宋沉衍视线停留在她脸上几秒，神色莫测。 而后又抱着她，转身走回木桌旁边，把蜡烛熄灭。 “好了。”他淡淡说着，调头离开庭院。 第233章 “可是，桌子不用收拾……唔。” 话没说完，她的锁骨被咬了一口。 “那些东西，都不用管。” 宋沉衍黑深的眼睛注视她，嗓音很沉，“来管我。” 被抱着的时候，她的腿勾在他腰上。 贴得严丝合缝的地方，相互感受得分外清楚。 起初路过内庭的时候，还担心会被楼下的宋奶奶看到。 但老人家似乎已经休息了，房间里没亮灯，四周都显得格外安静。 楼梯就在屋子侧面，宋沉衍抱着她上了二楼的露天平台，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到底种了多少花卉，房门就已经被推开了。 他没有去理会墙壁上的开关，径直走向床边，把沈岁柔轻轻抛到柔软的被子上，一边膝盖压住她，不让她起身。 整个房间都融在黑暗里，只有庭院里的灯光，若隐若现的从窗户透进来，影影绰绰打在他们身上。 沈岁柔躺在那里，透过被玻璃折射切割的光影，望着面前的宋沉衍，周围都是花的香气，很淡很淡。 像是茉莉，又像是什么别的夏花。 她分不清，心跳扑通扑通震着耳膜，人好像陷入了酒心糖里，光是看着宋沉衍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垂眸，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解着衬衣纽扣，她就开始腿软。 “乖乖，帮我。”宋沉衍身上的衬衣被抛到一旁，他低眸，俯身，拉过沈岁柔的手，放在皮带卡扣上。 沈岁柔的指尖触碰到了冰凉的金属，不经意地动了下，指甲刮到了那个存在感极强的地方。 她明显感觉到，宋沉衍慢慢吸了口气，然后注视她的那双眼睛，瞬间汹涌着浓浓的侵略感。 像要吃人。 “嗯……我不是故意的。”沈岁柔小声低喃，颤着手，把金属卡扣解开。 禁锢野兽的枷锁被取下，哪怕见识过很多次了，她还是下意识微微地往后瑟缩。 “不怕。”宋沉衍握住她的手腕，慢慢往上蹭开她的手，十指相扣压在枕边，手背绷起淡青色的经络。 他俯下身去亲她的耳廓，啄她的唇，慢慢一路往下，给她最刺激的体验。 沈岁柔眼神都是涣散的，所有最min感的地方，都在他车轻熟路的掌控下，把感官放到最大。 他太熟悉她了，知道哪里能勾得她沾不着地。 许是因为喝了小甜酒，沈岁柔每每这种时候，给出的反应要比往常更多。 眼睛湿漉漉的，嘴唇格外红润。 连缠着他的时候，都比往常更黏人。 “宋沉衍……” 他故意吊着她的胃口，迟迟没有下一步。 沈岁柔遭不住，胡乱地搂住他的脖子，像小猫咪一样蹭着他。 “之前，他都叫你什么？” 冷不防的，宋沉衍抚着她乌黑的长发，低声询问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 “什么……？”沈岁柔有些反应不及时，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宋博彦。”宋沉衍目光很黯，指尖划过腰际，扣住她腰上软肉，收拢指缝用力握紧，“他之前，都叫你什么？” “没什么，跟大家一样。”沈岁柔被他掐住纤腰，浑身都像被烫了一下，脚指头都蜷了起来。 宋沉衍没说话，指腹摩挲着她被扣住的那边手心。 半晌，他忽然低头噙住她的唇，用力地吻着她，光影流动，下颚线崩出锋利的弧度。 沈岁柔呼吸一下就乱了，她感觉得到，宋沉衍似乎不打算克制。 果然，被抱住的时候，她脊背都颤了一下。 但是她早就准备好了，所以接下来，并没有迎来想象中的不适。 “睁眼。”宋沉衍亲着她的眼尾，让她睁眼望着他。 涣散的世界实在太晃，沈岁柔哼哼唧唧，就是没有听他的话。 “岁岁，看着我。” 他忽然咬住沈岁柔的耳朵，贴着耳边，低声叫了一个陌生的新称呼。 好像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叫她，沈岁柔耳朵一酥，浑身瞬间绷紧。 “嘶……喜欢？”宋沉衍在她耳边低低喘息，见她反应有趣，用气声又喊了一遍这个名字。 “别喊我……你好烦。” 沈岁柔想扯过被子把自己盖住，免得那种不受控制的羞耻表情，被他一览无余。 但被子被劫走了。 宋沉衍不让她遮挡自己，非要她睁开眼睛，看着他，也只能看着他。 她气不过，稍稍反抗了一下。 结果宋沉衍闷哼一声，额头抵在她颈窝里，喉咙发出低哑紧瑟的声音，“别这么咬，岁岁……” 哄了一会儿，沈岁柔不肯就范。 本想折腾他，结果宋沉衍硬是用他的手段，让沈岁柔一下就缴械投降。 她嗅着房间里的香气，随着浪潮卷入旋涡。 滚烫的是他的胸膛和身体，潮湿的是她水汽丰沛的灵魂。 “很乖，就是这样。” 夏日的夜里香汗淋漓，分不出，是花香，还是她发丝的香气。 最后，他把她送上云端。 相拥着平复气息的时候，沈岁柔歪在宋沉衍怀里，玩着他的手，问他：“回去以后，我们也在家里养花吧。” 宋沉衍收拢手臂，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好。” “那明年……我们还来这里赏花，好不好？” 明年的承诺，代表着他们或许依然在一起。 她给他一个花约，等待他的回复。 宋沉衍点头，亲吻沈岁柔的长发，“好。” 。 来宋奶奶的合院，确实是为了赏花。 只是没有料到，赏花也能赏到灵魂深处去。 由于没有准备生计用品，这次结束后，战后现场十分糟糕。 床单反正是睡不成了，连沈岁柔的身上，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 好在宋沉衍有分寸，没在她明显的地方留下痕迹，就是大腿内侧这个咬痕，怕是要好一段时间才能消了。 宋沉衍房间隔壁，有个小浴室。 两个人去冲洗干净，回来把床单换了，才是重新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上，沈岁柔是被亲醒的。 她刚睁眼，宋沉衍就覆在了她身上，低头亲着她的唇。 其实昨晚在浴室，差点又没收住。 但沈岁柔实在有点累了，所以最后没有继续做下去。 于是没吃饱的人，大清早就惦记着吃自助。 沈岁柔下午才去公司，不着急起床，正好自己也想，干脆由着宋沉衍引导。 两人渐入佳境，紧要关头上，忽然，房间的木门被敲响了。 “咚咚咚。” “少爷，您醒了吗？” 柳慧珍端着两盅燕窝，站在门外等候。 沈岁柔听到她的声音，瞬间一激灵，整个人吓得脊背僵硬。 通常来说，没有特殊情况，柳慧珍不会擅自上来打扰他。 何况，明知有客的情况下。 宋沉衍微微蹙眉，撑在沈岁柔上面，淡无语气地反问：“珍姨，有事么？” 柳慧珍停顿了一下，回答道：“您父亲来了，老夫人请您和沈小姐，早些收拾好下去。” 第332章 冷场 宋沉衍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摁住沈岁柔的腰，又轻会儿重会儿的丁页起来。 “宋沉衍，慧珍阿姨还在外面……” 沈岁柔拿手捂着自己的嘴，说话都格外费劲，怕一不留神，漏出什么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宋沉衍倒是像个没事人，该做什么，他依旧照做，腰腹肌肉舒展收缩，脸上瞧着淡无俗欲。 连气息都很稳。 让人根本联想不到，他此刻在做着什么荒唐的事情。 “知道了，一会儿就下去。” 他淡淡回了外面的人一句，就不再有交流的意思。 柳惠珍手里还端着宋老夫人炖的燕窝，也没多言，把东西放在窗前摆放花瓶的小木桌儿上，安安静静地离开了。 “我们…不用马上起床么…？”沈岁柔轻轻地喘着气，一开口，音调捎着不受控制的娇，“唔，你…你慢点儿……” “不急。”宋沉衍神色如常，收拢指缝扣紧她的腰，“岁岁，专心。” 其实这会儿，沈岁柔心里还在打鼓呢。 在长辈家大清早就做这种事，还被宋奶奶的贴身保姆撞见了。 她不清楚外面的人知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听不听得见里头的声响。 但是她真的害臊得不行，连带全身白皙的肤色都一同泛起了粉。 人微微抖着，咬着被子布料，乌黑柔顺的长发凌乱地散在枕头上，硬是抿紧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儿暧昧的声音。 宋沉衍看她憋得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睫毛都沾了泪。 干脆把她捞起来，亲了亲眼睛，嘴唇，然后心无旁骛地履行伴侣义务，专心且认真的做到了最后。 沈岁柔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软绵绵地靠在他怀里，被他抱去浴室清洗干净。 第234章 等两人收拾好，走出房间，都快过去一小时了。 “这么久才下来，等下会不会挨骂啊……”沈岁柔还是有点担忧，但自己腰酸腿软的，加上穿着高跟鞋，步子迈不大，走起来不是特别稳。 宋沉衍特意放慢步调等她，让她挽着自己的手臂，领着她去餐厅，“没事，有我。” 话是这样说，但真的到了餐厅，气氛明显就不一样了。 起码跟昨晚吃饭的时候，很不一样。 大概是他们确实花了些时间才下来，宋老夫人和宋岳庭并没有耗着干等，已经把早餐用过了。 沈岁柔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稍微年长的中年男人坐在那里。 宋家的基因好，男人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却挡不住英挺优越的骨相。 非要说的话，宋沉衍的眉眼或许按宋奶奶的的意思，更像他妈妈，但身形跟气质，绝对是遗传了面前这位。 而比起宋沉衍，他的父亲气场更深更重，威严冷淡，给人一种阶级感极强的距离感。 “父亲，奶奶。”宋沉衍微微颔首，跟两位长辈问好。 沈岁柔也赶紧跟着打招呼，腰背挺得笔直，不敢有任何的失态。 “你现在是一点分寸都不懂了，是吧。” 宋岳庭慢慢移动视线看向宋沉衍，声音低冷，“长辈在座，竟然耗到现在才下来，还有没有半点规矩体统？” “抱歉，不知道您今早会突然过来。” 宋沉衍淡淡注视着他父亲，语气从容不迫，“奶奶院子里的花太多，昨晚赏到很晚，下午还有工作，所以刚才多休息了一会儿。” “赏什么？”宋岳庭听到那几个字眼从自己儿子口中道出，略微惊讶，眉头顿时锁在一起，“公司的事情处理完了么，你还有心思在这风花雪月？” 说完，他这才给了沈岁柔第一个眼神。 很复杂，连沈岁柔也无法形容那是什么样的意思。 不过只是很随意的一眼，视线并没有在她身上多留。 但就那一瞬间，让她浑身都感到紧张。 “不是您说的么。”宋沉衍面色如常，“在奶奶这儿，不谈公事。” “你……！”宋岳庭脸色顿时冷下来，但外人在，只能强压火气，别开脸冷淡道，“你跟我去前庭说，别影响你奶奶。” “还知道我在这儿呢？” 宋老夫人坐在主位，面前摆着一只青花瓷茶盏，面上神色冷静，闻言目光看向宋岳庭，“孩子们好不容易来我这儿一趟，你倒好，一来就拉着脸。” 宋岳庭眉头微动，看了看老夫人，没作声。 “沉衍的性子到底受谁影响，你自己应该明白。”宋奶奶扶着拐杖顶端，冷哼道，“你一年到头，踏足我这合院儿也没几次，论孝顺，你儿子比你好，你也不必一来就教训孩子。至于其他什么事儿，你等他回你那儿再说。” 两人还一直站在旁边，宋老夫人说完，招手示意沈岁柔过来，坐下先吃早饭。 宋沉衍没动，沈岁柔自然也不敢，她看了看宋奶奶，犹豫着到底该不该过去。 “去吧，没关系。”宋沉衍把她带到宋奶奶身边，给她拉开椅子，安顿她坐下来。 宋岳庭没去看沈岁柔，整理西装，冷着脸站起身，给宋沉衍示意一个眼神。 宋沉衍什么也没说，跟着他一起出去了。 庭院里，蝉鸣四起。 宋岳庭点了支雪茄，背对宋沉衍，冷声道：“所以这几个月，你一直都没跟她断。” 宋沉衍微微蹙眉，“断过。” “那现在，你是什么意思？” 宋岳庭转过身，眉眼笼着冷意，“你是打算因为这个女人跟我决裂？还是说，为了她你可以放弃宋氏？” “我并没有您说的那些打算。” 宋沉衍衣冠整齐，在外的时候，永远一丝不苟，“我答应您的事情，还有所有该担的责任，我都没忘记。” “不过，父亲。” 他淡淡抬眸，冷静地直视宋岳庭，“您答应我的事情，您做到了么？” 第333章 异样 “你是在跟我谈条件？” 宋岳庭弹了弹烟灰，眼神严厉，“作为你的父亲，我不认为我做任何事情，需要得到你的首肯和同意。” “我也并不是这个意思。”宋沉衍面色如常，“您的私生活，我无意过问。我只是想要您知道，我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都是男人，无论什么样的年龄段，都不会太素着自己。 宋岳庭也一样。 对于他那些养在外面的女人，宋沉衍从来不管。 他们只有一条约定，不许把那些女人带回他母亲生活过的家。 显然，背地私下里，宋岳庭也有不遵守约定的时候。 而宋沉衍向来内敛稳重，只要没让他当面碰上，他可以装作毫不知情。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也算给这个当父亲的一些颜面。 宋岳庭也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平时不温不火，总是一副淡漠疏离的性子。 但毕竟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苗子，对于规矩的约束，和高门子弟该有的教养，他从不担心宋沉衍会失衡。 尤其是他在商场上的能力和手段，包括雷厉风行的作风，他的儿子几乎跟他如出一辙。 明明是个完美的继承人，宋岳庭一直把他引以为傲。 可偏偏在女人身上，这次出了错。 “你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宋岳庭指尖的雪茄缓缓燃烧，语气压抑着些许火气，神情分外冷漠，“那你倒是告诉我，你放着尹家的联姻不顾，跟这个姓沈女人厮混在一起，是头脑清醒的行为吗？” “我很清醒。”宋沉衍语气缓和，眼神笃定，“正是因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所以才希望得到您的同意。” 长这么大，宋沉衍几乎没有主动开口求过宋岳庭任何。 父亲让他做的事，他基本都做得很好。 唯独这件事，他忤逆了不止一次。 宋岳庭怎么可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脱离掌控，那可是他唯一的继承人。 他的儿子，当然要方方面面都优秀，做得要比他更好。 工作上是。 婚姻上，亦是如此。 “这事就算我同意，那尹氏呢？” 宋岳庭丢掉手里的雪茄，昂贵的皮鞋碾上去，将烟头踩得粉碎，“宋氏跟尹氏的合作已经完全融合，你不跟尹黛联姻，处理得了尹家的关系么？” “我可以。” “你可以个屁！” 宋岳庭的怒气终于烧到了喉咙，胸膛起伏，异常冷漠地指着他儿子的胸口，“昨天跟你打电话，让你回我那边一趟，你以为是我想见你？” 宋沉衍身形沉稳，没有动摇，只是缓缓抬眸看着他父亲。 “实话告诉你，尹氏约你见面，有事要跟你谈。”宋岳庭冷冷斜他一眼，“今晚，我在公馆设宴，不管你手上有什么事情，都给我放下，不去也得去！” …… 餐厅里，气氛倒是缓和许多。 沈岁柔捧着杯子小口喝着豆浆，眼睛时不时瞥向窗外，很快又收视线。 她吃东西的时候很文静，也不太挑食，模样倒是挺讨喜。 宋奶奶掀着茶盏盖儿，轻轻吹开茶叶，抿了口温润的香茗，蔼声道：“放心吧，他们父子俩向来如此，不会有什么事儿。” “嗯……我没太担心。”沈岁柔笑了笑，把宋奶奶给她夹的糕点送到嘴里。 宋奶奶放下茶盏，又说，“宋家的男人都是一个样子，有时候我都觉得挺无趣的。不过，我还是希望你能记住，昨天我跟你说的话。” “您是指……？”沈岁柔嘴里塞着糕点，努力回想具体是哪一句。 宋奶奶看向她，淡笑着说：“以后如果真的选择陪在沉衍身边，那么，请一定要多给他一些耐心和时间。这也是，我的一点心愿。” 说不上为什么，沈岁柔总觉得这一刻的宋奶奶，忽然有些伤感。 她眼里好像有很多东西，像是看着她，又像是透过她，看着别的什么。 沈岁柔点点头，刚准备说话，门口光影一晃，宋沉衍西装革履的身影出现在对面。 “吃好了么？”他抬起长腿跨过门槛，挺拔的身形走过来，没有提及其他，只是淡淡地询问沈岁柔。 “嗯嗯，吃好了。”沈岁柔扯了张纸巾擦嘴，笑着看向他，“你呢？要吃一些东西垫垫肚子么？” 毕竟，离午餐还得有一段时间。 “不用。”宋沉衍抬手揉了下她的头发，拿过她放在椅子上的包，看向宋老夫人，“奶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看您。” 宋奶奶扶着拐杖点头，面带微笑道：“下次，还要带着你媳妇儿一起来。人老了，就喜欢看你们年轻人甜甜蜜蜜。” “嗯。”宋沉衍很淡地扯了扯嘴角，算是默允了宋奶奶的话。 第235章 沈岁柔脸颊红红的，跟宋奶奶道了别后，和宋沉衍一起走出了合院儿。 坐上车，她系着安全带，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随口问道：“诶，你爸……回去了？” “嗯。”宋沉衍淡无表情地打着方向盘，语气听不出情绪。 沈岁柔没再说话。 她开了点窗户，吹着风，半晌，忽然闷声闷气地问：“你爸……是不是不太待见我啊？” 宋沉衍目视前方，反应平淡，“没有。” 真的吗？ 可沈岁柔明显感觉到，宋岳庭对她似乎很不满意。 其实她多少也清楚，自己的家庭太普通了，如果要跟宋沉衍交往下去，注定要面临很多的问题。 像是猜到她在顾虑什么，宋沉衍侧头看了她两眼，把手掌搭在她膝盖上，很轻地捏了下，“放心吧，我可以处理好一切。” 他说的一切，具体包含什么。 沈岁柔不太清楚。 但她隐约察觉到，宋沉衍的语气里，似乎出现了些许异样。 第334章 药 这种异样，像是掉进食物里的一粒细沙。 可能不去细细咀嚼，根本就无法察觉。 沈岁柔就是太在意了，太在意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太在意刚才宋岳庭对她的那个眼神，太在意宋沉衍的反应。 所以哪怕宋沉衍依旧像往常那样淡淡地跟她说话，依旧表现得跟平时一样。 但她还是察觉出了一丝微妙的异样。 只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毕竟那种让人感到焦虑的情绪，从来不适合拿出来分享。 “好的，我知道啦。”沈岁柔也装作轻松地笑了笑，弯着眼睛的模样又乖又甜。 想起有人还在空腹开车，路过麦当劳的时候，她特意下去买了份早餐带给宋沉衍。 借着顺路，在隔壁的药店买了盒事后药。 “给你。”沈岁柔回到车上，把装着咖啡薯饼和培根麦满分的袋子递给宋沉衍，“将就一下吧。你说的，不吃早饭容易低血糖。” 宋沉衍在国外习惯了白人饭，面包三明治之类的，其实也常常当作早餐主食。 只是他的三明治里通常会加更营养的蛋白质，麦当劳这类的东西，基本上没吃过。 但这是沈岁柔买的，是关心他的一种提现。 他不挑剔，掀开咖啡的饮口盖，平静如常地喝了口冰美式。 放下杯子，余光微转，忽然瞄见沈岁柔在拆一盒药物。 还没看清药盒子上写的是什么，她已经自己拧开矿泉水，把药片吞下去了。 “吃的什么药？”宋沉衍微微蹙眉，伸手过去，拿手背探了探她的额头，“哪里不舒服么？” 昨天晚上确实挺放纵的，生怕自己做得太过，她的身体扛不住。 “啊，就…就是那个药啊。”沈岁柔以为他会懂的，被摸额头的时候，还愣了下。 果不其然，温度是正常的。 宋沉衍收回手，干脆把她手上的药盒子拿过来。 只扫了一眼，他表情明显一怔，然后脸色跟着微不可查地变了变，“这个药，你经常吃？” “也不是。”沈岁柔摸了摸鼻子，没去看他，“就是……偶尔吃。毕竟为了保险起见嘛，虽然我这个体质确实不太容易中招，但也不能拿人命开玩笑不是……” 以前一开始的时候，她还会担心宋沉衍以为她没吃药。 会在事后耍花招，硬是用那种手段绑住他。 所以今天特意在他眼皮下，当面断绝这种误会和可能性。 其实他们平时还是挺安全的，很少有不做措施的情况。 就算偶尔几次临时真空，宋沉衍也会克制得很到位，从不会弄到里面。 昨晚算是一时兴起，花香月朗，微醺之余，彼此的热情不需要刻意按捺。 但这是宋沉衍第一次，看到沈岁柔在他面前吃这种药。 “抱歉。”他深深吸了口气，又呼出来，把手里的药盒捏扁了，然后抬手揉了揉沈岁柔的后颈，带着歉疚注视着她的眼睛，“是我不对，下次不会这样了。” 他很认真，语气压抑着很重的情绪。 沈岁柔也是第一次见宋沉衍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也没那么严重，你别……” 她想说，别这样看着我。 但话没说完，宋沉衍右手压着她的脖子，让她往自己的方向前倾，然后凑过去，低头亲了她一下。 “以后不要再吃了。”他指腹摩挲她的后颈皮肤，声音很沉，“我会多注意，但如果要是意外……可以生下来，我养得起。” “……什么？”沈岁柔这回被他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他，“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这个情况……” “怎么了？”宋沉衍盯着她，反倒是尤其的淡定。 “反正不行。” 沈岁柔别开头躲避他的视线，抿了抿唇，试图把问题剖开了解释，“首先，我们什么都还没想好，也不能保证会有以后。其次，这个事情不是那么草率的问题，况且我现在是艺人，现阶段还有很重要的工作，根本没有时间、也不会考虑这样的事。” 她一股脑说了很多，其实思维是混乱的，字眼往外蹦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临时的一些想法。 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她确实还没做好那样的准备。 她甚至，都不知道能和宋沉衍走多远。 虽然最近两人是挺好的，方方面面都很融洽。 可一切都没有定数，尤其是今天见到了宋沉衍的父亲。 几乎就是那么一个普通又短暂的照面，让她瞬间清醒了许多。 也让她意识到，他们中还存在着很多的不确定。 宋沉衍沉默地看着她，慢慢收回搭在她后颈上的手，平静地问：“所以，你并没有想过跟我走下去？现在的我，只是你现阶段的短择？” 多么相似的对话，只是两人调换了位置。 而当坏人的那个，似乎变成了她。 “我没有那样想。”沈岁柔下意识抓住他的手，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不被误会。 “嗯。”宋沉衍没有抽回手，任由她握着，依然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我是认真的。在我这边，我有考虑以后，而且这个以后里，包含了你。” 好像自从他们这次和好，宋沉衍就不太吝啬表达他的情感。 或者说，是他学会了表达情感。 而且几乎每一次，每一次都让沈岁柔对他的想法感到震惊和诧异。 就像现在，沈岁柔呆呆的看着他，把他的话一点点逐字拆解，一时间还是有些无所适从。 她不知道要怎么去回应，他这样认真而深刻的眼神。 最后先抽离视线的，是宋沉衍。 他看上去依旧面色如常，一只手被沈岁柔握着，就用另只手打着方向盘，把车驶离这个地方。 沈岁柔一直握着那只手没松，直到车停在她公司楼下。 她搓了搓宋沉衍手背，指腹抚过淡青色的筋络，看着他说：“我没把你当作短择，只是我希望对待这段关系，要更慎重。” “就好比，任何事情都需要有一个过程。” 如果是感情的话，要像电影一样，一节一节，一帧一帧，有完整的发展和历程。 而不是没有任何准备，突然进入未知的阶段。 沈岁柔想了想，又说：“我还在适应，还在尝试接受。而你，应该也有需要跨越的事情。” “嗯。”宋沉衍转过头，淡淡跟她对视，似乎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去工作吧。其他的，回家再谈。” 第335章 不确定 所以，谈话提前结束了。 有点戛然而止的意味。 大概是现在聊这个的确不是合适的契机，又或许，是她没给到适合的情绪。 宋沉衍看着她的时候整个人都很平静，以至于沈岁柔听不出他这句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 但多少知道，这个话题的结果算不上愉快。 “嗯，下次休息的时候再说吧。”她也不想气氛太僵硬，解开安全带以后，用小拇指去勾了勾宋沉衍的手，“那我先去工作了哦，晚上公寓见。” “今晚上，可能没有时间。”宋沉衍张开手掌反扣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来，“我有事情需要处理，得回一趟公馆…也就是我父亲那儿。” 沈岁柔想起来，前段时间他也说过得回去一趟。 只是因为要照顾她住院，所以打乱了计划。 刚才宋沉衍跟他父亲出去谈了一会儿话，可能就是在说这个吧。 “哦……那好的，你去忙吧。”她笑了笑，抬手把垂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我今天估计忙完也挺晚的，到时候我回去了，再给你打电话。” “好。”宋沉衍轻轻点头，指腹摩挲沈岁柔的指尖，“你的手有点凉，平时自己多注意饮食，不要喝冷饮，冰淇淋也不要吃了。” 第236章 沈岁柔习惯了，她总是这样的，哪怕夏天也容易手脚冰凉。 “我知道了啦，会注意的。” “嗯。” 叮嘱太多，可能会显得啰嗦聒噪。 宋沉衍也不多说什么，看着沈岁柔下车，低头在手机里翻着医院的通讯录，在联系人里找到中医科的主任医生，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 这是沈岁柔休息一段时间后，回去正式继续工作。 上回来公司只是开了个会，熟悉了一下后面的工作流程，对于细节上的待处理事项，都还没开始着手解决。 她来得早，工作在下午才开始。 听说方婉今天在公司帮她谈资源，她买了两杯咖啡，打算去楼上找她。 这会儿临近中午，事情也谈完了。 方婉回到办公室，看到沈岁柔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之前她给整理好的问答内容，正在巩固采访话术。 “岁柔，那个先不用看了。”方婉把脖子上的工牌摘下来，扶着后颈活动了一下，缓解会客室坐了一上午引起的颈椎不适。 “怎么了宛姐？”沈岁柔不明所以，放下手里的纸张，把买好的咖啡递给方婉，“不是说要把这些都记熟么，我已经熟悉得差不多了。” 这些问答少说也有四页半的a4纸，她短时间内记下来，恐怕上学的时候背书都没那么认真。 “计划有变，暂时用不上了。” 方婉揉了揉太阳穴，在沈岁柔旁边坐下，接过咖啡，开始拆吸管包装纸，“这件事情目前已经从热搜上面下来了，如果再继续发酵，会占用公共资源，到时又有什么舆论，对你的影响也不好。所以公司决定先把澄清记者会取消，走低调方式处理。” “那……就这样放着不管了吗？”沈岁柔微微皱眉。 在她看来，降低热度无所谓，至少应该要对关心她的那些粉丝，有个具体的交代。 起码让大家知道，她现在一切都好。 “当然没有不管。”方婉喝了口咖啡，向她解释道：“目前的安排，是改为你个人发布视频，然后再借机公关一下，算是把这件事情做个收尾。” 被黑粉泼脸这件事，过去也有半个多月了。 先前跟其他两个艺人拍的澄清vcr，也已经提前发布出去，平息了大部分造谣的舆论。 现在网上还有很多人在惦记着沈岁柔的情况，关心她到底有没有被毁容，精神状态怎么样。 其实也理解公司的决策，毕竟不是什么好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或许才是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我知道了，那视频的内容有规定吗？”沈岁柔问到。 “主要是个人主观看法，没有什么硬性要求。”方婉思考了一下，说：“这样吧，你想一下有没有要对外界说的话，到时候我让人写个剧本，你照着录就行。” 这种需要真心话的时候，按照剧本走，会不会显得太虚假了？ 沈岁柔不太愿意这样，斟酌了一下，对方婉说：“能不能让我自己先想一想，到时录个样本，回头发给你过目？” “可以，不是什么大问题。”方婉点头表示同意，然后又对她说了些接下去的工作安排。 除了之前没录完的专辑，她还有些商业活动要趁早完成。 所有堆积的工作要在月底前清理掉，好把档期空出来。 沈岁柔看完工作安排表，想起方婉今天去给她谈资源了，有点好奇地问她：“所以我完成这些以后，接下去的工作是什么？” “我正想跟你说呢。”方婉调整坐姿，侧头看着她，“我今天去见了一个综艺导演，他的意思，是想邀请你参加一档新的节目。” 这个资源评级很高，基本都是流量好的艺人在里面。 其实沈岁柔现在的情况，很需要一个露脸的机会。 她刚从舆论风波里出来，有些人对她还陷在误解状态当中，而这档节目会提高曝光率，可以重新塑造观众缘。 对她的形象以及后续的资源提升，都有一定的帮助。 可以说，是个比较难得、又出现得恰到好处的机缘。 唯一不足的一点，就是要去外地参加录制，而且录制时间，最少三个月打底。 就是这一点，让沈岁柔犹豫了。 “婉姐，我再想想吧。” “怎么了？” 方婉有点不明白，这么好的机会还需要考虑什么。但转念又想起一个可能性，她迟疑地问到：“是不是……因为宋总？” 沈岁柔没有马上回答，可事实上，确实被方婉说中了。 这大半年来，她跟宋沉衍基本都处于异地状态。 之前或许是因为分手了，本身没必要见面，除了偶尔碰上，见面的机会自然少之又少。 而现在，他们刚走向对方，也正是对彼此情感需求最强烈的时候。 这个时候最最需要的，就是相处和陪伴。 她拿不准这个时候再突然把这段关系拉回异地状态，他们两人的发展，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也不知道宋沉衍那边，会不会有什么看法和意见。 毕竟，宋沉衍在他自己的未来规划里，考虑到了她。而沈岁柔今天跟他的谈话中，并没有回应他更热烈的答复。 他应该，多少是有些失望的吧。 沈岁柔没敢仔细去想，因为她确实没有把当初的“考虑”，进行到更深那一步。 她主观里，还是只想着眼前跟当下，只想要一个认真的，自然而然的过程。 对将来的事情，暂时充满了不确定性。 如果这个时候突然去异地工作，虽然时间不算长，但最直接的影响，就是两个人相处的机会变少。 平时工作本就忙碌，一天中碰面的时间也不多。 她觉得，或许这件事应该先跟宋沉衍商量，自己别先急着做出决定。 …… 从方婉办公室出来，她心事重重，打算先去附近解决一下午饭。 结果搜了一圈，没什么想吃的。 因为近期要上镜，方婉特意叮嘱她控制饮食。附近都是网红店，火锅炸鸡烤肉什么的，越想越没胃口。 最后，她干脆去公司食堂，点了一份轻食沙拉，外加一杯薄荷柠檬汁。 沈岁柔吃得没劲，想起这个时候，宋沉衍大概也午休了，就随手怕了张食物的照片，习惯性地发给他。 结果整个午休快过去了，宋沉衍也没回消息。 她想跟他聊一下工作的事，于是给他打了通电话。 只是没响两声，电话被掐断了。 第336章 后遗症 沈岁柔望着只剩忙音的通话界面，还愣了一下。 好像距离上一次宋沉衍这样挂她电话，都已经过去挺久了。 以前那种找不到他，被他忽略冷落的感觉，突然一下毫无征兆的涌上来。 像是埋在血肉里的后遗症，让她瞬间身体紧绷，心里有点难受。 她缓了几秒，觉得不能先入为主把事情这样想，于是深呼吸，再一次给他拨了电话。 这次嘟声持续了很久，沈岁柔也没挂断的意思，坐在餐厅角落，耐着性子慢慢地等。 眼瞧着快到自动忙音的尾声。 电话那头，终于被接了起来。 “岁岁。”宋沉衍低沉磁性的嗓音传过来，隐约听着不太对，有点清冷沉重。 “怎么了？”沈岁柔攥着手，关切的问：“刚才没接电话，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宋沉衍站在医院会议室门口，抬手捏了捏眉心，往腕表上的时间扫了一眼，“临时接了个转院患者，下午要手术，现在还在开会。” 所以刚才挂掉她的电话，是因为在会议上，所以接不了。 就是这会儿，这个瞬间，沈岁柔整个人一下子就松懈下来。 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飘出去了一样，她顿感轻松的同时，竟然生出一种莫名的庆幸。 “怎么，有事要跟我说么？”宋沉衍再次低头看了眼时间，“我只能出来两分钟，如果不是急事的话，晚上再谈好吗？” 当然是工作要紧，沈岁柔的事情晚点谈也没关系，便笑着回答：“好，那我不打扰你了，咱们晚上再说。” 大抵是真的情况紧急，宋沉衍“嗯”了一声，就挂断电话折回会议室，继续为工作忙碌去了。 沈岁柔坐了会儿，忽然冷不仃自己笑了下，抬手抵着额头遮住眼睛，摇了摇头。 真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会那样想。 为什么会觉得，宋沉衍又在躲她？ 尤其是得知他只是因为在开会所以才挂断电话的时候，那种庆幸，那种“太好了原来不是那样”的感觉，让她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因为，她本来就不应该有那样的想法。 庸人自扰，缺乏信任，在恋爱里不是什么好事。 沈岁柔为自己刚才那瞬间的不淡定，遮住脸反省了十秒钟。 第237章 然后把碗里的蔬菜吃掉，喝了两口酸涩醒神的薄荷柠檬汁，从位置上站起来，打算找个空置的舞蹈室休息一下。 等电梯的时候，忽然有人在后面叫了她一声。 沈岁柔一回头，就看到小朱提着一堆外卖走过来，大包小包的，手臂上还挂着几袋。 她微微睁大眼，望着小朱手上的东西说：“今天你们团建吗，怎么点这么多吃的？” “那倒没有，最近可忙了，哪有那个闲情逸致。” 小朱笑呵呵地站在她旁边，顺便把腕上的东西换个位置，免得自己被勒疼，“这不，屿哥今天拍杂志，到现在还没结束呢。都一上午了，工作人员也得陪着加班，他趁着中途休息给大家点了外卖，我负责帮忙带上去。” 公司不许外来人员随意进入，单看小朱手上挂着的这些，看来助理的工作也不是那么轻松容易。 “你去几楼，我帮你拿点吧。”沈岁柔见他手腕都是勒出的印子，干脆搭把手，帮他提一些。 小朱也没跟她客气，把咖啡和甜点让她拿着，跟她一起走进电梯，“得亏今天遇到你啊岁柔姐，东西太多了，又没谁有空跟我下来，我都怕一不小心把这些饮料打翻。” “没事，顺路嘛。” 反正都在一个写字楼，搭个电梯的功夫而已，沈岁柔晚几分钟去舞蹈室，也耽误不了什么。 “对了，你眼睛怎么样了？好透了吗？”小朱想起前阵子的消息，特意看了几眼沈岁柔的脸。 “没事，都已经好了。”沈岁柔被他盯着看，也没觉得扭捏，大大方方地站着没动。 “你别说岁柔姐，近距离看，感觉你的皮肤状态比之前更好了。” 小朱年纪不大，又是那种长相清秀文气的男孩儿，皮肤白白的，个子不算高，性格倒是挺开朗。 之前跟池屿一起准备舞台那段时间，跟小朱也熟悉不少。有次沈岁柔跟他聊护肤，结果他自己就能说大半个小时。 沈岁柔只当他嘴甜，但女孩子被夸皮肤好，当然会高兴。 她笑了笑，刚想说话，小朱却忽然叹了口气，靠着电梯壁看着她，“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岁柔姐。当初你出事那几天，屿哥都基本睡不着觉，他想去医院看你，但是又怕被媒体拍到，只能通过婉姐问你的情况，他那么个大高个儿，那几天都跟着瘦了一圈。” 没想到，小朱会突然提起池屿。 先前穆佳跟她说，池屿去过横镇找过她几次，拜托穆佳配合她的工作。 当时沈岁柔还挺惊讶，因为她住院的时候，池屿并没怎么联系过她。 除了最开始的问候，还有网上帮她说话。 小朱说的这些，她根本不清楚。 她以为池屿没来医院是在避嫌，但不知道，他其实担心她到睡不着觉。 沈岁柔不知道该怎么接小朱的话，她跟池屿的关系，其实早就不像从前了。 “叮”的一声，正好电梯到了。 小朱先走出去，沈岁柔在后面跟着出来，然后她叫住了小朱，想把东西还给他。 “小朱，我一会儿还要去录音，就不陪你进去了啊。” 小朱看了看右手边近在咫尺的摄影室大门，扭头又看向沈岁柔，疑惑道：“都到门口了，岁柔姐不进去跟屿哥打个招呼？” “不太方便吧。”沈岁柔不打算进去，朝小朱摆摆手，“里面在工作呢，我一个无关人员，就不进去打扰了。” 她这回没等小朱说话，已经转身去摁电梯按钮了。 想了想，沈岁柔还是对小朱说了句：“对了，帮我跟他问个好吧。告诉他，我没什么事儿。” 小朱笑着点头，拎着一堆东西飞快地进去了。 下午的工作，果然很累人。 因为先前落了进度，专辑这边的录制就剩沈岁柔的部分了。 她一整个下午都在死磕录音棚，晚餐的时候，方婉给她带了份蔬菜沙拉。 沈岁柔没什么胃口，但是一会儿有普拉提和舞蹈训练，全都是体力活。 没什么滋味的把沙拉吃完，她想起了宋沉衍，这会儿，他应该也下班了吧。 于是沈岁柔给他发语音，问他忙完了么，什么时候去他父亲那儿？ 另一边，库里南行驶在京郊高速。 宋沉衍一身熨烫整洁的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此刻正坐在后排座位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手机震动，消息提示音弹出来。 他缓缓睁眼，骨节分明的手指解开屏幕锁，平静地回复消息。 坐在旁边的人，睨过他正在打字的指尖，捎着冷感的御姐音突然发出低笑。 “你还有这样的时候？” 尹黛叠着一双线条紧致的长腿，戴着珠宝戒指的手，轻轻抚平黑色礼裙的边，“我怎么不知道，原来宋沉衍，竟然也会主动跟女人报备行程？” 第337章 谁的 宋沉衍升起车窗玻璃，隔绝夕阳的光线，对尹黛的戏谑充耳不闻。 “你不需要知道。”他靠在后座一隅，跟旁边的女人隔开明显的空隙，语气不咸不淡，“别忘了之前国外见面沟通过的事，这是最后一次。” 他的意思，这是最后一次见面。 也是最后一次，给她机会，为他们两人的事情坐下来解决问题。 “真想好了？”尹黛叠起的长腿轻轻晃动，点缀碎钻的高跟鞋鞋尖，虚虚蹭过宋沉衍的西裤边缘，“你要是选了她，尹氏可就终止合作了。而你，也会永远失去我。” 宋沉衍微微侧头看了她一眼，那神态疏离冷淡。 明明他什么也没说，可显然，已经给了她答复。 尹黛忽然觉得无趣了，清楚他不想理会自己，干脆也不再去浪费口舌。 她把长发拨到一边，撑着下颚，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宋沉衍。 面前的男人风度，英俊，一丝不苟的西装下，是令人遐想连篇的性感体魄。 偏偏眉眼总是那么冷淡，像是一枚浸在冰泉里的玉，凌冽清冷，不可亵渎。 她身边围绕着那么多男人，从没有一个会像他这样，勾得她心痒难耐。 这么多年过去，宋沉衍不再是当年那个清隽疏离的少年，但他身上那种逐渐成熟的男人韵味，倒是越发致命。 可惜，他属于别的女人了。 得不到他，她也只能不甘。 …… 宋公馆今日宴客，门庭敞开，灯光如昼。 那头宾客已经入座，宋岳庭明显心情上佳，看到宋沉衍和尹黛一前一后走进来，脸上笑容随和。 “vinasha，好久不见。” 他主动敞开双臂，尹黛见状弯起红唇，上前配合地行了西方的贴面礼，“伯父，很高兴见到您。” “快进去吧，你舅舅他们已经到了。” 宋岳庭对着餐厅做了个请的手势，尹黛颔首，提着裙摆慢慢走向门里。 转身前，宋岳庭扫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儿子，脸上笑容收敛些许，“来了啊。” 宋沉衍眉眼疏淡，站在那里没动。 宋岳庭走上前，拍着宋沉衍肩膀道：“你今天能过来，说明你心里还是有宋家的。不管你想做什么，吃完今晚这顿饭再说。” 宋沉衍淡淡看着他，一句话没说，太过内敛的模样，反而让人捉摸不透。 晚餐进行得挺顺利，一切如常。 推杯换盏是酒桌上难逃的传统，大概是宋尹两家的合作进行得顺利且融洽，连带着谈话也轻松惬意许多。 不知道谁先提起，宋沉衍前段时间在国外待了段时间。 话题到这，尹正远晃着红酒杯，笑着看向他：“听说贤侄那阵子，是在国外参加医疗科研项目，还拿了国际上的专利和奖项。” “嗯，一点私人爱好。”宋沉衍今日没碰酒，手边杯子里，倒满浓醇的武夷大红袍。 “贤侄谦虚了。这么大的动静，宋氏股票都跟着涨了不少吧？” 宋岳庭笑了下，接了这话茬儿，“那也有跟尹氏合作的原因，芯片那块儿，发展得很顺利。” “我们尹氏也只是尽了些许绵力，宋氏的荣耀，还得是沉衍的功劳啊。” 尹正远噙笑，举杯示意，“贤侄向来优秀，本来我们尹黛还说，将来为你牵线引荐北欧那边的生物市场资源，现在看来，如今那边倒贴都得排队，都不需要我们出面了。” “您谬赞。”宋沉衍端起手边的茶杯，跟尹正远的酒杯隔空碰了碰，“我只是运气好，将来有需要，还是希望两家能继续合作。” “那是当然。”尹正远喝了口红酒，笑着看向尹黛，“如今两家合作顺利，我们做家长的，也希望你们俩能把婚事尽早处理。” 说着，他放下酒杯，视线移向宋沉衍，“之前你问我要的一月之期，早就超过了近一倍。时间也给了，不知道，沉衍你的想法如何？” 这顿饭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大家心照不宣。 第238章 两家为合作顺利庆祝是假，其实把宋沉衍跟尹黛的婚约提上来，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宋沉衍自然心知肚明，也清楚自己今天来做什么的。 他没有去看宋岳庭的脸色，抿了口茶，淡淡开口：“我没什么想法。” 这句话，本身就有几层含义。 可以理解为“拒绝”，又或者，理解为“随意”。 尹正远拿捏不准，但瞧见宋沉衍垂着眼眸，一如既往的冷淡，眉心也跟着蹙起，“沉衍，我需要你正面回答。” “您觉得，我还不够正面吗？”宋沉衍缓缓抬眸，眼神清冷淡漠，浑身肃清，倒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尹正远对他过于冷硬的态度不满，脸色也越来越差。 双方僵持时，尹黛终于停止欣赏她手上的珠宝，拿起银质牛排刀，轻轻敲了敲手边的水杯，然后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各位，别一直为难沉衍啊。”她红唇噙笑，手臂亲昵地搭着宋沉衍的肩膀，“其实我有一件事，今天想跟大家宣布。” …… 晚上的训练，持续到十点半。 轻吻梨子整理　沈岁柔被方婉送到家的时候，人已经累得快虚脱了。 大概是晚上吃得太少，又经过了几小时的体力消耗，沈岁柔真是又困又饿，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先煎个鸡蛋，做个莎帕塔三明治垫垫肚子。 当然，这事儿绝对不能被经纪人知道。 否则迎接她的，即将又是几小时的加练。 公寓里亮起温馨的灯，厨房那头，鸡蛋在平底锅里噼啪的响。 宋沉衍去了他父亲那边，也不清楚还回不回来。 沈岁柔煎鸡蛋的时候，又想着万一他一会儿回来了，会不会光应酬所以肚子空，那么煎鸡蛋做莎帕塔，要不要给他留一份？ 她想着想着，决定还是给他打个电话。 反正这么晚了，本来也答应会给他打过去的。 “喂，到家了？” 电话只响了几声，很快就被接起来。 只是宋沉衍的声音，听起来要比白天那会儿更沉更累。 “是呀，我到家了，在煎鸡蛋呢。”沈岁柔察觉出了他嗓音里的疲惫，软下语气问到：“你呢？今晚怎么样，还回来么？” 本来就是平常轻松的对话。 但是宋沉衍，却沉默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沈岁柔意识到气氛的不对，把鸡蛋翻了一面，盛出来，空闲下来认真等待他的回复。 “岁岁。”宋沉衍深深吸了口气，放松了语调，“你想我回去么？” 有点奇怪，怎么会这样问她？ “当然想啊。”沈岁柔以为他喝醉了，担心他的安全，又说：“要不还是算了。你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没事，我没喝酒。”宋沉衍捏了捏眉心，深呼吸，拿起了旁边的西装的外套，“等我，我现在就回去。”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径直朝着房门那边离开。 “宋沉衍，给我回来！” 尹黛蹬着高跟鞋，大步追上去，硬是把他的外套扯了下来。 宋沉衍手搭在门把上，转头漠然看着她，“你还想怎么样？” “你不能走。”尹黛摁着门，拦住他的去路，“今天这事发生了，你走不了。” “呵。”宋沉衍收回手，随意扯了扯领带，垂下眼眸时，目光陌生疏冷，“我只问你，谁的？” 第338章 不容 他并没有耐心试探彼此，连声线都充满压迫感。 尹黛手上还抓着他的西装，酒红色猫眼甲片深深陷入布料，划出了几道明显的褶皱，“你觉得会是谁的？或者说，还能是谁的？” “我没有兴趣在这儿跟你浪费时间。”宋沉衍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尹黛，他要的是答案，不是棱模两可的玩笑，“我最后问你一次，谁、的？”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攥成拳，手背绷出蜿蜒危险的青筋，末尾那两个字像是碾碎了似的，咬得格外的重。 尹黛不似他浑身冷冽，她抬眸看着宋沉衍，红唇边挂着一缕不明深意的笑，抬手轻轻抚平西装上的痕迹，“想听实话么？” 宋沉衍漠然注视她，薄唇下压，沉默不语。 尹黛抖开西装，踩着高跟鞋慢悠悠地走到他身后，把外套温柔地披回他肩上，“你我认识这么久，除了你……当然不会是别人的。” 她向来随性倨傲，说到这事，语气难得有了几分缱绻。 只是话音未落，宋沉衍蓦然向后转身，反手掐住了尹黛的脖子，昂贵的皮鞋随着步伐的逼近，在屋里的木地板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声响。 “发的什么疯？”宋沉衍面色骤冷，肩上的西装跌落在地，宽大的手掌卡住女人纤细的脖颈，声音凝了霜，“我跟你，从来不可能。” 尹黛闷哼一声，背抵在了门框上。 能让宋沉衍失去风度的事情不多，起码这是多年以来，她头一回亲眼见到。 所幸这力道不重，尹黛干脆放松身体，靠在那儿，仰着脸勾唇轻笑，“你怎么确定，完全就没有这个可能？” 她抬手触碰宋沉衍的手臂，顺着流畅的线条，一直抚到掐住她脖颈的那只手，眼神风情暧昧，“大家都以为我们纠缠了很多年，如果是你的，在外界看来也再正常不过。” “所以这就是你的计划？”宋沉衍冷冷看着她，眼神带着警告，“我不会配合你演这种低级的戏码，你最好，自己去跟他们解释清楚。” “说不清楚了。你以为这几个月，我是真的打算帮你撇清跟我的关系？”尹黛像是握着胜券，红唇边的笑意更胜，“宋沉衍，这里面有一点，我没跟你开玩笑。” 她抬手去抚摸宋沉衍的脸，被他抓住手腕甩开，也丝毫不恼，“不管你承不承认，这确实就是你的。” “绝不可能。”宋沉衍松开手，后撤一步，单手整理衬衣领带，“vinasha，胡作非为也得有底线。哪怕你再怎么发疯，我们也不会有任何可能。” “没关系，我要的本来也不是这个。” 他的心从不在她身上，她何曾不知道？ 尹黛撩开肩膀上的卷发，走到沙发旁落座，抱着手臂冷笑，“只要你的合法妻子是我，其他的都无所谓，你要跟谁在一起，我也不会去管。” 她盯着他，像是要将他牢牢网住。 “你很清楚，你我结婚对两家都有利，难道不是么？” 这个圈子里，从来都是利益至上。 反正她早晚也会结婚，除了宋沉衍，她瞧不上任何人。 所以不如就把宋沉衍绑死在身边，哪怕他眼里心里都没她，只要他娶不了别人，她就觉得高兴满意。 但显然宋沉衍并不打算配合她，冷淡地扫了她一眼，拉门离去。 …… 晚宴上的闹剧，导致两家不欢而散。 宋沉衍把尹黛拽回他的房间，本意是想让她说清楚，这次到底又有什么意图。 尹黛却一副散漫戏谑的模样，硬是跟他耗了近两个小时。 他烦透了，不想再跟她纠缠一秒。 从房里出来，独自走在悠长的走廊上，还没来得及透口气，便在回廊转弯处，碰上了等候多时的宋岳庭。 “去哪儿？”宋岳庭站在池塘边，盯着池中的锦鲤，眸也没抬的问到。 宋沉衍慢下步伐，眉心紧蹙，最终还是走了过去，“父亲，您还没休息。” “闹出这种事，还怎么睡得着？”宋岳庭背着手，转过身，冷脸看向宋沉衍，“你过来跟我说清楚，你跟尹黛，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我跟她从没开始过。”宋沉衍厌烦去解释，语气也越发冷淡，“您知道的，我对她没有意思。” “有没有意思是一回事。但男人面对女人，往往最容易犯错，这又是另一回事。” 宋岳庭的视线掠过宋沉衍，看着那张透满疲惫却依然冷漠的脸，转回身子，语气沉重，“你应该清楚，宋家不容许私生子的存在。这么多年，你依然是我唯一的儿子，说明这条规矩，绝不容许被破坏。” “您放心，这种事绝不可能发生。”宋沉衍用力握拳，胸口像是堵了什么，胀的难受，“她的事情，与我无干。” “空口无凭。你觉得自己一句话，就能跟尹家交代？” “我会解决的。”宋沉衍眼底清冷，越发平静，“明天，我会带她去一趟医院。” 现代科学如此发达，何况宋氏自己的医院，一直全方面引用最先进的设备。 “她愿意配合么？” “我去跟她谈。” “嗯，那最好。”宋岳庭望着池塘，重重叹出一口气，“无论是与不是，都要弄清楚的好。兹事体大，不容马虎。” 宋沉衍确实也是这样考虑，但是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要做。 见宋岳庭没有再跟他聊下去的意思，宋沉衍微微颔首，转身往庭院外走去。 第239章 只是还没走两步，宋岳庭对着他的背影，突然开口：“回来。这几天，你就先住在这边，事情没解决前，你负责照顾好尹黛。” “恐怕不行。”宋沉衍站在回廊尽头，抓紧车钥匙，“明天还有晨会，我需要回去准备资料。” “到底是要准备资料，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人？” 宋岳庭从池塘边走上来，回廊灯光昏暗，显得表情更加深沉莫测，“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希望你被任何人牵绊。婚姻是婚姻，但什么对你更重要，你自己掂量清楚。” 他说完，招来管家，让人把大门锁死。 近日无论谁进出，都需要跟他同时报备。 宋沉衍面无表情看着宋岳庭吩咐管家，月色浑浊，他独自站了一会儿，转身折回房间的方向。 思索一会儿，找了个安静的地方，深深呼出一口气，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沈岁柔的电话。 第339章 等我几天 厨房里的灯忘了关，沈岁柔收拾了一下餐桌，趿着拖鞋去把灯关掉。 餐桌上还有一份做好的三文治，是留给宋沉衍的。 煎好的鸡蛋配上抹过黄油烘香的恰巴塔面包，再夹上生菜叶和番茄切片，简单又意想不到的美味。 她觉得，宋沉衍应该也会喜欢。 填饱肚子之后，人就有些犯懒，沈岁柔倒了杯水，打算去外面的露台坐会儿。 路过客厅的时候，丢在沙发那边的手机响了。 她走过去，顺起手机看了眼来电，扫见熟悉的备注，笑着摁了接听：“到了吗？是不是又没带门禁？” 楼下的单元大门需要刷门禁卡，宋沉衍不太习惯，有时候把东西丢在玄关的储物玻璃盒子里，走的时候就忘了。 沈岁柔以为他都到楼下了，讲着电话，人已经走到连接楼下的可视门铃旁边，打算摁个按钮，给他远程开门。 “还没有。”宋沉衍站在院子里的大树下，修长的手指夹着支烟，不过，没有点燃，“岁岁，这边临时发生了点事情，我需要留下来处理。” 言外之意，他今天可能不回来了。 “噢……这样啊，我以为你已经在楼下了呢。刚刚还在想，今天是不是有人超速驾驶啊，怎么回得这么快。”沈岁柔把手指从按钮上挪开，低头看了眼门边摆放整齐的男士拖鞋，转头往回走。 她没有责怪的意思，语气带着点笑意。 但毕竟等了自己这么久，宋沉衍心里过意不去，垂下眼睫，放轻了声音：“抱歉，本来答应回去陪你的。我父亲……让我留下来处理事情，走不了了。” “没事儿啊，你们家的事情要紧，我理解的。”沈岁柔见他说得那么认真，怕他是因为不能见面所以不高兴，特意安慰道，“小事情啦，明天你再回来陪我也可以啊。” 说着，她想起餐桌上那个还热乎的恰巴达，“啧，就是有点可惜了，我刚才做了超好吃的恰巴塔，有人却无缘品尝。” 她边开着玩笑，边推开露台的玻璃门。 今夜的月色不如昨夜好，乌云有些多，把月光都遮住了。 “明天……到时再看吧，恰巴塔下次再尝。”宋沉衍摩挲指尖的香烟，想点燃，刚翻出打火机，突然想起什么，又打消了念头，“我还不确定能不能处理完，但是我会尽量解决好，早点去见你。” 听出他语气里的倦怠，或许是什么棘手的事情吧。 宋氏那么大个企业，家族又复杂，如果宋沉衍没有主动跟她提起具体是什么事情，沈岁柔觉得，自己也不该过问。 “当然好啊。如果我有空，我也可以去见你。” 她也不是那种完全等着别人主动的人，感情就是你来我往，相互付出，这样才会更加深刻亲密。 宋沉衍知道她工作也忙，不一定是真的有时间来见他。 况且这几天医院里人多，她来也不方便。 如果要处理那件事情，或许，他们不见面反而更合适一些。 “不用了，不必专门来看我。”他微攥手心，那支未点燃的烟随之被捏碎，烟草零零落落掉了一地，“等我几天吧，我忙完手上的事，就去公司接你下班。” 沈岁柔当然乐意，知道他有些累了，自己工作上的问题暂时也不打算跟他商量，免得多给他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等下次见面，她再坐下来跟他慢慢谈。 第二天，沈岁柔正常回公司继续工作，为专辑录制舞蹈mv。 而宋沉衍这边，却没有去医院上班。 昨晚尹黛突然宣布的那件事，让晚餐氛围陷入僵局。 宋沉衍否认过，但尹正远却以他想逃脱责任为由，让宋氏给个说法。 这种事情确实空口无凭，况且两人互相利用搪塞联姻那么多年，在两方家长眼里，确实可能存在年轻人的冲动性。 宋沉衍把尹黛叫回房间，试图跟她把问题摊开了谈。 但尹黛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根本不会轻易松口。 本来今天医院有个晨会，因为私人原因，会议被罕见的取消了。 张豫安夹着记录簿，打着呵欠回到办公室，不忘发消息调侃宋沉衍。 他以为，这人是温香在怀，所以耽误了君王早朝。 而事实上，根本不是那样。 宋家别苑的早餐，向来丰盛可口。 但尹黛今早起床气色不佳，刚坐下来，闻到燕窝炖奶的味道，就恶心得直吐。 宋岳庭面色沉静，让宋沉衍陪她回房间休息，顺带把人先照顾好，有必要的话，请家庭医生来看诊。 此时尹黛借住的客房里，她靠在洗手池边漱口，宋沉衍站在门外，冷淡地注视着她。 “怎么这样看着我？”尹黛扯了纸巾擦嘴，把垂落的头发往后拨，脚下依然踏着高跟鞋，“我说过，这件事我没有说谎。” 宋沉衍并不过多理会，淡漠地垂眸：“什么时候去医院？” “去医院做什么？” “你非要折腾，那就拿证据说话。” 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不缺法子验证。 只是风险和个人意愿，都是容易波动的东西。 “你确定要验？”尹黛随手把面巾纸丢进垃圾桶，转身看向宋沉衍，“如果验证结果吓到你，我可不会负责。” 她在笑，哪怕是这种时候，脸上妆容依然精致，不轻易显露羸弱的模样。 “下午。我联系同事安排检查，载你去医院。” “今天不行。身体不舒服，懒得动。” “那就明天上午。” “明天也不行，我约了朋友看秀……哦对了，是要飞海市。至于哪天回来，目前还不确定。” “vinasha.” “怎么，你要陪我一起去？” “够了，给我适可而止。” 宋沉衍脸色冰冷，眼底没有一丝温度，“就明天下午。你不去，我就把人安排到家里，就在这给你进行取样。” 他们这样的家庭，连储备的家庭医生都是国际水平。 何况宋沉衍自己就是从医者，他手下的资源，各种仪器设备，要想在家里做个微创手术，基本都不是难事。 取个样本而已，简直轻而易举。 以尹黛对他的了解，他如果执着起来，或许真的会这样做，且不会有任何商量余地。 她噙笑的红唇一僵，敛了表情，冷脸直视着宋沉衍，“行，那就明天下午，我去你们医院。” 第340章 未接 沈岁柔忙了一天，专辑的录制终于快收尾了。 难得有这么顺利的时候，连方婉都夸她休息一段时间，元气反而变得更加充足了。 沈岁柔笑笑的说，没有那么夸张，或许只是心情好，所以动力更足。 其实挺明显的，这两天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气色明显比参赛期间要好很多。 脸色红润，充满天然的气血感，眼睛亮亮的，一笑起来整个人都很明媚。 方婉也不是没谈过恋爱。 果然吧，女人天生就应该被爱，一旦被滋润着，方方面面的状态都会得到质的提升。 晚上十点多，保姆车停在二环公寓楼下。 方婉下车时特意观望了几眼周围的环境，感慨的同时，有点羡慕地对沈岁柔说：“早知道你在这还有套房子，就不给你推荐银星了，多此一举。” 当时找房子的时候，沈岁柔还没答应宋沉衍要不要和好。 而且她需要一个完全只属于她的空间，这是没有安全感的人，觉得让自己安心的事。 沈岁柔也没怎么解释，想着既然都来了，请方婉一起上去喝杯茶。 这个地段的房子，哪里是光凭沈岁柔自己就能拿下的。方婉心知肚明，那位估计也住在这边。 她更不该上去了，谢绝了沈岁柔的邀请，说自己也累了，打算回去敷面膜睡觉。 临走前，没忘问沈岁柔，关于去外地录制综艺的事，考虑得怎么样？ 第240章 沈岁柔根本就没考虑，摸了摸鼻子，老实说：“这个，我还没想好。” “那……宋总的意思呢？” “他太忙了，我还没来得及问。” 方婉也理解，更不好催促什么，只是说：“对方给了一个星期的考虑时间，你要是决定好了，就趁早跟我说，我好安排后续的工作档期。” “好，我知道了婉姐。” 目送保姆车离开，沈岁柔才转身上楼。 屋里亮起灯以后，闻到家里熟悉的淡淡香薰，她才感觉到自己整个人，真正放松下来。 还以为昨天那样的月色，今天会下雨。 但天气本就瞬息万变，一整天不仅没落一滴雨，温度还高得不行。 也是这会儿了，她坐在阳台的木椅上，坐在宋沉衍经常办公的白色玻璃圆桌旁，稍微有点风吹来，人才感觉凉快了些。 桌上摆着只盆栽，简单好养的多肉。 沈岁柔想了想，拿手里“咔嚓”拍了一张，正想发给宋沉衍，他的消息却先弹了出来。 【到家了么？】 昨天到今天，两人都没见上面。 这样的模式对于他们来说，其实并不陌生。 主要还是得男人懂事，人不在身边，不忘报备自己的行程。 所以沈岁柔今天，没有再体会上次那样的后遗症。 因为宋沉衍告诉过她，今天他还在别苑，明天才回医院上班。 如果给他发消息，他看到就会回复。 哪知道，最后忙起来没看消息的，反倒是沈岁柔自己。 这会儿宋沉衍的消息刚弹出来，她几乎没犹豫，马上回了一通视屏过去。 等了一会儿，对面突然把视频挂掉了。 沈岁柔微愣，发了个：【？】 宋沉衍很快回复她：【线上会议，一会儿打给你。】 差点忘了，他晚上经常要跟宋氏的人开视频会议。 沈岁柔没多想，发了个“ok”，就放下了手机。 突然闲下来，加上一个人在家，确实有点无聊。 她站起来，在露台上走了一圈，看着那几盆装饰用的龟背竹。 突然想起之前在宋奶奶那里看过花以后，她跟宋沉衍说好，之后也要在家里养花。 这个露台真的挺大，意味着空余的空间也多。 养什么花好呢？ 沈岁柔靠在玻璃栏杆边上，设想着每个地方，适合摆什么样的盆栽。 顺便对于季节，气候，植物观赏性，都一道想了个透。 她更偏好玫瑰和月季，不知道宋沉衍会喜欢什么。 她打算，等一会儿宋沉衍打视频过来的时候，再问问他的喜好。 后来她去洗了个澡，出来认真护了肤。 在床上躺着等视频的时候，一不小心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沈岁柔看见手机上有个未接视频来电。 时间显示，凌晨1点37分。 太晚了，宋沉衍竟然忙到那个时候。 记得没错的话，今天他还要去医院工作。 沈岁柔有时觉得他是真的挺累的，一个人要处理那么多事情和工作。 只是宋沉衍向来稳重内敛，比较抗压，不会表现出普通人焦虑失态的一面。 唯一一次，他在她面前露出过脆弱。 是分开那会儿，他在车里抱着她，头埋在她身上，用喑哑的声音说着，他有点累。 沈岁柔当时确实有些心软了，不得不承认，对那样的宋沉衍，她有一点点心疼。 甚至给自己找出的没有推开他的理由，都是那么的低级拙劣。 如今再想想，心里怎么好像更难受了。 但她没有时间多跟他说什么，她今天排满通告，现在正赶去做妆造。 只给对方发了早安，说了句昨晚不小心睡着了，就没有再去看手机。 而宋沉衍这边，实际也并没有时间沉溺感情。 早上补完昨天取消的晨会，接着还有专家坐诊。 下午尹黛如约来到医院，到办公室去见宋沉衍。 医院这边的检查已经安排妥当，宋沉衍看到尹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波澜。 整个人冷淡疏离得透彻，像是一潭没有温度的冰湖沉水。 两人一前一后从办公室出来，没有过多交流。 还没走到电梯间，在走廊碰上了正准备过来交病案的张豫安。 第341章 你跟我来 难得下午清闲，张豫安本想交了病案去买杯咖啡，碰上宋沉衍的时候嘴角捎着点笑。 余光一晃，突然瞥见他后面还跟着个尹黛，嘴角僵了下，顿时就笑不出来了。 “宋院，你这是……？” 张豫安眼睛睁得很大，脑海里闪过他们复合的可能性，顿时投去怀疑的目光，眉头也跟着微皱。 短短十秒钟，他表情可谓多番变化。 宋沉衍一眼看穿他在想什么，没心情解释，淡无语气道：“有事处理，回头再说。” “哦。”张豫安懂事不问，视线看向后面的尹黛，毕竟也认识，还是打了个招呼，“vinasha，好久不见。” “是挺久了。”尹黛勾唇轻笑，走上前，跟宋沉衍并肩，“晚上有空，跟我们一起吃饭？” 这姿态，颇有以前正牌女友的架势。 张豫安又惊讶了几分，瞪大眼，目光在这两人身上来回梭巡。 还没来得及出声，宋沉衍打断了谈话：“自作主张什么，我只答应带你检查。” 语气挺陌生的，但尹黛也没恼。 她看了眼宋沉衍，冷淡笑了声，率先踩着高跟鞋往前走。 “到底怎么回事儿？”张豫安拽住宋沉衍，非要他给个说法。 宋沉衍没搭理，淡淡看他一眼，擦肩而过。 被留在原地的张豫安，越品越觉得不对劲。 这两人之间的气氛，还有表情，明显有种不一般的感觉。 就像是表面平静的河水，实则深处暗流涌动。 他八卦心重，思来想去，决定跟着去看一眼，看看他们打算去做什么。 可能真就太闲了，他竟然在医院，做出这种跟踪狂一样的事。 直到他看见宋沉衍，领着尹黛径直去了妇产科，心脏猛地一跳，整个人突然如遭雷击。 不是吧？ 他们俩……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那……那沈岁柔呢？？？ 一时间，他有点不知道是谁疯了。 张豫安感觉怎么像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慌慌张张的，调头就往回走。 他步子快，想去赶紧去买杯咖啡，然后坐下来定定神。 结果在穿过医院花园的时候，突然迎面碰到了一个人。 “张医生，你也去买咖啡？” 医院这条小路，沈岁柔也走过很多次了。 刚才活动结束，看见方婉脸色不好，人在冒虚汗，才知道她昨晚突然发烧了。 后面的行程要晚上才开始，她就陪方婉来医院一趟。 想着借着这个机会，顺便去看看宋沉衍。 临时决定过来的，她来不及去咖啡店，只能在医院食堂的店买杯美式。 折回去的路上，碰巧遇到了同样准备去买咖啡的张豫安。 “你怎么在这儿？”张豫安还没从刚才的事情里抽神，突然碰见沈岁柔，一下就紧张起来。 “我经纪人病了，我陪她来挂水。”沈岁柔推了推墨镜，笑着问：“宋沉衍呢？他这会儿在忙么？” “不忙……不是，他很忙。” 张豫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面对沈岁柔的时候，一下就想起之前帮宋沉衍挡过她的那次。 心虚感和罪恶感，瞬间一股脑涌上来。 他甚至，有点不敢直视沈岁柔的眼睛。 “到底忙不忙呀？”沈岁柔见张豫安表情不自然，抬手在他面前晃了下，“你没事吧，张医生？” “……”张豫安看着沈岁柔，想起之前他们分手那会儿，自己帮宋沉衍说过不少好话。 本来以为他们能和好，自己多少也算做了件好事。 但是如今眼下，宋沉衍陪尹黛去妇产科检查，而沈岁柔，竟然一副不知情的样子。 他越想，心里越五味交杂。 “到底怎么了张医生？” 张豫安纠结片刻，下定决心似的叹了口气，对沈岁柔说：“我讲不清楚。这样，你跟我来。” 沈岁柔不懂到底什么情况，张豫安拔腿就走，她也只好赶紧跟上。 路上张豫安难得的严肃，几次看向沈岁柔，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搞得沈岁柔都跟着有点不安。 “不是出什么医疗事故了吧？”沈岁柔见他脸色这么难看，除了这个，她想不到还有什么。 “比这个严重多了。”张豫安也没心思跟她开玩笑，两手揣进白大褂的兜儿里，给自己做思想建设。 毕竟在出卖朋友和维护良心之间，他实在有些难以抉择。 第241章 沈岁柔听见严重到这个程度，瞬间也不继续问了。 直到出了电梯，她跟着张豫安一路来到陌生的科室。 说完全陌生，但好像很久之前，她又来过这个楼层。 正想着，她一抬头，“妇产科”几个大字，让她脚步一顿。 “张医生，我们……” 话还没说完，沈岁柔脸色微变，视线直愣愣地盯着不远处走廊上站着的人。 宋沉衍刚在检查室交待完同事，出来等着尹黛做完相关检查。 察觉有道强烈的视线，顺势抬头，在看到沈岁柔的瞬间，他整个人一怔。 第342章 混乱 “岁岁，你怎么来了？”宋沉衍把检查单据随手塞进白大褂口袋，抬腿往她这边走过来。 妇产科外面有专门的男士等候区，一般都是些等着老婆做产检的男人坐在那里。 沈岁柔看到宋沉衍站在那边的时候，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念头是诧异。 诧异他怎么会在这里。 然后，又瞬间想起他是医生。 现在是工作时间，或许是他的什么患者在这边做检查，宋沉衍自己不方便进去，所以才站在那里等吧。 沈岁柔想着，宋沉衍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她扯出个笑，望着他说：“放心啦，这次不是我。其实是婉姐生病了，我陪她来挂个水，想着你说今天在医院工作，就顺便上来看你一眼。” “嗯，我当然不希望是你。”宋沉衍想起前几次在医院看到她的样子，眉心微皱，“毕竟这里是医院，你一出现，我总是会担心你是不是又受伤了，或者哪儿不舒服了。” “没有，真的。”沈岁柔防止他多想，笑了笑，把买给他的咖啡递到面前，“我没空手来，这是给你的。对了，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说着，特意指了指头上的科室指路牌，“你的患者，在妇产科吗？” 他们说话的时候，张豫安就站在沈岁柔后面不远处。 宋沉衍过来的时候，目光扫过张豫安的表情，见他眼神有点闪躲，还以为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或者，已经跟沈岁柔说了什么。 但这下看沈岁柔的反应，她似乎应该还不知道。 宋沉衍斟酌了片刻，薄唇幅度很小的动了动，有一瞬间想开口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岁岁，你先回去吧。”他有些无奈抬手捏捏眉心，其实心里面，还是不希望这件事被她知道。 但要他说谎，他也实在说不出口。 “怎么了？”沈岁柔听出他语气里的压抑，上前去拽了拽他的袖子，眼神带着关切，“是不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你脸色看着不太好。不要紧吧？” “没事。”宋沉衍扫了眼手里的咖啡，朝她示意了一下，“可能是昨晚没怎么休息，你这杯咖啡，来得很及时。” 听他这样说，沈岁柔稍微松了口气。 但突然想起刚才楼下遇到张豫安的时候，他的表情，还有欲言又止的样子，看起来倒不是没事的感觉啊。 “真的没事吗？”沈岁柔有些怀疑，注视着宋沉衍的眼睛，再次去跟他确认，“可是刚才张医生说，你这边的事情很严重啊。你真不要紧？” “放心，没什么事。等过两天处理清楚了，我再跟你说。” 宋沉衍说完，抬眸看了看张豫安，眼神很淡，张豫安却看懂了他的意思。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干脆也不管了，爱谁谁吧，他调头就走。 没走两步，检查室那头突然有护士在喊： “尹黛的家属呢，麻烦过来一下。” 张豫安一愣，赶紧回头去看后面。 于是就看到沈岁柔和宋沉衍，脸色同时都变了变。 “是我听错了吗？”沈岁柔抽回视线，笑意淡了下去，“尹黛在这里？还是说，恰好有人同名？” 她挺平静的，直直看着他，等着他的解释。 宋沉衍薄唇紧抿，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最后重重叹了口气，声音发哑，“是她。”顿了顿，又说，“她在里面做检查。” “她做检查，你为什么在这儿？”沈岁柔已经笑不出来了，脑子里有点混乱。 好像有什么苗头在冒出来，但是她又理不清究竟是哪根。 宋沉衍垂着眼跟她对视，还做出没回答，护士又在里头重复着，尹黛的家属在哪里。 张豫安看他们在僵持，眉头皱了皱，干脆抬脚往里面走，举手示意道：“这里。” 沈岁柔注视着张豫安走进妇产科，又联想着楼下碰到他时，他说的“严重多了”。 忽然间，好像了解到了他指的什么事。 “宋沉衍，你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沈岁柔的心脏忽然往下沉，眼睛看着宋沉衍，手心不由攥紧。 “不是你想的那样。”宋沉衍也好不到哪儿，太阳穴突突跳动，眉头紧紧锁在一起，“我跟她的情况你也清楚，我……” “lewis，刚刚叫你，为什么不过来？” 他话说到一半，被身后的人打断了。 尹黛刚做完检查，手臂上还压着棉球。她从检查室那边走过来，张豫安跟在后面，手上拿着张彩超报告。 沈岁柔错开宋沉衍，目光往后掠去。 尹黛跟她对上视线的瞬间，勾了勾唇，主动开口：“沈小姐怎么来了，我做个检查而已，用不着这么兴师动众吧？” 沈岁柔无视她的调侃，扫了眼她脚下的高跟鞋，面无表情地问：“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嗯？看不出来么？”尹黛顺着她的视线，低头瞥了眼自己的鞋，忽然笑了声，“哦…我看起不来不太像是吧？” 她确实不像。 身材紧致，穿衣性感，甚至一如既往地踩着高跟鞋，眼尾描着飞扬精致的眼线。 沈岁柔盯着她，没作声。 尹黛走到宋沉衍身边，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弯着唇角注视沈岁柔，“原来lewis没告诉你啊。” “vinasha.”宋沉衍冷眼看着她，语气带着明显的压迫，“我劝你慎言，最好不要胡说八道。” “宋沉衍，你让她说。”沈岁柔嘴角压得很死，喉咙都跟着紧绷，“有什么事情，在这直接说吧。” “还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很明显了？” 尹黛一把扯过张豫安手里的那张彩超报告，夹在指尖，在沈岁柔面前晃了晃，笑容晏晏，“我怀孕了，宋沉衍的。” “尹黛！”宋沉衍抬手猛地把那张报告抽走，声音冷到极点，“鉴定还没出来，你在这儿发哪门子疯？” 那张报告单上，图片清晰的展现了一个健康孕囊。 诊断说明，提示妊娠十二周左右。 “嗡”的一声，周围的声音都已经听不清了。 沈岁柔满脑子都是那张报告，所有的人声变成了刺耳的耳鸣，白炽灯的光随着人影的路过，一阵明一阵暗，晃得她头痛欲裂。 整个世界好像陷入了混乱，她浑身微微颤抖，忘了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 心脏像是坠了海，感受不到温度。 她抱着双臂不停往后退，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先让自己先冷静下来。 于是，沈岁柔什么也没说，转头飞快地跑掉了。 第343章 疑 她来得突然，这下跑得也突然。 宋沉衍在察觉她转身的时候，就已经伸手想要去抓住她。 但尹黛倾斜半个身子，直接挡在了他面前。 他眼睁睁看着沈岁柔消失在对面走道的拐角，偏偏往前一步，就被挡一步，胸膛因为忽然上涌的情绪，不停地剧烈起伏。 “让开。”宋沉衍倏然垂眸，神情冰冷充满了危险的压迫。 他居高临下睨着尹黛，腮帮肌肉因为紧咬的牙关绷的用力，几乎极尽隐忍，才没有在医院的科室门口，发作胸腔里翻涌的那团火气。 “不准去。”尹黛不甘示弱，微扬下巴，冷脸跟他对上视线，“你答应过你父亲，这几天会照顾我。” “我没答应。”宋沉衍不想理会她，不耐烦地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往旁边扯开。 “宋沉衍！”尹黛拔高了音量，趁机反手抓住宋沉衍的胳膊，硬是拖住他，不让他挣开，“你今天如果走了，我绝对不会给你任何商量的机会。这是你我之间最后一次情面，你听到没有？” “我们还有什么情面可言？”宋沉衍漠然注视她，语气比任何一次都要冷锐，“这种东西，早就已经消耗殆尽了。” 他说完，不顾尹黛的牵制，用力挥动胳膊甩开了她的手。 那力道很大，尹黛也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狠决，人随着力道一下被拂开，脚下的细跟高跟鞋不太稳，踉跄几步，撞在了旁边的墙壁上。 她顿时闷哼一声，红唇抿紧，立即弯腰捂住了肚子。 一旁的张豫安瞬间吓傻了，出于本职天性，生怕这样真闹出什么问题，赶紧上去搀扶尹黛，询问她是否哪里不适。 第242章 里面等候区的人撇到动静，都在朝这边张望。 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故，家属在这里搞医闹呢。 周围也有人停下脚步观望，宋沉衍却不在乎，他看也没看尹黛，头也不回地径直往前，大步流星朝着走道的方向离去。 …… “不是去送爱心咖啡，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婉还在楼下吊着针，膝盖上放着平板，用没打针的手回复工作上的消息。 “嗯。”沈岁柔急匆匆地往她面前略过，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低着头一言不发。 听出她语气不对，方婉停下划拉屏幕的手，抬头看着她，“怎么了？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 是啊，怎么了。 沈岁柔一路跑下来，周围的人和物都是模糊的，她脑子一团乱，只听见自己的心脏砰砰砰地不安直跳。 刚才发生什么了？她明明已经尽力冷静，可还是有那么瞬间，竟然觉得呼吸都有点变得困难。 她闭了闭眼，多希望那一幕只是个玩笑，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可她就是看见了。 看见了报告单上的图像，胚胎初具人形时清晰的模样。 也听见尹黛笑着说，那是宋沉衍的。 然后……宋沉衍说什么了？ 冲击力太大，她整个人是混乱的，周围所有的声音都成了嘈杂的背景，根本一点都听不进去。 “婉姐。” 沈岁柔用力咽了口唾沫，出声时，听见自己的嗓音出奇的哑，“如果两个人已经分手了，但有天男人的前任拿着一张b超单子跟你说，她怀了他的孩子。这种事情的可能性，有多大？” “啊？”方婉懵了一下，仔细把沈岁柔的话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表情略微惊愕，“怎么突然问这个，你刚才是不是……” 二十分钟前，沈岁柔明明还笑着跟她说，小小失陪一会儿，要上楼去探一下男朋友的班。 她看着她去买咖啡时，背影还那么轻松愉快。 也不知道在楼上遇到什么事，突然问出这么惊人的问题。 想到这里，方婉顿时觉得不应该这样询问，立即又收住了声音，换了种比较平静的语气，回答她的疑惑。 “客观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性。毕竟两个人谈恋爱，也不是整天24小时都待在一起，如果男人想做坏事，他总会有那个时间跟精力，哪怕你想防备，可防也防不住。” 确实，她跟宋沉衍才和好没多久，平时本来待在一起的时间就不多。 况且之前分开的那大半年，她对他的动态，知道的也基本寥寥无几。 “所以，你也觉得是那样？”沈岁柔眼睛有点失焦，心又跟着下沉几分。 “也不一定。”方婉连忙解释，“我只是说了一种坏的猜测，毕竟我待的圈子里，不乏这样的事情发生。更具体的，还得看那个男人怎么解释。” 解释么。 可解释会不会是掩饰和狡辩的一种粉饰效果？ 沈岁柔潜意识里，暂时不想听到任何解释。她害怕所谓的解释实则是一种欺骗，试图用来麻痹她而已。 在刚才之前，她从未预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何况对象还是宋沉衍。 太离谱了，她恼火和失落的同时，还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她不敢想如果这一切都是宋沉衍在骗她，她到底会多崩溃。 心里实在太过难受，她想要冷静，反而如何也冷静不下来。 本来还想问方婉什么，但对面不远处，突然传来皮鞋踏在地砖上，所发出的急促声音。 沈岁柔心跳猛地漏拍，恍一抬头，看见宋沉衍注视着她，径直朝她这边过来。 第344章 嗯 “宋总。”方婉也看到了宋沉衍，率先站起来打招呼。 “没事，坐吧。我来找岁岁。” 方婉看了看沈岁柔，没有出声，安静地坐下了。 沈岁柔也没说话，在他过来那会儿，下意识就回避了视线。 宋沉衍站在她面前，深深呼出一口气，低声对她道：“这里不好谈话，我们出去说吧，好不好？” 沈岁柔捏着手心，语气淡而平静：“下次吧，我晚上等会儿还要回去工作，今天不适合谈这些。” “就五分钟。”宋沉衍弯着单膝蹲下来，抓住她搭在膝盖上的手，认真望着她的眼睛，“给我五分钟，我不想把这种问题留到下次。” 旁边还有在吊水的病人，也不止他们几个在这儿。 宋沉衍本来就是到哪儿都比较瞩目的人，这样不顾身份形象地蹲在沈岁柔面前，引得不少人投来好奇和揣测的目光。 方婉见状，轻轻咳了两声，手肘碰了下沈岁柔，“你去吧，我这吊瓶还得打一会儿，时间够的。” 被人看热闹确实不好，沈岁柔缓缓深呼吸，换了口气，站起来点了点头，“走吧，去外面说。” 两人一起出了输液室，也没走多远，才刚到门诊楼后面的树下，就停了下来。 “没什么人，就在这儿说吧。”沈岁柔站在树荫下，目光垂落在草地上，望着那边不远处在花园里踢球的小孩儿。 以前她还挺喜欢孩子的，如今看到小孩儿笑着打闹，她没来由的心情烦躁。 宋沉衍目光一直追随她，看了她一会儿，才开口道：“今天我带尹黛来医院，本来是打算做鉴定的。” “嗯。”沈岁柔已经知道了，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声。 宋沉衍知道她在听，继续耐心解释：“去妇产科检查只是顺便附带，确认她是否假装怀孕。并不是特意陪她去做产检。” “嗯。” “我不知道你会来，也不知道张豫安会把你带到楼上。” “本来是打算事情处理干净再全部告诉你，为的是不想你误会我跟尹黛有什么关系。” “处理干净？”沈岁柔微微皱眉，并没有觉得哪里释然，反而听完后，心里有点更加难受，“你为什么一定要处理干净再告诉我？是不想我误会，还是怕我知道些什么其他的真相？” “你是这样想我的？”宋沉衍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沈岁柔偏开头去，不作回答。他目光也冷淡下来，然后把口袋里的检查单据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什么东西？”沈岁柔盯着他手上的纸张，犹豫片刻，还是接了过来。 打开扫了几眼，除了一些常规检查，确实有一张亲子鉴定的检测预约单。 她抬眼看向宋沉衍，举着单子问道：“所以呢？她怀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要去做这个鉴定？” 如果真的跟他无关，那根本没有做这个鉴定的必要。 除非，连他自己都在怀疑。 “当然跟我没关系。我和她从来没有做过，这个你应该清楚。” 宋沉衍就怕她这样想，捏了捏眉心，语气充满疲惫，“昨天她突然当众自爆怀孕，指明孩子是我的。我没有证据说明这件事情与我无关，所以把她带来做个鉴定。只要结果出来，事情自然水落石出。” “是么？”沈岁柔观察着宋沉衍的表情，生怕错过什么端倪。 宋沉衍知道她在看着自己，目光坦然，并未回避。 结果就是，沈岁柔看不出任何痕迹，但她也无法完全定下心。 “所以昨晚上，你跟我发消息的时候，尹黛也在旁边？” 宋沉衍没否认，微微点了下头，“嗯。” “那昨天晚上你没回来，是不是也因为尹黛？” “那是另一回事。不完全是因为她。” 所以，他没回来的原因，多少还是因为尹黛的存在。 因为尹黛怀了孩子，他无论被动还是主动，昨晚都走不开。 如果不是今天被她恰巧来医院碰到，她也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情，自己究竟要被瞒多久。 说不生气，不难过，不失落。 她没那么大度，她做不到。 “算了。”沈岁柔扶着额头，叹了口气，“既然要做鉴定，那干脆等鉴定出来再说吧。” “你不信我？”宋沉衍眉头紧蹙。 沈岁柔移开了目光，答非所问，“那是尹黛。” 谁都好，偏偏又是尹黛。 她跟宋沉衍纠缠那么多年，宋沉衍否认过他们的关系，却也偏向过她。 所以沈岁柔面对她的时候，到底还是没那么自信。 “嗯。”被反复质疑，宋沉衍解释的兴致也没有了。 这时，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恰好震动，他拿出来扫了一眼，是张豫安找他。 这会儿他跟尹黛在一起，多半是她示意张豫安打的。 宋沉衍没多想，直接挂断了。 “有事的话，你先去忙，下次有时间再谈。” 沈岁柔并不知道是谁打来的，她也不想知道。 “现在不忙。”宋沉衍垂眸注视她，“还是说，你要走了？” 第243章 “婉姐还在输液，我不能不管她。之后还要去工作，晚上参加完活动，还得去个酒宴，估计忙完都到半夜了。” 她顿了下，偏头看了看宋沉衍，又说：“对了，这两天……我先不过去了。工作很忙，正好我们各自都需要冷静一下，等后面报告出来，我们再谈这个事情吧。” 第345章 戒了 “所以的你意思，是这些天不打算见我了么？”宋沉衍在她转身的时候，开口又留住了她。 沈岁柔顿住脚步，回头看向背后那道高大清冷的身影，抿了抿唇，才说：“你不是也忙，正好给彼此一点空间。何况我不确定现在这种情况下面对你，自己会不会忍不住说什么难听的话。” “我不介意。”宋沉衍望着她说，“你有气，可以撒。但是不能这么不清不楚的分开。” 他挽留她，是怕她这么一走，就不再回来了。 沈岁柔听出了他的意思，知道他也在不安，稍微缓和了语气，对宋沉衍道：“我目前没有那个想法。不过为了避免争吵，我觉得最好的办法，还是各自暂时冷静两天比较好。” 她说完那些，还是转身先走了。 宋沉衍目送沈岁柔的背影走入门诊楼，慢慢吸了口气，又长长呼出来，抬手摁着眉骨，缓缓垂下眼眸。 此刻的他，肺部像是塞满了棉花和砂砾，又堵又疼，让他透不过气，心情也很沉闷。 他捻了捻骨节分明的手指，突然有点想抽烟。 已经记不清有意识地减少烟草摄入有多久了，平时身上，一般不会主动再带。 隐约想起办公室的抽屉里，似乎还有之前没抽完的半盒。 他想了想，转身往楼上走回去。 …… 此刻楼上，办公室的门半掩着。 宋沉衍刚推门进去，瞥见里面有个站着的人影。 “服了，给你打电话，怎么好半天不接？”张豫安打电话找不到人，也不知道上哪儿去抓，干脆就来办公室等着。 宋沉衍扫了他一眼，往他身旁错开，绕到办公桌那边坐下，“病房如果有事，护士站或者科室会联系我。你找我，有什么问题？” “不是我有问题，现在是你有问题啊。” 张豫安隔着桌子，盯着他问：“我说阿衍，认识这么多年的交情，你不打算跟我透个底？尹黛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怎么个情况？” “没情况，跟我无关。”宋沉衍拉开抽屉，望着里头躺着的那半包烟，淡无表情，“今天你把沈岁柔带上去，怎么没提前跟我说？” “我跟你提前说，你会同意我把人带上去？” 说到这个，张豫安表情复杂，“沉衍，之前我帮你打掩护，说好话，可不是让你把人追到手，又这么辜负的啊。” 以前他总把兄弟义气放前面，沈岁柔来医院找人，有什么突发情况，他都帮忙兜着。 但后来发现，自己光顾着义气，让人家姑娘家伤得挺狠。 要重头再来这么一回，他可不能再助纣为虐。 所以今天哪怕注定要跟宋沉衍闹掰，他也要让沈岁柔知道实情。 张豫安一副苦心劝诫的模样，表情意外的认真。 宋沉衍掀起眼皮看着他，指尖轻轻一推，把抽屉合上了，“我说了跟我没关系。尹黛的事情，你也不用再管了。” 他语气挺冷淡的，张豫安回忆起刚才楼上那情形，还有点心有余悸。 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皱起眉来，“我不管可以。但眼下，你估计不管不行。” 宋沉衍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没给他什么反应。 张豫安扶着额角摇摇头，略微无奈地说：“尹黛刚才那一撞，好像动了胎气，我把她送产科检查去了。目前情况不好说，搞不好得住院。” “什么时候，她也稀罕玩这种把戏了。”宋沉衍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皱眉闭目养神。 “你给推的，你不管？”张豫安抱着胳膊，拉着脸要笑不笑，“当心她直接在那边闹事，到时人尽皆知，可就不好处理了。” 闹事倒是无所谓，要是惊动了尹家，事情可能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宋沉衍觉得心烦，脸色也越发难看。 撑着额角思索片刻，他弹弹白大褂衣摆，对张豫安说：“走吧，过去一趟。” 张豫安见他站起来，抬腿往外走，想起刚才他拉抽屉的时候，像是在找烟，便停在后面问：“这就走了？也没急到抽支烟的功夫都没有吧？” “戒了。”宋沉衍背对他，清冷得很。 张豫安愣了下，赶紧跟上去，“真戒了？你家那位的意思？” 其实沈岁柔也没明说过，只是有次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他打火机的声音，随口让他少抽点烟。 后来，多多少少，他开始有意识的控制。 这会儿宋沉衍没回答。 但通常没否认，就是默认的意思。 张豫安低笑一下，摇摇头道：“人家一句话，你就真的戒烟。既然这么喜欢她，就不能让这件事成为一根倒刺。现在沈大美女肯定正在气头上，你该哄还是得哄，哪怕挨打，也得把事情都说清楚。” 单身的跑来给人当老师，也是稀奇。 但张豫安的话也不是没道理，该解释的地方，确实需要耐心解释。 可问题是，她现在不愿意相信他。 宋沉衍转头扫了张豫安一眼，薄唇动了动，最后“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346章 透口气 病房里，尹黛躺在床上，正在对着护士发脾气。 原因是对方给她量血压的时候，不小心压断了她几根头发，弄疼了她。 宋沉衍和张豫安刚到门口，就听见她在里头砸东西的声音，嘴里用英文指责护士不专业，情绪明显有些激动。 几个医护人员围着她，却又不敢靠近，只能跟她道歉，好言劝她冷静点，这样对身体不好。 “我说什么来着。”张豫安还没推门，一脸看透的表情，“你要再不管管，一会儿整栋楼的患者怕是都得跑去投诉。” 宋沉衍没接话，拧动门把推开了门。 “都先出去吧，这里没什么事了。” 他语气很淡，里面的医护人员见是宋院来了，纷纷如获救星，赶紧推着仪器收拾好药品，全部麻利往外撤。 等人走光了，张豫安才进来，不忘把门带上。 “你还来做什么，不是巴不得我死？”尹黛斜眼扫过旁边的人，平复情绪，慢慢躺回枕头上，拉过被子遮住自己。 宋沉衍立在床边，冷淡垂眸，“要闹出去闹，对医院影响不好。” “呵，你可真冷血。就不怕我突然流产，导致两家关系崩裂？”尹黛闭上眼，不想看到他那种眼神。 想起宋沉衍刚才急着去找那个女人，那样不顾情面甩开自己，她气得攥紧手心，抓皱了被子。 “是你自己选的。”宋沉衍拉开椅子坐下，整个人没什么温度，“这场闹剧不该开始。无论你打什么主意，我跟你都不可能，你最好适可而止。” “但我怀了你的种，这是事实。”尹黛转过脸来，坚持咬死这套说辞，冷冷嘲弄道，“你这么对我，我将来也不会给你好脸色。” “你跟我结后，别想再见到沈岁柔。我会盯着你，时刻防着你们私会，你胆敢去见她，我就曝光你们的奸情。” “白日呓语。”宋沉衍凉凉注视她，不带半分感情，“我碰没碰过你，你我心里都清楚。你非要把这个孩子赖我头上，那你可以再大胆一点，把他生出来试试。” 他语气不咸不淡，但话里的压迫使人不寒而栗。 尹黛死盯着他，不肯让步，“有什么不敢的？你也可以拭目以待，等孩子出生，看他们认不认这个宋家长孙。” 她说着，笑出来，昔日倨傲冷艳的模样，逐渐有些失态。 宋沉衍并不理会她的偏激，站起来，看也没看她一眼，转身离开病房。 …… 夜幕已深，沈岁柔一整晚都在为工作奔波，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 那会儿从医院出来，她只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就跑去拍了品牌方的广告封面。 这边刚刚一收工，又马不停蹄赶去酒店参加活动晚宴。 方婉还以为，她今天一定会不在状态。 毕竟发生了这种事情，任谁心里都会不太舒服。 但沈岁柔却表现得很平静，这种平静体现在她整个人都很沉默。 也是她跟宋沉衍谈话回来，才开始这样的。 如果不主动跟她搭话，她就低着头，眼睛失焦的发呆。 就算是问她，她说话的兴致也不高。 但好在她的沉默，只持续到了工作开始前。一旦坐在了化妆间里，她就开始慢慢收心，逐渐开始恢复营业的状态。 晚宴是某个富商举办的活动，请了很多明星，给他们自家新开业的酒店造势。 第244章 沈岁柔他们公司不少艺人今天都来了，还有些著名的影视演员。 总之排场挺大的，现场布置得豪华时尚，相当热闹。 作为新人，当然不能错过拓展人脉的机会。 方婉也是挺有名气的经纪人，一路带着沈岁柔，去跟行内大咖纷纷都打了招呼，再攀谈几句，稍微混个脸熟。 沈岁柔也不是没参加过这样的场面，她刚读大学那会儿，沈父很喜欢带她出去参加各种宴会。 给她介绍同龄的男生，希望她能跟那个圈子里的二代打好关系。 当然，最主要的，是希望她能找到个好的另一半。 那时候的她还很青涩，别人请她跳舞，她还用痛经不方便作为借口，婉拒别人的示好和搭讪。 所以每次回到家，沈父都得因为她的不懂事而黑脸。 直到后来认识了宋博彦，她接触那个圈子的机会倒是越来越多，从前不适应的场合，逐渐也慢慢变得习惯。 别的可以不说，起码那几年通过宋博彦，她还是开拓了一些眼界。 以至于这样的场合，她不会显得很笨拙。 一轮寒暄下来，沈岁柔手里的香槟空了又空。她笑靥明媚，嘴角弧度完美，脸颊边的红晕却也越来越深。 从最初淡淡的薄桃粉，变成了熟透的梅子一样，蔓延至耳垂，温热的晕开。 方婉替她挡酒，都被她拒绝了。 自己一杯一杯入肚，像是要把心事浇灭。 “岁柔，你别喝了。这边应酬得差不多了，我扶你去坐会儿吧。”方婉借鉴了上次的事情，生怕她喝出问题，赶紧先把人带到旁边休息。 远离了繁华的宴会厅，休息区显得格外清净。 沈岁柔坐在铺了绒布的桌边，抹胸礼服的裙摆垂在地面，方婉去给她倒水，她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撑着头又开始发呆。 还是忙点好。 怎么一歇下来，她又开始想着宋沉衍。 明明前两天他们还好好儿的，一起去宋奶奶那里看花，赏月。 她尝过他唇边的百利甜，那杯带点巧克力浓香的酒。 还有那部电影，漫长又深晦，有很多令人不解的地方。 当时他们聊了很多关于爱情的话题，然后，他们在花影阑珊的地方接了吻。 怎么会一天没见，就一天没见而已，就发生了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 尹黛的孩子，跟宋沉衍真的无关吗？ 她控制不住去猜想，猜测事情的多种可能性。结果越想那件事，心里发闷的地方就越难受。 她试图让自己相信宋沉衍，相信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为什么，一想到另种可能，她心口就像漏了洞。 方婉看她捧着杯子，目光失神，坐在旁边叹了口气，安慰道：“别想了，回去好好睡一觉，或许明天事情就往好的方向发展了。” 沈岁柔头有点晕，知道方婉也是关心她，勉强扯出个笑，“婉姐，我好想透口气。” “那我去跟他们打个招呼，不如今天先走吧。”方婉也觉得她该好好休息，让她坐在这儿别乱动，她收个尾马上就回来。 方婉打着电话往宴会厅方向走去，沈岁柔喝了口温水，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 除了微博推送，难得没人找她。 这其中，也包括宋沉衍。 她没什么情绪的把手机收起来，也没主动找他。 想想也是，是她提出要冷静几天的。 断联，可能也是其中一项。 方婉很快回来了，扶沈岁柔往外走的时候，问她要不要请个助理，平时也方便照顾她。 沈岁柔没心情考虑，迷迷糊糊地，让她还是下次再说吧。 走到门口，保姆车还没来。 方婉又打电话催促司机。 夜晚街道繁华，路灯通透。沈岁柔站在酒店大门外，忽然看到门口楼梯边，有个西装男人十分眼熟。 她微微一怔，踩着高跟鞋朝那头过去，伸手拽了拽对方的袖子，“宋沉衍……” 男人西装革履，正在跟人谈话，突然被拽住袖口，往后侧身回头，顿时目光微讶，“沈小姐，怎么是你？” 第347章 别试探 声音听着不对，沈岁柔抬着头，眯起眼睛努力去看清对方的脸。 男人文质彬彬的眉眼，带着点笑。 远看那矜贵的气质挺像，身形也是肩宽腿长。 走进以后，发现还真是认错了，原来不是宋沉衍。 “抱歉，我有点眼花。”沈岁柔松了手，慢慢往后退开两步，与对方保持着距离。 “没关系。”对方稍微打量着她，见她脸颊泛着淡红，笑道，“沈小姐这是……喝醉了？” 男人的声音低磁醇厚，像一杯浓郁的葡萄酒。 沈岁柔其实不怎么想寒暄，但挺久没碰见了，也是她刚才先认错人，主动打扰了人家。 这下不得不耐下心来，强撑精神跟他客套几句。 “一点点吧，还好。”香槟的后劲上来，沈岁柔有些头晕，努力保持高跟鞋的平稳，浅浅微笑，“孟先生什么时候回国的，能在这儿碰见，也挺巧。” “有半个月了。可能差点缘分，一直没遇到沈小姐。” 孟淮整理着西服袖扣，唇边噙着淡笑，“沈小姐今天也来参加酒会？” “嗯，公司安排的行程。还挺累的，得一直站着，跟人敬酒，以及不停地说话。” 听她含糊的抱怨，孟淮笑了下，“社交应酬，是很累人。不过有些可惜，刚刚在里面没有早些遇到沈小姐，不然我还想着，终于有机会可以请你跳支舞了。” “跳舞就算了。”沈岁柔转开头，摆了摆手，“孟先生的女伴，一定误会。这样不好。” “是吗？可我想，她不会。”孟淮也低笑，“毕竟沈小姐现在可是当红女明星，在这种场合，想跟你跳舞的人应该不少。” 她哪里是什么当红女明星，不过是刚出道，稍微有点流量的新人罢了。 在这种大咖云集的名利场，不是很冒尖儿。 就算是有人主动搭讪，也是因为她长得好，想认识认识她而已。 “孟先生真会说笑，我哪里有那么高的的人气。” 别人客套，她也就听听，没当回事儿。 “怎么没有？”孟淮单手揣着西裤口袋，一派风度翩翩，“商场里不少你的广告，国际高奢专柜都有你的时尚大片。沈小姐太谦虚了。” 其实也就那一个，她唯一好点的代言。 还是池屿帮她争取来的，为此没少去麻烦穆佳。 本来今晚心情就不好，工作的事情令人烦闷，沈岁柔突然就不想聊了。 正好方婉打完电话走过来，她余光瞥见，转头对孟淮淡淡道：“我得走了，我经纪人过来了。打扰了孟先生这么久，还请见谅。” “客气了，你没有打扰我。”孟淮身形挺拔，绅士地微笑，“很高兴能遇到沈小姐，希望有缘，下次还能再见。” 沈岁柔扯动嘴角礼貌性地笑笑，转身走了。 方婉过来的时候，一眼认出了孟淮，见他和沈岁柔聊得挺熟，表情捎着点惊讶，“岁柔，你还认识孟总？” “只是认识，不太熟。”沈岁柔站了这么久，头越来越晕，她轻轻晃了晃脑袋，抓住了方婉的胳膊，“婉姐，麻烦你扶我一下，我有点难受。” “看吧，刚才我说让我来喝，你非要硬抗。”方婉说是这样说，还是挽住了她的手臂，扶着她慢慢走。 “你生病呢，我怎么好意思让你挡酒。” 沈岁柔感觉喉咙发热，呼吸都烧得慌，胃也难受。 方婉扶着她，走到另一边又停住了。 因为是公开的明星酒宴，不少媒体和粉丝都来了。现在酒店外面的大门被堵得走不通，保姆车还在排队，半天都进不来。 刚才方婉打了半天电话去催，效果也微乎其微。 她们俩只好又站了会儿。 孟淮送走朋友，回头见沈岁柔还在那儿，便朝她们走过去，弯着唇道：“沈小姐的车是不是也堵在外面了？我的车在酒店停车场，不如我送你？” 停车场直通酒店后门，那边只出不进，确实松透些。 方婉见沈岁柔醉得厉害，如果能早点回去，自然不错，但也不敢随便帮她回复。 沈岁柔闻言抬起脸，轻轻摇头，“不用了，谢谢。” 她不想跟孟淮走得太近，更不想麻烦他。 “是怕宋总知道了，介意？”孟淮顿了顿，笑意深了些，“还是说，沈小姐其实是在等宋总？” “没有。” 沈岁柔听到这个名字，本就乱糟糟的心绪倏然沉重几分，不由皱起眉，“我谁也没等，你也不必试探我。时间不早了，孟先生还是先回去吧。” 她半醉，还记得撇清跟自己的关系。 孟淮不否认，这么久之后再见到她，确实对她还有好感。 第245章 但这会儿，并不适合再靠近。 他淡淡笑了笑，点头，礼貌道别：“那我就先走了，再见。” 。 二十分钟后，保姆车终于开进来了。 方婉把沈岁柔扶上车，让她坐稳，顺便帮她系好安全带。 沈岁柔靠在椅背上，头一件事就是把高跟鞋给脱了，然后落了点车窗透气。 可能确实累了，没一会儿，她就在车上睡着了。 方婉知道她心情差，今晚还那么努力的工作，也确实难为她。 但有些事她帮不了忙，只能叹了口气，轻轻摇头。 等到了银星公寓楼下，方婉试着叫醒沈岁柔。 只是她好像已经完全醉过去了，怎么也叫不醒。 正在发愁，忽然隔壁开过来一辆保姆车，在他们后面停下了。 方婉站在车旁，顺势转了个头，于是就看到郑清和池屿，一起从车上下来。 郑清先瞥见的她们那辆车，觉得车牌眼熟，便拽住了池屿，“欸，这辆车不是你……” “嗯？”池屿刚从外地回来，有些累，闻声顺着郑清的话去看前面的车，顿时一怔。 方婉也看清了对面的人是谁，刚想打招呼，池屿已经过来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么？” “那个…岁柔醉了，在车里睡得很熟。我叫不醒她，正想着怎么把她带上楼。” 听到沈岁柔喝醉了，池屿愣了愣，然后视线移到车里。 后座上，沈岁柔整个人歪在角落，身体缩成一团，脸颊红得滚烫。 “她心情不好么，怎么醉成这样？” 方婉没说其他，只答刚从酒宴应酬回来。 郑清皱眉，说怎么不看着点，又让她喝这么多。 方婉抿唇，无法说实话，只能低头抱歉。 池屿静静看着沈岁柔，好一会儿，缓缓呼出一口气，“没事，我送她上去吧。” 第348章 不是很需要 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在这儿一直站着吧。 方婉看了眼沈岁柔，点了点头，“那麻烦池总了，我跟您一起上去，方便照顾她。” “嗯。”池屿探身上前，手臂从沈岁柔的后腰和腿弯穿过，稍微一使劲儿，便把她从车里抱了出来。 沈岁柔身上穿着礼服，抹胸的鱼尾长裙，点缀亮片的银色裙摆很长，把她抱出来的时候，都几乎拖到地上。 方婉跟在旁边，把她裙摆收拾了一下，然后又拿出她的披肩，给她盖在胸口。 郑清看他们这样，捏了捏眉心，也不好说什么。 提醒池屿送到就回，他在后面跟小朱拿行李，就不跟着一起去了。 “我知道。”池屿说完，抱着沈岁柔往里走。 好在已经是半夜，公寓这边没什么人。 大厅值班的行政看了两眼，保持职业素养，立马低头装作视而不见。 进了电梯，池屿抱着沈岁柔站在角落，方婉摁了层数，安静陪在一旁。 大夏天的，可能是电梯里比较闷热。 沈岁柔觉得不舒服，脸无意识地往池屿脖子上蹭了蹭，然后随手把胸口上盖着的披肩扯掉了。 不知道是不是做梦，她眉头紧皱，嘴里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哪怕周围很安静，也实在听不太清。 “岁柔姐，你说什么？”池屿被她蹭得一怔，手臂微僵，怕摔了她，赶紧又收拢一些。 “有点想你……你为什么……不联系我……”沈岁柔闭着眼，两手拽着他的衣襟，嗓音含糊不清。 自从那个下雨天后，他们确实有段时间没见过面了。 连她受伤住院，池屿都不敢去探望。 这会儿听见沈岁柔说想他，池屿心跳猛地一漏，不可置信地垂眸看向沈岁柔。 也是这个瞬间，他才敢认真地把视线完全落在她身上。 到底是喝醉了，她整个人没有之前的疏离客套，显得很温顺娇软，皮肤白里透红，萦绕着温柔熟悉的香味，像朵含苞欲放的玫瑰。 池屿喉咙轻轻滚动，嘴唇张了张，最后放轻声音，低头温柔道：“岁柔姐，我没有不联系你。我只是怕……” “你故意的。”沈岁柔打断了他，眼睫颤动，隐隐有些湿润，“你说过不会骗我，也不会再让我难过。宋沉衍，你个骗子……” 世界忽然安静了。 只有沈岁柔轻轻吸鼻子的动静，和电梯通风系统发出细微的声响。 方婉在旁边看着，见状也背过身去，不敢随意吭声。 池屿愣了很久，终于回过神来，望着沈岁柔恬静的脸，无奈苦笑，“他又对你不好了么？” 这回，无人回答。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走到沈岁柔租的公寓门外，方婉才转过身，对池屿道：“今天麻烦你了池总，岁柔一会儿交给我就行。” “嗯，你照顾好她。我住在25层，有需要随时给我打电话。” 池屿打算把沈岁柔放到沙发上就走，只是方婉输入密码的时候，“咔哒”一声，锁面蓝光转动，门从里头被人打开了。 几乎是对视的瞬间，里外的人同时一怔。 宋沉衍手搭在门边，看了池屿两眼，目光随后下滑，落到他怀里的沈岁柔身上，几乎是眼见着冷下了脸。 “不是你想的那样。” 池屿担心沈岁柔被误会，抢先开口解释，“我们楼下碰到的，方婉说岁柔姐喝醉了，在车里睡着叫不醒。我刚好从外面回来，遇到了就顺路帮个忙。” 方婉也是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紧跟着解释：“是的宋总，岁柔在车上不太舒服，我一个人没办法把她带上来，正好遇到了池总……” 宋沉衍静静看着他们，目光冷淡。 半晌，他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把她给我吧。” 池屿低头望了眼沈岁柔，只是对方没给他犹豫的机会。 他只觉得臂弯一空，沈岁柔就被宋沉衍接到了自己怀里。 “麻烦了。”宋沉衍抱着沈岁柔，轻轻往怀里颠了颠，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肩膀上，淡淡对外面的人道，“岁岁太不舒服，我就不请你们进来坐了。” 池屿的目光从沈岁柔身上移开，抬眸跟他对视，没多说什么，微微点头，“行。那我先走了。” “嗯。”宋沉衍没什么情绪的随口回应。 然后注视着池屿离开。 方婉把东西放到门边，又转头看了看沈岁柔。 见宋沉衍扫了她一眼，犹豫一会儿，方婉还是停下来，小心翼翼地开口：“宋总……岁柔今天心情很不好，也怪我没拦着她，让她喝醉了。” 顿了顿，她又道：“虽然我不清楚你们之间是不是有误会，但她今天跟我说要去偷偷探班，想给你惊喜的时候，那模样真的很幸福。” “岁柔她是个很单纯的人，也是个好姑娘。她只是希望被爱，所以……请您一定善待她。” 说完，方婉也匆匆走了。 宋沉衍低头瞥过沈岁柔泛着红晕的脸，把大门关上，单手抱着她，转身抬腿往房间那头过去。 沈岁柔身上的礼服很长，胸前是m型的弧边，呼吸的时候，圆润的饱满被布料边沿压着微微起伏，皮肤白得晃眼。 浴室的灯亮起来，宋沉衍瞟了眼她汗涔涔的模样，淡无情绪地把她放进浴缸。 滚热的肌肤触碰到冰凉的瓷面，沈岁柔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往宋沉衍怀里缩。 秀气的鼻尖蹭过他的侧颈，灼热的气息喷在他喉结上。 他体温向来偏高，沈岁柔觉得抱着他太热，又把他推开了。 “坐好，不要乱动。”宋沉衍被她推开，脸色又冷下来，抓着她的手，往浴缸边沿放。 朦朦胧胧间，沈岁柔嗅到了熟悉的香气，淡淡的檀香玫瑰，在她眼前清冷缭绕。 意识被拉回来，让她稍微醒了点神。 手刚搭上浴缸边，突然感觉有人在扒她的衣服。 “别碰我。”沈岁柔打开触碰自己的手，双臂护胸，掀起雾蒙蒙的眼，紧紧拽着自己的礼服不放。 那模样，柔弱又破碎，偏偏还很娇。 宋沉衍被她又是推，又是打，扫了眼微红的手背，垂眸盯着缩在浴缸角落里的沈岁柔，“可以让别人抱，轮到我，就不许碰？” 他嗓音低沉，透着冷淡。 沈岁柔觉得这语气也很熟悉，可眼睛有点模糊，眯着眼也瞧不清楚，“不许碰。” 她甩了甩头，试图恢复清醒。 下一秒，宋沉衍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起头，宽大的手掌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人往前一拉，缩短彼此的距离，“你看着我，我是谁？” 缓了一会儿，视线终于清晰了。 沈岁柔面对那张冷隽熟悉的脸，人微怔，眉头皱了皱，“宋沉衍……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可以来？” “我没这样说。” 第246章 宋沉衍表情淡淡的，站在旁边看着她。 沈岁柔移开视线，低声道：“不是说好了，这两天先各自冷静一下么？” “我一直都很冷静。”宋沉衍低着头，在她的注视下，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解着衬衣纽扣，“我也给了你一晚上的冷静时间。但你好像，也不是很需要冷静。” 第349章 能不能 沈岁柔坐在浴缸里，望着他一粒一粒的把衬衣扣子全部解开。 顶灯的光流慢慢淌下来，他衣襟半散，露出结实健硕的胸膛。 “你脱衣服干什么……”沈岁柔思维转不开，顾不上思考他刚刚话里的意思。见他解衣扣，不由自主往后缩了下，眉心紧皱，“你别过来，我现在……没有心情弄这些。” 宋沉衍没说话，视线黑沉沉的，一瞬不移地落在她身上。 接着，他半撩起一边衬衫衣摆，修长的手指利落勾开卡扣，“咔哒”一声，开始慢条斯理解着皮带。 “宋沉衍。”沈岁柔倚在浴缸沿，脊背靠着冰凉的墙壁，视线有些虚晃，语气却多了几分认真。 她没来由的有些紧张，手指蜷在一起，抓紧了礼服裙摆。 平时做的时候，宋沉衍还是克制的多。 但眼下，她不敢确定他是不是在生气。她甚至想不起来，他为什么要生气。 “啪嗒”一声，昂贵的皮带被随手扔到旁边。 沈岁柔的视线还没收回来。 宋沉衍突然在她面前单屈膝盖蹲下，滚烫的掌心搭上了她的后腰，把她往前一捞，“过来点。离这么远，我怎么给你洗澡。” 他手臂力量很强，随手揽着她，她就轻易被困在他怀里，大掌掐着腰她的腰，使她无法再往后撤。 沈岁柔突然跟他贴得很近，抬眸时，也在审视着宋沉衍的表情。 冷淡归冷淡，好在侵略感也淡了下去。 她稍微松懈下来，手搭上了他青筋盘延的小臂，偏开了脸，“你别转移我的注意力，我就算…就算喝醉了，也不可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我也不能。何况，冷静只会造成更多猜忌，在我看来，没有必要。”宋沉衍搭在她后腰的手往上移，摸到礼服的拉链，随手往下拉到底，“是先洗澡，还是先卸妆？” “粉底闷，想卸妆。”沈岁柔这会儿有些迟钝，反应过来的时候，意识已经被他牵着走了。 她看着宋沉衍起身走去洗漱台，在众多瓶瓶罐罐里，熟练的拿起她的卸妆油，然后转身折回来。 “那你到底是怕我猜忌，还是怕我察觉什么？” 沈岁柔与他对视，心里悄悄在擂鼓，既害怕答案，又迫切想要一句肯定。 宋沉衍抬睫扫了她一眼，继续摁了两泵卸妆油，淡无表情道：“我记得，让你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的那天，我们谈过很多问题。” “嗯。” “我还跟你说过，面对其他对你有好感的男人，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去忍耐。” “嗯……等等。” 沈岁柔觉得不对，又抓住了他的手臂，“现在，我们是在谈你和尹黛事情。” “我没否认这个。但你也不能制止我，介意你被其他男人送回家这件事。” 宋沉衍停顿住帮她卸妆的动作，直视着她，眼神认真，“所以，你不打算也给我一个解释吗？” “什么…？”沈岁柔愣了愣，努力回想了一下刚才醒过来之前的事情，“不是…婉姐送我回来的吗？” 那会儿她真的睡得太熟了，上车以后，完全就没有了记忆。 “嗯。”宋沉衍也没接这个话茬，专注地帮她擦干净脸，才说：“你之前还跟我说过，两个人在一起是相互了解，相互包容，相互接纳的过程。” “我不清楚我们现在算是走到哪一步，但你也说过，信任是一段感情最根本的基础，也是最牢固的一块积木。” 他说着，话锋一转。 “其实，刚才是池屿送你回来的。” 沈岁柔惊讶了一瞬。 宋沉衍又淡无情绪地接着说：“我理解，你喝醉了，需要人帮助。但不代表我不会生气，生气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选择联系我。” “但是岁岁，我不会因为这样跟你撒气。是你说的，我们之间需要信任。” “我愿意尝试去接受你的感情观，你的恋爱方式。” “只是你能不能，也考虑一下我的心情？” “因为在被你质疑的同时，我心里，也从来没有觉得好受过。” 他很少会像这样，慢条斯理，且耐心的，去说很长一段话。 沈岁柔垂着眼睛倾听，无法否认，信任确实是她觉得很重要的事情。 “可是怎么办啊，宋沉衍。” 她忽然就很难过，鼻子也发酸，“我也不想怀疑什么，但那是尹黛啊。每次她一出现，我整个人就浑身不对劲，甚至有些时候，都会觉得提心吊胆。” “为什么？”宋沉衍微微皱眉，“你害怕她？” 害怕？或许有点。 但这种害怕，不是因为恐惧她的人。 “你为什么喜欢我？”沈岁柔吸了吸鼻子，问了个很突然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宋沉衍之前就回答过。 没等他开口，沈岁柔又看着他说：“其实我一直不太敢去确认，你究竟有多喜欢我。而且我总觉得，哪怕你再怎么否认，但尹黛对你来说，多少也有些重要的意义。” “比如以前在维密试衣间，她问你我跟她谁更好，你回答，我跟她没有可比性。” “以及我们在沙发上亲密的那晚，她也能一通电话，就轻易把你叫走。” “或许那时候你还没喜欢我，所以对我大多冷淡。但我们在一起后，有很多个时候，每次一旦我跟她发生矛盾，你总是会跟我讲道理，试图让我不要再闹。” “但你却从来不觉得，自己帮她说话，是对她的偏向，是一种无条件的信任。” “甚至我们上次分手，多半也有她的原因。” 她越说，声线越抖。 其实翻旧账，在恋爱里关系里真的不好，只会让伤口更深。 但此刻她一想到尹黛，委屈就像是开了闸。 “所以宋沉衍，不是我害怕她。是我害怕她夹在中间，你我就永远会争吵，会质疑，会没有办法纯粹的去谈信任。” “我也很想信任你。”沈岁柔抬起眼，眼眶通红，“可你们认识的时间那么久，你和她相处的时间也比我多，面对她，我总是觉得不够自信。哪怕她现在怀的孩子，不是你的……” 她咬着唇，指了指胸口，“可我一想起这件事，就心痛得不行。” 第350章 如果我说 这一刻，沈岁柔完全沉浸在那些无法释怀的难过里，目光被水汽淹没，破碎成模糊的一片。 她一偏开脸，眼泪就开始啪嗒啪嗒的掉。 宋沉衍的手还搭在她腰侧，忽然感觉有东西坠落，砸在手背上，略微烫了他一下。 他怔住，心脏猛地收缩。 立马反应过来，他抬手捧住了沈岁柔的脸，指腹轻轻地抹掉那些湿润的痕迹，“别哭岁岁，不要哭。” 向来倔强要强的人，哪怕分手也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 要他怎么办呢？ 她说她心痛，委屈，不自信，没有办法在这种情况下毫无顾虑的信任他。 他又该怎么办才好？ “这些，都怪我。” 宋沉衍把沈岁柔拥入怀里，垂眸拍着她的背，低声说：“以前是我没考虑你的情绪，只按照自己的思维习惯，一味地下定论，讲道理。也是我，从没有认真跟你解释过跟尹黛的事情，所以让你没有安全感。” 是了，她确实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每次察觉对方的态度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劲，她就会控制不住去想很多很多。 所以今晚上宋沉衍没有联系她的时候，她其实心里多少都有些失落。 怕尹黛的事情确有其事，怕他前面那段时间的好都是镜花水月，怕他为了征服欲在哄自己，才去花费那些心思跟时间而已。 她太不自信了，所以才会这样心乱如麻，患得患失。 好在这一切，宋沉衍都没有试图狡辩。 他承认了，也认真地跟她道歉。 “对不起乖乖。”宋沉衍下巴贴着沈岁柔的额头，宽大手掌捧着后脑勺，轻揉她的头发，“现在才说这些，可能有些晚。但我觉得让你介怀的事情，仍然有必要当面解释。” 沈岁柔没动，任由他抱着，懈了力气尝试恢复冷静。 宋沉衍语气淡淡的，想了想从哪里开始，才慢声细语道： “我跟尹黛，确实认识了很多年。对我来说，她是曾经的熟人，旧友，或是相互利用、逢场作戏的工具。但从来都不是情人，伴侣。也没有你说的，什么特别的或是重要的意义。” 第247章 “试衣间那次，我之所以说你跟她没有可比性，是因为你是不同的，在我这儿的性质，也和别人不一样。” “我不希望拿你跟任何人作比较，也不希望别人如此。” 哭完后，沈岁柔有些累，但听到这里，还是抬头看了看宋沉衍。 察觉到她的目光，宋沉衍顿了下，低头注视她，“怎么这样看着我，觉得我在为自己找理由？” “不是……”沈岁柔又错开了视线，鼻音闷闷地说：“别管我，你继续说自己的。” 她眼尾红得像兔子，介意却偏要假装逞强的样子，隐约又回来了。 宋沉衍捧着她的后脑勺，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用修长如玉的手指，耐心给她梳理乌黑的发丝，“你大概也知道，尹黛的私生活有些失序，之前我跟她相处的大部分时间，都在为她收拾各种各样的烂摊子。” “比如？” “比如嗑///药后开车撞人，走秀结束跟其他模特搞多人活动，甚至因为和其他男人闹分手，喝得酒瘾发作，失去知觉躺在夜店的洗手间。” “……” 沈岁柔本来都已经放松下来，醉意微醺，已经有点迷糊了。 这下又听到那么多关于尹黛的炸裂私事，皱着眉，不知如何评价。 宋沉衍说这些的时候，几乎毫无波澜，像是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一样，没有半点反应。 “当时虽是逢场作戏的关系，但我不能让她的行为影响到我，所以彻底结束前，一直背后帮她处理那些事。之前你说的在沙发上那次，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保险起见才接去的电话。” 他觉得哪里不妥，又补充道：“不过遇到你的时候，我已经跟她断了。她不肯放手，试图让我跟她重新开始，我没有答应，也不打算答应。” 原来当初那些事情，竟然是这么一回事。 沈岁柔朦朦胧胧地听着，发现他们好像从一开始，就误会了彼此太多。 可这些事情，她从前都是憋着，选择自己烂在心里。 宋沉衍不知道，也没有主动解释过。 如果不是今天突然翻旧账，大概她还会梗在心底一辈子，让它们成为永远拔不掉的软刺。 其实硬要说起来，这也不是她头一回翻旧账了。 但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宋沉衍都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地跟她慢慢理清。 告诉她别去在意，不要难过。 因为尹黛于他而言，根本就不重要。 而她心里的不安，确实也因为有对方的回应，一点点被温柔的抚平棱角。 “刚才你说，面对尹黛的时候，你很不自信。其实类似的情况，我也有过。” 可能是很少跟别人剖露自己的负面部分，宋沉衍略微犹豫，然后声音放得很低，“事实上，每次在面对你其他追求者的时候，我也会觉得不自信，也会怕他们分走你的目光，抢走你的注意力。” “所以你说要冷静一段时间，我只能空出一个晚上给你。我怕一时半会儿没有在你身边，你的心思就不在我身上了。” 她想要所谓的冷静，他可以尊重。 所以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忍着没有联系。 直到下了班，他第一时间来到她的公寓，等着她结束工作，回来跟他见面。 把这些话说出口，宋沉衍难得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没去看沈岁柔的表情，不着痕迹地把话题扯开，“还有一点，其实对于他人的不信任，确实会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于自己的不自信。” “但是岁岁，你不需要这样。你对我而言要，比你所想的重要得多。” 夜深人静，敞开自己的同时，他也想起一些事情。 宋沉衍收拢手臂，把沈岁柔拥得更紧，侧脸贴着她的耳廓，轻轻蹭了蹭，“你说你介意尹黛跟我的关系，大部分归根于我和她认识更久。其实，也不尽然。” 他薄唇微抿，垂着眼睫，微哑的嗓音虚实不清：“沈岁柔，如果我说…我们认识更早，你会不会选择相信？” 第351章 死胡同 一秒，两秒，三秒。 空气安静，灯光暖黄的浴室里只有浅淡的呼吸声，和话音落下时，余留的那点极轻的回音。 “岁岁？” 怀里的人安静靠在他肩膀上，醉到红透的脸轻贴着他的胸口。 他稳健的心跳，隔着胸腔一声一声震动。 再低眸去看沈岁柔，只见她睫毛垂覆，遮在闭阖的眼皮边沿，眼部皮肤向来很薄，隐约能看见细小的血管，湿润的眼尾和鼻尖上，还染着哭过后的红。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软绵绵地模样毫无攻击性，像月色那样恬静而温柔。 “有时候，真拿你没办法。” 宋沉衍忽然松懈些许，叹着气，把她扶起来坐好，“反正你也不记得，当我没说过吧。” 给她把礼服脱掉，然后转头去调试水温。 热水浸泡身体的时候，沈岁柔睁了睁眼。 看清面前的人是宋沉衍，她无意识的冲他笑了下，然后枕着自己白皙的胳膊，又继续安心地睡着了。 难得她醉了以后，还很老实。 宋沉衍帮她穿衣服，吹头发，喂解酒药，像在打理一只乖顺的猫。 之后把她抱去床上，让她盖着空调被躺好，自己去冲了个澡，才重新回到房间躺下。 刚沾着枕头，就听见沈岁柔隐隐约约地说着胡话。 “你别问我…我不知道。” 嘟嘟囔囔，听着像在跟谁吵架。 但语气有些软，仿佛又像是在埋怨撒娇。 宋沉衍在静谧的夜色里，无声注视着她，而后挪近一点，抵着她的额头，亲了她的唇。 事实上，沈岁柔确实做梦了。 她梦到自己和宋沉衍站在一道悬崖上，脚下是汹涌翻腾的浓雾云海。 他们面对着未知的深渊，讨论着一些很不实际的事。 宋沉衍的面庞很模糊，涯边的风钻进他的衬衣里，吹得背后的布料翻飞鼓动。 他目视下方，问一旁的沈岁柔：“爱我，留我下来；还是放开，推我下去？” 什么爱不爱，留不留的。 沈岁柔莫名其妙，又胆战心惊，“你回来，有话好好说。” “你得选。” 宋沉衍表情淡淡的，迎着她的视线，张开双臂，真往前走了一步。 “如果选了我，那你就不能反悔，这辈子都不能抛下我。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信任我，放开我，再将我亲手推下去。” 他半个身体已经往外倾斜，脚下的砂砾松散，稍微一动，就不停地簌簌往下坠落。 风太大了，他好像随时都要掉下去。 “我不知道…你别问我。”沈岁柔脸色惨白，顾不上其他，只想伸手去抓住他。 “我明白了。” 宋沉衍那双眼睛自始至终都淡淡的，令人看不透情绪。 沈岁柔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他已经闭眼，张着双臂后仰身体，任由自己坠入那片浓雾翻涌的悬崖里。 …… 几乎是心脏骤停般的惊吓，沈岁柔猛地睁眼，一下坐了起来。 窗外已经天光大亮，昼白的天际，万里无云。 还没让自己缓过神，她慌慌张张地看向身边。 旁边的位置空着，没看到宋沉衍的身影。 她掀开被子双脚踩地，没穿鞋就“哒哒哒”地往楼下跑。 宋沉衍习惯早起，这会儿刚把咖啡胶囊放进咖啡机，听见动静，抬眸往旁边扫了一眼，“醒了？” 下一秒，沈岁柔冲过来，直接抱住了他的腰。 头埋进他胸口，一句话也没有。 “怎么了？”宋沉衍抬手去揉她的后脑勺，想起她昨晚上说胡话的样子，淡淡笑了下，“做噩梦了，在求安慰？” “嗯…”沈岁柔没有否认，把他抱得更紧，瓮声瓮气的应声。 “岁岁，看着我。” 宋沉衍放下手里的东西，握着她的腰，稍微往上一提，让她坐在岛台上。 沈岁柔微微抬眸，触及宋沉衍的视线。 他眸色明亮漆黑，人也平静真实，然后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静下心，放松一点。不要怕，有我在这里。” 掌心下是坚硬健硕的胸膛，心脏搏动的震颤隔着衣物温热的传达给她。 听着宋沉衍规律铿锵的心跳，沈岁柔终于踏实下来。 想起梦里的荒诞极端，她皱皱眉，问宋沉衍：“如果昨晚我们没有谈拢，我还是无法相信你，你会怎么办？” 宋沉衍注视了她两秒，张开手臂撑在岛台两边，把她困在身前，“那我可以继续证明自己。不过有一点，或许你也应该需要清楚。” “什么？”沈岁柔恍惚一瞬，又紧绷起来。 宋沉衍靠近她，手掌揽着她的背，低头看着她说，“我是个死胡同，如果你确定选择我，那我就不会给你退路，也不会再任由你单方面放手。” 第248章 太像了，简直跟她梦里的宋沉衍一模一样。 沈岁柔惊讶的表情还没收回去，又听见他说：“所以岁岁，你还欠我一个郑重的答复。关于之前让你考虑的问题，什么时候把答案告诉我？” 她好像确实没亲口说过，自己之前考虑的事所得到的答案。 她只是顺从内心去接受他，自然而然跟他走到一起。 但非要说具体的答案，其实到现在她都还没完全确定。 何况，还在这个节骨眼上面。 “等把尹黛的事情解决完吧。”她说，“那时候，我们认真谈一谈这件事。” 后来的几天，日子倒是暂时平静下来。 沈岁柔依旧按部就班的去赶公告，练舞，健身，为专辑的收尾拍最后一组海报。 两人刻意不提那些事，像之前那样平常的相处。 宋沉衍还是每天会去医院工作，有时尹黛会从病房过来，跑到办公室堵他。 但他跟她没有话讲，后来干脆办公室都不去了，到张豫安那里躲个清净。 尹黛住院的事，还是传到了宋岳庭耳朵里。 他给宋沉衍打电话询问情况，严肃地指责他不知分寸，末了，问他：“那她肚子里的孩子呢，怎么样了？” “就那样。”宋沉衍语气冷淡，“报告明天就出，到时再告诉您。” 穿刺风险大，检测过程耗时长。 好不容易挨到报告出来这天，沈岁柔特意跟方婉请了假，按照宋沉衍给的时间，跑去医院找他。 这是他们说好的事情，报告出来，两人一起去面对尹黛。 她今天特意打扮得仔细漂亮，化了精致的妆，就是不想在尹黛面前，展露任何一点弱态。 路过妇产科的护士台，听到小护士们在聊八卦。 隐约提到，宋院的未婚妻怀孕了。 不久前，就是在他们医院调理的身体。 这下肚子里揣上了孩子，看来这好事也不远了。 有个资深点的护士，突然打了岔，“不对吧，我听他们心外科的人讲，宋院的女朋友是沈岁柔啊。” “啊？沈岁柔？” “真的假的，那个选秀出道的沈天仙？” “对啊，他们俩不是去年就在一起了么。她没出道那会儿，我们还在医院花园，碰到过宋院带着她散步呢。” “那咱们科室那个…又是谁？” “不懂啊…她住院期间，好像还做了穿刺检测。宋院那天亲自陪着去的，不懂到底是不是他未婚妻。” “啊，那这个孩子又是谁的……？” 沈岁柔听着觉得没意思，大步越过护士站，径直转向病房走廊。 张豫安抱着胳膊站在门外，见她过来，脸色不太好看，“你来了。” “对啊，宋沉衍呢？” “里面。” 沈岁柔点头，推开了病房的门。 这会儿里面很安静，没有多余人员，宋沉衍站在旁边，看着靠在病床上的尹黛。 两者都冷着脸，气氛透着明显的古怪。 第352章 漆黑 “宋沉衍，怎么了？”沈岁柔推门的瞬间，里头停滞冷却的空气，才是开始重新流动。 她抬脚走进去，才注意到窗帘都是闭合的。 头顶的灯光是暖色调，填满空间的同时，在夏季里显得炎热而沉闷。 好在空调运行着，触及皮表的温度清凉微冷。 是很矛盾的一种体感接触，沈岁柔只觉得走进去的时候，视觉很热，被灯光晃了眼。 接着，鸡皮疙瘩不知不觉爬满手臂，惹得她打了个寒颤。 她搓了搓胳膊，宋沉衍侧过头来望向她，原本蹙起的眉心微顿，随后又拧得更紧，“岁岁，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会儿再进来？” “为什么？”沈岁柔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朝着宋沉衍的位置过去。 才绕到床位，突然看到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纸张。 “事情…有点复杂。” 她视线刚落上去，宋沉衍却踏着那些白纸朝她走来，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你出去找张豫安，让他带你到办公室等我，乖。” 他攥着她，想带她往外走，指尖明显有些凉。 沈岁柔本想问他到底怎么了，目光抽回来的瞬间，无意扫过宋沉衍皮鞋旁边踩住的一张纸。 上面露出的“鉴定意见书”几个加粗大字，几乎顷刻引起了她的注意。 “等等…你先等会儿。”沈岁柔拉住宋沉衍，把他稍微往后推开，俯身想要去捡地上的纸张。 “岁岁……”宋沉衍表情微变，在她手指即将碰到那张纸的时候，快她一步把那张纸捡了起来，紧紧攥在手里，垂在身侧。 那攥握的力度估计很大，连手背都崩出数道明显的青筋。 他的举动实在太过突然，沈岁柔愣了下，而后反应过来，跟着似乎明白了什么东西。 “给我，让我看看。”她此刻还能保持平静，只是胸口的心脏突然跳得很快。 她直视着宋沉衍，朝他伸出手，但那只手却在小弧度的、微不可查地发抖。 宋沉衍站在没动，目光复杂而深邃，薄唇微微抿着，显然是在抗拒她的要求。 “宋沉衍。”沈岁柔深吸一口气，朝他走近一步，“我们不是说好了，今天一起来看结果么。你在怕什么？” 昏沉沉的灯光笼罩着他们，像是要把稀薄的空气压碎。 尹黛靠在抱枕上轻笑，像是观摩一场精彩绝伦的大戏。 半晌，宋沉衍闭了闭眼，卸力一般，把手上的报告递给了沈岁柔，“你看吧。” 他声音低沉，情绪不高。 可能因为压抑，嗓音有些微微的发哑。 “我事先说明，我仍然坚持自己原本的立场。这件事与我无关，我没有跟她发生任何关系。” “嗯。”沈岁柔听到这里，心脏已经开始隐隐发麻。 她抖着手接过那张纸，仔细阅读，发现基本都是些复杂深奥的专业数据。 看不懂，研究不出什么，她又低头去地上找。 最后在一张纸上，找到了一行字—— “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支持宋沉衍为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这瞬间，像是所有的光亮消失了。 沈岁柔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里，周围静谧，冰冷，她看不见任何东西。 只能听到心脏失控般，疼痛的，一下，一下，随着呼吸收缩震颤。 第353章 低劣 “岁岁…”宋沉衍见她神情恍惚，捏着纸张的手抖得停不下来，自己胸口闷痛难忍，抬腿跨近一步，伸着手想要触碰她。 “先别过来。”沈岁柔往后倒退，脚步跟着踉跄，身体轻微地打着颤，“让我消化一下……一下就好。” 她说完，又觉得肯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不肯相信般，重新倒回去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又一遍。 现在的她，显然需要冷静，需要一点点时间，让心里的情绪缓过来。 宋沉衍没有出声打扰，或是解释什么，只是等在旁边，等她可以跟人沟通的时候，再主动去跟她说话。 在确认事实就是如此，她没有看错时，一股不知道什么情绪的感觉涌上来，沈岁柔眼眶瞬间红了。 “怎么会这样……”她不理解，也无法理解，只能抿着唇抬眸看向宋沉衍，“是弄错了吧？一定是检测过程哪里出了错，或者写报告的人搞错了数据结果，所以，所以……” “好了，别看了。”宋沉衍扯过她手里的纸张，随手丢在地上，然后轻轻把沈岁柔拉过来，俯身拥抱着她。 多么荒谬的结果，连他也不愿去接受。 在他看到这份报告时，情绪也不比沈岁柔现在好得了多少。 “能不要在我眼前这样么？”尹黛本来心情还挺好，见宋沉衍抱住了沈岁柔，冷色瞬间冷下来，“我早就说了孩子是他的，现在结果出来，有这么难接受？” 宋沉衍偏头跟她对视，眼底寒意蔓延，“住口。” “让我住口简单，但事实就是这样。我就算什么都不说，你也改变不了任何。” 尹黛无所谓地挑眉，拿起床头护工削好的苹果，张嘴咬了一口，眼里要笑不笑。 这么一会儿，沈岁柔也冷静了些。 她微微推开宋沉衍，调整呼吸，转身面朝尹黛，“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怎么回事？” “你觉得呢？”尹黛扯了扯被子，盖住她弧度并不明显的小腹，手掌搭在上面，轻轻地抚摸，“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没有沈小姐，我也得不到这个孩子。” “什么意思？”沈岁柔脸色难看。 “宋沉衍是我的，我不会让他跟你在一起。” 尹黛也不打算演了，勾着唇，选择跟她摊牌，“我一直觉得，除了我，宋沉衍不会看上任何人，跟你也不过玩玩儿而已。只要结了婚，他自然就会收心。” 第249章 她说着，冷冷扫过沈岁柔，“这事就是你的错。本来我都已经快要跟他订婚了，是你一直恬不知耻挡在我们中间，既然他不肯上我的床，那我只能用别的手段。” “什么手段，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问宋沉衍啊。” 尹黛笑容冷艳，目光锁定着宋沉衍。 沈岁柔跟着移动目光，等着他的解释。 宋沉衍整个人都很冷淡，注视尹黛半晌，漠然开口：“她买通了保洁阿姨，拿到了生物样本。” “生物样本？”沈岁柔一开始没懂，但很快明白过来，表情瞬间错愕。 所以，问题出在这里。 她好像记得，每次跟宋沉衍结束后，用过的生计用品基本都打了死结，然后扔在垃圾桶。 到底怎么也想不透，真的会有人利用这种机会，拿这种东西，做出这种事。 “嗯，我是做的试管，那又怎样？” 尹黛嚼着苹果，鼻息轻轻溢出笑声，“我等这个机会也是等了很久，从年初，一直到三个月前。所以还是要感谢沈小姐，不然宋沉衍也不会出这种疏漏，让我找到机会。” “所以之前在尹家，你主动提出推迟一个月的订婚时间，也是因为这个？”宋沉衍声如寒潭。 “不然？”尹黛把咬了一半的苹果，扔到垃圾桶，“我知道你在盘算什么。拖延时间，不仅是你一个人需要。” “vinasha.”宋沉衍冷眼睨着她，“你的做法，令我恶心。” “我不在意。”尹黛坐起来，同样冷淡地迎上他的视线，“我走到今天，都是你逼我的。我不在意用的什么手段，你又怎么看待我，只要你们俩走不到一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她得意，满足，享受胜券在握。 只管自己得到的，不管过程是如何低劣下作。 那种黑暗的感觉铺张开来，沈岁柔逐渐觉得透不过气。 胸口有什么在堵塞，发胀，只要一呼吸，好像随时都要炸开。 忽然，她大步往前，径直冲到尹黛旁边。 尹黛刚一抬头，“啪”的一声，沈岁柔扬起手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声音很脆，力道也没收着。 尹黛直接捂着脸偏过头，人也趴在了枕头上。 “你敢打我？！”她头发散乱，喘着气，用力一把抓过沈岁柔，举起手就想把那巴掌还回去。 沈岁柔眼疾手快，往后撤退躲了躲，然后甩开尹黛的手，把她往后推开。 宋沉衍也没料到沈岁柔竟然会打人，微怔以后，立马过来把她扯到身后，挡在她面前。 尹黛刚要发作，对上他居高临下的冷漠视线，忽然咬牙笑出声，“这巴掌，我先记下了。” 她整理头发，抹了下唇角花掉的唇釉，恢复了冷艳倨傲的模样，“沈小姐，你生气我可以理解。但是我的孩子确确实实是宋沉衍的，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结婚以后当他的第三者，那么你请随意，我可以不干涉。” “你的想法不可能实现，尽早死心。”宋沉衍没给她情面，当场打断她的话。 尹黛无所谓地笑了笑，“说不定呢？你父亲已经知道了，他不会同意你不认这个孩子。所以，你跟我结婚，是必然的事情。” 第354章 无法 病房里又陷入死寂，气氛古怪得如同沈岁柔刚来的时候差不多。 暖光又闷又热，烤得人心焦脑胀。 她感觉自己有种快中暑的感觉，头晕，想吐，呼吸不畅。 “宋沉衍，我们走吧。” 她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不想看到尹黛，不想再听那些另她控制不住想要抓狂的话题。 “嗯。”宋沉衍没再去理会尹黛，转身半揽着沈岁柔的腰，带着她绕过病床离开。 走至门口，尹黛的笑终究没挂住，视线附着在宋沉衍护着沈岁柔的背影上。 “等一下。”她冷脸对着那头的两人说，“我准备在这个医院建档了，到时候产检需要孩子父亲一起陪同。宋沉衍，你记得空出档期。” 什么都还没有定下结果，她却已经开始代入了妻子和孩子母亲的身份。 好像她就是宋沉衍名副其实的未婚妻，是怀着他骨血、且要跟他走入婚姻阶段的那个人。 多么的冠冕堂皇，理所当然。 宋沉衍自然不想给她任何回应，连脚步都没停顿。 倒是沈岁柔停下来，扶住了即将合上的门，转头冷冷对尹黛道：“他不会跟你去的。不仅是下次，下下次，还有以后的每一次，他都不会去。” “你算什么？”尹黛讽刺地勾唇，“不过是他人婚姻背后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理应知道当第三者，就要有第三者的自觉性。” “到底谁是第三者？” 沈岁柔直视着她，漠然打断她的话，“宋沉衍从没回应过你的感情，也没有答应跟你恢复从前的关系。哪怕只论现在，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你不过他众多追求者里，最下作又扭曲的那一个而已。” “沈岁柔！”尹黛先前被她打了一耳光，现在又被冷言冷语的讽刺，气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她气急，抓起一旁桌子上的玻璃杯，转手就往沈岁柔这边砸。 宋沉衍眸底微寒，侧身把沈岁柔扯到背后，抬手拂掉迎面飞来的杯子。 噼里啪啦，玻璃碎屑散了一地。 尖锐，冰冷。 “适可而止。” 尹黛捂着小腹呼吸急促，宋沉衍只是冷淡丢下一句话，就拉着沈岁柔离开了这里。 病房外，张豫安靠在墙边，难得没有嬉皮笑脸。 听见门响，他赶紧站直身子，手也从白大褂口袋里拿出来，“还好吗？” 也不知道是在问谁。 但显然，大家都不怎么好。 “回头再说。”宋沉衍面无表情，低眸望着身旁的沈岁柔，“一会儿去哪儿，我送你。” 其实沈岁柔也不知道，她脑子乱哄哄的。 那种闷热烦躁的感觉，久久散不下去。 “我一会儿有工作，得回一趟公司。”沈岁柔呼了口气，才是抬头接住宋沉衍视线，“你这也忙着，就不用送我了，我可以自己打车过去。” “不忙。”宋沉衍说着，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解开白大褂的衣扣，“午餐吃过了么，要不要先去吃点东西再去？” “不用，我……” “宋院！” 沈岁柔话才到嘴边，忽然有护士朝着头快步过来，急急忙忙的喊：“心外科106号床紧急情况，您快回去看看吧！” 患者突然出现问题，张豫安的脸色也跟着一变。 宋沉衍扣子解到一半，眉头紧蹙，立马又重新扣回去。 他扭头跟沈岁柔说了句“晚上回家再谈”，就跟张豫安一起脚步生风地走了。 周围瞬间安静下来，走廊空荡荡的。 沈岁柔也不多作停留，转身自己离开了医院。 外面的阳光炙热发白，没比病房里的暖光灯好上多少。 她一个人漫无目的走在街上，旁边行人匆匆，车来车往。 好像从来没觉得夏天，是这样的嘈杂纷扰过。 如此苍白难挨，令人心绪不宁。 望着前方一眼看不到尽头的路，沈岁柔走着走着，经不住突然有些迷茫。 其实，刚才她说谎了。 她今天本就是请假来的，方婉知道她近来的情况，所以没有给她在今天安排任何工作。 之所以不想宋沉衍送她，其实无非想安静的独处一下。 毕竟，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消化这样复杂又几近崩坏的情绪。 前几天努力说服自己，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也一道在那个漆黑压抑的黑洞里，逐渐崩塌粉碎。 其实到了这天，面对这件事，沈岁柔的心里已经适应，也已经开始愿意去信任宋沉衍。 但她低估了事实往反方向发展时所带来的那种冲击力。 是另肢体也不听使唤，只想要发泄，逃跑，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不过是寻常普通的一个女人，好像面对这种事情，根本无法去大度的接纳。 也根本做不到，全然当做无事发生。 虽然本质上错不在他们，可她想象不到事情的后面会发展成怎么样。 就单单只说一个问题——如果尹黛的孩子真的生下来，该怎么办？ 到时候，她又该如何自处？ 宋沉衍呢？ 他会怎么选择，又会怎么做？ 太难受了，光是这样一想，她就捂着心口停下来，再也走不动路。 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空隙，她的手机响了。 沈岁柔恍恍惚惚的摁了接听，沈母着急的声音夹着模糊的哭声，突然传了过来。 “柔柔，你在哪里？” “怎么了，妈？” 她一下清醒了，抓紧电话，心脏跟着蹦到嗓子眼。 “你外公住院了，我前两天已经回到了苏城，怕打扰你工作，暂时就没告诉你……” 第250章 沈母抽噎着，努力平稳声线，“柔柔，你外公快不行了…你能不能抽点时间，回来见他一面…？” 喧闹的马路，刹那静音。 轰隆一下，像是有陨石重击地面，在她空白的脑海里，砸出巨大的爆炸声。 沈岁柔脸色发白，脚下迈开大步，已经随着本能下意识的跑起来，“妈，你别急。我…我马上跟经纪人请假，今晚就到苏城。” 第355章 想见她 打车回家，收拾行李，订机票，去机场。 在这一段时间里，沈岁柔像个空心的陀螺。 只知道自己要去苏城，要去见她的外公，手上忙什么，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做，也不知道。 人是浮躁的，思绪收拢不起来。 东西胡乱往箱子里一塞，又急匆匆地拉着往楼下跑。 坐上了去机场的出租车，她才是想起给方婉打电话。 告诉她这几天自己要去一趟外地，去那边的医院见很重要的家人。 方婉听出她语气里的低颓，又得知是她家人病情不乐观。 哪怕为难，还是帮她争取了时间，将后面的工作尽可能的推了两天。 飞机起落，双脚再踏在地上时，天色已经黑了。 空气不燥，变得熟悉而温润。 只是沈岁柔没有心思感怀，行李都没放，直接又打车去了市里医院。 走在路上，她空出的那只手，不怎么利索地拨通了沈母的电话，想问问外公的病房在哪里。 但接电话的人，却是余程。 “柔柔，你到了？” “嗯，我在住院部楼下，病房在几层几号？” “5楼。上来吧，快点。” 他催促的语气已经尽力平稳，但沈岁柔听到这两个字，一路上提着的那颗心猛的沉了沉。 她电梯都没等，气喘吁吁地往楼上跑。 寻着病房号一路弯弯绕绕，然后就在走廊里看见了她的小姨，表妹小玉，外婆，隔壁云姨，以及站在一旁的余程。 “小姨。”沈岁柔喊了一声，走过去的时候，感觉腿有些发软。 小姨红肿的眼睛望过来，沈岁柔这才注意到，她妈妈靠在小姨肩膀上，过分安静。 “柔囡…”小姨声音哑瑟，一见沈岁柔，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 小玉也在哭，白净的脸哭得红红的，不停地拿手背擦着眼泪。外婆被云姨扶着，站在病房外，流着泪往里看。 余程率先走过来接她，帮她拿着手上的行李。 沈岁柔走近了，才知道外公病情急转，现在正在里面抢救。沈母本来身体就不好，因为哭太多，虚脱晕了过去。 现在这个情况，没办法抽人去单独照顾她，只能让靠在小姨身上，坐着打点滴。 后来的几个小时，都是混沌而疲惫的。 站在苍白清冷的走道，沈岁柔浑身发冷，也忍不住不停落泪。 凌晨的时候，抢救结束。 人是救回来了，医生却说情况不乐观，只能看挺不挺得过这一晚。 …… 与生死界限打交道，是宋沉衍每天经历的事。 经历了一整个下午的手术，那位突发大出血的病人，总算被拉回了这个世间。 他脱掉手术服，和张豫安站在办公室的走廊尽头，靠着窗沿透气。 每逢这种时候，两人都难得沉默。 直到喝掉了一杯咖啡，张豫安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无精打采地问：“所以，你接下来怎么打算，难道真要让她把那个孩子生下来？” “不可能。”宋沉衍答得干脆，表情疏离冷淡，“我不认。也不会让她利用这个机会，毁掉我的婚姻。” “那你能怎么办？”张豫安也为他发愁，“孩子在她肚子里，她不会同意放弃。你总不能强行抓她做去手术，直接拿掉吧？” 宋沉衍周身气息冰冷，眼底也幽深发黯。 他没搭话，张豫安转头瞥他，顿时察觉出一点危险性，吓得眼睛都睁大了，“你别乱来啊，医院虽然是你的，但这是犯法的事。” “嗯。”宋沉衍淡淡应声，抬手捏了捏紧蹙的眉心。 “我认真的，不跟你开玩笑。” 张豫安怕他没听进去，又苦口婆心地劝，“你想想沈岁柔，你俩好不容易和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她可要比现在更加难受。所以你得冷静，办法总归会有的，你得静下心慢慢想。” 确实。这种事情，只要他不愿意，总不会有什么结果。 宋岳庭那边他可以拖，尹黛这边可以去谈条件。 怎么都好，他都愿意去尝试。 但是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回家，想见她。 想见他的沈岁柔。 第356章 悲 张豫安好歹也是科室主任，这个病患情况他也在跟，手术成功，后面的事情他能够独自处理。 于是主动请缨留下来值班，让宋沉衍先回去，也好处理一下自己的私事。 能在这么混乱的境况里，立即把自己剥离出来，保持冷静，全神贯注去挽救一个病患的生命。 宋沉衍也算尽职尽责，心理素质也远比常人来得稳定强大。 忙完手头的事情，他确实想回去一趟，便也没推脱，解了白大褂往外走，让张豫安有事给他打电话。 离开医院，宋沉衍驱车前往银星公寓，路上单手握着方向盘，给沈岁柔打了几通电话。 只是那边似乎设定了勿扰模式，一拨号码，就是“暂时无法接听”的提示音。 这会儿已经天黑了，他低眸扫了眼腕表时间，指针刚过八点一刻。 忽然想起沈岁柔中午离开的时候说过，她后续还有些工作，要回公司一趟。 可能现在人还在忙着，所以电话也打不通。 宋沉衍没多想，把车停进公寓楼下的车库，给沈岁柔发消息，告诉她自己在银星这边等她。 电梯上楼，熟练地用指纹解锁，然后推门而入。 淡淡的香味充斥空间，是熟悉的、属于沈岁柔的味道。 工作时紧绷的神经，一下松了弦。他换上拖鞋，扯松脖子上的领带，随手拽出来，跟外套一起丢在沙发上。 回头时看见餐桌上还摆着半瓶鲜奶，应该是早上沈岁柔喝过，出门走得急，忘了收起来。 大热天，牛奶不放冰箱容易变质。 他过去随手把东西收拾掉，转身去洗漱间冲了个澡。 十几分钟后，宋沉衍穿着浴衣出来，边搭着毛巾擦头发，边去查看手机上有没有沈岁柔回复的消息。 这会儿已经过了九点，但联系人界面仍然空白安静，没有丝毫动态。 打电话过去，那头依旧无法接听。 宋沉衍蹙眉，扔开手机靠在沙发上，拿指腹摁了摁眉骨。 随后想起什么，他又给文理发消息，让他联系沈岁柔的经纪人，询问那边现在的具体情况。 刚熄灭屏幕打算起身换套衣服，宋岳庭的电话打了进来。 “您有事？”宋沉衍抬腿上楼，语气寡淡。 “到哪儿去了？”宋岳庭站在走廊里，一身正装，声音压得很低，“尹黛一个人住院，你怎么不照顾着？” 听筒里捎着空旷的回音，不远处隐约有人咳嗽，似乎还有人走动。 “您在医院？”宋沉衍刚穿上衬衣，眉头又蹙起来，“您去看尹黛了？” 宋岳庭不置可否，“报告我已经过目，既然孩子确实是宋家的，那明后天找个时间跟尹氏那边坐下来，认真谈谈订婚事项。你拖了这么久，是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了。” 等着检测结果的，本来也不止他一个。 只是没想到，宋岳庭那边知道得这么快。 几乎都没给他透口气的时间，直接逼着他，让他马上为这件事做出交代。 宋沉衍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低头整理领子和袖口，沉默半晌，才是冷淡开口：“您知道那个孩子怎么来的么？您了解过么？” “这不重要。况且现在说这个，也已经没有意义了。” 宋岳庭沉着脸，手背在身后，语气不容置哙，“不管你有什么想法，都得把孩子的问题先解决。宋氏不能有私生子，你听清楚了？” 微小的电流在空气里激荡，轰落巨石，千斤重，万斤重。 宋沉衍站在床边，视线所及，都是他跟沈岁柔生活过的痕迹。 他坐下来，重重舒了口气，面色平静地说：“我不可能跟她结婚。也不会因为利益，牺牲自己的婚姻。” …… 夜深人静，苏城病房里，满目皆是冰冷的白。 沈岁柔站在门口，透过那一小扇玻璃望着里面消瘦干枯的老人，不知道那些杂乱冰凉的管子插在他身上，究竟会有多痛。 外公身体一直挺硬朗，平时种花写字，精气神都不错，所以才没有及时发现，身体里隐藏的一些病症。 第251章 从晕倒到住院，不过短短一个多礼拜。 人已经瘦到像是只剩层皮，包裹着枯柴一样的骨头，被子一盖，整个身体薄得像张纸。 小姨她们连续在这守了两天，已经疲惫不堪。 沈母体质不好，刚挂完点滴，人也虚弱。就让小姨带着外婆和沈母小玉，几个人先回酒店暂时休息下。 留沈岁柔跟余程两人守在这里，以免需要家属的时候找不到人。 “柔柔，喝点水吧。” 沈岁柔茫然地从玻璃窗上收回视线，目光缓缓落到面前的矿泉水上，顿了顿，才是抬手接过来，“谢谢。” 她下飞机之后一直在赶路，到现在也没吃过东西喝过水。 还好提前做过心理准备，知道要补充体力，所以味道很不怎么样的飞机餐，她那会儿也大口大口吃完了。 以至于熬了一整晚，还能勉强撑到现在。 “跟我还谢什么。”余程想扯动嘴角笑一笑，实在笑不出来，只好转身往后看，示意了一下走廊的椅子，“坐会儿吧，总不能这样站到天亮。” 沈岁柔哭过以后，先前在京都积攒的那些心焦那些累，趁着精神脆弱，一股脑涌了上来。 她腰酸腿胀，浑身疲惫，确实需要休息。 便点点头，坐到了余程旁边。 “工作很忙吧，最近过得怎么样？”余程靠在椅背上，侧头望着她。 “忙，过得也不好。”想起这些天的事情，沈岁柔连假装的心情都没有，垂着头，整个人都很丧，“或许你们应该早点告诉我的，我早点回来，说不定……” 说不定现在还不知道尹黛怀孕的事儿。 外公精神足的时候，她也还陪在身边。 “谁能想到呢。陈阿公那天早上还在给竹子剪枝，下午送他来医院的时候，谁也没想到会那么严重。” 余程仰着头，盯着天花板发呆，嘴角抿着点弧度，捺着些许苦涩，“阿公上个月还告诉我，今年打算自己做桂花酒酿。等中秋的时候让我陪他去捡桂花，再去巷子里买点清酒，到时过年你回来，就能吃到自家做的桂花冬酒和酒酿圆子了。” 沈岁柔又想起小时候，外公一手牵着她，另边牵着余程，带着他们俩穿过深巷，去排很长的队买桂花冬酒。 她怀里那只塑料绿瓶装的很满，走路的时候，冬酒在里头晃呀晃。 外公问她：“瓶子重不重，囡囡拿得动吗？” 沈岁柔抱着瓶子很吃力，还是龇着牙笑着说：“轻得咧，抱得动。” 然后差点因为踢到石头，人和瓶子一起飞出去。 还好外公眼疾手快，一把拎住了她，没让她摔着。随后顺手接过她抱着的冬酒瓶子，蹲下来让她趴在背上，背着她走回去。 那时余程跟在旁边，朝她做鬼脸，说柔柔是笨蛋，还要阿公背。 沈岁柔也不生气，哼了一声，骄傲地说：“我阿公是最好的阿公，余程没人背，是颗酸溜溜的青葡萄。” 后来余程说什么来着？ 太久，太远了，她模模糊糊的想着，想不起来后续的对话。 就记得那天的夕阳是金色的，把阿公的背影，拉得好长好长。 …… “患者醒了，家属在吗？” “在！” 感觉有人碰了自己一下，沈岁柔朦胧睁眼，发现外面天亮了，自己坐在医院走廊，不知不觉睡了一夜。 医护人员让家属去穿无菌服，进去查看患者情况。 沈岁柔很麻利的换好衣服，跟余程一起走进病房。 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消毒水刺鼻的气味，满目的白，以及机器规律的计数声一下一下响在耳侧。 她只觉得大脑是空的，跟着余程走到床边，表情都有些发懵僵硬。 然后她移动视线，突然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外公。 蜡黄的脸色，干瘦的面庞，唯独眼睛还是亮的，跟健康的时候一样。 “囡囡……来……” 之前已经说不出话、识不清人的老人，突然能开口表达，辨得清面前站着是谁了。 熬过昨晚命悬一线时刻的喜悦，忽然间，有些荡然无存。 余程笑不出来，沈岁柔眼眶红得厉害。 她赶紧走过去，弯下腰，让外公看清她模样，把手轻轻搭在他贴满输液管的手边，“阿公，我在。我来看您了。” 她的声音是抖的，极力压抑着难过。 “不要哭啊…生老病死很正常，只是…时间到了而已。” 外公说得很吃力，一个字一个字，缓慢卡顿，间隔也长。 沈岁柔忍着不敢掉眼泪，又听他说： “怎么这么快，好像就一下子，你们就都长大了…” 余程也走过去，俯下身撑在床边，“是啊，我们都长大了，可以照顾好自己。阿公，你不要担心。” “不担心……”外公手指动了动，看向眼睛湿润的沈岁柔，“就担心囡囡啊，以后嫁人了，会不会被欺负……” 憋了很久的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沈岁柔拼命摇头，想说什么像是卡在嗓子里，发不出声音。 只能抓紧外公的手，试图告诉他，不必为自己担心，她可以处理好自己的感情。 后来医生又来了，让他们先出去。 在门口遇到了早早赶来的沈母她们，简单沟通几句，她们也要换衣服去看里面的外公。 余程拿着单据去缴费办手续，什么手续，沈岁柔不知道。 她一个人坐在走廊里，外面天阴沉沉的，似乎随时都要下雨。 明明外公清醒了，状况尚且稳定。 但她不清楚为什么，她总觉得很悲伤。 “啪嗒啪嗒”，雨点砸在了玻璃上，风吹进来，裹着灰尘和雾气一起卷进她的肺里。 她吸了吸鼻子，抬手去擦眼泪。 “岁岁。” 突然，隐约间听到有人叫她。 沈岁柔愣了下，还以为是幻觉。 “岁岁……沈岁柔。” 声音离得近了，伴随着急促的脚步。 沈岁柔有点懵地往那边扭头，下一秒，忽然就被突如其来的拥抱，用力圈进了怀里。 第357章 雨 “岁岁，我来了…别怕，我来陪你了。” 这回离得很近，声音就在耳边，真实而低沉，捎着一丝担忧和沙哑。 沈岁柔被那双充满力量的臂膀圈得很紧，有些透不过气。 她缓缓抬手，触碰到质感细腻的衬衫布料，带着一点点潮气，又像是浸了汗，像是洇了雨。 “宋沉衍……？”麻木空白的脑海有些雾茫茫的，沈岁柔看着面前的人，还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嗯，是我。” 宋沉衍手掌扣着沈岁柔的后脑勺，把人摁在怀里，垂睫闭眼，终于踏实地吁出一口气，“打你电话打不通，在公寓等了你一晚上。是方婉说你家里有人病重，你请假回了苏城。我担心你，也怕你需要我，所以就过来了。” 一开始联系不到人的时候，确实想过各种可能性。 害怕她是否出了什么事情，也害怕她在躲着自己，更害怕她一声不响，就这么突然从自己身边离开。 他挂掉了宋岳庭的电话，已经打算换衣服出去找人了。 但方婉那边回过来的消息，却是这样一个不如人意的事儿。 他没有时间思考，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的岁岁面临这样的时刻，会不会感到害怕？ 她的家人对她来说那么重要，她肯定会慌，会恐惧离别，也一定会难过哭泣。 所以他什么都不去想，用最快的速度安排好后续两天的各方面事务，同时让文理准备好家里的私人飞机，在天亮的时候，穿过雨雾，赶到了苏城。 来到了她的面前。 这瞬间，沈岁柔说不出心里那种喷薄而出的是感动，还是无助时抓住了浮木般的慰藉，本来已经止住的眼泪，又抑制不住润湿了眼眶。 “不会有事的，他老人家吉人天相。” 其实结果大概已经摆在那里了，转圜的希望十分渺茫。 但宋沉衍还是抱着她，下巴抵在她发旋上，轻拍着她的背，一遍遍耐心地安慰着她。 余程办完手续回来，看见走廊上相拥的两个人，脚步一顿，然后撞上宋沉衍侧头扫来的目光。 宋沉衍微微点头示意，余程也跟着点了点头，抬手指了指手里的单据和报告。 沈岁柔察觉到有人过来，松开了宋沉衍，快速擦掉了脸上的泪痕。 她转身面对余程，勉强动了动嘴角，“你回来了，缴费都弄好了吗？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 “都弄好了。”余程向他们走过来，“你长途奔波又熬了大半夜，趁现在婉姨他们在里面，还是多休息会儿吧。” “主治医生来过了么，怎么说的？”宋沉衍问到。 “来过了。”余程不愿提结果，只是把报告给他看，“你是医生，多少也能看得懂一些吧。要不你再看看，帮瞧下到底是不是那么严重？” 第252章 宋沉衍没说话，只是把外公的所有报告都接了过来，逐行逐页的阅读。 没多久，他眉头越蹙越紧，然后合上报告，说：“我去找一下医生，马上回来。” “我带你去？” “嗯。” 宋沉衍回头看了眼沈岁柔，让她在这儿坐着等他，见沈岁柔抬头的时候眼尾通红破碎，走之前还特意揉了揉她的耳朵，才是跟着余程一起离开。 沈岁柔一个人坐了会儿，想起要给沈父打电话。 昨天她把手机设置了勿扰模式，刚一调整回来，立马弹出了许多未接电话和微信消息。 无一例外，联系人都是宋沉衍。 她微微一顿，心里像是被玻璃外的细雨打湿了，潮得厉害。 但她没有心思去想其他事情，关掉对话框，给沈父拨去来电。 可能时间太早，沈父还没起床，那头迟迟没有接她的电话。 她只好发去两条短信，告知外公的事情，催促他赶快回苏城一趟。 雨越下越大了，玻璃上一粒一粒的雨点乱珠一样砸在窗面，变成了无数的涟漪，随着重力下坠，坠入湿冷充满灰尘的空气。 沈岁柔望着外面的雨幕发呆，不知多久，宋沉衍和余程回来了。 她移动视线看向他们，眼里带着探知和希冀，想要知道，他们会不会带来更好的消息。 余程脸上没有笑容，宋沉衍神色清冷。 两人迎面走来，朝着她无声摇头。 “轰隆——”，闪电划过白昼。 沈岁柔恍惚了一瞬，收回视线，低下头，肩膀微颤，风声盖过了哭声。 后来，里面的人推门出来，看到宋沉衍的时候，纷纷有些惊讶。 但都没把他当外人，让他也去换衣服，外公还清醒着，正好提到了他。 生死离别，作为医生，宋沉衍到底是看过太多。 他走进病房，熟练地整理那些仪器的连接线，把外公身上的管子都调正好，才是坐到了老人家的床边，低低叫了一声：“外公。” “小……宋。”外公看着他，每个字都吃力虚弱，“过年那时，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吧？” “嗯，记得。”宋沉衍望着老人家的眼睛，如实颔首。 “好…记得，就好。”外公像是放心了，顿了好一会儿，又说：“岁柔她…有时很犟，爱跟自己较劲…她脾气上来的时候，可能有不懂事的地方，你要多让着她……” “我会的。”宋沉衍薄唇微抿，神色和语气，都难得的郑重，“我不会放开她，也不会让她一个人。您放心吧，今后的路，我会一直陪着她。” …… 外公是在当天晚上离开的。 最后的光亮坠入乌云的时候，大雨接着下了一整夜。 沈母和小姨泪流不止，还要强撑着照顾几近昏厥的外婆和年幼悲痛的小玉。 而沈岁柔的心像是麻木了一样，真正面临这一刻，她却如何也哭不出来。 陈家没有男丁，唯一能指望的只剩沈父这个女婿。 但眼下他人都不在，后事是能靠着宋沉衍跟余程两位男士，帮忙去处理操办。 第二天，外公就被送去了殡仪馆。 前来吊唁的人很多，但宋沉衍一个也不认识，好在有余程陪同，迎接客人的时候也不至于尴尬。 沈岁柔跪在灵堂里，看着外公的黑白照片发了很久的呆。 她茫然，空洞，旁边偶尔有人来上香，好在还记得站起来鞠躬，跟人道个谢。 那天人来人往，匆匆而过。 目光所及到处都是黑白的，好像世界就只剩下这两种颜色。 火化炉腾起青烟的时候，沈道林才急忙忙地赶来。 大家都在注视着最后的仪式，无人理会他充满愧疚的道歉。 前面小窗的人在叫号，沈岁柔陪着沈母上前去取骨灰。宋沉衍站在她的后面，她挽着沈母，沈母捧着那个小小的瓷罐。 他们相互托衬，相互支撑。 四野雾雨朦胧，江南的雨季淹没了视线。 …… 那一天特别短，也特别长。 丧筵结束的时候，沈道林去负责送客，沈母和小姨挽着外婆，坐在桌边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昏暗的白炽灯有些清冷，沈岁柔一个人站在门外透气。 深呼吸，把肺部的浊气吐出来，整个人似乎才稍微松透那么一些。 好像有一会儿没看到宋沉衍了，她也不急着去找。 就一个人站在风口，裹紧衣物，让风把自己吹得更清醒些。 另一头，跟殡仪馆的人清完账，付过钱，打点交代完所有事项，宋沉衍才从楼上下来。 路过树荫走道，看到余程撑着伞，站在雨里抽烟。 周围路灯几乎没什么光亮，他一身黑站在那里，只有指尖的星火明明暗暗，才勉强瞧得出那里站着个人。 宋沉衍面不改色走过去，同样撑着伞，沉默地站在旁边。 谁也没说话，只有雨水打在伞面，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半晌，余程从口袋里翻出烟盒，把半盒苏烟递过去，“抽么？” 宋沉衍微抬伞沿，淡淡扫了一眼，“戒了。” 余程微顿，重新打量了一下旁边气度不凡的男人，点头，把烟收回来。 “挺好。”他吸完最后一口，把烟掐灭，“银行不让抽烟，你们医院应该差不多？” “嗯。”宋沉衍淡道，“偶尔也会不守规矩，主要看个人自觉。” 余程想到什么，轻笑一声，“岁柔也不喜欢男人抽烟，以前她小姨夫在家抽烟，她都要躲到外面去，还跟我吐槽老半天。” 说着又看了看宋沉衍，“但像你们这样的上流精英，应酬的时候估计很难避免。所以如果真要戒，可不能只是表面应付，毕竟，女人可是很爱较真的。” “嗯。”站了一会儿，宋沉衍也没什么心情继续闲聊，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没有沈岁柔的消息，打算亲自过去找她。 刚迈开长腿，余程在后面叫住了他。 “等一下。” 宋沉衍撑着伞，微微侧头。 余程跟上来，像是斟酌了一下，才开的口：“你……小时候，来过我们这边，对吧？” 第358章 玉兰树 雨丝细密，风吹散了额前碎发，宋沉衍目无波澜站在那里，平视着他，没有作声。 夜色下，挺让人看不透的。 “我对你有印象。”余程视线往下滑，盯着宋沉衍的手腕，“之前过年的时候刚见到你，就隐约觉得有点眼熟。后来看到你手上戴着这个，又总觉得好像哪里见到过。” 他指了指宋沉衍的手，大夏天的，宋沉衍的衬衣袖子卷到臂弯，露出修长劲韧的手臂，以及劲瘦锋利的腕骨。 余程所指的，是他腕上那串润如浓墨的佛珠。 “是么。”宋沉衍平静道，“比较小众的饰品而已，或许只是巧合。” 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余程重新抬起视线跟他对视，不过一会儿，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确定，“应该就是你。你现在这种眼神，跟小时候那会儿没什么两样，大概也很难会让人记错。” 很少会有人，用这么清冷深邃的眼神看人视物。 那种淡泊，矜贵，充满距离感的气质，也跟当年那个站在玉兰树下的男孩子，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余程想了想，只记得自己背着小时候的沈岁柔，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在哭闹。 他哄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想着把她给背回隔壁陈阿公那里，然后一出家门，就看到了那个男孩儿。 当时也是个春天，玉兰花开得如荼明艳。 那个男孩子站在树下，手上拎着串黑色的佛珠，用一种很疏淡清冷的眼神望着他，也不言语。 他觉得奇怪，又莫名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危险，就没去搭话，带着沈岁柔转身回了她家。 等他拿着陈阿公给的橘子，再从院子里出来。 玉兰树下空荡荡的，那个奇怪的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当时镇上游人多，说不好就是个跟着大人来旅游的小孩而已，余程还要回去写作业，也没当回事。 直到年初突然在门口遇到跟沈岁柔在一起的宋沉衍，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家门口碰到的那个奇怪男孩。 他忽然有种设想，当初那个男孩子，是不是也来找柔柔的？ “你认错了。”宋沉衍没什么情绪变化，整个人依旧清淡，“我在国外长大，年少时没有来过苏城。” “你确定？”余程带着点质疑，仔细打量着宋沉衍的神态和面孔。 对方毫不避讳，也不闪躲，他实在看不出什么。 只好退开一步，又恢复了客气。 “可能是认错了吧。”余程抓着伞柄失笑，“有点可惜，如果那年站在院子外的男孩不是你，那么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跟你说了。” 第253章 宋沉衍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刚移开的视线又转了回去，最后点了点头，“嗯。” “走吧。”余程随手擦掉溅到胳膊上的雨，撑着伞转身往前，“那边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也好带婉姨和柔柔他们回去休息了。” 天色不早，又是下着雨的晚上，到时路边积水多了，开车都不怎么方便。 宋沉衍本来也要去找沈岁柔，没说什么，跟在余程后面，一前一后往会客厅那边走。 吹了半小时的风，头发都带着丝丝缕缕的雨气。 沈岁柔拍了拍头顶沾到的水，又擦了把脸，刚想回屋里，就看到余程和宋沉衍一起回来了。 雨丝细密，风吹散了额前碎发。 宋沉衍目无波澜站在那里，平视着他，没有作声。 夜色下，挺让人看不透的。 “我对你有印象。”余程视线往下滑，盯着宋沉衍的手腕，“之前过年的时候刚见到你，就隐约觉得有点眼熟。后来看到你手上戴着这个，又总觉得好像哪里见到过。” 他指了指宋沉衍的手，大夏天的，宋沉衍的衬衣袖子卷到臂弯，露出修长劲韧的手臂，以及劲瘦锋利的腕骨。 余程所指的，是他腕上那串润如浓墨的佛珠。 “是么。”宋沉衍平静道，“比较小众的饰品而已，或许只是巧合。” 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余程重新抬起视线跟他对视，不过一会儿，反而更加增添了几分确定，“应该就是你。你现在这种眼神，跟小时候那会儿没什么两样，大概也很难会让人记错。” 很少会有人，用这么清冷深邃的眼神看人视物。 那种淡泊，矜贵，充满距离感的气质，也跟当年那个站在玉兰树下的男孩子，几乎如出一辙。 不过，当时是什么情况来着？ 余程想了想，只记得自己背着小时候的沈岁柔，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她搂着自己的脖子，在哭闹。 他哄了半天，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想着把她给背回隔壁陈阿公那里，然后一出家门，就看到了那个男孩儿。 当时也是个春天，玉兰花开得如荼明艳。 那个男孩子站在树下，手上拎着串黑色的佛珠，用一种很疏淡清冷的眼神望着他，也不言语。 他觉得奇怪，又莫名觉得这个小孩有点危险，就没去搭话，带着沈岁柔转身回了她家。 等他拿着陈阿公给的橘子，再从院子里出来。 玉兰树下空荡荡的，那个奇怪的男孩儿已经不见了。 当时镇上游人多，说不好，就是个跟着大人来旅游的小孩而已。 余程还要回去写作业，也没当回事。 直到年初那会儿，突然在门口遇到跟沈岁柔在一起的宋沉衍。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了小时候，在家门口碰到的那个奇怪男孩。 他忽然有种设想，当初那个男孩子，会不会也来找柔柔的？ “你认错了。”宋沉衍没什么情绪变化，整个人依旧清淡，“我在国外长大，年少时没有来过苏城。” “你确定？”余程带着点质疑，仔细打量着宋沉衍的神态和面孔。 对方毫不避讳，也不闪躲，他实在看不出什么。 只好退开一步，又恢复了客气。 “可能是认错了吧。”余程抓着伞柄失笑，“有点可惜，如果那年站在院子外的男孩不是你，那么有些事情，我也不方便跟你说了。” 宋沉衍微不可查地顿了下，刚移开的视线又转了回去，最后点了点头，“嗯。” “走吧。”余程随手擦掉溅到胳膊上的雨，撑着伞转身往前，“那边事情都差不多结束，也好带婉姨和柔柔他们回去休息了。” 天色不早，又是下着雨的晚上。 到时路边积水多了，开车都不怎么方便。 宋沉衍本来也要去找沈岁柔，没说什么，跟在余程后面，一前一后往会客厅那边走。 吹了半小时的风，头发都带着丝丝缕缕的雨气。 沈岁柔拍了拍头顶沾到的水，又擦了把脸，刚想回屋里，就看到余程和宋沉衍一起回来了。 “柔柔，这么下雨，怎么不进去等？” 余程收了伞，顺手往地上甩水。 沈岁柔往旁边让了点路，方便他们走上来，“我在这透气呢。你们又上哪儿回来？” “结账去了。”宋沉衍走到她面前，看她脸色被风吹得发白，抬手握住她的手心，果然是凉的，顿时微微皱眉，“先进去，别吹风了。” 被他抓着的手，感受到掌心透来的温度。沈岁柔一顿，下意识把自己的手往外抽，“没事，我不冷。” 她抽离得很快，宋沉衍也跟着一怔，有点不解地看着她。 第359章 再想想 旁边还有余程在场，况且这种时候，的确没心情纠结其他事情。 沈岁柔也知道，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她嘴唇动了动，看着宋沉衍说：“这两天多亏有你和余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现在也挺晚了，不如我们先回去，有什么事后面空下来再说吧。” 其实宋沉衍什么想法都没有，只是单纯的担心她吹风着凉。 看出她有意躲避，但这种时候他需要做的，是尽量体谅她的处境。 于是也没计较什么，跟她一起进屋，接里面的其他家人一起回到景镇。 今天刚送走外公，大家精神和心情都不好，而且这两天来基本也没怎么睡觉。 回到外婆家，简单地拿柚子叶泡水洗过了脸。 沈岁柔让沈母她们自己收拾收拾快去休息，她这里自己会打理好，不用她们操心。 等沈母她们去睡了，她让宋沉衍帮忙从房间柜子顶拿出床单被套，麻利地铺上，趁着宋沉衍洗澡的空隙，回复了一些手机上的消息。 方婉问她家人情况怎么样了，顺便委婉提到，明后天还有工作，问她能否及时回京。 沈岁柔没有回复消息，关掉手机，闭眼放空自己。 她好累，整个人像是泡在雨里发了霉。 她什么都不想去想，就想在这里，像现在这样，什么都不去理会。 …… 等洗完澡出来，盖着空调被躺到床上，沈岁柔闭着眼，却怎么都睡不着。 她侧着身子看向窗外，盯着窗户上路灯反射的小小一团光晕。 雨声好像变弱了，淅淅沥沥，拍打着枝桠上的树叶。 宋沉衍也没睡着，往左翻身靠近沈岁柔，修长的胳膊搭在她的腰线上，胸膛贴着她的脊背，低头亲了亲她乌黑的发丝，“睡不着的话，要聊一会儿么？” 沈岁柔缓缓深呼吸，把胸口里堵住的郁气抒出去，声音很轻，“聊什么？” “都可以。”宋沉衍抱着她，低沉的声线落在耳畔，“回去以后，有什么地方想去，或者有什么事情想做么？” 这话听着总觉得熟悉，沈岁柔微微皱眉，背对着他问到：“怎么，你又要补偿我了？” 她记得好像上次宋沉衍动了分开的念头时，似乎也是这样问过她。 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有没有想要的东西，诸如此类。 “我没有这个意思。” 宋沉衍搭在她腰上的手收紧，觉得不行，又撑着身子起来看着她，“岁岁，我从来都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应该给你什么、或者做些什么能让你开心，所以才这样问。” “嗯，那我知道了。”沈岁柔兴致不高，也没有心情真的去计较，干脆闭上眼，在黑暗中获得平静。 “岁岁…别这样。”宋沉衍伸手触碰她的手背，轻轻握住，“你转过来好么，有什么想法，你可以跟我说。” 沈岁柔还是睁开了眼，考虑了一下，慢慢转身面向他，只是不说话。 “其实你很在意那件事，对吧？” 光线透过树枝穿过玻璃，被分割成明明暗暗的光影，照在宋沉衍脸上。 他目光深邃而漆黑，沈岁柔每次被他这样注视，都会有那么瞬间的失神。 “你会跟她在一起么？甚至结婚，生下孩子？” “不会。” “那你要怎么办？” “我会处理好，不会让她耽误你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和你的信任。” 她不说话了。宋沉衍抬手捋着她的头发，垂眸轻声问：“或者说，你想我怎么办？又或者希望我怎么做？” “我不知道。”沈岁柔心脏又开始难受，一缩一放，忽冷忽热。 宋沉衍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把她圈在怀里，安抚性地顺着她的头发，“那就什么都不要想，也不要怕。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可以吗？ 沈岁柔也想问问自己，可以吗。 可以什么都不顾，可以相信他，可以真的留下吗？ 或许是因为刚失去亲人，她难过到不想谈论感情。又或许是本能的不愿面对这件事，所以才下意识的想逃跑。 第254章 她给不出答案，也看不清自己的心。 雨夜里没有月色，她垂下眼睫，极轻地叹气，“让我再想想吧。” 第360章 不是现在 她的犹豫，抵触，也让身旁的人感到不安。 但宋沉衍不会说出来。这样事情里，想逃、想退缩的，有一个就够了。 也只能有一个。 他不能退，也不能动摇。 所有情绪和压力他自己吞下就好，他的岁岁，不必再去承受另一份多余的不安。 “过来一点。”他张开臂膀，想要怀中的人尽可能地靠过来，“你可以想，可以考虑。但是我不希望你放弃这段感情，我也接受不了跟你分开。” 他尽量平静地述说着自己的心情，沈岁柔安静听着，额头抵着他的颈侧，感受他脉搏跳动传来的节奏。 这是心律的反射。 但心律，是藏不住的。 沈岁柔一时不知道要怎么接话，靠在他怀里，又听到宋沉衍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上次去奶奶的合院，你不是说，回去以后也想在家里露台种花？” “种什么样的，是需求低容易打理的，还是花期长，观赏性高的？” “其实不必担心难养，可以请园丁负责照料。” “所以等你有空的时候，我们可以先一起出去逛花卉市场，或者网上选一选。如果实在没有喜欢的，还可以考虑一下其他国外的品种。” 他耐心的，认真的说着那些设想中的计划。 也是沈岁柔之前所期待的，想要拥有的生活。 她忍不住，终于出声了，“宋沉衍。” “嗯。”宋沉衍单手撑着头，空余的手轻轻拍着她的背，“怎么了？” “如果，我是说如果。” 沈岁柔吸了口气，闷闷的说：“如果我不想种花了，也不想看花了……什么都不想要了，可以吗？” 宋沉衍轻覆在她背上的手一顿，垂眸看着她，“不想种花，那就去奶奶的合院。反正她一院子的花，你想看，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些。” 沈岁柔把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跟他对视。 宋沉衍没有马上接话，沉默了一会儿，又继续轻拍她的背，“不可以。你说要再想想，那就不是现在下决定。” 他叹了口气，重新将人抱紧。 几乎揉进身体里，仍然压不住胸口传来的丝缕钝痛。 “岁岁，是你教我有问题要解决，要学着信任彼此。所以能不能答应我，给我们彼此一点信心，不要轻易分开？” 对，是她说的。 是她说感情需要信任，是一个相互理解偏向、和包容退让的过程。 所以她得公平一点，希望对方做到的时候，她也得付诸行动。 哪怕面对这样的局面，也得给对方一个机会。 至少不是现在。 也不能是现在。 于是她点了点头，用虚浮空洞的声音说：“嗯，我答应你。” 浸凉的雨夜里，她很疲惫。 后来好像宋沉衍亲吻了她的额头，跟她说，对不起。 他做错什么了？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沈岁柔没再去想，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睡着了。 第二天起来，家里异常的安静沉默。 外公的骨灰下葬还得选日子，外婆放心不下他一个人在外面，大清早准备了香烛贡品，让小姨陪她再去殡仪馆一趟，去看望一下她的老伴。 沈母身体不好，留在家里哪儿也没去。 沈道林看她拿着鸡毛掸子打扫神龛，想接过她手里的工具帮忙，被她凉凉看了一眼，拒绝了。 沈岁柔和宋沉衍从楼上下来，刚好瞧见这一幕。 沈道林一时尴尬，干脆转身看向他们，主动打招呼，“岁柔起来了啊，宋公子也早。”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先去坐会儿吧，随意一点，当成自己家就好。” 说起来，他时隔几年才回来一趟。 若不是外公不在了，也不见得能在苏城看到他的人影。 恐怕宋沉衍对这里的熟悉度，都要比他还高一些。 沈岁柔没有理会他那副主人家的做派，径直从他旁边走过，对正在打扫的沈母说：“妈，别忙这些了，自己多去休息会儿。” “没事儿，快弄了。到时家里要放你外公的牌位，总要提前打理干净的。” 沈母这才停下手里的家务，对她勉强笑了下，又看向她身旁的宋沉衍，由衷地说，“宋医生，这两天谢谢你了。我们家没有靠得住的男人，如果你没来，余程那孩子一个人忙前忙后，估计得把他累坏。” “应该的。”宋沉衍微微点头，“我也担心岁岁，有人陪着她，总比她一个人要好。” “是啊。”沈母也点点头，像是看透什么，颇为平静地说，“你能来，我们已经很感激了。有些人我跟他相处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担待。” 第361章 不回了 这些话，明显就是说给屋里某些人听的。 沈道林就站在后面不远处，脸色不怎么好，但也不敢反驳什么。 沈岁柔也不作声，因为有些失望，早就摆在了明面上。 不提他这个人到底会不会当一个父亲，连做人丈夫，或是紧紧身为家人，都失败得一塌糊涂。 明明病危那天，一大早就收到了沈岁柔的短信。 他却是在隔天外公走了以后，人都在火化炉里了，才是姗姗来迟。 早些时候联系不上人，等丧事都快结束才跑来做做样子。 还不如不来。 真的，不如不来。 免得大家看了心寒。 不过也没人顾及他，好像他不存在一样。 比如现在，根本就没有人去搭理他。 “你们还没吃早饭吧？等我一下，我去下点馄饨。” 沈母放了鸡毛掸子，转身要去厨房。 沈岁柔伸手拦住了她，“不用，我自己去就行。您别忙活了，赶紧去坐会儿吧。” 沈母挪不过她，让她去了。 沈岁柔转身进了厨房，拿锅烧水，再去冰箱里翻外婆包的小馄饨。 宋沉衍跟了进来，站在后面问她：“要帮忙么？” “不用了。”也没多少事情，沈岁柔边说边打火，咔哒一声，灶台上的火焰“腾”的被点燃。 这种燃气式的明火灶台总是这样，刚点火的时候火焰很红，突然一下窜上来，有时候能把人吓一跳。 沈岁柔赶紧把火调小一点，转头想让宋沉衍帮忙递一下汤勺。 回头的时候，望见宋沉衍站在那儿走神，叫了好几声，他才终于有点反应。 “怎么了？”宋沉衍下意识抬手去扯领带，但衬衣扣子敞着两粒的，根本也没系领带。 他摸了个空，稍微一顿，又把手放下。 “我说，请你帮我拿一下汤勺。” 沈岁柔看他心不在焉的，觉得有点奇怪，干脆自己走过去拿东西，又问他：“你哪里不舒服么，要不也外面坐着等吧？” 宋沉衍像是缓了会儿神，然后“嗯”了一声，抬手捏了捏眉心，“可能昨天太累了，又淋了点雨，有点着凉。” “啊，还真不舒服啊？”沈岁柔盖上锅盖，转过来看向他，“那你赶紧出去，家里有感冒灵，你让我妈去给你拿。” “没事，不用吃药。” 没等她开口，宋沉衍又接着说，“我去打个电话。几分钟，很快回来。” 说完他就出去了。 沈岁柔不怎么放心，煮好馄饨以后，还是给他冲了杯感冒灵。 宋沉衍扫了眼那杯黑漆漆的、冒着热气的感冒药，没说什么，拿起来喝了个干净。 两人吃完早饭，坐在沙发上歇息。 宋沉衍抬头瞟了眼墙上的挂钟，对沈岁柔说：“岁岁，这边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么？” “应该没了。”沈岁柔靠在沙发上，想起什么，侧头看向他，“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那天她也没想到，宋沉衍会突然出现在苏城。 然后所有事情都像是场暴风雨一样，倏地吹过落下。再缓过神，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他这样突然跑过来，估计临时改变了挺多计划。 回去是早晚的，毕竟还要工作和很多事情要处理。 她也一样。 “对。”宋沉衍说，“医院那边需要我回去，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下午就要飞回京都。” 他停顿了一下，又问她，“你呢，要不要跟我一起？” 沈岁柔想起来了，宋沉衍好像是坐自家飞机过来的。如果她跟着回去，其实省去了挺多订票赶飞机之类的麻烦。 但她一想到回去就要面对那件事儿，几乎没做思考，直接脱口而出：“不了，你先回去吧，我还想在这边再待两天。” 宋沉衍看了看她，拿出手机，搜索未来几天的航班信息，“嗯，如果没有工作，多待两天也行。打算哪天回去，我先帮你订票？” 第255章 沈岁柔见他真的在看机票，没来由地有点心烦，“我可以自己订票，你走自己的，别管我了。” 她语气隐约不太耐烦，宋沉衍视线移向她的时候，她眉心紧皱。 “岁岁。”宋沉衍摁灭屏幕，握住她搭在膝盖上的手，“你是不是在逃避，所以故意不想跟我回去？” 心里那点想法一下就被看透，窘迫的同时，也有点恼。 恼是因为此刻不想被管束，也不想被看穿怯懦。 更是因为情绪的迁怒，她在恼宋沉衍。 “对，我不想回去。” 沈岁柔也不管了，憋着胸口那股气，淡淡看着他，“我今天不想回，明天也不想，说不定，这辈子都不回了。不可以吗？” 人在心烦意乱的时候，说话都是不过脑子的。 连沈岁柔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话。 客厅这会儿只有他们两个人，发完牢骚以后，安静得连雨声都显得突兀。 宋沉衍静静看了她一会儿，移开视线，无奈地叹气，“你的想法我会尊重。但是岁岁，有些时候，逃避不能解决问题。” “我知道，你别说了。”沈岁柔想抽出被他握住的手，但宋沉衍不肯。 他指腹摩挲她的手背，动作轻柔，“你先冷静一下吧。哪天想回去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买票，去机场接你回家。” 说完他站起身，去楼上收拾东西。 沈岁柔自己一个人在客厅坐了会儿，一时觉得难受，但又无法立马改变现在的想法。 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攥紧手心，眼眶都跟着湿润发红。 。 下午，宋沉衍一个人从景镇离开。 沈岁柔送他过了门口的拱桥，接受他的拥抱，看着他的背影远去。 其实她应该回去的，方婉的电话打来催她，她咬着牙，决定任性那么一回。 方婉头都大了，劝不动，只能又去找品牌方周旋改期。 但在沈岁柔这里，违约赔钱什么的，好像都不重要了。 她心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思考，于是翌日，她自己一个人去了趟寺庙。 想在没有俗世纷扰的地方，寻一个宁静，找一个答案。 雨下了几日都没停，古朴孤寂的庙宇坐落山中。 她跟着零星几个香客一起跪在大殿里，燃香，叩拜，祭神明。 远处隐隐传来浑厚悠远的钟鸣声，伴着殿中唱经的梵音。 皆知佛渡世人，怜悯众生悲苦。 别人都来许愿，而她只想解惑。 于是她出了殿门，想去找这里的僧人求签。 不管是不是迷信，起码给自己一点慰藉。 大概是今日下雨，香客少，僧人也不知去向。 沈岁柔绕了一圈，路过偏院外面的亭子，突然看到一个人站在那儿，面前摆着一个画架，正在对雨临摹着什么。 人烟稀少，一点脚步就打搅了清静。 那人回头往这边看了两眼，笔锋顿住，忽然笑起来，“不是吧，怎么在这儿也能碰见你啊，沈同学？” 第362章 问自己 夏季树木的枝桠丰沛而茂盛，沾了雨，低低垂到亭子下，有点遮挡视线。 沈岁柔听那声音耳熟，往亭子边又走了两步，错开那根枝条，终于看清了凉亭里正在作画的男人。 “周津？”她略微惊讶，难怪觉得对方的声线熟悉。 原来他也没叫错，还真是老同学。 “这么巧啊，你也来苏城。”周津手上拿提着画笔，黑白条纹衬衫卷到臂弯，看沈岁柔走过来，随手把润着水墨的笔搁在凉亭中间的石桌上。 “苏城是我老家啊。”沈岁柔踏上台阶，到了凉亭外，把伞收起来，“你不是在国外发展，跑到苏城来才是难得吧？” 上次他们碰面的时候，还是周津去年在京都举办的画展。 说是私人画展吧，人也挺多。 他还顺便在那儿办了个同学聚会，也是毕业那么些年以后，沈岁柔头一回见到从前的那些高中同学。 那天的氛围算不上多愉快，但偶尔能见到一些旧朋友，还是值得高兴的。 哦，对了……那天，好像还是她跟宋沉衍之间，头一回有了些名义上的关系。 倒也不是那么明切，两个人都在试探对方。 朦胧的，暧昧的，又充满一些私心和占有欲。 如今回头再看，如果那天她没有参加同学聚会，宋沉衍也没有去画展。 是不是那时候，他们就已经结束了？ 但世上从来没有果然，他们现在，仍然还维系着剪不断理不清的关系。 所以她以前就觉得，她跟宋沉衍之间吧，多少都有点孽缘的成分在的。 也不知道这种事情，到底该怨天，还是怨人。 “我当然记得苏城是你老家，以前还在上学的时候，你就经常跟大家提起，说苏城风光好，空气润，我怎么会忘。” 周津笑了下，见沈岁柔今天穿的素白旗袍，怕石桌上的颜料不小心沾到她裙摆，好意提醒道：“小心过来，桌子被我弄得很乱，不要被颜料蹭到衣服了。” 沈岁柔还在想着事情，被提醒才知道抬头看路。 随便一瞥，瞅见桌上堆着一些水彩颜料，还有调好颜色的水墨盘，一些型号不同的毛笔插在竹筒里，有几支还沾着未干的墨痕，显然是刚用过一会儿。 “你在这儿画画？”沈岁柔偏头，看到了画架上那副勾勒了一半的风景，“不会是专门来写生的吧？” “国外项目告一段落，回来休息一段时间，正好借这个机会来苏城采风。前两天路过的时候，感觉这个角度看山很有意思，就想着应该画下来，当作这一趟的纪念。” 周津站在她旁边，单手叉着腰，随便她看自己的画，“你呢，现在不是已经当上大明星了，怎么还有空跑回苏城？” 自己参加选秀的事情，看来国民知晓度还挺高。 也是今天下雨人少，沈岁柔没有特意戴挡脸的装备，所以大概才会路过的时候，被周津远远认出来。 “一点私事要处理，回来待几天。” 她不想提起回苏城的具体原因，恍惚了一瞬，浅淡弯了弯唇角，“说起来，你们美术生好像天生自带浪漫细胞，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走哪儿都爱观察风景，随时随地都当作采风。” “可能吧。”周津微微耸肩，“我在国外的时候也这样，感觉这个习惯改不掉。” 以前上学那会儿，他们艺术班偶尔会组织一起出去游玩。 动物园，艺术馆，风景区，度假村，什么地方都有。 她们学舞蹈声乐之类的，每次去玩都纯享受，主打一个放松。 只有那些美术生，总是带个相机，这里拍，那里拍，偶尔聊天都要捎上些构图作画的想法，有的素描本都揣上了，当场找个地方坐着开画。 周津平时挺懒散一人，时不时还翘课去打球。 也就画画的时候跟变了个人似的，全神贯注，认真到不能再认真，连气质都变得不一样了。 每次出去玩，他都会单独跑去没人的角落，去搞一些独行侠爱干的事儿。 沈岁柔碰到他的时候，他总笑着说在灵魂采风。 哪怕，面对的是动物园里正在嚼着草的羊驼。 也是挺怪的一个人。 要不是两人那会儿是前后桌，他经常问自己要作业去抄，关系还算不错，她肯定觉得这人有点离谱。 想到这些，沈岁柔忽然有一点想笑。 但很快又记起他高考都没参加，按照家里的意思出国留学，改了专业，放弃了美术。 好像作为当年的同学来看，回回想起这个，多少都会替他觉得有些可惜。 “周津。”沈岁柔抱着胳膊，望着远处，不知是看山，还是看雨，“当初放弃美术，按照家里人的意思去走别的路，你自己真的不会觉得可惜么？” “这个问题，你好像问过我。”周津目光落在自己的画上，有些失笑，“之前我跟你说，出国不是我自愿，是家里早就规划好的事情。我接受得很平静，其实也不完全是真的。” 沈岁柔转头看向他，周津这回没跟她对视，反而看向她刚才看过的远处。 “你问我会不会觉得可惜，或许年少的时候，答案是当然会。因为有很多舍不得的东西，比如美术，比如梦想，比如少年时期喜欢的女孩儿。” “我也曾反抗过，试图跟家人对抗，表达所有不满。” “但结果不如我意，最后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路，接受家里铺垫好的安排。” 他说起这件事，语气隐约有些低落。 但更多的，还是夹杂无奈。 “所以说到底，还是因为家族利益。”沈岁柔垂下眼，雨帘在面前变得缥缈起来，“这样的人生，你们不觉得累么？” 她无意间，说的是“你们”。 第256章 “沈同学，你这话有点深意啊。”周津觉察到她话语里的一些细微不同，侧头看向她，轻笑一声，“说起来，今天你是一个人来庙里么，宋总呢？” 也是奇怪了，明明就是为了避开胡思乱想，想到这个人身上，所以才跑来寺庙，想求个四根清净。 可偏偏避山避水，就是避不过提起他。 “他在京都，来不了。”沈岁柔又开始发愁了，连带着不经意地叹气，眉眼都跟着皱起来。 “那也挺可惜的。”周津见她垂眸时情绪不高，又说，“宋总忙人事多，也该体谅。不过你今天来庙里做什么，接下来的行程，要不要我暂时作陪？” 画架和工具都散着摆着呢，对方这样说，顶多也是客气一下。 沈岁柔本来也是想一个人走走，也就客气地回答：“不用了，我对这里很熟，今天来也是想散散心。一会儿打算找殿里的僧人求个签，然后就回去了。” “求签啊。”周津有点诧异，“没想到，你原来也信这些。” “……有什么奇怪的。”沈岁柔倒是平静，“流传千百年的东西，肯定有它的道理。老祖宗信的，我也可以试着信一下。” 要是放在高中的时候，周津大抵也猜不到女神竟然也会信这些。 “好吧，你说的对。”他笑着点头，转身拿起搁在桌上的毛笔，又对着远处的风景勾勒起来，“可能我这种唯物主义，不太能体会。但有些事情，问神问佛，不如问问自己。” 沈岁柔本来也看着对面雾蒙蒙的树影，闻言跟着一怔。 雨声沙沙，周津边提笔作画，边笑着说：“我刚要出国的时候，也问过自己，选了这条路能不能坚持走下去，永远不会后悔。只是那时候，好像后悔也没什么用。” “所以决定放弃的那一刻，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他手法娴熟，笔锋行云流水，目光在纸上，也在远方，“只是有些事当年不理解，直到去年画展，我在你身边看到了宋总，好像年少时想不通的一些事情，忽然一下茅塞顿开。” 绕来绕去，又绕回了宋沉衍身上。 沈岁柔有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的感觉。 但听周津话里似乎跟他有什么交集，她拨开风拂乱的碎发，转身看着周津，“你们好像认识挺早。不过他跟你，不是不熟么？” 。 。 。 （作者有话：周津和画展大概在123章，预防金鱼脑袋的宝宝记不清qaq） 第363章 矿泉水 “是不太熟，总共也就见过两三次面。” 周津没有否认，笔尖勾勒着山峰的轮廓，说到这微微一顿，似是在思考什么。 沈岁柔站在旁边没急着搭话，于是又听他说：“好像唯一一回比较正式的见面，是在我姐办公室。” “当时宋沉衍在跟我姐谈工作上的事，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在当时提出的投资周氏。” 周津抬头，看向沈岁柔，笑了下，“那年，我们都还在高三。” 本以为会听他说些商业上的事情，一提起高三，沈岁柔抱着胳膊，微微怔了怔。 “还记得高三那时，你还没改成播音专业，每天放学都会按照计划去舞蹈室训练。” “那时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出国，每天放学还会跟球队的那几个，在学校的球场里打打球。” 周津停顿在这里，笑着问她，“你还记得，那时的事情吗？” 其实高三的事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些人生路程中纯白的，闪光的，藏在角落里的，属于青春期独有的回忆，沈岁柔并没有记得那么清晰。 但如果是周津提起的这个，她多少还是有些印象。 “记得。”沈岁柔避开周津的视线，转开头淡淡笑了下，“那时候你经常会路过舞蹈室，然后给我带一瓶矿泉水，也不跟我打招呼，放在后门的窗台上就走。也是后面有次被我看到，才隔着窗户跟我招了招手。” 那段时间，也是沈岁柔人生里转折比较大的时期。 沈道林不让她报考舞蹈专业，逼着她改志愿。 什么都好，反正就是不许跳舞。 所以停了她的舞蹈专业的经费，给她请了播音专业的老师。 沈岁柔不愿意，可那时的她未成年，没有能力抵抗，在绝对性的父权威严下，不得不屈服这个决定。 虽然如此，她还是在放学的时候坚持练舞。 在没有人看到的地方，为自己热爱的事情继续努力。 那时的舞蹈室明亮而澄净，每每金色的夕阳余晖从玻璃窗透进来，填满整个空间。 那一刻，她的世界温柔而敞亮，她沉浸音乐中，不需要面对任何人生的不如意。 但音乐总会停下，她一个人看着镜子的时候，依旧会觉得委屈，觉得孤独，觉得丧气而无力。 直到有次转身时，突然看到窗台上的那瓶矿泉水。 看到夕阳的光亮，从瓶子里的水折射到玻璃上，漾成夺目而绮丽的碎光。 她忽然眼前豁然开朗。 明白原来“光”，也可以是任何形态。 可惜的是，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注意到在舞蹈室放那瓶水的人是谁。 直到后来抓到了周津，才知道原来坐在自己后桌的那个男孩儿，原来一直在默默鼓励和关心自己。 “谢谢你啊，周津。” 时隔多年，沈岁柔想起那些事，才后知后觉品出一些年少时期暗而不宣的情愫。 只是当时大家都太年轻，很多事情一开始错过了，后来也就再也没有重拾的机会。 细雨空濛，除了道谢，沈岁柔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周津突然听她说了句谢谢，描摹飞鸟的手一撇，不小心滑出一点多余的墨痕。 “你误会了，也不必跟我道谢。” 好好的画，突然多了一点败笔，周津只好重新放了狼毫，无奈看向沈岁柔，“其实那些年，在你舞蹈室外面放矿泉水的，不止我一个。” “啊？”沈岁柔有点错愕，抱着胳膊的手，不自觉垂下来，“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津就知道她肯定会是这副表情，转过身，把那副画坏了的画拆下来，摊在桌面晾着。 然后拿了张新的宣纸，又平静地往画架换上。 “忘了吗，我们在谈的是宋沉衍。” “……这跟宋沉衍有什么关系？” 周津只是弯着唇去调整他的画纸，但不知为什么，沈岁柔的心脏，突然开始噗通噗通的狂跳。 “其实早前在我第一次去舞蹈室看你时，就遇到了那个最先给你放矿泉水的人。” 周津垂着眼，平静地述说：“那段时间你明显情绪不对劲，我想起去舞蹈室看看你的情况，就顺路带了瓶矿泉水过去。” “但那天，我到你窗外时，已经有人在那儿放了一瓶矿泉水。” “他转身的时候，我刚好走到门外，他对我做了个禁声的手势，看了我两眼，而后就转身离开了。” “这个人…是谁？”沈岁柔没来由的紧张，一种突如其来的不可思议，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双手攥拳紧握。 不会的，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 怎么可能呢？ 周津看出她的紧张，笑意更深了些，“你别这样啊，我都不敢继续说了。” 沈岁柔被他一提醒，人愣了愣，才慢慢松开攥拳的手，“不好意思…你继续。” “唉……”周津叹了口气，移开了视线，“对方穿着西装，年轻，却也跟我们明显不是一个年龄段。我以为你们认识，也没好打探你的隐私，所以后来一直没跟你提起过。” 周津现在都还记得，那天碰到那个人时，他逆着光看向他的那一眼。 平静，冷淡，更多的是审视，和凌冽。 被那样的人注视着，总有种说不出来的心里发虚。 不，或许那种感觉，应该叫做……不自信。 “后来就是我刚刚说的，再次见到他，是在我姐的办公室。” “那天我姐让我稍微做了下介绍，说是第一次见面，得正式些。以后周氏跟宋氏的合作我迟早也会接手，所以提前认识一下投资人，相互熟悉一下，对彼此有好处。” “她完全不知道，其实之前我跟这个人已经碰过一次面了，虽然只是个意外。” “那会儿我只觉得纯属巧合，毕竟我们家跟宋氏那样的大企业，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又考虑着，或许是宋氏看中了我们周氏的发展前景，所以才决定与我们合作。” 雨声变大了，嘈杂，混乱，夹杂着心绪啪嗒坠落。 沈岁柔越听越不安，视线直直锁定周津，生怕自己漏听了任何一个字。 “那天后没过多久，我就得知了自己即将要接受家里安排，准备出国留学的消息。” “我一开始不同意，也不愿放弃梦想离开家人，一个人去异国他乡生活。” 第257章 周津提起这件事，之前总能保持微笑。 这会儿，那笑里显然苦涩的滋味更多。 “但我没得选。” 周津看着空白的画纸，声音低低的，“我出国深造，宋氏才会继续投资周氏。因为我是名义上的周氏继承人，所以得配得上宋氏的期待。” “我父亲以前也隐约提到过要送我出国，只是后来都不了了之。所以那次，我以为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是我姐不得不做的决定。为了家族，我也只能走上那条他们为我铺好的路。” 沈岁柔恍然想起，周津来学校办手续的那天。 在舞蹈室里，他拿着矿泉水，笑着跟她说出自己要出国留学的事。 她祝福他，愿他以后的路都能一帆风顺。 那时周津好像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是临走前，小心翼翼的问，能不能给他一个拥抱。 当然，最后沈岁柔不太自在，没有顺遂他的心愿。只是礼貌温和的鼓励他，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 周津最后出了国，一直过了很多年，两人都没有再联系。 “之前画展那次的同学聚会，我才知道他们后来都在传，我是因为你才出的国。” “其实这件事，也不能说完全不对。” 周津重新拿笔沾墨，却迟迟没有再落笔。 “你知道吗，”他抬眼再看向沈岁柔时，眼里都是惋惜，“那天画展结束，我看到你和宋沉衍在楼下相拥，也是那个时候，才终于敢确定一件事。” 沈岁柔听到这里，人已经有点懵了，表情都是全然放空的。 “其实当年让我出国，可能就是他的意思。至于为了什么……” 周津笑得有点泄气，“在我看到他出现在你身边的时候，或许就应该明白了。” 第364章 签 风吹来的雨气湿润朦胧，拂在沈岁柔脸上，连神色都跟着迷蒙起来。 “怎么可能。” 她反应了好久，还是觉得周津一定是在开玩笑，“高中的时候，我根本就不认识宋沉衍，连他的样子都完全没有见过。” 像宋沉衍那样的人，不提别的，光是那张脸，就足够让人过目难忘。 如果她见过，一定会像几年前的咖啡店外面那样，对他印象足够深刻。 但如果是高中那会儿，她确确实实想不起来，自己在学校里曾经见过这个人。 况且那会儿，按道理说宋沉衍应该还在国外深造。 又怎么可能跑到她所读的高中，像周津说的那样，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关注着她。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会儿你们竟然还不认识？”这回稍微有些惊讶的，换成了周津。 沈岁柔看他微显诧异，有点无奈地摊手解释：“我和他是去年才认识的，过程吧…稍微有点复杂。” 这个事，还是不好细说。 她略去纠缠不清的那部分，又看着周津道：“不过你说高中的时候，在舞蹈室外面见过宋沉衍，其实我觉得可能性不大。因为当时的我和他完全没有交集，他也没理由出现在那里。” 如果说是巧合，那更不对劲了。 她自认好像也没那个本事，让当时巧合路过的宋沉衍，为当时陌生又不够起眼的自己垂青。 如果真是那样，她也不可能一次都没遇到他本人。 也不会在后来遇到他以后，费那么大劲才跟他走到一起。 不应该是这样的。 “沈同学，我不会认错。而且我们两家确实也存在合作关系，我当年也确实因为这个出了国。” 周津笑了下，明白沈岁柔陷入了一种怀疑，只是他也无法解释得清。 “我跟你说这些，也只是觉得心里仍然有些遗憾。或许剩下那些想不通的问题，你该去问当时的人。” 也对，存在质疑的时候，跟当事人求证，或许来得更真切直接。 为难周津做什么呢。 如果真是那样，他反而也变相成为了一个受害者。 因为宋沉衍，他断送了理想和自己追求的路。 对少年人来说，怎么又不算遗憾？ “抱歉，周津。”沈岁柔深深吸了口湿润的雨气，心肺都潮潮的，“当年的事我不知道，如果我那时候知道是这样，我……” 周津没有打断她，只是含笑注视她的眼睛，安静等待下文。 不过，沈岁柔没有下文。 因为哪怕她知道，她也不会怎么样。对方所期待的事情，大概率也不会发生。 都是成年人，怎么会不懂得，有些东西本身只能点到为止。 遗憾之所以是遗憾，可能就是时间、地点、人，全部都不对。 该跟她开始故事的人，也从来都不会是他。 “好了，别那么严肃啊。”周津抬了抬手，示意手里的画笔，“现在也很好，我有自己的事业，也能维持爱好。你也一样，遇到该遇到的人，这样就很好。” 遇到该遇到的人。 那，什么又是该遇到的人？ 沈岁柔越想越没头绪，乱糟糟的心情，好似被雨水泡发了。 越来越理不清。 她忽然想起自己这趟来庙里，本来是想求清净的。 聊了这么久，也该走了。 于是她跟周津道了别，说有机会京都再聚，然后沿着凉亭外那条石板路，撑着伞往下走。 三伏天的雨总是这样，一下就跟天漏了似的。 没有人的时候，雨声显得清幽不少。 树木不会说话，也不会影响她的思绪。 沈岁柔走着走着，又想起之前宋沉衍在网上帮她摆平风波那次。 他发布的高光锦集里，其中很多视频，确实都是她自己也没见过的角度。 尤其是高中时期的片段，她想不通为什么会有人知道那些台前幕后的努力。 因为那些，本该是她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光。 对了，还有微博。 沈岁柔想起之前问过宋沉衍，他是什么时候关注的自己。 他当时回答得也不是很明确，对于那些视频，以及那张旗袍照片的解释，也是平静且条条是道。 但周津既然这样说了，那多半不会无中生有。 这会儿她意志上觉得，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太小。 但理智又告诉她，宋沉衍多半还有很多事情没跟她提。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决定等从庙里回去以后，打个电话跟宋沉衍谈谈这件事。 雨天走得慢，等她停止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时，人已经走到求签的偏殿了。 院子里的许愿树，比她印象里还要高大茂盛许多。 小时候她路过这边，总觉得树上有什么东西。 说不清那种强烈的感觉是什么，就觉得好像她有东西落在了这儿。 但事实上，她没有在这许过愿。 外公说，许愿都是要还愿的。 她小时候愿望太多，哪里还得过来，所以也懒得到这里求神仙帮忙实现。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所以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沈岁柔撑着伞，没急着进殿，就这样抬头看了那棵树好一阵。 目光掠过枝桠上缠绕的红绳，以及挂着的一枚枚木质许愿牌。 雨声沙沙，清风一动，木牌就在雨中碰撞轻响。 她闭上眼，倾听那些哗啦当啷的声音，突然间，隐约又记起一件事—— 小时候，好像在这里藏了一枚上上签。 什么时候来着，六岁？七岁？ 为什么求签，谁帮她求的来着……？ 倒是有点记不清了。 她凭着记忆往许愿树身边靠近，然后把缠在树身上的红绸缎，稍微往下掀起一点。 一个不大不小的树洞，慢慢地隐约露出一小半。 沈岁柔微顿，凑上去往里头看了看，果然在树洞里，看到了一枚藏起来的竹卦签。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签拿出来。 结果手指碰到竹签的时候，人跟着微微一怔。 这枚签下面，竟然还压着一根卦签。 第365章 回来就告诉你 这个被红绸掩盖的小树洞，一般不知情的人，大概也发现不了。 沈岁柔都想不起来，自己往这里面藏东西的时候，究竟是几岁。 印象里那天她踮着脚把这枚上上签塞进洞里，打算谁也不告诉。 后来走到一半又觉得后悔，想着还是要把东西带回家。 结果返回偏殿这棵树下，就看到有僧人拿着一大卷红绸，在给这棵树缠身。 她急急忙忙凑过去看，那个小树洞已经被挡住了。 人家在忙活，她也不敢去捣乱。 回家的路上，她问沈母： “为什么要把大树捆起来？” “谁捆它呀，有谁能捆得住它？树是向上而生，世人和万物都无法束缚它的自在。” “那……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第258章 “给它添衣啊，穿上红绸就有神仙庇佑，寓意吉祥如意，心想事成。” 原来树上的红绸，还有这么个作用。 那她的上上签放在大树的口袋里，被红绸压住，等神仙看到了，也会顺便保佑她吧？ 小时候的想法天真又简单，沈岁柔现在回想起这件事，嘴角不觉弯起一点笑意。 只是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本以为只有她知道的树洞，竟然也会被第二个人发现。 对方还跟她一样，也往里面藏了一枚竹签。 沈岁柔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压在她这根签下的竹片掏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下雨，竹面上都是受潮后泛起的水汽。 仔细瞧瞧，东西还是挺新。 竹板没有长霉的痕迹，连刻上去的字都还没开始褪色。 她自己那枚签都有点发白了，这枚签跟她小时候藏的那个一比，颜色明显都要鲜艳得多。 也不知道是哪位有缘人，竟然也跟她抽到一样的签，还放到了一样隐蔽的地方。 她觉得挺新奇的，一手一个拿着那两枚签看了看，最后又一起放回去了。 过去的东西带不走，新旧交替，往后自然有它们的去处。 沈岁柔又在树下站了会儿，本之前打算进殿求签的，忽然就不想去了。 这么多人求神拜佛指点迷津，神仙哪里忙得过来。 或许周津说得对，有些东西问神问佛。 还不如，认真问问自己。 于是她撑着伞离开寺庙，回到了景镇的家里。 沈母告诉她，外公的墓地已经选好了。 各种事项也被宋沉衍打点过，明天只需要去殡仪馆接上外公的骨灰盒，就可以带他入土为安。 这几天家里的气氛都过于冷清，是因为都在挂念着刚离开的亲人。 沈母从她房里出去的时候，眼眶明显又红了。 还特意背过身去，抹泪都不敢让她看见。 沈岁柔叹了口气，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梳妆台旁。 雨小了，檐下响起滴滴答答的声音。 她思索一会儿，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草稿纸，打算在纸上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既然这么纠结，那就干脆写出来。 一点点去看清，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然后她又想了一下，决定从最难的问题入手。 ——要回去吗？ 她问自己。 答案肯定是必然的，因为她的家，她的工作，她的朋友，她的圈子，她喜欢的人，通通都在那里。 她离不开，也逃不掉。 回去，当然也是迟早的事。 但…… 如果回去，意味着她就要面对尹黛，面对她肚子里的孩子，面对当了别人孩子父亲的宋沉衍。 一想到这，她心脏猛地一下攥紧，拿笔的手用力到指尖泛白，胸口闷得几乎透不过气。 “不行，冷静。得冷静下来。” 沈岁柔推开窗，让雨后的风吹进来。 直到把胸口闷着的气吹散了，她才继续落笔。 ——可以放弃吗？ 写完这句话，她忽然有些不舍。 脑海里闪过宋沉衍的脸，想起他看着自己时的目光，还有相拥时身上的温度，香气，抚摸她头发时的低语…… 无数个瞬间，组成了这么一个人。 一个让她感到悸动，牵挂，又有些埋怨，不知该拿他如何是好的人。 但若不放弃…… 她违背了自己对一段感情最基本的期望，和给自己设定的最低底线。 一段感情里，不能、也不应该出现第三个人。 如果她继续选择跟宋沉衍在一起，而尹黛的事又无法处理干净。 那就意味着，她以后都要被这个人影响，他们的感情里也永远存在多余的一个人。 她知道那有多难受，她也不想去经历，或者参与那样的生活。 ——所以，要相信他吗？ 她突然想起这些天，宋沉衍在她家里忙前忙后。 从赶到医院，到后来跟医生沟通。 后面外公走了，家里丧事他也出了最多的力，基本算是在她们最无助的时候，给了最关键的承托力。 可以无疑地说，他在很多时候，确实值得相信，也可以毫无顾忌地去依靠。 不止是这段时间。 在过去他们相识的一整年，她遇到的大部分难题，都是宋沉衍在背后，一次又一次的帮她解决掉。 包括被绑到天台，被下药，还有在国外时迷失的那场大雪…… 他救过她的命，给过她希望。 但…… 也同样伤过她的心，辜负过她的期望。 让她难过，让她惧怕，让她不敢再去相信他…… 可是，宋沉衍会为了她改变。 从前不会说好话，更不会说软话，情话。 甚至他自己的想法，也不会选择跟她沟通。 但他还是打开了自己，会学着说真心话，学着爱护她。 学着把冷漠的一面融化，把真情实意的一面透露给她。 陪她做她想做的事，照顾她的感受，把自己的情绪主导权一同交付给她。 人无完人，他也不是完全不好。 相反，他好的时候，真的很让她心里感到温暖和触动。 如果没有尹黛的话，可能他们也会幸福吧。 …… 写到这里，沈岁柔吸了吸鼻子 笔扔掉的时候，她抬手搓了一下脸，这才发现脸上有点湿凉，原来自己还是没忍住掉眼泪。 她本来不是爱哭的人，也觉得自己不脆弱。 所以赶紧扯了张纸巾擦脸，把情绪平复一下。 这边还没把草稿纸收拾好，那头语音响了。 沈岁柔微怔，赶紧调整好状态，让自己显得平淡正常。 “忙完了？” “嗯。” 时钟已经走到十点往后，这个时间段，宋沉衍处理完工作，会主动从那边给她打语音。 以往话多些的是沈岁柔，但近来事情发生太多，她也变得寡言沉默。 难得打电话的时候两个人都不开口。 她这头发呆，宋沉衍在那头也没挂断，就一直等着，等到她想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岁柔深深吐出一口胸腔里的浊气，有点突兀地开口：“我今天去庙里，遇到周津了。” 听到这个名字，宋沉衍端咖啡的手微顿，语气倒是如常，“是么，怎么突然想着去庙里。” “不重要。”沈岁柔缓缓垂下眼睫，搭在桌面的手指无意识收拢，“周津跟我聊了些事，比如高中的时候，他曾经在我们学校舞蹈室外面，遇到过的一个人。” 工作电脑桌上，摊着一本文献。 宋沉衍正打算翻页，修长的手指刚触及纸张，忽然改了主意，把它合上了，“看来你们挺熟。每次见面，总能一起回忆高中往事。” “你别乱醋，我说认真的。” 沈岁柔就知道他会阴阳怪气，先给他醋劲摁住了，又说：“宋沉衍，我问你。” 宋沉衍没做声，但她知道他在听。 “我的微博，你究竟什么时候关注的？那些视频，到底又是哪来的？” “买的。花点钱，不难从外面收集到。” “行。那你说，跟谁买的？” “文理办的事，我不清楚。” “是不清楚，还是不想说实话？” 宋沉衍突然安静下来，似乎是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说让我相信你，那你是不是也不该对我有什么隐瞒？” 沈岁柔没给他辩解的机会，吸了口气，直接问到：“宋沉衍，我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就已经见过我了？舞蹈室窗台的矿泉水，是不是你放的？周津出国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她情绪复杂，语气也有点拿捏不准好坏。 宋沉衍沉默了一下，淡淡问她：“周津，今天还跟你说了什么？” “就这些啊。”沈岁柔怕他避重就轻，又重复一遍，“所以我刚才说的那些，到底是不是你？” 面对这件事，她追问不停，像是非得要到答案。 宋沉衍想了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放下杯子，才说：“你回来。回来，我就告诉你。” 第366章 多久都等 这种哄人的小把戏，都不带点掩饰。 沈岁柔又不是小孩儿，哪里会被他这样忽悠。 “不说算了。”她把写得密密麻麻的的纸张叠起来，拉开抽屉，压在笔记本的最下面。 淅淅索索的动静隐约透进听筒，宋沉衍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关抽屉的声音有些大，显然人此刻有点小情绪。 “不高兴了？”宋沉衍垂睫靠进皮椅里，放低了语调，“不是不想说，是有些事情得当面谈才有意义。如果你想知道，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 第259章 以后是什么时候？ 沈岁柔懒得去想。 她连要不要回去都没决定，何况是虚无缥缈的以后。 “乖乖。” “……在听，怎么了？” 她太久没出声，宋沉衍叫她，她才开口回应了一下。 宋沉衍已经起身出了书房，沈岁柔不在京都，他一个人待在那套属于他们两人的公寓。 推开露台的玻璃门，宋沉衍凭栏而立，风吹过他的碎发，他望着远方，淡淡问她：“所以，这几天你想好了么，打算哪时回来？” 到底还是不能避开这个问题。 沈岁柔也懂，抛下一切，长久分隔两地。 对于一个肩挑工作与生活的成年人来说，根本就不像话。 可她没准备好。 每每一想到要回去，仍然心烦意乱。 “……应该快了。”她忍住叹气的冲动，闭眼撒了谎。怕对方抓着不放，又提前岔开话题，“你呢？你答应我会去处理那件事，不能只是说说而已。” “嗯，我一直记得。” 其实说到压力，他承担的远比他人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但他并不表露，只是轻描淡写道：“我不会妥协，也不会让任何影响我们。我决定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其中包括，不会让再你从我身边离开这件事。” “……” “所以，岁岁……” 他停顿了一下，沈岁柔以为他会开口要求她回去，回到他的身边。 但宋沉衍只是无奈长叹一声，声音忽然变温和不少。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多久都等。” 电话挂断好一会儿，沈岁柔都仍然没有回神。 心脏有些酸酸涩涩，但又说不上具体是什么原因。 她想了想，又把放进抽屉的那张草稿纸拿来出来。 密密麻麻的字迹填满视线，她逐一阅读，同时寻找着想要的答案。 不过……其实好像没什么用。 这个人不好的时候，确实让她心灰意冷。 但好的时候，也会让她觉得爱意缱绻。 不管她写多少疑问，总会出现让她动摇和纠结的选项。而得到的答案，又会跟她的疑问相搏相悖。 好像一开始就不应该这样算的，问得越多，反而越是变得盲目心软。 但心软，无疑也是因为舍不得这个人。 …… 翌日，沈岁柔跟着家人们，把外公的骨灰送入公墓下葬。 年初还健康和蔼的人，再次见面，竟然就变成了一罐冰冷苍白的骨灰。 太突然了，有点不真实。 大家在外公墓前站了许久，沉默着，握紧彼此的手，才能找到一些亲人之间才能给予的温度。 剩下的不舍和悲痛，只能留给时间去冲刷消磨。 逝者已然安息，但他也永远存在于健在者的回忆里。 沈岁柔不会忘记，也会永远怀念着他。 所有丧事终于处理清楚，晚上回到景镇，外婆特意去请余程一家过来吃饭。 外公从住院到病逝，余程和李姨也帮了不少忙。 为了答谢他们，所以特意单独请他们来家里聚一聚。 只是这顿饭，显然比往常少了些热闹。 不过气氛倒还算好，大家正常聊天，没有去提任何让人难过的事。 晚饭过后，余程请沈岁柔一起出去走走。 在家闷着也是闷着，沈岁柔想请余程喝茶，就跟他一起走到了景街。 夏天的景镇远比冬季来得热闹，灯火如昼，人来人往。 船只亦如往日从河里荡过，天气放晴，温柔夜色中，有江南女子抱着琵琶倚船唱曲儿。 温若春风的吴侬软语，细腻婉转，让河面漾开的水波都失了颜色。 沈岁柔却无意赏景，眼里看到的，心里想到的，好像都是上一次跟宋沉衍来这里的时候。 也挺奇怪的，不过是身侧换了个人，似乎什么景色都好像一样了。 也没什么吸引力。 她不说话的时候，一眼就能让人瞧出心事重重。 余程先停下脚步，在路边买了份酒酿布丁，递给她，“想什么呢，想了这么多天，还没想清楚？” 第367章 得去接受 沈岁柔回神，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甜点，伸手接过，“很复杂，所以想不清楚。” “这么复杂啊。”余程笑起来，“不会是，因为感情吧？” 又被猜中了。 沈岁柔连狡辩的力气都没有，靠着河边的栏杆，舀了勺布丁往嘴里送，“对啊，除了这件事，有啥是吃一顿睡一觉还放不下的。” “确实。”余程点点头，跟她那样，转身背靠着河道边的木质栏杆，“我个人觉得，如果非要确定一件事，或是一个人，那就得去亲自面对。” “想不通的事情，本身就要实践，揣测没有用。只有尝试过，尽力付出了努力，你才会知道这件事到底行不行得通。” “同样的，只有去相处，去经历，才能有机会区判断，这个人到底值不值得认定。或者要么干脆放弃，去经历别的人、别的感情，等有了对比之后，也许就更容易辨别，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沈岁柔很认真的在听。 可能余程也有过一段没那么好释怀的恋爱，所以有些地方，多少也可以跟她共情。 其他的倒还好，但要她去重新经历一个人，或是感情，她肯定是做不到。 至少现在，还没到那个程度，也没那个必要。 但不可否认，余程说得也对。 她必须去面对，去经历，去接受。 只有尝试过了，才不会留下遗憾。 …… 回到家里，沈母打扫完卫生，坐在沙发上等她回家。 一进门，沈岁柔就被叫了过去。 大概是看出沈岁柔这几天有些不在状态，作为母亲，多少也猜得到她心里藏着情绪。 但不管因为什么，岁柔都是她的孩子，需要的时候，她也会适当的为她指明方向。 沈母并没有追问她心情不好的原因，只是拉着沈岁柔的手，对她说：“外公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好了，家里这边，也没什么需要忙的。过两天你小姨会搬回来住，我目前身体也稳定些了，可以留在这边陪着外婆。但是囡囡，你不一样。” 沈岁柔看着沈母的眼睛，抿唇不语。 沈母拍着她的手背，温和地说：“你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责任，悲伤和难过都是暂时的，不过一道坎儿而已。你得回去，回到正轨上，走自己的路，对自己的人生和感情负责。” 是了，她得负责。 对自己短暂性脱轨的人生负责，也要对宋沉衍和她这段没结束的感情负责。 无论好坏，她得面对。 沈岁柔回了房间，坐在窗前，犹豫一会儿，拨通了方婉的电话。 因为这几天推迟了许多工作和通告，方婉不得不一直周旋在品牌方和公司领导的问话里。 沈岁柔虽是新人，但流量挺高，公司自然希望她多做点事，趁着热度多牟些利。 池烟从下属那边得知了沈岁柔请假数天的情况，对于影响公司利益的事情，她自然非常不满。 也不止一次，把方婉叫到办公室里责问。 方婉没有办法，管理艺人本来也是她的职责和工作，沈岁柔一天不回来，她就得替她多抗一天的压。 哪怕老总发火，她也得顶在前面。 好在这次碰上了池屿，得知沈岁柔外公的事情，他让方婉先回去，自己去跟池烟谈这件事。 方婉刚刚回到家，翻出冰箱里的沙拉，准备当做晚饭。 突然接到了沈岁柔的电话，人愣了下，喜出望外地摁了接听。 “喂，岁柔？” “是我，婉姐。” 沈岁柔听出方婉的声音有些哑，猜到她肯定又跟人谈了一天的事，累得说话都吃力。 她愧疚的同时，心里也有些难受，“婉姐，对不起，这段时间让你替我操心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让方婉摸不清状况。 想到什么，她反而突然有点紧张，“怎么了岁柔，怎么忽然打给我，来跟我说这个……？” “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几天太过任性，有点对不起你。”沈岁柔的声音也低低的，放得很轻。 一般要发生点什么不好事，才会事先道歉。 方婉并没有松口气，听她这样说，反而越发不安，“我是你经纪人，你我相互成就，在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当然会为你全力付出。但是岁柔，这个时候打给我，你不会是……不打算回来了吧？” 噢……原来是误会她了。 沈岁柔也愣了下，连忙解释道：“不是的婉姐，我打给你，是想问问我最近哪有工作安排。另外……” 她停顿一下，又说：“我订了明天下午的航班，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来接个机……？” 第260章 第368章 线头 正愁着怎么想办法把人劝回京都。 一听沈岁柔已经买了机票，明天就回来，方婉提着的那口气总算是放下了。 “你可算舍得回来了。” 她长长吁气，语气带着点笑，“盼星星盼月亮的，就怕你突然撂担子不干了，到时资方追究起来，那可就真的天塌了。” “倒也不至于……我没有那个想法。” 沈岁柔也知道自己这次做得不对，实在有些不好意思，“婉姐，我知道出道的机会来之不易，这次是我不好，浪费了你帮我争取来的资源。真的很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没那么严重，资源也还在呢。” 方婉怕她给自己压力，边吃沙拉，边笑着说，“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回来。公司这边我顶着，只要你人回来了，把工作都进度补上，应该就没什么事儿。” 这行都是利益为先，时间就是金钱。 推迟行程当然也影响别人的进度，自然会引起各方的不满。 还好方婉业务方面能力很强，几乎帮她抗下了所有压力。 沈岁柔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跟方婉说清楚了航班号，以及起飞和到达的时间。 然后挂了电话，赶紧去收拾行李。 …… 夜色已深，却有人同样没有入睡。 公寓的书房电脑还开着，灯也没关，露台茶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 屋里空荡安静，不见人影。 ——因为不久前，主人刚刚临时出门。 穿过灯火通明的长街，库里南停在一家24小时营业的商务餐厅车库。 宋沉衍下了车，低头扫了眼手机上助理发来的包间号，随手整理领带，迈开长腿进了电梯。 一小时前，他刚跟沈岁柔结束通话，文理的语音请求就拨了过来。 “老板，人已经按您的意思接回京都，是现在见面，还是安排明天？” “现在。” “好，那我把人带去应酬常去的那家餐厅，包间号稍后发给您。” “嗯。” 这家餐厅坐落三环，主打高奢高品位。 从地理位置及室内装潢，再到食材品质和服务，无一不是顶级配置。 这里专供谈判和应酬所需的高端群体，为会员提供24小时酒水和餐饮服务。 哪怕深夜至此，依旧可以随时会客，随时谈事。 文理订的包间在顶层，宋沉衍推门而入，里面坐着的两人顿时从座位上站起来。 “老板。” “宋、宋总……” 宋沉衍微微颔首，视线掠过文理，落在站在他旁边的妇女身上。 女人大概四十多岁，衣着朴素，头发打理得整洁利索。 只是面色看起来有些黄，大概是常年劳累，皱纹也比同龄人稍多。 他淡无表情地看了对方一眼，走至主位落座。 女人没来过这种高档地方，本来就拘谨无措，宋沉衍一出现，顿时被他身上那种无形的压迫感吓了一跳。 跟他对视不过两秒，便猛地低下头，憋着气不敢大力呼吸，交握的两只手也一下抓得更紧。 “老板，已经调查过了，不关她的事。” 宋沉衍没有出声，微微抬眼，目光清冷寡淡，“三个月前，为什么离职？” 文理顺势看向旁边的妇女，低声提醒：“宋总问你话，你如实回答就行。” “欸欸，好……” 妇女紧张得手心冒汗，也不敢抬头对视，在心里酝酿了一下，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当时辞职，是回老家去了……那时候我婆婆刚查出癌症，我老公在外地打工，回不去，就让我辞职回乡下老家，在家照顾我婆婆。” 宋沉衍倒了杯茶，随手把紫砂壶放在转盘上，转向文理那边，“离职前，有没有见过什么人？” “没有。”妇女答得干脆，“我哪儿也没去，也没有和什么人接触。辞职以后也一直在老家待着，文先生问的那个名字，我也不认识……” 文理顺起转盘上的茶壶，给自己的杯子，和妇女面前的杯子，都一起斟满茶。 而后放下茶壶，看向自己的老板。 “我查过，她近三年都没有大额入账。家里贫困户，其他人也没有可疑收入流水，家底清白干净。” 能到宋沉衍家里做长工保洁的，入职前自然会经历一翻彻彻底底的背景调查。 人数也不多，总共六个。 三人为一组，轮班负责香山别墅的卫生保洁。 尹黛怀孕，实属事发突然。 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关注孩子是谁的，哪儿来的，怎么怀上的，这些令人不解的谜团上。 连宋沉衍自己，都被困扰得险些失了该有的理智。 后来冷静下来，第一时间让文理去查近几个月的保洁记录。 包括轮班表，值班分工，以及人员流动之类的具体情况。 全部查下来，唯一比较可疑的，就是这位三个月前恰好辞职消失的保洁人员。 后面一个多礼拜，文理都在找这位阿姨。 同时调查她的经济情况，和如今的家庭背景。 等确认无误，把人带回京都。 直接领到宋沉衍面前，让她亲口解释清楚。 这会儿该问的也问了，只是宋沉衍垂眸抿茶，坐在上位一言不发。 妇女不明情况，以为自己哪里犯了错，不安地搓着手，额头冷汗都淌了下来。 这时，外面有人敲门，打破了室内沉默。 文理过去把门打开，服务员推着一餐车美食进来，笑着往桌上布菜。 有了些动静，妇女仍然坐立不安，一直在偷偷瞟宋沉衍，小心观察他的脸色。 宋沉衍喝完最后一口茶，从位置上站起来，淡声开口：“这个点请你过来，辛苦了。请慢用。” 说罢，并没有留下用餐的意思。 他抬腿往外走，文理紧随其后，送他到等电梯的地方。 犹豫一会儿，文理站在他身后，低声询问：“老板，您怎么看？” 宋沉衍望着电梯按钮旁慢慢上升的数字，脸上看不出情绪，“有人说谎。不是她，只能是别人。” “您是说……尹小姐？”文理眉头深皱。 宋沉衍不语，抬手松了松领带，“有一种可能，或许一开始，我们就已经被误导了。” 第369章 航班 作为心腹，文理几乎瞬间明白宋沉衍的意思。 他松开皱起的眉心，点点头，望着自家老板询问道：“那现在，所有保洁人员的动态，还需要继续观察记录么？” “嗯，再盯一段时间。” “那……尹小姐呢？” “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 电梯门打开，宋沉衍抬腿走进去，略微思索，对跟进来的文理说：“对了，你再去帮我查个人。” 文理抬起头，向宋沉衍走近一步。 宋沉衍薄唇微动，低声说了个名字。 “明白了。”得到了新的指令，文理推了推鼻梁上的银丝眼镜，嘴角微不可查地弯起零星弧度。 每当有令他感兴趣的工作，他都会觉得有点兴奋。 其实这件事情，本身就令人匪夷所思，加上牵扯许多层面，查起来也耗费时间精力。 文理调查那几个保洁阿姨近期所有的动向、社交、家庭经济情况等，几乎占据了他大部分时间。 除了动用一些关系手段去暗查他们的家庭收入流水以外，由于对方的生活太枯燥，过程难免会觉得乏味无聊。 这回，他觉得或许会有意思得多。 时间已经不早了，宋沉衍低头扫了眼腕表，心里想着，沈岁柔今天有没有熬夜。 前两天他们医院中医科资历最深的大夫，刚从外地开完交流会回来。 之前宋沉衍打电话找过他，跟他咨询了一些问题。 例如体质虚寒，手脚冰冷，月经不规律之类的情况，大致需要吃些什么药材调理。 老大夫没有根据本人把脉，开不了具体的药方。 只能给个调理型的滋补方子，平时吃一些，对女性来说温和友好，也没什么坏处。 交流会还在外地进行，方子等他老人家回来以后才拿得到。 不过挂电话前，他特意叮嘱宋沉衍，让这个女孩儿千万别再熬夜伤神。 所有元气的根本都是睡眠给予的，伤心劳累固然不可，熬夜其实也是大忌。 老人说话总是文绉绉的，宋沉衍耐心听着，“嗯”了一声。 平时他在身边的时候还好，可以亲自看着沈岁柔，不让她睡得太晚。 只是现在人不在他这儿，一到这个时候，他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想起她。 各种各样的她。 “对了，老板。” 文理的声音，突然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宋沉衍偏头看他，文理才接着道：“今天航空公司那边说，沈小姐订了明天的票……您之前让我留意这件事，所以明天需要我安排一下，去接她回来么？” 第261章 沈岁柔明天回来，但是却没告诉他。 其实，他也不太意外。 甚至可以说，这是他预想过的情况之一。 好歹相处这么久，她的性子，宋沉衍也基本摸透了。 不然也不会让文理盯着航班，看到沈岁柔的订票信息就来通知他。 “不用，她应该不想我去接她。”宋沉衍淡淡垂眸，指腹摩挲衬衣袖子边沿的袖扣，“明天让庄园那边，把水果和生鲜都送到公寓。订购的那箱进口海鲜也送来，不用太过处理。” “是。”文理点头，心里感慨着，自家老板还是很照顾沈小姐的。 希望沈小姐这次回来，能知道他的所有用心。 …… 宋氏在京郊有个庄园，专门用来种植不含农药激素的蔬菜水果。 地方大，还有水质上等的天然鱼塘。 平时由专人管理打点，所产的食物会定期送往宋家成员的各个住所。 沈岁柔很喜欢庄园的西瓜和蓝莓，之前住在香山别墅，就对那些又甜又大的蓝莓。 只是她不知道，那是宋氏的庄园所产。 碰巧这次送来的蓝莓个头都很大，颗颗圆润饱满。 宋沉衍提早结束所有工作，回来处理这些早上送来的水果食材。 顺便洗了一碗蓝莓，准备放进冰箱，等一会儿沈岁柔回来了，拿出来就能直接吃。 虽说是天然物科技产物，但他还是洗得很仔细，然后给水果碗裹上保鲜膜，放进冰箱保鲜层里。 忙完这些，他转身走去客厅，摁亮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 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五点多。 一整天下来，沈岁柔一直都没有联系过他。 估摸着飞机早就已经落地，宋沉衍迟疑片刻，还是发了个消息过去。 ——【多久到家？】 想了想，又走回厨房，对着岛台上的各种水果和食物拍了个照。 指腹刚移到发送键，手机突然震动，沈岁柔的消息弹了出来。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宋沉衍表情倒是淡定，刚想回复，她的消息又蹦出一条。 ——【别等我，我有点事情，晚上先不回去吃饭了。】 第370章 价值 宋沉衍看到那行文字，手跟着停顿了一下。 最后还是触碰屏幕，把那张捕捉各种她爱吃的食物的照片，选择发送给她。 但回复的文字，却只有一个。 ——【好。】 挺简单平淡的，也没追着问她具体因为什么事儿。 等沈岁柔点开那张照片，看到岛台上堆放的水果和食材，才知道宋沉衍原来是真的准备了挺多东西，在家里等着她回去。 其实决定回来的时候，她就做好了跟他见面的准备。 只不过事发突然，有些工作上的问题，需要她落地后马上过去解决。 方婉提前安排了一个临时助理，还有一个化妆师，跟着她一起到机场接机。 好在提前打过招呼，有方婉来接她，沈岁柔也是在落地以后才知道，跟她同一时段抵达机场的还有个h国艺人。 现在机场路边堵满了粉丝，vip通道还混进了私生饭。 沈岁柔戴着口罩墨镜，低头跟在方婉旁边走出去。 她素颜，穿得也很低调，结果一出航站楼，还是被眼尖的人认出来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的，哪怕不是粉丝，遇到明星也会冲上去求合影，求合照。 沈岁柔被拦下来，倒也没有不高兴，很耐心地给她们签祝福语，配合着摆姿势照相。 眼看着人越来越多，因为行程问题，方婉不得不上前把那些围上来的人隔开，让临时助理带着沈岁柔先去车上。 刚拉开保姆车的门，后面忽然响起一片欢呼和激动的尖叫。 接着人群涌动起来，一窝蜂都往机场出口挤。 沈岁柔废了好大力气才从人堆里出来，上车后往那边看了一眼，就望见一个身材高瘦的男人，戴着墨镜，被粉丝围堵在那儿。 “呼……早知道今天人这么多，应该再找两个保镖。”方婉关上车门，靠在椅背上拿纸巾擦汗。 大夏天的，光这么一会儿，额头就已经细汗涔涔。 “我也没想到啊，竟然跟金懿轩撞上了同一个出站通道。” 沈岁柔给她递了瓶水，自己也抽了张湿巾，“不过别说，人家h国出道的idol，人气确实很高。” “这时候就知道羡慕了？”方婉拧开矿泉水，摇着头笑了笑，“你要是勤快点营业，再过两年，说不定也就有他这种咖位了。” 也不是不信方婉的能力，只是要达到这种程度，还太遥远。 她目前对自己，也没抱什么过高的奢望。 先别说以后了，光是当下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她感到头疼。 毕竟现在，她还处于行业里被动的地位，只要资方有任何不满意，她随时需要配合方婉去维护合作关系，进行一些必要的商务应酬。 化妆师已经等待许久，路上顺势给她化好了妆。 到达对方发来的高档商务饭店，沈岁柔深呼吸一口气，准备好面对因为自己的任性误工，所带来的一些无可避免的后果。 “没事的，别紧张。”方婉拍拍她的脊背，试图缓解她的心理压力。 显然，沈岁柔不喜欢这种场合。 但因为自己的个人原因，反复推迟了别人的工作邀约。 现在别人想要撤销合作，她哪怕不想来，也因为现实问题，不得不亲自过来跟人道歉。 尽管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推开包厢门的瞬间，她还是会有调头走人的冲动。 里面笑谈的声音很快传出来，不出意外，人很多。 一见沈岁柔进来，大家纷纷朝这边望上几眼。 方婉上前打招呼，然后自己主动拿起酒杯，给坐在中间的老总敬酒致歉。 解释因为高峰期堵车，所以来迟了，而后又自觉罚了三杯。 沈岁柔默默扫了眼包厢里的面孔，有一两个人之前见过，都是圈里的投资方。 再往桌上望去，清一色的洋酒红酒。 连壶茶都看不见。 她眉头微跳，暗想着今天这顿酒，十有八九怕是躲不过了。 果然，刚一坐下，她的甲方老总就给她倒了杯红酒，然后开始形式化的客套聊天。 有过先前的经验，沈岁柔也不是什么酒都直接往嘴里喝。 她端起杯子，跟对方碰了碰，然后浅浅假装轻抿。 其实根本没碰到酒液，虚晃一下，快碰到上唇的时候她就撤离了酒杯。 只要演技够好，对方不盯着她仔细看，多半是瞧不出来的。 好在这位老总要求不苛刻，没让她来个什么一口喝光。 只是坐在旁边，端着点老总架子，胡乱吹嘘自己的公司和业绩。 觉得沈岁柔这样刚出道的艺人，没什么作品，带来的商业价值一般。 他们不太所谓，如果有必要的话，也可以随便找人替代。 一般话到这个程度，对方的意思也挺清楚的。 不过暗示她的咖位对应的经济费用过高，想要压压合作价格。 同时抛出鱼饵，表明想要继续合作，得按照他提出的要求条件。 方婉混迹圈子这么久，自然听懂了老总的用意，微笑着答道：“邓总的意思我们了解，但经费这边，是公司给出的要求，合同上也写得很清楚。您要临时改变，我们没办法做主。” “行，既然合同定死了，这个问题不谈也罢。” 邓总看了看沈岁柔，面带笑容说：“只是因为沈小姐缺席，我们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总得有个说法吧？” 该来的总会来，沈岁柔一开始就清楚今天自己的来意。 于是她端起酒杯，微微弯着唇角，把之前想好的道歉词说了出来。 “抱歉，邓总。前段时间因为家里亲人离世，所以请假回了老家一段时间。这一杯我敬您，希望您再给个机会，我会尽我所能的努力工作，去创造更多商业价值，弥补您之前的亏损。” 她有自己的仪态，在外落落大方，说话也坦然自信。 本来还想为难她的，邓总一看她微微带笑注视自己，那眼神太真诚，他忽然都有点开不了口了。 “咚咚”两声，包间门被敲响。 接着有人推门而入。 “不好意思，被粉丝围堵太久，浪费了些时间。” 沈岁柔转头朝那边看，就看到先前机场碰到的那位h国艺人金懿轩，在助理和经纪人的陪同下走进来，然后坐到了邓总的另一侧。 什么情况？ 她顿时懵了。 第371章 “出来找你” 沈岁柔望了眼方婉，眼神询问怎么回事？ 方婉显然也不懂，同样略显诧异。 “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金懿轩，h国目前最红的顶流。” 第262章 邓总站起身给众人介绍这位突如其来的客人，其他投资方也纷纷站起来打招呼，做做样子走个场面。 沈岁柔人还懵着，本能依着礼数起身，看着对面这位平时只能在网上刷到的大咖，思维有点卡住了。 他们的位置只隔了个人，金懿轩正好抬头，墨黑的眼睛望过来，对着沈岁柔笑了下，伸出手主动打招呼：“沈小姐好，很高兴认识你。” “你会说中文？”沈岁柔蹦出这句话的瞬间，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想法说出口了，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了表面平静。 “会的。”金懿轩笑着说，“我是混血儿，母亲是华人。” 他确实会说中文，而且还说得很好。 几乎完全听不出口音，普通话发音也很标准。 只是沈岁柔对混血儿没什么好感，尤其是vinasha做出的那些事，现在还让她梗在心里。 她瞬间对面前这个人失去了社交欲望，礼貌性微微一笑，移开了视线。 大家客套一番，又重新坐下来。 邓总端着酒杯，笑着跟沈岁柔说：“金懿轩本人更帅是吧？我之前跟他签约的时候，也觉得这年轻人长得是真的好。” 做艺人的，几乎都是靠脸吃饭。 五官精致，长得好看的，一抓一大把，在这个圈子里多了去了。 金懿轩到底还是偏h国的风格长相，细长的单眼皮，金属链条和朋克外套，笑起来蛮阳光的，看起来也很年下。 尤其是耳边的黑曜石耳钉，挺闪的，灯光一晃，还挺扎眼。 沈岁柔倒是觉得，可能这个款式让池屿戴着，或许比他更好看。 “嗯嗯，是的。您很有眼光。” 到底是商务场合，她再有想法也不会直说，标准公式回答完，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您跟他签约？那金懿轩现在，也跟贵公司有合作？” “是啊。” 邓总又看了看金懿轩，面露成功人士的得意，“懿轩现在可是我们品牌的全球大使，其实我今天请他过来，是有意让你们俩合作一下。” “大概是怎么个合作形式？” “就传统那样啊，对外演演戏，炒炒cp什么的。这种形式的捆绑，对我们即将推出的情侣系列手表，有更高的宣传效率。” “你确定么，炒cp？”沈岁柔微微皱眉，“先前签订的合同里，似乎没有提及这个条件吧？先不谈艺人的感情状况和个人发展，您突然提出这个要求，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个决定，自然不是临时出现的。 既然能当众说出来，固然也是他们公司经过会议讨论过的结果。 不然，金懿轩这样的顶流，各种通告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无端出现在这种小酒局上？ “别太惊讶，不如先好好考虑一下吧。” 邓总喝光了杯子里的酒，搁了杯子，笑着抬头看向她，“沈小姐今天来到这里，难道不是为了我们双方可以继续合作吗？再说，跟大咖炒绯闻没什么坏处，娱乐圈本来不就是绯闻越多，人越红嘛。” 这话倒也没说错。 娱乐圈，娱乐圈。 能给众人带去娱乐性的，不管真的假的，任何的绯闻新闻，只要能制造话题和流量，就有一定的价值存在。 只是对沈岁柔而言，她有自己的底线。 她不是单身，也不适合跟异性炒cp绯闻。 所以让她去跟金懿轩合作，可以，但绝不是以这种形式。 方婉也听到了邓总的提议，从对面走过来，站在这位老总旁边，请他赏脸单独到外面聊一下。 邓总几杯洋酒下肚，人微醺，但也还没失态。 他撑着桌子站起来，笑着让沈岁柔再多坐会儿，跟着方婉到隔壁包间谈话去了。 临时跟来的小助理还在外面等着，沈岁柔也不害怕这些人为难她，一个人安静坐在桌边，拿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未读消息。 结果一扫过去，还真有两条。 一点开，都是宋沉衍发来的。 ——【忙完了么？】 ——【不要喝太多酒。】 消息间隔了一小时，也是这会儿她才注意到，原来时间都已经八点半了。 也不知道宋沉衍自己在家，有没有自己吃饭。 该不会，还在等她回去吧？ 沈岁柔想到这，赶紧回复道：【还没忙完。这个资方有点难缠，不过应该也快了。】 刚打完字，点击发送。 隔了个位置的金懿轩，忽然开口跟她聊天：“之前我在h国的时候，也看了你的比赛直播。” “哈？”沈岁柔熄灭屏幕，抬起头来，“那个节目有这么火么，国外也能看到？” “对啊，我们公司也是培养练习生为主，这类的比赛当然会关注。” “嗯，好像也是。” 她没什么聊天兴致，三言两语，就又开始低头摆弄手机。 金懿轩自然也看出了她刻意疏远的态度，没介意，反而坐到了之前邓总的位置上，低声问她：“沈小姐，你是讨厌我么？” “……啊，想多了吧。”沈岁柔不得不再次抬起头，转过脸跟他对视，“您这种天王级别的咖位，在国外也是顶流idol，这么优秀的艺人，我应该向您学习。” 所以既没有正面回答问题，倒也没什么大的疏漏。 让人挑不出毛病。 金懿轩注视她几秒，轻笑出声：“其实我在想，如果沈小姐到我们公司来发展，说不定会比在国内要红。我们那边也有很多华人练习生，出道以后，也要比本土的艺人更受欢迎。” 有点突然，话题跳跃度也太大了。 沈岁柔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 但她只略微惊讶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平静。 毕竟对方的提议，从来不在她的计划当中。 于她来说，国内就挺好，何况亲人朋友都在，她并没有出国的想法。 “谢谢，我对我目前的工作很满意。”她礼貌微笑，随后移开了视线。 “真的是这样么？”金懿轩撑着头，目光仍然注视她，“那刚才，为什么没有答应邓总的提议？” “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即便是，失去这份合约？” 这个角落的对话，只要他们两人能听到。 沈岁柔缓缓抬睫，对上金懿轩的视线，十分认真地说：“对。如果非要随意受人摆布，去做不想做的事情，我宁愿失去这份合约。” 金懿轩安静地望着她，看不出在想什么。 那目光有打量，有意外，也有些许说不上来的好感。 “不过，好像这些都跟金先生没关系吧。” 沈岁柔错开他的目光，声音淡淡的，“都是这个圈子里生存的人，明白没有一步登天的道理。我有我原则和节奏，不是同一个方向，应该也影响不到您。” 她撇得一干二净，也没有交朋友的意思。 连给对方靠近一点的机会，也一同斩断得干脆利落。 “我觉得，沈小姐可能误会了。” 她防备得太过明显，金懿轩听出她话里带刺，顿时捂着额头笑起来，“我可不是你的敌人，我只是欣赏沈小姐而已，没有恶意的想法。” “嗯。”沈岁柔不再多言，点点头，打算起身去看婉姐什么时候回来。 结果刚站起身，包厢门又被人推开。 沈岁柔抬眸的瞬间，视线与进来的人倏然碰上，整个人一怔。 对方几乎也是一眼看到了她，没顾及别人的目光，迈着长腿径直走到她的面前。 “事情谈完了？” “没有……” “嗯。” 说着，这人就坐下了。 挨着她旁边，跟她肩膀碰着肩部，整个人淡然自若。 沈岁柔嗅到了他身上干净的沐浴露香气，回过神，在桌下悄悄扯了扯他的衬衣袖子，“不是……宋沉衍，你怎么跑来了？” “你说资方有点难缠，我恰好在楼下。”宋沉衍靠着椅背，侧头看向她，“你一直不回家，那我只能……出来找你了。” 第372章 长期有效 ……她哪有不回家。 如果不是突然来个金懿轩，可能她已经跟邓总把事情谈得差不多，并且找个理由开溜了。 倒是宋沉衍……他怎么对自己的行踪这么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沈岁柔压低声音，不露声色地跟他说悄悄话。 毕竟是酒局，还有外人旁观。 所以她坐得挺端正，没表现出太过亲近的模样。 “你没告诉我突然遇到什么事，我只好自己去问。” “你问的谁，婉姐？” “嗯。” 她就知道。 除了经纪人，她的动态应该没有别人知晓了。 “其实，也不用特意问。”宋沉衍语气淡淡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有过前车之鉴，你的经纪人为了确保你的安全，会在你每次出行酒局的时候，提前把行程告诉我。如果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 第263章 所以她刚才给他发消息，说老总太难缠。 这人也没问她具体什么情况，直接就这样上来了？ “……那你怎么这么巧，恰好就在楼下？” 沈岁柔刚说完，没等宋沉衍搭话就反而自己先意会了，顿时有点诧异地看着他，“你真专门出来找我的啊？在楼下等着，是准备接我回家？” “嗯。”宋沉衍抬起腕骨流畅的手臂，垂眸扫了眼表盘上的指针，“等了四十分钟你才回消息，要是再晚一些，不用你说我也会上来。” 也就一会儿没联系，还直接跑出来找人…… 还有这架势，与其说过来找人，更像是来抓人出那什么轨的…… 这会儿旁边还坐着个金懿轩，脸长得帅，衣品也在线，这会儿撑着头弯着眼在对她笑，一副跟她聊得挺愉快样子。 想到这，沈岁柔表情都有点古怪，赶紧把椅子挪开了些。 “这位……是宋总吧？” 这人本身就一副矜冷疏离的气质，那张脸也算是过目难忘的级别。 京都上流圈子里，但凡有点身家的，估计都知道宋氏那位太子爷是谁，又有个什么脾性。 所以认出他的那位老板，也只是站在桌对面，举着酒杯打招呼。 腰微微弯着，堆砌着笑脸，却不敢擅自走到他们这头，做出过于热情逾越的举动。 其他人的注意也陆续落在这边，得知宋氏的长公子来了，纷纷给他敬酒。 宋沉衍确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也不喜欢来自陌生人的攀谈。 但到底也是他不请自来，闯了别人的局。 于是别人给他敬酒，他看过去，微微颔首。 也算打过招呼，互相给了情面。 别人见他不怎么说话，自然就不再自讨没趣，刻意过来套近乎了。 “什么时候能走？”包厢里味道不好闻，宋沉衍抬起修长的手指，随意勾了下衬衣领口，隐约有些不耐。 “不知道啊，婉姐跟邓总出去了。”沈岁柔瞟向门外，扶着桌子起身，“要不我过去问问？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 “嗯。”宋沉衍跟着她站起来，打算陪她一起。 “沈小姐。” 金懿轩突然在后面叫她，沈岁柔顿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脸上一个问号。 “我很期待跟你合作，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这个…不用考虑了吧。” 哪怕对方是国际顶流，沈岁柔也对那种合作没什么兴趣，“我这种新人，跟您的咖位大概搭不上边。不如您考虑考虑其他人，圈里比我合适的，应该大有人在。” 她说完，礼貌性微微一笑，转身跟着宋沉衍一齐出去了。 然后在包厢门外，遇到恰好从隔壁出来的方婉和邓总。 两人在隔壁谈了会儿新增合作项目的大致内容，显然关于炒作cp这点，方婉也不是很赞成。 邓总虽然噙着点笑，但表情却有点不太好看。 心里正捣鼓着怎么才能从沈岁柔这个新人身上，获得更多白给的利益。 结果一抬头，撞上正垂眸淡淡看着他的宋沉衍。 几乎就那么两三秒，喝了一晚上的酒，瞬间就醒了。 “宋……宋总？什么风把您吹来了？”邓总笑容咧到耳根，双手伸向前，欲要跟宋沉衍握手，“少爷，您早知会一声，我好开瓶好酒等您啊。” 宋沉衍没动，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来接个人。” “接人？”邓总有些不解，移动视线看向他身边站着的沈岁柔，脑子转了半天，总算转过来了，“您来……接沈小姐的啊？” “嗯。” “她跟您……也有合作？” 这话说的，沈岁柔都替他尴尬。 “没有的，邓总。”她双手拎包，嘴角弯着标准笑容，“我跟宋总没有利益上的合作关系，也不存在任何劳务派遣。” “噢……那，那你们……？” 邓总看看她，又看看宋沉衍，像是在揣测他们的关系。 其实沈岁柔也不想搞特殊化，更不想别人知道她身后有什么样的背景。 只是她还没开口，有人就已经淡淡地替她答了。 “我太太。”宋沉衍面无波澜，“她工作结束太晚，我不放心，所以出来接她。” “？” 什么太太，谁是他太太？ 沈岁柔瞳孔猛地一震，人直接懵了。 宋沉衍倒好，车轻熟路地牵起她的手，对表情石化的邓总道：“没什么事，我先带她回去了。之后你跟岁岁的合作，有什么不顺利的地方，或者有什么要求，也可以直接来跟我谈。” 后来怎么回去的，沈岁柔根本就没有去在意。 好像就记得邓总直接一百八十度的态度太转弯，什么要求也不提了，笑呵呵的夸她业务能力好，扬言之后还要跟她长期合作。 …… “发什么呆，到家了。” 宋沉衍用指纹解了门锁，沈岁柔才终于回过神。 她走进屋里，把手提包随手放在玄关上，一边换鞋，一边小声嗫嚅：“你今天，怎么这样跟邓总介绍我……我怎么不知道，我现在是你太太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她都没正式答应跟他走下去，他也没跟她有过什么正规程序。 她怎么就……就直接成他太太了？ “这样说，不可以么？”宋沉衍换上拖鞋，顺手关门。 “也不是，就是有点……”沈岁柔用手指挠了挠脸侧，想不出来哪里别扭。 憋了半天话没憋出来，脸倒是红了。 宋沉衍就站在那里看着她，忽然笑了下，往前靠近两步，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除了你，大概也没谁会是我太太。” “别捏我，你好烦……”沈岁柔挥掉他的手，洋装生气，语调却是软的，“这事儿我可没答应，你不要对外乱说。” “嗯。”宋沉衍也不跟她争，他自己认定的事情，他自己清楚。 沈岁柔没接这话，又有点不好意思跟他对视，目光在地上一顿乱扫。 两人就搁玄关这儿站着，气氛怪尴尬的。 于是受不了的人，决定先打破僵局。 “那个，我有点饿，先去吃点东西……” 沈岁柔扭身想走，又被宋沉衍握住胳膊，往后拉了回来。 “我没说完。” “……什么？” 宋沉衍揽过她的腰，把她圈在怀里，“这个身份是留给你的，长期有效。以后像这种局，要是有人为难你，你别不好意思用。” “……不要。”沈岁柔轻轻挣扎，抵着胸膛推开他，“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是现在，我不答应。” “原因？”宋沉衍一只手就能把她摁在怀里，没让她逃走。 沈岁柔垂下眼睫，偏头避开他的视线，“你觉得呢？还是说，非要我把现实讲得更明白点？” 第373章 不许算了 一秒，两秒，三秒。 四下寂静。 他们对视着，无人说话。 “抱歉，我……”沈岁柔自己先道了歉，稍微后挪一步，顺手把滑落耳边的头发往后拨，“是我没控制好情绪，我的问题。” 也有好些天没见，两人什么都还没聊过。 突然一下提起所谓的“现实”，那种好不容易找回一点的温存，瞬间就像一个梦，就这样被打碎了。 气氛好像又被拉回了那些个下雨天。 潮湿闷热，让人透不过气。 “嗯，没事。”宋沉衍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短暂沉默过后，抬手揉了揉她的后脑勺，“想说什么都可以，不用道歉。” 对方的包容，反而让她更无所适从。 沈岁柔倏然抬眼，嘴巴张了张，本想说点什么，却忽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好像堵住了，说不出话。 “怎么了，这副表情看着我。”宋沉衍松开了她，许是也觉得空气太沉闷，先走过去打开了空调。 “没有……没什么。”沈岁柔站在原地，注视着那道高大的背影移动。 顶灯下，宋沉衍的身形轮廓渡着一层模糊的柔光。 浅色的衬衣被光烘过，显得人很淡，气质也温和不少。 察觉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宋沉衍偏头往她那边看，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沈岁柔已经不由自主的朝他慢慢靠近。 然后站在他面前，主动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她的脸埋在他胸口，模样有些乖。宋沉衍也没动，随便她抱着，淡淡挑眉，“所以，我可以理解为，你想我了么？” “当然。”沈岁柔收紧胳膊，深深吸气，感受宋沉衍身上好闻的气息。 “那我可以认为，你选择回来的意思，是想明白了么？” 沈岁柔却不答了。 她想明白了么？或许是吧。 她既然决定回来，自然是想再相信他一次，也愿意站在他身边，一起去面对将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情。 第264章 只有亲身去经历过，不管结果如何，才至少不会落下遗憾。 “最后一次。”沈岁柔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会尝试不逃避，但如果你还是不能给我只有两个人的感情，那我可能……还是会选择算了。” 算了？ 怎么可以算了。 她好不容易才留在他身边，他不允许任何人和事，再一次把她从身边带走。 “不可以。”宋沉衍微微蹙眉，忽然一下反过来抱住她，顺势一推，把她推倒在沙发里，“我不允许。不管任何原因，我不允许你再把我丢下。” 眼前的光黯了一瞬，唇就被噙住了。 皮肤蹭过沙发布料，发出细小的声响，腰间的衣物被灵巧修长的手指撩上去，手掌的温度热得烫人。 沈岁柔的头发乱了，嘴唇也湿漉漉的。 她整个人都被宋沉衍掌控着，呼吸的频率都由他说了算。 对方的侵略感太强，她都有些被吓到。 所幸对方还记得照顾着她，她不觉得哪里难受，只是被欺负得有点狠了，心里难免会有些生气。 以至于后面的两天，沈岁柔都不太想理宋沉衍。 他做饭，她挑剔。 他发消息哄人，她也不怎么回。 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闹脾气，主要还是通告太多，工作忙不过来。 先前落下的进度，现在都得压缩在一周内完成。 沈岁柔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有两天甚至还拍广告忙了个通宵。 也不怪她晾着宋沉衍，感情的事情，这个情况下确实不太顾得上。 无论明天是不是天要塌了，她都得先把自己的工作完成。 以前没当艺人的时候，不太理解人忙起来，到底能忙到什么程度。 现在倒好，她一投入事业，人都没影儿。宋沉衍想找她，还得通过她的经纪人，才能知道她最近在做什么。 不过，他倒不会觉得哪里不好。 之前那段时间，沈岁柔的情绪太低落，整个人都很丧，对于生活和人生，好像都失去了信心和热情。 更别提，这份她好不容易才站住脚的工作。 现在看她这么努力专注于自己的事业，宋沉衍才是稍微放心了一些，把注意力，都转到了他该做的事情上。 另一头，文理去忙了几天，终于拿着调查结果敲开了办公室的门。 宋沉衍接过他递来的文件，翻阅了几页，脸上表情仍是淡淡的，像是一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老板，今天恰好是她值班，需要过去一趟么？”文理推了推镜框，低声请示道。 文件上的数据很多，涉及许多方面。 宋沉衍合上文件夹，随意拿在手上，从皮椅上站起身，“走吧，去看她怎么说。” 第374章 变则 寂静的实验室里，充斥着一股福尔马林的气味。 不知什么仪器设备在“滴滴”响着，一下一下，机械且富有节奏。 各种各样的样本装在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里，试管和高硼器皿整齐摆放在桌上。 显微镜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手持滴管，隔着一层护目镜片，注视着显微镜下的微末动态。 她的呼吸很轻，在空荡苍白的房间里，反而显得有点突兀。 “叩叩”。 门被敲响了。 女人微微蹙眉，脸上浮起被打断作业后明显不太愉快的情绪。 一转头，看见来人已经推门而入。 她微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您怎么过来了，是有工作需要交代？”女人摘下护目镜，开始脱掉手上的橡皮手套。 皮鞋踏在纯白大理石砖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宋沉衍迈着长腿走到女人面前，目光随意往实验台上扫过，嗓音清淡，“在忙？” “不算。”女人把脱下的手套叠到一块儿，对他微微弯唇，“要是忙，也不会在这儿坐着了，不是么？” 这间实验室，设在医院检验科的最深处。 外面与其他检验室隔开，且有特定的密码锁，平时如果没人在里面，则需要刷卡才可进入。 也不是什么神秘机构，只是一间单独划分出去的私人空间而已。 专门供它的主人，在这进行自己的业余兴趣。 “最近有回湘市么。”宋沉衍拉过一张带轮小凳，自顾落座，把文件夹搁在手边的桌子台面，“听说你父亲不久前查出了血癌，怎么没带他来崇仁检查一下？” “这里的医生都是高薪聘请的业内精英，应该会比二线城镇的医院靠谱得多。” 女人本来以为，宋院是来安排一些业余外工作的。 一听他提起了自己的父亲，脸色顿时微变。 “您……您不用担心，我父亲已经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她的手略微往袖子里缩，喉咙也微不可查地吞咽了一下，“京都实在太远了，转院过来或许会生什么变故。再则，我也没有时间看顾他，所以还是算了。” 宋沉衍坐着，女人站在他对面。 明明他已经自降身高，目光也不含任何情绪，但那种压迫感，还是让被他注视的人没来由的一阵紧张。 “是吗，京都很远么。” 宋沉衍扯过一旁的文件夹，垂着眸，修长的指尖划过纸张，漫无目的地翻阅，“再远，能有y国市区的一级医院远？还是说，那边的住院部，不需要付钱？” 纸张摩挲，散发细微的动静。 落在女人耳畔，却如遭天雷重击。 “您……调查我？”她瞳孔瞬间紧缩，手心因为过度紧张，掐出了苍白的指甲印。 宋沉衍缓缓掀起眼皮，无波无澜地注视她，“艾琳，你在y国求学，从大学到博士后，都是我全程一力资助。也是我高薪聘请你回国，在我手下医院担任要职。” “我给你开近八位数的年薪，给你单独设立私人实验室。” “允许你每年有一个月的假期，让你有充足的时间回乡，可以陪伴你的家人左右。” “其实我很想知道，究竟对方许了你什么好处。” “或者说，有什么条件是我不能给的，所以让你选择站在了对立面。” 他不疾不徐，声音清冷沉稳。 但每一句，都像承载着千万斤重的巨石，一点点碾碎艾琳的身躯。 “我、我……”艾琳浑身僵硬，干枯的嘴唇微微颤动，视线逐渐露出慌张，“我没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啪”的一声，文件夹被丢在了地上。 艾琳视线下滑，突然惊慌地蹲下，双手捡起散落的纸张。 每看几行，发凉的手指就越发控制不住地颤抖。 这是文理近日来，所调查收集到的所有数据。 除了她的家庭背景，以及近来的一些不明资金流动。 还有许多她私自运用医院资源，研制药品数据，再贩卖到境外的一些证据。 每一条，几乎不需要说明，都已经足以毁掉她的前程和人生。 “样本在哪儿？” 宋沉衍没有理会她越发苍白的面色，坐在凳子上，长腿叠在一起，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艾琳紧紧抱着纸张，抬头时，眼眶布满通红的血丝，“求求您，不要送我进去。我父亲……我父亲还等着我赚钱，供他在国外那边治病。” “我只问你，样本呢。” “样，样本……已经被毁掉了。” “那就给我备份数据。” 宋沉衍拧起眉头，目光下沉，“医院所有重要检测结果都有备份，真正的检查鉴定结果在哪儿，立即拷贝给我。” 艾琳倏地低下头，紧紧攥着手里的文件，白着脸一声不吭。 “艾琳，不要再让我重复一次。” “抱歉……” 声线是颤抖的，艾琳抹了把眼睛，深呼吸，重新在宋沉衍面前站直，“我不能把数据给您。我父亲的性命在别人手上，我不能为此冒险。” 第375章 阴天 宋沉衍脸色蓦然冷下来，视线紧锁着面前颤抖的女人，目光如冰棱般刺骨。 “艾琳博士，我想，您现在或许有些搞不清楚情况。” 文理站在宋沉衍身后，平静地对这个女人说：“您现在已经自身难保，如果非要站在对立面，或许有事的，不一定是您父亲一人了。” “文助，你什么意思？”艾琳微微一僵，整个人警觉起来。 “您在医院做的这些实验，数据都已经被留作证据。” “如果您不配合，那么首先要为此付出代价的即将是您。那您又要怎么确保，您的父亲在国外还会安然无恙？” 文理用指节顶了下银丝眼镜的边框，淡淡微笑，“所以艾琳博士，您要是站在宋总这边，或许某些数据可以被暗中销毁。医院这边，也可以不追究您挪用资源的事。” 这已经是最大限度的退让。 第265章 如果她答应，那么说不定她做的事情就能一笔勾销。 那些足以致命的数据，也将永远无人知晓。 其实艾琳怎么不懂，如果她出了事，她父亲那边岂又有谁能够帮她看顾。 但如果得罪了另一方，她的父亲，仍然也不见得还有活路。 实在两难全，巨大的压力，如同山体一样笼罩而下。 压弯她的脊椎，她的意志，以及她除了后悔、就只剩陷入绝望的精神。 “不要逼我了，求求您……”艾琳双手捂脸，泪流满面，“让我想想吧，求您了……再让我想一想。” 女人颤着肩膀哭泣，细碎的抽噎声回响在冰冷苍白的实验室。 宋沉衍从始至终面色冷淡，对于其他女人，他从来就没那么多耐心和怜悯。 他什么也没说，站起身，弹了弹身上的白大褂，而后转身离去。 文理最后看了一眼撑着试验台掉泪的女人，心里唯一可惜的，是她误入歧途的选择，以及被资本摧毁的人生。 …… 从活动现场赶完通告出来，天有点阴沉沉的。 京都的夏季雨水少，气温高，像这样的天色，基本很少能见。 沈岁柔提着礼服裙摆往外走，方婉在旁边给她撑着阳伞。 阴天没有紫外线，但艺人的皮肤本身更需要注意保养，哪怕没有大太阳，还是得严谨认真地做好防晒。 “这天儿到底下不下雨啊，连点风都没有，怪热的。” 旁边随行的工作人员，不经意的抱怨着天气。 大抵是收工后心情好，不少人也开始跟着聊起这阴天。 沈岁柔抬头瞥了眼天上的云，确实颜色挺深，按她的经验判断，估计过两天就会落一场大雨。 “唉，南方的雨停了，就该到北方。”她笑了下，拢起裙摆坐进保姆车里，回头去看方婉，“欸，婉姐，后面两天还有什么行程，有外景活动么？” 方婉自然听到了她说下雨的事儿，拉上车门，坐到她旁边说：“后两天你可以暂时休息了，放心吧，下雨也淋不到你。” “可以休息了？”沈岁柔还愣了下，“这么快？那……所有工作都已经做完了？” “对，暂时做完了。”方婉拿出平板，开始翻阅文档确认。 确认无误，她才是收起所有通讯工具，安心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那后面呢？”沈岁柔拧开保温杯，喝了口自己泡的柠檬水，“后面的工作档期定了吗，大概都有哪些？” 等了一会儿，方婉都没有回应她。 她以为方婉睡着了，把杯盖儿拧回去，放到装小物件的手提帆布包里，打算也休息会儿。 刚闭眼，方婉忽然道：“后面……暂时没有接到合适的工作。不过没关系，这两天我再去跟之前有合作意向的公司谈一谈，说不定，很快就有新的通告。” 做艺人这行，工作也不总是稳定的。 有热度和流量的时候，想要跟你合作的人就多。 等热度降了，关注你的人少了。 那么随之发生变化的，就是你所拥有的资源。 “没事啊……就当放假了。” 沈岁柔自己很明白，或许就是因为自己前段时间的任性，爽约了许多的合作方。 人家也不是没脾气，非得把她当祖宗供着。 她深深呼出一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心里打算着，要不这段时间先去公司练练舞，发点练习室日常什么的，好好运营一下自己的社交平台。 做艺人的，最忌摆烂。 一顺应环境摆烂，那可就真的要走下坡路了。 得亏终于能歇息两天，一连闷头工作数日，她都有点吃不消了。 想起最近自己都住在艺人公寓，好像都没怎么跟宋沉衍见面。 沈岁柔去超市买了些食材，还挑了两瓶利口酒，一边往回家的方向走着，一边给宋沉衍打电话。 “嗯？怎么了岁岁？” “宋医生，下班了没有？” 这几天宋沉衍都下班挺晚，因为没有人在家，他也不急着赶回去。 这会儿他还坐在宋氏大楼的办公桌前，跟在外出差的文理开视频谈事。 “还没。有事么？” “都快八点了，我以为你在家里了呢。这么晚还没走，难道是在医院加班？” “没有，开了个临时会议。” “哦，那我……” “不用。已经忙完了。” 宋沉衍扫了眼电脑屏幕，“嘟”的一声，那边已经识趣儿的挂断了。 他从座椅上起身，扯出柜子里西装外套，挂在臂弯上，单手接着电话往外走，“等着我，十分钟后到家。” 第376章 风起 好像很久没有这样了，有人在家里等着他。 宋沉衍开车的时候想起什么，忽然又拐了个弯，去附近的花店里买了一束新鲜的玫瑰。 听店员讲，这是最近才培育出的品种。 名字叫作草莓糖霜。 花瓣的颜色如同一块草莓蛋糕，味道尝起来甜不甜，他不知道，但光是嗅着香气，确实很宜人清新。 他带着鲜花回家，刚一进屋，就闻到了山药排骨汤的香味。 门边地毯摆放着他的拖鞋，沈岁柔的高跟鞋也在旁边的鞋架里。 稍微一抬头，还能看见她的墨镜和帽子丢在玄关柜子上。 衣帽格预留了空位，大概是专门让他挂西装外套。 听到电子锁解开的“滴滴”声，沈岁柔从厨房那边探出头来，笑眯眯地望着他，“宋医生，欢迎回家。” 暖黄的柔光拢照着她周围，她身上随便穿着一件宋沉衍的衬衣，手里还握着一个木质汤勺，笑着朝他挥了挥空闲的那只手。 隐隐约约间，这一刻，仿佛与去年凛冬里的某一天。 最让他为之心动的某一天。 悄然重叠了。 沈岁柔带给他的温暖，宁和，像是静谧的软水一般，沁润了他那颗坚硬漠然的心。 宋沉衍不由自主地抬手捂住心脏，感受着胸膛下跳动的节奏。 一声一声，全都是因为她。 “哎呀，好像忘记放盐了。” 突然想起锅里的汤还在滚着，沈岁柔没来得及多跟他说话，转头又跑进厨房，顺便交代那个门口站着没动的人：“别愣着呀哥哥，去把露台的小桌儿收拾一下，汤马上就好。” 那件衬衣大了不少，衣摆空荡，随着转身飘起一道弧度。 她纤直白皙的长腿从衣摆下晃过，莹润细腻，无声的诱人。 宋沉衍微微眯眼，随手扯松脖子上的领带。 本想先去厨房找人，但沈岁柔安排了任务，他只好趿着拖鞋走到露台，把玫瑰放在桌面上，然后把那几本看到一半的书先给拿走。 没一会儿，沈岁柔端着一锅香气扑鼻的排骨汤来了。 目光突然落在那束带着露水的玫瑰上，微微一怔，笑容染上了眉梢。 “给我买的？” “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没有女人不喜欢玫瑰。 虽说不是第一次收到宋沉衍送的花，但沈岁柔还是觉得高兴。 放下那锅汤，笑着扑到他身上，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 是温柔又轻盈的触碰，稍纵即逝。 宋沉衍垂眸看着她水润明亮的眼，视线交汇，有情愫在他眼中流转。 他低头欲要重新吻下去，却被沈岁柔抬手抵住了唇。 “得抓紧时间先喝汤，不然一会儿，没准要下雨啦。” 阴天的夜空没有星星，但是气温凉快不少。 两个人坐在露台的小木桌旁，喝着汤，有一搭没一搭的随意聊天。 这样相互陪伴的机会，近日来真的很是难得。 沈岁柔话也多了些，跟宋沉衍絮絮叨叨聊起她的工作。 也不是抱怨，只是一些她觉得有意思的小事，想要告诉他而已。 “所以，你这样忙下去，身体吃得消么？” 宋沉衍安静地听她说话，唯一关心的，不过是她会不会觉得累。 “没关系啊，反正已经忙完了。” 提起这个，沈岁柔又想起自己暂时没有其他通告的事情，心里难免有一瞬的惆怅。 她不想宋沉衍看出来，神了个懒腰，故作轻松地笑着说：“倒也不用担心啦，后面我大概会有一段时间在家休息，不用跟最近一样，成天跑通告忙得脚不沾地。” “嗯，既然能休假，那就好好歇几天。”宋沉衍淡淡地说，“如果你想，我们也可以回香山那边待一段时间，等你要工作了，到时再住回来。” 香山那边空气好，环境也清幽。 沈岁柔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 但是，她已经决定了最近回公司练舞。 总不能停滞不前，什么都不做吧，那样她会觉得不踏实。 “还是下次吧，我还有别的安排。” 第266章 “好。” 宋沉衍都随她，她想住哪里，他就陪她住哪里。 只要有她在，哪里都可以。 大概是真要下雨，有点起风了。 沈岁柔两手撑着椅子，仰头闭眼，享受着闷热的风穿过长发的感觉。 宋沉衍坐在她旁边，偏头看着她纯净柔和的侧脸，忽然对她道：“其实，我也有事想告诉你。” “嗯？什么事呢？” “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没有忘记答应你的事。” 他目光微垂，抬手替她整理风吹乱的乌发，动作很温和，“岁岁，我查到了一些事情，可能说起来有点复杂。但目前基本可以确定，尹黛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 第377章 云涌 “你说什么？”这个事情让沈岁柔格外震惊，猛地睁开眼，面向也跟着转了过来，“宋沉衍，你不是在骗我吧？” 也不是完全没这个可能。 这件事不是普通的小事，事关一个孩子，一个生命，一个不可改变，且不可轻易抹灭的存在。 她怀着质疑，一瞬不瞬地紧盯宋沉衍。 生怕他想不出解决办法，又为了让她不再介意这件事，从而干脆扯个谎言来欺骗她。 “我没有骗你。”宋沉衍就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露出几分无奈，手掌搭到了她的腿面，“之前是我们太慌张了，所以漏下了很多细节。” “比如？” “比如，三个多月前，我大部分时间都在国外，跟你见面的次数，只有那么寥寥几次。” 沈岁柔顺着他的思路仔细回想，好像严格按照时间来算，当时她和宋沉衍并没有和好。 甚至关系还处于比较僵硬，又纠缠不清的状态。 至于发生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在那个时候，可以说几乎没有过。 如果非要算的话，她跟宋沉衍最亲密的那次，根本也不是在香山别墅。 而是在那间，她先前租在传媒大附近的房子里。 那晚雷动雨倾，他们在房间里做了坏事。 但……也没做到最后。 大概是过于极限克制，沈岁柔对那次的记忆，仍然保留得挺清楚。 包括宋沉衍抱着她的力度，还有她腿侧被摩擦到发红发烫的感觉……都很令人难忘。 不过那次他们并没深入交流，所以大概也没留下任东西。 总不可能，尹黛让保洁阿姨摸到她的住所，去翻她的垃圾桶吧？ 就算翻垃圾桶，也拿不到任何可以利用的资源。 这个假设的概率太低，可以暂时过滤。 但如果是保洁阿姨干的，那多半应该是在香山别墅。 而她出现在香山别墅，总共也就那两回。 一次是因为万国良动了歪心思，在饭局的红酒下了药，她被宋沉衍救下，带回去别墅住了一夜。 可那晚什么也没发生，也不会留下任何使用过的生计用品。 而另外一次，是在那个温和又浪漫的良夜。 她确实动了情，确实也栽了心。因为宋沉衍，她迷失了自己。 是她心甘情愿，也觉得甘之如饴。 不过，那会儿已经过了六月，比赛也结束了。按照日子算，不符合尹黛的实际孕期。 除非…… 她想到什么，突然瞄向宋沉衍，温温吞吞地嘀咕道：“你……你是不是平时，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丢垃圾桶了……？” 安静了两秒，尴尬在悄悄蔓延。 宋沉衍看她的眼神倒是没变，目光也不闪躲，语气也平淡如常：“这种事情，我习惯在洗澡时候做。所以你的假设，无法成立。” “……” 他是没把她当外人，反倒是沈岁柔，被他看得一阵脸热，耐不住先躲避了视线。 “怎么了？”宋沉衍收拢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捏她的腿，“是你要问的，我一向很坦白。” “你可闭嘴吧……”沈岁柔扭头瞪他，不许他再继续这个话题。 宋沉衍也不逗她了，鼻息逸出轻笑，配合地闭嘴收声。 “所以，你有实际的证据么？”沈岁柔问他，“毕竟当时是在你自己的医院做的鉴定，报告也写的很清楚，这又怎么会出错？” “这件事有点复杂，报告数据被化验人员做了手脚，背后的事情，目前文理还在追查中。” 宋沉衍捏了捏眉心，偏头看向她，又继续道：“总之，我会尽快拿到真实数据，然后用这份证据去跟尹黛对峙。至于我父亲那边，只要证实尹黛的孩子不是我的，他自然也就不会再执着于让我跟她结婚。” “毕竟，不是宋家的孩子，他当然不会去认。也不会让那样的女人，进宋家的门。” …… 这一晚，沈岁柔终于睡了个舒服觉。 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没有那么多冰冷失落的梦。 她靠在宋沉衍的怀里，手搭在他劲韧的腰间。 空调是舒服的温度，外面风吹着，云层涌动，城市的光忽明忽暗，窗帘上疏影横斜。 这是事情发生以来，她睡得最放松的一次。 往后的一段时间，她却不再能有这么轻松的时刻了。 本以为工作的事情，也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步。 毕竟以方婉的能力，只要稍微动用一下人脉，短期内应该是可以给她接到一些新通告的。 沈岁柔在家里休息了几天，等了又等，却一直没有方婉的消息。 她没忍住打电话给她，询问有没有新的工作安排。 方婉斟酌了一下，叹了口气，还是打算跟她说实话：“岁柔，最近外面有点不对劲，我怀疑……有人在故意断你的资源。” 第378章 瓶颈 这些天里，方婉跑遍了之前所有的人脉。 明明之前很多投资人和品牌方，都希望能跟沈岁柔一起合作。 她虽是新人，但是热度一直也还可以，粉丝也有一定的基础，也算半个小流量艺人。 但就是很奇怪，沈岁柔的通告，在短时间内被取消了很多。 除了之前签过合同的，后面有意向且在商谈的那些人，几乎都委婉拒绝了方婉的见面邀请。 理由都是一些“临时换了指定艺人”，“形象概念不符合预期”，“项目忽然中断”等，莫名其妙又略显拙劣的借口。 有些甚至理由都不找了，笑着说：“上面觉得不合适，所以暂时无法合作了。” 连客套也没有。 方婉有些无奈，然后去找了一些熟人。 但对方有点欲言又止，没法马上给她答复，让她先回去，再稍微等一段时间。 沈岁柔得知这个情况，脸色难免微变。 本来在家健身的，她放下哑铃，扯了张纸巾擦汗，“那现在公司怎么说？我记得签约的时候，上面写明会分配资源。” “确实如此，但那些都是不定期的。” 就算有，也会优先给咖位更高的艺人。 方婉何曾没尝试过跟高层沟通，但对方说目前没有合适的资源下来，所以暂时也没办法给艺人分配。 “那我们还有其他办法么？要不然，你带我一起去应酬？”沈岁柔没遇到过这样的问题，捂着额头烦得发愁。 方婉也没法马上拒绝，毕竟艺人就是门面。 经纪人只属于军事，很多时候，对方更愿意跟艺人本人商谈。 如果沈岁柔同意，她可以带着她一起去见资方，说不定更容易得到一些机会。 “好吧，你跟我一起。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拦截你的资源……” 能在圈子里说得上话的，肯定也不是小人物。 方婉答应她会去查，但好几天也没个结果。 为了方便跟方婉出去应酬，沈岁柔住回了银星公寓，以太忙为借口，不让宋沉衍过来。 她怕频繁出去酒局的事情，宋沉衍知道以后不高兴，说不定，还得反过来哄着他。 她要求方婉先不要告诉宋沉衍，不想自己工作上的事情再给他添麻烦。 然后就趁宋沉衍忙着去查鉴定数据的事，跟着方婉一起去见资方，在酒局上，鼓起勇气推荐自己，希望能得到新的工作机会。 人生不如意的事情，十有八九。 哪怕她已经接受最不喜欢的方式，去适应名利场的杯光交错，谦虚地去谋求别人的赏识。 依旧还是碰了一鼻子的灰。 直到有天，方婉忽然提出带她去拜访一个人，说对方想跟她见一面，跟她谈谈代言合作。 到了写字楼底下，沈岁柔忽然觉得这里很是眼熟。 等有人接待了她们，领着她们走到老总的办公室。 站在门外，沈岁柔忽然想起自己以前来过这里，而里头坐着的人，自己大该也认识。 她心里刚想着，老总办公室的门就被拉开了。 秘书邀请她们进去，沈岁柔点头微笑，跟方婉一前一后步入室内。 第267章 因为来过这里，她知道进门之后要往左边看。 不等人开口，自己先主动打了招呼。 “孟总，好久不见。” 孟淮端坐在宽阔的办公桌前，一身简约商务西服熨烫妥帖，见到沈岁柔的第一眼，他面上挂起了笑容，“沈小姐，好久不见。” 他站起身，主动迎她们到沙发落座，整个人儒雅绅士，平易近人。 沈岁柔也算跟他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对自己曾经有过那么些许好感。 但今天是来谈公事的，她只能尽量忽略一些，没必要、也不重要的私人观念。 所幸孟淮也表现得很正常，几番聊下来，他确实也有个旗下品牌，想诚邀请沈岁柔来给他们代言。 而且条件开得不高，价格也十分公道。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如果接下这份工作，就意味着以后，或许要经常跟孟淮见面了。 “你觉得如何呢，沈小姐？” 孟淮坐在对面，叠着修长笔直的腿，端着咖啡对她微笑。 沈岁柔捧着一杯红茶，垂着眸，平静地说：“我想知道，孟先生为什么会突然找我合作。” “因为我欣赏你。” 欣赏也有不同的层面，意思有点凌磨两可。 沈岁柔微顿，投去一个怀疑的眼神。 孟淮指尖划过杯沿，弯着唇，倒是直言不讳，“听朋友说，沈小姐最近工作遇到了瓶颈，正好我们的新品牌需要一个代言人。我想，你应该很合适。” 原来她到处碰壁的事情，都已经传到这了。 沈岁柔深深叹气，无奈一笑，“所以孟先生，您是同情我？” “当然不是。”孟淮放了咖啡杯，含笑直视她，“我对沈小姐一直都很欣赏，也看中了你的形象和能力，所以想跟你有个合作。” “况且，我们怎么说也有些许旧交情，这个项目就算做是我的友情邀请，还希望沈小姐赏脸。” 工作上，她确实需要机会。 但如果是这种夹杂着其他东西的交情，她又不是很想接受。 她陷入纠结之中，暂时给不了答案。 一直不说话，气氛自然好不到哪儿。方婉只好出来客套一下，缓和她沉默时的谈话空白。 孟淮也很给面子，耐心又绅士地同方婉交流。 他们聊什么，沈岁柔完全听不进去，只觉得太阳穴跳得头痛。 最后这件事，自然是没能当即敲定。 临走前，孟淮送她们到门口，忽然低声对她说：“沈小姐难道就没想过，到底为什么会陷入这个境地么？” 他语气有点意味不明。 沈岁柔顿住脚步，回头去看他，眉头微微皱起，“你知道是谁？” 孟淮挑眉，走上前，低头凑近，“大概……是个在京都有脸有面，且不希望你太出头，以至于能有机会站在宋沉衍旁边的人。” 第379章 不愿 如果按照往常的思维，她大概率会觉得这个人毋庸置疑的，绝对会是尹黛。 但要说起有头有脸，在京都上流社会发得了令，能让那些狡猾的商人都看脸色行事的。 除非尹氏在背后亲自撑腰出力，要只凭尹黛这样的外籍贵女，怕是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但尹氏不会为了一个娱乐圈的小小新人大动干戈，动用没必要的资源和人力。 何况，如果是尹氏，大抵也知道她跟宋沉衍之间的关系。 而尹氏的负责人，也不至于这样明目张胆的去得罪他。 如此一猜测，沈岁柔很快明白，究竟是谁不想她在娱乐圈继续混了。 “谢谢你，孟淮。” 这次倒是不用敬语了。 只有不再装模作样假装疏离的时候，才会直呼对方的大名。 孟淮察觉出这次道歉的不同，微微挑眉，摸着袖扣轻笑，“不必客气。如果你愿意，我这边随时欢迎你来合作。” 沈岁柔看了他几眼，点点头，跟着方婉离开。 保姆车上，她的状态有些恍惚。 方婉回复了几条商务讯息，无一例外，都是被拒绝的结果。她扶着额头，倍感无力，“所以你要考虑么，跟孟总公司合作？” “不了。”沈岁柔望着窗外的风景，面色平静，“他能告诉我背后的人是谁，已经卖了很大情面。我要是跟他合作，等于拉他下水。” 硬要说起来，她跟孟淮也不算熟。 虽说他家跟宋氏关系密切，但也不代表，孟淮可以跟长辈公然唱反调。 能背地里告诉她真相，已经属于很挺她的行为。 沈岁柔本身也不想欠他什么人情，哪怕再是低谷，也还是觉得不应该跟他有任何的牵扯。 “那……您打算告诉宋总么？”方婉还是没忍住。 这个时候，或许也只有宋总能帮忙了。 毕竟整个京都能跟宋岳庭说得上话的，且愿意出面的，除了宋沉衍，大抵不会再有别人。 沈岁柔也烦得不行，指腹摁住眼皮轻轻地揉，半晌，深深吐出一口气，“别跟他说。我们再坚持一下，实在不行，看看外地有没有机会吧。” 说得轻松，其实她心里清楚，光靠自己想在京都混下去，估计不太容易。 宋岳庭想要宋沉衍跟尹黛结婚，那就必须得让她从宋沉衍身边离开。 她家庭普通，也没什么背景。 想要配得上宋沉衍那样的高门子弟，她自己必然也得相当出众。 可她当初想要走这条路，想要成为艺人的时候，也并不是因为宋沉衍。反而是为了有赚钱的能力，去赚快钱，很多的钱。 防备着宋博彦也好，改善生活也好，总之以后不会因为经济情况去求人。 也不怕哪天沈氏的小破公司倒闭了，沈母这样身体不好的家庭主妇没有人管。 所有她有时也觉得，自己挺俗的。 俗归俗，起码她愿意自己付出努力。 但是现在，她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忙，在这个圈里子，她依然还是寸步难行。 尽管如此，让她放弃挣扎随波逐流，她做不到。 于是忙着偷偷参加别人的酒局这件事，没到一个礼拜，还是被宋沉衍知道了。 想来也对，孟淮都能知晓，怎么可能又真的瞒得过宋沉衍。 那天她刚从商务酒会回家，人晕晕乎乎的进门，低头一看，门边地毯上摆着双高定男士皮鞋，人瞬间吓清醒了。 稍微平复一下狂跳的心脏，她换了鞋，走到客厅。 然后就看到穿着黑衬衫的宋沉衍靠在沙发上，抱着线条紧实的手臂，神情清冷地注视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也不给我打个电话。” 沈岁柔站在对面，脸颊因为喝了酒，红得像是染了玫瑰色的胭脂。 宋沉衍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身上，见她不过来，自己站起身，面无表情地朝着她走近。 “你这几天都让我别过来，是因为忙着在外面参加各种酒局？” 他本来就有身高优势，站在面前居高临下垂眸，天生自带压迫感。 沈岁柔偏开头没看他，皱了皱眉，咬着唇不说话。 “别不做声。”宋沉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把视线转过来，“我是不是说过很多次，有需要的地方跟我说，我不会坐视不管。可现在你宁愿去参加酒局求外人帮忙，也不愿意跟我开这个口，为什么？” “这是我的工作，我能处理。”沈岁柔不喜欢他这样的语气，拨开他的手，眉心皱得更紧。 “那你的处理结果呢？是一次又一次用自己讨厌的方式，放低自己的身段，去讨好没必要的人情？” 他眉眼冷淡，也没什么波澜。 但就那一刹，沈岁柔这段时间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忽然就被大力扯断了。 “对，我是讨厌这样的方式，但我能怎么办？” “你父亲不希望我跟你在一起，处处让人针对我，所以我就应该撂担子顺应事实，别再争这口气跟他对着干？” “然后等我混不下去了，知道错了，乖乖地放弃你，看着你跟尹黛结婚，这样就行了是吗？” 她一口气连着说了大一堆，胸口都跟着不停起伏。 宋沉衍知道她生气了，捏了捏眉心，放轻了语调，“我没这么说。我只是希望你遇到任何事都能告诉我，比起讨好别人，我想你选择来依靠我。” 争吵的时候，但凡有一方忽然放低了声量，就意味着愿意让步。 沈岁柔也吵不起来了，但胸口前仍然堵着一口气，相当难受。 “可我不希望，每次都只能选择靠你。” 她抱着纤细雪白的胳膊，有些垂头丧气，“别管我了。我不愿意也不想你为了我的事业，去浪费时间和精力。我想要的，是你解决掉跟尹黛的牵扯。” “这对我而言，真的比什么都要难挨。” 第380章 独撑伞 第268章 宋沉衍看着她，一时陷入沉默。 真的挺奇怪的。 外面有人为了往上爬，想法设法靠近他，为的就是能在他身上获得好处。 而他无条件的愿意主动去给沈岁柔那些东西，她反而不想接受。 当初她想进娱乐圈的时候，想方设法求他当自己的背景。 现在他愿意当她靠山了，她又总是什么都不说，反而总想自己去独立面对。 还有尹黛的事情。 每每一提到这个，无论他们为什么争吵，他总是理亏的那个。 他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应该再说些什么。 不知道还要怎么说，她才会没那么不安。 于是那天晚上，沈岁柔说完那些话，就自己洗澡睡觉去了。 她等了很久，宋沉衍都没有上来。 又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大概是真要下雨了，时不时有闪电划过夜空，把墙壁上的光影打碎。 楼下很安静，宋沉衍好像也没走。 就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独自坐了一整夜。 第二天沈岁柔起来的时候，客厅空荡荡的，宋沉衍已经不在家里了。 她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盯着屏幕半天，最后什么都没有发出去。 没有工作要忙，加上吵了一架，她暂时也不想再去酒局了。 打算这一天都闷在家里，全然当做放松心情。 但今天也很奇怪，找她的人，都挤在一个时间段了。 周恬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消息，人还在剧组，电话先打了过来。 “你别跟我说没事儿，娱乐圈这种地方更新换代特别快，但凡老演员要是长时间不露脸，同样很快也会被大众遗忘，更别说是你这样的新人。” “我知道，所以我也在努力争取机会。” “可宋岳庭不是断你资源么，靠你自己，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短时间内，又被突然打击一次。 沈岁柔闭上眼，彻底不想说话了。 “要不你听我的，转行当演员吧？我在横镇人脉多，宋岳庭可不一定管得到。” 虽说商界跟演艺圈本质上不是同个圈层，但同样涉及资本。 一旦涉及资本，就不一定能躲得掉宋氏。 沈岁柔不想把周恬扯进来，半开玩笑说：“算了，我演技这么烂，带资进组别人都不一定要我。” “怕什么，有我罩着你呢。只要你想，随时找我知道了吗？” 周恬也是好意，但沈岁柔有自己的想法。 怕她生气，特意哄了她几句。 然后又聊了些别的，那头要开工，电话也就挂了。 沈岁柔本来想出门的，没一会儿，又接到了池屿的来电。 两人虽然不怎么联系了，但上网的时候，还是总能刷到他的讯息。 因为巡演还没完成，池屿待在外地也已经大半个月。 也是听清哥说到了沈岁柔的近况，他放心不下，打电话过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助。 从她出道至今，一路走来，池屿已经默默给过她太多支持。 她连周恬都不想拖累，何况是池屿。 他有大好前程，明媚灿烂的星途，但如果她要是接受了他的帮助，引起宋岳庭的不快。 到时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沈岁柔绝对是最后悔的那个人。 所以那通电话的末尾，她还是婉拒了他。 关掉手机，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 因为外面下雨的缘故，天色看起来有些暗。 沈岁柔搓着眼睛坐起身，把关机的手机打开，习惯性地想看宋沉衍发了什么。但对话框里，并没有消息弹出来。 她突然想起，他们昨晚吵架了。 其实她明白宋沉衍的意思，不过是想护着她，不让她在外面受委屈。 但她拒绝了他的好意，所以大概对方也在生她的气。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一个相互理解，相互包容，相互退让的过程。 但他们和好之后，大部分时间都是宋沉衍在让着她。 几乎每次争执过后，也是他主动来哄沈岁柔。 这样不对。 感情里，所有事情都应该是相互的。 沈岁柔想了想，决定这次换她来主动沟通。 于是很快收拾了点东西，拿着伞，打车去了医院。 以前经常去医院蹲点堵人，宋沉衍的值班时间，她还是清楚的。 只是刚在医院门口下车，忽然就看到宋沉衍的黑武士宾利从旁边开出去。 而他旁边的副驾上，坐着难得素颜的尹黛。 下雨天周围都是撑伞的行人，许是没注意到她，宋沉衍视线都没往这边落过。 这瞬间，沈岁柔又被那种无形的后怕给网住。 她真的受不了。 受不了尹黛出现在宋沉衍的身边，不管其中有什么纠葛，还是出于任何原因。 眼见着车已经开远了，她还在路边空洞地发愣。 忽然回过神，她颤着手拨了宋沉衍的电话，那边刚一接通，还没等对方出声，沈岁柔直接问到：“你去哪里？” 她语调冷硬，几乎是质问的语气。 宋沉衍听出她话里有情绪，没跟她计较，语气如常地回答：“回一趟宋公馆。” “一个人？” “还有vinasha.” 对方没有任何遮掩的意思。 沈岁柔的心，还是往下沉了沉。 “你带她回去，因为什么事？” 尹黛就在旁边，瞥了眼通话界面，忽然笑道：“沈小姐查岗还挺专业，不懂的，还以为是在审问犯人呢。” 嘲讽得过于明显，沈岁柔声音也冷了下来，“是啊，像审问犯人又怎么样？宋沉衍他乐意，你看他说什么了吗？” 宋沉衍本人就在旁边听着，没有多余的反应。 “呵，随便你吧。”尹黛也不跟她争论，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偏开头不再搭话。 宋沉衍目视前方，对沈岁柔说：“不用担心什么，我处理好事情就回去。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昨天两人的争吵，仿佛历历在目。 他指的是什么，沈岁柔很快在心里有了答案。 她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焦灼，不要怀疑，一定要再信他一次。 于是深呼吸，撑着伞走在雨里，轻声地说： “好，我等你。” 第381章 污浊泥 入夜之后，大雨倾盆而下。 窗前有棵树苗是二十多年前栽的，如今也已遮天蔽日，茂盛得令人看不见雨幕。 宋岳庭背着手临窗而立，目光望着外面长廊上一前一后走过来的两道身影，手心里的翡翠太极球缓慢转动，碰撞出冰冷沉重的声音。 “庭爷，从医院被带走的人目前还没找到，我们的人把附近都翻遍了，依旧没任何消息。” 已入中年的董助站在宋岳庭身后，微微低头弓着腰，身上西装紧绷着，双手交握，面色复杂。 “不用找了。” 宋岳庭闭了闭眼，转过身来，背后闪电倏然乍亮，“你先出去吧，这件事已经不用管了。” 董助闻言，表情大变，“是我办事不利，还请您……” “滚出去。” “……是。” 中年人不敢抬头，提着口气匆匆转身退下。 刚走到门边，宋沉衍领着尹黛推门而入，与他对视一眼，中年男人吓得浑身一抖，连忙躬身叫了句“少爷”。 宋沉衍不予理会，冷淡地移开视线，从他旁边擦肩而过。 中年男人憋着呼吸，白着张脸迅速离去。 书房宽阔，黄梨木的书架与柜子都是上个朝代的古董，在昏暗的雨夜里，依然随着灯光泛着一层清亮的原木色泽。 “来了啊。”宋岳庭瞥了对面的两人一眼，踱步走回书桌前，缓慢坐下。 宋沉衍隔着桌面站定，注视着自己的父亲，把一沓纸张放到桌前，“这么晚了，您还让李叔过来，是有什么事么？” “自然是公司的事情。”宋岳庭扫过他放下的东西，盘着太极球，微抬起头，“反倒是你，平日请你都不来，今天下着雨还特意大老远跑一趟。难不成，就是为了给我这几张纸？” 他目光凌厉，多年商界里厮杀，眼神自带着一种威慑。 宋沉衍没有否认，迎着他的视线，不紧不慢道：“不管是什么，难道您不应该先过目么？” 白光惊亮室内，雷声轰隆压过。 父子两人面对着面，亮光刺目，谁也没有移动视线。 宋岳庭搭着扶手坐在那里，冷眼望着自己的儿子，无意去动桌面那几页纸张。 宋沉衍等了片刻，面不改色地抬手，将桌上的纸张尽数翻过。 那是一份崭新的鉴定报告。 与之前他和沈岁柔在医院里看到的，是同样的一种鉴定类别。 第269章 只不过，有些地方数据不同。 尤其是在鉴定结果上显示的结论—— 否认宋沉衍为孩子的生物学父亲。 但，不排除存续亲属关系。 其dna重叠率，达到二级血缘标准。 纸张被推到宋岳庭面前，宋沉衍收回手，冷漠垂眸，“您有什么，需要解释的么？” ——时间倒回数天前。 自从那天在实验室跟艾琳交过底，文理就被立刻安排办了出国手续。 艾琳之所以不肯把备份数据交出来，就是担心她的父亲会在异国遭遇不测。 文理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了y国的人手，制定了一系列计划，成功将艾琳身患血癌的父亲，从对方重重监视下，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并且给他提供更到位的医疗，以及更好的全时段照顾。 宋沉衍甚至动用在那边的人脉，给他迅速配到了合适的脊髓型号。 只要艾琳点头，她的父亲随时可以接受换髓手术。 得知这一切的时候，艾琳正在医院那间属于她的实验室里，收拾着散乱的东西，准备从这里离职。 宋沉衍踏入苍白冰冷的实验室，告诉她的那些事情。 对她来说，如同从看不见光的地狱里，把她捞了出来。 只要她的父亲安然无恙，她就不会再害怕被别人要挟什么。她自己将来会怎么样，也已经不太所谓。 “你可以自己选择后路，留在国内隐姓埋名，或者回到y国陪你父亲养病。等做好抉择，我都可以给你安排。” 本以为他不会给自己留情面，没想到还是高抬贵手。 她望着面容清隽的宋沉衍，瞬间哭的不能自己，在对方准备离开的那一刻，叫住了他。 “u盘我已经寄给你了，估计过两天就能收到。” “另外……有些事情，或许你该去问问自己的父亲。” 原本宋沉衍不能理解，艾琳为什么会突然提到宋岳庭。 直到他拿到了真正的鉴定数据，原本淡薄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冰冷。 ——二级血缘关系，意味着这个孩子与自己，存在着兄弟血缘。 那么孩子的父亲是谁，几乎已经不言而喻。 …… 拿到结果后的几天，他都在思索着，什么时候去找宋岳庭才比较合适。 以至于忽略了沈岁柔，不知道她最近过得那么不容易。 也是在他们争吵过后，他才决定，这件事情必须趁早做个了断。 他不能再让沈岁柔失望了。 他不能。 第382章 困高墙 暴雨如注，夏夜也变得湿冷刺骨。 宋沉衍太过冷静，那种骨子里透出的漠然，让宋岳庭都感到有些不适。 他冷着脸转移视线，寒声反问道：“艾琳和她的父亲，是你让文理带走的吧？既然你早就都知道了，还想我解释什么？” “我要一个答案。” 宋沉衍目光横扫，瞥向一直站在旁边的尹黛，“她在你这盘局里，又是个什么角色？” 尹黛站在后面，漫不经心地看他们父子俩对峙。 她不清楚今日为什么宋沉衍突然来找她，先前自己在医院养胎快一个月，他都没有来看过自己一眼。 突然来病房里接上她，什么也不说，只让她一起回一趟宋公馆。 尹黛自己倒是乐意，但又总觉得，今天肯定要发生点什么事。 直到这会儿矛头突然转向自己，她脸色微变，才意识到那些纸张上，究竟写着什么内容。 “lewis，事情不是你的想那样！” 她大步走过来，试图去拽宋沉衍的手。 宋沉衍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底不带半点情绪，“事情如何，我不关心。我对你本来就没有感情，你愿意爬谁的床，是你自己的事，哪怕对方是我父亲，也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沉衍！”尹黛用力抓住他的手臂，指甲深陷皮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走这一步险棋，把心思动到你父亲身上！” 无数次的冷漠，早已把尹黛那颗心扎得千疮百孔。 曾经她以为宋沉衍是她一个人的，谁也无法把他抢走。 直到所有事情失控，她失去所有骄傲，明白自己彻底失去了宋沉衍。 她就越发受不住那些崩溃，想着无论怎么样，她都要把他抢回来。 哪怕用尽手段，怎么样都要把他抢回来！ “你以为，是你在利用他么？”宋沉衍眼眸深邃，尽是她看不懂的意思。 尹黛有一瞬的茫然，有种可怕的想法，猝不及防冒了出来。 “vinasha，你先出去。” 宋岳庭转过了椅子，背对着他们二人。 “我不走！”尹黛捂着肚子，手慢慢攥成拳。 她突然跑到了宋岳庭身边，冷脸威胁道：“别忘了，是你亲口答应，会让我嫁给宋沉衍的。” 宋岳庭扶着额角，皱眉冷声回应：“你先出去，让我跟他单独谈一谈。” “宋岳庭！” “滚！” 翡翠太极球猛地被砸在地面，碎片飞溅，擦破了尹黛白皙的脚踝。 她并不害怕，只是气到双目通红，肩膀抖动不已。 但到底是宋家底盘，她无法兴风作浪，只好咬紧牙关，捂着肚子跑了出去。 书房重归寂静，只有窗外的电闪雷鸣，提醒着屋里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污秽难言。 “为了吞并尹氏，您打算连我也牺牲？” 无头无尾，宋沉衍淡淡开口。 宋岳庭沉默地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那棵被狂风摧残，依旧挺立雨中的树木，重重叹了道气，“无论怎么说，这次确实是我不好，我犯了男人都无法避免的错。” “但是沉衍，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您好像忘了什么。” 宋沉衍冷笑，非要揭开那层遮羞的纱，“尹黛肚子里，怀的是您的种。现在，您并非只有我这一个继承人了。” “住口！”宋岳庭恼羞成怒，蓦然转身指着他，“要不是你不争气，为了一个沈岁柔三番五次忤逆我，事情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所以到了现在，您还是觉得这是我的错？” “难道不是？” 宋岳庭注视他，试图提醒他一些事：“尹氏的事情，我们早就定下了，当年你在国外的时候，不就清楚这个计划？” “你错就错在，遇到了沈岁柔。为了她，脱离了自己的正轨。” 宋沉衍不语。 宋岳庭睨他一眼，又接着道：“现在既然已经是这个局面，只有你跟尹黛联姻，他们才会把最后的芯片数据共享出来。只要拿到了这些数据，吞并尹氏和他们的资源，不过是迟早的事。” “那她的孩子呢？” 宋沉衍觉得可笑，“您让我和她结婚，不惜买通我手下的人把那份鉴定造价，从而误导我跟沈岁柔分手。那您是否想过，如果真的结了婚，这个孩子算什么？您既然知道真相，将来又要如何面对我？” “这个问题，你不用担心。” 能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宋岳庭自然有他的安排。 他拍了拍宋沉衍的肩膀，试图宽慰他：“你们订婚以后，她答应会把孩子打掉。你可以当这件事没发生过，至于以后你要不要跟她相处，或是在外面养其他女人，我都不会再去过问。” 污浊的泥塘蔓延无尽，所有人挣扎其中，几近窒息。 可但凡有一个能以透气的机会，他都不会轻易放弃。 “您知道的，我决定的事情，通常也不会轻易改变。” 宋沉衍目光清冷，上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父亲，“您自己做的事，自己善后。我不会参与你的计划，也无所谓，再当不当您的这个继承人。” “宋沉衍！你翅膀硬了，连我也管不了你了是吧？！” 宋岳庭气极，抬手打了他一巴掌。 宋沉衍站在原地没躲，目光依旧冷淡，“您打也打了，希望之后，不要再为难沈岁柔。” 他说完，也不顾虑暴雨瓢泼，抬腿转身就走。 “你以为，我还会放纵你肆意妄为吗！” 宋沉衍不打算回头，但走到回廊，突然被家中数十名黑衣保镖围住。 “少爷，宋董请您回去休息。” 为首的队长恭敬弯腰，行为上却不像语气那么尊敬。 这些人都是国外受训回来的精英，每一个，都具备特工和特警的身手跟能力。 宋沉衍冷冷环视一周，不带任何语气地命令道：“让开。” 保镖们纹丝不动，牢牢将他围在中间。 “别浪费力气，你走不了。” 宋岳庭背着手，从房里迈出门槛，“这里已经安排了防界，你就老实待在我这。另外，我已经跟尹氏谈过了，婚期就定在三天后。只要完成这件事，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约束你。” 第270章 第383章 旧伤裂 遇到这种打雷的天气，沈岁柔总是会失眠。 每每刚想睡着，下一秒雷声响起，都会把她突然惊醒。 要是宋沉衍在的时候，倒还好些。 他会把她捞进怀里，让她整个人缩在他胸口的位置，然后拿被子裹住她，再把她抱紧。 那样确实挺有安全感的，哪怕打雷，沈岁柔也会慢慢睡过去。 但偏偏昨晚宋沉衍不在。 他回了宋公馆，大抵是要跟他父亲说清楚尹黛的事。 她是这样认为的，所以晚上给他发消息时他没回，沈岁柔也只是以为或许有些别的原因，没顾得上。 大不了，她再等一等。 直到第二天中午，周恬一通电话打过来。 她困得眼睛都还没睁开，摸过手机，朦胧不清地接了：“喂，恬恬……怎么了？” “不是，你还在睡觉呢？”周恬听她语气松弛，急都急死了，“赶紧起来，看我给你发的消息！” “你给我发什么了？等一下，我这就看……” 沈岁柔强行让自己清醒开机，打开了她跟周恬的聊天框界面， 一张截图跃上屏幕，标题标着醒目的红。 ——“宋氏宣布联姻喜讯，订婚日将在三天之后。” 嗡的一声，细小的火光粒子爆开，视线和大脑瞬间发白。 然后，就是长达半分钟的沉默。 “喂？我柔你怎么不说话？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那你……你知道？” “我不知道。” 她该知道什么？ 她甚至，连去追问的力气都没有。 “这件事，是真的。” 周恬虽然很不想看到事情发展成这样，但她必须要告诉沈岁柔，“我问过我爸了，他说，他昨天就收到了请帖，事情大概率是定下了……” 早晨刷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周恬差点把手边的咖啡打翻。 她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跟她爸确认，毕竟是一个圈子里的事情，消息传得必定也快。 结果事实证明，宋氏确实发布了喜讯，连电子邀请函，都已经发给了熟悉的几家世交。 订婚不是小事，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家庭。 加上媒体都已经开始报道，所以宋沉衍跟尹黛订婚的事，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机会改变。 过了很久，沈岁柔才记得重新拾回呼吸，鼻腔跟眼眶，像溺了水般酸涩发胀。 心里那个原本逐渐愈合的地方，好像重新又裂开了。 她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应该难过。 因为那种失落感，她早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周恬怕她伤心，安慰了她很久。但沈岁柔自己却相对比较平静，甚至都没有大哭一场的冲动。 她太累了，无论是否是宋沉衍的本意，她都累到不想再去过问这些混乱不清的关系。 她也说过，这是最后一次。 然后她去尝试了，味道比想象中要苦。 或许从一开始，她跟宋沉衍注定就走不到同一终点上。 无论如何挣扎，都改变不了轨迹和结果。 …… 后来京都这场暴雨，越下越大。 整座城市淹没在黑压压的雨幕中，风吹得高楼也摇摇欲坠。 沈岁柔抱着膝盖坐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感觉整个世界都在动荡，仿佛下一秒玻璃就会裂出一个大口，然后她就这样坠下去。 这两天里，网上到处都是宋氏集团的喜讯。 而宋沉衍像是从她人生里消失了一样，没有出现，也没有再联系过她。 沈岁柔躲在家里，谁也没见，周恬和池屿以及家里的消息，通通也都没怎么回。 唯一还能联系到她的，就只剩下方婉。 作为经纪人，方婉自然也会担心她私下里的情况，她来看过沈岁柔几次，没事给她收拾一下屋子，顺便跟她谈谈心。 沈岁柔的沟通欲不高，但人看着挺正常的。 给她做饭，她也会吃。 甚至吃完饭，自己还主动去刷碗。 方婉不敢问她，关于宋总跟她之间的事。 大部分时候会谈及工作方面的进展，选一些积极点的消息跟她说。 沈岁柔听得很认真，似乎只有工作上的事情，才值得她提起精神关注。 而这天下午，方婉顶着暴雨给她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之前曾经联系过她的那位综艺导演，又一次向她抛出了橄榄枝。 上一次因为被太多事情耽误，最终没有给出邀约答复。人家以为沈岁柔对这个节目不太感兴趣，也就作罢了。 临近录制即将开始，网上还有不少人投票，希望沈岁柔也来参加这个节目。 观众期待值很高，加上导演确实也挺欣赏沈岁柔，觉得她不来，多少有些可惜。 于是重新联系方婉，再度邀请沈岁柔参加他的综艺。 “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你想去么？”方婉温和地跟她商量，“录制上没什么难度，也不用任何特训。如果你想，完全可以借这个机会，当做去外地度个假。” 沈岁柔坐在餐桌对面，大雨在客厅的玻璃外哗啦啦地落。 挺好的，去个晴朗的地方吧。 她这样想着，对方婉点了头，“好，那就去吧。” 第384章 不要命 这次行程很急，接下综艺以后，第二天就要动身去报道。 他们要去夏市，订好的是下午两点的飞机。 沈岁柔东西收拾得很简约，打算轻装上阵。 这会儿距离方婉来接她，还有两个小时左右。 她收拾完，站在客厅打量着自己这间小公寓，想起那些曾经与宋沉衍生活过后留下的痕迹，心情到底还是有些复杂。 可那又怎么样呢？ 都过去了。 也许此刻在这座城市的另一边，他跟尹黛正在众人的见证下，交换着相守一生的誓言。 而她，也有自己的地方要去。 。 宋氏的订婚宴地址，设在自家的五星国际酒店。 邀请的人不多，都是些熟悉的圈内世交。 宋岳庭一席盛装，早早来到这边迎接宾客，尹正远陪同在旁，脸上堆满笑容。 另一头，宋公馆的卧室套房内。 数个佣人围在房中熨烫礼服，打理皮鞋领带，擦拭今日所有需要用到的配饰。 屋内人来人往，宋沉衍端着咖啡站在窗前，面上瞧不出情绪。 就跟这几天一样，对这座宅子里的人，全都视若无睹。 “里面的人出来，不要耽误少爷换衣服。” 几个黑衣保镖从外面进来，很快把屋里的佣人清出去了。 带头的人关门前，对门外的看守说到：“你们也别光站在这发愣，去看看车准备好没有。” 那几人得了令，鞠躬示意，转头往楼下去了。 宋沉衍依旧站在窗前，面无表情把最后一口咖啡喝尽。 身后的保镖走到他身侧，拿出银丝眼镜戴上，推推镜框，行了个执事礼，“老板，现在走么？” 宋沉衍闻声侧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文理，眼波无澜。 三天前那晚，宋岳庭下了死命令。 一旦他反抗，拒绝婚宴，沈岁柔绝对别想安然留在京都。 宋沉衍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拳头紧攥绷出青筋，冷冷看了宋岳庭一眼，转身返回他的卧房。 随后宋岳庭就让人切断了宅子里的所有线路和网络，防止他与外界联系。 另外在整个宋公馆都安插了保镖，连房门外都没有放过。 目的很简单，就是要软禁他，确保他会出席三天后的订婚宴。 这几天里，宋沉衍整个人都很冷淡，但确实没有忤逆他的意思。 宋岳庭观察了他许久，才是放心离开这里，去订婚现场招待宾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早在宋沉衍拿着鉴定回到这边时，已经提前跟文理做出了一些安排。 “她呢？”宋沉衍穿上外套，拿起床头的手机，带着文理往外走。 文理跟在身后，表情微妙，“沈小姐一直在家没出去过，但是昨晚，突然订了一张今天去夏市的机票，像是要离京。” “原因？” “还没来得及去查。” 宋沉衍皱眉，无奈线路和网络还没恢复，没办法给她打电话。 他加快脚步，与文理一同走到宅院前庭，他的车还停在那边的车库，就是不知道情况如何，有没有人在那儿看守。 文理带来的人，确确实实是宋公馆里的保镖。 是宋沉衍回国后接受家里事务时，顺便收编麾下的。 出身这样的家庭，有些东西天生就会。 而他父亲，从来就是最好的老师。 所幸走至车库，一路遇到的都是自己人。宋沉衍拉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单手打着方向盘，一踩油门往大门冲去。 第271章 “少爷，您去哪儿？” 宅院正门，管家带着一批人守在那儿。 不偏不倚，将铁门挡得死死的。 “刘叔，让开。”宋沉衍没时间客套，微皱着眉注视他。 老管家不为所动，叹着口气，摇了摇头，“我知道您不愿意与尹小姐订婚，但老爷已经在外宴客，您这样一走了之，要他怎么收场？” 这是宋岳庭的选择，他并不打算为此埋单。 见管家执意堵门，宋沉衍换成双手握紧方向盘，将油门轰响，目光疏离冷淡，“让开，别要我再重复一遍。” 自家少爷的性子，管家自认还是懂得一些的。 刚打算再劝说一下，下一秒，改装过的黑武士径直冲过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保镖们脸色倏变，不约而同往两侧让路避开。 “砰——！” 黑武士欧陆直接撞在了宅院正门上，加厚的铁门被那力道震得“哐啷”作响。 “少爷！您不要命了？！” 管家大惊失色，但宋沉衍充耳不闻，不紧不慢往后倒车，接着再次轰响油门，直接冲着铁门又撞了上去。 “砰——！” 车头摩擦铁杆，撞击出一阵火花。 到底是改装过的车，所有部位都经过加固，接连两撞，只有车头边角略微往下凹陷。 但这举动实在疯狂，管家的心脏几乎要飞出嗓子外。 眼见着宋沉衍又一次倒车，油门毫不犹豫地踩到最底下，他赶紧举起对讲机，扯子嗓子大喊：“开门！快把正门打开——！！” “轰隆隆隆……” 被撞得歪曲变形的大门，缓缓向两边敞开。 宋沉衍目不斜视，从那道未完全打开的门里冲了出去。 其他人都被震慑住了，文理对此淡定如常，边指挥人手在后面拦住新围上来的保镖，边目视自己老板的座驾绝尘远去。 。 眼见着原定的开宴时间要到了，宴会厅这边，却只来了稀疏几个宾客。 宋岳庭在这等了大半晌，逐渐察觉到不对劲。 他招来手下的人，让去询问客人们的动向，看是否路上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所以姗姗来迟。 董助老李欲言又止，宋岳庭皱眉，低声冷喝：“有话快说，大半辈子了，还是这副不成器的样子。” “宋董，那些宾客们……估计今天来不了了。” “什么？怎么回事？” 宋岳庭变了脸色，连旁边的尹正远，也敛了笑容。 “是我的意思。” 一道年迈的声音，自宴会厅外传来。 宋岳庭循声望过去，便看见宋老夫人被侍者搀扶着，缓步踏进宴会厅大门。 “母亲，您怎么来了。” 纵使身居高位，见到自己的母亲，宋岳庭还是得低头迎接。 宋老夫人缓步走至面前，拄着拐杖，对宋岳庭道：“你要给沉衍订婚，得我先点头同意。否则，没人会卖你这个面子，就算你老子来了，都不作数。” 第385章 为她疯 方婉来接沈岁柔的时候，外面还在下着雨。 好像每次她遇到不顺心的事情，都是在下雨天。 “东西都带好了？证件呢，赶紧检查一下。” 沈岁柔把包背上，淡笑着对方婉道：“放心吧宛姐，我都带着呢。”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方婉越来越把她当妹妹看，有时忍不住，总会操心她这呀那呀的事情。 这次去外地录节目，时间比较长，按道理本来应该请个助理给她。 但又怕沈岁柔不适应，于是又什么都自己担下了。 把行李都提上车，人也在车坐下。 方婉见沈岁柔一直看着窗外，情绪不高的样子，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问：“舍不得？” 沈岁柔是在看后面越来越远的公寓，看它模糊在雨中，就好像有些东西留在了那儿，也一道失去颜色。 “没有。”她收回视线，往后靠向椅背，“本身也不是我的，没什么舍不得。” 方婉也不是没谈过恋爱，心知她在硬撑，没点破，微笑着安慰道：“没事，等你录完节目回来，说不定什么都不一样了。” 或许吧。 人是会变的，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改变很多事情。 说不定，都会变好的。 沈岁柔还在想着，突然“吱呀”一声响，司机一脚刹车，差点把她们都甩出去。 “怎么了？”方婉抓紧扶手，紧张询问前面的情况。 司机还没来得及说话，咔哒一声，沈岁柔这边的车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潮湿微凉的雨气扑面而来，眼前光亮微暗。 她有点发懵地抬头，瞬间和站在雨中的人撞上了视线。 “……宋沉衍？” 这回是真懵了。 原本应该在订婚宴上的人，竟然猝不及防出现在这儿。 头发被雨打湿，全部拨到额头上面，身上穿着的不是礼服，只是一套普通的休闲西装。 雨水吧嗒吧嗒地坠在那张冷隽英玉的脸上，又顺着刀削般锋利流畅的下颚线滑落下来。 “你去哪里？”宋沉衍垂眸看着她，连睫毛上都挂着雨珠。 沈岁柔直愣愣地望了他好一阵，回神以后，迅速挪开视线，“我去哪里，好像已经跟你没关系了。” “怎么没关系？”宋沉衍撑着车门上，皱眉问她，“不是说等我么，把我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准备跑到哪儿去？” 恢复信号的第一时间，他就给沈岁柔打了电话。 结果发现号码已经被拉黑了。 转而点开微信给她发消息，结果刚点发送，发现对方直接开启了好友验证。 这一路上他都在飙车，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只能碰着运气，从她公寓这头往机场赶。 结果运气还算不错，在银星公寓后面几个路口，看到了她的保姆车。 想也没想，直接超车横栏，把人先给堵住。 下雨天本来就路滑，一不留神就容易造成事故。 保姆车司机刹车的时候，真觉得对面这人是不是疯了，还好他反应快，不然真不知道会不会跟那辆车撞上。 宋沉衍就这样淋着雨，静默着等待她的回答。 沈岁柔没看他，不懂几天没出现的人，这会儿为什么会突然把她拦下。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意义吗？ “让我走吧。”她垂下眼睫，语气疲惫又平淡，“我不想再掺和你跟尹黛的事了，我真的很累。累到有时一看到你就会想跟你吵架，想质问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把我追回来，然后又让我面对这些没完没了的破事。” “所以你是在意，我跟尹黛订婚宴的事情？” 宋沉衍打断了她，着急解释道：“我跟她没有订婚，订婚宴也不会举行，而且我根本就从来没有这个打算。我这几天之所以没联系你，是因为……” “宋沉衍。” 这回，是沈岁柔打断了他。 “你好像没理解我的话。我的意思是，不管你有没有跟尹黛订婚，或者你想跟谁订婚，家里又让谁跟你订婚，我都是一样的想法。” 她终于转过头来，抿唇看着他，“是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你的婚姻对象注定不可能是我，就算这次解决了跟尹黛的事情，以后肯定也会有其他人，到时候，让我们还会面临同样的状况。” “没有其他人。”宋沉衍否认得很快，心急如焚地抓住她的手腕，喉结艰难滚动，“从来就没有其他人，我喜欢你是很久以前的事，是你把我忘了，是你不知道。” “什么？” “你高中的时候，我确实就见过你。之前微博上所有的视频，都是我拍的，包括那张你问过我的旗袍照。” 宋沉衍怕她不信，又接着道：“你唱兰亭序那天，我就在台下。你还记得，我手机屏幕的解锁密码么？” “……”她当然记得。 180706. 宋沉衍也知道她肯定记得，跟她对视时，眼神温和，“那是我喜欢上你的那天。” 所以，也就是18年，7月，6日。 她穿着梅子色的旗袍，在学校的舞台上唱着兰亭序。 宋沉衍说什么来着。 那一天，他竟然就在台下？ 明明这些问题，沈岁柔问过他好几次，宋沉衍从来就没有正面回答过。 现在他突然把这些陈年旧事翻出来，坦白得直接。 哪怕沈岁柔已经知晓了一部分，还是被他给小小震惊了一下。 “你干嘛现在跟我说这个……”她有点心乱，表情也越发复杂，“这些都是小事了，就算我知道，也对我们现在和以后遇到的问题，没什么实际性的帮助。” 宋沉衍一怔，握着她手腕的指节不由微微收拢，“那你就别走，留下来，留在我身边，给我机会证明给你看。” “嘟嘟嘟嘟——！！” 第272章 两俩车这样挡在路中间，雨天不便，影响了后面的车辆正常行驶。 不耐烦的司机开始疯狂摁喇叭，催促着前面的人把车挪一下。 方婉本来一直在找机会插话，这会儿碰了碰沈岁柔的手臂，轻声提醒她：“岁柔，我们还要赶飞机，不能耽误太久了。” 对，她们还要赶飞机。 她还有别的路要走，不能因为这个停下。 “唉……听到了么，我要走了。”沈岁柔叹了口气，试图把手抽出来，可惜对方抓得很紧，她完全抽不动。 “宋沉衍，放开。” 她抬起头，示意他赶紧放手。 宋沉衍浑身被雨淋得冰冷，见她没有要留下的意思，攥紧她的手腕，红着眼，颤声说：“沈岁柔，你是不是没有心？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这么潦草收场。”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霸道。 既是他说先遇到的自己，又说他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 那怎么又能倒打一耙，反怪她先招惹的他呢？ “放手，别抓着我了。”沈岁柔简直生气，“我要去外地工作，不会为你留下。我招惹你是我错了，让我走行吧？” 第386章 只要她 她越想越气，宋沉衍竟然说她没有心？ 没有心，那当时分了手就不会再跟他走到一起。 也不会在以为别人怀了他孩子的情况下，还愿意相信他，陪在他身边，一天天的忍着煎熬等着他。 她实在甩不开被紧攥的手腕，急得用力推了宋沉衍一把。 男人身形健硕，她推不动，又打算伸手直接去拉车门。 “你刚刚说什么？”宋沉衍眼疾手快，直接就把门摁住了，“你要去外地工作？” “对，就是现在，而且很赶时间。麻烦你赶紧松开手。” “是通告，还是别的什么？多久回来？” 沈岁柔瞪他一眼，没好气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以后跟你都没多大关系。” 她皱了皱眉，干脆转过身不看他，“算了，你就当我不会回来了吧。反正我这人没有心，没有心的人就是这样的。” 她本来是要骂人来着，说着说着，总觉得好像变了点味道。 没发挥好，有点想重来。 沈岁柔这里抿着唇在心里自恼，宋沉衍望着她，紧绷的那根弦反而忽地一下，棉絮般慢慢松散开来。 毕竟女人的真话和气话，还是很好分辨的。 “你去哪里，我当然要知道。” 宋沉衍握着她手腕的力度柔和了些，指腹轻轻摩挲着她被攥红的腕骨，“作为家属，我有权利知道你的下落。并且无论发生任何事情，我都会偏向你，永远选择站在你这边。” 他突如其来的温柔，让沈岁柔不太适应，没忍住看了他好几眼，“什么家属，谁是你家属……” “沈岁柔。”宋沉衍微微俯身，矮下身段向她靠近，“我说过，我是一个死胡同。一旦你接受了我，就要清楚，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放你走。” “……”沈岁柔不想理他，沉默着忽略他认真的眼神。 说好最后尝试一次，不行就算了的。 现在这人又抓着缠着不让她走，到底又算个什么事儿？ “好了，我不耽误你去工作了。” 宋沉衍摸了摸她的乌发，动作温柔，很是爱惜，“你不想等我，那就换我等你，等多久都可以。” 他的发丝滴着水，身上被雨浸透，手也是冰凉的。 唯独那双平时淡薄的眼，眼睑尚红，真挚深情。 沈岁柔一时哑然，很想开口说那些拒绝的话，大概是这颗心还不够硬，嘴唇动了动，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轻轻的一声“砰”，车门关上了。 宋沉衍走回前方，坐进车里，把他那辆车壳撞得凹凸不平的黑武士开到一旁。 保姆车也重新移动，与其平行着穿入雨中。 沈岁柔坐在车里，侧头与那边落下车窗的宋沉衍，隔着层雨雾朦胧的玻璃对视。 他的轮廓模糊，难掩侧脸优越。 恍若四年前，她在路边看到他的那第一眼。 …… 从路口分别后，沈岁柔一行人去了机场。 宋沉衍则是调转方向，驱车去了二环宋老夫人的合院儿。 遣散订婚宴之后，老人家就回到了家中。 宋沉衍穿过走廊，跨入堂屋，老夫人正坐在中间的梨木宽椅上，手搭拐杖，安静地等待着他。 “奶奶。”走至老夫人面前站定，宋沉衍微微低头，眉眼恭敬垂落。 宋奶奶看他一身湿透，走过来时脚印带水，侧身往他身后瞟了两眼，疑惑问道：“怎么一个人，岁柔呢？她没有跟你回来？” 接过柳慧珍递来的干毛巾，宋沉衍擦着脸，“嗯”了一声。 “订婚宴的事，她是不是生你气了？” “有一点。” 人之常理，有情绪是自然的。 老夫人不意外，反而是心疼这两个孩子。 想起什么，又问他：“阿衍，你跟她说过么？” “您指哪方面。” “你说呢，跟奶奶还打哑谜？” 宋沉衍往旁边的椅子坐下，闷声不说话了。 宋奶奶示意柳慧珍去一趟里屋的书房，从上面那个专门收纳宋沉衍儿时旧物的柜子里，取出了一个青绿色的缎面锦盒。 就是上回沈岁柔来合院时，宋奶奶让她去拿相册的那个柜子。 当时锦盒就压在相册边上，跟围棋盒子叠在一块儿，稍微靠里面了些，可能有点被挡住。 以至于她似乎没注意到，也没有打开过这个青绿色的盒子。 柳慧珍把盒子递给宋奶奶，宋奶奶摩挲了一会儿包裹盒子的缎面，把它又递给了宋沉衍，“你还记得，以前跟奶奶说过什么吗？” “嗯，没忘。”宋沉衍也许久没见过这个锦盒了，接过来，端详一下，然后把它开打。 里面装着的，是一枚圆润净透的白玉平安扣。 系着玉佩的绳子应该有按时更换，颜色瞧着还是亮黑的，没有任何的磨损。 “你决定回国前，问过我，要不要试着找她。” “我那时候说，时间太久了，人家不一定记得你。要是心里犹豫，拿不定主意，就尝试去认识其他的人，接触更多的女孩儿。” “到时如果觉得还是得找她，不找她，会遗憾，会这辈子都忘不掉。” “那就回国，去把这个玉佩的主人找出来。” 真的太久了。宋沉衍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把这个人，这个事，当成了一种执念。 不过小时候遇到的小姑娘，有过那么一段短暂的共同经历。 对于人家来说，或许根本没那么重要，转过头，就忘得差不多了。 但他就是放不下，就是想回来找她。 看她这么多年来有什么变化，过得如何，又是否，还记得当年的他自己。 于是他就那样做了。 放弃国外的前程，千里迢迢回到国内发展，回到他这个复杂的家族。 然后丰满自己的羽翼，同时不停地寻找当时的女孩儿。 结果，对方还真的不记得他了，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 那会儿她还没长大，他也只能站在远处望着她。 直到现在，她也是听别人说了，才以为自己初次认识她，是在高中的时候。 他要怎么说呢？ 不知从何说起。 “人你找到了，也追到了，可惜又守不住。人家给你两次机会，你还是让人自己走了。” “阿衍，你现在的想法呢？” 宋奶奶问他，“还是觉得，不后悔当初回来找她，心里装着的那个，也一定只能是她么？” 庭院里翠雨如帘，像心跳，也像低语。 宋沉衍看着那枚平安扣许久，合拢掌心，不带犹豫地说：“嗯，我只想要她，也只能是她。” 宋奶奶感到慰藉，笑着点头，“宋家都是凉薄种，我倒是欣慰你不像你父亲。” 提到宋岳庭，宋沉衍微微蹙眉。 “你父亲这次，确实过分出格，完全就不像个当父亲的人。” 宋奶奶这么大年纪，还要为儿子操心，也是忍不住叹气，“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但你们之间的矛盾，还是得你们父子俩亲自解决。” “至于岁柔，奶奶只能告诉你，女人在婚姻里，大多只求一段安稳衷心。你要是真的爱她，就该扫平前路，再去把她带回来。” “让她觉得跟你在一起，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其实回到宋奶奶这边之前，宋沉衍在路上就已经自己想清楚了。 并且这次，不再带任何犹豫。 第387章 破牢笼 酒店的婚宴，终归没有办成。 到场的那几个宾客，要么是顾忌宋岳庭手段，要么是平日走动较多的老友。 第273章 这才给足颜面，捎着礼品前来祝贺。 后来宋老夫人一到场，大家纷纷过来问候，然后趁着这个机会，全都提前离开了现场。 从艾琳那边走漏风声开始，宋岳庭就紧急安排了这场订婚宴。 并且都是私下准备，刻意没有引人瞩目。 就等着宋沉衍知道真相，拿着鉴定结果来找他的时候，跟他商谈婚宴的事宜。 当然，如果没谈拢，那么他一样有别的计划。 总之不会耽误订婚宴进行，尹黛跟宋沉衍，也必须在他的掌控下完成联姻。 可他运筹万千，偏偏棋差一步，没算到自己的儿子已经是遮天蔽日的大树。 不知什么时候看出他的谋算，先行一步找到了宋老夫人，请老人家做主，出面阻挠了这门婚事。 而宾客那边，早在请帖发出时，紧跟着送去了一份致歉信。 说是致歉，却以先礼后兵的方式，抛出利于双方利益的诱饵，让这些世交们自主站队。 宋岳庭在京都纵横商界多年，自然有他的一席之地。 但自从宋沉衍回国，已经肩揽大半个宋氏。 所有人都知道，宋沉衍才是宋氏的将来。 老一辈终将会在战场上退役，将来的商界，到底是归属长江后浪。于是权衡再三，理智者，自然选择为后代铺平道路。 好好一场婚宴，就这样硬是突然变成了空台闹剧。 宋岳庭面子挂不住，忍着怒火回到宋公馆，又见家里也乱成一锅粥，当即大发雷霆，处罚了上上下下牵扯其中的一堆人。 毕竟订婚之事对外公开过，结果又在当天临时取消。 知道消息的只有少数圈内人，加上是宋家的私事，也没人敢随便明着议论。 还没等宋岳庭去找宋沉衍回来对质，宋老爷子先把他召回了老宅。 然后他在那儿，见到了宋沉衍。 跟他神似的身形模样，隐有他年轻时的风范，但看着他的眼神，却冷淡疏离得如同陌生人。 宋氏的家风，最忌手足相残，血脉相对。 他们亲父子这一出，惹得老爷子气极。 当场家训一顿，各打几拐杖。 而后一起罚入祠堂，自省思过一个月。 宋氏祠堂在老宅的偏院，一间屋子，两进式，前后堂加起来足有三百平。 宋岳庭站在列祖列宗的排位前，背着手，对后面的宋沉衍道：“我跟你四叔暗中较劲一辈子，从没想过，有一天跟你也会变成这样。” 阴郁的雨水溅在窗棂上，竹枝摇晃，投下一地斑驳暗影。 宋沉衍从门边踱步过来，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今天这个局面，难道不是您一手造成的么？” “但我始终是你老子！”宋岳庭转过身，面色难看，“我养你三十年，用尽心血栽培你。结果你却因为一个女人，像对付外人一样的对付我！” 这是他唯一的儿子，唯一的继承人。 他自认做的所有事情，初衷都是为了他好。为了他将来在宋氏，在整个商界，有足够的力量站稳脚跟。 他向来对自己谦和恭敬，礼数为先。 没想到有一天，竟也会朝着自己露出爪牙。 “我认为，我已经做到了身为儿子的本分。除了婚姻，您让我去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竭尽全力完成，从没让您失望过。” “是，除了婚姻。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我们这样的家庭，婚姻从来都不是风花雪月，是武器，是资本，也是家族的脸面。” “可我不是您。”宋沉衍平静地看着他，“我不会拿婚姻当筹码，也不愿牺牲个人感情，去达成只有利益的结合。” “当然，我也不是母亲，不会一直受困牢笼任您摆布。” “从今往后，我会走自己想走的路，去爱我想爱的人。” “如果您硬要阻拦我，或是还用那样的手段逼我就范，那您就当作没我这个儿子吧。我不会再回这个家，不会再跟您见面，也不会再为您去做任何事。” 宋沉衍身形挺拔，全程淡淡的，语气却坚定强势。 宋岳庭被他的反应刺激，脸上有愤怒，有不敢置信，最后，只剩下心寒过后的万分无奈。 屋外雨停了。 宋沉衍微微颔首，拉开祠堂大门，消失在庭院尽头。 第388章 喜欢这里 节目准备录制的时候，夏天已经差不多收尾了。 但对于夏市来说，离夏季真正结束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这次综艺的节目组，把拍摄地点定在了夏市的一个海边小镇。 离市中心挺远的，沈岁柔她们第一天去那边的时候，足足坐了两个多小时的大巴。 刚开始上车那会儿，她精神还挺好。 结果没想到营地竟然这么远。 加上路还不平，都是些坑洼颠簸的沙泥路，车子一路晃呀晃呀，冷气开得重些，车内就总有股奇怪的气味。 于是还没到目的地，两人就已经晕车晕得不行了。 等好不容易下了车，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来自海边的热风。 这边气温又闷又燥，太阳烈得很，人站在路边，感觉像是被装在空气炸锅里烤。 导演派了个组里的人来镇口接她们，那大哥开着一辆奶油色的摆渡车，后座都空着，旁边搭了一扎矿泉水。 不得不说，节目组还挺体贴，水是冰过的。 晕车加上有点中暑，沈岁柔蹲在路边吐了几分钟，感觉自己四肢无力。 方婉给她拆了瓶水漱口，又把水打湿纸巾让她擦脸。 歇了会儿，沈岁柔把剩下的小半瓶冰水喝掉，才稍微感觉自己活过来了那么一些。 来接她们的人自我介绍，说是节目组的场务。 这位哥特别随和，看沈岁柔晕车，从兜里扯了一袋陈皮干出来，问她要不要吃。 陈皮确实可以缓解晕车症状，沈岁柔接过来，露出笑容跟人家道谢，然后坐摆渡车后面，跟方婉一起吹着风，悠闲地啃起陈皮。 这边说是小镇，其实跟大点的村落差不多。 因为是旅游规划区，房屋大部分近年新翻修的，都不算旧，海鲜餐馆挺多，路边周围还种了许多椰子树。 场务把摆渡车开到临近海边的街尾，指了指路边一栋小洋房，跟她们说到了。 那是一间海蓝色的屋子，木板和鲜花是主要元素。 门口的庭院被一整块绿皮草地覆盖，没有围墙，也没有篱笆，视野明亮开阔，从门口望过去，就能看到落地玻璃后面的客厅。 屋子外墙上，用发光灯板拼了几个字——“浪漫满屋”。 沈岁柔想，可能这是这栋小洋楼的名字。 她们跟着场务哥往里走，本以为作为拍摄基地，屋里人应该挺多。 结果进了门，只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坐在浅色布艺沙发上玩手机，茶几上摆着些水果零食，周围就没别的人了。 “这是演员丁心语，也是你们这期的嘉宾之一。”场务哥跟她们介绍着，又转头问那小姑娘，“小丁，导演人呢，跑哪儿去了？” “噢，导演说天气好，跟其他人去沙滩冲浪了，估计晚点才回。” 小姑娘收起手机站起来，从桌上端了个开好的椰子，笑着塞给沈岁柔，“沈老师你好啊，听说你昨天才到夏市，没想到今天就过来了。导演刚让我在这儿等你来着，意思想让我俩先熟悉熟悉。” 丁心语看着年纪不大，模样白净斯文，眼睛笑起来弯弯的，性格倒是挺活泼。 说起来，他们这档综艺有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通常其他节目从策划到录制开始，节目里的嘉宾就已经定下了，还会有适当的路透。 但他们这个综艺，完全是反着来的。 除了导演自己，谁也不清楚究竟能在这里见到什么样的嘉宾。 也不是一大堆人在这个空间里，进行末位制淘汰。 而是人数先少后多，从第一期的三位艺人开始，慢慢的每期增加人员。 到了节目后面，嘉宾只会越变越多，而不是越来越少。 所以方婉当时说的也没错，这个节目没有竞争，也没有压力。 很适合沈岁柔过来待一段时间，全然当做度假，放松一下心情就好。 家里没人，场务大哥也跑去冲浪了。沈岁柔跟丁心语相互介绍完，丁心语就带着她去选房间。 她们住的地方实际上是家民宿，之后她们所有的拍摄，基本也在这里进行。 小洋楼中间有个庭院，往后走，还有座两层的小木屋。 丁心语来得早，已经在这住了两天，沈岁柔也不挑了，干脆就住她隔壁。 她问方婉要不要住旁边那间，丁心语说，工作组不住这儿，导演另外安排了一家民宿，就在对面街道不远。 这会儿工作人员也不在，方婉就先待沈岁柔房间里休息。 两人坐了那么久大巴，晕车都还完全缓过来，趁着时间还早，随便收拾了一下，就窝在床上补了个觉。 第274章 傍晚的时候，沈岁柔先醒了过来。 意识回归以后，先是听到了不远处的海浪声，睁开眼迷迷糊糊半晌，才想起自己已经身在海边小镇。 她安静地下床，推开小阳台的门，海风温热拂过，不远处是夕阳下的海天一线。 橘色的太阳红得像一团火，即将融入粼漓静谧的墨蓝色海面。 沙滩上有人在散步，也有人打排球，海鸟的鸣叫和欢笑声交织在一起，若隐若现，整个世界都变得混沌而温柔。 人面对自然的时候，都是渺小又平凡的。 但自然于人而言，又总有无尽的惊喜和包容。 沈岁柔一直焦虑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忽然就找到了宁静。 她觉得，她好像已经开始喜欢这里了。 “岁柔，你醒了吗？咱们新的小伙伴到了，快下来呀～” 听见丁心语的声音，沈岁柔走回房间，透过窗台往楼下看。 庭院里的灯串已经亮起来，丁心语站在那儿朝她招手，她旁边站着个穿着黑t恤的高个儿男生。 因为戴着鸭舌帽，又低着头，所以看不清长相。 沈岁柔刚想回答丁心语的话，说她马上下来。 这时男生忽然摘下了帽子，抬起脸，弯着一双细长的眼睛，朝她挥挥手，“沈小姐，原来你也是汪导的嘉宾呀，也有点太巧了吧。” 沈岁柔看着那张广受粉丝喜爱的精致面孔，先是微愣，接着心情有点复杂起来，“金懿轩？你怎么也在这个节目组？” 第389章 追逐夏天 两人其实都蛮惊讶的，看到对方的时候，也是各执神色。 上一次在酒局上，两人就碰过一面。 当时的资方还提议让他们两人合作一下，给他的品牌提升热度。 不过合作方式沈岁柔接受不了，对金懿轩这个人的印象，也着实很一般。 所以她这会儿看到这个人突然出现在节目组，第一反应除了诧异，就只剩揣测和怀疑。 怀疑是不是他故意的，例如带资进组，或者专门让导演把她请过来。 反正本来挺好的心情，突然因为这件事，变得有一点点扫兴。 方婉也被他们吵醒了，跟着沈岁柔一起下楼跟嘉宾会面，一看金懿轩在这，瞬间知道沈岁柔怎么瞧起来有点蔫儿了。 “咦，你们认识呀？”丁心语刚才看他们俩的对话，以为两人是朋友。 沈岁柔面带微笑，回答道：“没有，只是跟金前辈在同个品牌当代言，某次局上打过一次照面。” 她客套又捎着点疏离，把金懿轩叫作前辈。 这样的顶流艺人站在面前，大多数人都会想着攀关系，蹭热度，从对方身上获得好处。 她这样一味规避的，反倒让金懿轩有点意外。 “是的，我跟沈小姐已经见过了。”金懿轩没有因为这个不愉快，反而笑得很灿烂，“本来以为到这边不会有认识的人，见到沈小姐，我感觉好多了，也非常开心。” “……”他开不开心，沈岁柔完全不在意。 毕竟已经签约了，合作期间，也只能慢慢试着跟人保持友好关系。 这边没聊几句，小洋楼那边陆续有了动静。 大概是出去冲浪的那些人回来了，屋里闹哄哄的，聊天的声音这边也能听得见。 “可能是导演他们。” 丁心语才说完，就有个穿着花衬衫，宽松沙滩裤的男人，拎着一副潜水镜，往屋里路过。 瞄到院子里有人，他又倒回来，伸头朝他们打招呼：“哟，都来了啊，齐了就好。晚上吃海鲜，等大伙儿收拾收拾，马上一起出发！” 说完，甩着手里的潜水镜就走了。 “那位是……？”沈岁柔没懂状况。 “哦，是汪明瑞，汪导。咱们这节目的导演。” 丁心语好像习以为常，边走边笑，“他人就这样，没什么架子。等你后面习惯了，也就知道了。” 事实还真就她说的这样，等沈岁柔跟大家一起到了海鲜饭店，和所有工作人员坐在一起吃饭。 慢慢儿的，也就逐渐瞧出了这个组是个什么情况。 在沈岁柔来到这里之前，她只知道，这个综艺的资源评级很高。 而且每次请来的艺人，不是来之前就很火，就是拍完之后流量开始暴涨。 她以为像这样的节目，导演一定是个富有经验，且上了年纪的人。 但没想到，导演很年轻，估计也就三十多岁。 而且整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加起来总共也就五六个。 导演，场务，摄影师，策划负责人，以及后期，还有化妆师。 每个人都很年轻，也富有朝气。 无论是聊天还是相处，都非常大方热情，不会讲虚有其表的场面话，也不会戴着面具客套寒暄。 就像是一群老朋友相约会面，不会因为你是新来的，在圈里地位如何，就给予不同的对待。 聊起工作，大家也是七嘴八舌。 有什么意见就直接输出，不会想着谁谁谁的级别大，就得听谁谁谁的命令。 他们相互尊重，相互倾听。 哪怕无法达成统一，也不会争得面红耳赤。 然后下一刻，又举着冰啤酒碰杯，脚踩着沙滩，聊起无关紧要的八卦，或是个人感情私事。 整个晚上，沈岁柔都挺震惊的。 她从没见过氛围这么自然舒适的工作组，这里没有条框规矩，没有指点和竞争。 有大海，和自由。 聚餐结束，大伙儿一起慢悠悠地往回走。 这帮人文艺得不行，走一半不知谁带的头，开始指着天上的星星聊天文，描星座。 化妆师小姐姐深藏不露，连塔罗算命这类的东西都搬出来了。 大家走到街边分别，节目组住对面的民宿，艺人要回到“浪漫满屋”。 沈岁柔突然想起来，询问汪导，接下来有什么工作计划，或是安排么？ “当然有任务。”汪导抱着半个刚才摊上买的西瓜，笑着道，“你先养好精神，明天大家要去烧烤，后天约好出海深潜，大后天还要去采风取景……很忙的，知道吧？” ……是挺忙的，忙到像是来组团旅游。 汪导说完，跟其他人聊着天回去了。 方婉也得跟他们住这边，沈岁柔不太放心，交代她晚上睡觉记得锁好门。 化妆师小姐姐在旁边等方婉，顺手就捞起袖子，让她们看自己的肌肉，然后笑眯眯的说，放心，她来做护花使者。 后面的一个礼拜，沈岁柔都跟着节目组的这些人一起生活。 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大家一起做饭。 下午是团体活动的时间，偶尔大伙儿犯懒不想动，就窝在“浪漫满屋”自由活动。 这些天，沈岁柔养成了一个小习惯。 每天傍晚的时候，跟丁心语一起去沙滩上捡贝壳。 这边游客很多，但是沙滩依旧保持着很高的天然度，只要仔细找找，总会发现许多不同的漂亮小贝壳。 她今天捡到一个浅蓝色的扇贝，完整度也很高。 回去之后，她拿小刷子把上面的沙子和附着的增生刷掉，拍了照片，发给周恬看。 周恬太羡慕她了，自己每天在剧组熬大夜，而沈岁柔，却在海边追逐夏天。 聊着聊着，周恬忽然问她：“欸，都这么些天了……那位有没有联系过你？” 不用说名字，沈岁柔也猜得到她在讲谁。 她磨着小贝壳层次不齐的边缘，平静地说：“我把他拉黑了，还没放出来。而且这边信号不太行，网也很差，联系我，我也不太想回。” 海边小镇，确实信号很一般。 虽然小洋楼有wifi，但平时人多的时候，网挺卡的，刷个图片界面都得转两圈。 不过，最近一直有个陌生号码给她发短信。 也不说是谁，每天早中晚到点问候，给她说京都当天的天气。 而后又叮嘱她，海边温度高，记得要多喝水。 晚上开窗睡觉，被子一定要得盖好。 有时挺啰嗦的，海鲜也不让多吃，还要她多补充维生素，说多吃番茄，嘴唇才不会干裂。 “我不信。”周恬啧了一声，“他肯定不会不找你。” 沈岁柔闷着不搭话。 周恬又说：“你是不知道，京都这边的圈子，已经开始变天了。” 第390章 记录时间 “什么意思啊？” “肯定是字面意思呀！” 沈岁柔在这边很少上网，对这个消息当然不知道。 周恬本来趴在床上的，提到这个，抱着枕头一个翻身坐起来，“现在京都这些个有点名望的家族，都已经开始重新选择站位了。” 停顿了一下，她补充道：“我是说，是关于宋氏那边的站位。” “听起来好复杂……但是，你跟我提宋氏干嘛？” 第275章 “啧，还不是跟你家那位宋氏的太子爷有关。” 周恬压低音量，语气神神秘秘的，“我从我爸那儿听来的消息哈，宋沉衍开始正式接手宋氏了，好像是他们宋老爷子的意思。然后他这一坐镇，上来就先把他爸的人全都拢到了自己这边。” “之前他四叔，宋氏的四爷宋柏寒，也就是宋博彦他爹，不是从他手上截了一个项目吗。” “宋沉衍这回直接给人又截回来了，动作够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报复。” 这事儿沈岁柔还是有点印象的，大概是在她比赛那会儿，被万国良坑的那天。 当时宋沉衍在那家饭店跟人谈一个很重要的项目，因为她，宋沉衍毫无考虑就把合作方的人直接丢在那儿，因此错失了良机。 后来这事儿还是文理告诉她的，当时她还觉得有点不是滋味，也有那么一点点愧疚。 但那会儿心也是真的硬，第二天起来，说走就走了。 “反正之前宋氏很多站宋柏寒的人，都开始换人站了。外面那些旁观的家族，估计很快也会跟着重新选择。” 周恬说完好一会儿，沈岁柔都没什么反应。 “你倒是说句话呀，我柔。”她忍不住催促。 “我能说什么。”沈岁柔拉开旁边的床头柜抽屉，把那枚蓝色小贝壳放进去，“宋氏的事情我又管不着，我也不是你们那个圈子的人，所以不作任何评价。” “那是你不知道，宋沉衍跟他爸闹得多厉害，就因为订婚宴的事情，他直接把他爸在宋氏的权限架空了。” “什么？”沈岁柔微愣，“他跟他爸闹僵了？” “可不么。”周恬都觉得简直不可思议，“听说宋伯父人都给气到医院里了，但我爸又说估计是演戏，谁知道呢。” 所以这些天里，宋沉衍都在忙着这些事情。 而沈岁柔根本一点也想不到，那个陌生号码给她发的那些信息，那些云淡风轻、看似安好的背后，竟然是这样的一场风雨肃杀。 她更想不到，宋沉衍竟然会为了那场订婚宴，跟他父亲闹到这个程度。 隐约想起她撑着伞走在医院雨里的那天，宋沉衍在电话里跟她说的那句话。 他说，她想要的，他都会给她。 “宝贝，还没打完电话么？” 沈岁柔还在因为那些一时消化不了的事情发愣，周恬那边，突然传来一个男人声音。 音质低沉又捎着点微哑，耳熟，应该在哪儿听过。 “你别烦我，旁边待着去。”周恬被人黏住了，抬手推了一下他的头。 对方下巴搁在她颈窝里，额头往她手心里蹭，“快点，我都有些困了。” “……恬恬。”沈岁柔终于听出来了，“裴天野，在你旁边？” “我柔，你听我解释……” 周恬话没说完，裴天野已经握着她的手，把听筒凑到自己这边，笑着道：“是我，沈小姐你好。我们准备休息了，希望今天你也有个好梦，晚安。” “……晚安。” 沈岁柔自己把电话挂了。 虽然不知道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但她感觉得出来，周恬应该是开心的。 这样就好。 反正总比她好。 忽然间，心里就有些难受了。 她又把床头柜的抽屉拉开，看了看那些小贝壳。 其实也没多少，一天捡一个，当做记录时间。 然后她又推开小阳台的门，吹着海风，去看灯火尽头漆黑的海面。 一个人，一站就是半夜。 第391章 小沈去接 在海边小镇跟着节目组，漫无目的般悠闲生活了一个月。 他们这档综艺节目，终于开始正式录制了。 也是正式开工以后，沈岁柔才明白为什么前一个月，大家都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只是纯纯体验生活。 因为这档节目的主题，就是关于海边生活的。 最初的三个嘉宾，会扛起运营“浪漫满屋”这个民宿的责任。 一边生活，一边接待来这里旅游的客人。 乍听起来，好像很难的样子，但也多亏有了前一个月的生活经验。 现在的他们，对这里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就好像，海边小镇是自己的家一样。 唯一需要担心的，大概只有关于经营方面的一些事儿。 主要是他们人手不够，导演已经教会他们如何在这里生活，录制过程中，可不会出手帮忙。 于是所有的吃住问题，包括如何接待客人，又如何安排客人的行程，全靠他们三个艺人自己来想办法。 如何撑起这个海边民宿，是他们唯一需要思考的命题。 果然吧，录制第一天，他们就遇到了不少情况。 因为丁心语是厨艺小白，金懿轩又得出去接待客人，最后唯一会做饭的沈岁柔，在厨房里忙得晕头转向。 毕竟本身开局经费有限，食材也得自己去买。 加上她给客人定制的菜单太过花哨，没考虑制作过程耗时的问题。 到头来半天都出不了餐，给客人饿得差点睡着。 丁心语负责客房打扫，也因为忘记给客人换上干净床单，被客人大半夜的投诉，只能自己临时爬起来给人换房间。 而金懿轩这边，一整天都在跑出跑进。 如果客人有需要，他还负责给客人当向导，带他们在海边小镇周围游玩。 于是白天的时候，“浪漫满屋”有时就得面临着，大厅没有人迎客的问题。 白白错失了很多的客流量，以及每日的流水收入。 这样的经营结果其实还挺糟糕，导演这个纯看热闹的，佛系得很，还抱着个冰汽水在旁边笑。 没办法，他们节目组的气氛就是这样。 所以三个艺人的情绪，也可以说相当的稳定，既没去有责怪谁，也没有谁说烦了不想干了。 只是在第二天早上，三个人坐下来开了个会，决定做一些调整。 比如把重心放在中餐和晚餐上，以美食收费为主。 其他陪玩项目太耗时间，而他们人手本身就不够，所以决定把这一项作废，金懿轩也就不用出门了。 空下来的时候，再相互帮帮忙。 基本上来说，应该每个人都不会再手忙脚乱。 经过他们的调整，第二天的情况，果然要比头一天好上太多。 三个人就这样慢慢摸索，一边生活，一边调整状态。 不知不觉一个多礼拜过去，“浪漫满屋”也基本上，被他们照顾得仅仅有条。 按道理说，一期结束，差不多应该要有新的小伙伴加入。 丁心语试图去导演嘴里挖消息，结果冰西瓜都被他骗了好几个，新的小伙伴连个影儿都没有。 又等了两天，导演突然把金懿轩叫出来，让他去小镇口接人。 这天是他们组的休假日来着，对，他们节目组还给自己放假。 跟平时上班一样，上五天，周末双休。 金懿轩去接人的时候，丁心语还在睡回笼觉。 沈岁柔跟方婉约好今天出去逛逛，刚拿着阳伞到门口，被导演看到了，朝着她招招手。 “小沈，过来过来。” 导演叫谁都这样，只带姓，不叫名。 听摄像师大哥说，那是因为他家教严，怕老婆误会，所以叫谁都是这个格式。 沈岁柔习惯了，听到叫她，从门口朝里探头，“怎么了汪导？” 导演说：“你要不晚点再出去玩儿，先帮忙去接个人呗。” 策划大哥突然打岔：“她去啊？可是她都不会开车。” “谁说不会的。”场控哥笑呵呵的，“我教过她了，那辆摆渡车她会开，可别瞧不起她。” 因为是休息日，这几个人搁大厅沙发这儿斗地主呢。 化妆师小姐姐在旁边刷视频，随口一问：“那你怎么不去？” “走不开啊。”场控哥示意手里的扑克，又看向沈岁柔，“所以吧，只能请小沈去接了。” “……”沈岁柔无语。 听半天，也没听他们提一嘴是谁。 如果是新的小伙伴，金懿轩不是已经去接了么？ “所以，你们让我去接谁啊？”沈岁柔干脆站上来，抱着她的阳伞发问。 导演吸了口冰可乐，说：“噢，去接咱们的投资人。” 摄像大哥丢出他的对子，随口补充道：“好像是……姓宋？” 第392章 要不要喝椰子 “姓什么？”沈岁柔抓着阳伞的手一紧，以为自己听错了。 “姓宋啊，唐诗宋词那个宋。”场务哥摸了张牌，“碰巧是京都来的，跟你一样。” “……”沈岁柔不说话了。 她觉得，大概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也没那么多的“恰好”。 除了那个谁，应该也不会有谁碰巧姓宋，还不偏不倚，跟她一样从京都过来。 第276章 “快去吧小沈，人家可能都快到了。”导演盘腿坐地板上，伸了个懒腰，“赶紧先接过来再说，正好晚上大家一块吃顿好的。” “别忘了给咱金主带瓶水啊，冰的冰的！” “喏，接着，摆渡车钥匙～” 空中抛来一串叮当响的东西，沈岁柔伸手接住，扫了眼钥匙扣上面挂着的招财猫。 很想说，“我不去”。 然后提了口气在胸腔，停留几秒，最后又跟泄气皮球似的，一下呼了出来。 算了。 人都来了，又不能赶他回去。 纠结这些有什么意思。 于是拎着钥匙，转身出门。 。 接人而已，天气热，她让方婉在基地休息，不用跟着一起跑这趟。 沈岁柔自己开着摆渡车，不紧不慢地往镇口那边过去。 小镇还是她刚来那会儿的模样，日光灿烂，椰树茂盛，好像夏天真就常驻不走了一样，连风都仍旧是热的，吹得人几分犯困。 到了镇口，她把摆渡车停到树荫下。 忽然想起自己还没把他号码放出来，包括微信也是。 也不知道这人到了没，要不要给他发个消息？ 沈岁柔一边想着，一边去翻手机里那个陌生号码。 最后一条短讯停留在昨晚。 ——【那边的海，是什么颜色？】 她一如既往已读，不回。 自然也万万没想到，第二天这人突然就跑到了这边。 空降一样，毫无征兆的即将出现在她面前。 一会儿该说什么才合适？ “为什么过来？” “你来做什么？” “还想怎么样？” 太尖锐，摆着明知故问。 好像都不对。 “嘟。” 一声沉闷的喇叭。 沈岁柔还抱着颗出门时顺来的冰椰子，咬着吸管，坐车里发呆。 恍一抬头，看到一辆房车停在路边，车门正好对着她的正面。 她心想，自己也没挡着路啊，这车按什么喇叭。 刚准备移开视线，对面的车门忽然打开了。 她跟着顿住，然后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从房车里走下来。 几乎是从那双眼睛抬眸的瞬间，视线就精准无误地落在了她身上。 直勾勾的，漆黑深邃，藏着吸人的旋涡一样。 就这样毫不掩饰地看着她，径直朝着她的方向过来。 沈岁柔按兵不动，坐在摆渡车上跟他对视。 第一反应……他腿好长。 浅色的休闲皮鞋，浅色的西装长裤，简约的银灰色丝绸衬衣。 整个人看着都很淡，领口散开几颗，捎着几分散漫，显得脖颈修长，下颚线更加清晰流畅。 目光再稍微往上，他头发好像短了些，人也清减了点。 倒是那张脸……哪怕什么时候看，还是会让人觉得一眼惊艳。 “等多久了？”宋沉衍站在她旁边，唇角很淡地弯了下，抬起指尖，轻轻把她细碎的发丝勾到耳后，“刘海长了些，嘴唇很润。看来有听进去，记得乖乖多喝水。” “……”沈岁柔没料到，她打量他的同时，对方也在用目光描摹自己。 她微小的变化，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见沈岁柔坐在驾驶位，宋沉衍往后扫过空置的摆渡车，没看到其他人，又问：“你自己开这个过来的？” “对，组里只有这个。”沈岁柔单手抱着椰子，另一手搭上方向盘，“事先说明，无证驾驶。所以，走么？” 她没躲，也没回避视线，想看宋沉衍敢不敢上车。 宋沉衍盯了她几秒，挑眉，越过车前绕到另一边，长腿一迈，坐在沈岁柔旁边的位置。 “挺好，我也坐过你的副驾了。” 语气一如往常，清淡得很。 沈岁柔才不理他是不是在逗她，启动车子往前，一边随口问了句：“要不要喝椰子，旁边还有一个。” 本来不想给他带的，但自己一个人喝，似乎说不过去。 毕竟导演让她过来，是接他们组投资人的。 座椅边缘，确实塞了只椰子。宋沉衍瞥了一眼，转头又看沈岁柔，“麻烦，懒得开。” “已经开好了，吸管在……” 沈岁柔话还没说完，抱着椰子的那只手，忽然就被宽大的掌心包裹住。 她感觉手背传来一阵热度，往那边侧头，宋沉衍已经托着她的手，低头凑过来，咬住那截她衔过的吸管。 “？”沈岁柔愣了下，眼睛都瞪大了，“你干嘛……这我喝过的。” 宋沉衍没搭话，重新坐正，“椰汁已经不冰了，看来是等了好一会儿。” 他漫不经心，就好像他们住一起时，随手拿她杯子喝水一样。 “……谁让你过来那么慢。”沈岁柔撇嘴，干脆把整个椰子塞给他，专心拿两只手开车。 宋沉衍端着椰子，看她气鼓鼓的，鼻息很轻地逸出低笑，“嗯，我的问题。下次会快一点，不让你等。” 摆渡车穿过小镇，一路海风轻拂。 炽热的阳光晒得地面发白，路边游人走走停停，讨论着哪家海鲜味道好，也有人仰头望着那些椰树数椰子，或是对着别人家盛开的鲜花拍照。 他俩谁也没说话，好像早就习惯了这种彼此都安静的氛围。 宋沉衍微敞着长腿，自然松适地靠着椅背，目光略过小镇，观赏各种各样的晴朗风光。 大概是坐得太近，他膝盖时不时的，会跟沈岁柔碰在一起。 倒也不是故意的，但每每碰一下，沈岁柔莫名就感觉，浑身好像过电一样。 ……真的是太熟悉彼此了。 每次久了不见，好像所有感官都在偏向他。 连一点漫不经意的触碰，一不留神，就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别的地方去。 她尝试着让自己刻意去忽略这种触碰。 可风一吹，宋沉衍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味，就被温热的风带着蒸发出来。 在她周围莹莹绕绕，怎么都散不掉。 就好像，躺在被窝里，被他抱着的每一个夜晚。 她真的，突然好烦好烦。 第393章 拍我喜欢的人 终于回到民宿基地，沈岁柔把车停好，也没打算等宋沉衍，自己拿上钥匙直接进屋。 “小沈回来啦，咱们金主呢？” “外面。” 大家都隔着落地玻璃往外张望，就看见宋沉衍慢条斯理走上台阶。 “卧槽，这么帅的吗？” 化妆师小姐姐捂嘴低呼，一旁的导演赶紧推了推其他几个组员，把扑克收起来，一窝蜂跟着出来大门口迎接。 “宋总您好，欢迎光临咱们‘浪漫满屋’。” “嗯。” 沈岁柔热得不行，懒得管他们在说什么，径直穿过客厅，到咖啡吧台那儿接了杯冰水，拿着贴在脸上降温。 宋沉衍被导演他们迎进来，场务大哥给倒了杯茶。 然后几个人竟然就站在那边，光围着人家，不动也不说话了。 “那个……宋总，您行李呢？”导演本想替人拿下行李缓解尴尬，结果瞟了眼宋沉衍身后，没看到行李箱。 “没拿过来。”宋沉衍淡淡道，“我住房车，行李放在车上。” “房车？”场务哥眼睛亮了亮，“好想法啊，本来我今年也想开着房车去玩儿，体验一下自由来着。” “你现在不自由？”导演斜他一眼。 “啧，那不一样。”场务哥笑起来，“我想要那种‘说走就走，想停就停，天地广阔，房车我家’那种自由。” “你现在也可以。”摄像大哥指了指对面，“从这回去，拿上你的被子，晚上就睡外面草坪吧。信我，包自由的。” “你别说，也不是不行哈……” 几个人说着说着，又要开始玩笑打闹。 化妆师小姐姐赶紧站出来，微笑着对宋沉衍说：“宋总您中午吃过了么？要不先带您去吃饭？” “是哦。”导演突然反应过来，“从市里过来挺远的，应该还没吃午饭吧？” 说着打算给平时常去的馆子打电话，准备领着宋沉衍去吃海鲜。 “不用了。”宋沉衍放了茶杯，从沙发上起来，“大家不必专门照顾我，有自己的事情就去忙吧。我随意休息一下，当我是来度假的游客就行。” 投资人都这样说了，那几个本来就不擅长这种应酬场面的人，自然也就不再勉强。 导演说他们下午打算去海钓，有兴趣的话，请他一起参加。 宋沉衍估计是真的有点累，礼貌淡笑着让他们自己玩儿，他下午还有线上会议，在民宿待着就好。 沈岁柔靠着咖啡台，往他们那儿看热闹。 刚想走，不巧又被导演抓包。 “正好啊，小沈在呢。” “？” 第277章 “那下午您就自便，有什么事情可以找小沈帮忙。” 导演转头又对沈岁柔说，“小沈，那就麻烦你照顾宋总了，搞不定的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不是，我今天还要……”沈岁柔很想给自己争取一下，但她看到，宋沉衍忽然朝她这边望了过来。 很难得，眼底和嘴角，都噙着笑。 “嗯，那就麻烦沈老师了。” …… 导演他们出发前，金懿轩把新的小伙伴接回来了。 是个年轻男演员。 都是外向闲不住的性子，相互介绍都省了去，直接被导演拽去跟他们一起海钓了。 客厅很快安静下来，转眼就剩沈岁柔跟宋沉衍两个人。 下午的日光越发灿烂，屋里空调嗡嗡的响着。 他们一个站这头，一个在对面，隔着一整个客厅。 沈岁柔先撤离视线，转身去把已经恒温的冰水倒掉，假装忙着收拾咖啡吧台。 宋沉衍看了她两眼，知道她就是故意不理人，只好做主动的那一个，向着她这边过来，“你们节目组，平时都这样？” “嗯，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天黑才看到导演本人，习惯就好。” 沈岁柔把玻璃杯放进迷你消毒柜，调整模式启动，“他们都是比较天马行空的梦想人，想到什么就去做什么，自在惯了，不太讲究阿谀奉承那套，也不太会捧人。” “要是哪里让你不舒服了，你别跟他们计较。” 对比宋沉衍平时接触的那些人，节目组的这几个，在招待上确实显得比较随意。 但沈岁柔知道，那不是他们的方式，但也已经尽力去迎合了。 “你觉得，我会计较这些？”宋沉衍倚着吧台，望着沈岁柔的背影。 “应该不会。”沈岁柔转过身，掀起眼皮扫了他一眼，“要是计较，那你干脆回去好了。反正你过来，也不是为了什么正事儿。” “这一点，我不同意。”宋沉衍绕过吧台，走到她旁边，“我来见你，怎么不是正事儿。在我看来，没有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突如其来的直球，让沈岁柔都不知道要怎么接。 她才不管宋沉衍来干嘛的，干脆抬手推开他，往他旁边的位置挤过去。 结果腰上一热，就被人勾住了软腰，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直接揽到了怀里。 “跑什么，不是该你管我么。”宋沉衍手臂越过她腰线，站在她身后，胸膛贴着她纤薄的背，单手扣住她的腰，“沈老师，我还没吃饭，是不是能照顾一下我，给我下碗面？” 这边的天气本来就热，沈岁柔习惯了平时穿得清凉一些。 她套着一件淡蓝色的短款针织短袖，只浅浅遮住肚脐，宋沉衍的体温向来比较高，手掌贴着她腰侧，指腹轻轻摩挲她细腻的皮肤。 那感觉……又烫，又痒。 沈岁柔差点就没站住。 “放开，快点。”她耳朵红得很快，抓着宋沉衍的腕骨，回头瞪他，“这里有摄像头，你别挨我那么近。” 好歹也是民宿的接待客厅，摄像头一左一右，就搁那儿盯着呢。 “嗯，好。”宋沉衍难得听话的松开手，低头的时候，薄唇擦过她的头发，“只要你不赶我走，怎么都好。” 他嗓音沉沉的，带着胸腔共鸣，温柔得像是要勾魂。 沈岁柔真是怕了，根本多呆不了一秒，两手捂住发烫的耳廓，头也不回地快步往厨房那边跑。 因为今天不营业，厨房也没什么食材。 她简单给宋沉衍下了碗面条，然后从冰箱顺了罐自制的绿豆沙，端到露台阴凉面的餐桌上，叫他到楼上来。 外面自然没有室内凉快，好在有风。 宋沉衍慢条斯理吃着面条，沈岁柔就坐在对面位置上，看一本民宿书架里拿的，不知道谁买的，究竟是哪年的故事书。 整个下午的时间，都在这个时候变得迟缓而宁静。 海浪声在沙滩那头，人声显得很远。 突然，“咔嚓”一声。 沈岁柔抬起视线，看向对面坐着的宋沉衍，“？你拍我干嘛。” 宋沉衍修长的手指撑着额角，把手机里刚拍的相片保存，“拍我喜欢的人，不需要理由。” “不许拍。”沈岁柔放下书，越过桌面去抢他手机，“你这人……我高中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这样拍我的？” 第394章 望而却步 提起这个，宋沉衍倒是没有回避。 “那时候，是你没注意到我。” 他稍微往后撤开，不让沈岁柔抢手机，眼睛倒是一直跟她对视，“我第一次在你学校碰到你，是在放学的时候。” “当时我坐在车里，你跟同学路过，不知道在说什么，笑得很开心。” “第二次再见到你，是我去你们学校谈投资的事宜。我站在办公楼层，你抱着书路过楼下。” “后来，我偶尔会去舞蹈室看你练舞。你很刻苦，也很努力，不得不承认，你跳舞的样子真的很美。” “不是，你等下……”沈岁柔捂住了宋沉衍的嘴，眼神怪怪的，“你该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吧……？” 之前她说宋沉衍暗恋她，这人还否认来着。 可那时候，她也太小了点。 而宋沉衍，估计有二十了吧？ “嗯，算一见钟情。”宋沉衍握住她的手，轻轻拉下来，“也有可能，比我想的更早一点。” “虽然但是，可你偷拍我。”沈岁柔抓着不放了，“我就说嘛，怎么有些照片，角度连我自己都没见过。宋沉衍，你也太……唔。” 话没说话，宋沉衍忽然握着手腕把她拉近，两个差点鼻尖抵着鼻尖。 “我知道。”他声音低低的，眸光浮动，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但那时候，我没想过靠近你。只能远远的拍照留念，在国外的时候，才会觉得有念想一些。” 沈岁柔一时没有声音了。 被他这样注视着，看着他的眼睛，好像能读懂许多他从未剖露过的情绪。 是渴望，是煎熬，是望而却步的遗憾，是许多许多难以言喻的失落。 太复杂了，她有些不敢解读。 “那……周津呢？他出国，真是你的意思？” 宋沉衍迎着她的目光，拇指摩挲她的指节，不动声色，也不表态。 “除了周津，还有谁？” 沈岁柔想到什么，忽然一愣，“别告诉我，宋博彦那段视频，也是你的杰作……？” 当初她就是因为收到那段香/艳的出轨视频，才决定跟宋博彦分的手。 后来宋博彦好像还查了很久，一直都没查到是谁发的视频。 “沈老师审得这么认真，我有些害怕了。”宋沉衍搂住她的腰，把她拉近，微微低头，额头贴在她的小腹上，“是我，但我不后悔。唯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学会怎么爱人。” “岁岁。” 他抬起头，从低往高仰视着沈岁柔，“如果重来一次，你还会不会选择在那一晚招惹我，用尽办法靠近我，只为了待在我身边？” 这真是一个……很难说清的问题。 沈岁柔试图去回忆，当初她选择招惹宋沉衍的那一刻。 好像没有任何理由。 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他。 也是亲过了才知道，这人原来是宋沉衍…… 至于后面发生的事情，那就更理不清了。 但她现在很确定一件事，于是推开宋沉衍，抱着胳膊说：“错了，宋沉衍，是你招惹的我。我现在很生气，劝你别跟我说话。” “不可以。”宋沉衍淡淡地说，“我可以接受你揍我，但我不能忍受你不理我。” 还真说对了，沈岁柔现在就是不想理他。 正好这个时间点，文理的会议申请拨了过来。 沈岁柔扯过旁边放着的故事书，斜了宋沉衍一眼，一个人转身走得飞快。 …… 傍晚的时候，出去海钓的那帮人回来了。 化妆师小姐姐拉着沈岁柔，兴致勃勃地给看她今天的收获。 别说，大鱼小鱼都不少，还有一只看起来很肥美的波士顿龙虾。 其他人也收获颇丰，于是导演提议，干脆晚上大家也别去下馆子了，直接一起在“浪漫满屋”大门口的沙滩边，自己动手搞私人烧烤。 他们也不是头一回这样团建，烧烤什么的，人人都是熟手。 沈岁柔去把饮料拿到外边，过来的时候，金懿轩已经烤好一条鱼，正在往上面撒料。 看到她，回头笑着询问：“沈老师，还是多孜然和辣椒面？” “对，不要泰式的那个柠檬酱。” 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再不熟的陌生人，也都变成了好朋友。 金懿轩这人吧，其实是个直性子，有什么都会大大方方的说。 以至于沈岁柔刚认识他的时候，对他产生过些许误会。 第278章 不过了解过后，发现这小子挺开朗，别看平时打扮得很酷，其实一点没有顶流的架子。 成天跟丁心语嘻嘻哈哈的，也没什么脾气，让他帮忙做事，他还可愿意了。 沈岁柔这会儿也没事情要忙，干脆坐到他旁边，从露营保鲜箱里掏了两串鸡翅，放到烧烤架上烤着。 “你朋友呢？”金懿轩笑眯眯的，眼睛弯起来，像只狐狸。 “什么朋友。”沈岁柔让他递一下刷子，打算给鸡翅刷油。 “就是你说的，跟我很像的那个朋友。”金懿轩问，“今天来的那个，是他么？” 可能都是做歌手的，金懿轩有时候，真的跟池屿挺像。 于是在一次沙滩歌会之后，沈岁柔跟他聊天时，跟他说起他很像自己的一个朋友。 只是没具体说明，那个朋友是谁。 沈岁柔顿了一下，猜到他这会儿可能在说宋沉衍。以为宋沉衍，是她说过的那个朋友。 “我不知道他在哪儿。而且那是组里的投资人，不是我朋友。” “但是，我之前在酒局见过他，他来接你回家。” “……” 差点把这茬儿给忘了。 沈岁柔尴尬了一瞬，想解释这个事情。 余光往旁边一瞟，看到宋沉衍跟着导演，正在往这边过来。 第395章 “哪枚是我？” 沈岁柔跟他的视线碰了碰，然后又迅速收回来，若无其事的继续烤着鸡翅。 导演让坐在旁边的策划大哥腾个座，安排宋沉衍坐中间。 宋沉衍也没说什么，只是坐下后，目光还是落在沈岁柔身上。 像是有实质的物体一样，看得沈岁柔浑身难受。 这会儿人算是齐了，烧烤架摆成一圈，方便热热闹闹坐在一起烤肉聊天。 说起烤海鲜的手法，他们这堆人里，估计就导演最专业。 策划大哥开他玩笑，说这人以后不混这个圈子了，改行去开个海鲜烧烤，估计这里一半的馆子都得失业。 导演给他的鱿鱼翻了个面，笑着说：“你以为呢，我可是网上进修过的好吧。我老婆最喜欢我给她烧海鲜，要不是会这手，估计都拽不住她那根风筝线。” “这事儿我作证啊。”场务哥顺过开瓶器，撬开一瓶冰啤酒，“嫂子上回还打电话来，说想到这边玩儿几天，让汪导给她烤海鲜。” 关于导演的老婆，沈岁柔听说过一点。 好像是个女画家。 平时喜欢到处旅游，采风画画，基本一年里，没几个月可以待在自己家。 她跟导演两个人，几乎是一样的性子，不喜欢被约束，也不会想要去干涉对方。 两个学艺术的，恰好又爱自由的人走到一起。 婚姻几乎全靠精神维系。 越是这样的感情，越是需要更多的信任和包容。但凡一方做不到，失去了热情，那么整段婚姻都会随之崩坏。 按导演的话说，他和他的老婆，是彼此的风筝。 各自的线，都拽在对方手上。 只要不松手，那就谁也别想飞走。 而沈岁柔也看得出来，导演拽这根线，那是相当用力。 会为对方学做饭，记得对方的喜好，看到对方喜欢的东西都会买，带不走的，也会拍照分享。 尽管身处娱乐圈，无论走到哪儿，都跟所有异性保持绝对的安全距离。 而另一只风筝飞得再远，终究还是会被他的爱，重新给拉回身边。 “还是汪导跟嫂子感情好，让人羡慕。”化妆师小姐姐叹了口气，“不像我对象，动不动就找不到人，还就知道跟我吵架。我谈个恋爱，累都累死了。” “但你也舍不得分手。”后期小姐姐把烤好的海虾放她碗里，“你说他好的地方，可比吐槽他的地方要都得多。每次吵完架，你俩一会儿就和好了。” 这倒是真的，沈岁柔见过她打电话吵架，但没多久，对方就订了一束花和小蛋糕过来哄她。 哪怕见不着，也不会置之不理。 “没有感情是一直风平浪静的。”导演笑了笑，抄起啤酒跟场务哥碰杯，“还记得上周那对儿，入住咱们家的情侣么？” “那肯定记得啊。”丁心语看向沈岁柔，“那两人简直太能吵了，从入住当天，一直吵到了旅行结束。好几回吃饭的时候吵，半夜休息了也在吵，我跟岁柔姐，都不知道劝过多少次架。” “他们好像，原本是来这边拍婚纱照来着。”沈岁柔也印象深刻，“不过他们也很奇怪，都吵成这样了，还能把婚纱照拍完，也仍然决定要跟对方结婚。” “还是得看人啊。”方婉难得插话，“每个人的性格不同，注定了相处方式不同。可能他们也知道只有对方能接受自己的缺点，也会去包容对方的一切。” “日子也不是跟谁过都一样。”化妆小姐姐接了话，“总不能因为一点点困难，一点点矛盾，就放弃去爱一个不完美的人。” “况且，本身也没有人是完美的啊。” “感情也是。” 傍晚的暮色渐沉，粉色晚霞被橘红的夕阳融化，一点点坠落在海平线。 海鸟在身后飞旋，柔和的海风缠着沈岁柔的头发轻舞，所有的一切都很轻盈。 有什么东西，被抽离，然后飘起来。 像是气球一样，越飞越远。 不知怎么，她下意识抬眼去看向宋沉衍。 宋沉衍目光就没离开过她身上，视线相触，他淡淡挑眉，朝她弯唇，很轻地笑了笑。 后来的聊天，沈岁柔就不太听得进去了。 就只管埋头烧烤，吃不完，就分给其他人。 沙滩周围的灯串亮起来了，丁心语跟其他两个小姐姐，卷起裤腿去踩浪撒欢，衣服被浪花卷得湿透，在那边笑成一片。 方婉接了个公司的电话，到清静的地方谈事儿去了。 剩下导演他们在聊电子游戏，然后从游戏，聊到下次去哪里露营。 沈岁柔百无聊赖，从座位上站起来，打算去捡今天的贝壳。 白天的太阳把沙子晒得很暖，她脱下鞋，光脚踩着细沙慢慢走。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一回头，看到宋沉衍跟在她身后，浅银灰的丝绸衬衣被风吹得乱飞。 他正好背着光，健硕的胸膛和腰身，在衬衣布料后面若隐若现。 “你跟着我干嘛？”沈岁柔拎着鞋，转头继续往前走。 宋沉衍几步追上距离，走在她身侧，嗓音清淡，“我在这儿最熟悉的，就是你。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儿，合适吗？” “你是小狗吗宋沉衍。”沈岁柔拨开被风吹乱的头发，侧头瞥他，“只有小狗才一个人待不住，喜欢跟着人，一步都不离。” “那你明知道，还是要丢下我不管。” 宋沉衍微微低头，垂眸看着她，“所以没办法，只好我自己追过来了。” 本来想反驳的，说这么多人接待他，少了她一个又不会怎么样。 但突然意识到，宋沉衍说的，好像不单单只是这一点。 沈岁柔话到嘴边又停住，最后懒得理他，蹲下去开始找贝壳。 “做什么？”宋沉衍见她突然蹲下，还以为她怎么了。 沈岁柔从沙子里翻出一枚纯白的贝壳，在水里蹭干净，头也没抬地说：“看不见吗，在进行个人爱好。” “捡贝壳？” “嗯。” 这枚贝壳挺可爱的，沈岁柔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就蹲着没起来。 “捡多少，我帮忙？” “不用。” 沈岁柔说：“我每天都来这里捡，一天一枚就够了。” “捡来做什么。” “记录时间。也可以当做一些纪念，再次看到的时候，能想起一些特别的事。” 她又翻到一枚带着淡粉色条纹的贝壳，拿在手里，跟白色那枚对比，“我之前捡过一枚纯粉色的，特别淡的粉。那天是我第一次见到淡紫色的晚霞，很漂亮。” “有一枚鹅黄色的，是只白色小狗帮我挖的。它的主人是个老奶奶，就站在旁边看着我们玩闹。” “还有一枚橘色的，有点残缺。捡到它的那天，恬恬跟我说，她和裴天野和好了，她现在很开心。” “我也替她开心，能跟裴天野再走到一起，也不容易。” 她像是自说自话，说了好久才停。 宋沉衍弯曲一边膝盖，蹲在她旁边，“那看来，你确实捡了不少。” 沈岁柔点头，“来这边两个月了快，大概有小半抽屉了吧。” “哪枚是我？” “什么？” 宋沉衍目光落在她脸上，握住她拿着贝壳的那只手，“你捡了这么多，哪一枚，可以让你想起我？” 零散不一的贝壳，装满了她的小半个抽屉。 其实她并非每个都能记住，也并非每一个，都是特别的。 第279章 但她知道，除了所谓的“特别”的那几个。 每一个，都是她来海边度过的一天。也是离开京都，离开某些人的时间。 她捡它们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没有。”沈岁柔不去看他的眼睛，“一个都没有。” 她的手还被握着，对方的温度通过皮肤透过来。 有海浪卷过，又悄无声息退下。 她手心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塞了进来。 沈岁柔低头，瞥见手里多出了一枚完整的小贝壳。 “之前没有，没关系。”宋沉衍透过月色看着她，“反正现在有了。” 第396章 夏夜晚风 搞什么啊这人，哪里学来的这些…… 沈岁柔盯了宋沉衍一阵，突然“腾”地站起来，“我不要。这么丑的贝壳，我要丢掉。” “不许。” “就要丢。” “那你丢，我可以再捡一个。” “不要你的贝壳……嘶，宋沉衍你好烦啊，掐我干嘛。” “碰一下就红了，娇气。” 沈岁柔捂住被他捏红的脸，瞪着他，抬脚往他西裤上飞了一腿。 海水搀着泥沙，被她白皙的脚背带到了干净的裤腿上。 宋沉衍跟没看见似得，漫不经心抓住了她的脚踝，轻轻一扯，顺势揽过沈岁柔的腰，“沈娇娇，这么凶啊。” “宋、沉、衍！”沈岁柔根本站不稳，直接整个人扑到了他身上。 腰身被摁着贴向他的身体，丝绸衬衣轻薄，体温透上来，清晰又滚烫。 贴的太近，沈岁柔没办法，只能伸手抱住他的腰。 他衣襟扣子被扯松了几颗，凌乱敞开，性感锋利的锁骨露出来。影影约约，能看到脖子上好像挂了个吊坠。 可惜绳子太长，没入胸怀，看不见下面挂着的是什么饰品。 沈岁柔记得，宋沉衍平时没有戴首饰的习惯。 刚想问，忽然有人从营地那边跑过来，远远叫了他们一声。 “沈老师！到点啦，赶紧去唱歌！” “来了，马上！” 化妆师小姐姐看她听见了，就没过来，一溜烟又往回跑了。 沈岁柔往宋沉衍背后挠了一下，眼神凶巴巴，“放开，我要去忙了。” 宋沉衍想笑，看她就像在看炸毛的奶猫。 但最后还是松开了她，顺手给她整理头发。 沈岁柔拍了拍腿上的沙子，瞪他一眼，穿上鞋跑了。 …… 周末是节目组的休息日，“浪漫满屋”不会接待新入住的客人。 但之前还没退房的客人，他们自然也有一定的安排。 于是每到星期五，连续三个晚上，他们都会在门口的草坪那里，开一场小型的海边live. 星星灯串亮起来，啤酒和汽水扬起泡沫。 沙滩上摆了几套桌椅，点上蜡烛和煤油灯，游人可以坐下听歌，喝着冰凉的饮料。 聊天也好，发呆也好，度过只属于他们的美好夜晚。 沈岁柔跑回来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游客，金懿轩正抱着吉他，坐在草地中间的高脚凳上唱歌。 “夏夜的晚风，吹拂着你在我的怀中。 你的秀发蓬松，缠绕着我随风摆动。” 她路过扎堆的游人，难免会被认出来。 耐心解释着他们在这边是录制节目，配合大家合影之后，又笑着拜托他们不要放到网上，记得给节目组保密。 她面对客人，总是温和亲切。 粉丝们开心极了，看着沈岁柔离开，还有点舍不得。 但很快，他们就看到沈岁柔从方婉那接了个麦克风，合着旋律，加入了金懿轩的合唱。 “灯火闪烁余波，随着你的呼吸移动。 你说你想入梦。 将你轻轻捧起，让你在我耳边细语。 夏夜的风有你……” 她歌声柔软清甜，引起尖叫一片。 沈岁柔恍然一眼，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的宋沉衍。 灯光和月色都在她身上，他的周围是人潮和斑斓喧嚣的色彩。 空气里的海风带着几分潮气，吹着她，也吹着他。 “一个夏夜晚风的爱， 一颗寂寞的心的爱， 一个在等待的爱。 还在等待的爱。” …… 散场的时候，沙滩的热闹久久没有降温。 但他们要打烊了，游客们只好依依不舍的离去。 连续唱了两个小时，沈岁柔的声音都有点哑了，但心是蓬松的，整个人都很快乐。 她跟金懿轩聊着天往回走，才进屋，就看到宋沉衍从沙发上站起来，手上拿着沈岁柔的马克杯。 “干嘛？”沈岁柔接过杯子，往里瞄了一眼。 哦，是柠檬水。 “都唱哑了，喝点水润嗓。” 宋沉衍的衬衣已经整理过，看起来一丝不苟，眼神却淡淡的，一边跟她说话，一边扫过她旁边的金懿轩。 都是男人，金懿轩很快接收到那种眼神里的信息。 他笑了下，正好丁心语路过，就抱着吉他，跟着丁心语走了。 “这个时间点，你还没回去休息？”沈岁柔喝了两口柠檬水，酸得皱眉。 宋沉衍接过她的杯子，转身搁到桌面，“房车停在小镇口。现在过去，太晚了。” 所以这大半天，他竟然没找人帮他把车开过来？ 沈岁柔隐约品出一点不对劲，带着点怀疑打量他。 果然，宋沉衍放完杯子，抬眸看向她说：“要不然，你收留我一晚？” 第397章 怎么学她啊 “想得美。”她就知道。 沈岁柔想也没想，果断拒绝。 “真不管我？”宋沉衍视线下移，示意自己的西裤，“上面都是沙子，你不管我，我怎么办？” 浅色西裤被海水和泥沙留下了印子，虽然有简单清理，但水痕还覆在上面。 沈岁柔看了眼那块污渍，嘴巴动了动。 心想着，要不拿条毛巾给他，稍微擦一擦再说？ 然后话没出口，突然看到导演走过来，手里捏着张房卡，递给宋沉衍，“您先休息吧，房间在楼上。小沈他们就住后面的小木屋，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们帮忙。” “嗯，谢谢。”宋沉衍接过房卡，目光移向沈岁柔。 等导演走了，他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轻笑一声，“怎么，真的在考虑收留我？” “做梦。”沈岁柔推了他一把，撇着嘴不看他，“我刚才，就应该再往你裤子上飞两脚。” “可以，随你高兴。”宋沉衍怕把人逗生气了，手掌覆在她后颈上，轻轻捏了捏，然后俯下身，亲了她额头，“回去休息吧，正好可以想一想，要怎么惩罚我。” ……谁要惩罚他啊。 她就不该理他。 沈岁柔越想越气，搡开宋沉衍，往后小木屋那边去了。 橱窗外面，丁心语和金懿轩还在收拾桌子。 无意看到这一幕，丁心语下巴都要掉了，“不是……你们刚看到了吗，宋总他、他亲了沈老师……？！” “我去。”化妆师小姐姐突然冒出来，“我能说，我刚刚去找沈老师过来的时候，看到他们抱在一起吗……” 金懿轩倒是淡定，把沙滩椅摞在一起，弯着狐狸眼睛，笑而不语。 。 回到房间，关上门，把鞋子脱了。 沈岁柔光着脚进了浴室，打开热水阀，先给自己洗个澡，把身上的沙子都冲干净。 换了身舒适的吊带睡裙，她躺在床上，忽然收到了张豫安的微信。 ——【那个谁，是不是去找你了？】 然后，附上一张截图。 点开一看，是宋沉衍的朋友圈。 他发了一张照片，拍的是一枚小小的贝壳，文字只有三个，写的：第一天。 ……幼稚。 这人怎么学她啊。 沈岁柔无语，打字回复张豫安：【在我这。你能给他领回去么？】 张豫安笑了：【我可没那个本事。他只听你的，谁也拿不住他。】 算了吧，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拿捏他。 不被这人气到，就很不错了。 【你知道么，尹黛流产了。】 沈岁柔看到这，手都跟着抖了一下。 张豫安继续说：【订婚宴根本没举行，宋沉衍也根本没打算去。尹黛本来就胎不稳，气得一直哭，当天就流产了。】 【尹氏那边，听说宋沉衍也卡在手里，数据不到位，资金也停滞不投。最后尹氏先绷不住，后退一步主动妥协。】 【因为这个事儿，尹氏老总迁怒尹黛，把她送回y国了。并且以后，大概也不让她再回来。】 信息量太多，沈岁柔看得一怔又一怔。 末了，张豫安又丢了个重磅大瓜。 【跟你说个机密……尹黛那孩子，是宋沉衍他爸的。】 第280章 【可别说我跟你讲的啊，我想再多活几年。】 还有什么能比这个事情，要来得更让人震惊么？ 沈岁柔简直诧异得不行，从床上弹起来，消化了好久，才重新躺回枕头上。 然后回想起这个事儿，脑子里首先跳出来的念头。 是当时宋沉衍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毕竟那是他爸。 尹黛又跟他认识那么多年。 既然他爸想让他们联姻，但却又背着宋沉衍，跟给他安排的联姻对象滚到床上。 而尹黛怀孕以后，竟然还把这个孩子赖给他。 ……都疯了吧。 越想越乱，越想，越引起不适。 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沉衍。 因为在那个时候，那个宋沉衍举步艰难，最需要她的时候。 她选择离开了京都，离开了他的身边。 …… 所以这几条消息造成的结果，是沈岁柔失眠了一整夜。 第二天大清早，她推开小阳台的门，自己看了一场日出。 直到太阳落在身上的光，开始一点点变暖，她回房间洗漱，换了舒适的身瑜伽服，打算出去沿着海边跑步。 在这边生活的这段时间，除了捡贝壳，锻炼也是少不了的习惯。 毕竟做艺人的嘛，身材管理很重要。 先前一个月过得太放松，要是缺乏锻炼，状态也就不能时刻保持最佳状态。 还是导演先带头晨练的，他们那会儿整个组的人，每天大清早一起出去晨跑。 沿着海边往山上去，增强免疫力，呼吸新鲜的空气。 沈岁柔今天一个人出来，戴着耳机，想要静一下心。 结果出门没多久，遇到同样打算晨跑的宋沉衍。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把房车开过来的，身上的衣服也换了。 干干净净的白体恤，搭配黑色宽松的休闲运动裤。 额前墨色的碎发被一根发带隔开，英玉清隽的五官露出来，远远看到，被那优越的骨相帅了一跳。 可能这么早出门锻炼的，本身也没几个人。 迎面对视，宋沉衍换了方向，往她这边迈步。 沈岁柔摘了耳机，原地等着他。 刚想开口打招呼，突然旁边路过一个骑着三轮车，搭着一车椰子的大婶，看见沈岁柔，叫了她一声。 “小沈，这么早出来跑步啊。” 住在小镇，又是明星。 录节目难免会跟固定商家打交道，这位大婶家的水果店，就是他们组经常去进椰子的那家。 沈岁柔跟她们已经熟悉了，笑了下，对大婶点头：“是欸，婶儿您这么早就出摊了？” “对呀，今天游客多，早点去占位置嘛。” 聊了两句，宋沉衍过来了，手上拿着瓶水，拧开递给沈岁柔。 “哎哟，这小伙子俊的咧。”大婶很少见沈岁柔旁边有新面孔，停下三轮，笑着八卦，“小沈，这是你男朋友啊？” 第398章 小沈男朋友 沈岁柔已经把那瓶矿泉水接过来了，瞥了眼宋沉衍，发现这人也在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不是。”她说，“不是男朋友。” 她手上抓着矿泉水，掌心都被上面浸出来的水汽沾湿了，清清凉凉的，脸颊温度却高。 “你看看，脸都红了，还不好意思承认呀。” 她什么都还没说，大婶先笑起来，又转头看了宋沉衍好几眼，用本地方言夸他很帅。 然后就骑着车走了。 沈岁柔原地站了会儿，本以为宋沉衍会说点什么。 因为刚才，她否认他是男朋友来着。 但宋沉衍好像没计较，等她喝完水，陪着她去跑步，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是日常里的小插曲。 沈岁柔当时很快就忘了。 结果又过了一天，轮到节目组继续拍摄的时候，又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她早上要为中午和晚上的餐点去订购食材，摄像大哥今天要拍入住镜头，就没跟着她一起去。 宋沉衍没事的时候，基本都待在她旁边。 听说她要一个人出门，过去接过她手上的环保袋，打算陪她一道。 这里的小镇没有菜市场，买东西基本就在路边小店里选购。 刚走到那条街，就有阿姨从店里走出来，笑着问：“小沈，这个是你男朋友啊？” “阿姨，不是……” 她小声解释，结果阿姨根本没听见。 转头又对隔壁店铺的大姐说：“欸，小沈男朋友来了。跟阿英说的一样，好帅哟！” “哪里？让我看看，小沈男朋友是哪个？” “这是小沈男朋友？” 这条街就这么窄，基本一家挨着一家。 “小沈男朋友”这件事，基本算是传了个遍。 沈岁柔一开始还否认呢，结果一连几天，发现解释根本没有用。 只要她一过来，不管宋沉衍在不在。 这些阿姨都会问她，小沈，你男朋友呢？ 其实也不怪人家，她和宋沉衍两人，基本每次出现都走得很近。 是字面上的很近。 最多不离两步远，几乎肩膀挨着肩膀，买东西的时候，还凑一起有商有量。 宋沉衍给她提着袋，跟着她到处转，天再热，也没有任何的不耐烦。 男人高大模样帅气，女人身材好，肤白貌美。 这样一对儿同时出现在街上，论谁都会忍不住多看几眼。 到后面，沈岁柔也懒得再去纠正，有人问她，她就笑一笑。 要是宋沉衍刚好在，她就直接把人推出去，让大姐们去围着宋沉衍。 她自己落得清净，趁机进到店里选东西去了。 宋沉衍对她拿自己当挡箭牌的这件事，倒是波澜不惊。 他本身也不是什么热情的性格，唯一的耐心都留给沈岁柔去了，遇到不熟的人，总有点疏离清冷，跟人聊不了两句。 慢慢儿的，大姐们也就对他不那么好奇了。 反倒是节目组这边，一个个都私下跑来问沈岁柔。 沈老师，宋总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沈岁柔麻了。 否认吧，人家又不信。 毕竟每次她在录制，宋沉衍总会在旁边看着，目光跟着她移动。时不时还拿出手机对着她，光明正大拍几张照片。 有时遇到人手不够，趁着机位在拍其他嘉宾，他就直接过来厨房，挽起衬衣袖子帮她的忙。 有次摄像大哥回来取镜，就看到沈岁柔忙着往榨汁机里丢水果，少什么东西，她伸手，宋沉衍就已经给她递到手上。 两人都没怎么说话，却是意外的默契自然。 当时屋子里都是西瓜的清甜，和柠檬爆开后碾成汁水的清香。 摄像大哥不知道为什么，留下了那一节不能播的片段。 连导演看完，都说想拍一档恋综了。 …… 海边小镇的夏天很长，日子不紧不慢。 沈岁柔的抽屉又多了十几枚贝壳以后，小镇突然迎来了少见的坏天气。 这天早上，原本还是个大晴天，他们节目组在外面拍了不少外景。 结果一帮人刚回到“浪漫满屋”，天就眼见着阴了下来。 乌云一大片一大片的从海面那头汹涌而至，似乎随时都会袭来一场磅礴的暴风雨。 难得没什么客人，导演本来还想趁着周五，领大家去海钓来着。 这天气一闹，计划就泡汤了。 大家只好聚在一楼客厅，开始用投影仪放电影。 沈岁柔在咖啡吧台照顾生意，给客人做完一杯生椰拿铁，忽然有点莫名的心神不宁。 她抬眼扫过外面的天色，回来半个钟头，那些云好像变得更浓了，黑像是打翻了砚台一样。 对了，宋沉衍呢？ 她突然间想起，回来以后还没看到宋沉衍。 因为他们出外景，人很多，加上还有新来的艺人，宋沉衍不方便跟着他们出去。 所以她早上出门之前，让宋沉衍自己在周围转一转，有兴趣的话可以租个游艇出海，正好打发无聊时间。 然而她都回来一阵了，一直没看到宋沉衍的人影。 难不成，他在楼上休息？ 沈岁柔不放心，连忙给他打了一通电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要下雨，海面起了大风，所以连带着信号都不稳定。 连“嘟”声都没有，拨号直接宣布失败。 第399章 失魂落魄 这一刻，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瞬间被放大。 她换成给他发消息，但信号都不好，网络自然也就更差了。 要等会儿再拨一遍么？或者，等会儿上楼看看他在不在？ 什么等会儿。 等不了。 沈岁柔刚想完，立即把围裙摘下，塞到金懿轩的身上，抬腿就往楼上跑。 第281章 电梯都不走，她顺着楼梯大步爬到三层。 宋沉衍有个房间在这儿，平时洗漱会过来，后来行李也搬上面，只是偶尔才在停靠椰树下的房车住两晚。 沈岁柔先是按门铃，然后开始握拳捶门。 旁边的旅客都被惊动了，房门依旧没有打开。 她又掉头跑回楼下，急匆匆地找到导演，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宋沉衍？ 结果大家都不知道。 也是，连她都不清楚宋沉衍的行踪，那还有谁可以知道。 “可是外面要下暴雨了，宋总能去哪儿呢？” “要不出去找人吧。” 就在这时，外面有救护车的鸣声，一路呼啸着往后面的沙滩方向驶去。 雨开始下起来了，外面狂风骤雨。 沈岁柔待不住，想也没想，拿了把伞就要出去找人。 走到门外，撞上一批奔跑着回来避雨的游客，几个年轻女孩儿推搡着往屋里走，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嘴里不停说着“好吓人，好吓人”。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 “沙滩那边有人出事了，好像是跟游艇出海潜水的，听说是缺氧，没能安全上来。” “男的女的？” “不知道啊，好多人在那边……我们没敢看。” 有人说沙滩那边出事的时候，沈岁柔就明显感觉到浑身一震。 然后就是“出海”，“游艇”，“潜水没上”来之类的词汇。 全部像是隔了海水一样，模糊不清的，一股脑的灌入她的意识里，将她彻底淹没。 是谁出事了？ 出海的人，包游艇去潜水的人，潜水没上来的人。 她不敢细想，到底会是哪个人。 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伞掉在地上，沈岁柔也顾不着去捡，嘴唇颤抖着，直接转身往外面冲出去。 今日的海洋不再温柔，压抑低沉的乌云跟波浪高涨的海面，融为漆黑的一片。 海滩的岸边亮起照明灯，救护车蓝红相间的光，在昏暗的海边不断闪烁。 救援队在负责疏散现场，把周围拉上警戒线，远远看去，那边人影攒动，嘈杂又混乱。 沈岁柔奋力跑在雨里，不知道要从哪里开始找，到处是人，到处又看不见宋沉衍这个人。 咸涩的海风刮着她的脸，气温湿冷，空气浑浊。 她听见自己用力奔跑时的呼吸声，在鼓胀发闷的胸腔里横冲直撞，冷风从口腔钻进喉咙，冻得四肢百骸都跟着发冷。 “宋沉衍！宋沉衍——！！” 顾不上，也管不了那么多。 她边跑边朝着人群大喊，被沙子绊倒摔了一跤，膝盖擦破跟失去痛觉一样，又立即撑起身子爬起来，继续朝着人群反方向跑。 结果越跑，越绝望。 没有人回应她。 只有冷风用力贯穿她的身体，像是要吹散她摇摇晃晃、随时都要碎掉的魂魄。 眼见着离警戒线越来越近，沈岁柔盯着救护车旁边的担架，望着蒙上的白布，终于慢了下来。 然后她抓住一个医护人员，哑着颤抖的声音，问她：“请问……可以让我看看担架上的人吗？” “你是家属？” 沈岁柔愣了愣，呼吸瞬间就要凝滞，“对……我是他家属。” “确定吗？死者是个外国人。” “什么？” 雨一下就把她浇醒了。 是外国人。 虽然不应该这样说，但是，太好了……起码不是他，起码不是宋沉衍。 “岁岁？” 海浪声和救护车的鸣笛里，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她。 “岁岁……沈岁柔！” 声音越来越近，不是幻听。 而且就在警戒线的对面。 沈岁柔猛地抬头，看到一个颀长高大的人影快步朝着她走来。 一步，两步，三步，越走越快。 她喉咙好像卡住了，发不出声音，眼睛干涩发烫，豆大的眼泪跟断线珠子似的，一颗一颗用力砸落。 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变得清晰，照明灯洇着他的面庞轮廓。 沈岁柔突然浑身都软了，膝盖失去骨头一样，直接往地上瘫倒下去。 但很快，面前的人及时接住了她。 张开双臂，紧紧把她抱在怀里。 “没事，不是我。”宋沉衍搂住她，把她整个人都按进胸口，贴着心脏，让她听见象征生命的声音，“别怕，我在这里，完完整整站在这里。” 沈岁柔安静了两秒，感受到那颗那铿锵跳动的心脏。 接着忽然就抬起拳头，用力捶在宋沉衍的胸口。 一下不解气，又捶一下。 手上的力道很大，然后，她终于放声痛哭。 “别哭乖乖。没事了，不要哭。”宋沉衍拍着她的背，低声哄着她。 “你干嘛去了！电话都不给我打！我都不知道你在什么地方，遇到什么事！”沈岁柔用力搂住他的脖子，声音都还在颤抖，“宋沉衍，你怎么这么可恶，把我吓得魂都要没了。” 她是真的哭得很伤心。 从跑出来找他的那一刻，她就预想了很多的事。 有好的，也有坏的，也有最坏最不想接受的那个选项。 她很害怕，害怕现实冷酷。 害怕失去，害怕再也见不到面。 直到现在这一刻，宋沉衍抱住她。 她才忽然觉得自己即将碎掉的魂魄，被重新拉回身体里。 被他留了下来。 留在了人间。 第400章 同样的心情 沈岁柔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四肢都使不上力气。 宋沉衍把她抱回去，在路上遇到了出来找人的节目组。 导演那边都已经开始联系后勤安保之类的，打算上报搜救队了。 其他人也静不下来，担心他们两个，全都跑出来分头找人。 还是卖椰子的大婶往回蹬车的时候，告诉他们小沈跑去了海边，小沈男朋友也在那里。 大家相互转告，这才是纷纷往这边赶过来。 然后就看到宋沉衍抱着沈岁柔，身上的防晒服脱下来搭在她头上，遮雨又遮别人的目光。 沈岁柔环着他的脖颈，安静温顺地窝在他怀里，弯曲的膝盖上全是沙子，还擦破了皮。 “小沈怎么了？你们都没事吧？”导演问道。 “没事。”宋沉衍把沈岁柔往怀里掂了掂，“先带她回去清理伤口。” 回到“浪漫满屋”，大家身上都被淋得湿透。 问起沙滩那边的情况，宋沉衍就跟他们说了个大概。 下午那会儿，他确实包了游艇出海，本想一个人去海钓，察觉天气隐有变化，于是提前收杆返航。 行驶到一半，看到救生皮艇往旁边路过，后面跟着另外两艘船只。 有人在哭，有人在拿着对讲反复寻找信号。 搜救人员跟船只上的外国女人语言不通，后来他听到“岸边有没有医生”这句时，主动把游艇靠近，表明自己是医职人员，并询问发生了什么情况。 之后就是协助搜救队紧急施救，用英文跟外国女人沟通，弄清楚基本情况。 直到救护车赶来，他移交施救工作，配合搜救队做了些笔录。 准备回去时，突然看到沈岁柔拉着个医护，盯着担架在说话。 那表情，好像魂不附体一样。 他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了，于是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 知道两人没事，大家都散了。 宋沉衍把沈岁柔抱回他房间，让她坐在单人椅上，他先把身上湿透的衣服脱下来，丢到收纳篮。 然后光着上身走到浴室，打开灯暖，调好水温。 蒸汽开始弥漫，室温适宜。 他走回沈岁柔面前，垂眸看着她，也没询问的意思，直接单手把她抱起来。 沈岁柔很安静，没有说话，也不挣扎。 只是看着他，用湿润红肿的眼睛看着他。 好像只有把他锁在视线里，整个人才会感觉到踏实一点。 窗外暴雨扑打玻璃，浴室却很安静。宋沉衍帮她冲洗身上的沙子，挤了洗发露，打湿她的头发。 他本来就很会照顾她，全程熟练又温柔，不捎带任何越线。 等给沈岁柔洗完澡　，拿浴巾裹着放她到床上。 他自己才回到浴室，把自己清理干净。 宋沉衍擦着头发出来时，手里还拿着吹风筒，一抬眸，看到沈岁柔已经自己找了件他的t恤套上，坐在柔软的被子里，抱着膝盖望着他。 “坐过来，给你吹头发。” 沈岁柔没有反驳，慢慢挪到床沿。 看着宋沉衍给吹风机插好电，坐到她身边，修长的指节撩起发丝，细心的给她吹头发。 温暖的风把人吹得放松，紧绷不安的神经，在这一刻，才是慢慢开始松懈。 “宋沉衍。”她终于开口说话，“不要再让我找不到你。去哪里都好，你得告诉我，让我知道要去哪里找你。” 第282章 她声音干涩沙哑，回头看向宋沉衍时，眼眶又红了。 吹风机被关掉电源，宋沉衍蹲下来，握住她的手，“生气了？”说着张开双臂，抱住她的腰，“还是害怕？” “我当然害怕。”沈岁柔让他抱，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但你知道，我最害怕的是什么吗？” “嗯。”宋沉衍拿脸蹭了蹭她，“怕失去我。” 对，她确实害怕失去他。 但当时萦绕在她脑海里的，不仅仅只是这个。 “我最怕的，是万一找到你，但你已经……而我，我却没办法带你回去。” 不说吉不吉利，但想到当时那些最坏的结果，沈岁柔声音都是抖的。 “你知道当时那个医护人员，问我是不是家属的时候，我多难受吗。因为那时候我发现，我跟你之间的关系，还是太单薄了。” “既不是亲人，也不是合法伴侣，万一如果你真怎么样了，我……我没有资格带你回去。甚至，也不能为你做任何事情。” “我找不到你，或失去你，这是最难过的一点。” 她说着，又开始泪眼朦胧，“但带不走你，这是我最害怕的一点。” 沈岁柔很难过，这种难过，大多来自于心痛。 对比起这种最无力的结果，先前那些失望，那些争吵，那些所谓的生不生气，哪里还有那么重要。 她放不开这个人，也不想失去这个人的下落。 他好像早就已经融入了她的生命，承载着她的另一半灵魂。 以至于以为真正意义上的失去时，她魂不附体，脚不沾地，害怕面对下一个明天。 她不确定宋沉衍明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抓着他胳膊的时候，用力到指节都苍白失去血色。 而她的所有情绪，宋沉衍自然感受得到。 他只是没想到沈岁柔会想得那么深，以至于被她的想法所震惊，然后触动。 蹲在她面前微张着唇，沉默看了她许久。 “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问我是不是你男朋友的时候，我听到你否认，却没有表态么。” 宋沉衍坐到旁边，抱着沈岁柔躺下去，用柔软的棉被包裹着她，“因为我不觉得自己是你男朋友，而是你的家属。是一种亲近的，稳定的，不会被任何因素干扰的关系。” “哪怕你不想承认，但在我这边，你已经有这样的地位和权利。除了你，我不会觉得还有谁可以当我的伴侣，跟我共度漫长余生。” “至于你想的那个问题，我同样也害怕过。” “在那次滑雪场的暴雪里，在我找到你前，我也是一样的心情。” 所幸他们都平安无事。 所幸他们历经劫难，仍然拥有彼此。 内心正柔软着，沈岁柔靠在宋沉衍的肩膀上，忽然想到什么，撑着胳膊坐起来，盯着他：“你给我保证，不管在哪里，都要让我知道你的下落。” “我没不打算告诉你。”宋沉衍勾住她的腰，轻轻抚着她的背，“我出去前给你发了简讯，后来海上没信号，收不到你的讯息。” 他发消息了？ 沈岁柔不信邪，赶紧去翻聊天记录。 结果没翻到。 等等，她忽然想起早上收到了几条垃圾短信，那会儿忙着，都没仔细看，干脆一起删掉了。 所以宋沉衍给她发的讯息，大概也在那里面。 她坐在那里，低头看手机。 身上那件宋沉衍的t恤领口偏大，露出半个肩头，以及大片白皙的脖颈。 宋沉衍拿视线描摹她莹白的肩背，又滑向不盈一握的软腰，闻着她头发若远若近的香气，喉结轻轻滚动，眸色跟着暗了下来。 然后，他忽然坐起身，手臂环住沈岁柔，张嘴在她细腻的后颈上咬了一口。 第401章 识玉 “唔，你干嘛啊……” 突然被咬，沈岁柔想侧身，但背后突然贴上了滚烫的体温。 宋沉衍没有回答，结实有力的臂膀勾住她，把她拢到怀里。 绝对的体型差显露了优势，他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床上，攥着手腕，胸膛以及往下，全都紧紧贴着她。 严丝合缝的距离，让他们只能看着彼此的眼睛。 但每一丝的身体变化，都感受得分外真切。 同样的沐浴露香气在被子里蒸发缭绕，如同有什么东西在发酵。 不知道谁先主动的，又或许是同时。 沈岁柔搂住宋沉衍的脖子，带着他往下压，宋沉衍低头迎过去，咬住她红润的唇，激烈地亲吻着。 窗帘紧合，房里都是暧昧的动静。 急促的呼吸，低低的喘气。 沈岁柔身上那件宽大的t恤被扔到了床下，然后感受着宋沉衍指腹上的薄茧摩挲自己皮肤，不轻不重，激起些许微麻的痒意。 他握住她的腰，从腰线游移往上，娴熟覆住白桃。 薄唇从下巴沿着天鹅颈轻啄，在她湿漉漉的眼眸注视下，挺拔的鼻梁蹭过软腹。 感受她微微瑟缩，停下来，挑眉。 接着垂下眼睫，涉猎森林，给她期待已久的体验。 沈岁柔的意识满天上飘，又被拉着从高空坠入深海。 好像有一把火炙烤着她的灵魂，头发潮湿，身体像过了滚水一样，几欲在烈焰里沸腾。 “宋沉衍……” 她伸手去抓他的头发，反手又被扣住腕骨，束缚住，不让动。 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宋沉衍终于放过她。 转而把她捞进怀里，示好的亲了几下，翻身平躺，让她跨坐上来，把所有的主导权都交给她。 …… 可能是这段时间，两人都忍耐许久。 这一折腾，就是大半个晚上。 连楼下打电话喊他们去吃饭的来电，也一个都没有接。 好像不知疲倦似的，澡都白洗了两次。 沈岁柔的腰上全是淡淡的指痕，因为要上镜，宋沉衍特意留意着，没在其他地方留下痕迹。 而他自己，胸口，锁骨，颈侧，都挂着几个清晰小巧的牙印。 这会儿终于把人喂饱了，宋沉衍点了外卖，翻出应急医疗箱，让沈岁柔坐过来一点。 然后抓着她的脚踝，让她踩在自己的腿上，拿棉签沾了碘伏，一边吹气，一边涂抹她今天摔伤的地方。 沈岁柔整个人懒洋洋的，抱着被子，盯着宋沉衍看。 心想着，怎么有人能长成这样啊。 脸这么窄，鼻梁这么高，睫毛还长，简直跟ai造物出来似的，好看得有点不真实。 她又想亲他了。 转念一想，刚就是因为亲他，所以在浴室里又被教育。 算了算了，还是躺下吧。 于是沈岁柔就躺下了，顺势举起胳膊神了个懒腰。 手不小心抻进枕头底下，碰到了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嗯？”她摸了一下，摸到一根绳子，干脆就把东西拎了出来，“这是什么？” 黑色的结缘绳上，挂着一枚白玉平安扣。 她想起之前在宋沉衍微敞的衣襟里，看到过的吊坠绳子，难道就是这个？ 宋沉衍掀起眼皮，扫过她手里的白玉，语气淡淡，“你觉得是什么，要不要……仔细再看看？” 沈岁柔本想回答，这不就是玉佩么。 但她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个玉佩好眼熟。 “我小时候，好像有个一样的。”她说着，把平安扣翻了一面，“是我妈妈给我求来保平安的，后来我七岁那年，在庙里给……” 声音忽然噎在喉咙里，她愣住了。 平安扣的反面，有一个细小的磕碰。 她记得她小时候戴脖子上的那枚，也在同一个地方，有个同样的磕痕。 是她儿时顽皮，爬树掉下来的时候，磕地上给碰坏的。 突然间，不知怎么，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看了看宋沉衍，又看了看这个玉佩。 然后，眼睛睁得越来越大。 “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个好像……是我的啊。” 宋沉衍把擦过药的棉签丢掉，抬眸看着她，眉梢微挑，“有没有一种可能，确实就是你的。” 猜测被证实了，沈岁柔一时惊讶，拿着玉佩看了又看，突然捧住宋沉衍的脸，说话都结巴了，“你……不是吧，宋沉衍，你不会就是那个小孩儿吧？！” 其实关于这个玉佩，小时候她跟沈母撒了谎。 那个平安扣，根本没有弄丢，而是被她送给了当年给她算命的小和尚。 …… 那年沈岁柔才七岁，跟着沈母一起去庙里拜佛上香。 正值暮春，玉兰开得最好的时候。 她调皮惯了，趁着沈母去找主持说话，自己溜到寺院的墙头，踩着假山爬到围墙上面，想摘一枝开得正好的白玉兰，回去送给余程。 外公常说，植物是有灵性的，尤其在寺庙，得保持一定的敬畏。 第283章 但沈岁柔不太信这些，喜欢花，就去摘了。 结果下来的时候，鞋子蹭到青苔打了滑，惊叫一声，整个人直接朝着地面跌下去。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倒霉，那个墙头后面有个蒲团，蒲团上坐了一个穿着僧袍的小和尚。 沈岁柔摔下去的时候，人就在下面看书。 挺突然的，就被沈岁柔压着背，一起滚到了地上。 沈岁柔当时吓坏了，没来得及哭，急急忙忙去拽被她砸到的人。 可手刚碰着人家，就被甩开了。 小和尚面无表情爬起来，用袖子蹭了蹭擦破的脸，扫了沈岁柔一眼，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沈岁柔整个人有点懵，爬起来就追人家后面不放。 “小哥哥，你别走啊，我还没给你道歉呢。” “小哥哥，你是和尚吗？为什么和尚有头发？” “小哥哥，你等等我啊，我给你道歉行不行，能不能别不理人呀？” “小哥哥，小哥哥……” 宋沉衍小时候在庙里长大，算半个俗家弟子。 当时跟着京都庙里的师父来苏城拜访他的师叔，没想到好不容易找个地方看书，遇到个这么吵的小女孩儿。 身上被砸淤青了，脸不知道怎么样。 他想着走远一点，她大概就不会跟着了吧。 “小哥哥，你是不是哭了。” 沈岁柔不懂，为什么这个小和尚一直低着头不理人。 结果刚说完这话，小和尚终于停下来，转过身冷冷看着她。 “你没哭呀。”沈岁柔挠头，把手里的玉兰递给他，“对不起，我不小心的。这个花赔给你，算是跟你道歉。” “我不要花。真要道歉，赔我别的东西。” “啊？那你要什么……” 沈岁柔想了半天，身上值钱的就只有脖子上的玉佩。 犹豫半天，还是摘下来，递到小男孩儿面前。 “给你，这是我最珍贵的东西了。我妈说这是保平安用的，希望你以后平平安安，别再被人砸到了。” “……” 宋沉衍本来就是跟她开玩笑，没想到，这小姑娘怎么傻乎乎的。 陌生人问她要什么，她竟然就给。 他接过那枚白玉平安扣，忽然想逗逗她，就说：“你送我东西，那我也回个礼。我会算命，你去求个签，我给你解。” “去哪里求签？” 于是宋沉衍带着这个小家伙，去偏院那边，教她怎么求签。 竹签一晃一撒，他捡起来，随意看了眼。 没想到，竟然是上上签。 世人皆有万千愿，唯独难求上上签。 他忽然，就不想捉弄她了。 把这个竹签递给她，注视着她水灵灵的眼睛，淡淡地说：“你有佛缘，常来寺庙，会有神佛庇佑。以后也会遇到贵人，助你脱困，给你越来越好的人生。” 拜佛会怎样？听不懂。 什么是贵人？不明白。 沈岁柔看他神情很认真，接过那枚上上签，紧紧抓在手里，“我知道了。希望你好好对待我的玉佩，我叫岁岁，下次再来找你玩。” 她该去找沈母了，不然一会儿又要挨骂。 走到门口，又回头说： “记得等我啊，我过两天就来。” 宋沉衍没当回事，等沈岁柔走远了，才想起没把玉佩还给她。 算了，下次吧。 他这样想着。 结果过了两天，三天，一礼拜。 小姑娘都没再来过。 而他，要回京都了。 …… “所以真的是你？”沈岁柔缓冲半天，还是很难相信，世上竟有这么荒谬的缘分。 当时那个剃着寸头的小男孩儿，怎么会是宋沉衍？ 宋沉衍修长的手指勾过玉佩，摩挲片刻，把她戴回沈岁柔的脖子上，“是不是我，对你很重要吗？你还是把这个人忘了，把那个小小的约定忘了。” “不是啊，是有原因的。”沈岁柔凑近了些，抓住了宋沉衍的手，“当时我爸决定要去京都创业，非要我跟着一起去那边上学。我不想去，闹了好几天。” “所以，你当时哭，是因为这个？” “啊？” 宋沉衍微抿薄唇，又说：“其实当年，我有去你家找过你。” 就站在门口那颗玉兰树下，看着她被余程背着，搂着他的脖子，撒娇似的哭个不停。 当时他想，原来她有别的小哥哥。 跟他说的那些，怕不是也跟别人说过。 后来他回了京都，就把玉佩丢盒子里压着了。 直到宋岳庭要送他出国，他想了想，又把玉佩拿出来，一起带去了国外。 而沈岁柔也被沈父带去了遥远的北方，开始适应陌生的环境。 只是偶尔她也会想起，当年玉兰花开的时节，在苏城的寺庙里。 跟一个小哥哥，还有个未完成的约定。 第402章 还是喜欢你 暴风雨过去几天，海边小镇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沙滩依旧热闹，海风依旧温柔。 好像前几天的意外不曾发生过，没有人记得这里的压抑，和咸涩冰冷的空气。 人们拥抱蔚蓝的大海，明媚的风光，在夏日尾声里，尽可能的眷恋这里的一切。 节目组的人还是每天悠然自在，拍最自然的风景，留住最自然的生活。 沈岁柔跟宋沉衍两个人，在组里已经算是半公开的状态。 其实两人也没对外说过什么，但只要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们俩绝对是在谈恋爱。 有回沈岁柔忙着给旅客换床单，东西一边走，一边掉，宋沉衍就跟在后面，也不喊她，默默弯腰帮她捡了一路。 那耐心，给新来的艺人看得目瞪口呆。 羡慕沈岁柔这么好命，新歌发行一个月就爆红，自己性格外貌身材样样都好，连男朋友也有钱有颜，还这么肯宠她。 当然，沈岁柔本人没听过这些，但和宋沉衍的相处，倒是越来越符合她对感情的需求。 不仅每天在“浪漫小屋”出双入对，做什么都待在一起。 有时还会避着组员们，单独出去海边散步。 走在细软的沙滩上，手牵着手，吹吹风，看看傍晚的日落，最后，再一起去捡小贝壳。 说起来，他们各自都攒了许多的贝壳了。 合在一起，估计真有满满一整抽屉。 后来有天，他们还在海滩上捡了一只流浪的小狗。 白色的马尔济斯，模样可可爱爱。 因为太能吃，所以取名叫“饭饭”。 节目组本身就没什么拘束，包容度也很高，多了一只小狗，生活自然要比之前更加热闹。 于是宋沉衍跟沈岁柔两个人的散步时光，就变成了两人牵着小狗在镇上遛弯。 连导演都说，饭饭太可爱了，还想着要是节目录完，没有人要养狗的话，他打算带饭饭回去。 他老婆应该会喜欢。 宋沉衍私下里也问过沈岁柔，想不想养饭饭。 沈岁柔一直很喜欢小动物，那会儿却摇了摇头。 “小动物需要很多的陪伴，我们两个人工作都挺忙，估计做不好饭饭的家人，还是算了吧。” 宋沉衍“嗯”了一声，摸摸她的头，“也好，那你在家的时间，又都全部属于我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一瞬又一瞬。 如白驹过隙，忽然过去了。 节目录制结束的前一晚，“浪漫满屋”举行了有史以来最认真的海边live. 星光和灯串将整个海滩点亮，一簇簇的篝火像是夏天的心脏，围绕着那座漂亮的蓝色小屋，筑造了一个无比瑰丽的梦。 游客们无比热情，带来了自己的恋人，朋友，甚至是自己的小毛孩。 艺人们都准备了不同的歌曲，在草坪的中间，用音乐带给整个小镇快乐。 晚风吹过，空气里都是冰啤酒和水果的清香。 沈岁柔一身白裙，眼眸明亮，注视着人群里矜冷清淡的那个人，把她的心声献给他。 “我很喜欢你， 要知道这可拟， 学的修辞， 在此刻都淡去意义。” 目光相接，思绪却飘散得很远。 过去发生的事情，变成了电影情节，一帧帧，一幕幕，从她眼前闪过。 她看到了小时候的宋沉衍，站在玉兰树下的小小少年。 还有去年那个夏夜，宋沉衍被她拽着领带，送上红唇的时的神态。 “于是你名字， 在我命运，有真实的呼吸。 想证明我的勇，我属于你，你属于你。” 有烟火升起，点燃了海面。 宋沉衍噙着笑，目光深情而柔软。 “你是我连的焰火，照亮我宇宙。 亲爱的，事物太浅薄。 请你看看我。 看我，如何随你短暂降落。” 第284章 …… 欢呼和热闹还在继续，但沈岁柔已经悄悄离场。 她找到宋沉衍的时候，他站在灯光阑珊的椰子树下，独自眺望海面。 她没说话，只是走到他旁边，然后把手穿过他的掌心，跟他十指相扣。 烟火绚烂，落散无声。 宋沉衍望着那些湮灭的光，对沈岁柔说：“我母亲离世的那一天，外面也像现在这样，漫天的烟火。” “所有人都在团圆，吃着年夜饭，准备在除夕夜倒数着，迎接新的一年。” “而我母亲，等了我父亲一整晚，他却在另一个女人的家里，陪她跟她的家人一起过节。” 沈岁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自己的母亲，短暂诧异，一时没有接话。 而宋沉衍握着她的手，目光是涣散的。 “我父母是家族联姻，我父亲娶她，只是为了吞并我外公家的产业。等生下了我，他就跟别的女人有了家。” “我母亲本来性格很好，还是海外有名的钢琴师。嫁给我父亲以后，她就被剥夺了原本的生活方式。” “她不能再去演出，只能陪在我父亲身侧，为他去和其他家族的太太们社交，以此巩固宋氏与其他公司的关系。” “而我父亲，根本不关心她，忽略她所有的需求，甚至还直接住到外面，连除夕夜都不肯回家。” “那时我母亲已经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除夕夜那晚，她在玻璃花房里坐着，对我说，她要走了。” “然后找来保姆把我带出去，让我去看外面的新年烟花。” “当时我才五岁，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只是不想看烟花，所以又跑了回去。” “于是我看到玻璃花房被火焰吞噬，很多人在往上面泼水。” “我不懂那代表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看烟花在上空绽放，声音很响，震耳欲聋。” 最后的尾音，轻得经不住海风吹过。 像一缕烟，不碰就散。 宋沉衍不再说话，而沈岁柔鼻子发酸。 过了很久，等烟花又一次升起。 沈岁柔挽住他的胳膊，哽咽地说：“不要难过。火是温暖的，或许你母亲，只是去了温暖的地方。” 宋家太冷了，人世间对于她而言，真的太冷了。 所以她去了温暖的地方。 宋沉衍微微一怔，转过头来，垂眸凝视着沈岁柔。 好像从没有人跟他这样说过。 母亲走时，爷爷说那是宋家的悲剧。 他父亲说，那是她自己想不开。 只有奶奶带他走，告诉他，母亲去了另一个地方，那里很远。但只要阿衍长大，走一段很长的路，自然就能跟她再相见。 唯独沈岁柔，唯独她拉着他的手。 告诉他，火是温暖的，母亲只是去了温暖的地方。不用害怕，不用难过。 “是啊，她是去了温暖的地方。” “并且告诉我，我也该去寻一个温暖之地。” 海浪涌成潮汐，艳火余晖再次照亮他们。 宋沉衍抬手捧住沈岁柔的脸，微低着头，声音如风温柔，“而你对于我来说，就是我所能触及的，最温暖的事物。我贪恋温暖，也贪恋你。” “无论兜兜转转多久，都一样还是喜欢你。” 这个瞬间，沈岁柔忽然热泪盈眶。 不是风吹，也不是有沙，是因为爱。 为爱而心疼，为爱而触动。 接着，宋沉衍从他的西裤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借着烟火和月色，单膝跪在沙滩上。 “所以，我想请你成为我的家属，跟我去所有温暖的地方。给你左右我意志、影响我本能、以及刺痛我的权利。” “风筝线也好，项圈也罢，都可以攥在你手里。你不用再害怕没有办法带我走，这个世上，也只有你能带我走。” “沈岁柔，永远留在我身边，可以吗？” 绒布上的戒指盈着光，圆润的钻石像明月，也像失序的心跳。 所有的喧嚣都瞬间变得很远，满天繁星失色，只有眼前人清晰可见。 夏日要结束了。 沈岁柔突然间，有点想家。 那个只属于她跟宋沉衍，两个人的家。 “我愿意。” 于是，她这样说。 第403章 爱的轮廓（结局） 两天后，综艺杀青，节目组从海边小镇撤离。 在离开前，大家在海边拍照留念。 站在那座蓝色小屋前，红着眼眶，看了很久很久。 沈岁柔也是在回京以后，才知道宋沉衍把这栋小洋房买了下来。 钥匙交给她，让她随便怎么处置。 她当然高兴，把好消息告诉了节目组的那些朋友。 并且约定下一个夏天，一定还要在那里见面。 后来一如所有人的期待，节目播出后，瞬间获得了很高的热度。 大家都很喜欢这档节目的氛围，是那种把人带到尘世间，又逍遥在尘世外的一种轻松自在。 尤其是结尾时，沈岁柔接受节目组的一段采访。 问题是，在这个夏天，这段旅途中，她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她笑着说：“找到爱，触碰爱，学会爱。” 。 因为彼此工作都很忙，回到京都之后，他们就把重心先放到各自的战场上。 但生活总是要过的，日子也不是跟谁过都一样。 不过最大的变化，是公寓的露台种上了很多花。 都是宋沉衍跟沈岁柔一起挑的，他们在周末的时候，逛遍了京都的花卉市场。 认认真真了解花的习性，以及适合的环境。 然后，他们给了彼此一个明年看花的约定。 在自己家，在彼此身边。 。 两人是在过年的时候，才把决定结婚的事情告诉双方家长。 他们先去的宋奶奶那里，沈岁柔拉着她的手，把戒指亮给老人家看。 宋老夫人高兴得不得了，转头让柳慧珍去房里，把她的首饰盒搬过来。 沈岁柔没想到，宋奶奶的首饰足有一大箱。 是古时候，大家闺秀用的那种木箱。 “按我们宋家的规矩，晚辈结婚，长辈是要给些东西，当做传家用的。” “阿衍的母亲不在了，那我就替她，多给一份。” “之后再让阿衍给你定几套新的，新人嘛，总要添添喜气。” 说着，那一整个箱子被推到沈岁柔的面前。 沈岁柔愣了下，才明白这些东西，宋奶奶是要全部都给她。 她转头去看宋沉衍，宋沉衍揽着她的腰，微微点头，意思让她收下。 最后他们家的保险柜，直接就被这一个箱子给塞满了。 。 苏城的玉兰又开了。 得知沈岁柔的婚讯，沈母哭得不能自已。 她高兴，也激动，在庭院的竹子边，抱了她半晌。 唯一，只说了一句话。 “囡囡啊，你一定要幸福。” 后来得空，他们又一起去了一趟寺庙。 沈岁柔努力去找当年她掉下去的那面墙边，站在那株白玉兰下，回眸对着宋沉衍笑。 宋沉衍站在另一边花下，举起镜头，留住了爱人和春天。 两人又往偏殿走，想去看求签的地方。 结果一进院子，宋沉衍径直走到许愿树下，从红绸遮挡的树洞里，摸出了一枚上上签。 “不是，你怎么连这里都知道？” “不仅知道，我也有一枚，放在这里的上上签。” 是沈岁柔的外公离世，她不愿跟宋沉衍回京的那次。 宋沉衍离开苏城前，在这里求的一枚签。 而今天，他是来还愿的。 。 因为说好要一起去很多温暖的地方。 婚礼前，宋沉衍空出假期，带沈岁柔去外面的世界，开一场只有两个人的狂欢派对。 他们在北海道打卡网红日料店。 在巴厘岛与鱼群深潜。 之后又去了一趟沙漠深处，看血红的落日，举起啤酒干杯，然后在下一秒，拥抱接吻。 再远一些，沈岁柔有点累，不太想去了。 于是回到国内，去边疆骑马，去看江南天工雕琢的山水画。 然后回到夏市的海边小镇，跟老朋友们见了一面。 拍了一组，充满回忆和纪念的婚纱照片。 。 整个婚礼的策划过程，都是宋沉衍亲力亲为。 沈岁柔只提喜好和想法，剩下的，都交给他去完成。 他知道她想要什么样的婚纱，也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鲜花。 沈岁柔唯一做的，大概就是在请贴上，写下亲朋好友的名字。 最后，盖上幸福的邮戳。 。 春日的最后一天，他们决定去看望宋母。 也是这天，沈岁柔才知道，原来有的人不在人世间，但整个春天仍然会为她惊艳。 第285章 宋沉衍知道她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想跟宋氏的祖先共处一个地界。 所以给她买了一套带花园的房子，请人定时来打扫收拾。 屋里没有清冷的感觉，到处都是新鲜的花香。 沈岁柔在花枝缭绕的桌面，看到了她的相片。 墨如玉珠的眼眸，绸缎般的长发。 难怪宋奶奶说，宋沉衍像他的母亲。 之前不解，现在眼见为实。 她跟宋沉衍在那儿站了很久，宋沉衍全程不语，只是用指腹摩挲相框边缘。 后来临走前，她采了一束鲜花给她。 对她说，您放心吧。 宋沉衍他很好，他已经抵达温暖的地方。 。 夏天再度来临的时候，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森林婚礼。 跟沈岁柔喜欢的电影《暮光之城》中，爱德华跟贝拉结婚时，布置的场景一样。 这个时候的杉木，高大茂密。 阳光穿过晨雾从缝隙里投下来，光影斑驳，静谧而朦胧。 白色花藤如瀑布般倾泻垂落，无数的白玫瑰与满天星，铺满周围目光所及。 整片森林变成了白色童话，宾客们三两而聚，等待着见证最美好的时刻。 而森林一角的木屋里，沈岁柔穿着洁白的拖尾婚纱，手捧鲜花，坐在窗前，安静地看着窗外。 她要结婚了。 好像梦一样。 在这之前的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是个小女孩儿的时候。 她可能从未预想过，将来会爱上什么样的人。 她也不太相信缘分。 也没有很多的勇敢。 无法义无反顾的，轻易把心全部给予别人。 但后来她明白了，爱本身就是一个无解命题。 她不需要想很多，也不需要害怕。 只需要在爱降临的时候，接受它，坠入它。 鲜花缭绕的那头，响起了“a　thousand　years”的前奏。 “我柔，快来啊，到新娘出场啦～” 金色的晨光落在婚纱上，温柔明媚。 沈岁柔深呼吸，握着捧花，推开了小木屋的门。 音乐悠扬而至，宾客们面带微笑，从白色长椅上起身，不约而同往她这边回首。 周恬穿着伴娘礼服，牵着饭饭，笑着跟在她的身后。 池屿和郑清在最前面，望着她，向她微笑着挥手。 还有好多的朋友，帮助过她的，陪伴过她成长的，都来见证她坠入爱河的这一刻。 白色花瓣飘下来，心跳跟音乐交织重叠。 沈岁柔踏过长长的花路，看到了鲜花尽头身穿黑色礼服的宋沉衍。 那一刻，她忽然望见了爱的轮廓。 ——　end 。 。 。 （感谢陪伴，希望看到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拥有无尽的夏日，无限的浪漫。 能倾听到爱坠落的声音，接收到爱的回信。 窗外春和景明，期待下次相遇，再一起并肩远行。比心～） 第404章 番外 露台的三角梅绽放的二轮春天，恰好是个情人节。 宋沉衍提前订好了餐厅，把所有档期安排妥当，早早的下班了。 从宋氏大楼开车出来，第一件事，就去街角那边的花店，买一束沈岁柔喜欢的玫瑰。 然后再去东城区，给她排队买那家限量的蜜桃千层。 礼物是在国外选的，是沈岁柔很喜欢的一条连衣裙。他又给文理发消息，确认裙子是否已经包装好，并且按时送至家门口。 等确保事情都妥帖，他给沈岁柔打电话，问她在哪儿，准备开车去接她。 沈岁柔却蔫蔫儿说，今天有点不想出去。 因为智齿发炎，这会儿她还在牙科。 情人节牙疼的人，怕是也没几个了吧。 但她这也并不突然，反而最近总是动不动牙痛，每次刚好几天，莫名其妙的又开始发炎。 她实在受不了，想着今天去看了牙医，再跟宋沉衍去约会。 但医生却觉得她这个牙痛有点问题，喊她去做了些别的检查。 “你别来接我了，我已经在打车了，你回家里等我吧。” 宋沉衍挪不过，带着玫瑰调头回家。 半小时后，沈岁柔也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到了茶几上的玫瑰，还有她喜欢的甜品。 宋沉衍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身上的衬衣都还没换，手上端着杯鲜榨果汁朝她走来，习惯性接过她的包，然后低头亲她。 “饿了，宋沉衍。” “洗手，给你煮了粥。牙疼就别吃甜食，千层暂时没收。” 沈岁柔委屈，但不敢有意见。 洗完手回来，看到餐椅上放着精致的礼物盒。 她高兴地拆开，发现是一条她前阵子特别喜欢的裙子，因为是限定款，所以自己没买到。 “哥哥，谢谢你送我这条裙子。” 她抱着礼物，有些无奈地叹气，“只是有点可惜，夏天的时候，我大概穿不上了。” “怎么，尺码不对？” “当然不是。” 沈岁柔把裙子叠好，放回了盒里。 然后走回客厅，拿出了她给宋沉衍准备的礼物。 “到我啦，宋沉衍。我去年年底就开始在想，今年情人节应该送什么礼物给你才好。” “可我想了又想，总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不缺。” “但是今天，我忽然有了头绪。” “我有一个特别的礼物，想要送给你。” 她捧着一个玫瑰色的丝绒礼盒，笑盈盈地放到宋沉衍的手里。 “是么，这么有心。” 也不是第一次收到沈岁柔的礼物，但宋沉衍，还是会在心里充满期待。 他修长的手指勾开米色丝带，打开了盒子。 本来嘴角还噙着笑，忽然就整个人愣住了。 连拿着礼物的手都越发用力，再抬眼时，那双向来淡薄不惊的眼眸，已经眼尾通红。 沈岁柔耸肩，弯眼朝着他笑。 宋沉衍也笑起来，三两步走过去，张开手臂抱住她，动作却格外轻柔。 玫瑰色的丝绒礼盒里，躺着一根验孕棒。 检测结果那里，清晰显示两条竖线。 ——所以在这个三角梅与玫瑰一齐绽放的情人节里。 她送给了他，这一生最惊喜的礼物。 。 沈岁柔确认怀孕，确实是有点突如其来。 好在她平时没有乱吃药的习惯，以至于没对身体造成其他影响。 宋沉衍对这件事情很重视，问了他们医院好几个牙科主任，仔细了解缓解牙痛的办法，回去再按照那样去照顾沈岁柔。 后来牙确实不咋疼了，但因为孕期激素波动，沈岁柔变得特别爱哭。 明明只是两个然坐在一起看电影，或者只是宋沉衍回慢了半秒的信息。 她就忍不住，眼泪跟不要钱的小珍珠一样，大颗大颗的掉。 她也很无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也要哭。 但她就是控制不了。 对于情绪失控这件事，宋沉衍从来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说过任何责备她的话。 总是在她哭的时候抱着她，像抱小孩儿一样搂在怀里，问她要不要吃水果，要不要睡觉，听听音乐好吗，或者想去哪里玩。 他的宝贝本来就不容易，想哭就哭吧。 他总有办法哄好她。 。 怀着小宝之后，沈岁柔就很在意一件事。 宋沉衍睡觉不粘着她了。 还特意搞了两床被子，跟她分开盖。 每次晚上她偷偷扯开被角，拱进宋沉衍的被子里，哪怕他是睡着的，也会突然醒来，然后把她抱回她的位置，让她乖一点，好好睡觉，不要闹。 “为什么啊，你是不是觉得我肚子大了，不好看了，嫌弃我了？” “乱想什么呢。” 宋沉衍睁开眼睛，手臂越过枕头界限，把她搂进臂弯，凑过去亲了她的唇，“是我定力太差，你一靠近，我就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你衣服撕掉，怎么亲吻你，怎么在你身上留下痕迹，怎么去做那些让你舒服的事……” 最后话没说完。 被沈岁柔红着脸，直接捂住嘴巴。 。 大抵是两人的童年，都缺乏一定的父爱。 以至于宋沉衍总是会想，要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父亲。 他买了很多书，还喜欢阅读育儿资料。 连办公室的电脑桌面，都全是他整理的一些关于了解婴儿成长的文件。 两人都很期待宝宝的到来，以至于名字都想了无数个。 什么宋小软，宋小团，宋知知…… 很明显，这些都是沈岁柔一个人的想法。 但宋沉衍对比没有意见，只要沈岁柔喜欢，他就觉得好听。 有次沈岁柔问他，比较喜欢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第286章 宋沉衍几乎没考虑，说女孩儿更好。 可能他们男人吧，都有隐藏的女儿奴天性。 反正裴天野有了女儿以后，已经变成了彻底的女儿控狂魔，走哪儿都抱手上，就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个小周恬。 直到某天夜里，沈岁柔突然宫缩阵痛。 小宝拿着爱的号码牌如约降临。 而宋沉衍的女儿梦，就此宣告破碎。 。 宋奶奶对于添了曾孙的事情，格外的高兴。 孩子还没满月，就拉着宋沉衍，讨论百日宴和周岁宴要怎么操办了。 宋沉衍倒是不急，因为对于他来说，怎么照顾好小宝和沈岁柔，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夜里，宝宝又哭了。 宋沉衍第一时间打开小夜灯，然后轻手轻脚下床，走到摇篮边上，将香软的婴儿抱入臂弯。 宽大的手掌托着宝宝屁屁，轻轻拍一拍，竖起手指，对他做噤声的手势。 “小宝，出去再哭。不要吵到妈妈睡觉。” 也不知道是真听得懂，还是巧合而已。 宝宝睁着圆润的眼睛，瘪着小嘴，晶莹的泪珠硬是挂着没掉。 出了房间，轻轻掩门。 然后熟练地泡奶，拍嗝，换尿片。 到底是学霸，不管接触什么，都是那样得心应手。 好像就没有什么能难得到他。 别人总说，带小孩比上班还累。 沈岁柔就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因为她根本不用起夜，还总是能睡得很香。 操心什么的，没有必要。 反正宝宝有爸爸。 。 宋玉学会走路的那天，一个人从婴儿地垫上爬起来，晃晃悠悠走到厨房门口。 他扶着门框，看着爸爸高大的背影，又张开手，一摇一晃朝他靠近。 宋沉衍穿着一条棉质睡裤，正在做早饭。 突然腿被抱住了。 他略微垂眸，就看到宋玉仰着奶呼呼的脸，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这么厉害。”宋沉衍放下吐司，蹲下来，握着他的小手，“所以，自己去告诉妈妈吧。” 宋玉点头，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刚摇摇晃晃准备转身，沈岁柔穿着跟宋沉衍那条睡裤配套的睡衣，打着呵欠，突然走了进来。 看到宋玉站在那里，她瞬间惊喜得睁大眼。 “天啊，我的小玉会走路了！” “啊，麻咪……” 宋玉伸着手要抱，沈岁柔笑眯眯地将他抱起来，结果还没抱热乎呢，宋沉衍就把孩子接了过去。 然后一手抱着小宝，一手空出来做早饭。 只留给她一个宽阔的背影。 啧，沈岁柔无语。 这人怎么又这样啊。 每次她特别偏爱小宝的时候，宋沉衍总是会莫名其妙有点情绪。 他不会表露出来，就是会把孩子接到自己手上，然后不搭理她。 但只要沈岁柔走过去抱住他的腰，亲他一下，就能轻易把他哄好。 比如现在。 她慢慢走过去，戳了戳他劲韧的腰侧。 然后手臂环住他，把头靠在他肩膀上，软着声音说：“早上好啊，老公。” 有人垂眸看向她，挑眉。 然后捂住宋小玉的眼睛，低头吻她。 看吧，男人还是很好哄的，不是吗？ 。 宋玉六岁的时候，宋沉衍开始教他骑马射箭。 然后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一匹有血统的纯种赛马幼崽。 宋玉特别高兴，骑着小白马在宋氏的庄园里绕圈。 沈岁柔带着大檐帽，坐在树下给他拍照，笑着说：“我们小玉，好像王子哦。” 宋玉摸摸白马的鬃毛，摇了摇头，“我不是王子，我是骑士。” “噢，骑士啊。”沈岁柔撑着下巴，笑着歪头看他，“骑士都是要守护公主的，小玉想守护谁呢？” “我想守护妈妈。”宋玉不假思索，那张跟宋沉衍相似的脸庞，连神情都一样。 沈岁柔还没说话，宋沉衍骑着他的那匹黑马，淡淡看向宋玉，“不可以。” “为什么？”宋玉不解。 “妈妈已经有了她自己的骑士，你长大以后，也会遇到自己的公主。” “到时候，你该学习如何去爱，如何去包容。” “然后坚定地，义无反顾地去守护她。” 那天的庄园，散发着雨后的青草芳香。 而宋小玉，得到了一个值得研究一生的命题。 （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