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鸩(zhèn)》 引鸩(zhèn) 第1节 本书名称:引鸩(zhèn) 本书作者:暄慕 【本文文案】 *野心勃勃女明星x斯文败类京圈权贵 *熟男熟女/地位差/年龄差六/he 韩娆十九那年一夜爆红,被圈里人称为罕见的天赋型演员。 本以为日后定然会星途璀璨,结果三个月后惨遭封杀。 据说是她得罪了背后的资本,被人吃的连渣都不剩。 四年后,韩娆想通了,在经纪人的安排下踏进了一个饭局,和那群丑恶的男人虚以委蛇。 那晚她喝的烂醉,出了酒局指着赵继川的鼻子破口大骂。 赵继川掐掉手里的烟,难得好脾气地拍拍她的小脸,“我惹你了?” 韩娆鄙夷地白了他一眼,“我他妈的仇富,你满意了吧。” 赵继川被她骂笑了,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遭有这待遇。 那晚,韩娆被赵继川带回了酒店。 他说:“你跟着我,以后我捧你。” - 韩娆很清醒,她跟在赵继川身边是因为有利可图。 她过够了没戏演的苦日子,需要资源、需要钱,拼了命地想东山再起。 而他,需要一个好看的女人,一个契合的伴侣。 就是这个女人面上言听计从,实则野性难驯。 三年来他们互相交易,各取所需,关系简单清白得很。 可韩娆却悲哀地发现,她好像爱上了他。 而他,正在渐渐冷落疏远她。 打听之后才知道,他最近被家里安排的烂桃花缠身。 于是,合同一到期,韩娆果断拍拍屁股走人,和他一拍两散,任凭他用尽手段挽留,都不为所动。 赵继川后知后觉,她是找好下家了,新恋情在网上传的沸沸扬扬,人是她上部戏合作的男演员。 赵继川不懂,她怎么偏偏对他没有心,和他在一起三年都不能因戏生情。 庆功宴,男人把她逼到角落,气急败坏地说:“你够狠。” - 本以为两人自此分道扬镳,直到一天,韩娆被拍绯闻缠身,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恶意接踵而至。 她看着手机上那些半真半假的言论自嘲地对他说:“他们说的也是真的,我们确实不清白。” 赵继川缱绻拥她入怀,“我们结婚吧。” 看好戏的网友没等到澄清信、律师函,反而等到了她的结婚证,谣言不攻自破。 彼时她才知道,他是真的爱她。 阅读提示: 1.熟男熟女双不洁/he 2.个人xp,雷点诸多,慎 内容标签: 都市 豪门世家 破镜重圆 娱乐圈 钓系 日久生情 主角:韩娆 赵继川配角:预收《俗套关系》 其它:暄慕 一句话简介:金丝雀文学|熟男熟女,假戏真做 立意:好好生活 第1章 飞蛾扑火“不如你跟着我,以后我捧你…… 文/暄慕 2024.12.25 韩娆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竟然胆大包天,仅仅因为对方的一句承诺,就跟着一个完全陌生的男人回了酒店,开始了一段她曾经很不齿的关系。 那年她二十三岁,是个走投无路被资本封杀却又拼命想东山再起的小明星。 包厢内,在一阵起哄之下,韩娆轻托着重新被倒满的红酒,一饮而尽。 她用手背轻抹了下唇边染上的酒水,堪堪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拿出自己科班出身的看家本领对着身边的杜总盈然一笑。 杜总是她今晚要讨好的对象,经纪人李梦阳说他手握几部s+古装戏资源,最近正在选演员,若是韩娆今晚能拿下一个不算太差的角色,那她重新回大众视野指日可待。 韩娆很珍惜这次机会,她知道这可能是她这辈子唯一的机会,所以强忍着心里的隔阂,和这群人虚以委蛇。 杜总这人年过四十,身材微胖,普通长相,发际线有些后移。他的外貌不像小说中描写的中年油腻男人那般让人反胃,毕竟是有钱人,金钱能把再丑的人砸出一些体面。 可他的行为却同任何一个好色的男人一般恶劣。 韩娆刚俯着桌边坐下,就感觉一股力量压在自己的腿上。她垂眸,看见是杜总的手落在了她的裙摆上,隔着黑色的包臀裙裙摆,轻轻捏了下她的大腿。 若是以前,韩娆轻则破口大骂甩开这个男人,重则一个巴掌甩过去。 可现在,她不敢,杜总也知道她不敢。 这个包厢里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自从韩娆探进房门的那一刹,大家都知道,她是有所求。这是圈子里约定俗成的认知,她只有哄好这里的金主,才可能拥有一个角色。 这也韩娆也心知肚明。 所以她忍下了。 韩娆勾了勾唇角,轻轻捏住杜总的手腕温柔地拂开他的手,柔声说:“杜总得说到做到,我喝了,该你了。” 这个杜总大概很吃她这一套,举起刚刚韩娆给他满上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包厢内的起哄声再度迭起,可韩娆没笑,只是愣愣地看着空荡荡的酒杯,看着桌上经纪人梦阳姐的空位。 她突然有些着急,后知后觉梦阳姐说去卫生间已经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韩娆的脸上终于有了不属于今天这个场合的表情,焦虑、担忧,甚至是恐慌,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让这张娇艳的脸挂上了一层感伤。 她的表情被坐在对面一言不发的赵继川尽收眼底。 可以说,这些人中,只有他察觉到了她的情绪。 男人慵懒地倚在那,身前的酒杯还满着酒,只不过他一口没动。刚刚他从一进门就有人纷纷敬酒,他说了句今晚还有事不喝酒,让他们好好玩,旁人便也从他身边散开了。 赵继川也算是见惯了这种场合,一群有钱人拿钱拿资源来钓女人,结果没有一点儿契约精神,下了床给人家的东西恨不得还要打一半折扣。 男人露出淡淡的笑,玩味地环视酒桌上的人,只有一眼,他就注意到了韩娆。 她和别的女人不一样,来了这种场合身上却偏偏带了一股傲气劲儿。 赵继川不加任何掩饰地打量她,韩娆显然感受到了这道灼热的视线。她抬眸,两人视线撞在一起。韩娆挤出一个笑,又骤然垂下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的笑容不像其他人一样充满玩味挑逗,却依旧让她感觉到不舒服。 很久以后韩娆才想明白,赵继川这么精明,也许那个时候,他就知道她要付出什么惨痛的代价,才能得到远不及她预期的资源。 用一句俗话说,他就是在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笑她太过单纯,可能这笑容里又染上两份同情。 韩娆握紧手机又看了看时间,梦阳姐还没回来,耳边的噪杂声依旧。她突然觉得室内的空气不流通,太闷,有些喘不上气,再加上今晚已经喝了太多的酒,提前吃的醒酒药都要招架不住了,头懵懵的。 于是,韩娆拿起手包,刻意弯下腰轻声对杜总说:“杜总,不好意思,我想去趟卫生间。” 成功从包厢出来以后,韩娆立刻去卫生间,半阖着眼,靠着门口的墙给李梦阳打了个电话。 经纪人不在,她很没有安全感。 可电话一直在响,却无人接通。 她又给梦阳姐发了微信,隔了有几分钟,梦阳姐依旧没回。 几乎是瞬间,韩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突然想到些什么,她心里凉了一大截。 按理说,梦阳姐这种人,手机从不离手,除了生孩子进产房拿不到手机,几乎二十四小时待命。 这一次,她是在故意玩失踪。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她就已经很李梦阳打过一次电话了。 当时电话接通了,李梦阳解释说自己突然生理期到了,得处理一下才能回来。她叮嘱韩娆要好好哄着杜总,说杜总这个人没什么爱好,就爱和人喝点小酒谈谈心。 现在看来,其实这套说辞也不过是为了应付她。 韩娆此刻自然想通了这是一场鸿门宴,只是她没想过,知道她经历过什么梦阳姐、她这么多年这么信任的经纪人,居然也能站出来,背刺她。 韩娆没再回包厢,当即决定背着包离开。 滚他妈的杜总,在酒局上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她的底线、妄图占她的便宜,估计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 一群傻逼,她他妈的不伺候了。 韩娆酒意上头,怒火中烧,要不是考虑到自己势单力薄,她说什么也得回到包厢摔两个酒瓶子出出气。反正她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人被封杀四年,四年无戏可拍,也不怕再多得罪一个人。 最差的结果,彻底退圈呗,反正她以前也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 韩娆用力按了两下电梯,临上电梯之时,后面很上来一个男人。 她瞥了一样,是刚刚在包厢里一直在盯着她看的男人。 引鸩(zhèn) 第4节 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借着晦暗的灯光打量着她的小脸,她脸上的妆有些脱,不过不影响她的颜值。她这种浓艳系美人,化妆只是锦上添花。 赵继川盯着她看了几秒,从额头、眉毛、眼睛,一点一点往下,最后在她的注视下,俯身,吻上了她的唇。 明明一些都有准备,可当男人的唇瓣落下的时候,韩娆还是觉得心跳加速,攥紧了他的衣服。 她甚至都不知道该做何反应,是应该顺从?还是该反抗? 她只好呆呆地任由他的唇瓣碾压,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味,感到自己头皮过了一波又一波静电。 赵继川还蛮喜欢吻她的感觉,她的唇瓣像果冻般柔软,那只手似有似无扫在胸前,像只猫挠痒痒一般。 就是她人有些笨,不懂回应。 赵继川骤然抽离她的唇,用指腹抹了抹她被自己弄花的口红,忽然闷笑一声。 她紧闭着眼睛,微仰着下巴,一副任人索取的样子。明明只是接个吻,唇瓣相触,又不是要她英勇就义,立刻砍头,至于把眼睛闭的那么紧? “韩娆,睁眼。”他命令。 韩娆颤抖着睫毛睁开双眸,看到男人近在咫尺的脸颊,她反而舒了口气。 是赵继川,她可以接受是赵继川,至少他的容貌身材她很满意。 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叫“生理性喜欢”,她可以笃定,她对赵继川是生理性喜欢。 韩娆突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表现大概太过于不懂情调,手便顺着他的衬衫慢慢往上探,最后落在了他没系的那颗纽扣上。她抬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那颗纽扣,另一只手环住他的腰,指尖若有似无地隔着一层布料去捏他的肌肤。 两人的姿势极为亲密,韩娆半个身子的重量倚在他身上。 赵继川静静地看着她的小动作,知道她是在演戏。 可情调这东西本身就要靠五分演技,五分真情。 真情不够,演戏来凑嘛。 她演技好,倒不会让人觉得曲意讨好,引人反感。 赵继川登时攥住她乱动的右手,另一只手单手拦腰将她抱到了自己的腿上。 车上的空间毕竟有限,韩娆怕磕到头,只好圈住他的脖子,弓着身子,后背贴在冰凉的车窗上。 赵继川捏着她的下巴,重新吻了下去。 这次他不像刚刚那样温柔,只是简单触碰到她的唇瓣。他想要的更多,便探出舌尖,撬开她的唇瓣,尝到了她的味道。 她今晚确实被灌了不少酒,怪不得能心大到在车上睡了那么长时间。车子停驶之际,王杰喊了好几声“韩小姐”都没把她叫醒。 此刻,她口中还掺杂着浓重的葡萄酒余韵,有股清冽的醇香,比他亲自尝到的那杯就还有甘甜。 赵继川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掠夺掉她的呼吸。 一开始就这么疯狂,自己还不是占主动的那方,韩娆觉得有些招架不住,便弓着身子往后退。 可她后背已经紧紧贴在了车窗上,能感觉到窗上的凉意,哪还有什么退路。 不过她逃避的动作还是被男人敏锐地察觉,赵继川非但没有停下这个吻,反而换了个姿势。他一手掐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指尖陷入她的发丝之中,让她动弹不得。 直到他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这个吻,才渐渐松开她。 他垂眸,看着她被吻红的唇,抬手把她凌乱的头发塞在耳后,以示安抚。 韩娆本来不想领他的情,亲她亲的那么狠,让她根本招架不住,恨不得把她憋死,现在又来装绅士。 可她转念一想便压住了火气,是她现在有求于他,她得控制控制自己的臭脾气,别自讨没趣。 韩娆重新圈住他的脖子,“赵总亲够了吗?” “嗯?” 韩娆眉梢上挑,这次化被动为主动,率先出手,她轻轻地啄了啄他的唇瓣,细细地吮吻。 女人的吻不同于男人的吻,她没那么急切,却颇有一番温水煮青蛙的感觉,勾的他渐渐有些耐不住,想要重新夺回主动权。 赵继川掐着她腰的那只手多了分力气,他蓄谋找准时间,想加深这个吻,因为暧昧到这种境地,浅尝辄止已经满足不了他。他想征服这个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把她那张洋洋得意的面具从她脸上揭下来。 可韩娆先一秒预判了他的想法,适时地偏过头躲开他的吻。 他的唇瓣擦过她的耳畔,她的耳环打在了他的脸上,他微微偏过头。 赵继川看透了她的把戏,闷笑一声,手插进她的发丝,什么也没再做,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她。 她的一举一动太过迷人,他此刻反而愿意任她宰割。 韩娆没猜透他心里的想法,看他一脸没有要再继续亲下去的欲/望,便以为他要结束这场暧昧的交流。 她舒了一口气,从他身上下来,整理好自己被揉乱的裙摆,捡起放在一旁的手包紧紧握在手里。 “赵总,现在我们能详细聊聊吗?” 她话说的委婉,可他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的意思无非就是两人亲过之后得算算这笔买卖,算算他究竟能给她些什么,能不能满足她的需要。 赵继川真觉得她太过清醒,刚刚那个吻他明明很沉迷,她也很沉溺,结果一结束就要谈条件,很煞风景。 既然这样,他也没有和她继续熟悉熟悉调情的打算。他把车窗放下来,车内暧昧的气氛骤然烟消云散。 他们端端正正地分坐两侧,俨然两个人谈生意的姿态。 韩娆有些局促地看向他,男人换了个姿势,优雅地翘起二郎腿,一言不发。 韩娆咬了咬牙,不说话,那她就当他默认了。反正这种事总要谈清了,最好一开始就把界线划清楚,把条件说明白,免得以后麻烦。他是生意人,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韩娆攥紧裙摆,“我需要从我现在的公司解约,违约金我……违约金需要你先帮我支付。这笔钱不是个小数目,当我向你借的,我可以打欠条。” “但是,我需要演戏的机会,我至少需要两到三部班底还不错的戏让我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不过这过程可能有些难,需要你出面帮我处理一下。我以前和林家有过节,他们很可能会再次封杀我。” 韩娆很清楚,她和赵继川维持一段关系,无非是为了帮她摆脱现在的困境,重新回到大众视野。 至于能不能火,火成什么样,他决定不了。小火靠捧,大火靠命,这些她知道。 但现在,她必须拥有一个机会,总有一个可能未来会火的演戏机会。 其实从她拍第一部戏开始,她就没想过自己要红透半天,成为圈里举足轻重的明星。她只是热爱演戏,喜欢演戏,想有戏可演,有好的剧本找她就可以。 后来,经历了那件事被封杀,她才彻底明白,这两者本来就是一体两面、相辅相成的东西。 只有火,才能有话语权,才能演自己喜欢的戏。 赵继川没插话,安安静静地听她讲完自己的条件。她中途时不时看向他,大概是期待他给一个反应,不过见他什么都没说,她就一口气都给说完了。 “你第一次见我?”赵继川突然岔开话题问。 “什么意思?”韩娆不解。 赵继川突然笑了,有种被她将了一军的感觉,他径直问:“韩娆,你认识我。” 韩娆心一颤,心虚地垂眸。 其实她说不上认识赵继川,之前也没见过他本尊长什么样。但她虽说被封杀多年,可毕竟在这个圈子里混过,自然风风雨雨地听说过赵家的厉害。 今天在酒局上,目中无人的杜总见他进来都站起 来迎接,一口一个“您”字挂在嘴边。杜总敬他酒,他摆摆手说今晚还有事不喝了,场内竟然没有任何一个再敢劝酒,可见这人的身份让人忌惮三分。 “不认识,只是猜到了。” 韩娆见话已至此,她索性实话实说,也没什么刻意隐瞒的。 这段关系,橄榄枝是他向她抛出来的,又不是她主动勾引招惹的他。 她只不过在思考答应这段关系的时候,权衡了利弊。 极度的坦诚直白,反而驱散了他的猜疑。 他还以为……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些条件都可以,钱也不用你还。” 他指的是违约金。 只有穷人才会计较那些仨瓜俩枣,他既然决定帮她,便不愿意和她分的这么清楚。 还让她打欠条?这种没品的事,他不会做。 “至于其他,有条件你随时可以提,不过我答不答应,要看你提的什么条件。” 赵继川边说,边用手轻轻点了点她的胸口。当然他没说,只要她哄的他足够开心,他可以给她更多。 韩娆心头一颤,她突然有些感恩,感恩他是个慷慨的人,给她的够多,至少她短期内不会为了生计发愁。 “那你要是愿意多投资我演几部戏,我自然也愿意。”她顺着他的话说,以求获得最大的利益。 赵继川爽快地应下,“我还是第一次捧一个演员。” “我……”韩娆又怕他觉得自己心比天高,净会说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便把话咽了回去。 赵继川却好像很好奇她憋回去的话,追问:“你什么?” 韩娆轻吸了口气,认真地看向他,“我对我自己的专业能力很有信心,赵总可以当作是投资我,我有信心不会让你赔钱。” 那一瞬,赵继川在她眼中看到了勃勃的野心。 他骤然笑了,不是嘲笑她自不量力。他一直觉得野心是个优点,有野心才有动力,当然,有野心的人也有缺点。 “那我期待一番。” 韩娆没想到,这四年,无数亲密的人都劝她退圈,劝她和公司解约好好回家找份稳定的工作。到头来,她却在一个陌生人身上获得了最大的信心。 不对,他们才不陌生,刚刚才亲过,算哪门子陌生? “那你呢,需要我做什么,陪你多长时间?”韩娆问。 赵继川轻笑,“这些我还没细想过,也不重要,你只需要乖一些就好,其他听我安排。” 只此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却让韩娆刚刚沉下去的心再次提起来,她觉得忐忑不安。 他话里的意思传达了一个信息,他们之间,主动权完全在他,她忤逆不得。 韩娆点了点头,掩盖住自己的情绪,她虽然还有话想说,却觉得今天实在不合适再谈下去,她也没有任何和他博弈的优势。别再“偷鸡不成蚀把米”,最后惹怒了他什么也没得到。 她得知进退,寻找时机。 韩娆做完心理建设,抬眸和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赵继川直说:“天色不早了,走吧,先上去。” 引鸩(zhèn) 第5节 韩娆心里一阵激灵,只觉得头皮都竖了起来。她顺着敞开的那扇车窗望出去,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是在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那他口中的那句“先上去”,就是指回酒店。 她和他一起。 第4章 一把刀“赵继川,你别把我想的太坏。…… 韩娆只犹豫片刻,就压制住对未知的恐惧感,笑盈盈地点头应下,甚至还有意先他一步推开车门。 这发展速度属实是让人始料不及,但她能接受。她不能刚刚和人谈好交易,现在就反悔,况且他又没明说要做什么,现在就矫情可真是煞风景。 赵继川再次被眼前女人的表现吸引,他偏过头,看着她一手拎着裙摆,一脚落地,直起腰的那一刻,还刻意回过头来看了眼他,眉尾上扬,充满侵略性。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韩娆对他耸了耸肩,一副任他摆布的姿态。 赵继川眉梢轻挑,他本来明早还有事,现在夜又深了,他不打算今晚和她深度交流,真发生点什么。 毕竟对待一个新鲜的猎物,要有足够多的时间,耐下心来,一点一点逗弄,慢慢将她拆入腹中,才能收获最大的乐趣。 可此时此刻,她这个坦荡又略带些挑衅的姿态,让他顷刻间改变了主意。 他看着她手扶在车门上,她指甲上的钻折射着光。也许是两人视线交织的时间太长,韩娆率先败下阵来,不愿和他再纠缠下去,她轻轻一用力,车门“砰”的一声合上。 赵继川只觉得透过防窥膜,女人的身影渐渐变暗,她走动了两步,移出了他的视线。 最后让他记忆清晰的是她嫣红的唇。 他吻过的柔软的唇瓣。 男人收回视线,从车里出来,他看到韩娆一手拎着手包和碍事的裙摆,一手拎着那双红底黑色的高跟鞋,光着洁白的双脚踩在地板上。 “嫌热?”他语气中略带着调侃,调侃她太不拘小节,就不怕他嫌弃她太过随意? 韩娆轻舒了口气,懒洋洋地解释:“鞋穿着不舒服,脚都要断了。而且,我头晕的厉害,怕栽跟头。” 赵继川冷眼看着她在那编瞎话,就算她刚出酒局的时候真醉了,现在也该清醒了,要不然刚刚在车上和他谈条件的时候怎么条理那么清晰? 韩娆见他不语,想着他硬的不吃总得吃软的吧,于是把裙摆放下,从车尾绕过去,轻轻圈住他的胳膊,淡定地扯了扯他的袖口,“赵总,我真头晕,你扶一下我?” 赵继川的心突然软了一下。 该怎么说呢,她有点儿本事,轻声细语和他撒娇确实比挺着胸脯骂他的时候更吸引人。 他喜欢她的示弱,抬手揽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让她靠在了他的身上。 此刻他倒像是个被妲己迷惑的纣王,心甘情愿地愿意纵容着她,看她还能闹出什么花样。 而且,他也喝醉过,知道其实人被酒精麻痹的时候,只是身体不受控制,神志绝大多数时候都清醒着呢。 所以,他能理解她说自己站不稳。 韩娆顺势贴在他的身上,跟着他亦步亦趋上了电梯。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她觉得这个姿势真是别扭至极。 小鸟依人吗? 翅膀都要被别扭断了。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赵继川抬手勾弄着她的发丝,语气幽幽地问她:“你今晚怎么不这么贴杜总?” “他应该很想抱得美人归。” 其实他还蛮好奇的,她酒局上那么清高一个人,怎么突然就能转性委身陪他演戏?还演的不错。 韩娆后背僵了一下,圈住他胳膊的手也失了力气,她觉得赵继川真挺讨厌的,哪壶不开提哪壶,又觉得他说话的语气让人很不舒服,带着高高在上的腔调,摆明了瞧不起她这种想用不正当手段走捷径的人。 可若是有选择,谁愿意哄他这种讨厌的男人? 韩娆挤出一个笑,表情有些僵硬地讽刺着说:“杜总哪有赵总开的条件好?杜总哪有赵总年轻帅气?杜总哪有……” 韩娆的排比句还没说完,赵继川就听出她阴阳怪气的腔调了。 他微偏过身体,挑起她的下巴,“生气了?” 韩娆眸色中闪过一丝委屈,她愣愣地说:“没生气,赵总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嘛。” 赵继川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看着她眸中的那层湿润渐渐释干,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突然,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了三十三层。 赵继川懒得再说什么,松开她的下巴,率先起身出去。 韩娆轻舒了一口气,攥着包的那双手不自觉用了些力气,然后安安静静地跟在他身后,极为自觉地跟着他进了房间。 出电梯门的那一瞬,她隐约从倒映的身影中看到自己的妆花了。 - 这是赵继川常住的一间行政套房,韩娆能感觉到这里有点儿生活气息。 虽然不重,但当她视线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上时,看到里面残留的两支烟蒂,还是能察觉到这是他常住的地方。 网上不是说单身的有钱人喜欢住酒店,觉得方便自在。 韩娆没想到,今天她也是有幸验证验证这句话。 赵继川今天忙了一天,晚上有人给他打电话说附 近有个酒局,让他去放松放松、热闹热闹。 赵继川本来是抱着看戏的态度去的,毕竟这种场子热闹多、乐子多。他不是什么好人,衣冠楚楚的外表下也带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感。 他这种生来就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什么都玩惯了玩腻了,便喜欢琢磨人性,喜欢看底层人为了那仨瓜俩枣挣扎,互撕,背叛自我,最后自我麻痹。 这种场景见得多了,他丝毫不会同情心泛滥,反而津津乐道。 可惜今天是个意外,他不仅可怜韩娆,还有心提点。只是她太笨,听不出话里的含义。 不过更过分的是,他甚至对她动了心思,把她捡了回来。 男人此刻有些疲倦,一进门便把衣服外套扔在沙发背上,坐在沙发上懒散地解着袖口。 他睨了一眼还站在门口淡定对着镜子补妆的女人。她一进门就像是进了自己家,顺手把高跟鞋扔在门口。 韩娆补妆的动作很熟稔,轻轻把粉扑压在脸颊上,正当她把粉饼塞进包里,取出口红的时候,男人打断了她的动作。 他叫她的名字,“韩娆,过来。” 口红有什么可补的? 反正一会儿也会被吃干净。 韩娆闻言,抬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向着他走来。 短短的几步,其实她脑子里闪过挺多想法的,最后都被她一一挤出去,她说服自己,选择接受自己的选择,接受自己的命运,也接受自己的重生。 韩娆过来,顺势站在他面前,一条腿跪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直到此刻,赵继川才发现她的头发其实挺长的,能完全遮挡住他的视线,透过发丝的缝隙,头顶浅黄色的灯光填了丝暧昧。 韩娆的呼吸声很轻很轻,打在他的脸上,让他的呼吸有些紊乱。 韩娆垂眸看到,他的喉结在不断地滚动。即使他没说话,没允许她继续,但他潜意识的动作好像是一个暗示,暗示她继续下去。 韩娆把手包和口红随手扔在身旁的沙发上,俯下身,手撑在他的肩膀上,然后去吻他的唇,轻轻吮咬,挑逗。 她喜欢这种绵绵的细吻,亲一下,睁着眼看一下他的表情,她也能收获不少调情的乐趣。 一下两下就罢。 可她一直这样,赵继川反而觉得她故意在磨时间。 他的眸色沉了沉,一把揽住她的腰,将她抱在了自己腿上。动作有些大,口红滚落到地上,没来得及扣上的手包也被碰散了,里面的东西接二连三地滚出来。 这本来只是一个意外的动作,赵继川没注意,他大掌箍住她的腰,想要去吻她的唇畔,想要探得更深。 结果韩娆的反应让男人起了警惕,她心不在焉,对待他的亲吻不走心,视线频频落在左侧。 正当他要撬开她的贝齿的时候,韩娆避开他的唇,轻推了下他的胸膛,“我先捡一下东西。” 这动作沾上点欲拒还休的意味。 可是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不像是因为情动而产生的。 赵继川的眸色渐深,看着她背对着她,蹲在地上,火急火燎地收拾起地上的狼藉。 韩娆借着灯光看着掉在地上的最后一件物品,握紧,放松,最后咬牙塞进了包里。 也许是她太过纠结了,一旁的男人早就看出了端倪。 在她笑盈盈地回眸的时候,他突然伸手,“拿来。” “嗯?” “拿来。”他再次强调,口中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 韩娆紧紧抿住唇,把自己的手包递给了他。 赵继川解开卡扣,一件一件将收进去的东西翻出来,除了她补妆用的口红、粉饼,里面还有一把水果刀,刀刃大概八/九厘米长。 赵继川垂眸看着那个棕色的水果刀,抬手把外面的保护套打开,用指腹在刀刃上轻轻蹭了蹭。 他看向她,目光中的寒气不言而喻。 室内的气氛也随之降了一度。 韩娆扯了扯湿润的唇,怎么弄的感觉她像是要害他一样?气氛也太过严肃了。 她看着他摆弄那把刀,头又开始疼,人有些恍惚。她刚刚确实是惦记着包里还有这个防身物品,可她确实没想过把这东西用在赵继川身上。 她只是有过前车之鉴,不想在自己不情愿的情况下被凌辱,所以带着防身,以备不时之需。可若要是真让她拿刀捅人,她不敢,也没想过。 韩娆看着赵继川脸色黑成一条线,知道他显然是误解了自己。 “我不是防你的,我也不敢。”在理智的促使下,她选择解释,“而且,我们在车上谈的很好,你知道,我没有动机伤害你。” 见他不言,韩娆觉得有些累,故意破罐子破摔地说:“赵总若是不信,可以报警。” 赵继川被她的话气笑了,她当这是在过家家,张口闭口报警,警察局是她家开的? 不过,这东西属实挺扫兴的,湮灭了他今晚对她的热情。 韩娆知道,有钱人更惜命,毕竟他们活着还是享乐多,不像她这种普通人在人生不同阶段都要吃点苦。 引鸩(zhèn) 第6节 但她不知道,赵继川这么敏感是因为他们这种人更像是一个活靶子,树大招风,平白无故都能招仇恨,更何况做生意四处树敌。 就拿他亲弟弟赵冀舟来说,他弟弟比他小两岁,八岁那年因为商战,真经历过绑架,所幸命大,人活着回来了,就是自此之后,性格变得阴郁。 赵继川把水果刀的保护套扣上,他谅韩娆也没这种胆量。只是他忽然想到,她今天防身的对象大概是杜总。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赵继川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他看向她,不知不觉间对她的兴趣又多了一分。 当然,他的想法没有丝毫外露,依旧让她捉摸不透。 韩娆今天算是体会到跟赵继川这种人相处有多累,他疑心重,情绪变化快,不轻易相信人,让她摸不到套路。 她知道这把刀子拉开了他的防备心,让两人本就没什么感情的关系多了层隔阂。 他大概是会让她滚蛋吧。 韩娆脑子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但她突然有些不甘心,她放下了自尊心,讨好他,任由他亲,他也答应了给她的条件。若是因为这一把刀子就玩完了,那她的沉没成本也太高了。 韩娆不甘心。 她咬了咬唇,弯腰蹲在他面前,呈现出服软的姿态,握住他的手,把那把刀子抽掉扔在茶几上,仰着头解释:“赵继川,你别把我想的太坏。” 赵继川勾了勾唇,他觉得她真是有意思,看上去是在讨好他,却又故意鼓着胆子叫他的名字。 不得不说,她这一招确实管用。 男人眉间的雪融化了一分,他反扣住她的手,捏着她的下巴细细打量,“那你是什么意思?” 韩娆得承认,她刚刚和他调情的时候确实走思了,歪着脖子惦记着掉落的水果刀。 但她不想亲口和他承认,让本就不清白的她越描越黑。 韩娆急中生智,垂眸,拾起被翻乱的包,拉开隔层的拉链,从里面翻出了三只银白色包装的避孕套。 “我其实在想这个。”她的耳根微红。 第5章 烂透了“我要解约。” 那天晚上,韩娆只觉得一切都那么戏剧性,她躺在陌生的床上,手捻着一片银色的包装仔细端详。 总觉得这个晚上如同大梦一场。 韩娆为了缓和两人剑拔弩张的气氛,特意从包里掏出极富有暗示性的东西,企图弥补那把水果刀给两人关系带来的缝隙。 她媚眼如丝,呼吸很轻很轻,抬眸看向他,似乎是在向他发出邀请。 赵继川垂眸,静看了她两秒,突然轻哂一声,抬手轻轻摸索了两下她胸前轻薄的布料,韩娆觉得全身像过电了一样。 期待的动作没有接着发生,赵继川甚至都没有再问她,他把她拉了起来,摸了下她的小脸,极其温柔地说:“好了,天色不早了,先去休息吧。” 韩娆脑子有些发懵,男人理性克制,眼中没有一丝情/欲,他目光清明,带着看透一些的眼神打量着她。 见她还半蹲在那不起来,赵继川抬手将她捞了起来,“先去休息,我今晚还有事。” 正说着,他就有一个电话进来。 男人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她打完了这个电话。 韩娆乖巧地点头,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她偏过头看着他颀长冷寂的背影,愣了下,然后自顾自地收拾东西。 赵继川打完电话,回过头就看到她弯下腰把那把水果刀塞进包里,然后将那三枚避孕套攥在掌心,悠然起身。 套房房间挺多的,韩娆环顾四周,问他自己今晚可以是在他这休息,还是她要现在就离开。 她其实不想在他这住,可总觉得要征求一下他的态度。 毕竟他对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懂事”、“要乖”。 果不其然,赵继川非常绅士地说她当然可以在这休息。 他难得话多,告诉她以后他找她的时候,她直接来这里就好,或者可以打电话让他的司机接。 韩娆勾勾唇,听他话里的意思,他今晚不嫌麻烦带她上来更像是提前带她熟悉一下环境,避免以后有什么麻烦。 既然这样,那她是不是应该感恩这个金主很有人情味? 至于让司机来接,这还是算了,她总觉得这有种古代妃子侍寝的错觉。 她不喜欢这样。 韩娆点头说好,又问他:“那我要是想联系你,也要来这里吗?” 赵继川揉了揉太阳穴,随手把助理孙昊的联系方式给她。 韩娆记下后,和他道谢,拎着自己的东西和他说了声晚安,便随意选了个房间。 赵继川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在她关门之前眼神晦暗地说:“韩娆,不急,我们来日方长。” 韩娆回眸瞥了他一眼,微微勾起唇,然后“砰”的一声,不轻不重,将门关上。 门一关,韩娆好像进入了一个极为安全的世界。 她走到床边,慢慢堆坐在床下,疲倦地抱紧了自己的身体。 缓了一会儿,她张开掌心,看着手上那几枚避孕套,死死咬住了唇。 这东西,赵继川和她都很清楚,不是为两人的今晚准备的。 韩娆闭上眼睛,脑海里突然映出了杜总那张脸,想起他伸到桌下隔着裙子摩挲她大腿的那只手…… 她究竟在自我欺骗些什么? 韩娆麻木地躺在床上,攥紧拳头,手里的包装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告诉自己,韩娆,都走到这一步了,你别再装清高了。 你就是匍匐在烂泥的石头,从答应下今天的酒局那一刻,你骨子里就烂透了。 可就是再烂,为了重新获得演戏的机会,她也绝不后悔。 - 韩娆这晚没睡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瞎想,越想越头疼,最后也没搞清楚赵继川这个人。 她睡着的时候已经凌晨三四点了,再醒来赵继川早已消失不见。 韩娆站在两人昨晚纠缠的那个沙发上,只发现茶几的烟灰缸里多了一根烟蒂。 那是他留下的痕迹。 韩娆没多呆,总觉得像是自己介入了别人的生活空间,她简单洗漱完,捞起昨晚那条裙子穿上,然后就匆匆离开了。 出门想打车,才想起来昨晚手机上有一堆消息没回。 大概是心有灵犀,这刻,徐恋秋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 韩娆怔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 母女俩没交流太多,其实就是韩娆太久没回微信消息,当妈的有些不放心了。 韩娆随口撒了个谎,说自己昨晚的拍摄进行到很晚,收工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没来及看手机。 她自己都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撒起慌来这么自然,张口就来,都不用打草稿。 徐恋秋联系上她就知足了,没再多言,简单叮嘱她两句,让她记得把钱收了,就要挂电话。 提起“钱”这个字眼,韩娆陡然精神很多。 她鬼使神差地对徐恋秋说:“妈,我以后大概能养活自己了,不用你再给我转钱了。” 韩娆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半场开香槟”的话,明明赵继川只是口头答应了她,他们之间还没任何实质性的交易。 可她就是信任赵继川,她觉得他不是那种故意玩弄她感情、画大饼想要占她便宜的那种人。 要是他真的只是像那些纨绔子弟一样单纯想玩玩儿她,他昨晚大可以直接撕烂她的裙子把她吃抹干净。 她总觉得,他是真的想和她保持一段长期稳定的关系。 即使只有交易,也是长期稳定的交易。 徐恋秋听到韩娆的话,鼻子一酸,她这个女儿和她一样,太要强了。 “怎么了?是接到新戏了?” 韩娆顺着她的话说:“对,前几天去试镜,接到了一个角色,大ip。” 徐恋秋没有去辨别她话里的真伪,或者说,她太了解韩娆的自尊心。 她没细问这是什么题材的戏,她演了个什么角色,只是夸了她两句,说:“即使你赚再多的钱,你也是我的女儿。我给我女儿转钱,我也很幸福。” 韩娆鼻子一酸,乖乖地把那五千块钱收下。 她不想情绪外露,也不想让徐恋秋知道她现在的糟糕状态,随口应付两句就挂断了电话。 徐恋秋的声音从耳边消失,韩娆深吸了一口气,暗暗发誓,无论她和赵继川做到什么份上,她都不能让徐恋秋知道这段关系。 韩娆没有直接打车回家,直接联系了经纪人李梦阳。 昨晚经纪人把自己独自扔在酒局上,这笔账她总要算一算。 李梦阳没叫她去公司,其实他们做艺人的也很少去公司。最主要的是,韩娆是她一手签下来了,也是她亲自带起来的,韩娆什么脾气,她太过了解。 她怕韩娆能把公司闹的鸡犬不宁。 李梦阳直接把韩娆叫到了自己家里,掐着时间,给她磨了杯咖啡。 韩娆很久没来过李梦阳家里了,上次来,还是她结婚的时候。 那年韩娆十九岁,人生第一部电影《初恋的海》刚上映,票房不错。 李梦阳结婚那天,她正在横店拍戏,当时都快要杀青了,档期紧,整个剧组都在赶进度。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韩娆还是跟导演请了一天的假,大晚上坐飞机回北城,第二天见证了李梦阳的婚礼,然后下午又急匆匆飞回剧组拍戏。 李梦阳心疼她,不让她来,说太折腾了。 可那时候韩娆年轻单纯,相信这个圈子里有真情。她说即使累一点也没关系,她也要见证梦阳姐最幸福的时刻。 韩娆一直认为,李梦阳是她的贵人,她的恩人。没有她,她就得不到《初恋的海》的角色。 可没想到,有朝一日,最信任的人也能往她的心头捅刀子。 引鸩(zhèn) 第7节 此刻,韩娆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那杯手磨咖啡,她看着李梦阳住在北城二百平的大平层里,不自觉地勾着唇笑了笑。 她什么也没说,静静地看着李梦阳的女儿。小女孩刚会走路,正是调皮淘气的年纪,一个跟头就把拼好的乐高城堡撞塌了。 也许是韩娆眼神太过直白凌厉,保姆察觉到气氛不对,在李梦阳的眼神示意下,把小姑娘抱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有两个人,韩娆感慨着说:“你刚生小孩的时候,我还来看过她,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李梦阳揉了揉太阳穴,没做声,明显不想和她聊这个话题。 韩娆也不喜欢弯弯绕绕,径直问:“昨晚为什么把我自己扔在那?” 她翘着二郎腿,懒散地扣弄着美甲上的钻,轻轻挑眉,比李梦阳还像这个家的女主人。 李梦阳靠在白色的橱柜上,和她对视,“韩娆,有些事可能就需要一个人推你一把,把你逼到绝境上,这事就成了。为了你的未来,我愿意做这个坏人,无论你怎么恨我。” “心理学上有个词叫脱敏,你需要走出这一步。” 韩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以前真不觉得这话是能从梦阳姐嘴里说出来的。 当年两人刚认识的时候,李梦阳也是个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几年没有靠山的人,韩娆是她签下的第一个有实力的女明星。 当年,韩娆爆火,两人命运共同体,李梦阳的身价也随之上涨。 “所以,你觉得我是因为四年前的那件事心理有阴影,所以不愿意陪人睡?” “而你觉得,你昨晚半路离席是在帮我踏出这一步?” 李梦阳轻叹了口气,不想和她扯四年前的事,“韩娆,我还是那句话,这个圈子里,太清高没用,太怂也没用。很 多人都走过这条路,并且屡试不爽,你为什么不能试试?” “不,你其实已经动了这个心思,不然你也不会主动找我,你也不会应下这个酒局。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说明你至少知道这件事的隐藏风险,并且自己权衡过利弊。” 李梦阳是个老油条,直接将韩娆的心路历程戳穿,妄图对她进行洗脑。 她觉得自己说服人的本领有一套,手下那么多艺人,除了韩娆这根刺头,其他的哪一个不是对她言听计从。 事实证明,听她话的明星,早就行程排满,档期不断,粉丝上千万了。 韩娆心一颤,自嘲地在心里笑,觉得口中泛着苦艾味。 她突然想起昨晚赵继川的话,他问她为什么往杜总身上贴。其实他也能看出来,她到底做了什么决定。 她不单纯,却自欺欺人地要求自己清白。 韩娆顷刻间觉得自己无话可说。 她的心思被戳穿得淋漓尽致。 她这一番,算不算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 昨天晚上,赵继川是不是觉得她特别蠢,他看她就像看一个小丑一样。 韩娆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彻底被碾碎。 她垂眸看向自己的高跟鞋,她总不能承认自己箭在弦上发现自己接受不了杜总,所以才推诿着想临阵逃脱吧。 “可你不该扔下我一个人。”她固执地对李梦阳说。 李梦阳起身,见她消化了情绪,站在她面前把她抱在怀里,“韩娆,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知道你是个心气高的人。可天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们总得付出些什么,你说对吗?” 韩娆贴在她的怀里,眸色渐深,她认同她最后这句话,轻轻点了点头。 可昨晚李梦阳故意离席,于她而言就是背叛,是背刺,她不接受任何偷换概念,也不接受她毫无营养的洗脑。 李梦阳见她点头,摸了摸她的头发,“杜总昨晚给我打电话,说很喜欢你。我和他解释了你昨晚不舒服才离开,他表示理解。” “韩娆,你还有机会。” 韩娆眸中闪过一道寒光,阴森得可怕。她从她怀里出来,给了信心十足的女人当头一棒。 “我要解约。” 第6章 做吧“我看看,到底有多坏?”…… 韩娆从李梦阳家出来之后,直接回了出租屋。 这套将近四十平的房子还是徐恋秋掏钱给她租的,徐恋秋一口气给她签了两年的合约,并把钱全部付清,就是为了让她毫无后顾之忧在这住着。 北城的房价惊人,早几年,韩娆没毕业的时候住在学校宿舍,没觉得花费支出有多严重,再加上她那年刚出道拍了两部戏,拿到的片酬也超过了一般的同学,可以维持生计。 但被公司雪藏后,她渐渐入不敷出,恰好那年大学毕业,学校宿舍不能再住,最惨的时候,她住在地下室。 那个冬天,她过生日,徐恋秋特意来北城陪她,这才知道她拮据到了这个份上。 当妈的二话没说,拉着她去住了酒店,第二天开始委托中介给她找房子,然后雷打不动的每月给她打五千块钱。 韩娆有些疲倦,看着这个住了将近两年,已经很有家庭氛围的出租房,情不自禁地又想起了从前。 她其实记得,那年冬天手机里总是在推送寒潮侵袭的报道,天特别冷,她守在出租房的窗前,看着大雪压弯了树枝,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其实不适合这座城市。 她当时萌生了退意。 也不知道凭着哪口气吊到了现在。 韩娆进门后把钥匙人在鞋柜上,把高跟鞋甩掉,顺手换了条舒服的睡裙,然后掏出手机,打开电脑,把手机里的录音全部备份存云端。 弄完了这一切,她才放松紧绷的神经,窝在单人沙发上愣愣地发呆。 突然想到些什么,韩娆起身捞起手机,深呼吸,拨通了赵继川昨晚给她留的那个联系方式。 他说这是他助理的联系方式,所以韩娆等待电话接通的时候,很煎熬很尴尬。她设想,若是赵继川还没来得及通知他助理自己包养了一个小明星,那她这通电话该有多尴尬。 正想着,对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韩小姐,你好。” 韩娆闻言,轻舒了口气,她问:“赵继川在吗?” 孙昊看向赵继川,男人递给他一个眼神,他会意,便说:“赵总在忙,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说。” 韩娆自嘲地笑了笑,也不拐弯抹角,她本身打这个电话就是来要钱的,毕竟违约金她自己赔不起。 “我已经向公司提出了解约,估计这几天就会清算一下违约金,走合同。赵总说过,这部分钱,他会先帮我付的。” 赵继川听着女人清冷、不带一丝感情的话,微微挑眉,他倒是没想到她的执行力这么高。昨晚刚和他提完条件,今天就敢跟公司提解约。 男人敛眸,对着孙昊微微点头。 “没问题,具体需要多少钱,我会给你汇到卡上。” 韩娆前倾着身体,从茶几上摸出一盒烟,她单手敲着烟盒,取出一支烟塞到口中。 女人的神色略带些焦虑,没人知道在那短短的几秒钟她想了些什么。 最后,韩娆“啪嗒”一声将烟点燃,她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轻轻弹着烟灰,眼神晦暗不明地说了声:“谢谢。” - 即使有了赔违约金的钱,韩娆的解约之路也并不顺利。 娱乐圈很多公司就是万恶的资本家,你能赚钱的时候他们拼了命的压榨你,你陷入困境之中他们第一个雪藏放弃你,你受不住黯淡无光的日子想解约重获自由身的时候,他们又拼尽全力捞你最后一笔。 圈内有句话说得好,公司的法务永远将枪口对准自己的艺人。 艺人被造谣网暴的时候,法务美美隐身,连发两个律师函杀鸡儆猴都不会。但当艺人忤逆公司的时候,法务会把自身的作用发挥得淋漓尽致,甚至战绩可查,从没输过。 韩娆倒霉,短短五年,这些她全部经历了一番。 韩娆陷入了解约纠纷之中,她当年跟公司签了十年合约,如今还有五年合约到期,公司“合理”计算了在她身上的投入、算了她的商业价值、算了她的年流水,最后有零有整地让她赔偿两千二百三十三万。 韩娆看着这个天文数字,扯着唇干涩地笑了出来。 她知道违约金会是很多,但没想到这么多。想起公司法务在和她清算流水的时候,她居然有些庆幸,庆幸她这四年商务往来几乎为零,不然按照要赔偿十倍的标准计算,她可能得赔上亿。 韩娆从公司大楼出来,看着北城灰蒙蒙的天,总觉得胸口泛堵。 平心而论,她不想赔这些钱,她也知道公司是有意让她赔天价违约金。可不赔,她永无出头之日。 韩娆站在路边,摸出手机,又给孙昊打了个电话,说了违约金的金额。 孙昊告诉她会很快把钱给她汇过去。 从孙昊的态度中,可以看出赵继川是一个很讲诚信的商人,至少对她很讲诚信。 八位数的违约金,硬是连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想到这,韩娆突然无奈地笑了出来,笑人与人之间的认知差距和阶级差距。于她而言,这笔钱是个大数目,可于赵继川,这笔钱也许连投个小项目都不够。 万恶的阶级差,钱对富人来说只是个数字,对普通阶级来说却能要人命。 韩娆突然问孙昊:“他呢?” 孙昊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赵继川。 “赵总在忙。” 韩娆眨了眨眼,“可以帮我问一下他,今天我能见他吗?” 孙昊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彼时他还没亲自见过韩娆这个人,只听赵继川评价过她,他说她聪明着呢,清高着呢。 “可以。” “孙总助,我可以这么叫你吗?”韩娆突然问。 “当然。” “你和他说,我很想感谢他。” 至于用什么感谢,她和他都心知肚明。 韩娆说完这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她看了眼时间,迅速打车回出租屋化妆、换衣服,她有预感,她今天一定能见到赵继川。 - 傍晚的时候,孙昊才给她回消息,让她直接去一家西餐厅。 韩娆低头看了眼自己精挑细选的裙子,不适合挤地铁,于是决定打车过去。可她忘了,北城这个时间正是晚高峰,马路上堵得水泄不通给,几乎经过一个红绿灯就要等上两三分钟。 韩娆蹙着眉头,不断地看向前方,司机的车上放了一个led的表,红色的字体不断闪动变化,告诉她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流逝。 司机注意到她的动作,以为她在看计价器,用带着本地的口音说:“这堵的没办法啊,要不然我少收你点儿钱。” 引鸩(zhèn) 第8节 韩娆摇摇头,“我着急去见一个、一个客户,大概还有多久能到啊?” 司机挑着眉头看了她一眼,她穿了一条黑色的包臀裙,外面披了件格子衬衫,她画着精致的妆,挎着香奈儿的包包。联想到她刚刚口中“客户”一词,司机的想法立刻歪了,他在北城住了多年,自然清楚这家西餐厅附近还有一家高档的俱乐部。 说是俱乐部,其实大家心里都门儿清,那是有钱人消遣的地方,美女云集,规模稍逊于当年的天/上人间。当初天上/人间没被勒令整改的时候,他拉过几次去那的女人,个顶个都是韩娆这个打扮。 路上堵车,司机的视线带着侵略性,不免在她身上多流连了几秒,接着特意把导航上的地图放大,给她指着上面的红色道路说:“你看看,这么长,全都在堵着,这时间我也估算不准。” 韩娆也注意到了司机有些鄙夷的眼神,低头拢了拢自己的衬衫,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 她没计较司机的想法,从包里掏出手机,搜了下附近的地铁站,“师傅,这样吧,你把我放在这儿,我坐地铁过去就行。” 韩娆下了车,来不多想,急匆匆地周折着赶到了那家西餐厅。 她报了孙昊的名字,应侍生直接带她去找了赵继川。 韩娆点头道谢之后,才缓缓看向坐在卡座的男人,他一身精致的西装,西裤熨得不带一丝褶皱。他目光注视着窗外,三十五层的高楼,自上而下看出去,霓虹灯点点,车水马龙间不过都是这世间的蝼蚁。 男人显然是知道她来了,但并没有回头。 韩娆猜测,他可能是有些生气,毕竟她到的太晚了。 “赵继川。” 她柔声叫他的名字,有意放低姿态,并没有选择坐在他对面,而是坐在了他同侧。 赵继川闻声才缓缓偏过头,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一丝狼狈,她脸颊微微泛红,头发上蒙了一层汗,黏糊糊的贴在额头上。他的视线往下逡巡,她不如上次见面那么精致,裙子外面还裹了层格子衣服,虽然不搭配,但她气质不错,看上去没那么邋遢。 男人抬手勾了勾她外面的衬衫,脸上露出调侃的笑意。 笑她不仅迟到,衣装还不整洁。 韩娆垂眸能看到他皮肤上透露出的青色血管,她带有些防备似的,微微往后倾斜,避开他的手,然后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顺手把外套脱掉扔在椅子上。 赵继川这才明白,她为什么要裹层外套出来,原来是穿了条抹胸裙。 “韩娆,你迟到了。”男人收回视线,极冷淡地说。 他不喜欢任何迟到行为,无论理由是什么。 今天她的表现不好,他很不满意。 韩娆也懂他不喜欢人迟到,所以没解释原因。她知道任何解释在他这种人眼中都是狡辩,所以她不刻意讨人嫌。 而且,今晚本来就是她没考虑周全,她该承担所有的后果。 “对不起。”韩娆道歉,“你别生气了。你要是真生气,你可以说说我做什么能让你消消气。”她笑得娇媚,亲昵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 若是让外人看来,此刻他们的姿态一定像是恋人之间在调情。 赵继川挑眉,见她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心情突然间又好很多。 这个女人,确实与众不同。 可她越不解释,他就越好奇。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主动问:“干什么去了?弄的满头大汗?” 韩娆轻叹一口气,“晚高峰,路上堵车,我中间又挤了地铁过来,却还是迟到了。”她轻咬了下唇,带着撒娇的语气说,“我出门的时候,天还亮着,你瞅瞅,现在都黑透了。” 赵继川顺着她的视线看出去,天色的确黑得彻底。 他回眸看向她,也是此刻才意识到她家可能住的有些远,但他没再细问。 他太过以自我为中心,太过强势,丝毫不会考虑她的感受。 他想,就算是她住在月球上,下次他叫她过来,她也得准时到。 他是商人,只在意事情的结果,不在意经过。 见他没说话,她只好主动找话题,“我和公司……” 话一说出口,就被他打断,“韩娆,这是休息时间,我不想和你谈公事。” 韩娆耸了耸肩膀,在心里想,若不是她和他实在找不到共同语言,她至于一而再地提及公司的事来避免气氛的尴尬吗?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 “你吃饱了吗?”她这么问。 其实她从一落座就看到桌面上摆着的两份牛排,现在估计都已经凉透了。 “怎么?” 韩娆微微压低身体,有意凸显出自己这条裙子的优势,“要是吃饱了的话,就做吧。” 她的语气很轻很轻,像是一根羽毛,压在他胸口上挠痒痒。 赵继川眸色渐深,没再多言,径直拉着她回了套房。 他付出了金钱,收一收利息也是人之常情。这个道理他相信她也懂,只是不希望她像上次那样令人扫兴。 两人相顾无言一路,谁也没再多说一句话,韩娆觉得那就像是真正要上战场之前的平静,是生是死,是输是赢,一切都是个未知。 可上战场这个行为她没有选择的权力。 这一切,她都说了不算。 就像出租车司机看她的那个眼神,带着鄙夷、轻蔑,可她也反驳不得。 一开门,赵继川径直将她压在了玄关处,韩娆背靠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吭。 下一秒,直接被男人堵住了唇畔,将她的嘤咛声尽数吞没。 赵继川也没想到,仅仅是上次那一番试探,他对她的身体居然这么了解,他掐住她的腰,她原本坚硬的后背骤然一软,顷刻伏在他的怀里。 他轻笑了下,掰起她的下巴,看着她水汪汪的眸子,内心的破坏欲作祟,他的唇渐渐往下,吸吮她的脖子,轻轻咬了她一下。 韩娆弓着背往后缩,要不是借着灯光能看清他的脸色,她恨不得觉得他是个吸血鬼,故意要吸干她的鲜血。 可既然他喜欢,她就要给他。于是她抬手搂住她的腰,攥紧他的衣服,主动回应他的吻。 女人的嘴唇很软很软,赵继川的心也跟着软的一塌糊涂,荷尔蒙不断作祟,想全然挥洒在她身上。 他突然觉得,养着她在身边也挺好的。 男人手插进她的发丝,暧昧的呼吸喷洒在两人之间,他用粗粝的指腹捏了捏她的小脸,带着调情的语气问她:“这次带刀了吗?” 韩娆的心骤然一提,看来上次他果然还是介意这件事。 她抿了抿唇,踮起脚尖,亲了亲他的下巴,娇喘着说:“我上次说过了,我没那么坏。” “哪样坏?”他明知故问,掰着她的下巴不让她逃离他的注视。 韩娆故意白了他一眼,环住他腰的手骤然松开,推了推他的胸膛,“你要不信就算了,直接推开门把我扔出去就好了。” 赵继川知道她是在欲擒故纵,可这些手段在调情的时候恰到好处,他不得不承认,他很吃这一套。 男人闷笑一声,手探下去,自下而上,扯起她的裙摆低端,故意说:“我看看,到底有多坏?” 第7章 肌肤之亲床品不错 韩娆得承认,她有时候真由衷臣服于赵继川的手段。 比如此刻,他深邃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显得格外深情,而手下的布帛却轻薄的如同一张纸片,轻轻一扯,就脱离了她的肌肤。 韩娆感觉到男人的手游离着,她只觉得有些凉,说不清是身前还是背后,抑或是心理感受。这感觉像极了冬天下雪,雪花溜进脖颈里,随着温度融化,丝丝清凉。 她颤抖着纤长的睫毛,闭上眼睛,有些呆滞地贴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索取。 她想,她就是一滴 水,仅有的一滴水,最后还是要汇入他的溪流之中。 若是有人问她在这段一开始就不平等的关系付出了些什么,那她此刻的回答一定是全部。 至少在此刻,她觉得自己生而又死,死而复生。 曾经那个单纯的韩娆,似乎经过洗礼,早已不复存在。 她把自己彻底打碎,重组,捏造成此刻的她,野心勃勃,一心想火。 她想无论如何,她也要在这个唯利是图的圈子混出一席之地,她要那些对不起她的人,统统低三下四地回来求她。 赵继川没心情也没义务理睬此时此刻女人内心的波涛汹涌,他钳着她的下巴吻上了她的唇,却又强势地命令她正好开眼睛看着他。 韩娆只觉得他的指尖探入,她闷哼一声,颤巍巍地睁开眼,和男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她轻轻弯唇,费力地环住他的脖颈,将脸贴在他胸前,像小猫一样乖巧,呼吸喷洒在她的脖子上,“抱我,可以吗?” 赵继川被她取悦,收回手,径直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直到她被他抱在怀里,他才发觉,她竟然这般轻。 几乎是没经过大脑的思考,他直接问:“你多少斤?” 韩娆笑盈盈地去摸他的下巴,“赵总不知道吗,女孩子的体重是隐私。” 赵继川垂眸看了她一眼,女人眸色很温柔,发丝有些凌乱,贴在额头上。 韩娆扁了扁嘴,略带着骄傲的语气说:“身高168,体重95。” 这确实是她值得骄傲的事情,从入行以来,她的体重常年在94到96斤浮动,从没过百。即使是在被雪藏这四年,无戏可拍,她也从来没有放纵自己过度饮食,常年保持健身。 赵继川将她压在床上,打量着她的身体,确实身材匀称,腰腹间没有一丝赘肉,而且,该有的地方还一块肉都不少。 他勾起她的腿弯,又听见她神秘兮兮幼稚地说:“不过我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我有170,我当年是故意报矮了两厘米。经纪人说太高了,不好找男演员搭戏。” 这次,赵继川是真被她逗笑了,他“吧嗒”一声解开皮带,嘴毒地说:“说的好像你这两年有戏可搭似的。” 韩娆脸上的笑僵住,她笃定他一定不是一个好恋人,嘴巴跟淬了毒似的,连点儿情绪价值都不会给。 逢场作戏不懂吗?就会泼她的凉水。 可转念一想,他是给钱的一方,她能忍就忍忍吧。 更何况,他们之间,单纯保持交易关系就不错,提及情爱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韩娆只觉得自己的月退被分开,大概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她说:“所以现在我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我依旧无戏可拍。” 韩娆话音刚落,就觉得自己骤然悬空,像是一条搁浅的鱼,他动作间给她一点甘霖,她便拼了命地汲取索求,最后颤巍巍地哭出来。 赵继川没有太过恶劣的癖好,觉得一定要把她弄哭,可此刻他却觉得她的哭声格外动听。 引鸩(zhèn) 第9节 男人吻上她的唇,抬手抚摸她的心脏,“不舒服?” 韩娆连连摇头又点头,不是不舒服,是太爽了。 可她太过羞耻,不愿意承认自己是爽哭了。 可她再伪装、再逃避,哪里能躲过他鹰隼般的眼睛。 赵继川闷笑一声,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细细地吮吻她脸上的泪水。他觉得她真挺让他满意的,无论是上面还是下面,都这么泛滥。 韩娆目光清明,却又渐渐模糊,一滴一滴泪滚落在洁白的床单上。 她看着在晦暗的灯光中显得温柔几分的男人,缓缓偏过头闭上眼。 那天晚上,她在跌宕起伏,欢愉和痛苦交织中,突然想起了大二时候期末演过的一场话剧,是曹禺先生的《日出》,那时她饰演陈白露。虽然他们小组合作只演了其中一部分,但她却翻来覆去把陈好老师那版的《日出》看了很多遍。 她同情又怜爱陈白露这个角色,她爱她的坦荡、她的豁达、爱她的风情万种…… 其中她印象最深的一句台词就是:“可是我弄来的钱,是我牺牲过我最宝贵的东西换来的。” 韩娆想,她自己好像也是这样。 可又似乎不一样,因为她其实在床上享受到了欢愉,她未曾体会过的欢愉。 韩娆脑子懵懵的,索性将自己沉溺在情/欲的海洋中,什么都不再细想了。 那天结束的时候,韩娆的嗓子哭哑了。房间的窗户开着,她隐约听到了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她想,这场雨终究还是来了。 赵继川松开她的腰,抬手取出一支烟塞进嘴里,在点燃之前,他偏过头看了她一眼,绅士地问她介不介意他抽。 韩娆支着下巴看着他,笑着摇摇头。 她眼巴巴地看着他把烟点燃,吞云吐雾,烟雾模糊了他的脸颊。 其实她也想抽一支,想想又放弃了,她不想模仿他,不想被他扰乱自己原有的生活方式,即使是在事后一支烟这种小事之上。 韩娆静静地躺在床上,听了会儿雨声,贪婪地吸室内的烟味。 他这人很讲究,抽烟的时候喜欢在烟丝里插一截沉香,所以室内的味道很好闻,也渐渐压住了暧昧的气息。 也许是环境太过安静,赵继川瞥了她一眼,缓解气氛一般随意和她聊天。 “和公司谈妥了?”他问。 韩娆轻点头,又摇头,吃饭的时候呵斥她不许谈公事,现在他又主动提,果真是规矩是有钱人制定的,全都随他的心情。 既然他提了,那她自然要顺着他的话茬儿说,她抿了下唇,似乎作了一番心理挣扎,然后问他:“如果我想和公司打官司,你会帮我吗?” 他好奇地抬眸,抬手探出去,轻轻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韩娆抻着被角往上盖了盖,“我觉得违约金有些贵,按理来说,我应该不用赔这么多。” 她从来不排除吸血公司有意坑她的想法。 “打官司用多久?”他问她,眼中充满探究。 韩娆:“可能得一年多?”她其实也不确定,她只是有这个想法,简单在网上了解了一些,还没来得及找律师,所以来征求他的意见。 大概是他们刚刚太过合拍,他心情不错,难得拿出一个长辈般的语气开导她,老道又深沉。 “韩娆,有些事情要算最佳利润。你打官司所耗费的精力很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行程安排,你的工作进度,甚至你的名声。韩娆,有些钱不值得用时间成本来算,你懂吗?” “当然,至于到底要怎么选,你自己决定。” 赵继川对着她轻笑了下,抬手把烟头碾在烟灰缸里,然后捞起裤子穿上,径直走向浴室。 韩娆看着他流畅的线条,轻舒了一口气,又贪婪地吸了吸空气中残留的沉香味,才缓缓闭上了眼睛。 后来她想,这其实是赵继川给她上的第一课。 - 套房的好处就在于不仅有一个浴室,韩娆休息完了就自己找了间房去清理,也不用担心和赵继川继续打照面。 其实两人共浴这种画面她都不敢想,太害羞了,她可能能尴尬到脚趾抠地,目光无处安放。 她觉得“床下不熟”这个词真能精准概括两人的关系。 她对着浴室的镜子细细端详自己的身材,白皙的肌肤因为温度过高微微泛红。她抬手覆盖到自己的腰部,遮住赵继川留下的指痕,又偏着身体照了照后背,蝴蝶骨翩翩欲飞,没什么痕迹。 她叹了口气,赵继川的床品还算不错,没给她留麻烦。 韩娆洗完澡收拾好自己,慵懒地湿着头发裹着浴袍出来,她捡起被扔在地毯上的包包,从里面翻出手机,习惯性地各个社交软件都扫一眼。她打开微博,扫了一眼娱乐热搜,没什么谁与谁离婚、谁和谁曝光恋情这种大事,便索然无味地退了出来。 突然间,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她点开,看到那一串数字,才反应过来是她的违约金。 她怔了一下,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孙昊为什么恰好这个时间把这笔钱汇了过来,也许是巧合吧,但真是血淋淋地揭开她心里的伪装,告诉她她所得的一切,都是刚刚床上那个男人给她的。 韩娆压抑住这些矫情的想法,循着本能从前往后数了数有几个零,确定金额没问题,她便把手机屏幕熄掉了。 反正这笔钱也要赔给公司,又不是她的,捂不热乎的。 韩娆把手机扔下,偶然一瞥,才发现赵继川不知何时出来了,目光清明,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看。 他早已经换好了衣服,是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韩娆垂眸,觉得他又恢复了那个清冷克制的模样。这样的他,不好交流。 她没再说话,指了指自己的潮湿的头发,然后就回到浴室吹头发。 吹干头发后,韩娆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裙子,打算换上衣服离开,可垂眸一看,才发现这条裙子的底端缝线处被他撕坏了。 她隐约想起她听到过一道布帛撕裂的声音,但当时的注意力全放在别处,她根本没在意。 韩娆打量着这条裙子,本来裙摆就短,这样穿出去肯定不行。她咬了咬唇,选择给前台打电话,让人送针线上来。 韩娆拿到针线坐在沙发上缝裙子的时候,赵继川才意识到她是要走。 他慵懒地坐在她一旁,垂眸看她缝线的手法,有些愧疚,缓缓开口:“明天再走,我找人给你送一件衣服。” 韩娆其实不太会什么针法,她也不追求这些东西,反正线是黑的,裙子也是黑的,她只需要把裙子撕裂处给勾上,对付到家就可以。 “我还是回去吧。”她手一用力,针不小心脱线而落,掉在了地毯上。 她不习惯在他这睡,这个空间不属于她,她会失眠的。 赵继川看着她弯腰把针重新捡起来,举着手穿线。也不知道是不是灯光太暗的缘故,她弄了半天,也没把线穿进去。 赵继川真觉得她挺倔的,起身按亮了一盏灯,“我找人送你。” 灯光亮了,韩娆手里的线也顺利穿了进去,她停住手上的动作,抬眸真诚地说:“我自己走就行,不用麻烦了。” 她想,他肯定是要至指使司机王杰来送她。 打工人理解打工人,王杰肯定不愿意这个时间来折腾。 赵继川似乎窥探到她内心的想法,拿她没办法,好在他今天心情不错,而且,把衣服弄坏了他总归是要赔罪的。 他起身站在她面前,阴影覆盖住她,她有些走思,针不小心扎了自己一下,轻“嘶”一声。 韩娆有些埋怨地看向他,若不是他,她也不至于挨扎这么一下。 她知道自己手法不好,所以打起了十二分注意力,都是他凑过来扰乱她。 赵继川看着她娇嗔的小表情,开口说:“我亲自去送你。” 第8章 外套“你背着我藏男人了?” 韩娆把伤口含在口中,只觉得血液味带着淡淡的腥甜。 她听见赵继川的话,旋开手,不可置信地抬眸,再低头的时候,手上的血液犹如露珠一般涌出,在灯光的映衬下,显得有几分旖旎。 她不禁想到在床上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不小心咬破了他的嘴唇,尝到了他的鲜血味。 赵继川从她刚刚的视线中察觉出她的深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畔,散漫地笑着。 他觉得她咬他这个行为是无意的,毕竟是他把人折腾得太狠,她若是不咬他那一下,他真能把她最后一丝力气全部榨干。 韩娆这个人其实蛮有意思的,刚上床的时候,把理性克制展现得淋漓尽致。 即使她感觉到了性/爱带给她的愉悦,偏还要死死咬住自己的唇,偏过头闭上眼睛,任他索取。 她就好像挂在悬崖峭壁上的花,顽强生长在岩石缝隙,任凭风吹雨打,野蛮生长。 任人采撷不得。 结果在他的高超的调情手段之下,她不得不为他敞开,绽放,张开双臂环住他劲瘦的腰身。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水晶吊灯,正悬在二人头顶,暖黄色的。 在暧昧斑驳的光影下,赵继川头上的汗水一滴一滴砸落在她光洁的皮肤之上,她受了刺激,他只觉得结/合处骤然缩紧,却有意加快频率。 韩娆双手攀在他的肩膀之上,她攥着拳头,任由钝痛感嵌入掌心,却不敢伤他分毫。 可渐渐,情/欲的海洋将她湮灭,她只觉得头顶的灯一直在晃动。 仿佛会在下一秒脱落,砸在他和她的身上。 大概欲生欲死就是这个感觉吧。 韩娆没了理智,新做的法式美甲嵌入他的肌肤。她如饥似渴般仰着头,吻上了他的唇,却在唇舌交织之时,呜咽着咬了他。 两人不约而同回忆起刚刚的场景,韩娆的耳根有些泛红。 她低头继续把最后几针勾上,轻轻点头应下赵继川要亲自开车送她回家的要求。 她想大概真是美色误人。 若不是因为刚刚床上太过合拍,她断然不会心安理得的差遣他。 韩娆把裙子摊平,抬眸,男人眸色没什么变化,也没有丝毫要打算离开的一起。 她心一横,也不矫情,低头解开浴袍,当着他的面换上衣服。 女人手脚很利索,手伸到后面拉上拉链,然后把那条格子衬衫系在腰间,捡起扔在沙发上的包对他说:“走吧。” 赵继川的视线毫不避讳地在她这身新打扮上打量,她的时尚感不错,他甚至能设想她拍广告大片或者走时装秀时的姿态。 赵继川目光落在她的胸前,沉思两秒,他随手扯了件自己的外套扔给他。 韩娆抬手接住,眼底的笑意更浓,“谢了。” 引鸩(zhèn) 第11节 第9章 黄色废料“赵继川,你想做什么就做什…… 翌日,天气放晴,北城这座城市又恢复了往日的繁华与喧嚣之中。 韩娆一早就付清了违约金,顺利走完解约流程。 她这号被雪藏的艺人解约,公司不会觉得损失什么,反而庆幸赚了一大笔违约金。 她的公司还好,旗下真有几个大火的艺人,前两年的新晋顶流苏宛还是她的经纪人李梦阳一手带起来的。 韩娆知道,其实最可怕的是,圈内又好多公司就是靠艺人的天价违约金存活的。他们签下好多年轻艺人,一签就是十年十五年,却不给他们好资源,熬着他们受不住了主动解约,公司美美获得违约金。 圈里的腌臜事不胜枚举,无数像韩娆一样有梦想没资源的人湮灭在这片黑色海洋之中。 韩娆应该庆幸,她这辈子能遇见赵继川。 说白了,他其实是她命运转折的关键。 韩娆解约,公司无人在意,倒是李梦阳在听说她真的掏出违约金之后,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这两天网上流传着有关苏宛的一些绯闻,李梦阳忙的前胸贴后背,公关,压热搜。买营销号…… 闲暇之余才听说韩娆真解约了。 “你哪来的那么多钱?”李梦阳问。 别人可能不了解韩娆的经济状况,李梦阳不会不知道,韩娆兜里比脸都干净,她这两年的收入甚至都达不到个人所得税的标准,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赔给公司。 若是能拿出来,依照韩娆这个性格,早就该和公司解约了,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小配角去陪杜总喝酒。 李梦阳断然韩娆赔不起钱,所以那天她提出解约之后,她只觉得她在意气用事,无非就是发泄不甘。 所以她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任由韩娆去折腾,等她撞了南墙就该回头了。 “……” 韩娆一言不发。 李梦阳太阳穴直跳,“你他妈的不会干啥违法乱纪的事了吧!” 做演员这行,切忌“睡”和“税”的问题。 网上流传一句话,“该税的税,不该睡的别睡”,形象概括。 这些年,凡是塌房的艺人都离不开这俩字。换句话说,只要这两件事把握好底线,或者说干了没被曝光,犯了其他的事即使引起公愤,经过网上围剿攻击一番,总还有起死回生的机会。 但也有一些人心存侥幸,睡了不该睡的人。 比如韩娆。 韩娆低头扣弄着光洁的指甲,她前两天刚把上次做的美甲卸掉。 她笑盈盈地说:“没违法乱纪,没偷也没抢。” 李梦阳再三追问,韩娆却选择闭口不谈了。 “行了,梦阳姐,我不和你说了,我得收拾收拾东西回趟江苏。” 韩娆老家在江苏,她是标准的南方美人,这几年生活在北方,却也染上了几分北方人的豪迈。 “你回江苏干什么去?” “看我妈和我外婆。”她随口胡扯,把李梦阳搪塞过去就挂断了电话。 韩娆自然不会真回江苏,其实这两年她一直挺怕回家的,总觉得自己一事无成对不起徐恋秋,她也怕外婆问她为什么拍了这么多戏一次也没在电视上看到过她。 所以,韩娆宁愿选择做个身似浮萍的北漂人,只有过年才会回趟家。 家里人都以为她要跑剧组忙的不可开交,其实她是没戏可拍,不敢回家。 韩娆这么和李梦阳说,其实是在防着她。 自从杜总那事,或者说是很早之前,李梦阳这个知心大姐姐的形象早就在她心中破碎,迟迟没撕破脸是因为真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利益冲突。 韩娆拿着合同回了出租房,她躺在沙发上,幽幽点燃一只烟,盯着上面的白纸黑字红章看,总觉得大梦一场。 她的卖 身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拿了回来? 韩娆思绪有些缥缈,手上的烟灰烧成长长的一截,乍的一下,飘落在地。 那支烟她一口没吸,直到烟头烧到手上,一股灼热感才将她唤醒。 韩娆连忙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转身掏出手机给孙昊发了消息,让他转告赵继川自己的解约合同已经走完了。 她想,钱是他出的,他总该有一些知情权的。 只是没想到,这条消息就像石沉大海一般。 孙昊没什么感情地回复了一句“知道了”,就再也没了消息。 而赵继川似乎也没有再向她索取些什么,或者施舍她些什么的打算。 他悄无声息,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在她的世界里,消失了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后,还是韩娆按捺不住,主动问了孙昊关于赵继川的行程。 她总觉得这半个月赵继川把她弄成了一个半吊子工程,只帮她解约让她重获自由,却不给她戏拍。 她不是没手没脚,贪得无厌,把宝全押在赵继川一个人身上,等着他把饭喂到自己嘴里。 她也想自己出去找戏试戏,可关键是圈内都忌惮林家,她和林家结下的那道梁子凭借她自己越不过去。 所以,李梦阳才想方设法让她攀上杜总,给自己搞一个靠山。 无论是真靠山还是假靠山,让林家不敢揪着人不放的就是好靠山。 - 赵继川的消息十天后才回,彼时北城已经开始入秋,街边的树叶渐渐变黄。 赵继川没让孙昊联系韩娆,竟然主动给她打了电话。 韩娆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趴在床上抱着暖宝,在看电影拉片。b站有两个她很喜欢的拉片博主,对电影的解读有时候甚至超过一个专业演员对剧本的理解。 她喜欢看这些,总觉得能获得很大的启示。 韩娆看着屏幕上的陌生号码,把视频按下暂停,“喂,你好。” 赵继川单手插兜,站在落地窗上,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 在听见韩娆软软糯糯的声音时,男人不禁闷声笑了出来。 他没说话,韩娆就敏锐地察觉到对面的人是谁。 她本来还趴在床上,这下直接打了个滚翻下了床,“赵继川。” 她光脚踩在地上,后知后觉想起来穿拖鞋。 赵继川若是亲眼看到她这慌里慌张的模样,一定会笑她傻里傻气的。 可这才是最本真的韩娆,和其他二十出头的小姑娘没什么两样。 只可惜她只有在没外人的时候会卸下那层保护壳,露出最纯粹的自己。 而赵继川没这个机会看到这样的她,因为从一开始,他就被她隔绝在那层保护壳之外。 韩娆捂住自己的小腹,又恢复了一惯的清冷模样,“赵总怎么亲自联系我?” “看看你还活没活着?”他调侃。 韩娆撇了撇嘴,“承您挂念,我活的挺好,没缺胳膊少腿,也没饿死。” 赵继川笑她的伶牙俐齿,转过身问她怪自己这么久没联系她? 韩娆垂眸,“我哪敢?” 她的这些小娇嗔取悦了他。 赵继川心情不错,告诉她:“今晚我让司机去接你。” 去酒店? 韩娆立刻联想到了上次,上次体验不错,可此刻她的心里在打鼓。 理性告诉她,她不应该拒绝他。可她身体不允许,于是犹豫两秒,她迟疑着说:“赵继川,我生理期不方便。” 韩娆今天刚生理期第二天,是她一个月中最灾难的一天,疼的要生要死,不吃药的话恨不得用头去撞墙。 每次生理期到了,韩娆都要感慨自己真是上了年纪。 她记得初中刚来生理期的时候,能吃能喝、能蹦能跳,年轻的资本就是身体上没有任何不适。反倒是这两年,腰酸、肚子疼、没力气……一系列症状缠身。 怕他生气,她看了眼日历,今天是周一,她思忖着说:“周末可以吗?” 赵继川没说话,平缓的呼吸声顺着手机传来,韩娆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其实蛮害怕的,怕他变态,非要她过去。 “不影响,过来吧,有事找你。”他平静地说,却没解释是什么事。 韩娆的注意力全放在他前两句话上,她只觉得自己耳朵一阵轰鸣,自己像坠入了谷底。 怎么说呢,生活就是喜欢给人一颗甜枣,然后恶狠狠地扇人一巴掌。 明明她刚从沉浸在成功解约的喜悦出来,她就要去做她不想做的事。 韩娆攥紧了手机,咬紧唇,拼死挣扎,“我不方便,不去可以吗。” 赵继川眸色渐深,语气不容置疑,“韩娆,让你过来,成了我求着你了是吗?” 他有教养,没说他刚给了她钱她就翻脸不认人这种话,撕开她最后一丝尊严。 但他的口气中显然已经带上了愠色,他不喜欢韩娆梗着脖子和他顶嘴。他是说一不二的人,喜欢掌握绝对的主导权,况且,站在他的角度,韩娆此行此举有些不识好歹了。 韩娆耷拉着肩膀,只觉得小腹又开始泛痛,她额头上起了一层冷汗,咬着牙说:“没有。” “换好衣服捯饬的漂亮些。”他告诉她,随后又强势地补充了句,“不许迟到。” 韩娆抑制住自己的哭腔,故作淡定地轻“嗯”了声。 赵继川有些烦躁,懒得顾及她的情绪,径直挂断了电话。 他不是个尽职尽责的好情人,却是个言出必行的人。答应她的事,他倒是替她想着。反过来,倒是她不争气,想关键时刻掉链子。 他不允许。 引鸩(zhèn) 第12节 彼时,在赵继川的认知里,生理期又不能痛死人,她有命活着,就有命过来。 哪成想,他给自己招惹了一个大麻烦。 韩娆的眼泪终究没流出来,她吸了吸鼻子,翻了片布洛芬就着温水吞下去,接着去化妆换衣服。 北城现在这个天气,早晚已经很凉了。 韩娆本想穿条合身的牛仔裤过去,可转念一想赵继川特意叮嘱她换好衣服化好妆,便又从衣柜里拿出了一条裙子。 黑色的法式复古吊带短裙,后背有个大v形,白皙的皮肤若隐若现。 其实韩娆早些年很喜欢这种款式的小裙子,那时她经济条件还不错,囤了不少这样式的衣服。 但是这两年,经历了一些事情,人也渐渐沉淀了起来,私服更喜欢休闲风一些。 韩娆这两天体寒,她真怕自己冻死,所以有意披一件外套。 打开衣柜才想起,上次赵继川的西装外套还在她这儿。他没说要,她默认他不会再要。但她还是留着,找人干洗之后收好。 韩娆留了个心眼,手划过自己的外套,没取,反而又穿了上赵继川的衣服。 他的外套很大,她又瘦,穿在身上显得很宽松,微微走两步,整个衣服像灌了风一样充盈起来。 韩娆裹好衣服,又惜命地打开四个暖宝宝贴在小腹处和后腰上,然后静静等待司机给她打电话。 她其实蛮纠结的,想了想,又很快释怀。 她走到这一步,没有说“不”的权利不是吗?况且,她刚拿了人家两千多万,总不能白拿。 韩娆拿出于连式的精神,告诉自己,今晚其实就和拍戏一样,做一行爱一行,精一行通一行。 应付赵继川,这也是一份事业,她得硬着头皮克服困难上。 她想起,当年拍戏的时候,秋天的早晨,跳河戏也是一条接着一条拍。 即使全身都裹上了保鲜膜,可还是抑制不住冰冷的河水渗透在肌肤之中,带着刺骨的凉意。 可拍完,她裹上毛毯,牙齿发颤,打着哆嗦也要去监视器看回放。她怕水温太低影响了她的肢体发挥,怕这条戏拍不好。 她为了演戏可以拼命。 现在,她应付赵继川同样也可以拼命。 收拾完没多久,司机就打电话让她下楼。 来接她的不是王杰,是一个姓陈的师傅。 韩娆和他不熟,路上也没什么交流。 车子行驶一路,韩娆眼见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最后一抹夕阳余晖也消失在道路尽头。 她忽然发现,她和赵继川的每次相见都是在晚上。 夜晚掩盖了欲/望与肮脏,却又像漂浮在空中的泡沫,光一照,就破碎了。 正如同他们的关系,经不起时间的推敲。 最后车子 稳稳当当地停在酒店停车场。 司机让她去旁边的那辆宾利上,说赵总在等她。 韩娆没多问,踩着高跟鞋过去,在车窗上轻轻扣了两声。 车门解锁,她轻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坐到了赵继川旁边。 他今天不同上次见面,人看上去比那次要正式,特意系了条宝石蓝的领带。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人气色不错,挺精神的,哪有她推脱他的时候那副来见他就快要死的样子。 殊不知,这全是那一片布洛芬的功劳。 韩娆笑盈盈地看向他,慵懒地靠在椅背上。车上的气温很高,她顺手把那件外套脱掉,然后坦荡荡地对他说:“赵继川,你要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见他不语,她想了想,又补充,“用手可以吗?” 她不指望他开恩放过她,只希望他有点儿良心,不要让她没了小命。 她就是这样一个决绝的人。 赵继川眸色渐深,匪夷所思地看着她,反应了两秒,才明白她是想歪了。 怪不得叫她过来那么抗拒,以为他是个变态吗? 他不由得觉得好笑,她脑子里就那点破事吗? 还有,她背后指不定怎么编排他呢,觉得他是个惨无人道的色魔? 有意思。 赵继川强势地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明明是兴师问罪的语气却又染上了调情的腔调。 他问:“韩娆,你脑子里净装了些什么黄色废料?” 第10章 按摩“给你惯的。” 韩娆潜意识里认为赵继川不是什么正直善良的男人,赵继川也觉得韩娆也不是什么好搞的女人。 两人从一开始就把彼此想的很坏,以至于今天这个误会像是一个玩笑一般,打破了两人之间横亘的隔阂。 车内的气氛温和了下来。 司机王杰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刚刚还在针尖对麦芒的两个人,默默地发动引擎。 在他的眼中,韩小姐确实与众不同,就刚刚她嘴里那两句话,放到别人嘴里未必敢在这种场合说的出来。 车子驶离停车场,透过车窗,韩娆再次看到了北城车水马龙的道路。 华灯初上,正是这座城市夜生活的开始。 联想到刚刚赵继川那句话,韩娆也逐渐反应过来,也许他今晚没有要上床的意思,只是单纯想带她参加个酒局。 她美而自知,暗暗地想,这大概是男人的通病,在人多的时候总喜欢在身边带一个女伴,不管是什么关系,总有两分靠女人撑脸面的嫌疑。 韩娆觉得自己应该挺适合这种场合的,她当个花瓶,也不错。 毕竟刚出道的时候,网上很多人在微博超话指责她是个没有实力的花瓶。 思及此,韩娆原本有些紧绷的神经骤然之间松懈下来,她其实今天真的蛮害怕的,因为老话说的好,越有钱人玩儿的越变态。 她真怕自己倒了血霉,赵继川这号大人物有什么不良嗜好。 也许是从心里度过了一劫,韩娆再抬眸看向他,目光中多了三分柔情善意。 她顺势靠在他的怀里,微仰着头,抬手不老实地去摸他的下巴。 “我脑子里装的算是知识的海洋。”她拿出混不吝的姿态,就着他的话茬儿胡言乱语。 赵继川原本微扬的嘴角彻底勾成一个弧度,他忍不住把她环得更紧一些,手碰到她后腰上贴的暖贴,暖流传到他的掌心。 他问:“这么惜命?” 韩娆轻轻点头,眸色渐沉,她若有深意地说:“当然惜命,不然我早就该找条河跳下去自杀了。” 赵继川被她逗笑。 她还是这么鲜活的样子比较讨人喜欢。 韩娆偎在他怀里,等了半天,也没见他有要给她解释今晚行程安排的意思,她忍不住问他这是要干什么去。 赵继川瞥了她一眼,“带你参加一场生日会。” “谁的生日会?是不是得挺晚结束的?我没准备礼物是不是有些不合适?”韩娆立刻炮轰一般输出自己的疑问。 赵继川在这一连串问题中选择了最后一个回答,“不打紧,你跟着我,能有什么问题?” 韩娆不再吭声了,她跟着他确实没什么问题,关键是她刚刚吃了片布洛芬,今晚肯定不能喝酒,而且,如果party的时间太长,她身体可能也撑不住。 这些话,韩娆没有不合时宜地说出来扫兴。她其实不指望赵继川对她有多柔情,把她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她既然今晚要扮演一个花瓶的角色,那就得尽职尽责。 至于其他,韩娆闭上眼睛,走一步看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相信,总有解决办法的。 目的地车程较长,韩娆总觉得现在自己养出了一个坏毛病,一上车就犯困。 可她不敢依偎在赵继川怀里睡,只好抑制住自己的生理反应,小心翼翼地打了个瞌睡。 虽然她很小心,但还是被赵继川敏锐地察觉到。 他问:“困了?” 韩娆:“有点儿。” 赵继川:“不许睡。” 韩娆:“……” 不是,他这人是脑子有问题吗?!要不然就别问,问了还不让人睡,简直惨无人道。 韩娆在心里大刀阔斧把他鞭挞一番,实则老实得不成样子,乖乖挨在他身上,有些贪婪地往他怀里蹭了蹭,汲取温暖。 她有些后悔刚刚把外套脱了,暖贴不如刚贴上那么热,她现在觉得有些冷。 赵继川任由她缩成小小的一团往自己怀里挤。 他真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嘴巴白长了?弄的跟个哑巴似的有话不会说。 不是手指着他的鼻子指桑骂槐的时候了。 赵继川搂住她的腰,索性不管她,冻死就冻死,冻死也是活该。 他其实今天忙了一天,此时此刻舟车劳顿也有些疲乏,便蹙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韩娆悄悄地抬眸看向他,怎么感觉他好像蛮不舒服的。 韩娆犹豫两秒,从她怀里出来,她调整了个姿势,半跪坐在椅子上,抬手覆上了他的太阳穴。 赵继川本来察觉到她动弹了,但他没睁眼,直到那双有些冰的手贴在他的皮肤上,他才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 韩娆轻声说:“别动,我给你按按。” 引鸩(zhèn) 第13节 她头比他高出一截,微屈着身子,乌黑的秀发像个调皮的小孩时不时贴在他的脖子上。 赵继川很难形容这个感觉,她刚刚贴上来的触感,像大雪天推开房门那一股风,微凉,却又让人骤然清醒。 “管用吗?”他没动,任由她伺候他。 韩娆扁了扁嘴,“应该是管用的。” “你学过?” 韩娆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这是在质疑她吗?她淡淡地说:“没学过。” 随之收回了手,“不用就算了。”算她今晚上自作多情行了吧。 她本来身体就不舒服,反过来担心他头疼伺候他,结果还被他嫌弃,她真是闲着没事自讨苦吃。 赵继川终于睁开了眼,他攥住她的那双手。 他的手是温热的,三十七度的体温一点一点渡给她,也潜移默化地融化了她的心。 赵继川带着她的手重新覆到自己的太阳穴上,“没说不用。” 韩娆垂眸,心中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她强压住心中的波涛汹涌,一下一下地轻轻帮他按摩。 车子的后半程,韩娆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伺候他。 她也不知道弄了多长时间,也许二十分钟,也许半个小时, 他一直在断断续续和她聊一些百无聊赖的东西,倒是消磨了时光。 但是结束的时候,韩娆只觉得胳膊肘连带着小臂算是酸痛的。 她轻轻捶打自己的胳膊来缓解酸痛,赵继川大概心情不错,抬手拽过她的胳膊,轻轻地帮她揉弄。 韩娆轻看了他一眼,垂眸。 她其实搞不清他阴晴不定的脾气,叫她过来的时候起了愠色,现在又能泰然自若地扮演一个好情人角色。 大概他也在演戏吧。 和她一样。 韩娆没抗拒他,心安理得接受他的伺候,只是他显然不像是伺候过人,手没轻没重的,偶尔一下能直接给她捏疼。 韩娆就差一嗓子吼出来,这人怎么这么过分,专门往她的筋骨上捏。 赵继川看她像个炸毛的刺猬一样推开自己,闷声笑了出来。 他说:“给你惯的。” 韩娆没过分解读他这四个字的意思,她早就不是青 春期那会儿了,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陷入内耗之中。 她现在精神状态真是蛮好的,不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反正他脸上挂着笑,她心情也不错,这在此时此刻就足够了。 - 车子停在了一家远郊区的豪华酒店。 韩娆直到跟着赵继川进入大厅,看到里面摆满的有些中二的人形立牌才知道今天的寿星是谁。 寿星名为范梈,星云娱乐的总裁,一个浪的要死的富二代。 据说是出生时算命的说他五行缺木,所以取单字为“梈”。 关于他,圈内还流传一个故事,也算是个笑话。 说是这位公子哥儿年轻时非常得意自恋,小时候因为淘气叛逆没少受自家老子的棍棒教育。但从创建星云娱乐以来,他就像是咸鱼翻了个身,立刻在家里直起了腰板。 可能是年少时的自尊心没得到满足,他特别在意自己在网上的知名度,于是在网上搜了一下自己的名字,结果排在第一条的是那位写出了“昆仑池上碧桃花,舞尽东风千万片。千万片,落谁家?愿倾海水溢流霞”的元代诗人。 他和人同名。 范梈觉得自己的光辉被人掩盖,骂了句“妈的”关了网页,说一定要改名。 传说终究是传说,除了范梈本人,估计没人能辨别真伪。 不过抛却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有一说一,星云娱乐确实是圈内数一数二的大公司,演员、歌手、爱豆,不少都出自星云。 近两年,星云更是跟上时代的步伐,成立了很多家mcn公司,孵化了不少网红。 韩娆五年前跟李梦阳签公司的时候,就听她念叨过星云娱乐。 李梦阳当时的原话是:“若是有朝一日我跳槽到星云当经纪人,就也算是媳妇熬成了婆。” 韩娆定睛在范梈的人形立牌上,她忍不住攥紧到衣摆,冥冥之中好像察觉到了赵继川今晚的用意。 赵继川看着她呆呆的傻样,笑着问她:“认识人家?” 韩娆诚实地点头,“圈里应该都知道吧。” 本来范梈一个娱乐公司背后的大老板,大家更应该关注他旗下的艺人,结果他不是个正常的老板,也喜欢玩儿互联网,喜欢直播和人吹牛逼。 赵继川笑着说:“那你签到他们公司,你愿不愿意?” 他这话问的其实已经有点儿晚了,韩娆已经被他带了过来,就相当于被刀子架到了脖子上。 不过,他不了解韩娆这个人,却了解她的野心。 果然不出他所料,韩娆连忙点头,她说:“愿意的。” 当然愿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圈内有句话,“星云出品,必属精品。”剧本都是一等一的好,导演也都是大导演,就连古偶剧的后期特效都是找的百万剪辑师。 这种班底,即使在戏里演个配角,也是个有记忆点的配角。 韩娆其实有些震惊,她属实没想到,赵继川愿意给她这么好的资源。 而他今晚的行为本身,又像是给了她一个惊喜。 韩娆万分感恩,目光也柔和很多,那双桃花眼充盈着脉脉深情。 赵继川分不清她眸中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他很喜欢她这种眼神。 男人抬手,韩娆顺着挽住了他的胳膊。从远处看,在金碧辉煌的装饰之下,他们俨然一对璧人。 “带你先上去签合同。”赵继川说。 韩娆有些震惊地点头,她在这一刻清晰地感受到赵继川的魅力和他雷厉风行的办事风格。 她还以为,他今晚只是简单地把她介绍给范梈呢。 两人乘着电梯到二楼,楼上人声鼎沸,不知是谁开了两瓶香槟,惹得男的女的连连起哄尖叫。 可见,这场生日会阵仗不小,估计得玩个通宵了。 赵继川没带着韩娆跻身人/流,他拉着她去了一个房间。 推开房门,室内坐了几个男人,各个看上去都矜贵自持的样子。 服帖的西装,昂贵的手表,擦的一尘不染的皮鞋,都是他们身份的代表。 除了在网上见过范梈的照片,其他的人,韩娆一概不认识。 赵继川一进门,有人玩笑着说:“欢迎赵总莅临。” 赵继川没搭话,拉着韩娆坐在椅子上。 韩娆有种林黛玉进贾府的感觉,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的每一个人。但她又不会露怯,目光直视,坦坦荡荡的。 她其实能感觉到,这屋里的人关系都不错,和赵继川比较熟悉。 不然谁会开一个臭脾气男人的玩笑? 但赵继川丝毫没有把韩娆介绍给这些人的打算。 韩娆想,大概是她身份不够吧。又不是他的女朋友,有什么可介绍的。介绍了,他们是叫她嫂子还是什么? 她和赵继川都知道这里的麻烦,索性默契地闭口不提。 “得,你们玩儿,我找范梈办点事儿。”赵继川丝毫不太喜欢这种过分热闹的场合,若是以前,他断然不会参加什么生日party。 范梈会意,带着赵继川和韩娆去了隔壁一间房。 临出门的时候,韩娆听见屋里有人调侃说:“这姑娘有些眼熟啊。” “眼熟个毛线!你他妈的看见一个漂亮姑娘就说人眼熟!” 韩娆清了清耳朵,紧紧跟着赵继川。 范梈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一手从抽屉里翻出合同,一边和韩娆说:“我以前还看过你演的电影呢?叫什么着?初恋什么……” 韩娆:“初恋的海。” “对对对!”范梈笑呵呵地说,“你变化蛮大的。” 韩娆没什么情绪,笑着说:“那部戏拍了有五年了。” 范梈打了个瞌睡,把合同推到她面前,“看看吧,没问题就签了。” 韩娆拿起合同,有些拿不准地向赵继川求助。她不太懂这些专业的东西,说实话,有些忐忑害怕,怕星云像前公司一样坑她。 时间紧迫,听范梈的意思,她今晚就要把合同签了,不要影响他过生日。 整座摩天大楼,韩娆熟悉的只有赵继川一个人,能信任的也只有他。 韩娆看向他,“赵继川,我……” 范梈闻言挑眉,这个女人胆子还挺大,直呼赵继川大名。 他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一个女人这样没大没小地称呼赵继川了。 赵继川被她小心翼翼的模样逗笑了,“签吧,总不会把你卖了。” 韩娆当下立断,打开笔盖,洋洋洒洒在乙方处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合上合同推到范梈面前。 范梈见她这么利索,啧啧两声,故意贱兮兮地问:“你真不怕他把你卖了?” 韩娆看了眼赵继川,笑盈盈地说:“我相信他。” 赵继川无视掉她的殷勤。 范梈却说:“得,谁爱信任谁信任谁,但今天我生日,你俩都得跟我喝一杯。” 引鸩(zhèn) 第14节 范梈边说边取出三个高脚杯,随意地倒上红酒。他这人,蛮随性的,不拘小节,酒水溅到了桌子上也丝毫不在意。 赵继川蛮给他这个面子的,毕竟他刚把韩娆签下,自己算是欠了他一个人情。 可韩娆却犯了难,她吃过布洛芬,按理说不能喝酒。 她不知道药物代谢到什么程度,不知道喝这一杯红酒会不会死人。 在她发愣的时候,范梈和她碰了下酒杯,很清脆的一声。 韩娆扯着嘴角笑了笑,“祝范总生日快乐!万事顺遂!” 她吸了口气,只觉得头皮发麻,心跳加速。 她告诉自己,一杯酒而已,大不了一会儿去卫生间催吐,应该死不了人的。 韩娆硬着头皮,颤巍巍地闭上眼睛,在她唇畔快要碰到杯壁的那一刻,赵继川拉住了她的手腕。 “逞什么强,喝不了就别喝了。” 第11章 占有欲咬破嘴唇 赵继川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这几个字说出了训斥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韩娆骨子里太要强了,不懂示弱。 韩娆睁开双眸,先看向赵继川,男人的眸中带有一股凛然之气。 可奇怪的是,她不怕他这样的目光。她总隐隐约约觉得,他不让她喝酒,还是因为关心她。 关心。 韩娆脑海里突然蹦出这个词,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范梈却不依不饶地说:“一杯酒而已,不喝岂不是很不给我面子?” 韩娆抿了抿唇,没打算解释自 己身体不舒服。她虽然没朝九晚五上过班,但却懂职场上的规则,毕竟鱼龙汇杂的娱乐圈要比普通职场的生存环境要恶心百倍。 在职场上,没人会在意你有什么借口理由,领导只会在意你的态度、在意结果是否让他满意。 范梈就是她的大领导。 韩娆晃了晃酒杯,眉眼上挑,“范总,我没这个意思。” 她看见酒水在灯光的照耀下颜色越发浓郁,随着手上的动作泛起阵阵涟漪。 这一刻,韩娆突然释怀了。 她重新举起酒杯,“范总,我敬你。” 赵继川只想用“不知死活”四个字形容韩娆,她的指尖明明在微微颤抖,却继续在逞强。 又或者,她是摸准了他的心理,故意得寸进尺? 赵继川有些说不清。 他只觉得有些烦躁,抬手夺过韩娆手里的酒杯,“没什么事,你先出去,我和范梈有点事要谈。” 韩娆腿还没抬起来,范梈问:“那这杯酒?” 赵继川看了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范梈,举着酒杯一饮而尽。 范梈挑眉,有意看着赵继川吃瘪,他倒是想不到,赵继川有朝一日竟然会转性替一个女人挡酒,属实是活久见。 其实在他们这群人当中,大家普遍认为赵继川这人挺没有情趣的。只要他开口说不喝酒,无论别人怎么劝依旧能滴酒不沾,就算一个美女坐到他怀里撒娇哄他喝酒,他也能临阵不乱,推开对方,全身而退。 这么古板说一不二的一个人,居然会为了一个女人破例。 范梈不仅多看了韩娆两眼。他觉得,她除了长相极佳、身材不错之外,也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可能韩娆这朵花无法入了他的眼吧。 赵继川优雅地把酒杯放下,便打发她随便出去玩玩儿,说自己和范梈还有点事要谈。 这话算他重复的第二遍,韩娆识时务地离开。 出门之后,她稀里糊涂走到大厅人多的地方。 室内这么多人,放眼望去,俊男美女数不胜数,除了有几个常在电视上露脸的演员、歌手,其他人是哪家的大小姐、公子哥儿,韩娆一概不知。 韩娆算是时隔四年再次踏入名利场,心头有股说不上的感觉。 她晚上没吃饭,就挑了两块甜点,怕发胖没敢多拿,然后走到窗户前发呆,寻思等着赵继川聊完正事结束联系她。 结果没等待赵继川,倒是先等到一个“熟人”。 谢遥辰是跟着他的榜一富婆来的这场生日宴,富婆说让他做舞伴,顺便来见见世面。 本来他想拒绝的,毕竟他在互联网上的人设是个北漂多年、热爱音乐却走投无路、被迫带货糊口的热血青年,他怕被人拍到泄露到网上影响他的互联网形象。 可富婆再三保证说这是一个私密性极高的生日party,来的人都是北城有头有脸的,狗仔不敢得罪。 谢遥辰也是漫无目的地闲逛,直到看到那抹熟悉的背影站在窗前,他才感觉自己这趟没白来。 几乎是本能作祟,谢遥辰三步并作两步向韩娆走来,“盈盈。” 韩娆听到这个称呼,错愕地回眸,看到他的那一瞬,也说不出的震惊。 “盈盈”,除了妈妈和外婆会这样称呼她,剩下的人只有谢遥辰和他妈了。 韩娆已经忘了上次和他见面是什么时候了,反正闹得挺不愉快的,再后来,就是偶尔刷到过几次他的直播。 “我说了,别这样叫我。”韩娆脸色冷了下来,背过身体,把剩下的那块甜品塞进嘴里。 谢遥辰走近一些,和她并肩而立,他不顾她态度上的疏离,人依然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你怎么来这儿了?” 韩娆一下一下咀嚼口中的甜品,只觉得甜味中夹杂着苦涩,她废了半天力气才悉数咽下去。 “和你有什么关系?”她反问,抬眸看向他,目光凌厉,生疏,近乎不近人情。 谢遥辰像被泼了盆冷水,但他又不甘放弃,“盈盈,前阵子我回家的时候,我妈还念叨你着,问我怎么不带你回来,我说你忙。”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你有完没完?别拿你妈当挡箭牌!你像个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有意思吗?” 谢遥辰被她骂的哑口无言,他一向骂不过她,只好顶了顶后槽牙,换个话题。 “你跟谁过来的?范总的私人party没有请柬进不来的。” 韩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谢遥辰提高了音量,骂了句“操”,“不会他妈的是林思梁吧,韩娆!” 韩娆觉得可笑,林思梁就是当年她惹到的那个富二代,人一气之下给她封杀了。 她不懂谢遥辰是什么狗脑子,逻辑差到这个份上,居然会觉得她和林思梁有纠葛。 韩娆冷眼看着他,不提林思梁还好,提了这个名字,她是真有些生气。 谢遥辰其实特别讨厌韩娆这个眼神,因为他看不透,也走不进她的内心世界。 男人抓了抓头发,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阿盈,我没那个意思,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韩娆觉得他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她拍了拍手上的残渣,觉得真挺无聊的,周围熙熙攘攘说话声不断,弄得她头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过了药劲儿还是被谢遥辰影响了心情,她觉得小腹又开始泛疼。 韩娆尽量平静地和他说:“无所谓,我不在意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只想换个环境。 谢遥辰却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阿盈,你别生气。” 韩娆用力甩开他,无奈地笑了笑,“我真没生气。我之前不都说了,都过去了。” 她抬眸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一字一顿地和他说:“还有,以后别这么叫我。” 她不喜欢他这般亲密地称呼她,会觉得反感恶心。 韩娆头也不回地绕开谢遥辰,刚走没多久,就接到了赵继川的电话。 “去车上等我。” 韩娆话还没说,那边电话就已经撂了。 韩娆没多余的力气去思考,直接坐电梯下楼。 她到的时候,看着王杰站在车旁抽烟,便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推开车门,发现赵继川已经坐在车里,他抬手慵懒地松了松领带,把疲态写在脸上。 韩娆第六感作祟,总觉得赵继周遭笼了一层寒冰,气压低得可怕。 莫非是和范梈的生意没谈好? 韩娆只是猜测,也不敢问。 赵继川没说话,韩娆便也沉默不语,她一手捂着小腹,另一只手去够放在一旁的西装外套。 刚够到外套,还没盖在腿上,赵继川便扯着她的手腕骤然用力,韩娆不偏不倚地栽在了他的身上。 她搞不清状况,觉得看来是生意真没谈好,所以把怒火连带着撒到了她身上。 她真是倒霉…… 韩娆内心的小九九还没想完,赵继川一手攥着她的腰,一手钳住她的下巴,吻了下去。 他的吻像是疾风骤雨一般砸在了她的身上。 男人霸道地撬开她的唇齿,和她纠缠在一起,搅乱她的呼吸。 韩娆总有种错觉,他像是要把她拆入腹中。 车内的光线很暗,滋生了欲/望和贪念。 赵继川手往下探,摸到什么,忽然神经一紧,醒悟过来,收起了手。 可他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反而越吻越深,愈演愈烈,直到最后,贪婪地如同吸血鬼咬了她一口,他才结束这个吻,缓缓松开她。 韩娆舔了舔唇畔,她想不通他的牙怎么那么锋利,像一把刀子。明明自己没怎么感觉到疼,却还是被咬破了。 引鸩(zhèn) 第15节 她不打算和他计较,反正上次她也咬过他。变态程度彼此彼此,一报遭一报,也算是扯平了。 韩娆睫毛颤动,擦了擦嘴,即使周遭很暗很暗,她还是能清晰看到他脖子上的青色的血管。 她的呼吸依旧紊乱,而他却恢复了冷静自持的姿态,耷拉着眼皮用审视的目光看向她。 过了良久,他突然笑出声来,判决一般说:“韩娆,你胆子够肥的。” 韩娆反应了两秒,终于明白,他今晚突如其来的怒火不是因为 他和范梈的事没谈拢,而是因为她和谢遥辰。 她很无奈,自己运气也是够差的。 八百年没见的一号人,今天遇见了多说了两句话,就被赵继川撞见了。 他会不会真以为她背着他在偷人啊? 韩娆眼皮跳动,打死她她也是不敢的。更何况,脚踏两只船这种道德底线这么低的事,她做不来。 四年前做不来,现在依旧做不来。 “我要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你信吗?”她思忖着问他,讨好地攥住他的手。 韩娆真觉得谢遥辰和她八字不合,如果今晚上没有他,她和赵继川显然不用这么针尖对麦芒。 赵继川闷笑一声,“那样是哪样?” 他没想到她脾气这么好地愿意和他解释。 其实她和谢遥辰纠缠的过程他撞见了一大半,虽然距离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可能从韩娆的肢体语言感觉到她的反抗与排斥。 赵继川起初只是当个笑话看,看看他的韩娆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可当谢遥辰动手拉住她的那一刹,赵继川的脸色不动声色地冷了下来。 嫉妒,吃醋,说不上,因为他对韩娆没有爱意。 可占有欲却频频作祟。 说到底,不管怎样,她是他的女人,和别人纠缠不清是什么意思? 赵继川这便发了个脾气,可怜兮兮地韩娆被连累,嘴唇被咬破了。 韩娆抿了抿唇,坚定地说:“就是我和他现在没有一点儿关系。” “那以前呢?”他敏锐地捕捉到字眼漏洞,其实也有所猜测,但还是要追问。 韩娆怔了一下,耷拉着肩膀垂眸,“以前的事我不想说。” 她是真不愿意提及以前,总觉得以前的事就像是多米诺骨牌效应,豁开一个口子,就全盘崩塌,过去种种,会悉数拖出。 赵继川真觉得自己应该佩服她的骨气。 他轻哂一声,没再逼问,降下车窗对王杰说:“回酒店。” 车子有些颠簸地压过减速带,韩娆闭上眼睛,用力捏自己的大腿。 她知道,她又把事情搞砸了。 这两年,她反复在心理上暗示自己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她其实已经释怀了。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就是个怂包,心里那道坎她根本没有真正越过去,所以谈论不得。 无论是对谢遥辰,还是赵继川,亦或是自己的亲妈,她都不想开口说一个字。 噩梦一般,都成了心结。 很固执吧。 也很不懂事。 她又惹赵继川生气了。 车上一路寂静,韩娆其实想找个话题示弱服软的,打个哈哈过去得了。 毕竟赵继川今天刚帮她签了公司,给她这么好的资源。 可话到嘴边,她却成了哑巴,巧言令色那一套尽数全忘。 韩娆只觉得车程很长很长,后半程她小腹如同针扎一般痛,她靠在车窗上,额头起了一层冷汗。 她死死咬住唇,一声没吭。 赵继川甚至还以为,她心大的睡着了。 直到车子停在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赵继川要下车。 韩娆知道今晚她身体状况做不了,她就不上去碍赵继川的眼了,便抿住唇央求王杰辛苦一趟送她回家。 赵继川听出了她声音不对,俯身去掰她的小脸,她脸色有些发白,手死死按住小腹。 赵继川其实一直对女人的生理期痛没什么概念,只觉得哪有那么夸张,总不至于疼死人。其实大多数男人都不能理解,因为他们本身没体验过。甚至有些女人也不能理解女人,因为这事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可他见到韩娆此刻,突然想起自家妹妹小时候,有一次也是这样疼的要死,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着叫他大哥。 他想,她其实没比他妹妹大上几岁。 男人的心突然就软了,把刚刚的不愉快抛到了脑后,他蹙起眉头,“韩娆。” 他转身对王杰说去医院。 韩娆攥住他的手,“没事,不用去医院,我习惯了,吃片药躺一会儿就行。” 见他不信她又补充,“撑过今天晚上应该就没事了,我只有这一天疼。” 赵继川思忖两秒,下车绕到另一端拉开车门,他弯下腰,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韩娆其实有些不适应,这又不是他们做/爱那次,他抱她算什么事。 她僵着身体,试探着环住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 她想,至少这一刻,不管他是出于责任心还是善心,她是感动的。 韩娆抬手去摸他的喉结,却被他呵斥住:“不疼的话自己下来走。” 韩娆勾了勾唇,得寸进尺,轻探出舌尖顶了下他的喉结。 她说:“疼。” 第12章 扇耳光“你打我吧。” 赵继川浑身闪过电流,那一瞬,身体中的血液沸腾,整颗心都躁动了起来。 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他的喉结很敏感,偏偏怀里的女人还不依不饶,微凉的唇畔贴在他喉咙的凸起处。 他垂眸,看向韩娆,有一刻,他甚至在怀疑,今晚这一出是她自导自演,故意折腾他玩儿。 这倒是她的性格,媚骨天成,只用雕虫小技,就能将他撩拨得狼狈不堪。 他甚至忘记了她就在一个或者两个小时前,还在和另一个男人纠缠不休。 赵继川托住她的屁股,轻拍了一下,“老实点。听不懂人话?” 韩娆不敢再乱动,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嗅他身上的沉香味。 她其实很想问问他今天怎么对她这么好,可又怕他数落她,便缄默不语。 赵继川的步伐很稳,他低头,在他的视角,韩娆缩成小小的一团,头发乌黑柔顺,看上去像只毛茸茸的小猫。 只是这只小猫爪子很锋利,能把人抓伤。 两人回了酒店,韩娆去了趟卫生间,又吃了片止疼药。 随后,人就粘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缩在角落,身上盖了条毛毯,本想等着缓一缓再做打算。 今晚途中又折腾挺久的,她在纠结要不要回家。 而且,关键是她不知道赵继川人去了哪里,他把她扔在沙发上任她自生自灭就消失了。 韩娆偎在那玩了会儿手机,发现谢遥辰给她发了微信好友申请。 韩娆直接选择忽略,顺带着连他的抖音、微博等社交帐号一并拉黑。 她以前其实也不喜欢拉黑这种行为,总觉得幼稚。现在想想,是真挺爽的,毕竟没人受得了狗皮膏药的骚扰吧。 过了一会儿,赵继川从外面回来,问她怎么还不睡。 韩娆实话实说:“难受,睡不着。” 赵继川二话不说,拦腰把她抱到床上。 室内没开灯,外面的灯光渗透进来,他问她不是吃过药了吗? “又不是灵丹妙药,哪能吞下去就见效?”她笑。 赵继川垂眸,让她躺着休息,然后再次离开。 正当韩娆在感慨他是一个大忙人的时候,他拿了一个暖水宝过来,扔到她怀里。 “捂着。”他这样说。 韩娆把暖水宝抱在怀里,整个人埋在白色的被子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乌黑的秀发。她笑单纯,没和他道谢,反而问他可不可以在给她弄一杯红糖水。 赵继川是嫌弃她麻烦的。 可又觉得她可怜。 他不是个温厚的人,照顾人这种事做不来,可一杯红糖水而已,给前台打个电话就能送上来,举手之劳罢了。 他用“举手之劳”四个字把自己说服,任劳任怨地再次给前台打电话。 没一会儿,门铃再次响起。赵继川端着那杯有些烫手的红糖水进了房间,韩娆没玩儿手机,也没睡觉,只是蹬着大眼睛看着他走过来。 赵继川把水给她放到床头柜上,偏过头,一抔月光顺着窗户洒进来。 他不知道她喜不喜欢光,反正他是喜欢黑暗,于是就着自己的喜好起身,把窗帘严严实实地拉住。 室内又暗了一度。 韩娆心也跟着凉了一截。 她明明很喜欢那缕月光的。 引鸩(zhèn) 第16节 赵继川做完一切,打算离开,他做到这份上早已仁至义尽,自己没义务整晚耗在这照顾她。 眼见男人要离开,韩娆突然开口叫他:“赵继川。” “嗯?” “你过来一下。” 男人不解,但还是照做。 他站在床前,问她有什么事,身体形成的阴影彻底将她笼盖住。 韩娆微微起身,觉得距离还是有些远,和他交流起来费事儿。她灵机一动,和他说:“你低一点儿腰,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赵继川一边思忖着她在玩儿什么小把戏,一边坐在床边,用探究和威胁的眼神看向她,仿佛在说,她要是敢玩儿什么花样,他就弄死她。 所幸韩娆心理素质强大,没有迫于他的淫/威放弃。 她直起腰往他身边凑了凑,忽然拉住他那条宝石蓝色的领带,用力往下扯。然后下一秒,她便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像极了一个奖励。 她的唇畔只和他相贴片刻,便骤然离开,人重新躺下把被子盖好。 “玩儿我?”他这样问。 下一秒直接俯下身,钳制住她的手腕,恶狠狠地吻住她的唇。 两人耳鬓厮磨,他贪婪地环住她的腰肢,用力把她往自己的怀里带。 他和她之间隔了一层白色的被子,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 韩娆只觉得体温上升,暖水宝不知道滚到了什么地方,她呼吸紊乱,攥住他的衬衣,和他亲的难舍难分,脚趾都被刺激的蜷缩在一起。 她感到难耐,可他们今晚只能这样隔靴挠痒,只能唇畔相贴。 韩娆其实是有些怪他的,怪他在第一次上床之后,故意晾着她,不联系她。 害的他们这次见面好巧不巧赶上她身体状况不适。 韩娆以前一直以为自己那方面有障碍、有阴影,现在想想,是因为没遇到能产生火花的人。 她和他,绝对是生理性喜欢。 赵继川也根本不知道,就在一个多星期前,她主动联系他的时候,她其实很想要他填满她。 很想很想,做梦都想的那种。 这个吻持续了良久,久到她像是一条沙滩上的鱼,身体微微摆动,呼吸难抑。 赵继川起身,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周日能来?” 韩娆也不矫情,点头,“可以。” 男人抚平身上的褶皱,留了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他心情不错,顺带着帮她掖了下被角,把门关上。 万籁俱寂,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韩娆湮没在黑暗之中,紧紧抓住暖水宝。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久久不能平复。 - 有话说得好,“计划赶不上变化”。 韩娆也是在翻备忘录的时候,才想起来周日是周纭的生日。 周纭是她大学时候表演课的老师,退圈挺多年了。 她在千禧年左右也是赤手可得的明星,演的戏是家喻户晓的程度。后来就退圈嫁人了,在北影当老师。她人性格很好,教学认真负责,韩娆算是她的影迷,小时候看过她演的电视,所以她上学时候俩人的关系就不错。 韩娆特意记着周纭的生日是因为今年周纭帮了她个大忙。 三四月份的时候,她参演的女n号那部剧上映了,本来兴致勃勃地打开电视看,从头追到尾,才发现自己又被“一剪没”了。 那时候韩娆非常绝望,一想到自己事业永无出头之日,还要继续啃老,她就像是被呛了海水一般,五脏六腑都被压的生疼。 北城昂贵的房租,当年徐恋秋给她租了两年,眼见着今年冬天就要到期了。 于是,韩娆决定用迂回战术,换条路走,她萌生了考研的念头。 在北影继续读研,就可以住学校,这样省了大笔的支出,她还能继续找戏拍戏,和命运抗争。 韩娆当时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周纭。 周纭很友善,知道她的需求之后,给她提供了不少复习资料。 韩娆觉得老师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她总得找个时机时机表示感谢。她要请周纭吃饭,周纭拒绝了,便只能等过生日的时候。 韩娆很早之前就给周纭买了条银项链,不贵,但是在网上找非遗传承人手工制作的,做工蛮精良的,也是独一无二的。 她觉得,这至少是她的一份心意。 韩娆给周纭发微信祝她生日快乐,问她家还是不是原来那个地址,要把礼物给她寄过去。 周纭直接让她来家里,说人多也热闹,这事便这么定下了。 傍晚的时候,韩娆收拾干净出发,顺便给赵继川打了个电话,说自己可能晚一些过去。 赵继川没有异议,说自己正好有事要忙,让她不要着急。 韩娆见他没有气她不守信用,心情也不错,兴致勃勃去了周纭家里。 周纭有个女儿,人在美国读书回不来,家里只有她和丈夫两个人。 这次正赶上过生日,便也想着热闹一番,还带回来几个正在读本科的学生。 韩娆本以为这是一场简单的生日会,她礼物送到了,祝福送到了,就足够了。 结果差点忘了,谢遥辰当年和她隔壁班,也是周纭老师的学生。 两人就这么在一星期之内遇到了两次,韩娆都要被气笑了。 老天爷真他妈的会跟她开玩笑,这个世界也太小了,早知谢遥辰要来她宁愿不来。 好在,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今天的场合不对,维持着面上的和谐。 吃饭的时候,周纭回忆起韩娆他们这一届学生,还感慨韩娆真是天赋型演员,那会儿小组合作拍话剧,好多人都愿意和韩娆一组,因为和她在一起,分高。 当年韩娆演戏的某些片段,周纭至今还留着给她的学弟学妹们看。 韩娆听见这些话,只是笑笑,说都过去了。 周纭也知道她现在的艰难处境,叹了口气,揭过这个话题。 倒是谢遥辰说:“我那时候就喜欢跨班合作,因为能和盈、韩娆一起。” 韩娆闻言,瞟了他一眼,没吭气,只是两人的火药味渐浓。 直到饭局结束,这群学生一起离开。 来的人挺多,谢遥辰硬是让别人先走,拉着韩娆等下一趟电梯。 韩娆碍着人多,没吱声。 两人出了楼门,寒风料峭,扑在脸上。 外面一片漆黑,远处的路灯星光点点。 韩娆烦躁地打算离开,却被谢遥辰拦住,“阿盈,你为什么不通过我的微信申请。我们心平气和地聊聊不行吗?你从没听过我解释。” 韩娆摸出一支烟点燃,“你他妈的有完没完!三四年了,你放过我不行吗?非要我撕破脸和你闹的这么难堪?” 她深吸了一口烟,头也不回地要离开。 谢遥辰却强硬地拉住她的手腕,揽住她的腰把她抱在怀里,“阿盈,我爱你。” 韩娆只觉得抗拒,她从来没这么抗拒过他,她手来不及拿开,烟头把他的外套烫出了一个洞。 韩娆只觉得头晕目眩,她用尽全身力气推开他,抬手扇了他一个耳光。 “有完没完!” 谢遥辰偏过头,痛苦地看向她,“阿盈,我不要了,我什么都不要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韩娆被他搅动得情绪剧烈波动,胸口起伏。 心软吗? 她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过去的都过了。 谢遥辰见过她最风光的一面,也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他陪伴她度过最艰难的那段时光,把她从深渊里拉出来,却又亲自把她推下地狱。 韩娆不会心软,她分的清楚,一码是一码,两者不能混合而谈。 韩娆转过身,掐灭烟头准备离开。 谢遥辰却拉住她的手腕,“阿盈,你打我吧,对不起。” 韩娆怔住。 两人相对而立,僵持了很长的时间,久到门口的声控灯都熄灭。 车内。 赵继川眸色幽深,指节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方向盘。 “大哥,你啥时候这么八卦了。都等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能下车吗?” 面相十八九岁的忍不住吐槽的小姑娘名为赵霁月,是赵继川的亲妹妹,赵家的掌上明珠。 “我好不容易赶了回来。”赵霁月看向后座那一堆包装精美的礼品,“纭姨的生日礼物,是娇儿亲自选的。” 娇儿是周纭的亲女儿,比赵霁月小三四岁。这次赵霁月回国,娇儿特意委托她把周纭的生日礼物带回来,说里面有些宝贝,得随身带,都不能托运。 赵霁月今天航班延误,下机之后都没回家,直接让接机的赵继川带着她来周纭家。 赵继川看了眼蛰伏在黑暗中的两道人影,反问她:“看热闹不好吗?这不是你擅长的吗?” 赵霁月撇了撇嘴,“你嘴啥时候这么毒?我受不了了!” 赵继川笑了笑,沉默不语。 赵霁月叹了口气,也开始看热闹。 引鸩(zhèn) 第17节 距离有些远,她看不清韩娆和谢遥辰的脸,只能推断着说:“我猜啊,肯定是美女姐姐遇到了她的渣男前男友,前男友纠缠不休。” 赵继川看了眼自己妹妹,勾了勾唇角。 他妹妹这么单纯的人都看出了猫腻,韩娆上次真以为自己不解释,他就看不透? 他只是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不想和她斤斤计较。 那现在呢? 他们今晚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这笔账? 她是不是有义务给自己的金主报备清楚和这个男人的关系? 赵继川低头摸出手机,打算给韩娆打个电话。 她和谢遥辰这么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总得破局不是吗? 那他就来帮她一把。 结果赵继川刚按亮屏幕,只见刚刚熄灭的声控灯重新点亮。 这声音不是有人刻意发出的,而是韩娆实打实的抬手扇了谢遥辰一个耳光。 女人的目光说不出的凌厉,她抬手,又是一巴掌,打的谢遥辰头微偏,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她声音没什么温度,淡淡地问他:“够了吗?” 好像他要是觉得不够,她还是能满足他继续打他两下。 谢遥辰扯了扯嘴角,觉得自己半张脸都发麻。他目瞪口呆地看向韩娆,觉得自己已经有点儿不认识她了,又或者,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她。 见谢遥辰不再多言,韩娆扭身挎着包离开。 赵继川顺势熄灭了车灯,他挑眉,以前只觉得她是只温柔的小猫,偶尔伸出爪子挠人一下。 现在看来,她分明是一只有野性的狼,会伸出獠牙的那种。 第13章 入侵“可不可以去酒店?” 这几天晚上的风很大,风一吹,席卷着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韩娆拢了拢大衣,只觉得离开谢遥辰这几步,自己走出了拱手让江河的气势。 仿佛冥冥之中,好像弥补了当初分开的时候他欠她的那一巴掌。 她当年没下狠手,现在补上倒是也不晚。 韩娆垂眸,借着晦暗的灯光看自己的掌心。 她后来打谢遥辰的时候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现在整个右手连带着小臂都是麻木的,反而感觉不到疼痛。 她轻轻搓了搓掌心,想缓解这种酥麻使不上劲儿的感觉,只觉得一碰像灼烧一般,火辣辣的。 她想,下次打人不能肉碰肉了,得找点工具。 韩娆把手插进兜里,天色泰太奥,她又有些路痴,顺着一个方向大概走了几分钟,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往小区大门口的方向走。 当然,这些她此刻也无暇顾及,人脑子懵懵的,又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意。 大概隔了两座楼宇,韩娆觉得自己已经离开了谢遥辰的视线,才想起自己应该告诉一声赵继于是从大衣兜里摸出手机,给他发了消息。 韩娆:【我刚刚结束,现在直接打车去酒店找你。】 他们本来约好各自结束之后直奔酒店的。 韩娆始终记得这事儿才是正事。 所以刚刚谢遥辰强行把她揽进怀中的时候,她真的很反感。 她明明已经有了别人,还要被前任纠缠不休,就像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况且,上次赵继川已经因为这事和她发过一次脾气,虽然被她巧言令色地借着身体不舒服搪塞了过去,但并不代表他心里没有隔阂。 她清楚,成熟的男人往往心很宽,宽到在两性关系上可以海纳百川,对过往避而不谈,全然不咎。 但也架不住谢遥辰一直在她面前作乱。 韩娆想,于赵继川而言,她可能更像是自己花重金买来的一个个人所有物,所以旁人更是沾不得、碰不得。 谢遥辰这人脑回路也真是有些奇葩,当初刚分手的时候,他就这样纠缠过她一段时间,恨不得下跪求她不要分手,韩娆不理他,跟他发过两次脾气,久而久之,也就不了了之了。 结果没想到,他的感情就像是野草般,春风吹又生,上次在范梈的生日会上见那一面,他又滋生了再次追回她的念头。 用现在的话说,韩娆就是他心里的那道白月光,他的初见,她人光是站到那,他远远一瞥,就足以让他心潮澎湃。 即使很久之后两人兵戎相见,谢遥辰还是在直播间和网友坦言,“你们可以说她坏,但却不能质疑她的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韩娆指尖敲了敲手机,点开打车软件准备叫车。 赵继川的消息却适时地弹了过来。 赵继川:【我今晚有点儿事,你先回家吧。】 男人回完消息就熄灭手机,瞥了眼依旧站在楼门口发愣的谢遥辰,微偏过身体对赵霁月说:“走吧,下车吧。” 赵霁月闻言,打了个瞌睡,慢悠悠地下车,然后悠哉悠哉地站在下面,等着自家哥哥把车上的礼物都拿下来。 赵继川对赵霁月和对韩娆完全是截然不同的态度,若是此刻韩娆这么袖手旁观,抱着胳膊等他干活,他肯定得调侃她是不是过来享福的。 可自己的妹妹,从小被全家捧在手心里长大,赵继川不舍得让她干活,于是自己双手拎着所有的东西。 “哥,给我拿俩吧。”赵霁月主动说,她其实不娇气。 赵继川抬了抬下巴,“你抱好那个易碎物就行了,其他的别管。” 赵霁月抱着那个易碎陶瓷古董花瓶,赵继川左手右手拎了一堆东西,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他们经过谢遥辰的时候,谢遥辰极要面子的偏过头,假装看向一旁的灌木丛。 赵继川没说话,也懒得探究韩娆的前男友究竟是什么货色的人物。倒是赵霁月性格很直,不分青红皂白地对着他翻了个大白眼。 赵继川看见这情景禁不住笑了,他妹妹不明就里呢,就把自己判给了韩娆,站在了她的那一边。 当然,他也没打算和赵霁月普及一下自己和韩娆的关系。 毕竟上不了台面,也不值得说。 兄妹两人上楼送完东西和周纭夫妻俩寒暄两句就离开了。 赵霁月舟车疲惫,只想赶快回家休息补觉、倒时差。 赵继川于是把赵霁月送回了家。 小公主回家,家里骤然热闹了起来。 赵继川的母亲岑凌听见动静,立刻披着披肩下楼,女人看上去很年轻贵气,完全看不出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岑凌一下楼就关切地问他们吃没吃饭,赵继川说没食欲不饿,赵霁月说在飞机上吃过了,现在只口渴。 岑凌立刻差遣人给赵霁月倒了水。 赵霁月一边抱着杯子,一边和岑凌讲今天去周纭家,娇儿都给纭姨带了些什么东西,顺便吐槽一下自己都要被累死了。 赵继川听着赵霁月撒娇,不动声色地笑了出来。 可赵霁月话说着说着,不免就提到了今天撞见的八卦场景。 她添油加去地对岑凌说今天遇到了美女姐姐怒扇渣男前男友,说那个男的特别可怕缠着女的不放,还不断求她不要离开自己,还甚至想强吻她。 赵继川闻言挑眉,赵霁月编故事的能力倒是一绝。 若不是他当时和她一样在车上,他都要当真了。 骤然间,赵继川拧着眉头一想,如果今天晚上,韩娆没有强硬地推开谢遥辰,他会不会真的去吻她。 身为一个男人,他清楚男人得寸进尺和恬不知耻的劣根性,猜到谢遥辰大概率会这么做。 男人的眉头蹙得更紧,赵霁月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赵继川听了会儿,只觉得烦躁,和岑凌说了句自己累了就先回了房间。 天色不早了,赵继川难得回一趟老宅,便洗过澡想早些休息。 男人躺在床上,把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卧室里没有一丝光线。 他闭上眼,本想睡觉,脑子里却突然闪过谢遥辰强势地把韩娆拽进怀里的场景。 他记得,韩娆没有立刻推开他。 男人思忖了两秒,从床头柜上摸到烟,幽幽地点燃,他没抽,只是习惯性地看着黑暗中的 那一抹光亮。 他只觉得这个晚上毫无睡意。 良久,男人伴着月色,重新换了身衣服,悄无声息地径直开车离开老宅。 车子极速行驶在空旷的大道上,街边霓虹灯闪耀。 似乎没人知道,他的目的地在哪里。 - 韩娆估计打死也没想到,这一晚跌跌撞撞的经历许多波折之后,她终究还是和赵继川做了。 大概十一点半的时候,韩娆刚洗完澡,插上吹风机吹干头发,放在桌子上充电的手机却突然一响。 韩娆一边纳闷儿这么晚了是谁打电话,一边把吹风机放一边去拿手机。 她垂眸一看,是赵继川的电话。 她不知道赵继川这么晚了找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索性选择充楞装傻,任由手机再手里响动,就是不接。 大不了明天他问她,她就说自己睡得早,静音了没听到。 这也算是正当理由。 电话响了挺久的才挂断,结果再下一秒又响了起来。 就这么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韩娆似乎看透了男人锲而不舍的精神,知道自己要是不接这通电话,估计他今晚上不会善罢甘休的。 引鸩(zhèn) 第18节 那明天,倒霉的还是她。 韩娆咬咬牙,按下了接听键,“赵继川,我刚刚在洗澡着。” 赵继川眸色幽深,终于听到了她的声音,他的眸光柔和了三分,直接说:“下楼接我。” 其实今天晚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睡不着想出来溜一圈,结果径直开车来了她家小区,到停下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她家的具体位置。 韩娆闻言眉头蹙了起来,怔在原地,不由得多花了两秒的时间反应他话里的意思。 “你在我家楼下?”她忍不住再次确定,人也立刻趴到了窗户上往下探。 只可惜外面黑压压的一片,这个点儿小区的路灯都已经熄灭了。 她家这个小区楼下挺乱的,没有停车场,车便七零八散地停在绿化带前面。 夜深了,楼层高,韩娆还有些近视眼,愣是没看出来赵继川停在哪。 赵继川没多解释,再次发号施令,“下楼。” 韩娆觉得口干舌燥,舔了下唇,她有些搞不懂赵继川这一系列行为。 他不是和她说让她回家,不让她去酒店找他,言外之意就是今晚他忙,不做了。 可他怎么又突然间出现在自家楼下? 是突然忙完了又想做了吗? 那他为什么不叫她过去,反而自己亲自过来?总不能是因为心疼她来回奔波吧。 韩娆搞不懂他,只是潜意识里开始反抗,反抗他来自己家里。 但不是怕他嫌弃自己这不好,而是她嫌弃包括他之内的任何一个人,她不想一个外人介入自己的私人空间。 韩娆试探着说:“你别急,等一会儿我,我吹干头发,我们在附近的酒店开一间房。附近有个如家,酒店我住过,其实环境还不错。” 赵继川不由得笑了,他只是说去她家一趟,硬是给她逼出了这么多话。 “不用,去你家就行。”男人看了眼腕上的表,悠哉悠哉地说,“我还没吃饭,你给我做点儿。” 韩娆耷拉着眼皮,这么晚了,她都要睡觉了,他却让她给他做饭,这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附近有家饺子馆,酸菜肉馅的特别好吃,我带你去尝尝吧。或者,还有家面馆也不错,那家的番茄鸡蛋炒刀削面,特别好吃。”她极力撇开话题,就差把不想他来家里写在脸上。 赵继川坐在车里笑得清风霁月,他说:“韩娆,别给我打哈哈。” “我只想吃你做的。” 韩娆指尖碰了碰仙人掌上面的刺,话已至此,她没有办法了,缩写肩膀如泄气的气球般说:“那你等一下我。” 韩娆抬手弄了弄潮湿的头发,没换衣服,穿着黑色的睡裙和人字拖鞋,披上大衣就下楼了。 韩娆下楼那一刹,一眼在一堆车之中看见了赵继川的车,没办法,上百万上千万的好车太显眼了,有股鹤立鸡群的感觉。 她想,果然好东西要靠衬托。 今晚在周纭家小区的时候,楼下停的全都是豪车,反而看不出来哪一辆更好。 赵继川也是一眼就看到了韩娆,她素着一张小脸,迎着风披散着头发,抱着胳膊缩着肩膀,就向自己走来。 韩娆一把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有些娇嗔地看向他。 她真觉得他是个祖宗,看见她也不下车,硬是要她下来请他。 赵继川垂眸,看见她光着脚,忍不住说:“穿成这样,你不肚子疼谁肚子疼?” 韩娆蜷了蜷脚趾,她还不是因为怕他等了太久么。 韩娆抿了下唇,问他:“你晚上没吃饭?” “没吃。”他攥住她的手,觉得她的手有些凉,他垂眸,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她的右手有这肿,“飞机延误,在机场耗了一会儿。” 韩娆:“那你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找家饭店去吃,而不是来找我,我手艺很差的,做了你再不喜欢吃怎么办?” “到时候又饿又难吃,岂不是很惨?” 赵继川摩挲着她掌心的纹路,“差不差是由人主观定夺的,没准你的黑暗料理我很喜欢呢。” 韩娆只觉得掌心一阵酥酥痒痒,她想把手收回来,却被他攥住手腕,“干什么着?怎么手看上去有些肿?” 韩娆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撒谎说:“洗澡的时候滑了一下,手着地了。” 赵继川看着她面不改色地撒谎,挑起她的下巴,看着这张满嘴谎话的小嘴,轻轻抹了抹她的唇畔。 韩娆洗完澡的时候刚涂了唇膏,就这么被他擦花了。 她攥住他的手腕,头发上的水滴落到他的胳膊上,显得那抹青色的血管格外清晰。 赵继川突然想到赵霁月的话,她说谢遥辰差点儿强吻韩娆。 谢遥辰有没有这个想法他不知道,反正此时此刻,他是很想吻她。 赵继川这么想,也这么做了。 他挑起她的下巴,强势地堵上了她的唇畔,然后慢慢松开她,“一周不见,想我没?” 韩娆攥住他的衣服,半真半假地说:“想。” 赵继川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她。他突然有些佩服她,觉得她会是个优秀的好演员。 韩娆顺其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舔了下唇,问他:“要做吗?” 他们还是不要讨论想不想这种幼稚的问题了,可以立刻去附近的酒店,做点成年人该做的事情。 赵继川有意曲解她的意思,“在哪?嗯?在这儿?” 他凑近她,鼻尖和她的鼻尖蹭在一起。 这是一个极其亲昵又暧昧的动作,韩娆受不了,被他逼迫得连连往后退。 她蹬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满脸纠结,纠结要不要答应他。 她想,可能人骨子里都有浪/荡的一面。比如她,他的提议若是以前她只会觉得疯狂,可现在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欲/望却如同枝桠般疯长,她只觉得心潮澎湃,只觉得特别刺激。 赵继川抬手钳制住她的后背,又啄了啄她的唇。 他笑意靡靡,告诉她他真的饿了,只想吃她亲手做的饭。 话已至此,韩娆被噎了一下,这样一对比,她好像是那个色/魔。 她拢了拢衣服,没办法了,只好妥协把他带回了家里。 两人下车之后,并肩走到楼门。 途中,韩娆一直给他打预防针,顺便想劝退他,“我家很小、很差、很乱,你要是接受不了,其实还有机会的。” 赵继川不吃这套,笑了一声,“那我看看到底是多小、多差、多乱。” 韩娆闻言,认命一般掏出钥匙,然后把门打开。 她拉开门,刚刚出门的时候客厅的灯没关,直接泄了出来。 她侧过身子,让他先进来。 “我家没有拖鞋,你就这样进吧,明天我再收拾就行。” 赵继川放眼望去,她家确实很小,看上去还不如他酒店行政套房的一间卧室敞亮。 但好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家里很干净,物品 摆放井然有序的,不像她口中的脏乱差。 男人抬眸看了眼铺在单人沙发旁的白色地毯,主动地选择弯腰把鞋子脱了放在门口,他抬腿,穿着袜子踏入了她的私人空间。 韩娆只觉得心一横,那感觉说不清道不明的,很别扭,很难受,但又阻止不了。 她咬了咬唇,看在他这么有涵养的份上,她在关上门之后又翻出一双一次性拖鞋给他。 十月份的北城还没供暖,早晚很凉,地板上特别凉,光脚踩一晚上容易生病。 赵继川挑眉,没追问为啥他没进门之前不给他找。 他换好鞋后问她自己可以随便坐吗。 韩娆点头,说:“可以。” 安顿完赵继川,韩娆才真的犯起了难,他说要吃饭,她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山珍海味她不会,家里也没食材,只能随便做做日常饭菜,希望他嘴不要太刁。 韩娆拉开冰箱,转过头问他:“你想吃什么?” 赵继川看了眼她的头发,潮湿的发丝一绺一绺地搭在衣服上,早已经浸湿了衣角,他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说:“你先把头发吹干吧。” 韩娆怔了一下,就这么插了个空,把放在茶几上的吹风机拿了起来,重新插到了插座里。 吹风机的噪音声很大,呜呜作响。 赵继川看她站在镜子前,有条不紊地把头发分区吹干,梳理通顺,然后抹上护发精油。 这感觉挺神奇的。 她护发很精致,用的时间也长,偶尔换一下冷风热风便于定型。 他却很有耐心,看着她捯饬完这一切,把吹风机拔下来,简单把线卷好。 韩娆抬眸那一瞬,和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她突然觉得有些尴尬,抓了抓头发问他:“想没想好吃什么。” 他说:“都可以,你来定,我不挑。” 韩娆忍不住和他抬杠,“那我要是下点毒给你,你也吃吗?” 赵继川不是不懂情调,很多时候,他是懒得调情。但他手段高超,只需要轻轻费点心思,就能把她逗笑。 他说:“甘之如饴。” 韩娆:“……” 心漏跳了两拍,偏过身体重新打开冰箱。 “你想吃煮面,还是蛋炒饭?”她看见冰箱里还有中午剩下的米饭。 “还是蛋炒饭吧,煮面的话我家里只有挂面。” 言外之意,她不会擀面条。 赵继川忽然凑近她,抬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发丝,只觉得头发上的清香侵入呼吸。 引鸩(zhèn) 第19节 他说:“听你的。” “好。” 韩娆推了推他的胸口,避开他。 以前韩娆自己住的时候觉得小房子刚刚好,温馨又安逸,还不用大面积打扫卫生。 可当家里真多了个人,才觉得家是真小,一转身就能撞到一起。 韩娆进了厨房就把门关上了,赵继川被关到门外突然有些碰壁的感觉。 他想了想,放弃了推开门的想法,隔着一道门问她自己可不可以随便看看。 韩娆说行。 赵继川这才踏入她的卧室。 卧室也很小,那张床看上去有一米五宽,浅蓝色的床单,床上摆了几个玩偶,横七竖八地栽在那。 她的卧室或者说她家里有股电影风,窗帘是深咖啡色的,桌子上放了款老式的留声机,墙上贴着很多明信片和电影海报。 赵继川凑近那面墙,感觉她看上去挺喜欢香港电影的,有几张海报很有代表性,《花样年华》、《甜蜜蜜》、《无间道》、《古惑仔》等等。 墙上的明信片风格多样,有很多他也不知道是出自那本书。 赵继川突然觉得,她有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怀旧感。 像上个世纪末的人。 其实赵继川是个比较古板的人,看文艺类的东西比较少,他能认出他墙上贴的这些东西,完全也是得益于自己年轻时的那点儿积累。 现在的娱乐圈的新东西,他反而看到比较少。 他的书架上,一般摆放的都是些经济类、管理类的专业书,英文较多,一本书就是厚厚的一沓子,让外行人很没有读下去的欲望。 换句话说,其实他们俩是两个极端,一个重理性,一个重感性。 后来赵继川想想,这也算是一种般配吧,互补的那种。 他的视线往下移,发现她的桌子上还摆了几个拼好的乐高和几个拼图,拼图是她的照片,照片是不用时期的,用相框裱了起来。乐高拼的像是某个人物的造型,看上去有鼻子有眼的,但是因为一块一块小积木堆在一起,整体上看上去很抽象。 后来赵继川抽空看了她演的《初恋的海》那部戏才反应过来,乐高和拼图都是她在电影中的形象。 他抬手碰了碰,怕给她弄坏,就收了手。 很快,赵继川就听见了开门声,韩娆把炒饭放到桌子上,叫他吃饭。 赵继川突然起了坏心思,想逗逗她,于淡定地说:“韩娆,我刚刚把你的乐高碰坏了。” 韩娆眼皮一跳,直接把不耐烦写到了脸上,甚至连装都忘记装了。 她急匆匆地来到卧室,推开挡住视线的男人,发现乐高完好无损地放在那,她娇嗔着看了他一眼,“赵总是闲的没事吗?故意逗我。” 赵继川看了眼炸毛的人,调侃着说:“这么宝贝,前男友送的?” 韩娆扯了扯嘴角,直勾勾地看向他,不由得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你知道了?”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宽容得像是一个长辈,“上次从远处一看,就能看出你们关系不一般。” 韩娆的心重新放到肚子里,吓死她了,她还以为今天的事被赵继川撞到了。 她就说,怎么可能那么巧呢,他今晚是去机场接他妹妹了,两人又不顺路,根本不可能遇到。 韩娆打消了心里的疑虑,可还是觉得很奇怪,就像背着他偷/情一样。 “不是他送的,他送的我也不可能犯贱留下。”韩娆选择回答他第一个问题。 她解释说:“这是我弟送的。” “你还有弟弟?”赵继川显然有些意料之外。 韩娆摇摇头,怪自己多嘴,她不想和他说自己家里的事情,也不想自己的家人和他产生任何的交集。 “快吃饭吧,蛋炒饭凉了就没法吃了。”韩娆拉住他的手,把他拽出自己的卧室。 赵继川坐在她的沙发上,端起那碗蛋炒饭,这饭花花绿绿的,看上去就让人很有食欲。 韩娆还是蛮够意思的,慷慨地给他放了一个鸡蛋、两根肠,还弄了点儿葱花调味。 赵继川尝了一口只觉得新奇,倒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蛋炒饭,口味偏酸。 他问她放了些什么。 韩娆:“放了点醋、生抽,不用放盐,少放油,葱花炝锅。” 她说出关键步骤。 “你自己研究的?” 赵继川其实已经做好了她做饭难吃的准备,毕竟她这么精致的姑娘一看上去就不像会做饭的样儿。 她倒是算给他一个惊喜。 “嗯,瞎弄。” 她其实隐瞒了加醋的蛋炒饭是徐恋秋的独创,她的手艺是和妈妈学的。 “你不吃?” “我在老师家吃过了。”韩娆回答。 赵继川看她像个机器人一样,问一个问题,回答一个问题,索性不再提问了。 也不知道是这碗饭色相太好,还是他真的饿了,赵继川闷头吃的干干净净。 韩娆趁他吃饭的时候,百无聊赖地刷了会儿手机。 说到底,她今天还是有些心虚,因为谢遥辰。所以只好转移目标,随便看看别的东西。 直到赵继川放下筷子,韩娆才松了一口气,寻思他吃过饭应该就要走了吧。 她兴致勃勃地看向他,眼见着过了十二点,她很想休息了,生物钟又开始作祟。 可赵继川似乎没有这个意思。 他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抬手松了松领带。 韩娆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右眼皮直跳,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男人下一步慢条斯理地扯掉领带,然后开始解衬衫的纽扣,先是解开袖腕处的,然后是胸前的。 韩娆吞了吞口水,手上的动作也停住了, 她问:“你不回家吗?” “韩娆,我们不是约好的周日吗?”他看了眼时间,说,“瞧瞧,耽误太多事了,这都到了周一。” 赵继川胸前的纽扣只解开了最上面的两颗,他便起身,揽住韩娆的腰肢把她抱到自己腿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这么近,韩娆的呼吸一滞,找死地问:“可不可以去酒店开房?” 她不想在家里。 赵继川的手覆盖在她的后背上,隔了一层光滑的睡衣,他问她:“为什么?” 韩娆双手撑在他胸前,发梢扫过他的肌肤,她巧言令色地说:“家里太小,影响发挥,不在这儿不行吗?” 赵继川突然摸了摸她的眉骨,“还有别的理由吗?你说来听听,我考虑一下。” 韩娆抿了下唇,“我有洁癖,可以吗?” 她不是嫌弃他,她只是不喜欢任何人来她家里。 她总不能实话实说,那他得怎么想啊。 赵继川懒得理她睁着眼皮扯谎,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丝,突然转移了话题,“给你老师过生日开心吗?” 韩娆腹诽:当然不开心。 但她不能这么说,说出来不就露出了端倪,她又不傻。 “挺开心的,还来了几个学弟学妹,人挺多的,也挺热闹。” 她说的这些,赵继川也知道。刚刚他和赵霁月上楼给周纭送东西的时候,周纭聊了几句,说家里难得来这么多人。 “全是学弟学妹?没有认识的人?”他问。 韩娆的神经再次紧绷,她忐忑又狐疑地看向赵继川,男人面色没什么改变,仿佛只是在和她聊家常。只是他手上的动作并不老实,顺着她睡裙的裙摆探入。 韩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砍头台上,手脚都被束缚住,动弹不得。 他的动作如抽丝剥茧一般,将她折磨得像是被蚂蚁啮食。 不得不说,赵继川擅长玩弄人性,也擅长用温水煮青蛙的手段让人备受心灵煎熬。 他知道韩娆心虚,所以今晚他即使都躺在了床上,却又起来找她。 他当然知道她不敢给自己带绿帽子,可他太好奇她的过往了,太想完完全全将她占有了。 他不喜欢她和他撒谎,故意隐瞒。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阴郁变态,可他没办法。 韩娆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的肩窝,呼吸之间,男人身上的沉香味将她笼罩。 见她不语,赵继川埋下头,隔了层真丝布料,轻轻吻她的心脏上方的凸起。 布料摩擦,搅得人精神涣散。 韩娆脆弱得不堪一击,她的姿势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跨坐在他身上。 “算了,不聊今天。”他说。 韩娆勾着他脖子的手紧了紧,咬牙切齿地问:“赵继川,你其实还在气周一那天我不回答你的问题对不对?你还是想知道以前的事对不对?” 男人闷笑一声,故意拉长尾音,“嗯?” 韩娆舔了下干涩的唇,她承认,“他之前确实是我的男朋友。” 她咬上他的肩头,避重就轻地揭开一段往事,“我们分手,是因为他背着我偷吃。” 一句话概括,当时谢遥辰绿了她。 韩娆眼眶通红,“我发现之后,就提了分手。这三年多,我们其实都没怎么见过。” 赵继川闻言,突然有些可怜她,按照时间推算,应该是她被封杀没多久,谢遥辰就背叛了她。 引鸩(zhèn) 第20节 他渐渐收了收手上的力道,决定保护她最后一丝自尊心,不戳破今天撞见她和谢遥辰的事了。 “后来呢?” “后来就是上次,你看见的,我们遇到了。”韩娆终究还是没提今天。 她觉得她和赵继川就是逢场作戏,他逼问的,她坦诚便罢,他不知道的,她也绝口不提。 赵继川闷笑了声,捧起她的小脸,看着她的瞳孔,“多大点儿事,至于瞒着我?” 韩娆垂眸,睫毛在眼底形成一道扇影,“我只是觉得他不配再被我提起。” 现在想想,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一个男人而已,丢了就丢了。 可对当时身心受到折磨的韩娆而言,那确实是灭顶之灾。 话既然已经撂到了这里,韩娆真想问问赵继川,他除了她,是不是还有别人。 可她怕得到肯定的回答,就选择了放弃。 她知道,赵继川和谢遥辰不一样。 她和谢遥辰是正常的恋爱关系,遭到背叛可以提分手。 可她和赵继川算什么呢? 包/养的契约关系?恐怕连“背叛”这个词都用不上。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定位,清楚自己拿人钱办事的道理,索性不再追究其他。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总好过得到一个令人难过的答案还要故作不在意的样子。 赵继川用粗粝的指腹抹了抹她的眼尾,耐心地说:“好了,不想提就不提了,没人逼你。” 韩娆闭上了眼睛,只觉得好话都让他讲了,好人都让他当了,明明刚刚逼她的人是他。 她睁开眼睛,眸中晕染了一层薄雾,她咬了咬牙,身体反应还在持续,整个人血液沸腾,她突然不想再挣扎了,在家在家吧,反正她早已经容许他踏入了自己的私人空间。 “赵继川,做吧。” 她自暴自弃又愉悦万分地说:“操/死我。” 第14章 惹火“下次不要再用这一个姿势了”…… 赵继川听着她露骨又直白的话,眸中闪过**。 他真想问问她,荧幕上的女明星有她这样的吗? 赵继川抬手轻而易举地勾掉她睡裙的吊带,掰起她的小脸质疑着问她:“你真是女明星?” 韩娆忽然没绷住,整个身体拧巴着,笑出声音,她媚眼如丝,眸中却带着说不尽的清明,“女明星也是人,就不能说俩脏字?况且我的黑化版女明星,没戏拍的女明星,赵总有异议?” 赵继川咬上她果冻般柔软的唇畔,闷笑一声,“没异议。” 他不由得想起一个多月之前,两人第一次见面,她也是这个叫嚣的样子,瞪着眼睛对他指桑骂槐,说自己仇富。 他当初不就是看上她这个狂野劲儿、叛逆劲儿了吗。 他喜欢她这样,蛮真实的,有血,有肉,有灵魂,比那些只会假笑的花瓶强上不止百倍。 赵继川锢着她的腰,带着她的身体又往上坐了坐。 韩娆的睡裙松松垮垮地掉落一半,若隐若现地露出锁骨。她垂眸看到凸起的锁骨,自恋地感慨,她的身材真好。 她从小学习舞蹈,身材比例很好,还坚持健身,身上没有线条感明显,没有一丝赘肉。最关键的是,女人该有的她都有。 可下一秒,韩娆就如同大梦初醒一样,只觉得头皮发麻。 赵继川非常虔诚地吻在她的锁骨上,甚至贪婪地伸出舌尖,轻轻抵压,吮吻。 仿佛他在亲吻一件至宝。 韩娆环住他的脖子,抬起身体连连想往后挪,却被他提着腰又带了回来,他声音性感又喑哑地说:“你惹的火,怕什么?” 韩娆皱了皱鼻子,她不就是说了句露骨的话?哪里想到他变化居然这么快。 还是说,他早就有反应了? 韩娆狐疑地纯垂眸,指尖扫过他的喉结,她笑了,笑得坦然却带上一股调侃的意味。 她有时候真有一种错觉,她和赵继川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一直以为他和她在一起是图色,自己是图资源。 现在想想,她何尝不是图色。 韩娆抚上男人的眉眼,他的长相偏英气,很俊朗,各项都长到了她的审美上。 这么一想,她是既有人,又有钱,两者兼得,何不乐哉! 那他脾气差点就差点吧,谁让她没钱甩到他脸上叫嚣呢。 赵继川不知道她内心这些小九九,也没想到韩娆居然敢大胆包天往那方面想。 他其实忍了挺久的,身上的女人太过勾 人了,便不管她是不是继续乱动,指尖挑来最后一层阻碍。 两人太久没接触,韩娆只觉得浑身像过了电一样颤抖。她抬手却拉了下他的胳膊,不知怎地,居然真感觉被电了一下。 赵继川也跟着笑了出来,玩笑着说:“这下我们是真来电了。” 韩娆只听他调侃,自己却不敢动,任由电流一点一点横过自己的身体,她可能是被电傻了,期期艾艾地贴在他怀里让他慢一些。 女人乌黑的秀发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视线。 赵继川指尖插进她的秀发,呼吸间还夹杂着她头发上的桂花香。 他猜测,她用的那款护发精油大概是这个味道的。 韩娆拼尽全力仰起头,她的天鹅颈格外动人,额头上也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她抬眸不知所措地看向远方,只见窗台上那两棵仙人掌生命格外蓬勃,月光洒在上面,仙人掌的刺似乎也闪着光。 赵继川感觉到她渐渐放松,吻上她的唇。 韩娆只觉得自己如同草原上脱缰的野马,浩浩荡荡地颠簸在大地之上。 她抬头仰望,只觉得头顶的光晕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最后汇聚成一个亮亮的白点。 她闭上了眼睛,记忆恍惚,仿佛忘记了今夕是何年,只会凭借身体最基本的本能回应他的吻,和他唇齿相拌,任由欲/望的河流将自己吞没。 她喜欢随波浊流,喜欢这样没有目的地酣畅淋漓地发泄。 谁说女人不能在这事上占据主动权? 谁说女人不可能真正享受到做/爱的快乐? 韩娆只想说这都是放屁,顺便想回答那人一句,一定是因为她没找到合适的伴侣。 赵继川在这事上真能满足她刚刚的请求,弄死她。 桌子上的led表盘上的白色数字不断跳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结束的时候,韩娆瞟了一眼表盘,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她没骨头似的趴在赵继川的怀里,紧紧环住他的腰,“下次不要一直用这一个姿势了。” 她腿连带着耻骨都是麻的,太久,很不舒服。 赵继川挑眉,她也算是进步飞速。 第一次的时候,她任由他索取,爽哭了也只敢最后咬了他一口。 现在倒是学会提高已经的体验质量了,开始和他提要求。 赵继川心情不错,手握住她的心脏,然后抬手,用手上的素环戒指轻轻一刮。 韩娆立刻颤抖了一下,她正在休息,突然被弄这么一出,真想破口大骂,“有病”两个字都到了嗓子眼,又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赵继川看着她这个窘迫的样子,心情大好,笑得开怀。 连带着她和谢遥辰那些快意恩仇都被他遗忘在脑后。 此时此刻,韩娆仅仅是他的。 韩娆扁了扁嘴,休息了片刻,从他身上下去,捡起扔在地上的睡衣重新套上。 兴奋劲儿过了,其实她眼皮也已经开始打架了。于是,她抱着胳膊看向他,目光是在驱赶他。 她觉得她今天让他来家里,和他做,已经退了很大一步。 她不想再放任自己的底线后移,不想真留宿一个“陌生人”。 赵继川看懂她的眼神,把腕上的表摘掉,他说:“我洗一下。” 男人抬手指尖,上面还染着一层水渍,“不然我带着你的东西一起走?” 韩娆脸立刻烧了起来,这个狗男人,以前怎么不知道他这么会说骚话? 她偏过头,“你不嫌弃就行。” 她再次妥协。 赵继川立刻起身,进入了她的卫生间。 韩娆租的房子面积真的很小,尤其是卫生间,甚至连干湿分离的两隔间都做不到。 赵继川倒是没嫌弃,抬手看了一下挂在架子上的洗漱用品。 韩娆身心俱疲,累的不成样子,她抱着胳膊缩在沙发上,愣愣地发呆。 突然,她想起些什么,徘徊着走到卫生间门口,听着里面淅淅沥沥的声音。 韩娆在纠结要不要帮他一下。 因为她家的热水器洗澡是要现烧水的,每次其实都要等上十分钟,水才能达到五十多度,才能够完成一个正常的洗澡流程。 今晚她洗完澡的时候,所剩的热水估计没啥了。 可赵继川进去有一会儿,是不是说明他会弄热水? 韩娆舔了舔唇,还是决定敲敲门,别再冻死他,她可赔不起。 他死就死了,关键是不能让她没资源呀,她戏还一部都没拍呢。 引鸩(zhèn) 第21节 赵继川听见敲门声,顺手把水关了,“怎么了?” 隔着一道门,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 “就是,那个热水器你得现烧水。”她说。 赵继川:“你觉得我是蠢到不知道热水器要烧水?” 韩娆蹙了蹙眉头,她好心提醒他,他还反过来嫌弃她。 她轻嗤一声,果然男人都是下了床就翻脸不认账。 韩娆二话没说,扭身打算直接回卧室,她最好“砰”的一声把门摔上,让他自生自灭,最好洗完之后悄无声息地光速混蛋。 今天,她是一点儿也也不想见到他了。 赵继川见她没说话,又叫了句:“韩娆。” “……”她假装没听见。 “韩娆。” 韩娆:“怎么了?” “进来帮我烧水。”男人高高在上地命令她。 韩娆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说:“你不是说自己会?” “进来。”赵继川直接说。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韩娆咬咬牙,推开了门,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封闭的空间里透着寒气。 她像是看怪物一样看赵继川,他真是有病,居然大冷天用冷水洗澡,不怕骨寒吗? 随之,她视线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韩娆舔了舔唇,硬着头皮说:“用冷水也行,身体好可以用冷水。” 说完,她后退一步,准备溜之大吉。 哪料,赵继川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了进来,随之“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赵继川把她揽在怀里,韩娆禁不住打颤,是真的很冷啊,跟冰窖似的。 他亲了亲她的唇畔,解释说自己习惯了,一年四季都用冷水洗澡。 其实对他这种常年健身、常年用冷水洗澡的人来说,水凉不凉热不热,真不是一件大事。 不过他很开心,因为她算是在关心他。 “那算我自作多情了。”她推了推他的胸膛,“你洗。” 赵继川缱绻地咬住她的耳畔,手往下覆盖到她大腿上的那个纹身上,向上用力提起。 韩娆只觉得自己身体一轻,她紧紧的攥住他的胳膊防止自己摔倒。 赵继川柔声说:“按你说的,换一个姿势。” 下一秒,韩娆被压在瓷砖上之上,她被冰的打颤,只好往他怀里缩。 赵继川趁虚而入,温柔地问她大腿上那个紫色纹身究竟纹的是什么图案。 韩娆咬牙,“鸢尾花。” “为什么纹这个?”他追问。 韩娆闷哼一声,“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好看不行?” 赵继川轻笑,箍住她的腰,把她重新丁页到墙上,“行,很美。” 韩娆被他抱回卧室的途中,她又瞄了一眼时间,真觉得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剥削者,现在都已经四点多了,窗外墨蓝色的天空中泛起鱼肚白。 韩娆连手指都不愿意动弹一下,人碰到被子立刻群里进去,然后挑着眼皮看向他。 赵继川似乎真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神清气爽地出去。 过了会儿,韩娆听见他吹头发的声音。 还真是自来熟,拿她这里当自己家。 她在心里骂他。 赵继川吹完头,又拉开卧室的门,他站到床边,弯腰要去掀她的被子。 韩娆连忙裹紧被子,往床里侧滚,“不行了,不能再做了。” 赵继川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不做,单纯睡觉。” 他说睡觉,韩娆更不乐意了。 他那个意思不就是要躺在她一米五的床上,和她盖一床被子同床共枕地睡觉吗。 他不觉得他今晚太过分了吗? 韩 娆护紧被子,梗着脖子说:“你可以回家睡,我的床太小,装不下俩人。” 赵继川直接强势地掀开被子,占据她的半张床,然后把她揽进怀里,疲倦地说:“别闹了,让我睡会儿,嗯?” 韩娆敏锐地察觉到他用了自己的沐浴露,她偏过头要别扭死了,她已经很多年没和人这么亲密地睡过了。 他的胸膛那么闷,环在她腰上的胳膊那么沉,她热的要死。 他搅的她心理抗拒,生理上也抗拒,只想不老实地往外缩,脱离他的怀抱。 赵继川抬眸,看着她倔强的眸子,开口说:“床确实有点儿小。” 韩娆腹诽:那你还不快滚蛋! 他接着耐心地说:“但是你的沙发更小。” 她的沙发是个单人沙发,俩人并坐都费劲儿,更别说人躺在上面睡觉了。 赵继川知道自己理亏,非要讨人嫌在她家里睡,便软下语气说:“你老实点儿,别乱动,不然一会儿谁也睡不了。” 这话落到韩娆耳朵里就成了威胁,她特别讨厌被他这样吓唬,没忍住,暴脾气上来了,对着他的小腿就是踢了他一脚,然后往回扯被子。 赵继川揉了揉太阳穴,觉得她真是小孩儿脾气。他故意压住被角,如同泰山,她扯不动,却又持之以恒不愿意放弃。 男人被困意席卷,闭上眼,可旁边的女人还不知死活地捣乱。 韩娆本来都认命了,反正她也赶不走他,那就随便凑合一晚,等天亮了他走了她再好好睡。 可她就是不习惯,别扭,手总想抓抓这挠挠那。 她实在睡不着,听到他呼吸均匀,以为他睡着了,便试探着掀开被子,从他身上越过去。 她还不如去沙发上坐着。 赵继川闭着眼睛,以为她是故意的,被她弄的没了耐心,心里有些恼火,他抬手捞住她的腰。 韩娆腿一软,趴在了他的胸膛上。 月光如同一道光帘倾泻而下,寂静的室内,只听见“啪”的一声。 是他对着她的屁股打了一巴掌。 第15章 冷战一巴掌 韩娆怔住了,压在他身上直愣愣地看着他。 从小长这么大,徐恋秋都没这么打过她。 韩娆虽然幼时父母离异,但徐恋秋毕竟是一名老师,还算比较推崇德育。再加上韩娆年幼知道自己家庭情况特殊,心疼妈妈,懂事早,她真没怎么气过徐恋秋,也没挨过打。 赵继川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些什么,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实一点儿,别折腾我了。” 他没说,他其实已经有两三个晚上没好好休息过了,公司那边留了点儿事,他一直在忙。虽说他这种人生来就比旁人精力旺盛,可也架不住睡眠不足。 今晚上又和她折腾了几个小时,他是真想睡觉。 见韩娆不说话,也不再乱动,就那么闷闷地趴在那,赵继川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无奈地抬手去掰她的小脸,韩娆抬手去抓他的胳膊,就是不给他看。 赵继川叹了口气,语气也变得温柔,“打疼了?” 他没觉得自己用太大的力气。 韩娆觉得其实疼不疼的不重要,那是生理层面的东西。 重要的是,他这一巴掌充满了训诫,而不是调情,像是在管教、惩罚她。 她其实是个高度敏感的人,她不喜欢他这种高高在上,强硬地把惩罚加注在她身上的感觉。 明明刚刚做/爱的时候,她还畅快淋漓地觉得他其实还挺尊重她的。 有的男人不仅技术差,还只顾着自己爽,丝毫不在乎伴侣的需求。 但赵继川不是。 他可以在她的呜咽声中听懂她的需求,或者快一些,或者慢一些。 他还可以在她张开双臂抓他的时候,弯下腰来抱住她,任由两人的汗水交织。 他也可以在她跌入高/潮的时候温柔地吻上她的唇,轻轻吮咬,给她爱抚…… 这些小细节,也许他都没在意,但是韩娆敏锐地察觉到了。 她很喜欢,于是产生了错觉,觉得他是个尊重她的好男人。 以至于,下了床之后,这种感觉还一直延续。直到这一巴掌下来,打碎了她幻想的泡沫。 韩娆觉得自己的自尊心被豁了一个口子。 她很想笑,笑自己蠢,居然奢望在肉/体关系中寻找情感寄托。 韩娆眼圈有些红,抿了抿唇,说:“没事,睡觉吧。” 她告诉自己,要学会接受他的这种反差。他一开始就不是一个好情人,她知道的。 她要在他这提高自己的钝感力,不要过分敏感,别自作孽不可活地哪天因戏生情爱上了他。 引鸩(zhèn) 第22节 到时候,身心都丢了,只会死的很惨。 打了一巴掌,女人果然老实了,缩成一小团,背对着他,和他共枕一个枕头。 其实是家里只有一个枕头,他们被迫同床共枕。 可她可怜兮兮的,只枕住一个小角落,看样子很不舒服。 赵继川总觉得有些烦躁,她瘦瘦的后背对着他,分明是呈现出一种防御的姿态。 他睡意渐无,抬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想分给她一点儿枕头,却在手触碰到床单的那一刻,怔住了。 她哭了。 赵继川这下彻底清醒了,强势地掰过她的脸颊。 女人的眼圈是红的,泪水一滴一滴顺着眼尾滑落,形成一道泪痕。 “哭什么?”他问。 他能感觉到她这次哭和第一次不一样,这次更压抑更郁闷。 韩娆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眼泪,“没事,睡吧,就是突然想我妈了。” 她胡扯。 赵继川目光锐利,懒得探究她哭的原因,此时此刻,只觉得她没趣。 他不想安抚她。 他留下她,是为了给自己带来快乐,他没义务安抚一个别别扭扭只懂哭的女人。 他都没和她追究今晚她和谢遥辰搂搂抱抱的事,她反倒给他甩脸色。 他真是太惯着她了,让她无法无天了。 赵继川思忖两秒,掀开被子,他捡起被扔在地上的衬衫裤子,重新穿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后来想想,他很后悔此刻贸然离开,扔下她一个人。 他错过了一个和她深入灵魂的机会。 很久之后,他总是在反思,若是他这晚帮她擦干泪水,把她抱在怀里,耐心地问一问究竟是什么伤害到了她,她会不会多爱他一分。 韩娆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渐渐消失,最后“砰”的一声门被关上。 她心跟着一颤,迷乱地坐了起来。 赵继川走了,生气地走了。 她却没了心理负担,有一种把外来者赶出自己生存区域的坦然。 韩娆抬手扯开窗帘,天已经开始亮了。 她睡意全无,跌跌撞撞地下床,一出卧室,客厅内残留的暧昧气息将她裹挟。 韩娆蹙了蹙眉头,也不顾天气寒冷,直接把窗户打开。 她烦躁地看了眼地上的狼藉,捡起自己衣服通通扔到洗衣机里。 还有床单被罩,沙发套,韩娆通通换新。 她走到浴室,把赵继川用过的牙刷、牙杯、浴巾全部扔到垃圾桶里,然后披上外套扔到楼下。 她不想留下任何一点他来过的痕迹。 弄完这一切,韩娆觉得心里的负担像是那些垃圾一样被丢掉了。 好爽。 果然,男人就是垃圾。 她告诉自己。 - 自从那晚不欢而散,赵继川没再联系过韩娆,韩娆也没主动理睬他。 两人就这么稀里糊涂陷入了冷战。 如果这算冷战的话。 韩娆倒是有些庆幸,他当初把她签给了星云,她的老板是范梈,和他没什么直接联系。 两人不往来,也丝毫没有影响到她的工作。 那时候是十一月中旬,韩娆提前进组了,也算是迎来了她这四年以来第一个有分量的角色。 她很珍惜。 前阵子,经纪人胡胜楠给她安排了一部古偶剧的女三号。剧名叫《高台之下》,她在里面饰演的角色是一个祸国殃民的公主。 经纪人说她妖艳略带攻击性 和野心的长相,特别贴合这个角色。 经纪人胡胜楠人如其名,是个胜过男人、可以在经纪公司顶起半边天的女人。 她年龄35+,不婚不育,做事雷厉风行,性格风风火火,说一不二,大家都叫她楠姐。 韩娆和胡胜楠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家咖啡厅,胡胜楠约的她。 胡胜楠人很直白,知道韩娆是个关系户,毕竟范梈特意叮嘱过她要好好带韩娆。 可她上来就和韩娆说:“我看过你演的戏,演技确实不错,我相信你的专业能力。” 韩娆本以为要和他客气着恭维一下,胡胜楠立刻伸手打住,“但是我作为经纪人也是专业的,我入行十二年,正赶上娱乐圈兴起的时期,也带过不少艺人,捧红过不少艺人,娱乐圈的水我比你摸得清楚。” 她看向韩娆,“算了,不废话,我只想告诉你。这个圈子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管好自己的嘴,约束自己的行为,比什么都重要。” 韩娆点头,这些道理她也懂。 胡胜楠见她这么听话识趣,不禁对她改了一分印象。 说实话,她这种从底层一步一步爬起来的人,很不屑韩娆这种背后有资本的人。因为这种人绝大多数找不准自己的定位,狂妄自大,尾巴翘的比天还高,事儿多又难伺候。 当然这种人也在圈子里掀不起什么水花,顶多扑腾两下,被金主一甩,也就销声匿迹了。 胡胜楠看向韩娆,总觉得她眼中有一种不服输的劲儿,拼命抓住机会的劲儿。 美女野心家。 胡胜楠脑子里突然闪过这个词,她笑了笑,人也不像刚刚那么严肃。 她看向韩娆,女人不卑不亢,轻轻搅拌着咖啡。 她总觉得韩娆这种淡定的人是能长大事的。 胡胜楠挑起眉头,把剧本推给她,“给你争取了个女三号,提前通读剧本,把人物分析清楚,好好演。” 韩娆拿起剧本,和她道谢。 胡胜楠突然好奇,反问她:“我以为你会问我为什么不是女一号。” 韩娆笑了笑,“楠姐,我很知足的,我现在能有戏拍,戏拍了能正常播出,我就很开心。我是想火,可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我现在还挑不起女一号的大梁。比起一炮而红然后销声匿迹,我更信马克思主义的螺旋上升规矩。” 她垂眸,清楚地知道今天不同五年前,现在的娱乐圈资本为大,流量为王。 当初她拍《初恋的海》的时候,一个新人导演,带着一群新人演员,拍了小成本电影,却收获了不错的票房。 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小概率事件,在如今的娱乐圈更是微乎其微。 胡胜楠被她的“马克思主义”幽默逗笑了,心情不错,又叮嘱她两句有什么事联系她,便离开了。 韩娆手紧紧握着剧本,她告诉自己,这是第一次机会,她一定要拼命抓住。 只有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她才能有第二次、第三次、更多次机会。 只有这样,她以后才能不依附任何人。 韩娆就这样握着被她标注的红红绿绿的剧本,独自一个人从北城飞往了横店。 她提前半个月进组,提前进行剧本围读,提前学习礼仪,提前练习打戏。 剧组导演制片和其他演员,都不知道韩娆其实是个“关系户”,背后靠有赵继川这一座大佛,他们只当她是星云新签的演员,纷纷感慨她认真努力。 虽说有时候,圈内的谁背后有资本都是人尽皆知的秘密。 但韩娆这个秘密却被保护得很好,因为从一开始,赵继川就没打算声张。 - 韩娆和赵继川再见面已经是第二年了。 那年气温低,一月中旬,横店下了场大雪。 也是这场大雪,贡献了影视剧中的许多名场面。 那天因为突如其来的大雪,导演临时决定抓住这个条件,改编了韩娆饰演的月洋公主下线的这场戏。 月洋公主是个彻头彻尾的反派角色,心狠手辣,没少给男女主的感情线使绊子,也常因为自己的私心随意伤害百姓。 最后,月洋公主失去了所有,衣衫破烂地在大雪中悔悟,跪行在长安街道上赎罪。 那阵子赵继川本来正在上海忙,忙完之后突然想到了韩娆。 他才发现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赵继川向孙昊打听韩娆最近在干嘛,孙昊被问懵了,他一概不知。 其实孙昊是有点儿“见人下菜碟”的感觉了,赵继川器重韩娆的时候,他便和她联系得频繁一些。赵继川闭口不提韩娆,孙昊便也把这号人抛到了脑后。 赵继川眉头蹙起,让他去打听。 孙昊又联系了星云那边,才知道韩娆两个月前就进组了,人正在横店拍戏。 孙昊收到消息之后,立刻自作主张地安排了赵继川去横店的行程。 赵继川:“我说去了?” 孙昊比较了解自己的老板,这态度就是想去。 孙昊:“我自作主张。” 赵继川轻笑了一声,“走吧。” 就这样,孙昊算是给两人一个台阶下。 引鸩(zhèn) 第23节 赵继川到横店剧组的时候,恰好赶上那场雪。 鹅毛飞雪,将整片大地装饰的银装素裹,横店的古建筑影视基地也增添了几分韵味。 他们到的时候,韩娆穿的单薄,画着战损妆,衣服凌乱,妆发杂乱,跪在雪地里,跪在女一号的脚下求她原谅。 她哭得可怜兮兮,单独说“我错了”,声音很悲凉,攥进了赵继川的耳朵里。 这场戏一共拍了两遍,结束的时候,韩娆独自走到一旁的椅子上,捡起自己的黑色大羽绒服裹上,然后弯腰拿起水杯保暖。 而她旁边的女一号却不一样,身边跟了两个助理,一个给她披上衣服,一个把暖水宝递给她。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对比,赵继川觉得格外刺眼。 她穿了件偏紫色系的古装衣服,哆哆嗦嗦地把头埋在怀里哽咽着痛哭,肩膀一耸一耸的。 她还没出戏,很痛苦,很煎熬。 但却没一个人跑过来安慰安慰她,关心关心她。就连导演都是,清一色地对女一号说辛苦了,还夸她这场戏演的不错。 赵继川眸色幽深,他偏过身子,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孙昊:“怎么办事的?她连个助理都没有吗?” 第16章 片场牵手想不想我 雪花还在飘着,鹅毛一般落在孙昊的脖颈上,他只觉得一阵凉意。 他看向身旁的男人,有种比窦娥还冤的感觉。 他又不是明星经纪人,事事都能想的这么周全。他也叮嘱过韩娆,有事找她。结果韩娆自己一人闷声来横店拍戏,也没提小助理的事,那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不需要助理。 当然这话孙昊没敢说出口,他偏过头看向视线赤/裸裸看向韩娆的赵继川,闷气不发。 韩娆大概还没缓过劲儿来,将头埋在怀里,直愣愣地看向飘在空中的雪花。她伸出手去接,雪花落在掌心,碰到三十七度的体温,没出两秒就融化了。 韩娆抿了抿唇,她想她的月洋公主结局的确算得上是壮烈。月洋本就是个美强惨的角色,干了太多坏事,得到这样一个结局一定会让观众大快人心的。 可其实在她的心里,月洋公主是个和她一样倔的人,她那么要强要尊严的一个人,其实是不会做出跪行在街头祈求自己最痛恨的主角原谅的行为的。 她前两天和导演编剧提了这个想法,他们否决了她改剧本的建议,还被编剧数落了两句,说现在的观众就吃这一套,如果月洋死的不惨的话,挨骂的就是她了。 韩娆被怼得哑口无言,她知道自己没有话语权,也怕自己的判断力不如超级准确,于是今天就按照剧本上的演了。 她以为这么演,不是她本心的想法,她不会这么痛苦。 可事实证明,她早已经不是韩娆,而是月洋,这种透彻心肺的痛还是能共鸣。 赵继川不知道她心里还在琢磨剧本,他只见她紫色的裙摆随风飘扬,衬托得这股风格外旖旎。 男人看着那团娇小的身影,听着围在女一号周围的寒暄声,眸色渐深。 这个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他比她更懂这个道理。 可看到她被冷落,他还是莫名有一种冲动,想要走上前,即使什么都不做,光是凑近了看看她也可以。 男人循着本能抬步。 这时,导演突然喊“月洋”的名字,叫她过来看看刚刚那一条。 韩娆大梦初醒一般,擦了擦脸上的残留的泪花,凑到监视器前面。 赵继川顿时收回了脚步,偏过头问孙昊:“大概得拍多长时间?” 孙昊:“我去问问。” 赵继川又叫住了他,“算了,等会儿吧。” 赵继川就这样听着导演给韩娆讲戏,大概是太投入了,导演脱掉了韩娆身上披着的羽绒服,拽着她的胳膊操纵着她的动作。 好在韩娆领悟能力高,很快明白导演的意思,又简单演了一遍。 导演很满意,松开她,说再走一遍近景这场月洋下线的戏就结束。 导演其实没说,是因为韩娆表现得太棒了,他才临时决定加一条近景的。 韩娆起身抬眸那一瞬,就看到赵继川。 她怔了一下,呆呆地看向他,看了好几秒,似乎在辨别他是人是鬼。 她是打死不相信他会为了她来片场的。 赵继川眸色幽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寻思着,她是哭傻了吗?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倒是孙昊比较主动,远距离对着韩娆招了招手。 韩娆没什么情感温度,轻轻点了点头,就转身过去拍戏。 孙昊:“……” 他看向赵继川,总觉得韩小姐耷拉着一张脸,挺不愿意搭理他俩的。 当然这话他才没蠢到要说出来。 - 化妆师简单给韩娆补了补妆,又整理了下头发。 各部门准备就绪,导演一声令下,她就开始演。 她进入角色很快,或者说她还从来没真正出过角色。 这条很快拍完。 拍完之后,韩娆仿佛心里惦记着什么事,没像刚刚那样沉迷在角色中。 她重新披上自己的羽绒服,掏出兜里的手机。 突然,手机振动一声。 赵继川垂眸。 韩娆:【我在忙。】 韩娆:【收工后我去找你可以吗?】 赵继川轻哂一声,抬头,发现她也在看自己。 她今天戴着抹茶绿的美瞳,瞳孔特别漂亮。 男人勾了勾唇角,顺手把手机收起来。 他有时候真觉得他太过了解韩娆,光是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里面的潜台词。 他面上说的是自己忙着拍戏,没空顾及到他。其实心里想的是让他离自己远点,不要在人前戳穿两人的关系。 赵继川瞟了她一眼,太久不见了,她是觉得他变善良了吗?什么时候,他是个好说话的人着? 男人在她的注视下,抬着长腿,迈着大步走了过来。 韩娆心一提,他是听不懂人话吗?明知道人不想见他还往前凑。 赵继川泰然自若地走到导演面前,导演照片不认识他,毕竟他喜欢神神秘秘地做幕后投资人,很少有人见过他真容。 孙昊简单跟导演介绍了赵继川,导演渐渐和他握手。 韩娆此刻和他距离很近,听见他对导演说:“你们忙你们的,我就随便看看。” “好。”导演笑着,抬手照顾韩娆过来看监视器回放。 韩娆凑了过来,导演和编剧坐在那里,她就微微靠后站在两人身后,微弯着腰。 而赵继川就站在她正后面,距离她一步之远的地方。 韩娆总觉得有股灼热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一边听导演讲戏,一边觉得别扭,却又不敢回头看。 直到感觉身后一股压迫感传来。 这时,女一号的团队凑了过来,分散了一众人的注意力。 她问导演要不要她在前面给韩娆搭一下戏,帮她更好完成这个角色,还问自己要不要也拍个近景,能衬托出自己美貌的那种。 韩娆静静听着,突然很羡慕女一号,想加戏就加戏,想提出自己的意见就提出自己的意见。 但她的想法刚萌生,只觉得那股压迫感更加强烈。 她回眸,赵继川不知何时凑到了人前,就站在她身后。 韩娆条件反射地往后退,焦急地踩了自己裙子一下,差点儿栽倒。 她瞪了他一眼重新站好,却感觉男人的指尖触碰在她的手腕上。 温柔,干燥,若有若无,酥酥痒痒的。 韩娆头皮发麻,只觉得脚底生出一阵寒意。 赵继川确实挺变态的,跟她玩偷/情这一套。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变态?还是说,他是故意的?就是因为她这么长时间没放下身段哄他? 韩娆还没来得及深入思考,条件反射地把手缩回来。 结果还没抬起来,就被他捉住。 宽大的羽绒服和松散的紫色衣服形成一道墙,遮住了两人手指相扣的场景。 这是赵继川第一次和她牵手,他紧紧地握住她的微凉的小手,把指尖插/进她的指缝,然后轻轻握紧。 韩娆浑身血液倒流,极力保持冷静。 这他妈的是在剧组,到处都是摄像头,她可不想自己还没靠演技靠角色出名,就要靠花边新闻一败涂地。 这他妈的不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嘛! 韩娆用力想甩开他的手,赵继川却越握越紧,渐渐把手上的温度渡给她,她只觉得这体温烫的她火热,烫的心尖发颤。 耳边女一号和导演的交流声断断续续传进耳畔之中,可韩娆却没有思考的能力。 她只觉得时间被拉的无限漫长,自己像是被钉在原地一般,一动不能动弹。 韩娆克制地偏过头,轻咬着唇,用口型对恶劣的男人说:“求你。” 不要再为难我。 引鸩(zhèn) 第24节 她蹙着眉头,头上的装饰轻轻摆动,好不可怜的样子! 占有欲作祟,赵继川很想摸一摸她的小脸,掐住她的脖子,强硬地吻上去,他倒是想问问她,她怎么这么有本事,两个月不知道联系他。 但他什么都没做,只觉得两人相扣的掌心沁出了汗水,多数是她的。 她高度紧张,极易出汗。 韩娆抿了抿唇,主动示弱,又用口型说:“别再欺负我了,求你。” 终于,男人宽宏大量,缓缓松开了手。 重获自由,韩娆立刻抬腿离他远了一些。 孙昊看着韩娆对赵继川避之如瘟疫的样子,不免觉得好笑。 韩小姐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荡然无存,在赵总面前跟只小白兔似的。 孙昊那个视角,他也没看到韩娆和赵继川紧扣的双手。 若是看到,他绝对会同情韩娆,在心里暗暗诽谤自家老板是个变态,把人欺负成了什么样。 韩娆刚脱离虎口,女一号那边也和导演商量完毕,于是硬是又给女一号加了一条近景,只不过,韩娆要在镜头外给她搭戏。 韩娆没有怨言,兢兢业业地配合演完了这场了戏。 这场戏结束,其实她今天就收工了。 导演想把这场雪景运用到极致,便安排了别的角色的戏。 平时,不管自己有戏没戏,韩娆都挺喜欢泡在剧组的。 看别人演戏,听导演讲戏,她的收获比平时私底下自己拉片要大很多。 可是今天,她主动放弃了这个念头。 赵继川还在等她,她得抽出时间和精力应付他。 韩娆抱着剧本,看了赵继川一眼,拿出手机告诉他, 她要先回到化妆间卸妆,时间不会太久,他要是没什么事不着急的话,可以等一下她。 她觉得他的思维挺正常的,他既然有闲心在片场呆了这么久不就说明有时间吗? 既然有时间,也都等了这么长时间,肯定就不差她卸妆这一小会儿了。 结果男人收到微信,给她发了酒店的地址和房间号,转身就走了。 韩娆:“……” 人无语的时候,真的很无语。 韩娆卸完妆,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然后打车去了赵继川发的那家酒店。 那家酒店距离影视基地挺远的,她到的时候,这场雪都已经停了,人也饿得肚子咕咕咕叫。 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她还没吃午饭,于是就在路边花了十几块钱买了一份一斤半的烤蜜薯。 她拎着自己的午饭,做着电梯上楼,按照赵继川给的门牌号找到房间,然后轻轻叩门。 不一会儿,男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他刚洗完澡,裹着浴袍,头发还湿着,水珠顺着流畅的下颌线滴落在脖子上,又缓缓往下,藏在了腹肌上。 韩娆收回视线,打算正式和他打个招呼,她在措辞是说“你好”还是“好久不见”,人就被揽着腰提了进来。 赵继川把她压在门板上,按照在片场所想的那样,手覆盖在她的脖子上,微微用力,他能感觉到她的脉搏在跳动。 他垂眸细细打量着她这张卸了妆的小脸,干净,明净,没在片场时那副战损妆让人有破坏欲。 两人距离很近,他近乎全然压在她身上。 韩娆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声,也能感觉到她脖子上的潮热。 她顺手把手上的东西扔在地上,主动环住他的腰,贴在他的胸膛上。 此时的她和片场那个装作和他不认识的韩娆,判若两人。 她媚眼如丝,眸中闪着惊喜,流露着爱意,似乎很开心他来横店看她。 赵继川有些恍惚,思考她是不是演技又提高了,做人的造诣也提高了。 居然不是梗着脖子和他争论他在片场为什么那样对她。 他其实已经想好了措辞,他只是怕她冷,想帮她捂捂手的。 韩娆看出他的犹豫与探究,也能预判他的质问和纠缠,于是决定先下手为强。 她仰着头挑眉,眷恋万分地问他:“赵继川,好久没见了,你想不想我?” 第17章 约法三章求我 “你想不想我?”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问题,赵继川只觉得韩娆那双眸子特别亮,像映在地上的雪反射着光。 她还裹着今天在片场穿的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宽松的衣服,衬得她整个人有些臃肿,也有些可爱。 他细细打量着她,甚至能看到她耳朵上透明的小绒毛和渐渐回温的耳垂。 韩娆见他不回答,也没恼。 她压根就没指望他能回答,他这个人就算想她也不会说出来,更何况,她觉得他不可能想她,就像她两个月没见压根不会想他一样。 韩娆手把他的腰环得更紧了一些,她娇滴滴地垂眸,纤长卷翘的睫毛扫在他的胸膛上。 “我很想你。”她说。 赵继川只觉得她睫毛扫过的地方泛起一阵涟漪,连带着整个人像过了电一般。 随之,男人抑制住这种曼妙的感觉,自嘲似的笑了。 他已将近而立之年,居然还会像个毛头小子一般,因为一句半真半假的“想你了”而情绪波动。 还是说,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搅动了他的情绪? 赵继川潜意识不愿意接受这个设想,所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烦躁。 有时候她的这些小伎俩很管用,有时候又很惹他心烦。 赵继川抬手径直挑起韩娆的下巴,他懒得和她废话,直接把她压在门板上狠狠地亲下去。 他叫她过来,不是听她的废话的。 韩娆已经习惯了他的阴晴不定,攥着他的浴袍,小心翼翼地回应他的吻。 她主动伸出舌头去撩拨他,反倒被他搅的舌根疼。 赵继川重新夺回主动权,狂风骤雨般吻她。 两人的呼吸由平缓到沉重,再到平缓。 待男人打算结束这个吻的时候,他不可置信地蹙起眉头,视线往下移。 韩娆狡黠地抬手探入,他衣服穿的那么少,给了她可乘之机。 女人冰凉的指尖触碰到的那一瞬,赵继川有种冲动,把她弄死在床上。 韩娆眉清目秀,唇角上扬,笑得像只小狐狸。 她紧紧握住,轻轻摩擦,还仰着头笑嘻嘻地看着他。 光看她的表情,没人会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韩娆只觉得他变化得迅速,不出三两下,她握起来就有些费劲儿。 可她不甘心,波动间锲而不舍地问他:“赵继川,你想不想我?” 男人头皮发麻,以前只觉得她是个小狐狸,今天才发现,两个月不见,小狐狸修炼成精了。 “或者,你想不想操/我?”她故意加深那个字。 韩娆其实不喜欢讲脏话,她确实脾气不好,但也顶多在发怒的时候加了句“他妈的”。 上次和他说这个字眼,是因为他步步紧追她和谢遥辰的事。她觉得让他知道这些很丢脸,于是故作挑衅地这样说。 可她却在dirtytalk中获得了快感,心理层面上的刺激愉悦。 以至于,她爱上了这种感觉,有些上瘾。 她也知道,他表面上一矜贵自持的绅士,其实骨子里和她一样恶劣。 韩娆从不觉得自己是好孩子,是乖乖女,她只是前十几年为了让徐恋秋开心,刻意压制自己的本性。 可上了大学,离开苏州,她就像是拉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变得疯狂随性。 她记得,她和李梦阳初见的时候,其实是在和同学去livehouse的途中。当时李梦阳一眼看中她的长相,问她有部电影要不要演,很奇怪的是,当时同学都提醒她别被骗了,可韩娆想都没想李梦阳是骗子,或者,她当时有赌徒心理,了解之后直接签了合同。 因为她的疯狂,她获得了这辈子第一个角色。 此时此刻,她亦为赵继川疯狂,为自己疯狂。 韩娆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她脸上的笑意没变,依旧眉眼弯弯,只是手上的动作一刻也没停。 赵继川发出愉悦的闷笑,只此一声,便又被他硬生生压制住,人黑着脸,一副岿然不动的清冷样子。 韩娆觉得自己的性/癖有些奇怪,比如此刻,赵继川越是装淡定,面部没有一丝表情,她就越是想看他沉溺在情/欲里的样子。 于是,女人手上的动作加重,甚至有些毫无章法。 不知弄了几下,韩娆还在思考对策的时候,只觉得身体陡然腾空。 赵继川将她打横抱起,扔在了床上。 男人像是凌迟一般,慢条斯理地脱掉她的羽绒服,酒红色的毛衣,内衣。 他让她跪在床上,自己站在他面前,捞住她的手覆上,“弄出来。” 韩娆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是怎么用禁欲的语气发出如此色/情的命令的? 韩娆挑眉,“那你说句你想我呀。” 赵继川眸色幽深,他真觉得她是欠收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那种。 引鸩(zhèn) 第25节 于是男人之间钳着她的腰覆下。 韩娆闷哼一声,只觉得很胀很胀。 她躺在床上,想自己还是玩脱了,看来他的底线真不能轻易试探。 韩娆手攥成拳头,在起伏间仔细地思考,说一句想她就那么难嘛? 口头话而已,干嘛当真? 她蹙起眉头,这频率,貌似他还生气了? 韩娆搞不懂,闭上眼睛享受此刻的欢愉,反正今天这个姿势,她又不用出力,等着他伺候就行了。 室内一阵旖旎,气温渐渐升高,韩娆只觉得整个人都沸腾了起来。 赵继川今天有些反常,一直让她说“求你”俩字,到最后,她恨不得边咬他边扯着嗓子喊。 她想,可能是在片场喊了两回,给他听上瘾了。 结束的时候,韩娆裹着浴袍起身,光脚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 光亮透进来,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小雪,天色也更加阴沉。 赵继川看着她窈窕的身影,抬手摸到烟,他取了一支含在嘴里,摆弄着打火机点燃。 烟雾弥漫,女人的身影也渐渐有些模糊。 他眯着眼,是不是摆弄手里那个打火机,寂静的室内,只听见“啪嗒”的声响。 韩娆被这声音吸引,收回视线,转身走到床前。 她弯下腰顺手拿了支他的烟。 赵继川会意,抬手把那个金色的打火机递给她。 韩娆没拿,她把烟含在嘴里,弯下腰凑近她,乌黑的长发披散而下。 她小心翼翼地用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和他那只烟相碰,猩红的火光就这样从他那蔓延到她那。 韩娆心满意足地起身,这个场景,在他们第一次的时候,她就设想过。 她轻吸了一口烟,尼古丁的气味瞬间麻痹掉神经,让她心旷神怡。 赵继川抬眸看着她,说不出她这个动作究竟有多勾人。 两人相顾不言,默契地抽完这支事后烟。 直到韩娆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赵继川才开口说话。 “以前没见过你抽烟。” 韩娆:“没抽不代表不会。”她看向他,笑盈盈地说,“赵总没看过我演的电影吗?里面的人物就会抽烟,我当时是实景拍摄。” 她抽烟就是因为演了这部电影学会的。 赵继川语塞,他真没看过她演的电影,也没兴趣看。 一个只会歌颂爱情的青春疼痛文学,他甚至不理解会看这种片子的人。 他看向她。 当然,他也不理解拍这种片子的人。 但他还算尊重。 韩娆一猜他就没看过,自顾自地“啧啧”两声,玩笑着说:“那很遗憾,你错过了娱乐圈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赵继川拦腰把她抱在怀里,捏了捏她的鼻子。“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此时此刻不正在我怀里?” 他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没有恶意,就坡骑驴,顺着她的话说而已。 可韩娆还是怔了一下。 她垂眸,心想他这话的言外之意不就是,她再厉害还是要靠他嘛。说难听点,她再火也是靠和他上床得到的。 她脸色只变了一下,又恢复了那个没心没肺的慵懒姿态。 她告诉自己,不能玻璃心,人不能既要又要,又想要清白,又想要资源,天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韩娆捧着他的脸亲了他一下,“好了,没看过就算了,我又不在意你这一张电影票。” 赵继川被她逗笑了,抬手揉捏着她的耳垂。 他也是此刻才想起来,他们居然再做完之后能缱绻到这份上,居然会心平气和地偎在一起抽烟聊天。 以前做完,她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这种后戏两人是断然没有的。 他想,大概真的是太久没见,距离产生美,人与人之间都温柔了很多。 韩娆倒是觉得成年人之间保持一段类似于他们的关系也挺好。 即使上次吵得再难看,下次见面时,两人都能默契地不提以前的不愉快。 这要是谈恋爱,有矛盾非得有一个人先服软才能和好,而这个矛盾又不会真的解决,它会像是一座休眠火山,指不定哪天又喷发了。 思及此,她笑了出来。 赵继川没问她笑什么,而是牵着她的手问她怎么没有助理。 他倒是难得,一直记着这事。 韩娆错愕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什么大牌明星,不需要助理。” 她从来没有过助理,最忙的时候就是花钱雇一个人,雇个三五天。 圈内有专门接这种助理工作的人,还挺多的。 赵继川低头亲了亲她的手,“还是需要一个,不然你生病发烧的,都没人照顾你。” 他这话说的倒是真的,以前韩娆也在剧组生过病,全靠自己挺着、自己撑着。 男人说:“赶明儿我让孙昊给你找一个助理,好不好?” 韩娆看向他,她摇头,“算了。” 他哪敢用他的人? 这不相当于在身边安排了一个眼线,事事都和他汇报,那她还有什么自由可言? 她又不傻,宁愿自己累死,也不接受他的“好意”。 赵继川似乎窥探到她的想法,无奈地掰起她的下巴,“韩娆,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卑鄙?” 她是真觉得他闲得无聊吗?她只是他生活中的一个调味剂,又不是主食,他还会专门弄个人监视她? 简直天方夜谭。 他想说让她少看点那种脑残剧吧,别把脑子看傻了。到时候空有这份好皮囊,更会让人骗了。 韩娆没吱声。 赵继川妥协,“那让你经纪人给你找,你自己满意就行,我不插手。” 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再气她脑子有问题,也没放弃要给她找个助理的想法。 大概是她在片场的时候真的太可怜了。 韩娆有些震惊他的话,她抿了抿唇,贴在他怀里,说“好”。 韩娆感受着他蓬勃的心跳,她突然觉得,今天也许是个好时机,有些事,她可以试着和他聊聊。 “赵继川。” 赵继川手缠绕着她的秀发,“说。” 韩娆闭上嘴,又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不说就算,我去洗澡。”他把她抱起来,自己要下床。 韩娆连忙把他压回去,手撑在他的胸膛上,“我说。” 赵继川挑眉。 韩娆亲了亲他的下巴,“你可不可以不要干涉我的工作?” “干涉?”赵继川蹙眉。 韩娆立刻纠正,“就是……” 她想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更合适的词。 赵继川看她那纠结的样子,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就比如说今天在片场这样的行为,我不希望再发生了。你可能觉得无所谓,但对我很重要,我希望你能尊重我,尊重我的工作。” 赵继川手插进她的头发,他其实也觉得自己今天的行为蛮幼稚的,弄的跟偷/情一样,挺上不了台面的。 但他当时也没多想,劣根性作祟罢了,她越在人前装作不认识他,他越想要逼她。 韩娆见他没吭声,继续说:“以后你有那方面的需求的话,联系我,我尽量出现在你面前。但是你也知道工作的性质,有时候真的抽不开身,我希望你能体谅我,并最大限度地不要影响我的正常工作。” 言外之意,她拍戏的时候,闲的没事不要来找她干扰她。 这一条,赵继川其实已经有些不满意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他就是想听听,她到底有多少想法。 韩娆见他没反驳,也来了底气,“我俩的关系不光彩,影响你的形象,也破坏我的名声。你不想让人知道,我也不想让人知道。所以在人前我们还是装不熟吧。” 这才是她今晚说这番话的主要目的之一。 赵继川打量着她的小脸,轻嗤一声,“你为什么会觉得影响我的形象?” 她太自大了。 韩娆垂眸,她这话确实说的太自以为是了,可她没放弃,继续说:“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家族,肯定都不想知道你和我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赵继川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儿本事,专门往他的痛处上戳。 其实不光是他的家族,他的长辈,就连他自己也接受不了和韩娆有肉/体之外的纠缠。 所以一开始,他用了“跟”这个字,言外之意,他和她都懂。 赵继川顶了顶后槽牙,突然钳着她的下巴警告她,“韩娆,你最好不要想一些异想天开的事。” 赵继川盯着她的眸子看。 引鸩(zhèn) 第26节 妄图带球上位,很多蠢女人都有过这种想法。 韩娆太聪明了,所以他警告她不要动歪心思,不要试图去拿原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 韩娆突然笑了,赵继川这人还是对自己的前程太过敏感了,他也真高估她了。 她韩娆确实是个野心家,但仅限在事业上。 至于感情,她觉得和谢遥辰那段挺失败的,她也不愿意再相信爱情,更不想在这种无聊的情情爱爱上费时间费精力。 “有情饮水饱”,她觉得,这话估计是未成年说的。 在这一点上,她其实和赵继川是不谋而合的。 只可惜,他对她有偏见,觉得她这种人,还是有攀上高枝当凤凰的想法,所以,他要提前斩断,免得给自己惹麻烦。 韩娆笑着举起手,和他约法三章,“要不我给你发个誓?我真没有其他想法。” “我发誓,我不会爱上你,不会做想嫁给你这种美梦,不会想给你生孩子。就像你不会爱上我,不会有娶我的想法,不会让我怀上你的孩子一样。” 她说的特别坦诚,赵继川从来没觉得她这样坦荡过,没有一丝表演的成分。 她这个态度,反而让他有些烦躁。 赵继川抬手又摸到一支烟,韩娆接过打火机,“啪嗒”一声帮他点燃。 她笑着看向他,“你不信吗?” 她叹口气,“不然我给你白纸黑字立个字据?但这种事,能不能生出法律效应,我不太懂。” 她似乎有些为难,“总之,我觉得今天这些和你说清也挺好的,我只是想说,我很懂事。” 最开始,他对她提出的要求就是“懂事”和“乖”。 她记着,还和他保证。 赵继川吐着烟圈,眼神晦暗不明地看向她。她说这些,的确是他爱听的、想听的。 可这话从她嘴里出来,只会给他徒增烦躁。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大概是因为她话太多了。 赵继川揩灭烟蒂,揉了揉她的耳垂。 可是他又隐约觉得,她太懂事了也是个麻烦。 男人钳着她的胳膊把她从自己身上提起来,起身要去洗澡。 韩娆笑盈盈地问用不用她帮忙。 他不想再听她说话,觉得刺耳,只留下一道背影给她。 韩娆也不生气,出去把自己的烤蜜薯拿起来。时间太久了,烤蜜薯早就凉透了,她只好打电话问前台有没有微波炉可以热一下。 等到热好的烤蜜薯后,韩娆坐在沙发上,小口小口地吃,心想等吃完正好她去洗澡。 洗完澡,她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回去继续背明天的台词。 窗外的雪越飘越大。 想到自己今天和他聊的这么好,韩娆忍不住哼起了周杰伦的《兰亭序》。 “无关风月,我题序等你回。悬笔一绝,那岸边浪千叠。情字何解,怎落笔都不对。而我独缺,你一生的了解……” 赵继川洗澡的时候,浴室内萦绕着一片雾气,他耳朵里不时回荡着韩娆那些特别理智的话。 突然,透过淅淅沥沥的水声,他隐约听见韩娆在外面哼歌,歌声里透露着心情愉悦。 大概是和他谈妥了,她真的高兴,甚至放肆着一个人高歌。 赵继川听着断断续续的歌声,抬手把水关了。 她这么没心没肺,他真想掐死她。 第18章 回家“赵继川,你男朋友?”…… 赵继川洗完澡出来的时候,韩娆正躺在沙发上看剧本。她依偎在那儿,手上拿着一支笔,嘴上不断嘀咕着,似乎在背台词。 一眼望去,他看见密密麻麻的一页台词,被她用不同颜色标注出来。 他视线左移,看见茶几上还放着她吃剩下的烤蜜薯。 “韩娆。”他叫她。 韩娆被迫中断,放下剧本抬眸看向他。 两人对视两秒,她旋即露出一个笑,慵懒地用剧本轻扇了两下,还打了个哈欠,对他说:“你洗完了,那我去洗一下。” 说着,人就起身,快要绕过他的时候,她只觉得身体一轻,径直被他扯着胳膊拉了回来。 “我让你走了?”他问。 韩娆放松慵懒的状态登时烟消云散,她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耷拉着眼睛看向他,一副戒备的姿态。 赵继川细细品味她脸上的小表情,挑眉,开口说:“过来,先给我吹头发。” 韩娆:“……” 她迫于他的淫/威,没敢反抗,即使不情愿,还是装成一副心甘情愿的样子。 赵继川裹着浴袍,腰间的带子松松垮垮地系着,腹肌若隐若现。 韩娆打开吹风机,手插进他的潮湿的发丝间,时不时地眼神往下瞟,她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忍不住吞了吞唾沫。 韩娆想,她就是没钱,她若是有赵继川这样的资本,也不是什么守妇道的好人。 她若是有钱,她肯定让赵继川给她端茶倒水,伺候她洗澡梳头,然后扯开浴袍让她随便蹂/躏他的腹肌。 韩娆恶狠狠地想。 吹风机发出“嗡嗡”的声响,萦绕在两人耳畔,把她的思绪拉回来。 她任劳任怨地伺候他,她理所当然地享受她的吹发服务。 他们彼此之间没什么交流。 韩娆的手法不错,她有耐心,有条不紊地分层次给他吹头发。 赵继川也不说话,心安理得享受她的伺候。她干这种事的时候很温柔,指尖划过头皮,他觉得窗外的堆积的雪也隐隐约约地融化了。 他的头发渐渐变干,韩娆轻轻捻了捻他的发丝,他的发质是偏柔顺的,不那么坚硬,不像他的胡渣一般扎人。 她突然想起一句话,忍不住不屑地撇了撇嘴角,有人说头发软的人心也软。 这话在赵继川这成了悖论。 两人心里各怀鬼胎,缄默不语,但外在的氛围还比较和谐,直到一声电话的铃声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赵继川顺手拿起手机,两人相距不远,韩娆瞥了一眼,那是一串135开头的数字,没有备注。 她适时地把吹风机换掉,只见赵继川起身,走到窗前接电话,“怎么了?” 韩娆隐约听到对面是一个女声,嗲嗲的,比她温柔,比她活泼。 更贴切的一个词是,比她更有生命力。 赵继川对那人的态度也不错,耐心地说自己大概明天回北城,问她有没有什么想带的。 韩娆其实当时脑子里闪过挺多想法的,莫非给他打电话的是他某个红颜知己?亦或者是另外一个人,像她一样的身份? 好奇吗?当然。 这是人之常情,没人能避免八卦心理。 况且,韩娆其实早就挺怀疑的,赵继川可能还有除了她之外的女人。 毕竟两人每次上床,他的需求都特别强烈,恨不得把她弄死在床上,一看就是个精力旺盛的人。 可他们一分开就一个月、两个月,他不可能在这期间压制住自己这些生理冲动的,也没必要为了她守身如玉。 既然如此。就说明,他极有可能还有别人。 思及此,韩娆只觉得胸口有些发闷。 但她懂事,她知道这些她没资格问,也没资格管。 她总不能今天和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过,下一秒就像个怨妇一样一哭二闹三上吊问他是不是还有其他情人。 韩娆很清醒,他这种人最厌恶弄不清自己身份的女人,他也明明白白警告过她。 她不能因为和他床上比较合拍,就给自己增加砝码。 韩娆看向他的背影,默默垂下头,抑制住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摆弄着手里吹风机的电线,一圈一圈地缠起来,又一道一道地松开。 这个动作大概重复了有五六次,赵继川那边才终于挂断了电话。 至于他和那个女人究竟说了些什么,韩娆选择闭耳不听。 她笑着看着他,指了指自己手上的吹风机,说:“还得再吹一下。” 赵继川又重新坐到床边,闭上了眼睛。 他发现,自己还挺喜欢她伺候的。 吹风机的声音再次“嗡嗡”响起,韩娆垂眸轻抿住唇,只觉得他身上熟悉的沉香味又将她笼罩。 至于刚刚那通电话,他们默契地一个不问,一个不主动提。 帮他吹完头发,韩娆放下吹风机,立刻躲进了浴室。 她脱掉浴袍,任由热水激烈地打在皮肤上,才隐隐约约缓过神来。 韩娆叹了口气,仰着头妄图让水花冲掉她的狼狈和不堪。 过了几秒,她拂掉脸上的水,一边涂沐浴露,一边在心里把赵继川的祖宗三代都骂了个遍。 她骂他太过分太肆无忌惮了,居然当着她的面、毫不避讳地给他的红颜知己打电话。 他是不是,真的只拿她当一个花瓶或者充气娃娃? 真觉得可以丝毫不在意她的感受? 可以随意践踏她的自尊? 她想,哪怕他刚刚接电话的时候躲着她一些也好啊。 引鸩(zhèn) 第27节 - 那天洗完澡韩娆就离开了,她回酒店后如同往日收工后一样背台词。 然后第二天接着去剧组拍戏,接着在现场学习。 赵继川什么时候离开的横店,离开之前给那个女人买了什么礼物,她一概不知。 韩娆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拍戏,直到那一年小年,农历二十三,她才正式杀青。 韩娆没有再回北城,直接坐高铁回了苏州老家过年。 前阵子外婆一直在给她打电话,问她今年什么时候能回来。韩娆和她保证,自己一杀青就回去陪她打麻将。 高铁站,渐渐有了年味。 韩娆裹得严严实实,戴着口罩墨镜,托着一个二十八寸的黑色行李箱,随着人流出了高铁站。 她打开手机,放大韩庭刚刚给她拍的照片,又看了看周围的标志,右转走了一段才看到吊儿郎当倚着柱子看手机的人。 韩娆拖着行李箱走过去,一把揪住韩庭的耳朵。这人主动说来接她,结果敢胆大包天地躲到这儿打王者。 韩庭只觉得熟悉的手感从耳朵传来,他跳脱着,一边喊疼,一边手上玩着游戏,一边求饶说:“好姐姐了,我错了错了。” 韩娆松开手,把他手机一夺,顺手把行李箱扔给他,“拉着。” 韩庭扁了扁嘴,任劳任怨地托着行李箱,细细地打量着她,“裹得这么严实,我都没认出来你。不然就咱俩这么姐弟情深,我肯定飞奔到你身边,热情地接过行李箱,再给你递上一杯热茶,放声高歌欢迎韩娆同志回家!” 韩娆瞟了他一眼,啧啧两声,毫不留情地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说:“韩庭,你这儿有问题,真得治。” “你才有问题!你全家都有问题!” 韩娆看了他一眼,“哦,那你要不想挨骂就趁早别跟我姓。” 姐弟俩走了一路拌了一句嘴,韩娆嘴巴毒,别看她在赵继川那比较怂,到了自己弟弟这儿,怼的韩庭大气不敢喘。 韩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她的脑门,说她“就会窝里横”。 两人叽叽喳喳说了一路,还没到楼上,徐恋秋就听见了两人拌嘴的声音,把门打开等着他们回来。 韩庭提着行李箱从一楼走到四楼,累的气喘吁吁,质疑韩娆在里面装了一堆破石头。 韩娆懒得说他菜,让他没事多练练,就直接进了家门换上拖鞋,往沙发上一缩。 她偏过头看向徐恋秋和苏芝玉,用吴侬软语说:“妈,外婆,吃啥饭呀?” 苏芝玉坐到她身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外婆给你煮了汤圆,先尝尝。” “外婆,我呢我呢?”韩庭喝了一大杯水,连忙问。 苏芝玉露出和蔼的笑,“你的也有。” 这个家,因为韩娆回来,显得热闹起来。 其实韩娆家的关系挺复杂的,她的原生家庭也说不上太好。 赖在她家里不走的韩庭,其实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 此时此刻,在这个家里,除了韩娆,他和别人没什么血缘关系。 韩娆三四岁的时候,父母经常吵架,总是因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就闹起来,当时街坊邻里都知道她家不安宁不太平。 苏芝玉起初还劝女儿女婿,久而久之,知道说了也没用,就也不说了,任由他们吵。 最后,是韩娆她爸受不了了,主动提出了离婚,净身出户。 当时闹归闹,徐恋秋显然没想到对方直接提出离婚,且态度坚决,她当时弄的挺伤心的,离婚之后不接受老韩的任何抚养费,也不允许老韩来看韩娆。 后来过了没两年,老韩又娶妻成家,顺理成章地就有了韩庭。 韩庭没多大,亲妈得了癌症死了,老韩不打算再娶了,便一个人拉扯着韩庭长大。 事情的转机是在韩娆九岁的时候,她去当地的舞蹈班学跳舞。老韩为了省心,提前把四岁的韩庭送到了幼儿园,两个地方离得不远。 有次放学,老韩来接韩庭,恰好碰到了韩娆,韩庭上前就给了韩娆一个大熊抱,四岁大的小包子抱着她的腰叫她姐姐,拉开小书包的拉链把里面的零食玩具都塞给韩娆。 徐恋秋不让老韩探望韩娆,但他私底下没少在女儿上学的时候来看她。 但韩娆以前从来没和韩庭来往过,她不懂为什么这个小包子一见到她就这么亲密。 这大概就是血缘的魅力吧。 韩娆缺父爱,韩庭成了她见爸爸的正当理由,所以她当时喜欢带着韩庭玩儿,放学后老韩带着他们俩一起去吃肯德基。 就这么地,久而久之,姐弟俩关系特别好,原本水火不容的两个家庭也因为这对姐弟而有所缓和。 就连徐恋秋就挺喜欢韩庭的,她接受了老韩和别人的儿子,却依旧和他是老死不相往来,挺畸形病态的。 韩庭比韩娆勤劳热情,会说话,情商高,很讨人喜欢。 苏芝玉特别稀罕他,把他当亲外孙,每次韩娆一回来,她就惦记着让韩庭也来家里呆上两天。 当然,韩庭每次来家里,都是韩娆的御用“仆人”,伺候韩娆,给她端茶倒水。 此刻,韩娆像个大爷一样蜷在沙发上,懒洋洋地拿着遥控器摆弄着电视。 她觉得,苏州呆着确实舒服,最亲的人都在身边,自己就像突然间无牵无挂,落地扎根了一样。 这种感受,她从没在北城体验过。 后来这种感受,是身在北城的赵继川给她的。 “韩庭,给我洗盒草莓。”韩娆打了个瞌睡。 韩庭刀子嘴豆腐心地骂了她一句“德行”,就屁颠屁颠地揭开盒装草莓上的那层保鲜膜,屁颠屁颠地给她洗干净,顺便帮她抽了两张纸。 韩娆乐在其中地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往嘴里塞了一颗草莓。 她想,要是有朝一日让韩庭知道,她会低三下四地给赵继川吹头发、大半夜给他炒米饭,韩庭非得笑话死她,还得指着她的额头幸灾乐祸地说风水轮流转,说她也有今天。 草莓的很甜,汁水很足,溅在口腔里。 可韩娆却味如嚼蜡,她蹙起眉头,不理解自己脑子是不是有病,好不容易过起了清闲日子,怎么什么事都要往赵继川身上联想? - 韩娆在家呆着,静静地等待过年。 她只觉得一切都慢了下来,人也变得慵懒,变得不自律,变得顺其自然。 比如健身这件事,她在北城的时候,一周三次健身房是雷打不动的事情。在剧组拍戏的时候,她也会晚上去健身房,或者那个瑜伽垫在房间里抻一抻练一练。 可到了家,她就像是蜗牛缩到了柔软温暖的壳里,窝在家里懒得动弹。 韩庭说她,再不动弹身上都要长蘑菇了。 可她还是觉得这样好舒服,晒着太阳,看看电影,拼拼积木…… 直到腊月二十七那天晚上,一通电话打破了她来之 不易的假期和忙里偷闲的平静。 当时韩娆、韩庭和苏芝玉正在磕着瓜子斗地主。 他们本来想打麻将,奈何三缺一人不够。徐恋秋对这事不感兴趣,不愿意给他们凑人,老韩他们又不敢叫。三人只能退而求其次,斗起地主来,并说谁输了承包明天一天的洗碗工作。 韩娆那晚上正运气当头,一直在赢,手机在电视柜上振动了好几声,她都没听见。 倒是韩庭先听见了,告诉她手机响了。 韩娆懒得起身,踢了踢韩庭的小腿,让他给自己拿。 后来,韩娆懊悔死了这个做法。 韩庭不情不愿地过去,看了眼手机上的备注,慵懒地问她:“赵继川,接吗?” 韩娆好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了,登时怔在原地,脸上的笑也僵住了,就像人突然坠入了冰窟。 她真没想到,大晚上的,赵继川会突如其来给她打电话。 更没想到,这个名字会这么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家人的耳朵里。 韩娆说不慌乱是假的,但她强装镇定,转身扔掉牌吐槽着说:“这大过年的,不会还要有什么工作吧。” 说着,她起身在韩庭手中夺过手机,直接拉开门出去,去楼梯口接。 韩娆拉开窗户,只觉得寒风扑面,她人清醒过来,才接通了这个电话。 “赵继川。”女人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 赵继川此刻独自一人在家,他今天刚结束一个酒局回家,扯开领带,慵懒地靠在沙发上。 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很久没见她了,于是就鬼使神差地给她打了这个电话。 “在忙吗?”他问,言外之意问她怎么耽搁了这么久才接电话。 韩娆抿了下唇,“嗯。” “你在撒谎。”他笑着拆穿她。 韩娆只觉得胸口堵了一口气,她直接问他有什么事吗。 赵继川直白地说:“戏杀青了吧,人在哪?我想见你。” 他觉得,她说不想他打扰她拍戏,现在戏杀青了,他叫她过来一点儿也不为过。 韩娆手抠弄着窗框,犯起了难,这都快过年了,她不想再折腾回一趟北城,就为了和他睡一觉。 “我现在不在北城,杀青之后我直接回了苏州。”她顿了一下,“不太方便过去。” “要不然等年后,我提前两天回去,我去找你好不好?”她自知理亏,自知是在求人,所以语气格外温柔。 赵继川眉头蹙起,醉意纵横,他不免加重了语气,说:“韩娆,我是在通知你,不是在和你商量。” 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 黑暗里,韩娆只觉得心凉了半截,她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那明天行吗?我明天过去找你。” 赵继川没说话,“啪嗒”一声把电话撂了。 韩娆叹口气,只觉得自己的好心情荡然无存。 赵继川就是有这个本事,每当她飘飘然的时候,他总是能给她拉回现实,给她当头一棒。 韩娆深呼吸两口气,收拾好心情,措辞一会儿回家怎么和家里人说明天要回北城。 她转过身,突然被吓了一跳,“啊”了一声,声控灯骤然亮了起来。 引鸩(zhèn) 第28节 韩娆看着坐在楼梯上抱着胳膊看着她的韩庭,捂着自己的胸口,没好气地说:“有病吧,大半夜吓人!” 韩庭慢悠悠地起身,他本来就高,站在楼梯上,比她高出一大截。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如同鹰隼一般。 韩娆被他盯得心里发毛,拍了下他的胳膊,叫他快点儿回家。 韩庭扯住心慌的姐姐,压低声音问:“赵继川,你男朋友?” 第19章 脚崴了最好装的像一点儿 “男朋友”这个词一出,韩娆只觉得脚底生寒,头皮发麻。她握紧手机,发现韩庭还在盯着她,眼神中带着笃定、怀疑、探究。 韩庭还清清楚楚记得,韩娆和谢遥辰那段感情,当时弄的沸沸扬扬的,双方家里面都知道,也认可了这个人的存在。无论是外婆还是徐姨,挺喜欢谢遥辰这个人的。 后来有一年,韩娆独自一人回家,外婆问她小谢呢,她淡淡地说了句“分了”,也没多解释。 韩庭清晰地记得,那一段时间,韩娆整个人都像笼了一层阴霾,人也没了精气神,经常窝在卧室里盯着一处发呆,别人叫她她也不回应,就像被抽离了灵魂一样,一个死气沉沉的木娃娃。 她不哭不闹,就让家里面放心吧,说她没事儿,就是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 他们不知道韩娆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多想她的职场究竟有多恶心,只把缘由都归咎在谢遥辰身上,觉得这丫头是受了情伤,状态特别不好。 后来,韩娆好像自己走出了这段感情,回来依旧嘻嘻哈哈的,和韩庭、和外婆吵吵闹闹,只是再也没提过“谢遥辰”这个人。 韩庭隐约觉得,韩娆不会再如此炽热认真地对待一段感情了。 有些波涛汹涌、心潮澎湃,一辈子经历过一次就够了。 所以,今天有个男人大半夜给她打电话,韩庭还觉得挺惊讶的。 他有些庆幸韩娆愿意踏出那一步,又担心这个叫赵继川的男人是个渣男,会伤害韩娆。 韩庭紧紧握着韩娆的手腕,韩娆此刻心惊胆战,随即一笑置之,反问说:“怎么可能?你见过谁和自己的扒皮老板谈恋爱的?离不离谱?人给我打电话,又给我派任务,我明天得回趟横店,得去补拍。” 韩娆一口气说了很多,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只有眼中透露着不情愿。 韩庭有些狐疑,韩娆演技一向很好,谎话张口就来。这一点,徐恋秋和苏芝玉可能不知道,但他知道。两人小时候没少做坏事儿,每次都是韩娆动脑子圆谎。 而且,韩娆刚刚和赵继川打电话,他将近听了一半,又觉得韩娆说话的语气很奇怪,像是在撒娇,又像是有些怕对方,总是不是她正常的状态,也不是她以前和谢遥辰谈恋爱的状态。 可韩庭又觉得韩娆眼里的不情愿实在是太真了,把对只会剥削的老板的反感写在脸上,很有打工人疯疯癫癫的精神状态。 韩娆见他一动不动,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把,“别瞎想,我怎么可能有男朋友?你姐我暂时没这个想法,我只求荣华富贵,不求一丝真情。” 她勾了勾唇角,语调上扬,用网上的热门话语搪塞他。 韩庭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搂着她一起上楼,吐槽说:“你可别乌鸦嘴,到时候真嫁不出去,我可不伺候你。” 韩娆皱皱鼻子,“那让你儿子伺候我。” “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你剥削我还不够,你还想剥削我儿子!” 韩娆哈哈笑着,“行了别瞎想。”她点了点韩庭的脑门,叮嘱他,“还有啊,你不许和外婆,还有我妈造我的谣。” “那你v我二百呀。”韩庭点了点她的手机,“封口费。” 韩娆抬腿踢了他一脚,边和韩庭斗嘴边进了家门。 韩娆回家和徐恋秋、苏芝玉解释,说自己明天要回横店,回去拍戏。 “盈盈,不是都说杀青了吗?”徐恋秋停住手上的活儿。 苏芝玉也附和,“对啊,怎么又要走呢,那还在不在家过年了?” 韩娆只觉得突然鼻头一酸,她抑制住心里的酸涩,硬着头皮解释:“只是补拍,很快的,拍完我就回来,肯定在家过年啊。” 苏芝玉起身攥住她的手,轻叹一声,“那你答应我,得回来哦。” “外婆,你放心啦,我肯定回来,我二十九就回来。” “嗯。” 得到了韩娆的保证,苏芝玉才愿意放她走,“那明天让小庭送你去车站。” 韩娆本想说不用,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心虚,便答应了下来。她只好先买了苏州去横店的票,再从横店飞北城。 这 场牌局算是被赵继川搅和了,韩娆回卧室收拾行李箱。 韩庭坐在一边看着她收拾,他看着韩娆在那叠衣服,眸色渐深,充满打量和探究。 韩娆刚刚和他说的话,他不信。 他总觉得韩娆真有了一段新感情,至于她为什么撒谎,他不知道。 韩娆收拾完东西,洗漱完就上床休息了,她买了明天一早的票,得早起。 可躺在床上,她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翻来覆去地。 男朋友。 她在心里默念这个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自嘲似的笑出来。 她还没这么恬不知耻。 她想,赵继川要是听到这个词估计又得黑着脸看着她,恨不得掐着她的脖子把她弄死。 他肯定会觉得她又动了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想法,指不定会怎么收拾她、折腾她。 所以,她其实也不算骗韩庭吧。 本来赵继川就不是她男朋友,现在不是,以后更不可能会是。 一开始就不平等不正式的关系,怎么可能在粉饰太平之后变得正当呢? - 翌日一早,韩庭边打瞌睡边把韩娆送到了车站。 他看着她进安检口,忍不住叮嘱她:“姐,你记得回来啊。” 韩娆对他招了招手,“别废话,我不回来我去哪?我难不成过年睡大街?” 韩庭耸了耸肩,看着她瘦弱的背影渐行渐远。 他突然想起,好像韩娆每次离开,只要他有时间,他都一定亲自送她。 从她十七岁上大学,到现在二十三岁,转眼间已经六年多了,韩娆一直为了她的演员梦在北漂,可她好像总是运气不好,拍的戏都不能播。 韩庭知道,韩娆这些年没少受委屈,可她从来没和家里人说过,她挺要强的一个人,遇到事情都喜欢自己扛,喜欢自己咬牙忍。 所幸,去年高考结束,他也阴差阳错去了北城上大学,还能照顾照顾她。 韩娆不知道韩庭心里这么多想法,她也没时间多想,上了高铁就简单化了个妆,然后拖着行李箱飞奔北城。 韩娆飞机落地的时候才刚过了中午十二点,若不是绕了一趟横店,估计她能到的更早。 机场人声攒动,播报女声络绎不绝,一直在招人。 韩娆下飞机之后,拉着行李箱直接给赵继川发微信,言简意赅,说自己去酒店找他。 她其实想法挺简单的,和他做一下午,晚上她收拾东西回苏州,机票她都提前买好了。 可计划总赶不上变化。 她也没想到,赵继川叫她回来不仅仅是为了做/爱。这一次,她也算是意外地一脚踏入了他的私人圈子。 赵继川看到消息的时候,韩娆人已经到了他们常去的那个酒店。 赵继川挑眉,记忆如同抽丝剥茧般回来,他看到她的消息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昨晚喝了点儿酒,仰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她的那部《初恋的海》。 这部电影是孙昊给他找的片源,咱在当初调查她的时候孙昊就给他了。 赵继川一听这个电影名字就不感兴趣,所以一直没看,若不是昨晚喝了点儿酒太过无聊,他也不至于把这片子放出来。 这部电影的画质还是四年前的,那时候流行色彩对比度特别强的那种滤镜。赵继川没认真看,只是放着声音,他没记住演了什么情节,只记得那个蓝色调特别浓的滤镜了。 这电影就这水平?也不知道是怎么火起来的? 赵继川昨晚心里就这一个想法,接着就想到了韩娆,突然想和她做/爱。 他便借着酒意,颐指气使地给她打电话,命令她回来,还吐露了心声,说“我想见你”。若不是他有些不清醒,肯定得说“我要见你”。 她不想回来,他光听她那个音调就能听出来。 但那又能怎样?她上次不是说了,除了拍戏,其他时候都可以。 他很不满意上次她的态度。 所以故意折腾她。 管她过不过年,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只想把她压到床上,吻上她冰凉的唇,听着她呜咽着叫他的名字,和她汗水相融,感受她的紧张、拥挤、逼仄。 赵继川好看的手指轻轻地敲了敲手机,直接给她发了个定位,让她过来。 韩娆点开定位,眉头一蹙,她严重怀疑赵继川是在故意折腾她。 他发的这个小区在北城的黄金地界,房价什么的暂且不论,关键是远啊。 韩娆本来想怼他两句撒撒气,想了想又忍下了,还是算了吧。 她还是别在这关头惹他了,应付完他她好赶紧回家,她答应过外婆的,不能出尔反尔。 于是,韩娆又不情不愿地托着行李箱下楼。 她刚要打车,只听见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韩娆回过头,愣了一下,看着戴着墨镜口罩的男人,而后露出一个诧异的笑,“云骞。” 秦云骞摘下墨镜,对她挑了挑眉,“没想到在这碰到你,最近还好吗?” 秦云骞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个男主角,韩娆也是他人生中第一个女主角。 当年《初恋的海》这部电影播出之后,网上有很多人意难平他俩这对cp的。当年剧宣的时候,他俩为了满足粉丝的需求,也没少合体营业。 只可惜,后来韩娆被雪藏,秦云骞公司没把握好当年爆火的机会,后续资源没跟上,他这几年也娱乐圈也是若有似无的存在,演过小成本网剧的男一号,但更多是给人作配角。 两人这几年都依旧奔波在圈子里,却渐行渐远,渐渐没了联系。 引鸩(zhèn) 第29节 韩娆看着日渐成熟的男人,露出一个坦荡的笑,“还行吧,凑和活。你呢?” 秦云骞耸了耸肩,“我也凑合活。” 他大概还是有些偶像包袱,重新把墨镜戴上,问韩娆:“你这是打算干嘛去?没事的话我请你吃饭啊。” 韩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心虚。好像即使她心里再坦然,也没法在熟悉的人面前直视自己和赵继川的关系。 “我不行,今天没时间,我还有点儿工作上的事要忙。改天吧,等年后,有机会的话我请你?”韩娆说。 秦云骞点了点头,“那行,你忙。” 韩娆和他道别,突然,秦云骞又叫了她一声,他感慨着说:“我其实蛮想和你,和咱们初海剧组再合作一次的。” 《初恋的海》剧组是他们进娱乐圈之时遇到的最清澈的河流,以至于这一群人,都怀着青春和热忱、坦诚与炽热对待娱乐圈这片死海。 后来一个一个,全被吞没,反噬,被迫同流合污。 韩娆鼻子一酸,和他摆摆手离开了。 恰好这时,车也到了,韩娆逃也似的关上车门,把那些回忆阻隔在车外。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上了年纪,怎么最近总是在伤春怀秋。 她收了收情绪,看向窗外,街边的树木光秃秃的,即使在最繁华的城市也给人一股寂寥之感。 下午两点,韩娆才折腾到赵继川给的地址。 小区安保森严,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韩娆以为自己肯定进不去,她又不是这里的业主,估计得被保安拦下。好在赵继川还算有人性,提前和保安沟通了,见到韩娆直接放行,还礼貌地给她指路,问需不需要帮忙啦行李箱。 韩娆脑子一转,把行李箱往那一立,自己坐在行李箱上,掏出手机给赵继川打电话。 保安看着面容姣好的女人,听着她柔声叫赵继川。 赵继川:“怎么了?还有多久到?” 韩娆轻叹一口气,看了眼保安,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说:“赵继川,你下来接我吧,我刚刚脚崴了一下,走不动了。” 保安蹙眉,明明刚刚她还拖着行李箱活蹦乱跳的。 不过其实这种事他也见怪不怪了,来这里的女人,好多都是奇葩。 赵继川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晃了晃酒杯,似乎在辨别她这句话的真伪。 韩娆抿了抿唇,“赵总,我不远万里从苏 州过来找你,我现在脚崴了,你下楼接我一下都不可以吗?” 她是想清楚了,她要向上管理,不能成天像个软柿子一样任由赵继川揉捏。她反思了,就因为这两次她脾气太好了,一点儿锋芒都没有,所以赵继川才得寸进尺、肆无忌惮、为所欲为。 他折腾她,她就也折腾他。 谁生气谁孙子。 “你要不接我,我还是回苏州吧……” “韩娆,你在威胁我?”他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免凌厉三分。 韩娆挑衅着说:“我可没有,我就是脚崴了,走不动路了。” 赵继川轻笑了一声,“等着。” 赵继川想了想,他确实有些过分,况且她闹脾气也挺有意思的。他是个无聊且大度的男人,愿意包容她此刻的无理取闹。 调情罢了,他有耐心。 没过几分钟,韩娆就看见赵继川穿了件黑色的大衣在楼门出来。 她故意单腿朝他蹦过去,直接扎进他的怀里,环住他的腰,“来你这太不容易了,前两天下雪,路上的冰还没化,我摔了一跤,脚崴了,腿肯定也青了。” 赵继川感觉她毛茸茸的发丝贴在自己的下巴上,头不老实地一动一动的。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没有追究她满嘴跑火车的话是真是假,柔声说:“我抱你。” 说着,男人单手拦腰把她抱了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抱她,抱她走很长很长的一段路。上一次是带她回酒店,这一次是带她回家里。 韩娆贴在他的怀里,后知后觉地想起,“我的行李箱。” 赵继川似乎有些无奈,复又折返,左手拉着她那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 韩娆的行李箱里其实没装太多东西,洗漱用品,化妆品,还有两身衣服,一双鞋。 可她还是体贴地贴在他耳边问他:“沉不沉啊?” 赵继川轻笑了声,贴在她耳边,魔鬼一般说道:“你最好装的像一点儿,要是让我发现你脚没崴,你过年也别想回家了。” 第20章 授人以渔抱她上楼梯 北城这两天风有些大,窗外的风呼啸地吹。 室内,赵继川一把拉开房门,把行李箱随手扔在玄关处。 韩娆还没来得及打量房间的布局,就被男人急切地吻了上来。她坐在玄关处的白色鞋柜上,被迫仰着头接受男人的问题。 韩娆闷笑两声,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流连在他的滚烫的肌肤之上,轻轻下移,划过他的喉结。 赵继川只觉得后背僵了一下,他攥住那只不安分的手,膝盖顶开她的腿,声音喑哑地说:“不是说摔了?我看看。” 说着,赵继川扒掉了她的黑色靴子。他看着她穿的里一层外一层,忍不住笑她,“回来冬眠来了?” 韩娆白了他一眼,“我怕冷。” 她其实特别怕冷,也可能是前几年拍戏没轻没重落下了病根,一到冬天,那双腿要是外面穿的少被寒风吹着,就会疼。 赵继川想起在横店看到她拍戏的场景,心突然梗了一下,她清晰记得,她那天没穿多少衣服,跪在雪里爬。 他一层一层如同剥洋葱一般,脱掉她的牛仔裤和肉色的打底裤,视线直勾勾地落在她腿上。 她这双腿就是网上所说的漫画腿,笔直,纤长,白皙。 只可惜,这条腿上还若隐若现残留了一些青色的淤痕。他知道,这是她拍戏留下的,她上次说过,这部戏里面的动作戏挺多的,她都亲力亲为,从不用替身。 赵继川的打手覆盖在她腿上的淤青上,轻揉了揉,语气暧昧地问她:“还疼不疼?” 韩娆挺着腰,双手勾住他的脖子,滚烫的呼吸打在他的脸上。她说:“疼。我不是说了,我为了见你,摔了一跤。” 随之,那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要不,赵总帮我揉揉?” 赵继川自然不信她的瞎话,他亲了亲她的唇,手钳着她的膝盖,分开她的腿,环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韩娆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的身上,悠哉悠哉地被他带着上楼。 这个过程很漫长,又很短暂。 韩娆稀里糊涂地乱想,怎么就那么急?他表现得好像想她想到深入骨髓一样,多一秒都不愿意等,踏入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把她吃抹干净。 韩娆紧紧地环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男人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扑鼻而来,她心满意足地笑了出来,接着便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这是场前所未有的体验,赵继川强烈地感觉到被她需要、被她依赖的感觉。 她好像一根飘在空中的浮萍,风一吹就会散,脆弱得不堪一击。而他则是她的救世主,她只能依附于他,牢牢钳制住他的,不舍得他离开,又在他到来之时敞开门热烈欢迎。 赵继川摸了摸她潮湿的头发,轻轻地吮吻她额头上的细汗。 韩娆被他亲的迷迷糊糊,她想,其实她也是想见他的吧。 赵继川这个人,早已如同毒药一般侵蚀着她的五脏六腑了。她爱他的身体,爱他的律动,爱他的汗水,爱他看向她时直白赤/裸、满是欲/望的眼神。 她大概是真的开心,体内的多巴胺分泌,双腿不老实地在空中晃了晃。 赵继川脚踏在楼梯上,一步一步,坚定矫健。她刚刚像那个小孩儿吃到糖一样的动作,害的他们暂时分离。 赵继川蹙眉,抬手轻轻在她屁股上打了一巴掌。 韩娆怔了一下,这次这一巴掌很奇怪,不像上次那样有羞耻感、被训诫感。 相反,她还获得了一丝刺激和愉悦,头皮发麻,脚趾蜷缩。 韩娆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轻声喊他的名字,“赵继川。” 赵继川手环住她的腰,闷笑一声,“上次打疼了,和我闹脾气?” 他还记得。 韩娆摇摇头,想说不是这样的,她其实是因为不喜欢被他这样对待。 可此刻,这话她又说不出口,因为这个时候的她很喜欢。 韩娆觉得,她身体里住了两个人,一个乖巧,正直,单纯,另一个狂放,阴暗,淫/荡。 她好喜欢这样的自己,她觉得从来没有这么认真了解过自己。 思索间,赵继川早已经踏进了卧室的门。 他的卧室装修风格是以灰白黑为主色调的欧美风,简约,舒适,大气。 只是窗帘紧紧拉着,将阳光完全隔绝在外面,就像他这个人,从她在杜总的酒局上见他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他这个人城府深,很难有人能走入他的内心。 韩娆被他放在床上,她维持着跪姿,灰色的高领毛衣还没被褪掉。 赵继川钳住她的纤细的腰肢,汗珠滴落在毛衣上。 他忽然想起写什么,又轻拍了她一下。 韩娆回头去看他,眸中水汪汪的。 赵继川闷笑一声,“原来我们娆娆喜欢这样啊。” 韩娆从耳朵到脖子红成一片,她俯下身,任由他欺负。 她突然觉得他比她还了解她,他就像是一面镜子,能映射出她的阴暗面。 结束的时候,两人分庭在床的两侧,中间隔着一道隔阂。 赵继川点了一支烟,韩娆笑盈盈地看向他。 他读懂了她的眼神,默契地起身,往她嘴里塞了一支烟,然后用自己那支帮她点燃。 漆黑的卧室,两点星星焰火一点一点燃烧着,一点一点化成灰。 引鸩(zhèn) 第30节 韩娆轻舒了一口气,直白地问:“这是你家?” “嗯。”他看向她,攥住她的手,“你要喜欢,可以常来。” 他虽然常居酒店,但总要有一个安身之处。 而他对她很大度,愿意和她分享自己的住处。 韩娆得到肯定的回答,心理涌过一阵电流,她不知道他关于“家”这个字的定义是什么。但在她的定义中,家 是一个高度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旁人不得踏足的那种。 他这次带她回家,她不懂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她也不知道他带过多少个女人回过这个家。 上次给他打电话那个女人,也来过吗? 韩娆打量着房间,妄图窥探到一丝蛛丝马迹。但显然,她失败了。 赵继川的房子甚至连活人的气息都不重,更不像有人常来过的样子。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发丝,看出她眼里的顾虑,“有什么想问的就问。” 韩娆起身跨坐在他的身上,双手压住他的胸膛。这个姿势,她在上,很有压制住人的感觉。 “那你说实话,除了我,你是不是还和其他女人说过这种话?”她眉头挑着,那模样特别勾人。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他反问。 韩娆抬起腿从他身上下来,直接跳下床,她笑着说:“那你还是说假话吧,不然我都已经上了你这条贼船,万一我再知道你已经结婚了怎么办?” 她扯了扯唇角,“我这人道德感确实不高,但也不算太低。要是我真是个三姐,你可千万要瞒着我。你要是让我知道了,你就等着赔我天价分手费吧,不然我闹得你鸡犬不宁。” 赵继川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突然这么反常,像是翻了醋坛子,一句话比一句话能怼。 他揽住她的腰,把她拉回来,和她鼻尖蹭在一起,“韩娆,你不觉得你现在问这个问题太晚了吗?” 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现在开始思考他有没有家庭,有没有其他女人。 他不知道,那是因为,她渐渐开始在意这件事才会追究。 “那你就是不敢回答喽?”她说。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耳垂,“对,我不仅结过婚,还有俩孩子。忘了告诉你,除了你之外,我还有大概八九个女人。” “现在满意了吗?” 韩娆掰开他的手,唇角克制不住地上扬,径直走向浴室。 唬人的谎话,谁知道真真假假? - 韩娆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看见赵继川早已经收拾妥当了,他已经穿戴整理,幽幽地看向她。 韩娆这才意识到,他今晚大概还有酒局。 她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大致算了算自己去机场的时间,边捡被扔在地上的衣服,边和他说:“你一会儿有事?那正好,我买了今晚回苏州的机票,我们就年后见。” 赵继川一听她要回苏州,蹙起了眉头,“我让你走了?” 韩娆眉头也拧了起来。 她以为他说不让她回家是句逗她的玩笑话,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 刚刚那一次,他们也挺合拍的吧,她也没招惹他。 韩娆停下手中的动作,“什么意思?” “我今晚有个局子,你和我一起。”他靠近她,揉了揉她的头发,蛊惑着说,“不去的话,我保证你会后悔。” 韩娆狐疑地看向他,“我为什么会后悔?” 赵继川轻笑,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拉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里面取出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机,然后打发她去吹头发换衣服。 韩娆低头看了看反光的银行卡,没问里面有多少钱,也没问他怎么突然给她一张卡,她只当他是在收买她。 所以,她看在银行卡的份上说:“那我明天走。” “可以。”他说。 韩娆顺手把机票改签到明天上午,接着推开卧室的门,想起自己的行李箱还被扔在了玄关处,于是下楼去找。 她也是这才有机会来看一看他口中的家。 一切都和她想象中的差不多,冷色调,黑白风,很符合他这个人的气质。 就是难得的是,她在一楼意外地发现赵继川居然在养鱼。 很大的一个鱼缸,里面养了几条红色的小鱼,不大,游起来很快,尾巴一摆一摆的。 韩娆不知道这鱼是什么品种,她凑近去看,抬手在鱼缸的玻璃上划过,数了数,一共有六天鱼。 她手指摆动,小鱼就跟着她的手指游动,看上去挺好玩儿的。 韩娆玩儿心很重,故意指尖快速地画圈,果然有小笨鱼跟不上队,愣愣地游走了。 赵继川站在楼梯上,看着她弯着腰,脸快要贴在鱼缸上。 他出声问:“喜欢?” 韩娆回眸,模棱两可地说:“还行吧。” 她对这种水里的生物其实没什么兴趣,她更喜欢猫猫狗狗这种毛茸茸的动物。不过,她是第一次见到赵继川养的鱼,难免有新鲜感,所以才驻足停留。 “以前养过?”他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 韩娆摇摇头,“鱼没养过,但是养过小王八。” “王八?”赵继川笑出声来,她直来直去的样子很好笑。 韩娆撇了撇嘴,“王八咋了?难不成丫的非得说乌龟?” 她满打满算也在北城呆了六年了,一直没学会北城话,再加上为了方便说台词,所以特别努力地练习普通话,讲究一个字正腔圆,吐字清晰。 但难免潜移默化受到影响,偶尔蹦出两句北城话。 赵继川彻底被她逗笑了,“那你家乌龟多大了?” 韩娆:“死了。” 那乌龟是小时候老韩给她买的,她和韩庭一人一只。她的那只本来养的好好的,后来冬天的时候,那只乌龟跑了出来,不知道钻到了哪个犄角旮旯,找不到了。 为此,韩娆还难过好几天。 再后来,也就给忘了。 赵继川:“……” 她也确实不像能把生物养好的人,能活着,都是命大。 赵继川抬眼看她指尖又敲了敲鱼缸,想起她那个贪玩儿的性格,太阳穴直跳,开口警告她:“你注意着点儿,别把我的鱼弄死。” 这下换韩娆无语了。 她耸了耸肩,嘀咕了句:“你的宝贝疙瘩你自己养,我又没碰,死了可别赖我。” 她皱皱鼻子,在心里吐槽他小气。 她不就多看了两眼,逗了两下他的鱼,又不是把手伸进鱼缸活捉一只扔出来,也不是使劲儿往里面倒鱼食要给他的宝贝疙瘩撑死? 赵继川在心里感慨她这张毒辣的嘴,催促着她快去收拾,不能迟到。 因为他说了今晚是个私人饭局,所以韩娆也没特意装扮,从行李箱掏出一件白色的毛衣换上,接着重新画了个淡妆。 两人出发时天都已经黑了,墨蓝色的夜空中坠着几颗星星,云层笼罩着月亮,有点儿不见天日的感觉。 韩娆小时候听苏芝玉讲过,这种夜晚代表天气不好。 也确确实实这样,今天一下飞机她就感觉到了北城的天闷闷的,阴沉沉,没有太阳,好像雾霾还挺严重的。 赵继川坐在驾驶座,今天是他亲自开车。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侧脸看上去线条特别流畅,有棱有角,妥妥一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韩娆打量了他两眼,就靠在椅背上玩儿手机,刚打开,微信消息就弹了出来。 韩庭给她发了几张照片,是拍的今晚的晚餐,有鱼有虾,还有她最爱的可乐鸡翅。 韩娆发了个“气愤”的表情包,又忍不住瞪了一眼开车的男人。 要不是他,今晚这些大鱼大肉都会进到她的胃里。 赵继川突然攥住她的手,“下次骂我藏着点儿。” 韩娆:“……” 车程不算太远,韩娆又路痴,稀里糊涂就见赵继川停下了车,两人一起下车。 这是家私密性极强的饭店,装修极具北城特色,红墙灰瓦,门口还挂着大红灯笼,很有过年的气象。 院子内绿植还蛮多的,只不过这时正逢隆冬,百花凋残,只有几棵长青的松柏还带着色彩。 韩娆跟着赵继川走过一道长廊,才进了包间。 包间内挺热闹的,一眼望过去,全是俊男靓女。除了范梈和一个熟面孔,里面的人她都不认识。 范梈没想到赵继川会带韩娆来这种场合,摊了摊手,叫韩娆过来和他坐。 赵继川看了他一眼,简单说了句“来晚了”,也没和大家介绍韩娆,就带着她坐到座位上。 韩娆也不是笨蛋,非要不合时宜地要他介绍这些人。 这种场合,又不只是赵继川一个人带了女人。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约定俗成的规矩,她们又不是要娶回家的人,也不要求大家叫一句“嫂子”,大家默契地规避身份,默契地避而不提。 韩娆脱掉外衣,乖乖地端坐在那里,仔细打量屋里这群人。 不管赵继川出于什么目的带她过来,她总不能丢了他的面子。 很快人就到齐了,应侍生分不清屋里人的身份,全部给大家满上酒。 韩娆说了声“谢谢”,赵继川突然偏过身来,“别喝酒,一会儿回家你开车。” 说完,他又问了句“会吗”。 韩娆点点头,“会的。” 她驾驶证已经下来好几年了,不过因为自己没车,所以一直没啥机会开车。 引鸩(zhèn) 第31节 韩娆刚想解释解释这事,赵继川却突然撇开话题,抬着下巴让她看一个人,柔声问她认不认识。 那人看上去和赵继川年龄相仿,只不过看上去更不着调一些。 韩娆点头,她当然认识。 准确的说,一进包间的门,她就认出来对方了。 男人名叫周冶,是圈内很有名的天才型导演,擅长拍古装剧,擅长拍空境,特别擅长发掘女演员身上的美。网上有句话粉丝常说的话,“能不能让娱乐圈的女明星都在周导手下过一遍,这绝对是视觉盛宴”。 不过最厉害的还是他师父,他师父李立强是圈内大导演,是电影票房口碑的保障。李立强年过六十,依旧驻扎在电影一线,几乎隔一年就能上一部贺岁片。 赵继川温柔地笑了,“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韩娆错愕地看向他,她此刻才明白他说的那句话,不来绝对会后悔。 说着,赵继川就叫了声周冶,他甚至没起身,和他说:“韩娆,北影毕业的演员,科班出身,戏演的不错,你以后多照顾照顾。” 周冶的视线落在韩娆身上,以一个导演发现美的眼神打量着她。 他可以判断,她画了浓妆是攻击性的美人,卸了妆也能演楚楚可怜的小白花,是个可塑性极强的演员。 不过,相识这么多年,赵继川从来没好心地给他介绍过女演员,也没软下语气拜托他多照顾一个人。 奇事。 周冶挑眉,半玩笑着说:“既然赵总都开口了,那我有合适的项目想着韩小姐就是了。” 赵继川道谢,举起酒杯,两人隔空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韩娆没想到自己能见到这么大的导演,抬手去摸酒杯,想要敬人家,结果被赵继川呵斥住了,“晚上我们走回去?” 韩娆抿了下唇,举起那杯白水,说:“不好意思了周导,我以水代酒敬您一杯。” 周冶是个不拘小节的人,也不在乎这种细节,摆了摆手说:“韩娆,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也许是因为今天认识了大导演,韩娆心情不错,酒局散了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喝了点儿酒的赵继川,亲力亲为地把他扶到副驾驶上。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开心了吗?” 韩娆点头如捣蒜,认真地说:“谢谢你。” 她其实真挺感激赵继川的,很负责地帮她签约娱乐公司,让经纪人给她看合适的剧本,他还给她介绍导演认识,这远比硬凭着资本把她塞进剧组当关系户强多了。 他的所作所为,让她觉得他在“授人以渔”,一步一步帮她在娱乐圈铺路。 她慕强,很喜欢他这样成熟、有规划的引导型的男人。 那一瞬,她沾沾自喜,有些恍惚。 心想,如果他是她的爱人就更好了。 第21章 发烧“怕我死在你身上?” 韩娆清晰地感觉到,北城的冬日不同于苏州。苏州的冬天是湿冷的,阴丝丝的冷。而北城的冬天是干冷的,尤其是风一吹,就像刀子刮在脸上一样。 韩娆把副驾驶的车门关上,一转身,这风就硬生生地扫在了她的脸上,像是毫无征兆地给了她两巴掌。 她登时清醒过来,绕到一边坐在驾驶座上,手碰到手刹的那一刻,她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自己两句: 别他妈的胡思乱想! 你居然想跟赵继川谈情说爱,这他妈的跟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有什么两样? 她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身份放的很低很低,她逼迫自己保持清醒,她告诉自己,她走到这一步,想法很单纯,就是要抓住赵继川这个资源,拼了命的攀附着他一步一步往上爬。 在那个时候,也许很多人会觉得她这个想法不正当,行为不光彩,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获得资源,她是个不独立、是个应该遭到社会谴责和唾骂的女人。 可韩娆不这么认为,这个社会的资源本来就属于少部分身处高位的人的,这个社会机制从一开始男女之间的资源就不是平等的,大部分的资源都是向男人倾斜,都掌握在男人手中。 她作为一个被前公司雪藏,被林家勒令封杀的女人,光凭借自己的努力,一辈子也闲鱼翻不了身,结果显而易见,就是无戏可拍,辛辛苦苦拍的戏播不了。 她必须自己救自己,放下清高,利用一个女人的优势,从男人的手中获得资源,获得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有这样,她才能走出恶性循环的怪圈,她才能在以后真真正正地依靠自己。 韩娆在认识赵继川之后,无数次躺在床上复述这些话,规划自己的职业道路。 但是这条道路上,必须把“情爱”两个字剔除。 上次他们约法三章时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赵继川若是知道今天晚上她生出爱上他这种想法,估计明天就会斥责她不懂事,然后挥挥手把她踢了。 她不能惹他心烦,不能因为儿女情长葬送自己的事业。 韩娆眸中闪过一道寒光,在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 他和她只是逢场作戏,仅此而已。 赵继川今天多喝了几杯,因为是个私人饭局,来者都是熟人,还有很多人都是和他一个大院长大的,所以他也没端着架着,选择放纵自我。 此刻他半眯着眼,察觉到身旁的女人状态不对,抬手捏了捏她的小脸,“想什么呢?” 韩娆偏过头,目光顿时又变得和风细雨,温温柔柔的。 她左手握住方向盘,右手缓缓松下手刹,笑嘻嘻地说:“我想想车怎么开着。” 赵继川酒意清醒了三分,“你不是说你有驾照?” 韩娆忽然有些心虚,脚踩油门把车从库里倒了出来,“确实有,只是有段时间没开了。” “多久?” 韩娆:“两三年,三四年吧。” 赵继川那一瞬想直接把她扔下去,她就这个半吊子水平居然敢开车带他上路? 她的命不重要,他的命可金贵着呢。 赵继川不是小说里的霸道总裁,情绪上头会跟她说一句“我相信你,命给你”这种蠢话,他们这种人把人身安全放在第一位,要规避任何风险。毕竟没有命了,有再多钱也没用。 比如他,从出生开始,作为赵家的大儿子,未来的接班人,赵家就不允许他做任何蹦极、跳伞之类的高风险运动。 赵继川蹙起眉头,“停车,叫代驾。” 韩娆悻悻地低下头,掏出手机不情不愿地叫代驾,她本来还挺有信心的,当年她考驾照的时候科目三一把过,而且是满分,比挂了两三次的韩庭强上百倍,就连老韩这个老司机都夸她有天赋。 现在就像是被人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 大概是在晚高峰,代驾叫了半天,也没人接单。 韩娆看向他,赵继川毫不退步,摸出手机碰到她怀里,让她给王杰打电话来接他们。 韩娆握着他的手机,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王杰从家开车过来,再把他们送走,这指不定得折腾到啥时候。 没准那会儿赵继川体内那些酒精都代谢完了。 她轻咬了下唇,把他的手机扔给他,重新松下手刹,挂档,脚踩油门,动作一气呵成,熟练得不成样子。 赵继川反应过来的时候,车早已经驶离车库。 “我相信我的车技。”她没偏过头看他,自顾自地说。 赵继川看着她紧绷的小脸,下颌线都写着严肃认真,他突然笑出声来。 此时此刻的她,像极了当初拦他车的模样。 他想,这姑娘有野性,有魄力,也有主见,当机立断,是个成大事的料。 “那我要出点事儿怎么办?”他幽幽地问,看得出来是真惜命。 韩娆:“你信我,我还没蠢到把我自己的命也搭进去。” 韩娆胆大心细,毕竟挺久没碰过车了,她有意压着速度,将注意力放在路况上,全神贯注,就连他偶尔和她搭话,她也只是“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应付他。 车程比较长,后半程赵继川觉得周身疲惫,他这两天本来就有些感冒,再加上喝了点儿烈酒,居然靠在那昏昏欲睡。 他想,以后让她开车也挺好,他的人生也需要一些未知,一些变数,一些刺激。 这是赵继川活了二十九年第一次感觉到未知、捉摸不定的魅力。 从前的他擅长掌握一切,洞察一切,预判一切,他不允许自己的人生、事业偏离一点儿既定的轨迹。 可今天,他居然觉得,和韩娆这女人一起发疯也不错。 大半夜,一个不靠谱的司机带着他回家,跟踏上亡命之徒有什么区别。 不过他倒也不忐忑,他相信她,尽管她的车技不值得相信。 赵继川就这样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醒的时候,车已经快开到了小区。 他偏过头,身旁的女人依然神经紧绷,轻抿着唇,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 他站着说话不腰疼,突然和她说:“不用那么紧张。” 韩娆皱了皱鼻子,“我怕你真出点儿啥事,到时候我就算活着,恐怕也小命不保。” 赵继川轻“嗯”了一声,同意她的话,“我要是死,说什么也得拉你给我陪葬。” 韩娆斗胆瞟了他一眼,男人的手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她不知道他这话里有几分认真。 车子驶进小区,韩娆的神经才渐渐放松,她的确是冲动之下开了车,现在想想身旁拉着的男人,确实有些后怕。 还好上帝保佑,她没带着他出什么意外。 韩娆径直把车开到车库,倒车入库的时候,她心突然提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后视镜。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耳垂,故意逗她,“车技不错,我应该高价聘请你给我当司机的。” 韩娆嗔了他一眼,娇纵着说:“不是你不相信我的时候了。” “嗯,确实,是我太小心了,要不然我给你赔个礼道个歉?”他帮她把垂落的那绺头发塞到耳后,指尖划过她的脸颊,痒痒的。 酒后的他讲话很温柔,韩娆即使知道他讲的那些话是故意在调情,可还是忍不住心头轻颤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砰”的一声,车子撞到了旁边那辆黑色宾利上。 好在她开的比较慢,两人的身体只是轻轻随着惯性摔在了椅背上,不疼,也没什么大事。 可韩娆这下彻底傻了,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完了,她打错方向了。 韩娆没说,她科目三的确是一次满分过的,但她科目二考了三次,不是挂在了侧方停车上,就是挂在了倒车入库上。 赵继川揉揉自己的肩膀,看着僵在座椅上的女人,挑起她的下巴,无奈地说:“韩娆,你真是不禁夸。” 引鸩(zhèn) 第32节 韩娆苦笑了一下,“你没事吧。” 她解开安全带,抬手去抓他的手,看他有没有伤到。 赵继川顺势揽住她的腰把他从驾驶座抱到了自己身上,她跨坐在他身上,车上的空间很逼仄拥挤,两人紧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织。 赵继川蹭了蹭她的鼻尖,问她:“这下怎么办?你怎么赔?” 韩娆蹙起眉头,声音也虚了起来,是真的在考虑要赔偿多少钱,“这车,应该有保险吧。” “这车我新提的。”他说。 韩娆穷追不舍:“新提的,应该也有保险吧。” 赵继川见她油盐不进,咬了咬她的唇,把酒气渡给她,“那你撞到的那辆怎么办?你和我耍无赖,别人的你总要赔吧。” 韩娆欲哭无泪,心一直在飘着,她想她才刚拍完一部戏赚到点钱,还没捂热乎就要花光了。可随之,她又想到了赵继川塞给她的那张卡。 他不是小气的人,卡里面应该有不少钱吧。 韩娆思索间,男人的手已经顺着毛衣探了进来。 赵继川用指上的素圈轻轻刮着她的小樱桃,她打了个激灵,攥住他的手,没想到这种时候他们的悲喜都不相通,他居然还在想那门子事。 她隔着毛衣攥住他的手腕,妄图制止住他的恶劣行为,“我先下去看看那辆车撞成啥样了。” 她不是逃避问题的人,该赔给人家的还是要赔的。 赵继川捞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他亲了亲她的唇畔,嘴唇微凉,在她不知不觉间,拉开她牛仔裤的拉链,“不用看,不让你赔了。” 他大概真的是醉了,说出的话有些昏庸无度了,“喜欢撞车是吗?你看看哪辆顺眼,让你随便撞。” 韩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些车都是他的! 有钱真他妈的好啊,整一堆豪车排成队放在车库里,看心情,想开哪辆开哪辆。 她的思维还在飘,她想,她是真仇富啊。 下一秒,人却被他三两下就折腾得软了下来,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趴在他的怀里。 赵继川不知道从哪弄出一枚避孕套,韩娆本来还担心这件事的,她想,要是没套,打死也不能做。既然他有,那她便迷迷糊糊地从了他。 她本来以为下午的时候已经够疯狂了,没想到,晚上会更疯狂。 车里的空间真的很小很小,从副驾到后座,她跪在那,一条腿悬在半空,起雾的车窗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手印,凌乱,繁杂,旖旎。 车上的温度还在上升,赵继川的体温也在上升,滚烫,潮热,她从来没觉得这么热过,口干舌燥的。 尤其是那处,热的烫人。 韩娆稀里糊涂的,脑子也不灵光了,学的那点物理理论也开始乱用。 她想,大概是速度太快了,摩擦生热吧。 结束的时候,赵继川喘着粗气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安抚。 他手插/进她的发丝,和她说:“还要不要找一辆撞着玩儿?” 韩娆颤巍巍地缩在他的怀里,迟钝地摇摇头,她说:“我赔不起的。” 赵继川似乎不同意她的这个说法,他反驳:“怎么赔不起?你把你自己赔给我,不是挺好?” “赔多久啊?”她笑盈盈地问,心里却一阵烦躁。 “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她问。 赵继川听她把年头说到了二十,顺理成章地说:“你不如说赔我一辈子。” 韩娆怔了一下,忽然感觉有些冷,他的体温是热的,她便连连往他身上贴,抱着他发呆,鼻尖不断地在他肩膀上蹭,乖的不成样子。 他的体温很高,脖子也有些泛红,估计也没从情/欲中抽离出来。 她只当他是句玩笑话,打着哈哈就算过去了。 一辈子太长了,她赔不起的,他大概也要不起。 缓了一会儿,赵继川帮她把她胸/罩卡扣重新扣上。 这意味着,今天晚上这桩荒唐事到此为止了。 韩娆也不矫情,重新把毛衣套头穿上。 两人收拾好后,下车。 韩娆本来想去看看车究竟撞成什么样了,赵继川直接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走了,“甭管,明天有人处理。” “哦。” 两人从车库出来,韩娆抬头,天居然开始变晴,月亮出来了。 回了家,韩娆迫切地想去洗澡,刚刚弄的一身汗岑岑的,腻腻的,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拉开自己的行李箱,翻了半天,居然没找到睡衣。 大概是昨天收拾东西太着急了,给忙忘了。 韩娆也不矫情,自在地找赵继川要了件白衬衣,就进了浴室。 她洗完澡出来,发现家里格外安静。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敲了敲卧室的门。 “赵继川。”她推开门。 “嗯。” 韩娆看见,男人慵懒地倚在床头,衬衣纽扣解开两颗,手表扔在桌子上,他一脸疲倦,甚至有些病态。 脖子上有不正常的红。 她以为他酒还没醒,凑近,问他:“要不要我给你弄碗醒酒汤。” 赵继川顺势把她揽在怀里,她坐在他的大腿上,衬衣衣摆卷起,露出白皙的大腿。她扣子也没怎么系,里面的春光若隐若现的。 他问她:“还勾/引我?” “我可没有。” 她故意欲拒还休。 韩娆贴在他身上,这才感觉到他体温烫的惊人。 她连忙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赵继川,你发烧了。” “嗯。” 韩娆蹙眉,“你知道?” “我又不蠢,能感觉不到?” “那你吃过药了吗?”她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药的痕迹。 “没有。” 韩娆:“……” 生病没吃药还说的这么理直气壮,她真是不理解。要是她,这么惜命,生一点儿小病她就得连忙吃药。 她从他腿上下来,问他家里有没有医药箱。 他说在楼下,她便连忙下楼去找。 韩娆打开白色的医药箱,找出体温计和退烧药,又重新上楼。 她一边把体温计塞到他的腋下,一边想到为什么做的时候她觉得那么烫,脸刷的一下红了。 赵继川这人真是有病,生病了还不禁欲。 赵继川似乎窥探到她的想法,捏了捏她的耳垂,“怕我死在你身上?” 韩娆被呛了一下,拿起药的说明书看要吃多少,“我觉得你要禁欲。” 赵继川冷笑一声,“一个月见不了一次,你还要我禁欲?只准看,不准碰?” 他这是在怪她? 韩娆心虚,嘀咕着说:“你不是也有别人吗?” 赵继川差点儿被她气吐血,他一口气没上来,连连咳嗽好几声。 韩娆连忙帮他拍了拍后背,待他缓了下来,她掰开他的掌心,抠出一粒退烧药放在他手里,“你等下啊,我去给你倒杯水。” 韩娆又下楼给他倒了杯温水,重新折返回来。 赵继川心安理得地接受她的照顾,喝完药,把体温计取出来。 韩娆一看,三十八度六。 她把体温计收好,又帮他塞了塞被角,告诉他要是半夜还烧,就再吃一片。 赵继川却像没听见一样,掀开被子。他自己的身体他清楚,用不着她教他。他觉得他现在这么烫,就应该洗个冷水澡,物理降温。 “你干嘛去?”韩娆问。 赵继川:“洗澡。” 韩娆蹙了蹙眉,“不能洗,你得捂一捂汗。” “我现在浑身都是汗,你的。” 韩娆被怼的哑口无言,她本来都不想管他,可想到他今晚这么好,心却突然软了。 女人就是这么容易心软。 算了,她还是大度一些,不和生病的人计较了。 韩娆拉住他的手腕,轻轻环住他的腰,仰着头说:“你先别洗,等退烧了再洗,不然该烧的更严重了。要是你实在不舒服,我拿毛巾帮你擦一下也行呀。” 她有时候是真的很善良,没有任何心机,没有任何攻击性,善良到骨子里那种。 赵继川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纤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心软的一塌糊涂,迟疑中,不自觉的轻轻点了下头。 韩娆找了条毛巾,用热水浸湿,然后拧干。 她掀开被子,先帮他擦了擦胳膊,然后用被子盖好,再慢慢往下,擦他腹肌的时候,她还没忍住占了占他的便宜,轻轻蹂/躏两下,结果被赵继川一个眼神吓了回去,只好悻悻地再被他擦腿。 弄完这一些,她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水,她抬手擦了擦,然后抬眸,和他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赵继川眸色幽深,大概是因为生病了,人比较脆弱,看上去不如往常那么严肃恐怖。 引鸩(zhèn) 第33节 韩娆眨了眨眼,突然凑到他面前,轻轻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个吻。 “真乖。” 赵继川看着她转身离开,后知后觉拧起了眉头,她这话像是在哄孩子。 身上的水在蒸发,他只觉得冰冰凉凉的。 他挑眉,她这方法貌似还不错。 赵继川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那枚吻像是羽毛拂过,轻飘飘的,在他心头抓了一下,没留下任何痕迹。 像是大梦一场,黄粱一梦。 - 韩娆照顾完赵继川,就随便找了间客房睡。 今天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折腾得周身疲惫,她一沾在床上,就被困意席卷,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临睡之前她还在想,今晚千万不要犯病,不要又失眠呀。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她睡的特别熟,甚至呼吸都比往日要重一些,还做起了梦,梦到了小时候学舞蹈,舞蹈老师骂她跳的不好,她却不敢回家告诉徐恋秋。 直到一只温热的手贴在她的身上,韩娆觉得身体一轻,骤然从梦中惊醒,陡然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丝惊慌,又瞬间烟消云散。 赵继川穿着睡衣,幽幽地看着她。 韩娆连忙坐了起来,声音喑哑地说:“怎么了?”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额头上,韩娆手指蜷了一下,她知道了,他又烧了起来。 “吃过药了吗?” “忘了吃几片了。”他慵懒地说。 韩娆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一个那么精明的人难不成被烧糊涂了? 她伸伸懒腰,起身看了眼时间,距离上一次吃药已经过了四个小时了,她保守着说:“吃半片就行了。” 她怕给他吃多了。 韩娆反正也起来了,就又给他量了下/体温,给他倒水吃药,顺便再给他擦了一下身体降温。 弄完这一切,她打算回客房再睡一会儿,明天上午她还要飞苏州呢。 可赵继川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他把她揽在怀里,缱绻着说:“陪陪我。” 韩娆怔了一下,想起了上次在她家两人同床那次,特别不和谐,她浑身别扭,她就发怵。 她其实早就不习惯和人同床共枕了,甚至连和徐恋秋睡都不舒服。 韩娆回头看他,男人的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还很虚弱。 她又突然于心不忍,点了点头贴在他的怀里。 男人坚硬的手臂将她圈住,韩娆觉得身后好像贴了一个火炉,滚烫滚烫的。 赵继川很累,一身疲惫,吃过药之后睡意上来,迷迷糊糊贴在韩娆的后背上,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蝴蝶骨,在心里感慨她真的很瘦。 可她今晚温柔又得像水一样,缓缓淌过他的心扉。他突然觉得孤独,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很想把她留下来。 于是,他扣住她的手说:“韩娆,留下陪我过年。” 第22章 过年“别勾引我” 韩娆听到他的问题,忍不住翻过身来面对着他。男人闭着眼睛,静静等待她回答。 他一动不动,反倒让韩娆觉得有些恍惚,她想,他刚刚那个无理的要求会不会是她幻听了? 赵继川没有得到答案,便睁开眼,捏了捏她的耳垂,“我说,留下陪我。” 他其实特别喜欢这样轻轻地碾她的耳垂,她的耳垂很饱满,按北城的话来说,这样饱满的耳垂是有福气的人。 韩娆眨了眨眼睛,“不行,我要回苏州的。” 她拒绝得很果断。 她当然不可能陪他在北城过年,这事儿一点儿商量周旋的余地都没有。从苏州走之前外婆 还叮嘱过她一定要回来,她答应了,不能出尔反尔。 况且,她觉得赵继川是烧糊涂了才说的这种话,他有他自己的家庭,怎么可能陪她一个无名无份的人过年? 简直是天方夜谭。 韩娆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她叹了口气,让他早点睡一会儿吧,睡一觉就该好了。 赵继川不满意她搪塞的态度,也不满意她没经过大脑思考就脱口而出的拒绝。 他不喜欢炸着毛和他掰扯时候的她。 他箍住她的腰把她锁在自己怀里,“我没退烧你敢走?” 韩娆心一沉,觉得他这人不讲理,“你发烧又不是我弄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你在车上嫌热,要开窗户?”他索性无理到底。 韩娆耳根有些红,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淋漓的汗水,纠缠的身体,滚烫的体温…… 结束的时候,她轻轻喘息着,硬是说热的受不了了,车内氧气要没了,人快要憋死了,于是自己给窗户开了个缝。 韩娆抿了下唇,没搭理他,又翻过身。 她总觉得他脑子不清醒,或许是生病了觉得无聊,于是故意在她身上找茬儿。 赵继川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女人,扯了扯唇角,她总是这么扫兴,甩脸子给谁看? 他生病本就难受,没精神,现在更是懒得惯着她,于是抬手把台灯关掉,两人分居在床的两侧,仿佛画了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室内的窗帘是紧紧拉上的,一点儿光都没泄进来,暗得瘆人。 韩娆浑身不适,抱紧自己,盘踞在床的一角,她数了会儿羊,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瞪瞪地睡着了。 韩娆在没有安全感或者神经高度紧绷的时候,会习惯性做噩梦。 她的梦没什么花样,无非就是被压在包间厕所的门板上,一双手上探,硬生生地撕碎了她那条绿色的碎花裙子。她叫得歇斯底里,也没人听见,最后一个酒杯砸下去,见了血,顺着额头流下来,一滴一滴,砸在卫生间的花纹地板砖上。 她骤然好像看到了那张狰狞的脸,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出了一额头汗。 韩娆小声粗喘着,睁开眼才发现卧室是亮的。 赵继川穿着灰色的居家服,脸色看上去比昨晚好点儿,精气神也不错。他一边举着电话,一边狐疑地向她投来探究的目光。 韩娆习惯性掩饰情绪,或者说,她早就习惯了如何消化这种糟糕的梦。 她抬手擦了擦汗,下床去找自己的手机,出门的时候隐约听见赵继川打电话说:“知道了,月月愿意自己去就去,不去就让人陪着。” 韩娆在心里问:月月又是谁? 她回到客房摸到自己的手机,脸一黑,她他妈的睡过头了。 九点十五的飞机,现在都他妈的八点五十五了。赵继川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小区,距离机场远的不行。她要是没有翅膀,估计打死也赶不过去了。 韩娆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恰好这时赵继川也打完了电话,他靠在门口幽幽地看着她冷静地发疯。 “得,走也走不了了,去做饭吧。”他说。 韩娆毫不避讳地赤/裸裸地瞪了他一眼,她严重怀疑,他就是故意的。 但她没证据。 赵继川轻轻咳嗽两声,她才想起来他是个病号,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烧吗?” “嗯。” 韩娆内心的善良又在作祟,她看了最近的机票,最早也得晚上走了。 既然走也走不了,她就当“送佛送到西”再照顾他一个下午,“那我给你煮点粥吧。” 韩娆直接去了厨房,搜罗了一下,她没想到,他家里的东西但是挺齐全。 她弄了点儿大米,又意外发现了家里还有红枣、枸杞、龙眼、核桃,就清理干净,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在一起一熬。 这也算是“八宝粥”,她韩式自创的。 她熬粥的时间,赵继川还见缝插针地开了个远程会议,她隐约听见他在讲英文,好像是在谈论一个有关广告投资的项目。 韩娆英文水平还算不错,基本的交流沟通没问题。她从小是上补习班长大的,上了大学后自我规划意识更强,便更看重这门语言,会在休息时间,找个无人的角落定期练习口语听力。 年少的她总是有野心,那时候一腔热血,就连梦想都远大。她不为别的,就想万一有一天她有机会进军好莱坞,她不能因为语言不通关给自己拖后腿。 后来韩娆大火的那一天,很多人都在感慨她幸运。 可他们不知道,她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咬牙坚持下来的,都算数。 粥小火慢熬,前前后后弄了半个多小时,期间赵继川还洗了个澡。 韩娆叫他吃饭的时候,看着他顶着一头湿发出来,嘀咕了句:“都说了不让洗澡。” “烧退不了也是活该!” “你说什么?”赵继川没听清。 韩娆笑盈盈地说没事,给他盛了一碗粥,让他尝了尝她的手艺。 韩娆对自己的手艺还是蛮自信的,毕业之后她搬出学校就一直自己做饭,在剧组的话,要是不拍早戏她也会自己简单弄一口。 赵继川轻“嗯”一声,又折回去吹头发。 他不来,韩娆自己也不敢先动筷子,虽然她已经饿得肚子咕咕响了。 她闲得无聊,又去看他那几条鱼,小鱼游的很快,还挺可爱的。 赵继川吹完头发,叫她过来吃饭。 两人坐在餐桌前,简简单单的一人一碗粥。 那粥的面相还算不错,就是这破枸杞让他很不满意。他不知道这鬼东西究竟谁爱吃,也不知道是阿姨什么时候把这东西弄进了他家厨房。 赵继川特别挑剔,韩娆甚至觉得他有点龟毛,他说了句不吃枸杞,就拿着筷子一颗一颗把枸杞挑出去。 引鸩(zhèn) 第34节 韩娆:“……” 她本来挺无语的,想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尝一口,沾沾自喜,觉得味道还不错。 就是那枸杞含在口中,被嚼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赵继川,你不会是那方面不太行吧……” 要不然家里怎么会有枸杞? 不都说枸杞补肾? 没能耐的男人需要这玩意补一补。 男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男人,特别在意这方面的事,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 韩娆抿了下唇,痛斥自己心直手快,说话不过脑子。她一边喝粥掩饰尴尬,一边挑着眼皮观察他的反应。 赵继川懒得和她计较,他不在乎她开这种玩笑,毕竟只有在这方面有痛点的男人才会在乎这些事。这就像,长得好看的人从来不在意别人说她丑的,因为她自知自己绝美。 他把这一碗粥喝完,起身去书房忙工作。 韩娆把碗收到厨房,清洗干净,又倒了杯热水,回到赵继川的卧室找到体温计。 赵继川的书房门没关,韩娆轻轻扣了两下门。 男人抬眸,“进来。” 韩娆还穿着他那件白衬衫,一双光洁白皙的腿在他面前瞎晃了一上午。她才水放在他的桌子上,把体温计取出来递给他,“再量一下吧。” 阳光顺着窗户照进来,他眯了眯眼,觉得她的头发丝都在发光。 他揽住她的腰,韩娆便顺势坐到他的腿上,“讨好我?” 韩娆轻“嗯”了一声,“你不说是因为我才生病的吗?我怕你不要我,将功补过还不行?” 她很坦诚,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所以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一定要向他示弱,告诉他,她是需要他的,给他提供情绪价值,提供被需要的成就感。 赵继川掰过她的脸,钳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他很强势,接吻的时候喜欢掠夺她的呼吸,喜欢看她因为缺氧捶打自己的胸膛来反抗。 他知道, 她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人,她就是一个披着羊皮的狼,野性着呢。 果不其然,这个吻又给她逼急了,她死死扯着他的衣服,推开他,然后抵着他的胸膛把他压在椅背上。 韩娆跨坐在他的腿上,气喘吁吁地说:“赵继川,你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赵继川怡然自得地仰在那,垂眸看到她大腿上的纹身露了出来,他抬手,在她的大腿上捏了一把。 韩娆勾着眼尾娇媚地笑着,抬手点了点他的唇畔,转过身把体温计拿过来,“还是先测下/体温吧。” 测体温需要五分钟,她就心安理得地在他腿上坐了五分钟。 漫长的五分钟,韩娆垂涎他的美色,却又告诉自己不能做了。因为她晚些还要飞苏州,这次不能再耽误了,再耽误真得大年三十再回家了。 赵继川看见她情不自禁地夹了夹腿,哂笑一声,把她从自己怀里扔下去,“别勾/引我。” 韩娆垂眸抿了抿唇,提醒他,“时间应该到了。” 赵继川把体温计取出来,递给她。 三十七度八,烧退了一些,又没完全退。 韩娆把水塞到他手里,“估计今晚就能好的差不多了,你忙,记得多喝热水。” 她知道他还要忙工作,就默默地离开书房,还不忘帮他把门关上。 她回到客房,换上自己的衣服,把他那件衬衫叠好放在床上。 韩娆又收拾了下行李箱,估算了下时间,决定打车去机场。 临走之前,她犹豫了一下,狠了狠心,没告诉赵继川。 她是搞不透他这人的乖脾气,不知道他说留她过年有几分真。 但她不能赌,她必须要回家陪徐恋秋和苏芝玉过年。 她知道,以后这样的时光只会越来越少。 赵继川忙完手头的工作太阳已经开始西沉了。 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了眼桌子上那杯早已经凉透的水,倏地想起了韩娆。 一下午,她一点儿动静都没弄出来,也不知道再忙些什么,估计又在看电影呢。 他边猜测着,边推开门,叫她:“韩娆。” 没有回应。 他又叫了一声,依旧没有回应。 赵继川下楼,发现放在玄关处那个二十八寸的行李箱不见了,他这才纳过闷儿来,她悄无声息地跑了。 倒是胆子够大的。 男人轻哂了一声,她倒是有自己的主意,走了连句话都没说,就像是从来没来过似的。 他推开客房的门,看到她把那件衬衫叠的整整齐齐,床头柜上还留了张纸条。 大概是因为没找到写字的纸,她把话都写在了卫生纸上,字体狂放不羁,能看出写的时候人很着急。 【赵继川,我回苏州了,怕打扰你工作就没告诉你,你记得按时吃药。祝你新年快乐,万事顺遂呀!】 她还画了个笑脸。 赵继川把那块纸翻过来看了看,轻哂一声,她哪里是怕打扰他工作,她分明是怕他留她在北城过年。 他有时候觉得她挺聪明,有时候又觉得她挺蠢,瞒不住事,有点儿心思都写在了脸上。 赵继川把那张破纸条揉成一团,顺手一个投篮动作扔在垃圾桶里。 他想,暂时放过她一马。 等明年见到她,他再好好收拾她。 - 韩娆有时候挺幼稚的,她从不告而别那一刻就决定,无论赵继川给她打电话还是发微信,她都装作没看见。 不管怎么样,等先过了这个年再说以后的事儿。 结果过年这几天,她手机安静得不成样子,赵继川压根没搭理她。 反倒是秦云骞在年初一特意给她发了微信,祝她新年快乐,约她回北城见。 韩娆应下,想起早些年北城的一家烤鱼店,说若是那家店还开着,他们就吃烤鱼。 秦云骞爽快地答应了。 韩娆的经纪人胡胜楠也给她发了不少微信,和她聊下一部戏。 胡胜楠手里握了两个角色,她觉得都挺适合韩娆的,就是档期冲突,只能二选一,所以她把选择权交给了韩娆。 这两个角色截然不同,剧的类型也不同。一个是现代都市职场剧中的超级女强人角色,另一个是八九十年代背景的年代剧中的第三者。 韩娆这几天一直窝在家里看手里拿到的部分剧本,说实话,这两个角色,韩娆更喜欢女强人,原因就是她慕强。 女强人特别有人格魅力,是新时代独立女性,女主角的上司,雷厉风行,颇有点儿赵继川的感觉,就是戏少的可怜。而第三者这个角色戏挺多的,但就是所作所为不符合一般认知的道德准则,让人狠的牙痒痒。 韩娆犹豫了两天,选择了后者。 胡胜楠得到她的回复还蛮惊讶的,直接给她打了电话过来。 “我以为你会选另一个。” 韩娆说:“我觉得小三这个角色演好的话更有利于我。” “说说你的想法。” 韩娆把房门关严,“我觉得小三这个角色播出之后会更有热度。”她轻笑了一声,“我甚至能猜到,这部戏播出之后会引起大范围的讨论度,甚至是网暴。但有讨论度,就说明有热度,有热度大家就能认识我。” 韩娆选角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让观众先认识她,记住她。 “你不怕网暴吗?” 这其实是胡胜楠的顾虑,她见过太多艺人,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还会因为网络上大量的谩骂而影响情绪。最可怕的是,有很多人分不清网络世界和现实,因为厌恶这个角色,甚至上升到演员本人。 “我不怕,楠姐。”韩娆笑了笑,她恨不得网络上天天有人骂她呢,有人骂她总比被互联网遗忘要好。 “我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我就是想要火。”她的语气更坚定了一番。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哪个顶流没被网络暴力过,她既然决定要吃演员吃流量这碗饭,她就得有足够强大的内心,做好迎万难的心理准备。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胡胜楠觉得和韩娆聊天很愉快。 今天听她讲这一番话,胡胜楠觉得对她又了解了一些。 她刚开始一直以为,范梈给她塞了个关系户,估计又是个只有颜值的废物。却没想法,这次,韩娆给了她惊喜,她居然还挺懂营销。 电话临结束的时候,韩娆说:“楠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我们北城见。” 说要,两人就挂断了电话。 韩娆盘腿坐在床上,握着手机,犹豫了一下,给赵继川发了条微信。 韩娆:【赵继川,新年快乐!】 消息石沉大海,他没立刻回她。倒是韩庭,连门都没敲就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姐,打麻将呀。”他激动地说,这几天,他们一直三缺一。 韩娆先数落了他两句,让他改改不敲门的臭毛病,转身又问他:“人凑够了?” 韩庭打了个响指,“我同学来了,人不就够了。” “啥时候到?”韩娆问。 “马上。” “那行。”韩娆连忙起来,把手机扔在一旁。“那我先去洗洗脸。” 引鸩(zhèn) 第35节 “嗯,快点儿啊。” 韩娆去浴室洗漱,韩庭听见她的手机响了一下,他凑过去看,是一条微信通知。 赵继川:【嗯。】 韩庭没碰韩娆的手机,笑呵呵地从韩娆房间出来,和苏芝玉说自己先去洗点水果。 微凉的水淌过指尖,韩庭望着窗外发呆。 他知道,韩娆开始有秘密了,是要瞒着家里所有人的秘密。 他想起,腊月二十九那天晚上,他提前开老韩的车去无锡机场接韩娆,问她怎么没坐高铁回来,她撒谎说没有票了。 可他其实没有拆穿她,义乌到无锡根本没有直达的航班。 他也没告诉她,他还特意查了她的 飞机落地时间,她坐的那一班,是从北城回来的。 第23章 嫌弃“不洗就滚蛋” 韩娆在苏州过了个好年。 大概是因为去年遇到了赵继川,她开始有工作有戏拍,所以能坦然呆在家里就当休假,闲得无聊还能和苏芝玉唠一唠自己上一部戏的角色。 韩娆是年初八回的北城,她本来想再呆两天,结果胡胜楠打电话让她见一见小助理,顺便收拾收拾准备准备,提前进组。 因为新戏年代的问题,她还有挺多东西要学的。 韩娆落地北城后,先见了她的小助理。 小助理名叫邬微,她喜欢别人叫她vivi,一个地道的东北姑娘,在哈尔滨长大的,去年大专刚毕业,今年不过二十,比韩娆小将近四岁。 当初胡胜楠帮韩娆找助理的时候,说了是给演员找助理,但没说是哪个演员。因为有了这个噱头在,投简历的人挺多的,一半是真心想找个工作,一半则是想借着这份工作见明星,争取以后要到自家哥哥姐姐的签名。 在将近上百份的简历中,胡胜楠筛选了一轮儿,淘汰不少,把剩下六个姑娘的简历发给了韩娆。 这六个姑娘,胡胜楠觉得各方面还不错。但最终选择权还是要给韩娆,毕竟助理是韩娆的助理,最终还是要和韩娆磨合。 韩娆当时坐在电脑前,一眼就看中了vivi这个人。 没有别的缘由,就是觉得顺眼,投缘。 韩娆有时候挺唯心的,讲究眼缘。 她见赵继川的第一眼,敢冒险上他的车,也是因为觉得他顺眼。 接着韩娆详细地看了vivi的简历,这姑娘上学的时候还挺上进的,参加大创项目,大英竞赛,获奖挺多的。 就是学历有点儿差,要是一般人,可能会因为学历怀疑这个人的动手能力。毕竟在当今社会,学历才是敲门砖。 不过她也幸运,遇上了同理心强、愿意给别人机会的韩娆。 韩娆一拍板,vivi就成了她的小助理,在以后的好多年,陪着她风风雨雨经历了很多。 vivi身上很有东北人的气魄,大大咧咧的,一见到韩娆就自来熟,丝毫不怯场。 韩娆其实也不像是赵继川那种挺着架子的人,她蛮接地气的,被vivi带有东北大碴子味的幽默感逗笑了。 她简单给vivi介绍了剧组工作,一些日常她需要做的事情,然后叮嘱了vivi两句到剧组要管好自己的嘴巴。 说完这些,两人就开吃。 vivi特别直率,问韩娆:“姐,我就需要干这点活儿嘛?是不是太轻松了。” 韩娆一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以前没有过助理,也不知道都要做些什么,我们慢慢磨合吧。” 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命,没办法像片场某些大牌明星那样,一双鞋还要让人帮忙穿。 vivi嘿嘿一笑,“那你岂不是让我带薪摸鱼。” 韩娆也笑了出来,“没关系,你的主要任务就是陪着我。我以前觉得我不需要助理,后来有人怕我生个病发个烧没人照顾,就建议我找一个助理。” 韩娆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了赵继川,他那时候的语气虽然挺差的,但好在,算是干了件人事儿。 vivi年纪小,好奇心重,尤其是刚接近一个明星,兴奋得不得了,便追问:“谁呀?” 韩娆顿了一下,“一个朋友。” vivi又笑了,伸着筷子夹了口菜,滔滔不绝地说:“姐,其实我认识你,算是你的粉丝吧,当年《初恋的海》上映,放假我和我初恋一起看的,看完之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韩娆掐指一算,故意逗她,“你早恋啊。” “那现在呢?” vivi耸了耸肩,挤出一个无奈的笑,“前两年就分手了。” “为啥分手?” “三观不合。” vivi垂下头,给韩娆盛了一碗汤。 韩娆笑而不语,太多情侣分手的原因都是三观不合,这四个字好像有魔法,能涵盖各种各样的病因, 当初她和谢遥辰分手,也说过这四个字。 谢遥辰出去找富婆偷吃,还美其名曰弄到了钱给她买包,还说富婆手里有影视资源,以后可以介绍给她。她韩娆觉得恶心,接受不了出轨劈腿的行为,于是提了分手,分手的理由也是三观不合。 “不过姐,你这几年怎么没拍戏啊?” 韩娆脸上的笑僵了一下,用胡胜楠给她包装的那一套话术说:“前两年本来想忙学业,再加上家里有点事儿,状态不好,所以一直没拍戏。毕了业,算是想东山再起,但是机会又不如以前多了。” vivi觉得可惜,轻叹了一口气,“如果你当初坚持拍戏,现在肯定也是一线大明星了。” “不过姐,我相信你啊,我觉得你迟早火遍全中国。不对,是全世界。” vivi说的壮志昂扬的,搞得韩娆也热血沸腾,她觉得年轻就是好,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永远被未来抱有希望。 这顿饭吃的很愉快,韩娆一直被vivi提供情绪价值,听着她一顿输出,弄得她恍恍惚惚,甚至觉得自己也回到了二十岁的年纪,正是风华正茂。 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就被她自己给否认了。 韩娆腹诽:我二十四岁也正是青春年华! 这顿饭结束之后,vivi拉着韩娆拍了几张合照,然后问她能不能发朋友圈。 韩娆笑着点头,自己也用俩人的照片发了朋友圈。 她是个挺矛盾的人,喜欢在朋友圈里记录一些细碎的小事,但是仅自己可见。 不过这次,她没有设置私密,还配了一个小企鹅弹跳的表情。 大概是她这个朋友圈活死人难得诈了一回尸,没一会儿就挺多人给她点赞的。 最新一条是秦云骞给她评论:【回北城了?什么时候一起约饭?】 韩娆也记得这事儿,想到过几天要去剧组了,就私聊他,说今天晚上约吧。 她顺手翻到烤鱼店看老板的电话,和老板提前预订了座位。 - 赵继川是在下午四点看到的韩娆那条朋友圈。 他不常翻朋友圈,今天下午也是忙完工作闲得无聊,鬼使神差就点开划了两下。 韩娆发的那条,显示是在三个小时之前发的。 若不是这条朋友圈,他都差点儿把她忘了。 赵继川放大那张图片,总觉得韩娆其实挺吃亏的,她算是不上相的那类人。即使照片上的她绝美,但远不如她本人好看。 他又扫了眼vivi,知道这是她助理。前阵子她定下助理的时候,孙昊特意和他汇报过这件事。 当时赵继川闲得无聊,还顺带着看了眼vivi的简历,觉得很不上台面,就她在大学期间参加的那些比赛,在他的公司没有含金量。 孙昊看出了自家老板的嫌弃,试探着说要不让胡胜楠再重新给韩娆找一个新的。 当时赵继川说什么着,他说:“没事儿,反正也不用干什么动脑子的活儿,能照顾好她就行。” 就这样,赵继川松口了,韩娆才真正成功把vivi留下。 当然,这些她都不知道。 此时,赵继川退出朋友圈,直接点开对话框,给韩娆发微信。 赵继川:【来家里。】 冰冷,无情,没有任何温度的三个字。 韩娆并没有及时收到消息,她当时正在家里摊开行李箱收拾东西,手机扔在茶几上放着音乐。 每次从苏州回北城,她都得收拾一阵子,除了那一箱子随身带的衣物,还提前寄了不少苏州特产。 她想着过几天去看下周纭老师,把特产给她带一些,顺便再给秦云骞带两盒点心,徐恋秋亲手做的。当初他们 在剧组的时候,没少吃秦云骞妈妈寄的咸菜。 这些韩娆都记得。 韩娆还没收拾完东西,闹钟就响了。她定的五点的闹钟,寻思换身衣服,简单画个妆,然后和秦云骞去吃晚饭。 他们俩约了七点。 结果拿起手机,看到赵继川57分钟前给她发的消息。 韩娆心一激灵,连忙和他解释,自己刚刚在忙才看到消息,又说自己晚上有约,可能过不去了。 赵继川:【和谁约?】 韩娆:【一个朋友。】 赵继川:【正事?】 韩娆:【太久没见,吃顿饭聊一聊。】 赵继川:【今晚我要见到你。】 韩娆看了眼时间,她真觉得赵继川和她犯冲,每次他都能为难她左右抉择。 韩娆不想鸽了秦云骞,好声好气地和赵继川商量,问自己晚些过去可以吗。 引鸩(zhèn) 第36节 赵继川:【随你。】 韩娆透过屏幕仔细地品读这两个字,她不笨,察觉到他大概是不满意了。 她叹了口气,又在犹豫要不要说两句好话。 她其实能感觉到,她最近其实仗着胆子挺懈怠赵继川。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弄不清他的脾气,挺忌惮他的,所以玩儿一些欲拒还休的小手段。 可到了现在,她似乎摸清了赵继川的脾气秉性,他其实远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可怕,大部分时间,他都很大度,不愿意和她斤斤计较。 韩娆想到这儿,鼓着胆子告诉他,她晚一些到。 赵继川看到她的消息,轻哂一声把屏幕熄灭。他低头摆弄着腕上的表,思考自己最近是不是对她太好了。 韩娆这个女人,给点阳光就灿烂,就是欠收拾。 既然她不来,他总不能像孟姜女一样在家等着她,赵继川转身就约了朋友找个地方坐一坐。 - 韩娆到烤鱼店的时候,秦云骞早就到了。 两人约在了几年之前常去的那家烤鱼店,烤鱼店的店面扩大的一倍,据说是前两年生意好,老板把隔壁的那个店铺也租了下来,装修装修合并到了一起。 秦云骞看到她,立刻起身招了招手。 韩娆露出一个笑,把菜单递给他,让他先点菜。 “你点,哪有让女士买单的?”秦云骞把菜单递给韩娆。 韩娆挑眉,“咱们不计较这些,我点也行,反正不管咋样得我买单。这些咱们早就说好的,下次你再请。” 秦云骞听她这么说,也没和她再争。朋友之间,不讲究这些事。 韩娆点了荔枝味的烤鱼,她最喜欢这个味道。秦云骞笑她口味还是一成不变。 韩娆和他打哈哈,两人聊了一会儿,也就熟络了起来。 他俩感情基础在,当年在剧组玩儿的热火朝天,现在只需要一个小火苗做引子,气氛立刻就热烈了起来。 《初恋的海》是他们俩的处女座,他们的荧幕初吻都给了对方。 人总是会对凡事的第一次有一些特殊的情节,韩娆亦然,觉得秦云骞是她演艺道路上的一个重要节点,所以感情也复杂了些。 两人边吃边聊,聊的挺多的,聊以前,聊八卦,聊未来的工作。 总之这顿饭吃的很愉快,中途俩人还叫了两瓶啤酒,秦云骞指着酒瓶子说:“雪花啤酒,勇闯天涯!干杯!” 韩娆轻轻和他碰了一下。 结束的时候,其实都挺晚了的。 韩娆心里一直有个疙瘩,惦记着赵继川,便摆了摆手说散场吧。 秦云骞说行,顺手把她的包递给她,说俩人有时间再约,并叮嘱她到家发个微信告诉他一声。 韩娆应下。 出了烤鱼店,韩娆便打了个车去找赵继川,顺便发微信告诉他自己马上就过去了。 赵继川当时正在朋友新开的会所喝酒,收到她的消息,摆了摆手和朋友们说先走了。 朋友问他有什么急事,不能喝完这杯。赵继川说:“家里的猫儿野完回来了,得去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嘀咕着说:“他啥时候养猫了?” “不知道啊。” 韩娆不知道赵继川也出来约朋友了,她单纯地以为他会在家等着她,所以一下出租车就循着记忆上楼,找到他家。 韩娆深吸了一口气,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轻轻按下门铃。 过了有两分钟,也没人开门。 韩娆又重新按了下门铃,顺便抬手敲了两下门。 还是没有反应。 赵继川没在家? 韩娆心里堵了一肚子火,又用力敲了两下门,等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反应。 韩娆真没想到赵继川也会玩儿鸽人这一套,她掏出手机给赵继川发消息,他也没回。 韩娆很无奈,她不知道赵继川是不是故意的,想着等几分钟,要是他再不回消息,她就回家了。 虽说楼道里一点儿也不冷,可她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有,她只能可怜兮兮地堆在墙根歇一会儿,顺手给他打了个电话。 结果电话被挂了。 韩娆:!? 她臭脾气上来了,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包,打算起身踢两脚这个破门。 可蹲的时间有点儿久了,脚一麻,人差点儿栽在地上。 忽然,韩娆听见一声闷笑。 她抬眸,赵继川正悠哉悠哉地站在那,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其实他和韩娆前后脚到家,大差不差,前前后后有七八分钟。 韩娆那辆出租车驶离小区的时候,王杰刚拉着他回来,两辆车还在小区门口相会。 所以,他选择对韩娆的消息视而不见。 就是想看看,她这个急脾气的小野猫能折腾到什么份上。 韩娆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故意白了他一眼,“你再晚一会儿到,我就回家了。” “你敢。” 韩娆瘪了瘪嘴,起身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把门打开。 门一开,韩娆就被他钳着手腕拉了进来,压在了门板上。 她吃疼,闷哼一声。 挺久不见,他还挺想睡她的,于是便循着直觉,钳着她的下巴要去吻她。 结果一凑近,他就闻到了她身上的烤鱼味还有劣质酒的酒气。 赵继川蹙起了眉头,立刻松开被腌入味的韩娆,恨铁不成钢地沉声说:“你先去给我洗干净。” 韩娆当然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她只是不相信,于是揪起衣服低头闻了闻,也没什么味道啊,她吃完饭还特意喷了点儿香水压了压油烟味。 “你鼻子是不是太灵敏了?”她眨着大眼睛无辜地问。 赵继川见她犟嘴,抬眼给她投来一记寒光,“不洗就滚蛋。” “永远滚蛋。” 第24章 吃醋“亲一亲我” 赵继川眼看着韩娆变了脸色,竟然从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感觉,她生气的时候就会死死盯着你,嘴巴微微鼓起,一副憨憨的样子,竟让他觉得可爱。 赵继川挑了挑眉,他在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反应,结果她一声不吭,双肩紧绷着,下巴微微扬起,又是那副高傲、清高的姿态。 他知道那是她抗衡的象征。 “怎么?”过了几秒,男人终于开口。 他主动讲话不是为了给她一个台阶下,或者说让两人的关系缓和一下。他只是单纯好奇她的反应,一个见第一面就指着他的鼻子骂他的女人,居然还能这样老老实实挨他的训斥,他很喜欢这种征服她的感觉,却又想继续碾压她,逼迫她,让她再服软一些。 可韩娆终究是韩娆,轻易服软的话,她就不是韩娆了。 韩娆勾了勾唇角,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赵总既然嫌弃我,我就不在你面前碍你的眼了。” 说罢,她弯腰捡起因为刚刚他过于激烈的动作而脱落在地的包包,转身就走了。 赵继川看到她的衣摆微微飘起,连带着她身上那股酒气也渐渐变轻。 他看到,她甚至还不忘记把门关上。 赵继川死死盯着女人的动作轨迹,轻哂一声,她倒是挺有骨气,当初上他床的时候倒是不见有现在的骨气。 只可惜,她的力气太小,气势做的很足,但是门也就是轻轻甩了那么一下,连关都没关上,更不要说真指望她能弄出什么动静。 赵继川往前迈了一步,拉着门把手想要把门关上。 下一秒,他就感觉到一股力道在和他抗衡。 赵继川还没来及出去看,只见刚刚生气摔门离开的女人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她脸上哪还有刚刚的愠气,像变脸似的,笑盈盈的, 眉眼上弯,一身秀气,特别好看。 赵继川扯了扯唇角,懒得理睬她,就会虚张声势,其实是一个没有骨气的家伙。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韩娆就像一只小狼一般扑了上来,她力气很大,他毫无准备,连连后退两步才稳住身体接住她。 韩娆双手牢牢地环住他的腰,两人的身高差了一大截,她眨着水灵灵的眼睛仰着头看向他,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眸中有说不出的深情。 赵继川立刻偏过头躲开,可她却不依不饶,眉尾上挑,鼓着嘴巴非要亲他,“赵继川,你亲我一下。” “松开。”他沉声呵斥。 她说:“我才不松。” 下一秒唇畔就擦过了他的喉结,那股酒气越来越浓,他的心尖也跟着一颤。 “喝了几杯?长能耐了?”赵继川提起她的腰,弯下腰,两人的鼻尖蹭在一起。 他觉得她在酒局喝酒经常被欺负,所以他带她出去从来不会让她喝酒。倒是人家心大,大晚上和朋友约会,喝了不少。 只可惜,他不知道是男性朋友还是女性朋友。 韩娆轻轻一笑,特别淡定地说:“两瓶啤的。” 说着,手还不老实,从他的高领毛衣底端探进去,用指尖戳他的腹肌。 引鸩(zhèn) 第37节 赵继川钳制住她乱动的手,被她的赖皮样儿气笑了,他从没见过像她这样厚颜无耻又大胆的女人。 若是别人,他眼睛一蹬,估计早就吓跑了。 男人忽然意识到,她压根就没打算走,即使被他甩脸色说了两句重话,她也没打算走。她就是掐准了他的脾气,故意和他玩儿欲拒还休这一套。 可他不得不承认,韩娆这个人哪个方面都特别符合他的审美、他的性/癖,换句话说,他偏偏就吃她这一套。 思索间,男人的唇尾轻轻翘起,不动声色的,也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轻微的变化,被韩娆捕捉到。 她搂住他腰的力道更甚了一分,说:“我不觉得我身上有味道,你再重新闻一闻,亲一亲我。” 边说,边往他的身上凑。 赵继川眸色渐深,他知道他今晚是不会放她走了,可他又真接受不了她一身烤鱼味道。他有轻微洁癖,对那种怪味道特别排斥。 他抬手把她往后推了推,皱着鼻子偏过头。 韩娆这时候故意讨人厌,就像是年幼时得到了一个稀奇的玩具,非要翻来覆去地折腾。 于是,赵继川越躲,她越往前凑,嘴上还说:“今晚那家烤鱼是我大学时候最喜欢的一家,他家荔枝味的烤鱼超级想。那个老板人特别好,每次都能送我俩小菜。”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赵继川真隐约闻到了一股荔枝的味道,挂着淡淡清香。 可韩娆似乎还没达到目的,踮着脚往他身上凑,那股酒气又瞬间压过了荔枝的清香。 赵继川忍无可忍,拦腰将她抱起,扛在肩膀上,一步一步踏上楼梯。 这一步完全不在韩娆的算计之内,她只觉得头晕目眩,悬空的那一刻,头冲下,有种脑供血不足的感觉,迷迷糊糊的。 人在不舒服的状态下就会习惯性的、循着本能的去反抗。 韩娆乌黑的秀发如同瀑布一般散落,她一手去抓赵继川的衣服,一手用力捶他的后背,“赵继川,我头晕,恶心,想吐。” 说话间,那两条腿也开始捣乱,还无意中踢了他胳膊一脚。 赵继川自诩不是什么好脾气能和和气气和人讲话的人,他垂眸看了眼黑色的大衣上留下的脚印,抬手一巴掌打在了她的屁股上。 韩娆穿着浅蓝色的高腰牛仔裤,这个角度看过去,她的臀形特别饱满,线条被紧身裤衬托得淋漓尽致。 赵继川眸色渐深,他想起做/爱的时候,她跪坐在床畔,背对着他。 他一眼望去,能清晰看到她背部的起伏,蝴蝶骨翩翩欲飞。她的腰臀比更绝,那只腰他一手就能钳制住,让她动弹不得。他特别喜欢一手固定住她的腰,身体前倾,另一只手去揉弄她前面的柔软。 他只需要轻轻一撞,她就像是橱窗里的八音盒被打开了开关,里面精致的洋娃娃立刻开始歌唱,仰着脖子翩翩起舞,省心悦目,悦耳动听。 赵继川真觉得自己蛮变态的,他的占有欲远超过常人。 他甚至希望,她就像那个精致的洋娃娃,任由他划地为囚,困在一方牢笼里,成为他一人的所有物。 韩娆才猜不到他这种极其变态的想法,她脑子刚刚回血,才适应了头冲下的状态,就挨了这一巴掌。 她登时老实了,因为她和他一样,脑子里开始闪过很多大尺度的碎片画面,不自觉地夹紧了腿。 当然,她和他现在还没到坦诚对彼此吐露自己想法的地步。 很久知道,两人的关系发生质的变化,赵继川主动袒露了自己对她的这些欲/念。韩娆当时暗骂了句了“妈的”,因为她和他在这方面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般配的很。 赵继川三步并作两步,踢开浴室的门,把她扔在了浴缸里面,沉声说:“洗干净。” 韩娆穿了件黑色的上衣外套,和浴缸的瓷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 她挣扎着坐起来,抓着他的胳膊特别硬气地拒绝,“不要,我冷。” 调情调到了这个份上,赵继川再不说“我帮你”三个字,就是他太不懂情趣了。 可男人的话还没说出口,手机的铃声打破了二人之间的硝烟与平静。 两人顷刻偃旗息鼓。 韩娆怔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自己的手机在响。这个电话很执着,一声又一声地响,似乎只要人不接它就不罢休。 韩娆没办法,伸手稀里糊涂从兜里摸出手机,垂眸看,是秦云骞。 她瞄了赵继川一眼,悄无声息把电话挂了,笑着说不重要,又伸手去抱他。 下一秒,被挂断的电话又响了起来。 赵继川慢条斯理地把外套脱掉扔在一旁,低着头解袖扣,他说:“接吧。” 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感情。 韩娆不知怎的,心突然提了那么一下子。 她轻咬着唇,接了这个电话。 “韩娆,你到家了吗?我给你发微信你也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 秦云骞温润又极有穿透力的声音顺着手机飘了进了韩娆的耳朵里,她能听出来,他似乎有些着急。 韩娆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抬眸看了赵继川一眼,镇定地说:“我刚刚在忙,没看手机。你放心吧,我已经安全到家了。” 韩娆记得,临分别的时候,秦云骞特意叮嘱她到家之后发条消息,他得确保她安全到家才能放心。 倒是她一心只顾着应付赵继川,把报平安这码事忘在了脑后。 秦云骞就是这么绅士的一个人,他这么做不是因为他困宥于男女之情,而是骨子里的教养促使他必须要保证女孩子的安全。 前几年他刚小火的时候,有很多女粉丝特意坐飞机来活动的城市看他。那时候天色晚,他担心姑娘们打车不安全,于是便自己自费包下大巴车送粉丝们回家。 “害,安全到家就行了,那你早点休息吧,晚安。” 韩娆唇角轻轻上扬,“晚安”那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赵继川悉数吞在了喉咙里。 他一手掐着她的下巴,一手夺走她的手机,黑着脸看了眼备注,然后径直给挂掉,把手机扔在地上。 他觉得韩娆这人有时候脑子真是不好使,晚上鸽了他和某位叫“秦云骞”的男人出去吃饭就罢了,还这么不要命地在这当着他的面嘘寒问暖。 她是真当他死了? 还是觉得两人下了床之后可以各玩儿各的? 没心没肺的人! 赵继川越想越生气,连带着过年前夕她不告而别这些账一并跟她算了。 凡此种种,都化作这个强势又霸道的吻。 韩娆被他侵/略得连连后退,她后背撞在浴缸的一端,退无可退,只好伸手去勾他的脖子。 她不傻,对待感情也不迟钝,赵继川突如其来的举动她当然知道原因,无非就是生气了嘛。 不管是气她和秦云骞晚上约饭冷落了他,还是气她刚刚和秦云骞多说了两句寒暄的客套话,总之,赵继川就是生气了。 至于生气的原因,是吃醋多一些,还是占有欲频频作祟,韩娆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不重要。 韩娆觉得,重要的是今天,面前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因为她而情绪失控了。 她喜欢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有魅力,让她隐约产生一种快感,征服赵继川的快感。 毕竟,他刚刚在楼下还满脸嫌弃得不愿她亲,嫌她身上有味道。 现在,反而主动吻了她。 韩娆顺势利用赵继川这层心理,轻轻探出舌尖,回应他的吻。她手攥住他的那条深蓝色条纹状的领带,在掌心缠了一圈,用力往下抻。 她只想靠的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赵继川似乎反应过来自己被她反将一军了,他掰开她的手,将其反剪在身后。他只需要一只手就能牢牢控制住她,另一只手解开她的裤扣,剥离层层障碍,探了进去。 韩娆登时浑身泄了力气,整个人软绵绵的,任由他为所欲为。 她记得,浴缸是冰凉的,赵继川的指尖是温热的。 她蹙着好看的眉头紧紧盯着男人,他的脸晦暗分明,被灯光切成均匀的两半,让人觉得有些瘆得慌。 韩娆缩了缩胳膊,再试探着抬眸,发觉他是真的嫌弃她身上的酒气,皱着鼻子一言不发。 韩娆的呼吸声渐重,挣脱开束缚去攥他的手腕,她的眸中水雾弥漫,小脸微红,如同出水芙蓉。 赵继川把握着时间,他看着她轻轻地吐着浊气,眼神变得越来越暗。 男人轻哂一声,收回手,顺便把浴缸的水龙头打开,他又重复了一遍最开始的要求,“洗干净。” 水流速度很快,韩娆的双腿很快被温水淹没,在灯光下显得更白。 她媚眼如丝,慢吞吞地把上衣脱掉,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骂他“王八蛋”,弄的她上不上下不下,不给她个痛快。 赵继川似乎还在生气,又或者是把她折腾个半死之后懒得理她,拂了拂袖子就离开了。 韩娆看着他孤僻的背影,在心里骂他,前几天她就不该善良地照顾他,让他烧死才好呢。 浴缸里的水快要溢出来了,韩娆抬手把水关掉,泡了一会儿澡。 突然,被扔在地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韩娆起身捡起手机才发现,赵继川真够过分的,随手一扔,居然直接把她的屏幕摔碎了,左上角碎的跟蜘蛛网似的。 她接通电话,是vivi,vivi要她的身份证号,说提前订去剧组的机票。 韩娆把身份证号告诉她,挂掉电话美哉美哉地想,有个助理确实不错,以后这种小事就不用自己操心了。 韩娆洗完澡,裹上浴巾去找赵继川,他正在楼下看那几条鱼。 韩娆蹑手蹑脚地靠近他,在他身后抱住他,“你别生气了不行?我跟你道歉。我不该一声不吭就回苏州过年,也不该刚刚故意和你置气。” 赵继川狐疑回眸看了她一眼,把鱼食拿起来,轻轻向鱼缸里扔了一把。 韩娆看到,那六条鱼一见到鱼食,比任何时候游得都要快,三两下,鱼食还没沉到下面,就被抢光了。 “我今晚上好不容易过来的,别冷着我不行吗?”她故意这么说。 赵继川擦了擦手,转过身看向她,“有什么话一口气说干净。” 事出反常必有妖。 韩娆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他讲话,肯定是有事求他。 果不其然,她说:“我过几天要去剧组拍戏,你答应过我的,没事儿的话不去找我。” 赵继川:“过几天?” “四天。” “拍多久?” 引鸩(zhèn) 第38节 “八十多天吧。” 男人弯下腰咬住她的耳垂,“嗯,那这几天别走了。” 第25章 情人节“哥,她是你女朋友吗?”…… 韩娆觉得她就是典型的息事宁人那种人,为了达到目的窝窝囊囊的。 迫于赵继川的淫/威,她才点头答应他留在他家。 这四天,简直度日如年。 晚上的时候赵继川像是报复她一般想尽各种办法、变着花样的把她吃抹干净,害得韩娆的生物钟都彻底乱了,她几乎每次一睁眼,都已经日上三竿。 而赵继川要么在家健身,要么早就出去工作了。 韩娆经常在醒来之后一个人坐在客房的床上发愣,然后骂赵继川两句,感慨他的精力真是超于常人。 明明前一天晚上被她缠得弹尽粮绝,结果第二天早上依旧精神十足。 后来有一次两人聊起这件事,他无情地拆穿她,说这都是她以为的。若不是看她太怂,体力太差,他要考虑可持续发展,才不会轻易饶过她。 那年说来也巧,情人节比往年要晚一些。韩娆呆在赵继川家的最后一天,恰逢情人节。 韩娆不指望和他过这种节日,便提前一天就和他说了,她要去看场电影。 有场电影叫《宿夜》,在情人节这天上映,是个悬疑片,剧情梗概是那个杀人犯因为妻子出轨受了刺激而大开杀戒,伤害了不少无辜的妙龄少女。 网友戏称,这场电影打响了“反情人”的第一枪。估计没有情侣愿意看这部电影,票房更是岌岌可危。 可韩娆非常想看,甚至私底下已经暗暗期待良久了。 赵继川还没到要限制她人身自由的地步,点头爽快地答应了,只不过还是调侃着问她:“和吃烤鱼的那个朋友一起?” 韩娆:“我没有习惯和非男朋友的异性单独出去看电影的习惯。” 黑灯瞎火的,太暧昧了。 韩娆知道自己得掌握分寸感。 “这次是和vivi一起。”她以为他不知道vivi是谁,又补充着说,“就是我楠姐给我新招的小助理。” 赵继川轻轻笑了下,没再追问,只询问了她电影结束的时候,说顺路的话,可以去接她。 韩娆说行。 韩娆和vivi买了晚上的票,八点十五开始,电影时常共一百零三分钟。 vivi一听说韩娆请她看恐怖片,激动得不行。可她就是口号喊得响,实际上胆子小的不行,镜头中一有什么血腥画面就往韩娆身边缩。 韩娆勾了勾唇角,问她明明这么怂,为啥还要壮着胆子陪她看电影。 vivi嘿嘿一笑,说:“因为这部电影是你演的啊。” 这部电影是前年秋天拍的,韩娆当时在剧组混上了一个群演的角色。因为长相突出,穿上校服绝美,所以一眼被导演相中,让她演了一个受害人。 全场电影加起来,韩娆出场时间不到两分钟,也没有一句台词,她只需要扮演好一个“死人”,躺在抛尸的现场,等着法医验尸,再拍两张照片就行了。 因为被林思梁那个畜牲封杀太久了,韩娆所演的片子几乎为零。 所以她格外重视自己演过的每一个角色,即使是一个“死人”,她也想买张电影票到现场看一看。 vivi听到她的想法都觉得心酸,多么热爱表演的一个人,这些年却因为种种原因被埋没。 vivi凑大韩娆身边,特别有私心地说:“姐,我觉得你演的比男一号演的还好。” 韩娆逗她:“光是躺在那,连个表情都没有,也能看出好坏?” vivi轻“啧”了一声,压低声音,“姐你就是演的好, 虽然我不懂怎么演,但是我会对比呀。” vivi特意列举了两部前阵子播过的悬疑剧,说:“那个死人演的一点儿也不好,胸部的呼吸起伏特别明显,有时候隔着屏都能感觉到眼珠子滴溜滴溜转不停,别扭死我了。” 韩娆闻言,突然鼻子一酸,她扯着嘴角笑了笑。 vivi说的挺对的,因为她在演的时候,特意克服了自己的生理反应,为了一个镜头,长时间的憋气,就是希望不要让观众觉得不舒服。 这场电影看的很开心,因为韩娆意外地发现,她其实挺幸运的,能遇到这么懂她的一个人。 电影结束,韩娆给赵继川发了个条消息告诉他。 他没废话,就说让她等着。 韩娆不知道赵继川什么时候会过来,就让vivi先走吧,今晚回去再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两人晚上得坐飞机飞横店。 出电影院的时候,路边恰好有人买花,很简单的包装,一束花里有的三朵,有的五朵,还有的里面只有一朵。 韩娆骨子里是一个爱浪漫的人,就顺手在路边买了两束花,一束送给vivi,另一束留给自己。 vivi收到花特别开心,用力抱了抱韩娆,说:“姐,我爱死你了。”然后就上车了。 韩娆一个人在路边等着赵继川,二月的北城,已经有了渐渐回温的迹象,不像年前她回来那次那么冷。 她整理了一下围巾,拿着玫瑰花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玫瑰确实很香,但是不如百合。 她手缩在袖子里,心想可惜百合也有缺点,那就是过于寡淡了。 她不喜欢太过寡淡的事物,她喜欢轰轰烈烈的东西,无论是玫瑰,还是事业,抑或是爱情,她都喜欢轰轰烈烈的。 只可惜,现在她和赵继川这么不清不楚地厮混在一起,哪有什么轰轰烈烈可言。 就比如说,今天早晨,她和他都知道是情人节,可吃饭的时候,他们默契地对这个节日闭口不谈。 大概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是会多愁善感,就好像大脑中某些敏感的细胞在无限滋生一样。 韩娆站在风中,轻轻摇了摇头,甩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告诉自己,在对待感情这方面,她要学会钝感,别没事找事给自己找麻烦。 没出一会儿,车就停在路边,赵继川轻按了两下喇叭,唤醒了发呆的女人。 韩娆立刻回神,拉开车门,对他露出一个笑,然后上车系好安全带。 赵继川自然看到了她手上那束烈焰般的玫瑰,但他视而不见,也懒得去探究她整这么一束象征爱情的花是不是想暗示些什么。 可能男人的思维和女人的思维真不一样,男人心偏硬,考虑事情比较理智。 当下,赵继川心想,若是韩娆真有什么非分之想,他立刻就让她滚蛋。他只需要合拍的肉/体关系,根本不在意爱情这种东西。 即使他以后有爱情,有婚姻,也不会是和韩娆。 男人轻瞟了她一眼,她正在刷手机。 他收回视线,突然想起当初两人的约法三章,又庆幸她不是那种蠢女人。 韩娆不知道赵继川因为这束玫瑰想了那么多,她淡定地刷着朋友圈,看到就在三分钟前,vivi更新了一条动态,照片的主角是那束玫瑰。 韩娆情不自禁地笑了。 “笑什么呢?电影怎么样?”赵继川终于舍得跟她搭话了。 韩娆随口说:“挺好看的。” 她微微偏过身子,“我明天晚上的飞机,所以我明天一早就得从你这儿离开,再回去确认一下要带的东西。” “嗯。” 得到肯定的回答,韩娆舒了一口气,赵继川这人还是很讲信用的。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宽阔的油柏路上,窗外的霓虹灯如浮光掠影般闪过。 韩娆靠在窗户上发呆,过了一会儿,赵继川突然接了一个电话,他似乎很着急,语气也比往日强烈了几番,“嗯,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韩娆开口想问他怎么了,可见他黑着一张脸,便把话咽在了喉咙里。 车速比刚刚快上好久,韩娆偷偷攥紧安全带一声不发。 过了一会儿,赵继川才想起身边还有一个人,他言简意赅地说:“我妹妹找不到了,得去找找。” 韩娆一听,以为出什么大事了,可能是因为今晚这部电影给她带来的恐惧,她真害怕他妹妹出什么事。 虽然她和他口中的妹妹没有任何交集,但毕竟是一条人命,任谁都觉得揪心。 韩娆突然把手搭在了他的右手手背上,轻轻握住,捏了捏,“你别太着急,肯定能找到你妹妹的。” 那一刻,赵继川只觉得嗓子里突然哽了一下,像一口雪含在嘴里,又凉又涩的。 她的手还有些凉,估计是刚刚在风里站的有些久了,吹的。 可她一句怨言都没有,他让她在哪等着,她就在哪等着,中间也没催过他。 赵继川忽然有些心疼,觉得自己有时候对她太过苛刻,又觉得她是个能忍的人,硬是把委屈往肚子里吞。 男人有一瞬间的感动,他甚至第一想法都不是嘲笑她看电影把脑子看傻了,而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指腹,轻“嗯”了一声,说没事的。 车子最后停在北城挺有名的一家俱乐部,据说这家俱乐部是澳门某个富商开的,专供一些权贵消遣娱乐。除了普通的游戏外,这家俱乐部还是一个潜在的赌场,输一把,一辆车、一套房出去都不在话下。 韩娆不知道赵继川的妹妹怎么来了这里,她紧紧跟在赵继川身后,随着他直接坐电梯去了五楼,男人眸色低沉,直接推开了一间包间的门。 韩娆的心也跟着一颤,她抬眼看进去,这屋里的人还蛮多的,光是看打扮就知道非富即贵。 一个面色年轻的男人看到赵继川进来,忍不住开口讽刺,“看看你家妹妹,真是胆大包天了。” 赵继川没吭声,越过人群,韩娆紧跟在他身后,这才看见在沙发上有两个姑娘,一个看上去还未成年,挺稚嫩的,素着一张脸,端端正正地坐在沙发三分之一处,紧绷着下巴,一动不敢动,一副犯了错误的样子。另一个比第一个稍大些,一副跋扈不认错的模样,慵懒地倚在沙发上,身上披了一条灰色的毛毯,她似乎还喝了些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 后来韩娆才知道,第一个姑娘叫程落,年幼时家道中落,寄住在陈家。刚刚讽刺赵继川那个人名为陈望洲,是她的哥哥。 第二个一身反骨的那个姑娘叫赵霁月,也就是赵继川的亲妹妹。 是陈望洲发现了自家妹妹跟赵霁月出来玩,然后就消失了,才动辄人来找的她们俩。 赵继川一把拉着赵霁月的胳膊,把她拽了起来,毛毯也随之落在地上。赵继川沉声呵斥:“胆子越来越大了是吗?赌场你也敢来!我看你就是欠收拾!” 赵霁月酒意上头,一把甩开他的手,“你们都骂我,二哥刚骂完我,你就骂我。” 韩娆闻言,顺着赵霁月的视线看过去,另一个男人手上夹了一支烟,幽幽地站在角落里,什么话都没说。她猜到,这人就是赵冀舟,赵霁月口中的二哥,赵继川的亲弟弟。 短短一个晚上,毫无预兆的,韩娆把赵继川的家里人见了一半,属实是有些忐忑。 赵冀舟似乎也察觉到她的目光,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他的眼神如同鹰隼,似乎在那一刹就弄清楚了韩娆的身份,然后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韩娆觉得不自在,浑身上下都不自在,就好像她本不属于这里,硬生生被赵继川拉进这个圈子,接受着这群局外人的打量。 这里的人,个顶个的都是人精,他们都知道,赵继川在这个时间顺手带的这个女人 引鸩(zhèn) 第39节 是什么身份,看韩娆的眼神也便多了两分不屑。 韩娆很不喜欢这种被曝光的感觉,像是被镁光灯硬生生照在眼睛上。 她觉得室内有些缺氧,头疼的厉害,便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几步。 接下来,室内纷纷扰扰的,赵继川和他弟弟一个人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不知过了多久,韩娆都觉得犯困了,他们才可算是把赵霁月说服了,她从沙发上蹦下来,答应愿意跟赵继川回家。 于是,韩娆就和这对兄妹一起出了俱乐部。 赵继川刚刚表现得挺吓人的,其实还是心疼自家妹妹。韩娆看到,男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因为喝醉酒有点儿飘飘然的赵霁月,问她胃里难不难受。 韩娆跟在身后帮忙拎着赵霁月的包,她心想这种情形,她其实也不适合再和赵继川回去了,便说:“我一会儿自己回家吧。” 赵继川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孤零零跟在身后,有些可怜。 男人说:“来家里吧,阿姨不在,你帮忙煮点儿粥。” 韩娆轻哂一声,敢情是让她做苦力。 她干笑一下,很无奈啊,没想到她这几天不仅要包揽赵继川的一日三餐,现在还要给他妹妹煮粥。 她其实挺不理解的,也许赵继川带她一起回家只是图个方便,可他真不怕赵霁月问及两人的关系吗? 还是说,赵霁月早就习惯自己哥哥的身边出现一个陌生女人了? 韩娆耸耸肩,又觉得她确实今晚跟赵继川回去一趟比较合适,她的行李箱还在他那,省的明天再跑一趟。 想通了,韩娆便迈着大步追上赵继川,帮他把车门打开,把赵霁月扶进去,顺手把赵霁月的包还给她。 赵霁月眯了眯眼看着看上去有些熟悉的面孔,突然提高音量问:“哥,这人谁啊?我怎么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用你操心?” 赵霁月似乎还在生气,抱着胳膊扭过头不理他。 韩娆跟着一笑,于是上了副驾驶。 座位上还放着她买的那束玫瑰花,她轻轻拿起来,攥在手里。 赵霁月是个小话痨,路上接了个电话,叽叽喳喳嘀咕个不停。 韩娆眯着眼靠在椅背上,安安静静地偷听她讲电话,她觉得赵霁月还挺好玩儿的,比只会阴着脸吓唬人的赵继川可爱多了。 以前韩娆还觉得,赵继川这个臭脾气没准真是家族遗传。 现在一对比,看来都是个人原因,纯属他人脾气坏。 车子很快停在停车场,韩娆拿着东西下车,顺手把那束玫瑰花扔在垃圾桶里。 这个动作被赵霁月看见了,她替玫瑰花感到可惜,毫不避讳地说韩娆暴殄天物。韩娆属实是招架不住赵霁月的热情,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只好扯着嘴角笑了下,理智地保持沉默。 到了家里,赵继川把赵霁月扔在沙发上,转过身松领带。 韩娆见状,识时务地说:“我先去煮粥。” 她只走出了两步,就听见赵霁月直白地问赵继川:“哥,她是你女朋友吗?” “不是。” 轻飘飘的两个字,干净利落,就像是一个既定答案,几乎没带任何犹豫,特别坚定的,一字不差地溜进了韩娆的耳朵里,她只觉得心头一颤,随后又自嘲地笑了出来。 “那你还送她玫瑰花?” 赵霁月锲而不舍地追问,让韩娆有种童言无忌的感觉。她攥紧手掌,快步走进了厨房,打开了水龙头。 水流声很急,呜呜的,传进韩娆的耳朵里,她再也听不清赵继川的话了。 第26章 吵架吻痕 韩娆从厨房端了一碗粥出来,她看见赵霁月还仰着头躺在沙发上,特别不走心地在玩消消乐。 韩娆一边叫她起来吃饭,一边环视四周打探着赵继川的身影,她问赵霁月:“你哥呢?” 赵霁月狐疑地看了韩娆一眼,越看她越觉得眼熟,可究竟在哪见过,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了。 赵霁月没回答韩娆的问题,反问:“你叫什么?我真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 韩娆抱着胳膊笑了,觉得她喝醉的样子挺可爱的,就故意逗她:“在哪见过我?你说出来我就告诉你。” 赵霁月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端起韩娆给她的那碗八宝粥,“不说就不说呗,不说我也能知道。” 赵霁月挺有脾气的,韩娆觉得她就像是个刁蛮公主,但是她又没什么骨气,也不亏待自己的胃,即使和韩娆劲劲儿地讲话,还是夸了句她煮的粥好喝。 韩娆没再说话,自顾自地上楼去收拾东西。 她的行李箱今天上午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些日用品没装进去。她把睡衣叠起来,浴巾、拖鞋什么的用密封袋封好,然后塞进行李箱,把行李箱立起来。 韩娆环视了一下这个房间,又把被子铺好,弄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褶皱。 刹那间,韩娆自嘲地笑了出来。 她在赵继川这儿连着住了四宿,所有的日用品都是她自带的。这下她一走,东西也都收拾了起来,一眼看过去,就像她从来没来过似的。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像是住酒店。 韩娆又摇了摇头,住酒店还有一次性拖鞋和洗漱用品呢,可赵继川压根什么都没给她准备。 她觉得有些心酸,又想起了赵继川口中那句斩钉截铁的“不是”。 她确实不是他女朋友,她也不奢望成为他的女朋友,可他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就这么说了出来,怎么还是弄得人心里有些不好受? 韩娆把这一切都归咎于自己可怕的自尊心作祟。 她只是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罢了,仅此而已。 韩娆吃力地拖着行李箱下来,到楼下才发现,兄妹两人不知道又因为什么吵了起来。 赵继川冷眼站在鱼缸旁一言不发,赵霁月也绷着小脸,故意用勺子敲碗弄出动静来。 一股火药味。 韩娆耸了耸肩,直觉还是快速逃离现场比较明智。 韩娆拉着行李箱,滚轮发出“呜呜”的声音,打破冷战的寂静。她硬着头皮把行李箱拖向门口,刚想和赵继川说自己先走了,结果被赵霁月打断了。 女孩儿突然音量,把碗往旁边一推,“凭什么你们能去我就不能去?” 赵继川转过身,尽量温柔地和她讲道理:“你是女孩儿。” 赵霁月顿了一下,“女孩儿怎么了?难不成赌场还搞性别歧视?再说了,我又没输,也没出事。” 见她说得理直气壮,赵继川脸色更阴了一度,“你没输没出事那是因为有人忌惮家里,否则你别姓赵,赶明儿你再出去试试,看看还能有人这么好吃好喝地伺候你吗?还有抛开别的不说,你自己喝酒就罢了,你还带了个未成年?你是不是越来越能耐了?” 韩娆看了赵继川一眼,她以为他这种人惟我独尊,没想到还挺有原则,知道不能带未成年进那种地方。 赵霁月被怼的哑口无言,音量也降了下来,心虚地说:“那还不是落儿心情不好?” “他心情不好有她哥哥管,用你多管闲事?还有,你别看程落他哥今天和你和和气气的,要是程落真出了点儿什么事,他能立刻翻脸,和你拼命。到时候,别说我,你二哥,就连爸说话都没用。” 韩娆认同赵继川的观点,觉得他说的是实话,在有些底线问题上,有钱有权并不能解决一切,因为谁也弄不过疯子。 若是今晚真出现点儿什么原则性问题,赵霁月恐怕真挺麻烦的。 赵霁月似乎被吓唬老实了,蔫巴巴地低下头,手用力抠弄着沙发。 韩娆站在一旁,像一个局外人一样饶有兴趣地看着兄妹俩吵架。 他知道赵继川对赵霁月生气和对自己生气截然不同,他对自家妹妹纯是因为关心担心,而对她,估计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赵继川似乎被气的够呛,懒得和赵霁月继续争辩,转身就上楼了。 韩娆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拖着行李箱就要离开。 结果突然被赵霁月拦住了,“你别走。” 韩娆回眸,眼中尽是不解,压根没想到自己也能被卷入兄妹俩的纷争,“嗯?” 赵霁月起身拉住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委屈地说:“你别走,你走了他又骂我。” 韩娆腹诽:赵霁月真是找错了保护伞。她韩娆在赵 继川心里就是一个床上伴侣,又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怎么可能管得了他? “我留下,他可能连我一起骂。”韩娆说。 赵霁月蹙起了眉头,嘀咕着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我哥的女朋友,你就是偏心眼,我俩吵架你向着他。” 韩娆被弄得无语了,她真是怕了赵继川和他的家里人,脑回路都够奇葩的。赵继川都亲口说了她不是他女朋友,赵霁月还要在这里臆断。 臆断就臆断,别人的思想韩娆也控制不住。关键是她怕啊,她怕赵继川以为赵霁月这么想是她暗示的。 那她可就太冤了。 “我真不是。”韩娆再次强调,语气中掺杂了她未曾察觉过的凌厉。 “我不管,嫂子,你救救我嘛,你先别走。”赵霁月拉着她的胳膊撒娇。 “月月是吧,我真不是你嫂子,我这辈子也不可能成为你嫂子,我开不起这种玩笑的。”韩娆百分之百坦诚地和她说。 赵继川不知什么时候又从楼上下来了,他站在楼梯口,突然打断两个人的话,问赵霁月:“你刚刚叫她什么?” 赵霁月笑盈盈地说:“嫂子,嫂子啊。” 她笑得无邪,显然已经习惯这种玩笑话了。 韩娆抬眸看向赵继川,蹙着眉头露出无辜的笑,心却提到了嗓子眼。 她真觉得她和赵家八字不合,无论是赵继川,还是赵霁月。 “你别这样说。”韩娆小声嘀咕着,试探着看向赵继川,尽量想把自己撇清关系。 关键时刻,人当然要自保。 这是人的本能。 男人闻言,眸色说不出的幽暗,貌似还在因为今晚赵霁月这个插曲生气。 韩娆见他散漫地摘掉手腕上的表,然后对她说:“留下吧,明早再走。你跟我上来。” 语气中挂了一层寒冰。 韩娆在心里打了个哆嗦,看了赵霁月一眼,亦步亦趋地顺从着跟着赵继川上楼。 引鸩(zhèn) 第40节 一进卧室,赵继川就扯着她的胳膊掐住了她的脖子,硬生生地咬上了她的唇。 韩娆吃痛,闷哼一声,攥着拳头用力捶他,拼了命地抗拒这个吻,“你干嘛!” 门还开着,她不想让赵霁月看到。 赵继川钳制住她的双手,松开她的唇,弓着腰将吻一寸一寸地慢慢向下挪,从脖颈到锁骨,又回到脖颈。 他此刻的吻挺亲昵的,也挺温存的。 可韩娆心惊胆战,猜不透他在搞什么,也不知道刚刚她和赵霁月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 她想,既然赵继川听见了赵霁月叫她嫂子,肯定也应该听到了自己后来的解释了吧。 赵继川还在亲她,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畔。 突然,她感觉到不对,一把推开他,急躁地推开浴室的门照镜子,果不其然,她的脖子上留了一道很显眼的红痕,红的发紫。 韩娆气愤不已,折返回去甩上卧室的门,恶狠狠地说:“我讨厌死你了。” 她明天要飞横店,后天进组定剧照。 这道吻痕颜色这么深,没几天肯定消不下去。 他让她怎么在剧组做人? 她不懂赵继川今天晚上为什么突然和她发疯,他以前不这样的,再过分也仅限于把痕迹留在她的身体上,留在衣服能正常覆盖的地方。 可这次,除了高领毛衣,其他的衣服根本就遮不住了。 韩娆胸口剧烈起伏,手用力地在吻痕上摩擦,似乎只要这样,吻痕就能消了。 赵继川看着她仇视的眼神,忽然有些烦躁,今天晚上,一个两个都不让他省心。 他抬手去拉她,被她甩开,她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似乎连理论都懒得和他理论了。 “生气了?” “你答应过我的,为什么还要故意欺负我?” 这事其实在有一次他们做/爱的时候韩娆就特意提起过,当时他在亲昵地吻她的脖颈,忽然被她打断。她抱着他的胳膊求他,求他不要在看得到的地方留下痕迹。 大概是她当时太可人了,所以他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没再做过。 韩娆觉得,他就是故意嘬的她,目的明确,就是要在她脖子上留下他的痕迹。 要是无意的,她还可以理解。 可故意的,性质就太恶劣了。 她不想忍耐。因为一旦开了先河不制止,有了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她会无休止地吃亏下去,直到他们结束这段关系。 “你破坏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韩娆一字一顿地说。 赵继川盯着她猩红的眸子,顶了顶后槽牙。 他卑劣得坦坦荡荡,他可以承认他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可他不喜欢她这种态度,颐指气使的,仿佛她才是那个上位者。 男人轻哂一声,“你教我妹妹叫你嫂子,你有什么居心,韩娆,你觉得我不清楚吗?” 韩娆心一颤,“你故意泼我脏水!你既然听到了,你肯定也知道我解释了,我说了我这辈子不可能成为她的嫂子!我韩娆说到做到。” 赵继川眸色幽深,仔细思考她话里的意思,脑子里最后就只剩俩词,“一辈子”和“不可能”。 说的够笃定的,够有脾气的。 赵继川得承认,她是会惹他生气的。 男人紧紧盯着她,韩娆丝毫不示弱,“我没做过的事,我不会承认,谁都别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脏水? 她觉得被赵霁月叫嫂子是脏水? 她觉得他们这段关系是肮脏的? 赵继川被她气笑了,男人坐在沙发上,“韩娆你有骨气,有本事你就滚蛋,以后别再求我。” 韩娆怔了一下,从脚底凉到头顶,密密麻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这话里的意思是结束这段关系吗? 实话实说,她不想结束,她清楚她得依附于他。可她又不想永远被他这么泼脏水,她不合时宜的清高劲儿又上来了。 韩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也没有和他服软的迹象。 突然,赵霁月在外面敲了敲门,小声试探着说:“哥,你们别吵架啊。” 他俩刚刚吵那两声声音挺大的,赵霁月在楼下都听到了。她知道赵继川那个臭脾气,真吵下去,韩娆非得吃亏。她不想让赵继川因为她迁怒于其他人。 赵继川闻声,就像是寻到了一个出口,立刻拉开了门,拽着赵霁月的胳膊把她拉走了。 屋里只留下了韩娆一个人。 她深呼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慢吞吞地下楼,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门被轻轻地关上,赵继川过了会儿下楼,发现门被关的紧紧的,没留任何余地。 他知道,这次她不会像上次那样赖着脸皮回来,让他亲亲她了。 赵继川觉得心里一阵烦躁。 赵霁月见情况不好,也不敢再继续和稀泥惹他。 只是赵霁月觉得挺奇怪的,她不懂赵继川为什么要和韩娆因为“嫂子”这个称呼发脾气。 明明他真不在意这个称呼的。 赵继川和他的朋友,他们都没人较真,没人在意这个称呼。 就拿范梈来说吧,他今天和明天身边带的都不是一个女人,却能堂而皇之地让赵霁月她们这些年龄小的喊嫂子。 赵继川独自一人站在阳台前,幽幽地点燃一支烟,看向楼下,夜色挺浓的。 他等了一会儿,烟熄了半支,果不其然,看到一小团身影拉着一个行李箱慢吞吞地上了出租车。 男人把烟头揩灭,想不通韩娆怎么就这么认真呢? 一个称呼而已。 至于信誓旦旦地说一辈子都不可能? - 韩娆得承认,那天晚上她 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从赵继川家里出来挺狼狈的。 孤零零的一个人,在情人节。 就像是硬生生被人扫地出门。 半夜的气温还是零下的,韩娆等车的时候缩了缩脖子,恰好碰见楼下的巡逻保安。 保安是她第一次开赵继川家里见到的那个保安,他穿着厚厚的棉服,骑着小电车,看到韩娆显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韩娆的长相太有辨识度,人又大气又美,很容易让人过目不忘。 “你这是要出门?”保安主动上前搭讪。 韩娆耸了耸肩,模棱两可地说:“有点事儿。” 保安识时务地没再追问,问她需不需要帮忙,韩娆摇摇头道谢,玩笑着说自己是个女汉子,行李箱不在话下。 简单寒暄两句,保安就骑着电动车继续巡逻去了。 韩娆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到她年前来赵继川这里的时候。她那时候就像是个娇纵的受宠的妃子,得意洋洋地要赵继川下来接自己。而现在,倒像是个被打入冷宫的妃子。 韩娆摇摇头,不由得佩服自己的想象力。 很快,出租车就到了。 她把行李箱搬到后备箱,然后上车扬长而去。 除了刚刚出门那会儿的情绪波动,韩娆丝毫没有受到赵继川的影响。回家之后又确认了一遍去剧组要带的东西,第二天就带着vivi一起飞横店拍戏了。 因为这部戏算是年代剧,人物角色都要贴合年代背景,为此韩娆还特意把养了三四年的长发给剪了。 定剧照,剧本围读,然后开机仪式。 韩娆彻底进入了一个新的角色,一个让人恨的牙痒痒的小三。 她的日常就是背台词,拍戏,对剧本,往返酒店。 日子就这么平平无奇地度过,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赵继川也像消失在了她的世界里。 韩娆隐约觉得,大概她和赵继川真的玩完了。 她其实挺忐忑的,害怕这部戏将是她人生中的最后一部戏。 可她又觉得赵继川不会真的那么小肚鸡肠,因为分开就封杀她。 在剧组拍戏拍了两个半月,从暮冬到春天,再到初夏。 韩娆只觉得时间过得很快,而心里那个叫赵继川的人的身影也越来越模糊。 她其实有尝试着和他服软道歉,就在她到剧组的第三天,她做好心理建设给赵继川发了微信,他没有回她。 那天晚上,她又给他打了电话,他给挂了。 韩娆觉得,他可能是真的不想再搭理她,便断了继续联系他的念头,把注意力集中在拍戏上,摒弃杂念。 直到劳动节后的某一天,她和剧组里的女一号,也就是苏宛起了点冲突。 那是韩娆这么多年第一次上热搜,当然是借了苏宛这个顶流的光。 #苏宛欺负新人# 当时这个词条霸榜微博热搜第一名,硬生生挂了三四个小时后。 热搜上流传着一段视频,拍戏之前走戏的时候,苏宛和韩娆不知因为什么事吵了两句。 然后在拍戏的时候,苏宛连续ng多次,前前后后打了韩娆四五个耳光。 引鸩(zhèn) 第41节 即使像素模糊,韩娆的脸也显而易见地能看到是肿了起来。 戏是下午的时候拍的,韩娆是在晚上收工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上了热搜,她给胡胜楠打电话问怎么办? 胡胜楠说天下掉下来的流量不要白不要,她让韩娆别在网上乱说话,接好了这波流量就行。 韩娆说好。 胡胜楠又问她脸怎么样了,韩娆笑着说没什么大事了,就是脸是真的挺肿的,估计这两天拍不了戏了。 胡胜楠其实挺忍不了自己带的人挨欺负的,但想了想这波流量,还是不让韩娆轻举妄动。 谁都知道扮演一个受害者的角色,自然就能轻易引起网友的怜悯和同情。 当然,韩娆这次是真受害者。 vivi可不像韩娆这么淡定,她心疼韩娆,撸着袖子说要给苏宛挠毁容了。 韩娆反倒拉住了她,安慰她说:“真把她弄毁容了,我俩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vivi觉得憋屈,边哭边给韩娆敷冰块,说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姐你都说了假打,导演也都说了假打,借位就行,可苏宛那个傻逼非要动手。” “她这不就是故意针对你嘛?就是嫉妒你长的比她好看,身材比她好,演技比她好,怕你有一天超过她。” 韩娆扯着扯着嘴角笑了笑,笑vivi单纯,便安慰着她说:“没事,挺正常的。这个社会在哪都有歧视链。你看吧,我现在算是个女三号,被女一号看不上。但是我跟你讲,我当初做群演的时候,也会被/干的时间久的群演看不起,因为他们觉得你演戏经验没他们丰富。” 韩娆挺无所谓的,她觉得有句话说的挺好,人不断的往上攀爬的过程,其实就是从低层次的歧视链进入了高层次的歧视链的过程。 “那也不能一直打啊。”vivi憋屈着说,“没有任何缘由,这也太过分了。” 韩娆附和着点头,嘴角的笑却如同抽丝剥茧般消失。 她眸色渐深,隐约能猜到苏宛为什么针对她。 卑劣的人,到哪都卑劣,这辈子都改不了。 vivi轻轻地给韩娆敷冰块,叹了口气,“以后我真得陪在你身边,免得人欺负你。” 韩娆露出一个笑,攥住她的手,“好。” vivi心直口快,一点儿也憋不住,断断续续骂了不少脏话。 韩娆就跟着听个热闹,感慨东北人的嘴真是利索,骂起人来都不带重样的。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敲门。 vivi还以为是剧组的导演或者制片来找韩娆聊这件事的,就立刻冲上去把门打开,她都想好怎么怼这群狗仗人势的烂人了。 结果,是一个陌生面孔。 “你,你找谁啊?” 赵继川能认出vivi,他见过她的简历,男人笑了下,“韩娆在吗?” “姐,找你的。”vivi有些狐疑,但还是扭过头叫韩娆。 韩娆手拿着冰块站起来,“来了。” 看到赵继川的那一刻,她鼻子一酸,突然委屈得想哭。 第27章 吻额头“再哭一个。” 韩娆伪装了一下午的坚强就在那一刻分崩离析。 她只觉得眼眶一热,喉咙哽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于是她便立刻强硬着扭过身体,躲开赵继川的视线,希望给自己一个短暂的消化情绪和泪水的时间。 韩娆自诩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十九岁遇到林思梁那件破事儿没和家里任何人说,硬生生自己一个人扛了过来。这些年,如同幽灵一般在北城北漂,过着苦日子,她也没脆弱得当着别人的面哭过。 只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耳边还在浮现着赵继川的声音。她其实没看清他的脸,可只要一想是他来了,眼泪如同潮水决堤一般,越控制不住。 刹那间,滚烫的泪水在“啪嗒”、“啪嗒”砸在了地板上,砸出一朵又一朵花。 赵继川看到了韩娆的逃避,于是径直略过还在用探究的眼神盯着自己的vivi,大步踏进房间。 他强势地拽过韩娆的胳膊,语气却很轻很轻,说:“让我看看脸。” 韩娆潜意识不愿意让他看,不想让他看看自己的丑样子,于是便抬着胳膊挡住他。 她想,她大概还是好胜心作祟,不想在他面前暴露脆弱的一面。 可她似乎忘记了,在他们认识的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赵继川碰见了她所有哭泣的时候。 第一次是在酒局结束,她精神压力大放肆地泪流满面,觉得他故意调侃她,不接受他的好意。 第二次是在她家里,他打了她屁股一巴掌,她觉得屈辱,于是背对着他一个人默默流泪。 第三次是此时此刻,她无端被人欺负,见到他委屈得 泪流满面。 仿佛冥冥之中注定的一般,他总是能窥探到她狼狈不堪的脆弱时刻。 可连韩娆自己没有发觉,不知在何时,她似乎对他有了一种异于常人的依赖感。明明前一秒她还在云淡风轻地安慰替自己打抱不平的vivi,却会在下一秒,因为一个熟悉的面孔而落泪。 赵继川似乎有些无奈,微叹了口气,一手圈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掰开她捂住脸颊的那只手。 “我看看,肿不肿。”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有耐心,小心翼翼地安抚她的情绪。 大概是这话的语气太过温柔,韩娆有一种掉进蜜罐里的错觉,她手上的力道就在这一刻被卸了下来。 韩娆扑簌着眨眼,眼中泪汪汪的,特别可怜。 两人距离很近,赵继川这次清晰地看到了她脸上的红痕。 她的右脸肿的挺明显的,本来她脸就巴掌大,从颧骨到下巴,那半张脸几乎全肿了起来,还有淡淡的手指印。 这次直观的近距离视觉冲击不同于在网上那个模糊的视频,也不同于刚进门时那匆匆一瞥。 她肿起来的半张脸,在提醒他,她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被人欺负得苦不堪言。 赵继川只觉得胸口窝了一团火,气得他心跳都漏了一拍。 韩娆眼中的泪水这时又顺着肿起的那半张脸流下,赵继川低眸,看着她的睫毛上也挂着泪花。 他抬起手用粗粝的指腹给她擦了擦泪水,她却轻“嘶”一声因为疼痛而仰着脖子往后躲。 赵继川把她按在了椅子上,“我看你平时挺能耐的啊,在我面前一句话的亏都不吃,出来了却能放任别人打自己。” “韩娆,你真是挺厉害的,那点儿气我的能耐都被你就着饭吃了。” 赵继川嘴巴也毒,明明是很心疼她,可一想到她只会窝里横,他胸口那团火燃烧得越来越旺盛,忍不住讽刺她。 他边说着,边夺过她手上的冰块,轻轻地帮她敷脸。 这次他算是有经验了,收着手上的力道,怕弄疼她。 韩娆吸了吸鼻子,好像是和他置气似的,乖乖坐在椅子上,像个没有生命的洋娃娃,一动不动,任由他摆弄,一言不发。 vivi从赵继川凑近韩娆的那一刻震惊得嘴就没合起来过,此刻她看两人亲昵的举动,算是隐约猜出来了两人的关系。 其实vivi一早就怀疑韩娆有男朋友,因为在这次飞往剧组的第二天,她看到了韩娆脖子上的吻痕。 那道吻痕特别重,光是看上去就能让人联想到床上的战况有多激烈。 当时韩娆让vivi想想办法遮一下吻痕,毕竟要去定剧照,让人看见影响不好。而且,剧照什么的一般都会有图片和视频留存,到时候传到网上更不好。 vivi一边用遮瑕和粉底液帮韩娆遮吻痕,一边怀疑她有男朋友了。 但韩娆没主动提起过,vivi便也不敢问。 无论做什么都要有边界感,这道理vivi懂。 现在既然人都出现在她面前了,她自然也不用故意装作不懂了。 屋里面的气氛还僵着,vivi选择破冰。 “那个,姐夫,我姐本来今天情绪就不好,你别刺激她。” vivi护着韩娆,刚刚从赵继川那两句话里她自然是听出了火药味。 vivi腹诽:这男人虽说长得不错,身材不错,看上去经济实力也不错,就是嘴太臭。明明是关心韩娆姐,为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有种雪上加冰的感觉。 姐夫? 韩娆敏感地看了眼vivi,眉头不自觉地蹙了起来。前有赵霁月,现在又有vivi,一个两个可真会给她帮倒忙。 赵继川最介意这些将两人的关系粉饰成一对正常情侣的称呼了。 否则他那天晚上也不会突如其来和她生气。 不就是他误以为赵霁月叫她嫂子是她默许的? 要不是因为那句“嫂子”,她根本不至于和赵继川吵起来,也不至于和他冷战将近三个月,一度以为两人的关系彻底玩完了。 其实韩娆换位思考一下,她完全能理解赵继川的动机。 因为如果是她,她一定不会让韩庭管他叫姐夫的。不对,她压根不会给韩庭和赵继川见面的机会的。 韩娆启唇,情绪也稳定了下来,特意纠正vivi的错误,“vivi,你别瞎叫。” 她和赵继川幽深的眸子撞在一起,随口说:“他姓赵。” vivi也很会看人脸色,察觉到一股微妙的情绪在韩娆和赵继川之间蔓延,立刻纳过闷儿来,便叫赵继川“赵总”。 赵继川脸色沉得似乎比刚刚更加厉害了。 vivi偷偷打量了一眼他,听见他说:“你先出去,我有点儿事要和你姐说。” vivi直觉赵继川脾气挺怪的,她没由来地就有些怕他,这下听见他撵自己走,立刻撒腿就跑了,丝毫没有刚刚要护着韩娆那种阵仗了。 门被关上,此时此刻屋里就剩下两个人。 没有了旁人在,赵继川似乎比刚刚更温情了一些。他捧起韩娆的脸,细细地打量着她脸上的巴掌印,突如其来地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 很轻很轻的一个吻,像是羽毛划过心头一般。 没夹杂任何情/欲。 单纯的一个安抚性质的吻。 韩娆的心尖一颤,他从来没有这么亲过她。在她的潜意识里,他亲她这个环节永远和性挂钩,永远夹杂着欲/望。他每一次吻她,都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想和她做/爱。 引鸩(zhèn) 第42节 可这一次很不同。 她能感觉到。 就像极了小情侣之间,打打闹闹之时,突如其来的一个吻。 韩娆彻底懵了,脸上也不疼了。 她以为她再也不会有十七八岁那种朦胧美好的心动感觉了,她以为她这辈子遇到一次失败的爱情后再也不想恋爱了,她甚至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可以前笃定的事就在这一刻分崩离析了。 韩娆只觉得天崩地裂。 那种心里堵堵的,想哭的感觉再一次席卷而来。 韩娆的眉头蹙起来,两瓣唇抿在一起,嘴巴鼓鼓的,眼眶显而易见地再次红了起来,里面充盈着泪花。 她只觉得泪水模糊了双眼,再也控制不住。她强撑着瞪着眼睛,害怕眨眼之间,眼泪就会砸下来。 她太脆弱了。 韩娆的挣扎被赵继川尽收眼底,男人的眸色也渐渐温和起来。 他弯下腰,抬手将韩娆揽进了怀里。 他想抱抱她,从还不确定她是否真的被欺负的那一刻就想抱抱她。 他觉得她怂,觉得她笨,被人欺负了一句话都不会说,一点也没有靠着他来给自己报仇的想法。 她是觉得三个月不联系,当他死了吗? 赵继川在飞机上有种很强烈的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他真想骂骂她,告诉她人善被人欺,她能被欺负第一次,就能被欺负第二次。 他甚至组织好了语言。 可这些话他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赵继川收紧手上的力道,轻声说:“哭吧,哭完就不会难受了。” 话音刚落,他就听见了韩娆压抑着的、呜咽的抽泣声。 声音很小很小,泪水却很快浸湿了他的衬衫。 赵继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深深地埋在他的怀里,后背轻轻颤抖着。 他突然才意识到,她今年不过才二十四岁,是个还可以脆弱的年纪。 赵继川记得他母亲岑凌曾经对赵霁月说过一句话,她告诉赵霁月不用太坚强,即使过了二十岁、三十岁、四十岁、五十岁,她依然是个小女孩儿,也可以脆弱,因为家里永远会给她撑腰。 赵继川在反思,同样是女孩子,这个社会对韩娆太严苛了,千锤百炼之下让她失去了正常地表达喜怒哀乐的权力。 她一直把自己包裹在一层坚固的外壳之中,像是一只蜗牛,可拨开那层外壳,她很柔软很脆弱。 赵继川抬手,轻轻抚摸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 他隐约觉得,她好像稍微胖了一些,身上开始有了些肉。 室内的呜咽声由小变大,渐渐又变小,最后慢慢平静下来。 赵继川根本不知道,韩娆哭的导火索是他的那一玫吻。 韩娆从他怀里抬起头,眼圈还有些红,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看上去蛮可爱的。 赵继川小心翼翼地给她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还憋屈吗?” 韩娆耳根有些红,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垂下头轻轻摇了摇头。 赵继川蹲下身,这次换他仰着头看着她,认真地和她讲道理:“韩娆,挨欺负了就不知道告诉我吗?哪怕不告诉我,你就不会躲吗?让人打一巴掌还不够?非得把整张脸都弄肿了?” “我当时在拍戏。”她解释。 “谁拍戏这么没分寸?一巴掌又一巴掌地打,嗯?”他立刻堵上她的话。 韩娆轻抿了下唇,叹了口气。 她又不傻,怎么可能感觉不到苏宛的敌意呢? 今天下午在片场的时候,要拍那场韩娆饰演的小三和苏宛饰演的原配对峙的戏,剧本上写了,原配要打小三两个巴掌。 对戏的时候,导演说借位,韩娆也同意借位。 可苏宛执意要真打,说因为效果逼真。 韩娆不是不能接受真打,为了拍戏,哪个演员没吃过点儿苦?哪个演员受过点儿皮肉之伤? 这些都不重要,她是个愿意为艺术献身的人。 只是她当天下午、第二天还有别的戏要拍。她知道要是真打的话,一巴掌下去她的脸肯定就肿了。脸肿了,那她后面的戏怎么办?她又不能顶着一张肿脸继续拍?到时候画面肯定也接不上。 所以韩娆坚持借位,为此和苏宛两人就争执了几句。 最后苏宛道德绑架她,说她没有职业素养,导演又很识时务地偏向苏宛,最后拍板劝韩娆真打。 韩娆见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当即明确表示了,如果脸肿了,她下一场戏是绝对不会拍的,就算耽误工期她也不会拍的。 导演也答应了,转过头和苏宛说争取一条过。 可这场戏,ng了三次才过。 韩娆记下了,她一共挨了六个巴掌。 只是苏宛没想到,现场的画面不知被谁拍了下来,她跋扈的嘴脸就这样流传了出去,在网上炸开了锅。 韩娆垂眸,想起当时的场景还是觉得憋屈。可放肆哭过一场,发泄出来,心情确实好了很多,至少不像有一块大石头压在胸口一样憋屈了。 她看向赵继川,说:“我总会自己解决的。” 顺便把福祸相依的道理和他阐述一遍,说这次能获得流量获得关注,也算是意外之喜。 赵继川捏了捏她没受伤的那半张脸,“你怎么解决?你说来我听听。” 韩娆语塞,“我暂时还没想到。” 赵继川笑了出来,他坐在沙发上,拦腰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手上拿着冰块轻轻帮她敷脸。 “下次再遇到这种事,第一你不能让人有可乘之机,给人欺负你的机会。第二,挨欺负了要学会立刻反击,别人怎么欺负的你,你就加倍偿还回去,记住,永远有人给你兜底。第三,你能不能别那么没心没肺?” 前两条还算正常,第三条韩娆没听懂,向他投来探究的目光。 赵继川轻轻用手指点了点她的心脏位置,问她:“这里能不能记着我?” 言外之意,挨欺负了也得想着找他帮忙报仇。 韩娆缓缓低下头,嗫嚅着说:“我不是没想过。” 只是打消了那个念头。 苏宛当时ng第一次,还可以解释为没发挥好。ng第二次,任是傻子也看出来她是故意的了。 韩娆当时特别想一巴掌扇回去,就像打谢遥辰那样。 可几乎一瞬间,她就放弃了,选择把委屈咽在肚子里。 因为她已经和赵继川三个多月没联系了,她记得他最后说的那句话,让她以后别来求他。 说难听点儿,韩娆自诩是一个狗仗人势的人。她要是有靠山,绝对一点儿亏都不带吃的。可当时,她真以为她和赵继川之间结束了,赵继川选择拒接她的电话,不就说明了他的态度? 两人的关系弄得挺僵的,韩娆只暗暗祈祷赵继川别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伪君子,和她结束之后把她之前有的资源都收回去,她就谢天谢地了。 哪里敢抱着侥幸心理再去求他。 所以,当时的韩娆觉得自己背后没有任何人可以倚靠。 她懂在圈子里单打独斗的悲哀,她不想惹太多人,她不想给自己找麻烦引仇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是你说过别让我求你的。”韩娆看向赵继川。 赵继川眉头拧了起来,他真说过这句话? 他不记得了。 就算真说过这句话,那也是气话,他真没放在心上,否则不可能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男人轻叹了口气,妥协了,他觉得既然她记得这么清楚,那他肯定还是讲过这句话的。 他点了点她的额头,以一个很亲昵的姿态,“记性够好的,我说的好话你怎么一点儿都记不住?” “你什么时候讲过好话?”她质疑。 赵继川闷声笑了出来,“那我以后多和你讲两句好话,行不行?” 他的话就像一句承诺,轻飘飘的,在她的心头扫了一下。 韩娆知道,他们这算是真正和好了。 挺奇怪的,每次他们吵架都冷战得非常厉害,但总会有一个契机,给两人一个台阶,顺理成章地就和好了。 他们似乎从来不需要刻意去解决两人当初吵架的原因,能默契地翻篇。 这似乎比任何情侣关系都要愉快省力很多。 只可惜,后来韩娆才认识到,从不解决问题压根不是一件好事。因为这些潜藏在深处的痼疾会化成一颗恶性肿瘤,在关键时刻要人命的那种。 “那你现在就讲一句给我听听啊。” 韩娆手故意覆在他的喉结上,恢复了两人一贯的调情姿态。 男人喉结滚动,“就比如说,即使你的脸现在肿得和猪头一样,也还是挺好看的。” 韩娆暂时把这句话理解为一句好话,也跟着笑了出来。 她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下巴埋在他的肩窝,突然认真地说:“赵继川,讲真的,你能来我真的挺开心的。” 赵继川轻“嗯”了一声,“总不能看着你挨欺负。” 韩娆突然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挨欺负了?”她捧着他的脸,看着他的眸子,得寸进尺地说,“赵继川,你不会一直偷偷关注我吧。” “几个月不见,别的方面暂且不论,倒是脸皮变厚了。”赵继川说她,嘴巴还是那么刁。 韩娆撇了撇嘴,“那你怎么知道的?” 她心想,他承认自己关心她是能死还是能少块肉? 赵继川云淡风轻地说:“偶然听说的。” 韩娆挨欺负这事儿,赵继川确实是听说的,只不过是听范梈刻意说的。 引鸩(zhèn) 第43节 其实今天下午“苏宛欺负新人”这个词条一出来,胡胜楠就发现了。准确的说,这个词条能在热搜第一挂了那么久,其中一部分出自胡胜楠的手笔,另一部分估计还有苏宛对家的推波助澜。 胡胜楠之所以没跟韩娆商量这件事,就是怕韩娆心软,赌不起。她是一个雷厉风行的人,抓准时机,就必须立刻上,她不会让到嘴的流量飞了的。 正好韩娆去年拍的那部戏,估计今年初冬就能上映了。胡胜楠想借着苏宛的热度先给韩娆盘一波路人缘,等剧真上映的时候,韩娆就能自带一波热播,而不是以一个纯新人的身份出现。 而且,苏宛接这部剧之际本来就在网上引起过争议,戏刚开机的时候苏宛在网上的形象就不是很好。 这部剧原定的女一号不是苏宛,至少胡胜楠拿到 剧本找韩娆的时候,这个女一号还不是她的。可女一号却在临开机的时候换成了苏宛,胡胜楠不用猜就知道怎么回事,抢资源,抢角色嘛,很正常。 于是,胡胜楠就当机立断地决定借着苏宛这波热度,再点一把火来捧韩娆。 她不仅买了黑苏宛的通稿,还买了一些营销号,让他们去挖韩娆这个人。 果不其然,互联网还是有记忆的,韩娆那部处女座《初恋的海》引起了很多人的回忆。 胡胜楠动作搞得这么大,身为老板的范梈自然就知道了。 于是,范梈好心地把微博链接发了赵继川一下,和他说不用谢。 赵继川从不关注娱乐新闻,他觉得没意思,以为范梈又闲得无聊抽什么疯。 结果一点开,才发现,原来热搜中的那个“新人”指的是韩娆。 赵继川越看越窝火,韩娆脸都被打肿了也不知道反抗。评论区的网友更是给力,说了不少心疼韩娆的话,这些文字化作一把把利刃,割在赵继川的心上。 他当机立断,让孙昊安排他过来看韩娆。 韩娆听着赵继川没什么情绪的话,也没拆穿他。 无论如何,他至少来看她了,她真的很开心。 韩娆捧住赵继川的脸,轻轻地啄了啄他的唇,又探出舌尖,细细地吮吻。 虽然不想承认,但她真的很想他,很想很想他。 不见他的时候,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有一个很不适应的过渡期。只不过她能演,所以别人看不出来。 赵继川的到来,就像是一场及时雨,慢慢弥补了她心里干涸的那块地方。 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她真的可以试着去依靠他,至少在关系存在期间,不要那么敏感那么要强。 韩娆闷笑一声,松开他的唇,仔细地盯着他的眸子,盯着他瞳孔中映射着的自己的身影。 她觉得他的瞳孔很黑,自己在他的眼中特别好看。 韩娆想着,又俯下身去吻他的唇,她娴熟地撬开他的唇齿,和他呼吸相融。 起初还好,他可能是惦记着她的脸,没有胡作非为,坐在那任由她亲,小鹿汲水一般。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的呼吸越来越紊乱,韩娆变为跨坐在他的身上,他双手箍住她的腿。 已经五月份了,上次他们见面还穿棉服,一眨眼,就到了只穿一条衬衫的季节。 两人的衣料薄薄的,能清晰感觉到彼此的体温上升。 韩娆垂眸,感觉到他的呼吸很紊乱,便伸手去扯他的领带。 三个月没有性/爱,长久的分离让两人多了几分急切,赵继川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压在了床上,俯下身去吻她的唇。 换为他主导,这个吻就比刚刚激烈了很多。只是他一直记挂着她的脸,便又不敢太用力,若是平时,他会钳住她的下巴。可这次他总觉得手有些无处安放,只好向下箍住她的腰。 韩娆似乎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抬手去攥他的手腕,然后两人的十指紧紧相扣在一起。 真正开始的时候,韩娆清晰地记得,他的那只手依旧紧紧扣住她的手。仿佛是为了应景似的,他恰到好处地将唇畔贴在她的额头上,又虔诚地亲了下她。 韩娆只觉得神经被无限放大,她从来没有这么敏感过、充盈过。 她真的有一种和他在恋爱的感觉,心理涌上一股暖流,连带着身体也跟着发颤。 韩娆突然想起一个理论,说当发生亲密关系的时候,一个男人如果吻的是女人的额头而不是唇畔,就说明他是真爱。 她记不住以前是在哪看到的这个理论,也不知道这个理论是真是假。 只是这一刻,她的心理倾向于相信。 即使这是一个毒鸡汤,她也愿意相信。 人不能事事较真,至少要有一些自欺欺人的片刻,让自己的幸福指数更高一些。 韩娆突然笑了,眉眼弯弯,目光柔和,衬托得她那半张肿起的脸颊也不那么狰狞了。 赵继川察觉到她笑了,用指腹点了点她的鼻子,他清晰地看见她的鼻尖沁出一层细细的汗珠。 “笑什么?”男人哑声问,一滴汗水顺着下巴砸在她的身上。 韩娆轻抿住唇,觉得他性感极了,尤其是他喉结剧烈滚动的样子,特别迷人。 韩娆看呆了,却被他手一碰弄的清醒了过来,她立刻张开双手环住他的腰,“没什么。太久不见赵总怎么这么霸道了?还不许人笑吗?” 赵继川只觉得她又恢复了那个伶牙俐齿的样子,他蛮喜欢她这样的,便又想亲她。可他一想亲她,就要忌惮她的脸。一看到她的脸,他就想弄死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叫苏宛的女人。 赵继川放弃吻她唇畔的念头,又轻轻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然后就换成了跪姿。 这个姿势很有优势,能将她的面部表情尽收眼底。 他逗她:“再哭一个。” 他喜欢她在床上哭。 韩娆去拽他的胳膊,呜咽着蹙眉摇头。 男人弯下腰,俯身问她怎么了。 下一秒,韩娆环住他的腰,和他翻了个身,跨坐在了他的身上,手压住他的肩膀,很有土匪的姿态。 她一身痞气,在他的腹肌上蹂/躏了两下,咬牙切齿地说:“就会欺负我。” 韩娆为了贴合角色把头发剪到了堪堪过肩的位置,发尾回扣着,不如以前那么飘逸,却又别具一番韵味。 赵继川盯着她的头发,悠然地躺下,一副任她摆布的模样。 韩娆化悲愤为力量,把那点儿不愉快的情绪都撒在了床上。 结束的时候,天色早已经黑了下来。 韩娆觉得通透的很,虽然有些累,但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 这一次,他们没有抽事后烟。 赵继川甚至都没休息一会儿,只是揉了揉她的发丝,就穿上衣服下床去给她拿冰块敷脸。 她这脸今晚不好好处理,明早起来估计更肿。 他觉得她这么爱美的人,虽然不说,但应该挺在意自己这张脸的。 韩娆对他挑眉,让他先把手机递给自己。 赵继川把手机扔给她,韩娆接住,一打开,发现手机里的消息早已经炸锅了。 韩庭除了消息轰炸她,给她打了不下十个电话。 韩娆立刻紧张了起来,还以为出什么事了呢,立刻把电话回过去了。 韩庭几乎秒接,声音有些颤抖,吞了口气,“姐。” 韩娆察觉到不对,立刻问:“怎么了?” “你他妈的能不能别装失踪!我他妈的还以为你死了呢!”韩庭劈头盖脸就是给韩娆一顿骂。 韩庭其实挺文明的,他性格更随他的亲妈,虽然皮一点儿,爱玩儿一点儿,但人比较温和,脾气没韩娆那么臭。 韩娆被他骂的一愣一愣的,以为真有什么大事,连问他怎么了。 “我看见热搜了。”韩庭说。 这次换韩娆沉默了,她一瞬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互联网的确是个好东西,一场风波就能拉高她的知名度。可任何人都阻止不了网络消息的传播,她挨打的那个视频比病毒繁衍还要快,自然也会传到她家里人的耳朵里。 韩娆吸了一口凉气,“没事儿,别当真,就是普通拍戏,没网上说的那么夸张。” “那你现在和我视频。”韩庭似乎早就预料到她会说什么,强硬地要求她视频。 韩娆硬笑了一下,扯得挨打的那半张脸生疼,她硬着头说:“我真没事,明天我就回剧组拍戏了,你放心吧。对了,爸他们不知道这事吧。” 韩庭戳穿她,“韩娆,我小时候你撒谎糊弄糊弄我就得了,现在你 还糊弄我,你真以为我那么好糊弄?还有你以前骗我那些话,别以为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韩娆太阳穴跳了一下,总觉得韩庭最后这句话很有深意,但她又没想明白,最后只当他是生气自己报喜不报忧随口瞎说的。 “你放心吧,爸、外婆、还有阿姨都不知道,我没告诉他们。” 韩娆松了一口气,不知道就好。 结果韩庭下一句话,直接给韩娆弄蒙了。 “你现在在哪,我马上下高铁了,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此时赵继川把冰块拿了过来,凑近她的脸给她冰敷。韩娆往后缩了一下,被冰的轻“嘶”一声,她看了他一眼,别开他的手,示意他等一会儿。 赵继川便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听她打电话。 “你他妈的,生活费又泛滥了是吧,以后缺钱了别找我要。” 韩娆其实是不想韩庭来,她这边已经够乱的了,她没精力在牵扯韩庭了。 韩娆又看了眼赵继川,一个念头涌上心间,她还不能让韩庭和赵继川撞到,她不知道怎么和韩庭介绍赵继川。 不清不楚的关系,她实在是不想让弟弟知道。 这他妈的搞得跟偷/情似的。 韩娆脑子里一团乱麻,那一刻更恨死苏宛了,要不是苏宛手贱,哪来的这么大的事?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买票回学校,好好上你的学,我没空接待你。” 韩庭没说话,韩娆听见电话里一堆熙熙攘攘的噪音。 过了一会儿,韩娆听见韩庭说:“姐,我下高铁了,你等会儿我,我马上到啊。你别生气,我只是担心你,我亲眼看看你,只要你没事我就走。” 韩娆心里忽然很难受、很感动,拒绝的话她再也说不出口了。 她知道韩庭犟,和她一样犟,不见到她,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事情弄大了,真让家里知道就不好了。 而且,她知道韩庭心软,只要知道她没事,就算热搜被家里人看到,韩庭也一定会和她一起瞒着长辈们的。 引鸩(zhèn) 第44节 “行了,手机要没电了,我先不和你说了。”韩庭把电话挂了。 韩娆看着手机,呆在原地,只觉得一块大石头从自己的头上压了下来。 一瞬间,昏天黑地。 “怎么了?”赵继川看她挂断电话,便问。 韩娆的视线落在赵继川身上,心里立刻萌生一个想法。 赵继川把她抱过来,轻轻用冰块帮她敷脸,动作特别温柔,还问她凉不凉,疼不疼。 又问她谁要过来,是她弟弟吗? 韩娆咬住唇,狠了狠心,用一双犀利又隐约带有愧疚的眸子看向男人。 既然阻挡不了韩庭过来,那她只能赶赵继川走了。 第28章 蕾丝送你了 赵继川在接收到韩娆目光的那一刹,就有一股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两人也已经在一起将近一年了,况且刚刚还曾开诚布公地坦诚相见过,他认为他已经很了解她某个眼神要传达出的信号了。 男人捧起她的脸,有意用手遮住她的眼睛。 韩娆叹了口气,别开他的手,“我弟担心我,一会儿要过来看我,现在已经上高铁了。” 赵继川知道韩娆有个弟弟,上次去她家的时候她提过一嘴。 他弟弟送的积木和拼图被她保存的好好的,由此可见姐弟俩关系不错。 “嗯,确实挺晚的,过来呆几天,定房间了吗?我让孙昊……” 赵继川真拿出“姐夫”的身份为韩庭操持一切,他的想法很简单,无非就是爱屋及乌嘛。 他喜欢韩娆,自然也要顺带着照顾好她弟弟。 结果这话却被韩娆打断了。 今晚已经一团乱了,韩娆不想再拐弯抹角和赵继川偷偷藏藏,便径直说:“我弟不知道我们的关系,也压根不知道你的存在。” 她试探着看向他,“所以,我不想他和你碰见,这样我会很为难,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不会在这儿呆太久的,估计今晚住一宿,我再陪在吃顿饭,明天一早就让坐高铁回去上学。” 说着这儿,韩娆才突然想起来问他:“对了,你这次过来要呆几天吗?” 赵继川听着她颇有条理地组织语言,脸色却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可以说,韩娆这番话,彻彻底底打破了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和谐关系。 一瞬间,赵继川不知是该夸她坦诚,还是该气她又在二人关系这种敏感的话题上把自己推远了。 好像,她永远没他圈在亲密关系这一栏的范畴之内,让她弟弟像躲瘟疫一样躲着他。 可明明就在十分钟前,他们才结束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 他比任何人都更和她亲密过。 赵继川的视线往下移,韩娆身上还盖着被子,露出白皙的脖颈和藕白的双臂。她一边和他讲话,一边低着头摆弄手机,估计是在给韩庭订房间。 他真想扯开那层被子,拨开那层保护膜看一看,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心。 这个恶劣的想法被赵继川适时地制止住了。 因为韩娆把手机扔在了一旁,裹着被子往他身边蹭了蹭,一把保住了他的腰。 她栽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赵继川,你就当帮我一个忙好不好?你刚刚还说过,我有事的话可以求你的。在这件事上,我不想欺骗你。你知道的,我其实完全可以找一个借口把你支开的。可是我没有。” 她亲了亲他的唇畔,那一块皮肤还留有两人刚刚的温存。 “我不想骗你,我只是觉得,我现在没有那个精力和能力处理这种复杂的关系,就像你不愿意也没办法耐心地和你妹妹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一样。” 赵继川闻言,喉咙突然一哽。 确实如此,他在对待他们关系的问题上,就如此敷衍应付,他凭什么要求她事事做的都顺从他的心意。 那样太霸道了,对她太不公平了。 赵继川自己都没意识到,他从现在开始已经设身处地地能换位思考了,站在她的角度,体谅她的不容易。 男人抬手捏了捏她的耳垂,他低眸看韩娆,忽然有些分不清她刚刚讲这么多话有几分真心,几分讨好。 当他不愿意为难她,难得地点头说好。 韩娆得到肯定的回答,心尖一颤。 她本以为这会是一场硬仗,毕竟赵继川不好糊弄。 韩娆几乎循着本能捧着他的脸,闭上眼睛去吻他的唇。赵继川情不自禁地加深了这个吻,扣着她的后脖颈,勾住她的舌尖。 绵绵细吻,仅仅几秒,他们就分开了。 韩娆笑盈盈地看向他,又在他右脸的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厚着脸皮说:“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吗?应该在行李箱里就有。” 赵继川抬眼,看见在阳台边上还立着一个行李箱。他起身,顺手弯腰帮她把衣服捡起来。她的衣服被扔了一地,视觉效果看上去挺凌乱地。赵继川先把衬衫和裤子捞起来扔在椅背上,结果下一秒低眸见看到了那条黑色的蕾丝内裤。 他只觉得喉头一哽,有点儿口渴。他不动声色地用指尖勾起来,问她放在哪。 韩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脖颈和耳根。 她觉得自己的心态不知不觉地变了,不再是以前那种为了勾/引他说一些露骨直白的话了。 此时此刻,她竟然觉得害羞,有些不知所措。 真是越过脸皮越薄。 韩娆在心里骂自己不争气,下一秒又故作淡定地说:“送你了。” 赵继川闷声笑出来,胸腔震动着,似乎在昭示着他的心情有多愉悦。 男人把阳台上的行李箱反倒,拉开拉链,回过头问她要哪件衣服。 韩娆让他随意给自己拿了条牛仔裤,又搭配了条白衬衫。 他把衣服给她扔到床上,韩娆一把接住,迅速穿好衣服,然后立刻下床,把他手上的黑丝蕾丝抢了回来,“我反悔了,我不给你了。” 她得意洋洋地看着他,就差对着他吐吐舌头了。 赵继川揽住她的腰又贴了贴她的唇,“欠收拾。” 韩娆咧嘴大笑,又觉得脸疼,有些呲牙咧嘴地说:“所以你到底呆几天?不过我也快杀青了。” 赵继川似乎想到些什么,说:“不急,不是还有事没解决完。” 他轻轻摸了摸她的小脸,似乎有些无奈地说:“听你的,我先走,等送走你弟,你再联系我。” 韩娆:“谢谢。” 赵继川离开以后,韩娆又迅速收拾了一下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隐约觉得这屋里干坏事的气息特别重。 韩娆皱了皱鼻子,又把窗户打开,想了想,先给韩庭打电话,问他想吃些什么,又把这个重任交给了vivi,让她找一家饭店,他们三个一起吃顿饭。 收工回来之后,韩娆和vivi都还没吃东西,现在真有点儿饿了。 韩娆迅速换了一套新的床单被罩,又喷了点儿香水。 大概是因为有些心虚,她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让韩庭过来了。直接请韩庭吃顿饭,然后让他回酒店休息,明天一早直接给他打包送走就行了。 韩娆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他直接把vivi找好的那家自助烤肉店的定位给韩庭发了过去,让他直接打车去那就行了。 然后韩娆和vivi算了下时间,两人也立刻打车出发了。 上车的时候,vivi一脸“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表情,韩娆看了她一眼,直白地说:“有话就直说。” vivi嘿嘿一笑,“姐,姐夫,不对,赵总他不和我们一起吗?” 韩娆挑眉,“你是想让他和我们一起还是不想呀?” vivi鼓了鼓嘴,耸着脖子摇摇头,她当然不想了,她总觉得赵继川浑身一股压迫感,他绷着一张脸,没什么面部表情,属实是有些凶神恶煞的。 韩娆抬手帮vivi整理了一下衣领,“没事儿,他不和我们一起。还有一件事啊,我和他的事,你别和旁人说,尤其是我弟。能不能做到?” vivi迟钝地点头,越来越觉得韩娆和赵继川的关系有些扑朔迷离,她心头大概涌现出一种想法,但又觉得韩娆是一个高傲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那莫非是炮/友? vivi吸了一口气,在心里赞美韩娆的眼光,心想,如果是炮/友的话,那凶一点儿就凶一点儿吧,至少颜值身材还不错。 vivi也是个蛮开放的人,觉得现在的社会上,有一个稳定的床上伴侣也不错,至少不用解决感情纠纷,又能解决生理需求。 于是她又默默在心里给韩娆竖了个大拇指。 韩娆当然不知道vivi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下了车就拉着vivi进了烤肉店,刚刚韩庭给她发微信说自己已经到了。 三个多月没见,韩娆还真有些想韩庭。 但这个情绪没维持多久,因为她一眼就看见韩庭跟个大爷似的翘着二郎腿在那玩手机,电话里的韩庭挺着急的,可他见到韩娆却特别淡定,抬头看了眼她,叫了声姐,又低下头打游戏。 韩娆坐下之后,摘下帽子口罩,又踢了他一脚,让他别打游戏了,顺便介绍vivi给她认识。 韩庭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本来也挺淡定的,打算和韩娆贫两句嘴,结果一看到她的脸,他胸腔里的火腾的一下就升起来了。 从小到大,韩娆都没挨过这种欺负。家里对她还算娇养,苏芝玉说韩娆小时候再调皮,她和徐恋秋都没动手揍过她,顶多罚她站墙角。 韩庭眼中蓄了一团火,骂人的话还没说出口,韩娆就像是能预判到他的行为一样,立刻拉住了他的胳膊,“行了行了,姐没事儿。” 韩庭:“苏宛是吧,我他妈的弄死她!” 韩娆鼻子一酸,摸了摸他的头发,“好了好了,不生气了,真没打疼。因为我皮肤太敏感了,打了两下就肿了,要是像你这么皮糙肉厚的,肯定连红都红不了。” 韩庭觉得韩娆的玩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他偏过头独自生闷气,气自己一点本事都没用,除了能过两句嘴瘾,什么都做不了。 难不成他也像那些私生饭一样去堵苏宛,然后呢?他该怎么做?扇她两巴掌吗? 韩庭不知道。 他又怕自己真做了些什么,给韩娆惹麻烦。 总之,他进退两难,卡在这儿不上不下,像是被扔在油锅里煎炸一样。 韩娆搂住他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其实真不疼,拍戏吗,人家也有分寸,也收着力气呢。况且,拍戏之前,导演也和我交涉过,我也同意真打了。所以,真的没关系的。不行你问vivi,她当时一直跟在片场。” 引鸩(zhèn) 第45节 韩娆抬头给vivi使了个眼色,vivi便顺着韩娆的话茬儿跟着附和韩庭,还顺带着夸了苏宛两句,说苏宛老师人平时挺好的,对大家都很照顾,一进组就请全剧组喝了咖啡。 也不知道韩庭最后信还是没信,反正他最后吸了吸鼻子,起身和韩娆换了个位置,出去调蘸料,接着担起烤肉的重担。 韩娆一边吃一边和vivi夸韩庭,“我弟烤肉水平超级历害,我都说他要是不学计算机,直接去新东方学烹饪就行。” 韩庭绷着脸听着韩娆拍自己的马屁。 他知道,韩娆今天废话这么多就是为了避免尴尬,不想让他过分纠结她挨打这件事。 韩娆没吃多少,她不敢太放任,于是吃了个六分饱就和接过韩庭手里的烤肉工具,帮他烤肉。 韩庭光吃还不行,大概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开了两瓶酒,他自来熟地问一旁的vivi会不会喝酒。 vivi:“ofcourse,我千杯不倒。” 于是两个人就开始喝酒,边喝边唠嗑,韩庭和vivi碰了下酒杯,说:“薇姐,咱俩加个微信,以后我姐要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受点儿累告诉我一声。” 韩娆冷冷地说:“长能耐了,想着挖我的人窥探我的隐私了?” 最可气的是,这话还当着她的面说。 vivi特别豪气,“行,今儿你叫我一声薇姐,我就得讲义气,以后咱姐要是有什么事儿,我第一个告诉你。” 韩娆:“……” 她蹙了蹙眉头,担心韩庭那个破酒量,拦了下他,让他别喝了。 “姐!这是自助,自助你懂吗?八十九一位呢,我得和我薇姐给吃回来。” 韩娆看着韩庭和vivi的样子,觉得头大,搞得他们俩跟相见恨晚似的。 她的视线又落在韩庭身上,在心里叹了口气,她知道,他是故意这样在装镇定呢。 韩娆知道韩庭心里不好受,此时此刻有点儿借酒浇愁的意味。她知道韩庭酒量不怎样,但还是没拦着他,心想喝点儿酒指不定心里就舒服一些呢。 终究是她这个做姐姐的还不够强大,任何欺负,现在还得轮到做弟弟的担心她。 韩庭和vivi没少喝,喝到最后,韩庭连话都讲不利索了。vivi比他好很多,淡定地打了两个酒嗝,似乎没什么醉意。 “姐,要不我先叫车?”vivi说。 韩娆点头,起身去帮韩庭把充电宝还了,然后帮他收拾了东西。 弄完了,三人就去路边等车。 韩庭脸通红,醉醺醺地靠在韩娆的肩上,vivi一手拿着手机,一手帮忙扶着韩庭。 过了会儿,vivi骂了个脏字,“这车怎么卡在这不动弹了!” 韩娆凑过去看了一眼,淡定地说:“实在不行取消订单,再重新打一辆吧。” 说完,她又拍了拍韩庭的后背,问他难不难受。 韩庭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韩娆估计他是真上头了,困的想睡觉。 韩娆掏出手机给韩庭拍了两张丑照留存,笑着和vivi说:“多留点儿他的黑历史,明天再刺激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了。” 话音刚落,微信就弹出了消息。 赵继川:【上车,送你们回去。】 韩娆抬眸, 只见一辆黑车刚停在路边,打着双闪。车窗缓缓降下来,她看见了赵继川的脸。 韩娆状作什么都没看到,低头给他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在打车了。 赵继川:【打车了用等这么久?】 韩娆语塞。 这时vivi抬头,恰好看到了坐在后座的赵继川。她低头看了眼叫车软件,“姐,这车还得等十多分钟呢,估计在哪堵住了。要不咱们就上车吧,我看韩庭都要睡着了。” 话音刚落,韩庭靠在韩娆肩上的头就歪了一下,栽了个空,迷迷糊糊“嗯”了一声。 韩娆揉了揉他的头发,下定决心朝着赵继川轻点了下头。 见她点头,孙昊立刻从驾驶座下来,帮着韩娆把韩庭扶上车。 vivi见赵继川坐在后面,立刻像躲瘟疫一样主动坐到了副驾驶。 而车的后面,因为是韩庭先上的车,所以他坐在中间。一上车就睡着了,像个不倒翁一样一会儿往韩娆那边晃,一会儿往赵继川身边扎。 赵继川看在韩娆的面子上忍住韩庭身上的劣质酒气和烟熏火燎的烤肉味,却抑制不住地偏过头。 在韩庭再一次靠到他肩膀上的时候,男人终于忍无可忍,黑着脸对韩娆说:“把他的头拿开。” 韩娆真是后悔得肠子就青了,就不该听vivi的撺掇,贪小便宜吃大亏。 她柔声叫了声“小庭”,拽着他的胳膊往自己身上靠,“躺姐姐怀里睡。” 韩庭迷迷糊糊地又向右,一下子靠在韩娆的肩上,韩娆似乎怕他再不老实地乱动,所以一手挽着他的胳膊,一手攥住他的手。 赵继川偏过头看了眼姐弟俩的亲密样,又看向窗外,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终于,车子缓缓停在酒店外。 孙昊立刻下车帮韩娆拉开车门,顺便帮她把韩庭搀扶下来。 韩娆连连道谢,又轻轻捏了捏韩庭的脸把他弄醒,韩庭打了个瞌睡,叫了声“姐”。 “走了,我们回家了。” 下车后,韩庭才隐约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他一边走一边偏过头,看了眼依然淡定坐在车上的赵继川,蹙起眉头,问:“姐,怎么还多一个人?” 韩娆顺口胡说:“这个点儿打车太费事了,就和人拼了个车。” 韩庭“嗯”了一声,突然想起过年韩娆偷偷摸摸回北城那次,借着酒意,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还以为是你男朋友呢。” 韩娆点了点他的脑袋,又看了眼vivi,“我们明星不轻易谈恋爱。” 韩庭拆她的台,“人家爱豆才不谈恋爱呢,你又不是,你跳舞还行,唱歌没天赋。” 韩娆踢了他一脚,“会不会说话?信不信我把你扔在这儿睡大街。” 韩庭嘿嘿一笑,赖皮地揽住她的腰。 这景象被赵继川尽收眼底,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有些刺眼。 还有些羡慕她和韩庭这么自然的相处模式。 韩娆和vivi费尽力气把韩庭扔在床上,气还没喘匀和,手机就响了起来。 韩娆按下接听键,对面的男人沉声说:“下来找我。” 第29章 车窗吻他栽在她身上了 这声音和说话的语气太熟悉了,韩娆想,即使她不看备注,也知道对方是赵继川。 韩娆轻喘了一口气,看了眼被扔在床上两条腿还耷拉在地上的韩庭,她叉着腰走到卫生间关上门,压低声音,“怎么了?小庭喝的太多了,我可能走不开。” 韩娆现在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韩庭身上,甚至都把自己和苏宛的热搜置之脑后。 在她的潜意识里,事业重要,但家人远比那些浮世功名更重要。 赵继川摆弄着手上的东西,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让你下来就下来,又不用太长时间。”男人闷笑一声,“你要是不愿意下来,我上去找你也行。” 果不其然,威胁这招在她这屡试不爽。他把她拿捏的透透的,知道她不想让自己和韩庭碰上。 韩娆无奈,犹豫两秒,让他在下面等她。 韩娆从卫生间出来,摆脱vivi先帮她照看韩庭一下,说自己下楼一趟就回来。 vivi也猜到是赵继川在找她,便没多问,拍着胸脯说:“姐你放心吧,韩庭包在我身上了。” 韩娆对她笑笑,立刻坐电梯下楼。 赵继川的车还停在楼下,停在原来的位置。此刻,车子已经熄火了,没打双闪也没开大灯,看上去像是一个蛰伏在深夜里的野兽。 韩娆径直拉开车门,男人见到她难得露出一个笑,很淡很温柔的一个笑,不是往日那种让人心生恐惧的笑。 他拍了拍身旁的座位,说:“上来说。” 韩娆的眸色也跟着温柔起来,她笑盈盈的,眸中含着春水,一边感谢他送他们回来,一边把门关上。 赵继川揽住她的腰,捧起她的小脸,借着微弱的灯光细细端详。他抬手撩起她鬓角垂落的发丝,帮她塞到耳后。 韩娆顺势闭上了眼睛,她还以为他要亲她。 预想中的吻没有落下来,只听见男人闷声一笑,语气中夹杂着调侃:“韩娆,你想什么呢,嗯?” 韩娆睁开眼,挑眉,“不亲我你叫我下来干什么?” 赵继川似乎是拿她没办法,他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子,然后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 “什么?”她摊开手掌低头看。 “药膏,消肿的,涂一涂。” 韩娆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下楼的时候,她想过成百上千种他叫她下来的理由,却没想到,他只是为了给她一管消肿的药膏。 韩娆微抬起下巴,眉梢上挑,“那你帮我涂啊。” 她想,她真是过于娇纵了。 没办法,今天的他太好了,让她不由自主地明知故犯,得寸进尺。 赵继川居然真没拒绝她,他接过她手上的药膏,涂抹在自己的掌心,晕开,然后轻轻地贴在她的脸上,揉均匀。 韩娆睁着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眸子,开口说:“赵继川,你今天是不是对我太好了?” “我哪天对你不好?”他反问。 韩娆抿了下唇,居然认真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她扪心自问,赵继川的确对她不错。 他出手大方,愿意给她资源给她钱。他床上功夫超棒,能让她欲生欲死,踏入云端。 除了两人置气的时候,他大部分时间还是对她比较宽容、纵容的。 他本来是个脾气很臭的人,可今天的他却格外温柔,甚至愿意给她提供所谓的情绪价值。 引鸩(zhèn) 第46节 韩娆摇摇头,她想不出他的缺点了,也说不出他什么时候待她不好。 身为一个金主,他做这些确实足够了。 “你对我挺好的了。” 她很知足,人要知足常乐。 赵继川帮她上好药后,顺手抽出两箱纸巾擦了擦手,揭过了这个话题,“对了,你弟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明天就让他走。”提起韩庭,韩娆想起刚刚在车上的情形,忍不住多说了两句,“刚刚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韩庭一喝醉就这样,意识不清醒,东倒西歪的。” “嗯,你们姐弟俩还挺像,一个东倒西歪,一个指桑骂槐。” 韩娆被噎了一下,嘀咕着说:“这都多久之前的事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 赵继川拉住她的手,轻轻贴上她的唇,慢慢地吮吻。 他没解释,甚至自己都讲不清楚,为什么关于她的细节能记得这么清楚。 甚至第一次见面,她骂他的那两句话,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这是赵继川第一次有这种预感,很不详的预感。 他大抵要栽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他为了她,做了很多他以前不屑做的事。 比如手里这管药膏,他从她房间离开后,立刻让孙昊找人去买。 赵继川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韩娆就像一杯毒酒一样,深入到他生活的方方面面,能够牵扯他的情绪。 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想抱着玩弄的恶劣心态来对待她了。 他想宠着她,真心对她好。 即使最后,他还是要让她离开他。 赵继川觉得胸口闷得慌,又摸了摸韩娆的头发,“用不用找个人帮你照顾弟弟?” 韩娆摇摇头,笑盈盈地说:“不用,他睡着了就老实了。” 气氛突然冷静下来。 韩娆看了他一眼,“赵继川,你还有事吗?没事的话我就先上去了,我怕vivi照顾不了韩庭。” “嗯。”他把药膏递给她。 韩娆攥在手里,起身离开,本来都下车了。 可还是有些不舍,她又绕到车的另一端,敲了敲车窗。 赵继川把车窗降下来,韩娆的头顺着车窗探了进来,她勾着他的脖子,深情地吻了他一下,又迅速抽离。 韩娆对着他晃了晃手上的药膏,转身离开了。 赵继川看着她的背影,露出一个由衷的笑。 - 韩娆上楼以后就让vivi回去睡觉了,说她自己一个人照顾韩庭就行。 韩庭睡着了就老实了,韩娆便拿出手机刷微博,看看网上的风向。 结果一点开微博,私信如同潮水一样席卷而来。因为她以前不出名,没什么人认识她,微博粉丝少的可怜,所以私信什么的都没关。 因为这次的事她卷入风波,微博难得收到了大量私信,大都是苏宛的粉丝,恶意骂她的,还有一部分路人,也可能是她的粉丝,说了一堆支持她的话。 韩娆大致扫过看一眼,没当回事,又看了眼热搜,意外发现苏宛的工作室发了澄清,并发了律师函要起诉网暴造谣的网友。 澄清信的大致内容就是,这次扇巴掌的事纯属是网友恶意揣测,苏宛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拍戏,她顺便还拉导演下水,说导演和韩娆都同意真打。此外,苏宛团队还表示她在私底下一向和韩娆关系不错,一进组,苏宛还送过韩娆小礼物。 韩娆挑眉,面无表情地读完了澄清信。她知道,这是圈内艺人公关的惯用套路,做过的事打死不认不就行了。 这种东西,又不是非黑即白,讲究一个绝对正确绝对错误。双方无非就是利用网络来对簿公堂,迫使网友站队,来操纵舆论风向。 韩娆又扫了眼睛热搜,发现导演居然也帮苏宛澄清了。 导演写了篇小作文,顺便称赞一下苏宛老师是多么努力敬业善良的演员。 导演的小作文完全符合苏宛一直在网络上营造的人设。 苏宛在粉丝心中一直都是“笨蛋美人”的形象,她单纯善良,性格直白,没有心机,不讲弯弯绕绕。 这样的她,怎么可能欺负新人? 于是,网上又开始有人大范围攻击韩娆,说她是个心机/婊。 韩娆有些摸不清风向,便坐在沙发上给胡胜楠打了个电话,问她自己是继续装傻,还是跳出来卖惨。 毕竟对方团队来势汹汹,网上的舆论变幻莫测,网友的唾沫星子都快要将她淹死了。 胡胜楠接到电话时忍不住挑眉,她问:“赵总不是去找你了?” “啊?”韩娆不解。 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胡胜楠闷声一笑,“韩娆,你嘴瞒的够严的,要不是这事,我都不知道你和赵继川认识。” 胡胜楠一直以为韩娆和自家老板范梈有什么关系呢,毕竟范梈一直强调让她好好照顾韩娆。 韩娆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我们的关系……” 胡胜楠打断他,“得,这事你也不用和我细交代。”她是个人精,自然一猜就猜了出来,不让韩娆说,是为了维护她的尊严。 “不过实话实说,韩娆,身为一个姐姐的话,我想和你说。赵继川的确是一棵大树,你要抱紧了他,演员这条路你会容易很多。有些人确实是一个好跳板,可以解决你的燃眉之急。但是这条路归根结底要靠你自己走的,没有人可以永远依赖。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胡胜楠知道自己其实不应该和韩娆说这些话,她不是她一手带起来的,她从接触她的时候,她就是“关系户”。 可大概韩娆在某些程度上很像年轻时的她,所以她忍不住提醒韩娆,借着男人当跳板可以,但不要奢望爱上赵继川这种男人。 赵继川这种人太有魅力了,他光是站在那,本人就魅力四射,很多年轻的女孩儿可能被晃瞎了眼,死心塌地地爱上他想跟着他。 可他这种人偏偏最无情,最重利益。当他们开始权衡利弊的时候,女人往往是他最先抛弃的东西。 韩娆闻言,忍不住攥紧了手机。 胡胜楠的话就像醍醐灌顶一般,突然拉了一把差点步入迷途的她。 韩娆心里很不是滋味。 缓了很久,她轻“嗯”一声,说:“谢谢楠姐,我懂。” 胡胜楠笑了笑,“我知道你懂,你聪明,聪明的女人这条路会好走很多。” “嗯。” 韩娆脸上没什么情绪,耷拉着眼皮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韩庭,又扯开话题:“所以楠姐,苏宛这事,我应该怎么做?” 胡胜楠忍不住笑出了声音,“赵继川不是都去找你了吗?你看看他打算怎么做吧。他手段比我狠,我现在也插不上手。” 胡胜楠眼中闪过一阵寒光,“苏宛这次真是够倒霉的,惹谁不好偏偏惹你,你看上去也不像好欺负的样子呀。” 韩娆知道胡胜楠说的是长相。 韩娆的长相是偏精明人的长相,是带有攻击性的,眉峰偏锋利,一看就不是乖乖女。 韩娆无奈地扯了扯嘴角,脑海中闪过那张有些狰狞的面孔,她闭上了眼睛。 其实胡胜楠说的不错,苏宛一开始的确没有欺负韩娆,两人在片场对戏的时候也比较和气,苏宛澄清信中说的还送过韩娆礼物这事也是真的。 只可惜呀,这种稳定的关系在苏宛生日那天分崩离析。 半个月前,苏宛生日,剧组特意给她安排了生日惊喜。 韩娆和其他演员也由衷祝福她,现场氛围不错,他们还拍了不少照片,韩娆和其他人一样,也和苏宛拍了两张单人照。 只是中途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林思梁。 韩娆见到他那一刻,不好的记忆瞬间彻底将她裹挟,她只觉得如坠冰窟,一口气哽在喉咙里喘不上来。 她只想逃离,缩着脖子逃离,彻底逃离。 偏偏林思梁还注意到了她。 男人温柔地帮寿星苏宛切蛋糕,却故意将切下的第一块蛋糕递给了韩娆。 第30章 替她撑腰“苏老师找你有点私事。”…… “韩娆,给你。” 林思梁皮笑肉不笑,甚至还轻摸了下头发,目光直视着韩娆,充满侵略性,甚至还有一股看猎物的眼神。 韩娆只觉得一股凉意从脚底升起来,她硬着头皮接过蛋糕道谢,顺便说了句“祝苏老师生日快乐”。 余光中,她看到,苏宛的脸色顷刻间黑了下来。 大概是为了面上的体面,苏宛附和着说:“对对对,赶紧把蛋糕分给大家。” 韩娆闻言生硬地挤出一个笑,表示礼貌,然后几乎在片刻之间,就逃也似的低下了头。 那场生日宴韩娆中途离场,那块水果蛋糕她放在桌边一口没吃。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回了酒店,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她不知道为什么世界这么小,林思梁这号人偏偏和苏宛有牵连,她和苏宛还偏偏在同一个剧组。 即使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韩娆甚至能谈笑风生了。 可当当事人的嘴角出现在她面前那一刻,她还是被逼疯了,控制不住地害怕恐惧发抖,她怕林思梁这个人渣故技重施。 那时候,她的第一想法就是告诉赵继川,她想求求他,打电话求求他帮帮她。 可手机握在手里,电话却无论如何都打不出去。 韩娆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她只能提高警惕,重新开始随身带一把折叠刀,收工之后直接回酒店。 可她恐惧的事情没发生,林思梁的出现就像是一块石头扔在水里,轻轻泛起两圈涟漪,又恢复了平静。 他再也没在韩娆面前出现过。 引鸩(zhèn) 第47节 可韩娆敏锐地发现了,苏宛对她的态度变了。 后来韩娆才知道,苏宛把她当成了潜在的竞争者,她把雌竞的这一套加注 在了韩娆身上,以公谋私,故意欺负她。 平时苏宛呛她两句,韩娆都忍了。于是苏宛的气焰越发嚣张,居然真的动手了。 韩娆轻吸了口气,犹豫一番,最终也没和胡胜楠说这些。 她随意搪塞胡胜楠两句,就把电话撂了。 韩娆走到床边,帮韩庭掖了掖被子,又坐在一旁继续发呆。 胡胜楠说赵继川打算处理苏宛欺负她这事,她想不到赵继川打算怎么解决,又觉得有些烦躁。 事情好像渐渐偏离了方向,脱离了她的掌控。 她有些力不从心,又开始想赵继川这个人。胡胜楠都说他手段厉害,那他到底打算用什么手段呢? 韩娆稳了稳心绪,又给赵继川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拨通,她又给撂了,怕他这么晚已经休息了。 没想到,赵继川立刻把电话打了回来。 “赵继川。” 女人清冷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赵继川勾了勾唇。 “有事找我?”他似乎猜到了她想干什么,猜到了她会给他打电话。 “嗯。” 赵继川随口给她说了个房间号,“下来找我吧,有什么事当面说。” 韩娆挑眉,又看了一眼韩庭这间房的房号,暗骂了句赵继川心机深,居然在她楼下开了间房,仿佛他就是刻意在等她似的。 韩娆直接下楼,走到赵继川的放门口才发现,他连门都没关,特意给她个缝隙。 韩娆直接推开门,男人见到她,抬手招她过来。韩娆把门关上,径直坐到他的大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你不会故意等我呢吧。” 赵继川闷笑一声,抬手缠住她的发丝。她的头发比原来短很多,发丝只能在指尖缠绕两圈,“嗯?” 韩娆戳穿他,“你别装傻。” 她亲了下他的下巴,单刀直入地说:“赵继川,我找你是想问苏宛的事。” “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男人眸色还是那么温和,只是不经意间在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很锋利,很尖锐。 韩娆心突然提了一下,她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 这次苏宛动手,确实是触碰到他的底线了。韩娆抱着他一哭二闹,更加重了苏宛的罪孽。 苏宛在圈里,混不下去了。 韩娆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圣母,她也是个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人,不会轻易善罢甘休,否则不能把苏宛一共打了她几巴掌都记得这么清楚。 可此刻,她却软下语气和他商量,“赵继川,可不可以放过苏宛这一次?不要把她的名声搞的太差。” 赵继川显然没想到韩娆会提这样的要求,他看向她,“为什么这么说?” 韩娆抿唇,轻叹了口气,“苏宛如果现在出事,被抵制被封杀,影响的是我们整个剧组。” 她盯着他的眸子说,“全剧组所有人努力了三个月,眼见着这部戏就要杀青了,如果女一号出事,就意味着我们这三个月的努力都白费了。” “这样会打乱我的计划的。我在这部戏里面演了一个第三者,楠姐和我都觉得这个人物塑造好的话能让人又爱又恨,很有话题讨论度。到时候,不管是喜欢我还是讨厌我,我不能继续打出去一部分知名度。这对我以后的作品都有好处。” 韩娆细细分析这部剧对于她的重要性,她不想因小失大,因为点儿个人的恩怨而导致整个剧组功亏一篑。 她是个愿意看大局的人,她想因为苏宛这一条烂鱼搅得满锅腥。 赵继川轻轻碰了碰她挨打的那半张脸,发现她脸上的红痕不如刚见面时那么触目惊心了。 他用指腹揉了揉她的耳垂,突然发现,她其实也是个很会权衡利弊的人,甚至比他还能分的起孰轻孰重。 他和她身上有很多的相似之处,但她比他能忍,而他比她更极端。 赵继川舍身取地地想,如果今天他是韩娆,无缘无故被人欺负,他就算是自损八万也要伤敌一千。 韩娆见他不说话,把头埋在他的肩窝,语气可怜兮兮似乎又夹杂着很多无奈,“赵继川,时间成本也是成本,凡事要讲求最佳利润,这是你教给我的。三个月拍一部戏,我在里面演女三号,我是真的很珍惜这个角色,希望她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可你受的委屈呢?就这么忍下了吗?”赵继川心疼她,又摸了摸她的脸。 韩娆扣住他的手,紧紧攥住,“你还记得月月去赌场那天嘛,我和你说我要出去看场电影。不是因为我对这部电影有多感兴趣,而是因为我在里面演了一个很小很小的角色,我想去看看她。我已经很久没有戏可以播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有些诧异自己居然会把这些话说给他听,又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只是一件小事,他都未必记得。 “以前拍的戏都没播?”他突然问。 韩娆无奈地摇头,“后来戏都被压下来了。”因为她惹到了林思梁。 韩娆顿了一下,还是别开话题,对她和林思梁的往事闭口不提。 “我说这些只是想说,你愿意替我打抱不平我很开心很幸福,我很感谢你。但是比起那些委屈,我只希望这部戏能顺利杀青,能正常播出,我只希望我的角色能被大家看到。即使她是个不讨喜的角色,可她也确确实实投入了我全部的心血。” 韩娆今晚话说的有些多,说到最后,她心中涌上一股心酸,喉咙哽住,酸酸胀胀的。 赵继川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动,捧起她的脸。 他眼中带着探究,眸中波涛汹涌,这是她第二次和他讲起自己的职业。 第一次的时候,她野心勃勃,信心满满,和他说捧她可以当作投资她,她是一个潜力股,不会让他亏的太厉害。当时他很轻视她,觉得她讲的都是些小儿科的东西。她话说的好听,归根结底还是想火想红,想要名气。 赵继川觉得,他对她的偏见有些重。 现在看来,她身上有股饱经世故的天真,有股清新脱俗的热忱,对表演。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赵继川偏过头,隐约在她眼中看到了星星。 男人轻“嗯”一声,摸了摸她的头发,“好,听你的。” 暂时不对苏宛赶尽杀绝。 韩娆眉眼弯弯,亲昵地吻了吻他的唇,“谢谢你。” “嗯。”他箍住她的腰,问她今晚要不要留下。 韩娆摇摇头,“不行,韩庭自己我不放心,我得上去看看他。等明天吧,明天我不拍戏,我留下好好陪你行不行?”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鼻子,妥协着说:“行。” 他没告诉她,他特别欣赏她今晚条条是道的这番话,欣赏她的眼界,她的毅力,她的忍耐…… 她的确是那颗被乌云遮住的星星,那他就竭尽所能帮她驱散乌云,让她在自己热爱的领悟发光发热。 韩娆又小鹿汲水一般亲了亲他的唇畔,又往下去吻他的喉结。 赵继川拦住她胡作非为的动作,威胁着说:“再闹别走了。” 韩娆盈然一笑,从他腿上下来,溜到房间门口,“赵总,明天见哦,真的明天见。” 赵继川看着她那个俏皮劲儿,心中的占有欲又开始作祟。 他其实挺矛盾的,因为他也想把她占为己有,不愿意她的光芒被外人看见。 - 次日,韩娆和vivi送走了韩庭。 韩庭一早起来醒酒就跟愧疚,他本来是想来看看韩娆的,结果让韩娆照顾了自己一个晚上。 韩娆说他屁大点儿小孩,心事还挺重,“你别跟我装客气,小时候你生病了,你少折腾我着?” 韩娆说的是小时候,有一次韩庭发烧烧糊涂了,谁都不找,就要姐姐,非说做梦梦到姐姐被怪兽抓走了,韩娆就硬是陪到他退烧。 后来韩娆总是拿这件事拿乔他,逗他是不是奥特曼看多了。 韩庭被逗笑了,气氛也渐渐融 洽了起来。 韩庭也没再说话,当然,他也没多问昨晚在车上坐在他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他不指望韩娆会主动和他讲,她是“不见棺材不死心”的那种人。 韩庭临走之前抱了下韩娆,贴在她的耳边,“姐,讲真的,你要是受委屈了就和我说。也许我帮不上你什么忙,但我至少能听你倾诉倾诉。” 韩娆笑了声,“好了,放心吧,我没事儿,你别瞎想。” 把韩庭送走了,vivi抱着手机突然说:“姐,苏宛发道歉声明了。” 韩娆接过vivi的手机,这次的道歉信是苏宛的私人微博发的,不是工作室。 她大致略了一眼道歉信的内容,都是些半真半假的东西。 苏宛承认自己一直发挥不好,才导致把韩娆脸打肿了,并表示如果是自己一天过的话,就不会对韩娆完成这么大的伤害。苏宛特意对韩娆表示歉意,对占用公众资源表示歉意,并说自己以后一定精进自己的演技。 韩娆挑眉,心里觉得好笑,苏宛的团队这是又搞哪一出? 先给公众一巴掌,强硬表示自己没错,然后再道歉给一颗甜枣吗? 最可笑的是,苏宛口口声声向她道歉,她私底下却不曾收到过苏宛的任何消息。 在剧组相处三个月,刚进组的时候,两人就添加了微信好友…… 韩娆又看了看热评,控诉苏宛的那几条评论点赞很多。她瞬间就懂了,这是苏宛觉得舆论对她不利了,开始假惺惺地跳出来“真挚”地道歉。 挺没劲的,好话赖话全都让她说了。 韩娆真觉得,苏宛是个表演型人格,一天天的,戏多着呢。 不仅能臆想韩娆和林思梁有一腿,把韩娆当成情敌,还一会儿装受害者,一会儿可怜兮兮地说自己错了。 韩娆叹了口气,偏过头突然问vivi:“vivi,你说我是不是太善良了?” 只有她才认真考虑这部剧能不能播的问题。 vivi也跟着叹了口气,“姐,你真打算就这么算了吗?” 今天她听韩娆讲昨晚和赵继川说的那些话,现在又看着苏宛这些恶心的话,真替韩娆觉得不值。 韩娆笑了笑,“说算了就算了,再忍忍吧,反正再有几天我也该杀青了。” 到时候,眼不见心为净。 引鸩(zhèn) 第48节 “那好吧。” vivi觉得韩娆真不会借势,要是她身后有一个赵继川这样的男人,她指定得得意忘形把天掀翻了。 - 送走韩庭之后,韩娆就去找赵继川了。 赵继川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哪弄了一条项链,她一到就把她抱在怀里,亲手戴到了她的脖子上。 韩娆一边用手摸那条项链,一边不解地看向他,“这是干什么啊?” 他从来没送过她这种东西,他人一向比较直接,直接给钱给资源。就拿上次他随手给她的那张卡说吧,韩娆当时好奇去查了下余额,瞬间震惊地差点儿掉了下巴,她觉得她手拿这张卡,这辈子都有保障了。 只可惜呀,她是个有志气的人,不愿意安安稳稳做他的金丝雀。 赵继川笑了一声,“看你脖子上空,戴上好看。” 他没说,这条项链是赵霁月特意叮嘱他在一场拍卖会上拍的,只是他拿到这条项链的时候,觉得吊坠上这两个素圈特别衬韩娆,索性就留下了。 她平时是一个很素淡的人,骨子里从不张扬,日常也不喜欢戴首饰。即使她共有五个耳洞,可平时却连一个耳饰都懒得戴。 只是她这张脸太立体了,浑然天成,太具有攻击性和魅惑性,以至于她会给人一种张扬的感觉。 韩娆和赵继川的视线撞在一起,她特别会给他提供情绪价值,“好看,我喜欢。” 赵继川又看了看她的脸,已经消肿不少了,他说:“收拾收拾吧,晚上和我出去。” “做什么?”她问。 “去了你就知道了。” 韩娆懂,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她不要多问。 她识时务地闭上了嘴巴,说好。 傍晚的时候,韩娆简单化了个妆遮一下脸,然后带着赵继川送她的这条项链和他一起去参加酒局。 她以为这只是一个寻常的酒局,就像他平时的应酬一样,也许能顺带着给她介绍一些人脉资源。 结果推开门才发现,这场酒局分明就是一个鸿门宴呀。 已经落座的苏宛和李梦阳在见到赵继川的那一刻站了起来。 “赵总。” 赵继川拉住韩娆的手,带着她坐下,状作压低声音和她说:“苏老师说找你有些私事,又不知道怎么约你出来,索性我就当送她一个顺水人情,把你叫了出来。” 韩娆挑眉,立刻弄懂了赵继川的意图。这个男人,他总是闷声干大事,昨天说了不追究,今天就能把苏宛拉出来给她一个下马威。 韩娆最会审时度势了,她轻笑了下,双手压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苏老师找我有什么事?” 第31章 为她破例什么时候结束,他说了算…… 苏宛从来没见过韩娆这么得意过。 她今天只是画了个淡妆,她眉尾上挑,眼角弯弯,明明是一副不谙世故的表情,却让苏宛跟着心尖一颤。 苏宛和她对视片刻,大概是因为心虚,不由自主地敛眸。 一旁苏宛的经纪人李梦阳见状,在桌子底下轻推了推她的手。 苏宛立刻会意,再次抬眸看向韩娆。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用打量着的眼神看着她,脖子上的吊坠在灯光下泛着银光,特别耀眼。 “韩老师,这次请您过来,是想郑重地和您道一声歉。”苏宛弯腰拿起刚刚醒好的红酒,倒进高脚杯中。 她的神经似乎有些紧张,左手妥协右手,来抑制住她的颤抖。 韩娆盯着她的动作,耳朵里还回荡着刚刚她那个“您”字,皱了皱眉,觉得这个敬称有些折寿, 按照年龄算,苏宛还比她大上将近两岁。 苏宛倒了三杯酒,起身,将第一杯递给赵继川。 男人没吭声,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眸中却有说不出的意味。 他一动不动,反倒让室内的气温降了两度。 苏宛摸不准他的脾气,只知道他是个自己惹不起的人。不然李梦阳断然不会发了通脾气之后,压着她过来和韩娆赔礼道歉。 苏宛双手端着那杯酒,“赵总,我敬您。” 赵继川依旧岿然不动,反倒是他身旁的韩娆露出一个笑。 那抹笑挺刺眼的,似乎写着“风水轮路转”。苏宛和韩娆在剧组相处三个月,即使李梦阳叮嘱过她韩娆这人心思深,可她依旧觉得韩娆是个挺“老实”的人。 韩娆在剧组虽然性格偏孤僻,习惯独来独往,除了工作上的事不和人有太深的交流。可她脾气挺好的,会习惯性把“谢谢”挂在嘴边,有时候最后一场拍完收工还会顺手帮道具老师收道路,和大家相处起来都和和气气的,几乎没露过任何锋芒。 正是这样,苏宛才笃定她是一个好欺负的人。 苏宛看向韩娆,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她,希望她有所作为,不让气氛弄的这么尴尬。 而韩娆依旧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就是笑盈盈地看向她,一言不发。 眼见着室内的气温结了冰,李梦阳坐不住了。 她露出一个圆滑世故的笑,对苏宛说:“瞅瞅你这两天愧疚得都糊涂了,你惹了韩老师,自然是应该跟韩老师赔不是。” 李梦阳瞥了苏宛一眼,只觉得头大。 网友调侃苏宛是“笨蛋美人”,这话她特别认同。说通俗点,苏宛这人挺蠢的,涉事没那么深,入圈以来一路顺风顺水也没长什么见识。起初李梦阳觉得带苏宛这种人比带韩娆这种人容易多了,因为她没思想,所以经纪公司好拿捏。赚钱的工具嘛,肯定是越能握在自己手里赚钱越好。 现在看来,人太 蠢也不是件好事,因为做起事来是真不过脑子。 但凡苏宛有一点脑子,也不至于在片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故意ng。 偏偏她演技还那么烂。 每个圈子都有每个圈子的腌臜事儿,娱乐圈新人被欺负被轻视是常有的事,正像有位前辈在采访里说过,成名以后,“现在身边都是好人。” 可像苏宛这样,把明目张胆地欺负人还是头一回见。 苏宛听见李梦阳的话像是攥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越过赵继川,走到韩娆身边,“韩老师,我敬您一杯,就当是跟您赔不是。在片场的时候,我确实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希望把这场戏演好,所以才忽略了你的感受……” 苏宛话说到结尾,居然染上了哭腔。 韩娆看着她举着的那杯红酒,她的手还在抖,就液在杯壁上轻轻旋转,看上去格外诱人。 韩娆又看了眼李梦阳,瞬间明白了,这是来之前统一好口径了。道歉可以,倒是必须要咬死苏宛不是故意打韩娆这件事。 韩娆坦荡地接过被子,轻轻捏住杯脚,大幅度的晃了晃,红酒顷刻间摇曳起来。 而她,一脸惬意享受的模样。 苏宛以为她会喝这杯酒,喝了就代表接受道歉。 可过了两秒,韩娆才启唇,“抱歉,我不习惯应酬,也不敢在酒局上喝酒,总怕喝醉意识不清醒,万一再出点什么事,腿都控制不了。” 她抬眸看向李梦阳,后者心虚地低头。 韩娆把酒杯往桌面上一放,发出一声闷响,杯中的酒水因为动作过大溅出来两滴。 气氛又一度陷入了僵局。 饶是苏宛再笨也想明白了,今天要她道歉是假,羞辱她才是真的。 可她不好反抗,只好死死咬住嘴唇,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 她恨死韩娆了,更恨死她自己了。 赵继川见状,攥住韩娆的手,皮笑肉不笑地说:“都是我惯的,不让她喝酒。”他抬眼看向苏宛,“既然如此,苏老师的好意我们也不好不收,这样吧,你喝就好,韩娆这儿我做主了,你喝了,这事就翻篇。” 苏宛立刻举起那杯就一饮而尽,她喝的太急,脸咳嗽两声后殷切地看向赵继川。 男人勾唇,“继续。” 他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有些疲倦。 苏宛如坠冰窟,不可置信地看了李梦阳一眼,后者对她抬了抬下巴。 苏宛又仰头喝了一杯。 “继续。” 韩娆听着男人冷漠的声音,看了眼苏宛,她眼圈红了。 苏宛攥紧酒杯,又一饮而尽。 这一次,赵继川不做声了,脸色依旧沉的厉害。 苏宛知道,这是要继续的意思。 她拿过酒杯,夹杂着泪水,又倒了一杯酒,喝光,然后继续。 一杯接一杯地下肚,很快那瓶酒就见了底。 赵继川似乎还没有作罢的意思,倒是李梦阳坐不住了,“赵总,这样下去会要人命的。” “她酒精过敏?还是有胃癌?”赵继川开口问。 韩娆闻言差点儿笑出声来,想不到赵继川还有点儿幽默的天赋。 李梦阳被噎了一下,“这样吧,我替她喝。” “韩娆那天怎么不见你替她喝?是觉得她价值不够,还是价值太足?” 李梦阳哑口无声,想不到那么久远的事赵继川还记得。 他本以为赵继川这号人早就把酒局上那匆匆一面给忘了,却没想到她记得这么牢,甚至还清楚记得她就是韩娆的前经纪人。 赵继川叫应侍生又上了一瓶酒,骨节轻轻敲打着桌子,“既然你愿意喝,那就喝,酒水管够。” 李梦阳脸色彻底绷不住了,她这才知道为什么赵继川要求苏宛的经纪人也到场。 韩娆解约的时候,李梦阳一直纳闷她哪来的那么多钱赔偿。 今天倒是解开了这个谜团。 也算不枉此行。 李梦阳毕竟老练成熟,不如苏宛那么磨磨唧唧。她懂,赵继川这次是有意维护韩娆,新帐旧帐一起算。 引鸩(zhèn) 第49节 她与其磨磨唧唧地替自己辩解,还不如痛快一些,至少不会惹人厌。 李梦阳那瓶酒只喝了一半,就被韩娆叫止了,她说:“行了,别喝了,就到这吧。” 韩娆脸上挂着一烦躁,本来看苏宛被灌酒她挺痛快的,可到了李梦阳,她感情挺复杂的。李梦阳这个人,她又感激她,又恨透了她。 还不如现在就一笔勾销算了,以后见面就当陌生人。 “就这样吧,我累了。”韩娆看向赵继川,“想回家了。” 赵继川起身,似有深意地看了苏宛和李梦阳一眼,拉着她的手走了。 两人一出门,苏宛挂着泪堆坐在了椅子上,委屈地说:“梦阳姐。” 李梦阳轻哂一声,暗骂了句“废物”。 “你动手的时候那个嚣张劲儿呢?”当李梦阳得知苏宛打的人是韩娆,就劈头盖脸的骂了她一通。她最讨厌这种仗着自己资历深欺负人的事了。 “现在该怎么办啊,梦阳姐?” 李梦阳没说话,她知道,赵继川不会是一个善罢甘休的人,苏宛的职业生涯大概是要葬送了。 - 韩娆面色沉沉地和赵继川出来,天色渐暗,昏昏沉沉地压了下来。 韩娆抬头看了看黑压压的乌云,总觉得这种怪天气大概是要下雨。 她跟着赵继川上了车,有些疲倦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她有些说不出来究竟是什么感觉,明明报仇了,很痛快,特别爽。 可现在心里竟然有一丝堵得慌。 她忍不住了,又睁开眼问赵继川:“你经常用这种手段吗?” 大概是她的语气有些生硬,男人眉头微蹙,“嗯?” 韩娆大抵是感觉到自己的语气不对,又呼了口气,自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的身上。 “赵继川,我没想到你会这样替我报仇。” 本来是有快感的,可她难免胡思乱想,越想心越寒。今天苏宛被羞辱成这样,是因为她欺负了自己。可若是有一天她也不知死活地惹他生气呢,他又会怎么对她呢? 以前韩娆不觉得赵继川可怕,即使第一天和他进了酒店,她也没心慌到这个份上。 可今天,她习惯性地胡思乱想,大概真是脑子蒙圈了吧。 赵继川抬起她的下巴,瞬间捕捉到她那一闪而过的恐惧,“怕我?” 他语气也凌厉三分。 韩娆又摇头,她手攀着他的脖子吻上了他的唇,顿了两秒说:“现在不怕了。” 她想,她大概也是个变态,居然在触碰到他温热的唇畔的时候,理智分崩离析。 她不怕他,她一点儿都不怕他。 反而,她更想征服这样的他,于是便去吻他的喉结、下巴、耳廓。 赵继川制止住她的动作,箍住她的下巴,紧紧盯着她的眸子,轻哂一声,“韩娆,我不屑为难女人的。” 他说的是实话,他真不屑和女人斤斤计较,大概是刻板印象,总觉得女子和小人难养,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他也不喜欢在酒局上为难女人,搞劝酒陪酒那一套。有什么事是清醒的时候谈不了,非得和两杯就能茅塞顿开的?赵继川觉得,在酒局上灌女人酒,百分之百就是为了占人便宜。 可把人灌醉占便宜又没有君子风度,搞得不情不愿的也没有意思。 他更喜欢他和韩娆这样的相处模式,谈明白了,把交易说清楚了,再上床,这样也算堂堂正正,不会有愧疚。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耳垂,“要不是为你,我不会这样。” 他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我 为了你,破例。 韩娆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理解错了,她有些恍惚,明明她今晚上滴酒没沾,怎么就血液沸腾,精神得不成样子。 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赵继川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低头咬上了她的唇。 韩娆呜咽着挣扎,挣脱出他的束缚,把他盖在自己眼睛上的那只手拉下,直勾勾地撞上他的眸子,“赵继川,我承认,我刚刚就是在想,会不会有一天你也这样对我。” 她挺了挺胸脯,又逼近一步,“你会吗?” 男人手插进她的发丝,反问:“你觉得我会吗?” 他这话好像也在问自己。 韩娆:“不会。” 掷地有声。 赵继川似乎在那一刻得到了答案,轻嗯一声,“确实不会。” 他说:“韩娆,如果以后有一天我们分开,我不会像这样为难你分毫。” 韩娆鼻子一酸,闭上了眼。 赵继川给了她当头一棒,告诉她,他们有一天会分开的。 搞得她这两天心里滋生的粉红泡泡就像黄粱一梦,都是假的。 “那我们什么时候会分开呢?”她睁开眼追问,故意戏谑着说,带着点儿混不吝的意味。 赵继川眸色渐深,似乎是认真思考起了这个话题,他用粗粝的指腹摩挲着她的耳垂,反问她:“你觉得呢?” “我当初和星云签了三年的合约。”她说。 她想,大概拟订合同的时候,他就已经给他们这段关系加上了一个期限。 不然,按着一般的公司,合约签的大概都五年、八年、十年。 她的为什么是三年? 三年相比之下,实在是太短了。 三年,这是最高期限,还是最低期限? 她不得而知,似乎也没权利知道。 赵继川蹙眉看她,可她不显山不露水,没有表现出任何高兴或者失望的情绪。 他盯着她看了几秒,依旧弄不懂她的情绪,索性转移了话题,“我临时有事,明早飞上海,你在剧组好好的,有什么事联系我。” 韩娆在心里舒了一口气,她也分不清楚自己是庆幸他不回答,还是遗憾他不回答那个敏感的问题。 “嗯,那明天我送你吧,我这脸还得两天才能拍戏呢,闲着也没事。” “行。”他应下。 车子缓缓行驶在路上,韩娆打了个瞌睡,靠在他的怀里昏昏欲睡。 今天他们做了一上午,她刚刚又牵扯苏宛这事,挺废精力的。她宁愿让自己大脑宕机,什么都不再思考。因为思考就会痛苦。 韩娆再睁眼,已经到了酒店地下停车场。 赵继川轻吻了下她的唇,把她垂落的那缕头发塞到耳后,特别霸道地说:“韩娆,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吗? 韩娆刚睡醒,睡眼惺忪,脑子反应迟钝。 可她还是听懂了,他在回答刚刚那个问题。 他们究竟什么时候结束,这事儿,他说了算。 第32章 失联不是担心你 韩娆自己消化了他话里的信息,回了他一个吻,又缱绻着扎在他怀里,深深地嗅他身上的沉香味。 她其实蛮喜欢他身上的味道的,一般情况下都是干干净净的,不浓郁。偶尔抽一支烟,夹杂着淡淡的烟味,也让人不反感。 赵继川拢了拢她的头发,“怎么了?” 他以为她打算就这个期限问题和他争论一番,如果真是这样,他一定毫不留情地戳穿她的梦,告诉她,他确实是宠着她,但不至于把她宠的不知道东西南北。 可她没有,她仿佛一念之间就接受了这个信息,下巴埋在他的肩窝,鼻子不时擦过他的耳廓。 “赵继川。”她叫他的名字。 “嗯。” “没事,就是想说谢谢你。” 谢谢你今晚替我出头。 韩娆其实知道,经过今晚这事,大概以后不会有人在剧组欺负她了。 他们至少知道她欺负不得。 赵继川彻底被她逗笑了,拍了下她的后腰,敦促着她快点儿起来吧,早点儿休息,明天他还要起早。 韩娆鼓着嘴巴说:“我有点儿饿。” 刚刚那一桌子山珍海味她一直没心情消化,光欣赏苏宛喝酒时丰富的面部表情了。 “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弄点儿。” 韩娆摇了摇头,“点外卖吧,附近有家焖饼做的挺好吃的。” 她不愿意麻烦人,大晚上折折腾腾的送一些不容易消化还极易长胖的饭。 还不如点外卖,半个小时就能到。 那家焖饼她挺喜欢吃的,店家给的分量也特别实惠。她和vivi饭量都不大,两人吃一份正合适。 “行,你随意。” 他没多说,反正他也不会吃,她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赵继川又拢了拢她的头发,“走吧,先上去。” 韩娆跟着赵继川上楼,没一会儿外卖就到了。她吃完饭收拾桌子的时候,赵继川突然提议让她没事儿先回去吧。 韩娆懵了,条件反射地问:“回哪?” 引鸩(zhèn) 第50节 “能回哪?回你那里,赖在我这儿不走了?”他笑说。 韩娆嘴瘪了一下,她还以为今晚要发生点儿什么。 “不是说我明早要去送你吗?” “不用。”他帮她把垃圾袋系上,“明早得起早,不折腾你了,你好好休息。走吧,现在送你回去。” 韩娆觉得他今晚太体贴人了,有点儿不像他。 但她也没拒绝,说行,反正住在他这儿,她大概也睡不好。 赵继川开车给她送到了剧组所在的酒店。 这里人多眼杂,他大概怕人看见,所以没下车,和她摆了摆手。 韩娆和他说了句晚安就云里雾里地离开了。 赵继川没走,看着韩娆窈窕的身影消失在酒店大堂里,他默默点燃一支烟,看了眼腕上的表,静静等待。 过了大概有十五分钟,一道熟悉的身影从大堂出来。 vivi出了自动门就眯着眼睛找手机上发的那个车牌号,然后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头,深呼了一口气,轻轻地敲了敲车门。 车窗降下,赵继川邀请她进来说。 vivi咽了咽唾沫,迟钝地说:“这样不好吧。” 其实她是害怕,赵继川浑身一股压迫感,从她见他的第一面她就害怕,觉得他瘆得慌,不好相处。 结果哪料到今天下午赵继川的助理突然找到了她,孙昊叮嘱她,说以后剧组里有什么事儿麻烦她告诉自己一声,他可以再给她开一份工资。 vivi怕赵继川,但是不怕孙昊。 她觉得孙昊的要求不就是让她监视韩娆吗,还报告她的行踪,这不是限制韩娆的自由? 这么背信弃义的事她是断然不会做的,于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说自己绝对不为五斗米折腰。 孙昊又好言相劝了两句,结果被vivi赶走了。 孙昊难得吃瘪,事儿没做好。 没办法,赵继川只好亲自请vivi出来了。 赵继川看着vivi的怂样,觉得孙昊工作不力,这么怂包的一个姑娘还搞不定? “那你就站在外面吹风就行。” 赵继川也没强硬要求她进来,本来就是客套话,也没几分真心。 vivi垂眸,“赵总,你找我什么事啊?” 她其实猜到了,现在想装傻保命。 赵继川给了她一记眼神,vivi立刻缩了缩脖子,觉得这五月的风还是有些凉的,身上冷飕飕的。 “那个姐夫,我不是要拒绝孙助理的好意的,关键是这不相当于背叛我姐吗,多少有些不讲义气了,您说是不是?” 赵继川挑眉,这个“姐夫”称呼取悦到了他。 那一瞬,他觉得,这个简历烂的不行的小助理还是有几分过人之处的。 至少,很识时务。 韩娆还是很有眼光的。 赵继川轻“嗯”一声,淡定地解释:“不是背叛,也没有让你监督汇报她行踪的意思。只是担心她像这次这样,又受欺负,还不吭声。这次我能凑巧知道,不代表我下次还能凑巧知道。我没有精力持续关注着网络动态,关注她。邬小姐,你陪她的时间比我长,所以劳烦你照顾她,顺便把她的行程报备给我。” 赵继川知道,他不要求,韩娆是不会主动和他说的。 他如果刻意要求,又显得他过度关心她了,没必要。 见男人温润如玉的模样,vivi舔了舔唇,“这样啊,那是我多想了。” vivi原来以为,赵继川是占有欲控制欲太强了,她怕这样对韩娆不利。 赵继川笑了笑,“行了,没事了,你回去吧,每月的工资孙昊 会打到你的账户上。” vivi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这么简单就赚两份工资了? 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谢谢姐夫。”vivi笑嘻嘻地说,和他说了再见就回酒店了。 到了酒店,vivi直奔韩娆房间,气喘吁吁地把孙昊和赵继川找她的事说给韩娆听。 “姐,我真不是叛徒啊,我也不是屈服了啊,我是真觉得赵总是担心你,所以就答应了。” 韩娆笑了,她在心里感慨自己运气真是不错,碰到vivi这么好的助理,还实在。 否则,若是vivi自己把这事瞒下来,背刺她,她也未必能知道。 “没事儿,也挺好,有钱不要白不要。”韩娆对vivi眨了眨眼睛,“他有钱,愿意给,你就收着。” vivi眼睛亮了,“谢谢姐。”顺带着对空气说了声,“谢谢赵总。” 韩娆看她那个兴奋劲儿,也跟着笑了,觉得vivi真是个容易开心的人。 不过她当然不知道,vivi虽然心向着她,但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vivi在她面前一口一个“赵总”,可到了赵继川那儿,就迫于赵继川的威慑力,喊他“姐夫”。 即使她觉得韩娆并不想让她认这个姐夫。 - 韩娆正式杀青是在半个月后。 按照计划,本来她再拍一个星期就可以杀青,结果因为她脸肿耽误了两天工期。 她脸好了之后,苏宛状态不好了。苏宛据说是受了惊吓,心情不好,发了场高烧。 于是剧组的工作就这么耽搁了。 杀青后,韩娆和vivi拉着行李离开剧组。 韩娆让vivi直接回家,就当休息两天,于是vivi直接买了飞哈尔滨的机票,说回家陪两天老妈,顺便陪她过个生日。 韩娆没打算回苏州,她过阵子还得接其他工作,于是直接飞北城,径直回了出租屋。 韩娆习惯性把行李箱扔在客厅,接着跟家里人报了平安说自己到家了要睡觉,让他们不要打扰她,顺便把手机静音了。 韩娆扔掉手机,简单给自己做了点儿饭,又洗个澡,然后把遮光帘一拉,裹着被子就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韩娆觉得老话说的好,“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 比起酒店,还是自己家舒服自在,门一关,这个小世界就完全属于她了。 这其实是韩娆的习惯,杀青之后躺在床上睡一大觉,一直睡到自然醒。 一是可以休息一下,毕竟临杀青,剧组一直在赶工期,一天三个拍摄组同时进行,每天要拍好几场戏。二是韩娆想依赖睡眠来戒断,每次她杀青都迟迟出不了戏,总会把自己代入角色,莫名其妙地触景生情。 韩娆有时候觉得当演员就是一个把自己反复充盈再慢慢掏空的一个过程。 刚接触一个角色的时候,她和她还不熟,便在日积月累中慢慢了解她,成为她,让她充盈自己的身体和灵魂。 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可当戏杀青,却是一个骤然抽离的过程。好像就在打板的那一刹,这个灵魂登时掏空,她与她全然分离。 韩娆每次都做不到潇洒出戏,但她又告诉自己该出戏了。 索性就靠睡觉来做一个缓冲,顺便放松身体和精神。 韩娆不知道这一觉睡了多久,反正她没定闹钟。醒来时,抬手拉开窗帘,天已经黑的彻底了。 韩娆揉了揉眼睛,又听见了毫无节奏的敲门声,皱了皱眉。 她刚刚在睡梦中就隐约听到了敲门声,还以为在做梦,现在看来是被这声音吵醒的。 韩娆觉没睡够,自然有点儿起床气,便耷拉着眼皮去开门。 她甚至都忘记了看一眼猫眼,径直把门拉开了。 赵继川浑身裹挟着一股初夏的和煦,紧紧将她包围。 韩娆怔了一下,惊讶得嘴巴张开,“你怎么来了”这话还没说出口,赵继川就抬腿进来了。他眉头紧蹙着,脸上写着“不爽”。 韩娆想问他怎么了,结果他压根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 韩娆已经习惯了他突如其来的急切,只是往后退了一步,便循着本能环住了他的腰,温柔地回应他。 她闭上眼睛,想起自己已经与他半个月没见了,确实有些想念他的身体。 她探出舌尖,细细地吮吻他的唇,手不老实地去拽他的衬衫,将衣摆从皮带下抽出来。 赵继川感受到她的主动,突然结束了这个吻,他睁眼看着她绯红的脸,她一脸不解地望着他,双手又圈住他的后背,仰着头问他:“怎么了?” 赵继川轻哂一声,转过身把门关上,“砰”的一声,把韩娆吓了一大跳。 她是看出来了,他今天气有些不顺,就是不知道到底是谁惹到他了? 反正不是她。她想。 他们没见面的时候都没咋联系,她连惹他生气地机会都没有。 “韩娆,你是闲着没事儿吗?平白无故装消失?”他压低声音问,语气夹杂着寒冰。 “我怎么装消失了?”她蹙眉,一脸“你胡说”的表情。 赵继川顶了顶后槽牙,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电话界面给她看。见她一怔,他又不甘心,又打开了微信页面,把两人的聊天记录拿到他面前。 他从不发长消息,习惯性用祈使句和语气词。可这次,疑问句却占据了将近一个页面,几乎没隔一小时,他就问一次。 韩娆心一提,瞬间被罪恶感裹挟,她扯着嘴角说:“对不起啊,我手机静音了,我刚刚在睡觉着。” 赵继川轻哂一声,似乎是不信她的鬼话,“一直睡?” 韩娆特别不淡定地“嗯”了一声,“这是我的习惯。”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这话说的有些心虚。 她的这个习惯,她家里人都知道,只是他不知道而已。 vivi也不知道,因为还没有机会告诉她。 “我太累了,这几天一直在连轴转,需要休息,怕被打扰,所以就把手机关网静音了。”她解释。 引鸩(zhèn) 第51节 说完这话,她反应了过来,赵继川是因为她不接电话所以在担心她? 他生气也是因为她不接电话装消失? 他因为记挂着她,所以不远万里亲自来她家里找她? 猜测如同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涌起。 最后一阵波浪拍在她的心头,她几乎笃定了这些猜测。 韩娆语塞,只觉得心跳骤然加速,呼吸也一滞。 如果说上次苏宛那事是他嫌她被欺负丢脸,所以替她出气,是巧合,是意外。 那这次呢,真的是因为关心了。 韩娆看他,男人的眸色依旧幽深,仿佛在思索怎么和她算这笔账。 可她一点儿也不介意,她只觉得,拿捏他,被他关心的感觉很好,好到人像是翘起了尾巴,有些飘飘然的。 赵继川保持着沉默,等着她再解释两句,哪料她没了声音。 他的火一下子就烧了上来,觉得自己的良心喂了狗。 男人思索的片刻,只看到女人把他手里的手机夺走扔在一旁。 她勾了勾唇角,再次环住了他的腰,还有些赖皮,硬是死死抱着他,将下巴贴在他的胸膛。 “赵继川,你在担心我对吗?”说完,她挑逗似的,踮起脚尖,亲了下他的喉结,又吻了下他 的下巴。 赵继川睨了她一眼,说她自作多情。 他当然不愿意说实话,说他在vivi那知道她今天回北城,于是估计着她到家了便给她打电话,结果无人接听。 他以为她只是单纯没听见,可能在洗澡,也可能是在做饭,于是隔了一个小时又给她打了过去。 依旧没人接。 赵继川有些着急了,怕她路上出什么事儿,又或者航班延迟还没下飞机,也可能又被人欺负了。于是试着联系了vivi一下。 vivi电话接的倒是痛快,说韩娆已经回北城了。 赵继川想让vivi去韩娆家看看她,但vivi说自己人刚落地哈尔滨。 于是,赵继川放心不下,会议结束之后就立刻开车过来,亲自来找她。 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等红灯的时候就在想,要是在她家看到她嬉皮笑脸的样子,一定掐死她。 现在,掐死她是断然舍不得,但赵继川见她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就来气。 他突然提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随之大踏步扔在了卧室床上。 韩娆身体陷入温暖的床畔,手还没抬起来,就见他解开了皮带,流畅地抽出。 男人箍住她的手腕,将她双手叠在一起,黑色的皮带缠在了她的腕上,收紧。 韩娆这一刻是有些懵了,她攥紧拳头又张开掌心,挣脱不得,“赵继川,你干嘛啊,松开我。” 男人粗鲁地扯下她真丝睡裙的吊带,一口咬在了她的肩膀上,随之向下,衔住。 韩娆缩了一下,头皮发麻,听见他说:“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想干/你。” “干/死你。” 第33章 弥补空虚“赵继川,其实我真的很喜欢…… 男人斯文的面具彻底被揭开,暴露出最原始的欲望、最丑陋的本能,他眸中闪耀着欲/火,舌尖依旧不停地打转,逗弄。 韩娆瑟瑟发抖,双手失去自由,没有任何攀附的东西,只好攥紧拳头又张开双手来借力。 她听见他的话,猛地一下睁开眼,呆呆地看着白花花的天花板,甚至都忽略掉他手上的动作,静静消磨他话里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得意一些,还是该失落一些。 她相信,占据在上方的这个男人没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过他这么粗鲁、极致、疯狂的一面,他的这些或放纵或坦诚在她这是独一份。 可她又觉得心脏骤缩,几乎滞停。他在细细吮咬她敏感的那块肌肤,连带着整颗心都感到肿胀酸涩。他直白地否定了对她的关心,把他的一些行为归咎于想和她做/爱。 言外之意,她大抵可以理解为,他爱她的身体,却不爱她。 韩娆只觉得恍惚,头顶的灯光特别刺眼,晃的人眼睛要瞎了,她闭上眼睛。只是在她迷迷糊糊考他话里的意思之时,睡裙早已经堆在了腰间。 晚风顺着窗户溜进来,韩娆只觉得浑身冰凉,风吹的她像坠入了冰窖。而男人的吻!却是火热的、滚烫的,似乎要将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烧起来。 冷暖相交,苦的是韩娆。 她想推开他,一用力才想起来自己的双手早已经失去自由。 “你松开我!混蛋!” 她又想起了抗拒,便扯着喉咙骂他。毫不留情。 她一点儿也不想当待宰的羔羊。 赵继川一边吻上她的唇,把她的话吞进自己的口中,一边钳制住她的手,压在头顶箍住。 男女力量太过悬殊,韩娆反抗无效,还被他挑逗得并上了膝盖。 她想,他后半句话大概说的是真的。 他是真想弄死她。 上一秒让她升仙,下一秒把她拉下炼狱。 待两人都呼吸困难的时候,赵继川才结束这个漫长的吻,他摸了摸她绯红的小脸。韩娆察觉到他的动作,又睁开了眼,眼中盈着一层雾水,让她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 赵继川径直起身,一回生二回熟,在床边的抽屉第二层里面找到了一枚银色材质包装。 他弄好一切,再次逼近她,带着一股强烈的无法忽视的掠夺性。 似爱抚,又像惩罚。 韩娆闭上了眼,充盈的泪水顺着眼尾滴落,落在浅蓝色的床单上,晕开一朵花。 赵继川吻干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不成样子,可动作却与之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手上的动作似按摩,声音喑哑地问她:“舒不舒服?喜不喜欢?还敢不敢不接电话玩儿失踪。” 她说:“不敢了。” 对前两个问题避而不答。 她就是故意跟他作对,扭着劲儿,就不想衬他的心意。 她也是有脾气的,凭什么被绑住手的是她? 按理说他的性质更恶劣,为什么被绑住的不是他? 他说不关心她不在乎她,那为什么要问她喜不喜欢舒不舒服呢。 她是喜欢的,舒服的。 但她就是不想承认。 赵继川似乎能窥探到她的心思,拽着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抱在自己怀里,他叫她:“娆娆。” 韩娆有些懵,把头埋在他肩膀上,脚趾蜷缩在一起。 “你家里人是这么叫你吗?”他突然问。 韩娆想摇头,最后又附和着点头。 其实徐恋秋和苏芝玉还是喜欢叫她“盈盈”或者“阿盈”,若不是当初上学改名太费劲,她现在很有可能叫“韩盈”。 这些,韩娆都懒得和他交代,也不愿意让他和自己的家里牵扯太多,索性就撒谎,反正他也不知道真假,也没机会知道真假。 赵继川似乎很喜欢这个叠字的称呼,轻咬着她的耳垂,反反复复地叫她“娆娆”。 大概是他叫的次数太多了,这个名字她居然也觉得意外地顺口。 明明以前,她觉得“娆”这个字是拗口的。 韩娆胡思乱想,身上也没了什么力气,任由他带着她排山倒海一般颠覆,她伏在他身上,头靠在他胸膛上。 大概是身体太过愉悦,通透得很,连带着她这颗心都渐渐清明起来。 那一刹,她觉得也许担不担心、在不在意这种问题已经不重要了。她和赵继川在一起,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各有所图,没人有资格向对方索要太多。 只需要爽就够了。 而且,她发现,赵继川这人还有一份于她而言独一无二的价值。他能让她出戏,无论是做/爱,还是日常相处,他的存在,总能时时刻刻提醒她这是真实的生活,而不是演戏。她正在经历的是自己的人生,而不是某个角色的人生。 很久之后,有人问韩娆真正爱上赵继川的是源于哪件事或者他的哪个举动、哪句话。她思考了半天,摇摇头说都不是。她说她爱赵继川,爱的是一种感觉,又痛苦又迷恋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能让她从戏中出来。 韩娆的呼吸渐渐紊乱,她双手别扭地贴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了推他。 “赵继川,可不可以松开我?” 她直视他的眼睛,小声说:“我想抱抱你。” 赵继川喉结滚动,心软的一塌糊涂,几乎没带任何思考,抬手把皮带解开,顺便帮她揉了揉手腕。 他绑的时候没弄太紧,可她细皮嫩肉的,腕上还是有勒痕,淡淡的粉色,和她的颜色一样美,只是估计得过一会儿才能褪去。 韩娆双手重获自由,立刻环住了他的脖子,低着头去吻他的唇瓣。 她喜欢这样抱着他,滚烫的肌肤相贴,有安全感。她就像是一叶扁舟,在黑夜的汪洋中飘荡,他就是桅杆,能掌握她的方向,甚至决定她的生死。 赵继川手插进她的发丝,两人身上的汗水融合在一起,他亲昵地亲了亲她的脸颊、额头、脖颈,又问她:“喜不喜欢?” 他总是无端地执拗一些问题。 韩娆依旧拒绝回答。 喜不喜欢? 喜不喜欢的是什么? 他这个人? 还是和他做/爱这个行为? 引鸩(zhèn) 第52节 赵继川闷笑一声,只见她舔了舔嘴唇,眯着眼看着他。 赵继川攥住她那双重回自由的手,扯着往下拉。 “感觉到我了吗?” 他掌心的温度特别高,烫的她想收回,他却不允许。 他一向这么霸道,打破砂锅问到底也要逼她顺从。 很清晰,很明了。 无论是里面还是外面。 韩娆咬住了他的肩膀, 学着他那般霸道无理地用力咬,仿佛不见到血誓不罢休。 过了十多秒,她才渐渐回过神,牙齿缓缓松开,只见他的肩膀留下一圈深深的牙印,似乎只要在用力一分,就真能见血。 “疼不疼?”她用手碰了碰,在心里骂他,要不是他太用力,她也不至于这么用力。 “不疼,不许说疼。”她用手死死捂住了他的嘴,跋扈至极,不让他说疼。 赵继川察觉到她的目光,抬手把她紧紧抱在自己怀里,攥住她的手,细细摩挲着她圆润的指甲,“你说你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在你身上留痕迹你就和我闹,你这么用力咬我却不许我说个疼字。” 韩娆被他逗笑了,用指尖戳他的肩膀,温存的很。 赵继川突然想到些什么,把她抱下来问她:“项链呢?” 韩娆低头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解释说:“因为要拍戏,不方便,所以就摘了收了起来。” “嗯。”赵继川没多追究,只是说,“戴着吧,挺衬你的。” 韩娆没说话,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是赵继川起来去找烟。 她趴在床上给他指了指门旁边的书架上,他看到上面放了一包女士烟和打火机。 她说:“对付着抽吧。” 赵继川磕出来一支,叼在嘴里,“啪嗒”一声用打火机点燃。 他深吸了一口,接着把那支烟递给她。韩娆手支着床,张开嘴衔住。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抽完了这支烟。 这烟劲儿不大,赵继川觉得却挺有韵味的。 就像韩娆这个人,他本以为只是见色起意想玩一玩人心,却在日常相处中感受到了她的魅力。 最终打破平静的是韩娆的肚子叫声。 她饿了。 她睡太久了,一日三餐都给扔在梦里了。 赵继川听见声音,无言地看着她笑。 韩娆扁了扁嘴,似乎有些窘迫,抬手捡起堆在床尾的睡衣套上,“我要去做饭,好久没吃饭了,饿了。” 结果她人一下地,突然有些脑供血不足,眼前闪着白光,腿不争气地软了一下,恰好被他看到。 赵继川满脸春风得意地看着她笑。 韩娆光着脚踩在地毯上,轻跺了下脚,不想搭理他。罪魁祸首,有什么资格笑? 路过他的时候,他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开口说:“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韩娆挑眉,“你会做饭?你不会想把我家厨房炸了吧!” 赵继川懒得和她斗嘴,只说让她等着。 韩娆真就坐在沙发上等着了,她拿到手机打开网,顺便处理一下乱糟糟的消息,多数都是vivi还有胡胜楠发来的,vivi主要和她说赵继川打听她行踪的事,而胡胜楠却问她会不会骑马。 韩娆看着胡胜楠的消息,隐约猜到了她下一部戏的角色类型。 她坦言自己不会骑马,但表示自己可以提前学。 其实现在大多数影视剧骑马的领头都是后期剪辑,实景拍摄的很少。毕竟骑马镜头安全隐患大,再加上演员本身不会骑马,剧组又不愿意费时间集训培养演员这项技能。 可韩娆不想应付。 她的理念是,导演可以权衡多方面因素不用实景拍摄,这一点她无法左右,只能尊重。但她不能不会这项技能,她对自己的要求极其严格。心想万一有实景的机会,她就得拼命抓住了,毕竟实景远比后期特效剪辑更有感染力,也更能体现出一个职业演员的素养。 胡胜楠赞同她的想法,说找个老师学学骑马也可以,毕竟这东西其实和开车一样,是一项终身的技能。即使这次用不上,以后也总能有一天用得上。 胡胜楠和韩娆说,公司现在只是有这个项目,是一个古代权谋剧,前阵子刚买了小说版权。至于究竟什么时候启动项目,她还不知道,也说了不算。不过她相中一个女刺客的角色,觉得很适合韩娆。胡胜楠说,如果项目启动,她会尽量帮韩娆争取到这个角色的。 韩娆和她道谢,暗暗下定决心,她要学骑马,还得学好学精。 赵继川端着碗出来的时候,韩娆刚回完消息,把手机扔在一旁,抱着双腿窝在沙发上,看状态似乎是在等吃完这碗饭再去洗澡。 赵继川弯腰把那碗面放在茶几上,韩娆立刻缩着找了个坐垫坐在了地毯上。 她看了眼这碗挂面,在心里评价面相还不错。于是拿着筷子挑起几根,吹了吹就吸溜进去。 “好吃。”她瞪大眼睛看着他。 赵继川说:“好吃的话就多吃一些。” “你会做饭怎么不早说?”她边吃边问。 他会做饭那还装什装? 他年后的时候差遣她做饭,偶尔还说她做的饭差点儿意思,这不就是故意的吗? 韩娆觉得他是只老狐狸,是赵扒皮。 她又吃了一口面,觉得他是厨艺还不错的老狐狸。 “不想说。”他说。 韩娆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对他表示无语。 赵继川弯腰捏了捏她的鼻子,“再骂别吃了。” 到嘴的饭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韩娆立刻护住碗,小口小口地吃,嘴巴鼓鼓的,像河豚一样。 他看着她心满意足地吃完这碗面,也跟着笑了。 其实要不是他家的食材有限,这碗面大概还能更好吃一些。 韩娆三个月不在家,家里连个新鲜菜叶都没有。他翻了半天,才看到两包挂面,一包白面的,一包荞面的。 他顺手选了那包荞面的,烧开水,随意下了一碗面给她。 本意是让她充饥就行,却没想到她还真挺爱吃的。 他想:不挑食,倒也是个好习惯。 这碗面很快就下肚,韩娆去洗碗的功夫,赵继川倒是先她一步去洗澡了。 走进她略显逼仄的浴室,男人抬眼看了下她的热水器,顺手帮她把热水烧上,自己反而冲冷水澡。 他洗过澡出来,拿过她给的浴巾裹上,问她有没有水,他觉得有些口渴。 韩娆翻弄半天,拿出了一个新杯子,粉色的陶瓷杯,和她常用的那个蓝色的一看就是情侣款。 这对杯子是韩娆上次逛宜家的时候买的,杯子上的kitty猫图案太可爱了,她忍不住,管它是一只还是一对,就全收入囊中了。 因为她更喜欢蓝色的那个,所以把粉色的收了起来。 韩娆抬头看了赵继川一眼,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猜测他应该也不喜欢粉色,于是用手指了指蓝色的那只,“要不然你用这个?但是我用过了。” “嗯。”他轻哼一声,也不嫌弃,让她去给自己倒了杯水。 赵继川坐在沙发上喝水,韩娆进浴室洗澡。她习惯先刷牙,刷牙的时候站着洗漱台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一脸得到过滋润的样子,脸色特别好,脸颊处带着淡粉色。 看着看着,她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她刚刚杀青的角色。 她虽然是个第三者,但是也和寻常女孩儿一样爱美,习惯随身携带一个小镜子,那个小镜子不是那个年代大陆流行的那种后面挂着一层美女的镜子,而是类似于现在的那种折叠镜,是她委托表哥从香港带回来的。 韩娆有些恍惚,直到口中的牙膏沫快要溢出来,她才大梦初醒一般。 原来她已经杀青了。 韩娆低头漱口,随意擦擦嘴巴,脱掉衣服准备洗澡,才想起自己忘了提前烧水。 她一抬头,忽然看到热水器上面红色的字体显示七十三度,便明白,赵继川已经帮她把水烧好了。 韩娆心里涌上一股酸涩感。 她推开浴室的门,看到赵继川还坐在沙发上 看手机。 她蹬掉拖鞋,一把扎进他的怀里,坐在他的腿上,“赵继川,可以再做一次吗?” 她从来没提过这样的要求。 以前她爽归爽,但做几次都是听他的,或者两人一拍即合,她从来没像这样询问过他。 她唇畔还挂着水珠,垂眸看着他,风情万种。 赵继川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想做。”她说着,就低下头去强吻他。 赵继川有些招架不住小狼一般的她,扣住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膛,质问她:“到底怎么了?” 韩娆抿着唇摇头,而后哽咽着说:“我难受。” 她断断续续又说了一堆,他才渐渐反应过来,她说的都是拍戏的东西。 赵继川懂了她的需求,手隔着真丝睡裙握住她的盈盈细腰。 他声音沙哑地问她:“这样还难受吗?” 她摇摇头说不了。 赵继川似乎有些无奈,抱着她回到了床上,顺手拉开了窗帘,吻住她的唇瓣。 引鸩(zhèn) 第53节 他一边挥洒着汗水,一边看着窗外那轮月亮渐渐西沉。 最后把精疲力尽的她搂在怀里。 韩娆闭上了眼,她觉得杀青的过程就是饰演的角色抽离她灵魂的过程。 她本空虚,需要其他的东西来弥补,却还患得患失,总觉得差点儿意思。 直到赵继川进来,她又感受到那股力量,那份悸动,心满意足地笑了。 她知道,她再次圆满了,严丝合缝的,像极了窗外的月亮。 韩娆累的连眼皮都抬不起来,赵继川故意逗她,用手去挑她的睫毛。 韩娆一把拍开他的手,轻轻地喘息着,靠在他的怀里,像只慵懒的猫儿。 室内很安静,空气中还夹杂着旖旎的味道。 她隐约能听清楚他的心跳声和呼吸声。 赵继川摸了摸她的头发,问她要不要去洗个澡再睡,这样会舒服一些。 韩娆没动,连胳膊都没抬。 她真的太累的,往他怀里蹭了蹭,手揽住他的腰,一动不动,呼吸渐渐均匀。 过了一会儿,赵继川觉得她大概是睡着了,想抽出他的手,却被她紧紧攥住。 她说:“别走。” 赵继川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似调侃:“睡着了也不让人走?还是压根没睡着?” 他和她挨得很近,听见她用气力答非所问地说:“赵继川,其实我真的很喜欢你。” “轰”的一声,男人只觉得心里封印的那寸冰河坍塌了。 彻彻底底的坍塌了。 第34章 家“搬去我那吧” 韩娆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蠢过,几乎没经过任何思考,仅凭借着刚刚两人残留的温存,就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明明是最讨厌这些话的。 女人果然是感性的动物,总是容易被男人的一点温柔打动到,骗得鬼迷心窍。 韩娆依旧闭着眼,极力克制着呼吸,也许是装作睡着了。可是她的心却紧提着,甚至有些期待着他的反应和回答。 她想,既然都说出了口,那就坦坦荡荡地接受自己已经将心里话说出口的事实。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流逝。 赵继川一言不发,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着她这张小脸,似乎在消化她这句话,辨别她说这句话的企图。 他其实不太擅长骗自己,他能感觉到他对韩娆的感情很不一样,他知道在听到她的告白之后,有过心动。 可他又很清醒,他和她终究是段露水情缘,寻求一晌贪欢就好了,掺杂上了“爱”这种东西就像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染上了杂质。 他们明明可以拥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关系,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搞这些情情爱爱? 赵继川用指腹刮了刮她的小脸,叫她:“韩娆。” 韩娆轻轻抿住唇,只觉得时光被拉的漫长,等待他说话的过程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可他只是温柔地叫她的名字,再也没说其他。大概是真觉得她是在做梦,净说一些梦话。 他的反应像给她施以极刑,韩娆只觉得心碎了。 她宁愿他掐着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告诉她别再痴心妄想,或者温柔地说他也很喜欢她很爱她。 这样都可以,可他为什么偏偏是无动于衷? 无动于衷,在她看来就是真的不在乎,甚至觉得她的话是个儿戏,不值得回答。 哀莫大于心死。 韩娆像是被扔在了大海里,海水淹没了抠鼻,有一种濒死的麻木感。 她懂了。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韩娆忍不住了,骤然睁开眼,拽着他的手,起身把他压在身下,用力去撕咬他的唇畔。 她执意要把他咬出血,他却也不反抗,任由她撕扯,温柔地喊她“娆娆”。 韩娆只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她看着他的眸子,突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笑意挂着点不易被人察觉的悲哀。 她问他:“为什么不回答我?” 她最擅长演戏了,瞬间又是那个什么都无所谓的韩娆。 韩娆亲了亲他的喉结,自顾自地说:“赵继川,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操/我。” 她话说的铿锵有力,让他觉得可能这句话才是她的本心。 赵继川抬手去摸她的头发,眼神冷静得可怕,他问她:“韩娆,我们就这样不好吗?” 他的语气像极了在警告她,但似乎又有些无奈。 韩娆看了他两秒,垂眸,扯了扯唇角,混不吝地说了句:“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有人给她钱给她资源,这人的床上服务还不错,怎么不好? 最关键的是,她知道,她现在的实力还离不开他。 她得为了她的职业生涯苟延残喘,否则一定立刻一脚踢了他泄愤。 韩娆轻哂一声,从他身上翻下来,顺手裹上睡衣,光脚踩在地毯上,把烟和打火机扔给他,自己转身去浴室洗澡。 本来她累的要死,他的态度像是给她打了一针迷药,吊的她现在精神着呢,神经绷的紧紧的,难受的要死。 韩娆直接打开花洒,滚烫的水冲刷在身体上,冲走了她身上的粘液,也冲走了她的狼狈与不堪。 她仰着头去洗脸,水珠顺着下颌线滴落,没人知道这水究竟咸不咸。 后来韩娆想想,她在这段感情中一共做过两件愚蠢至极的事。 今天这是第一件,她鬼使神差地和他表白,直接把自己的心剖开给他看。他清楚明白地知道她无可救药地爱他,所以后来才那么肆无忌惮地欺负她、欺辱她。 韩娆洗完澡出来,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样,她慢悠悠地吹头发,还哼了两句歌,似乎没被他影响到一点儿情绪。 等她收拾完,擦完身体乳准备上床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他静静地靠在床边抽了四五支烟。 她进来的时候,男人正好在揩灭最后一支烟,他喉结滚动着将烟头碾在烟灰缸里的样子性感又疏离。 韩娆抿了下唇,弯腰把烟盒打开,里面空空如也,烟都被他抽光了。 他其实是个克制的人,对烟的需求不大,不想别的烟民一天能抽一包。他多数抽的烟都是事后烟,起了个调情的作用。韩娆也把这事后一支烟当做了两人后戏的一部分,她喜欢他抽烟时的性感姿态。 可今天,他明显有些反常。 韩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把烟灰缸拿开,问他要不要去洗澡。 男人一把将她揽进怀里,说:“睡觉吧。” 韩娆就这么的被他抱在怀里,背对着他。她看着窗外,心想,大概天要亮了,因为这个角度在卧室已经看不到月亮了。 男人的呼吸打在她的耳畔上,韩娆竟然也慢慢习惯,闭上了眼,再也抑制不住睡意,睡了过去。 赵继川今天反倒没睡着,她身上挂着淡淡的沐浴露味,有股橘子的香气,一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贪婪地嗅她的气味,甚至想把她弄醒在折腾一番,可又没舍得真叫醒她。 过了很久,赵继川捏了捏她的耳垂,轻声叹气:“韩娆,你要的我给不起。” 所以我们最好都明智点儿,就像当初约定的那样,谁也别爱上谁。 次日一早,韩娆是被赵继川起床的动作弄醒的。 她 不情不愿地睁开眼,抓了抓头发一脸幽怨地看着他,问他几点了。 赵继川:“七点三十二,我今天还要去公司开会,你再睡会儿。” 韩娆挑眉,突然露出一个坏笑,拽着他的胳膊跨坐在他的腿上,压住他,然后去拽他的领带。 “赵总就穿这身衣服去公司吗?昨天和今天穿同一件衣服出现,就不怕别人想点儿什么吗?” 他这身衣服其实挺干净的,不像她那条睡裙被压的皱皱巴。 赵继川看了眼她,知道昨晚她口不择言的那句话又在两人这自然而然地翻篇了。 这大概就是成年人水深火热的感情吧,全靠理智和演技来撑着。 他锢着她的腰要把她抱下来,“再睡会儿吧,不是说累了吗?” 韩娆非要和他唱反调,故意说:“我不让你走。” 赵继川觉得自己挺昏庸的,问她:“不让我走你想做什么?” 韩娆盈然一笑,指了指桌子上没拆封的那个大盒子,“陪我拼拼图吧。” 这拼图她买了有一阵了,一直放在角落没机会拼。 “清明上河图,一千块,拼完了就放你走。”她说。 赵继川打远看了一眼,盒子上还真是清明上河图的图案,看这个包装这么大,一千块也可能是真的。 他不知道她搞这么多块的拼图干嘛。 韩娆说拼好了裱起来邮回家,让外婆挂在墙上。 “我外婆岁数大了,眼神不太好,清明上河图的十字绣是绣不了了,给她弄个假的裱上,留着等老太太出门遛弯儿去和人吹牛。” 赵继川笑着听她讲,顺口问她外婆多大岁数了,身体怎么样。 韩娆意识到自己话说多了,随口搪塞着说:“就七十多呗,身体挺好的。” “对了,你还走不走啊。”她开始转移话题,又撵他走。 他挺喜欢她这个刁蛮劲儿的,“你不是说不拼完不放我走?” 引鸩(zhèn) 第54节 韩娆突然心生一计,她撒娇说:“赵继川,你叫我一声祖宗吧,叫了我就让你走。你们北城人不是都喜欢这样说话吗?管心肝宝贝叫小祖宗。” 可她这么说,纯属是作死想占他的便宜。 心肝宝贝不宝贝不知道,祖宗的辈分是真大。 再者,其实她想试试他的底线,看他能纵容她到什么份上。 反正昨晚她和他表白,他都没掐死她。 她大概真是最近活的太滋润了,想找点儿刺激,于是去太岁头上动土。 赵继川看了她一眼,捏了捏她的脸,又亲了下她的唇瓣,“小祖宗,放我走行不行?” 男人的声音沙哑中带着磁性,温柔又性感,韩娆瞪大了眼睛。 她没想到他真会这么叫她,这感觉挺奇妙的,仿佛她真的是他的心肝宝贝。 “嗯,娆娆?” 韩娆勾住他的脖子亲了亲他的唇,笑盈盈地说:“行了,路上小心哦。” 待男人真离开,韩娆觉得整张脸都烧了起来,臊的慌。 有病吧他,还真叫。 - 韩娆杀青之后彻彻底底休息了几天,就又投入到了工作之中。 胡胜楠给她接了一个表演类的真人秀,恰好不撞档期。这部综艺是个香饽饽,第一季反响不错,很多经纪人都想让自家艺人进去磨练磨练演技,顺便盘一盘路人缘。 韩娆其实不喜欢真人秀类的节目,除了有剧本太假之外,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她自认为性格不好,不适合参加这种东西。而且,她还是持那个观点,演员不能过度曝光,要保持神秘感,这样塑造出的角色才能给观众新鲜感。 在现在这个网络发达的社会,如果她把真实的生活事无巨细的曝光在网上,那估计观众看什么戏都会想到真实的她,挺出戏的。 但这个真人秀韩娆却挺期待的,因为里面有很多圈里演技精湛的前辈作导师进行指导,甚至还有一些香港tvb的老前辈。 她从小就喜欢香港电影,要是真能见到这些人,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毕业之后,韩娆几乎再也没上过类似的表演课,都是在实践中摸索。又加上这两年拍戏的机会少得可怜,所以一直也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到了什么份上,应该怎样进一步提高。 所以,综合考虑各种原因,韩娆还是接下了这部真人秀。 于是,韩娆每周两天飞杭州萧山,工作完再回北城学骑马。 前阵子她和赵继川提了一嘴自己要学骑马,他便帮忙给她找了个靠谱的教练,韩娆学的挺快的,也挺爱骑马的,索性闲着没事就去马场玩儿。 六月中旬的时候,韩娆更忙了起来。她拍的那部《高台之下》正式开播了,每晚七点,一天两集。 她饰演的月洋公主也算是主演阵容之一,便跟着剧组一起扫楼宣发、直播营业什么的。 胡胜楠预料的不错,月洋公主这个角色的确很出圈,她骨子里的恶劣和凶狠引起网友的一阵模仿,月洋又疯又坏,让人又爱又恨。这一点被韩娆诠释得淋漓尽致。后来“晋江式演技”这个梗火遍全网的时候,韩娆饰演的月洋公主也被网友排列在内。 韩娆因为这个角色成功回归到了大众视野,再加上之前有“苏宛欺负新人”这波热度在,韩娆微博的粉丝涨了不少。 这个周末,韩娆录完真人秀,和vivi坐飞机落地北城的时候,居然还有粉丝来接机。 那个粉丝年龄不大,有二十出头,看上去还像在上学。她送了韩娆一捧花,是特意包装好的向日葵,又送了韩娆她的手写信和一个kitty猫的玩偶。 韩娆喜出望外,根本没想到自己还能有粉丝接机,收到礼物后连连跟粉丝道谢。 小粉丝笑盈盈地跟着她,合过照要过签名之后,小粉丝还说了不少鼓励她的话。 韩娆特别感动,上车的时候和vivi说:“我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人喜欢我,还给我送花写信。” vivi嘿嘿一笑,说:“姐,以后你的粉丝多着呢,能把机场围的水泄不通。” 韩娆点了点她的额头,小心翼翼地抱着这捧花和玩偶回家。 回家之后,她才想到家里没有花瓶,就顺手拿了个高一点儿的杯子把花插上,修剪一下好生养着,她觉得这花能活上一星期。 收拾好,韩娆便窝在沙发上读那封信。 那是一封很长很长的手写信,用彩底的带图画的纸写的,写信人的字迹工整,洋洋洒洒写了两页半。 韩娆读着读着,就鼻子酸了,她其实是个特别感性的人。 小粉丝说自己从《初恋的海》那部电影就开始喜欢她,到现在,已经整整喜欢她五年了。她甚至还在信中说了很多她演过的小角色,有的小到都没有名字。 那封信,韩娆那天反反复复地看了很多遍,甚至对一些话都烂熟于心。 她情绪挺复杂的,有感激有庆幸,有苦尽甘来,可又觉得自己何德何能,凭什么让别人这么喜欢自己呢。 正在韩娆坐在沙发上泪流满面的时候,赵继川不合时宜地来了。 她家,他早就已经轻车熟路了,前几天还顺走了她一把钥匙。 韩娆听见开门声,立刻抹眼泪,偏过头不说话。 赵继川见她这样,蹙了蹙眉,抬腿走进来,问她:“怎么哭了?谁又欺负你了?” 他以前不觉得韩娆这么爱哭,见她又掉大珍珠,心一提,以为哪又来一个苏宛呢。 韩娆吸了吸鼻子,把那封信折起来收到信封里,解释说:“没什么,就是单纯看粉丝的信看感动了。” 赵继川不理解这么诡异的行为,看一封信还能给自己看哭了。 但他尊重,没再说话,直接过去给她倒一杯水,调侃着说:“几天不见,都有粉丝啦。” 韩娆 白了他一眼,让他帮忙再往水里再加点蜂蜜。 赵继川拉开冰箱去拿蜂蜜,结果一眼就看见那捧向日葵。本来没觉得奇怪,结果他视线往下一扫,眯了眯眼,脸色沉了下来。 他把蜂蜜水递给她,又给她抽了两张纸。 韩娆说了句谢谢,说自己喝完水收拾一下就和他走。 她知道,他是特意来接她的。但她也记不清了究竟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会亲自过来接她。 韩娆吹了吹蜂蜜水,仰头去喝。 结果她一口温水刚进嘴,还没品出蜂蜜的甜味呢,直接呛了出来,连连咳嗽。 因为她听见他说:“韩娆,你当我死了?” 韩娆幽怨地看了他一眼,顺口说:“你有病吧,吓我干嘛。” 也说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一点儿也不怕他了,因为她知道,他只是脾气差,但不会真伤害她。 而她,恰好脸皮厚,看着他发脾气还能拍手助威的那种。 赵继川黑着脸,眼神落在了那束向日葵上。 韩娆蹙起眉头,解释说这话的也是粉丝送的,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花粉过敏呀你?” 赵继川觉得她在装傻,可看她那模样又挺无辜的,他叹了口气。 有时候真觉得,不要和她这种人轻易生气。因为不管你气成什么样,她都特别无辜,根本不懂你生气的点。 于是,赵继川就硬生生地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他无奈地说:“韩娆,那是我的杯子。” 她是真当他死了吗?拿他的杯子插花当花瓶。 他还是要喝水的。 韩娆被噎了一下,“我那不是没花瓶嘛。再说了,你也不常在我这,要杯子的用途也不大。” 她看了他一眼,男人一脸寒光,韩娆立刻闭嘴,换了个借口:“那家里太小了,也放不开。” 韩娆确实觉得家里有些小了,现在她有工作了,能赚钱了,还是想换一个大房子的,至少要有一间舞蹈房,一面大镜子,她平时没事是要跳舞的。 舞蹈她从小学到大,不能扔。 于是话匣子就这么打开了。 韩娆难得多和赵继川说了几句对家的设想。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耳垂,深思了两秒,突然开口:“韩娆,搬去我那吧,和我住。” 第35章 嫉妒“我从不和前任纠缠,也不吃回头…… 男人的提议显得那么水到渠成,她嫌家里小要搬家,而他恰好有大房子,无论是舞蹈室还是衣帽间,都能帮她安排得头头是道。而且,搬到一起之后,还有一个好处,他们见起面来会更方便,至少不用他两头跑了。 赵继川本以为这是一个极佳的提议,他甚至都没细想自己到底有没有夹杂着私心,只想帮她解决问题。 可被韩娆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她附身把杯子放在茶几上,说:“算了。” 韩娆对家的依赖程度很高,甚至占有欲很强,以前的她是不会带任何人回家的。她能允许赵继川随时来她家,甚至愿意给他一把钥匙,已经是最大的妥协和退步了。 如果两人真搬到一起住,那就意味着,她再也没有私人空间,她和他彻彻底底地掺和在一起了。 况且,韩娆这个人的想法比较悲观和极端,或者说比较明智,思虑比较周全。 在听到赵继川让她搬过去之后,她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如果以后他们吵架,吵得水火不容,她连个住所都没有,万一到时候他们像上次那样吵起来,吵得天翻地覆,她被扫地出门,那她究竟该何去何从。 她不允许自己没有退路,真的傻到完完全全都依附于他。 赵继川这不觉得这个提议有什么不好,他蹲下来,又抽了一张纸给她擦了擦脸上即将干涸的泪痕,“为什么算了?搬到一起,你不用总往我那折腾,我也不用总往你这跑,不好吗?” “娆娆,每次见面,我们俩都能横跨大半个北城,你不觉得远吗累吗?” 韩娆抿了下唇,承认他说的是事实。 可她依旧不愿意搬到他那。 “你要是觉得远,那我下一套房子租的离你近一点儿总可以了吧。” “还有,你让我搬到你那儿做什么,连双拖鞋都不给我准备,难不成要我做你家阿姨,帮你做饭拖地洗碗?”她玩笑着说,斤斤计较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所有东西都是自己带的,离开的时候也尽数拿走。 “赵继川,洗碗做饭这种事我也懒得做,我也不想成为什么样的贤妻良母,我也不想要别人的夸奖和赞美。我工作的性质你也知道,注定要飞来飞去,长时间离家。即使以后我要结婚,我也不会为了家庭退步分毫。” 在她眼中,工作最大,其他的都得往后排。 也可能是今天情绪激动,提起这个话茬儿就接二连三地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话扯得太远了,居然都说到了结婚。 赵继川看着她的小脸,眼神坚定得不成样子,瞬间有种无处遁形的感觉,他说:“住在一起也不会让你做饭拖地洗碗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人在不同时期,观念总有所不同。他认为今非昔比,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引鸩(zhèn) 第55节 韩娆自然信他现在话里的含金量,因为自从上次豁开了口子,她总是缠着他给她做饭,而他我愿意宠着她。 可她仍坚定地说:“还是算了。” 男人有些烦躁,随口说:“那你看看哪处的房子喜欢,我送给你。” 韩娆抿了下唇,深吸一口气闻着他身上的沉香味,“这件事以后再说吧,我这房子还有段时间才到期呢,现在住着也不错。” 她从沙发上起来,光脚踩在地毯上,顺手把粉丝送的信拿起来,“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不是说今晚范梈要请吃烤全羊,我还挺期待的。还有啊,明天我没有工作,想喝几杯酒,你不要管我啊。” 赵继川轻“嗯”一声,看着她起身回到卧室,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把那封信放进去,扣好盒子又放到了原处。 他离得远,隐约看到她那个盒子里装了不少东西,大概都是些信件。 他猜测,这些信应该都是这些年来粉丝陆陆续续写给她的。 他忽然觉得,她其实是一个比什么都真的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璞玉,晶莹剔透,纯真光滑。 韩娆把东西收好,又拿起粉饼轻轻补补妆,然后和赵继川下楼。 已进入夏了,一出门扑面而来就涌上一股燥热。 韩娆不太喜欢夏天,天气热得跟了个蒸炉似的,风吹在身上总是有股粘腻感,披头散发得搅得整个人都有些烦躁。她从包里摸出一个大发圈,随手把包递给赵继川。 男人接过包,看到她四五秒就扎好了一个低丸子头。 丸子头是随意扎的,凌乱但是很美。因为上次拍戏把头发剪短了,现在还没长多少,所以那个丸子头有些松散,发丝七零八碎地落了下来,贴在她白皙的脖颈上。 赵继川视线往下移,她穿了件浅蓝色的宽松衬衫,领口的那两颗纽扣没系上。 而他送她的那个项链,就坠在她的天鹅颈上,隐隐约约浮在她的事业线上。 珠宝养人,人也养珠宝。 赵继川觉得,把这个项链送给她实在是一个明智之举。 他突然用空闲的那只手覆上她的脖颈,向上,帮她把垂落的那绺发丝塞到耳后,情不自禁地就吻了上去。 温热的唇瓣贴在一起,韩娆攥紧他的 衣角,男人突然闷笑一声,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 浅尝辄止的一个吻,他立刻松开了她。 小区里的路灯亮了起来,韩娆抬眸看他,男人又是那副清风霁月的姿态,平淡得激不起一丝涟漪。 韩娆甚至觉得刚刚那个吻是错觉,又摸了摸自己的唇畔,还是隐约觉得自己的妆花了。 赵继川把包还给她,拉着她的手上车。 韩娆坐在副驾驶,又掏出口红补妆,她一边照镜子,一边和他说:“以后不要随便亲我了,我口红总是花。” 赵继川拧着眉头看她,他让她扪心自问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惯着她了,连亲都不让亲了。 韩娆抿唇一笑,随口胡扯:“我这是为你好。你知不知道在古代有一种刺杀的手段,女刺客专门往嘴唇上抹毒药,然后去色/诱要被刺杀的对象。只要他一图色亲了女刺客的唇,那他就一命呜呼了。” 赵继川问她:“那女刺客自己不得先死?” 韩娆:“那她每天都往自己嘴唇上涂毒药,久而久之肯定就有抗药性咯。” “哦。” 韩娆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顺着她的话茬儿问像是在敷衍小孩儿。 怪没意思的。 韩娆于是不再理他,摸到手机拿出来玩,打开短视频平台还没刷几个视频,就看到了谢遥辰痛哭的直播切片。 韩娆顺手想点个“不感兴趣”然后滑走,结果听见男人在直播间说他母亲检查出来得了癌症,肺癌晚期,医生建议回家养着,说时日不多了。 韩娆不知道谢遥辰在直播间说这事有没有炒作的成分,但看他痛哭流涕的模样还是心一颤。她知道他是个孝顺的人,不可能拿他母亲的生命健康开玩笑。 这事大概是真的。 韩娆叹了口气,突然有些感慨生命无常,世事无常。 她其实已经有些记不清楚谢遥辰母亲的样子,毕竟好多年没见过了。 可在她的记忆里,谢遥辰的母亲是个极其温柔的人,比徐恋秋还要温柔。徐恋秋的温柔是多年沉浸在书卷中养成的,而谢遥辰的母亲却是透在骨子里的温柔。 韩娆第一次见她,就觉得她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社会的原始古朴的气息,淳朴又赤诚,让人很想亲近。 她听谢遥辰说过,他母亲没什么大文化,在那个年代刚刚初中毕业。可因为儿子喜欢音乐,于是力排众议给他买了一架钢琴,甚至愿意坐下来陪着儿子从头学习钢琴。 韩娆一直都觉得,她是个好母亲。 她还特别明事理,对韩娆特别好,拿她当自己亲女儿宠,总是喜欢“阿盈”“阿盈”地叫她,每次回学校都要让谢遥辰给她带家里的特产。 韩娆那时候最喜欢她做的咸菜丝,和大米粥简直就是绝配。咸菜丝不容易坏,一小罐能吃一个多月。 视频里,男人哭得跟个孩子一样,说了些什么“子欲养而亲不待”的话,还说自己拼了命挣钱就是希望给妈妈买大房子。 韩娆觉得心里堵了一口气,她对谢遥辰已经没有任何感情,却真的很遗憾他妈妈那么好的人得了肺癌。 她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在林思梁那事之后,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恐惧之中,精神状态特别差,还不敢告诉父母和外婆。那时候,是谢遥辰的母亲充当了母亲的角色,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说:“好孩子,不哭,都过去了,就当忘了吧。” 可能是她专注的时间太长了,赵继川察觉出她状态的反常,攥住她的手,问她在看些什么。 韩娆把屏幕熄掉,摘下耳机,闭上眼缓和两秒,叹了一口气,坦白地说:“谢遥辰他妈得了癌症晚期,挺好的一个人,就是觉得有点儿唏嘘。” 赵继川记得这个名字,“你前男友?” “嗯。”她坦坦荡荡的,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反正这些事他都知道,她也不在乎。 男人看着她有些失落的神态,不懂谢遥辰那么个渣男怎么就这么值得她留念,他母亲生病,他当儿子的难受是应该的,韩娆这个前女友瞎掺和些什么? “你和他见过家长了?” 赵继川突然问,语气有些生冷,他实在是没想到韩娆和她前任牵扯得这么深。 男人的手轻轻敲了两下方向盘,甚至觉得有些嫉妒,因为她十八九岁的那段青春年华曾经被另一个人填补过。 他怎么会不知道韩娆的态度?韩娆有意和他家里隐瞒关于她的一切,甚至不愿意和他提自己的家庭状况。 可她却曾经毫无保留地真诚地对待过一个劈腿的人渣,甚至同情他即将失去母亲的遭遇。 韩娆抬眸看了他一眼,轻哂一声,“年少无知而已。” 那时候她应该是十八,周末没课,于是和谢遥辰翘了两节周五的课,在周四晚上买了火车票出去玩儿,去了长沙,他的家乡。结果在一家小餐馆吃早点的时候,敲好撞到了谢遥辰的母亲,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见了家长。 若是给韩娆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不后悔和谢遥辰谈恋爱,但一定不会那么小就和他见过家长了。 以至于让谢遥辰误以为,她这辈子注定是要嫁给他的人了,渐渐不再珍惜她。 韩娆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赵继川讲着,她突然偏过头看向他,挑眉问:“一天天的都是你在套我的话,你呢?讲讲你的前女友。” 她故意这么说,想掩饰掉自己为谢遥辰母亲难过的情绪。 可赵继川怎么会看不出来。 他随口说:“忘了。” “我从不和前任纠缠,也从不吃回头草。” 韩娆扁了扁唇,他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在阴阳她? 她懒得和他斤斤计较,毕竟她难过的情绪是真的,也没精力和他扯来扯去。至于他的前女友,不说就不说呗,她也没心思听,更不感兴趣。 “我也从不和前任纠缠,也不吃回头草。” 她和他观点一致,语气有些得意。 韩娆低头整理衬衫上的纽扣,再抬头,却见到车已经停在了路边的路灯下,打着双闪。 韩娆偏过头想问他停车干什么,男人突然解开安全带凑近她,他的眸色比夜色还深沉。 他抬手捧住她的脸,命令着说:“韩娆,过来吻我。” 韩娆心一颤,纤长的睫毛轻颤着,还不明就里。 他又突然间抽什么疯? 男人大概嫌她反应迟钝,眨眼间他已经附身压了上来,把她钉在椅背上,咬上她的唇。 韩娆伸手去推他,却被他扣住,压在胸膛上。 他细细地吮咬她的唇,撬开她的唇瓣,和她舌尖相抵,津液交融。 她根本不知道,他也不压根不愿意承认,他就是嫉妒了,嫉妒得快要疯了。 第36章 项链“我男朋友” 赵继川终于如愿堵上了那个喋喋不休的嘴,用自己的气息强势地占有她。 他不知道她怎么这么没心没肺,分手了挺洒脱可以,这精神值得提倡。 可洒脱到和现任提及与前任的恋爱细节就是有些犯蠢了。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又不是苦行憎? 怎么可能真的无动于衷。 韩娆还是不够了解男人。 但她已经早就习惯赵继川这样突然的举动,他总是做一些她摸不到厘头的事。 不过此刻激烈又具有侵略性的吻,她恰恰喜欢。 她喜欢和他在一起唇齿相碰的时候,细腻,潮湿,润滑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韩娆不再挣扎,闭上眼感受他,任由他搅乱自己的呼吸。她脑海中还冒出一个想法,在车里激吻会不会被狗仔拍到?可下一秒,她就彻底沉溺在他给的情/欲之中了,拍到就拍到吧,人这一生总要有一些疯狂的时刻。 这个吻持续了挺久的,结束的时候,韩娆刚刚补好的口红再次花掉。 她恢复了冷静,后背冒出一堆冷汗,一 边幽怨地看着他,一边伸手去摸他剧烈滚动的喉结,“赵继川,以后我们得注意一点儿,我好歹也是个公众人物,被人拍到怎么办?” 到时候他们又不能公开,随便任人猜疑吗? 真要如此,恐怕陷入舆论风波的只有她。 男人擅长掩盖情绪,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感受着她的指尖上的余温划过他最敏感的地方。 引鸩(zhèn) 第56节 突然,他攥住她的手,又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便起身坐好,重新系上安全带,发动引擎。 “我们娆娆多了两个粉丝就开始有偶像包袱了?”他说。 韩娆扁了扁嘴,从包里翻出口红,“那我多少还是要注意一下形象的,不能刚一出道就满地废墟啊。” 赵继川勾了勾唇,没再说话。 他觉得还是亲吻这种事凑效比较快,就像是一颗灵丹妙药,动动嘴皮子能迅速提醒她她现在的男人是谁。 他偏过头看向她,她现在注意力全都放在和他接吻这件事上,早就把谢遥辰和他母亲生病的事抛到了脑后。 车子一路疾驰,窗外的灯光掠成一道道彩色的剪影。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们终于到了目的地。 目的地是范梈闲来无事开的一家温泉度假民宿,坐落在长城脚下,据说冬天来的客人特别多,若是赶上三九天,既可以看长城雪景又可以泡温泉,特别舒服。夏天的时候,院子内的景色不错,倒也是个赏月看星星的好地方。 这家民宿范梈开了挺多年的,就是图一个乐子,只是最近两年才火了起来,成为一个比较有标志性的网红打卡点,因为能出美照。 下车之后,韩娆跟着赵继川踩着鹅卵石小路来到院子里,还没见到人影,就听见了熙熙攘攘的声音,好不热闹。 韩娆问赵继川,范梈怎么想起来在这种地方搞party了。在她的印象中,范梈的party应该开在高档酒店或者游艇之上,然后身边揽着一堆美女。 这才是风流倜傥的范梈。 赵继川低声告诉她,这是因为有人喜欢这地方。他说的神神秘秘,故弄玄虚,她也就懒得再追问。 等真正见到人的时候韩娆才知道,赵继川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原来今天范梈把大家聚在这儿,主要目的是为了取悦他的未婚妻——黎晚小姐。 那是韩娆第一次见到黎晚,她的直觉就是黎晚和范梈一点儿都不般配,明明就是天差地别、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怎么会搅在一起? 范梈人比较逍遥自在,玩儿心很重,讲究一个片叶不留身。 而黎晚这个人就和她的名字一样,给人一股安静淡然让人不好接近的隔离感。女人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什么表情,悠哉地坐在椅子上,身上盖了条灰色的毛毯。她慢悠悠地晃动着手上的红酒,周身带着一股凛然之风,有股秋天的气息。 还是范梈见到赵继川和韩娆过来,挑眉给他们介绍自己的未婚妻,黎晚才慢吞吞地站起来,笑着和他们寒暄。 韩娆和赵继川坐在一旁,他帮她拿了一杯酒,韩娆好奇心重,忍不住压低声音伏在赵继川耳边,“怎么就成未婚妻了?什么时候订婚的,怎么都没听到消息?” 她其实想说的是,明明去年范梈过生日的时候,身边站的还不是这位黎晚小姐。 可喉咙一哽,就把话咽下去了。 她大概有点儿懂了。 赵继川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还没订婚。若是真有一天能订婚,你有时间,我带你一起去看看。” 韩娆耸了耸肩,没答应也没拒绝。她是看透了,赵继川这个圈子里的人有太多秘密,或者是一些不成文的规定。 她不太想费精力弄懂或者融入。 反正他也不喜欢她,搞一些有的没的也挺无聊的。 她现在只想享受当下。 韩娆又抬头看了看天,觉得今晚的月色真好,月色配红酒,很惬意。 结果韩娆刚抿了一口红酒进唇,就看到一个小月亮叽叽喳喳地跑了过来。 赵霁月一来,气氛直接上升一个度,她笑呵呵地说:“烤全羊的味道可真香,方圆十里之内都能闻到诶,是不是内蒙古运来的羊?” 烤肉的人点了点头。 赵霁月盈然一笑,“不好意思我来晚啦,范梈哥。”她又看了眼黎晚,随之叫了声“黎晚姐”。 韩娆看到黎晚笑着对她举了举酒杯。 赵霁月挑了挑眉,一偏过身子就看到了赵继川和韩娆。 她立刻走了过来,“哥,嫂子,你们居然比我来的还早?” “我们从不迟到。”赵继川故意逗自己妹妹,似乎真默认了让赵霁月管韩娆叫嫂子。 韩娆索性也不再争论这事,名称而已,不计较就无伤大雅。 赵霁月抬了抬下巴,可得意了,说:“那可真荣幸啊,我是今晚唯一一个迟到的人,谁都别和我抢。” 赵继川看了眼韩娆,伏在她耳边低声和她说:“这姑娘就是脸皮厚。” 像极了在她耳边窃窃私语说悄悄话,动作间是说不出的暧昧亲昵。 韩娆跟着一笑,她其实能明显感觉到这次赵继川在对待赵霁月的问题上和上次的差别。 就好像,真把她当成了赵霁月的嫂子,两人偷偷嘀咕自家的妹妹。 韩娆心头涌上一股很奇怪的感觉,她连忙又喝了一大口酒。琼浆玉液尽数入口,才把这种情绪压制下去。 赵霁月看了他们俩一眼,“下次蛐蛐我能再大点儿声不?” 赵继川笑了,让开一点儿让她过来坐。 赵霁月义正言辞地拒绝,“谁要坐呀?我一会儿要吃第一口烤全羊。” 说完,小姑娘就离开了。 晚上,风有些大,赵继川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条毛毯,和黎晚那条同款,给韩娆盖在腿上。她顺势靠在他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天。 赵继川难得今天兴致足,多给她说了两句星云娱乐的“发家史”。 “当年范梈不务正业,放着好好的家族产业不做,沉迷于香港电影里的古惑仔,于是非要经营娱乐公司拍电影,他老子气得恨不得拿着笤帚在背后揍他。结果人有骨气,转身潇洒地把公司的股份给抛了,弄了点儿钱就开起了星云。”他抬抬下巴,示意她看黎晚,“当年黎家还投资了不少。” “当时所有人都等着看范梈的笑话,尤其是他家里那些哥哥姐姐。结果当时正赶上娱乐产业的风口,范梈的公司就这么立住了。你别看他看上去不着四六,但娱乐公司这一块只有陈家能和他媲美。” 赵继川轻轻捏着她的耳垂,“所以,把你交给他公司,我很放心。” 韩娆抬眸,她没想到赵继川还有这方面的思虑。她单纯以为,因为他和范梈关系不错,所以才把她扔到范梈那借一个顺水人情。 可为什么,星云这么好,这么适合她,她和星云的合同就签了三年呢? 她满肚子疑问。 突然,赵继川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给她扯了扯毛毯起身去接电话。韩娆就一个人坐在角落品酒,这葡萄酒是八二年的,一口下去,甘醇入味,余韵缠绕。 另一边,第一只羊大概是烤好了,一群人围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韩娆看到赵霁月举着一个银色的托盘过来了,盘子里放着烤好的肉。 赵霁月坐下,递给韩娆两只手套,“嫂子你尝尝。” 韩娆和她道谢,也不矫情,戴上手套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错。 赵霁月说:“我觉得还是直接从羊身上把肉撕下来就入口好吃。不过我猜到了你肯定不会过去,就给你送了一些来。” 韩娆受宠若惊,连忙跟她道谢。 赵霁月摇摇头,“不用谢啦。上次害得你和我哥吵架,怪不好意思的。” 韩娆摇摇头,“这是我和他之间的问题,与你无关。” 赵霁月叹了口气,和她告状说:“那天你走之后,我哥黑脸黑了一晚上,我酒喝多了胃里难受他也不管我,指着马桶让我自己去吐。有这么当哥哥的吗?我那天还不如跟我二 哥走。” 赵霁月撇了撇嘴,又补充说:“嫂子你不用多想,我就是在给我哥穿小鞋。” 韩娆被她逗笑了,上次觉得赵霁月有点儿刁蛮跋扈,这次却觉得她特别可爱。 赵霁月托着下巴看着她,“嫂子,你以后要是火了,可不可以帮我要哥哥的签名呀?” “谁的?” 赵霁月掰着手指列举了一大堆名单,大多都是圈内顶流。 韩娆舔了下唇,以她现在的咖位,这堆人她都望尘莫及,于是只好说:“我记着这件事,如果以后有机会能合作,我就帮你要他们的签名。” 赵霁月比较博爱,嘿嘿一笑,“说其他的她合作的帅哥也行。” 韩娆跟着笑了,点头应下,这种顺手就能做的事也没什么大困难。更何况,她能有拍戏的机会,本来就是赵霁月的亲哥给的。 赵霁月点点头,起身决定再去弄些烤肉,一低头突然看到了韩娆脖子上若隐若现的那个吊坠。 女孩儿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摘掉手套扔到垃圾桶里,“我能看看你的项链吗?” 韩娆把项链挑出来给她看,“怎么了?” 赵霁月皱了皱鼻子,问她:“这条项链你哪来的?” 韩娆:“你哥送的。” “我就知道,这条项链不是丢了!” 韩娆听赵霁月嘀嘀咕咕说了一大堆才明白过来,敢情这条项链本来是赵霁月先看中的,让赵继川买下来带给她,结果被他转手送给了自己,还骗赵霁月说项链丢了。 韩娆抬手去摘项链,“那我还给你吧。”她本来也不太喜欢珠宝。 赵霁月大手一挥,“算了算了,既然给你了你就戴着呗。” 赵霁月离开之后,韩娆看着脖子上的吊坠发呆,她想知道,赵继川整这一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继川还没回来,估计是有什么棘手的事。韩娆喝着酒,突然想到些什么,犹豫再三,她又看了眼下周的行程,决定从杭州录制完真人秀还是去长沙一趟。 那天晚上韩娆喝了不少酒,已经濒临她喝醉的阈值了。 回房间之后,她头脑渐渐不清醒,脸色绯红,眯着一双眼特别勾人,于是被赵继川压着跪在温泉边的瓷砖上。 她反过手去抱他,问她为什么要把这条项链送给她,她说她都知道了,这本来应该是他妹妹的东西,戴在她的脖子上怪尴尬的。 赵继川吻上她的脖颈,温柔且无理地说:“我花钱买的就是我的。我想送你就送你了。” “那我可以不要吗?”总觉得这东西不该是她的。 她作势要去摘项链,却被赵继川箍住手,反剪在身后。 他加大力道,威胁她说:“你敢!” 韩娆欲哭无泪,“可你送我东西为什么不能堂堂正正的送给我呢?别人不要的,给我了,你当我是垃圾桶吗?” 赵继川掰过她的脸,“娆娆,你讲些道理,赵霁月的东西你觉得能是不好的东西吗?不好的东西你觉得我能送你吗?” “啊?” 他箍住她的腰,手渐渐往上,攥住她的心脏,声音低沉地说:“是因为觉得你被欺负了心情不好,想送一些东西哄你开心,恰好又觉得这东西衬你。” 在他的刻板印象中,女孩子都喜欢珍贵的珠宝。更何况韩娆,还是个爱美的女明星。 引鸩(zhèn) 第57节 结果哪料到,她对这东西的兴趣比白开水都淡。 韩娆感觉自己的身体被撞了一下,那条项链随着激烈的动作颠簸着,连带着她那颗心,也跟着一颤。 - 韩娆下周一整周都在忙,周日,从杭州录制完真人秀抽出空来,她选择直接飞长沙。 vivi不知道她去长沙做什么,韩娆笑着和她坦白说:“我前男友他妈妈得了肺癌,晚期,估计没多久的日子了,我想去看看。” vivi就跟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瓜一样,震惊得合不拢嘴,她根本不知道韩娆以前还谈过男朋友。 韩娆耸耸肩,解释说:“当初他妈妈对我挺好的,人生病了,我不去看看我心里过意不过。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她看了vivi一眼,“这两天你在杭州玩儿还是回北城都可以,赵继川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还在录节目就行。” vivi轻“嗯”了一声,不放心她自己过去,因为她觉得和前任见面想想就头大,于是说:“姐,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万一撞到你前男友尴尬,我还能帮你说说话。” 韩娆看了她一眼,“也行。” 就这样,两人一起在长沙入住在了医院附近的一家酒店。 韩娆不愿意联系谢遥辰,懒得和他有纠葛,甚至都不愿意让他知道自己过来,所以废了好大的力气跟谢遥辰以前的朋友打听才知道,谢遥辰的母亲刚从医院化疗了两个疗程,人平时住在家里。 于是,韩娆循着记忆,选择直接提着物品去谢母家看她。 四五年没来过长沙,这座城市的变化还挺大的,所幸,谢遥辰家的小区没什么大的变化。那几年房地产业发达,估计因为这是老式小区,钉子户比较多,也没什么拆迁的价值,所以才得以保留。 出租车停下的时候,vivi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还跟韩娆感慨说:“姐,你记性真好,这要是我,估计早就忘了哪家哪户了。” 韩娆笑了笑没说话,和vivi一起从后备箱上把东西卸下来,两人爬楼梯上楼。 到了四楼之后,韩娆敲了两下门,来开门的人是谢遥辰的父亲。他看到韩娆和vivi觉得眼生,但想了想她俩的年龄,问:“你们是阿辰的朋友吧,阿辰不在家,出门买东西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韩娆一听谢遥辰不在家,觉得还挺好,她其实真一点儿都不想看到他。 “叔叔,那我们进去看看阿姨。” 谢父立刻让他们进来,说不用换鞋了。 韩娆踏进客厅,看到电视柜前面对方了不少物品,估计都是最近来看谢母的人买的。她和vivi也顺手把东西放在那,然后走进卧室,谢母正坐在阳台上的摇摇椅上晒太阳。 多年不见,韩娆觉得谢母老了不少,眼角的皱纹特别明显。大概是疾病折磨,她看上去没什么精气神,人也消瘦很多。 韩娆凑近她,还没开口,谢母一眼就认出了她,抬着手招呼她过来,叫她“阿盈”。 韩娆鼻子一酸,凑过去蹲在她身边,掏出提前包好的红包塞进她手里,“阿姨,我来看看您,您好好治疗。” 谢母抬手摸了摸韩娆的小脸,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我还以为你再也不来看阿姨了呢。” “哪有?我这两年工作忙,没时间。”韩娆说。 谢母看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我知道你和阿辰分手了,从你不来之后我就知道了。可阿辰一直不愿意告诉我,我一提你,他就搪塞我,久而久之我也就不说了。” 韩娆有些震惊,没想到谢遥辰居然一直没和谢母说两人分手的事。她想起在范梈的生日宴上两人见面那次,当时他说他妈妈经常念叨她,她还觉得他是在胡扯。 但她不知道,都这么久了,谢遥辰还瞒着是图些什么。想和她破镜重圆吗?根本不可能。 “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掺合不了,也不想管了。”谢母攥住韩娆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但你能记着阿姨,愿意来看阿姨,阿姨真的很开心。前几天阿姨还看了你演的电视剧了,演得真好……” 后面的话韩娆已经听不清了,她觉得自己近乎耳鸣,满脑子都是这么好的人即将离开了。 她知道,这大概是她和谢母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感情泛滥。 韩娆临走之前还掉了一滴泪,出乎她想象的一滴泪。 她和vivi一起下楼梯,看着楼道墙上乱糟糟的涂鸦,倏地想起很多年前,她和谢母说她以后想当大明星。谢遥辰给她泼冷水说班里的谁谁谁是童星,人家现在都没啥戏拍呢。 可谢母却说相信她,相信她一定能成为大明星的。 这一晃,就过了好多年,谢遥辰一语成谶,她依旧浑浑噩噩,无戏可拍多年。 韩娆扯了扯唇角,把那滴泪抹掉,调整好情绪问vivi晚上要不要去小吃街看看,尝尝这里的臭豆腐。 vivi皱着鼻子摇头,“我接受不了那东西,一闻就想吐。” 韩娆其实也接受不了,故意逗她:“尝一尝吧,不然都白来一趟了。” vivi捂着耳朵,“不听不听,别劝我。” 两人出了楼门,恰好撞到谢遥辰骑电动车回来,他买了两袋子东西,放在车筐里。 看到韩娆那一刻,他立刻扔下那堆东西,走了过来,扯住她的手腕,“盈盈,我就知道你会来。” 韩娆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甩开他的手, 和他拉开距离,“我来看阿姨,和你没关系。” 阳光太刺眼,谢遥辰眯了眯眼,他一脸憔悴,胡茬泛青,堵住她的路,和她说:“我妈现在都不知道我们分手了,我和她说我们会结婚的,她最喜欢你了……” 韩娆觉得他是疯了,瞪着眼睛打断他:“上回那一巴掌你是不长记性是吗?” “我……” 突然,韩娆的电话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赵继川。 也许是太想摆脱谢遥辰的纠缠了,也许是前几天和赵霁月见面她一口一个“嫂子”让她入戏太深了。 韩娆把手机屏幕立到他面前,轻飘飘地说:“不好意思,我男朋友的电话。” 第37章 生日泡汤踢了他胸膛一脚 韩娆和vivi落地北城时已经晚上八点了。 vivi提前叫了车,两人出了机场一到停车场,vivi就拉开车门让韩娆先走。 韩娆也没推脱,和她说到家了发个微信就步履匆匆地上车了。 出租车从停车场驶离,穿梭在街道上,放眼望去,北城的夜晚灯火通明,繁华得不成样子。韩娆坐在后座,头靠在窗户上,看了眼时间忍不住催促着说:“师傅,麻烦您稍微快一些,今天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我想快点儿赶回去。” 师傅应了句“行嘞”,又往下压了压油门。 韩娆就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本想趁机休息一会儿,毕竟待会儿还有场硬仗要打。可一闭上眼,下午的情景便像放电影一般在她脑海中放映。 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她和赵继川这段关系的重大失误。 反正是真心觉得有时候自己这个情人确实做得不太到位,居然忙工作、担心前男友的母亲,把金主的生日都抛到了脑后。 今天下午在长沙,韩娆刚从谢遥辰家里出来就接到了赵继川的电话,她一出声男人就径直问她在哪,没带任何犹豫。 韩娆大概是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觉得心虚,条件反射地扯谎,说:“我在工作,录真人秀。” 赵继川轻哂一声,声音顺着手机穿进了她的耳畔,让她从头到脚起了一身冷汗。 他语气声硬地问:“韩娆,你是觉得我好骗吗?” 韩娆知道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但就是想不通怎么就那么赶巧,她只是收工了就飞长沙,前前后后不过耽误了半天而已,怎么么就让他知道了呢? 另一边,男人似乎能猜到她的反应和心里的疑问,说:“我现在在杭州。” “你来杭州做什么?”她问。 男人冷笑一声,径直把电话挂了。 韩娆有些摸不到头脑,想再给他打一个电话问问,结果一看到手机上的日期,心立刻沉了下来。 七月七日,是他的生日。 她不仅把他的生日忙忘了,还在他生日这天飞来长沙看谢母。 韩娆心凉了半截,盯着手机上的日期久久不能回神,她缓缓咬住了唇,攥着手机的力道却越来越大。烈日当头,韩娆只觉得自己额头上坠下一滴又一滴冷汗。 有些记忆开始如雨后春笋般在脑海中复苏,她控制不住地去想。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谢遥辰追了上来,他扯住韩娆的手腕,“盈盈。” 刚刚韩娆把手机立起来给他看的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他没想到韩娆已经有了男朋友,却庆幸一扫而过的那一眼,手机上的备注姓“赵”而不是“林”。 他怕死了她口中的男朋友是林思梁。 温热泛着一层汗水的掌心贴在手腕上,韩娆立刻清醒过来,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现在没有心情也没有精力和谢遥辰扯皮。 谢遥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脚步反而顿住了。韩娆眼中有种藐视一切的感觉,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粒渺小的尘埃,压根不配进入她的眼睛。 韩娆掩饰住自己的情绪,拉着vivi边走,边给赵继川打了个电话。 她以为这通电话会是徒劳,赵继川大概不会再接。 却没想到,不出三秒,电话就接通了,“滴”的一声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男人缄默不言,似乎在等待着她主动开口。 韩娆的声音像蚊子一样轻,嗫嚅着唇说:“赵继川,你等等我,我马上回杭州找你陪你过生日好不好?” 她猜到了,大概是因为恰好赶上他生日,所以他才来杭州找她。 结果扑了一场空。 她愿意认错,这事的确是她不对。是她心理有问题,刻意模糊掉了他的生日。 男人沉默两秒,说:“我下午回北城有事要谈。” 语气中的拒绝之意都已经溢了出来。 还没等韩娆问大约几点结束,他就把电话撂了。 韩娆没敢再打过去,站在路边一边拦出租车,一边让vivi看最快飞北城的机票。 “姐,赵总今天生日啊?”vivi问她。 韩娆轻“嗯”一声。 “那你做的确实有些过分了。” 韩娆看了她一眼,说:“我知道。他要是问你,你别说我来长沙做什么。” “行。” 订好票,两人立刻回酒店收拾东西。韩娆想着一落地就直接去找赵继川,怕时间来不及,于是在酒店就挑了条裙子换上,然后直奔机场。 这一下午,就像是在赶投胎,韩娆累得不成样子。 此刻,她忧心忡忡睡不着,又睁开眼看了眼时间,还是决定给赵继川打个电话。 引鸩(zhèn) 第58节 不出意外,男人依旧没接,也不知道是在和她生气,还是在忙工作。 韩娆叹了口气,把手机屏幕熄掉,又跟司机催促两声,让他快一些。 “姑娘,这已经够快了,再快就超速了。” 说着,车子又缓缓停下,又红灯了。 越过前面那几辆车,韩娆看着红绿灯,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也不见开始倒计时,那抹红特别刺眼,就那么钉在那一动不动,催促得人心里特别着急。 韩娆忽然想到刚来北城上学的时候,和室友们一起出来玩儿,晚上在后海酒吧听歌凑热闹忘了时间,错过了晚班地铁,四个人只好打车回学校。那时候他们边唱歌边和司机唠嗑,从没觉得四九城的红灯这么漫长过。 不知道是时间太久变了交通规则,还是变得是人的心境。 韩娆只觉得时光匆匆,又闭上了眼睛,索性不再胡思乱想了。 有这伤春悲秋的时间,她还不如想一想回去怎么应付赵继川。 他真挺生气的。 她能感觉到,即使他在电话里没多说一句重话。 车子缓缓驶进高档小区,临下车的时候,司机突然问韩娆:“你长得好像个演员,叫什么着?”他抓了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给忘了,就什么高台,前两天我还和我媳妇儿看那个电视剧着。” 若是平时,韩娆心里会很高兴,至少她的角色能给人留下印象了。 可今天,她一点儿心情都没有,挤出一个笑说:“您大概是认错人了。” 司机摇摇头没再多言,打开后备箱帮韩娆把行李箱取下来。 韩娆和他道谢之后,就心事重重地上楼了。临进楼门之前,她仰着头看了看天空,墨蓝色的苍穹压了一层乌云,估计今晚可能有一场狂风暴雨。 到家,韩娆用指纹开锁,推开门,只有玄关处开了灯,家里冷冷清清的,看样子赵继川是没回来。 韩娆把行李箱扔在一旁,换好拖鞋,把客厅的灯打开,扫了眼鱼缸里的小红鱼,就上楼了。 卧室、浴室、书房她都扫了一眼,确定赵继川没在家,人反而松了口气。她摸出手机点外卖给他买了个蛋糕,转身又给他打电话,依旧没人接。 韩娆没再自讨没趣,她知道今天打破砂锅恐怕他也不会接她的电话了,于是自己先去冲了个澡,吹干头发,又换了条红色的包臀裙,然后重新画了个妆。 收拾完,已经十一点了,赵继川依旧没回来。 韩娆打了个瞌睡,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蛋糕,拍了张照片又给赵 继川发了个条微信。 这条消息不出意外依旧石沉大海,韩娆把手机扔在一旁,把灯光调暗了一些,身上盖了条毛毯就偎在沙发上等他。 无论如何,她就算是装也得装出认错的态度,等他回来。 结果她实在是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隐约觉得没过多久,她就开始做起了梦。 韩娆从小到大的梦都是天马行空的、乱七八糟的,每次醒来之后她都感慨要是把这些梦整理整理写成一本小说,没准也有人看。 这次韩娆也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东西,她好像是置身于一片丛林之中,万籁俱寂,四周空无一人,光线顺着高大的树叶缝隙穿透进来。她抬头望去,觉得那光线特别刺眼,骤然闭上眼,一片漆黑,却忽然起了一身冷汗,觉得在这片丛林中有人在盯着她,而她看不到那人。 猛的一下,韩娆从梦中惊醒。 抬眼,只见赵继川安静地坐在沙发边上慢条斯理地解袖口,那双鹰隼般的漆黑眸子紧紧盯着她。 韩娆裹着毛毯往后缩了一下,缓过神儿来咽了咽唾沫,低声说:“你回来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赵继川只是看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韩娆受刚刚那个梦影响,有些不喜欢现在昏暗的环境,于是掀开毛毯起身把灯光调亮。 她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露出一个笑,蹲下来拆蛋糕,“几点了,应该还来得及吧。” 赵继川不回答,韩娆便自己拿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终究还是晚了。 她觉得有些尴尬,其实她挺怕他不说话的,但他不想说话,她又不能撬开他的嘴巴让他说。 韩娆把手机扔在一旁,放弃了给他庆生这个念头,转过身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说:“对不起,这次是我的错,我给你赔不是可以吗?” 贴近他,她才察觉到,他今晚喝酒了,领带有些歪。 韩娆故意抬手把裙摆扯开一些,露出白皙的大腿,大腿根上的鸢尾花纹身若隐若现。她扣住他的手,覆在自己的纹身处,然后低头去吻他的唇。 赵继川怎么可能看不透她的心思,故意穿了条高开叉的裙子,不就是打算色/诱他。 她有时候想法挺简单的,觉得性/爱就是两人之间的免死金牌,每次吵架,无论吵得再怎么凶,脱掉衣服酣畅淋漓地做一次,两人都能立刻和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次,她想故技重施。 但赵继川不想接受她的敷衍。 以前再吵,也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问题。 今天不是插入了一个第三者吗? 女人的唇如同果冻般柔软,一下又一下碾压在他的唇畔,挑逗一般,没有深入。 他抬眸,她眼尾上挑,像只小狐狸,娇媚得不成样子。 赵继川握紧她的大腿,大拇指轻轻摩挲着她腿上的嫩肉。他喉结滚动,眸色幽深,西装裤下包裹着一头野兽,他明显是动情了。 可男人的自制力在此时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只是任由她胡闹,自己却一动不动,似乎没有进一步想法。 韩娆撬开他的唇齿,把自己的舌尖送进去,蜻蜓点水般去勾他的舌尖,使劲浑身解数讨好他,他却依旧不为所动。 韩娆气急败坏,低眸看到他的凸起,轻哂一声,她觉得没有人比他更能装了,于是气喘吁吁地去扯他的衬衫。 她动作有些急,还不小心扫过他一下。 男人喉结滚动,忍无可忍,终于箍住了她乱动的手。 他讥笑一声,用指腹摸了摸她的小脸,决定和她算账,“娆娆,今天去哪了?” 韩娆顷刻间被泼了一桶冷水,她的热情被浇灭,动作顿住,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满是不可思议。 大概过了几秒,他听见她问:“你调查我?” 语气冷的不成样子,像是在指责他窥探她的隐私。 气氛骤然冷了下来,赵继川看着她像只刺猬一样浑身竖起刺的姿态,掰着她的下巴去吻她,却被她偏过头躲开。 那枚吻落在了她的耳廓上。 赵继川闷笑一声,笑声如同恶魔一般回荡在她的耳畔,他说:“娆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们娆娆真是越来越有出息,我以为你只是去医院叙叙旧,没想到直接上门去看人家。人家留没留你吃饭?” 韩娆神经立刻敏感了起来,想不通自己是被人给卖了,还是他的手段太高明,调查清楚她毫不费力。 “我可以解释。” “解释什么?” 韩娆胸口剧烈起伏,她以为他只是生气她没陪他过生日,却不曾想去长沙这事也被他知道了。 “我承认我确实去看了谢遥辰的妈妈,但这和谢遥辰一丁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去看他妈妈,是因为她妈妈曾经帮过我。” “帮过你什么?”他追问。 韩娆闭上了眼,眼圈有些红,“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赵继川轻哂一声,他真是越来越佩服她了。说要解释的是她,现在又矢口拒绝的也是她。 韩娆深吸了一口气,“赵继川,我去家里看她,是因为她没有住院,她只是定期去医院化疗而已。” “你倒是挺了解人家的。”他讽刺着说。 韩娆觉得自己有股百口莫辩的感觉,她盯着男人的眸子,知道他就是故意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 可她别无他法。 韩娆亲了亲他的喉结,探出舌尖轻抵了一下,“赵继川,你能不能相信我,好好听我说话。” “听你说什么?听你说在我生日这天抛下我去看你前男友生病的妈妈,是吗?娆娆?” 她舔了舔唇,又要去亲他,“对不起,我真的是忙忘了。” 她知道,今天的事是她理亏,她也不想和他吵架,只想解释清楚。 所以把自己的态度放的很低很低,低到了尘埃里,即使他故意曲解,她还是耐心地解释、道歉。 “是忙忘了,还是压根就懒得记?”他问。 韩娆就像是被他踩到敏感神经一般,立刻僵住了。 赵继川就知道,他猜对了,她就是懒得记。 她自始至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把野心和利益写在脸上,穷尽所有利用他。他心甘情愿让她利用,却换不来她的半分真心,惦记着前男友的妈妈,却不在乎他的生日。 狼心狗肺。 赵继川不由得想到就在前阵子,她还和他表白,说喜欢他。 若不是发生今天这事,他就要被她骗住了,居然蠢到真的要思考两人在一起的成本。 男人看着她,韩娆依旧没回答刚刚的问题。 她现在连骗他都懒得费心思了是吗? 赵继川勾了勾唇角,直接提着她的腰,把她压到了墙上。韩娆后背被撞了一下,只能闷吭一声,还没等反应过来,就被他箍着腰转了个身。一切都那么突如其来,韩娆重心不稳,立刻用双手攥着拳头撑在墙上。 下一秒,男人就贴在她的后背上,自下到上去撕她的裙子。 布帛碎裂的声音彻彻底底惊醒了她,他身上的酒气钻进她的鼻腔,藏在深处的记忆忽然破土而出。 韩娆像被海水淹没一般,立刻颤抖了起来,一边抓住他乱动的手,一边扭头去求他,“不要这样。” 她眼圈通红,发丝凌乱糊在脸上,表情中写满了不情愿和拒绝。 “刚刚不是还在勾/引我吗?现在又弄哪一套?”他低声问,“觉得玩儿我有意思是吗?” 韩娆眼中瞬间蓄满了泪,连连摇头,“赵继川,求求你不要这样,换一个姿势,我……” 她哽咽着,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赵继川看着她扫兴的表情,骤然兴致全无,立刻松开了她。她没了支撑,一个趔趄,差点儿堆坐在地上。 男人抽身之后,静静地站在她身后整理褶皱的衬衫,“韩娆,现在我连碰你都不行了吗?” 他看了她一眼,扔下她径直上楼了。 韩娆蹲下身抱住自己,闭上眼缓了几秒,恢复了理智才站起身。 引鸩(zhèn) 第59节 她看了眼茶几上拆到一半的蛋糕,慢悠悠地起身,顺手把蛋糕扔在了垃圾桶里。 蛋糕太大,垃圾桶装不下,奶油洒了一地,白花花的一片贴在透明塑料盒上,特别刺眼。 韩娆觉得碍眼,顺便又踢了一脚垃圾桶泄愤,转身上楼睡觉。 - 赵继川上楼之后直接去了浴室,甚至都没来得及脱掉衣服,他就把花洒打开。冰凉的水浇在衣服上,打湿了衬衫,衣服皱巴巴地贴在他的肌肤上。 男人仰起头,任由凉水冲刷脸颊,等待渐渐恢复理智,他才睁开眼拂开脸上的水,把花洒关掉。 不知为什么,他脑海里一直在回映着韩娆最后痛苦的面部表情。她从来没和他流露出这一面过,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这么脆弱过。 真脆弱和装脆弱,他还是能分得清的。 莫非真的是他冤枉了她? 可无论她有没有和谢遥辰藕断丝连的动机,赵继川认为,和前任纠缠不清这事本身就有问题。 全地球七十亿人口,怎么就差她一个人要去关心谢遥辰母亲? 况且,赵继川觉得,最可气的是,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在她心里的地位竟然比不过她渣男前男友的母亲。 这太可笑了。 比扇他两巴掌更能羞辱到他。 男人眯了眯眼,心想可无论如何,她这个人终究是他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即使她的心没放在他身上,她这个人也属于他。两人的交易还没中断,她就没权利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 于是赵继川收拾完,裹着浴袍下楼,本想看看她,以为她会傻乎乎地在楼下等着。结果一下楼,发现灯都熄了。他抬手把灯打开,没看到预想中那团小小的身影,反而看到了垃圾桶旁边那一片狼藉。 他的蛋糕被她亲手给扔了? 赵继川突然笑了出来,眯了眯眼,觉得她脾气真是够大的。 他再气也没把她买的蛋糕扔了,她倒是自己给踢了一脚。 这个驴脾气,越犟他倒是越来越喜欢了。 她不是心里没他?那他就身体力行地告诉她,谁能决定她的生死。 赵继川收回视线,又关掉灯,默默地上楼,推开客房的门。 果不其然,他看到她侧躺在床上,裹着被子,呈现出一个防御的姿态,藕白的胳膊还放在外面,不知道究竟睡没睡着。 赵继川放轻脚步凑近,坐在床边,盯着她那张小脸。 即使光线很暗,他也能看出她妆容的精致。想到她今晚特意化好妆等着他,他的心情又好上三分。 韩娆自然没睡着,她哪有心情睡? 可当听到赵继川推门进来的时候,她还是闭上眼选择装睡。她不想看见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她今晚上有意勾/引讨好他是事实,可“勾/引”这个词从他口中蹦出来她还是感觉被羞辱了。 他在讽刺她,又拿出两人刚在一起时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 她本该习惯他这种态度,因为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么长时间,他待她这么好,宠着她,纵容她,让她产生一种被他“爱”的错觉,渐渐忘掉了两人本就不纯粹的关系。 韩娆不想搭理他,便使出浑身解数装睡。 她尽量装得像一些,可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 赵继川一动不动,就静静地看着她,甚至抬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小脸。 韩娆不知道他究竟在她身边呆了多久,反正熬到最后她是撑不住了。他在身边,总有股压迫的感觉。 于是韩娆假装打个瞌睡,睁开眼,状作惊讶地问他怎么在这儿。 赵继川一把把她捞了起来,圈在怀里,“我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韩娆抬手想推开他,不知怎么一巴掌就甩在了他的脖子上,她瑟缩着收回手,心想幸好不是打在了脸上。 赵继川没和她计较,攥住她的手,问她:“蛋糕怎么扔了?” “你又不吃,我扔掉怎么了?”她说得理直气壮,故意呛他,不想给他好脸色。 韩娆已经做好和他继续吵架的准备了,结果男人反倒没有生气,他扯掉她的肩带,低头埋进去,细细吮咬。 韩娆皱着眉头轻嘤一声,“你松开我。” “真不让我碰,嗯?”他手覆在她的脖颈上,能感受到她的大动脉跳动。 韩娆心头突然涌上一股想法,是不是只要她说一个“不”字,他下一秒就能掐死她。 “你不相信我,我为什么要让你碰?”她瞪了他一眼,伶牙俐齿地说,“你不是觉得我偷偷背着你去见我前男友了吗?你不是认为我去他家里和他发生点儿什么了吗?那我就告诉你,你想的都对,你猜的一点儿都没错,我就是打算……” 韩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悉数吞没。 赵继川咬上她的唇,强势地剥夺她的呼吸,把她的双手扣在自己的胸膛上。他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摆明了不安好心在刺激他。 “韩娆,你是会惹我生气的。” 韩娆红着眼看着他,破罐子破摔地说:“惹你生气怎么了?我就惹你了?你能打死我还是骂死我?” 赵继川怒火中烧,他是不舍得打她,也不舍得骂她,但他能把她弄死在床上。 男人拦腰把她抱起来,踢开浴室的门,将她架在盥洗台上。 白色的瓷砖冰得韩娆连连供着后背往后缩,一贴到镜子,她又不由得支起了腰,浑身颤抖得像筛子一样。 她想要跳下去,却被他箍住腰钉在那,他说:“凉也忍着,那是你活该。” 下一秒,赵继川就顶开了她的膝盖,摆明了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这个姿势做。他喜欢那面镜子,方便他欣赏她的面部表情。 哪料韩娆也来了脾气,硬生生抬腿踢了大腿一脚,觉得快感刺激得头皮发麻。 比刚刚无意中打他那一巴掌还要有成就感。 韩娆气喘吁吁,挑衅似的看着他,见他没反应,还不打算松开她,于是又抬起脚,硬生生在他坚硬的胸膛上踹了他一脚。 赵继川顶了顶后槽牙,她真是会蹬鼻子上脸,若是他不制止,恐怕下一脚就要在踢了他的下巴上。 他立刻抬手攥住她的脚腕往上抬,瞬间就钳制住了她,卸掉她所有的力气。她像是一块冰融化了一般,立刻颤巍巍地堆在了盥洗台上。 男人低眸,隔着层薄薄的布料,都能感觉到她的春意泛滥。 赵继川倏地笑出了声音,笑意中夹杂着愉悦。 他声音喑哑地评价:“娆娆,真是有本事。” 第38章 做恨“我他妈的折腾死你” 韩娆听见他的笑声,只觉得头皮发麻,她腿部再次用力,想踢开他。可男人只是向前刺入一步,就彻彻底底征服了她。 韩娆如瀑的黑发铺落在盥洗台上,仰着头从双腿/间的缝隙看到男人英俊的脸。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脾气也消了大半。她想,她大概真是外貌协会的,哪怕和他闹得再僵持,只要在上床的时候看到他这张脸和不错的身材,都能原谅这个世界一会儿。 赵继川见她不吭声了,抬手把她抱起来一些,双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边持续发力,一边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面部表情。 视线之内,只见她眼圈泛红,泪眼朦胧,敌视地看向他。 他不喜欢她这种眼神,于是骤然抽身,转身离去。 韩娆搞不懂他的想法,以为是自己解放了,于是立刻手抻着盥洗台从上面跳了下来,她光脚踩在地上,红色的裙摆随着动作垂落。 韩娆一落地,她腿一软,扶了墙,理智告诉她跑为上计。 结果人还没碰到浴室的门把手,男人就回来了,手上拿了条东西。至 于是什么,韩娆没细看。 她紧张地咽了咽唾沫,缩着脖子想从他和门的空隙中挤出去,男人却左移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娆娆。” 他的声音如同塞壬的歌,余音绕梁般环绕在她的耳畔。韩娆觉得自己被催眠了似的,浑身无力,一步都再也踏不出去。 赵继川单手揽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顺手拿了条白色的浴巾,铺在盥洗台上,然后将她压了上去。 韩娆重新失去自由才想起来要反抗,她不管不顾,手脚并上,也不知是在踢他还是在推他。 他堵在她身前任由她发泄,却在默不作声地时候重新顶开了她的膝盖。 折腾半天,韩娆累的不成样子,气喘吁吁地皱着鼻子看他。 她的眼尾是猩红的,目光充满了敌意。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韩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心想怎么不咬死他,难伺候的龟毛男人。 下一秒,她的下巴就被掰了过来。 韩娆瞪着眼,即使身体早已如同汩汩泉水,依旧倔强地说:“不许碰我。” 赵继川只把她的话当作废话,或者算是一句调情的话。他捡起刚刚落在盥洗台上的蓝色丝巾,麻利地折了两折,蒙住了她的眼睛。 男人终于如愿遮住了那双对他满是敌意的眼睛,心情大好。 他不喜欢它那个眼神,不知道为什么。 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失明却又没完全失明,模模糊糊的一层细纱盖在眼前,看不清男人的面容,却能感受到他忽远忽近的距离和头顶的白炽灯灯光。 韩娆抬手想去扯掉,却被男人攥住手腕威胁,他说:“要是摘掉,就把你的手也捆起来。” 果不其然,她看上去气势很足,一吓唬立刻就老实了,双手攥成拳头,一动不动。 韩娆记得上次,被束缚住双手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想抱抱他都无能为力。 她有些诧异自己的想法,随后立即接受了这个现实,她面上抗拒,其实很喜欢和他做。 见她不再胡作非为,赵继川身体前倾,吻上她的唇,把残存的酒气尽数渡给她。他觉得自己挺混蛋的,越是看到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越是想欺负她。 她根本不知道她此刻有多美,那条蓝色的丝巾给她增添了别样的韵味。 韩娆不想让他亲自己,或者说,她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倔强了。 她不想表现出自己沉溺于他给的情爱之中,可身体又先于她的心灵一步屈服了。 赵继川抬手扣住她的脖颈,把她的下巴掰过来,感慨着说:“娆娆,有时候我是不应该和你废话的。” 和她讲道理,她脾气比谁都臭,一言不合就争执起来。 她最知道怎么气他了,三言两语就能将她激怒。 引鸩(zhèn) 第60节 若是再有下次,他就应该像此时此刻一样,融入她的身体,侵略进她的血肉。 她的身体远比那张嘴巴要诚实。 韩娆瞪着眼看向他,面色绯红,眼神迷离。 她一边因为他的举动给愉悦得头皮发麻,一边又强迫自己去抗拒他。 韩娆抽出手,毫不留情地推搡着他的胸膛。若不是双腿被禁锢,她一定要踢死他。 赵继川扣住她的手,带着她往前,压在自己的腹肌上,上下蹂/躏。 他太过了解她了,几乎每次,她都要探出手碰一碰他的腹肌。 韩娆果真受了蛊惑一般,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很坚硬,块块分明。她纤长的睫毛轻颤着,即使隔着一层丝巾,似乎也能看到他因为腰肢耸动而偾起的肌肉,看着他脉络清晰的血管和青筋。 她的脸红了,红得彻彻底底。 男人见状,扣着她的手往上探,压在他胸膛上的红痕上。他蛊惑着说:“看一看,这都是猫儿抓的。” 韩娆有些心虚,刚刚和他闹,她确实下手没轻没重,无意之中抓了他好几把。 “我看不见。”她给他泼冷水。 赵继川也不和她计较,趁她措不及防地加快频率,弯腰咬住她的耳垂,挑逗她,“是不是属猫的?” 韩娆几乎都要脱口回应说:“你才是属猫的。”转念一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掉进了他的陷阱之中,任由他牵着鼻子走。 她明明还在和他置气。 韩娆偏过头不想理他,甚至故意瞪了他一眼,可惜他看不见。她细长的双腿悬在空中,随着他的动作晃动,眼见着速度越来越快。 女人死死咬住了唇,想求饶,又不想服软,于是挺着肩膀倔强地又要抬腿去替他。 赵继川大掌覆在她的鸢尾花纹身上,箍住她的腿,把她往前拉,严丝合缝地嵌入。他不动了,和她鼻尖蹭鼻尖,滚烫又紊乱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 他说:“宝贝,认不认错?” 韩娆全身像过了电流一般,脚趾蜷缩在一起,因为这个称呼。 她摇摇头,呜咽着说:“如果你气我忘了你的生日,那我和你道歉,我不是故意的。我自己平时也不爱过生日,没有过纪念日的习惯。如果你想过,我们可以明天补上,下次我一定会记住的。” 她说的是实话,高中那时候寄宿,她每年的生日都完美错开休息日,久而久之就不过生日了。上大学之后,和谢遥辰在一起,他比较重视仪式感,陪她过过生日。再后来,她一个人孤魂一样在北城飘着,早就把生日这码事忘光了。 “但是如果你气我去看谢遥辰的母亲,那我不觉得有什么错。我说过,她帮过我,她以前待我很好,我不想做狼心狗肺的人。我无论如何都是要去看一眼的,但我可以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因为毕竟他妈妈时日也不多了。” 韩娆断断续续地把这些话说完,她反倒觉得一身轻。 赵继川知道她倔,从一年多以前,甚至更早,他就知道她倔。 最开始在一起,她吸引他的的的确确也是这种劲劲儿的感觉。可当时,他毕竟是局外人,摆着一个如同养宠物般玩弄的心态来看待的。 今非昔比,她潜移默化中渗入了他的生活,他不能像之前那样洒脱了。 赵继川找准她的敏感处,碾压,他声音喑哑地说:“那你为什么要瞒我?” 欺瞒代表着心虚。 她若是能像知道谢母生病那般坦坦荡荡地和他说,他未必会气到这份上。 “我只是觉得…觉得没必要。” 她受不住,仿佛心理防线的最后一道都被他全然攻破。她把下巴埋在他的肩窝里,闭上眼舒了口气。 赵继川觉得她这人变得比天气还快,明明上一秒还在和他解释,现在就又态度消极,一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男人骤然抽离,压下去,仿佛摩擦挑逗,却不真正给她一个痛快。 韩娆只觉得如同蚂蚁啮食般痛苦,她的小腹一抽一抽的,双腿内侧被撞得通红。 “赵继川。”她咬住自己的唇,模糊不清地叫他的名字。 “怎么?” “你混蛋!” 男人笑了出来,听着她骂他:“你等着,等老娘有钱那一天,我他妈的折腾死你。” 一定让他尝尝欲求不满、吊在空中半上半下的滋味。 他被骂得心情愉悦,一步丁页到底,附在她耳边说:“我等着那一天。” 窗外雷声轰鸣,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韩娆觉得她再也不是她自己了,她像是树上挂着的那一片叶子,在狂风骤雨的摧残下,摇摇欲坠。 风雨摇曳,电闪雷鸣,终于,她颠簸着飘落,感受着激烈的雨水喷洒在自己身上。 她落地了,平平安安地落地了。 韩娆后背贴在镜子上,镜面早已不再像刚刚那样彻骨的凉。 她小声喘息着,丝巾也松散下来。 重见光明的那一刻,韩娆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委屈地瘪了瘪嘴,她张开手,弓着腰缩在了他的怀里。 男人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抱住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光洁的后背。 “赵继川,我恨死你了。”她用气力说,“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相信过我?” 话说着,她又赌气似的锤了两下他的后背。 她很痛苦,在两性关系中不被信任很痛苦。 她想知道,她是长了张红颜祸水的脸,还是有股狐狸精的气质? 为什么都不愿意相信她? 为什么都觉得她水性杨花? 赵继川把她的发丝塞到耳后,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抱到了床上。 借着室内的灯光,他才看清,她的腰肢两 侧和大腿内侧被弄的通红。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低头只见胸膛上一道又一道红痕,右手小臂上挂着一圈牙印。 韩娆一沾到床,立刻裹着被子把自己包了起来,连带着头也给捂上。 赵继川随手找了身家居服穿上,然后坐到床边,扯开她的被子。 他叹了口气,拿出全部的耐心和她讲道理,“韩娆,你扪心自问你不觉得你今天这事做的不对吗?我昨天问你助理你的行程安排,她说你还要在杭州再录两天,你敢说不是你授意让她这样讲的吗?” “从一开始你就心里清楚,这事不能让我知道,可你想没想你为什么会有瞒着我这个想法?” 他点了点她的胸膛,“那是因为你心虚。” 韩娆哑口无言,他都说对了。 可她真不是有什么和前男友旧情复燃这种想法,而是她知道,他一旦知道这事,她的日子不会好过。 她和他从始至终都像是隔着时差,压根不再一个频道上。他不懂她的行为动机,她也弄不清他的内心想法。 “韩娆,你人跟着我,总不能三心二意的,这样很没有契约精神。”他又恢复了往日清冷自持的样子,和刚刚那个发疯的他形成鲜明对比。 “我真没有别的想法。”她垂眸,“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解释清楚,我……” 她叹口气,“赵继川,在这段关系中,我坦坦荡荡,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只要在关系存续期间,我都不会做。” 其实她撒谎了,她早就不如最开始那么坦荡了。 因为她一度把这颗心也砸给了他。 可惜,他不需要。 他太霸道了,又不爱她,却又要求她忠诚,心里不能有别人。 她抬眸看向他,见他没有表示,便敛眸,又缩进被子里,“算了,睡觉吧。” 一副“信不信由你”的消极姿态。 赵继川掀开被子,躺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他亲了下她的脖颈,总觉得有些东西在失控。以前的他不这样,吃醋、嫉妒这些情绪他从没有过。 男人觉得心里堵得慌,心情像雷雨天一样闷,也不知究竟因为她哪句话。 窗外的雨还在飘着,垂成丝丝细线,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 缓了很久,赵继川似乎是对自己妥协了,他说:“下不为例。” 韩娆知道,这话的意思是翻篇了。 她本应该讨好地亲一亲他或者抱一抱他,但又觉得没有力气,只是轻“嗯”一声。 她细细地听着窗外的雨声,感觉外面似乎还刮起了风。 她窝在被子里,在心里劝自己:再忍一忍吧,毕竟翅膀还没硬呢。 她放下了所有的自尊,愿意当他笼子里豢养的金丝雀,全都是为了她的前途、事业。她的事业刚有起色,她不能亲手将来之不易的东西埋葬。 韩娆闭上了眼,她以为做人情/妇很简单,只要床上功夫不算太孬就行,哪里想过要这么费神费力费心。 不知怎的,她突然想到胡胜楠和她说过的话。 胡胜楠告诉她,男人只能是跳板,这条路,归根到底是要她自己走。 自己走。 自己走。 那是第一次,韩娆涌现了彻彻底底离开他的想法。 第39章 肿了羞耻死了 韩娆临天亮的时候发烧了。她整个人是被烧醒的。 韩娆其实体质不错,除了生理期会疼的死去活来,一年到头来也不爱生什么大病。 但她每次一病倒就是特别严重的那种,前前后后得折腾几天。 此刻,外面的细雨还在飘着,凉风顺着窗户飘进来,有些潮湿。 韩娆闭着眼,只觉得呼吸不畅,浑身跟一个火炉似的,风一吹在皮肤上,立刻打了个哆嗦。她人也就这么醒了之后,她意识到自己身体状态不对,抬起胳膊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脖子,又捏了捏耳垂,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发烧了。 引鸩(zhèn) 第61节 她盘踞在床的一角,转过身发现男人躺在床的另一边,两人之间背对着背,仿佛隔了一道银河。 韩娆有些印象,半夜她热的可怕,于是掰开他的胳膊滚到了另一侧,离他远了一些。若是平时,他睡眠比较浅,大概会强势地把她捞回来。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睡得比较沉。 莫非是昨天折腾了一天,累着了? 韩娆收起内心的猜测,手撑着床想起身,结果刚坐起来,只觉得脑供血不足,头一阵眩晕。她闭上眼睛缓了两秒,也顾不得睡觉之前两人还针锋相对的状态,扯着喑哑的嗓音叫他:“赵继川。” 男人大概是听到了她的呼唤,轻轻动了一下,又归于沉寂。突然,他好像是意识到什么,坐起来拧开台灯,睡眼惺忪。 “怎么了?” 嗓子怎么哑得这么厉害? 暗黄色的灯光晕染在整间卧室之中,他也看清了她蔫巴巴的小脸,她脸色属实不太好,眼底挂着一层深深的病态。头发也有些凌乱,有几缕头发零零散散覆在胸前。 赵继川心一颤,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她之前也做过一次噩梦,被惊醒之后不敢睡,倚在床头瞪着眼发呆。当时他醒了还被她吓了一跳,追问之下才知道她被噩梦缠身了,梦到被鬼追了。那天晚上,他主动把她抱在怀里,哄了半天人才睡着。 韩娆咳嗽一声,苦着脸说:“我好像发烧了,你能不能帮我找片药?” 嗓音比刚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低沉,尾音轰隆隆的,像卡着什么东西。 韩娆其实没烧到连自己下楼找片药的力气都没有,她自己坐起来那一刻,是想靠她自己的,毕竟这么多年孤身一人都已经习惯了。 可当她看到身边的男人,听见他均匀的呼吸声之后,立刻变得矫情起来,四肢好像都变得懒惰。她不想自己起床,她想一脚把他踹醒,然后折腾他。 踹他一脚,她终究还是没敢,只不过是在心里过了把瘾。 毕竟她分得清做/爱时和不做/爱时的区别。她还没蠢到在老虎头上拔毛。 赵继川大概是因为刚醒,眼神比较纯粹,他抻了抻衣袖,盯她看了半天,在心底涌上一股愧疚之情。 这是昨晚折腾的时间太长了,给她折腾发烧了? 他现在也顾不得她惹他生气的事了,立刻把她抱在怀里,他用额头贴了贴她的额头,又向下,用唇畔碰了碰她的脖颈。 不用测体温也知道,她确实是发烧了,而且烧得很严重。 赵继川立刻用被子把她裹好,转身去给她找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韩娆偏头看向窗外,外面的雨还在飘着,北城几乎每年入夏都会有一场这样的连续阴雨天。雨下的不大,却有股江南那边绵绵细雨的忧郁感。 她突然有点儿想家了。 距离上次回家已经过了整整半年,每周末去杭州录真人秀,录完之后,其实她大概有时间回趟家住一宿的,不知怎的,一直没回去。 大概人生病的时候就会脆弱,心思比之前更加敏感,思想的情绪更切。 男人随手给她挑了件白衬衫,娴熟地拔掉她身上的衣服,要套头给她穿上。衣摆攥在手心里,他才突然想起来,她还没穿内衣,于是又打开衣柜随手拿了件白色内衣。 赵继川把她抱在怀里,架着她的胳膊,帮她把内衣穿上。她浑身软的像是一滩烂泥,害得他系搭扣的时候却废了半天力气。三排搭扣,前两排系上了,去系第三排的时候,第一排又被弄开了。 男人蹙了蹙眉头,这东西他只晓得怎么解开,随便一扯就能扯开。至于怎么系,以前他都是随缘,毫无章法地替她弄过两次。大概是今天有些心急,反复失败。 终于,最后一下,三排卡扣都搭上。男人见状,舒了一口气,立刻帮她穿上了衬衫。 整个过程,韩娆一直闭着眼,没骨头一样靠在他的身上,像个没有灵魂的布娃娃一般任他摆布。 男人掀开被子要帮她穿裤子,提起她的脚腕,韩娆这才睁开眼,她打了个喷嚏,警惕 得收回腿,声音沙哑地问他:“赵继川你干嘛啊?” 她都病成这样了,他不会还想那门事吧!这也太他妈的禽兽了。 韩娆抱着胳膊,随手推了他一下,跟挠痒痒一般,没有一点儿威慑力。 “带你去医院。”他言简意赅地说。没空理睬她心里那些弯弯绕绕的龌/龊想法。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我不去医院。” 她最讨厌去医院,讨厌白大褂,讨厌消毒水的味道。 而且他是听不懂人话吗?她要他帮忙找片退烧药,他却把她裹得像个粽子一样。 还有那个破内衣要把她勒死了! 这件内衣她一般都要扣第二层扣才舒服,结果他硬生生给她勒到最里层了,她都要喘不过来气了,觉得胸都被勒小了。 韩娆烦躁地将双手从衣摆探进去,一把扯开拿出来扔在他脸上,又顺势躺在了床上,缩成一小团用被子把头蒙住。 她只是想要一片退烧药,现在她要怀疑他是不是想谋害她了。 赵继川真是被她气得没脾气了,他垂眸看着她,弯腰捡起她的内衣放在一旁,又去摸她的头发,强势地说:“起来,去医院。” 韩娆烦躁地拂开他的手,“你别管我了。” 他永远听不懂人话,她只想要一片药而已。 韩娆闭上眼,她现在不想动弹,只想躺在床上自生自灭,最好睡一觉一命呜呼。 赵继川不知道她这些想法,他要是知道她这样,肯定得指着她的额头笑话她,说她怂到这个份上,生个病就要生要死的。 男人顶了顶后槽牙,用了两秒时间说服自己不要和病号斤斤计较。而且,他觉得她突然发烧,很可能是昨晚做狠了,她小身板受不住。也可能是着凉了,毕竟最开始他把她放在盥洗台上,连条浴巾都没给她垫。 他被愧疚感裹挟,无论如何都气不起来,即使他知道他那种怀疑的可能性很小,却还是把责任揽在了自己身上,说服自己勤勤恳恳地去照顾她。 赵继川直接下楼打开医药箱,医药箱里满满都是药,他一时不确定该给她吃什么药,便掏出手机给林匡打了个电话。 林匡和他父母是世交,按辈分他得喊一声“林叔”,这个半吊子时间打扰人家确实不太好。但他没有其他办法,楼上那位生个病脾气臭得厉害,她不想去医院,他总不能真把她捆过去,那成什么样子了? 若是真捆,估计明天能上新闻头条,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思来想去的功夫,那边的电话已经接通了。 “林叔,不好意思这个时间打扰您了。” “没事,我在晨练,怎么了?”林匡习惯性早起在四合院里练八段锦。 赵继川径直问:“发烧了应该吃些什么药退烧?” “烧到多少度?家里现在都有什么药?谁发烧了?你自己还是月月?” 一个一个问题顺着电话抛过来,赵继川突然有些觉得手足无措。他第一次面对长辈提起韩娆,却不知道如何介绍她的身份。 男人顿了两秒,“我女朋友。” 对面似乎也沉默了两秒,随即爽朗地笑了,“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改天有时间带来店里让林叔看看,林叔请你们吃火锅。” 林匡在颐和园附近开了家火锅店,纯经营着玩儿。 赵继川应下,又说:“我给她测一下温度,随后发给您,得麻烦您了。” “嗯。” 赵继川拎着医药箱上楼,韩娆似乎又睡着了,老老实实的,一动不动。 他把她蒙在头顶的被子掀开,只见她素着一张小脸,看上去脆弱极了。他想起昨晚他都要睡着了,她突然起床折腾着要去卸妆。他问她不卸不行吗,她说她还不想闷痘。 于是昨晚,他闭着眼躺在床上,听着浴室的水流声,听着她细细簌簌地护肤,最后蹑手蹑脚地上床。 他伸出长臂一把就把她抱到怀里,低头嗅她身上的清香,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 赵继川用体温枪给她测了**温,三十九度一,烧得这么严重。他怕不准,因为上次韩娆和他抱怨过这东西是智商税,于是男人又取出体温计,抬起她的胳膊塞到腋下。 他想:一会儿先给她吃一片药看看吧,要是不退烧,还是要带她去医院打退烧针的。 等体温计的时间,他下楼给她冲了一杯蜂蜜水。 “娆娆。” 韩娆闭着眼,她困得厉害,可能是发烧引起的,特别嗜睡,压根不想睁开眼睛。她抬了抬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赵继川把她抱起来,让她拿着蜂蜜水,“喝点水儿,不然嗓子不舒服。” 韩娆张开手去接杯子,也不知道是她没攥住,还是他放手太快,杯子瞬间从掌心脱落,滑落在床边,滚到了地上,摔碎了。那杯水三分之一洒在了床上,三分之二撒在了地上。 赵继川穿着黑色的拖鞋,低头只见杯子四分五裂,大块玻璃落在了他的脚边。 “砰”的一声,很清脆。 韩娆人也清醒了过来,倏地睁大眼睛,她惹祸了? 她低头,因为隔了层被子,她身上没沾一滴水。倒是他,灰色的居家服晕上一片濡湿。 男人的脸色沉得可怕,他起身站起来,静静地看向她,那眼神大概比要杀人还瘆得慌。 韩娆缩了缩脖子,小幅度地往里挪了挪。 她在等着他发脾气,结果等了半天,男人开口来了句:“烫没烫到?” 烫肯定是没烫到,毕竟水不热。他怕她烫,特意接了五十度的水。 韩娆迟钝地摇摇头。 男人没来得及收拾地上的碎玻璃,又起身给她重新冲了一杯蜂蜜水,他说:“拿稳了。” 他脸上还挂着一丝倦意,倒是没有不耐烦。 韩娆挑眉看他,手攥着被子在想,他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是因为她生病了迁就她?还是因为他喜欢她所以为她降低了底线? 韩娆浑身热的厉害,心脏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那一瞬间,她脑子清醒得厉害,内心的虚荣心和占有欲在作祟。 她很想知道,他能为她把底线退到什么份上。 韩娆抿了抿唇,看着那杯蜂蜜水,琥珀般的金黄闪烁着光泽。 她没接过来,而是娇气地说:“赵继川,我手上没力气。” 赵继川眯了眯眼,也不知道看没看穿她的把戏,他坐在床边,把她抱在怀里,抬起杯子送到她嘴边。 韩娆的嘴唇有些发干,她咽了咽唾沫,总觉得隐约间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味。她张开嘴,赵继川便又抬了抬胳膊。 就着这个姿势,赵继川喂韩娆喝了小半杯蜂蜜水。 她觉得这杯水像今天的凌晨一样,给她带来一片潮湿。 赵继川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估摸着体温也测好了。他抬起她的胳膊要去取体温计,却被她揪着衣领吻了上去。 女人的口腔中还夹杂着淡淡的清香,眼神却格外勾人,她环住他的腰,想要用这枚吻来表达感谢。 赵继川想:若不是她生病了,恐怕今晚又不能消停了,因为她实在是太懂怎么勾起他的情/欲了。 一吻结束,男人的眸色没什么变化。他抽出体温计,看了眼体温,确实是三十九度一,便给林匡发了消息。 引鸩(zhèn) 第62节 林匡回的倒是快,把吃什么药、吃多少、要是不退烧隔着几个小时吃一次尽数告诉了他,还说:“多喝点热水,盖好被子,不要吹空调,多捂一捂汗就能退烧了。” 男人道谢之后,立刻把手机扔在一旁,给韩娆喂药。她这次倒是识时务,吃药也不含糊,白色的药片塞进嘴里,又喝了一口水,立刻就咽下去了。 吃过药,她又蔫巴巴的,往床上一窝, 蜷着腿,缩成一小团。她将被子盖到鼻子,露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收拾地上那片狼藉。 赵继川手脚利索,很快收拾好,又重新拿了一床被子换给她,然后上床把她搂在怀里。 她轻“嘶”一声,推了推他,“你压到我头发了。” 赵继川无奈起身,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发圈,给她拢了起来,接着继续把她搂在怀里。 韩娆睡意全无,甚至还有些兴奋,她抬手点了点他的下巴,又去摸了摸他的喉结。 男人攥住她的手,“烧退了?烧退了去做早饭吧。” 韩娆扁了扁嘴,她才不去呢。 赵继川把她按在怀里,说:“别闹了,再睡一会儿,睡一觉就退烧了。” 韩娆贴在他的怀里,一会儿睁眼一会儿闭眼,睫毛在他胳膊上扫来扫去的。 “赵继川,你现在是除了我爸之外,对我最好的男人。”她急着献殷勤。 “超越你前男友了?”他问。 韩娆捏住他的嘴巴,轻轻一笑,“你是在吃醋吗?”不然为什么要比来比去。 “或者说,你昨天和我生气也是因为吃醋吗?”她自己都没发现,其实她特别喜欢问他这种问题,就像十七八岁恋爱的少女一样。 赵继川懒得和她废话,有那闲心还不如养养她这破嗓子,难听死了。 “你要是精神得睡不着,我们可以考虑再做一次。换一个地方,浴缸你喜不喜欢?” “不行的。”她脸埋在他怀里,耳朵红得彻底,半咬着唇小声说,“都肿了。” 赵继川警铃大作,掀开被子去扯她的脚腕,“我看看。” 韩娆心一提,她这是玩过头了? “没肿,我开玩笑的。”她攥住他的手腕,坚定地摇头。 赵继川仿佛不信她的鬼话,她现在在他这信任透支了。男人半跪在床上,借着昏黄的灯光手覆盖在她的膝盖上,她的膝盖上还残留着录制真人秀不小心磕到的淤青。 他很心疼。 男人不垂眸,也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其他,她全身红得厉害,白皙的皮肤透着一层粉嫩,像是晶莹剔透的宝石,坠坠欲滴。 男人的唇落在她的鸢尾花纹身上,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环绕着移动。 她连连咳嗽,因为生病喉咙格外沙哑,问他看没看完。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给她冲蜂蜜水时的场景。他打开盖子,挖了半勺子蜂蜜,那是上等的纯蜂蜜,不是人工用糖浆兑的那种。蜂蜜从蜜罐里挖出来,给人一股香甜粘腻的感觉。 也就她这么爱喝甜的了,还打着美容美颜的借口。 “娆娆。”他叫她的名字。 随即得出结论。 她确实没事。 但玩火通常需要一些代价。 赵继川垂眸,觉得发烧的她大概是含羞草,一碰就骤然收起,激发一层保护模式。 他喉结滚动,只觉得她身上烫的可怕,又想她烧成这样,也不愿意去医院,真是个倔脾气。 不过他更好奇,这么烫,若是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他想,有机会确实要尝一尝她的蜂蜜水。 刚刚林匡在电话里说让她多喝些水,出点汗捂一捂就好。可比起喝水出汗,不是有另外一种方式更容易出汗,更能帮到她吗? 男人的呼吸声越来越急促,他大概真是个禽兽、是个混蛋,也不冤枉她生气或者做/爱的时候这么骂他。 韩娆双肘撑在床上,耳根红得彻底。她想大概是因为她烧得厉害,把脑子烧坏了吧,否则,为什么这种时候还能有反应? 羞耻死了。 韩娆清了清嗓子,果断地并起膝盖,脚趾蜷在一起,顺手捡起一个枕头砸在他头上,“赵继川,你他妈的至于这么记仇?” 她对上男人幽深的眸子,抿了抿唇,脸色黑成一道线,声音却越来越低,甚至有些发颤,“不会真想弄死我吧?” 第40章 讨价还价调情&吵架 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大了起来,把窗户彻底吹开。 赵继川闷笑一声,就像是错过最佳良机一般,心绪有些波动。他自诩是一个极度高傲的人,甚至在初见之时,他认为她能随随便便碾死她,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甚至想吻上去。 男人抬眸,见她小脸绯红,呼吸有些沉重。大概还是因为发烧嗓子不舒服。 他俯身将她扔过来的那个枕头放到原位,又捏了捏她的下颌,说:“我怎么舍得?” 他怎么舍得弄死她? 整天把“死”“活”挂在嘴边,男人觉得弄得跟个玩笑话似的。 说完,他就下床把窗户关上。也不知怎的,这个过程,身上竟沾上几滴雨水。他抬手擦了擦,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回到床上,把她抱在怀里,“还睡不睡?” 韩娆点头,弓起后背,把微凉的手贴在他的手臂上,找到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于是两人相拥而眠,还意外地很快睡着了。 后来自己孑然一身的时候,韩娆总会想到这个夜晚,细雨潺潺,雨打芭蕉,她身体滚烫,却又投入了一个更热烈的怀抱。 她想,也许这个时候,赵继川就已经开始真心实意地待她。 即使他不够爱她,不把她当女朋友,却真正拿出了宠女朋友的架势。 这份真挚和纯粹在他这是独一份的。 怎么会不值得留恋和怀念? 韩娆再醒来天已经亮了,但因为连绵的雨天,天空看上去好像蒙上一层雾面,发闷,发沉,犹如他指尖掸落的烟灰。 赵继川用体温枪给她测了下/体温,退了一些,但依旧三十八度多。她看上去面颊中心绯红,眼神浑浊发散,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男人问她去不去医院,又被她矢口拒绝了,这次还添上天气不好作为借口。 男人无奈,只好喂了她一片药,又去给林匡打电话询问她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韩娆窝在被子里,呼吸间还掺杂着他身上的沉香味。她看着他孤孑又忙碌的背影,无意间露出一个笑,伸出手摸到手机,便接到了vivi的消息轰炸。vivi提醒她明天的行程,还问今天用不用回家里接她。 按理来说,韩娆明天该进组了。这次她演得依旧是古偶,是个女二号。 据胡胜楠说原定的女二号因为和公司的纷争被换了下来,韩娆恰好有档期,就让她顶上了。 韩娆和vivi说了不用了,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自己发烫的额头,她今晚上应该能退烧了吧,明天还要进组,进组耽误不得。 韩娆是兢兢业业、从不懈怠工作的人,她不想让人觉得她“没牌硬耍”,所以咬咬牙瞒着,没和vivi说自己发烧的事,说了vivi该劝她了,她觉得麻烦。 刚回完消息,赵继川那边也挂断了电话,他走过来,用手贴了贴她的额头,问她想吃什么。 “阿姨做还是你做?”她问。 “有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要是你做的话,我就吃的简单点。”她一副体贴人的模样,可一笑就流露出一股媚态,让人觉得她满肚子弯弯绕绕。 赵继川随手给她泼了桶冷水,“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你想吃什么告诉阿姨。” 韩娆瘪了瘪嘴,说那就随便做做吧,反正她也没什么胃口。她其实觉得自己输点儿营养液也行,维持生命体征,因为她一点儿也不想吃饭。 当然,这个念头一瞬间就打消了,人还是要活着的,把身体养好了明天好进组。 趁阿姨做饭的功夫,韩娆突然想到些什么,又拿起手机操作一番,心满意足地抱着手机笑,甚至在幻想赵继川知道后会有什么反应。 他会惊喜吗? 还是会觉得她无聊? 没多久,阿姨就把饭做好了,满满的一桌子中式早点,都是超清淡的,根本看不见什么油水。韩娆嘴里本来就没味,清淡的食物入口更没有什么感觉,味如嚼蜡。她抬眼看了看赵继川,他倒是吃包子吃得津津有味。 韩娆想了想,那肯定还是她的问题,便什么都没说。 她想,打工人共情打工人,还是别鸡蛋里挑骨头给阿姨惹不痛快了。 于是,韩娆喝完一碗苹果红枣小米粥就把碗放下了,说自己吃饱了。 赵继川也没逼她,怕她吃不合适了再吐,毕竟她娇气着呢。他到现在都没想通,昨晚不过只做的狠了一些,怎么就把她弄发烧了? 还是说,她这两天本就有炎症,积攒到一起爆发了? 他现在就祈祷着她尽快退烧,好利索了,他好忙工作。 因为她一个人在家,他怕阿姨管不住她,毕竟她刚醒那会儿还念叨着想去泡澡。 饭吃完没多久,韩娆就收到一通电话,她兴致冲冲地说自己点了外卖,让阿姨辛苦一下帮忙拿。 赵继川说她:“饭不好好吃,敢情是藏着私货呢。” 韩娆裹了裹披肩,对他挑挑眉。 赵继川拿她没办法,心想看她拿回来的是什么东西再决定让不让她吃,结果见阿姨进来的那一瞬,男人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她重新给他订了一个蛋糕。 韩娆见阿姨回来,立刻趿拉着拖鞋过去,兴冲冲地把蛋糕接过来,耐心地把上面的红色丝带给拆开。 她说:“和昨天那个一样,给你补一个吧,补了就不许再生气了哦。” 像哄孩子似的,他在心里轻笑一声。 其实赵继川也不爱过生日,和她一样,觉得这东西是可有可无的。前几年身边那些朋友爱玩,还撺掇着凑在一起热闹热闹,现在一个个都到了而立之年,成家立业,反而都渐渐收心了。 唯独浪荡的,恐怕只有范梈了。可赵继川又觉得,范梈和黎晚这事又没有那么草率,大概真会让他收着本性、夹着尾巴做人。 他看着韩娆把红丝带收起来,去开装蜡烛的盒子。 男人心头有股异样感。他承认,昨天确实是他故意借着生日这人借口为难她,试图掩饰他吃醋嫉妒的本质。 可今天,在见到这个蛋糕的一瞬,他心里的波荡被抚平了。 引鸩(zhèn) 第63节 那一年他三十岁,在圈子里人人喊着该风流倜傥的三十岁,他却因为一个人动了心。 赵继川记得,那天的蛋糕甜的像蜜一样,她买的蛋糕不奢华,简简单单的,上面写了“生日快乐”四个字。 明明是不起眼的东西,他却记了很久很久,久到一些本该清晰的记忆渐渐模糊掉。 他记得蛋糕上的图案,记得韩娆拍着脑袋说“忘了备注要30这个蜡烛”的表情,记得蛋糕含在嘴里化掉的感觉,更记得他强势地扣住她的后脖颈吻上她时,她的娇嗔。 她人其实挺坏的,接吻的时候攥着他胸前的布料索要更多,结束的时候却问他就不怕被她传染吗。 她说:“过年的时候照顾你,我就被你传染了,倒是没发烧,但是咳嗽了好几天,我弟还怀疑我是不是得肺炎了。”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吻上她的唇,用行动回答她的问题。 他想,他其实也挺疯狂,挺极端的,为她。 - 上午的气氛很热烈,赵继川的脸上挂着笑,韩娆也乐呵呵的,感染得阿姨都沉浸在一片粉红泡泡之中。 结果晚上,两人就吵了起来。 韩娆睡了一上午,下午的时候测体温已经降到三十七度八了。她觉得自己没事了,神清气爽的,到了明早铁定能退烧,于是下午四点就开始收拾行李箱,清点衣物,准备明天进组。 赵继川发现她收拾东西的时候,她正半跪在行李箱上,把装的满满的衣服压下去,拉上拉链。她见他进来,轻轻一笑,顺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我明天进组哦,这次没说谎,真是进组拍戏。” 赵继川脸立刻就沉了下来,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退了?” 语气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差不多了。”她说。 赵继川转身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体温枪给她测了一下,“这叫退烧了?” 韩娆没想到他这么认真,脸上的笑也挂不住了,“这不是马上就退烧了吗?明早肯定能退烧。” 大概还是心虚,也可能是被他的眼神吓的,韩娆低头抠弄着行李箱拉链上的棕色小熊。 赵继川随手把体温枪扔在桌子上,俯身把她拉起来,箍着她的腰顺手将她抱到了梳妆台上。 动作有些大,不小心扫落了两个瓶瓶罐罐,落在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男人抬起她的下巴,说她:“我看你是烧得脑子不好使了。” 生病不愿意去医院,他可以理解为是她害怕打针输液。可生着病不遵守医嘱,病没好利索就上赶着进组工作,纯属脑子有病。 韩娆眉头一拧,“我清醒着呢,我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不就是发着烧进组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她以前在剧组拍戏连轴转,病倒了,晚上收工之后李梦阳带着她去输液,第二天依然能早起拍戏。 只可惜,那部戏一直被压着。 当时韩娆确实叫苦连连,因为从来没受过那种罪。她虽然不是出生在大富大贵之家,可除了父母离婚这件事之外,她真没吃过什么苦。 可比起拍戏受罪,她现在更害怕无戏可拍。 说她急功近利也好,说她爱岗敬业也罢。她的的确确只有在剧组的时候,才有安全感,才觉得自己有价值。 从十九岁到二十三岁,她最好的青春年华都被埋没了。 韩娆一直奉行“出名要趁早”,可事与愿违,她荒废了整整四年,去海选试戏跑剧组,最后颗粒无收。 她不想现在有了机会,因为一点儿小毛病就耽误进组。 不值当。 “你要做什么?发烧会反复的,你现在体温退一点儿就得瑟,保不准今晚就又会烧起来,等你烧到神志不清走路都费事的时候,看你还拍不拍戏。再说了,你演的又不是女一号,至于那么着急?”他语气刻薄,觉得她脑子有病。 冗长的一段话,也彻底打破了今天维持了一整天的和谐。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个道理她是不懂吗? 再说了,一部戏而已,她要是喜欢,他大可以千金博一笑,搞点投资哄她开心。 至于,为一个小配角这样? 他觉得她面上很成熟,其实幼稚至极,根本分不清孰轻孰重。 他关心的话化作一道利刃扎在她心头上。 什么叫“得瑟”?她那是工作,她爱工作在意工作,她有什么错? 像他这种一出生就身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大概不懂她这种蝼蚁为了工作可以付出些什么。 他骨子里带着高傲,目空一切,用鄙视的眼光看待她的事业,这是她所不能接受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为什么要咒我?”她想跳下去,又被他拦住。 韩娆对上他的眸子,“难道就因为不是女一号,我就可以敷衍、搪塞、随意晚去早退、在剧组混吃等死吗?” 她和他的价值观不同。 他做不到尊重理解她的工作,她也不能接受他因为关心她就要诋毁她的事业的方式。 韩娆觉得头疼,捂住脸思考的瞬间,才反应过来他们又吵起来了。 她原本不想这样的,她很喜欢今早的那个他,温柔得像是把她包裹在蜜罐里。 怎么又吵起来了呢? 赵继川似乎也有些无奈,她大抵就是个戏疯子,提别的她能唯唯诺诺地忍着,一提不让她演戏她就立刻炸了毛。 他攥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拉下来,命令她说:“看着我。” 韩娆以为他这么说是打算两人各退一步,结果男人威胁着她说:“你明天要是敢跑,整部戏也别拍了。” 他知道,和她好声好气的商量没用,让她顺从,只能威逼利诱。 韩娆掀开眼皮,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他妈的是人说出来的话? 她死死盯着他,仔细辨别他说这话是认真的,还是故意在吓唬她。可男人脸上一副讳莫如深的表情,让她摸不透。 她知道硬碰硬不行了。 于是眨眨眼,低头埋在他的肩窝里,“赵继川,你别拿这事吓唬我行吗?”她撒娇说:“我现在难受的厉害。” “哪难受?”他捏了捏她的耳垂,语气温柔了很多。 韩娆抬起头,攥住他的手压在自己的心脏位置,“这里。”她轻颤着睫毛看向他。 赵继川低头,一秒看透她的诡计,“说吧,想干什么,除了明天进组,别的都可以。” 韩娆脸立刻沉了下来,这不是和没商量的时候没区别? 她偏过头,不想理他,对牛弹琴,没意思。 赵继川见她赌气不说话,心里又有些不舒服,他拦腰把她抱起来扔在床上,附身压上去吻她。 韩娆抬手盖在他的嘴巴上,不让他亲。 男人悻悻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把她的行李箱拉到一边。 韩娆听着滚轮闷闷的滑动声,烦躁地踢了踢腿。 赵继川把东西放好,再次站在床前,她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只不过用手把自己的脸盖住了。 赵继川觉得,有一些东西在渐渐失控,比如现在,她这个要死不活的态度,他竟然想不出办法解决。 若是以前,他大可以扯下领带或者抽出皮带把她的手腕捆上,或者把卧室门反锁把她关起来,让她知道犟来犟去的代价是什么。但现在,他不想也不屑这么做了。 比起身体上的服从,他更想让她在心里认同他。 就像那天她闭着眼说喜欢他那样。 “韩娆。”他叫她。 韩娆一动不动。 男人单腿跪在床上,把她拉起来抱在怀里。 她推开他,挑衅地把手腕伸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绑就绑,随你便,反正你又不是没做过。” 这大概就是翻旧账的痛苦。 赵继川无奈地扯了下唇角,攥着她的胳膊,让她环住他的腰。他说:“我们各退一步,如果明早退烧了,我就让你走,要是没退烧,这事没得商量。” 他把指尖插/进她的发丝之中,“娆娆,别再和我讨价还价。” 第41章 怀孕“我很想你” 果然如赵继川所料,韩娆当天晚上又烧了起来,半夜再次烧到了三十八度多,还伴着呕吐的症状。 当天晚上,韩娆跪在马桶前,边吐边绝望,她知道这个情况铁定是去不了剧组了。 那晚,阿姨不在,赵继川心疼她,就亲自给她煮了粥喂到嘴里。 韩娆刚喝了两口,立刻又觉得恶心,光着脚跑到卫生间,差点儿把胆汁都吐出来。 赵继川站在身后给她拍后背,突然想到些什么,问她:“你这个月来没来例假?” 他问题一出,落地见针的卫生间立刻陷入一片死寂。韩娆本来就难受,一下子被他牵着鼻子走,吓得魂不守舍。 他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 怀疑她怀孕了吗? 她记得他以前警告过她,不要想一些自作聪明的事情。他们每次**,他都戴套,现在却怀疑她怀孕了,不就是在怀疑她做了什么手脚? 韩娆攥住胸前的布料偏过头去看他,眼中还盈着泪花,眼尾红红的。 她静静地看着赵继川,等着他或质疑或指责的话。可男人眸色幽深,面部表情说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轻轻地用手给她拍后背。 只是这个话题的裂缝一开,气氛骤然降到了冰点。 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忌,彼此僵持着。 赵继川其实也说不出自己到底是什么感觉,说不出自己为什么要突如其来问这么一个问题。大概是觉得她吐个不停,一碰吃的就作呕这个症状很像怀孕。而他说话也没过脑子,这么想的确也就这么问了出来。 缓了两秒,口中那股恶心劲儿过去,韩娆漱完口,垂眸说:“来过了。” 她其实想刻薄地再补充几句着,告诉他她真没有那种弯弯绕绕的鬼心思,她也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做私生子的。 可这些话就憋在了喉咙里,一哽咽,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了。 引鸩(zhèn) 第64节 她没有力气,手撑着墙站起来,和他说:“你放心吧,我不可能怀孕的。” 赵继川也说不出来那一瞬的感觉,看着她羸弱的背影只觉得心疼。他当然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从脱口而出那一刻他就意识到了。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好奇她的反应而已。 她的表现很好,很符合他口中的“懂事”,可他却觉得不舒服,眉宇间甚至染上一股烦躁。 眼见着韩娆快要走出卫生间,赵继川起身立刻把她抱了起来。 韩娆浑身无力,脱水厉害,甚至都挣扎不得,只好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听见他解释说:“只是觉得你刚刚的症状很像我妈怀月月的时候,所以随口问了一句。娆娆,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韩娆听见他的话,迟钝地点了点头,也没多计较多追究。 他都解释了,她再计较就没意思了。韩娆一向很清醒,她知道什么事该计较,什么事不能计较。怀孕这个事,本就是这段关系的雷点,不提为妙。 赵继川把她放在沙发上,转身拿出一件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他说:“我带你去医院。” 韩娆这次没再拒绝,因为她以为赵继川是要带她去医院检查怀没怀孕,如果怀了该什么时候流掉这个孩子。 结果没想到,他带她去医院,只是单纯为了给她输液。 韩娆输着液躺在病床上的时候还觉得大梦一场,她迟钝地看着坐在一旁的赵继川,嘴巴动了动却不知怎么问出口。 男人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俯下身亲了亲她的额头,“娆娆,我没有怀疑你,你说的话我也愿意相信。我需要解释的,我本意那么问你是出于关心。” 他把她发丝塞到耳后,看着她轻轻点了点头。 韩娆输着液,没多大会儿就睡了过去。赵继川一边帮她看着输液瓶,一边思忖着自己的想法。其实他真没有那么恶毒,虎毒不食子嘛,若是她真的怀孕,留下也好。 可转念间他就把这个荒唐的想法打消了,简直太可笑了。 第一,他好歹算是名门望族,婚前搞出一个私生子岂不是个笑话。 第二,他知道,依照韩娆这个刚烈的性子,就算真有也不会留下。 所幸,这只是一个假设,没有任何成真的可能性。 男人又用指腹蹭了蹭她的小脸,轻轻舒了一口气。 只是,若是有人从背后看他,只会觉得他此时此刻的背影和动作透露着一股悲凉之感。 黄粱一梦的悲哀。 - 怀孕这件事就是一个小插曲,后来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默契地谁也没有再提过。 韩娆生病在医院住了两天,后来又被赵继川扣留在家两天,完全好利索了才回剧组。 这次进组,韩娆明显感觉到自己在剧组的地位变了。 就好像她不再是一个没有作品、没有背影的边角料,就连导演和其他第一次合作的圈内演员都对她多了些关怀。他们也不是事事都以她为中心,对她过分关注,而是在相处过程中,对她的态度很温和,甚至有些敬畏。 这种很微妙的变化,被韩娆捕捉到了。 韩娆不用猜也知道,这一切不是得益于她刚播的那部戏里月洋公主这一角色塑造得成功,而是因为上次她和苏宛闹上热搜之后,圈内都隐约知道她背后有一座靠山。 韩娆清楚,也许她被赵继川包/养这件事,一辈子不会有人捅到网上,但圈内人绝对一传十、十传百有所耳 闻。况且她了解苏宛的性格,在酒局上吃了哑巴亏,绝对会添油加醋地和别人编排她。 圈内这些人可能不知道她背后的靠山是何方神圣,所以对她拿出了谦逊友好的态度。 韩娆认为这种感觉挺奇怪的,就像是上初中时班里突然来个同学是校领导的孩子,总会被班主任格外照顾。 她具体也说不清自己是喜欢这种感觉,还是讨厌这种感觉。 若是以前,她一定是讨厌的,因为她清高、高傲、极度自尊。 这几年,反倒被生活磨平了棱角,脊梁也渐渐弯了下来。 不过好在,韩娆心态好,她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她,只要不故意欺负针对她就行。她对待剧组内合作的演员就像是同事,只在工作的时候交流,一收工就回酒店忙自己的事。 互不干扰。 直到有一天,秦云骞忍不住,在收工之后请她吃饭的时候问了出来。 秦云骞在这部戏中演男二号,是整个剧组和韩娆最熟悉的演员,毕竟两人合作过,还都是处女作,有着革命交情。而且,秦云骞这人挺够意思的,上次她的剧播出,他还主动默默帮她转发微博宣传。 配文:小鸢尾的戏,大家多多支持! “小鸢尾”是《初恋的海》中韩娆饰演的角色,秦云骞饰演的男一号在戏里喜欢这么叫她。 因为秦云骞这个举动,还引起了不少当年的cp粉磕了起来。 韩娆是晚了两天才看到的微博,于是还特意私底下发微信感谢过他,秦云骞当时发了两个可爱的狗狗表情包,一个是“不用谢”,另一个是“继续加油”。 秦云骞就是这么一个真挚的人,他所作所为全是发自内心的,不求功利的。 这次,韩娆能在剧组再次和秦云骞合作,真的很开心。 韩娆记得那天他们在吃火锅,分别带着各自的助理,围坐在木桌的两侧。 vivi性格好,和秦云骞的助理和快打成一片,火锅正涮着,两人不知道怎么提到了想调点儿酒喝,于是去一拍即合,决定去楼下的超市买点儿江小白、水溶c和冰块。 vivi说她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室友们这么喝,这次一定要大显身手,调两杯酒让大家尝尝。 于是就这么的,桌上只剩韩娆和秦云骞两人。 秦云骞边用公筷往锅里加肉,边和韩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他们俩聊天的话题,还是追忆过往比较多,聊第一部戏,聊当时电影宣传时候的糗事,接着就聊到了他们第一次上微博热搜。 秦云骞感慨着说:“那时候我们都挺傻的,硬是守在微博,一会儿刷新一次,看热搜有没有往前上一名。” 韩娆也跟着一笑,说:“确实傻乎乎的。” 就着这个话题,秦云骞顺理成章地提及到她和苏宛的热搜事件,玩笑着说:“大家都说你背后有靠山,这事儿有几分真?” 火锅的蒸汽萦绕在眼前,韩娆睫毛颤动着,手上夹着的那一块涮肉也掉进了碗里。 她垂眸,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被点破的滋味不好受,她有些尴尬,随即把情绪掩饰下去,脸上笑盈盈的。 韩娆其实一点儿也不苛责秦云骞的冒失与唐突,她抬眸看着男人嘴角挂着的笑意,就能分辨出这只是一句玩笑话。 秦云骞大概率是不信圈内的那些传闻的,否则,他也不可能当着韩娆的面问出来,直接贴脸开大,弄得彼此都尴尬。 可明明只是一句玩笑话,还是猝不及防地牵动一下她的心。 她知道,强烈的自尊心和不合时宜的傲骨又在作祟。 韩娆放下筷子,手肘压在桌子上,表情中掺杂着几分混不吝,挑眉说:“那你觉得这事儿有几分真呢?” 秦云骞呵呵一笑,不屑地说:“百分之零。” 他言之凿凿,在她心里砸下一个天坑,尘埃渺渺,若是细看,只剩一片废墟。 秦云骞摇摇头,和她说:“咱们这个圈子就这样,风言风语的,一滴水都能渲染成大风浪。”他又往锅里填了些韩娆爱吃的蔬菜,继续说,“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要是这样,当年不至于被林思梁……” 钱云骞性子太直,顺口就把这个名字说出来了,气得自己拍了左脸一下,说:“得,我这还没喝就醉了,你就当我在说胡话。” 韩娆特别洒脱地笑了,举着筷子去捞菜,和他说多吃点儿,就能堵上嘴了。 秦云骞同意她的观点,往自己碗里夹了不少肉。 那顿饭,韩娆照常吃,没流露出什么异样。 火锅还在沸腾着,天气太热,她的鼻尖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 vivi他们买东西回来之后,就开始调酒。韩娆一开始还以为他们说的神神秘秘,是什么高级的调酒办法,原来就是把江小白和水溶c兑在一起,在加上几块冰块就行。 vivi瘪了瘪嘴,“姐,你先别嫌弃,我这也是需要技术含量的,主要是拿捏这个度。” 她大拇指和食指捏起来,留下一层薄薄的缝隙。 韩娆摇摇头,和秦云骞感慨说:“咱们真是老了,上大学的时候不流行这种高级玩意儿。”她特意加重“高级”俩字。 秦云骞轻“啊”了一声,玩笑着说:“我上学的时候也喝过啊,就你没喝过吗?” 大家哄的一下就笑了出来,气氛立刻热烈了起来。 那天,韩娆真觉得vivi调的酒不错,连着喝了几杯。 结果当晚来了姨妈,躺在床上疼的死去活来。 vivi直道歉,说都是自己不好,忘了韩娆生理期这回事了,还给她加那么多冰块。 韩娆自然知道这事不能怪vivi,就是她情绪有些起伏,于是贪婪地想借酒浇愁。 那天晚上,她抱着暖水宝缩在被窝里,突然想到上次赵继川问她来没来例假这事儿,于是鬼使神差地给赵继川打了个视频电话。 可能是想证明点儿什么,又或者是身体不舒服想寻求点儿安慰。 韩娆又想到,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很腻歪,可真正分开,十天半个月不联系也是常态。赵继川有他的工作要忙,她有自己剧本要背,他们之间的共同话题反而寥寥无几。 两个人的性格又都是偏清冷一些,分享日常这种事做不到,以至于他们的聊天记录一般都是他通知她,问她哪天有没有时间,他要过来。 一般这种情况都是两人在他房间厮混一晚上,第二天早上穿上衣服,她回剧组拍戏,他坐飞机回北城。 这是他们形成的相处模式,把“炮/友”俩字演绎得淋漓尽致。 越是这样,韩娆越摸不清赵继川心里的想法。她觉得,不在一起的时候,他曾经对她的那些细致入微的照顾和关心就是一场镜花水月。 韩娆还在胡思乱想,那边的视频电话突然接通了。 这个时间,赵继川的室内依旧灯火通明,显然是在忙工作。 他揉了揉太阳穴,幽深的眸子看向镜头,问她怎么了。 韩娆缩在被子里,整张脸都被收在屏幕里。她摇摇头,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 最后憋了半天出来,她说:“没啥事儿,就是今天收工早,闲着无聊就想骚扰你一下。” 赵继川大概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北京时间九点,他问:“刚收工?今天拍夜戏了?” 和她在一起时间长了,他也算了解她的工作,能蹦出一两个专业名词。 韩娆说没有,“今晚和朋友去吃火锅了,刚回来冲了个澡就上床了。” “朋友?” 男人只是重复了一句,没细问,很久之后他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朋友是秦云骞。 “不用背台词了?”他问。 因为这部戏是临时接的,韩娆压根没有提前背台词的时间,所以一进组,每天收工之后,她都要背台词。 这事赵继川听她说过。 韩娆得意一笑,随手摸到放在一旁的剧本,拿给他看,说:“我已经全背下来了。” 引鸩(zhèn) 第65节 故意拉长尾音。 赵继川也被她逗笑了,说:“既然你都背下来了,不如明天回来找我。” 韩娆不得不承认,那一瞬她真受到他的蛊惑,动了买张机票回北城找他的心。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且这个想法这么强烈。 是因为她今天又生理期痛比较脆弱吗? 还是因为今天和秦云骞无意中聊到了他,她有些找不准两人关系的方向了? 韩娆就那么怔住了,过了几秒赵继川才说:“逗你的,我现在在出差,人不在北城。” 韩娆有些失落,悻悻地点了点头,说服自己还是算了,就算是他在北城她也去不了,她身体不舒服。 她忽然说:“赵继川,其实是我生理期到了。” 上次没做检查,这次来例假,她终究想告诉他一声,让他放心她根本没怀孕。 “是不是又不舒服了?”他问。 韩娆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她突然笑了出来,实话实说:“是有点儿。” 她没想到,他没听懂她的潜台词就算了,第一反应居然还是关心她。 她很感动,又和他说了很多。 而自始至终,赵继川都像是没理解到她的意有所指,压根没提怀孕这茬儿。 也不知他是真没懂她的言外之意,还是在装傻。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不知道聊了些什么,一转眼手机上的视频时常显示已经超过四十分钟。 挺漫长的,比他的会议还要长。 两人大概是同时意识到了这通电话打得太晚了。 韩娆的手机显示电量不多了,她只好和他说:“有时间再打吧,我要先挂了。” 她嘴上说着挂了,身体却很诚实,另一只手拖着暖水宝,根本没点挂断键。 赵继川那边也没挂,他似乎是在等着她挂。 过了几秒,男人再一次打破沉寂,问她怎么不挂。她没回答,反而看着外面的月亮,调皮地问他怎么不挂。 赵继川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的灯光璀璨,开口说:“娆娆,我很想你。” 韩娆手上的暖水宝滑落,她有几分无措,又有几分暗喜,因为他的这句想她。 这是他第一次说想她,以前她在床上的时候威逼利诱地问过他,甚至还矫情地让他说想她。 可他硬是没说。 现在,他成为主动的那一方,把她这个被动的人撩拨得一塌糊涂。 她想,怎么可以有一个人这么契合她的性/癖? 他既好又坏,既斯文又粗野,既温柔又粗暴…… 韩娆眨眼看着那轮月亮,小声说:“我也很想你。” 那天晚上,韩娆失眠了。 她想知道,她做人怎么可以这么贪心,居然贪婪到想要他爱她。 如果说,以前的韩娆的只敢用“喜欢”来表达自己的情感,那今天她的心彻底被撕裂,因为她发现她想要他爱她。 可她又在乎今晚秦云骞那个问题,她背后是不是有靠山? 为什么是“靠山”这个词呢?还不是因为这段关系不正当。 韩娆叹了口气,她知道这题无解,只能告诫自己清醒点儿,别真爱上他。 那一年她二十四岁,以前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看破红尘,现在这个想法分崩离析。 因为爱这个事本身就无解,在想他的时候那一瞬的心动,是她没法控制的生理现象。 韩娆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嘀咕一声:别他妈的真犯贱犯傻。 - 这部戏体量不大,只拍了六十多天。 韩娆杀青的时候正值九月中旬,天还没怎么转凉。 这次,她没直接回北城,而是回了趟苏州老家。不知怎么,拍戏的时候孤身一人总是会想家,于是已杀青就搞了张高铁票回去看看。 后来,韩娆特别特别庆幸这次的决定,不带任何犹豫地回家,回去看一看外婆和妈妈。 韩娆回家这事,也没和任何人提前说过,她装好之前有次逛街给徐恋秋和苏芝玉买的金镯子,拖着行李箱就回家了。 当苏芝玉听见门铃响开门的时候,看到韩娆震惊得眼睛都瞪大了。老太太一边斥责她没个准话,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一边拉着她的手稀罕她,说她怎么看上去又瘦了。 每次回家,苏芝玉都说她瘦了,韩娆知道,这话的可信度不高,于是哈哈一笑就带过了。 韩娆把行李箱拉进自己地卧室,然后陪着苏芝玉坐下来看河北梆子。苏芝玉上了年纪了,除了出门去遛弯,就爱看些戏剧。年轻的时候她爱听昆曲和京剧,偶尔还听听黄梅戏,河北梆子是最近才迷上的,电视里演的这一出正是《宝莲灯》,讲的是沉香劈山救母的故事。 韩娆问她怎么听上河北梆子了,苏芝玉拍了拍她的手,学着年轻人那一套说:“也要不断接触新事物嘛。” 韩娆逗她,故意说:“那给你放一个动画片。” 老太太连忙摇头,说:“这东西我看不来。” 韩娆笑了笑,回屋拉开行李箱,把买的手镯取出来,然后神秘兮兮地坐在沙发上,让外婆闭上眼。 苏芝玉撅了撅嘴,点了点她的额头,“什么事啊,神秘兮兮的。” 韩娆拉着她的右手,把金镯子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外婆左手上戴着一个金镯子,还是外公在世的时候买给她的。那时候家里也不算太富裕,但外公攒了点钱就买给她了。韩娆对这个场景印象特别深刻,那时候她还小,外婆的头发还没白,金镯子戴到腕上开心得像个孩子似的。 苏芝玉睁开眼,惊喜地看着腕上的金镯子,突然愣住了。 过了会儿,她低头在镯子上咬了一下,笑着说:“是真的呀。”老太太掂量掂量,说:“比你外公买的还重着嘞。” 韩娆那一刻突然找到了赚钱的价值,她出去拍戏工作,不就是为了这一刻。 这个镯子其实她上部戏杀青的时候就买了,可一直没回家,所以现在才有机会送给苏芝玉。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继川曾经给过她一张卡,她可以堂而皇之用那张卡给自己买衣服买包,却不想用那里面的钱给家里人买东西。 现在戴在外婆手上的这个足金的大镯子,虽然才四万多一点,还不及赵继川随手送她一只包的零头,可这钱都是她自己赚的,很干净。 苏芝玉只高兴了一会儿,又数落她:“好不容易赚点儿钱,都给我这个老太太花了。” 韩娆轻轻一笑,贴在她怀里,“还给我妈买了一个,给你们俩花。” “那等你妈下班回来肯定也得高兴坏了。” 韩娆鼻子有些泛酸,静静地听着电视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唱的是什么,一句台词她都没听懂。 韩娆总觉得徐恋秋不拿老韩一分钱的抚养费,把她带大很不容易。这些年,她们孤儿寡母的,没少挨人欺负,可徐恋秋还是把她养的很好很好。她小时候喜欢跳舞,舞蹈班从来没断过,每次交钱的时候徐恋秋都没犹豫过。 她这些年总觉得亏欠,以后要慢慢报答她。 徐恋秋和苏芝玉把她当作至宝,保护得很好很好,希望她能少受一些罪。 可单纯的她步入社会,立刻就受到了毒打,经历了人性的险恶,变得不再是她。 她们也把她教得很好,教她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 可她们若是知道,她和赵继川的这段不正当关系,又会怎么想? 韩娆闭着眼睛,又把苏芝玉抱得更紧了一些,发誓肯定不能让外婆和妈妈知道自己在外做的坏事。 傍晚,徐恋秋下班,三个人去下馆子,点了几个地道的苏州菜。 刚开饭没多久,赵继川就给她发微信,问她怎么想起来回苏州了。 韩娆和他解释说自己突然有点儿想家,打算待一周再回去。赵继川说那正好,他差不多也得十天半个月回北城,等回去再见。 两人自从上次韩娆心血来潮给他打了个视频电话,就开始渐渐多了一些聊天内容。比如,他这次去纽约,就提前告诉她了。 韩娆觉得这类似于彼此报备行程,挺奇怪的感觉的。 就这么的,她握着手机和赵继川多聊了几句,期间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苏芝玉捕捉到她的微表情,用手肘怼了怼徐恋秋,然后清清嗓子,说:“盈盈,和谁聊天呢?” 韩娆立刻把屏幕熄掉,将手机倒扣在桌子上,“没谁?吃饭吧。” 苏芝玉眨了眨眼,敏锐地说:“阿盈不会要给我领回来一个孙女婿了吧,我这四世同堂也指日可待了。” 全家苏芝玉最关心韩娆的恋情和婚事,当初她和谢遥辰在一起,就是无意中和外婆说漏了嘴。 苏芝玉年龄虽然比较大,但是思想前卫,她鼓励韩娆年轻的时候一定要多谈恋爱,一定要谈帅的。但要是结婚的话,一定要找人品好加帅的。 韩娆连忙矢口否认,举起杯子喝了口水压压惊,“哪有,妈你瞅瞅外 婆,又瞎说。我这八字还没个影呢。而且,我现在是事业上升期,我想好好多拍几年戏,暂时没这个打算。” 苏芝玉给她夹了口菜,也不知道是信还是没信,只是说:“那还是要抓紧的,年龄大了不容易生出可爱宝宝。” 韩娆被她的荒谬言论逗笑了,让她以后少看点儿,上面尽是一些危言耸听的话。 这顿饭吃到一半,韩娆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韩庭。 韩娆一接电话,韩庭就劈头盖脸数落她回家不告诉他一声,“你这个亲姐就如同虚设,还不如我薇姐。” 韩庭知道韩娆回家还是通过vivi的朋友圈,vivi发了两个车票,配文:一个苏州,一个哈尔滨。 “你早半个月不回,晚半个月不回,偏偏赶这个时候回,你有何居心?”韩庭一顿输出。 因为他八月底开学,才刚开学半个月。而再过半个月,就到了国庆节,他又能放假了。 韩娆嫌弃地把手机移远了一些,说:“我们吃饭呢,一会儿你唾沫星子都喷菜里面了。” 韩庭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扯着嗓子叫“外婆”,“外婆你帮我揍她。” 直到苏芝玉抬手拍了韩娆胳膊一下,韩庭才罢休。 韩娆表面上一脸嫌弃,其实特别喜欢今天的氛围,特别喜欢家里的氛围。她想,下次回来就要过年了,到时候韩庭他们几个又能打麻将打通宵了。 - 韩娆计划在苏州呆一星期,实则整整呆了十二天。 这次她迫不及待地回北城,不是因为有工作要忙,而是因为中介联系她去看房子。 引鸩(zhèn) 第66节 上部戏杀青,韩娆和赵继川顺口提了一嘴这件事,后来她想想,确实应该提前找房子。虽然她现在那套房子得年底才到期,但是找满意的房子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前阵子,中介给她发了不少房源信息,她都不满意。这次的这个,她一眼就相中了,所以当机立断决定回北城。 韩娆到北城的第二天就跟着中介去看房子,当天就签下了合同。她是个雷厉风行的人,签了合同之后立刻就开始操持搬家的事。 韩娆打死也没想到,这次搬家居然会让赵继川和韩庭碰在一起。 一切都彻彻底底脱离了她的掌控。 而赵继川居然堂而皇之地和韩庭开玩笑,说:“那按辈分,你确实要叫我一声姐夫。” 第42章 敲门声“舌头伸出来” 韩娆搬家这事儿弄得很简单,合同手续走完了,她就开始打包收拾东西,收拾完,就联系搬家公司。也不像旁人一样,要找个算命师傅看看吉祥日子。 韩娆原以为她生活了三年这个小家没什么东西,收拾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她在北城的生活留下了那么多的痕迹。 而这些痕迹,也要随着这次搬家,或多或少地优胜劣汰地磨灭一些,比如她住了三年的那张宽一米五的床,还有她用了三年的那个单人沙发。 生活总是要有一些取舍。 韩娆也没矫情,秉持着“该留的东西留下,不要的东西统统扔掉”的原则,还是前前后后收拾了十多个大箱子的东西,通通被搬家工人扛着扔上车。 韩娆搬家的过程中,赵继川一直都没出现。他隐约听说,他公司在搞一个新项目,一直在出差开会,忙也是情有可原。 不过她也不愿意依赖他。 搬家而已,算是一件小事。除了收拾东西打包的时候需要她自己分门别类地整理好,费点儿力气。 其他的,有钱就能办事。 新家的卫生是提前找保洁阿姨彻彻底底清扫过的,家里的新床、沙发、扫地机器人什么的都是新买的,不过刷的是赵继川的卡,搬东西这事是雇佣工人干的…… 就连搬到新家收拾旧物,也有韩庭和vivi帮忙,韩娆反倒真像一个甩手掌柜。 这天周末,韩娆刚搬到新家没两天,她站在偌大的落地窗前,感慨着有钱真好。这套房子地段特别好,位于黄金地界,年纪大,装修还好,她顺理成章拥有了一件舞蹈室。 韩娆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一边感慨,可惜现在,她还只能租房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真能在寸土寸金的四九城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韩娆伸个懒腰,浑浑噩噩地胡思乱想,在她身后忙忙碌碌干活的韩庭不愿意了,吼了一嗓子,说她:“你今天务必要支付我工钱!” 韩娆回头,韩庭正蹲在地上哀怨地看着她,一手还拿了把小刀,低头把那个密封的大箱子划开,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摆在地上,都是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儿,有一些裱着相框的照片,一些玩偶,还有一大盒拼图。 “我是你亲弟,不是无情的干活机器,ok?”韩庭嘴上虽然抱怨着,手上却一点儿都没停下来,他从里面掏出用泡沫箱封好的盒子,在里面拿出一对画了kitty猫的情侣杯。 韩庭见韩娆无动于衷,随手把手里那双挂着兔子耳朵、超级可爱的棉拖鞋扔到了韩娆脚边。 韩娆对他挑挑眉,厚着脸皮抬脚把凉拖蹬了,换上棉拖,“谢谢弟弟。” 韩庭翻了个白眼,“尔等厚颜无耻之人真是少见。” 韩娆唇角弯起来,不动声色地笑了。她觉得幸好这两天韩庭放假,还能来帮他收拾东西,不然就她和vivi两个劳动力属实是有些费劲儿。 韩娆捡起扔在橱柜上的手机,顺手给韩庭转了点儿钱。 韩庭手机振动了一下,他掏出手机,一看韩娆给他转了五位数,立刻按了“退还”键,语重心长地说:“你又租房子又搬家又买家具,还刚给外婆和阿姨买了金镯子,手头肯定没多少钱了吧。没事儿别给我转钱,我有钱,生活费够花。” 韩庭看了她一眼,觉得这场景有些矫情,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立刻闷下头干活,将哆啦a梦的存钱罐摆沙发旁的柜子上。 韩娆怔了一下,有种骤然间被点醒的感觉。其实韩庭说的没错,若不是在这些家具上赵继川掏了钱,她现在肯定入不敷出了。 看来以后不能这么大手大脚的,她还是要存点儿钱的。 韩娆抿了下唇,状作无所谓地说:“这不是奖励你的辛苦费嘛。” 韩庭摆了摆手,“别得瑟了你,先留着自己花吧,等你赚大钱再给我吧。” 韩娆轻“嗯”一声,她突然觉得很欣慰,弟弟长大了,知道关心姐姐了。不是小时候,小屁孩一个跟在她身后,路过超市就哭着闹着非要买玩具了。 韩娆凑过去,坐在地上,和韩庭一起收拾。 姐弟俩一干就是一下午。 眼见着天色暗了下来,韩娆要点外卖,结果韩庭说晚上约了同学一起海底捞,马上就走了。 韩娆也没留他,扔给他一把钥匙,让他明天早点儿过来,估计还得收拾一天。 韩庭接过钥匙,随手扔在裤兜里,蹲下说了句“韩扒皮。”又帮她收拾了一会儿。 韩娆盈然一笑,见到他弄完,起身送他离开,然后盘腿坐在沙发上,重新掏出手机研究吃点儿什么。 结果没过几分钟,就有人敲门。 韩娆门还没推开,就特别无奈地说:“怎么又回来了?不是给你……” 下一秒,韩娆的表情僵住,因为站在门外的是赵继川。 他风尘仆仆地归来,身上仿佛夹杂着秋风的味道,有股瑟然之感。 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缎面衬衫,没系领带,袖口微翻着,手上还拎了件西装外套,一副随性又懒散的样子。 韩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她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惊喜,错愕,不可思议? 反正肯定复杂到了极点。 因为算起来,她和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上次见面还是临杀青的时候,她参加一期综艺节目的录制,当飞行嘉宾。录制结束后,顺便来找他。 而这次,他也没和她说今天 会回来,也没说回来之后就会过来看她。 赵继川看她纤长的睫毛轻颤抖着,嘴巴微微合上,脸上透露着难以置信的表情,终于开口笑了。 他说:“傻了?” 声音低沉,有磁性,抓的韩娆的心痒痒的。 她侧过身让他进来,随口问:“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她话音刚落,只听见门被关上,发出“砰”的一声,很闷很闷,就像她压抑许久的感情。 韩娆再抬眸,男人英俊的脸早已经压了下来,他随手把西装外套放在鞋柜上,另一只手箍住她纤细的腰肢,措不及防地吻了上来。 他的唇微凉,仿佛还挂着外面的温度,轻轻和她的唇畔蹭在一起。 韩娆觉得自己这些天其实是想他的,想他这个人,想他滚烫的身体,想他热烈又强势的吻,甚至想他做/爱时粗暴又温柔的动作。 可当他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有些紊乱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她又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只能愣愣的,睁着眼睛,瞳孔中映衬着他的身影,任由他亲。 赵继川抬手盖住了她的眼睛,压低声音调侃着说:“才几天不见,就连接吻都不会了?” 韩娆顿时耳根就红了,他说这话岂不是在瞧不起她的本事。她又不是未成年,又不是涉世未深的女人,怎么就还不会接吻了呢? 她不光会接吻,她还会强吻呢! 韩娆抬手勾住他的脖子,随之踮起脚尖,闭上眼睛打算强吻他,结果男人偏过头躲开了,轻轻用指腹揉捏她的耳垂,很烫。 韩娆扑了个空,睁开眼看着他,他一脸色戏谑的表情,摆明了是在挑逗她。 幼稚至极。 韩娆轻“哼”一声,心想着不亲拉倒,她还不稀罕。她收回手,准备远离他,结果又被男人扯着手腕拉了回来。 他把她堵到玄关处的衣帽镜上,贴上去,擦的锃亮的镜子里映衬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男人一脸蛊惑,轻捏起她的下巴,“宝贝,张开嘴。” 韩娆心想,自古以来的狐狸精不都是女的吗,怎么她撞见了一个男的。她抬眸看着他姣好的皮囊,心想,他要是没钱没本事,下海也行。到时候,她一定努力赚钱花重金点他。 韩娆虽然心里在编排他,可身体上却格外诚实,循着他的话把唇瓣微微启开一个缝隙,隐约能看见藏在里面的舌头。 她今天没有化妆,只涂了透明的润唇膏,但她的唇色本身就非常好看,不是很深,像一抹桃花,灼灼其华。 赵继川眸色加深,捏了捏她的小脸,压低声音继续蛊惑着说:“把舌尖探出来。” 韩娆也不知道为啥,她的呼吸也紊乱了起来。接吻就直接接吻便好了,为什么他要放大放缓这个过程,让她觉得浑身过电一般,心态飘飘然。仿佛她真的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女人,接吻还要他教。 虽然满肚子疑问,但是韩娆却觉得这种感觉格外新鲜、刺激。 于是便轻轻探出了舌尖。 赵继川见状,附身,贴近她,唇瓣含住她的舌尖,轻咬了一下,彻彻底底将她搅入。 他真觉得自己挺卑劣的,在情/事上,总想给她一些新鲜的、不可磨灭的、独一无二的记忆。 估计没人会想到,在生意场上雷厉风行、衣冠楚楚的赵家大公子,私底下居然会这么变态,心思这么卑劣。 可他的所有只针对韩娆一个人。 赵继川之前想过,若是有朝一日,有一个人手拿他的黑料,想搅得他满身腥,彻底把他卑鄙、恶劣的一面公之于众,那这个人只能是韩娆。 因为他对别人从不这样。他只对韩娆一个人贪婪,贪婪得想让她包容他的所有,尤其是阴暗的那一面。这才是真实的他。 韩娆被吻的云里雾里,只觉得舌根发酸发胀,整张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她攥紧他的衬衫,示意他松开她。 赵继川接收到信号,缓缓松开她。 在暖黄色灯光的映衬下,她只见他的唇畔润着光,甚至还拉出一抹银丝,暧昧至极。 韩娆眨了眨眼,突然有些手足无措。她觉得自己还是活的不如他久,调情的手段和他比起来也是相形见绌。 赵继川看着她发愣就觉得有意思,他贴在她耳畔,咬着她的耳垂问:“学会了吗?” 韩娆吞了吞唾沫,挑着眉说:“现在该你了,张开嘴巴。” 赵继川重新压下来,重新封上她的唇,“娆娆,哪有徒弟戏弄师傅的?” 热烈极致的吻卷土重来,韩娆只觉得耳畔轰鸣,她被他抱到沙发上压在身下。 这次她换了大沙发,不再是那个只能装的下一个人的单人沙发,赵继川能彻彻底底把她压在上面。 男人接着去扯她的上衣,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针织衫,轻轻一撩,就要脱落。 韩娆手撑住他的胸膛,有些着急地说:“家里没套,我没买。”还没来得及买。 男人似乎提前预判她会这么说一般,从兜里掏出两枚薄薄的银色东西,塞进她手里。 韩娆攥紧拳头,她真觉得这个男人越来越狗,以前买套都是她的事,因为她不会允许自己怀孕。没套,她是打死都不会做的。 而他太了解她的性格,甚至都能猜到她搬家不会记着买这东西,所以自己准备了。 引鸩(zhèn) 第67节 真恐怖。 被一个人太过了解,真的恐怖。 不过这个想法被韩娆一扫而过,因为下一秒,她的注意力又被集中在了唇畔上。 他吻她吻的凶狠,似乎很想很想她。 韩娆也被撩拨得不成样子,抱住男人的腰,抬手去解他的皮带,“啪”的一声,她还没来得及再进一步,动作突然被敲门声打断了。 赵继川垂眸看她,似乎是在反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在灯光的照耀下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韩娆也没好到哪里去,鼻头沁着薄薄的一层汗水,满脸写着被打断的不乐意。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姐,开门!” 韩娆人直接僵化在原地,下一秒,她反应过来,立刻用手去推赵继川,还得克制着压低声音说:“我弟。” 赵继川被突然打断,上不上下不下吊在那,脸色不太好看。 他没说话,似乎是在冷静,过了两秒说:“别理他。” 韩娆摇摇头,这是什么鬼主意,她要是不去开门,估计韩庭会以为她出了什么事,甚至都能破门而入,报警也做得出来。 破门而入? 韩娆一惊,脸上顿时花容失色,她忽然想起些什么,立刻一脚踹开了赵继川,狼狈地说:“他有钥匙。” 第43章 下马威“解开,掏出来” 敲门声还在继续,“砰砰砰”三声一组,很有节奏。 赵继川觉得自己的耳廓被这聒噪的声音扰得发麻,他深呼了一口气,从韩娆身上起来,留给她解决这个麻烦的时间。 不过他的眼神像刺刀一样,生硬地落在她身上,韩娆只觉得自己被盯成了筛子。 她抬眸看向男人,他满脸幽怨,恨不得想立刻马上掐死她。 赵继川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他黑色的皮带卡扣已经解开,就差顺手抽出皮带裂解开裤扣,将自己的欲/望释放出来。再加上刚刚那个吻两人亲得水深火热,更让他有一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感觉。 人本身就是高级动物,是动物就有欲/念,有兽/性,有最卑劣又最纯洁的需求。 而这种需求却因为一个外来者,硬生生被打断。 男人的心被劈成两半,最后硬生生是作为一个人的道德感束缚住了他,让他心甘情愿地起身,免得这场情/事被撞破被窥探。 赵继川坐了起来,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重新把皮带扣好,顺便摸了下被还韩娆踹的小腿,隐约还有些发麻发疼。 从那一脚,赵继川是真能感觉到她急眼了,慌不择路,似乎下一秒就是万丈深渊,掉下去摔得片甲不留。于是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踹开他,掩饰掉自己的狼狈不堪。 韩娆从来没觉得自己心跳这么快过,她甚至都不知道究竟还如何思考了,怔怔地看着赵继川。 男人和她对视,发现她头发凌乱,嘴唇被亲的微微肿起,眼尾也泛着淡淡的红色,就是不知道是被吓得还是因为情/欲所致。 就在这时,敲门声停止了,但被韩娆扔在置物架上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不用猜就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 有规律的铃声再次给室内的人增加了压迫感。 韩娆看了男人两秒,抿住唇,想装死,又怕韩庭真下一秒就将钥匙插入锁孔,扭动,打开门,然后推门而入。 不过好在韩娆心理素质强大,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想出了对策。 她压制住内心的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仰着脖子冲着门的方向喊:“小庭,你等一会儿我找到件衣服换上,我刚刚要洗澡着。” 下一秒,电话声断掉了。 韩娆也舒了一口浊气。 赵继川看着她微红的小脸,情不自禁地将目光定格在她的唇畔上。 就是这张饱满又湿润的小嘴,说起谎话都不用打草稿。 他能想到,她骗他的时候,也是这番姿态,明明心里都慌死了,但是面上宠辱不惊。 赵继川笑了,抬手拍了拍褶皱的衬衫,将衣摆重新塞进裤子。 他起身,这样看上去,他又是那个衣冠楚楚、叱诧风云的男人。 赵继川低头审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还算体面,可以见她的弟弟。 与此同时,韩娆也重新将内衣的卡扣搭好,套头穿上衣服,顺手拂了拂衣服上的尘埃。 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于是穿上被踢在地毯上的拖鞋,立刻推着赵继川的腰,要往卧室方向赶他。 赵继川再一次刷新了对她的认知,生个病都能矫情地说自己抬不起手腕的人,居然真的趁着他毫无防备,硬生生将他推出了几步。 男人压低声音,问她:“金屋藏男人?” 韩娆现在是挺佩服他的,心理素质太强大,居然一点儿都不恐慌,还有心思和她开玩笑。 他就不怕被她弟弟看到吗?到时候该怎么解释? 韩娆瞬间又纳过闷来,他根本不用在意这些事,他是出钱的那一方,又不是被包/养的那一个,他有什么可心慌的? 女人面上有些挂不住,“我没时间和你开玩笑,你先进去好不好?” 她边说边去推他。 赵继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她扭扭捏捏的,在自己亲弟面前藏着他,摆明了不想家里人知道他这号人。 男人又想到了谢遥辰,想到了他曾经和韩娆互相见过家长,眸色立刻沉了下来。 嫉妒心再次作祟。 韩娆看了一眼门的方向,韩庭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况且他在门外等的时间也真的够长了。穿一件衣服而已,用的了这么长时间吗? 于是敲门声再次响起,“姐,好了吗?你弟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韩娆抬眸看向赵继川,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放缓声音,“求求你,应付完他我随你处置好不好?” 她其实挺能理解赵继川发脾气的,因为低头的瞬间,透过黑色的西裤布料,她能感觉到他的不满和灼热。 大概是这句乞求或者她提的这个条件,太过诱人,男人点头,跟着她进了卧室。 韩娆本想把他塞进衣柜里,但又觉得这样太不是人了,立刻换了个地方,把他推到阳台上,将窗帘拉上。 韩娆转身就要走,忽然想起些什么,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印上一个吻。 她转身要离开,又被男人强硬地拉了回来,她心一惊,害怕他又想出什么幺蛾子,或者又要吻她。结果男人只是细心地帮她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便松开了她。 韩娆立刻离开,还不忘把门关上。 终于,大门被拉开,首先映入眼帘地就是韩庭那双嫌弃又哀怨的眼睛。 韩娆立刻侧过身,问他:“怎么又突然回来了?不是说去吃海底捞吗?” 韩庭耸了耸肩膀,“我忘拿手机了,还有你家的钥匙。反正也没走多远,就顺便回来一趟喽。” 韩庭有两个手机,一个用于私人生活,一个用来工作。 他落下的是用来工作的手机。 也不怪他不要韩娆的钱,因为他已经基本上实现经济独立了,至少在大学生活中养活自己没问题。 韩庭学的计算机专业,挺卷的,平时课也多,但他不知道从哪弄了渠道,给人做家教的中介,专门收中介费。除了平时要和家长老师双方交流,再在各个平台发点信息宣传,基本不太用时间。 按他的话说,他这种高智商的人,有时候赚钱不用充当廉价的劳动力,只需要微微动动脑子。 而这个高智商的人,其实一进门就敏锐地察觉到家里的氛围不对了。 就好像,有一种别人入侵的感觉。打个比方,这感觉就像青春期的时候家长溜进学生的房间翻了他的东西,即使最终恢复了原位,但还有蛛丝马迹的不同。 而此刻,这个蛛丝马迹,在韩庭偏过头看到鞋柜上的男士西装外套的时候,被瞬间捕捉到了。 再联系今天韩娆的反常与迟钝,韩庭立刻就猜出了什么。 她有男朋友了。 叫什么着? 瞬间脑子里蹦出一个名字——赵继川。韩庭不知道为什么,直觉曾经在年底给韩娆打电话的这个男人一定就是她的男朋友。 韩娆听见韩庭的话,脑子都要气冒烟了。 韩庭忘记拿钥匙了? 早知道他手里没钥匙,她和赵继川至于被逼到那个份上。 不过韩娆也没过分表现出来,她走进客厅,装作慵懒地打了个瞌睡,问韩庭:“你把手机扔哪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儿把他送走。 韩庭看了眼紧闭的卧室房门,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走到还没收拾完的大箱子附近,弯下腰从一堆瓶瓶罐罐里翻出手机,还有那个钥匙。他把钥匙扔起来又接住,得瑟地说:“估计是放裤兜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出来。” 韩娆:“……” 她现在不想看到这把罪恶的钥匙。 女人吐槽了句:“什么都丢,你咋不把脑子也丢在我这呢?” 韩庭哈哈一笑,“你是在觊觎我的智商吗,姐?” 韩娆撇了撇嘴,不想搭理他。若是以前,她肯定得踢他一脚,问问他是不是不知道谁是大小王了,居然敢内涵她没他聪明。 但今天不同往日,韩娆不敢放飞自我,她甚至不敢直视他。 若是韩庭注意一些,就会发现,韩娆一直侧着身面对他,一会儿捂着脸打个瞌睡,一会儿捏捏鼻子,一会儿抿抿唇。 她的小动作太多了,因为她在掩饰,不想让韩庭发现她波光潋滟的唇。 韩庭本来也不想逼着韩娆说些什么,他能理解她,她谈男朋友了,不和家里的长辈说,一定是有她的考量。 但是为什么他这个当弟弟的她也要瞒着呢,她明明知道的,即使他知道了,可若是她不让告诉家里,他也一个字都不会说的。他从小就跟她站在统一战线。 而且,韩娆今天的种种掩饰太过可疑了。 韩庭挺担心她被人洗脑被人骗的,所以越来越好奇,说他多管闲事也好,说他闲的扯淡也罢。他势必要见一见这个男人的,就算即使有一天韩娆被这个男人欺负了,他也能找到人算账。 韩庭下了决心。 引鸩(zhèn) 第68节 他希望姐姐幸福一些,仅此而已。 韩庭光明正大地白了她一眼,人往沙发上一坐,还给自己倒了杯水。 韩娆:!!! 这是啥 意思?不走了? “姐。”韩庭喝了口水,玩笑着说,“你跟我说实话,你今天开门开的这么晚,是不是偷偷藏男人了?说吧,你到底带了什么人回来?不会是我薇姐吧。” 韩娆呼吸一滞,正想扯谎,只见韩庭的脚边落下一枚黑色的东西,是赵继川的钻石袖扣。 估计是刚刚折腾得太厉害了,胡乱彻掉了。 韩娆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她该怎么和弟弟解释? 她很绝望,她不想让赵继川和她的家人扯上关系的。 况且就算她愿意把赵继川介绍给韩庭,那她改怎么定位赵继川的身份呢? 男朋友吗? 韩娆摇摇头,肯定不行。赵继川很介意她逾矩的。她还记得,上次因为赵霁月叫了她声“嫂子”,他说了什么样难听的话,她觉得被冤枉挺屈辱的。 她不想再自取其辱。 正在韩娆绞尽脑汁要否认的时候,只见卧室的门被人拉开,男人从里面走出来,室内的灯光瞬间打在他的身上。 他的唇畔颜色发艳,也是刚刚激烈的吻遗留下的。任人一看,就知道刚刚做了什么? 不过赵继川面不改色,淡定地用手摸了摸嘴唇,走出来。 他衬衫的袖子挽着,因为右手那枚袖口掉了,看上去有些凌乱。不过他整个人衣冠楚楚,甚至脸上还挂着一个特别“可亲”的笑,他走到韩庭面前,绅士地伸出右手,“赵继川。” 要知道,让他主动伸手还是少见,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对他伸出手,乞求他给个薄面。 可见,他很重视和韩庭的这次见面。 而韩庭也出于礼貌,把手搭上,跟着自报家门,“韩庭。” 他突然间觉得这男人有些眼熟,倏地一瞬间就想起来了。他见过他,在横店那次,他们一起“拼过车”。 一切好像都拨云见日。 上一次见面,韩庭虽然喝醉了,但并没有断片。他记得这个坐在他身边笼了一层阴霾的男人,记得那辆上百万的车…… 他当时就觉得奇怪,有钱人怎么可能出来当出租车司机?回学校之后还和室友探讨过这个问题,室友说有些有钱人就是奇葩,好日子过够了就想体验生活。室友还给他举例,说上次回家打车打到一辆特斯拉。 于是韩庭就被说服了。 现在看来,上次韩娆电话里态度强硬,打死不让他过去,就是因为这个叫赵继川的男人也在。 “我姐你们……”韩庭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 赵继川唇角微微上扬,说:“你姐是我的女朋友,那按照辈分,你确实要叫我一声姐夫。” 男人看向韩娆,又说:“你姐姐觉得和我在一起时间还太短,本来打算再考验考验我,再把我介绍给你家里。现在看来,倒是我们有缘分。上次在横店,你喝醉了意识不清醒,我们没来得及正式认识,这次反倒是有机会了。” 韩娆从赵继川主动拉开门从卧室走出来那一瞬人就懵了,她只觉得一切都脱离了她的掌控。 结果她没想到,男人居然还坦坦荡荡地说自己是他的女朋友,要求她弟弟喊他姐夫,甚至还顺便、滴水不露地帮她圆谎。 明明解决了韩庭的为难,她应该舒一口气的。 可不知为什么,韩娆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她不想和他牵扯得这么深,却又震惊他承认她女朋友的身份。 是为了替她圆谎这么说的,还是由衷这么觉得的? 韩娆不知道。 她从头到脚审视赵继川一番,男人很淡定,很坦荡。 她怕他露出破绽让两人尴尬,视线定格在他的小腹下,男人早就化坚硬为柔软,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韩娆感慨,他可真狠。 这种事都能控制住的男人该有多狠,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韩娆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她被逼上了梁山,只能顺着赵继川的话说。 而韩庭也一直盯着赵继川,从他出现那一刻起就一直盯着。身为同性,他能感觉到赵继川身上那股肃杀之气,能感觉到他这个人内里不去面上这么和善。他气场太强大了,光是站在那里,就让还只是一个大学生的韩庭觉得望尘莫及。 可韩庭不愿意示弱,此时此刻,他的立场是韩娆的娘家人。 她是韩娆的亲弟弟,是她的底气,他必须让眼前这个男人觉得他们家不是好欺负的,给他个下马威,免得要是他以后想欺负韩娆,还得掂量掂量。 这些教训都是他总结的,从谢遥辰那总结的。亏的他们家里当时待谢遥辰那么好,拿他当祖宗似的供着,结果这个傻逼不仅绿了韩娆,还厚着脸皮pua她。 韩庭轻笑一声,从最开始的茫然无措中清醒过来,他说:“还没结婚呢,叫姐夫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 弥漫在两个男人之间的硝烟味就这么溢了出来,韩娆闻到了,只觉得想死。 韩庭平时这个软柿子脾气,今天怎么这么强硬,是想害死她吗? 韩娆觉得,依照赵继川的性格,他不会和韩庭斤斤计较,但一定会变本加厉地从她身上报复回来。 弟债姐偿。 果不其然,男人只是笑笑,妥协着说:“那就随你习惯,你想喊什么就喊什么。” 韩庭刚想说话,立刻被韩娆打断了,她走过去挽着韩庭的胳膊,“好了小庭,今天太晚了,你不是还约了同学吃海底捞吗?先回去吧。”她看了眼赵继川,接着说,“我们俩也该吃饭了。” 韩庭闻言,忽然开口说:“我同学恰好有事不来了,正好,咱们仨一起吃吧。” - 韩娆也不知道三个人怎么就一起出门,找了家附近的店,坐在了一张桌上。 她觉得很诡异,根本没想到事情会进展到这个份上,也没想到在韩庭提出一起吃饭之后,赵继川会答应下来。 韩娆真想说:既然你俩都想吃,那就你俩吃吧,我可不去了。 但她又觉得两人是两颗大炸弹,撞在一起,指不定会闹出点儿什么。她不放心,只能提心吊胆地跟着。 韩庭不是赵继川,他没过过纸醉金迷的生活,于是选了一家比较普通的餐厅。赵继川也没有异议,穿着一身定制西装就跟着进了店。 进店之后,韩娆本想挨着赵继川坐,结果却被韩庭拉到了身边。 韩庭架势做的特别足,点菜什么的都是他张罗的,他说:“你习惯喝什么酒?白的还是啤的?” 他现在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叫赵继川。 “都可以。” 于是,白的啤的齐上阵。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急忙制止,“今天太晚了,明天他还有事儿,咱们随便吃点儿就行了,别喝酒了。” 赵继川覆住韩娆的手,摇摇头,“无妨。” 赵继川其实能感受到韩庭的压迫力,只是一个才不到二十的大学生,这点儿刻意营造的压迫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他之所以顺着韩庭,是因为他是韩娆的弟弟,他这个当姐夫的想给他留个好印象。再者就是,他能理解韩庭找他喝酒的动机,完全是为了护着韩娆。她有个好弟弟,他替她开心,难怪她这么心疼照顾这个弟弟。 可赵继川还是想单纯了,他以为韩庭是要和他拼酒,结果韩庭是打算灌他酒。 韩庭手边摆了瓶十几度的罐啤,给他倒的却是白的加啤的。 懂行的人都知道,酒掺着喝最容易醉了。 而且,韩庭虽然次次 都举杯,但是喝了半天,他那一瓶都没下去,反倒是赵继川真的一杯接着一杯喝。 韩娆看的头皮发麻,心疼地坐到赵继川身边,对韩庭说:“得了,别倒酒了。” 赵继川摆了摆手,附在她耳边说:“无妨,弟弟想喝,我陪着就是了。” 韩娆叹了口气,在他们俩面前,真的影响她的发挥。她不想在韩庭面前摆出一副被赵继川治的服服帖帖的姿态,他肯定能看出来,到时候真的纸包不住火了。她也不想在赵继川面前表现出太过跋扈欺负弟弟的一面,辜负了韩庭这番举动。 是的,她反应过来了韩庭的动机。 只可惜,他下马威给错了人,赵继川压根不算她的男朋友。 于是,她只能看着他们随口扯两句,一杯接着一杯喝。 大多数时间都是韩庭在说,起初只是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到后来就开始威胁,说一些“你要是对我姐不好,别怪我不客气”之类的话。 赵继川一一应下。 喝到最后,白的和啤的都空了。 赵继川似乎也醉了,仰在椅子上,闭着眼轻揉着太阳穴,喉结剧烈滚动着。 韩娆没见过赵继川喝这么多酒,即使是酒局,他若是不想喝,也能滴酒不染。 韩娆不知道他酒量如何,到底醉没醉,只好凑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还好吗?”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手,把手机递给她,“先去付钱,吃饭别让弟弟付钱。” 他看向韩庭,“等哪天,你有时间,我再请你吃好的。” 韩庭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韩娆攥紧他的手机,走到前台。但她是用自己手机付的钱,因为她根本没碰过他的手机,也不知道他的密码。 付完钱,韩庭帮韩娆把赵继川带回家。韩娆留他住下,他酒量不好,她怕他路上出什么事。 韩庭笑笑说:“我一瓶啤的都没喝完,一点儿都没醉。再说了,我还和我同学约了海底捞呢,一会儿来不及了。” 他有自知之明,不想留下做电灯泡。 韩娆:“这么晚了,肯定来不及了。” “没事儿,我们通宵吃十二点那场,六九折。” 韩娆只好妥协,起身送他离开。 到电梯口的时候,韩娆拉住他的手腕,压低声音:“小庭,这事儿先别和家里说,等再稳定稳定,我不想让他们白高兴。” 韩庭应下,神秘兮兮地说:“姐,说实话,我觉得这个姐夫不错。” 韩娆扯着嘴角笑了笑,目送他离开,叹了口气。她只觉得头疼,于是揉了揉太阳穴,心想,也只能先这样了。 韩娆关上门,看了眼躺在沙发上的赵继川,温和的灯光照在脸上,男人一脸色恬静,呼吸均匀,似乎是睡着了。 引鸩(zhèn) 第69节 韩娆拿了条毯子,凑过去给他盖上,她见他手还在买面露着,弯下腰抬着他的胳膊要给他放在毯子下。 结果男人骤然睁眼,拉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怀里,他圈着她的腰肢,把手探进去覆在她的后背上,有些凉。 “走了?” “嗯。”韩娆闻着他身上的酒气,闭上了眼睛。 “赵继川,你喝醉了吗?” “应该醉了。”他说。 韩娆仰起头看着他,他一脸戏谑,讳莫如深,让人分辨不出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就剩我们俩人了,是不是该算一算账了?” 韩娆心一激灵,这真是酒后算账了。 不过,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她让他躲起来,他偏主动出来。虽然确实帮她解围了,但也给她带来了无穷无尽的麻烦。 多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就多一分风险。 韩娆想都不敢想,要是家里人知道她为了钱和资源,心甘情愿做拿不上台面的情妇,该有多可怕。 她不在乎外人的看法,但她在乎家里人的。她不想让苏芝玉和徐恋秋失望,她是她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小姑娘。若是她们知道,她在外出卖身体,得多心痛啊。 韩娆注意力不集中,还在胡思乱想。 赵继川看着她心事重重的样子,吻上她的唇。 他没告诉她,其实韩庭没进来的时候,他就想起了自己放在鞋柜上的西装外套。 但他卑劣,故意没说,就等着人来发现。 果不其然,她细心的弟弟一眼就看到了。 韩庭和韩娆说话的时候,赵继川就站在卧室的门后,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推开门,把自己介绍给她的弟弟。 谢遥辰在她这有过的待遇,他也要有,甚至想索要得更多。 他就是这么斤斤计较,这么卑鄙,这么阴暗。 无毒不丈夫。 赵继川一直以来的观念都是,想要的东西自己争取,没机会,就自己创造机会。 此刻,他微眯着眼睛,像极了一个胜利者,在享受着他的胜利果实。他贪婪地吻着韩娆的唇,搅着她的舌根,把酒气渡给她。 而她迷迷糊糊,任由他亲,任由他欺负,似乎是在为韩庭灌他酒而道歉。 韩娆打消杂念,说服自己好好享受他的吻,至于到底是要感谢他,还是要和他道歉,就等明天他彻底清醒了再说吧。 韩娆主动探出舌尖,在两人吻的水深火热之时,她只觉得自己的手却被他带着覆在了皮带上。 他蛊惑着说:“解开,掏出来。” 第44章 狗男人“好丑陋,但是我好喜欢”…… 韩娆觉得他喝多酒说话,声音格外的沙哑深沉,仿佛冬日积压在树枝上的雪,承受不住重量,倏地一下散落,晶莹的雪花随风飘动,缓缓而落。 大概因为是南方人,她对雪有深厚复杂的感情,从小就带着憧憬,希望冬天能冷一些再冷一些。而即使在北城这个真正的北方肃杀之地,生活了七年之久,每次见到雪,依旧会兴奋不已。 而赵继川今晚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期盼已久的那场雪,温柔,纯粹,让人流连忘返。 大概这就是他喝醉了的迷人之处吧。 其实韩娆不想骗自己,今晚赵继川在餐馆里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也记得很清楚。 他好像真拿出了拎着东西上门见女方家长那种气概,谦虚,包容,有问必答。 韩庭询问他的家庭状况,他一一回答,说的仔细,这些背景甚至韩娆都没机会真正了解过。 韩庭甚至还询问了他对两人未来的规划,赵继川冷静自如地回答,说现在她以事业为重,见家长甚至以后结婚什么的,都要遵循她的意见…… 这些话堪称完美答案,太过体面、圆滑、虚假,可韩娆却隐约觉得他讲的时候也许真的带上了几分真心。 但她又知道,他说的都是不可能的。他们俩顶多算是权/色交易,哪有那么光明的未来可讲? 韩娆心情有些闷,将头埋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她甚至有些烦躁,很想咬他一口泄愤,问他为什么虚情假意也可以演的入木三分。 可她终究什么都没做,任由他亲吻自己的额头,她闭上眼睛听他均匀平稳的呼吸,感受着手下的东西一点一点变得炽热,坚硬。 这个夜晚如此漫长,连等待的时间都让人有些心急、焦躁。 男人终于忍不住,又克制着咬了下她的耳垂,压低声音,一字不差地重复刚刚那句话。 韩娆大梦初醒,她收起心中的杂念,乖乖地按照他的命令,遵循他的指示。 毕竟很久没见了,她的身体是真的很想他。于是她从他身上起来,俯身,半跪坐在地毯上。 头灯暖黄色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赵继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只觉得在她的脸上看到一抹狡黠的笑。 下一秒,他就没心思考虑她的面部表情在传达什么意思了。因为他听见“啪嗒”一声,很清脆,回荡在偌大的房子里。这是塞壬的歌声,神秘,迷人,致命,又空灵。 男 人只觉得头皮发麻,他能感觉到她的手有些凉,覆盖在肌肤之上,水火不容带来的刺激感。 他轻仰着头去看,她抿着唇,脖颈上掉下两绺碎发,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韩娆抬眸,和他对视一眼,手上下滑动,“这样可以吗?” 赵继川呼吸渐渐紊乱,他没说话,抬手捡起一个抱枕塞在头下,这样更方便他高枕无忧地看她。 韩娆咽了咽唾沫,突然松开手,用食指指尖戳了戳,她觉得好玩儿,像个不倒翁一样,很快就恢复原位,有些偏右弯曲地站立着。 赵继川觉得她真是个小孩儿脾气,大人再怎么急再怎么催促,她都无动于衷,盘踞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专心研究自己的事。 “娆娆,别折腾我了。”他开口。 韩娆挑眉,脸上写着“偏不”,这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地观察。她似乎得到了一丝乐趣,比身体力行更大的乐趣。 因为她发现,她的一个小动作,甚至一句话,一个变化的语气,都能让面上矜持的男人溃不成军。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喜欢做一些边缘的事,一边操作,一边欣赏她的面部表情,她的羞耻、贪婪、索取被他尽收眼底。因为那一刻,他仿佛就是掌管生杀大权的神。 而今天,她叛逆了,或者说,她被他今晚和韩庭的这些话弄的有些飘飘然,恃宠而骄。 在他的措辞中,她就是他的至宝,他尊重她,宠爱她,默默支持她,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于是,她的力道更甚一些,又戳了戳,因为距离太近,弹回的瞬间直接打在了她的下巴上。 韩娆人有些懵了,她这算不算玩火自焚?她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却听见赵继川直接笑出声来。 他根本抑制不住,笑声连带着胸腔都在发颤,他视线落在她的唇畔上,冷静地评价:“自作自受。” 他其实已经极度自控了,用笑声掩盖,才抑制住自己的摧毁欲,抑制住他想要撬开她的唇畔的冲动。 韩娆皱了皱鼻子,卷土重来,她低着头,点了点他的肌肤,嫌弃地缩回手指,说:“赵继川,好丑啊。” 她绝对是以客观世俗的眼光来评价的,没有掺杂任何私心。 她就是觉得丑陋,不知道为什么,盘踞的青筋总是让她想起小时候看的西方童话书上画的巨蟒。 她小时候就觉得,幸亏那只是童话故事,巨蟒不存在于现实生活之中,不然这么有攻击性和侵略性的生物,肯定能把她生吃活剥,虐的连渣也不剩。 赵继川闻言,太阳穴剧烈跳动,他嘴唇抿成一道线,粗大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滴落,砸在灰色的沙发垫上。 酒气还萦绕在两人之间,现在又掺杂着一股旖旎的香味,还夹杂着若隐若现的汗水味道,有些发香发膻。 男人深呼一口气,看着韩娆还在研究。下一秒,他翻身而起,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拉起来,抱在自己腿上,扣住她的手,“宝贝,玩儿够了吗?” 韩娆耳根一红,睫毛颤抖着,装作无辜地看向他,笑容中却带着挑逗,明媚又恣意,勾人得很。 她缓慢地说:“你是不是玩儿不起啊?那我不和你玩儿了。” 她真是只小狐狸。 赵继川觉得,以前还能把她拴在笼子里拿捏住她,现在自己倒是被她蛊惑了,甚至能被她偷梁换柱,将他关在桎梏之内。 男人揽住她的腰,以公主抱的姿势把她抱起来,带回了卧室。 卧室没开灯,窗帘只留了一个缝隙,光从这个缝隙溜进来,将他的脸切成晦暗分明的两部分。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感慨着说:“我今晚本来想当一个诚信的人。” 他答应韩庭,不会欺负她。 现在,他只想欺负得她连连求饶,灭一灭她的士气。 韩娆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她抬腿去踢他,见他要动真格,又后怕自己刚刚那翻行为招来杀身之祸,便眉头紧促着,突然反水说:“我想先去洗澡。” 刚刚在餐馆点了几个下酒的炒菜,油挺大的。韩娆觉得在里面浸泡一个晚上,整个人都被腌入味了。 她都不敢想,若是不先洗澡,结束之后就是炒菜味夹杂着汗水味,太可怕了。 她有轻微洁癖。 赵继川攥住她的脚腕,这是他今天挨她的第二脚。 他记不清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喜欢动手。最开始是咬他,后来用手打他挠他,再后来用脚踢他。 男人眸色幽深地盯着她,她是手脚挺快,脾气也臭,但好在他能抑制住她。 比如现在,他一手攥住了她两只脚腕,搭在了自己的右肩上。 韩娆觉得自己好像坠在了悬崖边,半个身子都没有支点,只能拼命用手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赵继川,你松开我!”她不乐意了,狗男人,多喝了点酒就造次。 赵继川低着头看着她,闷声笑了出来。 两人视线就这么撞在了一起,韩娆瞪了眼他,突然想到些什么,说:“你不会是喝醉了想要发酒疯吧。” 男人俯身吻上她的唇,挑逗起的,轻轻地啄,啄得她没有脾气了,老老实实伸着手去圈他的脖子。 他放下她的脚腕,娴熟地撬开她的贝齿,勾住她的舌尖,吻的她头皮发麻,舌根酸痛。 韩娆觉得自己不能再当软柿子了,她轻咬了下他的唇,他吃痛松开她。她又乘胜追击,主动贴上她的嘴唇,结果被他偏过头躲开了。 韩娆扑了一场空。 引鸩(zhèn) 第70节 她眯了眯眼,继续在心里骂他,有病吧,他调情的手段那么高超,给她亲的有感觉了,他又骤然抽离了。 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他太了解她了,单单是一个眼神,他都能猜出来,她肚子里没装好话。 不过,一会儿可以装点儿别的。 男人压在她耳边,啄了啄她的耳垂,回答她:“没喝醉。” “啊?”韩娆抬手捏了捏他的脸,“还装!没喝醉连自己走都走不利索了!”她嘲笑他。 酒喝到最后的时候,赵继川反应都有些迟钝,反正是韩娆没见过的那种迟钝。他一个如此精明的人,从来没见过他流露出有些“愚蠢的”的迷茫眼神。 他们从饭馆离开的时候,他起身站起来都有些不稳。韩庭看他醉的厉害,怕韩娆弄不了他,才特意跟着回来一趟,把他送回来。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轻笑一声,翻身躺在床上,和她肩并着肩,他说:“你弟那个架势,要是不把我喝倒了恐怕不会罢休。白的加啤的,哪有这么灌人的,你说是不是?” 他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手背,“所以,我得装喝醉了,不然今晚上咱们别回来了。” 韩娆听着他一言一语地说,翻身在他的嘴唇上咬了一口,替自家弟弟打抱不平,“那你可真能演,比我还专业。” 赵继川摸出什么东西,塞到她手里,“乖,快一点儿,别折腾我了,我现在很清醒。” 他压在她耳边,“很想干你。” 韩娆手轻轻动了下,思忖两秒说:“那去浴室吧,我真想洗澡。” 下一秒,她的唇就被封缄。 韩娆只觉得自己迷迷糊糊,还没来得及思考,人就到了浴室,身上也一丝/不挂。 浴室的大灯特别亮,挂在头顶很刺眼。 韩娆闭上眼缓解一下视力,只觉得温热的水打在了肌肤上。 赵继川将她圈在花洒之下,画地为囚,仿佛她的活动范围不能脱离这片区域。 韩娆手里还攥着那枚银质的东西,她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把东西扔给他。 赵继川今天有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压迫感,他捉住她的手,摊开,又将那东西重新放到她的手里。 韩娆瞬间懂了。 她低眸,双手要扯开,大概是因为手上沾水了有些滑,弄了半天都没成功。 她等不及了,用牙齿撕开,取出来,弯下腰。 赵继川似乎怕她故技重施, 攥住她的手腕威胁着她。她仰着头看他,头发被打湿,笑得璨然。 他心里那股破坏欲又在作祟,他张开唇,想说些什么,像以前那样对她发号施令。可以前他都没要求他她做过的事,现在更是舍不得了。 男人经过一番挣扎,放弃了。 他弯腰把她抱起来,堵上她的唇,挤了进去。 韩娆闷哼一声,窝在他怀里笑了。 她特意抱着他的脖子往下压,似乎是有话要和他说。 赵继川弯腰,一边发力,一边将耳畔贴在她的唇边。 韩娆气喘吁吁地说:“好丑陋,但是我好喜欢。” 赵继川立刻懂了她话里的意思,彻彻底底地笑了出来。 其实她刚这么说的时候,他心里闪过一丝憋屈,下一秒真想弄死她。因为他真以为她很嫌弃,毕竟她的语气很真挚。 他就是一个需要绝对主宰权的人,她越是嫌弃,他越是要让她知道她嫌弃的东西能让她丧失理智。 男人温柔地抱着她的腰,勾住她的唇,将她压在冰凉的墙上。 他似乎是想到些什么,又抱着她脱离那面墙。 韩娆蹙了蹙眉,没了墙,她只有一处支撑,心提着,太没有安全感。 “赵继川,你把我放回去。” 他把手指插入她的潮湿的发丝,“太凉,怕你发烧。” 韩娆脖子倏地一下就红了,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一言不发。 她才不会告诉他,上次进组,vivi问她怎么还生病了,她闭口不答。 因为她不敢说,自己前两天就嗓子疼有炎症,结果纵欲过度发了烧。 那她也太丢人了。 她再糊也算是个女明星,还是要脸的。 “那也不能这样啊。“她反抗,她觉得地板染上水特别特别滑,她恨不得下一秒就摔倒了。 赵继川紧紧攥住她的腰,“不怕,有我呢。” 韩娆只觉得天旋地转,她别无办法,只好忿忿地抱住他的脖子。 她想,他可真可恶,让她失重的人是他,给她唯一安全感的人也是他。 那天晚上真的很漫长,长到人的记忆都不再完整,只剩下一些琐碎的画面。 韩娆躺在床上的时候,看着天花板想了想,她只记得浓郁的酒气,滚烫的体温,氤氲的雾气,紊乱的呼吸,还有无限的快感。 男人穿着家居服坐在床边,给她掖了掖被子,找到一盒烟,磕出一支,问她要不要。 韩娆点头又摇头,扒着被子看着他。 赵继川刚把烟塞到嘴里,又拿了出来,摸了摸她的脸,“要还是不要,怎么了?” 她说:“我以后还是少抽吧,跟你在一起之后,我烟瘾都上来了。” 她以前是为了拍戏学的抽烟,本来没有瘾,只会在烦躁忧郁的时候点上一根,闻闻尼古丁的味道。 认识他以后,在一起的晚上指定得来一支,有时候是半支,因为他们俩会共享一支。 韩娆觉得这样不太好,对嗓子不好,台词对演员也很重要,她得保护好。 赵继川低头看了看那支烟,硬生生扔在了一边,“那我要是让你吸二手烟岂不是更有罪。” 韩娆:“你抽你的,我不介意。” “那算了。” 赵继川其实烟瘾也不大,他以前还主**康禁欲的生活,不过度放纵。结果这两件事在认识她之后,彻底被推翻。 尤其是后者,可谓放纵到极致,今天要不是只有两枚,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相安无事地讨论抽不抽烟的问题。 赵继川想了想,烟可以少吸,甚至可以戒掉,毕竟这东西只能算是大鱼大肉之后的一盘小吃。 但欲他戒不掉。 他喜欢她,是出于本能的喜欢,否则一开始不会冲动之下就带走她。 说变态点,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睡她。 韩娆见他把烟盒扔到一边,笑了笑,往里挪了挪,掀开被子,邀请他进来。 习惯真是可怕。原来韩娆是那种独到连私人空间都不愿意让人染指的人,现在却如果睡觉时间身边没个人,都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赵继川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三点了,是该睡了,再不睡,早晨别起了。 于是他上床,关掉台灯,把她抱在怀里。 韩娆虽然很累,但硬是不困,心事重重的,没有睡意,便摸黑一会儿捏捏他的手,一会儿戳戳他的腹肌。 赵继川笑了,“有话说?” 韩娆:“你生没生气?” 她觉得他的表现不像生气,但按理说韩庭闹了一晚上,他本应该生气的。 “气什么?”他摸摸她的头发,“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高兴什么?睡到了我吗?” 毕竟他今晚真的很放纵。 赵继川闻言,只觉得话被噎了回来,哽咽在了喉咙里。他以前不觉得她笨,现在看来,确实有时候脑袋不转弯儿。 “自己想去。”他说。闭上眼准备睡觉,又威胁说她:“想不出来别睡觉。” 韩娆眨了眨眼,盯着黑黝黝的天花板,似乎是真的认真在思考。 他总不能真是因为和韩庭喝的不错才高兴吧,这也太扯了。 简直天方夜谭。 可转念又一想:为什么不可能呢? 他为什么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她,爱屋及乌才这么迁就她弟弟的呢? 她明明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改变的。 第45章 演员之路她要回家 次日一早,是赵继川先醒过来的。 明明昨晚睡得那么晚,喝了那么多酒,可他此时此刻却没有一丝疲态和醉态。 男人醒来那一刻,低眸看见怀里的女人,就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韩娆睡着的样子和她清醒的时候截然不同,她睡着了,特别恬淡,精致的骨相美人却不会给人太多的攻击感。 可若是,她睁开眼睛,简单画个妆,光是站在那,一句话不说,都会让人觉得疏离,觉得她不好惹。 赵继川觉得他应该喜欢她所有的样子,但他私心更喜欢她安安静静的状态,因为这个时候,她是脆弱的,天真的,没有防备的,是需要依赖于人的。 男人侧过身,伸手捏了捏她饱满的耳垂,果不其然,见她皱了皱鼻子,抬手把他的手推开。 “娆娆。”他轻声叫她。 韩娆没醒。 结果不出一分钟,她的手机倒是响了,是她订的闹钟,本来打算今天早一点儿起床继续收拾那堆烂摊子的。 引鸩(zhèn) 第71节 韩娆叹了一口气,抬手推了推赵继川,让他去关闹钟。 赵继川起身越过她,伸手够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把闹钟关了。 他顺便扫了一眼,和她说:“韩庭给你打电话着。” 韩娆睁开眼,接过手机,把电话回了过去。 “姐。” “怎么了?” 韩庭看了眼时间,吐槽一句,“这么晚你还没起啊,要不是我姐夫在,我非得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 手机没开免提,但韩娆和赵继川的距离很近很近,这句话、这个称呼就这样飘到了他的耳朵里。 男人挑眉,心情不错,侧躺着拿手摆弄着她的头发,一圈一圈缠绕在收拾上玩儿。 他想:怪不得韩娆和韩庭是亲姐弟,两人就是像,性格也像,即使心里再认可某种行为,也硬着嘴不愿意承认。 韩娆注意到赵继川的变化,抬腿踢了他一脚,对韩庭说:“有什么事快说,我一会儿还要干活呢。” 韩庭:“没啥大事儿,就是告诉你,我今天突然有点儿急事,不 去你那了。” 韩娆叹口气,“那行吧,我钥匙呢,你记得还给我。” “行,等我过两天有空给你送回去。” 挂断电话,韩娆把手机扔一旁,打了个瞌睡,重新把被子盖上,“我再睡一会儿。” “还睡?不是今天还有事?你什么时候进组?” 韩娆闭上眼睛,叹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组呢,先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吧,搬家都要累死了。” 赵继川似乎很无奈,她犯起懒来,谁也管不了她。 于是,他下床,又给她掖了掖被子,“你先睡着,我去做饭。” 韩娆睁开一只眼睛看着男人的背影,又重新拿被子把脸捂上了。 她真的很困,因为她昨晚睡得太晚。他让她思考你个问题,她就真的在认真思考。他威胁说想不明白别睡觉,她就真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概夜深人静的时候确实适合思考吧,韩娆的的确确悟出了一些东西,从前她觉得天方夜谭的东西。 她看着熟睡的男人,仿佛回到了青春期心动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喜欢到无发自自抑,光是白天和他说一句话,晚上就要缩在被子里反复回忆,然后捂着脸偷笑,幻想未来。 天色明明已经很晚了,她也知道该睡觉了,不然明早起床肯定费劲儿。可闭上眼睛,还是抑制不住去想他的面庞,他对她说过的话,他细微的只有她注意到的动作。 刻骨铭心,又自虐一般,反复重复,反复交织。 一会儿高兴,害羞,心跳加速一会儿又痛苦,挣扎,迷茫。 大概每个女孩子都会有一段这样的感情,很奇怪,韩娆的青春期来的很晚,到二十四岁这年,才真正体会到这种感情。 可二十四岁的她又是心智成熟的,理性的。 于是硬生生被复杂的情感撕裂成两半,被蚂蚁啮食一般痛苦。她一方面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赵继川,一方面又心知肚明他们不合适。 韩娆真想再打自己两巴掌,清醒清醒。 可手还没抬起来,睡梦中的男人便伸出手臂给她盖了盖被子,然后将她揽进怀里。 韩娆昨晚就是这么睡着的,她根本没想到,这么亲昵的动作竟维持了一宿,给她带了无穷的安全感和依赖感。 此刻,明媚的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正好照在了她的胳膊上,过了一会儿,太阳又渐渐西移,那缕阳光照在了她的脸上。 韩娆把被子全蒙在头上,透不过来气,又掀开。 她看着空荡荡的卧室,睡意全无,只好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走到客厅。 厨房是开放式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在忙。 他穿着黑色的家居服,和她身上这件还是情侣装。韩娆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他挺拔的背影,迷了心窍,入了神。 她想:他可生的真好看,就连背影都这么符合她的审美和性/癖。 上帝也太不公平了,给他所有的馈赠都是顶级的。顶级的家世,顶级的能力,顶级的相貌…… 韩娆承认,她羡慕了,羡慕他顺风顺水的人生。 她还很倾慕,倾慕他这副居家好男人的姿态。 韩娆放慢脚步,现在他身后抱住了他的腰,将侧脸贴在他的后背上,隐约能听见他的心跳声。 男人没有回头,拉开水龙头洗了洗手,又抽出纸巾擦干,然后才攥住了她的手,“不睡了?” “睡不着了。” “就知道你肯定睡不着。”他笃定地说。 韩娆探出头看着他,“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知道。” 韩娆切了一声,知道他又在和她玩字谜。 “什么饭?”她换了个话题。 赵继川:“给你煮了面。” “家里有面?”韩娆记得,搬家的时候剩下的挂面全都没拿。 男人似乎很无语,“没有,我现买的。” “买的挂面。什么牌子的?” 赵继川和她彻底聊不下去了,她吃挂面还要看牌子?况且,他什么时候说他给她煮的是挂面了? “小祖宗,你先甭管了,等着吃好吗?”他似乎有些无奈。 韩娆心漏跳一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想,他要是再这么叫她,她真会娇纵跋扈得无法无天的,毕竟,她真的会借着鸡毛当令箭的。 韩娆转身离开,坐在地毯上继续收拾她拿着小玩意儿。 她掏出上次粉丝送给她的玩偶,摆到沙发上。其实韩娆挺适合吃粉丝流量这碗饭的,因为她是由衷感恩能有粉丝喜欢她的,并且愿意珍藏粉丝的爱戴。 不像有些顶流,既是靠粉丝氪金捧出来的,背地里又嫌弃粉丝事儿多,把粉丝当韭菜割。 这个玩偶,她收拾的好好的,怕路上有灰尘,还特意用袋子装上。 韩娆把撕下来的袋子团在一起,扔进垃圾桶,又扒着大箱子翻东西。 赵继川做好饭叫她的时候,她正翻出来一张电影海报,这张海报被卷起来放在圆柱形盒子里里,此刻,还有些弯曲,她只能按住海报的两侧,才能将其抻平。 赵继川见过这张海报,是电影《花样年华》的,原来就贴在她卧室的墙上。 这张海报蛮经典的,当年电影上映的时候,很多街上的报刊亭都贴着这张海报。海报里,苏丽珍旗袍外穿了一袭红衣,正闭着眼睛,而周慕云从身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可能不同的人看到这张海报,有不同的感受吧。 年少的时候,韩娆的关注点在色调的唯美上。而现在,她更关注海报中人物的潜在心里,她总觉得,苏丽珍既缱绻深迷其中,却又有些无穷的心事,苦苦挣扎。 韩娆对着这张海报看得出了神,甚至都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 赵继川见她看入了迷,忍不住开口说:“这么喜欢?” 韩娆笑着回头,和他说:“maggie是我的偶像,我小时候想当演员,就是因为看了她的电影,受了她的影响。” “不过可惜,我认识她太晚了,没真正见证过她驰骋影坛的巅峰时刻。” 说来也奇怪,有时候命运就是有她的安排。 韩娆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看过maggie演的《开心鬼撞鬼》,那时候光顾着笑了,完全忽略了里面的人物。 后来有次,徐恋爱带她去少年宫看展,里面有个板块是美术学院学生的毕业作品设计。在很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韩娆就被这张海报吸引住了,她觉得无论是演员的表现,还是海报的色调都美极了。再后来,就是她真正有了自我意识,开始看一些经典的好电影,第一次看了《花样年华》,彻彻底底地爱上了maggie。 而当她拼尽全力想要挖掘了解这个人的时候,又突然发现,原来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被她吸引过。 韩娆摸了摸海报,笑着给赵继川讲自己的“追星”过程。 赵继川听得也很认真,甚至因为她这番话,对她这个职业有了一些改观,包括对她,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娱乐圈鱼龙混杂,乌烟瘴气,也许是在某些酒局见多了光想亮丽的女演员为了个角色做一些下三滥的事,赵继川一直以来都持轻视的态度,他确实看不起演员这个职业的。 所以,第一次见面,韩娆野心勃勃地说他可以当做投资她,其实他是挺想笑的,笑她就是想火,却非要给自己加一层滤镜。 现在,他懂了,在任何行业,其实都有一小部分人是纯粹的因为热爱。 韩娆就是其中之一。 男人接过那张海报,大概是因为年头久了,海报的后面原本白皙的地方开始泛黄。 他问:“就这么喜欢这一张?” 看来这张海报来历非凡。 韩娆对他抛了个媚眼,“你想听实话吗?” “说吧。” 韩娆:“那不准生气哦!” “我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吗?” 韩娆:“是的,你以前总是对我发脾气。” 赵继川语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韩娆用手点了点海报左下侧那个签名,“maggie亲签。”她小狐狸般笑了下,“上大学的时候,我前男友送我的。他知道我喜欢,所以特意费尽口舌从他小姨那求来的。” 赵继川顶了顶后槽牙,见她宝贝似的把海报收起来,合着他现在是无法脱离他前男友的阴影了呗? 韩娆见他脸色沉的可怕,清清嗓子,提醒他,“说好不生气的哦。” 赵继川:“……” 韩娆盈然一笑,站起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其实我和他分手的时候,他送我的所有东西我都扔了,包括戒指,就只留了这一样。” 还是因为她太喜欢了。 “我女神从04年的《清洁》之后就没拍戏了,所以我要是扔了,恐怕再也不会有一个亲签了。” 赵继川最后那一抹嫉妒心就这么被抚平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先吃饭吧。” 引鸩(zhèn) 第72节 后来2025年的情人节,《花样年华》导演特别版重映的时候,韩娆已经是圈里的一线演员了,她受邀参加观影,说:“我觉得很幸运,还有机会重新在大荧幕上看到这么好的作品,是完全不同的感受。我也很感谢这部电影,感谢王家卫导演把这部电影带给我们,感谢maggie和tony这么精彩的演绎,带我走上了演员这条路……” 她说这话的时候,赵继川就坐在她的右手边,陪她看了这场电影,睽违一场时隔二十五年的浪漫,也很幸运,看到了苏丽珍和周慕云的世纪之吻。 韩娆被赵继川拉着走,她捏了捏他的手指,问他:“真不生气吗?” 赵继川看了她一眼,把面条端到她面前,又把糖醋排骨盛了出来。 韩娆眼睛都瞪大了,“还有肉!” “嗯,昨天累着了,今儿给你补一补。” 韩娆赶紧夹了一块,嘴里撕下一小块肉,点点称赞:“真好吃。” 赵继川看她闷头吃得挺香,突然觉得忙了这一上午还挺值当的。 他大费周章追求的不多,其实就是想看她开心。 他从来没这么觉得过,她的开心,比什么都重要。 - 那年十一月中旬,韩娆终于时隔多年,再次迎来了属于自己的女一号。 这部剧名叫《千昀传》,是一部大女主古装探案剧,围绕着探案展开,但背后却涉及到权谋。韩娆饰演的角色就叫千昀,她有勇有谋,戏份占据了全剧的百分之八十,剧本更是厚厚的一沓子,台词都是一大段一大段的。 韩娆知道,这是她蛰伏这么久等待的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她必须要全力以赴演好这个角色。 于是,她提前看了原著小说,提前背剧本,提前进组学习礼仪。 韩娆进组之后总觉得,这个角色有种非她莫属的感觉。 她今年刚学的骑马,也派上了用场,当导演得知她骑马,高兴得合不拢嘴。更让导演惊喜的是,她居然从小就学舞蹈,舞蹈功底不错,打戏流畅,唯美,游刃有余。 虽然有些导演都渴望流量演员的加持,但其实他们更喜欢韩娆这种有功底、科班出身的演员。就像圈内有位前辈说的,她说过她特别喜欢要会跳舞的演员,因为她们不仅能吃苦,肢体协调控制能力还强。 韩娆就这样,兢兢业业地在剧组拍戏,她行程拍的不满,除了偶尔见一次赵继川,似乎人生就只剩下拍戏这一件事。甚至那年过年,剧组为了赶进度没放假,她也就都没回苏州。 赵继川知道她没回家过年,特意在除夕夜她收工的时候,给她打了个视频电话。 韩娆兴冲冲地回房间接。 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似乎坐在什么地方,身后有两棵长青竹。 韩娆知道他应该是在老宅,她听他念叨过,他母亲挺注重这些传统节日的,希望不管再怎么忙,这种重要的节日也要一家人在一起团团圆圆吃顿饭。 韩娆虽然没见过他母亲,但是从他三言两语的描述中,能感觉到她是一个既开放又传统的母亲。她支持自己的孩子做任何想做的事,但又在有些事上格外刻板。 “你吃过饭了吗?”她问。 赵继川点头,说吃过了。 “那你今天在家里住?”她这个也问题有些多余,纯属没话找话。 赵继川耐心地回答:“对,在家住两宿。” “你呢,吃饭了吗?” 韩娆说:“晚饭吃过了,剧组还给准备了年夜饭,煮了饺子,估计得一会儿。”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气氛和谐。 韩娆还挺喜欢正常情况下和他聊天的,她偶尔贫两句嘴,他虽然毒舌怼她,但脸上却会挂着笑。 “赵继川,要不然你明天来看我吧。”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 要求挺过分的。她感觉到了。 但她没想到,男人居然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经过一番心理斗争,认真地说:“不行,娆娆,明天还有家里的叔叔伯伯要应付。” 韩娆耸耸肩,“我开玩笑的,你不用当真,我明天还得接着拍戏呢,拍重头戏,也没空接待你。而且,这过年了,剧组这边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就连街边的小贩都回去了。我怕你要是真来,我照顾不周。” 说完,她自己笑了,又觉得这话说的生疏。其实她自己知道,她是怕尴尬,故意说一些无厘头的话在掩饰。 她本心还是希望他过来的。 可他本质上又不属于她,她没资格要求他迁就她。 赵继川似乎有些无奈,他也挺想她的,她出去拍戏,长时间见不到人,总觉得空落落的。 于是男人突然把摄像头调转,透过蒙了一层雾的玻璃照向窗外。 大概是因为有那层雾,韩娆看得不是很清楚,只隐约觉得外面有光亮,有人影。 赵继川用手擦了擦玻璃,拂掉那层雾气,镜头一下子就变得清晰了。 韩娆看到,院子里,正有一个姑娘在那里放烟花。 她没看清楚人脸,但能猜到,那是他的妹妹。 正在她云里雾里不知道他此番举动的目的是什么时,男人忽然开口,他说:“以前总觉得月月放烟花这个行为幼稚,现在看着她玩儿,我却总是想起你,想看看你放烟花是什么样?” “她说这家产的仙女棒是最漂亮的,等明年,我带着你弄一点儿玩玩怎么样?” 赵继川这话充满了私心,因为其实他知道,他是在索要她的明年。 去年过年她留她在北城,她偏要回苏州。今年她又像是驻扎在了剧组一样,也没回北城。他希望明年,过年的时候,她能和他在一起。 他不是一个在乎仪式感的人,却挺想和她在一起过年的。 他觉得家里那顿吃得挺久的饭很无聊,不如和她在一起有意思。 男人的视线落在忽明忽暗的仙女棒上,他甚至能想象的出,若是仙女棒的光照在她的脸上,该有多美。 韩娆闻言,只觉得心一颤,攥着手机的手也多用了几分力气。 她循着感觉说好,鬼使神差地说好。她明明知道,如果她不拍戏的话,她是会回苏州和外婆她们过年的。而他,大概也无法真正从家族里面抽身,出来陪她。 两人又沉默了许久,楼下的赵霁月玩儿的开心,拿出手机让家里的阿姨给她拍照。 仙女棒慢慢燃尽,不过她立刻点燃一根续上。倒是赵继川手里那支烟,燃尽了,烟灰飘落,烫了他指腹一下。 男人骤然醒过来,轻笑了声,叫她:“娆娆。” “我在。” 他轻哼一声,声音低沉,“没事儿,你忙吧。” 韩娆抿了下唇,说好,就挂了视频。 视频挂断,她好像回到了现实世界,仿佛刚刚那一瞬只是南柯一梦。 现在心里空落落的。 韩娆抱着自己在椅子上坐了一会儿,情不自禁地去思考赵继川话里的潜台词。 又告诉自己,还是算了,别痴心妄想了。有时候降低期待,就能拥有惊喜。 于是 韩娆舒了口气,又打开微信,给家里视个频。 苏芝玉知道她不回家过年,心疼她,似乎能预料到她会打视频回来,立刻就接了。 张口就问:“阿盈,吃饭了吗?”她最怕韩娆没有饭吃。 韩娆把拍好的照片发给她,说剧组的饭不错,一会儿还有饺子。 苏芝玉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嘱托她的话,韩娆一一应下。并反过来叮嘱她保护好身体,等过阵子杀青就回家看她。 苏芝玉笑着拍了拍胸脯,说:“外婆体格好着呢!” 韩娆也跟着一笑,觉得有外婆在就很幸福,有外婆在她就像个小孩儿一样。 可令韩娆万万没想到的是,视频电话里约定的再好,也终究是虚妄。 她再次见到苏芝玉的时候,老太太违背了承诺,正虚弱地躺在病床上。 韩娆记得特别清楚,那年刚过了元宵节,她拍了一上午戏,手机一直扔在片场的椅子上。 等她收工的时候,好几十个未接来电。 韩娆总觉得,命运就是如此捉弄人。vivi过年一直陪她在剧组拍戏,也没回去过年。眼看着元宵节到了,韩娆就给她放了两天假,将她回哈尔滨陪父母过个元宵节,因为毕竟距离戏杀青还有一段时间。 可就是因为vivi这天没在,没人知道韩娆的手机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进来。 韩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都没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着。 她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才打通韩庭的电话。 “小庭……”她还没来得及问到底怎么了,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就听见韩庭说:“姐,外婆心梗……” 后面的话,她没听清,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轰鸣,整个人都天晕地转,迷茫地坐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呢? 明明过年的时候,外婆给生龙活虎地给她打电话,问她要不要她坐高铁过来,给她送顿年夜饭着。 韩娆只觉得心如刀绞,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 回家。 她要回家。 第46章 误会“你是要逼死我吗?” 年后,气温明明已经开始回升,冰雪消融,渐渐有了春天的迹象,可韩娆却觉得浑身是刺骨的冷,锥心的寒。 在片场,导演正拿着对讲机指导下一场戏,呼啸的寒风将他的声音吹到韩娆的耳边。 对讲机发出“滋啦滋啦”的声音,女人跟着一个激灵,瞬间恢复冷静,她手撑着在椅背上,立刻焦急地问韩庭外婆现在怎么样。 韩庭说:“外婆正在做手术,估计快结束了。姐,你放心吧,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儿,手术成功率挺高的。” 韩娆握着手机,单薄的戏服被风吹起来,她知道韩庭很有可能性是在安慰她。 否则,一上午他们也不会像炮轰一样给她打电话。她知道,他们都怕她见不到外婆最后一面。 她自己也怕。 苏芝玉这几年上了年纪,确实患有心脑血管类疾病。前两年有次就脑血栓栓住了,大白天坐在沙发上下不了地,她给徐恋秋打电话说她控制不住腿脚,硬要下地,直接栽了下去,还摔了一跤。 引鸩(zhèn) 第73节 家里把她送到医院检查,说幸好只是毛细血管堵塞,紧急在舌头下含了两片药,又输了半个月的液才没事。 医生叮嘱她药不能断,要注意饮食,适量运动。 这些苏芝玉都做的挺好的。老太太不仅吃的挺清淡的,每天还坚持早晨起来去小区里遛弯,看上去精神抖擞的。 也许是苏芝玉太过健康,这两年反而让韩娆他们忽略了她的病史,疏于观察,没有带她体检,才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 韩娆挺愧疚的,她觉得自己这几年太不是人了。没戏拍的时候,不敢回家,怕家里人问东问西。现在有戏拍了,又忙的要死,更没有时间回家。 韩娆深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和韩庭说:“我马上请假回家。” 撂了电话之后,她立刻和导演请假,说明情况。导演还算有人情味,不仅没催促她快点儿回来拍戏,还顺带着安慰了她几句。韩娆谢过之后,立刻买票,然后打车去高铁站。 韩娆都没来得及卸妆,只去化妆间换下衣服就走了。因为她买到了最近一班的车票,她怕迟到了错过了还要再等。 她等不及的。 韩娆从来没觉得横店到苏州的路程这么遥远过,以前她躺在椅子上睡一觉儿,很快就能到站,今天却只觉得时间被拉的无限漫长。 她戴着口罩和墨镜,墨镜之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濡湿了在口罩,也晕花了妆。 韩娆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坚强、要镇定,她是一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哭解决不了事情。可心理上沉重的压力还是压垮了她。默默流泪也许是缓解压力的唯一办法。 正在韩娆痛苦不已的时候,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她立刻拿出来看,既怕是韩庭打来的告诉她恶耗,又期待着是韩庭告诉她手术成功的喜讯。 可终究不是韩庭。 韩娆看着备注的“赵继川”三个字,只觉得眼泪模糊掉了视线,他的名字变得朦胧起来。她不知道他现在找她什么事,可她没有心情应付他。 韩娆抬手摸了摸那三个字,她其实挺想接通电话,和他聊两句的,或者是随便听他讲两句,只要能缓解她惴惴不安的心情就可以。 可最终,她还是没接。 外婆的事是家里的事,她不想让他知道。他是个凉薄的人,通常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恐怕不能明白她的恐惧和担忧。而且他知道了不仅帮不上她什么忙,还会给她徒增烦恼。 于是,韩娆咬咬牙熄掉了屏幕,偏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风景。 暮冬时节,春天将至未至,窗外广袤的大地上还是一片萧条、寂寥。 终于,这通电话被赵继川挂断了,世界一瞬间万籁俱寂。 韩娆听见了自己的叹息声。 结果下一秒,手机又响了起来,再度打破沉静。 韩娆眨了眨眼,纤长的睫毛被泪水濡湿,让她觉得睁眼都是一种困难。 可电话的铃声似乎是一种致命又压抑的催促,弄的她提心吊胆。 她想起上午错过了好多电话,所以没来得及第一时间赶回去陪外婆。外婆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她没亲眼见过医生,没亲耳听见医生说这只是一个小手术,所以她很忐忑,很慌乱。 而此时此刻,她又怕赵继川这么锲而不舍地打电话,她怕他也有什么急事,她错过了会像刚刚一样后悔。于是手指按在屏幕上,接听了这通电话。 “喂。” 韩娆发出气声,还顺带着打了个嗝。她双手攥着手机,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唯恐下一秒就脆弱得泣不成声。 赵继川能听出来,她大概在哭,而且是默默地压抑着哭泣。她的喉咙有些沙哑,说话的时候气息不稳,让人感觉似乎是在颤抖。 “娆娆……” 男人刚开口,想要宽慰她几句,结果被韩娆打断。 她径直问他:“有什么急事吗?没有的话就先挂了吧,我现在有点忙,没时间。” 她压制住自己的崩溃情绪,尽量让这两句话说的比较平静。 可经过了电磁波的一层过滤,这声音落在赵继川的耳朵里就多了些疏离隔阂的味道。 男人怔了一下,提前准备好的安慰的话就这样堵塞在喉咙里。 他突然间有种“不知如何开口”的感觉,因为她的态度很差,语气对他很排斥,让他觉得她厌烦他。 而且,最可悲的是,韩娆压根没有一丝和他倾诉情绪的欲望。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小到吵吵闹闹,大到风风雨雨,也算是都共同经历过。他以为他好歹也算是她的男朋友,也可以是她难过的时候值得信赖的人,是她可以依靠的港湾。 可事实告诉他,这些都是他的臆想,他的一厢情愿。 韩娆这个女人,心比石头还要硬,硬生生将他排斥在自己的保护圈之外,甚至不惜浑身竖起刺驱逐他。 男人眉宇间涌上一股烦躁,他甚至想抽一支烟,但想到机场禁止吸烟,于是便忍下了。 孙昊站在他身边,看着风掀起了男人的头发。他见他怔了许久,才开口说:“没什么大事, 你先忙。” “拜拜。”韩娆那边立刻挂断了电话。 孙昊拢了拢黑色的大衣外套,敏锐地察觉到赵继川的情绪变化。孙昊虽然没听清韩娆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但他会察言观色且了解赵继川,他能猜到,赵总大概是在韩小姐这碰壁了。 孙昊想起赵继川今天上午接了一通电话之后边忙来忙去的身影,突然有些替他不值当。 他对韩娆这么尽心尽力,可以说,已经打破很多底线了,可韩娆却冷的像块冰似的,丝毫不领情,确实让人心寒。 大概是身为一个局外人都觉得伤心,于是孙昊代入了一下赵继川的视角,然后问他:“那我们现在还去医院吗?” 赵继川犹豫两秒,“安排车走吧,去苏州找医生了解了解情况。” 他们刚落地无锡,去苏州还有至少四十分钟的车程。 “行。” 赵继川说完话抬腿就走,孙昊看着他有些孤寂的背影,叹了口气。 他以为赵继川会一气之下回北城,毕竟以前没有过这般费力不讨好的待遇。 可赵继川居然忍了下来,上赶着热脸贴人冷屁股。 孙昊摇摇头,小跑两步追上男人。 他偏过头打量着赵继川的侧脸,心想,原来赵总爱起人来也毫无底线,甚至还能自我欺骗。 真是奇事儿。 - 韩娆到医院的时候,苏芝玉已经做完手术转到了病房。 她在途中的时候,韩庭就给她报了喜讯,告诉她外婆手术很成功。 苏芝玉做的是pci手术(1),算是个微创手术,通过穿刺将导管将支架植入狭窄或堵塞的冠状动脉,用来恢复血流,保证血液正常流通。 医生说,手术结束之后,还需要在医院留24到48小时进行观察,排除手术并发症等症状之后,就可以回家养着了。 韩娆走进病房的时候,苏芝玉正醒着呢。 她住在高档病房里,环境很好,特别安静,仿佛隔绝了医院的喧嚣。韩娆一推门进来,里面的人立刻发觉到她回来了,陆续抬起头。 韩娆看到徐恋秋正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而韩庭和老**坐在黑色的沙发上。韩庭大概是忙了一上午,太累了,头仰在沙发靠背上休息。 韩娆眯了眯眼,看了眼老韩。虽然这些年徐恋秋和老韩的往来很少,但其实有韩娆在,纽带关系一直都没断。逢年过节,韩庭每次去徐恋秋家凑热闹,都要拎一些补品。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东西都是老韩给买的。 韩娆感慨,老太太一场病,倒是把她多年“水火不容”的父母聚在了一起。 苏芝玉看到韩娆进来,立刻对她招手。徐恋秋见状,轻“嘶”一声,让她不要这么大幅度地动。 苏芝玉挤出一个笑,说:“没事儿,都好了。” 倒也是心大。 韩娆走到床前,看着外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外婆比上次见面时老了很多,人也很疲倦,脸色很差。外婆年轻的时候就特别爱美,即使老了一头银发也要捯饬着烫一烫,做个精致的老太太。 可现在,她的头发是乱的,穿着松垮垮的蓝白条状病服。 韩娆蹲下,俯身趴在苏芝玉的怀里,“外婆。” 苏芝玉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笑着说:“多大了还哭鼻子,都哭丑了,让人给你拍下来看你这个女明星该怎么办?” 韩娆在高铁上哭了很久,在剧组画的妆都哭画了,下眼线被晕染开,像只小花猫似的。 “我不想当女明星,我只想陪着你。”韩娆轻声说。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演员这个职业带给她的痛苦,就连以前被林思梁、苏宛他们欺负的时候,她都没因为这个职业委屈过。 苏芝玉攥住她的手,“净说什么胡话?我老糊涂了,你也跟着我糊涂?” 韩娆不吭声了,因为她发现外婆的手特别粗糙,甚至有些枯槁,瘦弱的手血管凸起,却看的并不清晰。 韩娆攥住那双手,尤其是对比着自己细皮嫩肉的手,更感觉到,外婆真的老了。 韩娆扎在她怀里,“我不要,我就想陪着你。” 苏芝玉看了眼徐恋秋,装作嫌弃地说:“快管管你的女儿,都多大了,还耍赖撒泼。” 韩娆被她逗笑了,起身捏了捏她的手。 一家人难得整整齐齐地聚在了一起,苏芝玉其实也挺高兴的,尤其是看到韩娆的父亲给她的母亲剥了一个橘子。 苏芝玉年纪大了,自己女儿的脾气也了解,她不指望两人复婚什么的,也知道这根本不可能。但还是由衷希望两人能和谐相处,乐乐呵呵的,比什么都重要。 苏芝玉躺了一会儿,精力也越来越旺盛,开始绘声绘色地讲她今天病发的过程。 苏芝玉今天早上吃过饭之后,照常去附近的公园里溜达。她其实在途中的时候就觉得胸闷,但是没当回事,只当是因为最近天气不好,呼吸道敏感。 结果在跟她的老姐妹们跳广场舞的时候,觉得难受,受不了,登时就躺在了地上。 “要我就是说,阎王爷压根没打算来收我!”苏芝玉笑呵呵地说,“正巧了,公园有个医生带着孩子玩儿,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她懂,知道我这病不能乱动,给我调整了一个姿势,就打120。要不然,估计我那些不靠谱的老姐妹,见到我倒了,肯定得摇摇我晃晃我,那我没准就真一命呜呼喽!” 韩娆听着都心惊胆战,也不知道苏芝玉是怎么云淡风轻地说出这些话的。 也许是到了年纪,一切都看开了吗?觉得大病不死必有后福吗?觉得多活一天就赚一天是吗? 苏芝玉突然想到些什么,又攥住韩娆的手,神秘兮兮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还有我说你,阿盈,谈了男朋友怎么不告诉家里?” 韩娆太阳穴剧烈跳动,这话题怎么就扯到她这里了呢?还有,她什么时候谈男朋友了? 赵继川? 韩娆立刻看向韩庭,后者连忙摇头,表示并不是他把这事吐出去的。 那是怎么回事? 韩娆只觉得头大,又听见苏芝玉说:“这个孙女婿我喜欢,长的好,有气质,说起话来温文尔雅有涵养。” 引鸩(zhèn) 第74节 韩娆彻底蒙圈了,心沉到了谷底,扯了扯干涩的嘴角,求助似的看向韩庭。 韩庭皱了皱眉,阐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在苏芝玉刚做完手术的时候,赵继川就带着孙昊来关心了老太太一番,给她买了不少补品,此时此刻正堆放在沙发旁边。他还给她安排了高等病房,安排了专业的护工伺候。 苏芝玉没见过他,问他是谁的朋友,赵继川便说是韩娆的,“韩娆拍戏没法立刻赶回来,就托付我来看看您。” 苏芝玉才不信这套鬼说辞,老太太年近八十,精明着呢,一眼就看出了猫腻,便问:“我倒是没听过阿盈念叨过你这号朋友。” 赵继川语塞,韩庭连忙找补着说:“外婆,这是我姐在北城的朋友。” 她谨记着韩娆的嘱托,不能告诉家里赵继川是她男朋友。虽然他觉得很奇怪,毕竟她男朋友都上门了。 “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呀!”苏芝玉皱皱鼻子,用手指点了点赵继川和韩庭。 韩庭假装挠头发逃避,倒是赵继川坦坦荡荡地说:“是男朋友。” “就你们吃的饭还没我吃的盐多,还想糊弄我这个老太太!”苏芝玉轻笑一声,刚做完手术也不歇着,硬是问了赵继川几句话才放赵继川走。 韩娆手上正拿着一个橙子,她一边听一边用力地剥,只觉得绝望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事情怎么会成这样了呢?赵继川怎么这么讨厌,要在她家里人面前晃。 这下现在不仅韩庭知道了他这号人,她的父亲、母亲、外婆全知道了。 这要怎么收场啊? 她该怎 么和家里人交代她其实是被赵继川包/养的? 要是真知道,他们一定会对她失望,依照徐恋秋的脾气,没准还能打她两巴掌,责怪她做了这种下贱不自重的事儿。 她现在要瞒着四个人。 稍有不慎,恐怕就一脚踏入地狱了。 韩娆觉得心悸,手指抠进橙子的肉身,汁水顺着指缝滴在裤子上。 苏芝玉扁扁嘴笑了,“这个小赵我觉得还不错,不是说还是开公司的吗?真挺厉害的!这样的才配得上你。” 苏芝玉竖起了个大拇指。 韩娆硬生生挤出一个笑,又问韩庭,“他怎么知道外婆生病的?” 韩庭清了清嗓子,“那个,你电话不是打不通吗?我觉得有可能你俩在一起,就给姐夫打了个电话。他见我着急就多问了两句,我就说了。姐我和你说,姐夫他……” 韩娆真想把手里的橙子扔在他脑袋上。 韩庭的话被一直沉默寡言的老韩打断,“这么说,小庭早就知道你姐交男朋友了?” 韩庭又咳嗽了两声,挠了挠头发,低下头,轻“嗯”一声,“也不算很早吧。” 韩庭其实对赵继川这个姐夫真的蛮有好感的,第一是那天喝酒赵继川算是过了他这关,他很满意。第二是因为,韩娆进组这段时间,他没少跟着赵继川吃吃玩玩。 起初赵继川只是履行那天的承诺,请他吃了顿西班牙菜。接着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 韩庭虽然嘴上和他说着“你不要以为这些就能收买我,你要是敢欺负我姐,我肯定让你好看”,但实际上却对他这个姐夫佩服得五体投地。 成功的男人,不仅对女人有吸引力,也能让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景仰。 韩娆看着韩庭,真想骂他两句,可又觉得他没有错。 今天的种种机缘巧合,全都源于她没接到电话。 是她自作自受。 韩娆闭上了眼睛,继续低着头剥那个橙子,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办? 看这个样子,现在家里人都对这个叫赵继川的男人,她名义上的“男朋友”充满了好奇心。 她究竟该怎么办啊? 毕竟纸包不住火。 正在韩娆冥思苦想的时候,两声规律的敲门声将她唤醒。 是赵继川。 男人穿了件黑色的大衣,手抄着兜,进来之后礼貌地称呼长辈们为“外婆”、“叔叔”、“阿姨”,并给他们问好。 他说:“我知道娆娆大概回来了,所以过来看看。” 话音落下,男人的视线就落在了韩娆的身上。他果然没猜错,她确实是大哭过,不仅妆花了,眼圈还有些发红发肿。 韩娆只觉得心一提,各种恐怖的可能性在脑海里盘旋。 她的家人很欢迎赵继川,尤其是苏芝玉,张罗着要他挨着韩娆坐下。 可他们根本不了解赵继川,他们只知道他面上是个衣冠楚楚的君子,根本不知道他卑鄙、邪恶的一面。 韩娆甚至在想,她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吗?或者,她是又因为什么得罪他了吗? 他为什么又要故技重施,出现在她家人面前,为什么要一次次试探她的底线? 她承认,她最近确实很放肆,不听他的话,骂他打他踢他。 所以他想拿出新的筹码威胁她了是吗? 韩娆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大概她天生就是个坚定的悲观主义者吧。 也可能是因为她太心虚和他的这段关系了吧。 韩娆感觉到赵继川坐在她身边,沙发微微陷落,他淡定地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 韩娆没接,他边拉过她的手腕,一边和她的家里人侃侃而谈,一边给她擦手上的汁水。 韩娆心惊胆战,手脚冰凉。 她忍不了了,她一秒都忍不了了。他们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她心上凌迟。 韩娆突然说:“我好累。” 果不其然,苏芝玉立刻说:“快回去休息,带着小赵一起。” 韩娆立刻拉着赵继川出来。 病房门关上,她才觉得恢复了呼吸。于是立刻松开了他的手,边搓手边快速往前走。 赵继川大步追上她,牵住她的手,安慰她说:“没关系,医生说外婆没事了。只要平时注意保养,外婆长命百岁肯定没问题。” 他其实不擅长说也不屑说这些染上恭维色彩的话,但为了哄她开心,他倒是带上了几分真心,语气也格外诚挚。 韩娆深吸一口气,没吭声,硬是忍着,忍到和他一起坐在车上,进入到只有两个人的私人封闭空间。 赵继川把车从停车位倒出去,手握着方向盘问她:“去我那,还是想回家?去我那吧,我那离医院近,睡一觉可以再过来,到时候我送你。” 韩娆蹙着眉头看他,她已经听不清他的话了,所有强忍着的情绪都在这一刻骤然爆发。 她绝望地说:“赵继川,你今天这么做是想逼死我吗?” 第47章 发疯“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下贱?”…… 韩娆的话震得男人浑身一僵。 他握紧方向盘,平缓地将车子开到大路上,然后偏过头看向她。 韩娆的下眼线即使已经晕开,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貌。 只可惜,黑色偏棕的眼线上,是那双猩红愤怒的眼睛,里面晕着一层雾气,眼底是说不清的排斥和憎恶。 赵继川喉头滚动,“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也变得很沉,沉到谷底,和她针锋相对。 韩娆轻哂一声,因为他的话绝望到了极点。 他总是能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其实心底的算计比谁都精明。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不择手段,阴暗卑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她明明一开始就了解他,可还是因为今天他的行为愤怒心悸到了极点。 女人攥紧安全带,扯了扯嘴角,特别无奈地说:“赵继川,你真的以为我是傻子吗?可以随随便便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任由你算计?” 她话说的越来越离谱,赵继川只觉得头痛欲裂,眉头拧在了一起。 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模样,就连被经纪人扔在酒局上她都没有这样。 她语气平淡,极力忍耐,可他还是感受到了她的歇斯底里,她的溃不成军。她就像是一个发疯的小兽,毫无厘头,随便找个人就咬,丝毫不在意自己是否咬到了真正在意她的人。 “我算计你什么了?”赵继川抬眸。 “韩娆,做人要讲点儿良心。”他忍不住提醒她。 其实他的眸色深得可怕,此时此刻真想把车停在路边,拍拍她的小脸,质问她到底是不是没良心,可以无视他的付出、他的关心,随意把他当做一个泄愤的垃圾桶,吐完坏情绪,还要踢一脚。 或者把她拉进浴室,扔进浴缸里,从头到脚给她泼一盆冷水,让她清醒清醒,别不明不白地发疯。 可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光直视前方。 前面正是红灯,车子平稳地停在车流中,隐约能听见两声鸣笛声。 若是韩娆仔细观察,她一定会发现他手背上和脖颈上都青筋暴起,眼底还晕上一层杀意。 可以说,赵继川从来没吃过这种亏,受过这种冤枉。 还是自己心爱的女人的冤枉。 那 一瞬,强大的男人眸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委屈。 可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盯着红色的倒计时,在变绿灯的那一刻,默默地开车,只想赶快把她送到家里。 而韩娆的的确确是一只愤怒的困兽,她几乎没有理智可言,也没耐心观察他的反应、他的表情。 原来她都要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的,生怕惹他生气。 可今天她一点儿都不想忍了,她不想一退再退了,因为不断放低自己底线的代价就是任人拿捏。今天他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她父母、外婆的面前装成一个体贴的男友,明天他就能高高在上地戳破他们真正的关系。 引鸩(zhèn) 第75节 外婆的身体状况那么差,本来就刚做完手术,心脏也不好。若是真知道她做了什么腌臜事儿,估计得被她气的半死。 韩娆死死咬住唇,“你真以为我蠢到猜不出来吗?上次我让你藏起来,但你却故意出现在我弟弟面前,你想干什么?我拍戏的时候,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找他,还说要给他介绍工作,你图什么?赵继川,你是觉得我玩儿起来让你没兴趣没新鲜感了,所以你想给这个肮脏、龌龊、恶心、见不得人的关系找点儿乐子是吗?” 上次搬家的时候,韩娆的的确确被蒙蔽在他的花言巧语之内了,她甚至不愿意再思考赵继川做这事的动机,温水煮青蛙一般麻木自己。 可久而久之,即使逃避着不愿去想,事情的真相也会日渐浮出水面,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等待一个时机成熟的机会,坠落,刺伤自己,也刺伤他。 “半年了,你是又觉得无聊了对吗?还是觉得我不够心惊胆战,不够惴惴不安,所以又想出别的办法威胁我了对吗?你还想怎么玩儿我,你说出来我给我听听,让我至少有个心理准备行不行?” 韩娆很痛苦地问出这些问题,她也一度思考过,赵继川一开始为什么愿意选择她。除了她这张年轻漂亮的脸,大概就是因为她那副清高的姿态。 他们这群有钱人,大多都是变态,最喜欢玩弄人心,喜欢把一张白纸染黑,喜欢看没权没势的人如同蝼蚁一般挣扎。 哪有什么能比将一个高傲自尊的人碾入尘埃更好玩儿呢? 韩娆费力地闭上眼睛,奇怪的是,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大概是刚刚都流尽了。 她就像是干涸的河床,经过风吹日晒,早就千疮百孔,皲裂得不成样子。 韩娆偏过头看向窗外,她以为只要把这段不堪的关系维系在四九城就可以了,可他偏偏不同意,硬是要强势地渗透到苏州这片地界,不经过她的允许就渗透到她的敏感区之内。 赵继川难以置信地听着她这些咄咄逼人的话,他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缓缓的,从兜里摸出一支烟塞进嘴里,打火机“啪嗒”一声,猩红的火苗闪起,男人这张脸很快就被白色的烟雾遮住,阴,闷,又沉。 烟味很快深透到了韩娆的鼻孔里,她嗅觉敏感,觉得自己要被呛死了,烟雾像是他这个人一样侵蚀到她的五脏六腑,让她苦不堪言。 韩娆刚刚那番话从今天听到他名字的那一刻就卡在嘴边,可现在真真切切全盘输出,她却感觉不到一丝宣泄与指责他的快感。 男人依旧沉默,就像那烟灰,轻飘飘地洒落,没带任何一点儿感情。 他的沉静更衬托得她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韩娆笑出声来,绝望地看向他。 缓了良久,她听见他说:“韩娆,在你心里就一直这么想我?” 他精明,他擅长算计,他卑劣无耻,这些他都可以坦坦荡荡的承认。 因为他就是这样一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一些评价而已,若是亲耳听到旁人这么说他,他一定会笑着附和着说“你说的对”,然后看着那人变了脸色,忐忑不安,心惊胆战。 这些都有意思极了。 可听到韩娆这么恶意的揣测他,不听他的解释,甚至不愿意去深入了解他的动机,就给他判了死刑。 他只觉得难过,可悲,就连尼古丁的味道都麻痹不了他的神经,他只觉得心底泛着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赵继川随手降下车窗,弹了弹烟灰,烟灰随风漂泊,瞬间烟消云散。 寒风顺着窗户溜进来,吹得韩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紧绷着肩膀,在等待他的发落。她可以承受任何的结果,但她势必要维护好她的家人。 男人在余光中察觉到她打了个哆嗦,又悄无声息地把车上关上。 “我在问你话,回答。”他语气冷静得可怕。 韩娆的唇抿成一条线,一言不发。她下巴绷着,俨然一副打死也不愿意服软的姿态。 赵继川把车停在路边,解开安全带,把烟掐掉,用大掌钳住她的下巴,力气大的韩娆都要怀疑自己下巴是不是下一秒就要脱臼。 察觉到她吃痛,他的力气收了一些,“我在问你话。” 他毫无感情地重复。 韩娆掀起眼皮看着他,自暴自弃地说:“赵继川,你要是生气的话,你就弄死我吧。但求求你,不要再出现在我家人面前了,好不好?我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做了什么下贱的事儿?” 她的声音染上了一丝哭腔,还是选择乞求他。 “下贱?”他重复这个词,眸中流露出不可思议,“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下贱?” 她真是长了张好嘴,最知道说什么话能惹他生气了。 男人盯着那张嫣红的嘴,猝不及防地就咬了上去,似惩罚一般,细细吮咬。 这个吻毫无情调可言,俨然两只愤怒的野兽在厮杀,交锋之下,唇齿相碰,口中瞬间染上一股铁锈般的腥味,不知道是她的血还是他的血。 赵继川其实到现在都没弄懂韩娆情绪爆发的原因,一开始,他抑制住自己的臭脾气,还企图在她的三言两语中窥探到她发疯的原因,希望能对症下药。可她真是身体力行地诠释了什么叫“语出惊人”,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都在他的雷点上蹦迪,都像把刀子一样往他的心口里扎。 他很疼很疼,却不甘心她毫无波澜,云淡风轻。于是便咬上她的唇,和她撕扯在一起。 他痛,她也要痛。 韩娆倔强地用手去推他,去抓他,去挠他,他都不为所动,像是一堵墙,硬生生压在她身上,压的她喘不过来气。 韩娆只能用手去捶打他的后背,迫切地想结束这个吻。 赵继川果然松开了她,他眯着眼看了看,攥住她的手腕抵在自己胸前,又强势地吻了上去。 他用力搅弄着她的舌根,吞咽她的唾液,把她软软的舌尖勾到自己的口中。 他想,她要是整个人都像舌头一样软就好了。 可她就是个啃不烂的硬骨头,下一秒,坚硬锋利的牙齿就咬了他一口。 赵继川吃痛,终于彻底松开了她。 女人像是重新获得呼吸的权利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连带着整个人都轻轻颤抖着。她今天穿了件驼色的大衣,此刻胸前一片褶皱。 她的眼尾也很是猩红,呼吸急促,小脸皱在一起,满脸抗拒地用手背擦了擦嘴。 紧接着,她立刻伸手去开车门,想远离他。 可是无奈,车门紧锁着,任她无论如何用力都推不开。 韩娆偏过头,和他说:“放我下去。” 她不想和他再单独相处一分一秒,她觉得自己要被活生生憋死了。 男人坐在那静静地看着她,仿佛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韩娆见状,只好越过他要去解锁,却被男人攥着手腕制止。 下一秒,他踩下油门,车子立刻飞速疾驰在路上。 韩娆不甘心,绷着脸让他停车开门,甚至要给他 捣乱。 他淡淡地说:“你要是嫌活够了,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死。反正我在韩小姐心里的罪行也数不胜数,不介意多一条。” 韩娆果然一动不动了。 他真是个疯子,居然跟她拿生命开玩笑。 赵继川叫见她老实了,顶了顶后槽牙,心想怕死就是好事,那就是有缺点。 就怕一个人绝望到极致,连死都不怕了,那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酒店距离医院不远,前前后后不过十分钟的车程,车子就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男人胸中憋了一团火,强压抑着,下车之后把她从副驾驶拽出来,她跌跌撞撞,脚踩到墨绿色的地板的时候,膝盖还软了一下。 赵继川眼疾手快地卡了下她的胳膊。 韩娆站稳,便反抗着去掰他的手。 赵继川被气的够呛,懒得和她废话,况且地下停车场是开放空间,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过来,他不想和她耍猴一样充当被人的笑料,于是二话没说,直接拦腰将她抱着,扛在肩膀上。 男人大步流星地进电梯,带着她上楼,进了房间直接把她扔到床上。 他探出大衣兜里的东西,纷纷扔在床头柜上,接着脱掉外套,挽起袖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说吧,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韩娆脑供血不足,懵了一路,记忆力只剩下男人被熨烫的整齐的黑色西装裤和皮鞋。她此刻躺在纯白的床单上,显得极度无措。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想起赵继川第一次约她的时候,她打车还迟到了,当时她催促着司机能不能快一点儿,司机打量她的眼神。 仿佛在看什么脏东西,一点一点在蚕食她的灵魂。 她以前以为她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可以坦坦荡荡地出卖身体做一个见不光的情/妇。 可只有她知道,那道目光其实刺伤了她。而她只是麻木地别开视线,把委屈咽在肚子里,装作不在意。 她就是清高,一如既往的清高,不合时宜的清高。 她高度自尊,想光明正大地在娱乐圈生存。 她还敏感,有着作为一个演员最宝贵的共情力。 可这些性格,铸就了她和赵继川这段关系走向荒芜。 她不适合做这行,不适合被人包/养,因为她做不到坦坦荡荡。 韩娆知道,这个世界上,做见不得光的情/妇的人多了,她们可以大手大脚花着男人的钱,潇潇洒洒,无忧无虑的,把别人的说辞、评价当屁话。 可她做不到,明明十七岁那年,刚上大学,她独自拖着行李箱来北城时,是满怀希望要靠着自己的努力和演技在娱乐圈站稳脚跟的人。 她变了。 她抛弃了最纯粹的自己。 韩娆闭上了眼睛,呼吸一抽一抽的。 她不敢想,一个陌生的司机,一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她都会介怀? 若是真让外婆和父母知道她被人包养,她该多崩溃。 男人还在盯着她,目光似一道道剑,刺得她千疮百孔。 韩娆缓缓睁开了眼睛,手撑着床坐了起来。 “我没有怎么想,我只是不想你出现在我家人的面前,我只是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捅到他们面前,我只是不想他们知道我不自重不自爱。” 她掀起眼皮看着他,嘴唇轻颤着。 这些话,她从来没这么清楚明了地和他讲过。 她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地隐瞒,极力让他觉得自己很“敬业”。 如果不是今天他触碰到了她的底线,她大概会一直混到和他彻底结束这段关系,都不会把这话讲出来。 “我们什么关系?”他沉声问。 赵继川不懂,为什么他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把她当女朋友宠,她却感受不到一点儿他的爱意。 引鸩(zhèn) 第76节 韩娆睫毛颤抖着,他又在为难她了,他知道她难以启齿这段关系,难吐出“包/养”这两个字。 韩娆笑了笑,低头扒掉自己的外套,扔在地上,又套头脱掉白色毛衣。顷刻间,女人光滑的肌肤上只穿了一件白色内衣,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她只是轻轻顿了一下,手便伸到后面,解开搭扣,脱掉最后一层障碍,扔在一旁。 赵继川冷眼看着她,快要把后槽牙碾碎。 果然一开始他没看错,韩娆这个女人就是和别人不一样,因为她总是能有本事,凭借三言两语,凭借一举一动,就气的他发疯。 他自诩情绪稳定,可在她面前,他总是能被她逼得急火攻心。 此时此刻,他真想掐着她的脖子问问她,是不是她觉得就算自己说了再重的话,把他惹得再生气,只要两人上一次床他就能既往不咎? 男人的脸色忽明忽暗,眼睛微眯着,强抑制住自己真的要动手的冲动,看着她褪掉了黑色的蕾丝内裤,一丝/不挂。 下一秒,他的心就沉到了谷底。 因为她淡淡地抿了抿唇说:“脱光衣服被你/操的关系。” 第48章 避孕药“会怀孕的!你疯了吗!”…… 她理智丧失的时候,说出的话还是如此粗鄙。 一字不落,传进他的耳畔,让他咬牙切齿。 赵继川眉头紧拧着,只觉得那股怒气一直在燃烧,蔓延,沸腾。 他觉得她今天真挺作死的,说的一字一句通通都化作利刃,劈在他的心头,将他的心割得血肉模糊。 她简单的一句对两人关系的定义,彻底埋没了他们之间好不容易建立起的感情,让赵继川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丑。 他爱她,她却只把他当做一个可以上床的取款机。最可气的是,她还把自己放到很低很低的位置。 他不喜欢她妄自菲薄的样子,他喜欢那个一开始野心勃勃、明媚骄傲的她。 可究竟是哪里变了呢? 男人不得而知。 他只觉得室内的空气变得浓稠,压抑,沉闷。 他看向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答案。 此时此刻,她正跪坐在床上,乌黑的秀发披在肩上,整个人被纯白的床单衬得如此娇小。 赵继川看到,她唇角微扬,也不敢看他,只只能低着头用手抚摸自己大腿上的纹身。 他的视线下移,落在纹身上,只见那抹蓝色的鸢尾花旖旎,妖艳,满是攻击性。 简直和她这个人如出一辙。 男人抬腿走到她面前,挑起她的下巴,盯着她的小脸看了两秒。 她的唇紧绷着,因为他的接近,轻颤了一下。可那双明亮的眸子还是一片猩红,昭示着她究竟有多倔强。 赵继川缓缓开口,告诉她:“我不喜欢你这么说话。” 韩娆怔了一下,想知道他到底不喜欢她怎么说话? 可她又懒得问,只好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铁了心的和他抬杠,“那我还不喜欢你出现在我家人面前呢?你不是也出现了吗?” 男人只觉得呼吸一滞,受不了她那么直白的眼神,偏过头。 他弯腰捡起被她扔在床尾的毛衣,重新翻过来整理好,要套头给她穿上。 韩娆抬手胳膊挡了他一下,他措不及防,衣服就在指尖滑落,不偏不倚,盖在了她的膝盖上。 赵继川咬了咬牙,沉声说:“别闹了,你现在需要休息。” 他算是看透了,她现在就是个小疯子,没有丝毫理智可言。他不打算现在和她斤斤计较,认为一切都等她睡一觉清醒了再说比较恰当。 赵继川知道,现在不是解决问题的时候,因为他怕她脾气臭,他脾气也臭。若是再任由她气他,恐怕他也会彻底丧失理智,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他也说不清。 于是,男人重新捡起毛衣,拽起她的胳膊,强势地套在他她头上。毛衣糊在她的脸上,遮住她的视线,卷的她的头发跟着起了静电,飘扬起来。 韩娆特别抗拒,烦躁地推了他一把,单手把毛衣拿掉,夺过来扔在床尾,轻哂一声说:“你现在在充当什么好人啊?” 赵继川的唇抿成一条线,“韩娆!” 他的语气充满了警告。 韩娆真觉得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怕他了。 以前的她总是畏手畏脚,怕他故意欺负她,怕他不要她,怕他发脾气,怕他误会自己,怕他这个人被家里知道…… 可现在,她都不在乎了。 因为她怕的,全部都应验了。 韩娆觉得可悲,也许她上辈子真的造了什么孽,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这辈子遇见他就是来渡劫的。 不过没关系,都过去了。 因为她刚刚那一瞬间,毛衣遮住她的视线,却让她突然清醒过来。 她当即做了一个决定。 韩娆双臂交叉,勉强盖住胸前的风光,她抬眸和他对视着,说:“算了,无所谓了。既然白给你睡都不睡,那就算了。” 她挪动着身子要下床,“那我们就到此为止,我们从此井水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赵继川就掐着她的脖子堵上了她的唇,把她后面的话尽数吞没。 赵继川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第六感,从两人的眼神撞到一起那一刻,他似乎就猜测到了她要说什么。 他不允许她这样说。 这段关系是由他掌控的,她凭什么自作主张地说结束? 男人俯身把她压在床上,把她的胳膊固定在头顶,压住,接着细细地吮吻她的唇,既温柔又粗暴,搅得她舌根发酸发麻。 韩娆想抵抗,想说话,可每次都是,声音还没从嗓子眼里发出来,就被他吞没,只剩一片呜咽声。 女人的眼尾红的可怕,她抬腿去踢他,可她忘了,此时此刻的她一点儿防御的资本都没有。稍稍动了一下,就被他握住了脚腕扯开腿,另一只手则直接触碰在她最敏感的地方。 韩娆陡然间丧失了力气,她的呼吸渐渐紊乱,听见他咬着她的唇瓣说:“就这么想我睡你?那我成全你。” 赵继川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疯了,他拦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腿上,两人维持着一个最亲昵的姿态。 韩娆双手紧紧抓住他的衬衫,下一秒却听见“啪嗒”一声,很清脆。 她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像过了电一般,抖成了筛子。 赵继川笑得如同恶魔一般,缓缓抽出皮带,放出来,抵在她那儿,反复摩挲。 不出三十秒,她就被折磨得大汗淋漓,泉水泛滥。她有时候都不知道,他太了解她,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赵继川抬手碰了一下,随之将指尖放在她面前,外面天光大亮,衬得他眸色幽深,指尖泛着光。 “韩小姐,这就是你想要的?” 他坏极了,坏透了,故意用这么生疏的称呼叫她,就像两人第一见面的时候,用来彰显他的怒气。 韩娆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闭上了眼睛。也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也许是他赤/裸裸的威胁性太过强大。韩娆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化作一团绵绵的软泥,任他揉捏。 可她的头脑却清醒至极。 她好恨她自己,恨她不争气,明明是在吵架,明明心里满是抗拒,身体却早早向他屈服,甚至还感觉到了极致的愉悦和空虚。 她睫毛轻颤着,牙齿咬在嫣红的唇上,开始渴望更多更多…… “赵继川!”她咬牙切齿地叫他的名字,“我恨死你了。” “你凭什么这么欺负我!” 凭什么随意妄为! 想折磨她精神的时候,就故意出现在他家人面前。想折磨她身体的时候,就反复游荡摩擦,偏偏不进去,让她难堪,让她尴尬。 她急促着,想要自己动手,他还箍住她的手,不给她掌握主动权的机会。 韩娆恶狠狠地咬在他的肩膀上,隔着一层黑色的布料,似乎都感受到了血腥味。 赵继川吃痛,却没有去阻挠她。 他开口说:“你这张嘴不是最会骗人了吗?现在开口求我,求我我就给你。” 韩娆小腿紧绷着,弓着背要往后挪,下一秒,就被他箍着腰拉了回来。 “说话。”他诱惑她,“不是说我们是这种关系吗?嗯?” 韩娆连连摇头,“我不要。” 她不要求他,她就算是欲求不满死在床上也不要求他。 她不想服软,不想道歉,因为错的是他。 她泪眼朦胧。 赵继川低眸,只觉得黑色的西裤布料晕染上一层水渍,他笑出声来,又叫她:“娆娆。” 他又换了称呼,叫她宝贝,说:“宝贝,我最舍不得为难你了。” 韩娆只觉得他话音刚落,自己耳边就一阵轰鸣,随之愉快得仰起了脖子,手却将他抱得越来越紧。 韩娆只觉得自己丧失了心智,完全被快感裹挟,脚趾都带着一股快意,蜷缩在一起。 赵继川也没好到哪去,他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嘴唇抿在一起,眸中流露着说不清的欲/火。 可以说,这是一次彻彻底底的接触,没有任何阻碍,没有任何隔阂,肌肤紧紧挨着肌肤,可以将彼此的体温和皮肤表层的纹路感受得淋漓尽致。 是一场绝无仅有的,酣畅淋漓的体验。 男人眯着眼,将她环得更紧,恨不得融入血肉里。 他头上的汗顺着下颌线滴落,洒在她的肩膀上,和她的汗水交织在一起。 韩娆维持依旧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被他抱在怀里。 她轻轻喘着粗气,大脑迟钝地反应着,怎么就又到了这一步? 她又忽然想起,好像的的确确是她气急败坏,故意口不择言说出那些话气他的。 引鸩(zhèn) 第77节 可又好像有哪里不对? 韩娆如同汪洋上的一叶扁舟,随波逐流,漫无目的。 可似乎漂泊在海上也不错,沐浴着阳光,经历着风浪,浑身都很通透。 只是倏地一下,大脑忽然想起些什么,给她敲响了警钟。 她后背僵了一下,只觉得心跳加速,满脸不可置信,迟钝地垂眸。 下一秒,她歇斯底里地去捶打他,“带套!带套啊!” 她终于哭了出来,今天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落泪。 男人也如梦初醒般地停下,他也呆滞住了,后知后觉自己在冲动之下做了什么。 冲动是魔鬼,他忘记了。 他连忙去吻她脸上的泪水,带着愧疚着:“娆娆,别怕。” 他想说没关系,只是刚开始。 可却硬生生被她打了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了右脸上。 她的手也跟着颤抖着。 韩娆以为,他说“别怕”的意思是可以不带套。 她真的崩溃了,崩溃到即使打了他一巴掌,她都不害怕。 “会怀孕的!你疯了吗!”她骂他,“你是要害死我吗!” 男人的脸歪着,脸上隐约透露着一个淡粉色的巴掌印,朦胧的,模糊的。 她最后那句话成功刺激到了他,他倒是想知道他今天究竟是怎么惹她了,张口闭口不是恨他,就是他居心叵测要害死她。 他今天知道她外婆生病要做手术,接到韩庭电话的时候他正开着会呢,可他还是放下一些工作飞来苏州看老人家。 他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有什么错? 赵继川的眉头蹙了起来,看向她,淡淡地说:“要是怀了就生下来,你觉得我是养不起一个孩子吗?” 韩娆睫毛颤动着,连那滴泪都流得困难。 他怎么能说这些话呢? 怎么能拿孩子开玩笑呢? 就算是她惹到了他,那他只需要和她算账就好了,为什么要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呢? 她是被他包/养的,那她的孩子算什么呢? 私生子吗? 韩娆连连摇头,咬着唇摇头,“我不要。” 她眨眼间,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接二连三地落下来,砸在他身上。 “我不要,赵继川,我不要。我求求你,别这样。” 她圈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里,颤抖着说:“求求你,我不要。” 赵继川的心一颤,他甚至不愿意去深究她这么抗拒的原因,因为他怕得到的答案会让他发疯。 此时此刻,他强装镇定,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慰着说:“别怕。” 下一秒,男人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翻出一枚银质包装,弄好之后,重新把她抱在怀里。 韩娆大概是情绪一波三折,现在刚刚平稳下来,一点儿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紧紧圈住他的脖子,以防自己掉下来,随之便沉浸在痛苦和愉悦的交织之中。 结束的时候,韩娆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抽干一般,躺在床上,静静地看着男人起身整理衣服。 他今天很生气,结束之后都没有抱抱她,亲亲她。 她耷拉着眼皮看向他,他衣服上满是褶皱。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自嘲地笑了。 他衣冠整整,她一丝/不挂,多强烈的反差,在她心里重重地碾了那么一下。 不过她好 像没什么可怪他的,因为衣服是她主动脱的,这场情/事是她主动提的。 赵继川还是觉得那身衣服有无法抹去痕迹,便想起身去洗个澡,换一身衣服。 他顿了顿,站在床前,弯下腰去抱她,“娆娆,洗洗再睡。” 韩娆立刻闭上了眼睛,偏过头。 男人的心微不可查地抽了一下。 他知道,她这种态度就是不想搭理他,不想和他讲话。 可不是她觉得无论两人再怎么吵怎么闹,上一次床就好了吗? 这事是她提的,是她刺激他做的。做完之后,好像事情更遭了。 赵继川只好放弃,松开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饿不饿,想吃什么,我让人送上来。” 韩娆依旧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赵继川喉结滚动,他承认,他很慌,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段关系早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其实他知道,她那时候想说的那句完整的话大概是—— 那我们就到此为止吧,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 可他怎么能接受她把这话说出来? 于是他只好堵住了她的唇,吞没她的声音,折腾得她没有力气再提。 他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害怕,害怕她真的说出来,害怕她不要他,害怕他拼尽全力也无力回天。 所以,他只能自欺欺人一般,一次又一次吻上她,把她的话从源头上扼制住。 此刻,她不理他,他也没有办法,他甚至不敢停留在她身边,因为他怕她下一秒又要说那些话。 赵继川用指腹刮了刮她的鼻子,帮她把被子盖好,又在她的额头印上一吻,“那你先休息,我去洗澡。” 像往常一样,他先洗澡,她先休息。 韩娆依旧没说话,赵继川只好默默走进浴室,打开花洒。 韩娆躺在床上,听见水流声,舒了一口气,支起身子,打通前台的电话。 “你好。” “你好。”韩娆报了房间号,说,“可以给我送一份事后避孕药吗?” 前台说可以。 挂了电话,没出几分钟,电话再次响起来了。 韩娆心一颤,生怕是前台告诉她没有避孕药了。 所幸的是,是机器人系统自动打来的电话。 听到机械的声音那一刻,韩娆鼻子一酸,立刻裹好浴袍去门口。 推开门,就看到一个大概比她腰高一点儿的机器人。 韩娆把药拿出来,又玩笑着摸了摸机器人的“头”。 机器人说:“你好,我正在工作,请不要和我玩耍。” 韩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这个口令逗笑了。 可关上门回到房间,韩娆脸上的笑却骤然消失,她拧开一瓶矿泉水,把药片含在口中,没带任何犹豫地就着水吞了下去。 水有些凉,滑落到胃里还带着凉意。 韩娆摸了摸胃,只觉得心里一个巨大的石头落地了。 韩娆在避孕这件事上从来没有放松过,以前,她和赵继川无论前戏做的再怎么投入,她都没忘了这件事。 韩娆不相信任何形式的擦边,也不会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那些“不身寸进去就没事”的言论都是屁话,都是渣男为了自己爽糊弄小姑娘的,韩娆从来不信。 所以,即使一开始,赵继川停在里面的时间不长,她也不相信没有风险。 好在,现在吃了药,她才彻底放心。 韩娆把喝剩的水盖上,扔在桌子上,听着浴室潺潺的水声。 然后她尽量悄无声息地去床上拿自己的衣服,穿好,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不想面对他,她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以前两人从来没吵成这样过,也没真正把底线问题摆到明面上过。 不过,她现在没力气去想这些事。 她只想回家,冲一个热水澡,换一身干干净净的衣服,躺在床上睡一觉,然后去医院看外婆。 赵继川站在浴室的镜子前,他听见韩娆离开,立刻抬手把花洒关了。 镜子前面,男人面色疲惫,但穿戴整齐。 他压根没心情洗澡,他只是知道韩娆不想看见他,知道自己解决不了他和韩娆之间的问题,所以找了个借口躲起来,给她一点儿空间。 可他没想到,韩娆居然绝情到了这个份上。 即使她给前台打电话的时候,刻意压抑着声音,可他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的话。 她说,她想要一份紧急避孕药。 没人知道,赵继川听到这话究竟有多痛苦。 他伤害了她,风险和责任却要她承担,他真是滚蛋。可他又恨她的绝情,恨她的理智,彻底断了给他生一个孩子的念头。 男人喉结剧烈滚动,他觉得口渴,觉得口干舌燥,觉得呼吸不畅通。 引鸩(zhèn) 第78节 他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推开浴室的门,立刻拿到车钥匙坐电梯下楼。 赵继川把车从地下停车场开出来,果不其然,看见韩娆小小的一只,正站在风里等车。 其实她今天这身打扮特别漂亮,驼色的大衣,配上一双黑色的高筒及膝的靴子,大衣腰带松松垮垮地系着,却也将她的好身材勾勒出来。 韩娆一手插兜,一手握着手机,戴着黑色的口罩,乌黑的头发随风飘起,给人一种都市丽人的疏离感。 赵继川看着那道身影失了神,手握在方向盘上。 直到后面的车按了两声喇叭,男人才大梦初醒一般,迟钝地踩下油门。 他其实出来是想送她一程的,至少要亲自把她送回家,他才能放心。 可上帝似乎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大概还有五米的时候,一辆挂着“texi”的黄色出租车就停在了她身边。 韩娆拉开车门,俯身钻了进去,干净利索,没带任何一点儿犹豫。 赵继川看见,韩娆的大衣落在了门外。可一眨眼的瞬间,驼色的衣角就被她拽了回去,消失不见。 再接着,车门就被人从里面拉上了。 男人有些混乱,他甚至觉得自己听见了很大的一声,仿佛是她当着他的面摔上了车门,告诉他,她不要他了。 赵继川眼窝深邃,指尖不断地敲打着方向盘。 下一秒,他只见那辆出租车发动了引擎,彻底驶离了他。 第49章 望妻石他很蠢 赵继川脚踩油门,立刻跟上了那辆出租车。 其实他根本没来得及思考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循着直觉,就跟了上去。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鸣笛声四起。 赵继川眉头拧着,满脸都是说不出的烦躁,他死死盯着那辆出租车,透过后面的车窗,隐约能看见韩娆乌黑的秀发和饱满的头颅。 他似乎能透过方方的一寸窗户,看到她的一举一动。此时此刻,她一定是挺着脊背,坐的笔直。她大概还是在怨恨他,所以目光涣散,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臆想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在脑海里复刻,赵继川眯了眯眼,只觉得即将日落之前的阳光格外刺眼,甚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男人就这样跟了一路,跟到韩娆家楼下。 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家小区,没想到会是以“跟踪”这么不正当的形式,他自己都唾弃。 赵继川看着韩娆推开车门下来,紧接着就快步进了门楼,再然后那辆出租车掉了个头,和他擦肩而过开走了。 窗外忽然起了一阵风,吹得干枯的枝条乱颤,卷起一股凄凉。 赵继川挺着后 背,用右手摸了摸大衣兜,终于摸到了一盒烟。他立刻磕出一支,咬在嘴里,然后“啪嗒”一声按下打火机,点燃。 男人一边深吸了一口烟,一边玩弄着银质打火机的盖子,反复掀起,扣上。 尼古丁的味道伴随着有规律的声响过滤在他的五脏六腑,经过一个循环,男人微张开嘴,吞云吐雾。 透过有些斑驳的玻璃可以看到白烟袅袅升起,遮住了他幽深的眼眸。 赵继川慵懒地调了调椅子,仰在那。 他的本意是把韩娆安全送回家,可此刻,隔着玻璃窗,看着低矮的楼区,他却不想走了。 他想等着韩娆。 - 韩娆上楼后,废了半天劲儿才在兜里翻出钥匙,把钥匙塞进锁孔才发现家里有人。 是韩庭听见有人上楼的动静,就立刻迎上来开门了。 “姐,你不是和姐夫一起走了吗?”韩庭手把着门。 韩娆和赵继川走后没多久,苏芝玉就把韩庭也撵了回来,让他回家休息,等晚上再去医院替换老韩他们。 韩庭途中肚子饿,去附近的小摊吃了碗刀削面,也刚到家没多大会儿。 他到家发现韩娆不在,理所当然地认为韩娆是去赵继川那了,毕竟两人是一起走的。 韩娆随手摘下口罩,弯腰把长筒靴脱掉,换上自己的棉拖鞋,她没回答他的问题,有气无力地说:“我先洗个澡。” 她只说了这几个字,韩庭立刻反应过来。 他堵到韩娆面前,发现她眼尾有些泛红,妆比刚回来的时候还要赃,这明显是哭过了啊。 “你和姐夫吵架了?”韩庭立刻得出这个结论。 韩娆扯了扯嘴角,摇头说没有,“我累了,洗个澡要睡一会儿,你自己玩儿去吧。” 她像应付小孩儿一样应付韩庭。 韩庭皱了皱鼻子,看着她趿拉着拖鞋走进卧室,打开衣柜翻出一身睡衣。 紧接着,门就从里面关上了。 韩庭站在客厅,无奈地叹了口气,他总觉得韩娆刚刚那个背影特别落寞,像受到了极大的欺负。 思索间,韩娆已经换好了睡衣,手里抱着浴巾、干发帽什么的,推门出来了。 她瞥了眼韩庭,和他说:“你甭管我,这是我的事儿。” 韩庭闻言笃定,这是真吵架了。 他仔细端详着韩娆,在研究她到底挨没挨欺负。要是赵继川敢欺负她,韩庭才不管他今天做了什么好事,肯定得找他算一笔账。 下一秒,韩庭的视线落在韩娆的脖子上,他倏地一下,收回了视线。韩娆的侧脖颈若隐若现的留下密密麻麻的一片红色吻痕,暧昧极了。 他这个当弟弟的,只能在姐姐挨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 可看状况,事情有些复杂,他挠了挠头,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 韩庭立刻转移话题,指了指还在嗡嗡响的榨汁机,问她要不要喝橙汁。 韩娆抿了抿唇,“给我榨杯豆浆吧,放点儿花生,再放俩核桃。” “得嘞。” 韩庭也没吐槽她要求多,立刻应了下来。 说完,韩娆就进了浴室,关上门那一刻,她顿时撑不住了,捂着脸靠着门蹲下,紧紧抱着怀里的浴巾。 韩娆觉得这是她活了二十四年,第二次经历这么灰暗的一天,情绪大起大伏,心理压力巨大,神经高度集中,一会儿觉得自己还活着,一会儿又觉得自己要死了。 尤其是刚刚和赵继川的那场性/爱,她真的痛苦万分。 明明心里已经那么抗拒这段关系了,可当他侵入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感受到了登峰造极般的愉悦。 她不想倚靠他,却又不得不圈住他的脖子依赖他,让他用坚硬最有攻击性的地方来支撑着自己。 韩娆觉得自己快疯了。 做/爱之前,她是真的动了和他提分开的念头,可那时候她情绪崩溃,像疯子一样,毫无理智可言。 而在出租车上,她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又变成了那个特别清醒理智的韩娆,于是她不得不思考和他分开的成本和代价。 他会封杀她吗? 她手头这部女一号的戏还能继续演吗? 她演完这部戏会不会又面临屡屡去试戏,屡屡被拒绝的境地? 韩娆记得两人温情的时候,他曾说过,就算有一天,他们分开,他也不会为难她分毫。 可她该相信他吗? 她只是提了一嘴“到此为止”,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气成了那个样子。 那要是真分开,他会不会真想弄死他,搞得她粉身碎骨,身败名裂。 他不是个好人,她知道的。 韩娆吸了吸鼻子,只觉得头痛欲裂,她晃了晃头,逼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 她现在要做的是洗干净,然后睡觉,过一会儿去医院看外婆。 “姐,你中午吃饭了吗?我给你弄点吃的吧。”韩庭见她进去半天都没有任何声音,惴惴不安地问。 韩娆轻舒了一口气,“我吃过了,你甭管我。” “哦。” 韩庭这句话算是把她从梦魇中拉了出来。 韩娆手扶着门站起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重新给自己打气,让自己振作起来。 她告诉自己,没关系,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走一步看一步吧,天无绝人之路,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镜子上染着水渍,有些发花。 韩娆看着镜中的自己,抬手摸了摸赵继川留在她身上的痕迹,努力挤出一个笑,转身去洗澡。 韩娆洗过澡出来,吹完头发,喝了韩庭给她榨好的豆浆,又简单敷了个面膜,就关上门上床睡觉了。 这一觉就睡到了半夜。 韩娆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 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斥责自己睡得太久了,又点开微信,看到韩庭七点多钟给她发了消息。 【姐,你好好休息吧,明天再去医院,今天晚上我自己陪外婆就行。】 韩娆扔下手机,立刻穿衣服。 大概是声音闹得有些大,隔壁的徐恋秋推门进来,抬手把卧室的大灯打开。 “阿盈。” “妈。”韩娆抬手去系围巾,“我去医院。” 徐恋秋走过来攥住她的手,“你爸和小庭在呢。” 引鸩(zhèn) 第79节 韩娆顿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渐渐放慢,她听徐恋秋说:“外婆身体状况不错,医生说没什么大问题。” 徐恋秋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么晚了,你外婆肯定也睡着了,你就别折腾了,等明早,和妈一起做点儿好吃的,再给你外婆送去。” 徐恋秋说起话来总是温温柔柔的,带着一股书卷气,让人听起来特别舒服。 韩娆看着她,忽然鼻子一酸,连忙眨了眨眼,偏过头去,假装解围巾,可越着急,反而越手足无措,只觉得围巾好像和大衣肩膀处的扣子勾在了一起。 徐恋秋刚睡醒,没戴眼镜,但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女儿情绪的变化。 她抬手,耐心地帮韩娆把围巾解开。 徐恋秋只有一米六三,比韩娆矮上好多,韩娆一低头,就看见了她头顶若隐若现的白发。 “多大了,还这么没耐心。”徐恋秋笑着把围巾摘下来,低头叠好,拿在手里,“再去睡会儿吧,大老远跑回来,肯定累着了。” 窗外的夜色很浓,万籁俱寂,一眼望去,看不到两颗星星。 韩娆忽然喉咙一哽,她只觉得视线逐渐模糊。她看着徐恋秋,很想很想把自己做的那些坏 事都坦白出来,只要她说出来了,她就没有心理负担了。 可她的唇轻轻颤动着,反复在心里犹豫,斟酌,最终还是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韩娆觉得自己怂极了,委屈极了,只好抬手紧紧抱住了徐恋秋。 徐恋秋的后背一僵,轻轻拍了拍韩娆,“盈盈,怎么了?” 话音刚落,徐恋秋就听见了轻微的哽咽声,反复徘徊在她的耳畔。她的眼眶也一下子就红了,摸了摸韩娆的头发,柔声说:“阿盈在外面受委屈了对不对?” 韩娆摇头,硬生生抿住唇,咬紧牙关,才能抑制住自己的哭声。她忍得青筋暴起,可眼泪还是洒落在徐恋秋的脖颈上。 徐恋秋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小时候那样哄她。 在韩娆的记忆力,她上次在徐恋秋面前这么崩溃的哭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大约那时还没上小学。 那时候她和街坊邻居家的小朋友打架,人家说她是没爹的孩子,她把人挠了,对方家长来找徐恋秋,韩娆就是这么哭的。 再后来,韩娆大一些,性格比较孤僻,也变得不好惹,就没人敢欺负她。 再接着就是十九那年遇到林思梁那个混蛋。不过那次,她没敢跟家里说,是谢遥辰的妈妈给了她母爱的温暖和关怀。 韩娆浑身都在颤抖,内心在反复挣扎。 她想,就说了吧,和徐恋秋坦白,告诉她她的女儿出卖身体来换取资源。 徐恋秋打她骂她,她都认了。 可韩娆只喊了一声“妈”,这些念头又重新被她压了回去。 她又想到了外婆,外婆刚做完手术,知道后会不会很伤心。 “怎么了?”徐恋秋温柔地问。 “我只是觉得过年没回来看你和外婆,我很愧疚。外婆生病我也没接到电话,万一她真的有什么事,我不知道我会怎么样。还有我最近压力真的好大,我好久没演过女一号了,我想演好,我不想辜负这次机会,我……” 徐恋秋心也跟着疼,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了,知道她如果不是被逼到什么份上,是不会边哭边和自己说这些话的。 徐恋秋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攥住她的手,“妈相信你,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没人比你做的更好了。” 徐恋秋欲言又止,其实她想说,她身为一个母亲也很愧疚。女儿从上大学到现在,一个人在北城漂泊了七八年,遇到什么事都是她自己扛,家里从来没帮过什么忙。也没能力帮她。 她记得韩娆刚毕业那年,她去北城看她,发现她和人合租在地下室有多痛心。 可她不能指责韩娆。 因为她知道,韩娆爱表演,从小就爱,爱到骨子里的那种。 徐恋秋记得,韩娆小时候,《新白娘子传奇》、《倚天屠龙记》这些电视剧播出的时候,她就喜欢穿一身漂亮的裙子,再裹上一个床单假装演,对着镜子演。 韩娆很聪明,学习成绩很好,要是普通高考走文化课,也能上个不错的大学。 可她没有,她毅然决然地选择去电影学院艺考。她也不负众望,那年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被录取。 徐恋秋什么都没说,她不想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去绑架或者指责教育韩娆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知道韩娆有自己的目标与执着,所以此时此刻,她只是紧紧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听着她哭,听着她发泄,听着她情绪慢慢变得平稳。 韩娆哭过之后,抹了抹眼泪,有些不好意思。 徐恋秋什么话都没说,把她的头发塞到耳后,说:“再睡一会儿吧,明天早上去看你外婆。” 徐恋秋看着她上床,帮她掖好被子,接着关灯关门离开。 卧室里只剩下韩娆一个人,她手攥着被子,呆滞地望着天花板。 她越来越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人的情感缠绕得越复杂,仿佛做一个决定就做来越难。 - 次日一早,韩娆起床的时候,徐恋秋已经在做饭了。 因为苏芝玉刚做完手术,只能吃流食,所以徐恋秋煮了些粥。 韩娆看了徐恋秋一眼,两人默契地对昨晚的事闭口不提。 韩娆打开放在茶几上的保温盒,“妈,我来帮你。” “嗯。” 两人吃过早饭,就带着保温盒下楼。 韩娆提前用手机打了车,下楼的时候车刚到,于是两人拉开车门就离开了。 在无人在意的角落,赵继川还穿着昨天那身脏衣服坐在车上。 新的一天,阳光顺车玻璃照在他的脸上。 男人眯了眯眼,捕捉到韩娆的身影,立刻挺了挺腰,调整好座椅,然后发动引擎。 可能是因为维持一个姿势在车里坐了太长的时间,赵继川觉得浑身都是麻的,腿是僵的,他抬手揉了揉脖颈,立刻跟上那辆出租车。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的动机是什么,从昨天跟她回来,就一直在她家楼下守着她,等着她。 他一整夜都没怎么睡,坐在车上,反复抽烟,抽完了一盒烟,可心里并没有好受到什么份上。 他满脑子都是她说恨他,她问他是不是要逼死她的场景,无论如何都挥洒不去。 赵继川了解她,她是一个有韧性的女人,无论被逼到什么份上,她都不会想自杀这种蠢事。 可他就是不放心她,他就想像个“望妻石”一样守着她,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一些。 刚刚,韩娆和徐恋秋从楼门出来的那一刻,他一眼就看到了。 他特别期待着韩娆能微微偏过头,这样她就能看到他了。 可她偏就是没回头,拉开车门就上车了,给他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赵继川眸色幽深,双手握紧方向盘,紧紧盯着前面那辆车。 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是孙昊。 男人如梦初醒。 “怎么了?” 孙昊公事公办地汇报:“赵总,今天还回北城吗?” 昨天他们来苏州的时候就计划今天下午的飞机回北城,因为赵继川的的确确是忙的脱不开身。会议开到一半,他人走了,这还是头一回见。 他从来没这么“任性”过,他知道及时回去处理完留下的“烂摊子”才是明智之举。 可赵继川犹豫两秒说:“再等等吧。” 他不想和韩娆冷战,他想解决完和她之间的矛盾再走,他想牵着她的手亲口告诉她,他们不是“她要脱光了衣服被他/操”的关系。 他有好多好多话要和她讲,有好多好多道理要和她说。 所以他走不开。 赵继川太清醒了,他知道,今天他若是走了,他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一次推心置腹聊天的机会了,他们会越走越远。 大概是时间比较早,这一路还算畅通。 赵继川把车停在医院门口,他坐在车里,静静地等待。 他看见韩娆和徐恋秋下车进了医院,没出十分钟,他又看到老韩和韩庭一起出来。 赵继川指尖轻轻敲打着方向盘,反复看腕上的表确定时间。 他估计着,苏芝玉大概吃完饭了,于是掏出手机,给韩娆打电话。 韩娆没接。 男人只好给她发微信,说想和她好好聊一聊。 她也没回。 赵继川看着手机,自嘲似的笑出了声。 他其实知道,她故意不理他的概率很大。 他也知道,其实找到她有一个极其简单的方式,那就是上楼,去苏芝玉的病房,到时候兵戈相见,她无论迫于哪种压力都一定会和他出来的。 这个方法能达到目的,把她逼出来。 可他不想,也不能这么做。 赵继川知道,此时此刻他在韩娆心里就是一个恶人,她最讨厌的就是他出现在她家人面前,提醒她他们之间是怎样一种“下贱”的关系。 他怎么能再往枪口上撞? 到时候,她指不定又该往他身上泼什么脏水,给他加个什么莫须有的罪名了。 他 受不起。 男人扯了扯唇角,闭上了眼睛。 他只能选择最笨的一种方式,在医院门口,等她出来。到时他强势地把她拉上车,吻上她的唇,让她好好听他说话。 韩娆什么时候会出来? 也许是中午,也许是晚上,也许得等到明天苏芝玉出院? 引鸩(zhèn) 第80节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反正他得等。 赵继川没想到,大概上午十点的时候,他就捕捉到了韩娆的身影。 可令他心一颤的是,她是和谢遥辰并肩出来的。 谢遥辰什么时候去的医院,赵继川不知道。 他只知道,透过谢遥辰的面部表情,他能看出一副相谈甚欢的样子。 他也能猜到,大概是谢遥辰知道苏芝玉生病了,所以来医院看她。 可为什么,谢遥辰这个前男友能堂而皇之地出现,还韩娆和声和气地送了出来。 而为什么他这个“男朋友”就不可以呢? 赵继川眉头蹙了起来,眸中藏了一团火。 羡慕,嫉妒,愤怒,委屈,还是不公? 他说不清楚了,万般情绪涌上心头。 他眯着眼,只看到出租车停在了台阶下,谢遥辰挥手和韩娆说再见。 韩娆没什么表情,看着出租车离开,转身就进去了。 女人的身影消失好久,赵继川终于缓过来了。他抬手想去摸烟,才想起烟昨晚都抽光了。 赵继川耸了耸肩,他笑自己蠢,居然蠢到因为一个女人得失心这么重,居然蠢到为了一个女人一整夜没合眼,居然蠢到为了一个女人不远万里从北城飞来苏州。 他就是犯贱。 男人顶了顶后槽牙,摸出手机,给孙昊打了个电话。 “赵总。” 赵继川说:“原定时间回北城。” 孙昊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多小时,“那我去哪接您?” 赵继川揉了揉太阳穴,“来酒店吧。”他需要换一身干净衣服,褪去来苏州这一趟受的恶气。 “好。” 第50章 和好“够吗?” 韩娆送走谢遥辰之后就回了病房,苏芝玉今天看上去比昨天精神不少,正闲着无事靠在床上剥开心果。 见韩娆回来,苏芝玉立刻对她招了招手,把剥好的坚果塞进她手里,“小谢送走了?” 韩娆往嘴里塞了两个开心果,轻“嗯”一声,没带什么情绪。 苏芝玉见她这个冷冷淡淡的样子,长叹了口气,“阿盈,不是我说你,你和小谢还没断干净啊?” 老太太今天见到谢遥辰进病房,听见他亲昵叫她“外婆”,说:“外婆,我来看看您,身体怎么样了?”苏芝玉吓了一跳。 自从韩娆和他分手,苏芝玉再也没见过他,哪里料到人家提了两盒人参来看自己。 韩娆拧着眉,一副“您可别冤枉我”的表情。 苏芝玉嘿嘿一笑,也了解自己的外孙女,知道她不是那种能脚踩两只船的人,只好说:“我这不是担心吗?怕小赵过来,再碰到一起,多少都有些尴尬。” 提到赵继川,苏芝玉又多问了两句,“对了,小赵呢?今天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韩娆后背僵了一下,又把手里剩下的那几个开心果都塞进嘴里,模糊不清地撒谎说:“他有事忙,就先走了。” 苏芝玉耸了耸肩,感慨着说:“小赵这人我看着是真不错?” 韩娆扯了扯嘴角,心想,哪里不错了,赵继川这人明明坏到了极点,偏偏他还不承认,喜欢装好人。一想到他昨天的恶劣行径,韩娆恨不得再咬他一口,打他一巴掌。 可为了掩盖她和赵继川闹得很难堪的事实,韩娆只能装作开玩笑地怼苏芝玉:“哪里好了?外婆你可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人送你点儿燕窝就被人收买了?那可不行啊。老太太也得有骨气!” 苏芝玉抬手敲了敲她的脑袋,“你这个小没良心,话说得这么难听,就是欺负我老太太下不了地,不然我非得拿鞋底呼你。” 听到苏芝玉这么生龙活虎地开玩笑,韩娆鼻子一酸。 “拿鞋底子呼你”是苏芝玉“生气”时的口头禅,韩娆从小听到大,据徐恋秋说,她小时候苏芝玉就爱这么说,是个流传了半辈子的口头禅。 可这话仅限于口头,苏芝玉心疼韩娆还来不及呢,根本舍不得动手打她。 韩娆翘起嘴角,在果篮里拿出一个橘子,“吃不吃橘子?” 苏芝玉看了眼旁边那盒草莓,说:“吃草莓。” 韩娆只好去把草莓洗干净,回来递给苏芝玉。 苏芝玉还没忘了刚刚那个话茬儿,一边吃草莓一边说:“阿盈,说实在的,我知道小赵这次过来,又是给我买东西,又是帮我联系做手术的大夫,我知道,这些都是冲着你来的,我这个老太太是沾了你的光了。据说还是个海归的专家,可难约着喽。不过,我是真开心呀,他越重视我这个老太婆,越在意我这个老太婆,就说明他越在乎你。这几年,你总是自己漂着,现在有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外婆真挺高兴的。虽然你总说你自己能生活的挺好的,但现在能有个细心的人照顾你,我也放心……” 苏芝玉的思想还比较封建,在她的那一套理论中,女人终究是要找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步入婚姻殿堂,一起经营一个家庭的。但她又不是绝对独/裁的大家长,她希望韩娆能交个男朋友,以后结婚,但不希望韩娆应付,希望她能找个真正爱她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次她生病,从赵继川的表现看,她很满意。 因为凡事必须要透过现象看本质。她知道,赵继川待她这个老太太都这么尽心尽力,对她的外孙女一定不会太差。 苏芝玉还在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甚至扯到了以后韩娆生小孩的事。 可后面的话韩娆一句都没听清,她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个红色的草莓盒,盯着盒子边上沾着的水滴…… 她脑子里只剩一个念头,是赵继川给外婆找的医生?赵继川特意从北城过来只是单纯因为关心外婆? 那她的怀疑和排斥算什么,那她昨天歇斯底里和他吵架算什么? 韩娆的心一颤,不由得打断苏芝玉的话,“外婆,你刚说做手术的医生是赵继川联系的?” 她攥紧衣摆,似乎是要再确定一遍,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幻听,确定自己究竟是不是错怪了赵继川。 也许他的心很纯粹,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单纯因为担心,所以过来看看外婆。 也许一切根本没有她臆想中的那些阴谋论。 也许他也不是恶劣到骨子里的人。 苏芝玉嚼着草莓,“对的呀,这些都是小庭说的,还能有假吗?” 韩娆立刻站了起来,抱着手机就出去给韩庭打电话。 韩庭还在睡觉,接电话没有那么及时。韩娆听着听筒里机械的声音,忍不住搓了搓胳膊,她讨厌打电话时等待的过程,让人焦急烦躁。 不知为何,她突然想到刚刚赵继川给她打的那个电话,让她给挂了。 韩娆心上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她轻抿着唇,站在安全通道的楼梯口,透过窗户看着医院外面的景象。 医院好像注定不是个会安安静静的地方,楼下车流如织,救护车的响声特别刺耳。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韩娆总觉得刚刚开走的那辆黑车,很熟悉,好像昨天赵继川开的那辆。 她有些近视,楼层太高,距离太远,眯着眼也看不清车牌号。 更何况,就在短短几秒之内,那辆车拐了个弯,被隔壁的急诊楼挡住,什么都看不清了。 韩娆自嘲地笑了笑,她真是愧疚又自恋到了极点,居然以为赵继川又来医院找她了。 昨天在床上,她打了他一巴掌,提了分开,他明显是恼了。 她偷偷摸摸不辞而别之后,他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连个电话都没给她打过。 他怎么可能热脸 贴人冷屁股再来找她呢? 他是个高傲的人,是出生即在金字塔顶端造就的那种高傲,渗透在骨子里的高傲。 他怎么会愿意为她低头? 况且她还是个打他、骂他、说恨他的不知好歹的女人。 韩娆闭上了眼睛,再一次感到了无措。 就在这时,韩庭的声音终于透过无线波传了过来,他明显是被吵醒的,声音沙哑,“姐,怎么了?” 韩娆立刻问:“外婆做手术的医生是赵继川给找的?那天你给他打电话到底怎么说的?前因后果是什么你赶紧告诉我?” 韩娆一连串发问,让韩庭觉得心慌,他人也清醒了三分,靠在床头上,“不是姐,这些姐夫没和你说嘛?” “嗯。”韩娆闷闷地发出声音,也不知道是在和自己置气还是在和旁人置气。 韩庭也一点就通,想起昨天韩娆和赵继川吵架,立刻一字不差地把昨天的经过给叙述了出来。 电话挂断,韩娆胳膊撑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烦杂忙碌的场景,不禁叹了一口气。 是她过于冲动了。 是她冤枉了赵继川。 是她对不起他。 韩庭说,昨天他联系不上韩娆,于是给赵继川打电话,本想打听一下韩娆和不和他在一起,结果赵继川听说外婆出了事,立刻停下手头的会议,让孙昊紧急联系苏州这边最好的专家团队,给苏芝玉做手术。 其实国内现在的pci手术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又是个微创手术,没有太大风险,但赵继川还是帮忙安排了最好的医生。 韩庭还说,赵继川不放心韩娆,很不放心外婆,然后就特意从北城过来,给外婆买了好多东西。 “其实姐夫没主动和外婆说你俩的关系,是外婆一眼就猜出来了。外婆都问出口了,问姐夫他到底是你的朋友还是男朋友,姐夫才说是男朋友的。说实话姐,我其实挺佩服姐夫的,该承认就承认,还蛮有担当的。你想想,要是昨天他装疯卖傻不承认,那以后他还怎么跟你回来见家长?” 韩庭的话不断在脑海里回荡,韩娆只觉得特别特别愧疚。 是她防备心太强了,曲解了他的好意,还和他讲了那么多恶毒的话。 韩娆捂住了脸,推开窗户,料峭的风不断地往她的脖子里灌,直到她浑身都感到一股透彻的冷,才恍然醒悟一般,重新关上窗户。 韩娆其实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知道自己错怪了赵继川,就一定要立正挨打。 她不是为了所谓的“面子”,挺着肩膀不承认错误的人。 错了就是错了。 她一定伤透他的心了。 韩娆握着手机,垂眸,立刻给他打了一个电话。 机械声再次响了起来,没带任何感情,扯得韩娆的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疼。 她其实都不知道如果电话接通之后,她该怎么和他解释,她该怎么哄他让他不要和她生气。这些她都没想好,她只是当下的第一反应,要给他打个电话,和他说句“对不起”,还有“谢谢”。 引鸩(zhèn) 第81节 机械声一阵一阵穿透耳膜,韩娆攥紧手机,又缓缓松开,如此往复,直到机械的女声说:“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听……” 韩娆肩膀立刻耷拉下来,她把电话挂掉,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确实生气了,所以不想接她的电话。 韩娆又不甘放弃,又给孙昊打过电话。 其实自从她和赵继川真正上床之后,两人见面的事宜就不再通过孙昊联系了,韩娆和他也就没有多深入的交集。但韩娆不想放弃这个途径,唯一能联系到赵继川的途径。 果不其然,孙昊还算给面子,接了电话,“韩小姐。” “孙总助,你和赵继川在一起吗?可以辛苦一下让他接我电话吗?你就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他说。”韩娆轻咬着唇。 “韩小姐,我现在没和赵总在一起。我们今天下午一点的飞机要从无锡回北城,我一会儿过去接他,您有什么话方便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会传达给他。” 韩娆扯了扯唇,看了眼时间,悻悻地说:“要回北城啊。” “对,公司那边还有事务要处理。”孙昊公事公办地说。 “那算了,你一会儿告诉他给我回个电话好吗?” “好。” 挂断电话,韩娆其实有一个冲动,立刻马上冲到机场堵他。 下一秒,她就放弃了这个荒唐的想法,去机场找人,这么偶像剧的做法,也是亏得她能想出来?机场那么大,赵继川若是不联系她,她腿跑断了恐怕也遇不到他。 更何况,外婆这儿不能没人。韩庭和老韩在家里补觉,就算来医院也得等一会儿。徐恋秋早晨看了眼外婆就急匆匆去上班了,她说学校要搞什么誓师大会。 韩娆叹了口气,耷拉着肩膀回到病房,只能祈祷赵继川愿意给她回电话。 - 孙昊挂断电话,立刻看向一旁的赵继川,男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吸烟,眸色清冷,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变化。 刚刚手机开着免提,韩娆的话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可他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示意孙昊应付她。孙昊跟着他工作这么多年,形形色色的人都应付过,可到底是第一次应付一个女人,还是赵总放在心尖的女人,总担心说错话,或者说重话。 “赵总,那韩小姐这?” 赵继川把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轻哂一声,脑子里不由自主又开始飘她送谢遥辰出来的场景,便说:“她再给你打电话,甭接。” 孙昊点点头,立刻揭过这个话题,“那您先去换衣服?” 赵继川缓缓起身,又看了眼手机,韩娆果不其然开始给他发微信。 她发微信的时候很像个小孩儿,有时候一大段话从不一条消息发完,而是会分割成几段话,甚至几个字一组发过来。每次和她聊天,他的手机总是一直响。 起初赵继川也不习惯。 若是公司有人用这种态度来和他汇报工作,那他以后就别干了。因为赵继川觉得,这是极其不专业的象征。 可她没有刻意去斥责韩娆,没有勒令让她改掉这个习惯。 久而久之,他也就习惯了。 可今天,看着一条接着一条的消息蹦出来,赵继川只觉得焦躁。 他并不想搭理她,于是潇洒利落地把她拉黑。 手机停止响动,赵继川只觉得世界清净了。 男人简单收拾一番,换了身黑色商务风的西装,对着镜子系好领带,便和孙昊一起出发回北城,彻底将这一遭的不愉快,还有令他不愉快的人抛在了苏州。 赵继川回北城后这两天一直都在忙工作,毕竟刚开年,公司有不少项目。 这天晚上,他应酬结束回到家已经十一点多了。 男人今天喝了点儿酒,于是王杰特意给他送到家门口,才开车离开。 一进门,赵继川就敏锐地察觉到屋里有一些变化,他揉了揉太阳穴,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他慢条斯理地把瓶盖拧上,然后往桌子上一放。客厅里只开了一个暗灯,灯光朦朦胧胧的,衬得男人的脸色晦暗不明。 他转过身半靠在桌子上,似乎有些热,便扯掉领带,将黑色绸面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解开。 室内一片沉寂,除了他整理衣服发出的布料摩擦声,没有任何声音。 突然,赵继川开口打破这片沉静,他沉声说:“出来。” 只见韩娆缓缓从书房走出来。 她站在书房门口,愣愣地看着他,又逃避似的低下头,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赵继川微眯着眼,她今天穿了条紧身毛衣,黑色高领的,一眼望去,仿佛一个高傲的黑天鹅。 突然就让他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她也是穿了条黑裙子,踩着高跟鞋,一身傲骨,一边打电话,一边质问李梦阳自己是要陪人睡吗。 男人不知道她今天这番打扮是刻意的,还是巧合。总之,美人出现在他面前,终究是令他心情愉悦的。 他情不自禁勾了勾唇,开口却满是疏离,“韩小姐大半夜来我这,有何贵干?” 韩娆怔了一下,他又故意叫她“韩小姐”,故意一副和她不熟的样子。 她想,他宠她的时候是真宠,现在冷起来也是真冷,三言两语里都夹着刀子。 韩娆抬腿走到他面前,“我今天下午就回来了,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你也不让孙总助接,所以我只能在家等你。” 外婆出院后,韩娆又陪了她一天,立刻就飞回北城找赵继川。 她这次没说谎,也没故意卖惨,的确是一直在家等着他。 她其实忐忑了一下午,不知道他今天会是什么态度,也许会骂他一通,也许会把她压在床上收拾她一番,也许会把她赶出去,这都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当然也有可能,他彻底心寒,一气之下不要她,收回他给她的所有资源。 这些韩娆都说服自己接受了。 她只是想无论如何,她都要过来,面对面和他亲口说声感谢和抱歉。 可就在刚刚,当她真听见开门声的时候,还是怂了,不由自主地恐惧未知,不敢面对他,只好急匆匆躲进书房。 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了。 有时候她就在想,他真像是一个敏锐的捕猎者,而她就是他手里的猎物,再怎么蹦跶,也逃不掉他的手掌心。 韩娆抬眸,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他面部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轻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继续说。 他倒是想看看,她能闹出什么花样来。 韩娆抬手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地说:“赵继川,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熟悉的气味和拥抱接踵而至,男人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又默默放下,故作无动于衷地嘲讽着说:“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又有什么好感谢的?” 接着,他就伸手去掰她的手。 哪料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姑娘,也不知道此时此刻哪来那么大的力气,白皙的手上都被勒出一道红痕,硬是不放手。 她连连摇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眼尾泛红,仰着头和他说:“赵继川,你听我说完好不好?” 男人收回手。 韩娆抿了下唇,“谢谢你是因为你及时给外婆找了最好的医生,救了她一命。对不起是因为我不该无缘无故冤枉你、揣测你不怀好意,然后和你乱发脾气,说一些难听的话。” 韩娆睫毛轻颤着,在脸上投出一团扇影,显得她娇俏可爱。 她今天没化妆,素着一张脸,饱满的红唇已经抿成了一条线,眨着眼等他的反应。 哪料男人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趁她不备,出其不意地掰开了她的手,把她扔在一旁,自己坐在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审犯人的疏离姿态。 韩娆揉了揉自己的手,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其实没想过赵继川会是这副爱答不理的反应,让她难堪,让她不知所措。他没有一点儿情绪的流露,一副满不在乎的姿态,反倒让她心里泛涩。 他真的还不如讽刺她两句,打她两下,或者脱光衣服把她在床上弄得欲生欲死来得痛快。 在两人关系中,一项花言巧语、擅长哄人的韩娆好像顿时被抽干了力气。 她愣愣地站在那,面对着他,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韩娆吸了口气,嗫嚅着说:“总之,赵继川,还是谢谢你,外婆恢复的很好,人已经出院了。” 她甚至还弯腰给他鞠了个躬,以表示自己的谢意。 赵继川看着她披散的头发,太阳穴直跳,有些摸不清这个傻女人在搞什么。 下一秒,韩娆便说:“那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要离开。 男人的眉眼间终于染上情绪,他眉头微蹙着,流露出一股寒气,问她:“我让你走了?” 韩娆手指蜷在一起,扭过身体,不解地看向他。 赵继川对她招了招手,韩娆踱着小步过来,站在他面前,和他相隔大概有一尺。 男人抬手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拽进了怀里,用指腹摩挲着她的唇畔,“娆娆,你就这样道歉,或者道谢?” 也不叫她“韩小姐”了。 韩娆眨了眨眼,心里的石头落地,她微微凑近他,却叫他“赵总”,她说:“那赵总教教我怎么道歉呗。” 她的呼吸也不知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喷洒在他的脖颈上,像一支羽毛,扫来扫去。 男人喉结剧烈滚动,只觉得极度口渴,体内的血液也躁动起来。 他掩饰住情绪的变化,轻嗤一声,真觉得自己没见过像她这种厚颜无耻的女人,于是抬手把她扔在沙发上,说:“自己想。” 沙发很软,韩娆登时陷了进去,有一瞬发懵。 下一秒,她气喘吁吁地坐起来,勾住他的脖子跨坐在他的腿上,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吻。 她眨了眨眼,眸中是说不清的魅惑。 她问:“够吗?” 第51章 宝贝“你湿了。” “够吗?” 当然不够。 引鸩(zhèn) 第82节 赵继川喉结滚动,只是静静抬眸看着她,眸中一片平静。两人距离咫尺之间,呼吸声微不可查地交织在一起。 韩娆对着他眨了眨眼,又故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畔,似乎还残留着他的余温。 她突然笑了,指尖划过他的脖颈,不断地来回画圈,“赵总不说话的意思就是够了?” 沉默等于默认。 韩娆松开他的脖子,要从他身上下来。 赵继川用舌尖轻抵了下她刚刚唇畔划过的地方,突然抬手箍住她的腰肢,把她揽了回来。 每次这样,韩娆都要感慨男女力量的悬殊。他只需要微微用力,掐住她的腰,往下压,她就像被钉在他身上一般,挪不动分毫。 韩娆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她就是得意洋洋的小狐狸,从他不许她走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原谅了她。 但他要面子,她便配合他演。反正两人已经好久没好好讲过话了,她真有点儿想他。 韩娆挑了下眉,一副“我懂了”的表情,立刻又在他唇上印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这样呢?”她问。 赵继川依旧不说话。 韩娆盈然一笑,双手碰住他的脸,用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他泛青的胡茬,毫不犹豫地吻了下去。 这次,终于不再是浅尝辄止。 她探出舌尖,抵在他的唇畔上。男人只觉得憋了几天的火气刹那间烟消云散,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就像她潮湿光滑的舌头一样。 赵继川手上的力道收紧,他终于松开最后一道关卡,张开了嘴。 下一秒,韩娆就把自己的舌尖送了进来。 男人反客为主,一手环住她的背,带着她往自己身体上压。两人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连心跳声都产生了共振。 韩娆陡然间失去力气,只觉得口腔中充满酒气,是他渡给她的。 她想,他今天应该喝了不少酒,也不知道是喝的什么酒,有股果香味,挺甜的。 她贪婪地索取,勾住他的舌尖,往深,甚至想像他平时亲自己一样深入,发恨发疯似的吻他,横扫他口腔中的寸寸山河。 可韩娆终究不是赵继川,她身上的狠厉和疯狂都比他逊色三分。 因为真这么深入地接吻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不仅体力不支,肺活量还不好。吻的太急,吻的太狠,只觉得头脑发懵,呼吸急促。 赵继川似乎察觉到她的窘迫,微微松开她,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 韩娆只觉得整个人像是在海水中潜藏太久,突然见到天日一般。 她胸腔微颤着,呼吸不均匀地打在他额头上,却还不忘记逗他,“赵总,现在够了吗?” 赵继川眸色越来越 深,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对她的渴望和占有欲几乎达到巅峰。 他只给了她几秒休息的机会,她的话音刚落,下巴又被她掐住,重新吻了上来。 “睁眼看着我!”接吻的间隙他还不忘记命令她。 韩娆颤巍巍地睁开眼,只见到一双满是欲/火的眼睛。 她手往下探,去扯他的衣服,却被他阻止。 虽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想要她的眼神藏不住。于是韩娆便垂眸,伸手勾住自己的衣摆。 黑色的毛衣刚撩起来,这个吻却也戛然而止了。 韩娆脚趾抵着沙发,小腿紧绷住,有些不明所以。 这个狗男人最近怎么越来越坏,越来越怪,越来越会拿捏她。 把她吊的上不上下不下,他倒是一脸清明地看向她。 “不做吗?”她理所当然地问。 赵继川把她从自己怀里抱下来,将她放在沙发上。 韩娆半跪在那,耳根泛红,脸上还伏着一层情/潮。她看着他,只见他拉过来一只椅子,放在她面对,和她面对面坐着。 因为椅子本身就高,他也高,她不得不仰着头才能和他对视。 赵继川拉住她的手,“聊聊。” 韩娆知道,这是要算旧账的意思,她不由得有些忐忑,具体也说不清在忐忑些什么。 韩娆只好看着他,等着他说话。 赵继川看她这个傻样,似乎有些无奈,终于露出一个笑。他摸了摸她的头发,把她另一只手也攥在自己手里,说:“放轻松。” 本来挺放松的,一听他这么说,韩娆又没法放松了。 她挺直后背,人看上去有些僵硬。 “那个,赵继川,真的对不起。”这次算是特别特别认真地道歉,于是她认真和他袒露自己的心路历程,“我爸妈,外婆,包括韩庭,其实不知道我们的关系的,我也一直不想他们知道,因为我怕他们会觉得我……” 她犹豫两秒,那些难听污秽的词没再蹦出来,而是说,“会觉得我不争气。” “我太紧张了,从那天你和韩庭吃饭我就紧张,所以当你出现在病房的时候,我真的觉得很崩溃。我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我怕他们知道……” 韩娆越说声音越小,头越来越往下垂。 其实类似的话,那天她在床上发疯的时候也说过一次,只是上次他们是血肉模糊的博弈,是歇斯底里的争吵。 而今天,在这种平和又有些暧昧的氛围下,韩娆居然越来越觉得不好意思。 她睫毛轻颤着,心想,她这个情人做得也太不合格了,指桑骂槐这种事估计旁人不会做出来。 估计要是别人这样,早就得被踹了吧。 她又瞄了眼赵继川,看他的眼睛,他的眉毛,他的唇畔。 随之又默默低下头。 韩娆平心而论,其实她还不想和赵继川结束这段关系。一是因为她事业正在上升期,她很需要他。二是因为,她其实是舍不得他的,她喜欢他,无论是他的温柔还是狠厉,她都很喜欢,因为一切都是那么的契合她的性/癖。 可事实的确去他所说,他们的关系掌握在他手中。是生是死,他说了算。 于是,韩娆只能抬眸去看他,像是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等待着他的回应。 赵继川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叫她“娆娆”。 “嗯。” “我不仅气你无缘无故冤枉我,更气你妄自菲薄地定义我们的关系。” 他往前凑了凑,问她:“你就感觉不出来我很在意你吗?” 那天在床上,因为她说了难听的话,所以他气急败坏,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顺着她的话讲了许多羞辱她,羞辱他们这段关系的话。 他很后悔。 后来想想,她的一切不安全感的来源都是他。是他时刻提醒她要怪要懂事,是他刻意警醒她不要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是他拒绝了她不顾一切的示爱,是他一直在这段关系中打压她,才致使她把自己被包/养的念头嵌进骨子里,脱口而出。 她有错的? 错的一直都是他。 赵继只觉得一切都在失控,但他居然很迷恋这种失控的感觉,迷恋眼前这个女人,甚至开始向往一段正常关系的恋爱。 男人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看向她,她似乎被自己刚刚那个问题难住了,呆在那里,抿着唇,一言不发。 赵继川压低声音,继续追问:“娆娆,真的没有感觉到我很在乎你吗?” 韩娆迟钝地点头又摇头。 她其实能感觉到他的变化的—— 最开始在一起,他的玩弄之心太过明显,人也太过强势,说一不二,不容许她有任何反抗。他想做她就得乖乖分开双腿,他想亲她就要主动迎合着张开嘴,他恶劣地要去她家,她即使不情愿,也得装作很欢迎很乐意…… 可渐渐的,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开始变得娇纵,变得跋扈,变得无法无天,不仅敢骂他,还敢打他,挠他,咬他,踢他,扇他。 而他就静静承受着,也没追究她分毫,甚至还流露出一丝快意,调侃着说她是不是属猫的,怎么越来越能耐了? 过去种种,开始如同电影胶片一样在她的大脑里回放。 韩娆怔住了。 赵继川看着她的傻样,舒了口气,又解开一颗纽扣,重新牵住她的手,认真和她讲:“娆娆,人的心态想法是会变的。我承认,一开始我待你很苛刻,只把你当做床上的伴侣,不曾站在你的角度思考问题,不会在意你的感受,甚至有些做法很不是人,高高在上,伤到了你的自尊心。我郑重和你道歉。” 韩娆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他却阻止她,“娆娆,你先听我说完。” 他吸了一口气,“但今非即彼。即使我一直很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娆娆,我很喜欢你,从你上次说喜欢我,我就知道我很喜欢你。我想对你好,也许还不够好,可能你还是没有感受到……” 这些话,那天夜里在韩娆家楼下等他,他就边抽烟边想。 越想越觉得自己很不是人。 那天他脸上那巴掌的痕迹还没消,他对着镜子,在心里暗暗地骂自己活该。 随之,一个念头涌上心间。 他想待她好,发自内心地待她好,把她长长久久地就在自己身边,真正地以一个爱人的身份尊重她,宠她,爱她。 “娆娆,你愿意原谅我吗?”他问。 韩娆只觉得心跳漏了一拍,她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没想到他会讲出这些话。 这不是他的风格,但也能侧面反映出他的改变,愿意为她的改变。 韩娆眨了眨眼,头顶的灯光照的她晕晕乎乎。她看向他的脸,只觉得青春期那股执着追求爱情的感觉又强烈地涌上心头。 她说:“没关系的,你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没生气的。” 她知道,自己没资格生气。出卖身体得到自己想要的资源,他给的已经够多了。 韩娆自从和他在一起,就一直告诉自己,不能又当又立。说句难听的,人总不能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吧。 这一点,她以前做的挺好的。 只是渐渐的,面前这个男人对她越来越温柔,越来越好,她的神经和感知被麻痹在蜜罐之中,渐渐失去自我,开始变得贪心。 赵继川听见她的话,心又沉了下来。 这姑娘,有时候是真傻,他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敢往正确答案上想。 引鸩(zhèn) 第83节 男人见她这样,只觉得心疼,一抽一抽的疼。她又在妄自菲薄了,在她的理论系统之内,他和她依旧是“操与被/操”的关系。 于是赵继川只好紧紧攥住她的手,甚至弯下腰蹲到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头顶的灯光被她遮住,他的脸上一片晦暗,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还是被她尽收眼底。 “娆娆,我的意思是,我们不是建立在交易之上的关系。我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出现在你家人面前的,你明白吗?” “那天,我问你,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期待你口中的答案,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韩娆彻底怔住了,她没想过,准确的说,是没敢想过。 她的心又提了起来,人再度陷入了极大的不安之中。按理说,他讲出这样的话,她应该高兴的,这好歹也算是炮/友转正了,值得庆幸。可不知道为什么,韩娆就是在心里打鼓。 后想想,也许某个突如其来的、毫无厘头的异常反应只是身体开启了防御机制,是在保护她。 可她没发觉。 韩娆舔了舔唇,依旧一言不发。 她从来没有这么迟钝和无措过,她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应付他。 她很怕,他上一秒笑着点头,下一秒他就斥责她痴心妄想。 韩娆垂眸,不搭理他。 赵继川看着她沉默,更加心疼,也逐渐变得焦躁。 其实他今天把话说到这份上,是没给自己留退路的。如果她说她不喜欢他,或者不愿意做他的女朋友,亦或是依旧笃定着要和他结束这段关系,他是没有办法的。 强硬留住她,强迫她吗?他不知道。 赵继川重新挑起她的下巴,学着她的模样,蜻蜓点水地在她唇上留下一个吻。 接着第二次,第三次…… 每一次,他亲她,都闭上眼睛,显得极度虔诚。但每一次,他又没深入这个吻,只是亲一下,就松开,似安抚一般。 赵继川刮了刮她的鼻子,重新蹲在她身下,牵住她的手,“所以娆娆,你愿不愿意和我换一种关系?” “什么关系?”她已经猜到了,却还是忍不住发问。 他笑了,笑的特别好看,温温柔柔,不似平时那样带着恐吓和胁迫。 “你愿不愿意和我开始一段恋爱关系?”他说。 韩娆只觉得心跳已经滞停了,她有片刻的失聪,脑海里一片乱麻。 不值怎的,苏芝玉的话开始在脑海中回响。 “这个小赵我觉得还不错。” “他越重视我这个老太婆,越在意我这个老太婆,就说明他越在乎……” “你现在有个知冷知热的男朋友,外婆真的很高兴……” 韩娆鼻子忽然就酸了。 后来想想,她这辈子破土而出的、孤注一掷的勇气都用在了这一刻。 她就是个鬼迷心窍的赌徒,她就是宁愿先苦后甜的赌徒。 韩娆喉咙有些发涩,她张开双臂,对他说:“赵继川,你抱抱我。” 赵继川站起来,把她紧紧揽在怀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很忐忑,很焦急,又很期待着她的回答。 男人只觉得怀里的女人勾住自己的脖子,仰起头亲了亲他的耳廓,咬着他的耳垂说:“我愿意。” 她说我愿意。 赵继川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把脸埋在她的肩窝,他说:“宝贝,谢谢你。” 韩娆捧起他的脸,火热的,炽烈的,咬上他的唇。 她就像是一只捕捉到猎物的小兽,没有任何经验的小兽,无所谓任何技巧可言,就将自己整个人往他身上扑。 赵继川一手托住她的屁股,一手还住她的腰,用抱小孩的姿势紧紧抱着她。 他的双手都用来抱着她,便失去了控制权,只能任由她捧着自己的脸亲。 大概是因为太急切,她柔软的唇不小心磕在了他坚硬的牙齿上,皱着脸轻“嘶”一声。 赵继川只是看着她闷笑,轻拍了下她的屁股,“着什么急?我就在这儿,又没有人和你抢。” 韩娆耳根刷的一下红了,很奇怪,身份的转变会带来人心态上的转变。 此时此刻,韩娆真像一个陷入热恋的姑娘,被稍稍调侃一句,就溃不成军。 赵继川见她耳朵红透了,故意咬了咬她的耳垂,甚至故意探出舌尖,舔了一下她的耳蜗。 韩娆后背僵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敏感,他只是碰了一下耳蜗而已,她就像是全身过电一般,在他怀里轻颤抖着。 她的耳边是男人的呼吸声,耳蜗还泛着一股潮湿,像是初春淅沥的绵绵细雨,滋养万物,也激荡着她的情/欲。 赵继川似乎窥探到了她内心的想法,抽出一只手从毛衣低端探进去,三两下扯开了她内衣的搭扣。 突然没了禁锢,韩娆只觉得空荡荡的,满是松弛感。 下一秒,她又重新被填满了,因为男人正低下头,埋在了她的胸膛上,深深地嗅她身上的香味,嗅独属于他女朋友身上的香味。他能清晰地闻到她下午洗过澡身上残留的沐浴露味,是淡淡的橘子香。 赵继川喜欢这个姿势,埋在她的怀里,很眷恋,很亲密,也可以任他放纵,为所欲为。 也许是终于成了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男人抱着她,只觉得满是怜惜和满足。 隔着一层厚厚的布料,赵继川缓缓启唇,唇畔贴着她,叫她:“娆娆。” 韩娆紧紧环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心软的不成样子。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只觉得曼妙的感觉交织在晦暗的灯光下,令人晕晕乎乎的。 “赵继川。”韩娆弓着背往后缩,“你抱我回卧室吧。” 男人怔了一下,轻“嗯”一声,应下。 韩娆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将指尖插/进他的发丝,轻咬着唇,梗着脖子仰起头,好看的脖颈形成一道完美的弧线。 她看着客厅的水晶灯,心想,这种正常恋爱的关系可真好,可以肆意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感受。 痛苦,愉悦,难过,开心,都可以直接表示出来,不用加以掩饰,也不用刻意表演。 赵继川察觉到她的走思,轻咬了她一下,惩罚她的不专心。 韩娆低下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话还没说出口,她蹙了蹙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黑色的毛衣被染上了晶莹的露珠,在光线下颜色更深了一层。像是一滴又一滴的泪花,和毛衣下摆轻轻晃动的流苏交相辉映。 韩娆的耳根再度红了,不自然地晃了晃小腿。 心头涌上一股娇羞感,是一个小姑娘被男朋友宠爱的娇羞。 而赵继川似乎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笑了下,抱着她上楼,贴着她的耳畔温柔地说:“娆娆,宝贝,我的女朋友。” 他太了解她了,最懂她喜欢听什么。 韩娆听见“女朋友”三个字,怔了一下,又抱得他更紧了一些。 虽然她知道,他是刻意这么说的,刻意这么提醒的,但真的很让她开心。 结果韩娆开心没过三秒,又听见男人隐晦而恶劣地补充说:“你有反应了。” 第52章 皮带捆住他 韩娆情不自禁地盘紧双腿,让自己在他身上固定得更牢一些。 也许是为了掩盖什么,她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畔上狠狠地亲了一下,“你能不能抱紧我?我觉得我要摔死了。” 赵继川喜欢她的娇嗔,喜欢她撒娇的时候弯起来的眉眼,喜欢她轻轻柔柔拂过他耳边的声音。 他轻轻揽住她的腰,一步一步,踩着楼梯,把她带回了二楼卧室,轻轻放在床上。 习惯了他的直接,霸道,甚至粗鲁,突然没有任何钝痛地陷入床畔,韩娆还觉得有些不适应。她头也不晕,眼睛也不花,只好屈起腿,轻咬着唇看着他。 这个姿势,他依旧是处于高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可韩娆心中再也没有那些别别扭扭、涩涩作痛的羞耻感,相反,她更愿意去观察现在的他,动情的他,满眼是她的他。 卧室没开灯,窗外的月光透了进来,皎洁,清冷,又明亮。 借着月光,韩娆清晰地看到男人衣服有些凌乱,黑色的衬衫下摆一半搭在外面,还有袖口处,袖扣解开,松松垮垮的耷拉着。 她的视线上移,目光落在他的喉结上,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有什么科学原理,她总觉得,他动情的时候,喉结会格外凸出、清晰,滚动的幅度也特别剧烈。 再往上,就是那一张好看的面孔。 今天确实不同往日,平日里他其实不会有太大的感情流露,即使是做/爱,也跟个冷面阎王似的。但是今天,男人唇角挂着压制不住的笑意,眉眼间像是冰雪消融,带着独属于暮冬的温柔。 见他这样,韩娆的摧毁欲越发泛滥。她一手撑在床上,一手覆盖在自己的鸢尾花纹身上,指尖划过肌肤,一点一点往里挪,轻轻挑逗着,拂了拂。 她想, 这个场景一定暧昧极了,上头极了。 果不其然,赵继川眸间的欲/火更盛,他叫她“娆娆”,声音低沉又嘶哑。 室内的空气渐渐稀薄,温度也节节高攀。 男人开口说:“你就这么勾/引我?” 韩娆脸上笑盈盈的,天真中又带着魅惑,坦荡地说:“对的呀。” 吴侬软语,真是动人。 赵继川再也克制不住,他本来还有话想和她继续聊,结果被她在楼下打乱了节奏。 不过也没关系,边做边聊也可以,有的问题在床上更容易解决。 于是他三两下褪去了身上的束缚,动作一气呵成,甚至有些急躁,真像一个毛头小子。 他笑了,边笑边抬手捉住韩娆的脚腕。 引鸩(zhèn) 第84节 她说的没错,她生来就是做女明星的料,她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那么完美。她的脚腕被他握在手中,他甚至觉得这只脚都是完美的。 于是男人几乎在一念之间,带着那股力道轻轻抬起,俯身低头,轻轻在上面落上一吻。 韩娆反应过来,想抽回腿已经来不及了。 那枚吻不偏不倚落在了她的脚背上。 韩娆心跳加速,只觉得全身过了电一般,她直愣愣地看向男人,想骂句你有病吧,怎么哪都亲,结果话还没出口,人就被拉到床边,被他抱在了怀里。 韩娆缩在他的怀中,小声说:“赵继川,脏不脏啊?” 真是有些变态,不然怎么会有人愿意亲人脚背。 幸亏她等他的时候,就做好了以身相许的准备,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的。 赵继川笑了下,呼吸间还夹杂着她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橘子香水,他揉了揉她的头发,重新把她压在床上,趁她措不及防地开始。 韩娆梗着脖子,腿上的鸢尾花摇摇晃晃,仿佛活了一般,妖艳,魅惑。 “不嫌弃。”他说。 韩娆别扭地偏过头,低咕着说:“你怎么这么变态啊。” 现在她脑海里回荡着他吻她脚背的那幅画面,还觉得羞耻,色/情,甚至有些淫/荡,因为在那一刻,她循着直觉,流露出了对他的爱意,方便了他此刻肆无忌惮的游荡,徘徊。 赵继川只是笑,把头埋在她的怀里。 也不知突然想到什么,男人眉宇间又染上一股戾气,于是他又起身,抬手掰过她的下巴,咬了上去。 韩娆的唇齿被启开,破口而出的轻吟声却被他强势地压制住,尽数吞没。 她即使再厉害,也一向在这种博弈中甘拜下风。 两人的舌尖搅拌在一起,勾缠着,吻的难舍难分。 韩娆又想咬他,可突然想到,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又舍不得了。 她只好双手攥成拳头,抱住他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颠簸着。她的指甲有些锋利,平时都会毫不犹豫地刺入他的肌肤,给他后背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红痕。可今天,她却选择收起了锋芒,把利刃对向自己,指甲在掌心留下一个又一个月牙。 韩娆不觉得疼,她只有愉悦感,酥麻感,还有满足感和饱胀感。 终于,这个漫长的吻结束了。 男人松开她,两人的唇畔都被染上一层嫣红,在月光的映衬下,滋生出一层薄薄的水雾,拉着银丝。 赵继川一手覆在她的纹身上,箍住,这样更方便掌控她,另一只手则用指腹摸了摸她的唇畔,“宝贝,我还有问题要问你。” 准确的说,是还有笔账要算。 他本来打算把这些都一起清算清楚的,是她故意勾/引他,打乱了他的计划。 那他只能在她最敏感脆弱的时候乘胜追击了。 赵继川这么想着,属实觉得自己有些卑劣,怪不得她防着自己。 韩娆是个说瞎话不打草稿的女人,还是个犟起来撬开嘴都不说实话的女人。 赵继川知道,这个问题她要是不想回答,他再发脾气也没办法胁迫她回答。可在床上不一样,他似乎是能拿捏住她的命门,一念之间,就能把她折腾得泪眼朦胧,对他俯首称臣。 韩娆用脸颊贴了贴他,“什么问题呀?” 赵继川抿了下唇,实话实说:“我们现在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不想瞒着你,因为这个问题我要是不问出来,我心里会有隔阂。” 韩娆也突然紧张了起来,她一紧张,习惯性浑身上下各个地方都用力气,神经都紧绷着。 赵继川闷哼一声,被她的临场反应刺激得咬紧牙关,额头上的那滴汗坠在了她的肩膀上。 “你问吧。”她小心翼翼地说,心中还是忐忑。他一严肃,她心里就打鼓,这是以前留下来的毛病。 赵继川帮她脸上的碎发拂到后面,“外婆生病,谢遥辰去医院了。” 明明说是问题,可他却用的陈述句。 韩娆怔了一下,连忙解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知道了外婆做手术的风声,于是带了两盒人参特意过来看外婆的。可能是因为上次我去看了他妈妈,他觉得要礼尚往来吧。” 韩娆一句一句解释,睫毛轻颤着。 她能理解他在意这个问题,毕竟上次两人就因为这个吵过架。 “我家里人不知道我和他分手是因为他劈腿,所以当时外婆对他的态度挺好的。外婆生病,他来也算是好心,我总不能把人撵出去。” 那天谢遥辰出现,韩娆的第一反应确实是要把他从病房轰出去。 上次她就和他讲过,她不想再见到他了。可因为外婆在,韩娆又不好发作,只好看着谢遥辰惺惺作态地和外婆聊天,然后听外婆的话送送他。 韩娆也根本没打算送谢遥辰下楼,她出了病房,往外走了几步就站在楼道里抱着胳膊让他自己走吧。 是谢遥辰厚着脸皮,说他母亲有话要带给她,说他想请她喝杯咖啡。咖啡是断然不能喝的,于是韩娆边走边让他快点儿讲。一来二去,两人就走到了楼下,她还顺便陪他等了两分钟出租车。 也顺便听完了谢母让带给她的那些话。 韩娆不知道那些话是真的,还是谢遥辰瞎编的。 但她的确因为这些充满善意的话想起了那个患有癌症的善良女人,因此看着面目有三分像她的谢遥辰,也温柔三分。 “不好意思赶他走,却好意思赶我走?”赵继川用指腹碾压着她的耳垂。 韩娆眨眨眼,怎么听出了一股醋味? 她讨好地环住他的脖子,“对不起嘛。那我和他一分钱关系都没有了,所以要客客气气的,不能随便发脾气。但你是我男朋友嘛,我的情绪应该可以对你外露的吧。” 诡辩。 明知道她是在诡辩,可赵继川还是笑了出来。她哄人的时候总是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能将黑的说成白的,能把他说的五迷三道。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嘴唇,似乎真没打算和她再计较下去。 她的回答他很满意,毕竟那天他就在现场,她确实是没给谢遥辰一个好脸色。 男人手轻轻向下,攥住她的脚腕,一边发狠一边温柔地说:“宝贝,以后不要再见他了,我不喜欢。” 韩娆刚要感慨他好好说话真的很让她鬼迷心窍,下一秒,他又咬了下她的耳垂,压在她的耳边恶狠狠地威胁说:“你再见他,我就弄死他。” 以前他都说,要弄死她。 现在倒是舍不得了,对她说句重话都舍不得了。 韩娆情绪激动,被他弄的话都说不清了,破碎的语句从喉咙里溢出来,“那、那你弄死他吧。” “你还要见他?”他蹙着眉头质问,手掐住她的下巴。 韩娆哭笑不得,双手抱住他的头,把指尖插/进他的发丝,“有没有一种、一种可能。”她大喘了一口气,“我这话的意思是,他是生是死和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压根不在意呢,赵总?” 赵继川闷笑一声。 都说爱情这东西是毒药,能把精明的人毒傻了。 他觉得,他是彻底傻了。 不过,得到她这个回答,他心情不错,觉得全身血液沸腾着,像是重获新生。 韩娆忍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最后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轻一点儿啊。” 赵继川只是笑,把她的话置若罔闻。 韩娆抬手锤了他后背两拳,表示抗议,可突然,她又想到些什么,挑眉一笑,启唇含住他的耳垂,故意在他耳边吹气,叫他“赵总”。 “你怎么知道我和谢遥辰在医院见过?” “猜的。”他随口胡说。 韩娆却不信,那天在窗前看到的那辆车她还以为是错觉,是太愧疚产生的错觉。 现在想想,哪有那么多错觉,这个狗男人分明当时就开车在医院门口等着她。 韩娆心想,他怎么这么能忍,这么能装? 两人近在咫尺,她给他打电话,他却装高冷,故意不接,还给她拉到了黑名单。 想起这个,韩娆就来气。 她这辈子头一回被人拉到黑名单。以前试戏被拒,制片人、导演什么的都没给她拉到过黑名单。 韩娆抬手掐住他的嘴唇,一口咬了上去,“你那天就在医院楼下对不对?” 赵继川云淡风轻地否认:“没有。” 他是不打算让她知道自己守了她将近一天一夜这件事的。 死鸭子嘴硬! 韩娆皱了皱鼻子,抱住他的腰,“我要在上面。” 赵继川挑眉,没想到还有此等好事。 他立刻抱紧她,两人没有分开,只是见到换了个位置。 韩娆腰挺得笔直,一副当霸王的感觉,特别特意,特别骄傲,还挂着一股坏笑。 她手撑在他的腹肌上,狠狠蹂/躏两把,占尽他的便宜。 正在赵继川决定拿一个抱枕靠上去享受的时候,身上的女人却骤然离开。 当时她背对着他,蝴蝶骨翩翩欲飞。 室内的光线太暗,他只看到她跪坐在床边,捡起他的西裤,似乎在翻东西。 正在他打算起身将她捞回来的时候,韩娆突然转身,笑盈盈地看着他,得意洋洋地抬手晃了晃手中的东西。 赵继川眯了眯眼,他看清楚了,她手中拿的是他的皮带。 韩娆重新跨坐在他身上,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腹肌,又去拉他的手腕。 “娆娆。”男人喉咙沙哑地叫她。 “就要这样,谁让你骗人!”她理直气壮地说。 “还有,谁让你以前总是欺负我,我欺负欺负你怎么了?” 赵继川也不知在想什么,看了她两秒,最后妥协一般,任由她将冰凉的皮带一圈又一圈地捆在了他的手上。 韩娆看着自己的杰作,轻拍了拍手,腰肢如同柳条晃动着。 她一边小声喘气,一边说:“其实那天我看到你了。”她恶劣地弯下腰亲了亲他的唇,“但是我不确定。要不是你刚刚提醒我,我都不知道。” 男人似乎有些无奈,他想摸摸她的脸,可此刻又非常不方便,只好放弃。 引鸩(zhèn) 第85节 韩娆一边嘀咕,一边像个坏了的陀螺一样动,左右前后,没有规矩可言。 其实她这方面的技术挺差的,也可能是体力不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的那道月光都消失不见了,也没到达巅峰。 女人眨了眨眼看他,有些无辜,又有些无奈。 赵继川抬起手,命令着说:“想出来就解开。” 韩娆不情不愿地把卡扣解开,“啪嗒”一声。还没等她把皮带抽开,男人双手一撑,就立即挣脱了。 他几乎没带一丝犹豫,拽着她的胳膊重新把她压住,将她的两只手箍在头顶,随之,密密麻麻的吻便落了下来。 韩娆眉头轻拧着,终于,窗外好像下起了雨,抱着一阵雷鸣。 韩娆打了个哆嗦,往男人坏里蹭了蹭,他也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韩娆心满意足地笑了,她觉得耳畔只剩下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还有不绝如缕的呼吸声。 韩娆窝在赵继川怀里,侧躺着,背对着他,“赵继川,你怎么又抽烟?” 韩娆和赵继川有过无数次情/事,但若是让她说出最通透的一次,一定是此时此刻。 因为他们不仅肌肤相贴,更重要是的心意相通。 男人点烟的手一顿,犹豫两秒,还是点燃了,然后随手将银质的打火机扔在床头柜上。 他吸了一口,说:“忍不住。” 其实是他需要用点儿别的东西来压抑他的破坏欲和占有欲。 她根本不知道,今天她长发飘飘摇曳在他眼前的时候,他心里又滋生了多少念头。 韩娆轻拧着身体,说:“那也给我一支吧。” 她也忍不住,心跳一直不正常,再这么跳下去,恐怕是要猝死。 赵继川抬手摸到烟盒,看了眼里面的烟,又不动声色地放回去,他随口说:“抽这一支吧,没有了。” 他手夹着烟,递到她的嘴边。 韩娆轻抬着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烟雾,视线也变得模糊。 赵继川也跟着吸了一口,又情不自禁地去吻她。 两人的唇舌交织在一起,韩娆觉得除了沉香的味道,她还感受到了他口腔中的酒气。 “你今晚喝了多少酒?”她突然问。 怎么觉得酒气一直都没挥散掉? “挺多的。”他随口说。 “应酬吗?” 他笑了一声,没说话。 韩娆拧着脖子,“不是应酬?那就是单纯出去喝酒喽?”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应酬。” 本来单纯应酬他不用喝酒,可一想起她他就心烦,于是多喝了几杯。 韩娆“哦”了一声,“那应酬有没有美女?” “没有。” 韩娆轻笑一下,也不去追究真假,又握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烟。 她用指腹刮了刮他的手腕,“我刚刚勒的挺紧的,怎么一点儿都看不出来?” 她指的是皮带。 “上次你用领带捆我,痕迹两天才下去。”她说。 赵继川这才明白了,敢情这姑娘是在报仇。多久的仇了,还记得,这睚眦必报的性格,和他简直如出一辙。 “我皮糙肉厚可以吗?”他说。 韩娆轻“啧”一声,接着他的话说:“那我确实是细皮嫩肉。” “你以后不许绑我。”她又说。 “嗯,你绑我。” 韩娆耳根一红,又凑到他手边吸了口烟。 两人聊了一支烟的时间,就当是偃旗息鼓。 赵继川抬手摸到烟灰缸,将烟头碾灭,重新把烟灰缸放回去。 他极其自然地揽住她的腰,锁住她的腿,紧紧抱着她,“先休息一会儿吧。待会儿带你去洗澡。” 他看她累的不行了。 韩娆哀怨地睨了他一眼,微微抬了抬腿,立刻觉得酥麻感遍布全身。 她蜷了蜷脚趾,用商量的语气和他说:“那你能不能先出去呀?” 第53章 安全感“我只有你一个女人” 掩盖在一层被子之下,是说不清的纠缠和旖旎。 韩娆后背紧紧贴着男人的腹肌,身体却格外敏感,她不知道,他此时此刻这样疯狂又具有占有欲的行为,究竟是有多爱她。 是爱她爱到了骨子里吗?所以即使结束了,也要霸占着她,不愿意出去。 赵继川手压在她的腰上,声音沙哑地问:“去哪?” 韩娆轻嗔一声,知道他在故意装傻。 她身体贴着床,轻轻往外挪了挪。 赵继川闷笑一声,抬手帮她拢了拢头发,又忍不住伸手覆在她大腿的纹身上,然后轻轻退出。 寂静的卧室,暧昧的氛围,心跳加速的两人,在听到“啵”的一声都瞬间愣住了。 韩娆彻底彻底傻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占据那方领地的时间太过长久,离开的时候居然会发出这样令人羞耻的声音。 女人脸刷的一下染上了红晕,她抿了抿唇,将头埋在被子里,嘟囔着说:“都怪你。” 怎么能这么难堪?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脖颈,附和着她说:“怪我。” 韩娆用手肘怼了怼他,压根不想理他。 男人看着她缩成一团,埋在被子里,俨然一副鸵鸟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故意去叫她:“娆娆。” 韩娆捂住耳朵,抬手指着浴室,“你走。” 男人只好悻悻起身,浑身通透着把避孕套打结扔掉,然后裹上浴袍。 他特意绕到床的另一边,扯开被子,看了看脸依旧红得不行的女人。真是奇怪,两人在一起这么久,在床上也用过很多姿势,可她头一次反应这么剧烈,脸居然红成了西红柿。 真是像个小姑娘。 赵继川帮她把脸上的碎发拂到耳后,又弯下腰亲了亲她的额头,问她:“你哪天走?” 韩娆睁开眼,“明天下午走,后天继续拍戏。” 赵继川轻笑一声,坐在床边,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脖颈,斤斤计较地问她:“所以娆娆,你只计划用一天的时间哄我?” 韩娆愣了一下,垂眸。 他说的没错,她确实只计划用一天的时间哄他。在她的计划中,如果他接受自己的道歉,两人就得过且过,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关系。而如果哄不好他,那他们之间估计是玩儿完了。 所以她提前买了票,打算该回去拍戏就回去拍戏,拍戏耽误不得。 赵继川看她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样子,无奈地摇头。 终究是他自己太不争气,从苏州离开的时候,他还一副“不就是一个女人吗”的潇洒姿态。可真看见她,被她赖皮地抱住腰,心还是一下子就软了,心理防线也随之崩溃。 他设想的那些折腾她的手段也都付诸东流。 他真觉得自己挺可笑的,这副不值钱的样子挺可笑的。 若是让范梈他们知道,估计得嘲笑他三天三夜。 男人抬手把她抱在怀里,她的肌肤白皙光滑,身上还隐约挂着他留下的痕迹。她软弱无力地堆在他的怀里,抬手去摸他的喉结,光伸手摸还不够,她还要仰着头亲一下,蜻蜓点水一般,一啄一啄的。 赵继川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垂眸看着她,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笑得赤诚,笑得单纯,掩盖掉了这张脸浑然天成所具有的那股魅态。 他想,算了,和她计较那么多干什么呢?人都被他抱在了怀里,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总比被她指着鼻子说“我们到此为止”要好上很多。 男人捉住她的手,低头亲了亲她的唇,问她:“要一起洗吗?” 韩娆才不傻,立刻又拢着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肩膀,“不要。” 她要是和他一起洗,估计今晚真消停不了了。 和他上床,舒服是舒服,爽也是真爽,就是真消耗体力。每次结束,她都有种自己在水里潜了三天三夜的错觉,因为结束的时候,浑身都是湿漉的,还有一股脱水的虚无感。 赵继川也没勉强她,他自己去了浴室,没过多久,韩娆就隐约听到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韩娆独自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下楼拿到自己的手机,刷了会儿微博。一打开微博,她就在热搜前三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苏宛疑似恋情曝光# #陈大瓦拍到苏宛和陌生男子深夜回别墅# #苏宛新戏# 陈大瓦是现在圈内最知名的狗仔,专门曝光圈内艺人的隐私。陈大瓦玩的一手好流量,既当狗仔,又进军直播行业,特别喜欢在直播间预告大瓜,给出一两个模糊不清的信息,让吃瓜群众乱猜。 流量就是这么炒起来的。 韩娆挑了挑眉,点开那张黑黝黝一片、模糊不清的照片,不知为何,脑海里不由自主又泛起那人的身影,令她眉宇间涌上一股烦躁。 韩娆深呼了口气,放大照片,果然在照片中看到了苏宛的身影,她和一个男人亲昵地挽着胳膊。 照片中的苏宛虽然戴着口罩和鸭舌帽,但熟悉她的人通过那双非常有辨识度的眼睛就能看出来。 引鸩(zhèn) 第86节 更何况,现在是互联网时代,火眼金睛的网友一对比,就斩钉截铁地确定这人就是苏宛。 不过,比起苏宛,她身边那个什么神秘的男人似乎更能引起大家的猜测和兴趣。 网友各抒己见,分析得头头是道,一号怀疑对象是圈内某顶流男明星,两年前和苏宛合作过一部古偶剧。 不过男顶流工作室下午就发了声明,否认了两人的恋爱关系。 于是网友只好苍蝇乱转一样胡乱猜测。 韩娆翻了会儿评论区,觉得索然无味,因为他们猜了半天都没猜对。 只有她,能一眼认出那个男人,烧成灰她也能认出来。 韩娆情绪有些上头,忍不住攥紧了手机。 这时,赵继川推开浴室的门,他随口问了句:“在看什么?” 韩娆立刻放松了下来,扯了扯嘴角,说:“娱乐新闻,八卦新闻。” 赵继川腰上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还没有擦干,水顺着肌肤流了下来。他一边擦头发一边和她说:“你们当明星的也爱看八卦新闻?” 韩娆笑着和他解释:“爱吃瓜是人之常情好嘛。更何况,你能忍住不吃你同事的瓜吗?比如说,你某个下属前女友闹到了公司,你能不好奇吗?” “那他估计要被解雇了。” 韩娆瘪了瘪嘴,瞪了他一眼。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无聊,居然对吃瓜都不感兴趣,简直丧失人生一大乐趣。 韩娆把手机扔在一旁,将睡衣穿上,爬下床打算洗个澡睡觉。她临下床的时候,突然想到些什么,和他说:“对了,你记得把我从小黑屋里放出来。” 这个狗男人,前两天把她手机号、微信统统都拉黑了。 赵继川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手机就在床边,让她自己弄。 韩娆怔了一下,随手摸到了他的手机,按亮了屏幕。苍白的光打在她的脸上,韩娆突然有些不适应,立刻又熄灭了屏幕,“你把我拉出来就行了。” 她没有翻人手机的习惯,也不想翻人手机,更不想别人翻她的手机。 更何况,韩娆真怕在男人的手机里翻出点儿什么东西,到时候没法收场。 譬如以前,她只是想用谢遥辰的手机点个外卖,却无意中看到了他和富婆聊骚约/炮。 赵继川瞥了她一眼,瞬间就看透了她。 他不知道,她这么有分寸感,这么冷静,究竟是一件好事还是坏事。 男人走过来,故意问:“怎么不自己弄?” “我又不知道密码。”她说。 他捡起手机,塞到她手里,特意说了密码给她。 可韩娆还是一动 不动。 “怎么了?” 韩娆幽幽地看向他,“赵继川,你手机别有什么秘密,我可不想知道。” 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止一次碰见过他给别的女人打电话,有一次他叫了“月月”,她知道这人大概是赵霁月,是他的妹妹。至于其他的那些加密通话,她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某位红颜知己,她也懒得问。 赵继川笑了一声,揉了揉她的头发,发现她气呼呼的样子也很可爱。 他说:“能有什么秘密呢?我最大的秘密就是你了。” 韩娆抬眸看他一眼,有些没懂他话里的含义,只当他是在和她开玩笑。 韩娆把手机解开,点开微信,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是他唯一的置顶,她的呼吸为不可察地乱了一下,故作镇定地和他说:“那赵总不会有好几个微信,和好多人聊吧?” 毕竟他们聚少离多,他在那方面的需求又那么强烈。 韩娆以前经常怀疑,他肯定还有别人,不然见不到她的时候,他总不能是自己打飞机呀。 所以,这才逮着机会,她就故意阴阳怪气地试探他。 赵继川被她的话气笑了,他恶狠狠地捧起她的小脸,逼着她看向自己。 “韩娆,我只有你一个女人。”他郑重且认真地说。 韩娆心漏跳了一拍,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弧度,她“哦”了一声,垂眸把自己从黑名单里移出来,说:“这样啊。” “哪样?”他追问。 韩娆勾起嘴角,桃花眼中盈着春水,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赵总只有我一个女朋友。” 赵继川夺过手机扔在一旁,顺手把她抱了起来。 韩娆头紧贴着他炽热的胸膛,感觉他头发上的水滴在了自己脖颈上,冰冰凉凉的。 “你干嘛?” “带你去洗澡。” “我自己可以洗的。” “我帮你。” 韩娆晃了晃小腿,一脸不相信他的表情。 难不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他真好心单纯带她洗澡? 果不其然,人一到浴室,磨砂玻璃门被关上,进入一个相对封闭的空间,男人就暴露了本性。 他抬手打开花洒,莲蓬头的水流很温和地落在她的身上。 韩娆还没来得及去脱睡衣,就被他压在了浴室的墙壁上。墙上的奶白色瓷砖有些凉,微微能映衬着一团交织在一起的身影。 韩娆背对着他,手撑在墙上,只觉得心跳加速。 其实每次他从入的时候,她都特别没有安全感,因为看不见他人。 韩娆只好扭着脖子腾出手,反手去抱他。 在碰到他胳膊那一刹,男人立刻把她拥在了怀里,韩娆只觉得后背贴在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安全感也油然而生。 她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心想:是他就好,是他就好。 - 次日下午,赵继川亲自送韩娆去机场。 赵继川开着车,平稳地行驶在通往机场的高速公路上。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那是他刚刚熄灭的烟留下的痕迹。 韩娆坐在副驾驶位上,眼神时不时地瞥向窗外,看着飞速倒退的风景,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她其实并不想走,但拍戏的进度不等人,她必须得回去。 赵继川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不舍,微微侧头,低声问道:“怎么不说话了?” 韩娆抿了抿唇,轻声回答:“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赵继川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让韩娆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他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什么时候杀青?” “估计得半个月吧,也说不准。” 毕竟她落下了五天的戏。 “嗯,等你杀青,我来接你。” 韩娆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心里却在想,不知道到时候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亲密。 毕竟,他们之间的关系总是充满了不确定性,就像这次的和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但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韩娆捏了捏男人的手,打消内心的悲观,告诉自己,及时行乐,走一步看一步吧,至少和他在一起,她真的很快乐,很知足,很有安全感和满足感。 车子很快就到了机场,赵继川帮韩娆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放在了机场的行李推车上。韩娆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却又忍不住有些伤感。 她知道,一旦走进机场,他们又要面临一段时间的分离。 也许是半个月,也许是二十天。她也不知道究竟有多久。 估计没准下次见面,天气都转暖了,柳条都能抽芽了。 赵继川推着行李车,陪着韩娆一路走进了候机大厅。 人来人往的机场显得有些嘈杂,但两人的世界却仿佛安静了下来。赵继川停下脚步,看着韩娆,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舍:“到了地方给我发个消息,别再像上次一次装消失。” 他会担心的。 韩娆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 她抬起头,目光与他对视,却发现他的眼神里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直白地说道:“赵继川,我会想你的。” 她就是这样坦荡的一个人,永远都有勇气表达自己最真实的情感。 无论是爱,或者是恨,在她这都是清晰明了的。 赵继川蜷了蜷手指,没说话,揉了揉她的头发,“走吧。” 他觉得自己有些没出息,有些小孩子气,怕再多说两句,他会想留下她。 他明知道他留不下她的,因为在她心中,她的事业是一等一的重要。 韩娆也无所谓他的回答,比起她,他本来就是一个更擅长掩饰情绪的人。 韩娆把口罩、墨镜戴好,接过行李箱,转身走向安检口。 踏入熙熙攘攘的人群,她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块什么。 男人穿着黑色的大衣,站在人流之中,看着她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心头也涌上些不舍。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很留恋一个人,但却不得不放她走。 赵继川抬眸,手抄着兜,打算等她消失不见就离开。 可韩娆只是走了几步,距离他有五六米远,不知她想到了些什么,又突然顿住脚步。 她回头看向赵继川,见他依旧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盯着她。 韩娆心头一颤,突然有一种冲动,她几乎没带任何犹豫,扔下行李箱,立刻折返,快步跑回到赵继川的身边。 赵继川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韩娆就已经扯掉口罩,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引鸩(zhèn) 第87节 她的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深情。赵继川愣了一下,随即紧紧地抱住了她,回应着她的吻,两人唇齿相碰,吻的难舍难分。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紧紧相拥的身影。 热烈的,深情的,亲密的。 良久,韩娆才缓缓松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眷恋,潇洒地说:“我这次真走了。” 说完,又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赵继川点了点头,声音有些沙哑,“路上小心。” 韩娆转身继续向前走去,这一次,她没有再回头。 赵继川站在原地,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安检口的另一边,他才转身离开。 韩娆走进候机厅,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她从包里掏出手机刚打开微博,突然,一眼看到了一个熟面孔。 ——是苏宛。 距离上一部杀青已经过了半年多了,这次见面,真是有些猝不及防。 苏宛显然也看到了她,轻嗤一声,别过脸,没给她好脸色。 她永远记得上次在赵继川那受过的委屈,偏偏这仇她还报不了。 她要恨死韩娆了,怎么可能给她好脸色看? 韩娆耸了耸肩膀,也不在意,悠哉悠哉地翘起二郎腿,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低下头玩手机。 一打开微博,苏宛还被挂在热搜上,点开热搜,点赞最多的还是陈大瓦的那条微博。 韩娆一眼又看到了那张偷拍的照片,看到了照片中两人亲密的身影。 韩娆勾了勾唇,收起手机,起身走到苏宛面前,在她身上覆盖上一层阴影。 韩娆径直说:“我觉得我和你也没什么深仇大恨。” 苏宛轻哂一声,懒得搭理她,她根本不知道韩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根本不想和她再产生任何交集。更何况,李梦阳三番五次地叮嘱她,上次被灌酒这事就当翻篇了,让她别找死一样,傻呵呵地往韩娆面前凑。 李梦阳评价韩娆是个狠人。苏宛见经纪人都这么说,多少心里有些恐慌。 而且,在苏宛心中,韩娆就是个有心机的狐狸精,不然怎么会勾引到赵继川?怎么会摆了她一道?害的她那天跪在马桶上边吐酸水边哭,还要被经纪人骂蠢死了。 韩娆也不介意她的反感,她本身过来找她说话也不是为了获得她的喜爱的。 她只是想印证一件事。 韩娆敛眸,懒洋洋地问:“上次拍戏时你故意打我,其实是因为林思梁 吧。” 第54章 道歉“你吃避孕药有没有副作用?”…… 韩娆本身就比苏宛高上一截,此时此刻,韩娆站着,苏宛坐着,苏宛心中总有种堵堵的压迫感。 韩娆唇角微扬着,笑盈盈地看着苏宛。 后者的脸色很差,明显是一副被戳中心事的样子,双手绞在一起,故意抬起下巴颐指气使地说:“你在胡说些什么?谁是林思梁?” 这个反应…… 韩娆笑了。她笑起来,眉眼弯弯,让苏宛心一颤。 苏宛突然想起,林思梁警告过她,不要公布恋情。即使两人都被偷拍发到了网上,林思梁依旧是这个要死不活的态度,还随口说让她工作室发个单身声明,顺便发个律师函吓一吓陈大瓦和造谣的网友。 苏宛不懂,韩娆怎么会知道? 韩娆打量着苏宛的面部表情,饶有兴趣地挑眉,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好心地给出她一个喘息的空间。 苏宛立即站了起来,企图提升一点点气势。苏宛的助理这时也立刻凑到她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对韩娆说:“不好意思韩老师,我们着急赶飞机。” 韩娆没有让开,正挡在她们面前。她今天穿了件军绿色的风衣,双手插兜,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苏宛。 过了几秒,女人懒散地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的绯闻男友啊。” 她在回答她刚刚那个问题。 “而且,上次在剧组,你过生日,他还来过,你忘了吗?”韩娆皮笑肉不笑。 苏宛攥紧拳头,看了眼周围,终于有些绷不住情绪,“你到底想干什么?” 韩娆凑近一些,“不想干什么,只是有些闲话想和苏老师讲。” 她抬手拂了拂苏宛的衣领,“我猜猜,上次你打我,是不是因为你过生日的时候,林思梁把第一块蛋糕递给了我?” 苏宛眼尾有些红,死死盯着韩娆。 其实送蛋糕这事只能算是一个导火索。 苏宛想起去年她过生日那两天,火气还是一阵一阵的。 苏宛从一出道,就经过经纪人李梦阳的牵线,认识了林思梁。可以说,她把最宝贵的青春年华都给了这个风流倜傥的男人。 林思梁家里有钱,也舍得给女人花钱,心肝宝贝地称呼她,对她特别好,愿意给她影视资源。苏宛和他在一起,涨了不少见识。 可这个男人唯一的缺点就是不专一,好色,三心二意,浪荡不已。 苏宛记得,她过生日前两天,林思梁就来剧组陪她了,说是难得有空闲时间,要好好陪她过个生日。 苏宛起初很高兴,是真的很高兴。可她突然发现,林思梁来片场接她的时候,视线总是时不时落在认真拍戏对剧本的韩娆身上。 苏宛挽着他的胳膊,玩笑着问:“怎么啊,你认识?” 林思梁平时的第一反应绝对是否认,可这次不一样,他居然顺竿爬,开始问东问西—— “这个演员叫什么?怎么觉得有些眼熟呢?” “你们俩是第一次一起拍戏吗?” “你生日那天还是在剧组过吧,把大家都叫来,一起热闹热闹。” “对了,那个叫韩娆的,也要叫她过来。” 苏宛当然敏感了。 就算以前林思梁想玩一个女人,至少会哄着她,瞒着她,撒谎欺骗她,可这次,他真的有些明目张胆了,甚至还想拿苏宛当跳板,借着她和对方搭上线。 苏宛当然会生气了。 她好端端的男朋友,惦记着一个看上去比她还要美的女人。 甚至在她生日那天,在韩娆急匆匆离开之后,林思梁还找借口追了出去。 苏宛再蠢也能猜到他是去找韩娆了。 至于找没找到,找到了两人说了些什么。 苏宛旁敲侧击地问过,林思梁却开始打哈哈,只是评价韩娆是个有意思的女人。 就是憋着这样一股气,苏宛才在冲动之下真动手了,故意ng,以公谋私打了韩娆几个巴掌才泄气。 她一是想告诫韩娆收起她的狐狸尾巴,二是想借此试一试林思梁的态度。 只是没想到,林思梁丝毫没有动怒,甚至没有表现出心疼韩娆的迹象。事发当晚上了热搜,苏宛心情堵的难受,可林思梁却抱着她,还夸她真是个惹人疼的心肝宝贝。 苏宛咬了咬唇,看向韩娆,觉得既然两人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那她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便轻嗔一声,“凭什么我的男朋友把我的生日蛋糕的第一块给了你?” 韩娆蹙了蹙眉,有些替眼前这个单纯的女人可悲。 “出现了这种事,你不应该去质问你的男朋友吗?问问他为什么偏偏把蛋糕给了我?你以为这块蛋糕我就想要吗?” 苏宛当宝贝的男人,韩娆恨进了骨子里,怎么可能想和他发生点儿什么? 韩娆最讨厌苏宛这种怂人,男朋友出去拈花惹草,她不教训他的男朋友,反而不分青红皂白地针对无辜的女方。 苏宛被堵得哑口无言,静静地看着韩娆,似乎觉得她的话也有几分道理。 可她貌似是不敢和林思梁闹。两人被拍到了一起回家,林思梁还让她否定恋情呢。她一闹,没准两人得分手。 韩娆的目光和苏宛撞在一起,她突然泄了气,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疲惫感。 “你不是想知道林思梁和我到底什么关系吗?”韩娆突然问。 她说:“我们俩其实真有点儿旧怨,不过没你想的那种关系。要是非要说有关系……” 韩娆往前迈了一步,凑到苏宛身边,略带几分得意地刺激她说:“那我大概是他得不到的女人。” 说完,韩娆转身离开,留下苏宛一个人站在原地发愣。 正在这时,候机室传来登机的消息。 韩娆拖着行李箱就潇洒离开。 登机之后,她透过小小的一方窗户看着外面,心中涌上一股复杂的感觉。 她不是好人,从来也不标榜好人,她记仇,睚眦必报,看到苏宛这个样子,心里很爽,甚至觉得经过她这一番“挑拨离间”,不费吹灰之力,至少能让林思梁闹心。 倒是也不错。 可报复的快感消失之后,韩娆只觉得疲惫,无穷无尽的疲惫,像是被海水淹没了口鼻。 十九岁时候的恩怨,真像一记回旋镖,在她二十四五岁的时候,还能对她造成困扰。 韩娆闭上眼睛,听着机舱机械的女声,舒了一口气。 她想:林思梁这个畜生什么时候能去死啊! - 韩娆回剧组之后,连续赶工将近二十天,《千昀传》这部大女主戏才正式杀青。 杀青当天晚上,韩娆和vivi先就近回了趟苏州,看了眼苏芝玉。 苏芝玉已经完全康复了,老太太特别有精神头,一点儿也看不出二十多天前差点儿没了命,每天早上顶着一头银发去公园里练八段锦。 这是韩娆第一次带vivi回自己的家,见自己家里人。 vivi性格外向,爽朗,说起话来一套连着一套的,又带着东北人与生俱来的幽默感,给苏芝玉逗得哈哈大笑。 vivi跟韩娆在苏州呆了两天,飞回北城的时候,在机场的候机室,挽着韩娆的胳膊说:“姐,外婆可得长命百岁。” 韩娆捏了捏她的脸,说一定会的,“你不是常说你 引鸩(zhèn) 第88节 这嘴巴开过光。” vivi头靠在她的肩膀上,“那必须的。我以前不是还说姐肯定能演女一号,你看现在不是演完了吗?以后你肯定会越来越好,我就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 韩娆扑哧一声笑出来,“那我可得努力,为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我也得努力。” vivi不知道别的演员和自己的小助理是什么关系,反正她和韩娆混得跟亲姐妹似的。 vivi觉得,韩娆就是一等一的好,是值得交心的。而且,韩娆对人好从来不浮在表面,她不是那种只会花言巧语忽悠人的人。韩娆对人好是会关心人,会站在别人的角度考虑问题。 譬如,元宵节的时候,韩娆会特意给她放假让她回一趟家,又如,前几天她过生日的时候没和任何人说,自己偷偷买了个小蛋糕,结果第二天就收到了韩娆送的两条金手链。 韩娆说,她不是一个喜欢庆祝生日这种仪式感的人。 但vivi觉得,她的好就在于,她本来不是这样的人,却愿意改变自己迁就你。 vivi接着说:“姐,你和姐夫也一定会百年好和的。” 其实vivi是第一个察觉到韩娆和赵继川关系发生变化的人。 因为每天都跟在韩娆身边,她意外地发现,韩娆和赵继川几乎没隔一天就会视频一回,有时候也不太讲话,可能韩娆在化妆镜前面卸妆,赵继川也在忙自己的工作,两人想到什么了,就随意聊两句。 这种事在以前哪有见过? 而且,vivi发现,赵继川这人貌似变得温柔了。 这个形容可能也不太贴切,就是不如以前那么冰冷了。 vivi记得自己第一次见赵继川的时候,被吓得出了一手心汗。而现在,若是有时候赵继川有事打个电话,韩娆在拍戏接不到,vivi帮她接了,耐心地和赵继川说她正在忙,赵继川会特别有礼貌地和她说:“那等你姐拍完,让她给我回个电话。” 后来有一天,vivi终于忍不住了,和韩娆说:“姐,你和姐夫真让我想起我和我大学时候那个男朋友了,恨不得整天腻在一起,有点儿小事也要分享。不过你和姐夫情绪比较稳定,你们倒是不吵架。” 韩娆暗笑,心想,那是vivi没见过她和赵继川吵架,根本不知道每次他俩吵架都能掀起腥风血雨。 此时此刻,韩娆垂眸,看着vivi,逗她说:“这段话你重新说一遍,然后录下来回头发给他,看看能不能捞一点儿红包。” vivi脖子一梗,说:“那我可不敢。” 飞机平缓地驶离跑道,韩娆看着窗外的风景,蓦的笑了出来。 她细细品味“百年好合”这个听上去略有些俗套的词,却不敢妄下推断。 他父母结婚的时候也是期待百年好合的,可还不是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最后分开了。 她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她只是想随着自己的内心,抓住暂时的幸福而已。 至于其他的,走一步算一步。 很久之后,韩娆和赵继川闹得两败俱伤,她整天忙通告飞来飞去,身边一直陪着她还是vivi。 经历了一些风霜,vivi也日渐成熟,那时vivi却告诉她,“百年好合”只能算是结果,结果不重要。 - 韩娆到机场,是赵继川来接的。 这是他第一次来机场接她。 韩娆自从《高台之下》那部戏播出之后,也算是有了些名气。 胡胜楠特意叮嘱过她,处理好她和赵继川之间的关系,不要让狗仔拍到,否则肯定不利于她。 所以这次韩娆长了记性,不敢像上次两人分开的时候那么光明正大,于是就让赵继川在停车场等她。 韩娆和vivi拖着行李箱到达停车场,看着乌泱泱的车却犯起了难。 打开手机,看着赵继川发来的一条又一条的消息,韩娆无奈地笑了出来。 赵继川是个做事非常严谨有条理的人,他把地理位置发的非常具体。可架不住韩娆是个半路痴,放眼望去,觉得哪哪都一样,和vivi两人抱着手机看了半天,也没有头绪。 vivi特别无奈,皱着眉头吐槽说:“这停车场真不是好地方,共享位置都不好使。” 韩娆耸了耸肩,接过手机打算给赵继川打一个电话。 手机举到耳边那一刹,大概是心灵感应,韩娆突然抬眸,在人群之中捕捉到了赵继川的身影。 他站在一脸黑色的奥迪旁,一手插在风衣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但目光却是坚定地看向她所在的方向。 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即便在人群中也格外醒目,棱角分明的五官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却又透着一丝温柔。 挺久没见了,韩娆第一感觉就是,他的头发好像长长了一些。 手机还在通着,赵继川边走过来,边接通了电话,举到耳边,说:“杀青快乐。”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带着一丝沙哑,让人听了格外雀跃。 韩娆嘴角的笑漾开,眼神瞬间变得柔和起来。她拖着行李箱快步上前,想抱他一下,却忍住了,吐槽着说:“你是不是又早就看到我了?” 他永远都是这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既然人安心,却又总觉得恐慌。 赵继川帮她和vivi把行李箱放好,“嗯,一眼就看到了。” 赵继川又看了眼vivi,她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叫了声“姐夫”,就乖乖地站在一旁不说话了。 赵继川还是一贯的严肃,说:“先上车吧。” vivi看着他的眼神,突然有些后悔,她就不该听韩娆的话,图省事要坐赵继川的顺风车。 她真是后知后觉呀,她这不是成了电灯泡? vivi懊悔不已,只好尽量缩成一团,靠着窗户坐下,竭尽全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韩娆也打个瞌睡,拉开了副驾驶的门。 赵继川上车之后,附身,帮韩娆把安全带系上。 凑近她的那一刻,他几乎没带任何犹豫就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也完全顾不得后座还有个人。 男人浅尝辄止地在她唇畔上亲了一下,又捏了捏她的小脸,看着她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几缕碎发垂在脸颊边。 他帮她把碎发塞到耳后,才起身,手伸向后座,拿出一捧玫瑰花递给她。 “杀青快乐。” 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二遍。 韩娆接过玫瑰,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凑近闻了闻,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沁人心脾。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红玫瑰?”她问。 他平淡地说:“见过。” 韩娆这才想起来,去年的情人节,她和vivi去看了场电影,一人买了一束红玫瑰。 她不由得感叹,赵继川这种人,爱起人来确实要命,确实上头。 和他谈恋爱,体验感还不错。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韩娆坐在副驾驶座上,将玫瑰放在腿上,微微侧过头看着赵继川,不由自主地把右手伸出去。 男人顺势攥住了她的手,随口问她:“这几天累不累?” “还好,已经习惯了。” 她这几天每天只睡六个小时,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要起来化妆。 “还好就好。” 因为碍着后座还有个人,赵继川整个人比较平淡,就连送玫瑰的时候都没有太大的感情流露。 韩娆狡黠一笑,把他的手攥得更牢了些,“还好,就是有点儿想你。”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手,没说话。 车子在道路上平稳地行驶着,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唠着。 韩娆偶尔和vivi说两句,vivi才轻声回答,废话绝对不多说一句。 他们先把vivi送到家,车子停下的那一刻,vivi立刻推开车门,说了声“姐姐姐夫再见”就拖着行李箱跑了。 车子再次发动引擎,赵继川通过后视镜看了眼vivi急匆匆的身影,无奈地笑了笑,“下次我可不送她。” 韩娆眨眨眼,“这不是顺路嘛。” 赵继川:“顺路也不送。可以让王杰来接她。” 韩娆耸了耸肩,说了句“好吧”,“估计你一路上板着脸,下次vivi也不敢坐了。” 赵继川勾了勾唇,没讲话。 韩娆也觉得累,便调了下座椅,靠在椅背上眯了一会儿。 很快,车子 就停下了。 韩娆迷迷糊糊的,也没真睡着。她察觉到到了地方,便睁开眼。一睁眼,男人的俊脸就浮现在眼前。 赵继川手抚着她的脖子,立刻吻了上去,娴熟地撬开了她的唇畔,勾住她的舌头,吻的她头皮发麻,舌根酸痛。 韩娆环住他的腰,鼻尖擦过他的鼻尖,酥酥痒痒的。换气的时候,她闷声笑了出来。 她亲了亲他的唇角,故意撩他:“你不会忍了一路吧。” 男人重新吻了上来,轻轻吮咬她的唇,语气轻轻的,像初春的绵绵细雨一样,说:“我也想你了。” 他在回答她的那句“还好,就是有点儿想你”。 韩娆勾住他的脖子,和他吻的难舍难分,胸前的衣服被压的褶皱,也不舍得分开。 都说接吻太过激烈,会头部缺氧。 韩娆不仅缺氧,还失忆了。 她不记得两人怎么从车上回到了家里,不记得那捧玫瑰花是如何被扔在了玄关处,不记得衣服是怎么脱掉的…… 她只记得做/爱时他特别特别急,记得他解开皮带时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记得他霸道地进来却突如其来地对她道歉。 韩娆环住他的腰,大脑迟钝地反应他为什么要给她道歉。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将头埋在他的肩窝,两人交颈,傻傻地问他:“你不会是趁我不在,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赵继川把她的双手固定在头顶,轻咬着她的耳垂,问她:“你吃避孕药有没有副作用?” 引鸩(zhèn) 第89节 韩娆怔了一下,眼圈突然红了。 若是以前,她肯定是要怀疑他是不是想无套内身寸了。可现在不一样,她终于学着不再用最坏的恶意去揣测他了。 她问:“你怎么知道?” 你怎么知道我上次吃了避孕药? 赵继川亲了亲她,坦诚地说:“我听到了。” 那天晚上,他坐在车里,在她家的楼下等她。突然想起以前忘记在哪听说的,紧急避孕药的副作用挺大的,于是便查了一下。 网上说,紧急避孕药轻则引起恶心、呕吐、腹泻等症状,重则会导致月经紊乱、阴/道出血、内分泌失调。 赵继川因为这件事愧疚了挺久的,上次和她见面,没来得及说这件事,可这次,他想表明他的态度。 他不是那种人渣,为了自己一时爽让女方承担风险的人。 韩娆摸了摸他的头发,“没事的,可能我身体比较好,没什么副作用。”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锁骨,和她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韩娆鼻子一酸,紧紧抱住他,说好。 那天晚上,赵继川一边做一边在她耳边吹气,和她道歉。 韩娆听得次数多了,竟然由衷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也可以这么美好。 后来每次回忆起这个场景,想起他们紧密相连、耳鬓厮磨之时,男人愧疚地伏在她身上,像个孩子一样趴在耳边给她道歉,她都会心软。 明明他不是一个容易愧疚的人,她也不是一个容易心软的人。 后来想想,这怎么不算爱呢? 那天结束,赵继川摆弄着她的头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天。 他问她四月底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他说:“范梈订婚,答应你的,带你一起去看看。” “是和黎晚吗?” “嗯。” 韩娆突然想起黎晚那个高冷的女人,不知怎的,还真想看看她和范梈订婚的样子。 “那好。”她应下。 赵继川把她揽进怀里,语气中带着笑意说:“范梈终究还是被人收了。” 韩娆闭上眼睛,没说话,没由头的开始期待范梈订婚这一天。 也许她期待的不是谁和谁订婚,而是以赵继川女朋友的身份站在他身边。 那一年,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都是韩娆枯木逢春的一年,属实是风光无限—— 那一年她第一个女一号杀青之后,很快就迎来了第二个女一号,第三个女一号…… 那一年,她的确如愿,开始以赵继川女朋友的身份陪他出入在各种场合,游荡在他的社交圈之中,被或真心实意、或虚情假意地叫一声“嫂子”。 很久之后,当岁月沉淀,回忆如潮水般涌来,韩娆总会感慨万千,说:“人有时候生活得太过滋润、太过顺利,真的容易被表象麻痹。”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溃不成军,两败俱伤。 第55章 噩梦“你那是强/奸未遂。” 四月的倒数第二天,是范梈的订婚宴。 韩娆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万里无云的周五。 当时韩娆正在沈阳拍一部谍战剧,她演的是女一号,和男一号一起在军/统卧底。为了这个角色,韩娆再次把好不容易养起来的长发剪掉了,剪到了披肩的位置。 她在剧中的角色为了符合那个年代背景,特意烫了内扣的头发,看上去比较干净利落。 韩娆就是顶着这样一幅新形象回来参加范梈的订婚宴的。 她跟剧组请了两天假,提前一天回北城的。 赵继川其实知道她把头发剪短了,上个月他去剧组探班,就亲眼见到过她这副样子。但这次,还多少有些不适应。 烫了卷发的韩娆,可以说是更魅惑了。 原来她是黑长直,娇媚的长相在头发的衬托下,还有几分清纯的韵味。 尤其是订婚宴这天,她特意挑了一条墨绿色的改良旗袍,山水画风格,脚下穿了双偏卡其粉的法式玛丽珍矮高跟。 一眼看过去,特别有古典美人的韵味,正式又不会太过张扬,不会抢了订婚宴主人公的风头。 韩娆和赵继川一起坐车来参加范梈和黎晚的订婚宴。 车上,赵继川牵着她的手,目光时不时落在她的头发上。 他最终还是没有忍住,抬手摸了摸她裸露在外的脖颈,手腕轻轻压着她衣服的领子。 男人的手是温热的,韩娆觉得蛮舒服的,就偏过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捉住他的另一只手,借着光线打量着他掌心的纹路。 “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长发。”他突然开口说。 韩娆嘟着嘴睨了他一眼,“我短发不好看吗?” “也好看。”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耳朵,她今天戴了衣服珍珠耳环,小巧玲珑的。 韩娆皱皱鼻子,狡黠地说:“不好看就不好看,不喜欢就不喜欢,赵总不用为了迁就我就说假话。” 赵继川闷笑一声,她还是这副伶牙俐齿的样子,一点儿也忤逆不得。尤其是在穿着打扮方面,她特别有女明星的架势,不许他说她丑。她通常都是一边假惺惺地和他说着尊重个人审美的差异性,一边用手去捂他的嘴巴,威胁着他必须要夸她。 当然,她也不是真丑。 气质这东西是浑然天成的,再普通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也遮挡不住她这个人自带的光芒。 可赵继川就是喜欢逗她,喜欢看她张牙舞爪、明媚鲜活的样子,喜欢她任何真挚的情感外露。 只有这样,他才觉得她是真实的,真正属于他的。 赵继川看了眼在驾驶座开车的王杰,透过后视镜,他能看见王杰在笑。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措不及防地撞在了一起,王杰觉得有些尴尬,立刻别开视线,双手紧握着方向盘。 赵继川垂眸,唇畔贴在她耳边,可她窃窃私语,似乎生怕外人听了去。 他说:“喜欢你长发,是因为干你的时候,头发可以一圈一圈地缠在我的手上。” 滚烫的呼吸打在耳畔,韩娆心一颤,耳根立刻染上一股酡红。 他的确是这样,喜欢在情/事结束的时候,把她抱在怀里安抚她。这时候,他一般会右手环住她的肩膀,一圈一圈地将她乌黑的秀发缠在手上摆弄着玩儿。 她的头发常年护理,发质特别好,滋润光滑,即使他缠得再乱,抬起手,她的头发也会顺畅地解开,在他的掌心滑落。 赵继川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迷恋这种感觉,迷恋她的发丝在手中滑落的感觉。 明明攥住手就能抓牢,他却心甘情愿看着头发掉落,再一次又一次地捞起。 他觉得这算是他在床上独有的癖好。 所以看她剪了短发,有些不适应。 韩娆已经喜欢了他说一些粗鄙的话,尤其是他穿得衣冠楚楚的时候。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一副高不可攀的姿态,却会在她面前暴露最纯粹、最粗野的本性,真是令人上头。 大概是因为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韩娆抿着唇笑了。 不过她还是瞪了他一眼,对他使厉害,警告他不要胡作非为,今天他们是有正事要做的。 当然,赵继川只是对她随便说说,开一个独属于情侣之间的玩笑。 随之,男人立刻就严肃起来,攥着她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东问西。 韩娆一边和他闲聊,一边看他掌心的纹路,她说:“赵继川,我给你看看手相,我小时候听外婆讲过。” 她用在指尖拂过他的掌心,给他指着说:“这条是生命线,你这生命线也太长了吧。” 赵继川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胡闹。 “这一条是事业线。”韩娆啧啧两声,“你这也太厉害了,事业线也这么长。” “剩下那条呢?” 韩娆用指尖描摹着这条线,半真半假地说:“这条是爱情线。你这爱情线有点儿乱哦,看来是有挫折。” 赵继川轻“哦”了一声,把手掌翻过来,扣住她的手,调侃着说:“明天你也别回剧组演戏了,你也找个人流量大的天桥,整个小板凳支起一个摊,给人算命。” “自古艺术一家通,你这也算卖艺,是老本行。” 韩娆瘪了瘪嘴,这人嘴巴怎么就这么毒,就说了句他不好,就被他连本带利地怼了回来。 太独/裁了,只准说好,不准说不好。这种自大的男人,她究竟是怎么忍受的? 韩娆睨了他一眼,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由衷觉得她是个心理素质强大的人。 车子一路疾驰,很快就到了范梈订婚宴所在的酒店。 韩娆听赵继川说,范家特别重视这场订婚宴,室内的布景都是找到行业内最顶级的设计师设计的。 结果韩娆一进去,就发现,订婚宴的现场设计和她想象中的大相径庭。她以为按照范梈那个张扬又抽象的个性,订婚宴或者是他生日宴那种抽象风,整一排镶着金边的人形立牌,或者是奢华风,和他公司的办公室一样布置成纸醉金迷的风格。 可这两者都不是。 订婚宴是以蓝色为主色调的简约风,一眼望去,像是进入了高雅的艺术殿堂,让人油然而生出一种对艺术的敬畏感。 即使人潮熙攘,也掩盖不住现场的高雅。 韩娆立刻想到了黎晚,想到了那个举手投足间近是优雅和知性的女人。 这是她的风格。 赵继川看着她微愣的样子,捏了捏她的手,“怎么了?” 韩娆摇摇头,突然有些八卦地问:“范梈和黎晚是怎么在一起的?” 他们之间太不匹配了,是一个外人单单看上去都觉得不匹配的程度。 引鸩(zhèn) 第90节 韩娆其实不太习惯八卦别人的爱情故事,甚至变相质疑别人的选择,可这次,是真有些忍不住。 紧接着,赵继川一边带她走,一边一知半解地给她讲他所知道的范梈的黎晚的故事。 范梈和黎晚勉强算是青梅竹马,范梈比黎晚大个五岁,小时候黎晚喜欢缠着他,让他带着自己玩儿,一来二去就有了感情。 据说那年范梈二十,黎晚十五,两人就在一起了。 后来这事被黎家知道,黎晚父亲发了好大一通火,就把黎晚送到国外上学了。 两人也就算是断了。 断了之后,范梈开始叛逆,不走他老子给他铺好的道路,自己创办星云娱乐公司,他老子一气之下断了他的资金。但是范梈创业最艰难的时候,黎家却投资入股,帮了他个大忙。 没人知道,这笔资金是怎么回事,也没人知道这些年范梈和黎晚是否有联系。 等到大家都反应过来的时候,黎晚也已经回国了,开了工作室。再接着,她和范梈经常一起出现各种场合,流传出了两人要订婚的传闻。 大家都感慨,范梈这个放荡已久的人,居然能轻易被黎晚拿捏。却极少有人知道,在黎晚还没成年的时候,就孤注一掷地和范梈在一起过。 事事大概都抵不过一个因果轮回。 没人知道,他们经历了多少磨难,又走在了一起。 韩娆听着这令人唏嘘的爱情故事,咂舌不已。 她看向订婚宴的女主角,黎晚穿了条白色流苏裙子,正对她抬起酒杯。 韩娆举起酒杯,脸上挂着笑,隔着空气和她碰了一下。 她轻抬起头,抿了小半杯酒,只觉得口中的甘甜和今天听来的还算甜蜜的爱情故事混杂在一起,有着浓浓的余韵。 那天订婚宴的现场特别热闹,数不清的名流权贵汇聚一堂,有些长辈,韩娆甚至前几年在电视上见过。 她跟着赵继川四处游走,男人给她介绍了不少人,韩娆也喝了不少酒。 到最后,她喝到微醺的状态,觉得室内要闷死了热死了,便和他说去透口气。 韩娆独自走到天台,坐在秋千椅上,吹着晚风。因为还没有真正到夏天,晚上的风终归是有些凉的。 韩娆打了个哆嗦,双脚落地,轻轻悠荡着秋千。 这个秋千椅被装饰的很美,风一吹,有阵阵花香扑鼻而来。韩娆偏过头看,才发现秋千两侧缠绕的花是真花。 也就是这么一回头,她突然见到一个熟面孔,打碎了她一天的好心情。 韩娆轻颤了下,手扣住椅子,防备又憎恶地看向目光深沉的男人。 林思梁举着酒杯对她挑挑眉,他说:“韩小姐,我等了你半天了,也看了你半天了。” 韩娆垂眸,有些后悔自己独自一人出来吹风。 其实在订婚宴后半场,韩娆就看到了林思梁。他今天穿了身粉色的西装,要想不被注意到也很难。 但今天现场的人特别多,韩娆又一直跟着赵继川,也就躲开了他。 她没想到,林思梁一直在守株待兔,等着她。而他究竟什么时候跟到天台的,她居然没有一点儿警惕性,压根没察觉到。 “林公子找我有什么事儿?”韩娆攥紧手包,推开卡扣,摸到里面的手机,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没什么事儿,咱们也挺熟悉的,随便聊一聊。”林思梁撩起自己的头发,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毕竟韩小姐当年砸的这一下可真够狠的,都留下疤了。” 韩娆扯了扯嘴角,有些惊慌失措地点了点手机,“那是你他妈的活该!” 林思梁耸了耸肩,抬手抿了一口酒,轻轻摇晃着手里的酒杯,“得,跟赵继川那么久,他都没把你这个臭脾气调/教好?” “你既然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你现在就不应该来招惹我,你觉得当年那事要是要让他知道,他会放过你吗?” 林思梁细细地回想着那天的场景,居然蹙着眉头认真问她:“他会管吗?” “你觉得他会为了你,管五六年前的破事吗?” 韩娆被问住了,她怔了一下,心里突然挺没底的。 是啊,赵继川会管吗? 韩娆不知 道。 她其实也不想自揭伤疤和赵继川说这些破事,她都已经想翻篇了,她不想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况且,五六年前的事,五六年前你报警都没用,你觉得现在还有证据吗?” “我们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你报警了,立案了,警察来抓我了,你觉得我会被判一个什么罪名?” 林思梁问她。 韩娆咬牙切齿地说:“你那是强/奸未遂。” “韩娆,你别忘了,我头上也缝了四针啊。那照这个道理,我是不是也该告你一个故意伤害罪啊?” “到时候,我俩一起进去,也算是有个伴。” 韩娆知道,林思梁这人就像苍蝇一样恶心。今天订婚宴现场人这么多,赵继川也还在,他不可能真敢对她做些什么。 说难听点,他要敢做的话,她被封杀那四年,他有的是机会。可他都没做,说明他这个林家的私生子还是有畏惧,不敢把事情闹得太大。 他今天就是憋着那口气,故意站出来恶心她,就像苏宛生日那天,他硬是要把切下的第一块蛋糕塞给她一样。 韩娆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想和畜牲多说一句话,于是转身要离开。 林思梁见状,突然叫住她,他换了个稍微平和的语气,说:“韩娆,别着急走,我今天找你是有正事,我们聊聊。” 韩娆轻哂一声,她能信他的鬼话? “哪天你死了,再给我讨正事。” 她抬腿离开,林思梁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肌肤张贴的那一刻,韩娆从头到脚密密麻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只觉得头皮发麻,生理性地泛着恶心。 她排斥地看向他,一边挣脱,一边伸手另一只手要扇他。 林思梁对上她的视线,骤然合时宜地松开。 他摊了摊手,“我是真的有话要和你讲。” 韩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裸露在外的胳膊,反复摩擦。 她不由自主又想到那天,男人醉醺醺的,力气却大的吓人,她都拒绝了,他还偏抱着她,要亲她。 她连踢带踹都挣脱不开,却被他压在了卫生间隔间冰冷地墙面上,抬手将红酒泼在了她脸上。 韩娆视线立刻模糊掉,就是这一插,被他钻了空子,只听见布帛撕裂的声音。 韩娆只觉得牙齿开始有些打颤。 也是趁这个机会,他拦在她面前,绿色的灯光衬得他的脸色有些瘆人,“你能不能别欺负我女朋友?” 他吊儿郎当地说,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要替代自己女朋友讨回公道的样子。 “宛宛她脾气不好,也不懂人情世故,哪得罪了你,你多担待一些,也不至于在机场吓唬她呀。” “她现在正在事业上升期,恋情这事不能曝光,这到底,韩小姐你应该也懂。你那么一吓唬她,她整天心惊胆战的,害怕赶明儿你就把我俩的恋情透露给狗仔了。” “韩小姐,你行行好,行吗?” “网上都说你是个善良的人,你总不能崩自己的人设吧。” 韩娆笑出声来,林思梁和苏宛倒真是一对,一个比一个能演。 她摇了摇头,压制住不好的回忆,懒得和他拉扯,正欲离开,身后却涌来一股暖风。 赵继川自然地揽住她的腰,那一刹,熟悉的气息萦绕在身边,韩娆突然觉得很安心很安心,悬着的那颗心平稳地落地。 男人抬眸看向林思梁,目光中一阵寒气,他轻嗤一声,说:“女人之间的事,林小公子你插手是不是不太好?” 林思梁清了清嗓子,他有些怕赵继川,这人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他从被接回林家就有所耳闻。 而且前几年有一次,他只不过是玩的花,闹出了点儿动静,搅了他的生日宴,他就大发雷霆,让他老子知道了,害的他被关了好久的禁闭。 “这倒是。”林思梁流露出对赵继川一副尊敬的态度。 其实他想说,上次苏宛打韩娆那事,你不也仗势欺人了吗。 但他没敢。没办法,一山更比一山高,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个道理,林思梁从小就懂。他私生子的身份,铸就了他从小就要被家中的哥哥欺负、瞧不起的境遇。 林思梁露出讨好的笑,看着赵继川,“赵总说的倒是,我这不是觉得韩娆人比较善良……” 赵继川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压低语气说:“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对她评头论足。” 第56章 一拳“轻一点儿,要坏了。”…… 每个圈层都有鄙视链,林思梁这种不学无术的私生子明显是处于鄙视链的底端。 赵继川一向看不起他,不过因为两家之间没有利益冲突和太大的交集,他也就没有明确表示过。 平时若是撞在一起,赵继川顶多是懒得浪费口舌搭理这种人。 但今天不一样,林思梁这种烂人凭什么对他的女朋友评头论足,他单独和韩娆在天台上聊天,到底是有何居心?今天韩娆跟着他一起来参加范梈的订婚宴,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韩娆是他的女朋友,林思梁是哪来的胆子明知故犯,招惹他的人的? 赵继川眸色渐沉,周遭笼了一层寒气。 他的余光能看到韩娆,她绷着小脸,一言不发,一副抵触、厌恶林思梁的样子。 赵继川很敏锐,不由得想到些什么,眉宇间的戾气更重,他攥住韩娆的手。 她的手很冰,不知道是被风吹的,还是被林思梁吓得。赵继川反复轻轻地揉捏摩挲着她的手背,可她的手就像是一直捂不热似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林思梁解释着,人也严肃起来,收起了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其实有些犯怵,因为他没想到赵继川会突然出现。但他强装镇定,不想显得太怂。 赵继川轻哂一声,堂而皇之地拿他父亲压他,“你要是闲的无聊,我不介意找林伯父聊一聊。” 男人能察觉到林思梁和韩娆之间有旧怨,而且韩娆曾经也说过,她被封杀就是因为惹到了林家。 现在看来,惹得正是这位不务正业,只懂喝酒泡妞的林家私生子。 赵继川看了眼韩娆,她目光呆滞地看向林思梁身后那盏灯,绿色的灯光仿佛魅影一般,虚盈盈地飘着。 引鸩(zhèn) 第91节 韩娆状态很不好,即使她在极力掩饰生理上的反应,可心理上的抵触却掩藏不了。 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远比她想象中的要了解她。 赵继川不愿意再和林思梁僵持,不愿意再和他浪费时间,于是,他松开韩娆的手,往前踏了一步,抬手轻轻拂了拂林思梁的花条纹领带,压低声音说:“我还是希望林公子自重,离我女朋友远一点儿,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往她身边凑,后果你自己负,或者让你们林家跟着一起负。” 说完,赵继川握着韩娆的手,拉着她离开。 林思梁看着两人的背影,骂了句“操”,他抬腿踢了一下旁边装饰的花盆,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非常不好的预感。 赵继川拉着韩娆离开天台,再次回到室内,韩娆只觉得屋里面真的好暖好暖,连带着她心头也涌上一股暖流。 她的耳边还若隐若现回荡着赵继川刚刚说的那些话,口中开始泛苦。 她想,如果六年之前,有个人这么护着她还有多好。 韩娆突然顿住脚步,赵继川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韩娆抬手圈住他的腰,摇摇头,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没什么,就是想抱抱你。” 赵继川也抬手抱住她,他其实已经迫不及待要问她一些事了,这些问题已经呼之欲出了。 可看到星星点点的人群不时地从一侧略过,他又选择了闭嘴。 有些话,大概只适合在只有他们两人的环境中才能谈,让别人听了去都是麻烦,大麻烦,对她会有不好的影响。 赵继川就这么抱了会儿她,他的手环住她裸露在外的肩膀,只觉得她的身体已经渐渐暖了起来。 男人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韩娆松开他,叹了 口气,说:“我想去趟洗手间。”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等你。” 赵继川等韩娆的过程,按耐不住,取出一支烟,轻轻捻了两下烟蒂,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也是在这个时候,他再次撞到了林思梁,林思梁刚从天台下来,嘴巴嘀嘀咕咕的,不知道是在骂什么。 林思梁一抬眼,就看见了赵继川,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此时此刻的赵继川,比刚刚在天台上还要暴戾,他都目光深沉,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林思梁立刻闭上嘴,很识时务地转身就往回走,他想要绕开他,不愿再继续犯冲。 结果没想到赵继川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来,男人抬手攥紧他的领口,把他扔在了墙上,只听见“砰”的撞击的一声,林思梁开始呲牙咧嘴,拧着眉头说:“赵总,我没惹到你吧。” 他见到他都绕着走了。 赵继川眯了眯眼,眸中尽是狠厉,他几乎没带任何犹豫,挥起拳头,由下到上,一拳打在了林思梁的脸上。 林思梁顿时就流了鼻血,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也弄脏了他的衣领。 林思梁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暴戾的男人,抬手擦了擦鼻子,“赵总这是干什么?” 突然被打,林思梁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语气臭的可怕。 自从他被接回林家,就娇生惯养的,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他哪里被别人揍过? 即使是不待见他的亲哥哥,觉得他烂泥扶不上墙的亲爹,都没动手打过他。 林思梁皱了皱鼻子,抬手想反击。奈何他就是个窝囊废,那点力气用在威胁女人身上还够用,和正常的成年男性比,就显得弱不禁风。 林思梁拳还没出来,就被赵继川卸了力气。 赵继川常年健身,力气大的惊人,林思梁根本奈何不了他。 “赵总,你得讲讲道理吧,总不能随便打人吧。”林思梁很识时务,即使心里再不忿,嘴上也开始服软。 赵继川双手攥起他的领子,他的脚后跟微微悬空。赵继川恨不得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钉在墙上,他压低声音说:“我再说一遍,你最好离韩娆远一点儿。” “知道了知道了。”林思梁缩着头,连连求饶。 突然,赵继川兜里的电话响了。 不用猜也知道,估计是韩娆出来找不到他了。 赵继川慢条斯理地松开林思梁的领子,轻哂一声,低头抻平自己衣服上的褶皱,又把拳头上的血抹在了林思梁粉色的西装外套上,一边掏出手机,一边离开。 他下了楼梯,正看到韩娆举着手机在卫生间门口徘徊,在黑色的瓷砖的映衬下,他总觉得她的身影格外娇小。 “娆娆。”他叫她。 韩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轻嗔着问他:“你去哪了?” 赵继川抬了抬下巴,平静地说:“刚刚碰到个熟人,随便聊了两句。” “谁啊?”她追问。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边走边说:“你不认识,等改天有空,介绍他给你认识。” 韩娆轻“嗯”一声,又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出来怪在哪。 他撒起谎来,滴水不漏。 韩娆只是心里存疑,但又分辨不出来,索性就算了。 两人回去之后,韩娆又跟着喝了几杯酒,还和今晚订婚宴的女主角聊了一会儿。 黎晚这人看上去很冰,讲起话来倒是温温柔柔,和水一样。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韩娆,便一直叫她“韩小姐”,韩娆就也生疏地称呼她为“黎小姐”。 两人女人撞在一起,手中有红酒,难免就是要聊八卦。 黎晚这种人也免不了,她虽然觉得冒昧,但还是有些好奇韩娆和赵继川的关系。 韩娆眯了眯眼,玩笑着说:“你觉得我和他是什么关系?” 黎晚又不傻,她没必要得罪赵继川,便有些傲娇得说:“他既然带着你来参加了我的订婚宴,就说明他很看重你。” 韩娆也抿唇笑了,面对黎晚的客套话摇了摇头,只是和她轻轻碰了下酒杯,“那看重这个词又是怎么定义的呢?” 黎晚摇了摇头,略带着感伤地说:“我也说不清,韩小姐肯定有自己的理解。不过我总觉得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孽缘要走,就比如我和范梈。” “孽缘?”韩娆有些诧异她会用这个词形容她和范梈的关系。 黎晚一副不在意的姿态,“可不就是孽缘?不然谁会和他订婚?” 韩娆没再多问,只是一味地和她举杯。 大概是那天晚上,林思梁勾起了她很多不好的记忆,所以韩娆借着和黎晚聊天的借口喝了挺多酒的。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醉过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回去的途中,像烂泥一样贴在赵继川的身上。 赵继川玩笑着说她:“不是你的订婚宴,你倒是喝的比主人公都积极。” 韩娆和他斗嘴,和他吹牛,“那要是我自己的订婚宴,我肯定大杀四方,把他们通通灌倒。” 赵继川闻言,突然不吭声了。 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安抚,目光却移向了窗外,看着街道上繁华的景致,一言不发。 韩娆也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她实在是喝的太多了,特别上头,只会趴在他腿上,两只手像泥鳅一样乱动。 突然,赵继川闷哼了一声,被打断了思维。他板着脸,攥住她的手,提着她的腰让她好好坐着,不要乱动。 韩娆嘿嘿一笑,手捏着他的脸就亲了上去。 赵继川本想躲开她,结果唇畔相贴的那一刻,他突然就心软了,也没力气推开她了。 男人弯腰,将她压在椅背上,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了她的唇畔上,又骤然松开。 韩娆睁开眼不解地看向他,似乎在询问他怎么停下了。 赵继川用指腹摸了摸她的小脸,回头看了眼王杰。 王杰会意,找到个能停车的地方将车停下,他下车,往远处溜达两步,默默地点燃一支烟。 此刻,车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唇,压低声音问她:“娆娆,你和林思梁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娆怔了一下,迷蒙的眼神突然映衬出一丝清明,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禁区,条件反射地警惕、战栗。 她眨了眨眼,轻轻摇头,“之前我刚拍戏的时候,他追过我,我当时有男朋友,便拒绝了他,所以他为了报复我,就封杀我。” 韩娆轻描淡写地说,语气中还夹杂着委屈。她伸出手去抱他的脖子,下巴蹭在他的脖颈上,“上次苏宛打我,大概就是因为她知道了林思梁以前对我有意思。” 赵继川嘴唇抿成一条线。 演戏是她的本领,喝醉的她演起戏来依旧能手到擒来,撒起谎来依旧可以不打草稿。 他揽住她的腰,只觉得嘴里泛苦。 她喝醉了都这样清醒,挑来捡去地和他交代,他不知道她清醒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估计更不会好好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 男人觉得头疼,不由自主地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韩娆。”他叫她的名字。 韩娆推了推他的胸膛,轻声说“好热。” 赵继川便松开她,给她独自喘息的空间,又给她拧开一瓶水。 韩娆抱着水小口小口地喝,像只小鹿一样。 她每次喝水的时候都喜 欢闭上眼睛,纤长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团扇影。 她擦了擦嘴,特别有骨气地和他说:“下次我还要和黎晚喝酒,喝倒她。” 赵继川“嗯”了一声敷衍她,又捏了捏她的脸。 喝醉的她除了不讲真话,其实真的很可爱。脸上挂着红晕,眉眼弯腰的,唇上还残留着水渍,像葡萄一样晶莹剔透的,轻而易举激起男人的摧毁欲,让人想亲、想蹂/躏。 赵继川就没带任何犹豫,就掐着她的脖子吻了上去,勾住她的舌头,轻轻吮咬。 两人口中的酒气交织在一起,甘甜,醇香,赵继川觉得他大抵也是醉了,居然想立刻马上就在这办了她。 可他终究是有点儿道德心,虽然不多,但还是怕被人拍了去。 所以只是浅尝辄止地亲了亲她,又不甘心地撩起她墨绿色的裙摆,指尖轻轻挑逗着,没一会儿,烂醉如泥的人就彻底瘫倒在他怀里。 她脸上的红晕彻底晕开,眼神也很是迷离。 引鸩(zhèn) 第92节 身上披的那幅山水画仿佛活了一样,潺潺细水缓缓流淌,远处的山黛上的枝叶也摇曳起来,一晃一晃的,特别美。 韩娆攥住他的手,把脸埋在他的怀里,“不要了。”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唇,“宝贝,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 韩娆缩了缩脖子,扯着他的领带笃定地说:“没有。” 他总喜欢这么试探她,她怎么可能上他的当? 赵继川脸色越来越沉,他微微用力,将平静的湖面搅得泛起一圈又一圈地涟漪。 韩娆上齿抵住下唇,又松开,嘟着嘴去亲他的下巴,“轻一点儿,要坏了。” 他咬上她的唇,暧昧不清地问她:“哪坏了?”他抬手点了点她的额头,问她:“是不是这坏了?喝酒喝坏了?” 他在内涵她头脑不清醒,脑子坏了。 韩娆没再和他争辩,只是仰着头往椅背上靠。他偏偏不让她往上靠,手覆盖在她的纹身处支撑着她,害的她不得不一手撑在冰凉的车窗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潮湿的痕迹。 韩娆委屈巴巴地抱着他的脖子,忽然心一颤,哭了出来。 赵继川叹了口气,紧紧抱着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没说话。 他其实很不满意她今晚敷衍的态度,因为她这是摆明了不愿意相信他,不愿意和他讲实话。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不要逼她,这是他她的伤疤,她不愿意揭开也可以理解。他告诉自己要一步一步慢慢来,他总有办法让她敞开心扉的。 待到两人呼吸平稳,赵继川才把手收回来。 他慢条斯理地把她裙子上的褶皱拂平,又拿出纸巾,把手擦干,然后点燃一支烟,轻轻地吸。 男人边抽烟,边把车窗降下,看着路上来来往往有几个人过来。 他似乎想到些什么,抬手把她揽在怀里,让她躺在自己的腿上,把衣服外套蒙在她的身上,将她裹住。 她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了,在公共场合露面需要谨慎。 更何况,她现在这状态,情潮还没有褪去,他不想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看见。 赵继川一共抽了两支烟,烟味似乎把车内的旖旎味彻底驱散。 男人这才拿起手机给王杰打了个电话。 王杰没接电话,只是立刻掐灭烟头从远处回来,拉开驾驶座的门,不动声色地发动引擎。 王杰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甚至没敢多看韩娆一眼。 他把两人送到家里,就立刻离开了。 赵继川用西服蒙住韩娆的头,将她抱回家。 怀里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头发有些凌乱,脸上还挂着绯红。 他把她放在床上,弯腰帮她脱掉鞋子,又找了条睡裙帮她换上。 帮她换衣服的时候,他手摸到她的内裤,只觉得还晕着一团潮湿。他觉得她这样不舒服,就帮她全部换上新的,然后坐在一边发愣。 室内只开着壁灯,赵继川坐在椅子上攥了攥自己的拳头。 突然听见手机响,是她的。 赵继川打开她的包,取出手机,是vivi。 “喂。”男人声音低沉。 vivi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是赵继川接电话,她说:“那个姐夫,我姐呢?” “她喝醉了,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赵继川看了眼躺在床上的韩娆,她睡着了也不老实,就那么一瞬,就把被子踢了,一条白皙的腿露在外面。 赵继川起身,重新帮她把被子盖好。 vivi说:“也没什么事,我就想问问我姐,我明天几点来接她,我给她发微信她没回。” 赵继川捏了捏韩娆的耳垂,她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他便松开了。 “嗯,看看吧,等她明天醒了,我让她回你。” “那好吧。” 挂了电话,赵继川看了眼韩娆的手机,不由自主地解开锁。 他知道她手机的密码,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有次他怀疑她藏了男人,她为了表忠心,把密码告诉了他。 不过赵继川以前从来没翻过她的手机。 此时此刻,男人用大拇指轻轻划动着界面,突然发现,她的录音机就在主页的页面。 几乎没带任何犹豫,他就点了进去。 最新的一条录音是今晚的。 男人太阳穴突然跳了起来,他走到书房,抬手点开,录音机的声音缓缓透过听筒传了出来,砸在他的心头—— “那是你他妈的活该!” “得,跟赵继川那么久,他都没把你那个臭脾气调/教好?” 两人的对话断断续续的传来,夹杂着窸窸窣窣的摩擦声和天台的风声。 赵继川眉头越拧越深,直到他听到韩娆崩溃地说:“你那是强/奸未遂。” 他只觉得动脉中的血液凝固,一口恶气堵在胸口上不上,下不下。 他觉得今天打林思梁这一拳打轻了,他这种畜牲,就应该去死。 第57章 脏不脏?“我亲亲你好不好?”…… 那份录音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记录了从韩娆和林思梁对峙,到赵继川出现,再到两人离开的经过。 男人握着韩娆的手机,听完一遍录音之后,他甚至能大概猜测到当时的状况。 显然,韩娆今晚去天台吹风,林思梁的出现是让她猝不及防的,以至于她都没有录下两人对峙的完整经过。 但她还算冷静,头脑挺清晰,立刻反应过来要留下证据。 赵继川把进度条拉到开头,自虐似的反复听了很多遍。 他甚至能记住韩娆说的每一句话的语气,记得她颤抖却又掷地有声的声线。 他不敢想,韩娆是吃了多少亏,或者说,这件事带给她的阴影有多大,以至于直到现在,她还这么警惕、这么敏感、这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赵继川只觉得口中泛苦,他突然回忆起很多很多过去,那些积压在心底的记忆突然决堤,化成一道道利刃,割得他血肉模糊。 他有些懊悔,懊悔自己非人的冷漠、冷淡,懊悔自己的以前对她的轻视和折磨。 男人默默地点燃一支烟,在昏黄的灯光下吞云吐雾。 音频很快就听完了一遍,书房重归寂静,男人便又点了重新播放。 直到抽光了仅有的几支烟,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他才退出手机的录音界面,然后把屏幕熄掉,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孙昊打电话。 “赵总。” 赵继川面无表情地让他查这件事,还补充说:“别让任何人知道。” 孙昊也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立刻严肃地应了下来。 挂掉电话,赵继川起身,透过窗户望向窗外,只觉得黑夜像是一头巨兽,有无穷无尽的恶念蛰伏在夜的皮囊之下。 他不动声色地别开视线,抬手熄掉灯,然后回到卧室,将韩娆的手机扔在床头柜上,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放下手机,他坐在床边,弯腰打量着睡得正香的女人。 她喝醉了睡起觉来真不老实,刚刚他出去那么一会儿,她就又把被子给踢了,侧躺着,怀里抱着个抱枕,还把脚搭在上面。 赵继川凑近,闻到她身上夹杂着的淡淡香气和酒气,忍不住拂开她的碎发,亲了亲他的额头,“娆娆。” 她有所察觉,伸着手去推他的脖子,说“热”,那姿势特别可爱,还有些傲娇,带着扑面而来的少女气息。 赵继川只好离远一些,又调了下空调的温度。 今晚上,他好像一瞬间弄懂了很多东西。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开始 见到韩娆的时候,她身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成熟、世故和心机。原来是深陷泥潭太久了,再单纯的人也染上了是是非非,变得市侩,学着防备,变得小心翼翼。 可最近这半年,尤其是和她敞开心扉确认恋爱关系之后,他由衷觉得,她身上那股曼妙的少女气息又回来了。她比他小了很多,其实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姑娘。她喜欢kitty猫,喜欢和他撒娇斗嘴,喜欢那些幼稚至极的东西。 这些平常的细碎的小事,如今看来,竟让他觉得庆幸。 他很庆幸,在他面前,能把她养的天真,愿意表达最真实的自我。 可他又觉得遗憾,她始终对他有所保留。林思梁这件事,即使她喝醉了,依旧会对他防备着不讲真话。 他不懂别人的爱情是怎样的。 但他的爱情让人可悲,在一起两年多了,他依旧得不到她最绝对的信任。 赵继川按耐不住,又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他想弄醒她问问她:娆娆,如果我亲手抓住你的梦魇,你会做到对我绝对的信任吗? 显可又舍不得真叫醒她,破坏她的美梦。 韩娆此时睡得正想,她呼吸均匀,一动不动,只有裸露在外的脚趾蜷了蜷。 赵继川又抻着被子,往上拽了拽,韩娆也借这个机会换了个睡觉姿势,改为平躺着。 赵继川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便脱掉衣服去洗了个澡,然后上床把她紧紧揽在怀里。 - 韩娆是被热醒的,闭着眼睛就去推赵继川的胸膛。 她的意识是清醒的,但身体是懒惰的,于是一言不发,只是一味去推他。 赵继川察觉到她的动作,蓦的睁开眼,用了两秒来适应卧室的黑暗,然后才反应过来是她醒了,两只手像猫爪子一样在他胸膛上抓来抓去。 可他依旧没动,只是抬手环住韩娆的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对着黑夜沉思。 很奇怪,他今晚居然难得做了个梦—— 梦到他二十多岁出头的时候,喜欢玩儿喜欢闹,也愿意和一群人聚在一起无聊地喝酒消磨时光。 那天是他的生日,范梈他们一堆人闹哄哄地给他庆生,还自作主张地吆喝着叫了几个美女唱歌助兴。 引鸩(zhèn) 第93节 只是本来挺热烈的氛围,突然被隔壁打断了。 一行人不耐烦地推开门去看,只见林思梁顶着一头血,半个身子抵着门,歇斯底里地追着一个女人,嘴上说着要弄死她。 赵继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走廊拐角处一个看上去清瘦的小姑娘,穿着一条绿色的碎花裙,披散着乌黑的秀发,衣服被酒水晕湿,鲜红的酒水滴落在白色的地板砖上。 林思梁捂着流血的头还在追,手上拿了个红酒瓶,挥着酒瓶歇斯底里地喊:“小婊/子,别让我抓到你,我他妈的弄死你。” 赵继川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那个姑娘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往前跑,听见他的话明显身体一怔,下一秒又接着往前跑。 她在走廊处拐弯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思梁。 就那么一眼,赵继川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孔,是十九岁的韩娆。 她妆也花了,脸上挂着酒水,满脸恐惧。 赵继川心一颤,伸出手,想开口,想拉她一把,结果就突然被身边的人叫醒了。 他才发现,这是一场梦。 可也许,这并不是一场梦。 赵继川喉结剧烈滚动着,缓了两秒,将梦境和现实分割,他才问她:“怎么了?” 他的声音是说不清的低沉和沙哑。 韩娆这时也睁开了眼,她突然又不觉得热了,往他怀里缩了缩,嗔怪着说:“刚刚你压的我喘不过来气了。” 他往一边挪了挪,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再睡会儿吧。” 他问她:“酒醒了吗?难不难受?” 其实宿醉的感觉特别不好,除了头有些懵懵的,就是身上难受,口腔中弥漫着一股怪味。 韩娆扁了扁嘴巴,“还行,挺清醒的,我都没想到我喝了这么多。” 赵继川轻“嗯”一声,告诉她:“你助理昨晚给你打电话着,问她几点来接你比较好。” 她只请了两天的假,今天下午要回剧组,明天还要拍戏。 韩娆起身,摸到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你怎么和她说的?” “我说等你醒了,让你回她。” 韩娆觉得这个点儿vivi肯定还在睡觉,便用微信给她留了个言,转身又把手机扔在一旁,掀开被子起来。 “你干什么去?” 韩娆:“我要刷牙洗澡。”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真丝睡裙,皱皱鼻子和他商量,“下次我再喝醉,可以把我打醒了,让我洗漱行吗?” 她捏了捏自己的脸,唇角立刻耷拉下来,昨晚她居然没卸妆就睡了,明早上她的皮肤肯定得暗沉。 赵继川轻“嗯”一声,看着她进了浴室。 他其实挺好奇的,她喝醉了是会断片吗?她是真不记得两人在车上做过什么、聊过什么了,还是因为不想提,所以假装不记得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传进耳畔,赵继川也精神了,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很快,韩娆就卸掉妆、洗完澡出来了。 她穿着吊带睡裙,扎着头发,脸上敷着面膜。 赵继川对她招了招手,韩娆一边熨平脸上的面膜,一边问他:“怎么了?” 她坐在床边,抬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她的指尖有些湿。 赵继川抬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带到自己怀里,她脚上的拖鞋“啪嗒”一声落地。 男人扣住她的手,直白地问:“今晚你说林思梁追过你。” 韩娆脸上的笑僵住了,那层面膜衬得她的脸色特别瘆人。她轻“嗯”一声,又吐槽着说:“林思梁那个狗东西,人生信条就是得不到就毁掉。他追不到我,所以气急败坏,让公司封杀我雪藏我。” 赵继川追问:“就这样吗?” “就这样。”她耸了耸肩,“他这人是不是真挺小气的。” “那今晚在天台,你们聊了什么?” 韩娆眨了眨眼,面膜上开始有些褶皱,她也没心思捋平,就说:“你不是应该都听到了吗?苏宛是他女朋友,就上次打我的那个。可能是上次咱们灌她酒,她回去告状了,林思梁这个当男朋友的也许是想帮她出出气。” 其实韩娆也在试探赵继川。 她心里也没底,她不想再让别人知道那件事,但今晚她又不知道赵继川听到了多少。 赵继川笑了。 他突然觉得他们今晚的博弈闪回两人刚在一起的时候,那时他们就是这样,各怀鬼胎,各怀心思,针锋相对,暗流涌动,却又谁都不愿意退让。 只是今天,彼此的态度稍稍温和了些,三言两语也不夹着刀子。 尤其是他,温柔到了极致,眼角挂着淡淡的笑,手紧紧搂着她的腰。 韩娆心神不宁,那双裸露在外的眸子水汪汪的,带着探究。 赵继川点头表示赞同她的观点,就没有再说话了。 他看着她,只觉得心疼,又想起以前,他在情/事上玩的花,虽说做什么变态的事,但他却喜欢在她身上挖掘不同的姿势,获得不同的体验。 每次正面入的时候,她都很主动、很积极、很配合。可一到从后面,她就表现得特别没有安全感,总是要歪着脖子回头看,攥着他的手腕回头看直到看到是他,她才安心。 他以前只以为,她是喜欢做/爱的时候看着对方的脸。 现在明白了,她只是不喜欢看不见后面的人是谁,因为她没有安全感。 而让她丧失掉安全感来源的那个人,就是林思梁那个畜牲。 可他也算是间接造成她心理阴影的罪魁祸首,因为她以前反抗,他只当是情调,从来没有问过她原因。 他这个男朋友当的太不称职,从不曾关注过女朋友的内心世界。 赵继川越想越觉得心疼,越想越愧疚。 他突然箍住韩娆的腰,把她压在了自己身下,将她的双手按在头顶。 韩娆以为他要去亲她,拍了拍他的胳膊抗拒着说:“我在敷面膜。” 赵继川没说话,只是往下,抬手覆在她大腿的纹身上,剥去她最后一层障碍。 男人呼吸渐渐紊乱,他看了她一眼,柔声说:“娆娆,我亲亲你好不好?” 韩娆对上他幽深的眸子,好像突然意会到什么,反抗着连连摇头,抬手去推他的头,“赵继川,不要,……” “脏”字还没说出口,他就启唇,对着她的耳月唇瓣吻了上去。 一片温热。 第58章 纠缠“不许用牙齿。” 韩娆只觉得,整个世界都被颠覆了。 她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事,即使平时思想再开放,头一次被人亲吻,还是紧张得不知所措,双手一会儿攥着床单,一会儿又插/进男人的头发。 “赵继川。”韩娆叫他。 赵继川探出舌尖,搅住她的,密密麻麻的吻随之落下。 他的发丝有些凌乱,碎发落在额前,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听到她叫他,便抬起头,两人的眸子撞在一起。 韩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红的彻彻底底。 她总觉得,他幽深地眸子是一台明镜,倒映着两人交叠的身影,色/情又旖旎。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仿佛被鼓励一般,闷声笑了下,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肌肤上,和她呼吸相融。 韩娆这下也不觉得热的,她胳膊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赵继川。”她死死咬住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感受。 她像是一脚踏入了云端,就这么虚飘飘的浮着,可另一脚却踏不到地上,碾来碾去,脚趾蜷缩到一起,也体会不到安全感。 她缺少一个受力点,只好绷紧后背,连带着腰也挺了起来,上半身形成弓状,缩进他的怀里。 赵继川察觉到她的排斥,抬手摸了摸她,本想安慰她,却没想到给她吓得一个激灵,她立刻瞪了一眼他。 男人只能笑,笑她看上去在床上的本事挺厉害的,但实际上就是个菜鸟,稍微有点儿花样就招架不住,只会绷着下巴喊他的名字。 “娆娆,你不懂享受。”他冷静客观地评价她。 韩娆眨了眨眼,想调整一下姿势,却被他用胳膊挡了一下,他问她:“没体验过吗,宝贝?” 韩娆彻底不想说话了,她这反应像是体验过的吗? 她抬腿要去踢他,又被他卸了力气,他握着她的脚腕,调侃着说:“这样你就会永远记得我,第一时间想起的也是我。” 话音刚落,吻又接踵而至。 韩娆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她觉得这一晚上都有些梦幻,他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没弄懂。 还有,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个份上了呢? 韩娆都不敢想,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居然心甘情愿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拼尽全力地取悦她。 不过,这个想法一闪而过,因为在下一秒,她就没有思索的能力了,她只感觉温热的舌尖撬开她的耳月唇,接吻一样勾住她。 而她,也欲生欲死地被他吸引,被他掌控。 她仰着头,下巴上扬,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脸颊上染着一朵不正常的绯红。 “赵继川。”她咬牙切齿地叫他,“不许用牙齿。” 她真要被折磨疯了。 如果说以前的他是坚硬的,那此刻的他就是柔软的,可柔软中还夹杂着一丝锋利,时不时地啮咬她,给她带来非同寻常的快感。 韩娆脚蹬在床单上,卷起褶皱。 她又去叫他,可这次却是求他,求他再亲亲她。 引鸩(zhèn) 第94节 赵继川抬眸,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面部表情,像是一个看着猎物的猎人,喉头剧烈滚动着,仿佛吞咽着什么东西。 他突然开口,和她说:“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发烧?” 韩娆“嗯”了一声,语调上扬。 赵继川闷笑一声说:“那一次,我就很想这样。” 想切实地感受一些她的体温,感受她究竟烫不烫。 韩娆骂了句“变态”,男人却是蛮兴奋的,指尖摸索着她的鸢尾花纹身,轻轻吮咬着她的唇。 有人说这是通往女人心灵的窗口,他今天就想试一试,试一试他这样做,能不能让她忘掉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希望,以后她想起性,第一反应是他吻她,是他这个人,而不是林思梁费尽心思想要欺负她这件事。 大概是真没有实践经验,这个吻持续没多久,韩娆就觉得外面下起了雨。 是那种温和的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浇灌在大地之上,是属于初春这个季节的雨。 她的小腹轻轻抽搐着,抬手去拉男人的胳膊。 赵继川起身,捏了捏她的小脸,“舒不舒服?” 韩娆锤了他胸膛一下,骂他:“变态。” 他只是笑而不语。 过了会儿,他把她揽进怀里,抬手擦了擦鼻尖上的细汗。 韩娆的目光下移,觉得他该吃大餐了,可他却一动不动,只是抱着她,拉着她的手覆上他的,接着去吻她。 韩娆一脸嫌弃,偏过头想躲,又被他捏着下巴转了回来。 他用指腹擦了擦她的唇,不带任何犹豫地吻了上去,勾住她的舌尖。 韩娆只觉得口中混杂着薄荷的牙膏味、残留的酒气,还有一股淡淡的道不明的味道。 可她居然迷恋上了这种感觉。 她觉得眼前的男人真是魔鬼,一次又一次带她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拉着她一起堕落。偏偏他的技术还炉火纯青,让人欲罢不能。 韩娆双手环住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窝,“赵继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都没为他这样做过。 在她的潜意识里,这种事一定是爱到骨子里才可以做的。因为真的会抵触,会嫌弃,至少她是这样,因为她有轻微洁癖。 赵继川说:“希望你可以信任我,依赖我。” 韩娆心一颤,把他抱得更紧了一些。 赵继川静静地等待着她开口,可是等了良久,她还是一言不发。 “娆娆,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他又一次问。 韩娆怔了一下,指尖嵌入掌心,她摇摇头说,“没有。” 赵继川心一沉,他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拍了拍她的后背,说:“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回剧组?” 韩娆和他一起躺下,他们依旧抱在一起,维持着一贯的睡觉姿势,她背对着他,他紧紧揽住她的腰。 可韩娆却干瞪着眼不敢睡。 她身体的反应告诉她,她很依赖赵继川,很喜欢他所给她的。可她的心理又开始排斥,她的经验告诉她,不要和任何人揭开自己的伤疤,因为这都是以后可以伤害她的利器。 - 韩娆这一年是真的很忙,无缝衔接进剧组。那部谍战剧杀青之后,她立刻接了一部现偶剧,去重庆拍戏。 这部戏的导演是周冶,是当初赵继川介绍给韩娆认识的那个导演。 据周冶说,当这个项目要启动的时候,关于女主角的人选,他脑海中蹦出来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太太,另一个就是韩娆。他太太不是圈内的演员,自然没法演戏,于是便联系了胡胜楠,问韩娆接不接这个剧本。 这部戏讲的是一个女生的暗恋故事,原著小说名为《妄念》。这部小说前几年在互联网上爆火,话题讨论度特别高,其中最火的评论就是“这部暗恋小说到底有没有原型”。 韩娆接这部戏,完全是看中了这部戏自带的话题讨论度和流量,再加上看了剧本之后,发现女主角的人设还不错,于是就接了。 她拿到剧本的时候还在拍那部谍战剧,本来要拒绝,因为可能排不开档期。 但因为她的形象太符合周冶所要的了,于是他便一直等着她,等着她杀青。 女主角就这么敲定了之后,周冶却开始为男主 角发愁。 当时韩娆知道之后,立刻就想起了秦云骞,并把他推荐给了导演。试过戏之后,周冶觉得秦云骞还不错,于是就定了男主角,这也间接促成了韩娆和秦云骞的第三次合作。 这部戏拍的比较顺利,算是熟人局,因为周冶和赵继川认识,赵继川来剧组探班的次数也多了起来。有时候出差,他也会中途特意来趟重庆,陪她一晚上再走。 偶尔韩娆和他斗嘴,他就说,他是来找周导喝酒的,又不是来看她的。 韩娆只好皱着鼻子,跟他说,那下次他再来可别找她。 韩娆觉得现代剧比较好拍,是字面意义上的好拍。因为没有高难度动作,没有打戏,不用吊威亚。而且,这部戏的背景就发生在夏天,他们还不用反季拍戏。 可以说,这部戏是韩娆出道以来,拍的最顺利、最舒服的了。 除了重庆的气候太闷太热,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只可以,拍戏中间途发生了点儿拍戏外的不愉快—— 那年大概七月初的时候,谢遥辰的母亲去世了。 韩娆自从去年去看过一次谢母,便和对方没了联系。这次知道她去世,还是间接听她和谢遥辰两人共同的朋友说的。 韩娆的确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她也没去参加谢母的葬礼。 她不喜欢这种形式主义的东西,也不喜欢要靠一个仪式感来缅怀逝去的人。她是一个愿意抓住当下的人,所以她在听见谢母生病之后,亲自去看过她。 韩娆本以为这件事会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谢遥辰也会回到正常的生活。 结果她没想到,某天杀青之后,谢遥辰会喝的烂醉到酒店堵她。 那天结束拍摄已经十点多了,下车之后,vivi挽着她的胳膊进酒店大堂。 尽管她们捂的严严实实,带着口罩帽子,还是一眼就被谢遥辰看到了。 男人穿着一件白t,脖子上挂着一条很粗的银色项链做装饰。因为天气太热,他脸上有些脱妆。 见到韩娆,他大步走过来,拦在她面前,低声叫她“盈盈”,“能陪陪我吗?” vivi反应敏锐,还以为是私生饭,立刻挡在韩娆面前,问他是谁,到底想干什么。 vivi没见过谢遥辰,只知道韩娆有个前男友。她皱着鼻子看着谢遥辰,透过他身上的酒气隐约嗅到了危机感,便立刻要叫保安。 “我是谁!你问她我是谁啊?”谢遥辰抬了抬手,目光中很是疲倦。 韩娆蹙了蹙眉,拦住vivi,和谢遥辰说:“阿姨去世,你节哀。” 谢遥辰好像被戳中了痛点一样,攥住韩娆的手腕,“我以为你会去送她最后一程,你为什么不来?她临走之前还叮嘱我,要我好好过日子,要你好好过日子,要我不要纠缠你。” 韩娆冷眼看着他,说:“可你不还是来纠缠我了吗?” “我就想问问你,为什么不来,她的葬礼你为什么不来?我不信你不知道!” 韩娆深吸了一口气,她能理解他的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和他计较,便心平气和地说:“我是知道,所以我让你节哀。阿姨待我的好,我一直记在心里,这辈子也不会忘。但过去了就是过去了,谢遥辰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们已经结束了,没有任何关系了。我要是你,我就应该好好听阿姨的话,以后好好过日子,而不是喝了点酒就来纠缠分手很多年的前女友。而且,阿姨生病也很难受,化疗也很痛苦,也许离开对她而言也算是一件好事呢?” “你别偷换概念!”谢遥辰眼睛猩红地看着她,断章取义地理解她话里的意思,被她激怒,指着她的脸气愤地说:“你就是个没良心的人!你居然说我妈死了是好事!当年林思梁那孙子对你干了什么,你要死要活的,是我妈,是我家里人一直在陪着你。” 韩娆心一颤,目光越发清明。她静静地盯着因为喝醉酒发疯的谢遥辰,咬紧了牙关。她不想听他道德绑架,却做不到一个巴掌抽在他脸上,只因为他母亲刚去世。 “所以呢?你想表达什么?你想怎么做?你想要我怎么做?”她一句又一句地问,眼中满是不耐烦。 谢遥辰似乎被这句话问住了,他的眼圈越来越红,嘴边泛着青色的胡茬,低着看向她。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来找她的动因。母亲去世了,安葬完之后,他就买票来了重庆。 他知道她在重庆拍戏,这部戏开机的时候他就知道。 原本他只是想找她寻求点儿心理安慰,可见到她疏离的态度,冰冷的眼神,事不关己的样子和咄咄逼人的话,他就恨她。 恨她没良心,恨她太决绝,恨她不要他了…… 她明明是他最爱的人,却被他弄丢了。 现在他没了母亲,他只有她了,他很痛苦,他很煎熬,这几天他吃不好睡不好,他想抱抱她,他想告诉她他一直都很在乎她。 她根本不知道,他一直在网上关注着她的信息,她的每一部剧,他都有看,她的每一个热搜,他都会点进去。当初她被苏宛欺负,他也气的团团转。 可他清醒的时候,不敢打扰她,他即使心里饱受煎熬也不敢打扰她,因为他太了解她了。 他只有喝醉了酒,才敢鼓起勇气找她,可她的态度是冷淡的,她根本不知道他没了母亲心里有多难受。 他想要她的安慰,他想要她像上学的时候那样安慰他,小小的身躯紧紧抱住他安慰他。 可这些都没有。 谢遥辰有些恍惚,他抬手拉住韩娆的手腕,刚刚的歇斯底里也骤然消失,他嗓音干涩地说:“盈盈,我没有亲人了。” “你还有父亲。”她冷静地拂开他的手,“你现在应该管理好你的情绪,少喝点儿酒,回家多陪陪你爸。阿姨去世,他一个人,应该也不好受。” 韩娆说完,拉着vivi转身就走。 谢遥辰看着她孤傲的背影,忽然想起两人分手的那天,她也是这样离开的,转身就走,不留任何无余地。 他忽然又笑了起来,恶狠狠地说她:“韩娆,我有时候真觉得林思梁那事,就是你活该。你这种心肠硬的人,没良心的人,能有什么好报应呢?” 韩娆胸口剧烈起伏着,转身抽了他一个耳光。 vivi被这动静吓到了,攥住韩娆颤抖的手叫她“姐”。 周围人也明显被声音吸引,都投来探究的眼神。 韩娆死死咬住唇,她没想过,谢遥辰居然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 什么叫她活该? 她明明是受害者。 韩娆鼻子泛酸,手还在抖着,眼眶里的泪水也在不停打转。 谢遥辰被打得清醒了三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瞪着眼睛不知所措,“阿盈,我不是那个意思。” 韩娆轻哂一声,扯着vivi的手腕,头也不回地离开。 电梯门合上的那一刻,她眼角的那滴泪才滑落。 引鸩(zhèn) 第95节 “姐。”vivi小声叫她。 韩娆偏过头,无奈地笑了笑。 她在想,究竟是她年轻的时候眼瞎,还是谢遥辰变了。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她在意什么,偏偏往她最痛的地方捅刀子。 不,不是他变了,是他一直都是这样,懦弱,偏执,口无遮拦。 六年前就是这样。 不然,就连他家里人都待她那么好,她怎么舍得和他分开? 韩娆抬手抹掉那滴泪,扯了扯嘴角,随口评价着说:“感情纠纷罢了。” 电梯上的红色熟悉在飞速变化,韩娆摇了摇头,“喝了点酒儿就来我这抽疯,你下次要是再看到他,直接报警就行。” “嗯。”vivi应下。 “叮”的一声,电梯停下。 韩娆立刻抬腿,vivi紧跟在她后面,一路上都云里雾里的。她刚刚透过两人的对话,大概弄清楚了发生了些什么,可林思梁,林思梁又是怎么回事啊? vivi动了动嘴巴,没敢问。 两人回 了房间,韩娆找到睡衣就要去洗澡。临进浴室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赵继川。 他们约好的到酒店视频的,他是掐算着时间给她打电话的。 韩娆看了眼手机,随手递给vivi,“你告诉他,我今天加了一场夜戏,让他先睡吧。” “还有,别告诉他今晚的事。” “好。”vivi迟钝地点头,把视频挂掉,低头给赵继川发微信汇报韩娆今晚的“新增行程”。 韩娆手扶着冰凉的门框,叫vivi。 “姐,怎么了?” 韩娆抿了抿唇,摇摇头说没事,立刻就把门关上了。 她其实是想问:她真的是活该吗? 下一秒,她就坚定地给了自己否定的答案。 她现在有自己的思想,不再是那个被人三言两句就逼到崩溃的小姑娘了。 韩娆脱掉衣服,打开花洒,静静地反思。 其实她最活该的,就是那年不懂事,把谢遥辰当作自己的救命稻草,把自己遇到的不公平待遇都告诉了他。 他和他的家里人确实把她拉出了泥坑。 可现在,他光凭三言两语又能将她推进地狱。 不过韩娆很庆幸,她不是十九岁的那个她了。现在的她,心理承受能力很强,疏导能力也很强,自我保护意识也很强。 她不会再轻易信任任何一个人,不会再把自己的软肋暴露出来了。 有些痛,经历一次就够了,经历一次就该长记性了。 这是血的教训。 第59章 报仇雪恨“妈,她是我女朋友。”…… 韩娆没和赵继川讲过谢遥辰来重庆找她的事,谢遥辰被她扇了一巴掌之后也再也没出现在她面前。 日子就这么忙忙碌碌地过。 前阵子,韩娆和苏宛的那部年代剧在cctv8播出了。韩娆因为“小三”这个角色经常上热搜,不过一般都是骂她的居多。 vivi有时候看评论区看得生气,想用小号和人对骂,被韩娆拦下了。 她仿佛一点儿也不在乎般,边喝柠檬水边宽慰vivi说:“这都是热度。” 韩娆那段时间确实很有“热度”,除了要拍戏之外,她还要配合剧宣,有时候要晚上和剧组主创团队一起直播,有时候要线下扫楼,偶尔还会有个真人秀、杂志、代言之类的片约。 韩娆忙,vivi自然也跟着忙,除了要完成助理最基本的工作,她还时不时要和胡胜楠对接确定韩娆的行程安排,陪着韩娆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 韩娆问她累不累,vivi倒是拍着胸脯说:“虽然累,但是高兴。” 她说:“姐,看着你渐渐火了起来,累点儿也觉得开心。” 韩娆也跟着笑了出来,她想想,这话确实有道理。 也许是以前太过清闲了。现在忙了起来,她反倒觉得充实。 她喜欢这种充实的感觉,喜欢有事做有戏拍的感觉,喜欢走在机场能有人认出她说喜欢她的感觉…… 也许有些人生来要做一颗“明星”的。 不过那年年底发生了一件大事,是关于林思梁的。 韩娆当时刚杀青,从横店飞回来。 她记得那天回来,是赵继川差遣王杰来机场接的她和vivi。 回家的途中,天空中飘起了小雪,纷纷扬扬的,落在窗户上就融化了。 后来韩娆才知道,那是今年北城下的第一场雪,这场雪比往年来的都要早,就像是有所预兆一般,是个好兆头。 王杰把韩娆送回家,她拖着行李箱进了家门,才发现赵继川原来在家。 男人穿戴挺整齐的,一身西装革履,宝石蓝色的领带上拉了个温莎结,看样子似乎晚上是要有什么应酬。 韩娆扔下行李箱,张开双臂扎进他的怀抱,故意撒娇说:“我还以为你不在家。” 又挺长时间不见,她很想很想他,便贪婪地嗅他身上的沉香味,像个小刺猬一般在他的怀里乱动。 赵继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顺势环住她的腰。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韩娆总觉得这个拥抱特别特别认真,特别特别郑重。 她循着直觉,仰起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赵继川没有立刻回答她,只是垂眸看着她的眼睛。 两人之间太过熟悉,几乎只是一个眼神的游离,韩娆就明白了,他大概是真有事。 她眨了眨眼睛,纤长的睫毛上似乎还濡湿着一层融化的雪,晶莹剔透的,很透彻。 “怎么了?你别这样吓我。”她的心突然提了起来,抬手忍不住攥紧了他的衣角。 他们之间很少这么严肃过,这让韩娆心里很没底,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继川察觉到她的紧张,捏了捏她的脸,让她放松,说:“大概可以算是一件好事。” 听到是好事,韩娆眨了眨眼。 男人抬手轻轻拂掉她睫毛上的水,冷静地说:“当年你和林思梁的事我都知道了,他想见见你,说是要郑重地给你一个道歉。” “至于要不要见他,娆娆,选择权在你。” 韩娆闻言,立刻怔住了。 他短短的几句话中包含的信息量太大了。 她和林思梁的事他怎么就知道了呢? 她蹙着眉头,大概想了起来,估计还是范梈订婚宴那次,他发现了端倪。 他当时尝试问过她这件事,她避重就轻,含糊着搪塞他,他当时没再逼问,她还挺庆幸的。 原来他不是信了她的谎言,他只是寻找了别的突破口,来调查这件事。 韩娆那一瞬间情绪是极度复杂的,鼻子有些发酸,眼底泛胀。 她讲不清楚赵继川知道了这件事,她是该开心,还是该难过,还是不应该有任何一点儿情绪。 还有,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她苦心孤诣隐瞒的秘密,还是要被公之于众了吗? 韩娆掌心紧紧攥住男人的衣服,“你知道了啊。” 赵继川弯下腰,亲了亲她的头顶,心有些疼,“才知道你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韩娆扯了扯嘴角,垂眸,忍住几乎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他拂开她的手,走到一旁,站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咬住唇,一言不发。 窗外的雪还是那样纷纷扬扬的飘着,天空雾蒙蒙的,不仔细看都看不清楚雪花粉飞的痕迹。 赵继从身后抱住她,将头埋在她的肩窝。 这是一个极度亲昵的姿势,也是一个极度让人容易产生信任的姿势。 他和她说:“总不会让你白受委屈。他会付出自己该付出的代价的。” 男人的眸色幽深,目光中闪过一丝狠厉。 韩娆嘴唇轻轻颤抖着,感受着男人的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上。 她闭上眼睛,实话实说:“赵继川,我不想这件事被别人知道,我不想这件事被捅到网上供人饭后闲谈,我不想这件事被我父母和外婆发现……” 她话说的很平静,可声音却有些颤抖。 她本来是打算把这件事带到坟墓里的。 韩娆清楚地知道,她公众人物的身份有光环,但也是一个活靶子。如果她和林思梁这件事被捅到了网上,按照现在的网络环境,大家对女人的要求往往过于苛刻,大概还是会受害者有罪论,各种抨击她责骂她。 韩娆不想再承受这些辱骂,或者是讨论,她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她不想因为这些破事影响她好不容易得来的事业。 权衡利弊,永远是她遇到事情的第一选择,也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态度。 男人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就是,他口中的让林思梁付出代价,她怕自己承受不起。 赵继川其实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反应,她以为她听到这个消息会很开心,会露出大仇得报的表情,会得意洋洋地说她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引鸩(zhèn) 第96节 可这些都没有。 她像是被剥夺了力气的迟暮老人,只想消极避世,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男人叹了口气,“娆娆,我保证这事不会被任何人知道。” 他拉着她坐在沙发上,把她抱在怀里,和她讲他查到的事情。 原来林思梁这么多年不止欺负过她一个人,只不过有的不敢反抗,譬如苏宛。有的反抗了,落了个很惨的下场,譬如韩娆。 这事一查才知道,水特别深。 林思梁和好多经纪公司的经纪人都有来往,会搞“选妃宴”,欺负过不少年少的姑娘。 他说:“你的事,当年被林家把痕迹毁得干干净净,要是从你入手,送他进去难上加难。” 他眸中染上一股戾气,“娆娆,我想过很多种方式弄他进去,但又总觉得不能以暴制暴,还是要用正当的方式,总不能真让人弄死他。” 毕竟这是法治社会。 所以这半年来,他和孙昊私下联系了很多当初和林思梁有往来的受害者,拿到了关键性证据。 赵继川承认他卑鄙,他和韩娆的想法一样,既要替她报仇,又不想让她陷入舆论的中心,有所牵扯,被当成活靶子。 所以他要拿别人当“出头鸟”。 他能做的,就是砸钱买证据,花钱说服其他受到过林思梁骚扰或者实质性伤害的人,让她们来告林思梁。 韩娆呆呆地听完他的话,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们愿意?” “娆娆,只要钱给的多总会有人愿意的。” 甚至有些当时拿了林思梁的钱愿意私了的人,也可以为了钱反水。 这个世道,谁会和钱过意不去? 那岂不是很蠢。 韩娆环住他的脖子,只觉得心跳加速,浑身的血液开始沸腾。 她没法形容这种感觉,很错愕,很震撼,很自私,也暗暗窃喜。 韩娆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那他为什么要见我?” “和你道歉。”他张口,话说得掷地有声。 他没说,林家其实是想私下解决这事,想保下林思梁,所以才让林思梁道歉。 但赵继川贪心,他既要林思梁的道歉,也要他去吃牢饭。 韩娆咬紧牙关,她不稀罕林思梁的道歉。 道歉有用要法律干什么呢? 道歉有用,她被蹉跎的四年,她苦苦挣扎的日日夜夜就能被弥补吗? 显然不能。 韩娆微眯了眯眼,但是她倒是想看看,林思梁这个强弩之末会是什么姿态。 她报复心强,她还想看看林思梁这个畜牲尊严扫地的样子。 韩娆抬头,手撑在赵继川的胸膛,坚定地点头,“我要见他。” 不是为了这声道歉,只是单纯想落井下石。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她的手还是有些凉。他捏了捏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说:“走,带你去见他。” 韩娆为了见林思梁,为了有这个“仪式感”,特意换了身衣服,化了个妆。 他们约在一家私人酒庄。 韩娆挽着赵继川的手,踩着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进了包厢。 包厢内,除了林思梁外,还有几个高大威猛的保镖,穿着干净利落的西装,直直地站在门口。 韩娆扫了一眼周围,赵继川悠哉悠哉地拉开一把椅子,把韩娆按在椅子上面,看向站在一旁的林思梁,慵懒地说:“林公子,你想要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 林思梁看向韩娆,立刻开口道歉,“韩小姐,对不起,对不起。韩小姐,对不起。” “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我保证立刻滚到国外,一辈子不回国,一辈子不出现在你面前。” 韩娆冷漠地看向他,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背靠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得意洋洋地看向他,脚不时动一动,轻轻踢过他的小腿。 林思梁明显憔悴不少,估计最近一直在因为这件事奔波。 他平时喷着发胶立起来的头发也松松垮垮地贴在头皮上,他平时喜欢穿的花衬衫粉西服也换成了最简单的黑色。 原来看仇人落魄的感觉这么爽。 韩娆眨了眨眼,轻歪着头,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赵继川淡淡地开口:“林小公子道歉着这么没有诚意吗?不如进去吃牢饭好了。” 他慢悠悠给自己点燃一支烟。 林思梁摇摇头,立刻弯腰给韩娆鞠躬,“对不起,对不起。” 他不想进去吃牢饭啊。 他这些年,仗着林家有钱有势,为所欲为,风光至极,从来没想过自己要去吃牢饭。 其实从赵继川开始下手查陈年旧事要搞他的时候,他一点儿也不怕,总觉得有林家这个护身符在,他能出什么事? 可赵继川这个人太狠,太会算计,不仅查他,还查林家,甚至和林家的长子合作,做局利用林家兄弟间的内部矛盾,逼着他们弃车保帅,弃掉林思梁这个不争气的私生子,保住整个林家安然无恙。 而且,林家内部,四分五裂,小辈们都虎视眈眈的。除了林思梁的亲爹,旁人都恨不得落井下石,把林思梁踢出去,免得以后分公司股份的时候要多一个竞争者。 当林思梁知道林家保不住他的时候,他才真的开始恐慌,便想着要求和,要私了,要给韩娆赔礼道歉。 赵继川走到林思梁身后,抬手压住林思梁的脖子,一点儿一点儿往下按,声音有些冷,“林伯父没有教过你怎么道歉更有诚意吗?” 赵继川眉头微拧着,另一只手夹着烟,他掸了掸烟灰,将烟叼在嘴里,另一只手扯着他的胳膊,把他的身体压成九十度。 男人低眸,眼睛里流露出一股暴戾,他想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让他跪下来给韩娆道歉。 可他还没动作,韩娆忽的一下站了起来。 她看向赵继川,拂开他的手,淡淡地问他:“我无论今天做什么,我都能平安离开对吗?” 赵继川吐着烟圈,漫不经心地点头,往后退了两步,把位置让给她。 韩娆轻咬了下唇,站在林思梁面前。有了这双高跟鞋的加持,她几乎和他一样高。 韩娆抬手拽住他的头发,往上撩,眯着眼去看他额头上的“疤”。 他说那次她打他,缝了四针,可现在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 “真的缝了四针吗?”韩娆问他。 林思梁这时自然不敢胡扯,当时韩娆只是用高脚杯抡在了他的头上,碎玻璃把他的皮肤划伤了,包扎消毒就行了,哪里需要缝线呢? 韩娆无奈地笑了笑,当初他就拿这个借口反口咬她一下,说要告她。 当时韩娆被林思梁欺负的事没有证据,还要被他倒打一耙,弄的谢遥辰害怕至极,抱着她劝她求她放弃吧。 谢遥辰说:“我们总不能仇还没报,就把自己搭进去了。” 于是,韩娆放弃了。 接下来,她就迎来了被封杀被雪藏,暗无天日的四年。 韩娆轻哂一声,抓着林思梁的头发往后扯,她顺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红酒,没带任何犹豫,扔掉盖子,抬起手,对着他的脸倒了上去。 林思梁立刻闭上了眼睛,嘴巴一动一动的用来喘息。 韩娆忽然想起了,当时在卫生间隔间,她就是这样,被他泼了酒,浓烈的酒气侵入了她的五脏六腑。 她越想,手上的力气就重了一分,恨不得把他的头皮扯掉。 周旋之间, 他背砸在了墙上。 一瓶酒,很快就流光。 林思梁被呛得连连咳嗽。 下一秒,“砰”的一声,韩娆挥手将酒瓶子对着他身后的墙砸了下去。 那一秒,她仿佛听见了呼啸的风声。 她笑了。 酒瓶四分五裂,落了一地,夹杂着酒水,满地狼籍。 林思梁被这一下吓得不轻,趔趄着往后退了几步,脚还不小心踩到了碎玻璃。 韩娆缓缓松了手,把手中的残骸扔在地上。 她看了眼赵继川,男人立刻扶住了她的胳膊,韩娆闭上了眼睛,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了他的身上。 她对林思梁说:“这是还你的。” 赵继川见状,立刻揽着她的腰,带她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雪已经飘大了,在地面上积攒起薄薄的一层。 韩娆伸手接了两片雪花,突然有种沉冤昭雪的感觉。 她合上掌心,感觉晶莹剔透的雪花在她掌心融化了,留下一层潮湿。 “赵继川。”韩娆偏过头,无奈地说,“我其实是想把酒瓶子砸在他头上的。但是我没敢,我是不是很怂很差劲儿?” 她确实是这么想的,甚至在来的途中坐在车上就反复演练这一下。 可事到临头,她还是别开了方向,把酒瓶子砸在了墙上。 赵继川把她抱在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不怂也不差劲儿,你只是善良。” 韩娆身上刚刚溅了不少酒,此时此刻,醇厚的酒气在两人之间弥漫着。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他们的头发上。 韩娆这次没哭,只是鼻子有些发酸。 引鸩(zhèn) 第97节 她紧紧地抱着他,脸颊贴着他的胸膛,贪婪地听他蓬勃的心跳。 只有听到他的心跳声,她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赵继川又在她的头顶亲了一下,雪花碰到他唇上的温度,悄无声息地融化了。 “都过去了,嗯?”他哄她。 韩娆轻“嗯”一声,任由他拉着自己回到车上,关上了车门。 赵继川抱了她一路,哄了她一路。 在途中,他看着窗外闪过的车辆,就一次又一次地在想,她本该是个会安安稳稳度过一生的姑娘。 她确实有很多缺点,但她一点儿也不坏。即使她总调侃自己是个坏女人。 可她的安稳生活,她的天真,终究是被那个叫林思梁的畜牲毁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事终究是能翻篇了。 林思梁也该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当天晚上,回到家里,韩娆和赵继川难得相安无事地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地聊天。 韩娆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给他讲了很多自己年少做过的蠢事和坏事。 她说她小时候特别坏,总是忽悠韩庭的压岁钱,骗到手之后留着自己好吃的好玩的。 “韩庭小时候那么傻,就心甘情愿地被你骗?” 韩娆摇摇头,说不是的,“我弟弟懂事早,他只是觉得把钱给我我会开心,我开心之后他就开心,所以每次我找借口骗他,他都会把钱给我。”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小脸,“所以,林思梁这件事,弟弟也不知道。” 韩娆摇头,“我不想他知道,我怕他冲动。” 他们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没过多久,韩娆就睡了过去,整个室内,都是她均匀地呼吸声。 见她睡着了,赵继川又情不自禁地亲了亲她的额头,把她裸露在外的手塞进被子,然后他才掀开被子下床,拿着手机去书房。 其实今天一晚上,他的手机已经响了好几次了。但他避讳着韩娆,故意把手机静音,一个电话都没接。 此时此刻,那通电话早已经被对方挂掉。 男人站在落地窗上,重新拨打了回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赵继川抬手在起雾的窗户上乱写,语气淡淡地叫了声“妈”。 他能猜到,今晚的事,肯定会传到岑凌的耳朵里。 岑凌似乎被气的不轻,质问他:“这半年你翻天覆地的要和林家闹,就是为了一个女人?” “你也太不冷静,太不成熟了。” 其实赵继川没和韩娆说,他今年和林家合作了一个大项目,但为了拖住林家,落下个两败俱伤,大把大把的钱,像水一样在蒸发。 赵继川垂眸,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倚在桌角处,冷静地说:“妈,她叫韩娆,是我的女朋友。” 第60章 炒cp带他回来见家长 韩娆这个冬天是在北城过的。 上一部戏杀青之后她就没有再进组,不是因为没有剧本,而是她真的觉得累了。她已经连轴转了有一年半,几乎全年泡在剧组,身体和精神都有些吃不消了,思索再三决定忙里偷闲,给自己一些休息和复盘的时间。 再加上前几天处理完林思梁那件事,耗费了她不少心力,她最近有些不想见人。 于是,韩娆就选择留在北城,每天和赵继川腻在一起。 后来想想,韩娆觉得那个冬天是他们两个在一起最接近平凡人的爱情的时候。 就好像过起了传统的男耕女织的生活。 那段时间,她工作少,偶尔录一期真人秀,偶尔去拍拍广告。不忙的时候,她喜欢在家里看看电影、跳跳舞,闲得无聊还会在网上学一些攻略,变着花样做两顿饭给他尝尝。 赵继川也很喜欢那段悠闲的时光,晚上回家推开门就能见到她的那段时光。 他总觉得是偷来的。 其实在不知不觉间,他们的相处模式已经形成了定式。 每次他回家,只要一开门,只要她在家,他就能看到一团小小的身影朝着自己奔来。 她一般不会讲“你回来了”这种话,只是径直扎进他的怀里,和他撒娇。 韩娆特别喜欢环着他的腰抱着他,然后仰着头看向他,流露出一种崇拜的、满是爱意的眼神。 这时候,赵继川就喜欢刮她的鼻子,问她今天在家都做了些什么。 韩娆的答案特别统一、也特别敷衍,每次都哄着他说:“在家想你。” 可赵继川偏偏就吃她这一套,他立刻能露出一个笑脸,追问她是怎么想的。 韩娆瘪瘪嘴撇开话题。 她偶尔也开玩笑问他怎么不亲她,她和他说:“我觉得你应该反思一下,我这种绝世大美女站在你面前,你居然都能忍住不亲。” 于是,赵继川便在她的眉心,或者鼻尖,或者唇畔上落下一个吻。 韩娆特别不知足,像个挂件一样缠在他身上,他只好托住她的屁股把她抱起来,或者转过身弯下腰去背她。 每次贴在他怀里,韩娆都觉得幸福至极了。 韩娆偶尔也有感慨的时候,她一般会躺在他腿上和他说,她很想很想一辈子就这样。 他也会笑着答应。 这一个冬天就在他们反复表达爱意的过程中悄悄流逝了。 不过,那个年韩娆依旧没留在北城过。 大概是因为去年苏芝玉生病,她总是有执念,想要回家陪外婆。赵继川也理解她的心情,便也没刻意留她。 即使他真的很想留下她。 腊月二十三那天,韩娆从北城飞上海拍杂志,然后计划再从上海直接回苏州过年。 那次她恰好和秦云骞一趟航班,没成想两人还顺带着上了热搜。 秦云骞是去上海那边彩排,他今年有一个地方台春晚的唱歌节目,这次已经是第二次彩排了。 秦云骞是因为上部古偶戏小爆了一下,被网友称为“十月男友”,于是今年的行程也渐渐多了起来。 两人算是老友,合作的次数又多,实在是太熟了。于是在飞机上,韩娆难得没睡觉,一直低声和秦云骞聊天。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就聊到了苏宛,秦云骞说苏宛的资源现在是越来越差,估计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很可能要在圈子里销声匿迹。前阵子有两个时尚品牌嗅到了苗头,都没和她继续续约。 韩娆隐约觉得这事大概是和林思梁有关系。 但她没和秦云骞深度交流,只是简单打个哈哈,随意吐槽了两句苏宛的公司,也就是韩娆所在的前公司。 秦云骞见她没有聊下去的兴趣,也扯开了话题,和她聊一些近况和圈内好友。 本以为下飞机之后,两人就会各忙各的,分道扬镳。结果却因为秦云骞这趟行程是透明的,机场来了很多接机的粉丝,他们一下飞机,就被堵的水泄不通。 韩娆本来想靠后面躲过这个风头再走,但她还是被人认了出来, 被粉丝拦住拍摄要签名。 因为这是今年最后一场工作,又是个简单的拍摄任务,弄完就要回家,所以韩娆压根没带工作人员,全程只有她自己。 没了工作人员维持秩序,整个现场乱成了一团粥,韩娆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个又一个手机恨不得怼到她脸上,一只又一只手里也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就往她手里塞。 韩娆当时都要被堵的喘不过来气了,突如其来的变故,她甚至都不知道怎么解决现场的问题,只好扯着嗓子尽量心平气和地和大家讲话,让大家注意安全,不要拥堵,要维持机场的秩序。 只可惜,她的一次又一次呼喊很快就淹没在现场熙熙攘攘的声音之中。 仿佛没有人在乎她的感受,他们只想多拍几张她的照片,或者录两段视频,留着发到网上博取流量。 现场围着她要签名的人很少是她的铁杆粉丝,更多的像是好不容易碰到一个顶流,想要凑个热闹,弄张签名挂网上高价售卖的感觉。 正在韩娆万般绝望的时候,秦云骞突然出现了,他和他的工作人员把她拉进他的保护圈之中,由他的工作人员来维持现场秩序,在拥堵的人群中开辟出一条离开的道路。 韩娆真是特别感激,连连和秦云骞道谢。 秦云骞摇摇头,说:“是我连累你了,我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 “不过韩老师,你是不是低估了你自己的知名度,居然敢一个人出来。”他伸出手臂护住她。 韩娆苦笑了一下,说:“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她一直以为她的受欢迎是虚飘飘的,浮在网络上。 这也是第一次切实感受到她的知名度和粉丝的疯狂。 怎么说呢? 韩娆本以为她会很享受这种追捧,这种喜欢,这种对她疯狂的呐喊。可现实是,她并不享受,甚至觉得有些厌烦。 现场近乎疯狂的粉丝,丧失理智的粉丝,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也是韩娆火了以后,第一次认真思考这件事。 她以为粉丝和偶像之间应该是惺惺相惜的,就像一年之前,在机场,她是个小透明,但还是收到了真爱粉的手写信和布偶玩具。而她也真诚地和她道谢,认真地读完了那封信,并且把小粉丝的那张脸印在了脑海里。 可今天这种情形,韩娆甚至觉得有点儿“可怕”。 这几年,她一直都渴望流量,渴望爆火,渴望能有自己选择剧本的权利。 可得到这些之后,她才发现,自己是渐渐被流量反噬的。除了这些或真或假爱她的粉丝,她似乎一直在走流量的路线,拍一些市场是很火的类型戏,用已经行程模式化的演技来生搬硬套。 韩娆被挤在人群中,恍然大悟一般。 她环顾四周,身边正站着秦云骞,他一米八五的身高,比她高上一个头。他挡在她的右面,他的工作人员站在她的左边,将她包在中间隔了起来。 就这样亦步亦趋,才出了机场。 为了安全起见,韩娆跟着秦云骞一起坐上了来接他的保姆车。 韩娆被捂了一头汗,靠在椅子上,摘掉口罩大口喘息着。 秦云骞拧开一瓶水递给她,抬眸看到她额头上的细汗,又把纸巾递给她,“你去哪?先送你过去吧。” 韩娆报了个静安区的地址,说了声谢谢,又问他这会不会耽误他的正事。 引鸩(zhèn) 第98节 秦云骞说没事,“你今天本来就是被我连累的,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给你送过去。” 韩娆也没矫情,爽快答应了,接过水喝了两口。 另一边,秦云骞和经纪人商量,要立刻发一篇接机声明,呼吁粉丝要文明理性,不要妨碍公共场合的秩序。 保姆车疾驰在路上,没过一会儿,秦云骞的助理拿着拿着手机说:“哥,韩老师,你俩上热搜了。” #秦云骞机场被粉丝围堵# #韩娆,年末最后一个大冤种# #韩娆秦云骞情侣装# #秦云骞看韩娆的眼神# #韩娆黑脸# 这种类似的杂七杂八的词条还有几个,只不过这五个被冲上了热搜。 韩娆看完热搜之后,叹了口气,觉得大概是被挤的没做表情管理,被人拍了下来。 不过,“情侣装”那又是怎么回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秦云骞的。 这怎么就情侣装了? 难道任意两件黑色羽绒服就是情侣装了吗? 韩娆觉得这个热搜上的莫名其妙。 她点开微博,果不其然,有很多人抱着和她一样的想法,在吐槽只是款式有些相似而已,怎么就是情侣装了。 当然,也有一些网友开始使劲儿扒两人的过往,发现他们两个出道多年居然已经合作过三次,而且两人的荧幕初吻都给了对方。再加上在机场,秦云骞护着韩娆那个架势,立刻让大家想入非非,怀疑他们俩早就偷偷谈了。 瞬间,网友炸锅了,有人磕cp,也有人骂他们俩不搭。 韩娆手指快速滑动着屏幕,视线掠过评论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向秦云骞,无奈地说:“这cp炒的。” 秦云骞显然也在看热搜看评论,他也叹了口气,问要不要辟谣。 一旁的经纪人立刻就否定了,“明年你们俩合作的戏还要播,反正到时候也要卖,不如就这么演着,好歹是个热度,不要白不要。” 秦云骞的经纪人也是老油条,她比谁都想要自家艺人火。 “你觉得呢,韩老师?”经纪人把问题抛给了韩娆。 韩娆看了下两人,有所保留地说:“我也得回去和经纪人商量。” 韩娆又不傻,虽说她和秦云骞关系不错,但是炒cp这种事肯定有利也有弊。她自然是要权衡利弊之后,再做打算,不能莽撞地答应。 而且,平心而论,韩娆是不想和别人的男人闹绯闻的。她好歹也有男朋友,虽说他们不能公开,但最基本的安全感和尊重,她还是要给赵继川的。 大概是因为这件事没谈好,车程的后半段比较安静,大家都自顾自地刷手机,眼看着热度一点儿一点儿往上升,话题讨论度越来越多。 韩娆蹙了蹙眉,转眼间胡胜楠就给她打了电话。 因为旁边还有人,她也知道胡胜楠这通电话要说什么,就挂了,换成用微信给胡胜楠发消息。 胡胜楠是个急性子,直接一串又一串的语音条发了过来。: 韩娆语音转文字大概看了一下,大体意思就是公司不让她随便炒cp,让她注意言行举止,还顺带着问了她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胜楠又补充说,但是现在他们也没必要澄清,毕竟后期还有剧要上映。在这一点上,胡胜楠和秦云骞的经纪人想法一致。胡胜楠让她不要轻举妄动,说让子弹乱飞就行,反正过一会儿就会有别的热搜把这件事冲下来。 韩娆回了个“知道了楠姐”,又简单叙述一下今天在机场发生的事。 胡胜楠被她气的肝疼,告诉她她现在要有女明星的意识,出门工作居然敢不带工作人员,也是很有胆量。 韩娆耸了耸肩,回了个“知道了”的表情包。 胡胜楠:【还有,你以后注意着点儿,别因为这点儿破事惹到了你家那位。】 韩娆挑了挑眉,收起了手机。 很快,车停在了酒店门口,韩娆和秦云骞道谢,然后回了酒店。她的拍摄任务在明天 一早。 她当下行李箱,立刻给赵继川打了个电话。男人显然不知道她上了热搜这事,就随便问东问西,韩娆也就没多说,应付了他两句就去洗澡了。 反正热搜又不是真的,娱乐圈真真假假的新闻多的是,除了吃瓜群众,谁会当回事啊? - 第二天拍摄结束,韩娆立刻就回了苏州,到家的时候已经傍晚了。 这时候,昨天的热搜已经完全没了,只要不刻意去搜,就像是在网络上销声匿迹一般。 只不过,韩娆没想到,苏芝玉居然还看到了这条热搜。 韩娆一回家,坐在沙发上,苏芝玉就戴着老花镜举着手机打开截图,问她这事儿是不是真的。 “外婆,网络上大多数都是谣言,不可信的。而且,我有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韩娆无奈地叹气,心想外婆上了年纪也是越来越前卫了,还玩儿上了微博。 韩娆话一出,正中了苏芝玉的下怀,老太太攥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语重心长地说:“那小赵呢?过年怎么不和你一起回来呢?” 韩庭开车接韩娆回来,一到家屁股就粘在了沙发上,立刻开了把游戏,准备上星。结果一听见这话,他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手倒是还在动,不过抽空隙投给韩娆一个“姐,你自己保重”的眼神。 韩娆意会,微微眯眼打量着苏芝玉,敢情老太太这是动了催婚的心思呀。 果然过年回家需谨慎。 韩娆在果盘里拿了个苹果,随意地说:“他工作忙。而且,凭什么要求人家和我回来过年来,你也有自己的家要回哦。外婆,你这样是不是太不讲理了。” 苏芝玉扶了下镜框,“那我这都小一年没见过小赵了,你一年怎么也得抽空带他回来一次吧,要不然我这个老太婆该以为,到嘴的鸭子又让你给弄飞了。” 韩庭听见这话,起身坐在苏芝玉的另一侧,一边打游戏,一边和苏芝玉统一战线,“姐,我投外婆一票,我觉得外婆说的对。” 韩娆凌厉的视线扫过韩庭,她现在严重怀疑,这两人在家没少蛐蛐她,指不定又打了什么鬼算盘呢。 “得,你俩别催我,我自有安排。”韩娆捂上耳朵,立刻起身,一边咬苹果,一边要往卧室跑。 “盈盈。”苏芝玉叫她,认真地说,“等年后有时间你带他回来看一看,外婆给他包红包。” 韩娆手垂到两边,也不嘻嘻哈哈了。 她认真想了下,点头应下,“不过我要和他商量,看他有没有时间,还得看我有没有时间。” 她年后要复工拍戏,可能会很忙。总不能带男朋友回家,结果她自己没空回来。 苏芝玉听她这么说,抬了抬手,让她自己玩去吧。 韩娆抬腿走到卧室,临关门的时候,又忍不住扒在门缝看了眼苏芝玉,笑盈盈地说:“外婆,你记得把你的小金库掏出来,给他准备个大红包哦。” 没人注意到,其实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又很兴奋,指尖不停地在抓门框。 “这你放心,外婆比你妈大方。” 韩娆看着老太太拉踩自己的亲女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关上门,立刻躺在了床上,掏出手机,给赵继川发微信。 韩娆:【你最近忙不忙啊?】 韩娆:【年后还忙不忙啊?】 韩娆:【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 过了挺久的,赵继川才回她消息。 赵继川:【什么事?】 赵继川:【怎么了?你是要来陪我过年吗?】 韩娆抱着手机,按下语音条“切”了一声,“苏芝玉老同志很需要我,我要在家呆到元宵节之后呢。” 赵继川:【好,那我等你。】 两人又闲聊了两句,韩娆把手机放在胸口,枕着双手,仰头看着天花板。 她本来是想和他商量让他来苏州这事的。 不过,就在刚刚那一刻,她忽然改变主意了。 她决定早两天回北城,直接去找赵继川,一是可以给他一个惊喜,二是她要面对面“道德绑架”他,连哄带骗把他拐回家见家长。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希望他能陪她在苏州呆两天,陪外婆打打麻将。到时候,她,他,韩庭和外婆正好凑一桌,省得回回三缺一了。 韩娆想想就觉得兴奋,打开手机日历看哪一天回北城比较合适,接着立刻买票。 放下手机,她只觉得心跳还久久不能平静。 不就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给他一个惊喜么,她怎么会这么激动呢? 韩娆在床上打了个滚,又抱起床上的流氓兔玩偶,用手指戳了戳它的鼻子,小声说:“要淡定。” - 韩娆在家过完年,正月十三那天独自一人拖着行李箱回北城。 苏芝玉问她怎么走的那么早,韩娆神秘兮兮地说:“有点儿事要办,过两天再回来,给你带北城特产。” 苏芝玉看破不说破,只是笑呵呵的目送她离开,心想:北城的特产不就是赵继川吗? 韩娆那天辗转一路,但北城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但她是打心眼里高兴,甚至手握在门把手上那一刻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压抑自己的紧张。 做好心理建设,韩娆打开门,却发现家里一片漆黑,只有玄关处的壁灯来着,照射着她这张有些惨败的脸。 韩娆把行李箱扔在一旁,叫了两声“赵继川”,家里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韩娆又不死心一般,上楼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她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想他难不成是出去应酬了,毕竟是晚上,也可能是回家陪父母了,毕竟这也要到元宵节了。 韩娆打开手机,点开置顶,进去聊天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下飞机坐上出租车的时候,还问他在做什么,他说自己一人在家,闲得无聊看看书,还有“想她”。 韩娆眨了眨眼,又舔了舔干涩的唇,重新给他发了条消息。 韩娆:【在干嘛在干嘛?】 韩娆:【小兔子撒娇.jpg】 韩娆:【要不要视频?】 引鸩(zhèn) 第99节 她尽量用平时和他聊天的口气给他发消息。 过了会儿,赵继川回她:【突然有个跨国会议要开,晚一点儿再和你视频。】 韩娆垂眸,看着对话框上面一会儿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一会儿变成他的姓名。 她好像是不习惯像其他恋爱中的姑娘一样,搞一个特殊的昵称给对方作为备注,她表达爱的方式很简单又很直白,就是把你放在微信的置顶,一点开就能看到。 韩娆等了大概有一分钟,最后只收到一个“小兔子乖乖”的表情包。 他人比较寡淡,不喜欢发表情包,觉得幼稚无聊。 他微信里这套表情包还是她拿着他的手机弄的,她说以后和她聊天要鲜活一些,不要老气横秋的。 只不过,赵继川只是任由她作。他依旧我行我素,很少点开这些表情包发给她。 韩娆看着那个动态的表情包,突然觉得有些心累,有些心酸。 她熄灭了手机,往后退了一步坐在了沙发上。 客厅里还是只开着那盏壁灯,灯光不怎么亮,将她的身影勾勒得有些寂寥。 韩娆没再继续追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撒谎骗她。 她只是闭上眼睛休息了两分钟,又默默地起身,拖着行李箱离开。 临出门的时候,她习惯性地抬手把玄关处的壁灯关掉。 突然,手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一样,又骤然收回手,重新把灯打开,然后默默把门关上。 偌大的房间,一片寂静,只有那盏壁灯孤零零地亮着,衬得整个家一片寂寥。 就像她不曾回来过那样。 第61章 生疑“你说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韩娆大晚上打车回了自己家。 进家门的那一刻,只觉得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真的突然好庆幸,自己始终保持着理智,不是恋爱脑,没有被赵继川的三言两语就迷了心智,封死自己最后一条退路。 当初她要重新找房子搬家的时候,他建议她直接搬去他那和他一起住,但她坚定地拒绝了,说还是有自己的房子比较好。 现在看来,这真是最明智的选择,否则她今晚可能得浪迹在酒店了。 韩娆把行李箱扔在玄关处,也没来的收拾,换上拖鞋,随手在酒柜里取出一瓶红酒和一个高脚杯,用食指和中指勾住高脚杯的杯茎,走到阳台。 她把红酒醒上后,人立刻陷在了椅子里,抬起腿,拖鞋“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韩娆仰着头靠着椅背,有些绝望地看向窗外。 直到现在,她都不敢细想 赵继川晚上不在家,还故意撒谎欺骗她,究竟是去做了什么? 他是觉得她人在苏州手伸不到北城吗,所以连谎言都弄的这么敷衍,哪怕他说他出去应酬也好呀,她总不会真过去找他来辨别一下真伪。 韩娆突然想起好几年前,她和谢遥辰分手之前,他也是这样,又神秘又可疑。 她忽然心一颤,再也不敢往下想了。 韩娆告诉自己,不能意气用事,两个人谈恋爱,最重要的就是要相互信任。 也许他只是有他的苦衷,也许他是要给她准备什么惊喜呢,毕竟情人节快要到了。 她不能以最坏的恶意来揣测他。 她应该相信他,不能自己先乱了阵脚,又像去年苏芝玉生病那样,不分青红皂白地就去冤枉他。 韩娆这么想,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儿。 她摸到手机,再次打开两人的聊天框,指尖不断地敲打键盘,最后又一个字一个字地全部删掉。 她想说些什么,说真诚地问他到底去做什么了,又觉得难以启齿,最后放下手机不了了之。 很快,那瓶酒醒的差不多了,韩娆便一杯又一杯地给自己酌上。 她晃动着高脚杯,时不时抿一口,等着他结束那个“跨国会议”。 大概过了有两个小时,韩娆也说不清楚到底是多长时间,总之感觉挺漫长的。她亲眼看着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看着天上云层反复把星星遮住,又渐渐露出来。 终于,手机震了一下。 赵继川给她发了微信,说他结束了。这算是报备行程。 韩娆:【那要视频吗?】 赵继川立刻把视频电话给她打了过来,韩娆犹豫一秒,立刻接通。 视频里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衬衫坐在椅子上,领带被扯的松松垮垮的。室内的灯光有些暗,也许是角度问题,总之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疲倦。 即使光线不佳,韩娆也能确定他现在就是在家里,因为书房的布置她太过熟悉了,之前有一次,他们还在这个房间做过爱,他先是把她架在平时工作的桌子上,又把她压在那排满是英文书的书架上。 韩娆收回记忆,蜷了蜷手指,率先开口,“开了这么久,累不累呀?” 韩娆将摄像头只照着自己的脸和脖子,以至于赵继川都没发现,她人此刻就在北城的出租房里。 “还好。”他喉结滚动,问她怎么不开灯。 “因为打算睡觉了,现在已经躺在床上了。” 她也撒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说她回北城找他了。 也许这就是成年人之间要维持的最后一丝体面,保留的最后一片独立空间吧。 她挺怕她戳穿他的谎言,破坏了他要准备给她的惊喜,或者发现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弄的很难堪。 赵继川闷笑了一声,随意和她聊天,“今天怎么没打麻将,又三缺一?” 韩娆扁了扁嘴,吐槽着说:“可不得,我妈不给面子,不愿意给凑人,三个人打差点儿意思。” 大概是话聊到了这个份上,韩娆还是忍不住问他:“赵继川,你最近有没有时间?” “怎么了?” 女人抿了下唇,说:“外婆说她给你包了个大红包,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家里亲自取。要是没时间,那只好我带给你了。不过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这个红包要是经过我的手,钱到你手里肯定是要大打折扣的,毕竟我得拿点儿中介费吧。” 她故意委婉着说,说她其实是想要带他回家,让他以男朋友的身份正式跟她回家见家长。 可她又不愿意为难他,弄的像是要逼婚一样,便故意娇纵跋扈地说要克扣他的压岁钱。 赵继川揉了揉太阳穴,似乎是在沉思,缓了两秒,男人低沉的声音娓娓传过来,他半开玩笑地说:“娆娆,是着急要我上门提亲了吗?” 韩娆翻了个白眼,“你别自作多情,我可没这个意思。我现在事业刚起步,还不想结婚呢,而且,楠姐要是听说我想结婚,估计得被我气个半死。” 韩娆总是这样,喜欢用滔滔不绝来掩饰自己的内心。 赵继川透过手机看着她,只是一味地笑,接着略带着愧疚地说:“我这边有些事要忙,要处理,走不开,你等我处理完一切,再陪你回家好不好?” 韩娆眨了眨眼睛,附和着说:“行。”她假装打个瞌睡,说自己困了,想睡觉。 赵继川和她说了“晚安”之后,两人便挂断了电话。 韩娆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晚赵继川整个人显得格外沉重,就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可他既然刻意费心思去瞒着她,那她便没必要像个泼妇一样逼他问他,她也做不出来这种事。 韩娆轻叹了口气,把手中那杯酒喝光,然后裹着毛毯坐在阳台上发呆。 - 接下来三天,韩娆一直住在自己家,既没有再去找赵继川,也没有回苏州。 苏芝玉给她打电话问她还回不回来,其实是旁敲侧击地问她还带不带赵继川回来。 因为虽说年前两人聊的很委婉,可苏芝玉又不傻,自然知道她这一趟回北城是去找赵继川了。 韩娆只能照搬赵继川的那一套说辞,告诉外婆他在忙一个项目。 而她过几天也要进组拍戏了,就不反复来回折腾了。 苏芝玉明显有些失望,不过笑着说没事,让他们以自己的工作为重。 韩娆见外婆这样,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好又安慰了苏芝玉两句,说等戏杀青之后,两人再一起回苏州,让外婆亲自下厨拿出自己的拿手菜。 苏芝玉拍着胸脯答应了。 而面对赵继川,韩娆则又假装表现出自己人还在苏州,每天睡到自然醒,白天和外婆、韩庭他们决战麻将场的状态。 韩娆和赵继川说,自己正月十六回北城,正好在苏州过完元宵节。 为了圆谎,她还特意不让他接她,说怕被粉丝拍到就不好了。 于是,他们约好,她下飞机后先回她自己那收拾东西,晚上他再过来接她。 实际上,正月十六这天,韩娆在自己家睡了一上午,下午才假模假样地告诉赵继川自己几点下飞机了,几点进家门了。 此刻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韩娆正坐在沙发上,手机收到了赵继川的消息,她立刻就坐电梯下楼了。 北城还没有出冬季,韩娆一出门,就被料峭的寒风吹得头皮发麻。 她一抬眼,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车,开着大灯,停在道路旁。 韩娆拢了拢围巾,收拾好心情,立刻大步向他走过去。 女人拉开车门,钻上车,吐槽着说:“北城真是冷啊,怎么还不升温?” 赵继川见到她那一刻,只觉得这几天的烦心事瞬间烟消云散,他抬手摸了摸她的脸,告诉她:“下周大概会升温。”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向她压过来,手抬起她的下巴,径直吻了下去。 韩娆后背僵了一下,她的唇是凉的,他的唇却是温热的,她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他的温度,冷与热的交替,刺激得她头皮发麻。 她眨了眨眼,心头涌上一股很奇怪的感觉,也不是反感,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那堵着,有隔阂一般,不舒服。 这两天,韩娆一直在反思自己,反思究竟是不是她太过敏感了? 她不想因为这些毫无科学依据的直觉,不好的直觉, 去往坏处想他。 韩娆睫毛轻颤着,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抬着下巴,双手环住他的腰,主动去吻他。 引鸩(zhèn) 第100节 赵继川本想浅尝辄止地亲一下她,别的事等回家再说。可见她这么主动,他血液中那团欲/火也就这么烧了起来,压制住这几天的焦躁,全盘化作对她的渴望和占有欲。 他将手插进她的发丝中,轻轻地揉她的头发,一边温柔地抚慰她,一边粗鲁强势地勾住她的舌头,和她纠缠在一起。 两人的呼吸紧密交织,体温也渐渐上升,有种长时间不见干柴烈火燃起来的感觉。 可实际上他们也才分开不过三个星期而已。 男人的吻渐渐往下,落在了她的脖颈上,又扯掉她的围巾,密密麻麻地落在她的锁骨上。 韩娆闭上眼,沉默着享受他的亲昵,可在他微凉的指尖碰到自己的腰肢的时候,骤然惊醒一般,用力推开他的胸膛。 “赵继川!”她耳根有些红,提醒他不要冲动,这是在小区楼下。 赵继川停住手上的动作,闷笑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地起身,抬手给她整理一下被弄的乱糟糟的衣物。 他确实有些冲动了,也确实有些着急了。 太久不见,他真挺想她的。 赵继川刮了刮她的鼻子,又起身做到驾驶座,背靠在那叹了口气,感慨着说:“明明没过多久,怎么觉得上次见你是好久之前的事了?” 韩娆玩笑着说:“本来就是去年的事了。” 赵继川一边系安全带,一边点头说:“也对。” 韩娆弯腰把刚刚被挤到地上的包捡起来,抬手扔到后座,然后扭着身体要系安全带。 她习惯性地手往后探,第一次摸空,没办法,只好扭过头去拉安全带。她的后背紧贴在椅背上,伸直腿,眉头突然蹙了起来。 “有人坐过你车?”她直白地问,边问边去调座椅。 韩娆人本身就比较高,腿长,平时为了舒服,她都会把座椅往后移一些,方便伸直腿。 她能感觉到,副驾驶的座椅有人调过。 可除了她,谁还会坐他的副驾驶? 他又会允许谁坐他的副驾驶呢? 韩娆偏着头,眸中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只是扣上安全带,语调平平地询问。 赵继川怔了一下,手握住方向盘,腕上的表露了出来,表盘反射着光,恰好照在她的眼底,衬得她的眸色有些冷淡疏离。 “嗯,前几天过年,月月坐过。”他回答。 韩娆“哦”一声,扭过身又把包拿回来,掏出一个厚厚的精致的红包,递给他,“你下次有空的话,代我拿给月月吧,小姑娘大过年兴冲冲地给我拜年找我要糖吃。” 提起赵霁月,韩娆终于露出了一个纯真的笑脸。 她和赵霁月关系还算可以,前阵子她给赵霁月要到了好几个当红男顶流的签名照,亲自送给她,赵霁月高兴得不得了,一口一个“嫂子你可真好”地拍她的马屁,恨不得凑她脸上亲她一口。 赵霁月性格比较活泼跳脱,挺可爱一个小姑娘,韩娆还挺喜欢的。 赵继川看了眼那个红包,说:“甭给她,净惯着她,她又不缺钱。” 韩娆把红包塞进他手里,“让你给就给她。” 她转身又掏出一个红包,语调平平地说:“这个是外婆给你的。” 其实是她准备的。 外婆给他准备的红包,还在苏州呢。他没过去,怎么拿的到? 男人挑眉,心中突然有些不是滋味,他接过之后放在一旁,攥住了她的手,有些愧疚地问:“外婆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 “嗯,等忙完这阵子,一切都安顿下来,我再和你回苏州看老人家。” 韩娆轻“嗯”一声,没明确同意但也没拒绝。 她任由他牵着自己的手,却不自觉地把头偏向另一边,右手紧紧攥住安全带。 夜色很浓,窗外灯火阑珊,车子急驰而过,让人视线都模糊起来。 韩娆幽幽地闭上了眼睛,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到家之后,韩娆还没来得及解开围巾,男人就把她的包扔在一旁,箍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玄关处的鞋柜上。 他一边吻她,一边焦急地膝盖顶开她的腿。韩娆顺势环住他的脖子,双腿几乎盘在他腰上,被他带着,像树懒一样抱了起来。 男人的吻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侵略性,韩娆有些招架不住,又反抗不得,只得紧紧圈住他的脖子,防止自己掉下去。 赵继川把她扔在床上,去解她衣服的纽扣,却被她攥住了手腕。 男人顿了一下,总觉得她有话要说,便问:“怎么了?” 韩娆嘴唇轻轻翕动两下,想说她今天不想做,但又妥协似的摇了摇头。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她要相信他,不要总是疑神疑鬼的,没准他真的是要给她准备什么惊喜呢。 韩娆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咬上了他的唇,发泄一般。 赵继川说了句:“真是属狗的。”就卸掉了她的力气。 这场性/爱一开始特别激烈,弄的韩娆只觉得瞬间天翻地覆。 大概是她有心事,总想借着这事来发泄一下,便拼尽全力和他撕扯、周旋。 而他,大概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太久没见,太过思念她,恨不得把她揉进骨子里。 高/潮来临的时候,她忍不住气喘吁吁地咬着他的肩膀问他,她说:“赵继川,你说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他愣了一下,额头起了一层冷汗。 她看向他,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组织语言。 大概是他沉默的那两秒,让她觉得太过尴尬。 她便嘿嘿一笑来掩饰,好像生怕刚刚自己那个问题太幼稚太敏感,或者怕自己得到一个不想要的答案。 于是她便抱紧他的腰,自顾自地小声吐槽:“外婆真的好烦哦。是不是人上了年纪就会这样,一到过年就要催婚。” 赵继川怔了一下,一滴汗水顺着下颌线流下,砸在了她的锁骨上。 “你知道外婆都跟我说什么吗?” “什么?”他问。 韩娆叹了口气,故作夸张地说:“她恨不得捏着我的耳朵警告我,别让煮熟的鸭子飞了。要不是看她是个老太太,我肯定得调侃回去,我就说,我们家赵总可不是做鸭子的,给钱也睡不到。” 赵继川被她逗笑了,揉了揉她的头发,“那不还是被你睡到了?” 韩娆唇角上扬,还蛮骄傲的,“确实,被我睡到了,我不亏哦。” 赵继川吻上她的唇,调侃着说:“那今晚再给你睡一次。” 韩娆压在他的身上,将耳朵贴在他的胸膛上,眼睛看向一旁的落地灯,轻轻浮动着。 她眨了眨眼,心里很不是滋味,还有些失望。 虽然今晚的气氛很融洽,他们在床上也是一如既往地默契。 可她清晰地记得,他没回答她的问题—— “赵继川,你说我们以后会结婚吗?” 他没回答。 这明明是热恋中的情侣都会问的问题,明明是个随口都能回答的问题。 可他没回答。 她又想起了那天他的消失。 他故意欺骗她,一定是因为他做的这件事他不想让她知道,或者压根不能让她知道。 还有那被人坐过的独属于她的副驾驶…… 韩娆只觉得呼吸困难,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手中流逝。 第62章 试探“我梦到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韩娆在北城呆到临进组之前,也没等到期待中的赵继川给她的“惊喜”。 韩娆只觉得心中一片死灰,这压死了她最后一丝希望。 看来他上次瞒着她晚上出去,的确是做了不能让她知道的事。 可有什么事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呢? 除了其他女人,韩娆想不出别的了。 她在感情中真是一个佛系又清醒的人,除了偶尔聊天随口提及人在哪去干了什么,她其实是连他的行程都不会过问的人。 她不是那么刻意的人,也不是掌控欲超级强的人。 韩娆忍不住思考,是她这种不咸不淡的性格,导致了这种现状吗? 可在她的理解里,爱本身就是要相互信任的。爱情就像放风筝,不能把绳攥的太紧,要留给彼此空间,否则绳子拥有勒断的那一天。 她需要这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赵继川也需要。可这不该是他欺骗她的理由。 韩娆想不通,她甚至有错觉,觉得她丧失了爱与被爱的能力。 她又情不自禁地去那些狼狈的不堪的过往,她和赵继川一开始的关系就是不正当的。所以是这种不平等的关系即使能短暂性地粉饰太平 ,结局注定还是不堪的吗? 可赵继川究竟做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做到了什么份上? 这些她都不知道。 她只是猜测,猜测他可能在她不在的时候和别的女人约会了。 韩娆只觉得头痛欲裂,她一刻也不想在北城呆,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看见赵继川。 于是她整个人就像是突然开启了防御保护机制,在新戏开机之后,立刻扎在了剧组,沉浸在自己所塑造的角色中。 她想,这大概就是演戏的魅力。 将自己的一切都投入在戏中,反而忘记了自我,忘记了生活中的那些猜忌和不堪。 引鸩(zhèn) 第101节 剧组能让她逃避现实,韩娆便一直呆在剧组,胡胜楠要给她接两个真人秀的节目,也都被她推掉了。 那几个月,她真是哪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剧组。 vivi整天跟在韩娆身边,她总隐约觉得韩娆有什么变化,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出来。 拍戏期间,韩娆和赵继川还像往常一样,收工以后,隔一天视频一次。 每次他们都随便聊聊日常,韩娆依旧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毕竟她只是怀疑,他在那次之后又没有让她发现过任何一次他故意欺骗她之类的事。 这大概就是这段感情的憋屈之处,捶又捶不死,完全信任又做不到,要她直接和他摊牌她又要瞻前顾后。 韩娆只觉得累。 她觉得她真的不如以前洒脱了,变得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太过患得患失,甚至还要考虑分开的沉没成本。 中间,大约在五月中旬,赵继川来剧组探过她一次班。 他是突然过来的。 本来他提前跟她打过招呼,说他要过来,但她一直不让他来。 赵继川也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察觉到她情绪上微妙的变化。 所以还是亲自过来了。 她一个人,疑神疑鬼的,他终究是不放心。 韩娆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阴天,整个影视基地都笼罩在一片雾蒙蒙之中。 因为那天阳光不好,有些戏没法拍,所以她收工还挺早的。 韩娆和vivi去化妆间卸完妆,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男人杵在门口等他,他穿了件黑色的衬衫,袖扣挽着。 韩娆起身看到赵继川震惊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好像瘦了一些。 韩娆挤出一个笑,起身主动向他走过去,问他:“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vivi见到男人过来,也没上前当电灯泡,自觉地帮韩娆收拾东西,然后回酒店。 赵继川拉住她的手,“想你了,来看看你。” 只有他才注意到了,这次见到他,她没主动拥抱他。 赵继川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抬手一把将她揽进怀里,问她:“今晚想吃什么?” 之前每次他来探班,韩娆都会和他一起吃横店周围的小吃,就像探店一样,随便尝个鲜。 可这次,比起以前和他一起吃吃喝喝,她更愿意两人直接回酒店脱掉衣服直奔主题。 韩娆推开他,悻悻地说:“什么都不想吃,最近在控制体重,直接回酒店吧。” 赵继川没办法,只好依着她的意思办。 到了酒店,韩娆又像以前一样,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边脱衣服边踮着脚尖去亲他。她好像很喜欢这种模式,没法交流的时候,就做/爱。 她像只饥饿的小狼一般往他的身上扑,一手勾住他的脖子,一手向下去扯他的皮带。 赵继川只好伸出手接住她,问她怎么了。 韩娆对着他的唇咬了一下,“别废话,我想和你做。” 因为身体上的愉悦往往能消磨掉心理上的痛苦。 赵继川就这么被她压在了床上,她报复一般,恶狠狠地去挠他咬他。 男人只好圈着她的腰任她为所欲为。 结束之后,他双臂紧紧揽住她,轻轻在她耳边吹气,问她:“怎么了?是谁又惹到我们娆娆了?” 韩娆挤出一个笑,病怏怏地扎进他怀里,两人身上的汗粘在一起,她说:“没谁惹到我了,就是老毛病又犯了,总觉得出不了戏,一直沉浸在情绪里。” 赵继川拍了拍她的后背,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后脖颈上,暧昧地说:“那我亲亲你,你不是说我是唯一能让你快速出戏的人吗?” 韩娆背对着他,只觉得男人的胸膛像火炉一样,滚烫滚烫的,但他的唇却像果冻一样柔软,轻轻地吮吻她,偶尔探出舌尖,抵一下她的肌肤。 韩娆被像是被什么电到一般,立刻打了个激灵。 她叹了口气,转过身来,面对着他。 男人的眸色很深,抬手摸了摸她被汗水淋湿的头发,开口说:“总觉得你最近情绪不好,本来以为我过来看看你,就能放心。” 他叹口气,突然很忧心她现在的状况,因为她看上去太不正常了,一举一动也不正常。 “结果怎么觉得更放不下心了呢?” 他捏了捏她的脸,语调很温柔。 韩娆眨了眨眼,听着他继续说:“这次接的什么剧本?怎么这么影响情绪?下次别让经纪人给你接这种戏了,别再把人给我弄傻了。” “拍戏认真是好事,但你得有个度。”他耐心地开导她,“你得分清演戏和生活。” 韩娆闻言,鼻子突然就酸了。 她又觉得她好像离不开他,因为他好像是那个唯一懂她的人,懂她对演戏的热爱。但他也是唯一一个告诉她要出戏的人,演戏重要,生活也重要。 韩娆把头埋在他的胸膛,紧紧环住他的腰,“赵继川,你怎么能这样呢?” 你怎么这么好,却又这么坏。 你这样,让我怎么离开你呢? 赵继川轻轻拍了拍她,手缠住她的发丝,“你可以给我讲讲这次演了什么故事。” 其实他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对她有耐心的,也是愿意听她聊剧本的。 这件事,大多数人都做不到,包括徐恋秋。 韩娆以前也兴致冲冲地和徐恋秋讲过自己要拍的故事,不过是好多年以前了。徐恋秋也的确认认真真听她讲完了,还称赞着说故事不错,她一定能诠释得很好。 可韩娆能感觉到,徐恋秋本身是对这个故事没有兴趣的。她只是出于一个母亲的身份,做一件支持孩子事业的事,只是形式主义的,不是出自内心的。 但赵继川不一样,这一年多,尤其是她成为他“女朋友”的一年多,他真的是很专业,甚至还能在某方面给她提出一些宝贵的建议。 他开玩笑说过,他不懂电影,甚至不懂艺术,但他懂人心,知道这个角色在这种处境下的心理。 所以韩娆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他真的就是太懂人心了,才能把她拿捏得死死的。 即使她已经动了要离开他的念头,却又因为贪恋他的好,试试下不了决心。 韩娆断断续续给他讲了这个故事,赵继川认认真真地听完。 他们躺在床上,十指相扣,韩娆突然捏了捏他的手,玩笑着和他说:“赵继川,我前两天突然做了个噩梦,大半夜惊醒了,一直没敢睡。” “梦到了什么?”他顺着她的话问。 “梦到你和别的女人上床了,她比我漂亮,比我脾气好,比我胸大。” 赵继川嘴唇轻轻翕动,碾了碾她的耳垂,“梦都是假的。” 韩娆眨了眨眼,没说话。 赵继川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拉着她的小受覆盖在自己的胸膛上,“我不是和你说过,我只有你一个女人。现在只有你一个,以后也不会有别人。” 韩娆听着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轻“嗯”了一声,闭上了眼睛。 她半睡半醒着,又和他聊了一会儿,才睡着。 韩娆睡着之后,赵继川负罪一般深深叹了口气。 男人看着她的睡颜,忍不住去摸她的眉心,她的鼻子,她的嘴 唇…… 他不敢用太大的力气,只敢轻轻的,温柔的用指腹碰一碰,生怕吵醒她。 他当然也猜到她痛苦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剧本,她这两年接的戏都很同质化,古偶现偶,能有什么新套路? 其实从正月十六那天晚上,她突然问他他们以后会不会结婚,他就猜到了她一定是察觉出了什么。 她这么聪明,这么敏感,一定是察觉到什么了才这么反常。 他也知道,她刚刚讲的那个梦,也是在故意试探他。 可他到底是自私,贪婪。 他只想要留住她,不择手段留她在他身边,瞒着她,欺骗她,以此来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他爱她,但他的爱不是完全无私的奉献,他的爱必然夹杂着占有。 赵继川扯了扯嘴角,在心里暗骂自己确实是挺卑鄙、挺混蛋的。 可他不得不这么做,因为他也太了解她了。 她若是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恐怕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彼时的他恐怕连挽留的余地都没有。 她是个孤傲、清高的人,从两人遇见的第一天,他就知道。 所以,还不如就这样瞒着她,能拖一天是一天,没准拖着拖着,就迎来了转机。 赵继川轻轻叹了口气,他真觉得这段时间太过煎熬、太过难捱了。 不过好在,她还在他身边,自始至终地陪在他身边,独独属于他一个人。 男人弯下腰,在她头顶印下一个吻。 虔诚的吻。 贪恋的吻。 - 赵继川走后,韩娆照常拍戏。 这部戏从暮冬拍到暮春,估计六月中旬怎么也能杀青了。 其实这部戏算是韩娆拍的比较久的一部了,不过好在沉浸在角色中的过程让她很开心,戏拍起来也不累。 事情的转折是在赵继川走后大概一周,韩娆突然在横店影视城看到了苏宛。 苏宛现在的资源大不如以前,估计是没了林思梁做后盾,公司渐渐开始放弃她了。 韩娆这天收工早,一结束她和vivi打算回酒店,结果在离开的路上看到了隔壁剧组的苏宛。 两人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韩娆也不愿意和她过多纠缠,本打算绕开她,结果苏宛突然挡在她面前,笑着说:“一起吃顿饭吧,我们聊一聊。” 引鸩(zhèn) 第102节 韩娆记得苏宛当时说这话的那个眼神,她的眼尾微微上扬,半包眼线将她整个人衬得有些世故,和她平时笨蛋美人的风格也不搭。残阳照在她脸上,显得她的笑有些生冷。 韩娆看了她一眼,笑着问:“苏老师不会是要带我吃蛋糕吧。” 她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韩娆就是这样一个人,爱憎分明,她不喜欢的人一点儿也不想惯着,更何况这人当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扇过她的嘴巴。 苏宛果不其然,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一样,顿时花容失色。 她干涩地扯了扯唇角,轻哂一声,淡淡地说:“我和林思梁已经分手了。” 苏宛虽然不太聪明,但又不是真傻。年后林思梁因为性/侵案被抓了起来,虽然法院现在还没公布案件审理的结果,但他进去踩缝纫机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苏宛一个蛮有名气的女明星怎么可能再和他继续纠缠下去,败坏自己的名声。 她确实是爱林思梁,爱到和他在一起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不假。 但她的爱是需要回报的,林思梁给不了她想要的价值,甚至保不齐还会拖垮她,她当然要当断则断。 这些都是经纪人李梦阳教给她的生存之道。 韩娆挑眉,“那恭喜你呀。” 说完,她拉着vivi就要离开。 苏宛眯了眯眼,语气中带这些无奈地问:“韩娆,我比较好奇,你是真傻还是装傻?” 此时此刻,她那种针锋相对的架势也收敛了很多,仿佛是在认真询问她问题。 韩娆:“什么意思?” 她转过身,和她的视线撞在一起。 那一刻,就好像是有预感一般。 韩娆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开口。 苏宛看不懂她的眼神,但她不会忘记自己故意拦下韩娆的目的,她将手插进兜里,摆出一副和她探讨问题的姿态,“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和林思梁在一起,他却只是在片场看了你一眼,就立刻对你产生了兴趣。而你和赵继川在一起,他看上去很疼你很爱你,很护着你,却也对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人来者不拒。” 韩娆眨了眨眼,只觉得耳朵里一阵轰鸣。 很奇怪,她明明预料到了苏宛想和她说些什么,可真听到这些话,还是觉得双腿发软。 苏宛挑眉,盯着韩娆看:“我比较好奇,你是心甘情愿地为爱当三,还是和赵继川签了什么协议?” 韩娆只觉得残阳特别特别晃眼睛,她纤长的睫毛不断地颤抖着。 一旁的vivi听不下去,皱着眉头吼出来:“你在瞎说什么?能不能别挑拨离间了?” vivi特别讨厌苏宛,一个正眼都不想给她,上次韩娆看着她没让她动手打苏宛,她心里还憋着一口气呢。 苏宛轻哂一声,“爱信不信呗,我还能说瞎话不成?” 不过她心情不错,因为她果然看到在韩娆脸上看到了她想要的表情。 那种憔悴,那种受打击是掩饰不了的。 可下一秒,苏宛彻底愣住了,因为韩娆居然挤出一个笑,和她道谢。 她说:“谢谢你,让我知道。” 苏宛彻底懵了,心想这有什么可谢的。 在她的认知里,韩娆应该因为听到这个恶耗而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就像她当初知道林思梁对韩娆有意思一般。 可这些都没有。 面前的女人很理智,很真诚,看着她的眼睛,在和她道谢。 说完这句话,韩娆转身就走了。 vivi反应过来,立刻追了上来,“姐,你别听她瞎说,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姐夫上周还来探你的班着。” 韩娆看了她一眼,笑vivi的天真和钝感,却又羡慕她的天真和钝感。 韩娆捏了捏她的胳膊,问她:“你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事是空穴来风吗?” 韩娆不会否认,苏宛刚刚一定在添油加醋地说些什么,故意刺激她。 可她总不能没有任何缘由就平白无故地造谣,还是造赵继川的谣,难不成她是真不想在圈子里混了吗? 韩娆觉得,苏宛的话一定有依据,虽说她和林思梁分手了,可她的的确确认识好多林思梁的朋友,指不定就在哪听到了这话。 反倒是她,一直被赵继川真空隔离,刻意瞒着。 vivi不说话了,“那姐,你打算怎么办啊?” 韩娆深吸一口气,“你帮我跟导演请假,说我生病了,需要休息两天。” vivi懂了,她是要回北城。 韩娆又叮嘱,“今天的事不许和赵继川说,如果你拿我当姐姐的话。” vivi顿了一下,坚定地点头。 韩娆二话没说,立刻买票回北城。 那天晚上,她独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机场的候机厅,掏出手机给范梈打了个电话。 她还是想亲自再确定一下。 范梈当时正和黎晚在一起约会,突然进来一个电话,他愣了好久,举着手机说:“韩娆。” “她给我打电话做什么?” 黎晚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 范梈按下了接听键,不着四六地说:“呦,韩大明星是不是电话打错了。” 韩娆调皮地笑了一下,“没错,范老板我就是有事找你。” “找你算账。” 范梈蹙了蹙眉,“咱俩有什么账可以算吗?” 韩娆轻“哼”一声,“赵继川说他送我这枚丑戒指是你建议他买的?你真不觉得这枚戒指丑的离奇了吗?真是直男审美。” 范梈太阳穴跳了跳,立刻反应过来,连忙顺着她的话说:“是我帮他一起挑的怎么了?不好看吗?是你审美不行吧,我家晚晚就喜欢这样式的。” 黎晚在一旁哂笑一声,一副看透一切的笑。她清冷地偏过头,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韩娆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只觉得头顶上那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还是落了下来。 这一切,果然是真的。 她语气淡淡的,“那行,不打扰你了,先挂了。” 范梈把手机扔向一旁,和黎晚说:“赵继川进展这么快,都给夏玖买戒指了?之前不是说再给他点儿时间就能解决岑姨那边吗?不过啊,他也太不小心了,戒指怎么还被韩娆发现了?还拿我出来挡箭?还质疑我的审美!” 黎晚晃了晃酒杯,悠哉悠哉的,给他使了个眼神。 范梈“操”的一声骂了出来,后知后觉地说:“敢情他妈的是在试探我!” “这女的,心机这么深,谁玩的过她!” 范梈又看向黎晚,语气软了下来,“不是,老婆,你听出来怎么不提醒我呀?这下完了,赵继川后院真要着火了。” 黎晚举起酒杯用力撞了一下他的,“我恨不得她早点儿知道。你们这群男的没一个好东西。” 黎晚难得情绪这么外露,范梈立刻攥住她的手哄她,“这你骂赵继川就骂他,别把我也带上啊,宝贝,我可是十佳好男人。” 说完这话,范梈立刻去摸手机,黎晚推开他的手,“你干嘛?” “我打个电话。”范梈笑着说。 黎晚捞过他的手机,径直扔在了盘子里,抬手把那杯酒浇了上去,“不许打。” 范梈看着沾满酒水的手机,看了黎晚一眼,蹙起了眉头。 但他是个妻管严,立刻附和着说:“我也觉得你说得对,赵继川就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瞒着韩娆呢?” 范梈表面上嘻嘻哈哈,和黎晚谈天说地。 实则,他在心里早就替赵继川捏了把汗。他知道,今晚注定要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第63章 分手“你别碰我!” 韩娆到赵继川家的时候已经深夜了,彼时雨越下越大。 出租车停在了小区里的时候,车轮碾过水洼,溅起一层又一层水花。 韩娆从横店走的太急了,随身带着常用的包就火急火燎地离开了,压根没想起来要看天气预报,更不要说记得带雨伞这种小事。 此刻,她透过车窗看了眼外面的雨势,毫不犹豫地推开车门,抬腿下车,一脚踩在水洼里,裤脚瞬间溅满了水。 韩娆转身把车门关上,快步走到楼口,终于躲开了雨。 仅仅这么几步,豆大的雨点还是溅湿了她黑色的外套和头发。 可乍一眼望去,女人满眼坚定,虽然脸上糊了一层雨水,但她看不出一丝狼狈。她轻轻拂了拂额头上的水,立刻抬手按下了电梯。 韩娆看着电梯闪耀的红色数字,扯了扯嘴角,开始回想起自己这不顺利的一趟旅程。 她到机场后给范梈打过电话之后,就一直在候机厅候机,结果暮春初夏这个破天气太过阴晴不定,突如其来的一场雨打断了她的计划。 飞机因为这场雨一直在延误,迟迟不能起飞。 她就硬生生在机场等了三四个小时,一直等到广播里的播报,告诉她能顺利起飞。 结果没想到,这场大雨覆盖面太广了,相隔万里的北城居然也在下雨。 韩娆蛮无奈的,真是生锈又阴暗的感情又逢阴雨天。 她自嘲地笑了,觉得大概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下了一场大雨,在教训她,她的一再退让换来了什么。 韩娆攥紧手腕,电梯“叮”的一声将女人从乱七八糟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韩娆看着电梯门缓缓在她面前敞开,心跳突然开始加速。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做了一路的心理建设,或者说,她已经做了好几个月的心理建设,可当这一天来临的时候,她还是会心悸,心酸,喉咙里泛起一阵又一阵的苦涩。 韩娆深吸了一口气,旋即露出一个坦然的笑。 她立刻抬腿迈出电梯,抬手打开家里的门。 引鸩(zhèn) 第103节 推开门,家里一片安静,韩娆隐约看到楼上的光顺着楼梯口渗下来。 赵继川应该还没睡。 韩娆环顾四周,视线落在了楼下的鱼缸上。鱼缸里只剩下了四条小红鱼。据男人说,过年那两天太忙,没好好照料,弄死了两条。 当时她还觉得可惜,斥责他说好好的鱼,养了挺久的了,怎么就弄死了呢? 现在想来,韩娆只觉得讽刺。 他说那就几天太忙,保不准就是在和别人约会。 韩娆收回视线,扶着扶手,一步一步迈上楼梯。 她的步伐沉重而干脆,只是她突然一抬头,就看着男人穿着黑色的居家服,站在楼梯口看着她。 赵继川沉默了两秒,向她走来,抬手把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潮湿的发丝,“怎么突然这个时候回来了?还淋雨了,傻不傻,怎么不知道打伞啊?” 两人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的衣服被她的衣服淋湿,让他更能感受到她冰凉的体温。 韩娆静静地贴在他怀里,可现在,她平时特别眷恋、特别深爱的这个姿势,只让她觉得排斥和反感。 一想到这个温暖的怀抱可能抱过别人、可能沾染过别人的体温,韩娆只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她抬手推了推他,想让他松开自己。 可赵继川却收紧了力气,把她抱得更紧了一些。他的袖子挽着,借着头顶的灯光,可以清晰看到他胳膊上暴起的青筋。 韩娆觉得自己被勒的喘不过来气了,她强迫自己清醒过来,反复在脑海中提醒自己她今天回来的目的。 她干笑了一下,特别无奈地说:“赵继川你松开我,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她尽量心平气和的,她不想和他闹得太过难堪。 “韩娆。”赵继川一动不动。 韩娆身体颤了一下,仰起头,一边盯着他的眼睛,一边去掰他的手。她的目光中满是绝望和笃定,琥珀般的瞳孔旁是清晰可见的红血丝。 可赵继川不愿意松开她,仿佛此刻一松开她,他就会永远失去她一般。 韩娆毫不犹豫地在他的大臂上咬了一口,用尽全力,双手攥紧他的衣服,撕扯着去咬他。 可赵继川还是一动不动,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任由她咬,任由她发泄。 韩娆咬了半天,只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她渐渐松开牙齿,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闷闷地说:“赵继川,我们分手吧。” 赵继川听到这话,明显怔了一下,下一秒,男人便抬手捻了捻她的耳垂,“我不同意。” 他的语气特别沉静、冰冷,衬托得她像是个疯子。 韩娆不可置信地抬眸,她的发丝乱糟糟的,糊在脸上,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她开始歇斯底里地锤他,踢他,咬他,打他。 赵继川眉头蹙着,任由她打任由她骂,他说:“娆娆,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说出这话,才发现原来有时候话语居然这么苍白无力。 “你有什么可解释的?赵继川,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明明知道知道我最受不了这样的侮辱了,偏偏你还要这样对我!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一边信誓旦旦地说你爱我,说你只有我一个女人,一边和别人暧昧不清,搞到要谈婚论嫁的地步吗?” “娆娆,我和她没有要谈婚论嫁。” 韩娆被气笑了,现在他还在跟她咬文嚼字,纠结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情。 难不成绿帽子还分深绿浅绿? “那我问你,正月十三那天晚上,你在干什么?”她突然提高音量。 她本来不想和他算这些帐的,是他逼她的,是他口口声声不承认,非要逼她拿出证据的。 男人愣了好久,忽然问:“那天你回来了?” 韩娆耸了耸肩,坦荡地承认:“是啊,我回来了。” 她想说,是外婆想让他去家里,所以她亲自来请他了,甚至做好了说服不了就色/诱的打算。 可话到嘴边,还是放弃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和他断干净,不想在一段乱七八糟的关系中继续恶心自己了。 她有情感洁癖,她做不到和别人共享她的男朋友。她是个孤傲的人,她更做不到背上“小三”的骂名。 “你想辩解什么?辩解那天你不是和她去约会,她没有坐过你的车吗?”她气极反笑,笑的满脸苦涩。 赵继川太阳穴一直在跳,他抬手要去捏捏她的肩膀,抚慰她紧张的情绪,结果却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她不想和他有任何的肢体接触。 赵继川蜷了蜷手指,收回了手,“娆娆,我我发誓,我和她从来没发生过什么,我们只是单纯地吃过两顿饭,仅此而已。” “你觉得你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和别的女人私下约会吃饭,只是用‘仅此而已’就可以形容的是吗?”她一字一顿地质问他,“是吗?” “不是。”他哑口无言。 韩娆叹了口气,她已经说不出现在心里是什么感觉了,只觉得麻木,甚至都感觉不到疼了。 回来之前,其实她还在一直纠结一个问题,她想问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如果他有了新欢,大可以坦坦荡荡地和她说,她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纠缠不休的女人。 可现在,她反而突然间释怀了,觉得这些问题都不重要。 原因不重要了,过程也不重要了,她现在只想要一个结果,就是干脆利落地和他分手,一别两宽,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彼此不相往来。 她和他,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两个不合适的人硬绑在一起确实不配有好结果。 韩娆抿了抿唇,笑着看向他,“不重要了,赵继川,我这次回来,就是想和你说分手的,其他的都算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男人立刻攥住她的手腕,“娆娆,你给我点儿时间,我需要时间处理这段关系。我保证我不会亏待你,我……” 韩娆蹙着眉头打断他,无奈地说:“你一个星期前还和我保证过,你只有我一个女朋友的,你说你以后也不会有别人的。” 她眨了眨眼,眼中突然蒙了一层雾,“我信了。赵继川,即使那天,我还愿意说服我自己去相信你的。我觉得我自己真的很蠢,我就应该在我第一次感觉到不对劲儿的时候,我就和你当机立断地和你分手,我也还能保留着最后一丝尊严。” “你是不是觉得我真的特别傻特别蠢啊,你是不是觉得我离不开你,所以你就可以这么欺负我吗?你明明知道我最接受不了什么的,所以还是要这么对我是吗?” “你是打算什么时候通知我?等你订婚,等你结婚,还是等你和别的女人生了孩子?” 赵继川被她逼问得心如刀绞,他说:“我没有这个打算,我认为我能解决好这个问题,所以才没告诉你。” 他没直说,他也了解她的性格,知道她若是真知道,无论如何都会和他分手,就像现在一样。 “那你解决好了吗?四个月了,你解决好了吗?”她步步紧逼。 赵继川不说话了。 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娆娆,你给我一些时间,有些事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韩娆闭上了眼睛,缓了好久,才觉得眼眶中的泪水硬生生被她憋了回去。 她睁开眼,可睫毛还是被濡湿了。 “赵继川,我问你,如果我说我明天就要和你去民政局领证呢?你能做的到吗?” “如果我要说,我现在就要嫁给你,你能娶我吗?” 赵继川彻底不说话了。 韩娆懂了,自嘲地笑了一声,垂眸说:“我瞎说的,你别多想,我也从来没打算嫁给你。玩玩儿而已,谁会当真呢?” 她本来一开始和他在一起就不是奔着谈情说爱去的,干嘛当真呢? 可明明几个月前,她还问过他他们会不会结婚呢。 说完,韩娆弯腰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包,抬腿一步一步迈下楼梯。 大概是刚刚说的那些话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韩娆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觉得特别沉重,特别难熬,仿佛下一秒就要摔倒。 可她还是硬撑着,挺直腰板,扬起下巴,手扶着扶手,一步一步往下走。 她想显得自己坚定一些,洒脱一些。 赵继川站在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心一颤。 他不允许,他不允许她离开他,不允许她说分手就分手。 于是,男人立刻抬腿追了上去,在楼梯口揽住她的腰,将她扛在了肩上。 韩娆只觉得天旋地转,条件反射地抓住男人的衣服,反应过来他在做什么,她双腿用力挣扎,一拳又一拳砸在他的后背上。 “混蛋,你放开我!” 赵继川不为所动,他硬是把她带回了卧室,将她放在梳妆台上。 韩娆坐在那,胸口剧烈起伏着,头发也乱糟糟的。 她看了男人一眼,立刻一巴掌打在了他脸上。 “啪”一声,两人都怔了一下。 韩娆只觉得掌心很疼很疼,她蜷了蜷手指,无奈地看向他。 赵继川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没解气的话就继续打,打到你解气,打到你愿意好好听我说话为止。” 韩娆的手微微颤抖,她想缩回去,却被他钳制着,“你松开我。” 她的语气终于稍稍冷静了一些。 赵继川松开她的手,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捧住她的脸。 他身体前倾,距离她很近很近,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弄的她弓起后背往后缩。 “韩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和她单独吃过两次饭,我连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她。”他眼中流露出疲惫,“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不是非黑即白的。” 这话落在韩娆的耳朵里只觉得可笑,她拧着眉头看向他,不可置信地问:“这就是你的解释?” 这么苍白无力,模棱两可,避重就轻。 “你身边的所有人是不是都知道你们会在一起,甚至会结婚,你们只把我一个人当傻子似的骗。如果不是我发现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她咄咄逼人地问。 “韩娆,我和她只是接触,她人在美国,过年回国呆了两天就走了,她轻易不会回来。只是因为她回来了,所以我需要去应付一下,你能明白吗?” 韩娆愣愣地看着他,她陷入了无边无际地自我怀疑之中,究竟是他的表达能力变差了,还是她的理解能力有问题。 为什么他轻飘飘的两句话,落在她的耳朵里,她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应付一下?”她扯了扯嘴角,甚至想笑了出来,“你做这事的性质,和你在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同别人去相亲,有什么区别吗?难不成就因为你有钱,这事的性质就可以被歪曲被改变了吗?” “赵继川,你真的拿我当你的女朋友吗?” 引鸩(zhèn) 第104节 言辞里高高在上,态度咄咄逼人,带着与生俱来的对亲密关系的不屑。 韩娆真的很想问问他,他们这种人都可以这么坦然地看待婚姻吗?可以接受结婚的对象和谈恋爱的不是同一个人,甚至还可以双驾并驱吗? 赵继川只觉得喉咙干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韩娆耸了耸肩,语气淡淡的,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我始终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就是信任,是坦诚。既然你没办法做到对我坦诚相待,那我觉得分开是我们唯一的出路了。” 说完,她要从梳妆台上跳下去,却被他堵住了。 男人往前迈了半步,紧紧将她圈在怀里,她身后的镜子倒映着两人 紧密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可是娆娆,如果我主动和你坦白了,你又会怎么做呢?” “毫不犹豫地离开你。”她没带半分犹豫。 赵继川摊开手,似乎在说,你看,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他知道,无论以哪种形式让她知道,结果都是一样。依照她刚烈的性子,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所以他选择了隐瞒,不如不让她知道。他只需要拖着,拖到和夏家的合作结束,拖到他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韩娆也笑了出来,“所以这就是你隐瞒我的原因?” “娆娆,我希望你信任我。” “我凭什么相信你?你的一举一动,哪一方面值得我的信任?你不觉得,你在我这的信任透支了吗?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要我背负着骂名吗?你要我身败名裂人人喊打吗?还是说,你想要外婆他们知道?” “赵继川,你知道我最怕什么的,你知道我最在乎什么的。我他妈的当初被你包/养,我都觉得抬不起头,你凭什么我会心甘情愿地当你这场游戏中的小三?” 韩娆怔了一下,扯了扯唇角,认命似的说:“对呀,是我活该,是我一开始就不自重,靠出卖身体赢得了你口中所谓的爱。可你真的爱我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是拿我当你的女朋友,是拿我当你笼子里养的金丝雀,是因为你潜意识里觉得,我不配有知情的权利。” “赵继川,我不怨你了,我一点儿也不怨你了。我只恨我自己,做的最蠢的事就是居然痴心妄想,答应要和你谈恋爱。” “你给了我女朋友的身份,却不曾拿女朋友的标准对待过我。” “我还不如从始至终,老老实实地做你在床上泄/欲的工具,拿着你的钱,脱光衣服被你操……” 赵继川静静地听着她质疑他的真心,怀疑他的感情,这些他都不生气。 因为这是他活该。 万事皆有因果,这是他种下的因,必然是要他承担一切结果。 可在听到她贬低自己的时候,男人的脸色却彻底沉了下来。 他喜欢娇俏、明媚、张扬的她,而不是张口闭口说些脏话。 赵继川毫不犹豫地掐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吻了上去,终于堵住了她的唇,把她那些难听的话吞没在了喉咙里。 韩娆用力去打他,却被他钳制住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韩娆被他逼疯了,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便抬腿去踢他,在他黑色的居家服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 赵继川攥住她的脚腕,往上掐住她的大腿根,另一只手箍住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这个空当,韩娆终于重获呼吸的自由,她开口就骂他:“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赵继川把她压在床上,一手把她的双手钳制在头顶,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第一,不许再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话,我不喜欢听,也从来没那样看待过你。第二,那件事我会处理好,我们分手的事我不同意,你也不许再提,不许再惹我生气。第三,你刚刚不是说想结婚,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韩娆胸口剧烈起伏着,她瞪着眼睛看着他,最后得出结论:“你疯了。” 男人咬上她的唇,轻轻地吮她的唇瓣,撕开她的衣服去吻她的锁骨,贪婪地、偏执地在她身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吻痕。 “是,我就是疯了。” 他这辈子情绪从来没这么失控过,也从来没这么冲动过,真的动了不顾一切,明天就去民政局和她领证结婚的心思。 他甚至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他家里的户口本应该放在了哪一个保险柜里。 男人伏在她身上,吻越来越往下,韩娆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衣服已经被掀了起来,露出一截细腰。 韩娆脑子里“轰”的一下,立刻抬手去推他,“你别碰我!” 他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也习惯了这种方式,走投无路的时候,用做/爱来解决问题。 大概是潜移默化中被她影响的,因为这一招,她在他这儿屡试不爽。 韩娆仰起身,又打了他一巴掌,这一下,打在了他的脖子上。 男人今晚的肤色格外白,她收回手,能看到他青色的血管。 赵继川顿住手上的动作,诱哄着她说:“乖,信我。” 他刚刚的每一句话,都作数。 外面的刮起的风,顺着窗户飘进来,吹在她裸露的肌肤上,她打了个哆嗦。 韩娆攥紧拳头,拢了拢被撕裂的布帛,抬眸看向他,她的眼尾一片猩红,眸中蒙了一层雾。 她问他:“你是想要像林思梁那样,不顾我的意愿强/奸我吗?” 第64章 好聚好散好痛 赵继川的动作瞬间顿住,他泄气一般,缓缓抬起头看向她,眸中是说不出的倦怠。 明显她这个不恰当的对比激怒了他。 他看着她气喘吁吁,倔强地去拢起被他撕碎的衣服,白花花的肩膀也露了出来,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吻痕,是他刚刚吻她的时候故意留下的。 他强调:“我是你男朋友。” 韩娆一步也不愿意往后退,“我说过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赵继川幽幽地说:“我刚刚和你说的那些话是白说了吗?韩娆。” 他说他不同意分手,他说他不许她再提这种话,他说他会生气。 他现在是强压着自己的怒火和她讲道理。 韩娆后来想想,她的确是个倔脾气。就像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宁愿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他越不想听什么,她就偏要在这个关头说些什么,也不管他会不会真的被激怒。 韩娆手撑着床坐起来,简单整理了一下乱糟糟的头发,尽量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赵继川,你别威胁我了,你这些招数对我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了。当年我和星云签了三年的合同,再有两个月,合同也到期了,我们就到这儿吧。这本来也是你一开始给这段感情加注的期限,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三年。 赵继川有些恍惚,原来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三年了。 当初她和星云签合同的时候,为什么三年?他已经记不清了,也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在一开始就觉得撑死三年,他一定会腻了她。 赵继川看向她,她很平静,眨着眼看向他。 可他总觉得她平静的时候讲这些话更令人心碎。 她歇斯底里地骂他,说恨他,要和他分手,他还可以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她只是心情不好,要发泄情绪。 可她这么安静,那双澄澈的眸子就这样看向他,和他讲一些体面话,他才真正对她的离开决心有了实感。 这一刻,他甚至无法再骗自己。 因为她是真的要走,要分手,要离开他。 男人彻底怔住了,这种时候,他很无措,偏偏只能用最极端地方式留下她,“我当初说过,这段感情决定权在我,我不同意分手,你觉得你能彻底抽身吗?娆娆,你是不是太单纯了?和我在一起这么久,你还不了解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的意思,她连提分手的权利都没有。 韩娆心一颤,缓缓闭上了眼睛。 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感受,就像是她命中本该有这一劫,拼尽全力想要逃离,却还是躲不过。 她忽然想起了三年前,她带着目的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她最怕的就是经历过这一遭关系,她彻彻底底被吞没,被人吃的连着渣都不剩。 可现在,她最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他的威胁一如既往的强势,不容置疑,让人反抗不得。 韩娆深吸了一口气,用光自己所有的力气问他:“到底怎么样?你才愿意放过我?我真的不想这样了。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放过我吧,我真的受不 起了。我只想好好过点儿安稳日子,行吗?” 她情绪开始激动,说起话来反反复复,语无伦次,只是一味地求他,真挚地求他。 她甚至都没力气,也没精力,像刚刚那张声嘶力竭地和他闹了。 她只想分手,只想抽身。 明亮的灯光下,倔了一晚上的女人,终于落下了眼泪。 她绝望地看向他,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砸了下来。 赵继川心如刀绞,他心疼地抬手帮她擦了擦眼泪,捧住她的脸,虔诚地去吻她脸上的泪花,他妥协,语气也温柔下来。 “宝贝,给我些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韩娆不懂他说的时间是多久,不懂他口中的满意是什么。 她整个人都有些麻木,僵在床上,任由他亲。 刚刚被撕碎的衣服在他三两下的动作下,彻底沦为废料。 韩娆躺在床上,默默地闭上了眼睛,可眼泪还是不停地顺着眼尾落在床单上。 她咬紧唇,感觉男人潮湿温暖的唇畔流连在她的肌肤之上,攻略着她的寸寸山河。 他听说,这是通往女人心灵的窗口。 他想试试,这样挽留,可不可以留住她。 韩娆轻颤着睫毛睁开眼,觉得恍惚,头顶的大灯都是恍惚的,透着一圈又一圈地光晕。 怎么又这样了呢? 怎么又到了这一步呢? 韩娆痛苦地去想。 此时此刻,心理上的痛苦早已压过了身体上的愉悦。 她抬眸,男人深情眷恋地亲吻着她。 引鸩(zhèn) 第105节 他很清楚,她喜欢他的身体,喜欢他的吻,喜欢他任何亲密的举动。 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就像解决完林思梁那件事的那天一样,这般小心翼翼视若珍宝地抚慰她的情绪。 她问他,是想要像林思梁那样强/奸她吗? 他就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不是的,因为他爱她。 他对她的性,不再只是侵略,不再只是强势地占有,而是取悦,是讨好,是奉献自我。 赵继川启开唇,轻轻咬住她的耳月唇瓣,用牙齿轻轻抵着,有规律的温柔地吮咬,探出舌尖,和她纠缠在一起,吻遍她的每一寸软肉。 他爱她,他真的很爱她。 没出几分钟,韩娆的眉头就蹙了起来,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 赵继川抬头,闷笑了一声,他把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起身去吻她,又温柔地不动声色地去摸她的小脸。 韩娆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眼泪又开始止不住地流。 她想起了好多好多过往,这些美好是她所不能否定的。可她不能接受他一味的欺骗,不能接受他毫无可信度的保证,不能接受她有潜在的成为第三者的风险…… 她很清醒,她逼着自己清醒,当断则断。 男人的额头覆上了一层薄汗,他特别贪婪,恨不得敲响她最里面的那扇心门。 韩娆鼻尖也出了一层汗,倔强又妥协地去抱他的腰。 赵继川俯下身,紧紧地把她圈在怀里,将头埋在她的肩窝,哄她,“娆娆,别闹了,我错了。” 他就伏在她的耳边说的这些话,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每一次呼吸她都能切切实实地感受得到。 他的这些话真的好悦耳,可她的心里终究是没了感动,也消磨掉了最后一点儿耐心。 男人还在和她较劲,锲而不舍地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韩娆就紧紧抱着他,任由痛苦和愉悦掺半。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跨年学校喜欢排一些节目,她大一那年就和室友一起被迫着搞了个诗朗诵。 太多年了,排练的细节,表演的细节,她早就已经记不清了。 可她牢牢地记着她们朗诵的那首诗,是舒婷的《致橡树》。 ——“如果我爱你,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那年她才十七,是个刚逃离了家庭,对未来满是期待,活力满满的大学生。 她像任何一个普通人,会懈怠,会嘻嘻哈哈,会把诗朗诵的节目当作一个任务完成。 那时候太天真,根本没有思考过这首诗里的意义。 可今年她二十六了,匆匆一挥间,竟然在这座城市消耗了九年的光阴。 她经过九年的成长,三年和赵继川在一起的周旋,终于明白了这首诗的含义。 绝不做攀援的凌霄花。 韩娆轻舒了口气。 其实她一直追求的爱都是平等的,自尊的,相互尊重的。 是她被功名利禄迷了心窍,是她自己走错了路。 一开始就不正当的关系,怎么可能真正做到平等呢? 韩娆睁开眼,看着身上的男人。 他是高傲的,强势的,偏执的,他说他爱她,可却不尊重她。 他不允许她说那些贬低自己的话,却立刻又连她提分手的权利都不给她。 那一瞬间,韩娆好像突然醒悟了,她明白了自己真正要的是什么。 她在跌跌撞撞中,终于,笑了出来。 也是这时,这场疾风骤雨终于结束。 赵继川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他亲了亲她的脸,像往常一样,简单穿上衣服,问她要不要烟。 韩娆默默地坐起来,背对着他,他一偏头,就看到了她的蝴蝶骨。 韩娆伸手去够被扔在一旁的衣服,此时此刻,她一丝/不挂,但是因为距离有些远,她不得不用被子裹着自己去够。 男人点烟的手顿了一下,起身,把放在一旁干净的睡衣递给她。 韩娆知道,这时候赤/裸裸的,要骨气没用,于是接过睡裙,套头穿上。直到光滑的真丝布料覆盖在皮肤上的时候,她才觉得的自尊被一点儿一点儿捡了回来。 她明明不想做,明明在和他闹分手,却在他娴熟的技巧之下沉沦,咬着唇去求他。 韩娆有些厌恶这样的自己,被欲/望蒙蔽驱使操纵的自己。 穿好衣服,女人下床。 她还是抬手向他要了一支烟。赵继川递给她。 韩娆把烟含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很快就浸透在五脏六腑。 她微眯着眼,抽了有小半支烟才缓缓开口,叫他的名字,“赵继川。” 男人停住手上的动作,又默默地弹了弹烟灰,他问她:“你户口本在苏州吗?” 韩娆鼻子一酸,只觉得烟雾蒙蔽了双眼,让她连他的模样都看不清。 随后,她无奈地笑出了声音,语调上扬,带着独属于她的媚态。 她自嘲说:“赵继川,但凡你再早两个月和我提结婚,我没准都会答应。” 赵继川走过来,抓住她的手腕,他还没开口,她率先一步说:“你觉得你现在和我结婚算什么?算我一哭二闹三上吊求来的吗?你真觉得我需要这些东西吗?” 男人眉头拧在一起,他再一次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们想法的不同频。 他觉得现在结婚是对她的保障,是挽留她,证明他爱她的一种方式。 可在她眼中,姑且不论结果,这种不合时宜的结婚就是施舍。 她从来不是一个需要施舍的女人。 也不会接受这种施舍,这种羞辱。 赵继川紧紧盯着他,嘴唇轻轻翕动,但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是喜欢运筹帷幄的人,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无力的感觉。 “娆娆。” 韩娆拂开他的手,起身把烟蒂碾在烟灰缸里,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赵继川,你知道吗?我拍上一部戏的时候,谢遥辰他母亲去世了。” 男人看着她,不懂她突然提起这件事是为了什么。 韩娆耸耸肩,低头扣弄着指甲,平淡地说:“他 母亲去世之后,他去重庆找过我,在我定居的酒店大厅拦着我。那天他喝了好多酒,质问我怎么这么没良心,为什么不去参加他母亲的葬礼。我没理他,他就气急败坏,口不择言,指责我活该,说他有时候觉得我被林思梁欺负是我活该,是我的性格问题。” “那天我真觉得挺难堪的,我也挺不理解的。我不明白,为什么人与人之间分手了要恶语相向,我真的不想这样,我也讨厌这样。” 她抬眸看向他,“所以,赵继川,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我们不要太难堪。” 赵继川只觉得浑身都丧失了力气,谢遥辰这件事,她从来没和他讲过。 “这些你从没和我说过。韩娆,其实你从一开始就做不到完全信任我对吗?无论是林思梁,还是谢遥辰,你都没和我讲过,其实你也一直没拿我当男朋友对吗?” 他迫切地想找到他们这段关系的痼疾,甚至慌不择路地去指责她。 韩娆喉咙干涩,她咬紧牙关,幽幽地看向他,对他的问题似乎有些无奈。 但这大概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她直说也无妨,反正以后也不会有交集了。 “赵继川,我是不是从来没和你说过我为什么同谢遥辰分手。” “你说是他出轨。”他回答。 韩娆点点头,“那只是导火索。” 她打开烟盒,又磕出了一只烟塞进嘴里,“林思梁那件事之后,我开始应激,抗拒任何形式的亲密接触。因为这个,所以他找了别人。” “当然,这不是最主要的。我和他分手,其实是因为我接受不了他的质疑,接受不了他明明知道我的软肋,偏偏又往那里捅刀子。那段时间,我不想他碰我,连牵手拥抱都抗拒,久而久之,他就怀疑我,是不是真的和林思梁发生过什么,所以才……” “我当时解释不清,我没有证据,因为我连被林思梁欺负,维护自己的权利的证据都没有。现在想想,很蠢,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陷入自证陷阱……” 她抬眸看向他,觉得有些混乱,她的思绪也有些混乱,“我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和你说这些。我只是想说,我隐瞒你林思梁的事,和你隐瞒我你和别的女人吃饭约会,不是一个性质。我隐瞒你,是因为我害怕自己重蹈覆辙,害怕我的坦白、我的信任成为别人伤害我的武器。” 她轻轻捻着烟,觉得浑身酸疼,像是被车轧了一般。 比他们第一次的时候,还要疼。 “赵继川,我们就到这儿吧。我现在心里负担很重,我甚至都不知道我在讲些什么。” 她抬头看他,“但我很清楚,我没办法接受你的欺骗,也没精力继续经营一段本就是错误的感情。” “我们的合同到期了,你放过我好不好?” 男人的眸色幽深,他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听着她讲述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对他的不信任。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她把扔在地上的外套披上,又弯下腰去穿鞋。 简单整理好衣物,韩娆抬腿便要走,她走地很沉重,完全没有第一次下楼梯的那般坦然利索。 突然,赵继川从身后拉住她的手。 她回头看他,他才发现,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泪流满面。 原来无论怎么装坚强,无论怎么麻痹、掩饰自己,终究还是要为分别流泪。 赵继川喉咙酸痛,他咬紧后槽牙,抬手给她擦了擦泪,又抱了抱她。 韩娆一动不动,任由他抱。 他只抱了她几秒,就松开了她,他声音有些颤抖,说:“外面雨大,你留下,我走。” 他知道她不想见他,那他就离开。 她穿的这么单薄,那双白皙的腿还露在外面,这样出去,会冻感冒的。 男人松开她的手腕,转身利索地取下西装外套,就离开了。 韩娆看着他落寞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内,终于哭出了声音。 引鸩(zhèn) 第106节 第65章 挨揍他从来没同意过分手 偌大的家里只剩下韩娆一个人,她愣在原地,突然觉得好冷好冷。 明明已经到了五月份,为什么还是会这么冷呢? 韩娆脱掉外套,又缩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被子也是凉的,早已没了两人刚刚缠绵时的余温。 韩娆看着窗户发呆,在想外面的雨究竟什么时候能停。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已经如愿分手了,她心里却没有快感,接踵而至的是无休无止的痛苦。 很奇怪,真正分开了,她脑海里回映的反而都是他的温柔,他的好。正如他刚刚最后一次拥抱她时的动作,很轻很轻,却残留在她的心中,挥之不散。 韩娆就这么坐了一宿,凌晨的时候雨停了,她稀里糊涂睡了一会儿,但做了乱七八糟的梦,睡的并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韩娆换了身干净的衣服,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捯饬好便回了横店。 比起十九岁,她现在好像确实成熟了一些。虽然也会经历情绪的起伏,虽然也会痛不欲生。但她好像拥有了消化情绪的能力。 无论昨晚再难过,今天依旧能平静地回到剧组,来忙自己的工作。 vivi见到她的时候大吃一惊,挽着她的胳膊忐忑不安地说:“姐,你没事吧。” 昨天韩娆回北城,无论如何都不让vivi跟着。昨晚vivi试探着给她打电话,她也不接。vivi当然担心了,生怕她想不开。 韩娆挤出一个笑,“没事,挺好的,庆祝单身。” vivi看着她有些肿的眼睛,一看就是昨天哭的不轻。见她这样,vivi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的,“姐,你别逞强了。”她抱住韩娆。 韩娆揉了揉她的头发,靠在她的身上,闭上了眼睛。 她轻轻地说:“我只是有些累。我可能需要休息一下,我要好好睡一觉,如果我明天不舒服,你再帮我跟请一天假吧。” “好。” 韩娆记得那天在酒店里拉着窗帘一直睡,从下午一直睡到第二天凌晨五点,睡到自然醒,她孤零零地坐在床上,只觉得精力好像恢复了很多,于是那天一早,便又准时出现在了化妆间化妆,准备拍戏。 那段即将杀青的日子,vivi记得特别清楚,她一直担心韩娆因为分手的事,心理有什么问题,因为她不哭不闹,甚至有时候还能反过来来两句玩笑,逗一逗vivi。 vivi觉得这种状况太反常了,就像是故意要这么做来掩盖情绪似的。所以她除了睡觉,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韩娆。 vivi就这么一直陪到韩娆这部戏杀青。 杀青后,韩娆回了北城,独自一个人坐在家里的时候,她才实质性地有了失去的阵痛感。 在剧组的时候,她还能逼着自己沉浸在角色里。可出了戏,这下是真的要面对自己糟糕的一团乱麻的感情了。 韩娆分手,不是那种要死要活的。 可能那晚和赵继川对峙已经是她情绪最激动的时刻了。 现在,她整个人都冷冷淡淡的,也没什么工作,就自己宅在家里,偶尔会发呆,会想起他,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韩娆其实在等,再等一个月,她和星云的合约到期。 这样,她就能彻底和过去断了联系。 - 周五,韩庭突然来家里了。 是vivi给他发微信,告诉他,如果有时间的话去陪陪韩娆。 在韩庭的追问之下,vivi才坦白,韩娆是失恋了。 于是韩庭二话不说,撬掉课就来找韩娆了。 韩娆看到他过来还蛮开心的,难得说晚上要下厨,亲手给他做顿饭。 她问他说做可乐鸡翅好不好,韩庭说她:“没诚意,说是给我做,做的还是你爱吃的。” 韩娆嘻嘻哈哈地踢了他一脚,“有的吃就不错,你还挑。” 那天姐弟俩坐在一起吃饭,韩娆难得当着他的面弄了点酒喝。 韩庭越看她那样,越心疼。 从他过来到现在,他没主动问过,她也就没亲口告诉过他她分手了。 韩庭攥住她的手腕,叹口气问:“姐,你是吵架了,还是真分手了?” 韩娆怔了一下,放下酒杯,低头笑了一下,“真分手了。” 她看向他,“挺突然的吧,其实还好。就是外婆那边我不知道怎么交代,你先别和他们提,就先这样吧。” 韩庭被她弄的云里雾里的,他追问:“好好的,为什么分手?” “不合适就分手了呗,还能为什么?“她轻飘飘地说,低下头拿筷子戳鸡翅,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滑,戳了半天也没夹上来。 韩庭抬手,把那个鸡翅夹到了她碗里。 韩娆对他笑了笑,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咬。 那顿饭,韩庭吃的很不是滋味。 更多的是一种无力感。 他问韩娆分手的原因,她闭口不提。他尝试着讲些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但她又无动于衷。他想安慰她,可她张口就说:“只是分手了,又不是人死了。” 韩庭叹口气,默默起身,把碗筷收拾起来送到厨房。 那天,韩娆就他在家里住,韩庭拒绝了。 他一下楼,就直接给vivi打视频,问她:“薇姐,我姐他俩到底因为什么分手的?” 韩庭与生俱来的敏感和韩娆无二,即使韩娆不说,他也能感觉到,应该不是一般的吵吵闹闹。 vivi头皮发麻,她想起了韩娆的叮嘱,她不让她乱说。可是这么多天,她已经快憋死了,要是她有机会见到赵继川,她都要劈头盖脸去骂他,问他怎么这么渣,凭什么这么欺负韩娆。 于是,韩庭的问题就像是给她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 vivi硬着头皮说:“我听说,其实是因为赵总和别人在一起了,大概都要结婚了,但他一直在瞒着姐。” vivi越说声音越小,也不管赵继川叫“姐夫”了。 她把那天从苏宛口中听来的话,一个字不差地转述给韩庭。 韩庭闻言,脸立刻黑了下来,怒火中烧。 挂断电话,他二话不说,直接给赵继川打电话,问他地址,约他见面。 那天,韩庭打了个车直奔赵继川家。 这是他的另一套房,自从和韩娆分手,他再也没回过他们共同的那个家。大概是怕触景生情。 门被人从里面推开,韩庭见到赵继川,一句话没说,上前就抓住他的领子,一拳打在男人的脸上。 赵继川今天穿了条黑色的衬衫,最上端的两颗纽扣没系,松松垮垮的。 这一拳头,韩庭用了十二分力气,打得赵继川猝不及防,连连后退,勉强扶住墙才能站稳。 可他刚一站稳,韩庭第二拳就挥了过来。 韩庭双手攥紧他的领口,目光中蕴藏着一团火,死死逼视着他,咬牙切齿地问:“我他妈的跟你说过什么了!” “你他妈的这是人干的事!” 赵继川有些恍惚,只觉得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他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看向韩庭。 韩庭讨厌他这个眼神,那么高傲。明明他是做错的一方,偏偏在装无辜,让人看不出任何一点儿认错的态度。 韩庭扯着他的衣领,又打了他一拳,“你问你,我跟你说过什么!” 正直青年的人,骨头都是硬的。这么十成十的力气下去,赵继川被打得不轻。 但他没反抗过分毫,任由韩庭发泄,因为这事确实是他做的不对。 赵继川突然想起将近两年多之前,他刚成为韩庭的“姐夫”。 那时候,韩娆去拍戏,他没少带着韩庭四处吃喝喝套近乎。不为别的,就是喜欢听韩庭讲讲韩娆之前的事,他没参与过的那部分人生,觉得挺有意思。 起初,韩庭还挑挑拣拣,专门挑韩娆的优点讲。例如我姐跳舞多么多么厉害,艺考的时候多么多么牛逼。 后来,两人渐渐熟悉了起来,韩庭也就不装了,坦白了自己就是个受气包大怨种弟弟的本质。 韩庭和他吐槽,说韩娆如何如何压榨他,在她是怎么耀武扬威当山大王的。 可那天他话锋一转,半玩笑半认真地说:“姐夫,我姐虽然脾气臭,娇气,说话难听,没什么道德。但她是我们家唯一的女孩儿,是被家里人惯着长大的。要是有一天你受不了她了,不想要她了,你别欺负她,也别伤害她。你给我打个电话就行,我把她领回家。” 韩庭其实都没意识到,他这个弟弟,有时候反倒像个哥哥。 他是个姐控,姐姐喜欢的男人,他能笑脸相迎。伤害姐姐的男人,平时对他再好,他也照揍不误。 韩庭扯着赵继川的衣领,抬手把他推到沙发上,又要抬手挥拳。 可男人的一句话却让他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赵继川问:“她还好吗?” 韩娆是个蛮决绝的人,对待感情真是干净利索。 那天夜里他离开,第二天带着户口本回去找她的时候,她早已不在。他尝试着给她打电话,发消息,才发现,自己早已被她拉黑。 不光是她,就连她助理都连带着把他拉黑了。 他担心她,找人查了她的航班,才知道,她回剧组了。 可以说,在此之后的这么长时间,他没有任何一点儿关于她的消息,也没刻意去查,甚至都不知道她这部戏具体什么时候杀青。 不过现在看韩庭的表现,男人猜到韩娆已经回北城了。 韩庭卸掉了手上的力气,轻哂一声,“拜你所赐,人不人鬼不鬼的。” 就像个提线木偶,笑容都是僵的。 赵继川只觉得喉咙着泛着苦涩,他扯了扯领口,看向韩庭,“你照顾好她,我……” 韩庭打断他的话,“不用你说,我们也会照顾好她,至少我们不会伤害她。” 引鸩(zhèn) 第107节 赵继川喉头滚动,沉默了半天,轻“嗯”一声。 韩庭攥紧拳头又松开,打量着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那双眸子格外狠厉阴沉,不知道在盘算些什么。 韩庭懒得再和他纠缠,转身离开。 “砰”的一声,门被摔上,家里又只剩赵继川一个人。 男人抬手摸了摸脸,轻轻一碰,眉头就蹙了起来。韩庭真是下了狠手,把他往死里打,不用照镜子,他就知道,他这副模样,一时半会见不了人。 赵继川仰头靠在沙发上,眸中流露出旁人未曾见过的颓废。 缓了会儿,他幽幽起身,摸到手机给范梈打了个电话,“韩娆的合同什么时候到期?” 范梈“呦”了一声,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现在是法治社会,法治中国,人不愿意难不成你还真想把人强留下来?” 赵继川笑了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分手是她单方面提的,他从来没同意过。 第66章 强吻“我没有爱下去的欲望了”…… 韩庭走后,韩娆简单收拾收拾家里,又去洗了个澡。洗过澡,她穿着睡裙,窝在沙发上,开始看美剧《无耻之徒》。 这部剧韩娆从大学时候就开始看,一年一季,倒也是蛮有仪式感的。 自从杀青之后,回北城,她大部分时间都是这样。晚上吃过饭,关掉灯,找个电影,裹着毛毯发呆。 其实她并没有什么兴致看这些东西,也难集中注意力,就是觉得在家放点声音,显得不会太寂寞,也算是有个事情可以做。 韩娆不是那种分个手觉得天塌了的女人,只是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戒断的过程,她在逼着自己努力克服、接受、适应没有赵继川的生活。 她知道这需要时间,但一定不会消耗太多的时间。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和赵继川彻底斩断联系,再不往来,慢慢接受一个人从自己的人生中消失。 但是,赵继川根本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那天晚上,韩庭离开之后没多久,赵继川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给范梈打过电话之后,就换好衣服,开车来到韩娆家楼下。 男人静静地在车上抽了一支烟,立刻推开车门,坐电梯到韩娆家门口。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韩娆突然惊醒。 她揉了揉眼睛,打个瞌睡,才发现自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稍等。”韩娆不知道来的人是谁,也没那个时间细想,条件反射地让对方等一下。 她掀开毛毯堆放在沙发一端,抻平睡裙上的褶皱,抬手把客厅的灯打开,才慢悠悠地走到玄关处开门。 韩娆是有独居女人的自我防范意识的,她扒着猫眼看了眼外面的人。 那一瞬间,她只觉得呼吸都凝滞住了,她没想过赵继川会过来找她。 女人的睫毛不断地颤抖着,她呆呆地看向外面的走廊,橙黄色的声控灯亮着,赵继川笔直地站在外面,脸上挂了彩。 她眉头蹙了起来,想问他脸是怎么回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关心太多余。他爱怎样怎样,和她没有一毛钱关系。 她甚至根本不会给他开门,放他进来。 韩娆选择沉默,装作家里没人一般沉默。 她透过猫眼打量着外面的男人,在等他识趣地离开。 可声控灯都灭了,他依旧站在那岿然不动。 赵继川轻轻咳嗽一声,又抬手敲了敲门,声控灯又亮了起来。 韩娆闭上眼,她只觉得敲门声一下又一下,格外刺耳,弄的她心神不宁。 赵继川又等了有两分钟,见韩娆还在装聋,他开口:“娆娆,我知道你在家。” 韩娆依旧不说话。 赵继川见她没有给自己开门的打算,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诉她:“娆娆,你别忘了,我有钥匙。” 韩娆如梦初醒一般。 她当初租下这套房子,和中介交接的时候,对方只给了她两把钥匙。 其中一把,她给了赵继川。 韩娆冷冷地说:“你把钥匙放在门口,就可以走了。” 赵继川顶了顶后槽牙,“你不开门,那这把钥匙就一直放在我这里了。” “我可以换锁。”她无视掉他的威胁。 赵继川低头,他不得不承认,这一刻,他真是拿她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门被她从里面反锁了,他手里这把钥匙就是摆设。而且,她口中的换锁,他相信她会说到做到。 赵继川眯了眯眼,他没有想过,她真这么绝情。 “韩娆,你现在不开门,你是打算一辈子都不出门了不见人了吗?还是说,你以后不打算拍戏,不打算工作了?” 他的语气很平,就像是在唠家常。可韩娆还是清晰地捕捉到,他在威胁她。 他威胁她,他有成百上千种方式找到她,见到她,甚至为难她。 他的手段,她见识过。 韩娆心提了起来,又听见男人说:“娆娆,我真有话和你说。” 韩娆咬了咬唇,轻哂一声,自暴自弃一般,从里面把门推开。 她抱着胳膊,微眯着眼看向他,“你到底想做什么?”她伸出手,“把钥匙还我。” 赵继川扯了扯唇角,往前迈了一步,韩娆立刻防备着往后退了一下。 他说:“我进去坐坐,真有话和你说。” 准确来说,这是韩娆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厚颜无耻。 赵继川悠然自得地越过他,习惯性地拉开鞋柜的门,取出自己那双黑色的拖鞋换上,然后坐在她的沙发上。 韩娆半个身子靠在置物架上,不耐烦地问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她其实真的蛮崩溃的,思想一直在反复拉扯。她其实很想很想他,也因为两人的分手和他的欺骗而难过。但她的理性告诉自己,不要犯贱,分手就分手,她绝不犹豫,也绝不回头。 于是,她恨不得使劲儿扇自己两下,压制住自己那可悲的对他的爱意。 赵继川安静地坐在那,手放在膝盖上,仰起头,“娆娆,我觉得我有必要把事情的经过从头到尾解释给你听。” “我和夏玖的确从小就认识,后来她们家举家搬迁到美国。我出国读书的时候,她们家算是对我比较照顾。后来我回国,也就不和她联系了。我和她之间,从来没有过男女之间的感情。” 他盯着她的眸子看,她眼神幽深,一片冷淡,似乎对他口中的话题并不感兴趣。 男人心如刀绞,他以为,她最在意的应该就是他和夏玖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以为,这是他们分手最大的阻碍。 可此时此刻,她凉薄冷漠的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那副“不关我事”的毫不在意的样子,让他心疼。 赵继川低头解开袖扣,避开她的视线,继续说:“半年前,我妈知道了我们的事,她就想横叉一脚。于是趁着过年这个关头,夏玖一家回来,就热切地和人家联络,撮合我们。” 他说到这儿,无奈地笑了笑,“我和夏玖彼此之间都没那个意思,要是有,我在美国的时候可能就有了。没有就再也不会有,娆娆,你了解我的。” 韩娆迫不及待地打断他,她一向很有教养,鲜少打断别人的话。 “所以,你觉得你们这份纯洁清白的革命友谊不值得被我知道,还是你根本不屑让我知道?” 她气极反笑,“赵继川,我就想问问你,如果你们之间真的这么清白,那为什么我能听到你们会结婚这样的话?为什么,我用试探范梈的时候,他顺其自然地觉得你就应该理所当然地送她一枚戒指,用作订婚,或者结婚?” 她头脑清晰,逻辑严谨,根本不会掉进他辩驳的陷阱之中。 “韩娆,你听我说完。我承认,双方家里都有那个意思,所以,我才会单独带她出去吃饭。但是娆娆,我自始至终都没有这个意思。我和她出去吃饭,只是一些场面上的事你明白吗?我不能拂掉他父母和我父母的面子,我不能不顾一切地为所欲为。” 韩娆总算是听懂了,“我明白了,归根到底,就是你父母看不上我,不喜欢我,觉得我配不上你。” 她垂眸,“也无所谓,我出生本来就不是为了配得上谁的,我也不在乎你父母怎么看待我。我谈恋爱就是图自己喜欢、开心,也不是为了取悦别人的。既然这段关系已经实实在在给你造成困扰了,那你以后就不要再来找我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好聚好散。你别为难我,我也绝不纠缠你,我也不会和你索要什么分手费的。” 赵继川蹙眉,“说到底,你还是不信任我的话。” 韩娆看向他,“我没有不信任你,我信,你刚刚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你和夏小姐没发生过什么,我也信。赵继川,我信你不会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这种事上骗我,因为没必要。” 男人忍不住起身,向她走去,软下脾气,“既然信我,为什么还要和我闹?” 他凑近她,她便往后退,被她圈在自己和墙之间。他强势地攥住她的手,“韩娆,分手这事,我从来没同意过。” 韩娆用力去掰他的手,奈何男女之间力气悬殊,她一向不是他的对手。她瞪着眼睛看向他,“我不是在和你闹,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是认真的。你没发现吗,事情的问题已经不是你骗不骗我的性质了。你不觉得吗?赵继川,你就是在装傻。” 她边说,边抬腿去踢他,用手推他的胸膛。 赵继川任由她踢,他一手攥着她的手腕抵在自己的胸膛上,另一只手掐住她的脖子,吻了上去。 赵继川娴熟地撬开她的唇齿,勾住她的舌头,吞咽着她的唾液。 他太久没碰她了,他真的好想她,他恨不得讲她揉进骨子里。 韩娆在男人既强硬又温柔的攻势下,立刻浑身酥软。他太了解她,知道她喜欢什么,也知道怎么取悦她,折磨她。 韩娆不想被他牵着鼻子走,也不想再和他发生点儿什么。 她气 急败坏,要去咬他,却被他早有预判性地躲开。 他笑了声,亲昵地调侃着说:“越来越厉害了。” 却又往下去吻脖颈。她怕痒,他一碰,她就往后缩着脖子,头撞在了墙上。 赵继川本来打算抬手去护着她,但是晚了一步,还是让她撞到了。 韩娆也不顾磕了这么一下,她胸口剧烈起伏着,抬手去抹自己的嘴巴,骂他:“混蛋!”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这么强势,不顾她的想法,为所欲为。她讨厌死他这样了,高高在上,运筹帷幄。 她抬手要打他,可看到他脸上的伤,她又没舍得下手,只好攥紧拳头,在心里唾骂自己不争气。 赵继川捧住她的脸,“磕疼了吗?” “松开我。” 引鸩(zhèn) 第108节 赵继川置若罔闻,问她:“那天怎么跑的那么快?我第二天回来,你人就已经走了。娆娆,怎么不等等我,你知道吗,我拿着户口本回来找不到你的人有多崩溃?” 韩娆瞳孔骤缩。 户口本?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忽然有些心酸。 她只是故意逼他才说出要结婚的话,没想到他居然会当真。 男人弯下腰,又在她的唇畔上亲了一口,“宝贝,不闹了,我们明天去结婚好不好?前几天你不在,我去了趟美国,亲自面对面和夏玖父母表达清楚了我的立场。” 他捏了捏她的脸,自顾自地说:“直接去结婚是不是不好?你说,我是不是该先去你家提亲?正好去看看外婆,免得老人家还惦记着我。” 赵继川敛眸,看着她的目光从坚硬变得柔软,又一点儿一点儿变得锋利。 她嘴唇轻颤了下,拍开他的手,认真地说:“我没有要结婚的打算。我也没有和你闹脾气。赵继川,我真的已经很累了,我也在你身上找不到继续爱下去的欲望了,你放过我吧好不好?” 赵继川的心一沉,瞳孔有些涣散,眸中染上一股狠厉。 他没法否定,她口中这句“找不到继续爱下去的欲望了”伤到了她。 怎么会不爱了呢? 两人才半个多月没见而已,她怎么能这么轻易地说出她不爱了呢? 赵继川心一抽一抽地疼,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困难。 他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头去吻她,却被她偏过头躲过。她的双肩轻耸着,满脸都是对他的抗拒。 赵继川泄气一般,缓缓松开了她。 韩娆扭过头,咬紧牙关抑制住自己情绪的波动,狠心和他说:“你要说的话也说过了,你想让我听的话我也听完了。没事的话,我要睡觉了,就不送你了。” 他知道,她在赶他走。 赵继川有些颓废,有些狼狈。 他想说什么,耳朵里突然又继续在回应着她那句伤人的话,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男人认命似的,缓缓往后退了两步,双方之间立刻隔开一个安全距离。 韩娆走到沙发那边,弯腰捡起毛毯裹在身上,然后故意将电视的音量调大。 她视线直直地盯着屏幕,绷着下巴,一言不发。 赵继川看了眼她,失落地转身离开。 他换好鞋,推开门打算离开的时候。 她突然说:“等下。” 男人立刻回眸,眼中满是期待和窃喜。 他看见她起身,趿拉着拖鞋向他走来。 他就知道,是她演技太好,骗过了他。 她怎么可能真的不爱他了呢?她怎么可能对他脸上的伤视如无睹呢?她怎么可能毫不关心在意他了呢? 赵继川唇角微微扬起,暖光色的灯光打在头顶,衬得他整个人都温柔了起来,如沐春风。 可下一秒,女人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韩娆伸出手,冰冷地说:“把我家的钥匙还给我。” 第67章 闹绯闻#韩娆秦云骞一起度假# 赵继川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毫不夸张的说,他此时此刻的眼神配上他脸上的伤,看起来阴冷又瘆人。 电视里的声音还在响,掩盖了一丝他的狼狈。 韩娆蜷了蜷手指,示意他快一些,别磨叽。 赵继川不情不愿地摸出那串钥匙链,那钥匙链是她逛文创店的时候买的,硬是塞给他的。 赵继川低头,把钥匙链卸下来,将那枚钥匙空荡荡地放到她手上。 两人的指尖触碰在一起,赵继川突然想拉住她的手,再亲亲她哄哄她。 他知道,女人都是感性动物,他今天这张脸看上去这么惨,一定会让她心软的。他甚至想好了,为了让她原谅他,他不惜利用她的同理心、怜悯心和愧疚心,毕竟他的脸是被她弟弟揍的。 哪料韩娆拿到钥匙,躲瘟疫一般骤然收回手,转过身又盘腿坐在沙发上,拿起遥控器,泄愤似的继续将电视音量调大。 赵继川看了眼她,自嘲地笑了一声,到头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他默默地离开,拉着门把手把大门关上,自此隔了一层门,两个人就像完全隔在不同的世界一般。 赵继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楼的,他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恍惚,甚至难得地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 好像一些都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他本以为,这会只是一场寻常的吵架,她脾气软,心肠软,他只需要软硬并施地哄哄她,她又会像以前一样,矫情地粘着他说她最爱他了。 可这次注定不是一场平常的吵架。 对于下定决心的人来说,很难有人能改变她的决定。 赵继川攥紧手上的钥匙链,坐在车里,他借着灯光,细细打量那只毛茸茸的小棕熊,突然笑出声来。 可下一秒,笑容就如同抽丝剥茧一般消失。 男人仰头靠在椅背上,摸出烟盒,磕出一支烟塞在嘴里。 突然,一偏过头,他在副驾驶的边缘看到一支唇蜜。 男人抬手拿起来,拧开瓶盖,低头看了看,仿佛能看到韩娆仰着头照着镜子补妆的场景。 她在日常生活中其实不喜欢浓妆艳抹的,比起口红,她更喜欢用唇蜜,颜色比较淡,就能衬得唇色润润的。 赵继川把唇蜜的盖子扣上,他甚至已经想不起来这是她什么时候落在他车上的了,她也没提过。 男人低头嗅了嗅,无奈地叹了口气。 原来她真的是渗透在他生活中的方方面面,他做任何事似乎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而他好像真的没办法留住了她了。 那天晚上,赵继川顶着一脸的伤约范梈喝酒。 他其实不喜欢饭局上喝酒,也不喜欢戒酒浇愁。 可他没办法了。 范梈本来都打算睡了,硬是被叫了起来,他有些不情愿,在电话中没少怼赵继川。 他今晚原计划是打算在家陪黎晚的。 近期他们开始筹备婚礼,虽然有设计师,但毕竟他一辈子就打算接这一次婚了,事事肯定还得自己盯着。 黎晚还在挑婚礼现场的风格图,他总不能把责任都抛给黎晚。 可他活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赵继川吃瘪,又不忍心错过这个嘲讽他的好机会,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开车来到酒吧。 “我靠,你被人揍了。”范梈大吃一惊。 赵继川给他倒了杯酒,“嗯。” 范梈拧着眉,难以置信地说:“不会是韩娆吧,她看着虽然脾气臭,但也不想有家暴倾向的啊。” 况且,一个女人力气能有这么大?打的这么狠? 赵继川苦了一晚上的心情,倒是被他这句话逗笑了。 他摸了摸脸,云淡风轻地说:“我小舅子揍的。” “韩娆她弟弟?” “嗯。” 范梈耸了耸肩,闷头喝了一口酒,“我觉得你俩就是孽缘。” 赵继川给了他一记眼神,眼里写着“还不是拜你所赐”。 范梈轻“咦”一声,吊儿郎当地说:“这事儿你其实也怪不着我。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况且韩娆那女的那么聪明,不问我,她也有办法问别人。” “要我说,这事儿真是你活该。” 赵继川和他碰了下酒杯,质疑着问:“什么叫常在河边走?我只有这一次。” 范梈耸了耸肩,捏着酒杯,没吱声。 那天晚上,赵继川喝了挺多酒,晚上回家之后,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卧室里,翻看手机。 他也是在韩娆提了分手之后才注册了个微博账号,关注了她的微博。 他其他的联系方式都被她拉黑了,所以才想出这一个办法来试图寻觅到她近期的生活痕迹。 可韩娆不是个很喜欢发微博的人,她最新的一条微博还是几个月前和某品牌代言合作的物料。 从她复出之后,陆陆续续涨了些粉丝,算是有了些路人缘,可还没有真正走到“现象级爆火”这一步,微博的点赞量和评论量和那 些顶流相比不算特别多。 赵继川躺在床上,室内只开了台灯,他拿着手机,翻看她的微博,试图了解她成长过的痕迹。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明明她是那种一眼就吸引人注意的长相,那双眼睛特别会讲故事。他见到她的第一眼,就想知道她经历过什么,她身上这股倔强劲儿从何而来,他甚至卑劣地想要将她这么清高的一个人拉下尘埃。 可他们在一起那三年,他反而一直没有机会,也没有那个兴致和兴趣去过多地了解她的过往。 除了林思梁那事,他仔细想了想,他其实对她的过往知之甚少。 于是男人便求知若渴般一条一条地翻看着她的微博。 所幸,她微博全部对外开放,没有设置仅半年可见。 赵继川一条又一条地翻开,还不时地打开评论区看一看大家的留言。 她近期发的微博很少,除了一些工作外,也就逢上假期会发两张生活照,跟大家问候一下。 再往下翻,很快就翻到了她大学时期的微博。那时候的她是真的话多,一点儿也不拿粉丝当外人,当然她那时候也没多少粉丝,评论数都是寥寥无几的,但她会调皮搞怪地回那些评论。 赵继川如获至宝一般翻看着那些尘封在时间里的博文,将她年少时的照片一张一张地存在手机里。 引鸩(zhèn) 第109节 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大概漂亮的女孩儿一直都知道自己漂亮,所以喜欢拍照,甚至不挑角度,随便一拍就是美照。 所以,他才有幸看看以前的她,虽然像素和现在比不得,滤镜有些发糊。但他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可爱的,搞怪的,话唠的她。 韩庭说的挺对的,韩娆从小到大没怎么吃过苦。 她算是玩儿微博比较早的那一批,高中的时候就开始用,经常发一些奇奇怪怪的牢骚,有时候是讲个笑话,有时候是吐槽学校里的怪事。 赵继川看着这些很多年前的东西,情不自禁地笑了。 他觉得他好像是剖开了一块琥珀,里面尘封的是她的过往,美好的过往。 男人调整了个姿势,看完她的微博已经到了凌晨。 他收起手机,却再也没有了睡意,于是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大概是动作有些剧烈,碰到了受伤的脸,他的眉头蹙了起来。 奶/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男人眼神晦暗不明地望着窗外,他终于明白了,韩庭口中的他该打是什么意思。 他确实是该打,韩娆人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虽说不如上高中和刚上大学那么活泼,但也算是被他养的有些人味。但这次分开,她就像是被抽走灵魂一般,连极端的情绪都没有了,确实像是个麻木的木偶。 赵继川叹了口气,轻掸了掸烟灰,突然想起些什么,又给孙昊打了个电话。 “去联系一下《临水谣》这部戏的导演,看看能不能拿到这部戏成片的母带或者拷贝。” 孙昊有些纳闷,但还是应下了。 他特意在往上查了一下这部戏,这才明白赵继川突如其来的要求。 原来《临水谣》这部戏的女主角是韩娆,八年之前拍的,她人生的第二部戏。 那部因为惹到林思梁不了了之的戏。 - 那天赵继川离开之后,韩娆再也没见过他。 没过几天,她也渐渐接受了两人分手的事实。 因为这段时间没工作,她主演的剧大概得暑假档才能播,所以过的蛮悠闲的。 赵继川没再继续来打扰她,她理所当然地认为那天他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同意放过她。 韩娆心情不错,突然觉得自己就像重生一般。很奇怪,虽说和赵继川分开闹得也挺不体面的,但是她倒是不怕赵继川会因爱生恨打压她封杀她。 她知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也说过,就算分开,也不会伤害她分毫。 这些韩娆都信。 大概是为了纪念自己的重生,韩娆决定趁这次休息的空隙去一趟澳门。 她没告诉vivi,也没告诉李梦阳,更没和韩庭说,就这么一个人拿着证件,买好票就去了澳门。 她要去蹦极,去跳澳门塔。 韩娆骨子里是喜欢刺激,喜欢野蛮生长的女人。 她上高中的时候,就许愿自己十八岁的生日,一定要去澳门塔蹦极,体验一下心如止水的感觉。 只是这个愿望,一直拖到十九岁那年才实现。那年,她发现谢遥辰劈腿,和富婆聊骚,分手之后,她就独自一人来跳澳门塔。 后来,韩娆想想,其实挺讽刺的。 因为刚和谢遥辰在一起的时候,她什么都会和他讲,她的梦想,她的爱好,她的追求,她的愿望。在谢遥辰得知她想跳澳门塔的时候,拍着胸脯说,一定陪她一起跳。 却没想到,她这一跳,成了两人之间的告别仪式。 工作人员一边帮韩娆绑好安全带,她一边回响起那段往事,由衷地觉得男人的承诺永远信不得,女人归根到底还是要依赖自己。 韩娆站在澳门塔的顶端,向下望去,她只觉得一切一切都这么渺小。 她做好准备,张开双臂,从233米的高空一跃而下。跳下去的瞬间,失重的感觉将她裹挟,下一秒,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彻底消失,耳边只剩呼啸的风声,脸上是巨大的对流压力。 韩娆眯着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又突然想到了赵继川,突然有些难过。 大概是风速太大,韩娆的眼尾溢出了泪花,泪水滴落,也被裹挟在风中,蒸发,消失不见。 结束之后,韩娆觉得整个人都爽死了,心跳其实还没恢复正常,带动着她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极端的兴奋之中。 她告诉自己,跳一次澳门塔就放对过去进行告别,对上一段感情进行告别。 她要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了,继续努力拍戏,努力赚钱。 韩娆从澳门塔下去,打算回酒店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 是秦云骞给她打的电话。 韩娆低头要接,电话却被对方挂掉了。 她一头雾水,觉得莫名其妙,下一秒只感觉有人在背后拍了她一下。 韩娆回头,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澳门遇见秦云骞,这个世界真是有些小。 “真是你呀,韩老师,我还以为只是长得像,没想到这么巧。”秦云骞故作客套地和她打招呼。 韩娆也满脸震惊,“你怎么也在?” 说完,她也觉得实在是离谱。 秦云骞转身让身边的小姑娘管她叫“姐”,“我妹妹,刚成年,带她来体验人生。” 韩娆挑眉,看着面前这个长相柔和的小姑娘,问她:“你不怕吗?” 秦云骞说:“她胆子大着呢!小时候能徒手捉老鼠。” “哎呀,哥!” “得,不说了,小丫头长大了,得装一装淑女。” 韩娆被他们俩逗笑了,说:“以前都不知道你还有个妹妹。” “害,那时候刚出道,就做了爆火的梦,怕太火了影响家里人的正常生活,就没怎么提过。” 两人又客套了两句,秦云骞还记得他们方面在剧组的时候韩娆就心心念念要来跳澳门塔,还说这其实是她十八岁的梦想,没及时实现,挺遗憾的。 所以当他妹妹成年提出要蹦极 的时候,他帮忙说服了他的父母。父母同意之后,他又突然想起了澳门塔,说要玩儿就玩儿和刺激的,也算是纪念青春嘛。于是,就带着妹妹申请了港澳通行证,通行证下来,立刻就来了澳门。 当然这些话,秦云骞没和韩娆说,他妹妹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缘由。 秦云骞的妹妹认出韩娆是个明星,虽然不是她的粉丝,还是要了签名。 韩娆签完名,问:“你们跳了吗?没跳呢吧。” 秦云骞摇头:“我不跳,等会儿她跳。” 韩娆点点头,“那行吧,你们先玩儿,我先回酒店。” “行。你什么时候走?” 韩娆:“后天的机票。” 秦云骞点头,“要是没事的话,晚上一起吃饭。你住哪家酒店?” 韩娆:“金沙城。” 秦云骞说:“我们住喜来登,不远,到时候一起吃饭吧。” 韩娆点头应下,她知道,她现在其实是需要接触人和新事物的。只有这样,她才不至于一个人发呆,一个人沉浸在分手的情绪之中。 只是两人谁也没想到,仅仅是一起吃顿饭而已,当天晚上就被人拍到被冲上了热搜。 #澳门偶遇韩娆秦云骞# #韩娆秦云骞一起度假# 第68章 碰壁“娆娆,长能耐了是吗?” 胡胜楠是在看到热搜之后,给韩娆打电话确认,才知道她孤身一人去了澳门,还是去跳了澳门塔。 “韩娆,你还记得我是你经纪人吗?”胡胜楠有些生气,随之立刻猜到了缘由,“还是你真不想和星云续约了,等着合约到期就一走了之?” 韩娆被说中了心事,有些愧疚。 胡胜楠带了她三年,她虽然不是她手下唯一的艺人,但却是被她格外照顾的艺人。这几年,胡胜楠没少帮她争取资源。 胡胜楠见她不说话,有问她:“韩娆,你实话和我说,你和秦云骞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像网上那样偷偷谈恋爱了?” 网上有一部分网友,磕韩娆和秦云骞的cp,磕生磕死,在互联网上寻找两人相处中的蛛丝马迹。 他们考古到了他们的荧幕初吻给了对方,考古到了韩娆和秦云骞之前在片场的点点滴滴,甚至考古到了上次在机场秦云骞护着韩娆…… 这些是被有心磕cp的网友过分解读,分明就是两个人谈了,他们甚至推算出了两人“交往”的时间线。 这些真真假假的东西,胡胜楠其实见得多了,理智告诉她不可信。若是以前,她只会想着如何利用这波热度。因为她知道韩娆当时和赵继川在一起,不可能和秦云骞谈。 可关键是韩娆现在分手了啊。 前几天,范梈还特意联系胡胜楠,让她想办法劝劝韩娆,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将她留在公司。 胡胜楠当时笑着调侃,还觉得范梈在说胡话,“你既然看中了韩娆未来的商业价值,你不应该找找赵总吗?而且,你怎么确定韩娆会走?她是个理智的姑娘,应该知道留在星云是她当下最好的选择。” 毕竟离开星云,估计没有公司会这么捧她,剧本摆在她面前任她挑选。 范梈当时皱着眉头说:“这不关键是人两个分手了吗?姓赵的那位要把她强留下,可强扭的瓜不甜,我也不想血赔啊。” 当时胡胜楠还觉得夸张,毕竟以前韩娆和赵继川也吵过闹过。 但她现在又觉得离开赵继川确实是韩娆能做出来的事,因为她骨子里是个清高的人。 韩娆听着胡胜楠的话,把手机打开免提放在桌子上,撕开一片面膜。 “楠姐,你什么时候也听风就是雨了?我怎么可能和秦云骞谈恋爱?我们只是认识多年的朋友了,我来澳门玩儿,恰好碰到他带着妹妹过来,于是就一起吃了顿饭。” “就这么简单?” “真就这么简单。”韩娆把脸上的面膜熨平,“我总不能骗你,毕竟公关的事还是要靠你。” 胡胜楠舒了口气,细细这件事究竟该怎么做。按理说,韩娆和秦云骞主演的那部古偶剧马上上映了,他们在剧中饰演的是情侣,现在不应该站出来做否定恋情这种事,否则剧上映的时候,没了cp粉就丧失了一大批流量。 可赵继川那边…… 胡胜楠虽然不没怎么接触过他,可听范梈的意思,这个男人压根没打算分手,是被韩娆给甩了。若是这个时候拿韩娆和旁人的恋情炒绯闻炒热度,赵继川那边恐怕不好交差。 引鸩(zhèn) 第110节 胡胜楠权衡了利弊之后,还是觉得不插手,不撤热搜,顺势而为,看看这波热度能持续到什么份上。 况且,在胡胜楠的想法中,韩娆的事业是要持续终身的,每一步都要走的稳妥。而男人嘛,只是女人的附属品,是个消遣物,利用利用可以,动了真心就完蛋。明智的女人要踩着男人一步一步往上爬,而不是为了个男人影响自己的事业。 胡胜楠这么想着,于是便和韩娆说:“老办法,不理睬不回应。” “知道了。”韩娆故作乖巧地说,其实她和秦云骞都是这么想的。 “还有,韩娆,你可以考虑考虑留在星云。我不是站在经纪人的观点,为了我们的共同发展劝你。而是站在人道主义的立场劝你,平心而论,离开星云,签任何一家公司,你都未必能拿到现在的资源,现在的代言。” 现在圈内那几家娱乐公司的巨头,谁家没有个大公主、二公主。 韩娆过去,以她现在的知名度和商业价值,资源肯定得往后排。 韩娆承认,胡胜楠掏心窝子的这些话,确实很令人感动。 两人相处了三年多,她也了解胡胜楠这个人,知道她这些都是真心话。 “楠姐,其实我不打算再签约公司了。等合同到期之后,我想自己闯一闯,成立一个工作室,做个体户。” 韩娆所说的这种情况,在娱乐圈确实有人这么做,有两个还算是顶流,甚至曾经在某项颁奖典礼的现场站在台上向各位导演就行自我推荐求职。 但这毕竟是少数。 这么做,确实能在一定程度上避免资本的过度裹挟,但也彻底放弃了被资本托举的可能。 况且,韩娆签约星云,背后一直有赵继川这座靠山,她从来不曾真正被资本裹挟过。参加酒局陪酒这种事断然没发生过,甚至就连她不喜欢的工作都没强行安排过她。 夸张的说,这三年她被资本保护的很好,处于世外桃源之中。 胡胜楠这么想,也就这么说了。 韩娆笑了笑,坐在椅子上,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夜色,“楠姐,被保护的太好也未必是好事。而且,我是真的很想和过去割舍。再说了,你不是也告诉过我,这条路终究还是要我自己走的,男人只能是跳板。” 胡胜楠有些感慨,韩娆这三年变化挺大的,唯一不变的是她心里这份坚定。 也许她从一开始和赵继川在一起就做好了现在的打算,知道他们注定不会长久,所以做好了及时的抽身的准备。 “你这么说也对,男人确实是跳板。你下次再找,一定要找个更厉害的,千万不能找更差的了。” 韩娆笑着说:“可以。” 挂断电话,韩娆其实有些失落。 大概旁观者都觉得她和赵继川在一起是各有所图,没人会相信他们真的有过一段真心相爱的时光。 这大概就是这段感情的可悲之处吧。 明明付出过真心,却还要被质疑真心。 - 因为头一天无缘无故上了个热搜,韩娆第二天都没敢出酒店的门,在床上躺了一天。 所幸今天秦云骞和他妹妹已经回北城了。 韩娆心想,幸亏和她秦云骞没赶上一天的航班,不然无论如何她都要改签来避嫌。 次日,韩娆捂的 严严实实,直接按照计划回北城。下了飞机,直接打车回家。 到小区后,出租车司机帮她把行李箱取下来,韩娆道过谢,拖着行李箱坐电梯上楼,电梯门刚关上,突然又被人从外面按开了。 韩娆一抬眸,就看到了赵继川。 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抬腿迈进电梯,堵在门口,快速按下关门键。 韩娆心一颤,眼见着电梯门要关上,最后一缕缝隙也要消失不见。她立刻反应过来,抬手要去开电梯门,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揽住腰圈在怀里,逼到角落。 男人二话没说,捧着她的脸,隔着一层口罩亲了下去。他和她的鼻尖蹭在一起,明知故问地问她去了哪里。 韩娆手推着他的胸膛,刚开口要骂他,电梯门又再次打开。 “还好赶上了。” 进来一个五十多岁烫着卷发的阿姨,阿姨牵了一只大金毛,估计是刚出门遛狗着。 阿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斜眼看向他们,瘪了瘪嘴,低头摸了摸金毛。 韩娆被赵继川堵在电梯的角落,他背对着阿姨,彻底挡住她的视线。 韩娆心里胆颤,和他贴的这么近,她觉得浑身起了一层冷汗。 赵继川旁若无人,低下头捻了捻韩娆的耳垂,蛊惑着说:“出去几天,想不想我?” 韩娆抬手推了推他,被他拉住手抱住他的腰,一副亲昵的姿态。 韩娆在余光中看到阿姨皱着眉头看向他们,阿姨那眼神恨不得要报警,斥责这些这些在公共场合不检点的情侣。 韩娆一点儿求救的心都没了,只觉得脸都丢光了。 幸亏她还带着口罩,没有被人认出来。她像只鸵鸟一样,默默地把头低下去再低下去。 赵继川见她这个模样,就想逗她。可又想到她和秦云骞去度假,他现在只想惩罚她。 男人一手扶着行李箱,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肢。看来她出门“度假”心情不错,今天穿了件收腰的白裙子,配了双小白鞋。 赵继川滚烫的呼吸打在她身上,故意问:“宝贝,想不想我?” 韩娆瞪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个男人怎么这么卑鄙,居然在她家楼下守株待兔。她恶狠狠地看着他,因为两人的距离太近了,韩娆便抬脚朝着他的皮鞋用力地踩下去。 赵继川一声不吭,甚至面部表情都没什么变化。 现在电梯上有外人,他任由她发泄。 她力气就那么大点,又是平底鞋,怎么会真的踩疼他。 而且赵继川忽然想到了去年冬天,她在横店拍戏,他去探班。横店不像北城,冬天会有地暖。洗过澡之后她光脚下地去抱他,冰的脚趾蜷在一起。 那时候,他就像这样,一边揽着她的腰,一边让她把双脚踩在自己的脚上,然后低下头去亲她。 此刻,韩娆和他心境截然不同。 她一边使出浑身解数踩他,一边抬眼去瞄那个阿姨,去瞄电梯上的红色数字,祈祷快一些到家。 不知过了多久,电梯终于“叮”的一声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 那位阿姨瞄了他们一眼,拍拍金毛,夹着嗓子说:“乖乖,让过来点儿哦。” 韩娆见状,准备撒腿就跑,却被赵继川抓住了手腕,和她十指相扣。 他一边拉着她,一边拖着行李箱,还不忘在出去的时候对阿姨礼貌地轻笑一下。 电梯门合上,韩娆满脸通红,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 “你有毛病吧。”她骂他。 赵继川脸上的笑慢慢抽开,取而代之的是满眼阴翳。他拉着她的手腕,把她往家里带。 “你松开我!”韩娆挣扎。 赵继川一手拉着她,沉声命令她说:“开门。” 韩娆又不傻,她才不会开门,她一边去掰他的手一边说:“你抽什么风!你弄疼我了!” 赵继川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他另一只手从兜里掏出钥匙,利索地插进锁孔把门打开。 韩娆都看呆了,“你哪来的钥匙?” 男人看了她一眼,韩娆反应过来,这个狗男人,怪不得上次那么干脆利落地就把钥匙还给她了,原来是提前配了钥匙留后手了。 那一刹,韩娆心一凉,她隐约觉得她可能真玩不过他,有心机的老男人。 下一秒,现实就把她从沉思中拽了出来。 韩娆只觉得身体一轻,人就被他拦腰抱进了家门。赵继川丝毫没管被扔在外面的行李箱,把她扔到沙发上就压了上去。 他扯掉她的口罩,掐着她的下巴就吻了上去,“娆娆,长能耐了是吗?” 她根本不知道,他昨晚打开微博看到那两条热搜都快被气疯了。 姑且不论他同没同意两人分手,就算是分手了,她怎么能这么快就和别的男人去旅游度假? 一起跳澳门塔,一起吃晚饭。 她难道不知道男女之间要保持分寸吗? 韩娆脑子一片空,抬手去推他,却被他扣住压在头顶。 总是这样,只要他想,就能轻而易举将她钳制住,挣脱不得。 赵继川惩罚似的故意用力吮咬她的唇,他的力度把控得很好,既不会咬伤她,又能让她感觉到痛,甚至还能带给她爽感。 韩娆只觉得自己舌根发麻,被他亲的缺氧,整个人都有些发懵。 “赵继川!”她趁着换气的空隙叫他,“你到底想干什么啊!” 赵继川用力地去用指腹抹她的唇,“我跟没跟你说过,让别的男人离你远一些?” 以前是她前男友,现在又来个秦云骞。 赵继川不得不承认,他的娆娆确实有魅力,光是站在那,就能吸引别人。 赵继川看着她嫣红的唇,突然想起网上说的,韩娆和秦云骞互相把荧幕初吻给了对方,他就嫉妒得发疯。 虽然这种嫉妒可能是无厘头的,但他抑制不住。 赵继川没带任何犹豫,又低头吻了上去。这次的吻和刚刚那个截然不同,男人温柔了很多,甚至还有一起委屈。 他前天看到那个热搜之后,几乎下意识地要去澳门找她。他才知道,原来分开之后,突然知道对方“恋爱”的消息是这么刻骨铭心。 他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韩娆真的彻底抛弃了他,和别人在一起,他会怎么样。 “宝贝,别折腾我了。”他抬手去摸她的眉毛。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拍开他的手。她知道他这是看到了热搜在她这发疯,于是抬腿去踢他,刻薄地说:“你管不着我!我们已经分手了,我现在爱和谁吃饭就和谁吃饭,这是我的权利。你现在立刻从我家滚出去,不然你信不信我马上报警?” “我说过,我没同意。”他捏着她的小脸,冷冷地说,“还有,你可以报警,到时候我和你一起上热搜,你说弄个什么词条比较好?” 韩娆胸口剧烈起伏,被他的无赖气到了,她就就这么和他对峙着。 过了会儿,她自暴自弃地说:“赵继川,你要是觉得不甘心,心理不平衡,你索性封杀我吧,也比我在这提心吊胆要强很多。” 她声音突然小了下来,轻轻打颤,有点颓废,觉得委屈。 因为她明明前天刚跳完澳门塔的时候心情还不错,一见到他就被他逼 引鸩(zhèn) 第111节 的崩溃了。 “你知道,我不会这么做的。”他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轻叹了口气。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她无奈地问。 难不成就这样纠缠下去,他不好过,也不让她好过。 他不说话。 僵持一会儿,韩娆只觉得他的吻又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韩娆手摸了摸他的头发,手揽着他的脖颈,制止住他的动作。她轻叹口气,声音软了下来,“赵继川,你松开我。我有话和你讲。” 男人感觉到她温柔的动作,立刻抬眸,缓缓起来。 韩娆整理了一下衣物,看向他,“你前天去跳了澳门塔,跳下去那一刻我觉得我死了又活了。我蹦极本来只是想忘掉和你的这段感情,当作一次重生的仪式感。可我发现,我下来的时候,我记住的全是你的好。真的,赵继川我说的是实话。” “所以我求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暂时真没有那个精力面对你,我也不想以后想起你,脑子里是厌恶是憎恨。我们给彼此留一些余地。我真的不想以后看到你,我的第一反应是要躲着你,是害怕你。” 赵继川垂眸看着她,他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 “还有,你能不能不要来我家了,我暂时还不想搬家。” 赵继川只觉得自己的心绞着疼,他眸色幽深,耸着背坐在那。 过了几秒,他起身,失望地离开。 男人出门的那一刻,韩娆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被抽干了力气。她瘫在沙发上,踢掉鞋,闭上了眼睛。 那天从韩娆家出来,赵继川又叫范梈出来喝酒。 范梈幸灾乐祸地说:“又碰壁了?” 赵继川看了他一眼,掐灭了烟,“你说我要强行把她留在身边会怎么样?” 范梈想了想韩娆那个臭脾气,耸了耸肩,“不知道。” 赵继川扯了扯唇角,又突然问他:“你是怎么追的黎晚?” 范梈觉得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赵继川这是要正儿八经地追女人? 也对,能忍得了韩娆这种野性难驯的女人本身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没怎么追,我们有感情基础你又不是不知道。”范梈说,“她心里有我,我心里有她,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 赵继川给他一记眼神,合着这是白叫他出来了,说的都是没用的话。 范梈大概觉得他太可怜了,毕竟是个年过三十的男人了,还没正经追过女人,便好心地说:“送花送包送首饰送资源。当然你也知道,钱能解决的事都是小事。” “黎晚是那么俗气的人吗?”赵继川问,他虽然和黎晚交集不算太多,可也能看出来,她们这种出身优渥搞艺术的女孩子会很清高。 范梈怔了下,他真不想传授他经验了。就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怪不得韩娆要甩了他呢。 活该被甩,指不定私底下怎么欺负人家了呢。 赵继川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喝了口酒,示意他继续说。 “我老婆当然不俗气。”范梈看他那个可怜样,还是决定好心地帮帮他,就当积德,“但你需要一定的态度。当然最重要的是,你要打心眼里真诚知道吧,尊重人家,不要太强势。你以前那一套,对别人可能管用,但对韩娆不管用,因为她性子比你还烈,脾气比你还臭。” “嗯。” 范梈“啧啧”两声,八卦着问:“所以,她和那个秦云骞到底是不是真的?” 赵继川横了他一眼,范梈吊儿郎当地笑了,和他碰了下酒杯,故意说风凉话:“也是怪了,你们俩在一起三年,都没被人拍到过。秦云骞他们俩倒好,短短几个月被拍到了两次,大概这就是所谓的cp感吧。” 赵继川闻言,瞪了他一眼,撂下酒杯就走。 范梈:“……” 赵继川什么时候心胸这么狭隘了,开个玩笑都不行? 等等,范梈突然笑了,他看着赵继川的背影,明白了,敢情这人是吃醋了。 醋味真是浓,把韩娆和秦云骞的名字放一起提一嘴都不行。 第69章 追女人砸钱 赵继川觉得追女人这件事,真是一门学问,还是他不精通的学问。 他追女人的天赋全部是用钱砸出来的。 那年七月份,韩娆和星云清算了一切,没再续约。 韩娆本来以为她解约会不容易,因为有前两次赵继川的纠缠不放,她真怕他在这件事上拿捏她。 但一切都那么风平浪静,那天分开之后,她再也没见过赵继川,就连合约到期甚至都没见过自家老板范梈。 韩娆有些恍惚,真的以为自己和赵继川那个圈子彻底割裂了。 恢复自由身之后,韩娆着手自己成立工作室。vivi跟了她将近三年,自然还是选择跟着她,当她的助理。这些都在韩娆的预料之中。也正是有vivi在,韩娆在工作中少操了不少心。 不过令韩娆震惊的时候,有一天胡胜楠突然约她见面。 两人上次见面还是合约到期的时候,胡胜楠抱了下她,甚至再度挽留她。胡胜楠说,韩娆再跟她一两年时间,一定会大火的。 但韩娆还是拒绝了。 胡胜楠了解她的脾气,也没再劝她,只说日后抢起资源来,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这次再见,两人又约在了三年前第一次见的那家咖啡馆。 胡胜楠嘴巴比较挑剔,她说整个北城的咖啡馆,没几个真能入了她的眼的。 “听说你最近在拍话剧?”胡胜楠问。 韩娆点头,“算是大学时的梦想了,正好最近有时间,也换换心情。” 前几天,韩娆回了趟学校,顺便去看了老师周纭。周纭除了在北影教表演,其实还是人民艺术剧院的演员。 当时剧院正要重新拍曹禺先生的《日出》,女主角陈白露这一形象正缺人演。见到韩娆,周纭突然想起他大学的期末作业曾经演过这个角色。那时候,她就觉得这姑娘身上真有股既单纯又世故,既清高又复杂的气质。经过这几年在娱乐圈大染缸的浸泡,韩娆身上的气质更浓了些。 周纭觉得,没有人比韩娆更适合陈白露一角色了,于是便邀请她出演。 韩娆喜欢表演,觉得演话剧是一个演员最高的艺术天堂,便应下了。 胡胜楠:“确实,我带过很多专业的演员,都梦想着能演话剧。不过这倒是利润极低的一件事。” 韩娆正襟危坐,笑着看向胡胜楠,调侃着说:“楠姐,你不会是来当说客的吧。” 胡胜楠搅了搅咖啡,虔诚地说:“我是来投奔你的。” 韩娆满脸震惊,她盯着胡胜楠,试图在她眼中辨别出这句话意思。 胡胜楠耸了耸肩,看出她的疑问,解释说:“就是字面意思。我来你这儿,继续给你做经纪人,怎么样?” 韩娆还是不解,要知道,胡胜楠是当年跟着范梈一起打天下的第一批优秀的经纪人,无论是资源,还是人脉,都在星云,怎么可能跟她这个个体户单干,还没有保障。 “楠姐,你别逗我,我可雇不起你。”韩娆垂眸。 胡胜楠手肘撑在桌子上,对她挑眉,“不用你雇我。”她轻飘飘地说,“有人花重金撬我,要我继续做你的经纪人。” 韩娆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不知为何,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她扯了扯嘴角,吞吐着说:“你别告诉我,那个人是……” “就是赵继川。”胡胜楠抢先回答。 韩娆心中波涛汹涌,嗓子有些发涩,说不清楚那种感觉。 她总觉得再次听到这个名字情绪一波未落,一波又起。 韩娆有些掩饰性地端起咖啡杯,轻抿了一小口,觉得味道有些涩有些苦,喝不太惯。 赵继川总是最了解她的那个人,三年前,他懂她的清高,给她找了最好的经纪公司。现在,他又知道,她最需要一个能为她保驾护航的经纪人了。 “那你怎么会愿意过来?”韩娆问胡胜楠,她知道胡胜楠是精准的利己主义者,她怎么可能放弃她在星云打下的江山,陪她这个一无所有的小明星在圈子里挣扎,没准哪天一个巨浪拍在头上就把她淹死了。 胡胜楠摇摇头,实话实说:“你知道自始至终能动摇我的只有利益。当然是赵总给的够多。怎么样,韩娆?” 韩娆后背挺直,“这样我又会和他纠缠不清的。” 赵继川当年替她赔了两千二百三十三万的违约金,她还想着,是不是要还给他。 这次要是再接受他的“好意”,就真的还不清了。 胡胜楠见她犹豫,直白地说:“韩娆,你犹豫了,就说明了你的态度,不是吗?既然你也愿意,不如我们就共赢。男人的钱不要白不要,不赚白不赚。而且,你不用有心理负担,心安理得地花就好了,他又不差钱,我算是他自愿赠予你的,不用你还钱。” 韩娆睫毛轻颤着。 胡胜楠见她还犹豫不定,捂着嘴说:“韩娆,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赵总是在追你。” 韩娆心一颤,她怎么不知道赵继川在追她? “你真不知道啊。”胡胜楠佯装沉思,“那看来我告诉你这事,回去应该找赵总加钱。” 韩娆脑子里一团乱,什么叫赵继川是在追她。上次见面,他还不分青红皂白地扯着她的手腕强吻她呢,有这么追人的吗? 胡胜楠指尖点了点桌子,“韩娆,你不觉得你这工作室弄的太剩力了吗?” 韩娆一头雾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原来这么顺利是因为赵继川在给她铺路。 “可我也没让他追我啊。”韩娆嘀咕着说。 胡胜楠只是笑笑不说话,她低头看了眼表,起身,“我不和你聊了,我今天还有别的事。你好好考虑考虑,尽早给我个回复。” 说完,胡胜楠就起身离开了,风风火火的,恰如韩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韩娆那天晚上失眠了,她已经很久没失眠了,尤其是在排练话剧之后,每天累的不成样子,恨不得冲个澡躺在床上倒头就睡。 可这天,胡胜楠的话一直在耳边回荡。 赵继川在追她? 韩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置信,他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怎么会主动追人? 可她又想想,两人在一起这几年,他确实被她磨的没了脾气。 生理期她痛经,他是能帮她打泡脚水的人。韩娆记得,他半跪在地上把她的双脚抱在毛巾里擦干的样子。那时候她的脚被烫的有些红,他捧在怀里,说很想亲。 引鸩(zhèn) 第112节 这样子真称不上高傲。 温柔的能照顾人的是他,可他和别的女人约会,丝毫不在意她感受的也是他。 韩娆闭上眼睛,手按着太阳穴,况且,他妈妈也不待见她,这种形成思维定势的刻板印象是很难打破的。 韩娆彻底失了分寸,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 韩娆最终还是同意了胡胜楠做她的经纪人。 因为她清楚,这是她最好的选择。说到底,她这些年也被生活磨练的一塌糊涂,成了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一到权衡利弊的时候,心中那杆秤就没法平衡了。 后来,回头望望,韩娆觉得她这一辈子被没有权衡利弊的时候,就是不顾一切地和赵继川分手。 那是她当下最真最真的感受,也是她做过最正确的选择。 那年八月,正值暑假,韩娆忙的一塌糊涂,她的两部剧只隔了一个星期,几乎是同时上映。 韩娆不仅要飞来飞去参加综艺、直播什么的配合剧宣,而且还要拍话剧,参加巡回演出。 也是因为和秦云骞这部剧的热播,让两个人都爆了一把,网上铺天盖地的人分不清剧里和现实,磕他们这对cp磕生磕死。 网络上流行最火的,也是被cp粉盘包浆的一段视频就是在一次剧宣的现场,秦云骞当场趴在地上驮着韩娆做俯卧撑。 秦云骞坚持健身,八块腹肌,这些网友都知道。于是在剧宣的那天,网友便要求他做俯卧撑,不过韩娆得坐在他身上。 当天韩娆穿了一条黑色的仔短裙,听说要有这个活动的时候,有些慌乱无措。毕竟现场除了摄像机,还有观众手里的手机。那么多镜头,万一走光,肯定会被拍下来。 正在韩娆犹豫不定的时候,秦云骞已经脱下了身上的外套,递给她,让她遮住。 韩娆万分感谢地接过,试探着坐在了他的背上。 秦云骞就这样背着她做了二十个俯卧撑。 这段视频的流传度特别广,粉丝恨不得一帧一帧地看,通过秦云骞看韩娆的眼神和他的动作,都能得出两人肯定谈了的结论。 这些绯闻自然也传进了赵继川的耳朵里。 男人眉头蹙着,这种话看得多了,他一时之间都分不清真假了。 偏偏当时赵霁月也正在追这部剧,张口闭口夸秦云骞帅,“哥,我能不能找嫂子帮忙要一下秦云骞的签名?” 自从分手之后,赵继川特意叮嘱过赵霁月没事别去打扰韩娆,免得给他败坏好感,让他出师未捷身先死。 “你过来。”赵继川沉声叫自家妹妹,眸色幽深。 他真是看在赵霁月是他亲妹妹的份上,才忍住不骂她的。 臭丫头白养了,看一部破剧就胳膊肘往外拐,把她亲哥抛到了脑后,磕自家嫂子和别的男人的cp。 赵继川真想问问赵霁月,她是不是缺心眼。 赵霁月抱着平板和薯片,“怎么了哥?” 视线依旧定格在剧上,压根不抬头看向男人。 赵继川翘着二郎腿,挑眉,说:“正好,你给韩娆打电话,把她约出来,和她说要签名的事。” 赵霁月又不傻,自然知道是赵继川终于忍不住了想见韩娆。 她把平板扔在一边,张开手,“报酬。” 赵继川摸到手机,让孙昊给她转账。 赵霁月这才给韩娆发了微信。 赵霁月:【韩娆,有没有时间见一面。】 赵霁月:【我正在追你的剧,想要你和秦云骞的签名。】 赵霁月:【卖萌.jpg】 过了会儿,韩娆给她回了消息。 赵霁月把手机立在赵继川面前,委屈巴巴地说:“她说她最近没时间,可以把签名寄给我。” “肯定是因为你,她才不见我。”赵霁月抱怨着说。 赵继川揉了揉太阳穴,他知道这么不行。 范梈追女人要砸钱,要尊重人家,要态度端正。这些他都试过了,结果一个多月了,愣是连她的人影都没见到。 他能猜到,韩娆拒绝赵霁月,一定是猜到了他指示这么做的。 由此观之,范梈所说的这套破方法没用。 在这么试下去,黄花菜都凉了,网上这对cp真能炒成真的。 事实证明,他还得按他自己的方法来追女人。 虽然卑鄙,强势,偏执,但至少能见她一面,不至于被这么晾着。 于是,在九月上旬,韩娆在北城的第一场话剧巡演结束之后,男人穿着一套西装,抱着一捧烈焰般的红玫瑰出现在了人民艺术剧院。 男人没想到,话剧结束之后,他兴致勃勃地去后台找她,却见到她怀里已经抱了一捧百合花。 是秦云骞送的。 第70章 玫瑰花“要是假戏真做,也是得跟我假…… 《日出》这场话剧其实一票难求,除了剧本本身具有吸引力和影响力,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韩娆。 毕竟她现在作为热播剧的女一号,还是有不少粉丝的。而且,据有的网友说,韩娆是女粉数量远大于男粉数量的女明星。 这场满场的话剧一票难求,很多人是冲着韩娆来的,包括赵继川。 平时赵继川是真不爱看这种舞台剧,甚至去电影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可为了韩娆,他还是找周纭要了票,且特意挑了一捧玫瑰来了。 爱一个人真的会因为她爱上很多东西。 因为舞台上,镁光灯下的女主角是韩娆,所以赵继川对这场话剧多了一丝敬畏之心,他全程坐在前排靠边缘的角落处,安安静静地看完了这场话剧。 当话剧演到最后一幕,韩娆饰演的陈白露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手上捧着一本书,声音洪亮地说:“太阳升起来了,黑暗留在后面,但是太阳不是我们的,我们要睡了。”(1) 赵继川忍不住抬手鼓起了掌,他的眼中流露出对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女人由衷的欣赏。 话剧结束,主演们手拉着手站在台上鞠躬谢幕,赵继川掏出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 话剧结束之后,座位上的观众陆续离场。赵继川则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回味着刚刚的那一 幕。 舞台上的韩娆太有魅力了,她的风情万种,她的气态万千,她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脏。 这可以说是一场酣畅淋漓的体验。 甚至在最后,陈白露吞药自杀,男人还有些恍惚。韩娆的一颦一笑似乎都和这个角色融入了一起,赵继川心头涌上某种真的要失去她的错觉感。 所幸,谢幕的时候,韩娆重新站了起来,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轻轻喘着粗气,张开双手弯下腰来向喜欢这场话剧、喜欢她的表演的人道谢。 赵继川细细地回味着她的小表情,回忆着她的动作,旋即弯起了唇角。 因为林思梁,他替韩娆出头的那天晚上,岑凌打电话质问过他。当时他的母亲万般不理解,无奈地问他怎么会喜欢上这样一个女人,背景普通,娱乐圈的小透明,可能就那张脸蛋很独特很迷人。 可谁能一辈子都靠脸吃饭?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怎么可能只靠漂亮的脸蛋来维系? 岑凌说,维系一段关系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益挂钩。 赵继川非常赞同这句话,因为他本身就是个精明的男人。 但现在他却想,维系一段爱情最好的方式除了爱本身,还有这种由衷仰望她欣赏她的感觉。 眼见着剧院零零星星只剩几个人,赵继川才缓缓起身,拿着自己精心准备好的玫瑰,去了后台。 按理说,他们这种观众没法去后台,但赵继川特意找了周纭要了通行证。 周纭算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自然知道他不是爱看话剧的人,便问他大张旗鼓地这是要做什么,他坦荡地说:“纭姨,我追您的学生。” 那一刻,周纭脸色其实是有些变化的。前阵子赵家和夏家那事她也算是有所耳闻,也听岑凌讲过赵继川在外面养了个小演员,只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韩娆。 良好的教养致使她什么都没说,只是看在两家世交的面子上,还是给了票让赵继川进来。 赵继川去后台化妆室的路上,看到门口放个很多鲜花,也不知道都是谁送来的。 男人简单瞥了一眼,没分散太多注意力,直接进了化妆室。 化妆室只有上半扇的帘子,门没关,里面嘻嘻闹闹的声音传到了耳朵里。 赵继川不用细分辨就听出了那是vivi在大吵大闹。他不喜欢vivi这炸炸咧咧的性子,听得人耳朵都起茧子了,比赵霁月还烦人。但架不住韩娆喜欢她,这么多年,他也就忍了过来。 临进门之前,赵继川低头看了看怀中的99朵挂着金粉的红玫瑰,调整好心情,掀开帘子。 他一进来,一眼就看到韩娆还穿着表演时的改良旗袍,手上抱着东西,背侧对着他,和另外几个人挨在一起拍合照。 vivi拿着手机给他们拍照,“姐,你别说,秦老师这捧百合都把你衬嫩了。” vivi连拍了好几张,直起腰来想指挥他们换一个姿势,结果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赵继川。 男人穿了件黑衬衫,系着领带,一身正式。最关键的是,怀里还捧了花。 只是他的脸色不太好,大概是刚刚听到了什么话。 vivi的嘴角也跟着耷拉了下来,身体有些僵硬,直勾勾地看向门口。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心虚,可能是因为赵继川气场太强大了,让她不由自主想起韩娆他俩刚分手的时候,自己为了安抚韩娆的情绪,背地里没少骂他。 vivi的唇抿成一条线,心思明显不在拍照上。 秦云骞他们也意识到她的反常,偏过头,这才看见赵继川。 在场的人,除了vivi和韩娆,其实没人私底下见过赵继川,正在纳闷儿这人是谁的时候,赵继川勾起唇角,故作礼貌地说:“打扰你们拍照了?那你们先拍。” 韩娆是女一号,大家又都是来庆祝她北城站话剧巡演结束的,自然拍照的时候要让她站在c位。 也就因为这个,韩娆一直被旁边的人挡着,没看清来的人是谁。 但听到男人声音的那一刻,她条件反射地心跳加速,听他那说话的腔调和语气,她就知道他脾气已经上来了,故意在那装模作样呢。 韩娆心一颤,心想这男人不会是来砸场子的吧。 vivi咽咽唾沫,在男人的威胁下立刻怂了,收起手机,“那个我们拍完了,这些照片够用了,够用了。” 引鸩(zhèn) 第113节 赵继川轻笑一声,抬腿进来,丝毫不顾忌旁人的视线,走到韩娆面前,将玫瑰花捧到她面前,“杀青快乐。” 这四个字不同于刚刚他说话的音调,这四个字声音柔和,带着宠溺,低沉沉的,敲在韩娆的心上。 韩娆怀里还抱着那捧百合,男人的一举一动,弄的她措不及防。 她怀里的花抱得更紧了一些,外面的包装塑料发出莎莎的声响。 百合花的香气萦绕在两人之间,韩娆眨了眨眼,决定息事宁人,“谢谢啦,你的心意我收到了。我一会儿还要卸妆,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 她便偏过头叫vivi,说:“把这花收下吧。” 用对待一个陌生人的态度对他。 赵继川敛眸,低头又看着她手里那捧别的男人送的百合花。 他说:“我记得韩小姐喜欢玫瑰,不喜欢百合。” 韩娆笑了笑,“什么花我都喜欢。” 她瞟了一眼秦云骞和剧组的其他人员,滴水不漏地说:“都是大家的心意。” 赵继川轻笑了声,默默地把手上的玫瑰扔给vivi,低头边整理袖扣边说:“晚上想吃什么?” 语气很平,就像他们还没分手的时候,他来剧组找她,收工之后问她吃什么一样。 韩娆:“抱歉,我晚饭已经约了朋友们。” 赵继川扫了一眼其他人,他这才认出来,来的都是她上部剧里的演员,除了秦云骞,还有女二号、女三号。 他没完整看过这部剧,但架不住这剧天天上热搜,里面那些演员也都让他混了个眼熟。 男人往后退了一步,轻“嗯”一声,算是放弃了。 他默默地站在一旁,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突然多了个外人,大家也都敏锐地察觉到他和韩娆之间微妙的关系,便也不像刚刚那样叽叽喳喳了。 vivi将那捧玫瑰花放在桌子上,给赵继川拽了把椅子。 男人慵懒地坐下,看着vivi叫化妆室来给韩娆卸妆,看着其他人旁若无事地低头玩手机。 韩娆的妆造最费时间的就是发型,现在卸起妆来也是头发最费时间。 化妆师小心翼翼地将假发卸下来,又一个一个地去卸她头发里藏的用作固定支撑的黑色一字发卡。 vivi给韩娆洗了个苹果,她坐在镜子前,一边啃苹果补充能量,一边捧着手机玩儿。 赵继川见她在看手机,想给她发个微信“威胁她”,结果想起自己现在还在她的小黑屋住着。 男人只好作罢,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卸掉头发,卸眼妆。 卸完妆,韩娆起身去洗脸,然后简单涂了一层乳液,就去换衣服。 “你们等下我,我换完衣服就好了。” “没问题,不急。”秦云骞抬头对着她笑。 韩娆这件衣服不好脱,vivi跟着她一起去更衣室。 赵继川见状,便也跟了过去。 哪料到在走廊里碰到了周纭,韩娆亲切地和她拥抱,“老师。” 周纭赞美她的那些话前天的第一场演出结束之后就说过了,她便也没再客套,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去换衣服?” “嗯,晚上约了朋友吃饭,您要一起吗?” “你们年轻人聚就好了。”周纭拉着她的手说。 周纭对韩娆这个学生是真心喜欢,好多学生离开校园之后都和老师断了联系,有的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的演员,接受采访提到大学表演老师 的态度也很令人迷惑。 倒是韩娆,周纭知道她一定能在这个圈子走的长远,因为她有良心,有感恩的心。 这两年,韩娆档期拍的较满。周纭生日的时候,她并不一定过来,但礼物一定会寄到,通常里面会夹着一封手写信。 这次拍话剧也是,周纭本想是抱着侥幸心理问一问韩娆,没抱太大期待。毕竟她现在身价高了,俗气点儿想,演话剧她获得的收益太少了。 但韩娆几乎没带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周纭觉得,她的心态在某种程度上,有点儿艺术家的感觉了,至少不浮躁。 只是,她和赵继川…… 周纭松开韩娆,看向站在后面的男人,“继川。” 赵继川开口,“纭姨。” 韩娆闻言,后背僵了一下,她没想过周纭和赵继川认识。 听这个称呼,甚至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还挺近的。 那一刻,其实最先涌上韩娆心头的是羞耻感,她的鸵鸟心态一直在作祟,又开始想,要是周纭知道她和赵继川是怎么开始的,该怎么想她。 韩娆就像那种想当坏学生的好学生,在家长、老师眼中一直是个乖乖女。实则内心放荡不羁,狂野随性,爱自由,总想做点儿有悖世俗的“怪事”。但真正做了之后,又会在家长、老师面前心虚。 赵继川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韩娆身上,他对周纭说:“我先借一下您的学生,有点儿话要说。” 韩娆头皮发麻,试探着看向周纭。 周纭摇了摇头,实话实说:“韩娆,他说在追你,我怎么觉得这么不靠谱呢?” “纭姨,您这话说的,倒是一点儿也不帮我讲话。这倒是怪我,和韩娆在一起三年,也不知道您是她的老师,不然早就和她一起登门去拜访您。” 他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当着周纭的面承认了他和韩娆谈了三年恋爱的事实,又把两人偷偷谈恋爱的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免得韩娆过意不去。 周纭轻轻一笑,倒是在赵继川眼中看到了几分认真,挺难得的。她看了眼韩娆,拍拍她的手,“那你们先聊,我正好有些事要忙。” “谢谢纭姨。” 周纭走了之后,赵继川看了眼vivi。 最有眼力见的vivi立刻光速逃离现场,给韩娆都看愣了。 这个vivi,天天给她画饼,说以后要是再看到赵继川,绝对帮她挠他报仇。 结果呢,人家只是给她使了个眼神,她跑的比兔子还快。 此刻,更衣室门口的长廊上就剩下他们两人,互相对望。 赵继川拉着她的手腕,推开更衣室的门,把门在里面反锁上。 因为是在剧院,人多,韩娆实在不敢惊呼,只好问他:“你来干嘛?” “韩娆,我在追你。”他坦白地说。 韩娆垂眸,没做声。 这事,前阵子胡胜楠和她说过。 男人看了眼更衣室没人,这才露出真面目。 他拉开一把椅子坐下,没带任何犹豫,轻轻一拉她的手腕就把她抱在了怀里。 他揽着她的腰,问她:“喜欢玫瑰,还是百合。” 韩娆又不傻,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 这不就是在变相问她,喜欢他,还是喜欢秦云骞。 “百合。”她找死地说。 赵继川眯了眯眼,捧起她的小脸,“韩娆,你最好和我讲实话。” 她平时最喜欢玫瑰了,她说她喜欢热烈的东西,以前每次杀青,他都会送她玫瑰。 那个破百合花,清汤寡水的,除了有点儿香味,拿去奔丧用都有人信。 赵继川捻了捻她的耳垂,她的耳朵光秃秃的,让他想起了她在舞台上那个闪闪发光的耳饰。 “讲实话,我也是喜欢百合。人都会变的,这一点你比我明白。” “嗯。”赵继川轻哼一声,钳着她的腰带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她跨坐在他的腿上。 韩娆还穿着戏服,旗袍开叉处滑到大腿根,若隐若现的。 两人面对着面,韩娆轻轻挣扎着,却只是白费力气。 赵继川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真喜欢姓秦的,还是假喜欢他,你说清楚。” 韩娆心一横,“真的。” 赵继川眯了眯眼,“你够狠,娆娆!” 语调却轻轻上扬,满是暧昧,就像是笃定她在说谎,他纵容着她陪她玩儿一般。 “嗯。”韩娆只想摆脱他,草草地应付,去掰他的手,“所以,你以后还是不要来找我了。” 赵继川对她的话置若罔闻,有些颓废地问:“假戏真做?” “嗯。” 韩娆在心里给秦云骞道歉,她真不是有意利用他的。 男人顶了顶后槽牙,突然闷笑了声。 他贴了贴她的鼻尖,手箍着她的腰肢,“撒起谎来不打草稿的小骗子,你要是假戏真做,也是和我假戏真做。” 韩娆蹙着眉头,他什么时候脸皮这么厚,油盐不进的? “喜欢折腾我?那我就任由你折腾,就看我们娆娆什么时候满意。” 韩娆偏过头不说话。 “喜欢百合?”赵继川捏过她的脸,“那我下次就送你百合。” 韩娆觉得他不可理喻,这是花的问题吗?他难道听不懂这是人的问题吗? “我不会要。”她拒绝他。 赵继川只是笑,“你要不要是你的自由,我送不送是我的自由。娆娆,我说过,我在追你。追姑娘要送花,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他拉着她的手,覆在他的腰腹处,隔着一层布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硬邦邦的腹肌。 韩娆觉得自己的心都酥了,她真的条件反射地想戳他的腹肌。 这个厚颜无耻的狗男人,撩起人来有些要命。让她觉得,这种被追求的感觉比和他做/爱还爽。 “谁稀罕?” 引鸩(zhèn) 第114节 幸亏她定力强,不然被他这么一勾引,肯定前功尽弃。 “嗯,不稀罕就不稀罕。”他顺着她的话说,欣赏着她脸上的表情。他没说,他察觉到她耳根红了。 韩娆觉得空气有些稀薄,她终于想起来了,他们的姿势太过暧昧。 这时候,若是进来一个人,那她的脸该往哪扔? 韩娆踢了他小腿一脚,气急败坏地说:“你先松开我。” 赵继川现在到想起了做绅士,想起了范梈空中要尊重人的这一套,便点头答应了,“好,我松开你。” 韩娆要起来,结果赵继川还是死死箍住她的腰。 “你……”她就差气急败坏要骂人了。 结果赵继川突然贴了她唇畔一下,“好了。” 他这才松开她。 韩娆胸口剧烈起伏,打开门,冷冰冰地说:“你出去!” 赵继川拂平身上的褶皱,起身离开。 韩娆抓了抓头发,摸了摸自己熟透的耳朵,跺着脚骂:“混蛋!” 她就是不喜欢他送的玫瑰花,不喜欢撒了金粉的破玫瑰,还挂了两串破彩灯,一闪一闪的,俗得要死,也不知道是想晃瞎谁的眼睛! 韩娆嘀咕着。 她心想:他那么有眼光,那么有自信,怎么不送她撒了金粉的蓝色妖姬呢?那不是更炸裂。 还 好意思问她为什么不喜欢? 审美降级的臭男人,自己反思去吧。 第71章 雄竞“宝贝,别动,他在看我们接吻。…… 赵继川满脸春风地回到了之前的那间化妆室。 秦云骞他们几个还坐在那等韩娆,低头刷微博,分享网友那些有意思的评论,室内一片和谐。 直到赵继川的出现,再次打破了原本不错的氛围。那两个女演员面面相觑,低下头交头接耳,不知道是在嘀咕些什么。 秦云骞倒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模样,他缓缓抬眸,和赵继川视线撞在一起。 以前圈子内就有传言,说韩娆背后有靠山。当时拍戏秦云骞还半玩笑着和她聊过这事,当时被韩娆否定了。 现在看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例如,在横店拍戏的时候,在片场vivi会把手机递给她,让她回个电话。又如偶尔的早晨,韩娆并不是在剧组下榻的酒店到的片场…… 秦云骞细细打量着赵继川的脸,男人太了解男人,两人只是默契地对视,甚至一言不发,秦云骞就感觉到了一股敌意。 正在这时,赵继川开口了,“秦老师,有没有兴趣聊一聊?” 秦云骞把手机收起来,旋即露出一个笑。他并不想和赵继川聊,他们之间也没什么可聊的。但他知道,他轻易得罪不起面前的男人,便故作大度地应下。 两人走到剧院的演播厅前,偌大的室内观众已经全部散去,没有了刚刚散场时的热闹,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穿着工作服的保洁阿姨在打扫。 两人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后台的长廊上。 “网上最近在传你和韩娆的绯闻。”赵继川不喜欢试探,有话直说,“我想知道,这绯闻在秦老师这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赵继川眸色幽深,平静得像是一潭水,看不出有任何波澜和起伏。 但他话里的意思却格外明显,摆明了就在问秦云骞对韩娆有没有意思。 准确地说,他是在确认秦云骞对韩娆有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这大概是男人之间的默契,甚至比女人还要敏感,通过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判断出对方有没有要追女人的心态。 秦云骞唇角上扬,“赵总对吧。”他听见vivi这么喊他,“你是站在什么立场问我这个问题?韩娆的粉丝,还是我的粉丝?” 秦云骞故意装傻充愣,他能猜到韩娆和面前这个男人有过一段,至于究竟是什么关系,他也不在乎。重要的是他知道,他们现在分开了,这一点从韩娆生疏僵硬的态度就能看出来。 赵继川轻哂一声,摸出一盒烟,抬手递给他一支。 秦云骞拒绝:“抱歉,我不吸烟,我们做演员的要注意保护嗓子。” “那你知道韩娆会抽烟吗?”赵继川问。 “当然知道,大概七八年之前,我们一起拍戏,韩娆有抽烟的戏份,她当时是特意学的。那时候她人比较乖,比较清纯,虽然嘴上说着会为了角色学抽烟,但抽第一口烟的时候还是被呛到了,连连落泪,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当时她的经纪人说用道具,但韩娆为了表演的真实性,还是学会了吸烟。” 赵继川眯了眯眼,突然觉得有种自取其辱地感觉,他本想在这个问题上羞辱一下秦云骞。一个连韩娆喜欢什么都不懂的男人,一个只会送百合花的男人,凭什么凑近他的女人,隔三差五地和他的女人上热搜,甚至看他的女人的眼神满是暧昧。 可他却不曾想,秦云骞居然比他还了解韩娆的那段过往。 这让男人产生了一种很实质的危机感。 他以前太自大了,觉得除了他,没人能真正配得上韩娆,没人能纵容她的臭脾气,没人能那么了解她。 事实证明他错了,韩娆这种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的女人,确实会收到很多男人的追捧,他们也会照顾她、纵容她,牢牢记住有关她的习惯和小细节,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 韩娆会被别的男人感动吗? 赵继川突然有些恍惚。 女人本身就是偏感应、敏感的生物。 刚在一起的时候,韩娆也不爱他,却在这三年的岁月蹉跎中爱上了他。 若是她和另外一个男人工作在一起,生活中常常见面,偶尔再拍两条吻戏。赵继川不敢保证,韩娆不会对这人东西。 剧烈的不安全感像是洪水猛兽一般将他吞噬。 赵继川眯了眯眼,默默地取出一支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 过了两秒,赵继川突然笑了出来,直白地说:“你对韩娆有意思?” 秦云骞的唇抿成一条线,理智告诉他,不该承认。可气氛烘托到这了,他又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懦弱,连句喜欢都不敢承认。 万一他哪一天真的会和韩娆告白呢? 秦云骞轻“嗯”了一声,“她这么优秀又敬业的女演员,谁会不喜欢?” 赵继川哂笑一声,前进一步,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你们当演员的都这么讲究说话的艺术吗?” 话说的模棱两可,不敢坦然承认。 赵继川原本以为秦云骞会是一个竞争对手,现在看来,就是个草包。 喜欢,又不敢说,未免太怂了。 秦云骞感受到了这种压迫感,他不愿再和赵继川过分纠缠下去,也有些厌恶他自己的怯弱,连句“我就是要追求韩娆”都说不出口。 秦云骞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复杂的感情,从出道以来的第一部戏韩娆就是他的女主角,他甚至夺走了她的荧幕初吻。 但那时候,她有男朋友,是她的同学,两人正处于热恋期。 后来出了林思梁那事,韩娆渐渐淡出公众视线,他们也就不联系了。 两人在酒店门口重逢的那一天,他记得那天的天气不错,他们聊过几句,他和她讲还想和她再合作。 于是他们意外地迎来了第二次合作,虽然戏份不多,不是主角,但两人之间沉寂多年的关系像枯木逢春一般复苏了。 再后来,就是韩娆向周冶导演倾情地推荐了他,他们共同造就了这部大热剧。一起剧宣,一起参加综艺,一起炒cp…… 怎么能说没有感情呢? 可感情又始终超越不了友情。 秦云骞自嘲地笑了,他看向赵继川,“赵总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赵继川心情不错,他刚刚以为这会是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现在发现,也不过如此。 但他知道“防患于未然”这个道理。 秦云骞虎视眈眈地围在韩娆身边,她还傻乎乎地不知防备,拿人当单纯的朋友。 男人敛眸,他得加快进度,不能仍由韩娆这么吊着他了。 赵继川和秦云骞前后脚回了化妆间,这时,韩娆也换好了衣服,白衬衫配上一条宽松的阔腿裤,简单随性的样子。 她戴着黑色的鸭舌帽,遮住了小半张脸,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身后。 “vivi,记得拿东西。”韩娆叮嘱。 vivi把那捧百合抱在怀里,手里还攥着一些粉丝写的信。 赵继川幽幽地回头,发现自己送的那捧玫瑰原封不动地被放在桌子上。 他看向韩娆,见她丝毫没有要拿走的意思,脸色沉了下来。 刚刚在秦云骞那获得那种胜利感陡然消失。 雄竞得再厉害,他再怎么瞧不起贬低秦云骞,都架不住韩娆对他疏离的态度。 她说不喜欢,还真的就是不喜欢,一点儿怜悯心、同情心都不给他,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将他送的花弃置在角落。 赵继川见他们这一行人收好东西,前拥后簇地离开了。 临走之前,韩娆还算是有点良心,走到他面前,“没事的话,你先回去吧。” 赵继川顶了顶后槽牙,若不是现在人多,他非得问问她是怎么做到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问问她刚刚坐在他腿上,耳朵红的跟火烧云的那个人是谁。 “嗯。” 赵继川没吱声,只是看着他们离开,然后默默地开车跟在他们后面。 大概因为他们几个都是公众人物,所以选了一家私密性比较高的火锅店。 车子拐进胡同里,赵继川抬头看了眼,笑出了声。 这家火锅店是林匡开的。 林匡不仅是赵继川父母的旧友,还是第一个知道赵继川谈了女朋友的长辈。 当年韩娆发烧不如医院,赵继川就是给他打的电话咨询。 林匡开火锅店不是为了赚钱盈利,纯属是上了年纪给自己找点儿事干。 引鸩(zhèn) 第115节 所以这家火锅店桌数有限。 物以稀为贵,正是因为来这里吃饭不容易,所以店渐渐火了,成了个网红店,人来的多,想要吃饭至少得提前十天预约。 赵继川这个黑底黄字的牌匾,看着门口挂着的那两个大红灯 笼,笑了出来。 看来这个秦云骞还算走心,早就计划好了要看韩娆的演出,要在演出之后请她来吃饭。 男人手放在方向盘上,他没进去,将车停在院子里。 林匡认出是他的车,手里拿着一把蒲扇出来,问他怎么不进去。 “林叔,我给您提个建议吧。”赵继川玩笑着说。 “哦?什么建议?” “您的店也应该弄一个黑名单机制,有些人就不能让他进来。” 林匡看向他,笑出声来,“这是谁惹到你了?” 赵继川耸耸肩,“没谁。” 他总不能承认他提出这么幼稚的建议,是因为他嫉妒韩娆和秦云骞一起吃饭。 “下来吧,想吃什么,给你开一桌。”林匡说。 赵继川摆了摆手,“没事儿,林叔,您忙,我就在这儿坐会。要是有事,我再叫您。” 林匡也没多言,“那我先进去。” “嗯,您忙。” 林匡走后,赵继川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时不时睁开眼看下时间。 等他估计着饭吃的差不多了,便给vivi发消息。 赵继川:【让她出来。】 vivi战战兢兢地把手机拿给韩娆看,还低头保证,“真的是他逼我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的。” 韩娆蹙了蹙眉,“甭搭理他。” 过了有五分钟,赵继川没见到人,又慢悠悠地取出手机。 赵继川:【五分钟,不出来我就进去了。】 赵继川:【进去吻你。】 室内,vivi抱着手机像是抱了个烫手山芋。 虽然她谈过恋爱,也见过韩娆和赵继川谈恋爱。可突然见到这么大尺度的话,她还是脸热的不行。 “姐。”vivi碰了碰韩娆的胳膊,示意她看手机。 韩娆耳根忽然一热。 她看了眼vivi,咬牙切齿地借口去卫生间离开。 到了院子里,韩娆立刻看到了那辆车。 她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说了,别让我讨厌你。” 赵继川推开车门把她拉了进来,她坐在他怀里,车门没关,她的两条腿还搭在外面。 赵继川捏着她的下巴,伏在她耳边说:“想干你,娆娆,做梦都想。” 韩娆心一提,脸颊瞬间就红了,真想扇他两个嘴巴,就是个衣冠禽兽。 可她的双手被他倒扣在后面,动弹不得。 赵继川环着她的腰,“为什么不收我送的花?” “我说了,我不喜欢了。” “为什么不喜欢?”他语气有些可怜。 “那么丑,谁会喜欢?”她翻了个白眼。 赵继川闷声笑了,“原来我们娆娆是嫌弃花丑,不是嫌弃我。” “你有完没完,赵继川?” “没完,没追到你就没完。” “谁他妈的像你这么追人!”韩娆气急了,张口骂他。 “那怎么追,你说?像秦云骞那样追吗娆娆?” 韩娆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 “你看,他这种追法,你都意识不到他在追你,这不相当于在做无用功。” 韩娆脸上的笑凝住,她又不傻,她怎么可能感受不到秦云骞对她有意思。 若是上大学的时候,她大概还相信男女之间的纯友谊这一说。 可现在,她成熟了,也把男人看得透透的。一个男人平白无故地接近一个女人、对她好,一定是有所图。 但她和秦云骞之间就像隔着一层窗户纸,秦云骞不主动戳破,她就没有办法真正拒绝他。 而且,两人最近工作上的交集太多,也不好把关系弄的太僵。 韩娆不是没有防备之心,若是这顿饭只有她和秦云骞两个人,她一定不会来。但这顿饭来的都是剧组中的熟人,就像是个大聚会,所以她应下了。 并且,韩娆得承认她有私心,就是想利用秦云骞来气赵继川,想让他知难而退,离自己远点。 但好像被赵继川看破了。 男人越发肆无忌惮,吃准了她。 “和你没关系。”韩娆冰冷地说。 赵继川余光一瞟,突然看到门口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笑了笑,径直掐着韩娆的脖子强势地吻了下去,细细地吮咬她的唇瓣。 韩娆手被扣在身后使不上劲儿,只好弓着腰往后躲,侧腰抵在了方向盘上。 赵继川箍着她的腰往前凑,两人紧密贴在一起,他蹭了蹭她的鼻尖,低声说:“宝贝,别动,他在看我们接吻。” 男人暧昧的声音从鼻腔里溢出来,一副得意洋洋、运筹帷幄的样子。 “谁?” 韩娆骤然惊醒,她睁开眼,扭过头四处观望,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秦云骞。 隔着一层挡风玻璃,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第72章 干柴烈火“别废话,老娘想睡你!” 赵继川感受到了韩娆的惊慌,她一慌,后背就会绷得笔直,平时柔软的身体也骤然僵硬起来。 他有些不满她的一举一动,不懂她有什么可紧张的,又不是和他在偷/情。就算是偷/情,他们也算光明正大的、名正言顺的。 可另一方面,他又极度兴奋,因为秦云骞脸上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他强装镇定,才没让自己的脸垮下来。 赵继川通过一个吻就成功宣示了主权,这比和秦云骞聊过千言外语还有杀伤力。 男人唇角勾了下,由衷觉得自己真不是什么好人,以前他也有自知之明,只是没这么有实感过。 这时,怀里的女人突然纳过闷来,开始挣扎,她绷着脸,把想打他两巴掌的心思写在了脸上。若不是她的手被他牢牢钳制着,她可能都已经动手了。 她一向是个泼辣、有野性的女人,赵继川挨过她好几次巴掌,算是有前车之鉴。 当然,她也是唯一一个敢抽他巴掌,还安然无事的女人。 他亲妈都没有这么抽过他。 “松开我!”韩娆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面对秦云骞。 她对秦云骞是真没那方面的意思,可不代表她厚颜无耻到要在他面前安然无恙地和别人接吻。 这不又是拍戏,怎么能做到有个观众还这么坦然? 赵继川手掌覆在她的后脖颈上,把她压向自己。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他的呼吸是轻缓的、平和的,她的呼吸却是急躁的、满是愠气的。 赵继川又故意亲了亲她嫣红的唇瓣,看来火锅有心辣,她的唇比往日颜色要深一些。 韩娆偏过头要躲开,却被他早有预判地掐着脖子按了回来。 他缱绻着,鼻尖擦过她的鼻尖,诱哄着说:“乖,别动手,给我留些面子。” 他轻轻咬住她的唇,慢慢吮着,大概怕她咬他,他只是流连在她的唇畔上,浅尝辄止,却又暧昧至极。 韩娆不敢再偏过头去看门口,不敢去看门口的人还在不在。 她弓着腰,耳根红的彻底,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过了没几秒,男人的吻终于终止,韩娆也恢复了自由身。 她立刻转头去看,门口空荡荡的,只能隐约看见裹挟黑红色围裙的服务员端着盘子在门廊里游荡。 韩娆咬牙切齿地看他,赵继川唇角微微上扬,握住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脸上,“轻点儿打,宝贝,我今晚还要回家,不好太过明显,让人看出来。” 他的声音如同塞壬的歌,蛊惑着她,撩得她的心酥酥痒痒的。 她知道,他口中的“家”值得应该是他父母那。 她便没动手。 他母亲本就不喜欢她,早知道她动手打了她的宝贝儿子,估计得将她恨之入骨。 于是韩娆将怨气全都加注在男人身上,她死死盯着赵继川,觉得他这人,真是没脸没皮,厚颜无耻,恬不知耻。 他这种犯贱的话一出,她连手都懒得抬了。 韩娆以前知道他脸皮厚,但只限于在床上,他喜欢在她身上开发各种各样的姿势,费尽力气把她吃抹干净。 但平常生活中,他穿的衣冠楚楚的,还能装的像个人似的。 引鸩(zhèn) 第116节 今天,他索性不装了,将他的卑劣、无耻、偏执暴露在阳光下,暴露在另一个男人面前,只为了打消掉另一个男人对她的肖想。 韩娆气的牙痒痒,踢了他一脚,“滚开。” 赵继川笑着松开了她。 韩娆双腿平稳地落在地上,她瞪了他一眼,拂了拂衣袖,转身就离开。 赵继川叹了口气,他知道,他这是作死的给她惹生气了。 不过他不后悔。 兵行险招,有所得必有所失。 想到秦云骞看他们接吻那个难以置信的眼神,赵继川胸腔中溢出一个满足的笑。 韩娆去了趟卫生间,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才回到了包间。 大家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要么在闲聊,要么在玩手机。只有vivi和另一个小姑娘还在涮毛肚,嘴里念叨着“七上八下”。 韩娆从门缝中挤进来,看了大家一眼。好像除了秦云骞,没人知道也没人在意她出去这一遭经历了什么。 秦云骞对她笑了笑,特意对vivi她俩说:“你们接着慢慢吃,不着急,我先去结账。” vivi摆了个“ok”的手势,埋下头大口大口地炫肉。vivi是天生怎么吃都不胖的圣体,有时候在剧组,消耗大,临睡觉之前还得啃两个鸡腿。 韩娆看她这么吃大热量的东西却怎么也不胖,属实是羡慕至极。 不过,今天,韩娆没有心情调侃vivi是不是还在长身体。 她满脑子都是赵继川那个无耻的吻,是秦云骞那个有些失望却又见怪不怪的眼神。 她真的很社死,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秦云骞。 但这只是韩娆的心里想法,在面上,她其实还是擅长装傻充愣的,这是一个演员的修养。 秦云骞不主动提,她也就不说,即使两个人真真切切地对视过。 这种有些怪异、表面上又和谐的氛围一直维持到当天晚上。 大家吃过火锅之后就散掉了,韩娆累了一天,回家洗过澡敷着面膜就窝在了沙发上。 大概八点多,不到九点的时候,秦云骞突然给她发了微信,很简单又很生疏的两个字——在吗? 韩娆抱着手机犹豫两秒,回了个“嗯”。 秦云骞:【你放心,今天的事我不会往外说。】 毕竟对于他们这种公众人物,保护隐私还是蛮重要的。 韩娆:【谢谢。】 几分钟后,秦云骞措辞了半天,还是选择说了出来。 秦云骞:【当年你解约的违约金,是赵总帮你偿还的吗?】 这事在圈子里大家都有所耳闻,或真或假的,说韩娆背后有靠山,当初解约的天价违约金,就是这个金主给还的。 韩娆眨了眨眼,字还没打完,秦云骞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秦云骞:【如果你欠他钱没有还完的话,我可以借给你。】 秦云骞:【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怕你为难,身为朋友帮你个忙。】 秦云骞话说的委婉,可韩娆怎么听不出他的弦外音? 今天晚上,他看到了韩娆的被动,看到了韩娆的抗拒,看到了韩娆双手被反剪在身后,任由赵继川欺负。 在秦云骞的认知里,正常的情侣不会这样接吻。他觉得今天赵继川说的那些追韩娆的话,是故意在炫耀、在玩弄他的感情。赵继川要是真的在追韩娆,他怎么会那么对她,丝毫不顾及她的意愿。 秦云骞觉得,韩娆可能是还欠着他什么东西,这个男人不愿意放手,她也躲不开,就像欠了高/利贷一样。 可他根本没想过,赵继川就不是个正常人,他的爱夹杂着极强的占有欲和掠夺性。他也没想到,韩娆和赵继川其实是一丘之貉,私底下也很变态。 只是在他亲眼见到过的情景下,韩娆被衬托得更像是一个落入虎口的小绵羊。 他怜悯、同情这个被利益驱使一时迷了双眼的女人。 他做了一晚上的心理建设,还是决定帮一帮她,至少他不会后悔。 韩娆盯着手机屏幕上那两行字,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秦云骞是善意的,他的措辞是委婉的,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她敏感的自尊心。 可她终究不需要他的帮助,她只是感慨,他确实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可她这个奇葩,却死心塌地地爱上了赵继川那个混蛋。 大概因为她本质上和赵继川是一样的人吧。 韩娆:【谢谢,不过我自己能解决。】 秦云骞:【好吧。】 熄灭了手机,韩娆身体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轻轻按压着太阳穴。 她头疼的厉害,却无论如何都睡不着。 - 因为在秦云骞面前故意强吻韩娆这件事,赵继川又一朝回到了解放前。 他通过砸钱和在剧院从韩娆那获得的那些好感,全部烟消云散。 他又重新了回到了vivi的黑名单,又联系不到韩娆。 即使他有意去找她,送她首饰、香水、包包和花,她也避而不见,让vivi把他的礼物尽数退回。 他用点手段逼迫着她见他的时候,她就坐在他面前,拿他当空气,对他的一举一动视若无睹。 赵继川受不了这种抓心挠腮的感觉。 他真想把她按在床上做到她服气,做到她哭着向他求饶。 可他又不忍心强迫她,虽然他有信心让她感觉到愉悦。 但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 他还没蠢到这个地步。 于是下一次见面,他总结了经验,吸取了教训,选在了一个正经的公共场合。 那是在一个珠宝品牌的活动晚宴上。 韩娆是这家品牌的亚太区代言人,自然要出席。 而赵继川,则是明摆着冲她来的。 他平时不是很喜欢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来不来全凭心情,可这次,他的目的性很明确,就是韩娆。 于是男人盛装打扮一番,甚至非要拉着赵霁月一起过来。 他太了解韩娆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平时再给他甩脸子,可若是有他妹妹当挡箭牌,她也会给三分薄面。 一切如他所料,当赵霁月穿着淡蓝色的晚礼服朝着韩娆走过去的时候,女人旋即露出了一个笑脸。 “月月,你也在?” 韩娆挺久没见她了,看到她那一瞬还蛮开心的。赵霁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开心果,站在人面前,那个大大咧咧又娇气的模样,就让人心生欢喜。 不像她那个哥哥,只会绷着脸,脾气臭的很,笑起来假惺惺满是算计,让人心生厌烦。 下一秒,韩娆立刻就见到了赵继川,男人还是那副清风霁月的姿态,穿戴整齐,衣服熨得没有一丝褶皱,宝蓝色的领带打着温莎结。 她的视线往下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他今天这身打扮特别有心机,连袖扣的透着一股炫耀的姿态,像是孔雀开屏一般,故意要勾引人似的。 她抬眸,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韩娆脸上的笑立刻消失,她皱了皱鼻子,举杯轻抿了口红酒,继续拿他当空气。 赵继川看了眼赵霁月,后者会意,夸大其词地说:“那个,嫂子,我哥说他要送你一件很 重要的东西,特别重要,你肯定不会后悔的东西。” 韩娆:“……” 她想问问这丫头是被多少钱收买的,给赵继川说好话。 “月月,你别这样叫我,我和你哥早就结束了,你知道的。”她瞟了眼赵继川,“我也不信他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给我。” 净是包包、首饰那些俗套的东西,根本收买不了她。 韩娆说完,转过身挤进人群,和大家举杯寒暄。 她现在也算是跻身一线女明星的行列了,圈内知名的导演、演员也都能叫出她的名字。大家默契地在名利场假意寒暄,举杯同饮,交换联系方式,盘算着会不会有一天有用得上对方的地方。 韩娆也不抗拒这种行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彼此之间的利用都是相互的,都是为了往上攀,都是为了在圈内站稳脚跟。 况且,她想,虽然现在赵继川还愿意自作主张地捧着她,给她砸资源。可他不是个有耐心和恒心的人,尤其是在巨额的投资拿不到实质性地回报的时候。总有一天,他会断了她的资源,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她归根到底还是要自己走。 所以,她必须这么做,参加这种活动,熟络熟络人脉。不远处的胡胜楠也在看着她,支持她这么做。 韩娆连喝了两杯酒,突然又看到了珠宝品牌中国区的负责人,这位老总带着她去见其他人,韩娆便一一敬酒。 不远处,坐在角落里,赵继川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 “哥,嫂子就这么喝啊?” 赵霁月有些心疼。这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也爱喝酒,虽然酒量不是太好。但她始终觉得自己主动喝酒,和应酬喝酒不是一个性质。 前者她觉得享受,后者她厌恶。 “让她喝吧,她自己选的路,总要吃点儿苦头。” 男人轻轻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头顶的灯光打在脸上,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 其实韩娆自从和他在一起,真没喝酒应酬过。她以前很讨厌这种事,讨厌像杜总那样喝点猫尿占人便宜又不愿付出代价的人。 这种人酒局上比比皆是,防不胜防,躲也躲不掉。 所以,赵继川从根源上杜绝了这种事。 她在范梈公司,有胡胜楠做经纪人,被保护的很好。 赵霁月叹了口气,“这也都怪妈。” 赵继川弯了弯唇,自嘲地说:“确实是我们离经叛道了,我和你二哥,一个两个都这样,属实是刺激到妈了。” 引鸩(zhèn) 第117节 赵继川的弟弟赵冀舟看上了女大学生,被那姑娘勾的魂都丢了,这事岑凌本来就一直在忍,揣着明白装糊涂,等他腻了那一天。 结果没想到,赵冀舟为了娶那个女人,直接跪在了父母面前。 结果这波刚平,赵继川为了韩娆动林家的事又传到了岑凌的耳朵里,气的她病了一场,住了一星期的院。 赵霁月眨了眨眼,“那如果我喜欢上了爸妈不喜欢的人,岂不是更糟糕。咱们家怕是要天塌了。” 赵继川看了她一眼,垂眸,“月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道路要走。” 只可惜,这句话的含义,赵霁月被打包出去和季家联姻的时候才懂。 兄妹俩在角落里坐了一会儿,赵霁月就提着裙摆找人玩儿了。 她不是安安静静的性子,自然也坐不住,看到俩一块玩儿的朋友就撒了欢,完全不像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 赵继川看着赵霁月,无奈地笑了笑,便又将目光锁在了韩娆身上。 她今天不知道已经喝了多少杯了,还举着酒杯乐呵呵地和人干杯,和人礼貌地握手。 赵继川不喜欢她这样,唯唯诺诺的。 但她又铁了心要这样,想要靠自己走这条路,不要他。 赵继川幽幽坐在角落,期间当然也有女人举着酒杯过来搭讪。 其实能参加这场宴会的人非富即贵,要不然就是有点儿知名度。 可大家都是成年人,谁会嫌弃能有攀高枝更上一层楼的机会呢? 赵继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礼貌地说:“不好意思,我太太就在现场。” “你结婚了?”对方有些不可置信,有钱的男人一向贪玩,怎么愿意早婚? 赵继川勾了勾唇,抬抬下巴,“要不然你猜一猜在场的哪位是我太太?” 女人听他这话,觉得他是个妻管严。她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悻悻地离开。 她是想往上攀,但她这种人也要名声,勾引有妇之夫,不地道,得不偿失。 赵继川和女人闲聊这两分钟,恰好被韩娆看到了。 她将杯中的酒一口闷掉,在心里骂他,狗男人,打扮的这么精致,沾花惹草的。她不由得想起以前,他在外应酬,她问他有没有美女,他说没有。 现在想想,都是骗人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韩娆有些晕乎乎的,别开视线,轻轻用手顺自己的呼吸道。 这场晚宴持续到了半夜十一点才结束。 韩娆按压着太阳穴,靠在vivi身上,胡胜楠拧开保温杯的盖子,把水递给她。 “怎么喝这么多?” 胡胜楠叮嘱过她,不要逞强。 她说过她手下的女艺人是不需要靠陪酒在获得资源的,她最讨厌这种酒桌文化,讨厌男人借着这事欺负女人。 韩娆扯了扯唇角,无奈地说:“楠姐,我觉得我还需要历练,我好像还是不太会拒绝。” 比如她代言品牌的老总介绍人给她认识,她就不好意思拂了对方的面子。即使对方并没有强制要求她喝酒,她还是为了礼貌向对方举杯了。 胡胜楠叹了口气,“还是前几年,赵继川把你护的太好的。” 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没事,多出来两次,你就会拒绝了。因为不拒绝,就会一直喝。” 韩娆认同地点头,闭上了眼睛。 胡胜楠的话音刚落,赵继川就过来了。 他看了眼靠在vivi身上的女人,她今天穿了条白色的晚礼服,露背的,特别性感,特别可爱,胸前的春光若隐若现。 即使身上披了个米色的披肩,也没有完全遮住。 赵继川凑近她,攥住她的手腕,韩娆感觉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突然睁眼。 “你怎么又来了?”她拧着眉头说,语调有几分醉意和可爱,不像往日那么生硬。 “真有礼物要送你。”赵继川掏出一个优盘,塞进她的掌心,“《临水谣》的成片。” 韩娆有些恍惚,纤长的睫毛颤抖着,“《临水谣》?” 她觉得有些陌生,可下一秒那些回忆就在脑海中闪过。 韩娆张开手,看着掌心的优盘,“你怎么有?” 赵继川不说话。 韩娆突然有些委屈,她真没妄想过有朝一日还没看到《临水谣》的成片,她人生中的第二部戏。 她被封杀那段时间,经常会幻想,会不会有一天,她的戏能播了,她又像从前一样,一炮而红。 可她等了好多年,也没等来。 韩娆睫毛轻颤着,抬眸看向赵继川。 赵继川察觉到那个脆弱的眼神,立刻起身,抬手把她抱了起来,他转身对胡胜楠和vivi说:“今晚人我带走了。” vivi抬手要阻止,被胡胜楠拽了回来,胡胜楠一副看透一切的表情,对她摇了摇头。 vivi便也没再吭声。 赵继川把韩娆抱到自己车上,和王杰说:“回家。” 引擎缓缓发动,女人闭着眼,手里紧握着那个优盘。 她大概是真有些醉了,话少,只闭着眼,浑身软绵绵的,轻靠他怀里。 她难得没抗拒他,赵继川觉得自己趁虚而入这招还蛮有用的。 趁着她喝醉,拿出会感动她的东西交给她,让她依赖自己,信任自己。他甚至还故意和其他女人多聊了两句,实则余光中盯着她,试探她的反应。 他太懂人心了,她不是他的对手。 这一点,是韩娆醒酒之后才反应过来的。 回到家,赵继川勾住她软绵绵的腰肢,立刻把她压在门上,“醉没醉?” 他咬上她的唇,带着她手环在自己腰上,去亲她。 韩娆被他一亲,浑身就软了。大概酒精真的会耽误人,她像断片了一般,抬着下巴主动迎合着他的吻。 狗男人,就会勾/引别人。 韩娆咬了下他的唇,攥紧他的衣服。 其实她也很想他,很想要他。太久没有过性/生活,她内分泌失调,雌激素不稳定,生理期之前脸上都会冒痘了。 她明明是个皮肤好到根本不会起痘的人。 两人越吻越激烈,有了酒精的助兴,干柴烈火。 屋里只有玄关处的灯开着,越往里,光线越暗。 两人的唇畔紧紧贴在一起,舌尖相勾,呼吸紊乱。 韩娆甚至不知道自己手里攥了一路的优盘掉到了哪里,她也无暇去想,只是闭着眼睛,狠狠地亲他,仰着脖子向他索吻。 身上的披肩也在一路颠簸中落到了地上。 比起她的状态,他明显更清醒。 赵继川扣住她的下巴,拦住她的动作,“宝贝,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韩娆真想翻个白眼,火是他撩起来的,现在又装正经,没人比他更会演了。 “别废话,老娘想睡你。”她强势且霸道地说。 下一秒,她感觉赵继川带着她的手往下。 韩娆狠狠捏了一下,只听见皮带卡扣“啪嗒”一声。 弄的两人都头皮发麻。 第73章 好东西一晚值二百 夜色阑珊,白色晚礼服如同月光一样倾泻在地上,掩饰着交缠旖旎的风光。 韩娆跨坐在赵继川 身上,身体软的像是一摊水,在他的扶持下才堪堪坐住。她的脸染上一层红晕,眉眼间透露着无法掩饰的醉意和媚态。 两人太久没这样坦诚相见过,都有些生疏,又夹杂着期待。 她乌黑的秀发披散在光洁的背上,随着川流激荡,如海藻般轻轻摇晃着。 赵继川贪婪地看着她的脸,他们有多久不曾这样亲近过了,他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大概是被她传染了,他脑子也晕乎乎的,头皮发麻,血液沸腾。 男人一手掐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狠狠圈住她不盈一握的腰。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贪婪地嗅他身上的沉香味,嫣红的唇瓣轻轻颤动。 也真是奇怪,不管心理层面再怎么复杂,只要这么酣畅淋漓地交流一次,那些隔阂就像烟消云散似的。 赵继川那只手还紧紧压着她的腰,又慢慢去抚摸她身上的纹身,轻轻画圈一样摸索着她柔软的肌肤。 可他就觉得这样还不够,于是行为更加肆无忌惮,轻轻捏着森林深处翩翩起舞的蝴蝶翅膀。 韩娆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口咬在他的肩膀上,“混蛋!” 她现在的脾气被他纵容得是越来越差,稍有一点儿不顺心,就给他使脸色。现在她骂他凶他都已经是轻的了,真惹急了,她不是咬他就是踢他锤他。 赵继川强势地钳制住她的下巴,轻而易举地卸掉了她牙上的力气。 男人其实不在意她咬他,他早就被她咬习惯了,身上经常留下一些看上去狰狞的咬痕和抓痕。 他倒是不在意。 只不过,他现在想吻她。 赵继川贪婪地将自己的舌头探入她的口腔,勾住她的舌头,渐渐掠夺掉她的呼吸。 引鸩(zhèn) 第118节 他喜欢和她这样激烈地接吻,喜欢她一边被吻的缺氧上头,一边又抗拒不掉他的姿态。 韩娆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碎发遮住了他的侧脸。 太久没经历过,韩娆亢奋得厉害,就像是连带着新仇旧恨一般,全部要发泄在他身上。 女人微微仰着头,时不时往后避一下,男人立刻迎了上来,追着她,嗅她唇畔间的酒气,用鼻子轻轻地蹭她的鼻尖。 蹭的她发痒,想咯咯地笑,却又被他措不及防地堵住了嘴,重新开始新的一轮激吻,直到两人之间的那点儿氧气消耗殆尽,才肯作罢。 韩娆快要溺毙在他或强势或温柔的吻里,她捧着他的下巴,轻轻摇晃着腰肢,像是初春刚刚抽条的柳枝,风一吹,就摇曳生姿。 韩娆的媚态已经从眉眼间溢了出来,她眼尾上扬,泛着淡红和水晕,她黑色的眼线还牢牢地扒在脸上,两人相得益彰,活脱脱地将她勾勒成了一只小狐狸。 可怜又性感的小狐狸,专门会蛊惑人心的小狐狸。 赵继川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脸上,即使接吻的时候,也舍不得闭眼。 生怕此时此刻的缱绻是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可一切又这么清晰,真实,卯隼之间严丝合缝。 男人手上的力气也不松懈。 即使他处于低位,却依旧能占据主动权,那样握着她的腰,想往上提就往上提,想向下压就向下压。 他像是武侠小说中武功高强的侠士,弯刀在手,轻轻挥动,就可拿出长虹的气势,贯穿到底。 韩娆像是被噎了一下,眉眼间也渐渐清明,她皱着鼻子看向他,斥责他的猝不及防。 赵继川只是闷笑,腾出手想捏捏她的小脸,却被她嫌弃地躲开。 “躲什么?”他一边继续挥刀贯月,一边低头亲了亲她的锁骨。 韩娆脚趾蜷在一起,手撑住男人的肩膀,想调整个舒服省力的姿势,却又被赵继川按着腰箍下。 “混蛋!”她贴在他的胸膛上,额头上、鼻尖上沁出了一层薄汗。她启唇,探出舌尖,抵了一下他的喉结。 男人轻颤了一下,只觉得一片温热。他扯着她的胳膊,把她拽起来,叫她“宝贝”。 声音低沉,微微发颤,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 韩娆眯了眯眼,知道他喜欢这样,她于是便含住他的喉结,温热的唇轻轻抿着,时不时舌忝一下他的喉结,还故意打圈。做完坏事,她又仰着头瞪着眼睛看他,观察他的反应。 赵继川只是把手插进她的发丝,喉结剧烈滚动着。他忽然揽着她的腰,将她抱了起来。 韩娆突然悬空,立刻死死环住他的脖子,勾紧他的腰。 男人带着她上楼,她便一边承受着摩擦力带来的煎熬,一边把头埋在他的怀里。 “赵继川。”她叫他的名字。 “嗯。”他心情不错,浑身通畅,尾音上扬。 “你今天勾引谁着?”她不悦地问,想起来和他算旧账。 勾引谁? 赵继川轻笑一下,不说话。 他费尽心思勾引的女人不是正像个树懒一样暖绵绵地挂在他身上呢吗。 “我在问你话。”她抽出一只手去捏他的脸。 “我怎么勾引人了?你净泼我脏水。”他说。 韩娆偏过头不说话,被他放到床上之后,转身就去扯被子。 赵继川拽着她的脚腕把她拉回来,固定在床位,他命令:“别动。” 韩娆扭过头,见他撕开包装换了个新的。 她太阳穴直跳,心想,这狗男人是真老了?那方面不行了,这才多大会儿,他就结束了? 韩娆眉头蹙了起来,那这样,她打死也不能要他了,说出天花乱坠也不能要他了。 她要去找年轻气盛的弟弟,不要这个老男人了。 看来六岁年龄差真是个坎,她正年轻呢,精力充沛,他都已经三十好几了,要步入中年人的行列了。 真可怕。 韩娆瘪了瘪嘴,眼睛被酒意衬得朦胧。大概真是喝了点酒,胆子大,说话不过脑子。 她说:“赵继川,你要是不行也不用逞强,我不睡你也行。” 说完,她笑出了声音,嘲笑他似的。 赵继川闻言,睨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圈着她的腰,让她跪好。 男人亲了亲她的后背,深深地吻她的蝴蝶骨,“下次别再穿那么露的衣服。” 她今晚这套晚礼服,大半个后背都露在外面,只靠脖子上那根绳子吊着。 他刚刚亲自试过了,那根绳子一扯就断了,没什么承受力。 韩娆叛逆心强,不喜欢他的管教,“我又没穿给你看。” 她讽刺他两句,“你算是老几,凭什么管我”。结果话还没说出口,声音就先从喉咙里溢了出来。 “赵继川,赵继川!啊!”她拉住他的手,“什么东西。” 男人缄默不言,只是用行动证明刚刚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是错的。 韩娆觉得她真是要死了一般。 窗外夜色正浓,弯刀贯云,气势长虹,如此反复,房间里的声音由小变大,又渐渐变小。 韩娆双手都已经撑不住了,她抱着灰色的抱枕,泪花从眼里溢出来,滴在枕头上,晕成一朵旖旎妖艳的花。 韩娆趴在那,手死死攥着抱枕,男人手勾住她的下巴,掰过来,强势地与她接吻。 韩娆觉得自己像是溺水一般,而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她张开手,去抱 他,去抓他的胳膊。 男人亲了亲她的唇。 “赵继川~”她呜咽着叫他,拉长尾音。她觉得海水一点一点盖过她的头顶,马上将她淹没。 赵继川手缠住她的头发,真好啊,她的头发又长长了,可以轻而易取地缠上一圈又一圈。 他喜欢这种感觉,喜欢紧紧把她握在掌心的感觉,很有安全感。这种安全感,他已经丧失了快要一年了,终于难得的、久违的回来了。 于是男人更加亢奋,更加肆无忌惮。 他压低声音,对她说:“宝贝,不是你说的要弄死我?” 这是刚刚在楼下,没开始之前,韩娆气势汹汹给他的下马威。 他现在在算旧账。 “真要弄死我了,宝贝。”他亲了亲她的唇珠。 韩娆几乎已经丧失了力气,整个人都飘在云端,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 赵继川见她不说话,吻干她脸上的泪花,扯着她的手,她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只能仰着头靠在他身上。 男人亲了亲她的肩膀,从一而终,发号施令,有节奏韵律感响起。终于,最后一瞬,一场婉转的歌曲落潮。 韩娆大口呼吸着,被他抱在怀里,拍着背,轻轻安抚着。 韩娆突然就委屈了上来,呼吸一抽一抽的,“你用的什么东西?” 是想把她逼疯了吗! 赵继川给她擦了擦汗水,“好东西。” 韩娆信了他个鬼,她靠在他身上,等到呼吸渐渐平和,才推了推他,用被子将自己裹住。 赵继川简单收拾一下,便去摸烟盒,“要不要?”他问她。 韩娆拿出无赖的态度,睡过之后不认账,她翻身背对着他,累的闭上了眼睛。 这简直比拍戏要累十倍,获得的体验感也比拍戏要爽百倍。 韩娆把脸上的碎发塞到耳后,忍不住勾唇笑了笑。 赵继川见她不吭声,也没抽烟,将烟盒扔在床头柜上,掀开被子从身后环住她的腰。 “带你去洗澡。”他和她商量着说。 韩娆打了个瞌睡,“不想动。” “今晚喝这么多酒难不难受?”他又问。 韩娆不说话。 “还想不想睡我?”他接着问。 韩娆脸有些红,“要你管?” 劲劲儿的。 惹人稀罕。 赵继川也不恼,摸到浴袍,拿过来将她裹住,抱着她去浴室。 “你不许碰我。”她说。 “嗯。” 男人虽然食髓知味,但也没再强求。今晚已经够刺激的了,她第一次用,招架不住是正常的,他不打算继续欺负她。 毕竟两人已经走出了第一步,也算是和好了,来日方长。 赵继川耐心地帮她清理了身体,擦干后又把她抱回床上,自己去洗澡。 韩娆本来打算睡觉了,结果突然感觉口渴。 她穿着睡衣下床,无意中看到了那盒东西。 凸/点螺纹热感装。 韩娆喉咙哽了一下,那种感觉突然又顺着头皮溢了上来。 引鸩(zhèn) 第119节 韩娆踢了盒子一脚,将它踢到角落。 在心里骂赵继川,狗男人,分开这么久,他就想着在这种事上算计她了是吗? 还不提前告诉她一声。 鬼知道,突如其来的第一下,她整个人都差点疯掉、坏掉。 韩娆给自己倒了杯水,默默走到侧卧躺下。 她今晚喝了酒,体力消耗也大,窝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了。 梦中,她隐约感觉自己跌入了一个滚烫坚硬的怀抱中。 男人紧紧抱着她,这一晚,韩娆睡的前所未有的舒服。 次日一早,她很自然地就醒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昨晚喝的太多,她头有些发晕。 韩娆按着太阳穴,轻轻动了下,觉得四肢酸痛。 昨晚的旖旎画面就这么回荡在脑海中。 韩娆心一提,有些发懵,她连忙去看睡得正香男人,立刻咬住了唇。 她真给赵继川睡了! 韩娆难以描述此时此刻的感觉,蛮复杂的。 不过她还算理智,轻轻掀起被子爬下床,去衣帽间随便找了身干净的衣服。 当初她走的时候利落干脆,东西都没带走,也被他好好留着。 韩娆到楼下,捡起被扔在地上的包,又顺手把两人的衣服捡起扔在沙发上。 她找到手机,舒了口气。 又翻开里面的夹层,果不其然在里面看到了两张红色的钞/票。 在包里放点钱,这其实是苏芝玉的习惯。老太太上了年纪,终究还是信不过电子支付这种东西,认为包里一定要装一些人民币才算踏实。 韩娆把那两张崭新的钞/票展开,放在茶几上,用烟灰缸压住,然后就潇洒地走了。 赵继川醒的时候,见床上没人,便找到了楼下,“娆娆。” 他昨晚实在是在亢奋了,太久没碰她,再加上第一次在她身上用了新东西,他迟迟出不来。 便一直在折腾。 昨晚躺在床上,抱着她,他又觉得一切都这么惊喜。 他舍不得睡,舍不得闭眼,轻轻用手去摸她的眉眼,低头去吻她的手背。 等到他实在撑不住的时候,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以至于他睡的太死,她什么时候起来、什么时候溜走的他都不知道。 赵继川缓缓下楼,看着地上的衣物也被捡了起来,他凑近,看了看她的裙子,洁白无瑕,只可惜,被他撕坏了。 男人轻轻捻了捻布料的缎面,一偏头就看到了烟灰缸下压的东西。 烟灰缸反射着太阳光,有些刺眼。 他眯了眯眼,走近,弯腰拿开烟灰缸,拾起那两张钞票。 赵继川在想,她留钱要干嘛,下一秒,他脸色突然沉了下来,讳莫如深。 她这是在嫖他? 而他伺候她伺候得那么好,一晚上只值两百块? 第74章 找我“别拿别人刺激我” 赵继川是真见识到了韩娆的冷漠无情,她真是把“嫖他”这件事贯彻得淋漓尽致。 在床上她哭着喊着求他,在他的诱哄之下说爱他,害的他以为她同意做了,就代表同意和好。 结果那天早晨她离开之后,该演话剧演话剧,该剧宣的时候剧宣,丝毫不拿他当回事。 他依旧冰冷地躺在她的黑名单中,单独审视着那两张红色的钞票。 他用别的号码尝试联系她,她一听出是他,就哼哼啊啊,爱搭不理。 赵继川觉得自己要被她气疯了。 没良心的女人,睡过之后真的不认账。 - 两人再次见面是两个星期后,在剧组的庆功宴上。 韩娆和秦云骞的这部古装戏的破了很多平台的播放记录,热度、话题度、讨论度都特别高,因此,在剧正是播出结束之后,导演应剧粉的要求组织了庆功宴。 周冶是这部戏的导演,他在圈内还算是青年导演,因此能时刻留意网上的热度,留意粉丝的动向。 一部剧的成功,除了主创团队之外,自然离不开剧粉的支持与宣传。 所以,周冶特别听取粉丝的意见。他组织了庆功宴,一来和大家聚一聚,二来可以录制一些物料,当作粉丝福利。 通往观察网上动向的人还有赵继川。 他单纯是关注韩娆,因为通过私人的联系方式,他联系不到她——这个睡过就跑的女人。 于是,赵继川联系了周冶,以“投资人”的身份参加了这场偏隐私性的庆功宴。 韩娆真没想到赵继川会过来,但真正见到他那一刻,她又觉得不意外。 这像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vivi见到男人,也忍不住将视线逡巡在两人之间。 她想起那天早晨韩娆独自回来,虽然捂的严严实实的,但一脱外套,还是能让人清晰看见脖颈上的吻痕。 而韩娆,面色红润,心情不错,一看就是经过滋养的样子。 vivi以为他们和好了,兴冲冲地接过外套,问:“姐,姐夫送你回来的?” 韩娆睨了她一眼,轻声说:“别叫姐夫。” vivi反复品味这四个字的潜台词, 最后得出结论,他们只是睡了,但是没和好的结论。 不知道为什么,vivi知道这件事后,特别佩服韩娆。 她真是个逍遥又自在的人,想有性生活的时候不抗拒这种行为,大大方方地表现出来。用过之后又轻而易举地甩掉,有种片叶不留身的感觉。 真是吾辈楷模。 vivi在心里给韩娆竖了个大拇指。 可她一看到赵继川犀利的视线,立刻怂了,低下头,假装视而不见。 桌子上突然多了个“陌生人”,大家一开始都有些不自在。 虽然参加庆功宴的也有编剧、制片这些人,但大家多多少少都见过,有过来往,不是完全生疏。 而秦云骞和其他几个上次在剧院见过赵继川的人,眼中都流露出异样的表情。 倒是韩娆,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拿男人当空气。 她该吃吃,该喝喝,该和大家一起拍照就拍照,心大的很。 赵继川看着她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气的牙痒痒。但因为碍于人多,他一直没有什么动作,拿出守株待兔的耐心对待她,甚至还在饭局临结束的时候,假惺惺地拿着手机,问她可不可以一起合影。 他说他是她的粉丝,他妹妹也是她的粉丝。 韩娆拒绝不了,绷着脸让vivi给她和赵继川拍了一张照。 拍照的时候,赵继川将身体倾向她,压低声音威胁她说:“出去等我。” 韩娆瞪了他一眼,说:“我不要。” “娆娆,上次的事你不应该给我个解释吗?睡过就跑,真是能耐了。”他皮笑肉不笑,越想越生气。 韩娆自知理亏,不重不轻地“嗯”了一声,想赶快甩掉他。 赵继川旋即露出一个笑,和她道谢,又伸手从vivi那接过手机。 而两人的表情,被在另一端配合跳手势舞的秦云骞尽收眼底。 他虽然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直觉是这个男人依旧在纠缠韩娆。 于是,庆功宴结束的时候,秦云骞还是选择帮韩娆一把。 那时,大家一前一后离开,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韩娆坐在那里,偏过头看向云淡风轻坐在一旁的男人,不知道该怎么办。 秦云骞走了过来,和韩娆搭腔:“韩老师,还不走?” 自上次他给她发过微信,间接戳破她和赵继川之间的关系之后,两人之间的关系就有些微妙,有些尴尬。 平时在工作中还是像原来一样相处,可又像是隔着一层隔阂,有些别扭。 韩娆挤出一个笑,“估计车堵在了路上,还得等一会儿。” “快吗?”他问。 韩娆摇摇头,“应该吧。” “不如这样,我送你一程吧,反正也顺路。”秦云骞主动抛出橄榄枝,他也没看赵继川。 无论他是抱着私心有所图也好,还是由衷想帮韩娆一下也罢,至少他的提议真能帮韩娆解了燃眉之急。 韩娆余光瞄了眼赵继川,突然说:“好啊。” 她甚至还故意对赵继川挑了挑眉。 韩娆就是这样一个报复心极重的人。 就在刚刚那一刹,她突然想到了以前赵继川也是这么对她的,瞒着她,和别的女人约会吃饭。 引鸩(zhèn) 第120节 所以,她也要他体验体验这种滋味,痛苦万分的滋味。 想起他当时轻飘飘地说只是一起吃了顿饭,只是出于礼貌送别的女人回家,她就有些难过,喉头泛酸。 那是她最依赖他,最爱他的时候,他却对她置之不理。 现在她好不容易做好心里建设,决定离开他,甚至已经过了戒断期,他又纠缠不清,讨好她,引诱她,追求她…… 韩娆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但她就是想让他也尝一尝这种感觉。 狗男人,看看他以后长不长记性。 韩娆果断起身,让vivi帮她递一下大衣。 接过大衣,韩娆立刻起身,要跟着秦云骞离开。 此时,偌大的包间里已经没剩两个人了,一眼望去,除了导演,就只剩那个男二号的团队了。 赵继川扫了眼四周,轻哂一声,韩娆的段位真是越来越高了。 他甚至能猜到,她整这么一出,就是故意在折腾他。可他又不能置之不理,因为他真怕她故技重施。 她既然能用二百块嫖他,为什么不能用一百块嫖别的男人呢。 况且,那个男人还喜欢她。 赵继川“轰”的一下起身,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酒杯,酒杯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男人丝毫没在意这个小插曲,抬腿大步追上韩娆,叫她:“娆娆。” 他声音发冷,听得秦云骞都头皮发麻。 韩娆把手插进兜里,不理睬他,继续往外走。赵继川只好攥住她的手腕,和秦云骞说:“秦老师好自珍重。” 这副场景,周冶看得目瞪口呆。 他自然知道韩娆与赵继川的关系,也知道两人之间那档子破事,更是听范梈说过赵继川在追人家。 所以,赵继川一和她开口,他就带他过来了。 结果没想到,他就这么追女人。 不对,这他妈的简直就是抢女人啊。 真是奇葩。 韩娆挑衅地抬眉,讽刺挖苦的话还没说出来,人就被他拽着离开。 赵继川一路将她带到车上,近乎粗暴地将她塞进去,然后打开驾驶座的门,和她面对面。 他盯着她那双倔强的眸子,满脑子的火气骤然间烟消云散。 他开口问她:“故意的是不是?” “你想多了。”她偏过头。 赵继川也不恼火,掰过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不是故意的,上他的车你想干嘛?” “不关你的事。” 赵继川见她倔得可怕,从兜里掏出那两张红色钞票,扯开话题,“那先说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娆:“……” 他们之间不清不楚的,她又不能白睡,自然要给点钱。 而且,他装什么大尾巴狼,那天晚上,明明就是他引诱她的,他还做好了万全准备,不然哪个混蛋会提前准备那种花样的套? 他太了解她了,知道她虽然清醒的时候百毒不侵。但喝点酒精神就容易涣散,意志也不坚定。 他还知道,她喜欢和他做/爱。 所以他趁虚而入,故意先发制人亲了她,才导致后来两人一发不可收拾的。 那天韩娆起床之后,头虽然有些疼,但也彻底醒酒了。 她清醒之后,脑子也好使了,智商也上来了。看透了男人的手段,她一边感慨春宵一梦真是爽,一边想把这个心机的狗男人拆卸八块。 他口口声声要追她,结果到现在,他哪一次是正儿八经像正常人一样追她的? 不是强吻,就是上床,这算是怎么回事啊。 所以,她离开之后并不想再搭理他,就故意冷着他。 留下那二百块钱也是纯粹感谢他那晚出了力气,把她伺候得舒舒服服,帮她调解了内分泌。 至于为什么是二百,那是因为她包里只有那么多现金。否则,她一定再多给他一些,当犒劳他的小费。 以前跟着他的时候,他想怎么睡她就怎么睡她,想要什么姿势就要什么姿势。他需求旺盛,她在外拍戏,两人又挺久才见一次的,于是他捞到她,就报复性地没日没夜地做。有时候到后面,韩娆都爽麻了,只是生理性地愉悦,可人早已累的不行,手指都懒得动一下。她求饶,他也不放过她。 那时候她就放过狠话,等她有钱,一定要花钱砸他,让他伺候她。 而这次真正无意之间做到了,她还蛮有成就感的,甚至无形地填补了曾经不清不白被他包养那段时间的心理痛苦。 那杆倾斜已久的、衡量他们这段关系的秤,终于真正地平衡了。 “嫖我?”见她不说话,他追问,捏着她的下巴去吻她。 韩娆被他亲的一声不吭,但由衷觉得他这个形容太过贴切。 “那今晚呢?”赵继川捧住她的脸,额头和她的额头贴在一起。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特别喜欢这种亲昵的小动作。 “什么今晚?” 她没好气地问,以为他又要和她算账,算刚刚她故意要跟秦云骞走来气他的那笔账。 男人垂眸,捏了捏她的耳垂,挑逗她,语气也温柔了起来,他问她:“今晚还嫖不嫖我?” 话音刚落,他掐着她的腰,就又要去亲她。 韩娆用手堵住他的嘴巴,眨眨眼,“你别自作多情。” 赵继川闷声笑了,亲了下她的掌心,又攥住她的手,刮了刮她的鼻子,“商量个事。” “什么?”她舔了舔唇。 “你以后要是想要,找我,不要找别人。你不给我钱也行,我免费的。” 他压低声音,呼吸像海浪一样一下一下地拍在她脸上。 韩娆心底一片潮湿。 韩娆:“……” 赵 继川见她不吭声,就当她答应了,“再商量一件事。” 韩娆蹙眉,想问他事怎么这么多。 结果赵继川拉开她的手,又重新把那个优盘放到了她的掌心。 优盘里是《临水谣》的成片。 上次两人太疯狂了,韩娆记得在车上她还攥着这个优盘,结果第二天早上起来,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扔在那了。 她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以为优盘落在了车上,只好悻悻地离开。 因为两人之间的关系太过微妙,韩娆不想理他,不想去求他,所以一直没开口找他要这东西。 倒是他,把她算计得明明白白,知道她想要什么。这个时候拿来送给她,双手奉上,她都不好意思不让他说接下来的话。 韩娆这次长了记性,立刻低头把优盘塞进包里,轻“嗯”一声,尾音上扬,示意他继续说。 赵继川和她商量:“能不能别拿别人刺激我了?娆娆,你知道,我真的很不喜欢他。” 想到秦云骞和韩娆接二连三地一起上热搜,一起被网友说般配,男人就嫉妒。 想到两人在这部戏中一共拍了五场吻戏,据现场流出的花絮不完全统计,他们大概一共亲了八次,男人就被气的抓狂。 以前他不这样,他可以拿出无所谓的态度对待她的职业,包括接吻这种事,因为毕竟是虚假的,毕竟只是嘴唇碰嘴唇,不会伸舌头,不会亲着亲着产生别的反应。 可现在不行。 她连他的女朋友都不是,她周围还虎视眈眈围了一群男人,他太过没有安全感了,以至于捕风捉影,生怕那些磕cp磕生磕死的网友一语成谶,怕韩娆和秦云骞真的假戏真做。 韩娆没忍住,突然笑了出来,她一笑,眉眼弯弯,显得特别可爱。 “笑什么?就喜欢看我吃醋嫉妒对不对?”他去捏她腰上的软肉。 韩娆拦住他的手,抬着下巴,认真又委屈地说:“那几个月我就是这种感受。” 很痛苦。 爱他,又怕他真被别人抢走。 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要信任他,却还是陷入了怀疑的漩涡。 明明抱着最后一丝期待,迎来的还是从一而终的欺骗。 赵继川脸上的笑如抽丝剥茧般消失。 这次换他沉默了。 他突然想抽一支烟,用尼古丁的味道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能理解她为什么非要离开他了。 这确实是他的问题。 是他活该,辜负了她。 车内的气氛有些沉静,他绷着下巴,目光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继川。”她叫他的名字。 男人如梦初醒一般,他收回视线,俯身帮她把安全带扣上,又摸了摸她的头发,“走吧,先送你回家。” 韩娆拧着眉头看着他,并紧双腿。 她等了两秒,见他真要发动引擎,突然拽着他的衣领逼着他看她。 他今天没系着领带,不然,她更喜欢扯他的领带,最好将领带在掌心缠上一圈。 “怎么?” 引鸩(zhèn) 第121节 韩娆双手捏起他的嘴巴,用力咬了一下。在他唇周留下了一圈很浅很浅的牙印。 赵继川也没生气,他有些弄不懂她的脾气,问她怎么了。 怎么了? 韩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距离上次性生活已经过了半个月,她不想和冰冷的硅胶玩具为伍,她想要活生生的男人。 这很难理解吗? 而且,刚刚不是他强行把她拉到他车上的吗,不是他先亲的她吗? 撩完之后又不负责,还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审美还堪忧。 这些缺点堆在一起,他再不改改,这辈子都别想追到她了。 韩娆勾了勾唇,地主似的往椅背上一仰,低头扣指甲,“不是说今晚不收钱吗?” 第75章 叫老公“救命啊~好舒服”…… 韩娆轻抿着唇,微微抬眼,眸中春潮泛滥。 很奇怪,以前刻意勾引他的时候,也没这么害羞过。这次说要睡他,反倒弄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带着珍珠耳坠的耳垂微微泛红。 韩娆自诩人比较开放,也从不觉得“性”这个东西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话题。但一想到他们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她总觉得有些别扭,好像真是利用着他、故意占他的便宜似的。 韩娆这个人最擅长反思自己。 所以,她觉得,下次还是要付他钱的好,用起来踏实。 赵继川自然顾不得她内心的小九九,从她委婉的说出那句话的一刻,他的血液就在沸腾。 男人的目光缓缓下移,落在她紧扣的双手上,再往下,就落在了纤长笔直的腿上。 她的私服一般都比较偏日常风,不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衣服,她特别喜欢穿牛仔裤。今天这条淡蓝色的牛仔裤落在他眼中,却让他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性感。 赵继川喉头滚动,攥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他的唇周隐约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男人的第一念头就是,把她就地正法。但想了想这地方人流量太大,车上又没套索性就放弃了。 他还没变态到想要人来围观的程度。 不过,虽然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十万八千里了。 可面上依旧装的云淡风轻。 他轻笑出声,抬手撩起她垂落的碎发,帮她塞到了耳后。 韩娆抬眸,两人对视,她立刻感觉到了危险。他那个虎视眈眈的眼神,她见过太多次了,太过熟悉。 赵继川一手捧着她的脸,问:“去我那,还是去你那?” 他倒真是会见风使舵,不出两秒就拿出了伺候她的态度,也算天赋。 若不是他声音中带着雀跃,他眸色中极力在压抑着怒火,韩娆一定觉得,他干那方面是专业的。 韩娆:“去你那吧。” 她偏过头。 赵继川松开她,立刻发动了引擎。 大概是因为氛围有些奇怪,也可能是韩娆还真没太适应“嫖/客”的身份,所以一直缄默不言,阖上眼假寐。 赵继川倒是蛮自然的,顺手放了个音乐。 那是一首意大利的歌曲,语调比较轻缓悠扬,给人感觉像是进入了一家高档西餐厅。 “为什么去我那?”他和她搭话。 韩娆实话实说:“因为我不想换床单被罩。” 提起这些她就想吐槽他,以后能不能不为了追求刺激感而遍地开花? 鬼知道,有时候,她既要换洗床单被罩,又要拆掉沙发罩,甚至还要把地毯送出去清洗有多多费力气。 赵继川听见她这个理由只是一味地宠溺的笑。 两人算是正式打开了话匣子,赵继川有一搭没一搭地问她工作室的现状,问她最近的工作打算。 韩娆说在接触新剧本,但是还没有定下来。 韩娆其实是在打算突破自己的舒适圈,多挑战一些不同题材、不同类型的作品。 之前她拍的戏百分之八五都是古偶和现偶,总觉得自己陷入了模式化的演戏状态。 不是说她演技不好,而是她找到了演戏的套路,难以突破自己的舒适区。 韩娆知道,这样下去她不会有进步,这对一个对演戏有追求的专业演员是蛮可怕的事的。 其实韩娆本身并不排斥古偶和现偶剧,这几年,这种类 型是市场的主流,也是资本的第一选择。 题材热,自然流量大。流量大,就会有商业价值。 但时代在进步,观众的观念也一直在变化,那些清一色的古偶和现偶剧,逐渐不能满足观众的文化需求。 因此,韩娆知道,她必须得突破,必须尝试新题材。只有这样,才能在她热爱的事业中走的稳妥,走的长远。 这也是她从上部戏杀青之后一直没进组的原因。那些主动找上门的剧本类型一成不变,韩娆便一直在拒绝。 胡胜楠在职业规划这方面还是蛮佩服她的,挺支持她的想法,也尝试着给她撕电影资源,尝试着让她和国内知名的大导演合作。 韩娆随随便便地和赵继川说着,男人问她:“用我帮忙吗?” 韩娆摇头,“我还是自己去试戏吧。” “也行,那你有事随时说话。” 韩娆轻“嗯”了一声。 突然,赵继川的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男人摸出手机看了一眼,默默地挂掉了。 韩娆睨了他一眼,自然地问:“谁啊?” 赵继川:“我妈。” 韩娆又不说话了。 赵继川没接那通电话,反而空出手来攥住她的左手,拉着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亲。 韩娆觉得这阵子在他这燃起来的火苗就这么熄灭了。 她不知道是该顺从自己的内心,还是该成全他了。 很快,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两人坐电梯上楼。 这次不同于上次,一进门他们就激烈地吻在一起。 而是韩娆先去洗澡,洗过澡之后,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无聊地翻弄他在床头放的那本书。那是一本经济学的书,都是些晦涩难懂的术语,韩娆读不懂。只是一页一页地翻着,视线在文字和图表之上扫过,听着纸张翻动的清脆声。 赵继川洗过澡之后,裹着浴巾出来,他走到她面前,遮住光亮,弯腰把书合起来扔两人的手机旁,接着掀开被子,把她拉到一旁。 调整好姿势,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韩娆眨了眨眼,视线落在他的腹肌上。不管怎么说,他的身材和他这张脸真是长在了她的性/癖上。 她勾了勾唇,看向他。 女人媚眼如丝,头发披散在床上,轻轻一动,黑色的真丝睡衣就顺着她的纹身滑落。 赵继川垂眸,看到她蓝色的鸢尾花像是活了起来。再往里逡巡,则看到了她毫无遮拦的幽林中的蝴蝶。 蝴蝶展翅,翩翩起舞,衬得她整个人娇小可爱。 赵继川盯着她看,总觉得这只蝴蝶被打湿了翅膀,一翕一翕的,也不知道究竟还飞不飞得起来。 赵继川收回视线,拉住她的脚腕,俯身去吻她的唇畔。 她似乎在洗过澡之后涂抹了一层润唇膏,又一股淡淡的橘子香。 他贪婪地吮咬她的唇瓣,偶尔用牙齿啮食着她,还趁着接吻的空当,问她舒服舒服。 韩娆舒服就是真的舒服,她拿出了享受的态度,和他说:“左面一些。” 于是赵继川箍住她的腰,勾住她的舌尖,取而代之的是粗暴的如同狂风骤雨般的吻。 他吻的她舌根发麻,故意攫取她口腔中的空气,逼得她后背弓起来,抬手去抱他的腰。 赵继川钳制住她的手,压在头顶,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耳廓后,脖颈上和锁骨上。 他心满意足地在她身上留在粉红色的吻痕,然后和她肩颈,蛊惑着她说:“宝贝,叫我一声。” “赵继川。”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舒服得很,被他伺候得不错,自然也愿意给他一些正向的反馈,给他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不对。” 她蹙着眉头,环住他的脖子,忍不住将指甲嵌入了他的肌肤。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唇瓣,看着她迷茫的眼神,故意在她的耳畔吹气,哄骗着她说:“叫老公。” 他是头一次这么说,韩娆耳朵里一阵轰鸣。 以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没这么要求过她,她也没主动叫过。 大概是以前他太有分寸了,不想过度招惹她。 等韩娆反应过来,立刻羞愤地锤了他两下,“你胡说什么!” 说完,心中又有些酸涩,致使她偏过头去,不看他。 赵继川倒是没有被她的态度逼退,他这人倒是有充足的耐心,尤其是在这种时候,她半条小命被他窝在手里,胁迫也好,诱惑也罢,他是真想听一听,听她扯着嗓子,用吴侬软语叫他老公。 “乖,宝贝,叫一声。” 韩娆如同是一张落入水中的白纸,从一个边角渐渐被濡湿,被他吻的迷迷糊糊。 她绷着下巴,却仍旧一声不吭。 引鸩(zhèn) 第122节 “你再说,别做了。”她忿忿地抵抗,实则被他撩拨得几近溃不成军。 男人闷笑一声,手扣着她的鸢尾花纹身,问她:“舍得吗?” 这么上不上下不下半吊子吊着,她舍得他抽离吗? 韩娆想骂他混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结果突然手机的铃声打破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两人四目相对,似乎都有些不愉悦,不知道是谁这么不合时宜地打电话。 赵继川打算置之不理,将纸张展平翻了个面,“甭理,这个点估计也没什么正事。” 他还在为她的固执生气。 韩娆扬起脖子,蝴蝶骨翩翩起舞,她舔了舔自己的唇,觉得喉咙干燥,有些口渴。 她享受地闭上眼睛,由衷觉得他说的对,这个点来电话,能有什么事? 不接就不接吧,反正对面肯定会挂断的。 于是,在室内,电话的铃声和泉水激石的声音相得益彰,妙趣横生。 大概过了有十秒,那边的人终于把电话挂断,突然安静下来,韩娆的耳根倏地一下又红了。 她抱着抱枕,偎在那,感觉男人拉着了她的一只胳膊去吻她。 可突然,电话声又一次响了起来。 对面的人有些锲而不舍,韩娆越听越觉得心烦,拍了拍他,让他去挂一下。 赵继川会意,骤然离开,去拿手机。 两人的手机都放在床头柜上,男人拿到响个不停的那个手机,挑了下眉,把手机放在了床边。 他回来的时候,她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他看了一眼,不禁联想到盗墓贼探墓取珠的手段。 韩娆蹙着眉回头,被手机铃声弄的整个人都紧张了起来,“怎么不挂?” 赵继川捞住她的腰,轻哂一声,“宝贝,你猜猜是谁?” “谁?”韩娆右眼皮直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脖颈,没带什么感情地说:“秦云骞。” 韩娆“轰”的一下,大脑跟断了弦一样,整个人都迟钝着。 “宝贝,叫我一声老公,我就帮你把电话挂了。”他一边拢着她的长发,一边说。 韩娆眼睛眨个不停,羞愤不已地说:“你有病吧!快挂了啊!” 她要起身去拿手机,却被她箍着手腕钳制住动不了分毫。 “赵继川!” 赵继川虔诚地吻了吻她的后背,故意威胁她,挑逗她,“叫我一声,不然我就接了这通电话你信不信?” 韩娆太阳穴直跳,他有病吧,他这说的是人话吗? “你个混蛋。”韩娆被他气得不行,浑身都紧张得不行。 她第一个念头就是,便宜没好货。 她没付他钱,他就这么欺负她是吗? 赵继川被她吓的喘了口气粗气,他轻点了下手机屏幕,铃声立刻消失。 男人故意“你好”了一声。 室内骤然一片安静。 韩娆被吓得直接半只脚踏进了云端,头皮发麻,牙齿也打颤。 她死死咬着唇,甚至连口大气都不敢出了。她心跳加速,脑子压根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 室内还是一阵缄默,除了肌肤相碰发出的声音,安静得不成样子,透着夜晚的安谧。 赵继川轻咬了咬韩娆的耳垂,他兴奋得不成样子,故意压低声音逗她,“宝贝,叫我一声老公。” 韩娆睫毛颤抖着,被他欺负得眸中覆盖了一层涓涓水雾。 她依旧咬着唇,不敢出声。他再怎么惩罚她,再 怎么威胁她,她都一言不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宝贝,叫我一声。”男人提高了一些音量,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脖颈上。 韩娆耸着肩,被他逼得不行,闭上眼张开唇,选择了屈服。 “老……”她刚吐出了一个字音,立刻收住了声音。 韩娆偏过头看了眼男人,她看不到他的脸,只能感受到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力量,感受到他的压迫。 韩娆眯了眯眼,像是醍醐灌顶一般,故意扯着嗓子啊啊啊地喊,演戏一般,“救命啊~好……” 女人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夜,落在了赵继川的耳朵里,他登时怒火中烧。 他掐住她的脖子,抬手捂住她的嘴,她只剩一些呜咽的声音从他的指缝间溢出来。 赵继川动作有些大,放在床边的手机落在了地上。 男人掐着她的下巴,堵上她的唇,勾住她的舌尖。 韩娆和他纠缠在一起,不知何时把他压在身下,谁也不让着谁,像是博弈一般。 赵继川眸色幽深地看着她,气得甚至都不愿意和她说话。 她真是找死,知道他接通了秦云骞的电话,还敢这么扯着嗓子叫,就不怕别人听了去? 赵继川想掐死她。 韩娆胸口也剧烈地起伏着,她挑衅地看着他,手压在他的腹肌上,像风中的柳枝一样摆动,洋洋得意地问:“不是你让我这么做的吗?你有意见?” 赵继川被堵的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就是故意的,想用秦云骞这通电话威胁她,让她叫他老公。他就是执念这么强,想听她这么叫,今晚就一定要听到。 可她真叫出来,他也是真差点被她气得吐血。他对她占有欲那么强,怎么会愿意她的声音被别的男人听到。 他就是这么矛盾。 “韩娆。”他叫她的名字。 韩娆扬起下巴,像是胜利的战士,在他肩膀上用力咬了一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接那通电话。” 幸亏她反应过来了,他是个独/裁到想要把她藏起来,把她揉进骨子里的人。 不然真中了这个狗男人的诡计,迫于他的淫/威,叫他“老公”了。 韩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轻轻荡漾着笑,“你再这样,我给你踢出去。” 赵继川弯了弯唇,箍着她的腰,去吻她的唇。他又有些后怕,怕真给她惹生气了,于是替自己找补一下,“别气,这不是情趣嘛。” “情趣个大头鬼。”韩娆破口大骂。 她差点儿真信了,真被吓个半死。 可下一秒她又舒服的不争气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上。 她想,还是及时享乐吧。 这笔账事后再算。 窗外意兴阑珊,夜渐渐沉了下来。 结束之后,赵继川把她抱在怀里哄着她,韩娆拂开他的手,“我不想和你说话。” 男人把头埋在她的肩窝,轻轻用鼻尖蹭她,“娆娆,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个名分啊,总不会真嫖我嫖上瘾了吧。” 韩娆心一颤,没由来地又想起他在车上挂断的那通电话。 她推了推他,双开双臂,转移话题,命令他,“抱我去洗澡。” 她说话说起来凶巴巴的,他觉得格外可爱。 赵继川把她抱到了浴室,帮她清洗干净,又将她抱回了床上。她涂抹完身体乳,说口渴,他要给她拿水,她不让。他便只好把她背下楼,带着她打开冰箱,挑了一瓶水。 整个过程,韩娆脚都没找地。 后来她想想,她也真是金贵娇气得很。 赵继川能察觉到她态度的松软,但她就是绷着那根弦,死活不愿意和他和好。 他无奈地叹气,心想她总不能是迷恋上这种既能享受又不用负责的感觉了。 随后他又自嘲地笑了,因为他以前拿钱砸人的时候,抱着的就是这种心理。 养着她,当个金丝雀,只走肾,不走心,只花钱,不用负责。 终究是风水轮流转。 这是他的报应。 韩娆小口小口地汲水,喝完之后,把瓶子扔在一旁。 男人见她没有圣旨了,亲了亲她的唇,让她先睡,他要去洗澡。 韩娆见他进了浴室,爬起来拿到自己的手机。她心没那么大,终究惦记着那通电话,也不知道秦云骞打电话有什么事。 结果她拿到自己的手机,却没看到秦云骞给她打电话的记录。 点开微信,信息界面还停留在在赵继川车上她给秦云骞回的消息。 秦云骞问她没事吧。 韩娆回了个没事,还和他道歉,说对不起利用了他的好意。 秦云骞自然也看出了她故意在利用他,本来有些生气。但见她这么坦诚,又气不起来了。 她一向是这样坦率直白,除了在她和赵继川的关系上。 于是秦云骞体面地回了个“没事”。 韩娆觉得有些糊涂,又看看手机,也没断网。 她攥着手机,视线一瞟,突然看到了赵继川的手机。 引鸩(zhèn) 第123节 她捞过他的手机,解开锁,翻开通话记录。 最新的两条未接电话是赵霁月打来的,下面还有一条是岑凌的。 韩娆怒火直冲天灵盖,她看了看手上的两个手机,近乎咬牙切齿。 这个狗男人,偷梁换柱这一招玩儿的可真阴啊,是想吓死她吗? 韩娆气哄哄地坐在床上,看着两人型号相同的手机,强忍住,才没摔倒地上。 过了一会儿,赵继川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还没睡?不累?” 韩娆手指向门的方向,“你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第76章 吊着他“我的婚姻掌握在自己手中”…… 赵继川看了她一眼,见她手边的两个手机,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他没说话,只是露出淡淡的笑,掀开被角,坐在床边,去捉她的手。 卧室只开了一盏落地式的台灯,暖黄色的,光线发暗,将暧昧的因子无限交织在两人之间。 男人头发上的水顺着下颌流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看起来特别性感。 “又生气了?”他去捏她的脸,语调满是调侃,丝毫没有任何愧疚和悔改之意。 韩娆瞪了他一眼,坚定自己的立场,“你出去。” 她的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他扯着手腕压在了床上。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唇畔,又开始蛊惑她:“舍得吗?” 韩娆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垂眸,嘴角却扬起了一个弧度,娇嗔着说:“坏死了。” 赵继川闷笑,又亲了亲她的耳廓,才从她身上起来,他越过她拿到自己的手机,哄着她说:“你先睡,我还有点儿事要忙。” 韩娆抱着胳膊,又想起了生气,“我也没有要和你睡的意思,你随便找个房间自己解决吧。” 赵继川没再多言,将睡衣拎在手上,和她说了声“晚安”就出去了。 房门合上的那一刹,韩娆迷茫地眨了眨眼睛,他又搞哪一出? 依照他那个无赖的性格,按理说,她越赶他走,他偏要留下来才对啊。 韩娆打了个瞌睡,整个人窝在柔软的被子里,低头嗅被子上的紫外线味道。比起各种香水香料,韩娆最喜欢阳光的味道,舒服,暖洋洋的,还总让她想到苏芝玉。 苏芝玉上次做过pci手术之后,虽说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身体越发江河日下,一日不如一日,什么高血压的药、治心脏病的药,花花绿绿的,一顿得吃上好多片。 韩娆惦记着她,之前说过要把她接到北城来住,这边医疗条件好,她离得近,也放心。 结果老太太不愿意折腾,她说落叶归根,这辈子就认准苏州这块地方的。韩娆多劝了她两句,苏芝玉就扯上了水土不服这种借口,还玩笑似的刺儿了她两句,说她常年在外拍戏,常年住酒店,也不是在北城定居。 韩娆说不过她,也由衷觉得她说的对。心想那就留在苏州吧,等过两年徐恋秋退休,母女俩倒也是个伴。 倒是韩庭,牵挂着家里,在毕业之后,推掉了北城这边的offer,去了上海工作。 韩娆用被子蒙着鼻子,乱七八糟地瞎想,想着想着就有些难过。 她掀开被子爬起来,推开门去找赵继川解闷儿,想看看这个男人安安静静地在捣什么鬼。 韩娆在寂静的房间中隐约听见了男人的说话了,她判断出他应该是在书房。 韩娆走到书房门口,房门没关严,留了一条缝。 透过那道缝隙,韩娆看着男人站在落地窗前上,他已经吹干了头发,整整齐齐地穿着居家服。 韩娆手碰到门把手,打算推开门在他这寻求点心理安慰和情感支持,结果听见男人的话,她的手骤然一缩。 “您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确实有许多人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可天底下不仅有这一条路,我还没有废物到要靠一个女人,要靠夏家来巩固我在集团中的地位。” 韩娆心一颤,她知道,他是在和他母亲打电话。 “我的婚姻只能掌握在我自己手里,任何人都干涉不得。我已经骗过她一次了,不想再继续骗她,您趁早放弃这个想法。” 韩娆的手攥在一起,不停地眨眼,他的一言一句就在篆刻在了她的心头一样。 女人的脚粘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傻乎乎地看着他有些寂寥的背影。他大概是真的为这件事忧心,手轻轻按着太阳穴,明明有些烦躁岑凌的劝说,却还是得耐心地听着,再一句一句地反驳回去。 岑凌这两年身体不太好,还是当年生赵霁月的时候落下了病根。 赵继川不敢硬碰硬地像上次那样直接飞到美国和夏家谈判那样气她,但又不愿意对方贬低、斥责韩娆分毫。 这杆秤,在他手里,也很难平衡。 “对,我真打算娶她,这件事我没和您开玩笑,我甚至也不渴望您或者是我爸的认可,日子是我们自己过的,冷暖好坏、般不般配,我们自己知道。” 韩娆听到“娶”那个字,眼睛有些发酸发账,她往后退了一步,身体靠在了外面的墙上。 赵继川无奈地说:“妈,这么多年您有没有对我太过苛责、严苛了?” 赵家长子的身份让他被寄予了厚望,从小他受到的要求就比别人要严苛。 赵家一共有三个孩子,他弟弟赵冀舟身为家中的次子,总会比他要轻松幸福些。再加上赵冀舟年少的时候,因为经济危机被卷入过绑架案,赵家对他就多了一些愧疚也多了一些温情。 而他的妹妹赵霁月,更是从小被全家视为掌上明珠的小公主,锦衣玉食,无限纵容。赵霁月不爱学习,只是闹了闹脾气,一向要在学业上要求严苛的父亲就笑呵呵地答应不送她去国外读书…… 回想起自己前三十几年的生活状态,赵继川甚至觉得可笑,他好像一直被某种压力推着、阻碍着,他甚至觉得这辈子没真正为自己活着。 在没遇到韩娆之前,他本也能接受父母指定的结婚对象,成为巩固家族的一个工具。这也是他从小到大就接受的理念,因为这样的确会给他带来无限的好处。 可遇到韩娆之后,他觉得他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第一次被女人指着鼻子骂,第一次被人明目张胆地算计,第一次被女人打,第二次愿意敞开心扉和她谈一段所谓的恋爱…… 这些东西,都是断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但就是这么的发生了。 “妈,我想问问……” 赵继川收住口中的话,轻哂一声,突然想吸一支烟。 他其实是想问问,若是他也想弟弟一般,跪在地上,被家法处置,被竹鞭一下一下地打在身上,打的血色模糊,他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许可,韩娆能不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但这话还是没说出口。 赵继川觉得不重要了,他本身就是一个一意孤行、剑走偏锋的人,娶谁,这件事只能掌握在他手中,别人管不到。 而且,他还是既要,又要,韩娆他要,公司那边他也不会退让分毫。 室内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岑凌那边不知什么时候把电话挂了。 男人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落地窗上的倒影,门口那团身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赵继川终究还是磕出一支烟,点燃,幽幽地吞云吐雾。 他看向窗外,忍不住笑了。 - 韩娆最近一边在准备圈内大导演李立强的新电影试戏,一边继续进行话剧巡演。 可以说,《日出》这场话剧因为韩娆而水涨船高,各地巡演,一票难求。 为此,剧院还特意协商加了几场戏。 将近三个月的时候,剧组巡演过十二个城市,跨越祖国的大江南北。 很快,这场话剧落入帷幕,最后一座巡演的城市在南京,也是距离苏州最近的一座城市。 为此,韩娆特意给家里人留了票,带他们亲自来看自己主演的话剧。 因为韩娆落地之后还要和其他演员一起排练、走位,完成舞台定点和舞台调度等工作,所以安顿长辈们的事就落在了韩庭身上。 正好赶上周末,韩庭周五晚上下班回苏州,然后周六和苏芝玉他们一起来南京。 本来一切都安排的比较妥当,韩娆说等这两天的巡演结束,陪外婆在南京呆两天。 只是,她没想到,赵继川会过来,会主动帮她照顾外婆,主动安排好一切行程。 自从那天无意中听到他给岑凌打电话,韩娆就再也对他起不起来。 虽然她的的确确在他这受过委屈,但他确实也有他的难言之隐。 可能两个人在一起就是需要相互体谅吧。 韩娆没有主动邀请赵继川,但他既然来了,她也不好赶人家走。 倒是韩庭,看到赵继川,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过他。 韩庭不同于苏芝玉和徐恋秋。 在她们眼中,韩娆和赵继川正恩爱着呢,感情稳定着呢,毕竟两人在他们面前也确实挺能演的。而且,韩娆怕家里担心,一直也没说两人分开的事 可韩庭知道,当初赵继川是怎么欺负韩娆的,这口气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咽不下去。 那天看完话剧,一行人一起回酒店,把苏芝玉安顿好之后,赵继川主动邀请韩庭喝点酒。 两人已经挺久没见的了,当初韩庭毕业投简历找工作的时候,赵继川还向他伸出过橄榄枝。结果他这个臭脾气和他姐姐如出一辙,压根不在意,一个人跑到了上海,两人就再也没见过。 “我要是你,就滚远点儿。”韩庭不管不顾,直接恶语相向,“你既然好意思往韩娆身上泼那种脏水,你还怎么厚着脸皮往她面前凑呢?” 其实韩庭对赵继川的感情也很复杂,他既崇拜他,又憎恨他。他钦佩、仰慕他身上所贴有的一切成功标签,又恨透了他肆无忌惮地伤害韩娆。 这两股复杂的情绪拧在一起,最后还是亲情战胜了一切。 赵继川没反驳他的话,只是让人送上来两瓶好酒,拉来椅子,邀请他喝两杯。 “韩庭,我为我以前做的错事道歉。但我爱你姐,你姐也爱我,我们终究是要结婚的,你还是得叫我一声姐夫。我们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总不能这么别扭着。” 韩庭觉得他这话说的大言不惭,信口开河。他最讨厌他这 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当初他质问他为什么要那么伤害韩娆的时候,他也是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他以为有两个破钱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韩庭轻哂一声,眯了眯眼,赵继川是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吗?vivi和他说这几个月,赵继川大摇大摆、虚张声势地追韩娆,韩娆压根没有和好的意思,甚至还躲着他,他怎么好意思出现在徐恋秋和苏芝玉面前,一口一个“外婆”、“阿姨”的。 “赵总可真有信心,口口声声要娶我姐,以前是让她当小三,现在又是在盘算些什么呢?”韩庭刻薄地挖苦他。 “你说你要娶她,你能做到昭告天下吗?你能风风光光、光明正大地娶她吗?你的父亲、你的母亲会同意吗?你能保证她以为不被你们家人欺负你?赵总,娶她不是上嘴唇碰下嘴唇就能做到的,需要诚意。” “赵总,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赵继川烦躁地偏过头,韩庭和韩娆一样厉害,每一句话都是在往他的痛点上扎。 男人眸色幽深,似乎在组织措辞,突然有人敲门。 韩庭距离门近一些,他自然也不想和赵继川再呆下去,该说的话他都说了,该给的下马威他都给了。 引鸩(zhèn) 第124节 他不再是两三年前那个傻乎乎的大学生了,被他带着吃两顿饭、出入两次高档场合就迷花了眼,认为他一定是姐姐的良配,丢了自己的立场。 韩庭拉开门,才看到是韩娆站在门口。 韩娆了解韩庭,一看他的脸色就猜到发生了些什么,她笑了笑,拽着韩庭的胳膊说:“你果然在这儿,我在你房门口敲了半天门。” 韩娆看了眼赵继川,两人默契地没有说话,韩娆扯着韩庭的胳膊,把他拉回了房间。 关上门,韩庭颓废地躺在床上,不想说话。 韩娆拉开椅子坐下,“这次没动手吧。” 韩庭从床上坐起来,“你知道?” 韩娆笑了笑,“你做什么事能瞒着我?当年你上高中和人小姑娘眉来眼去,我可是第一个发现的。” 韩庭轻“切”一声,“你又揭我老底。” 韩娆认真地看向他,勾了勾唇,“谢谢你护着姐姐。” 韩庭一听这话,觉得浑身都立刻鸡皮疙瘩,“你怎么这么肉麻,恶心死了。” 韩娆踢了他一脚,纠结良久,才开口:“韩庭,我爱他。” 韩娆垂眸,有些无奈地说:“下次凶他可以,别再动手了。” 韩庭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围着韩娆转,用手指点着她,“你俩和好了?” “还没有。” “还没有你就这么护着,你是个恋爱脑吧你。”韩庭恨铁不成钢。 韩娆其实能理解他的态度,他接收的信息全都是关于赵继川的不好,但只有她知道他的好。 “你不会是被外婆说的压力大了吧。”韩庭问。 今天在车上,赵继川挨着苏芝玉坐,苏芝玉一边拍着他的手,一边“小赵小赵”地叫着,稀罕这个孙女婿稀罕得不行。 和韩娆分开这段时间,赵继川经常往苏州寄东西,有时候贵重物品都差遣孙昊亲自去送,给苏芝玉哄的团团转,在车上拉着赵继川问两人恋爱谈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有结婚的打算了。 毕竟送的物品都那么贵重,搞得跟要提亲似的。 韩娆也是在车上才知道这些事的。 她不得不敬佩赵继川这“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本领。 赵继川当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娆娆最近在跟我生气。” 苏芝玉虽然表面上迁就着赵继川的面子,训斥着韩娆不要闹脾气,老太太说:“你瞧你欺负人小赵,人肯定是受了委屈,才把状告到我这儿。” “你们俩给我好好的,我这个老太婆还等着抱重孙子呢。” 韩庭当时就觉得憋屈,觉得外婆老糊涂了,真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韩娆噗嗤一声笑出来,“没有,你知道刚刚送她回房间,外婆和我说什么吗,外婆告诉我不要受委屈。她那个脾气你还不知道,指定是要护着我啊。” 韩娆还有点儿骄傲地和韩庭说,赵继川还在她的考验期,男人最近都做了什么事。 韩庭这才舒了口气,又拧着眉头问:“所以,你俩真和好了?” 这怎么没人通知他。 韩娆摇了摇头,对他挤了挤眼睛,“没有,不是说了考验期。” 她当然不好意思说,考验期的意思就是免费睡他,不用负责。 “不是,那你为啥不和好?” 韩娆:“吊着他。” 韩庭轻哼一声,不知怎地突然站在了赵继川的角度审视韩娆的行径,觉得真是女人心海底针。 他撇了撇嘴,难得帮赵继川说句好话,“韩娆同志,我看你也不是啥省油的灯。” 韩娆认同地点头,“我和他就是一丘之貉,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你有意见吗?” 韩庭重新躺在床上,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脸,“出门左拐,不送。” 韩娆起身离开,轻轻才房门关上,突然一转身,赵继川不知什么时候出来的,他扯着她的手腕,把她拽到了自己房间。 男人习惯性地去吻她的唇,含糊不清地说:“今天能和好吗?” 这个问题,他几乎每天都要问,久而久之自然成了一种习惯。 韩娆环住他的胳膊,主动去吻他,也不知怎地,她今天脑子犯冲,一直在回荡着那天在书房,他所说的话。 她鬼使神差地“嗯”了一声。 “那明天去结婚。”赵继川极为兴奋,环着她的腰带着她进去,他坐在床上,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吻她,手挑起她的下巴,在灯光下仔细端详她这张脸,觉得可爱至极。 他知道,这种求婚方式也去太过唐突,太过草率。 可他已经迫不及待了,她单身一天,他就没有安全感一天,总觉得她还会离开他,或者会被别人抢走。 他可以以后补给她女孩子向往的盛大的求婚,补给她漂亮的婚戒。 这些都没问题。 但只是这个当下,他需要她的一句肯定的回答。 即使只是口头回答,他也会很激动。 可韩娆闻言却猛的睁开了眼,她推了推他的胸膛,看着的深邃的瞳孔,瞳孔中映衬着她的身影。 那一瞬,韩娆是有些惊慌无措的,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突然,她也暂时没有这个打算的。她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心,却又逃避着他的视线。 赵继川拧起眉头,用手揉弄着她的耳垂。 韩娆一狠心,吞吞吐吐地说:“赵继川,我还在事业上升期。” 言外之意,她还不想结婚。 况且,她今年才不到二十七岁。 赵继川就像是被泼了一桶冷水,心中那一团火突然熄灭,他有一种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感觉。 他其实没想到,和父母针锋相对都大获全胜的他,这事居然会栽在最后一步上。 他以为,只要她松口和好,就代表她愿意和他结婚。 实则不然。 她爱他是真的,愿意再次接受他也是真的。 可她选择权衡利弊,没有安全感也是真的。 她拒绝他,不是像她说的那样故意吊着他,而是这么太突然了,这不在她的计划之内。 男人愣愣地看着怀中的女人,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两颗心脏跳动的声音。 第77章 鸢尾花纹上他的名字 韩娆轻舒了口气,扭着身子扎进他的怀里,和他交颈。她紧紧环着他的腰,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他的情绪。 说实话,韩娆很少见到这样的赵继川。他永远都是那副运筹帷幄的姿态,甚至就连她提分手的那个雨天,他情绪都极为稳定,似乎从看到她的那一刻就预料到了她要说什么。 可此时此刻的男人是真的有些茫然无措,被她的回答弄的一头雾水。 他的眸子还是那么深,挂着的红血丝体现了他的态度。 “赵继川。”她温温柔柔地叫他的名字。 赵继川把她揉进怀里,将下巴贴在她的肩窝上,呈现出一种极度压抑和依赖的状态。 “你只是不想结婚,而不是不想和我结婚对吗?”他问。 韩娆的心颤了一下,她从他怀里起来,有些后悔自己张口闭口那些“有能耐明天就去结婚”的傻话。 她说这些话,纯属是知道他当时做不到,而她也接受不了欺瞒和背叛,所以才这么说的。 “我只是暂时还不想结婚而已,我没有这个打算。” 昨天她刚收到胡胜楠的微信,说她试戏成功了,可以说是在上千位女演员中脱颖而出。 要知道,有和李立强这种大导演合作的机会是多么难得,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李导的戏就一直斩获国内外各大奖项。据有些数据统计这么多年来,可以说演了李导的戏,就有百 分之八十的概率获奖。 韩娆太需要一个转型的机会,一个打开电影市场的机会,一个来证明自己的机会了。 但是如果现在结婚,那接下来该干什么? 她是不是即使再不在乎也要处理和他父母的关系,至少面上的礼数不能少。他们是不是要筹备婚礼、度度蜜月,这些仪式感她也很在意。在往后呢,她有没有可能被双方长辈逼着要宝宝…… 结婚之后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韩娆认为自己不具备这个时间和精力,她正是年轻,正值好时光,当然要投入在她的事业上。 韩娆从他怀里起来,双手捧着他的脸,低头去亲吻他的眉心,他的鼻尖,他的唇畔。她的唇有些干涩,冰冰凉凉的,就这么的贴在他的唇畔之上。 赵继川睁着眼睛,没有回应,任由她亲。 韩娆知道他有些生气,他真正生气的时候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的,冷淡是他最好的表达。 “赵继川。”她只好耐下心来去哄他,故意去捏他的脸,“我没有不和你结婚的意思,这辈子,如果不和你结婚,我恐怕再也找不到别人了。我不答应你,只是觉得这个时机不太合适。” 男人依旧一言不发。 “赵继川,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韩娆凑到他面前,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过了几秒,赵继川大概是接受了自己求婚失败的结果,喉头上下滚动,轻“嗯”了一声。 “谢谢…老公。”她狡黠地说,故意夹着嗓子,其实还真有些不好意思,毕竟真是第一次叫这个称呼。 男人眸光流转,箍着她的手腕把她按在了床上,他毫不留情地咬上她的唇,又拿出了威逼利诱那一招,音色沙哑地说:“韩娆,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话。如果以后你结婚的对象不是我,你结一次,我就弄散一次。” 韩娆吃痛,只好没脾气地圈住他的脖子,轻“嗯”了一声,说完,她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现在真是一点儿也不怕他,他说再狠的话,落在她耳中都有一股宠溺的味道。 韩娆仰起头亲了他一下,“可以了吗?” 赵继川从她身上起来,背对着他,慢条斯理地解袖扣。 韩娆从床上滚过去,赖皮地躺在他的腿上,无聊地去扯他的领带,用指尖打圈。 引鸩(zhèn) 第125节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把领带解开。 那天晚上,韩娆双手使不上力气,抓不到倚靠。 这次求婚的失败,再次激怒了他内心的占有欲,只有紧紧抱着她,吻她,他才有安全感。 韩娆被他逼着一声又一声地喊“老公”,嗓子恨不得都被扯哑了。有了现在的对比,韩娆才知道前阵子她吊着他,他是有多迁就她。 韩娆就这么个走思的功夫,男人拍了她一下,“错了,重新数。” 韩娆不停地翻白眼,她早就忘了数到几了。这个狗男人,不知道在哪学的这些阴招,让她跟着节奏数数,这样就算了,关键他还捣乱,经常打断她让她叫老公。 韩娆脑子本来就混沌,多巴胺持续分泌,她数着数着就乱了、忘了,还要被他欺负。 “不是说过不许绑我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想起了以前两人的约定。 “阿姨没告诉你吗,男人的话不可信。”他吻上她的脖颈,在上面留下一道又一道的吻痕。 韩娆被他气笑了,变脸比变天还快,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她环住他的脖子,闭上眼睛,故意去吻他的喉结。 算了,看在他床上功夫这么好的份上不和他计较了,就当是哄哄他吧,毕竟他今天是真伤心了。 估计他这种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人,这世上能让他伤心的人和事不多了,韩娆很荣幸成为其中之一。 - 李立强这部新电影名叫《月满西楼》,讲述的是千禧年左右,一个叫张西楼的大山女孩来到大城市寻母的故事。 韩娆演的就是张西楼。 张西楼一个村妞刚步入大都市,被花花绿绿的世界迷了眼,不断堕落,又倔强着挣扎,起起伏伏,最后找到自我的故事。 这个题材是偏写实的,也是李立强擅长的类型。 韩娆特别喜欢张西楼身上这股劲儿,总觉得和自己有几分相似。 但是在这部剧刚公布演员阵容的时候,韩娆就被骂上了热搜,大家说她这个妖艳的长相和张西楼不搭。 当时被骂的还挺惨的,连带着李立强多年积攒下来的口碑也要被质疑,网友都说,要是不拍《月满西楼》,李立强这一辈子的成就肯定能安度晚年。 更有甚者,开始骂韩娆是资源咖,甚至诟病韩娆和李立强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韩娆看过这些热搜和谩骂声,但她心里就是憋着一股劲儿,你们越说我演不好,我越要争口气。 于是,进组之后,韩娆就一股脑扎进了角色之中。 因为题材的缘故,这部电影的选景大多在广西,也有一部分在贵州。 韩娆刚到那边的时候,因为适应不了气候还没少受罪。 但她拍戏一向这样认真,什么苦什么罪都能吃。他们刚到进组的时候,就拍了张西楼从农村逃到大城市这场戏,大雨天,泥土地,她在身上披了层塑料布,坐着三蹦子就风风火火来到了城里。 因为电影要既要兼顾故事本身的深厚性,也要融入一些能吸引观众的元素,所以这个过程有笑有泪。 为了这点喜剧效果,拍起来可灾难死了。韩娆下三蹦子的时候,因为脚滑,要栽个大跟头。导演要求严格,让她得摔得又喜剧效果,因此这场戏翻来覆去的拍了好几次。 最后戏过了的时候,韩娆身上那件印花的衬衫也滚了一身泥。 vivi心疼的不行,捏着她的胳膊问她摔得疼不疼,韩娆嘿嘿一笑,说裤子里面的护膝挺管事,一点儿都不疼。 诸如此类的场景还挺多,韩娆都兢兢业业地一条一条地拍完。 她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张西楼发现自己找错母亲的时候,窝在小旅馆哭的那场戏。她哭的撕心裂肺,据vivi回忆,她哭的特别有穿透性,当时整个剧组都回荡着她的哭声,搞得vivi抱着保温杯也偷偷摸泪。 拍完戏,韩娆久久出不了戏,坐在椅子上,攥着纸巾哭。 后来是导演过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韩娆,你会是个好演员的。” 韩娆闻言,哭的更甚了。 对她来说,得到导演的认可真的比什么都重要。 李立强是个对艺术要求极高的导演,他私下里虽然算是个比较温和的人,可工作起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整日里绷着脸,手上拿着个对讲机指挥来指挥去。 据采访,早些年,有那种大咖演员都被他骂哭过,晚上收工之后躺在床上怀疑自己究竟会不会演戏。 韩娆能得到他的认可,她由衷地开心。 那天晚上,收工以后,她一边吃盒饭,一边跟赵继川视频,兴致勃勃地讲自己被夸了。 可她眼圈红红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怎么看怎么像是被欺负的。 于是第二天一早,男人就坐飞机去探班。 这是这部戏他第一次过去探班,到剧组之后,因为和李立强算是旧相识,一切都比较顺利。 只是另赵继川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差点儿没认出来韩娆。 那天韩娆拍的还是张西楼刚到城里戏,因此她的衣着打扮特别土,小脸的肤色也故意被画的黑了一些,她扎了两个大辫子,系着粉色的头绳,整个一小土妞。 赵继川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土妞居然是自己的女朋友,她偷偷扎进他怀里的时候,他还怔了一下,弯下腰捧着她的脸打量她。 她的眼睛已经消肿了,就是怎么看怎么别扭,怎么看怎么不像他的韩娆。 韩娆身上那股气质是浑然天成的,平时随便穿搭站在那,就给人一股木质美人的清冷感。可这种气质,居然彻底消失不见了。 赵继川觉得神奇,愣了一会儿,才亲了亲她,纳过闷儿来故意逗她:“这是哪来的小土妞。”他捏了捏她的衣服,“都破洞了。” 韩娆莞尔一笑,也不管他西装革履的,就扑进他的怀里,说:“小土妞也是你的小土妞,怎么,你嫌弃了吗?” 赵继川只是一味地笑,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觉得她太过吃苦了。 不知道是不是电影题材的原因,他总觉得现场的布景取景就给人一股很惨很穷的感觉。 韩娆挺了挺胸脯,骄傲地说:“别看我现在穷,我以后可是要当大老板的。” 赵继川又被她逗笑了。 那天晚上,他手缠绕着她的头发,突然问她值不值得。 这么拼命拍戏,值不值得? 为了拍戏,甚至都拒绝和他结婚,值不值得? 韩娆没有回答值不值得,只说:“这是我的事 业,也是我的选择。” 她扑在他怀里,“演戏是我从小就认定的事,虽然走了很多弯路,但我也一定会坚持下去,一定会坚持做好的。” “而且,演戏带给我的,无论是物质方面,还是精神方面,我都有一种满足感。我暂时还没发现做其他的事能取代这种感觉。” 她其实没和他说,她一直是敏感的,自卑的,除了林思梁那件事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之外,她的一部分自卑还源于面前的男人。 尤其是她刚发觉自己爱上他的时候,那股自卑感特别强烈,总觉得自己低他一等,总觉得自己是被他包养的,是被他看不起的。 无数次,她告诉过自己不要妄自菲薄,可巨大的差距一直在鞭策着她。 这也是她没法答应他立刻结婚的原因。 她是个实实在在的人,不是一副空皮囊,她也有心。 她感谢他爱她爱到愿意排除万难来娶她,可她也清楚地知道,他的父母不喜欢她,估计也没办法接受她。 她想出色一些,再出色一些,至少能给自己争一口气。 赵继川用指腹摸索着她的眉毛,突然又问她:“黎晚有没有联系你?” 韩娆“嗯”了一声,“前阵子说让我去给她当伴娘。” 提到结婚,两人不免对视一眼。 “你同意了吗?” 她说:“黎晚联系我的时候,婚期还没定,我让她定下来告诉我,我有时间一定过去。可要是太早,这部戏还没杀青,估计就够呛了。” “嗯,估计能杀青。”赵继川这么说。 两人又聊了两句,赵继川再继续问下去,韩娆突然不说话了。 他起身一看,才发现怀里的女人早就累的睡着了。 卸掉妆之后,她的脸还是那么素净、漂亮。 赵继川抱着她,给她调整了个相对舒服的姿势。 他一动,她就察觉到了,伸手往他怀里扎,“别走嘛。” 睡觉也撒娇,还是无意识的,赵继川的心被她的三言两语弄的一塌糊涂。 他搂着她,又刮了刮她的鼻尖。 那一瞬,他蛮感慨的,告诉自己,结婚这事不要着急、不要逼她。 他不就是爱她这个样子。 人都是犯贱的,若是刚认识的时候,她就和别的女人一样抱着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心思,他一定会嫌弃她、厌恶她,把她定义成一个拜金女。 这是人性使然,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不会重视。 反而是两人经过三四年的纠缠、磨合,他们无可救药地违背自己的原则爱上彼此,愿意为了彼此着想、愿意迁就彼此。 到了这个地步,才有相伴一生的可能。 赵继川忍不住又去亲她,亲着亲着又动了歪心思想趁虚而入,想去解她睡衣上的纽扣。 可他又忍住了,因为不舍得。她明天还要起早拍戏,订了个五点的闹钟要去化妆,他再折腾她的话,估计没法睡了。 于是,赵继川安安静静地抱着她睡,第二天早上两人一起被闹钟吵醒。 韩娆从床上爬起来,这个点儿,天还黑着呢。 她边打瞌睡边让他再睡会儿,然后自己去简单洗漱。 洗过脸、刷过牙,韩娆开始换自己的衣服。她把睡衣脱掉,故作害羞地背对着他换上衣。 赵继川支着胳膊,借着那盏台灯打量着她,笑她此地无银三百两。 韩娆换好上衣,故意把睡衣扔在了他的脸上。 赵继川接住,问她是不是欠收拾。 韩娆得意地笑着,坐在床边脱掉睡裤。 当时她背对着他,睡裤滑落,她只穿了一条黑色内裤。 引鸩(zhèn) 第126节 赵继川的视线落在她身上,突然一个激灵去捞她。 他把她按在自己腿上,抬手去摸她。 “流氓啊。” 赵继川没理她,用指腹去摩挲她大腿上的纹身,原本那朵鸢尾花下面突然有一串蓝紫色的艺术字体,飞扬着。 他隐约着分辨,是:zhaojichuan。 被设计成了一条藤蔓的形状,围在那朵鸢尾花下面,两部分相得益彰。 “什么时候弄的?”他问。 韩娆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上次你求婚之后啊。” 赵继川记得,再南京话剧巡演结束之后,他特意留在那亲自陪着苏芝玉和徐恋秋逛了两天。再然后,他因为公司的事,飞去美国。 两人中途视频,她没正经地说等他回来给他个惊喜。 他只当她是在耍赖,逞口舌之快,便没有当真。 此时此刻,这个“惊喜”就这么的具象化,展现在他面前,令男人喉头一哽。 后来很久之后,两人都结婚了,韩庭无意中听说韩娆纹身这件事,无奈地说:“我看你就是个恋爱脑,自己还不承认。” 她以为她是未成年的小姑娘吗,把心爱之人的名字稳到身上是一种海誓山盟的约定、一种惊天动地的壮举。 当时韩娆眨了眨眼,拒不承认自己恋爱脑,她说她这是“恋赵继川脑”,给赵继川说的找不到东南西北。 可这毕竟是千帆历经之后,大家像讨论家常便饭一样讨论着陈年旧事。 在这个当下,赵继川情绪百转千折,久久不能平静。他想说她傻,想问她纹身疼不疼。可又被她汹涌的爱意弄的说不出一句话。 他曾经也觉得这种行为很傻,有的女人靠孩子都栓不牢一个男人的心,一个纹身能起什么作用。 可当他看到他的爱人将他的名字纹在身上的时候,他只有震撼与感动。 大千世界,这种惊天动地的傻事总要有人做,大家都是凡夫俗子,芸芸众生,凭什么他和她不能做呢? 见他的眼神拉丝一样挂在她身上,韩娆推了推他的胳膊,问他:“喜欢吗?” 男人喉结滚动,“喜欢。” 韩娆露出个笑,亲了他脸颊一下,立刻换衣服,“不和你腻歪了,我要迟到了。” 赵继川看着她一溜烟似的裹上棉袄跑掉,垂眸,笑了出来。 他的指腹还残留着她的体温,那朵鸢尾花和新添的藤蔓还荡漾在他的脑海里。 他突然明白,这是她给他的安全感,这是她表达爱他的一种方式。 纹上鸢尾花,是纪念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角色,也是纪念自己的过去,提醒她,她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纹上他的名字,则是因为爱他。 两个简单的纹身,承载着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部分。 赵继川蜷了蜷手指,她那片纹身面积不大,却轻而易举地攻下他的后半生。 他的半壁江山,他的半生欢愉,就这样洋洋洒洒地落在了她身上。 第78章 陈年旧事我爱你 赵继川只在剧组陪了韩娆两天就回北城了,他也有他的事要忙,不可能把时间都用在她身上。 两人之间这三年多都是这么相处过来的,韩娆早就习惯了,也挺享受的,毕竟谈恋爱是谈恋爱,抛去谈恋爱,他们更是一个独立的个体,需要私人的空间。 只是韩娆发现,自己倒是偶尔有那么两个春心荡漾的时刻,像十八九那样,偶尔刷个短视频,或者看到了什么东西都会想到他。 无形之中,她好像更粘他了。 后来有一次她和赵继川说过这件事,他说这才 是谈恋爱该有的样子,因为他也有。 她问他以前有过这种感觉吗,他说没有。他反过来问她,她说有过,于是给他气个半死,隔了两天出其不意杀来剧组找她算账。 vivi一副望穿秋水的样子,私底下和韩娆说:“我看姐夫就是想你了,于是找个借口来看你。” 经过vivi这么一点拨,韩娆恍然大悟,发现赵继川这人就是嘴硬。 可她又想想,他毕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也该假装稳重一些,所以也没拆穿他的这些小心思。 韩娆这个冬天都泡在了《月满西楼》的剧组,每天日复一日地背台词、睡觉、化妆、拍戏,就连那个春节她都是在剧组过的。 自从上次苏芝玉晕倒,韩娆一到春节、元宵节就多少有点儿心理阴影,隔三差五就得和苏芝玉视视频,看看外婆的精神状态,她才能把心放肚子里。 不过令韩娆没想到的是,那年大概年初六,韩庭还没回上班,赵继川倒是特意亲自去了趟苏州,代替她回家看外婆。 苏芝玉捞到了赵继川,就把韩娆放在了脑后。赵继川在苏州住了三天,每天白天陪老太太唠唠嗑,在附近的公园瞎溜达。 当时遇到她那群舞伴,一个两个都问这人是谁啊,苏芝玉摆摆手,笑呵呵地说:“不告诉你们。” 等她们走远了之后,苏芝玉神秘兮兮地和赵继川说:“事以密成,不告诉她们我有个这么好的孙女婿,不然招人嫉妒哦。等你和阿盈结婚,我再通知她们,吓死她们。” 赵继川被老太太逗笑了,后来他绘声绘色地和韩娆复述当时的场景,韩娆无奈地说:“外婆那些舞伴都是塑料姐妹花。” 赵继川来苏州,除了陪苏芝玉逛逛公园,最喜欢的就是陪老太太打麻将,然后听她讲韩娆小时候的事。 有的故事,他以前也听韩庭讲过。可同一件事,从不同的人嘴里说出来,就跟变了性质似的。 在韩庭口中,韩娆从小就是个小坏蛋,以为弟弟是小傻子,整天就会剥削弟弟。弟弟是她周末晚回家的借口,弟弟还需要帮她打掩护。但在苏芝玉口中,韩娆则是特别懂事,特别会照顾人,简直是完美的乖宝宝。 赵继川一边听着,一边比对着这来自不同的方的“呈堂证词”,最后根据自己对韩娆的了解得出结论,她就是个带着伪装的小骗子,这些年给外婆哄的团团转。 当然这几年,她也不遗余力地把这些招数用在了他的身上。 他倒是甘之若饴。 只是男人暗暗下了个决定,以后要是他们有了孩子,可得好好教育,不能让宝宝像妈妈一样,不打草稿随口撒谎。 - 韩娆只知道赵继川在年后去苏州看了外婆,可这几天,两人具体聊了什么她都不知道。 也是很久之后,她才明白,这一遭,赵继川就跟集故事一样,把年少的她摸得透透的。 大概只有深爱一个人,才会迫切地渴望了解她的一切吧。 《月满西楼》这部戏拍了近四个半月,杀青的时候已经到了初春。 那年北城的气候挺邪乎的,一阵冷一阵热,到了三月份还下了一场雪,导致范梈和黎晚结婚的那个星期气候大降温。 当时范梈听说了北城下雪,一边躺在巴厘岛的酒店里看海,一边感慨这算命的大师就是厉害。 范梈和黎晚的婚礼筹备了八九个月,除去纯手工制作的那件苏绣的秀禾费时间外,两人的婚礼筹备过程也算有一些波折。 本来打算在北城办婚礼,毕竟范家和黎家的根基都坐落在这座城市。 结果中途找算命先生定日子的时候,算命先生说范梈命中的“木”太旺盛,在这个时节与这座城市犯冲,让他将婚礼地点往南移。 范梈虽然吊儿郎当,但是这些年来做生意肯定是多多少少信风水这种东西的。 他一听在北城办婚礼不利于他和黎晚永结同心,第二天就叫嚷着换地方。范梈的父亲虽然也倾向于在北城办婚礼,可他们这种越身居高位的人,做的亏心事多了,越害怕遭报应,于是也就应下了。 这么一波三折,最后把结婚地点定在了巴厘岛。 只是范梈不明白,出生时大师说他命中缺“木”才取了这么个名字,怎么过了三十多年,又说他命中的“木”过于旺盛,难不成是“范”这个姓氏中既带着“草”又带着“水”,有利于“木”的生长? 范梈虽然心里犯嘀咕,到底是照大师的话做了,果不其然,还是巴厘岛山好水好天气好,适合举办婚礼。 范梈婚礼前两天,韩娆就和赵继川落地巴厘岛了。 韩娆答应给黎晚做伴娘,多少得熟悉熟悉婚礼的流程,总不能半路掉链子。 而赵继川,整天就是无所事事在酒店里健健身,随便翻翻书,跟来度假似的。 韩娆问他怎么不弄个伴郎当一当,到时候他们两个一个伴郎一个伴娘,站在新郎新娘的两侧,多气派啊。 赵继川轻笑一声,慵懒地说:“范梈怕我抢了他的风头。” 韩娆:“……” 这男人也是越来越自恋了。 正式婚礼那天,韩娆穿着淡蓝色的伴娘服,和几个圈内的千金大小姐一起站在台上。 明明她为了不抢新娘的风头,只画了淡妆,除了手腕上绑了一条丝巾,身上什么首饰都没戴。 可赵继川坐在嘉宾席,视线还是禁不住落在了韩娆的身上,甚至拿出手机开始拍她。 这是他最近养成的习惯,随时用手机拍她的美照。 当然,他第一次拍她的时候,也被嫌弃了。 那是前几天还在北城的时候,韩娆工作室张罗着让她拍一些物料,分享在微博营业,不然她长时间扎在剧组、也不参加综艺节目不露面,那个微博都要锈住了。 韩娆就换好衣服,化好妆,配合着工作人员拍照。 当时赵继川就跟在她身边,看着她营业,看着那么大的打光板搁在她面前,看着工作人员随时给她整理造型,给她打光。 男人由衷觉得她美的不可方物,便动了大显身手、亲自操刀给她拍两张照片的心思。 他说出这个想法后,vivi倒是蛮支持的,让摄影师让出位置。 赵继川当时极度自信,掏出自己的手机对着韩娆就是一顿拍,一边拍一边给她提供情绪价值,夸她特别美。 韩娆对他忽悠的云里雾里的,自然对成片充满了期待。结果她拿到男人的手机的时候,嘴角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 直男审美,把她这绝世容颜拍的跟个鬼似的。 韩娆一度怀疑,赵继川是不是她的黑粉头子,他怎么能这么准确无误地捕捉到她面部僵硬、表情扭曲的时刻呢? 韩娆当时被气够呛,把手机扔在他怀里,让他回炉重造吧。 结果赵继川非常嘴硬,拉着vivi和其他工作人员问,他拍的不好看吗。他觉得他拍的就是很好看啊,这裙摆翩翩欲飞,韩娆跟个花蝴蝶似的,多美啊。 其他人都畏惧他,只好尴尬地笑。 vivi倒是渐渐对他脱敏了,也没那么怕他,心直口快地说:“姐夫,恭喜你,今天一天把我姐这两年的丑照都拍完了。” 后来赵继川把自己的“大作”的工作室的成品进行对比,确实看到了自己的不足。 引鸩(zhèn) 第127节 不过,他虽然技术确实不好,但态度好,诚信求学。 男人又聪明,学东西也快,多练了几次,进步就非常明显。 正如此刻他手机上的韩娆,虽然一身素淡,但被他拍出了九成的美。 差的那一成,是她本人不上相。 虽然韩娆在电视上已经美的倾国倾城,但亲眼见过她的人都会感慨她本人比照片上还要美,美的不可方物。 婚礼的流程在持续地进行着,等到了新郎新娘交换戒指,互相念写给对方的信的时候,范梈这个放荡不羁的人居然直接泪洒下场,一边回忆着他和黎晚的爱情经历,一边红着脸落泪。 这阵势,把站在身后的韩娆也弄的鼻子发酸。 她已经很多年没参加过婚礼了,关于婚礼的印象还停留在小时候,家里的远房哥哥结婚,她去给人家压车、端洗脸水,拿到了两个大红包。 她本以为,范梈这种人的婚礼估计是嘻嘻哈哈就过去了,结果没想到,竟然第一次见到了这个男人哭的样子。 后来听赵继川给她讲,当初范梈和黎晚恋爱的事被黎晚父母知道,因为当时黎晚年纪小,他们又看不惯范梈的作风,非要将女儿送出国学习,就是为了躲着这个不学无术的公子哥儿。黎晚上飞机之前,范梈偷偷到机场来送,没敢照面,怕黎晚父母知道为难她。那天送走了黎晚,范梈在包厢里边喝酒边哭,涕泗横流地唱着陈奕迅的《明年今日》。 韩娆当时颇为震惊,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也是这些两人相爱的细碎的片段 拼接在一起,韩娆逐渐明白,为什么范梈和黎晚这般看上去不搭配的人走到了一起。 那天走完婚礼的正式流程,气氛就没有那么严肃,晚上在海边举办了一个舞会party,温柔的海风,摇曳的风光,一群相爱的人…… 韩娆特别喜欢这种氛围,暧昧的,舒适的,没有任何压力的。 她索性就放飞自我,依偎在那多和新娘子喝了些酒。 韩娆和黎晚的友谊很微妙,她们不是要时常相伴、时常聊天的那种朋友,但每当两个人凑到一起,喝点儿小酒,就很有话题可以聊,不显得生疏。 后来韩娆把这种感觉定义为追求艺术的人之间的相互吸引。 “对了,前阵子我听说一件事,你想不想听?”黎晚给她碰了下杯,还是觉得这件事有必要让她知道。 去年赵继川和夏玖有交往接触的倾向的时候,黎晚就不赞成这种行为,还连带着范梈一起骂,说他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只会辜负女孩儿的心。 可黎晚再超世脱俗,她也是这个圈子长大的,知道圈内的既定规则。她虽然心疼韩娆、同情韩娆,但也没法动手帮她。 只是她没想到,赵继川居然真的会为了她自断右臂。 这份情,倒是蛮让黎晚这个局外人感动和倾佩的。 韩娆捂着嘴笑了笑,“你既然这么问了,就说明一定是和我有关,和我有关的事,我一定要听听。” 黎晚弯了弯唇,“你是十八还是十九那年碰见了林思梁那个混蛋?” 当初赵继川不顾林家的脸面也要搞林思梁,这事圈内都有所耳闻,只不过有些人不知道林思梁到底是哪里惹到了他,但黎晚清楚。 “对不起,如果你不舒服,我还是不要提了。”黎晚握住韩娆的手,两人的手有些凉。 韩娆摇摇头,看向她,“没有不舒服,好像自从他进去之后,我逐渐也不会想这种事的。给人的感觉,嗯,就像是上辈子发生的事了,回忆起来,居然有些迟钝。” 黎晚捏了捏她的胳膊,摸到自己的手机,“有一段视频,我发给你,还是前阵子我和范梈搬家在他电脑里看到的。” 不知为何,韩娆的心跳突然有些加速,仿佛是有预感一般,一个被积压多年的秘密呼之欲出。 那段监控录像发生在走廊,总时长不长,大概不到一分钟。 录像中的韩娆穿了条绿色的碎花裙子,穿着双高跟鞋,跌跌撞撞地推开包厢的门出来,往外跑。 没出几秒,林思梁就顶着一头的血,骂骂咧咧地追了出来。即使整段视频画质模糊,也没有声音,但还是能感觉到林思梁的愤怒和歇斯底里。 韩娆当时怕到了极点,双腿发软,一步三回头去看林思梁。 她一边回头看男人有没有追上他,一边打量着这条走廊究竟有多长。 韩娆看这些短视频,突然觉得有些冷,忍不住用手抚摸着胳膊,她瞄了黎晚一眼,不懂她给她发这东西的用意。 黎晚没说话,只是让她继续看。 又过了几秒,隔壁包厢的门被推开了,是江个陌生面孔,看样子是哪家的公子哥儿,他们倚在门框上,一副吊儿郎当看好戏的姿态。 下一秒,当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里面走出来的时候,韩娆的眼泪刷的一下就砸在了手机屏幕上。 赵继川大概是叫住了林思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走廊的人也越来越多,韩娆甚至隐约还看到了范梈。 再后来,韩娆看到那个柔弱的自己消失在视频之内,她拐了个弯,直接下了楼梯,逃过一劫。 而赵继川似乎又多说了两句话,林思梁才捂着头不情不愿地回到包厢。 视频到这也就戛然而止了。 韩娆只觉得浑身血液凝固,她不可置信地看向黎晚,明明猜到了怎么回事,却还是忍不住向她投出询问的眼神。 黎晚开口:“据范梈回忆,那天是赵继川的生日。他们一行人攒了个局,却没想到遇上这么不吉利的事,就多插上一嘴,把林思梁唬老实了。” “这视频是哪来的?”韩娆问。 她记得清清楚楚,她后来要去报警的时候,饭店的经理死活说监控坏了,没有证据。 “赵继川查林思梁的时候,让范梈托人拿到的。” 韩娆明白,赵继川远比她早很多很多就知道了这件事。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无论方面他多管这遭闲事是怕不吉利也好,还是真是善心作祟也罢。 他确确实实阴差阳错地救了十九岁的韩娆。 当天晚上,两人回了房间,赵继川坐在椅子上,被韩娆追问这件事,问他怎么不早些告诉她。 他轻飘飘地说:“因为觉得我做的不够彻底,当时也不是真心想帮你。”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发,“娆娆,我不想拿这件事感动你,让你觉得亏欠我或者要感激我什么的。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爱我。” “我爱你。”韩娆急切地吻上了他的唇,“我爱你。” 她真的好爱好爱他。 爱到她那天主动从他腿上滑下,跪在了地毯上,解开了他的皮带,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含了进去。 第79章 我爱你“十分钟,弄出来”…… 赵继川眸色猩红,几乎在那一刻,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的脸上就挂上了一股摧毁欲,近乎暴戾的摧毁欲。 这种想法,他不是没动过。 一开始的时候,纯粹是有点儿善心,不想逼迫她、为难她,后来渐渐就开始怜爱她、心疼她,根本不舍得让她这样。 所以在柔软的唇畔贴上的那刹,男人的脑子是宕机的,可身体先他一步做出了反应。 他用手缠住她的乌黑的秀发,缠了一圈,然后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喉结剧烈滚动,缓了良久,才声音沙哑地开口,“娆娆。” 韩娆动作动作没有停,只是仰起头看向他,却不小心被他打在了下巴上。 她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她只见男人眸中的欲/火更甚,几乎点燃一般,死死盯着她。 韩娆的眼尾猩红,两绺碎发垂落下来,把她头发塞到耳后,有些笨拙地试探着取悦他。 “娆娆。”他的理智渐渐回炉,抬手去攥她的大臂,“你不用这样。” 比起这种肆无忌惮的放纵,他更怜惜,不舍得让她这样做。 韩娆吐出来,抬手轻轻戳了戳,认真地说:“我爱你。” 她不觉得和最爱的人做这事是羞耻的,或者是屈辱的。 她也有占有欲、有好胜心,她也喜欢看着他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汗水,却将唇抿成一条线,隐忍着,克制着。她也想看他因为她而失控、因为她而撕碎自己衣冠楚楚的面具的样子。 所以,他的三言两语反倒是成了她的兴奋剂,激起了她的叛逆心。 韩娆避开他的视线,笨拙地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她想起上高中的时候偷偷看过的这类型的漫画,仔细回忆着详细的动作,一一付诸实践。 赵继川克制着,可还是在她缠吻上的那一刹溃不成军。 男人轻哂一声,眉眼间透露着无法掩饰的孟浪和放纵,他声音沙哑地叫她:“宝贝。” 韩娆弯着腰,膝盖挨着地毯又往前 挪了挪,离他更近了一些。 “我不是教过你接吻?就那样来。”他倚靠在椅背上,仰着头,看向白色的天花板,再偏过头望向窗外。 窗外是一片深蓝色,夜幕连接着大海,微风裹挟着波浪,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浪花。 窗户是开着的,风一吹,纱帘轻轻地飘荡,卷进一股大海的味道。 韩娆只觉得自己像是潜入到了大海深处,像条鱼儿一样,摆动着尾巴尽情徜徉。 她缓缓地呼吸着,只觉得口中有着大海般的咸腥,又带着海盐糖般的甜味。 韩娆有些迷恋这种感觉,她纤长的睫毛颤抖着,扑闪扑闪的,那浅蓝色的伴娘裙垂落在地,和白色的地毯相得益彰。 女人小口小口地汲取着,贪婪的,病态的,可渐渐,就有些体力不支,弓着背轻喘着粗气,觉得舌根发麻。 赵继川看她这个样子,就想笑,有时候真觉得她就跟个没有任何见识的笨小孩一样,只会横冲直撞,好不容易摸到点技巧,体力方面又掉下队来。 男人摸了摸她绯红的小脸,转而拉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抱起来。 可韩娆不依不饶,又重新低下了头。 “宝贝。”他尾音拉长,轻轻颤抖,抬手按住她的脖颈。 韩娆狡黠一笑,她好喜欢这种出其不意地感觉,喜欢他毫无任何准备最原始的反应,满足了她的亵渎欲和有些变态的性/癖。 正当女人沾沾自喜的时候,敲门声突然响了起来。 “砰砰砰。” 韩娆神经末梢都是紧张的,她慌不择已地抬眸,眼睛湿漉漉的。 赵继川还算冷静,刮了刮她的鼻子安抚着她,然后轻咳一声,故作沉静地问:“谁?” “赵总,范先生叫您出去喝酒。” “知道了,稍等。” 这本来就是一场意外,是她突然说有事要问他,把他叫了回来。 引鸩(zhèn) 第128节 此时此刻,楼下还在歌舞升平,隐约传来歌声,不知外面是谁在唱歌,水平不高,歇斯底里的。 韩娆见酒店的服务人员走了,才舒了一口气。她眨了眨眼,那意思是,要不然暂时先到这吧。 赵继川看懂了她的眼神,他很无奈,倒是佩服她在这方面蛮有魄力的,这种事弄到一半居然还能想停就停。 当然,这也是因为,今晚上受折磨的是他,不是她。 男人手轻轻捻着她的耳垂,伴着外面音乐节奏,给她下了最后通牒,“十分钟,弄出来。” 韩娆也着急,他们这样半路离开,还被人发现了,属实是有些不太地道。 赵继川有时候可以不要脸,可她倒是记着自己是个女明星,还是个当红的女明星,这次参加范梈和黎晚的婚礼,有几个跟赵霁月年龄相仿的女孩儿,认出了她,还找她要了合照。 于是,重新低下头,奋力地卷吐着。 赵继川手紧紧攥住桌角,男人的袖口挽着,有些凌乱,露出那块昂贵的表。 这块表没有秒针,似乎将时间拉的无限漫长。顺着表盘往下看,只见男人修长的手骨节分明,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在忍耐,也在享受。 他既想按着她来一场疾风骤雨,却又贪恋这种绵绵细雨的感觉。 真煎熬啊。 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眼见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溜走,他浑身血液蓬勃,却又达不到真真的沸腾点,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儿。 “娆娆。”他叫她的名字。 韩娆仰头,只见他的掌心覆了下来,压在她的后脑勺上,往下按。 “赵继……”她的声音被淹没,喉咙吞噬掉一些,只有那双澄澈的眼睛水汪汪的,好不可怜。 赵继川贪恋地看着她,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操纵着一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终于,潮水落潮,那片海面终于回归平静。 韩娆还维持着刚刚那个姿势,偏过头小声地咳嗽着。 赵继川连忙将她拉了起来,紧紧抱在怀里,抬手去摸她的头发,然后去吻她的唇畔。 韩娆坐在他腿上,扎进他的肩窝轻轻喘气,“赵继川,我爱你。” 她喉咙沙哑地说。 这是她表达爱的方式,可能被很多人所不能接受,但是是她喜欢的,也是她最直白的。 她和他在某种程度上真是相似至极。 当年他初知她和林思梁的往事,知道她的心结与梦魇,也是这样虔诚的、奉献自我的抚慰她。 只可惜,当时的他们有些不同频,是过了很久之后,她才逐渐反应过来,这么高高在上的一个男人,栽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是何等地难得、何等地用心良苦。 赵继川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又听见她狡黠地说:“喜不喜欢?” “喜欢。”他坦诚地说。 韩娆从他怀里出来,看向他。 男人无奈地用大拇指指腹抹掉她下巴上残留的牛奶。 “我有点儿遗憾。”她说,声音还有些不正常。 “遗憾什么?” 她说:“我刚刚应该用领带把你的手捆住。” 只是这么一想,她都头皮发麻。 一想到他束手就擒、毫无缚鸡之力、任她亵渎的样子,她就很激动。 赵继川睨了她一眼,这傻女人真是越来越口无遮拦,她要是再挑逗两句,她这把嗓子该彻底哑了,他们两个今晚谁也别在下去了,直接借着婚礼的喜庆,把洞房圆了吧,顺便再播个种子,怀个宝宝,一劳永逸了。 韩娆自然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从他腿上下来,“我先去洗一下手。” 她低头看着蓝色裙子上的白雾,无奈地叹口气,“还得换身衣服。” 赵继川起身,抽出纸巾整理一下,把自己收拾好,拂平衣服上的褶皱就起来了。 他追到浴室,站在她后面,透过镜子看着她的脸。 男人环住她的腰,轻咬着她的耳垂说:“别下去了,就说你太累了,先休息了。” 韩娆轻咳嗽两声,哀怨地说:“你听我这声音还没能下去吗?” 估计她一开口,是个人都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都怪你。”她皱了皱鼻子。 “怪我,怪我,丁页得太狠了。” 韩娆扭过身羞愤地擂了他一拳,“快下去吧你。” 本来说十分钟,站在二十分钟都过去了。 赵继川恋恋不舍又亲了亲嫣红的唇,“那我先去应付一下,一会儿就回来找你。” “嗯。” 赵继川下去的时候,草坪上正在放着摇滚乐跳舞。 男人看到范梈,径直走了过去,“找我干什么?” 范梈:“不是你说今儿替我挡酒,你溜得倒是快。” 赵继川笑了笑,岔开这个话题,“那段监控是你给黎晚看的?” 范梈笑了笑,和他撞了下杯,“不谢。” 两个男人默契地对视,而后又别来视线。 赵继川说:“原来不想让她知道,总觉得没必要,现在看来,倒是应该感谢你们夫妻俩。” 范梈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这个通透的样子,又环顾四周,没看到韩娆。“你他妈的,见缝插针还……” 他这个新郎还没捞到老婆,除了在婚礼上亲了黎晚一下,后来就一直在忙,连老婆的嘴的没沾到。 范梈被他气够呛,也不知怎的,胜负欲就这么被激了起来,“你们俩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婚礼策划这方面可以向我取经,我会毫不吝啬地倾囊相授的。” 范梈蛮得意的,故意往赵继川的痛处撒盐。 赵继川看了眼他,就知道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哪壶不开提哪壶。 “前两天,我和晚晚在聊,是要男孩好还是要女孩好,等孩子生了,要是个儿子,我让他认你当干爹,要是个女儿,就算了。” “黎晚怀了?女儿怎么就算了?”赵继川问。 “当然没,不过也快了,毕竟我们有这个打算了。”范梈又倒了杯酒,“生个乖女儿,我得宠着疼着,自然不愿意她再有个干爹。” 赵继川这是听明白了,合着范梈是喜欢女孩,要是生个了宝贝千金就自己宠着,旁人也别惦记着。要是生个儿子,那就随便养养吧,多认几个干爹,至少不愁吃饭。 赵继川轻“哼”一声,懒得搭理他。 “你呢,喜欢男孩女孩?”范梈丝毫不顾忌赵继川已经变了脸色,他喜欢聊这个话题,便一直追着说。 “我不像你,一碗水端不平。只要我孩子的妈是韩娆,我就都喜欢。” 范梈“啧啧”两下,“你这就是没奔头,等你有奔头了,你肯定会期待着是个男宝还是女宝。” 赵继川蹙着眉头,范梈今儿晚上是高兴得不知东南西北了?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呛他,一句话接着一句话刺激他。 偏偏他还毫无反驳之力,因为这是事实,他俩那位是个事业脑,一心扎在拍戏上,根本不愿意在当红的时候停下一年,和他一起生个宝宝。 他能理解她,也尊重她的选择。 只是今天被范梈这么一刺激,心里多少有点儿不是滋味。 “你们结了婚就打算要小孩儿?不过几年二人世界了? “男人问。 范梈:“晚晚和我都喜欢小孩儿。再说了,生完之后,家里有保姆有阿姨有月嫂带,我们俩该怎么过就怎么过。” “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俩分分合合多少年了,整个小孩儿逗着玩儿,也不错。” 赵继川:“……” 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他羡慕得很呢。 于是那晚,受了范梈刺激的赵继川,在床上狠狠地用牙齿咬韩娆的纹身,边吻边咬。 幸亏有了这个纹身,幸亏她把他的名字纹了下来,给了他一份安全感。 不然经过范梈这一晚上的炮火攻击,他指定得浮想联翩,溃不成军。 这种求而不得的滋味确实蛮折磨人的,前三十几年的人生,他没怎么体验过这种滋味。 不过,因为他爱她,所以他心甘情愿地受着。 那一年赵继川生日的时候,他难得许下一个愿望,希望他三十五岁能和她结婚,在三十八岁之前能有个可爱的宝宝。 第80章 叫daddy不会是在t上做什么手脚…… 那一年,韩娆忙的团团转,除了趁着范梈和黎晚的婚礼好好休息了几天,几乎一直扎在剧组拍戏。 除了必要的剧宣和商业活动,她一般都不怎么在大众视野露面,就是扎扎实实地搞事业。 也正是因为这种神秘感和新鲜感,导致韩娆有一点儿活动就能被冲上热搜。 只是韩娆没想到,这次居然会被媒体拍到她和赵继川在一起。 那年的跨年夜,韩娆受到湖南卫视跨年晚会的邀请。 因为她最近有部古偶剧在芒果台热播,胡胜楠就给她接下了这个活动。 胡胜楠说她舞跳的那么好,就应该展示展示,不然营销起来都差点手段。 韩娆便应下了,她自幼喜欢跳舞,学古典舞多年,还挺想有个大一点儿的舞台展示一下自己的。 于是那段时间,韩娆又特意请了个编舞老师学习,整天练舞。 引鸩(zhèn) 第129节 因为跨年晚会是直播,所以提前彩排过几次,每次韩娆从北城飞长沙,都是赵继川陪着,包括跨年那天,他搞了张现场观众席的票,特意在台下观看。 准确地说,这是赵继川第一次见韩娆这么正式地跳舞。 她喜欢跳舞,平时闲来无事也习惯在家里的舞蹈室,对着镜子跳。 赵继川见过几次,但她一般都穿练舞服或者休闲的衣服,所以终归是没那么正式,也欠缺了点儿古典舞的韵味。 而这次,韩娆表演的衣服是套紫蓝色的舞蹈纱服。 整体的颜色是渐变色,从浅紫到深紫,中间挂着雾蓝色,如同梦幻的紫罗兰。 这套裙子是为韩娆量身设计的,裙摆轻盈飘逸,挂着浅紫色的飘带,随着她舞蹈的动作,那层纱就像是海浪般迭代着波动,一层又一层的,优雅而空灵。 韩娆这套舞蹈的背景音乐是《牵丝戏》,本来导演说让她边唱边跳,那收视率一定会爆的。可韩娆自知自己在唱歌上实在是没什么天赋,便拒绝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她总不能自己出来献丑。后来导演又劝她,说也可以提前录制好音乐,到时候简单对对口型就行。 这不就是假唱? 韩娆觉得这事的性质比唱的难听还要恶劣,便又拒绝了。 她不喜欢给自己贴所谓的好标签,不然塌房的时候,容易搞成一片废墟。 韩娆只要娱乐圈是个充满伪善的名利场,真真假假,大家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粉丝面前又一套。 可她还是觉得唱歌这种事装不了,这又不是光凭努力就能有进步的东西,所以长远来看,还是不要欺骗观众为好。 赵继川知道后说她:“你倒是实诚。” 韩娆笑笑,“我对我的粉丝一向都很真诚的。” 没有了要唱歌或者对口型的束缚,韩娆在舞台上倒是跳的自在。 这个舞台的整体设计也蛮有艺术效果的,就连灯光的变化都经过好多次的调整。 韩娆伴着音乐声,肆意地舞蹈着。 现场的大屏幕上映衬着她的身影,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赵继川看着舞台上的她,她没有穿鞋,一双玉足踏在舞台上,在裙摆的飘逸间,女人脚腕上的那个银色脚链若隐若现。 男人见此,跟着笑了,这个脚链是前阵子她生日的时候,他亲手从红色的盒子里取出来,握着她的脚腕戴到她脚上的。 这是他一直以来的愿望,想送她一条脚链,寓意是把她拴在自己身边。 结果这东西冰冰凉凉的,一系在她脚腕上,她就看透了他的想法,戳穿了他的目的。 他倒是也坦荡,就这么承认了,被她期期艾艾骂了两句,说他变态。 结婚他倒是没成想,面上说着不喜欢这东西的女人,居然戴着上了舞台。 男人的虚荣心又得到了满足。 他支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韩娆,即使这套舞蹈她排练的时候,他也见她跳过,可他依旧不愿意片刻移开视线。 舞台上的韩娆,美的像是只紫色的蝴蝶,一颦一笑都那么勾人。 尤其是舞蹈最后,她以下腰这个动作作为结束,更是引起了现场的一阵惊呼。 当时赵继川身边坐了两个姑娘,手上拿着应援灯,是韩娆的粉丝。 两个人激动得抱在一起歇斯底里地尖叫,恨不得直接跳起来,另一只手还不忘挥动着应援灯。 “啊啊啊啊!老婆!” “我要是有娆娆这个身材,我特喵的明天直接光着上大街!” 挨着赵继川比较近的那个姑娘说。 男人看了她一眼,又迟疑着往后排看了看,他意外地发现,来给韩娆应援的大多数都是女孩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有刻板印象,以为韩娆的粉丝都是男人,毕竟她那么美。所以有时候,看着微博上那些粉丝“老婆”、“老婆”地叫她,他自动将这些代入了男人的脸,免不了还要自己偷偷吃点儿醋。 结果今天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赵继川笑了出来,觉得蛮有意思的。 他不算太了解追星文化,不懂为什么一群女孩子,看上去年龄还不大,要叫韩娆“老婆”。韩娆明明是他的老婆。 赵继川又竖着耳朵听了听,发现还有人喊:“韩娆,妈妈爱你!” 赵继川:“……” 韩娆就只有这一个节目,结束之后,她给大家鞠了一躬,临下台的时候,又按照原来安排好的,接受了主持人的一段采访。韩娆按照原先准备好的,把对粉丝新的一年的祝福都说过之后,就提着裙摆小声喘着粗气下台了。 跳舞其实是一件特别费体能的事,她的额头上沁出了一层薄汗。 vivi见到她,立刻把鞋子拿给她,将披肩给她裹在身上。回到休息室,vivi又拿出纸巾给她擦了擦汗,让她坐在椅子上休息一会儿,接着把水递给她。 韩娆简单整理一下妆容,没一会儿,赵继川也回到了休息室。 他从开场一直在台下坐到现在,就是为了看韩娆的现场演出。看完了她的表演,他自然就要立刻离席,周遭的人声鼎沸也再也和他无关,他对别的节目也丝毫没有兴趣。 韩娆看到他,撒娇地伸出双手,赵继川快步走来,一把把她抱在了怀里。 “怎么样?”她仰着头问他,眼睛亮晶晶的。 “很美。”他说。 韩娆撇了撇嘴,嘀咕着说:“就只会夸这么两句。” 这确实是赵继川的缺点,他夸人的时候,总是这么剪短、真实、又俗套,一个“很”字加上一个形容词,就是他夸人的万能公式。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那就是在床上,狗男人骚话特别多,一套接着一套地诱哄她,甚至故意用言语刺激她。 赵继川忍不住俯身亲了亲她的唇,“很厉害,很漂亮,很勾人。” vivi站在一旁,手上还拿着韩娆的保温杯盖子,她明明对两 人卿卿我我这种场景已经习以为常了,可还是有些脸红,只好假装地低头刷微博。 不出她所料,韩娆果然又上热搜了。 #韩娆跳舞# #韩娆表情管理# #韩娆蝴蝶发带# 其中第一条已经“爆”了,占据热搜第一名,一点开,就是舞蹈片段和美照。 vivi说:“姐,你又上热搜了。” 韩娆轻“嗯”一声,没太当回事。毕竟她现在上热搜跟吃家常便饭似的,也就没有那股新鲜感了。 韩娆只是简单瞟了两眼,就把手机放下了。 她扎在赵继川怀里坐了一会儿,打了两个瞌睡,说:“我们回去吧。” 因为这种晚会时间跨度太长,又不是颁奖性质的,所以只要保证演出的时候在现场就行,表演完就可以离开了。 韩娆知道,这个时候,她肯定不能和赵继川一起出去,否则指定会被拍的。现场在还有许多没有票的粉丝,拿着应援灯牌在外面等着。 于是,他们兵分两路回酒店。赵继川自己开车回去,而韩娆在和粉丝们打完招呼之后,坐保姆车离开了。 回到酒店房间,韩娆立刻被赵继川拉进了怀里。 男人贪婪地去亲吻她的唇,紧紧揽着她的腰。她还穿着那套表演服,赵继川一看到这衣服,就想起她在舞台上那个娇媚的样子,真是把女人的温柔展现得淋漓尽致。 韩娆把头窝在他的肩膀上,戴着的耳饰就这样搭在了他的肩上。 伴着夜色,赵继川能清晰地在落地窗上看到两人的倒影。 “累不累?”他问。 “还好。”她无聊到抬手去戳他的腹肌。 赵继川含住她的耳垂,问她:“为什么现场有人自称是你的妈妈?” 韩娆一时也没反应过来,“我妈过来了?” “嗯?” 韩娆纳过闷儿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给他科普:“那是我的妈粉。” “什么叫妈粉?” “大概就是站在母亲的视角追星,像呵护孩子一样呵护我。就比如说,会关注我的衣食住行,关注我吃没吃饱,身体好不好之类的。”她通俗地和他解释。 赵继川眯了眯眼,挑起她的下巴,突然说:“那我就是你的爸粉。” 韩娆怔了一下,她都没咋听过“爸粉”这个词,无奈地扯了扯嘴角,总觉得怪怪的。 但她又离奇地觉得合适,“爸粉”的意思那应该就是像父亲一样关心支持她呗。 他好像确实是做到了,这些年,给她砸钱砸资源,把她捧了起来。 韩娆亲了亲他的唇,“爸粉就爸粉,那你以后称职点儿,注意要……” 韩娆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捏的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韩娆,你是不是傻?” 真挺笨的,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连他的潜台词都听不出来。 韩娆把他的手拍开,“什么啊?” 赵继川勾了勾唇角,吻她的唇,“今天就穿着这套衣服做,我喜欢这套衣服。” 紫色确实很有韵味。 韩娆被他压在了落地窗上,外面的屏幕上还挂着她代言的海报。 赵继川从后面撩起她的裙摆,扯开,挤了进去,一边丁页一边吻她的耳垂。 韩娆叹了口气,真是又被他糟蹋了一件衣服,幸亏这件不是什么走红毯的高定,不然想起要赔钱,她就肉疼。 赵继川察觉到她的走思,一手扯着她的胳膊钳制住她,一手把她的下巴掰过来,和她热烈的激吻。 情到深处,他突然间想起来要给她解释一下他口中“爸粉”的意思。 “宝贝,叫daddy。” 韩娆被呛了一下,羞愤的不成样子,她以为他嘴里冒出“爸粉”一词是要关心她的事业,结果他是琢磨着和她玩儿角色扮演呢。 狗男人,花样越来越多。 “叫。”他捏了下她的屁股。 韩娆迫于他的淫/威,不情不愿地满足了他的变态心理。 于是那天晚上,赵继川把紫色蝴蝶拥在怀里,将“爸粉”、“叔粉”、“哥粉”、“老公粉”都扮演了一遍。 引鸩(zhèn) 第130节 通通试了一轮过后,他发现他还是最喜欢“老公”这个称呼,这是一种持续的、稳定的关系象征,也是他目前最想要的一段关系。 不过别的称呼也挺好,能给他带来完全不同的气质。 “宝贝,再叫一声daddy。”他贴在她的耳边蛊惑着她说。 韩娆哀怨地看了一眼,“混蛋,你还当上瘾了。” “那怎么办?你不叫的话,只能是你给我生个宝宝了。这也算是名正言顺。” 他咬了咬她的脖颈,压到最深处,抓着她的手,隔了层衣服覆盖在她的小腹之上,“再往里一些,我就到生宝宝的地方了,娆娆,给我生个宝宝好不好?” 韩娆立刻警铃大作,扭着头去看他,“赵继川,你他妈的不会在避孕套上做什么手脚了吧。” 男人叹了口气,把她翻过来带到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哪能?” 韩娆把心放肚里,圈住他的脖子,主动去吻他的唇,她想说她还不想要宝宝。 还没开口,就被他勾住了舌头,搅得她舌根发麻。他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也知道他一定会顺着她,总不能真把避孕套戳漏了去害她,所以就不让她说。 不说,光是做,也能弥补他心里这片空缺。 结束之后,赵继川去洗澡,韩娆一个人躺在床上,她思索着,要不要打破自己的计划,先和他结个婚。 毕竟她真不打算三十岁之前结婚的。 - 两人本来打算第二天中午再回北城的,结果一早就听说黎晚住院了,于是改签了航班,直奔机场。 据范梈说,黎晚直接晕在了画展的现场。 她近期在朝阳区今日美术管那边举办画展,本来好好的,突然就晕了过去。 幸亏当时现场人多,立刻打急救电话将她送到医院。 经检查才知道,黎晚已经怀孕两半月了。 她是近期太过劳累再加上低血糖导致的晕倒。因为送到医院的时候,发现见血了,给范梈急得不行。 不过好在,孩子保了下来,黎晚身体也没什么大问题。 但范梈害怕啊,硬是要让黎晚多住几天院再观察观察。 韩娆和赵继川到医院的时候,黎晚的气色恢复的不错,正躺在床上看书呢。 韩娆攥住她的手,“怎么怀孕了也不知道呢?” 黎晚无奈地说:“没想到来的这么巧。” 婚礼结束之后,范梈和黎晚又度了个蜜月,逍遥自在了几个月。 本来他们打算边度蜜月边备孕,怀上了就回北城养胎,结果这几个月硬是没怀上,以至于把两人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谁身体有问题呢。 两人又大费周章在医院检查一番,结果谁也没问题,医生告诉他们要放平心态顺其自然,不要整天想,越想越紧张,越可能比较困难。 于是俩人索性就把备孕这事搁置了。 回到北城之后,黎晚也把重心放在筹备画展上,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生理期已经好久没来 了。 赵继川听着两个女人的对话,看了眼范梈,这个爹还真让范梈当上了,属实是让人有些嫉妒。 而范梈倒是更像个狗腿子了,一会儿问黎晚想不想吃蓝莓,一会儿又问她渴不渴饿不饿,殷勤得不成样子。 赵继川见他这样,特别无语,只好站在窗户前,听着他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往耳朵里蹿。 韩娆和赵继川没久呆,亲自看过黎晚,知道她没什么事,两人就撤了。 出去后,赵继川还和韩娆说:“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韩娆也跟着笑。 范梈平时就不正经,话多,这会儿知道黎晚人没事,肚子里还揣了个宝宝,更是一句接着一句地说,生怕黎晚受什么委屈。 除了医院,韩娆和赵继川都捂得严严实实,一起上了车。 不知道怎地,他们还是被狗仔一路偷拍到,从两人上车,一直追到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下。 于是当天韩娆再次冲上了热搜第一,词条还是以前上过的,只不过,这个换了个对象。 #韩娆疑似恋情曝光# #韩娆和男子共同回家# #韩娆疑似怀孕# 第81章 不公开不公布恋情 下车后,赵继川牵着韩娆的手上楼,韩娆揽着他的胳膊,打了个瞌睡。 两人下飞机之后直接去了医院,昨天晚上两人又折腾了半宿,一边站在落地窗前欣赏着缓缓升起来的气球和绽放的烟花,一边抵死纠缠。以至于韩娆压根都没歇过来,从下了车之后就像丧失了力气一般,靠在他的身上,把半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他胳膊上。 赵继川圈着她的腰,等电梯的空当,捏了捏她的耳垂,“一会儿想吃什么?” 韩娆兴致缺缺地说:“还有馄饨吗?想吃煮馄饨。” “冰箱里应该有阿姨备好的,我一会儿给你煮。” 韩娆点点头,低头去摩挲他的手指,“你说,黎晚怀的是男宝还是女宝?” “现在应该还查不出来呢吧。”他说。 “我这不是在和你讨论?”韩娆嘟了嘟嘴。 “女宝吧。” “为什么?”她追问。 赵继川突然想到范梈婚礼那天,他和自己说,希望有个女儿,“范梈想要女宝。” “那你呢?”她似乎是提起了一些兴趣,故意挡在他面前,眨着眼睛问他。 赵继川垂眸,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的嘴唇,“你这么问是打算给我生一个吗?” 两人的眸子撞在一起,韩娆皱皱鼻子,“那我们以后要是结婚的话,肯定得要宝宝啊,这还不能提前探讨一下吗?” 赵继川的眼睛微不可查地温柔了许多,他和她十指相扣,“只要是你生的,我就喜欢。” 韩娆“切”了一声,在心里嘀咕,他净会说些不得罪人的话。 到家之后,韩娆踢掉鞋就扎在了沙发上,抬手拿过抱枕垫在自己的身下,然后看着玄关处的男人笑不停。 赵继川慢条斯理地换好鞋,摆好,弯腰取出她的拖鞋,提着给她放在沙发边,“一会儿下地记得穿鞋,否则你生理期疼别往我怀里钻。” 两人真正打开心结,和好之后,像普通情侣一样住在一起,才发现,原来对方有很多自己不曾发现的小习惯和小毛病。 就拿韩娆来说,她每次回到家之后,喜欢乱放东西。通常情况下,她会随手把包包扔在鞋柜上,她还不喜欢穿拖鞋,喜欢光脚踩在地上。冬天还好,北城这边有地暖,不至于肚子疼,可春秋呢,很容易着凉, 赵继川为了帮她养成这个好习惯,恨不得成天提着她的拖鞋在后面追她。 男人又故意揉乱她的头发,想起很久之前,他花钱养着她那个阶段,她还是比较能装的。虽然有时候也会撒娇耍赖,但还算是规规矩矩的,估计是有意收着自己的尾巴,怕他嫌弃她。 现在,倒真是暴露本性了。 赵继川不知道为什么,他总喜欢把现在的韩娆和过去的韩娆进行对比,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他还是更喜欢现在的她。 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难免自恋,还会夸一夸自己,这段时间真是把她养的不错。偶尔她胖上两斤,反复从体重秤上上来再下去,苦着脸说她又胖了,他更会骄傲,说明他饭做的还不错,让她很有食欲。 今天他这碗馄饨要多放一些虾片,她每次喝汤的时候,都说这个虾片好吃。 男人很快就把馄饨煮好了,他把馄饨端到桌子上,接着去叫她。 韩娆偎在沙发上,正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突然感觉有只冰凉的手在挑弄着她的睫毛,她抓住那只手,睁开眼,就看到了赵继川。 韩娆干瞪着眼看了两秒,不由得有些犯花痴。“男人三十一枝花”,这话倒是挺有道理,男人果真是越成熟越有魅力。 “吃饭了。”他手在她眼前晃了两下,俯身去拉她的胳膊。 韩娆顺势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被他带着坐了起来。 “好香。”她边穿鞋边夸他。 赵继川只是笑,有时候真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听得次数多了,假话倒是也容易被人当成真的。 韩娆坐在椅子上,看着卖相还不错的馄饨,立刻食欲大发,刚刚那点儿困意也消散了不少。 她轻吹了吹,拿着汤勺就盛了个馄饨往嘴里塞,“好吃。” 她舔了下唇,又夸了一句。 突然,有手机在响。 韩娆回头看了眼,“应该是我的我去拿。” 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看是胡胜楠。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很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也说不出是好是坏。 “楠姐。”韩娆一边接通电话,一边又坐到了椅子上,抬手拿起汤勺。 “你怀孕了?”胡胜楠声音平静,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其实她这个做经纪人的心里也没底,看到热搜那一刻,她都不知道该不该信。毕竟那热搜有图有真相,两人从医院出来的。 韩娆刚放到嘴里的馄饨差点儿吐出来,“怎么可能?” 她一向在避孕这件事上认真,根本不允许自己有任何怀孕的风险。她是个成年女性,懂得保护自己,懂得对自己负责,对自己未来的孩子负责。 她有性/生活是真的,但她怀孕肯定是假的。 胡胜楠闻言,倒是把心放肚子里了,只说让她看看热搜吧,微博服务器都要塌了。 韩娆闻言,联想到刚刚去医院看过黎晚,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她这趟是私人行程,怎么会被拍?而且,狗仔怎么会想到在医院楼下蹲她? 韩娆立刻打开微博,看到连着好几个有关她的词条,她的眼前是一黑又一黑。 她直觉略过说她怀孕的那个词条,毕竟是假的,说的天花乱坠,那也是假的。假的就不值得分散精力。 比起她怀孕,她更关心的是她恋情曝光,更关心的是赵继川有没有被拍。 引鸩(zhèn) 第131节 韩娆其实看透娱乐圈这一套了,实在不想让家里人掺和进这个圈子。 早两年,她刚开始小有名气的时候,胡胜楠就说有那种有关亲情观察的综艺节目找她,都被她矢口拒绝了,她不想过度曝光私生活,也不想靠这东西来博流量。 她也知道,观众喜欢她的时候,可以连带着她的家人一起喜欢一起夸。可若是他们不喜欢她的时候,那就是高楼坍塌,估计得连带着她的祖宗八辈一起骂。 当时她和胡胜楠说这些的时候,胡胜楠还说她活的太通透了,也太小心翼翼了。 她说,小心点儿总是没有坏处。 可再小心,这次还是被拍了,真是防不胜防。 韩娆叹了口气,点进热搜,仔细看那六张被密密麻麻打了水印的照片。 全部看过一遍,她才把心稍稍放在肚子里,因为赵继川没被拍到过正脸,其实她也没被拍到过正脸,毕竟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 倒是现在的狗仔和网友一个个都是福尔摩斯,透过那样一张照片也可以清晰地判断出这个人就是她。 韩娆开始翻评论,评论区战况更是激烈,一部分 人秉持着吃瓜的心态,到处问这个男人是谁。一部分有鼻子又眼地分析韩娆不可能怀孕,说昨天跨年晚会的直播她还跳了舞,又是下腰又是劈叉的,谁怀孕了敢做那么大的动作。当然还有一部分是韩娆和秦云骞的cp粉,崩溃地说她们磕的cp,be了。 刚刚韩娆和胡胜楠打电话的时候,赵继川坐在一边显然也听到了。 此时,男人也拿起手机,低头看评论区。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副让人摸不透的样子。 两人都不说话,桌上的馄饨也要凉了。 不知怎地,两人默契地同时抬头,视线撞在了一起。 韩娆抿了下唇,和他说:“幸亏没拍到你脸。” 幸亏没被人肉,幸亏没被扒出来。 “否则被认出来,麻烦就大了。”她劫后余生地说。 赵继川静静地看着她,他眸色幽深,轻叹了口气,手肘支在桌子上看着她,“娆娆,你就这么不想公开?” 韩娆眨了眨眼,实话实说:“这不是好事嘛。他们骂我一个人已经骂的够凶了,要是公开,你也得跟着挨骂。” 她不想她的爱人、她的亲人因为她的工作而被连累、而陷入非议之中。 网上那些污言秽语、私信里躺着的那些把祖宗八代刨出来骂人的话,她不想落在他的身上。 而且,他父母本来就不喜欢她,不喜欢她这个职业。若是知道他们的宝贝儿子因为她被骂,估计得更讨厌她了。 “我不怕挨骂。”他认真地说。 他风风雨雨走了这么多年,并非善人,也不是心理素质脆弱到遇到点谩骂就会崩溃的人。 他更在意的是她的态度,是她身为他的女朋友,为什么可以堂而皇之地和秦云骞传绯闻,为什么她和谢遥辰的那段过往也可以被有些网友怀念,只有他,连和她站在一起都不配。 赵继川是生气的,他很气她此时此刻的态度,也不喜欢她刚刚讲的那些空话。 比起被她口中所谓的“保护”,他更想要的是和她“公开”,他更想保护她,而不是被她保护。 韩娆没看到男人脸色的变化,她正低头刷微博,这时胡胜楠电话又打过来了。 “看到了?”胡胜楠问。 “嗯。”韩娆解释,“今天我和赵继川去医院看范梈老婆,所以被拍了。” “怎么想?韩娆,你要是公开,你可得提前和我说一声,我不想到时候被你先斩后奏,再微博上看到你承认恋情,到时候我恐怕是要吃速效救心丸了。” “当然不公开。”韩娆说,“这就是个噱头,估计过两天风波就过去了。” “那谣传你怀孕这件事?” 韩娆:“本来就是假的,我要是接下来一年都在剧组工作拍戏,这谣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而且,这事没法辟谣,现在流传着我恋爱和怀孕两件事,我要是只辟谣一件事,那另一件事肯定就是真的。那我要是把两件都辟谣了,也不可能,毕竟有一件是真的。” 胡胜楠轻“嗯”了一声,“你自己想好就行。切记,你要是有什么想法不要冲动,记得和我商量。” “知道了。” 挂断电话,韩娆觉得头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玩笑地说:“哪里有小孩,明明都是馄饨。” 她看向赵继川,只见男人骤然起身,“你吃吧,吃完好好休息。我还有点儿事,先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去?”她问。 赵继川敷衍着说:“乖,我真有点儿事,你不懂。” 说完,男人就取下大衣推门离开了。 他不愿意和她多呆,甚至不想再继续追问她为什么不想公开。 她的态度一向都是这样,不想和他结婚,不愿意和他生个孩子,他怎么哄都没用。 她说她没做好准备,他就也不逼她。 可事到临头,他们都被拍到了,她还是选择死鸭子嘴硬。堂堂正正地承认和他恋爱了能怎样?就面对广大媒体承认她有男朋友了能怎样?就真的会影响到她的事业吗? 赵继川不懂。 他真的觉得有些累,这段时间,他没敢逼她,偶尔给她一点儿暗示,暗示她可以试着和他结婚,不着急要孩子也没事。 可她故作不懂。 那他还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真把她绑到民政局,强行逼着她签字按手印吧。 赵继川出门之后就烦躁地在窗前点了一支烟。 她根本不知道,他有多羡慕范梈。她也不知道,他多想和她有一个家。 赵继川走的干净利落,甚至都没有摔门这种大动作。 可他越是这么平静,韩娆越觉得心里堵得慌。 她低头又吃了一个馄饨。 馄饨已经凉了,不知道为什么,有股腥味,刚到嘴里,就被她吐到了垃圾桶里。 韩娆擦了擦嘴,把碗一推,抱住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 因为她知道,赵继川是在和她置气。 他们以前也经常吵吵闹闹,她嘴里也没什么好话,他也没有什么好脾气。但吵归吵,两人吵着吵着甚至能接个吻,吻的很激烈,不知道咬破谁的嘴唇,尝到了血腥味才肯罢休。 这么一亲,火气也就消了,再多聊几句,错的人承认错误,对的人给对方个台阶,也就和好了。 和好之后,就接着亲,只不过会收着分寸,不至于用锋利的牙齿撕咬。 可这次,赵继川甚至直觉略过这一步,略过他们惯用的解决问题的方式。 他甚至不愿意和她多言,不愿意听她多两句解释,直接挥挥衣袖就离开了。 韩娆靠在椅背上,觉得身心俱疲,明明只是一个小插曲,两人上楼的时候还乐呵呵的,怎么就搞成这个样子了? 第82章 冷处理先结个婚吧 韩娆觉得头晕目眩,半点食欲都没有。口中的肉腥味似乎更加浓烈,以至于她越看桌面上摆着的那两碗馄饨越来气。 她低下头看手机,手机还停留在微博的页面,一刷新,网友的话就跟淬了毒似的,倒是给她套上了“贞节牌坊”,说她未婚先孕就是不检点,平时装的跟个青春少女似的,私底下就是个荡/妇。 当然,下面也有人在维护韩娆,帮她说话,和那人对骂。 韩娆自从上一部古装剧爆火以后,就挨了不少骂,但她从来没为这些言论伤心过。 可今天,赵继川不在身边,她越刷这些话越觉得烦躁,越刷心情越低落。 都这个年代的,还是有些裹小脚的人拿“贞节牌坊”定义一个女人,真是可笑。 韩娆气得退出微博。 她呆呆地抱着自己坐了会儿,一个激灵,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穿着拖鞋就跑着推开门。 “赵继川。” 她跑到电梯口,只看到旁边的窗户开了个小缝,而楼道里早已空无一人,萧瑟的寒风顺着窗户溜进来。而电梯上面红色的数字也停在了“1”层,似乎是留下了男人离开的痕迹。 韩娆有些失望,她刚刚忽然直觉赵继川没舍得走,一定是在外面等着她来寻他。 现在看来,倒是她在做白日梦了。 韩娆收回视线,边按电梯边给赵继川打电话,她不想和他冷战,不想和他吵架。 两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也的确是他包容她多一些。所以,他有情绪,她得问清楚,她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随意消耗他的感情。 赵继川那边刚拉开车门,手机就响了。 他垂眸,看到“老婆”两个字,喉咙里泛酸。 以前两人不公开,他配合着她躲躲藏藏,他还能接受。 可今天,他们手牵着手出医院,他手揽着她的腰,这么亲密的动作都被拍到了,她还是选择继续装傻充愣,采用“冷处理”,恕他不能理解。 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真的还没有宽宏大量到天天看着别人肖想她。 尤其是有些低俗的男人,成天在网上说一些污言秽语,把她当作臆想的对象。 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正儿八经地公开。 即使她只在微博回应一句“我确实已经有男朋友了,但对方是圈外人,希望大家可以尊重隐私”,他也不会这么生气。 她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以自己的事业为主,他可以理解。 可他也是个利己主义者,他希望自己的女朋友在网络上承认他的身份,给他一份安全感,这也不算是强人所难。 手机还在响,男人坐在驾驶座,静静地看着。 他觉得他现在没办法和她正常交流,他们的底层逻辑出现了冲突,轻而易举也没法解决,硬是要解决也是白费功夫,可能还会落下一肚子气。 与其这样,还不如“冷处理”,各自冷静,谁也不见谁。 反正最终也是他原谅她,迁就她,谁让他爱她呢。 赵继川自嘲地笑了。 可他还是想让她看到自己的态度,逼迫她也好,威胁她也罢,他不忌讳用这种手段,反正他自始至终就不是什么好人。 于是,男人任由着韩娆挂断了电话。 引鸩(zhèn) 第132节 韩娆不甘心,便一而再再而三地打,他就坐在车上,像是没听见一般,直到把她磨的没了脾气,坐电梯下楼之后蹲在楼门口发了会儿呆。 北城这个季节气温很低,韩娆上衣只穿了件针织衫,脚下穿着拖鞋。 寒风凛冽,只在外面吹了一会儿,她就开始浑身打颤。 这时,赵继川给她发了条微信。 赵继川:【在忙】 韩娆看着那毫无情绪的两个字,最后不了了之,抱着胳膊回到楼上。 北城的冬天这的太冷了,韩娆在这边住过这么多年,还是没发适应寒风往鼻孔里钻这种时候。 于是她到家,立刻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暖暖身子。刚喝两口,苏芝玉又给她打了个电话。 “阿盈,你真怀孕了?”老太太现在倒是冲浪达人,手机玩的比什么都溜。尤其是韩娆过了之后,她更喜欢在网上看有关她的消息,看那些夸她的话。 韩娆情绪不佳,萎靡不振的,“当然没有。”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韩娆努力挤出一个笑,发现自己嘴巴都是僵的。 她已经好久没和赵继川这么吵过了,真的太伤神了。 刚刚在风中吹了那么一会儿,她脑子也清醒了,似乎知道了赵继川和她置气的原因。 他在气她不公开,被拍到了都不公开。 “还说没有,你一心情不好就这样,说话的时候嗓子眼都打颤。”苏芝玉叹口气,“到底怎么了?不会是真怀了吧。你个傻丫头,要是真怀了,你可别犯傻,别轻而易举地动打胎的念头,那是一条小生命,能来就是缘分。可不兴又造孽又伤害自己呀。” 韩娆听得想哭,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平坦的小腹,那一瞬,她极端地想,还不如真怀孕了好呢。直接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去权衡利弊,一股脑在网上承认,然后和赵继川去民政局领证。 “外婆,我真没怀孕呀。”韩娆扯了扯嗓子,她生理期才刚好没多久,而且,她和赵继川每次都会做避孕措施。 苏芝玉听她这么认真地说,暂时信了她这番话,“那到底是怎么了,受欺负了?和小赵吵架了?” 昨天的跨年晚会,苏芝玉是守在电视机前看的,看韩娆跳完舞,又听了她的采访,她记得那天韩娆的状态还不错。 虽然跳完舞喘气都费事,但那股精神气是挡不住的。 韩娆叹口气,轻“嗯”一声,不清不楚地说:“外婆,我怪难受的,我想家了。” 苏芝玉一听她说这话,真以为她受欺负了,或者遇到什么事了。 这些年,韩娆在外面都是报喜不报忧的。平时,苏芝玉和徐恋秋聊天,两人也说,韩娆这丫头就是太能逞强,在外面有啥事也不回家说。 这次,韩娆这么反常,直接说了自己心情不好,那肯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 苏芝玉温柔地安抚她,“没事没事,不难受,想家了,那明天外婆去北城看你吧。” 韩娆一听外婆这把老骨头了要来北城看她,眉头紧锁,嘴唇轻轻打颤,“外婆,我没事。” “我不放心,你很少这样。” “我真的只是想家了。”韩娆说,“你别来了,你在家呆着,我看看,明天我回去一趟吧,你等着我。” 苏芝玉闻言,“那也行,你回来吧,都几个月没回来了,我在电视上看你又瘦了。” 韩娆:“哪有,真没瘦。” - 那天晚上,赵继川一整晚都没回家。 八点多的时候,韩娆又给他发微信、打电话,男人回的还挺快,说是在谈生意,就不回去了。 大概是怕她多想,他还给她发了张现场的照片。 韩娆叮嘱他少喝酒,他回了个“嗯”,话题就到这了。 次日,韩娆回苏州之前,又给他发了个消息。 韩娆:【我今天回苏州了,回去看看外婆。】 赵继川:【注意安全,到家记得报平安。】 韩娆上飞机之前还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发呆呢。 她往上翻了翻,其实两人平时也这样,尤其是她,有时候行程排太满,五天能飞七个城市,就这样一条一条地给他报平安。 偶尔赶上夜间航班,他掐着她落地的时间,问她到没到酒店。 这两年,他们都是这么过过来的,聚少离多,看上去真不像是谈恋爱。 韩娆经常想,这两年,她渐渐火了,人反而是畏手畏脚,没有当初那个什么都不怕的劲儿了。 她也不知道这次被拍到,她究竟在怕些什么,她顾虑挺多的,却唯独没有顾虑到他的心情,这个女朋友做的实在是太不称职。 韩娆就这么心事重重地回了苏州。 韩庭不在家,这次是老韩来接的她。 随着她年龄的增长,父女俩单独相处的时间倒是日渐减少。 韩娆没想到,这次见到老韩,老韩居然也问她究竟怀没怀孕。 老韩说看网上那些讨论的花里胡哨的,他都觉得她是真怀孕了。老韩还开玩笑说:“我这要是真当外公了,你和小赵也该考虑婚事。” 韩娆挑起眼皮,只觉得老韩的话像是在平静的水面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阵阵涟漪。 老韩把韩娆送到家门口,人就走了。苏芝玉留他一起吃饭,他也没应下。 韩娆把行李箱拖进卧室,一边去洗手,一边和苏芝玉说:“我爸你还不知道,家里有事的时候肯定往上冲,没事他就跟个透明人似的。” “那是你妈能犟,都离婚多少年了,俩人还是别别扭扭的。你看隔壁你陈姨和你叔,离了婚还一起跳广场舞呢。” 韩娆摇摇头,“我妈也不是跳广场舞那种人呀。” “就说这个事。” 韩娆抽两张纸巾把手擦干,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窝在了苏芝玉的怀里。 苏芝玉摸了摸她的头发,“和外婆说说,到底怎么和小赵闹别扭了?” “我不算闹别扭。”韩娆抬手在茶几上拿了根香蕉,剥开,“就是我俩昨天不是被拍到上热搜了吗,他大概是想让我趁这个机会公开恋情,我没同意。” 边说着,韩娆边掏出手机,发现昨天有关她的词条已经从热搜上撤下来。 今天热搜几乎全都被一个男明星霸占了,狗仔陈大瓦曝光他嫖/娼被抓,据说是被热心的朝阳群众举报了。本来这都已经够热闹了的,结果这位男明星的前女友也站了出来,指责两人关系存续期间,男明星就有劈腿行为,还说自己曾经怀孕,被男方强行要求打掉了。 韩娆扫了两眼,顺带着吃了些瓜。 本来以为昨天她恋情曝光,疑似怀孕已经够劲爆了。 结果没想到,今天就又有个更劲爆的大瓜。这瓜大的,韩娆都吃的蠢蠢欲动,想打听打听这事究竟是真是假。 苏芝玉把她手机夺出来,点了点她的额头,“现在在聊你的事,你别给我转移话题。” “说说,你为什么不同意?”苏芝玉问她。 韩娆就把自己的顾虑全盘托出。 苏芝玉叹口气,“你觉得这事小赵有错?” “没有,他没什么错,我只是……” “盈盈,两个人哪有这么过日子的?谁家过日子不是得有商有量的,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到他身上啊,还美其名曰为了保护他隐私。今天外婆得说说你,在感情里,你不能太自私了。知不知道?” 苏芝玉又点了点她的脑袋,“那你以后还打算和他结婚吗?你们以后还打算生孩子吗?你结婚了,你生孩子了,你也打算藏着掖着吗?你能藏多久,打算藏一辈子吗?你藏的住吗?” 韩娆眨了眨眼,被苏芝玉问的一愣一愣的。 “肯定是不打算藏的。”韩娆以前也想过,等她结婚,肯定是要找机会说的。 “那谈恋爱为什么要藏?谁不允许你谈恋爱了?你谈恋爱掉几个粉丝能影响到你什么?还 是说,你压根没打算和人家结婚?” “你快三十了,小赵也三十五了,你要是不想和人结婚,你就坦坦荡荡地和人说,也不许耽误人家,不能做昧良心的事。你不着急,人家还着急呢。咱们家不着急,不代表人家家里面不着急。” 韩娆嘀咕:“我哪有三十,刚二十八。” “算虚岁。”苏芝玉说。 韩娆扁了扁嘴,那她可是真够老的了。 “听懂了没?”苏芝玉问她。 韩娆“嗯”了声,她觉得外婆说的都挺对的,确实是她一直按照自己设定的轨迹在走,硬是拉着他跟着自己的节奏走。他前两年就说想结婚,是她一直在抻着,说她要以事业为先。 可唯独有一点,她倒是不认同。 她觉得赵继川的父母真为此想他们结婚,她记得她只见过赵继川的母亲一次,还是在去年范梈和黎晚婚礼结束之后。 那阵子她刚杀青,手头没什么工作,就喜欢粘着他,跟着他去公司,陪着他工作。 有一次就正好遇到岑凌来公司找赵继川,那个举止优雅、保养得当的女人对她还算客套,见到和她交流两句,就委婉地说,她找赵继川有些私事,把韩娆支了出去。 后来岑凌走的时候,甚至都没多看她一眼。韩娆想和她说声阿姨再见,那话就硬生生地堵在了喉咙里。 为此,赵继川还安抚了她好一阵子,说岑凌就是那个脾气,赵霁月就是随了年轻时的她,有些娇纵跋扈,其实没有恶意。 韩娆说知道了,也表示理解,可每次想起来,就像一根刺似的扎在心里。 - 那天晚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韩娆看着窗外的月亮,仔细地回想她和赵继川这段关系,回想她和他各自的立场,回想白天苏芝玉的那些话…… 她突然坐了起来,给胡胜楠打电话。 “楠姐,我想公开。” 胡胜楠太阳穴直跳,“祖宗,你的热度好不容易被压下去,你现在又要搞这一出是想干什么?” “你不支持我公开吗?”韩娆问。 胡胜楠耸肩,“你了解我的,在我心里,事业为天,爱情、男人通通都靠边站。” 见韩娆不说话,胡胜楠算是收起了个人情绪,理智地和她分析,“你要公开,昨天那么热火朝天的时候,你不公开你不接住这波流量!今天热搜都被人家占了,你又想公开,你抢的过人家的流量吗?况且,这个贺岁档,你的电影要上的,谁知道公布恋情会不会影响你的口碑?会不会影响票房?” “韩娆,这是你第一部回归大荧幕的作品,我不建议你冒险。” “可我不想在意流量。”她认真地说。 这个当下,她只是想公开而已,只想给赵继川他需要的安全感。 引鸩(zhèn) 第133节 她的演艺事业重要,需要步步为营。 可她的感情也很重要,她的爱人也很重要,她也需要小心翼翼地维护。 外婆说的对,人不能太自私,尤其是她以后是要和赵继川过日子的,更得学会为对方考虑。 他已经迁就她够多了,她不能一直理所当然地让他迁就她,不能因为他一次没迁就她,就也和他置气。 胡胜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你就作吧。” 可又忍不住劝她,“可我还是建议等到明年七夕什么的,再公开。电影就要上了,你知道好多粉丝都是冲你去看的,这部电影自开拍,就偶尔上热搜有热度,都是你粉丝的功劳。” 顶流公开恋情,大面积掉粉,这事圈内有前车之鉴。 胡胜楠还是不想冒险。 即使她知道,韩娆的男粉占比相对较少,可她依旧不想冒险。 韩娆突然眨了眨眼,她其实已经猜到了胡胜楠会给她这个反应,就说:“那公开这事找别的机会也行。” 见她后退一步,胡胜楠立刻表示赞同。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韩娆打断了。 女人笑了下,看着窗外的皎皎明月,突然说:“那不公开,我就先结个婚吧。” “楠姐你别劝我,这事我已经想好了,我人在苏州,刚拿到户口本,明天我就回北城。” 第83章 户口本单膝下跪 次日,韩娆拿着户口本就回了北城。 她想,人生总需要一些疯狂冲动的瞬间,而她最疯狂的这一瞬,真的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甚至在权衡利弊之后,依旧选择和赵继川结婚。 大概是因为原生家庭终究有缺陷,徐恋秋这些年来对待她和老韩的感情太过刻薄,曾一度在韩娆的心中留下过对婚姻恐惧的阴影。尤其是青春期那段时间,她其实对两性关系的比较反感的,也对未来的家庭生活毫无期待。 后来上大学遇到了谢遥辰,他和他的母亲都待她极好,他是她的初恋,曾经给过她轰轰烈烈的校园爱情,韩娆自然也在某个深夜想过,他们一定会相伴余生。 可现实又给了她一记重击。 于是,经历过感情背叛的韩娆再一次对爱情、对婚姻失去了期待。 她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爱人的能力,不过,幸运的是,她遇到的赵继川。 他那么坏,坏的彻底。 却又那么好,好的让她的心软的一塌糊涂,以至于,她愿意放下自私自利,只是因为爱他,而选择和他结婚。 这一路上,韩娆总是时不时抬手摸一下包,因为包里正装着沉甸甸的户口本。她又时不时地设想赵继川见到她会是什么反应,然后激动得心里发颤。 尽管从苏州到北城这条路线,这些年,韩娆来来返返经历无数次,可这一次,她还是觉得时间被无限拉长,期待着能快一些,再快一些见到他。 自从前天他突然生气离开,他们这几天其实没好好讲过话。 虽然他们依旧会像往常一样发消息报备行程,可核心矛盾没有解决,他们在此期间打下的每一个字都隐匿着看不见、摸不着的隔阂。 终于,飞机缓缓落地。 韩娆立刻回家,顺便在路上给他发了个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到被成了,让他晚上早一些回家。 其他的,韩娆一概不说,她想面对面告诉他。 她想给他个惊喜,她期待着他看到她拿出户口本时的表情。 她是个占有欲特别强的人,他的这些表情她必须尽收眼底,她必须看到他的感动与触动,她才会心满意足。 人与人在一起,图的就是这两个瞬间。 至少,当下的韩娆是这么认为的。 结果,因为韩娆守口如瓶,丝毫没提要和他结婚的事,于是男人只是把她发的那两条消息当作她寻常的撒娇、嘱托。 赵继川自诩太过了解她。 他知道,他们无缘无故吵了起来,她接受不了他的冷漠,于是回了苏州就是在给他使小脾气,想让他主动下台阶哄哄她,然后两人就和好。 可这次,他真是不想太过纵容她。 他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想要达到目的,总是要做一些努力,付出一些代价,总是要让她知道他为什么不悦,不 能像以前那样不明不白的、三言两语地就糊弄了过去。 于是,男人那晚应酬完,大概得夜里十二点了才回家。 赵继川推开家门,见到家里灯火通明就知道,她还没睡,她是故意在等他。 很奇怪,知道她是因为他熬夜、因为他打破了自己的生物钟,他的第一反应是很满意、很开心,是感觉到了被在乎。 韩娆耳朵灵敏着呢,听到动静,立刻趿拉着拖鞋从楼上下来,她穿着吊带睡裙,头发用干发帽包着,明显是刚洗完澡。 她见到赵继川,立刻上前,柔声细语地说:“不是让你早些回来,还这么晚回来?” 今晚上,她给他发了好几次消息催他,结果他次次程式化地回“快了”,顺便给她发一张现场的照片,似乎是在向她证明,他真的在忙,没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 这些韩娆自然也知道。 自从夏玖那时之后,他身边真是连半个莺莺燕燕都没有了。大概是这事在圈子里都传开了,稍微有点儿眼力见的女人都知道赵继川把韩娆当宝贝,两人的感情稳定着呢,不会再上赶着自取其辱。 “在应酬。”他语调平平地解释,边松领带,边越过她。 韩娆眉头微拧,她发现,男人要是生起气要找茬儿,借口比女人还多。 韩娆快他一步拦在他面前,伸出双手紧紧扣住他的腰,不让他动弹,然后仰着头挑衅地看向他,那模样赖皮极了。 “你每次都说快了,要我等你,我等到了十二点,是不是有权利问一问你去干什么。”她说。 赵继川垂眸,眸色幽深,让人看不透他在隐藏着什么情绪。 见他沉默,韩娆趁他不注意,踮起脚尖亲了他下巴一下,“赵总真是惜字如金,我说了那么多话,就会用‘在应酬’三个字应付我。” 赵总? 赵继川垂眸看着她眉眼弯弯的样子,就知道她这是在故意阴阳怪气他。每次他们吵架,她都东一句“赵总”、西一句“赵总”的,表现出他们不熟的样子。 不过她这一套,他也会。她叫他“赵总”,他就称呼她为“韩小姐”,楚河汉界,分得清清楚楚,反正他们又没有结婚,也不太熟悉。 “你不是说困了,收拾收拾睡觉吧。” 男人依旧板着一张脸,一点儿面部表情都没有。他低头,扣住她的手,轻轻地掰开,转身要离开。 韩娆勾了勾唇角,在心里感慨,男人可真难哄,臭脾气倔得跟头驴似的。 她又重新拉住他的手,攥住他解到一半的领带,又去吻他的唇,“赵总喝酒了?喝了多少?有没有美女陪?” 赵继川钳住她的下巴,盯着她那双春光泛滥的眸子,“喝了几杯,有两个小网红陪,人坐在我腿上问我有没有女朋友,还说想要嫁给我呢。” 韩娆真觉得他挺幼稚的,想损她还得连带着往自己身上泼一盆脏水。 她皱皱鼻子,佯装用力去嗅他身上的酒气,捂住鼻子,嘴巴特别刁地、无中生有地说:“劣质香水的味道。” 赵继川轻“哂”一声,松开她,“累了,早些睡吧。” 紧接着,韩娆就看见男人抬腿上楼,给她留下一道孤孑的背影。 他这是铁了心的要晾着她了? “赵继川!”韩娆追上楼。 她攥着他的衣领,不管不顾地往他身上扑,像只恶狼一样,踮起脚,咬上他的唇,“你再不理我!” 韩娆身高不够,只好扯着他的领带,强迫他低下头来。两人唇齿相交,唇畔贴在一起的那一瞬,理智骤然消失。 男人环住她的腰,压下来,将她压在了墙上。 韩娆的肩膀磕在墙面上,发出一声闷哼,不过很快,这声音就被男人尽数吞噬掉。他一手掐着她的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气哄哄地睁眼看着她,边看她边吻她。 她在情/欲上头的时候总是这样倔强又脆弱,瞪着眼睛和他对视,和眼尾早就红透了,盈盈泉水透着光亮。 赵继川恶狠狠地吮要她的唇,强势地勾着她的舌尖,搅得她呼吸不稳,舌根发麻。 韩娆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软成了一滩烂泥,不自觉地想顺着墙面往下滑,却又被他捞了起来,死死压在原地。 她就这样任由他亲,竭尽全力地去回应他。 很奇怪,她不仅没觉得反感,不仅没因为他的粗鲁而生气,反而更加激动,更加兴奋,荷尔蒙分泌得更加厉害。 “赵继川,赵继川。”她声音有些发颤地叫他的名字,“不生气了好不好?” 男人终于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扯起她的手腕,一只手将其按在头顶,钳制住她。 “你知道我生气?”他问,“我以为你又会装傻。” 他毫不避讳地和她袒露自己的情绪,因为他就是要让她知道,他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公开这事在和她置气。他要告诉她,他这两年配合着她躲躲藏藏地已经受够了,他想要一份正大光明的爱情。 韩娆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嘴巴被他蹂/躏成了糜烂的红色,鲜艳欲滴。 “对不起,是我不好,一直在委屈你。”她轻舔了下唇,和他道歉。 女人微微挣扎两下,束缚在手上的力道就被卸掉了。她双手重获自由,立刻圈住他的腰,把头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男人心脏的跳动。 “我错了。”她眨了眨眼,又仰起头看着他。 赵继川看到她那双可怜兮兮的眸子,心一下就软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他也发觉,这两年,自己在她这是越来越没有原则。 今天他故意晚归,的确是有意折腾她、惩罚她。他本来以为两人置气归置气,她至少会在意识到错误之后,主动和他认个错。结果她倒好,直接回苏州了,半个人影都留给他。 在他看来,她跑回苏州,就是为了逃避,或者压根没有意识到他们吵架的关键所在。 所以,他故意吊着她,用尽卑鄙的手段来拿捏她。 他甚至在上楼之前,坐在车上,给自己建设了一个心理预期,不要轻易被她的花言巧语所蒙骗。 结果这倒好,她只是夹着嗓子跟他道歉,眼圈泛红,亲了亲他,他就溃不成军了。 每个人都有软肋,他的软肋注定是她。 “哪错了?”他开口问,又捏了捏她的脸。 “对不起,是我太自私了,是我太独/裁了,从来没考虑过你的感受。我回苏州,外婆也是这么说我的,我才意识到,这几年,好像是你一直在迁就我。” 听她说出这些话,赵继川突然怔了一下,他眉宇间变得柔和,“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迁就不迁就的,韩娆,就算是迁就,那也也是男人应该多迁就女人一些。” 引鸩(zhèn) 第134节 “我只是在生气,为什么在你正在恋爱这件事上,你永远不愿意承认。为什么谈恋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可公开或者不公开的问题上,你却从来没和我商量过,你从来没考虑过、也从来没问过我的想法。” “韩娆,说出来我不怕你笑话,你让我很没有安全感。你的职业特殊,我已经在极力克制自己不要因为吻戏或者某个热搜轻而易举地被扰乱情绪,但我有时还是没法做到。我是个正常的男人,我不信一个男人看到自己女朋友和别人炒cp能做到毫无波澜。除非是不够爱。我爱你,我希望我在你这儿是独一份的,我尊重你的职业选择,但我也很渴望能和你共同建立一个家庭。” “你能明白吗?”他温柔、宽容得像是个长辈,在不懂事的她讲大道理。 韩娆鼻子一酸,将他的腰环得更紧了一些,“这些你从没和我说过。” 她以为他口口声声说支持她的事业,就能做到无底线的支持。她以为他说尊重她的选择,就可以毫不干涉。 其实不是的,是人就有占有欲、有得失心、有挫败感,他只是比寻常世俗的男人强大了一些,可他并不是无坚不摧的。 正如他所说的,真正能做到毫不在意、毫无波澜,大抵是不够爱。 韩娆只觉得有股锥心的疼,她攥着他的衣摆,攥得很紧很紧。刚刚他只是随口打嘴炮说了他应酬有两个美女在陪,她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假的,可还是气的不行。她根本不敢想,他看着她的别人拍吻戏、炒cp是什么感觉。 她尝试着换位思考一下,发现反正她是做不到的。 韩娆呼吸有些紊乱,嘴唇轻轻地颤抖着,又跌跌撞撞地踮起脚来吻他。 大概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赵继川只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 男人圈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手托着她的屁股,边走边吻她,途中,她的小腿不安分地乱晃,两只拖鞋一前一后地掉在了地上。 韩娆低头看了拖鞋一样,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头埋在他的肩窝,深深地嗅他身上的酒气和檀香味,“我要回卧室。” 赵继川便把她抱到了床上。 可她依旧像个考拉似的挂在他身上,伸手指挥着说:“去化妆台。” 赵继川便只好把她抱了过去,他站在一旁,没有松手,问她想要拿些什么。 韩娆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坐在梳妆台上,神神秘秘地让他先转过身去。 男人不解,但还是照做。 他背对着她,只听见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不知道她是在找什么东西。 没出两秒,只听见她说“好了”,他便转过身来,看她后背贴在镜面上,一只手背在后面,不知道在藏什么东西。 赵继川想,她这两天大概是意识到他生气了,所以给他买了个小礼物当赔礼。 他伸出手,“藏了什么?” 韩娆垂眸,不知为何,事到临头还有些不好意思,娇羞地说:“赵继川,你给我跪一下吧。” 赵继川眉头拧了起来,她这又是什么时候开辟出来新性/癖,还想让他给她跪下。 男儿膝下有黄金,她在说什么鬼话? 以为她花言巧语把他哄好了,她就可以随意折辱他? 赵继川往前一步,逼近她。韩娆只觉得一道阴影覆了下来,她缩了缩脖子,“你干嘛?” 男人捏着她的下巴吻上她的唇,沉声说:“我这辈子连我妈我都没跪过。” “韩娆,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大概是她这个要求太过分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提出来,他有些生气。 男人用膝盖顶开她的双腿,另一只手去摸解皮带。 她送他礼物,乞求他的原谅,还要提出让他下跪这种过分的条件,这不是过分是什么。 更何况,女人送男人礼物,来来去去就那两样。 赵继川通过她藏在背后的那只手可以判断出,这个礼物体积不大,估计又是袖扣。 袖扣,她送他送得已经足够多,他衣帽间里的袖扣,几乎都是她买的。 他已经对这份礼物没什么新鲜感了。 比起送他袖扣哄他开心,还不如她今天在床上表现得好一些。 于是男人娴熟地解开皮带,寂静的卧室里只听见“啪嗒”一声。 韩娆听见熟悉的声音,头皮都发麻,她呼吸也乱了起来,抬手顶住他的胸膛,偏过头躲开他的吻,“你在和你说正事,你能不能别总想这码事?” 赵继川把皮带抽出来,去拽她的手。韩娆一惊,意识到大事不妙,这个狗男人今晚上是想收拾她,立刻在他腿上踢了一脚,“你能不能认真点儿?” 男人攥住她的角抵在灼热的某处,隔着布料,他问她:“怎么认真?” 韩娆被他扯着脚腕,几乎整个上半身都要滩在梳妆台上,她用手肘撑住身体,蜷了蜷脚趾,轻声说:“认真地跟我求一下婚怎么了?” “我这辈子就结一次婚,你给我单膝下跪一下说两句好话怎么了?” 韩娆觉得这个要求一点儿也不无理取闹。 他们结婚,甚至都不需要他费时间费精力准备求婚仪式,甚至连戒指都不用准备。她已经决定嫁给他了,立刻嫁给他和他领证,要求他说两句哄人的甜言蜜语怎么了? 一点儿也不过分。 求婚? 赵继川只觉得自己大脑像是生锈了一般迟钝,什么求婚? 他抬眸看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韩娆藏在伸手的那只手终于挪了出来,她死死捏住红色的户口本一角,举到他的面前。 赵继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今天在酒局上多喝了两杯,此刻他觉得头晕目眩,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韩娆见他呆在原地不动,抬脚踢了下他,又晃了晃手中的户口本,“赵继川,我们结婚吧。我昨天回家,跟我妈和外婆说了这事,她们都同意了。” 其实昨天晚上,徐恋秋回来,韩娆找她们拿户口本,说自己要结婚的事,徐恋秋一开始是不愿意给的。 徐恋秋也以为韩娆真怀孕了,不得不奉子成婚才这么着急的,韩娆解释了半天才说清楚。 可徐恋秋依旧觉得结婚是女孩子的人生大事,可能关系到一个女人的后半辈子,不同意她这么草草地领证。无论怎么说,至少要双方父母坐在一桌吃个饭,熟悉熟悉,彼此了解了解,再提领证的事。 一提到赵继川父母,韩娆心里就发怵。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岑凌给赵继川介绍烂桃花这件事上。她自然理所当然地认为,双方父母不可能坐下来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商量儿女的婚事。 所以,只好在徐恋秋这硬着头皮要略过这一步,“妈,我们结婚是我们的事,又不是双方父母过日子。更何况,你又不是不了解赵继川,我不在家,你和外婆不是还把人留下住了好几宿,还让人住我的房间。” 确实如此,赵继川这个准女婿做的不错,苏芝玉身体有个风吹草动,他比韩娆还要上心。 苏芝玉和徐恋秋都早已经打心底接受了他。 “更何况,我这个性格,怎么可能会受委屈?赵继川也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徐恋秋说不过她,她一口一个他们现在的年轻人提倡什么样的婚姻,徐恋秋拗不过她,再加上苏芝玉在一旁帮韩娆说话,才让她松口,同意把户口本给韩娆。 韩娆看着赵继川,没提她手里的户口本其实也来之不易,她既然已经下定决定,即使乘风破浪她也会达到目的。 她想嫁给他,想和他成为合法夫妻,想给他安全感。 她既然想,她就要做到。 “怎么了?我家里人都同意了,你怎么又犹豫上了?”她见他没有丝毫表示,甚至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突然有些心慌。 韩娆轻轻收回手,“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我们……”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怎么会不愿意,宝贝?” 他捧着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韩娆见他脸上露出了笑容,她是真的开心,眉眼弯弯,温柔似水。她环住他的腰,贪婪地抱住他,嗅他身上的味道。 她突然发现,原来能和心爱的人结婚,是如此幸福。 赵继川拍了拍她的后背,缓缓松开她。 韩娆只见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单膝下跪,虔诚地跪在了地毯上。 第84章 领证你有什么愿望 真见到平时高高在上的男人,心甘情愿地这么矮上她这么一截,韩娆的心都在发颤,随之,鼻子一酸。 她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思让他给她单膝下跪求一次婚的,甚至可能抱着几分玩笑的心态。 可当男人的膝盖落在地毯上的那一刻,韩娆心中种种复杂的情绪都被扫光,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她爱他,很爱很爱他。 韩娆往前蹭了蹭,想要拉他起来,却被男人阻止了。 赵 继川攥着她的手,温热的唇轻轻贴了贴她的手背,然后抬眸看向她,“韩娆,你愿意嫁给我吗?” 韩娆晃了晃小腿,“愿意的。” 没带任何犹豫,几乎是脱口而出,说出去那一刻,她又在暗暗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不值钱了。 明明以前觉得婚姻这种事是可有可无,但真到了这一步,她比谁都迫不及待。 她垂眸,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 韩娆是真不好意思了,浑身都轻轻发颤,她故作气愤地抬腿去踢他,特别不讲理地把脚踩在他的肩头上。 赵继川也被她的耿直逗笑了。 他偏过头,手按在她的脚腕上,她脚腕上还挂着他送的脚链。 韩娆想往回抽腿,却被男人牢牢箍住,他捏着她的脚腕,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脚,低下头,轻轻亲了亲她的脚背。 韩娆又懵了。 她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像喝了气泡水一样,甜甜的,沸腾着,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和脸颊有股灼热感。 她觉得有些发痒,缩着脖子说:“你干嘛?” 娇羞得不成样子。 言外之意,他怎么又搞这么一出。 赵继川只是闷声笑,缓缓松开她,起身,把她揽在怀里,“满不满意?” 韩娆不说话了,人径直扎进他的怀里,咧着嘴闷声笑。 很奇怪,这样静谧的夜晚,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既平静又热烈。 她只觉得他们特别默契,甚至心跳的频率都产生了共鸣。 “赵继川。”她叫他,“你能听见我的心跳声吗?”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心脏,“我觉得跳的好厉害。” 引鸩(zhèn) 第135节 赵继川手覆在她的手上,学着她的话说:“我跳的也好厉害。” “真的假的?”她不信。 赵继川这个男人可是典型的心态好到爆炸,当初和她一起见她的家长的时候,他就是面不红心不跳的。 那时候他俩还处于分手状态,她冷着他,白嫖他,不愿意搭理他,结果他还能表现得跟个已经过门的女婿一样,将苏芝玉哄的团团转,拽着他的手和他唠嗑。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耳垂,“你来听听。” 韩娆便贴在他的胸口认真地听,听着他蓬勃的心跳,然后调皮地用手指戳他的胸膛。 “跳的快不快?”他问。 韩娆点头,“你很紧张吗?” “有点儿吧。” “我没想到你会紧张。” “我也没想到我会紧张。” 总觉得人活了三十多年,也算是见过了世面,千帆历尽,没想到,还会为这么一个简单的仪式感紧张。 韩娆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搂着他的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倒是赵继川,捡起被她扔在梳妆台上的户口本,翻开,一页一页地看过去。 在第四页找到了韩娆的名字。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宝贝,你等我一会儿。” 韩娆只见他拿着户口本离开了。 后来韩娆回忆起她这时的心理状态,都觉得好笑。因为她觉得赵继川是怕她临时反悔,所以提前把她的户口本没收了。 不出两分钟,赵继川就回来了,他手上的户口本果然不见了。 韩娆还没说话,只见他又重新跪在了她面前。 “干嘛?” 赵继川闷笑一声,伸出手。韩娆只见他拿着一枚粉钻戒指,这戒指可真美,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男人拉着她的手,顺着她的无名指套到底。 韩娆收回手,反复张开、合上手掌来确认真枚戴在手上的戒指。 “哪来的?”这戒指戴在手上特别合适,一看就是为她定制的。 “你第一次提结婚的时候。” 韩娆不由得想起了那个歇斯底里的雨夜,她逼问他,如果她现在就想和他领证结婚他能做得到吗。 她承认,她是有故意的成分在,故意这么逼他,往他心头捅刀子。但那时,她也是真有几分真心的,很想很想不计较一切,不在乎伦理道德的约束,就那么和他在一起。 她想过。 这些她都想过。 唯独没想过的就是,他居然真的当了真。不仅第二天就取到了他的户口本,甚至还给她准备了一枚戒指。 至于戒指的尺寸为什么这么合适,她不知道。反正他没有再接近她为她量一下尺寸的机会。 本来今晚上她情绪还算正常,可经过他这么一弄,她彻底绷不住了,鼻子泛酸,睫毛扑闪扑闪的,连带着那颗心也被抻着,就像被他牢牢攥在掌心一般。 那一刻,韩娆知道,她是彻底栽在他手里了。 女人偏过头,一言不发。 赵继川叹了口气,起身,按着她的脖颈,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好好的,哭什么?” 韩娆锤了捶他的胸膛,“都怪你。” 赵继川被她捶得笑声都发颤,他攥住她的手,顺着她说:“怪我。” 他捧起她的脸,只见她眼圈泛红,泪水已经盈满了眼眶。 他看着她,只见她一眨眼的瞬间,泪水就扑簌着滴落,珍珠似的砸到了他的胳膊上。 赵继川只好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 敏感大概是她这种从事表演的人的天赋,他早就发现,虽然她心智比较成熟,人也比较理智,可遇到点儿事还是和小孩儿似的,会“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但今天,滚烫的泪水砸在他的肌肤上,浸湿他的衣衫,他只觉得幸福与满足。 因为她是为幸福而落泪的。 男人就这么抱着她,抱了好一会儿,她才抹抹眼泪,从他怀里起来。 和他对视那一刻,她瞬间破涕为笑,鼻尖红红的,指挥他伺候她吹头发。 赵继川只好顺着她,帮她把头发吹干,又把她抱到床上。 他洗过澡之后,又上床掀开被子,把她揽进怀里。 “早些睡,明天起早去领证。”他说。 卧室里只剩下一盏台灯,昏黄的,暧昧的。 韩娆伸出手,打量着手上的戒指,问他:“这戒指多少钱?” “问钱干嘛?” 她嘿嘿一笑,不着四六地说:“我看看值多少钱。” “你个财迷。”他亲了亲她的脸。 韩娆吐了吐舌头,承认她确实就是个财迷。 大概是人生中第一次领证,韩娆跟个话唠似的,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问东问西的。赵继川拿她没办法,只好提醒她早些睡,“不然你明天挂着个黑眼圈去领证吗?” 韩娆:“那我睡不着嘛。” 她精神充沛得很,特别兴奋,一点儿睡意都没有,这感觉比当年她艺考的前一夜还要强烈。 就是激动,就是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神经因子特在亢奋。 赵继川看了眼她,“真不睡?” “真睡不着,要不然咱俩起来打会儿麻将。但俩人也没法玩啊,不然拿手机开个房?” 她倒是挺会想办法。 赵继川轻笑一声,翻身压在了她身上,堵上了她喋喋不休的嘴。 韩娆瞪着眼睛看他,表示抗议,“明天还要领证,你能不能老实一点儿?” 赵继川很无语,他今晚也想和她相安无事的,可她一直在折腾,不仅话多,小动作还多,翻来覆去的,就会撩火。 男人轻咬了咬她的耳垂,贴着她的耳廓说:“睡不着,我看你就是**。” 韩娆耳根一热,怀疑他是把她骗到手之后暴露禽兽本性了。 她只觉得裙摆被往上一推,男人的低头含住鸟喙,有条理地慢慢吮吻。 “别咬呀。” 韩娆手插进他的头发,无奈地说。 赵继川抬头亲了亲她的下巴,将残存的布料剥到一边,不管不顾地丁页了进去。 韩娆直觉喉咙一哽,人是彻彻底底地老实了,废话也没了,只有娇媚的音浪从喉咙里溢出来。 被子下面,浪花一层有一层的迭起,蛮有规律的,和男人的喘息声相得益彰。 他低头看着她的脸,笑了笑,“以前最不喜欢这个姿势,总觉得够不到底,可这个姿势又能把我们娆娆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摆出一副纠结的模样,韩娆恨不得伸手 打他两下,他说的这是什么鬼话。 他已经孤身探入深渊的底层,居然还说够不到底?他不知道,现在这样,她觉得她的心脏都跟着发颤,有时候连话都说不出来。 赵继川喜欢她这些小表情,细眉微蹙,脸颊泛红,耳根更是染上了一层晚霞。 她是偏攻击性的长相,可到了他的床上,被他一凿,那点儿锋芒毕露的姿态就尽数收了起来,只剩下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咬着唇和他拌嘴。 她全身上下,真就是那张嘴最硬了。 赵继川亲了亲那张经常不说好话惹他生气的嘴巴,攥住她的手去感受,“还犟,是不是还有一截?” 韩娆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忿忿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收敛点?” “怎么收敛啊,赵太太,我说的不是实话吗?” 韩娆为这个称呼而心颤,她抬头看着他的脸,明明讲着最大尺度的话,偏偏他还是这副清风霁月的样子,好像在谈什么正经事。 若不是他额头上的汗水暴露了他,韩娆还真会以为他当真岿然不动呢。 韩娆被他拽着胳膊抱了起来,他掐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拍了拍她的背。 韩娆四肢无力,把她贴在他的肩窝,故意叫他:“老公。” 赵继川太阳穴跳了跳,掐着她的腰往下按,严丝合缝,他才心满意足地说:“这次全进去了。” 韩娆觉得自己的喉咙一哽,只好轻轻地喘着气,接受暴风雨的洗礼。 那天他们披星戴月地做,结束的时候,韩娆真是连手指头都懒得抬,任由他为所欲为。 赵继川也真是把对她的占有欲演绎到了极致,就仿佛是在结婚之前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到她面前似的。 男人将种子播种在她平坦的小腹之上,抹匀,像是给面包涂奶油一般。 “赵继川,你真是个变态。”她白了他一眼说。 “那你呢?”他反问。 韩娆扯了扯嘴角,“我也是个变态。” 要不然她怎么会享受他的一举一动呢。 很多夫妻在结婚之后,床上生活不和谐,缺少很多乐趣。 可其实在婚后很多年,赵继川和韩娆都没有过这种感觉。 引鸩(zhèn) 第136节 他说,在她这儿,他总是能找到新鲜感和满足感。光是看着她这张脸,他就兴奋得不得了。 而韩娆则说,大概其因为他们的性/癖契合度太高,每一次都觉得新鲜、刺激,可下一次还能挖掘到更新鲜、更刺激的东西。 - 次日一早,韩娆还在熟睡,就被赵继川叫醒了。 若是平时,她累的不行,他断然舍不得叫醒她,怎么也要让她多睡一会儿。 可今天有正事,他不想耽误。 韩娆不情不愿地睁开眼睛,“好困啊。” 赵继川拉着她的胳膊把她抱了起来,一边剥掉她的睡衣,一边给她套干净衣服。他粗粝的指腹划过她的肌肤,韩娆打了个哆嗦。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脯,又瞧了瞧裸/露在外的大腿,还挺满意的,说他昨晚上还算讲武德,没给她留下痕迹。 “孰轻孰重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他说。 韩娆:“那你还不承认,你之前就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情到深处,忍不住想亲你。” 韩娆:“……” 算了,她懒得和狗男人计较。 韩娆只用他帮忙穿了胸罩和衬衣,这么一折腾,她其实清醒得差不多了,便自己爬起来,把剩下的衣服换好。 赵继川今天也难得穿了件白衬衫,方便拍结婚照。其实他衣柜里,深色系的衬衣偏多。 “哪条领带好看?”他问她。 韩娆走过去,认真地看了看,“不系不行吗?单穿白衬衣不是也挺般配?” 她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白衬衣配黑色牛仔裤,干净利落。 她又往赵继川身边凑了凑,拍了下他的肩膀,“多般配啊。” 幸亏他俩衣服多,不然这突然要结婚,穿什么衣服还得研究一番。 赵继川瞟了眼她,看上去确实挺般配的。 “那不系了?” “嗯。” 商量好衣服,韩娆和赵继川简单吃个早餐就出发了。 那是一年之中的第三天,他们带着证件,奔向了民政局。 当钢印印在结婚证上的那一刻,韩娆和赵继川对视了一眼。他再也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在桌子下攥住了她的手。 韩娆觉得自己真是不经事,居然紧张的掌心都出了汗。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手指,再抬头,只见工作人员已经抬手把结婚证递给了他们。 “祝你们新婚快乐。” “谢谢。” 两人出了民政局,韩娆还是觉得像做了场梦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虚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展开结婚证,仔细地翻看着,明明也没几页,也没写什么东西,可她还是想将每一个字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上了车,她拿起手机就是一阵拍,对着结婚证各种角度拍。 赵继川看着她笑,平时一口一个不想结婚的是她,真结了婚,喜悦溢于言表的也是她。 他们在民政局其实已经拍过很多照片了,可她还是举着手机,往他怀里靠,拉着他的手,让他捏着结婚证,给他调整姿势。 “你再往前一些,不然显得我脸太大。”她偶像包袱又上来了。 赵继川只好配合着她,乖乖拍照。 “笑一下。” “由衷的笑,你不要吓人嘛。” “结婚证在往我这边偏一点点。” …… 赵继川陪着她在车上闹了好久,她才放过他,又低下头去筛选那些照片。 男人发动引擎,“想去干什么?今天天气不错,带你在北城兜兜风?” “好。” 韩娆对着他甜美一笑,继续低头看照片。 其实她是在认真筛选他们用来公开的照片,毕竟是秀结婚照,肯定得比平时发的营业照还要精致。 其实他们俩有颜值在那撑着,照片没有难看的。可韩娆还是想选,一张一张筛选,一张一张挑。 “这张你喜欢吗?”她问,“用来发微博可以吗?” 赵继川握着方向盘的手颤了一下,他明白她的意思,她是真要发微博公开。 她其实是一个非常赤诚的人,愿意为他奉上自己的全部真心,不计后果。 他攥住她的手,“娆娆,不着急的。” 他和她置气,确实是气她不愿意公开。可他现在得到了比公开更重要更有价值的东西,他也就不计较那些了。 他其实是能站在她的立场为她考虑的,他也知道春节档的这部电影对她的重要性,胡胜楠也不知一次强调过,他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 “嗯?”韩娆不解。 “你经纪人说的对,等这部电影上映之后再公开吧。”他捏了捏她的手,“正好,到时候你也能空闲一些,我们拍一拍结婚照,一起发不也挺好?” 韩娆攥住手机,听着他说:“婚礼这事也该提上日程了,你看明年春天合适吗?或者今年冬天?” “为什么要那么久?” 赵继川说她傻,“难不成你想草草地半一场婚礼?你看看范梈和黎晚,他们的婚礼准备了多长时间。” “娆娆,我不想在这种事上委屈你,所以得多花费些时间。我们这辈子就结一次婚,怎么也得多花点时间也筹备。你的婚纱设计,婚礼的场地布景,我们的婚房,这些都要好好弄。” 韩娆听着他说,才发觉,原来结婚真的要考虑很多东西。 “还有,我这也算是先斩后奏,挺不地道的。等过几天,你有时间,我们是不是应该回一趟苏州,我带着东西上门,当作提亲。” “娆娆,还有我父母那边。我不会强迫你非要和他们处理好关系,我们以后也不会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但终究你是要跟我回一趟家的,给他们敬一杯茶,面上的事得过的去,你说是不是?” 韩娆点头如捣蒜,这些她全都认同。只是刚刚听他这么一说,才发现他考虑的这么周到。 结婚果然是一件麻烦事,如她想象中的一般。 不过有他在身边,她很安心,因为他总能处理好这些琐事。 两人一路上说了很多,赵继川和她讲了很多细节。 韩娆认真地听,心里却发酸,她其实都不敢想,这件事他曾在心里设想过多少次。 那天他开车,带她穿过整个四九城,将北城的繁华和古韵尽收眼底。 这也是韩娆来这座城市这么久,第一次这么悠闲地、怡然自得地欣赏着这座城市的街景。 可再繁华的城市,也终究抵不过他的一言一语带给她的震撼。 她的心仿佛经历过一场大雪,是那种纯然的空灵、白皙和凛冽,一推开,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潮湿。 而他就像是随时站在她身后,她只需要微微往后退一步,就跌进了一个温暖坚硬的怀抱。 两人真是够疯的,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开车逛,傍晚的时候,他们又回到了三环,驶上了光华桥,周遭的高低交错的楼宇仿佛坠着银河。 据说这是北城最美的夜景。 韩娆突然想起了上大学的时候,那时刚来北城,她一个地道的南方人和这座城市格格不入,甚至做出过许多糗事。 “你知道吗,当时我们心血来潮,突然想吃西餐,就在这栋楼。”韩娆指了指旁边的大厦。 “本来已经决定下血本也要奢侈一把,结果到了店里,人家问有没有预约。我们特别窘迫地说没有,人家说不预约没有位置。当时我就觉得,我大概很难真正融入这座城市,很难在这里扎根。” 也是那一晚,她意识到她的普通,回到宿舍,胡思乱想了一个晚上。 可她是韩娆,打不死的小强,第二天就打起了精神,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演戏,一定要成功。 韩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和他提起这些。 大概从踏入这座城市的那一刻起,她就发自骨子里想要融入这座城市。 这些年来,她笨拙的,跌跌撞撞的,吃过不少苦头。如今苦尽甘来,真正和一个男人在这座城市有个家,这感觉真的很神奇,很奇妙。 “我没想过我会这么快在这座城市扎根。”她说。 赵继川攥住她的手,“宝贝,这是你应得的,这是你这些年努力拍戏应得的。” 他没有把这个功劳归咎在自己身上。 他始终知道,他是她演戏路上的一个垫脚石。 因为爱她,他现在不求回报,心甘情愿地当他的垫脚石。 他始终觉得他的娆娆,应该在他的托举下,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些。 韩娆鼻子一酸,随之又笑了出来,“我觉得我现在的愿望已经实现一半了。你呢,这些年你有什么愿望吗?” 她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他这种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有没有什么需要很努力、很费时间和精力才能实现的愿望。 赵继川几乎没经过任何思索,认真地说:“有,我的愿望也实现一半了。” “什么?” “在我三十五岁之前娶你。” 韩娆心一颤,他从没和她说起过这个愿望。 她不由得接着追问,“那另一半呢?” 另一半是什么愿望? 怎么还没有实现呢? 是依旧和她有关吗? 引鸩(zhèn) 第137节 赵继川亲了亲她的手背,故弄玄虚地说:“不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不是你心爱的老婆了吗?”她故意夹着嗓子说。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老婆是心爱的,但愿望真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迷信。”她成功被吊起了胃口。 “嗯,我迷信。” “你快说嘛。”她央求着,好奇心越来越强。 “等实现了我再告诉你。”他说。 韩娆皱皱鼻子,“小气鬼。” 第85章 网暴知三当三&孕期出轨 那天韩娆使出浑身解数,也没从赵继川口中打探出他剩下的愿望。 不过她隐约觉得,还是和她有关,与他们的未来有关。 回到家后,韩娆先把结婚证发给了家里,随后又分享到胡胜楠、vivi她们三个的群聊,告诉她们,她已经结婚了。 vivi:【姐,新婚快乐!】 vivi:【撒花.jpg】 vivi:【姐,你和姐夫的结婚照拍的真好看。】 胡胜楠收到消息,懒得像vivi那样发一些废话,立刻给韩娆打了电话过来。 “这么迅速?”胡胜楠直接问。 韩娆心情愉悦地说:“嗯,上午就领完证了,现在才刚到家。” 赵继川听见她在打电话,故意把她揽到怀里,悠哉悠哉地玩弄她的头发。 不过,因为韩娆和胡胜楠提前说过自己要领证,胡胜楠倒是也没太过震惊,又和她沟通一下这几天的工作,就把电话撂了。 “挂了?”赵继川问。 “嗯。”韩娆把手机扔在一旁,扎进他的怀里,仰着头故意去亲他的喉结,“老公。” “你经纪人怎么说,又没少说我坏话吧。”赵继川玩笑着说。 他其实不太喜欢胡胜楠这种女人,太过要强,太过强势,把明晃晃的利益写在脸上,让人敬而远之。 而且,胡胜楠这嘴也是得理不让人,这两年,她没少在背后给韩娆支招,没少在背后骂他。 韩娆,胡胜楠,再带上个vivi,她们三个挨到一起,赵继川不用费脑子就知道她们会聊些什么。 无非就是骂男人,而他自然是第一个受害者。 当初韩娆和他闹分手,他为了追韩娆,去挖胡胜楠,被她从头到尾一阵数落。胡胜楠显然是和韩娆站在同一阵营,明里暗里讽刺他是个没良心的渣男。 胡胜楠和他说:“我早就劝过韩娆,不该相信男人口中所谓的真心,今天,她在你这栽跟头了,也算是得到一个教训。赵总也真是好手段,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既然一开始就拿韩娆当调味菜,就不该就缠着她不放。否则闹得厉害,也不利于您的面子,您说是不是?” 当时赵继川不放心韩娆,有求于她,就打破牙咽肚子里,把这些苦水吞掉了。 可这点儿委屈,男人至今还记得。 他本不屑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但他是一个高傲的人,除了在韩娆这挨骂挨巴掌,胡胜楠真算是第二人了。 但他对胡胜楠明显没有那些耐心,若不是她业务能力实在过强,能帮韩娆保驾护航,她如今指不定在哪处呆着。 韩娆显然头一回听说赵继川和胡胜楠还有这么一遭,她环住男人的腰,解释说:“楠姐厌男,这事范老板也知道。” “男人怎么惹到她了?”他无奈地问。 “不知道。” 胡胜楠的过往,韩娆没听人念叨过,她自己也没张口说过。但和她相处这些年,韩娆是知道,胡胜楠没少找男大学生作男朋友,准确的说,是炮/友。每段关系持续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不出一年也就和平分开了。 之前韩娆好奇地问过胡胜楠一次,她是怎么做到片叶不留身的。胡胜楠说:“有钱就行。” 韩娆这才知道,她赚的钱,净留着泡年轻男人了。 vivi则在一旁捂脸痛哭,说楠姐花前月下,只有她可怜兮兮,这么多 年依旧找不到男朋友。 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谁知道胡胜楠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只想泡男人,却不愿意负责任的。 这中间,可能还是隐藏着一段虚如烟渺的往事吧。 只是她不愿意说,都是成年人,韩娆和vivi也没再追问。 “不过,楠姐待我挺好的,你别对她戴着有色眼镜。”韩娆亲了下赵继川的下巴,像只小绵羊一般在他的怀里蹭来蹭去。 赵继川嗓子里溢出一声轻哼,他把这些琐事抛到脑后,弯下腰,捧着她的下巴就吻上了她的唇。 韩娆觉得两人的鼻尖蹭在一起,有些发痒,她咯咯地笑着,边笑边往后弓腰,结果又被男人捞了回来,箍着腰抱在了他的腿上。 他勾住她的舌尖,轻轻地吮咬着,时不时用指腹刮一刮她的鼻子,压低声音叫她:“老婆。”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称呼,喜欢贴在她的耳边这么叫她,看她娇羞的模样。 韩娆被他撩拨得有些不好意思,垂眸避开他的视线,用手指去勾他的衣领,毫无规律地打圈,“你觉得,结婚和不结婚有没有什么区别?” “你觉得呢?”他反问。 “好像没有什么区别。”她说,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又啄了啄他的唇,“感觉和谈恋爱差不多。” “嗯,可能是时间太短,没什么体验感。”他评价。 “那结婚之后你要对我更好。”韩娆说。 她觉得自己有些傻,不懂谈判的技巧,这些话领证之前不说,生米煮成熟饭了又来加筹码,实在是不太理智。 赵继川拦腰把她抱了起来,“当然会更好。” 他带着她上楼,把她放在床上,俯身压了下去,“我就这么一个老婆,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韩娆简直被甜言蜜语哄的迷失了方向,她其实蛮喜欢他说情话的。他说起情话来,不羁中挂着认真,对她的爱意都快要从眼睛里溢出来,那样子特别深情,特别迷人。 她双眸紧紧盯着他的面部表情,很快就溺毙在他的情话之中,被他迷得神魂跌倒,任由他又粗暴又温柔地亲吻,她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衣物是什么时候脱落的。 等韩娆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大掌正覆盖在她的纹身之上,用粗粝的指腹细细摩挲着。 她立刻抗议地将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故意问:“怎么又来?” 昨晚还不够疯狂吗? 他美其名曰说既然她兴奋得睡不着,那就找点儿别的事来做做。 结果她累得浑身发抖,都不见得他有要放过她的意思。 她以为,今晚能休息,结果男人的精力真是充沛。他手掐着她的腰,丁页开她的双腿,面无表情地说:“洞房花烛夜,赵太太也要浪费?” 韩娆不吱声了,在犹豫。 见她动摇,男人轻轻吮咬着她的耳垂,蛊惑着说:“一辈子就一次,赵太太确定要浪费?” 果不其然,韩娆立刻被说得心动了。 她圈住他的脖子,嘟着嘴亲了亲他的喉结,“那你今天温柔一些,慢慢来。” 赵继川爽快地应下,弯下腰去亲吻她,她轻轻地颤抖着,不出十秒,立刻就给出了他反应。 男人温柔地用舌尖抵着、搅着,用牙齿轻轻地磨着,他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身上,近乎荒唐的腔调从他的喉咙里溢出来,他说:“这样温柔吗?” 韩娆头靠在蓝色的抱枕上,一抬眼,就和男人的眸子撞在一起。 她的耳根一片绯红,抿着唇说:“你不会是一会儿想折腾我吧。” 他时常把身为一个商人的精明用在床上,懂得要先付出再索取回报。当然,他是不会和她太过斤斤计较的,偶尔做一个不求回报的奉献者,专门伺候她、哄她开心也不错。 至少当他看到她的面部表情的时候,他会由衷地满足。 赵继川被她戳中了心事,也丝毫不避讳,他视线落在她的红唇上,商量着问:“可以吗?” 自从上次,在巴厘岛,他吃到一次甜头之后,便常常觉得食髓知味。 “不可以。”她手撑着床拒绝,“我过两天还有工作呢。上次你害的我都不敢说话,只好在酒店装了两天病。” 赵继川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又俯下身重新去吻她。 她身上真的特别香,有时他也分不清她身上的香味到底来自哪里,不知是喷了香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太过好闻。 总之,这种淡淡的柑橘香,他再也没再旁人身上闻到过。 是她独一无二的味道。 男人收起心思,细细地和她缠吻在一起,在他娴熟的技巧之下,她的小腹一抽一抽的,眼睛也半眯着,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牙齿轻咬着唇。 赵继川闷笑一声,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宝贝。” 韩娆拉长尾音,轻“嗯”一声,听见他伏在她耳边和她商量着说:“可不可以不戴套?不弄在里面。” “赵继川,那万一我怀孕怎么办?我们还办婚礼吗?” 她倒是没太大戾气,只是瞪着眼睛认真在和他探讨这个问题。 他本想说,怀了就生呗。可这话被他咽在了喉咙里,想了想,还是算了。两人刚领了证,还没过几天清闲日子,她要是真怀孕,这婚礼总不能等生完孩子再补办,那成什么了。 于是,男人老老实实地做好避孕措施,又俯身,攥住她的脚腕去收拾她。 韩娆被他丁页得咬住唇,一边荡漾在情/欲的海洋之中,一边轻声和他说:“我还是觉得好幸福,结婚真的好幸福。” 这种幸福感是延迟的,是一种心理上的满足。 这种感觉,得躺在床上,和他纠缠在一起,才能边享受着身体的愉悦,边品味着结婚的快感。 - 那个周末,赵继川又带着东西,和韩娆一起回了趟苏州。 他早就听韩娆念叨过,要给家里新买一套房子。这老房子虽然住得还可以,采光也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电梯。苏芝玉上年纪了,爬楼梯也越来越费劲,每次都得中途歇上两回。 于是这次回来,赵继川正好把这件事也办了,一起商量商量搬家的事。 这套房子是赵继川去年给苏芝玉和徐恋秋买的,去年韩娆拍戏回不来,他来苏州看他们,就顺便看了一套房子,复式,采光什么的都不错。 引鸩(zhèn) 第138节 当时男人就打算让孙昊过来,帮忙盯着搬家的事,结果苏芝玉和徐恋秋愣是不要这房子,说没结婚没怎么的,怎么能收他的房子。 赵继川和韩娆说这件事,韩娆也理解外婆她们的想法,就随口说:“那等结婚之后再说吧,就当你的聘礼了,她们总会拿着。” 所以这一遭回来,赵继川主要也想把这事办妥。 苏芝玉见到两人回来,高兴得不成样子,尤其是再知道两人结婚之后,更是对赵继川这个孙女婿宝贝得不行,还要亲自下厨给他做菜。 “外婆,您歇着,要是做菜这也得我来。” 于是男人挽起袖子,就往厨房去,没有丝毫架子。 苏芝玉攥住韩娆的手说:“真好,真好。”夸了两句,立刻又问她:“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宝宝?” 韩娆瘪了瘪嘴,玩笑地说:“外婆你再问,我就要怀疑你是不是想让我生个宝宝,所以才这么支持我结婚的?” 苏芝玉拍了下她的手,“净说胡话,我还能为了个宝宝,把你给卖了?” 韩娆嘿嘿一笑,随口说:“我们不着急呢,新房还没装修,婚礼还没办,我又接了新戏快进组,最近也没时间。” “那你们自己得打算好。”苏芝玉说,“不过,小赵这人办事我是放心的。” “嗯。” 苏芝玉又压低声音,轻轻补充:“别忘了也去你爸那看看。” “你放心吧,我俩已经去过了。” 韩娆和赵继川来苏州,是先去看的老韩,在老韩那住了一宿。 老韩不善言辞,那天晚上,只是举着酒杯和赵继川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叮嘱他要好好照顾韩娆。 赵继川一一应下,硬是跟老韩喝的有些上头。 韩娆玩笑地说:“赵总喝的了勒桦,喝不了我爸的二锅头。” “咱爸真跟我喝的二锅头啊?”他攥着她的手问。 韩娆摇摇头,“我也不懂啊,反正我爸真有二锅头。二锅头配花生米,你懂吧。” 赵继川无奈地按着太阳穴,只觉得脑子一片混沌,躺在她的腿上,“下次不和咱爸喝了,喝不过。” 韩娆笑个不停,抬手给他按了一晚上太阳穴。 苏芝玉听韩娆这么说,也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下回得说说你爸,就这么一个好女婿,不带这么灌酒的。” 比起苏芝玉的喜悦,那晚,反倒是徐恋秋偷偷在房间里抹眼泪。 她和韩娆说:“觉得你还没长大,怎么就嫁人了呢?” 徐恋秋这些年一般都表现得特别坚强,韩娆已经很多年没见她掉过眼泪了。 她抱住徐恋秋,鼻子也有些发酸,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徐恋秋拍了拍她,“我其实还挺怕因为我和你爸的关系,让你恐惧婚姻的。如今结婚了,也挺好,尝试着不同的活法。不过妈想跟你说,如果在婚姻中受到委屈了,一定不要忍着。” 韩娆点头,“我知道。” 徐恋秋本想再多说点儿什么,可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两句话。 说着说着,她把擦了擦眼泪笑了出来,“还想把你当个小孩儿,可你从小就很让我放心。” 韩娆轻“嗯”一声,“妈,你放心,我肯定会幸福的。” - 因为临近年关,所以苏芝玉和徐恋秋搬家的时候还是推到了明年。 这段时间,韩娆也把重心都放在了《月满西楼》的宣传上,跟着主创团队一起在各个城市飞来飞去。 大年初一这天,《月满西楼》正式在全国影院上映,电影反响不错,讨论度挺高的,许多观众看过电影之后纷纷在短视频平 台发文安利,说这部电影让人又哭又笑的,演员演技在线,故事性不错,画面镜头也美。 而身为主演的韩娆的可塑性和爆发力更是让人称赞。 在电影结束之后,韩娆站在台上和观众一起交流看法。 在得到大家对她的演技认可后,她是由衷地开心,觉得好像拍戏吃过的那些苦头都不值一提了。 身为一个演员,最好的回馈就是得到观众的认可。 这些认可和称赞,韩娆都虚心接受。她一直是个有野心的女人,她对自己有一个清晰的基本认知,她知道这部电影她表现不错,所以敢对大家的夸赞照单全收。 韩娆一直跟着团队路演。 她最后一场路演是在广州。 那场路演,秦云骞也在现场。 他当时在广州拍戏,听说她过来,特意来捧场的。他接过话筒,从一个观众的角度,分享了自己的观影感受,把主创团队都夸了一遍,并且表示自己有时间还会二刷三刷的。 他说完,看了韩娆一眼。两人默契地对视,笑了笑,便揭过了这茬儿。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很顺利,就在这场路演快结束的时候,一个观众拿到了话筒,先是夸了电影一番,后又问能不能和韩娆老师做个互动。 韩娆不知道她是想做什么,但但是那种情况,她也没多想,便点头应了下来。 “韩娆老师,其实我们也看到,秦云骞老师也来了,我想知道,我们磕的cp究竟是不是be了?我想知道,网上传言你恋爱怀孕到底是不是真的?” 第一个问题是引子,第二个问题才是关键所在。 毕竟娱乐圈的cp真真假假,磕的人能在废墟里找糖吃,不磕的人就算他们接个吻都无动于衷。 可“韩娆怀孕”这个话题却疑似是真的,还是震撼人心的大瓜,她也从来没出来回应过。 现场突然一阵唏嘘,立刻热闹起来,观众纷纷起哄。 其实路演现场演员被观众为难,贴脸开打,这也不是第一次发生。 之前圈内有个靠拍悬疑题材火的导演,婚内出轨,离婚后事业依旧混的风生水起,新电影的选材还与女人遇到渣男有关。当时观众就贴脸开大,问主演渣男这个角色的塑造有没有提前做功课,有没有把导演当作观察的对象。 只是,这是韩娆第一次经历。 她愣了一下,拿着话筒的手攥得更紧了一些。 主持人见现场的氛围不对,立刻出来制止,说:“我们今天主要讨论和电影相关的话题。” 主持人的话没有起到丝毫作用,而对准秦云骞的镜头也不自觉地多了些,想在他的脸上捕捉到一些表情,想真实地记录下他的反应。 那个提出问题的观众显然是不依不饶,拿着话筒继续追问。 韩娆看了导演一眼,舔了下唇,突然笑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身白色宽松的半袖,黑色裤子,她把衣服勒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可能是我最近没控制好饮食,没管理身材,胖了,让大家觉得我怀孕了。如果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场给大家跳个舞。” 观众“哄”的一声笑了出来,有人问:“那恋情呢?” 韩娆继续说:“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本人没有怀孕,也如大家所想的一般,我目前确实是有一段比较稳定的感情,但对方是圈外人,所以一直没作出回应。” 胡胜楠坐在台下,闻言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韩娆真是个活祖宗,居然就这么承认恋情了。 “还是谢谢大家的关心,希望大家多关注我们的电影。”韩娆低头深深地鞠躬。 到了后台,胡胜楠气得不行,“不是说暂时先不公开吗?” 韩娆接过vivi递给她的水杯,“楠姐,我都结婚了,这事早晚得承认。” 胡胜楠不和她废话,立刻掏出手机,找人去微博控评。 不出所料,当天,韩娆恋爱的词条就冲上了热搜。 #韩娆承认恋情# #韩娆否认怀孕# #韩娆《月满西楼》# 其实自从韩娆和赵继川恋情被拍,到现在有一个多月了,这段时间,眼尖的网友扒出来不少韩娆恋爱的证据,例如她的某件衣服、某款帽子是情侣款的。 也有网友声称,在巴厘岛遇见过韩娆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手拉着手。只不过当时觉得背影像,但没来得及拍照。 只是因为韩娆没承认过,所以大家都还处于猜疑的状态。 现在她承认了恋情,大家又开始猜她的素人男友是谁。 不过,韩娆这次直接承认恋情,也引起一部分人的好感,说就喜欢这样的,谈恋爱了就大大方方的承认。 韩娆恋爱这场热度,连带着《月满西楼》的热度挂在一起,居然让这场电影的讨论度也高了起来。更有一些路人,就是因为这场舆论关注的这场电影,才去贡献了票房。 胡胜楠都没想到,韩娆的路人缘会这么好、路人地盘这么强,公布了恋情,居然还收获了一波粉丝,也没影响电影的票房。 后来胡胜楠复盘起这件事,感慨说:“有时候一件事的成功真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你家赵总可能旺你。” 韩娆笑得不行,说:“早知道他旺我,那我不如早些和他结婚好了。” 赵继川知道这件事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抱着她亲,说:“现在好了,我少了不少假想敌。” 韩娆戳穿他,“你就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我就是这个爱坐收渔翁之利的人。”男人回答。 这部电影受喜爱度比较高,排当年票房的第二,和第一不分伯仲,因此一直延长反映到了三月中旬。 韩娆也因为这部电影,彻底打破了观众对她的固有滤镜,她再也不是那个只能演古偶和现偶的演员了。 更有很多网友说,韩娆当年还演过谍战剧,问大家那时候没有上桌吗。 只是,在真正的爆火之后,在流量和口碑的双重收获之后,演员往往面对着更大的舆论压力,一言一行都会被无限放大,成为大家关注、攻击的对象。 而在那年五月底,韩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舆论漩涡之中。 知名狗仔陈大瓦声称拍到一顶流女明星知三当三,和有妇之夫共回家。 这个女明星就是韩娆。 陈大瓦拍到范梈在夜里亲自接韩娆回他家,两人在楼上呆了将近两小时,范梈又送韩娆离开。 范梈身为星云娱乐的老板,这些年也一直活跃在网络上,大家都知道他一年多以前就已经结婚,甚至还扒出他老婆已经怀孕六七个月。 老婆孕期出轨,简直就是罪大恶极。 更有甚者,还透过韩娆和范梈微博的蛛丝马迹,扒到了,当年范梈结婚的时候,韩娆是婚礼的伴娘。 知三当三、还和新娘是好朋友,韩娆瞬间被舆论吞噬,网络上都是骂她的帖子。 引鸩(zhèn) 第139节 有个名叫“芋泥酥”的网友发了条帖子,详细地梳理了韩娆和范梈相识的时间线,扒出她在娱乐圈一直是个无名小卒,直到五年之前签约星云,资源就突然好了起来。据说,当年韩娆和前公司解 约的违约金,还是范梈帮她赔偿的。 韩娆和星云签约三年,一直和范梈保持着不正当关系。后来韩娆合同到期解约,星云的金牌经纪人胡胜楠居然也从星云离职,一心一意做韩娆的经纪人。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就不得而知了。 这条微博被将近百万人点赞转发,网友开始斥责这对狗男女,狼狈为奸,不得好死。 韩娆身为一个女艺人,更是集中了大量的火力。 可以说,这是韩娆入圈这些年经历过的最大型的一次有规模的网暴。 观众开始把韩娆扒得底朝天,连带着她大学期间和谢遥辰的恋情也冲上了热搜。 许多网友涌进谢遥辰的评论区、私信、直播间,追问他恋情是不是真的,韩娆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当年分手是不是因为韩娆劈腿出轨…… 大概那天凌晨,谢遥辰在微博上发了一张两人的亲密照,随后又秒删,但还是被人截图。 他配文:【都过去了,不要再追问我十年前的往事了,我也不想再提。你们要是真想知道,那我就说。事实就是,我和韩小姐分开,确实是有别人从中作梗。】 模棱两可的一句话,配上一张两人的贴脸亲密照,几乎把韩娆捶死。 第86章 舆论风暴“我们公开吧。” 韩娆没想到有一天,她吃瓜能吃到自己头上。 前两天陈大瓦开直播预告要爆出一个女顶流的大瓜的时候,韩娆和vivi还讨论过这件事。vivi也是吃瓜前线观众,根据陈大瓦给出的线索细细分析,猜测了几个女明星,就是打死没想到被爆料的对象会是韩娆。 陈大瓦说她夜深同一有夫之妇回家,说她知三当三。 韩娆都觉得离谱。 她这人虽说不是什么善类,但好歹有些底线,绝不会破坏别人家庭。 当初她执意和赵继川分手,不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韩娆坐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吃着薯片,一手拿着手机去翻看那些评论,兴致缺缺,想着还是要辟谣的。 不过,她也是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能和范梈闹出绯闻。 这事让黎晚知道,恐怕得笑个不停,笑的都和范梈生不起气来。 上周末,她在家里,都准备洗澡睡觉了,突然接到赵继川的电话。 赵继川这阵子去美国出差,两人隔着时差,他很少这个点儿给她打电话。 韩娆还以为有什么急事,连忙接了。 赵继川无奈地问她有没有时间,他说:“范梈和黎晚吵架,黎晚不搭理他,给他急坏了,他打电话过来让我问你有没有时间,过去劝劝黎晚、陪陪黎晚。” 韩娆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黎晚这个孕期是真不容易,肚子里那个宝宝太折腾人,孕早期吐个不停,孕晚期情绪又波动极大。 这次黎晚和范梈生气,原因是嫌弃范梈身上有怪味,打死不让他接近。 起初范梈是以为自己出去应酬喝了杯酒,就连忙去洗澡刷牙换衣服,又涂了不少身体乳,还喷了点香水。 结果他折腾半天,洗的干干净净,回到卧室掀开被子上床,还是被黎晚嫌弃。 黎晚说他身上难闻,一挨着他她就难受。 范梈特别委屈,以为是自己香水喷多了,又去换了身衣服,重新回来。 结果黎晚还是说有味。 范梈没办法,攥着黎晚的手说:“晚晚,你闻闻,我这儿哪有怪味?” “就有。” “真没有,你好好闻闻。”范梈有商有量地往黎晚身上凑,结果直接把她惹哭了。 范梈不是不想哄她,关键是他一靠近,她就说难闻。 范梈没办法了,也不能让黎晚一直这么哭,才想起让韩娆过来陪她说说话,帮忙安抚安抚情绪。 毕竟两家住的比较近,方便。 天色晚了,司机早就休息了,韩娆现在这个知名度也不适合打车,于是她决定自己开车过去。 反正距离也不是太远,这个点儿路上车也不多,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但赵继川不同意,这么多年,他还记得她当初把他车撞了这件事,丝毫不信任她的车技。 她车技也是真没什么长进,也没什么练车的机会,工作什么的都有司机来接,平时和赵继川在一起,也都是他开车。 赵继川不放心她,便让她在家等着,他差遣范梈过来接韩娆,还叮嘱他等把黎晚哄好之后,再把韩娆给送回去。 范梈哪有不从的道理,于是狗腿似的来接韩娆,像个司机似的尽心尽力地帮她拉开车门,请她进去。 结束之后,又亲自把她送回来,看着她安全上楼,他才离开。 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情形,居然会被蹲守的狗仔拍到,还杜撰了两人上楼的那两小时发生过什么的荒诞言论。 韩娆也真是开了眼了,作为当事人,闹出这么大的乌龙,她只想笑。 她被曝上了热搜之后,胡胜楠立刻紧急公关,工作室发文澄清她和范梈的关系。 可有图有“真相”,拿不出什么证据,观众显然不相信工作室的一家之言。 事情越炒越热,连远在美国的赵继川都看到了新闻,自然也看到了那些污言秽语的谩骂。 这些话他看了都不舒服,韩娆这个敏感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但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又惦记着她的情绪,只好打电话把正在和姐妹们party的赵霁月叫过去先陪着韩娆。 因为赵霁月的到来,这个家彻底热闹了起来。 赵霁月就是个小话唠,安慰韩娆的话都让她说了,一旁的vivi都觉得插不上嘴。 vivi私底下和胡胜楠嘀咕说:“楠姐,我以为我已经够社牛的了,没想到姐夫他妹妹是个顶级社牛。” 胡胜楠睨了她一眼,调侃着说:“这个大小姐还挺好相处的是吧。” 话音刚落,胡胜楠的电话又响了起来,是韩娆代言的品牌方那边的电话。胡胜楠对vivi摆了摆手,又走到阳台上去接电话。 艺人绯闻缠身,有个风吹草动,最敏感的就是这些代言品牌。 自从“韩娆知三当三”这个词条上了热搜,胡胜楠就陆陆续续被电话轰炸,代言品牌纷纷来确定这事的真实性。 他们不想合作艺人真是劣质艺人,但又担心对方真是劣质艺人来不及及时止损。 胡胜楠一一认真地解释,打包票,再加上工作室那边确实发了声明,才算把这些人稳住。 可网络上的讨论热度依旧居高不下,甚至不知道有些网友在哪弄到了vivi的手机号,打电话轰炸、谩骂,情绪激动,就跟韩娆真做了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情一般。 胡胜楠见状,把vivi的电话卡抽出来掰了,扔在垃圾桶里,又夺过韩娆的手机,熄掉屏幕扔在一边,抱着胳膊说:“别看了。” 胡胜楠打开微博,点开网友“芋泥酥”的主页,看向韩娆,“有没有什么想法?” 从陈大瓦开始曝光那一刻,大家骂归骂,但韩娆罪名仅限于“知三当三”。 可在这位“芋泥酥”网友好心地替大 家梳理时间线之后,韩娆又被贯上了“被包养”之类的骂名。 韩娆跟赵继川在一起,这件事在圈里不算是什么秘密。可大家还没有蠢到要去招惹、得罪赵继川。 而这次,“芋泥酥”却故意顺水推舟、张冠李戴,既要拉范梈下水,也要把韩娆的名声搞臭,目的性太明显了。 韩娆笑了笑,反思她这些年是不是太锋芒毕露了,得罪的人太多。 当她被曝出一个丑闻的时候,她的对家就都团结起来同仇敌忾,共同攻击她,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芋泥酥,这名字不是取得很明显了吗?除了苏宛,还能有谁?”韩娆耸了耸肩。 自从林思梁进去,苏宛的事业泥沙俱下。 没有林思梁保驾护航是一方面原因,另一方面就是赵继川的手笔了。这些韩娆多多少少也知道。 赵继川说过,韩娆他们两个人太过相似,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只是这些年,他一直站在权力和资源的顶端,从来没被反噬过。只是没想到,这一次却被人抓到了把柄,通通都被报复到韩娆身上。 赵继川针对苏宛,一是她当年扇韩娆耳光,这事就没真正在他这过去过。韩娆比他善良一些,柔软一些,不想因为苏宛一个人影响《高台之下》整个剧组,便劝他得饶人处且饶人。于是男人忍到这部剧播完才出手,他不需要真做什么掉价的事,只需要在喝酒的时候明里暗里地表达一些自己对苏宛的态度,那些投资商就会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见风使舵,对苏宛见人下菜碟。 第二就是赵继川知道,当初他和夏玖的事,是苏宛捅到韩娆面前的。 虽然这事错在他,可在苏宛的推波助澜下,他差点彻底失去韩娆。这便是第二笔账。 韩娆知道从万人捧的高台坠落到深渊的痛感和抽离感,所以她今天居然同情心泛滥,甚至能理解苏宛搞这一出的动机。 她们都是曾经或者正在被资本吞噬的可怜人。 胡胜楠揉了揉胳膊,来了句:“还真是阴魂不散!” 韩娆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总不能冲进苏宛的家里把她揍一顿吧。 况且,苏宛说的也算是事实,只不过把赵继川干的活安在了范梈身上。 倒是可怜了范梈也连带着被骂。 “算了,别理她了。她也就有这点招数了。”韩娆无所谓地说。 “暂时也没有时间搭理她。”胡胜楠说,“我找律师拟订律师函,先告几个微博大v,杀鸡儆猴。” “嗯。” 赵霁月盘腿坐在一旁,听着她们讨论,薯片也不吃了,她“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拖鞋都没穿,脚踩在地毯上,“都告都告,气死我了!这么欺负人呢,让我哥的律师团队去告,大的小的,通通全告!” 韩娆看着她义愤填膺的样子,拉着她的手,把她重新拉到沙发上,把薯片塞进她手里,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她说:“不气不气。” 赵霁月小脸往旁边一偏,拍拍自己的胸脯,“气死我了。” 韩娆看这丫头比她还着急,心软软的,又抽了张纸给她擦了擦嘴巴,“别气别气。” vivi见赵霁月这模样,噗嗤一声笑了,感慨赵继川的妹妹可别他好相处多了。 本来这事就这么压着,该做的澄清也都澄清了,该发的律师函也发了。 胡胜楠认为,自己的公关手段还不错,她甚至还花钱买了其他人的热搜来压这件事。 可万万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引鸩(zhèn) 第140节 谢遥辰凌晨发了条微博,光速删除,这骚操作让原本已经降下的热度,再次升了起来。 其实被网友铺天盖地的谩骂声,韩娆都没有真当回事过。 她始终觉得,素未谋面的人的言论对她造不成任何伤害,她也心态强大到可以承受住这些言论。 可谢遥辰的微博,却像是在她心头捅上一刀,她登时就泄了气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 被前男友曝光,被前男友捶死,被前男友毁了事业…… 韩娆想想都觉得可笑。 他还是她的初恋,她校园恋爱那部分青春的记忆都源于他。 即使后来他们分道扬镳,他们针锋相对,她也觉得过去那些美好的记忆无法抹去。 至少,在那个当下,这些情感的流露都是真的。 分开这么久,她确实打过他也骂过他,但她从来没和别人说过他任何一句坏话。 韩娆真的觉得心寒,还有委屈,不甘。 她甚至想不通,谢遥辰整这一出的目的是什么。发过之后又秒删,以这种方式来博眼球吗? 还有他故意把话说的这么模棱两可,就是要把脏水往她身上泼吗? 可他们分开,确实与她那阵子情绪不好有关。但罪魁祸首不还是他?不还是他出去和别的女人鬼混? 韩娆被气的牙齿打颤,呼吸都不畅通,更别提睡觉了。 天色泛出鱼肚白的时候,vivi起来上厕所,看到韩娆坐在沙发上发呆。 她凑过来抱住了韩娆,“姐,你别放在心上,别被渣男影响情绪。” 韩娆鼻子一酸,扎在她怀里,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么抱着。 vivi已经很久没见她这样脆弱了,出主意说:“要不然我们尝试着联系一下他,让他重新澄清一下。” 本来韩娆和范梈的绯闻已经被压下去了,暂且不论旁观者信与不信,至少他们的名字从热搜上消失了。 可谢遥辰这么一顿操作,韩娆又重新上了热搜。 谢遥辰这些话让人浮想联翩,网友自然而然认为韩娆劈腿出轨是常规操作,便卷土重来,用污言秽语攻击她,将她钉死在耻辱柱上。 夜是静谧的,是深沉,可藏匿在这平静的夜晚之下,是隔着网线的一句又一句谩骂。 一夜之间,韩娆在演戏上的那些成就似乎付诸东流。 网友关注的只有她不检点的、浪荡的私生活,只有她的道德败坏、劈腿出轨、知三当三。 韩娆看向vivi,眸中闪过一道寒光,犀利,冷漠。 她说:“他既然动手这么做,就说明,他压根没想着给我留转圜的余地。” “那怎么办?”vivi问。 韩娆发白的唇刚刚启开,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了开门声。 她偏过头,只见赵继川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身上挂着夜的凄冷,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 两人的眸子撞在一起,韩娆蜷了蜷手指,眼眶登时就红了。 她突然想到,当年她被苏宛欺负,他也是这样,突然推开门出现在她面前。 韩娆积攒在心里的委屈,在见到男人的那一刻彻底崩塌。 她从沙发上起来,趿拉着拖鞋就奔向他,扎进他的怀里,委屈巴巴地说:“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还没忙完吗?” “留你一人在家我不放心。”他牢牢地抱住她,低下头,亲她发干的嘴巴,撬开她的贝齿,和她紧紧地纠缠在一起。 她不知道,他真的很担心她。看到赵霁月给发消息,说韩娆晚上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很久之后才去睡觉。 他只恨自己不能立刻陪在她身边。 赵继川拼命地抱着她,快要把她揉进身体里,他既温柔又强势地去亲她,让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韩娆手死死攥着他的衣领,被他吻的几乎窒息,吻的大脑缺氧。可她喜欢这种感觉,只有两人的舌头搅在一起的时候,她才觉得自己好像重新活过来一般,她才觉得谢遥辰这些人对她的攻击不算什么。 她真正在乎的人就在她面前,他们正热烈地亲吻,她为什么要被一个过去的人扰乱心思呢? 两人吻了很久,才渐渐松开。 vivi还愣在沙发上,人都傻眼了。她从来没见过这样式的接吻,拿出要把对方生吃活剥的架势。 这该是爱到什么地步,才会吻的这样热烈? 赵继川的呼吸还有些紊乱,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深情地看向她。 他知道,即使她在手机和他说这事对她没什么影响,可她还是操碎了心,精神状态也不好。不然,她这么爱保养的人,怎么会任由自己的嘴唇干到这个份上都不知道涂点润唇膏? 赵继川捧着她的脸,又亲了亲她的眉心,“我们娆娆受委屈了,早知道会这样,我那天就不该让你去黎晚那。” 韩娆紧紧环着他的腰,贪婪地抱着他,侧脸贴着他的胸膛,汲取他身上的温度。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他在身边,她忐忑不安的心、躁动不已的心,居然能平静下来。 “要去的,黎晚哭的好可怜。都怪范梈,非惹人家。”她说。 赵继川又亲了亲她的嘴唇,摸了摸她的头发,捧住她的脸,认真地和她说:“我们公开吧。” 韩娆工作室在澄清的时候,只解释说,韩娆深夜去范梈家是因为黎晚情绪不好,安慰黎晚。可大家还是 不信。 即使范梈也回应确实如此,黎晚也在自己的账号帮忙解释,大家依旧不信。 不信的人振振有词,说范梈大半夜给韩娆打电话,她居然会接,这不也变相证明两人之间交往频繁。 他们甚至还说,黎晚真可怜,被老公和朋友一起背叛,居然还傻乎乎站出来帮忙澄清,真是蠢的要死。 赵继川想索性就公开吧,把事情真实的一面彻底揭开。 这样不仅可以给公众一个交代,也可以借着他的声望给圈内不安好心的人一些震慑,告诫他们,以后不能拿韩娆开涮。 韩娆眼圈泛红,“公开的话,你肯定得跟我一起被骂。” “可我们已经结婚了,夫妻本该是一体,我这时候不跟你一起被骂,以后都没有机会了。”他捏起她脸上掉落的那根睫毛,“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被骂?” 韩娆睫毛被濡湿,轻轻颤动着。 赵继川给她擦了擦泪花,“这是最好的公关方式。你有老公,你这时候不用,打算什么时候用?” “还是说,老公在你眼里就是个摆设?” 韩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扎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其实我比较难过的是,谢遥辰会出来污蔑我。” 她说的是实话,人心都是肉长的,她不可能无动于衷,她也不想和赵继川隐瞒她的情绪。 俱往矣,她和谢遥辰都是过去式了,这段失败的恋爱在九年前就已经翻篇了。 她之所以敢和他坦白自己的情绪,正是说明她够坦荡,她也知道他够相信她。 赵继川闻言,眸色渐深,思忖两秒,说:“约他出来,我和他聊聊。” 他和韩娆公开只能解决韩娆和范梈的绯闻,解决不了韩娆和谢遥辰在网上引起的轩然大波。 过去这么多好的事情了,要想真正解决,光是声明没有用,还是得谢遥辰承认自己收了好处,故意在埋汰韩娆。 韩娆摇了摇头,和他对视在一起,她半眯着眼,眸中流露出一丝狠厉和寒光,她轻哂一声,说:“不用。我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真的任由他欺负?任由他污蔑?” 赵继川垂眸,他知道,他的娆娆要开始反击了。 只是连赵继川都没想到,韩娆反击的方式居然这么一针见血,直接捏转了舆论的风向。 第87章 公开#韩娆结婚# 那天,在和胡胜楠以及公关团队的商量之下,韩娆拿自己的账号发了两条微博。 第一条微博澄清了她和范梈的关系。 但涉及到她和范梈的关系,就必然要牵扯到赵继川,因为他才是网友口中“捧”韩娆的那个人。于是,韩娆在这条微博中,晒出了结婚证,承认了她和赵继川曾经的恋爱关系,以及现在的婚姻关系。 对于这段感情,在公关的文案中,韩娆趋利避害地隐藏了她和赵继川那段不对等的关系,改口说两人从一开始就是恋爱关系,并于今年一月份正式领证结婚。 这第一条微博足够引起轩然大波了,谁也没想到,韩娆居然已经结婚。 网友又联系到上次韩娆和赵继川在医院被拍、联系到韩娆在电影的路演现场承认自己已经有一段稳定的感情,纷纷感慨,原来这一切真的是有迹可循。 甚至有网友扒出好多年以前,韩娆在剧组的花絮和照片,果然发现了赵继川的身影,甚至在网友的八倍镜放大之下,发现赵继川去剧组探班,在片场居然堂而皇之地和韩娆牵着手。 网友又查了一下这部剧的拍摄时间,发现的确如韩娆在澄清的微博里所说的那般,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 有了照片,有了时间线,有了结婚证,网上的风向立刻就变了,甚至有很多人开始磕韩娆和赵继川这对cp,美其名曰,还是真夫妻好磕。 而赵继川还特意修改了一下自己的私人也好,进行实名认证。他微博是当时追韩娆的时候注册的,现在昵称还是自定义的。 改好之后,他转发韩娆的那条微博,配文:【一场乌龙,谢谢大家关心,我们感情很好。】 网友又被开始炸锅,纷纷涌入赵继川的微博发一些祝福的话。 还有人根据结婚证上的姓名和照片,扒了一下赵继川的身份背影,立刻瞠目结舌,不敢再妄加评判。 其实赵继川这种人,比范梈低调很多,范梈是吃娱乐圈这碗饭,时不时在微博发发牢骚,评价一下某个明星的状态,分享一下自己的私生活。 而赵继川不同,他不吃这碗饭。他们这种越赚钱的人反而越低调,喜欢闷声发大财,不爱在网上抛头露面。 可这次为了韩娆,赵继川还是站了出来,暴露在公众视线之下。 就像他所说的,自己的老婆,自己都不站出来护着,还能指望谁? 也是因为这两张结婚证,韩娆和范梈的谣言不攻自破。 因为大家的确扒出来,范梈和赵继川是旧交,因此当年韩娆签约了星云,也可以解释得通。 赵继川看着微博的风向,轻哂了一声,感慨现在的网络环境烂到了极致,网友大多人云亦云地跟风,可悲得没有一丝自己的判断能力。 不过,男人虽然骨子里看不起这些人,但还是蛮喜欢这些人带给他的情绪价值的。比如那些夸赞韩娆和他般配的话,他很乐意看。 正在网友磕这对真夫妻磕生磕死的时候,赵继川又开始发律师函。 从他看到热搜的那一刻,他就没打算放过这些故意污蔑诽谤、对韩娆进行人身攻击的人,于是便让孙昊找专业的律师团队收集证据,准备一一起诉那些故意引流搅混水的大v。 引鸩(zhèn) 第141节 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些微博上有粉丝基础、有流量有话语权的大v,大多都是拿钱办事。 赵继川这么做,就是要杀鸡儆猴。 他知道韩娆在圈内站的越高,就越容易被引起同行的嫉妒。 嫉妒是人的本性。但嫉妒之后会不会做一些蠢事,就要看这人是否有智慧了。 显而易见,这次污蔑韩娆的事挺蠢的,也算是试探到了赵继川的底线。 他必须行动,才能保证她日后的星途坦荡。 韩娆叹了口气,“这么多黑粉都告一遍,不是太牵扯精力了吗?” “必须告。”男人眸色犀利,“有些人,不让他出点血,他永远不会长记性,不会意识到自己错了。” 韩娆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后来很多年,赵继川帮助韩娆大面积告了微博黑粉这件事,依旧在圈子内留有一片痕迹。 很多人说,早就看那些黑子不顺眼了,这么一告,真是年度爽文。 韩娆发的第一条微博热度居高不下,那天除了一个剧宣,整个上午,前十的热搜都与韩娆有关。 甚至因为她恋情的曝光,导致微博服务器一度瘫痪。 眼见着微博也看不了,赵继川扔下手机,把韩娆圈在怀里,将下巴埋在她的肩窝。 韩娆偏过头去摸他的喉结,说:“老公,你可真帅!” 赵霁月也添油加醋地说:“哥,你可真帅!” vivi看了两人一眼,“姐夫,你可真帅!” 赵继川的视线在三人身上逡巡一下,难得笑的一点儿也不吓人。 他只是对那两个小辈说:“下楼去玩吧。” 赵霁月和vivi对视一眼,前者皱皱鼻子,踢了踢地毯,嘀咕着说:“过河拆桥。” 用不着她们了,想要二人空间了,就把她们撵出去了。 赵霁月和vivi下楼后,赵继川把房门关上,然后折返回来,低头捧起韩娆的脸吻了下去。 韩娆亲昵地环住他的脖子,感慨着说:“好神奇的感觉,公开之后,反倒觉得心里踏实了。” “谢谢老公。” 说实在的,韩娆一直觉得结婚和谈恋爱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可今天,她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赵继川身为一个丈夫给她的担当。 赵继川刮了刮她的鼻子,又啄了啄她的唇,“要不要睡一会儿?” 她昨晚都没怎么睡。他知道。 韩娆又俯身拿起手机,重新看了要微博,网页还是刷新不出来,服务器还没修好。 她把手机扔在一旁,和他说:“可是另一条微博还没发呢。” 提起这条微博,赵继川眸色深了三分,又把她圈在怀里,心疼地亲了亲她。 他不知道,林思梁那件事究竟给她留下了多大的心理阴影,以至于出现点什么事,她的第一反应是要留证据。 韩娆窝在他怀里,闷闷地和他坦白,“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见的那天,在酒店。” 赵继川当然记得,那天她坐在他的腿上,亲着亲着,突然一脸慌张地去看被扔在地上散落的手包。 当时,他看见她藏了一把刀子,对她心生防备和嫌隙。 韩娆抿了抿唇,“其实那天我着急不仅是因为那把刀子,还因为我当时也录音了,我怕被你发现,弄砸了这段关系。” 她当时确实是堵上所有,放手一搏。但她又不是真傻,自然需要一些给自己安身立命的筹码。 所以,她还是留下了录音。 这些年,韩娆的电脑里和优盘里留了不少录音,甚至包括她和前经纪人李梦阳的对话,清晰地记录了李梦阳劝她陪酒的过程。 她知道,万一有朝一日被背刺,她还能留有自保的证据。 只是她都没想到,中途遇到了赵继川,让她解约合同走的这么顺利。 “赵继川,对不起,那时候我没办法信任你。”她小声说。 赵继川不在乎她跟他耍的这些心机和手段,他甚至能理解她身为一个女子在这个圈子生存的不易。 所以,他现在只会心疼她,心疼她吃过亏之后,变成了一个时时刻刻吊着心、保持着防备姿态的人。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没关系,我不在意。但我想问问你,娆娆,你是从什么时候停止对我录音了呢?” 韩娆认真地看着他,“大概是你替我教训苏宛之后。” 他笑了,又把她揉进怀里,说:“原来我那么早就在你那取得了信任。” 韩娆也跟着笑了,其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她甚至也记不清楚何时开始停止录音这个契机。 只是觉得没必要,他人虽然不是什么善类,但大概真的不会伤害她,于是她就自然而然地不录音了,也免得在他面前还要提心吊胆的,害怕事情败露。 这段尘封的往事,这些细腻的心思在这一刻,彻彻底底揭露在他面前。 她不觉得心虚,也不会后悔当初自己那么做。 赵继川也不会责怪她,他只会心疼她的艰难境遇带给她的应激反应,他只会庆幸她会“吃一堑长一智”,把自己保护的好好的。 他今天能完完整整地把她抱在怀里,要感激她这些年把自己的安全和利益放在第一顺位,要感激她一直有好好爱自己。 男人拍了拍她的背,启唇说:“先眯一会儿吧。等服务器修好,再发微博。” 韩娆轻“嗯”了一声,歇下了所有的心理负担,很快就疲惫地睡了过去。 - 韩娆再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 赵霁月和vivi早就离开了,家里又只剩下韩娆和赵继川两个人。 赵继川见她醒来,给她倒了一杯蜂蜜水。 韩娆喝了两口水,伸手去摸手机。 微博早就已经恢复正常,点开热搜,她依旧在热搜上挂着。 #韩娆结婚# #韩娆澄清绯闻# #韩娆起诉黑粉# #韩娆谢遥辰# 诸如此类的词条不胜枚举。 韩娆没再仔细看,她反而点进谢遥辰的主页,看了眼他的评论区,果不其然,又有网友来追问他那一条秒删的微博的可信度。 直到现在,即使评论区沦陷,谢遥辰也没出来回应。 韩娆退出他的主页,重新登上了自己的微博大号,她看了赵继川一眼,开始编辑微博。 她今天的第二条微博很简单,没有文案,只有一段音频,音频长达十分钟。 在音频中,可以清晰地听到韩娆和谢遥辰的对峙,韩娆一针见血地指出、控诉了谢遥辰的劈腿问题。 谢遥辰开始还矢口否认,后来也不知道他是个看到了什么,又去求着韩娆原谅他。他说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他爱的人还是韩娆。 韩娆骂了他一通,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双方在做些什么。 不出一会儿,音频里又传来谢遥辰挽留韩娆的声音,但韩娆掷地有声地通知他,“我说过,我们结束了。” 音频到这就戛然而止。 音频里的韩娆条理清晰,每一个问题都一针见血,直接支出谢遥辰的问题所在。 只要听过这个音频的很都能辨别孰是孰非。 当然网上也有一些声音质疑这段音频是合成了,因为他们觉得九点之前的音频,怎么还会有人保留得这么好。 韩娆也没废话,直接在评论区晒了有关这段音频文件的日期截图。 于是,谢遥辰偷鸡不成蚀把米,评论区很快就被冲了。 韩娆看着微博上不断更新的那些抨击、谩骂谢遥辰的话,她其实感觉不到什么快感,她也压根不想利用网络来将他们的感情对簿公堂。 说到底,私人感情接受大众的审判,多少都有些丢脸。 韩娆本心不愿意这样做,但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谢遥辰既然先不仁,她也只能不义了。 韩娆又翻了翻微博,接着熄掉手机屏幕,把手机扔在一边。 她爬到床边抱住赵继川的腰,撒娇说:“老公,我饿了。” 从舆论爆发,她就没好好吃过饭。虽然表面上说着不在乎,可心里多少有点儿不舒服。心情不爽,最先影响的就是胃口。 “想吃什么?”赵继川问。 “可以给我煎牛排吗?”她对着他眨了眨眼。 “想吃什么?西冷还是雪花?”他问。 家里都备些食材。他们在一起,还蛮喜欢一起逛超市,一起买点食材,回家之后简单做饭的。 “西冷。”她舔了下唇,“有嚼劲儿。” 赵继川刮了刮她的鼻子,“小馋猫。” 韩娆嘿嘿一笑,也没再碰手机,也没再关注舆论的动向。 她知道,后续有胡胜楠盯着,她紧绷的神经也终于可以放松了。 韩娆跟着赵继川进厨房,他手法娴熟地煎牛排,她就去来了瓶红酒,嘀咕着说:“正好庆祝一下,我再弄两根蜡烛,我们烛光下午餐。” 韩娆说着,便真去找蜡烛。 她还有模有样地换了块应景的白色条纹挂着碎花的简约桌布,来烘托氛围。 赵继川也没阻止她胡闹,任由她作。 韩娆把东西弄好之后,突然想到什么,说:“我先给外婆他们回个电话,不然一直惦记着我。” 引鸩(zhèn) 第142节 韩娆被曝丑闻,没多久就被冲浪的苏芝玉看见了。苏芝玉恨不得呆着老花镜,用手指戳着屏幕帮她解释。 可老太太的声音很快就溺毙在互联网的浪潮中,没人在意,也没人听到,甚至有人会在评论区讽刺她两句,给苏芝玉气的不行。 没 办法,韩庭只好强制收了老太太的手机,给她放了段河北梆子让她看。 可苏芝玉还是惦记着韩娆,时不时打听打听怎么样了,韩娆也只是和她说,让她放宽心,工作室会很快就解决这个问题的。 苏芝玉在电话里唉声叹气,“小谢怎么是这样的人呢!” 韩娆便没再说话。 现在,解决了这个问题,她自然要和苏芝玉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再担心。 尤其是老太太,心脏本来就不好,上了年纪也爱把网上的话当真,韩娆生怕这事气着她。 韩娆安抚过苏芝玉的情绪之后,赵继川也把牛排煎好了。 他找出刀叉,摆在餐盘前。 韩娆立刻坐下,给两人分别倒了一杯酒,她举起酒杯,“谢谢老公~” 赵继川勾了勾唇,和他碰了下酒杯。 韩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酒,她得意地晃了晃酒杯,又扭扭身子。 这模样落在赵继川眼里,他只觉得可爱极了。 男人轻抿了口红酒,垂眸看着她去切牛排。 她大概是真饿了,食欲不错,一块接着一块吃,还时不时抬头看看他。 赵继川一直盯着她看,都给她看到发毛,韩娆顿住手上的动作,“看我干嘛?” 男人随手抽出一张纸,起身给她擦了擦嘴巴,闷声笑了出来。 韩娆又连忙拿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嗔怪着说:“给我留点儿面子,好不啦。” “吃吧,多吃点,你太瘦了。”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赵继川也像苏芝玉一样,总是觉得她瘦,劝她要多吃一些。 韩娆特别有定力地说:“那可不行,我是女明星,要保持好身材。” 于是,她真没有放纵自己,乖乖吃完自己的牛排,就放下了刀叉,还顺带着舔了舔唇,夸赵继川说:“老公,你出国一趟,厨艺又长进了。” 赵继川总是被她夸,也分不清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只好照单全收,起身要再给她倒一杯酒。 因为这场舆论,她原本安排好的拍摄行程也被迫中断了。 胡胜楠知道她现在正在风口浪尖上,无论舆论是偏向她,还是诋毁她,她都被大众盯着。 经验之谈,这个时机,还是不要露面的好。 于是,韩娆暂时就没有手头工作,只好赖在家里,一口一口地品赵继川收藏的红酒,顺便找出剧本看。 无论现在的无论如何,她过阵子还是要进组的。不提前把剧本熟读,把人物的心理矛盾和冲突分析透彻,再做一些批注,韩娆心里不踏实。 这是她这么多年工作下来养成的好习惯。 韩娆喝了几杯酒,有点微醺,坐在地毯上看剧本,却也看的格外认真。 这便是赵继川佩服她的地方,喧嚣任其喧嚣,她却云淡风轻。 看了会儿剧本,韩娆的手机突然响了。 赵继川顺手把手机扔给她,韩娆接过手机,问赵继川:“谁?” 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 韩娆和赵继川对视一眼,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她试探着按下接听键,“你好。” 对面传来一道熟悉但又有些憔悴的声音,“阿盈,能出来聊聊吗?” 第88章 前男友“你前男友说他爱你” 韩娆和谢遥辰约在了一家高级私人会所。 韩娆和赵继川在应侍生的引领下进了包间,推开房门,当时谢遥辰已经到了。他正端坐在椅子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今天穿了条很休闲的黑色半袖,脖子上挂了条银色项链,很有当年上大学的模样。 谢遥辰看到韩娆,露出一个笑,可越过韩娆,看到她身后的赵继川,便立刻敛起了笑,取而代之的是无穷无尽的敌意。 其实这些年,谢遥辰自己都说不清他为什么依旧放不下韩娆,说不清为什么她都结婚了,他依旧对她的丈夫感到嫉妒。 他的视线又落在了那张熟悉又明媚的脸上,突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学,都是从四面八方初来北城的人。于是便约着一起起早去看升旗。 他们还算是有先见之明,提前做好了攻略,知道看升旗的人多,要早些去才能占到好位置。 于是,几个人熬了个通宵,一点左右就骑车出发,林林总总愣是在现场等了将近五个小时。 当时现场人潮拥挤,四月底的北城深夜还很冷,韩娆就那样靠在他怀里,圈着他的腰昏昏欲睡。他那时候是真的心疼她,敞开衣服把她在怀里,一边给她取暖,一边还要防止身边的人挤到她。 谢遥辰现在都记得那天的升旗时间是五点五十三分,他记得结束之后,他们在附近找了个小摊吃早点,畅所欲言,朋友们都开玩笑说,熬通宵可真折腾人,下次再这么熬,估计得等谢遥辰和韩娆结婚的时候,他们起大早去迎亲了。 那时无论是身边的朋友,还是他和韩娆,都坚信他们会结婚。 可到底,物是人非,时过境迁。时至今日,韩娆已经嫁给他人,而他和韩娆还把关系弄得这么僵。 谢遥辰自嘲地笑了声,又连带着剧烈地咳嗽两声,他右手捂着嘴,压抑着咳嗽,又笑着对韩娆说:“阿盈,你来了。” 韩娆对他没什么好脸色,也径直略过他对她亲昵地称呼。 她自顾自地拉开椅子,和赵继川一起坐在谢遥辰的对面,“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我赶时间。” 此话一出,就将室内的气氛拉到了冰点。 谢遥辰的笑也荡然无存,他拿起茶壶,给韩娆倒了杯茶,全程把赵继川当作透明人。 赵继川倒是也不恼,将他的这些敌意照单全收。 他幽幽地靠在椅背上,将胳膊搭在韩娆的椅子上,随意自然,就像是在半圈着她。 谢遥辰瞟了赵继川一眼,看向韩娆,“我叫你出来,是想亲自和你说一声抱歉的。对不起,盈盈,我那天真的是鬼迷心窍才发了那些东西的,发了之后我立刻就后悔了。” 谢遥辰这句话倒是实话。 从那天韩娆被陈大瓦曝光之后,谢遥辰就看到了这个热搜,自然也看到了网络上那些对她的猜疑、攻击和谩骂。 平心而论,他爱韩娆爱了这么多年,也恨她恨了这么多年,在看到这些黑料的那一刻,他阴暗的内心得到了久违的满足,觉得这些曝光就是对韩娆这些年攀附权势的一种惩罚。 可看多了那些污言秽语,他这种短暂的快感又陡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心酸与心疼。因为他其实比网友更了解她,他知道她不是他们口中说的那样无耻下流,他也看不惯那些诅咒韩娆全家的污言秽语。 渐渐的,网友越扒越多,自然就扒到了韩娆和他的恋情,于是纷纷涌入他的评论区,煽风点火,甚至有些纯恨韩娆的网友,也连带着诅咒他和他的父母。 谢遥辰做梦都想和韩娆再次牵连在一起,可没想到是这种方式。 谢遥辰看了一晚上微博的评论区和私信,看着那些或求证、或求锤、或吃瓜的语言,心头涌上了一种想法—— 这几年,韩娆的事业蒸蒸日上,他越来越追不上她。 是不是若是有朝一日,韩娆从跌落泥潭,他就又可以充当救世主的身份,重新回到她的身边? 若是再有一次机会,他绝对会好好保护她,不想当年那趟犯傻地推开她。 于是,各种邪恶的、肮脏的、扭曲的念头堆砌在一起,冲动之下,谢遥辰发了那条模棱两可的微博。 他玩互联网这么多年,做直播这么多年,太懂如何利用模糊不清的话来引导舆论的方向。 可发出那一刻,巨大的悔意又将他笼罩。 他想起他母亲去世之前还夸韩娆是个好姑娘,说他们只是有缘无份,让他放下。 伴随着恐慌和不安,谢遥辰又立刻删除了那条微博。 可互联网雁过留痕,他那些卑劣的心思还是被关注、被无限放大、最后被韩娆反击,将他捶的死死的。 韩娆支着下巴,静静地看着谢遥辰的诉说,他大概是感冒了,三言两语中会夹杂着或轻或重的咳嗽声。 若是以前,韩娆大概还会施舍一两句关心的话,可此时此刻,她听着谢遥辰的辩解,只觉得可笑至极。 韩娆的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一下一下,蛮有节奏感的。 谢遥辰红着眼圈,看了眼她。韩娆手上的动作登时停止,她手肘撑在梨木桌面上,前倾着身体,犀利的眸子直视着谢遥辰的眼睛,她缓缓启唇,问他:“你说你不是故意的,那我想问你,如果我今天拿不出证据呢?如果我当年蠢到没有录下那段录音呢?我就要白白地为你口中所谓的一时冲动买单,是吗?” “我会替你澄清。”谢遥辰语塞,只觉得喉咙发紧,一阵又一阵的咳嗽声接踵而至。 韩娆被他轻飘飘的 一句“澄清”气笑了,“你整天做直播,你比我知道网络暴力的可怕。我问问你,你凭什么觉得你的一句澄清落在大众的耳朵里就不是你被我收买了?你凭什么觉得你想泼我脏水就泼我脏水,想道歉我就要原谅你!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谢遥辰,我是不太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这些年,网上那些骂我的话,我也只真真假假当个玩笑。可不代表我圣母心泛滥,可以任由你欺负。” 韩娆有时候真觉得和渣男聊天影响自己的心情,她单单是和他争论的功夫,都感觉到自己心跳加速。 “我问问你,我们俩当年分开,是谁的问题?谢遥辰,你自己说。” “对不起。” 韩娆深吸了一口气,别开视线,看向窗外,她只觉得手脚冰凉。可下一秒,一只温暖的大手将她的手紧紧裹住。 韩娆扭过头,撞进了赵继川的眸子里。她崩了很久的神经骤然放松,轻轻弯着唇角对他笑了一下。 赵继川自始至终没多说一句话,只是捏了捏她的手指。因为来之前,她说过,这件事她想自己解决。 室内一片寂静,谢遥辰坐在两人对面,将他们刚刚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即使他们没说过一句话,可他作为一个外人,光是看这眼神,都能察觉到他们对彼此的信任与依赖。 这些信任和依赖,韩娆曾经给过他吗? 谢遥辰有些记不清了。 他想,大概是曾经有过吧,只不过被他给弄丢了。 韩娆紧紧扣着赵继川的手,她又看向谢遥辰,带着那个看透一些的毫无畏惧的眼神,问他:“你这次非要约我出来见面,恐怕不只道歉这么简单吧。” 韩娆话音刚落,赵继川幽深的眸子也看向他。 不知为何,谢遥辰只觉得室内的气压更低了一些,压迫感沉重,让人呼吸困难,喉咙发紧。 他攥紧拳头,又展开掌心,寻找寄托似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引鸩(zhèn) 第143节 韩娆的质问就像是掀开了他最后一层遮羞布,让他那点卑劣的心思暴露得体无完肤。 他费尽心思约韩娆出来见面,确实不仅是为了道歉。 他还想利用韩娆的同情心和怜悯心,求她在网上帮他说两句好话。 说到底,他谢遥辰终究还是要吃互联网这口饭的。 他微博一发,的确蹭到了韩娆的热度,直播间的人数飙升。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是个渣男,知道他品行不端,知道他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有谁愿意为他买单? 他不想砸了这碗饭。 人都是自私自利的,他想和韩娆谈条件,想请她帮帮她。 可这话由韩娆开口,谢遥辰只觉得羞耻感将他裹挟。 她早就不是上学时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经历了社会的毒打,她比谁都会试探人心,比谁都了解人性。 谢遥辰只觉得自愧不如。 他陷入了挣扎之中,又抬眸看了眼赵继川。 他不愿意在赵继川面前,厚着脸皮对韩娆说一些乞求的话,他要面子,要自尊,尤其是在自己以为的竞争对手面前。可他又不甘心,不甘心放弃韩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男人的自尊和面子重要,还是生存与金钱重要? 谢遥辰只觉得心里这杆秤反复摇晃,无法平衡,却也无法真正地偏向某一方,只能如此反复,内心万般挣扎。 气氛就这么僵持着。 谢遥辰不言,韩娆也不语。她现在坏极了,明明知道他心里在打什么小算盘,也知道就算他开口,自己也断然不会帮助他。可她就是喜欢看着他挣扎,看着他纠结,报复一般。 也许在潜移默化中,她真的受到赵继川的影响,变成了一个会玩弄人心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谢遥辰的嘴唇轻轻翕动着,韩娆就故作不懂地看着他。 到底是赵继川开口打破了僵局。 男人慢悠悠地看了眼腕上的表,“天色不早了,如果谢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和娆娆就先回去了。” 韩娆大概也是不愿意再呆,偏过身打算去拿放在一旁椅子上的包。 “韩娆,你就不怕……”谢遥辰见她要离开,立刻起身,气急败坏,手撑着桌子,死死盯着她的脸。 那是一张挂着玉石俱焚的心态的脸,赵继川眯了眯眼,打断了他的话,“我太太累了,谢先生有什么话,不妨和我聊一聊。” 赵继川对韩娆抬抬下巴,捏捏她的手,把车钥匙递给她,“你先下去等我,我和他简单说两句。” 韩娆拧着眉头,其实她也猜到了谢遥辰是想说些什么,心不由得提了起来。 她只是没想到,谢遥辰到这个时候了,居然还想戳她的痛处威胁她。 窗户开着,夏风吹了进来,可韩娆只记得脚底生寒。 那是她的软肋,是她的屈辱,她不想曝光在大众之下,也不想被苏芝玉他们知道。 这件事,她是打算守口如瓶,将来带到坟墓里的。 赵继川又轻拍了下她的后腰,示意她出去等。 韩娆敛眸,又看了谢遥辰一眼,才推开门离开。 赵继川看到韩娆乖乖离开,又轻抬了下巴,皮笑肉不笑地说:“谢先生,不如再坐下喝杯茶。” 于是,两个男人又坐分在了桌子两边。 赵继川抬手给两人分别倒了杯茶,又将茶杯轻轻推到谢遥辰面前,示意他喝茶。 无意识间就被反客为主,谢遥辰只好为了维持着表面的礼节,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 赵继川也慵懒地喝了杯茶,然后将茶杯放下,抬眸问:“刚刚谢先生没说完的话是什么?” 谢遥辰缄默不语,他刚刚差点破口而出的话本来是想对韩娆说的,可又是在一瞬间,他就知道这话说不得。 他也知道他只是过过嘴瘾,他压根不会那么做的。 赵继川见他不说话,眸色幽深,声音低沉地说:“谢先生现在只是陷入了舆论风波,黑红也是红,毕竟生活还有奔头。可你要是抱了别的坏心思,我敢保证,你会在互联网上消失,你赚不到一分钱。” “你母亲去世,可你还有父亲要养吧。” “你在威胁我?”谢遥辰皱着问。 赵继川笑了下,坦荡地承认:“你可以这么理解。” “人都有软肋,今天我也不妨和谢先生坦白,我的软肋就是韩娆。今儿你空口无凭地发一条微博,已经在试探我的底线了。要不是韩娆说她手里有证据,这事不会这么轻易揭过。” 赵继川皮笑肉不笑,压低声音,“所以,谢先生,我不希望韩娆和林思梁的事从任何一个人口中传出去,我不希望我的太太再因为这事受到二次伤害。” “你们也在一起过,你知道这事对她的影响有多大。你不是说对她愧疚,要道歉,那你就应该把这事烂死在肚子里。” “或者说,万一以后这件事的风言风语传到网上,我都可以理解为和谢先生有关。”男人拂平衣袖。 谢遥辰垂眸,突然倔强地抬起头,“赵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来没真正打算拿这件事伤害她。” 他充其量只能算是有了拿这事当作和韩娆协商的筹码的心思。 上次他母亲去时候,他喝醉了酒,在重庆对她以前口不择言,他已经很懊悔了。 回到酒店房间自己扇了自己两巴掌。 “你以为只有你爱她吗?”谢遥辰抬眸,恶狠狠地盯着赵继川的眸子。可悲地说,“从十八岁到现在,我爱了她十年了。” 他确实有过别的女人,可他扪心自问,他最爱的还是韩娆。 她是他的初恋。 赵继川勾了勾唇角,脸上没有丝毫愠色,而是说:“既然你爱她,那你更应该守护好那个秘密,权当保护她了。” 谢遥辰闻言,震惊万分,“我说我爱她,你不生气,你不吃醋?” 当初上学的时候,韩娆在系里几乎人人认识,因为她的美貌,无论是高年级的学长,还是低年级的学弟,都想给她送封情书尝试着表白。 每次看到别人打量韩娆的眼神,谢遥辰都会气得不行,就差在身上挂个牌子宣誓主权了。 他没想到,赵继川居然会坦然接受他对韩娆的爱意。 赵继川敛住笑,云淡风轻地说:“人已经是我太太了,我为什么要吃醋?” 谢遥辰嗤笑出声,“赵先生真是心胸宽阔。” 赵继川笑而不言,因为他知道话聊到这个份上,谢遥辰是不会做伤害韩娆的事了。 谢遥辰本以为,他和赵继川的对峙居然会是一阵腥风血雨,却没想到,他们居然能相对而坐,平静地喝完一杯茶。 那一刻,他并没有释怀,可他好像也别无其它路可以走。 赵继川这人太会拿捏人心,先是出口威胁,告诉他他伤害韩娆的代价有多大,他赌不起。接着又利用他对韩娆的愧疚与爱意,把他架到高处,给他颁发好人卡,让他心甘情愿地把这些秘密咽在肚子里。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手段,真是将谢遥辰拿捏的死死的。 直到赵继川说时间不早了先行离开,谢遥辰还沉浸在自己的“骑士精神”之中,认为他爱韩娆,他应该心甘情愿地保护她。 可当包间里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他却觉得浑身是彻骨的悲凉。 仅仅几杯茶的功夫,韩娆则一直惴惴不安地坐在车里等待。 她相信赵继川处理事情的能力,但她不认为他会好脾气地和谢遥辰交流。 这两个男人她都算是了解,谢遥辰讽刺人、刺激人、拿捏人痛处的技术有一手,而赵继川更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脾气臭,下起手来更是心狠手辣。 她其实都怕,她不在,他们再动手。 之前在范梈的订婚宴上,赵继川对林思梁动手,打了人好几拳,这事韩娆还是后来听赵霁月念叨的。 赵继川对任何觊觎她的男人都抱着近乎变态的敌意,更何况,这人还是她的前男友。 韩娆叹口气,刚摸出手机,一抬头,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来。 她收起手机,乖乖地坐在副驾驶等他。见他面色平静,她才稍稍放心。 哪料,赵继川没有去驾驶座,反而绕道副驾驶这端,毫不犹豫地拉开了车门。 韩娆抬眸,想问他们都说了些什么,谢遥辰是什么态度。 结果只见男人弯下腰,将身体探进来,挑起她的下巴就吻上了她的唇。 这个姿势接吻,属实是有些不太舒服。韩娆被迫仰着头,伸手去攥他的衣服。而赵继川则一手撑着椅背,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将她压向自己。 两人的唇畔相贴,柔软的,温热的。 韩娆闷哼一声,圈住他结实的腰,仰着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怎么了?” 赵继川捏了捏她的脸颊,脸色铁青,嘴唇也抿成一条线,汇报军情一样说:“他说他爱你。” “啊?”韩娆满脸问号。 这俩男人在一起就讨论爱不爱她的问题了吗? 别太离谱。 赵继川扯了扯唇角,又用力捏了捏她的脸,“你爱谁?” 韩娆秒懂,这是又打翻醋坛子了,她捏了捏他的腰,花言巧语地说:“我当然爱你了,我最爱你了。” 赵继川轻哼一声,又亲了下她的唇,才算是放过她。 他帮她关上车门,又绕到驾驶座,开口说:“回家。” 韩娆还云里雾里呢,缠着他问:“你们都说什么了?” “不是说了,他说他爱你。”赵继川阴阳怪气地说,说完自己都想笑,觉得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幼稚至极。 可他真做不到对谢遥辰的话无动于衷,只不过是在他面前强装大度而已。 他的目的就是利用谢遥辰这种愧疚又歉意的心理,况且,他也知道谢遥辰说这话有故意刺激他的成分。 敌人面前,必须荣辱不惊,岿然不动。 不然,这场博弈,气势上就输了。 赵继川永远是目标明确的人,他做任何事都把达到目的作为第一要义。 只不过,今天谈判的目的的确是达到了,可他心里还是隐隐的不舒服。 直到贴上她的唇畔,听她故作矫情地说只爱他,他心里的那块空缺才被填满,其他情绪才被驱散出去。 他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引鸩(zhèn) 第144节 他也说不清。 反正在韩娆这儿,他就是善妒的人。 不过现在,全网都知道他们结婚了,知道她是他的妻子,他再次坐收了渔翁之利。 这感觉,还不错。 第89章 冰块冰与火 那天晚上回到家里,韩娆打开微博,突然发现谢遥辰转发了她的那条微博,并且配文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祝你以后幸福。】 谢遥辰这波操作又给韩娆填了波热度,没出一会儿,微博热搜上又多了两个词条。 韩娆也没理睬谢遥辰,只是揉揉太阳穴,拿着手机去书房骚扰赵继川,“他转发微博道歉了,你们俩到底聊了些什么?你是怎么搞定他的?” 她也不知道她好奇心怎么就这么重,可能是夜太漫长,觉得无聊,所以要找个话题。 男人闻言抬眸,把文件夹一合。手捏着她的腰,把她往怀里一提,韩娆登时坐在了他的腿上,他顺势圈住她的腰肢,唇畔略过她的耳廓,“你猜猜。” 韩娆眨了眨眼,找死地说:“他说他爱我。” 说完,又挑衅地去捏他的脸,欣赏着他的面部表情。 赵继川勾了下唇角,掐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了桌子上,他抬手推开桌面上的文件夹,立刻又娴熟地去扒她的家居服。 韩娆并紧腿,挣扎着攥住他的手腕,“等、等下,我们不是在聊正经事吗?” 女人面上正经,实则脚早就踢掉拖鞋,攀在了他的小腿上。 她媚眼如丝,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温柔地看向他。可若是往下看,就会发现,那只雪白的脚挑起他的裤脚,贴在他的腿上,一下又一下有规律地轻蹭着。 韩娆眸中笼了一层春潮,微眯着眼,睫毛轻颤着。 她的视线轻轻地往下瞟,有些懊悔,早知道今晚要故意撩拨他,她就应该穿上包臀裙配上黑丝,最好再穿上她那双红底黑色的高跟鞋。 赵继川下巴紧绷着,感受着柔软的小脚贴在他的肌肤上,冰冰凉凉的。 他一言不发,只是眸色越来越暗,任由她放飞自我地撩拨他。 韩娆见他还没有表示,抬手圈住他的腰,媚眼如丝地说:“谢谢老公今天替我出头。” 赵继川捏住她的胳膊,把她往自己面前一拉,弯腰吻上她的唇,把她的尾音吞没,问她:“怎么谢?” 韩娆大脑中的警铃大作,神经末梢都绷了起来,“就、就这样谢呗。” 她舌头有些发打结,脸上笼上一阵惶恐,因为他的表情太瘆人了。 在一起久了,彼此太过了解,赵继川眸中的欲/望昭然欲揭。韩娆光是和他对视一眼,就预料到即将要发生些什么,就知道他又抱着什么鬼心思。 这火虽然是韩娆撩拨起来的,也是她觉 得漫漫长夜总要做些什么。 可事到临头,她就是有些怂,只敢故意刺激他、勾引他,看到他饿狼一般的眼神,又收回脚,灭了火一般抿住唇。 赵继川被她逗笑了,手掌盖住她的小脸,挑逗着问:“想我在想什么呢,对吗?” 韩娆:“……” “那你说说,我在想什么?” 韩娆:“今天不许用冰,不许用小玩具,不许……” “嗯?”他拉着尾音,揉了揉她的耳垂。 韩娆立刻闭嘴,又忍不住补充一声,“受不了的。” 直到结婚之后,韩娆才知道这个男人的床上花样有多少。仿佛以前她认识的他,只是窥探到了冰山一角。 现在的他,越发喜欢掌控,喜欢温水煮青蛙,每次都不直接开始,光是做个前戏撩拨她,都能要了她小半条命,更别提他开始吃大餐。 有几次,韩娆根本记不清什么时候结束的,因为半途她就累的睡了过去。 赵继川看她这个傻样,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受不了?我看你很享受啊。” 韩娆被他拆穿,脸皮上有些挂不住,耳根染上一道晚霞。 她确实是享受,否则也不可能和他做。 可享受归享受,纵欲的代价也是沉重的,结束之后,觉得体力都被透支。 “反正就不许,不许把那些东西用在我身上。”她凶巴巴地说,俨然这事没有商量的余地。 赵继川轻叹了口气,把她圈到怀里,接着攥住她的手,带着她,“好。” 韩娆故意挤了下眼睛,带着调侃,那双手轻车熟路的一按,只听见“啪嗒”一声。 韩娆感觉自己的掌心烧了起来。 她圈住他的腰,男人就一口吻了上去,轻咬着她的鸟喙。 韩娆仰起头,手撑在桌子上,“老公。” 赵继川闷哼一声,用膝盖丁页开她的月退。 韩娆一口咬在了他的肩膀上,气愤地去抬腿踢他,却被他早一步预判,握住她的纹身,钳制住她的下一步动作。 “轻点儿。” 赵继川手上的动作没变,只觉得泉水汩汩,再抬眼,她眸中染了一层雾气。 “宝贝。”他叫她。 韩娆一听他这么叫自己,心立刻软了,松开牙齿,余光之处看到他肩膀上留下一圈淡淡的牙印。 她闷笑一声,缩进他的怀里,拆穿他,“你还在吃醋对不对?” 真是个斤斤计较的男人。 赵继川反问她:“我吃哪门子醋?哪来的醋也值得我吃?” 他毫无预兆地丁页到底,“你前男友说爱你,关我什么事?” 韩娆指尖陷在他的肌肤中,“赵总是在不打自招吗?我有说你吃谁的醋了吗?” 她故意眨了眨眼,欣赏着他的面部表情。 赵继川这才反应过来,他倒是中了她的诡计,只好镶嵌得更深一些,才能掰回一局。 韩娆喉咙一哽,登时说不出话了,身体软的一塌糊涂,只能依偎在他怀里,哪还有和他斗嘴的力气? 她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被做的狠的是活该,因为她太喜欢在太岁头上动土了,喜欢刺激他,喜欢看他吃瘪。 可他本身就是个站在金字塔顶端极度要强的男人,他不许任何人忤逆他,尤其是在事关男人尊严的这种事上。 前阵子,他带着韩娆参加一个私人局,在座的都是群一起比较熟悉的人,说起话来也就口无遮拦。 赵继川记不清那天究竟是谁提起的这个话茬,说某位公子哥那方面不行了,都去看中医了,床上也得靠提前吃药吊着。 这话被韩娆听了去,整天晚上都在和他探讨这个问题,关于男人多大岁数不行的问题。 他当时轻哂一声,举例说他知道的某位导演,年过六十了,取了个将近三十岁的女人,前面刚生了个孩子。 于是韩娆得出结论,这事不能一棒锤打死,得分人。 紧接着,她就眨巴着眼睛问他,他觉得他能撑到多少岁。 赵继川被她气得不行,二话没说,全都付诸行动,弄的韩娆连连求饶,再也不敢怀疑他了。 哪想到,这才没过多久,她又在其他事上刺激他、招惹他。 赵继川把她压在桌面上,韩娆只觉得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任由他宰割。 她真快被他做成了一道菜,反复被在油锅里翻身,煎炸。 韩娆手撑着桌子,扯着喉咙叫,又被男人拉了回去。 桌面本来是凉了,经过他们这一番周折,渐渐温热,全然染上了她的体温。 最可恨的是,上面蒙了层水雾,光滑的桌面反射着光,让人耳根泛红。 韩娆缩在赵继川怀里,轻轻地喘气,眼尾还有些泛红,“赵继川,哪有你这么欺负人的。” 男人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后背,安抚她的情绪。 韩娆嘟着唇,下巴埋在他的肩窝上,推了推他的肩膀,“你先出来。” 赵继川往后退一步,韩娆终于获得自由。她抬眸看,只见男人趁这个空隙,把掉落外地的东西一一拾起来,放在桌子的一端。 韩娆轻哼了声,张开双臂,傲娇地说:“抱我去洗澡。” 赵继川闻言,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圈在怀里,将人带到了浴室,然后转身离开。 韩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间又走了,在心里吐槽他的服务不及时不地道,只好自己去放洗澡水。 结果没出两分钟,水刚放好,赵继川就折返了回来。 韩娆只见他手里拿了一个透明的玻璃杯,男人弯腰,随手放在盥洗台上。 韩娆太阳穴直跳,立刻抱紧双臂,防备地看向他,“你别再打我的主意。” 赵继川简单冲了下身体,又抬腿向她走来,“宝贝,你讲些道理好不好?你倒是舒服了,那我呢?” 韩娆抿了下唇,跪在浴缸里,伸手攥住。 赵继川捏住她的下巴,蛊惑着说:“谢谢宝贝。” 韩娆张开唇,却一个字都吐不出去,费力地帮他。 大概过了有两分钟,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伸手拿过放在一旁的杯子,在里面取出一块圆形的冰块,塞进她的嘴里。 冰块不大,但是很凉很凉,韩娆只觉得自己的口腔陷入了冰火二重天。 她不由得想起前阵子,赵继川含着这玩意吻她。 赵继川按住她的后脑勺,“不是问怎么报答我吗?宝贝。” 在车上,她喋喋不休,故作夸张地去感激他,问她这么报答他。他当时没正面回答,哪料到他在心里盘算着这码事。 感受到温暖和凉意交织的那一刻,赵继川头皮发麻,捏着女人的力道不仅更重了些。 他垂眸,看着她发红的眼圈,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心理就涌上一股满足感。 引鸩(zhèn) 第145节 这种满足感,远远超过身体上的快感和愉悦。 这一次不同第一次,他自始至终都掌握着主动权,可他却也渐渐被她逼疯。 她的舌头很软,牙齿很硬,冰块很凉,夹杂在一起,不外乎一场疾风骤雨的暴虐。 “娆娆。”他压抑着,忍受着。 韩娆眼中蒙了一层薄雾,只觉得那块冰很快就化掉了,化成了一摊水。 她整个人也是如此,堆坐在浴缸里,目光呆滞,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 赵继川圈住她,亲了亲她发红的小脸,“辛苦我们娆娆了。” 韩娆擂了他一拳,毫不避讳地骂:“狗东西。” 赵继川只是一味地笑,“还麻不麻?” 她说她舌头发麻,都要不会说话了。 韩娆又锤了他一拳,“累死了。” 他只好把她抱在怀里说尽了好话,一会儿亲亲她的嘴,一会儿又亲亲她的手,哄着她,帮她洗干净,然后把人抱回了床上。 韩娆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睡之前,还被男人拉着喝了杯润喉的蜂蜜水,才算作罢。 - 这场关于韩娆的舆论风波前前后后持续了得有一个多星期,热度居高不下。 胡胜楠担心韩娆的安危,一直也给她安排公共活动,她也一直没在公众面前露面。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家里背下部戏的台词,顺带着和赵继川腻在一起。 那阵子,赵继川恨不得直接居家办公,忙完工作,就去找韩娆放松。 韩娆是真见识到他的本领了,从此以后,她再也不敢质疑他。 这段时间,他们俩倒是也难得聚在一起,看一看婚礼的设计方案。 赵继川初步计算在年后办婚礼,彼时韩娆手头这部戏也正好杀青。 韩娆自然也同意,除了工作之外,就要和设计师交流婚纱设计之类的。 总而言之,一辈子就一次的婚礼,韩娆和赵继川都还蛮重视的。 只是在韩娆进组的前两天,岑凌突然给赵继川打了一通电话。 当时韩娆正在他书房里背台词,闻言也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紧张地看向赵继川。 其实韩娆也觉得心虚,她得承认,在对待他父母的问题上,她在条件反射地逃避。 按理说,两人领证了,无论如何,都应该登门买点东西去拜访一下。 可那时候,赵继川说先不用,他说他先去搞定他的父母,韩娆就点点头应下了。 接着她就进行剧宣、进组拍戏,再然后就是这次舆论风暴。 说来真是失了礼节,她自觉惭愧,于是在赵继川拿起手机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耳朵都竖起来听他们讲了些什么。 “妈。”赵继川语气平淡地说。 岑凌:“婚都结了,网上也发了,到这种时候,你都不打算带她来一趟家里吗?” 其实在韩娆很赵继川领证之后,他就把结婚这事告诉了父母。 当时赵霁月闻言,高兴得不行,说家里的 喜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的来。二哥刚结完婚,大哥也结婚了。 可岑凌却没有多言。 赵继川摸不准父母的态度,便也不想这种时候带韩娆回家。 他了解岑凌的脾气秉性,怕她为难韩娆。 但这段时间,他其实也在努力让父母多了解一下韩娆。 例如,韩娆的每部剧赵霁月都会看,还会故意推荐给岑凌,岑凌看到剧才知道这戏是自家的儿媳演的。 只是,这种方式,也不知有没有效果。 “妈,我没有这个意思。”赵继川低头,抬手轻捻着韩娆的耳垂。 “网上的事都处理好了?”岑凌又问。 韩娆闻言,心提到了嗓子眼,悲哀地想:本来赵继川父母就不喜欢她,现在她名声臭成这样,更不用说了。 “您放心,都处理好了。” “查清楚背后是怎么回事了吗?好歹是我赵家的媳妇,就这么任人欺负?” 韩娆闻言,心一颤。 她其实没想到赵继川的母亲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样维护她的话。 她突然觉得,赵继川的脾气其实也是随了岑凌的,护短。 自己怎么说、怎么不满意都行,可别人为难就不行。 “您放心,该走法律程序的都走法律程序了。”赵继川说。 他弯了下嘴角,对韩娆笑了笑。 韩娆也把心放肚子里。 可下一秒,她就听见赵继川对岑凌说:“妈,既然这么关心你儿媳妇,她就在我旁边,不妨您和她说两句。” 韩娆头皮发麻,心跳骤然加速,她蹙着眉头看向赵继川,怂的不成样子。 她根本不知道该和岑凌说些什么,也没什么可说的。最关键的是,她都不知道该称呼她为“妈”还是“阿姨”。 赵继川看着韩娆小脸皱成一团,笑出声。 韩娆立刻偷偷打了他一下。 岑凌了解自己的儿子,知道他故意这么说的。 她笑出声来,算是妥协一步、后退一步,说:“改天带她回来看看吧。” 第90章 最佳女主角【正文完】幸福…… 赵继川带着韩娆回赵家别墅是在那个周末。 那天天气还算不错,韩娆隐约记得,她和赵继川出门的时候,在小区楼下的花园里看到了两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不过,韩娆的心思自然不可能过多放在其他事情上,光是想到一会儿要见赵继川的父母,要和他们共进晚餐,韩娆就有些紧张。 她这么多年,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走过红毯,也领过奖杯。 可用来没像这现在这样紧张过。 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对未知的恐惧。 韩娆双手攥在一起,后背微绷着,目光直视着前方。 赵继川透过余光察觉到她的反常,去攥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居然是凉的。 “娆娆,不至于。”男人捏了捏她的手,心想着,当年她殊死一搏上了他的车的时候,她都没这样过。 韩娆叹口气,“你实话说,你去见我父母的时候紧张吗?” 赵继川认真回想,说:“第一次见他们是因为外婆生病,那时候注意力都放在外婆的病情上,没怎么考虑紧不紧张的问题。” “那后来呢?” “后来当然不会紧张了,因为第一次都不紧张。” 韩娆把头靠在椅背上,长哀一声,“那为什么我这么紧张啊。” “别慌,不是有我在?更何况,我不是和你说了,我父母脾气还算温和,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赵继川这倒是实话,其实他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就遗传了他的父母。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的父母再不喜欢韩娆,也不会撕破脸故意为难她。他们撑了一辈子的脸面,怎么可能空亏一篑? 韩娆瘪了瘪嘴,说:“可你也说过,当初你弟要结婚的时候,你爸都动手打人了。” 赵继川被她逗笑了,“你怎么光记着这些不正经的?我说的那些好话,你怎么不往心里去。我说的话,你都选择性接收是不是?” 韩娆不说话,偏过头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色,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反正她和赵继川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结婚证都领了,长辈们总不能再逼着他们离婚吧。 更何况,她可是个演员。 实在不行,就把今天这一遭当成一场戏,演她也得演得体面一些。 就这样,在不不知不觉间,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赵继川率先解开安全带,他俯身捏了捏韩娆的耳垂,“还紧张?” 韩娆:“有点吧。” 男人挑起她的下巴,蜻蜓点水般亲了下她的唇畔,“这样呢?” “什么?” 赵继川没再说话,又捏了捏她的手,“别慌,有我在。” 韩娆扎进他的怀里,“我知道有你在。” 两人抱了一会儿,韩娆做好心理建设,他们才下车。 他们一下车,就看见赵霁月穿了条吊带裙,趿拉双人字拖迎了出来,“哥,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 “正好,帮忙拎东西。”赵继川说。 赵霁月:“……” 早知道还不如不出来了呢,出来还得充当苦力,这命可太苦了。 引鸩(zhèn) 第146节 赵继川打开后备箱,开始卸货。 后备箱里这些东西,都是韩娆精挑细选的。除了一些贵重的补品,为了表示她的诚意,她还特意让韩庭从苏州寄过来一些特产。 赵继川知道家里不缺这些东西,他父母逐渐上了年纪,一日三餐都需要营养师的精心搭配。毕竟人到晚年,年华易逝,都渐渐开始爱惜生命。 可他没有驳斥掉韩娆这些心意,他知道,这是她身为一个儿媳妇初次登门应该做的,这是礼数的问题。他也很安心地接受她在对待他父母问题上的用心,因为他们是夫妻,他们两个人的结合将两个家庭联系在一起。他们未来会生儿育女,他父母都期待着有小孩子的到来,这种血缘的联系是无论如何都断不开的。 赵霁月发现,她这两个哥哥有了女朋友之后,对她的偏爱减少了,她更是个没人爱的小可怜了。 比如此时此刻,她的大哥和嫂子单手拎着东西,另一只手十指相扣,恩爱得不行。而她则是双手都提着东西,亦步亦趋地跟在两人后面。 赵霁月嘟囔着说:“就会秀恩爱,就欺负我没男朋友。” “你说什么?”赵继川回头。 赵霁月嘿嘿一笑,“我说你们就会秀恩爱!” “后半句。” “我说等我有男朋友着。” 赵继川勾了勾唇,“八字没一撇呢,也在这得瑟?” “什么人嘛?嫂子你看他!” 韩娆也跟着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拍了下男人的后背,“嫂子帮你打他。” 赵霁月对着赵继川吐舌头。 这个小插曲揭过,赵继川又攥着韩娆的手。他偏过头看向她,发现她倒是忘了紧张这回事,和赵霁月一起喋喋不休。 男人勾了勾唇,他故意调侃 赵霁月的目的达到了。 到了门口,早有佣人提前把门打开,站在那等着他们。 佣人接过他们手中的东西,又帮忙取出拖鞋。 韩娆收拾好,由赵继川牵着往前走。 等进了客厅,她才发现,原来岑凌和赵铎早已经坐在沙发上等着他们。 客厅顶上水晶灯开着,周遭都萦绕着高压强。 赵继川捏了捏韩娆的手指,带着她坐过去,“爸妈,我和娆娆回来了。” 这算是妥协岑凌第二次正式见到韩娆的本人,她的第一感觉就是,她真人远比荧幕上要好看很多。 这阵子,在赵霁月的安利下,岑凌没少关注韩娆的作品。 印象中,她是偏攻击性的长相,骨相优越,平时化浓妆特别妖艳,显然是一朵鲜艳的红玫瑰。 可今天,她显然是为了见家长,特意打扮了一番。一身浅色的连衣裙,头发卷着,披散在后背。她简单画了个淡妆,没画眼线,倒是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青春,简单,可爱,甚至都看不出她这个年龄,也看不出她的阅历。 岑凌挑了下眉,看着这个为了见家长而特意迎合审美的女人。 说实在的,她也经历过这个阶段,即使她和赵铎当年是自由恋爱,可第一次见对方父母的时候,她依旧紧张得不行,选择了一身丝毫不会出错但又没什么亮点的衣服。 如今看到韩娆这番模样,反而让她追忆起一些青春年华。 韩娆笑着和他们对视,微微颔首,礼貌地喊了声:“叔叔,阿姨。” 关于称呼这个事,她也纠结了好久,期期艾艾地跟着赵继川商量,觉得叫什么都不合适。 最终还是赵继川给她拍板,让她叫“叔叔阿姨”,他的理由倒是简单朴素,“又没办婚礼呢,他们都没给你改口费。” 韩娆小声嘀咕,“可你已经很自觉地对我爸妈改口了。” 赵继川说:“男人哪有要改口费的道理?” 总而言之,他的谬论有一大堆,韩娆也绕不过他,只能接受了。 岑凌拢了拢身上的披肩,和赵铎对视一眼。后者脸上没什么情绪,岑凌便开口说:“我听继川说你们年后办婚礼,地址选好了吗?” 韩娆抿了下唇,“年后毕竟气温还低,所以我们计划是去澳洲办婚礼。” 这事没办法,韩娆蛮期待着在夏天办婚礼的,因为她的婚纱设计都是夏季的透纱裙。 可赵继川又不想再拖到明年夏天办婚礼,索性到时候直接包机飞向南半球,一劳永逸了。 更何况,听韩娆说,苏芝玉一辈子都没出过国门,正好带着老太太逛一逛。 岑凌看了眼自家儿子,赵继川不动声色地补充:“在国内没法办,到时候婚礼现场混进俩狗仔,不就麻烦了?” 韩娆心一颤,她倒是忽略了这层因素,还是他想的周到。 赵铎自始至终没说两句话,一直都是岑凌随意地问东问西,一会儿问问婚礼的事情,一会儿又聊到了韩娆的家庭。 韩娆虽然不是生于大富大贵之家,可她从来没有因为家庭妄自菲薄过,尤其是在岑凌面上,她更不想表现出自己自卑、觉得配不上赵家的那一面。 于是她侃侃而谈,很诚实地向他们袒露了自己的家庭状况。 韩娆心里也门清儿,这种东西说不了谎,赵家随便一查就能查到,到时候她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这不值当。 岑凌也没表现出过多的不满,她一直温温和和的,脸上挂着笑,反倒让韩娆心慌。 因为这样的表情,更让她拿捏不准对方的态度,也让她渐渐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和方向。 赵继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忐忑和迷茫,慵懒地翘起二郎腿,接过岑凌的话茬儿,“娆娆的父母我都已经见过,比她口中的还要好。” 男人便说着,便攥住韩娆的手。 韩娆觉得他的体温直接烫到了她的心,她嘴角情不自禁漾起一个笑,用大拇指轻搓了搓他的手背作为回应。 双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气氛也渐渐融洽。 中途,被赶上楼的赵霁月偷偷溜了下来,也坐在沙发上竖着耳朵听,时不时开口掺和一嘴。尽管岑凌给她使眼神,告诉她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可这位被纵容着长大的大小姐丝毫不惧,真跟唠家常一样,时不时插一嘴。 后来岑凌反应过来,让赵霁月来瞎掺和,搅和氛围,也是赵继川的手笔。 她这个儿子,光风霁月了三十年,真是栽到韩娆身上了,生怕她受一点委屈。 有了赵霁月搅浑水,时间倒是过的都快了一些,气氛也渐渐融洽,韩娆偶尔也被逗的莞尔一笑。 可这样的气氛却被赵铎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打破了。 他们本来在聊韩娆的工作,聊韩娆的工作室,可也不知道为何,一向沉默的赵铎突然开口,说:“你会为了继川、为了家庭,退出娱乐圈吗?” 韩娆顷刻间只觉得血液倒流,这个问题让她猝不及防,她甚至从来没设想过赵继川的父母会问她这种问题。 因为她的答案自始至终都是“不会”。 即使面对着如此高压的环境,韩娆的答案依旧如此笃定,依旧是“不会”。 只是在此情此景下,她克制住了自己的破口而出的冲动,假装沉默两秒思考,显得自己比较稳重。 反倒是赵继川闻言,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开口维护韩娆,“爸,您这是什么问题?强人所难吗?” 赵铎眸色不变,眼神定格在韩娆的脸上,说:“万事古难全,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如果有朝一日遇到冲突,我比较好奇,韩娆会是什么选择?” 韩娆这个问题就是送命题,她的内心甚至都知道怎么回答才能令赵铎满意。 可她不想撒谎,也不想为了应付什么而拿自己的职业生涯开玩笑。 她对待自己的演艺事业,一向是个既轴又犟的人。 韩娆轻勾了下唇,脸色很平淡,目光清明,女人看了赵继川一眼,启开粉唇,“叔叔,我的回答可能要令您失望了。毫不夸张的说,我有时候觉得,演戏比我的命还重要。所以,我的答案是不会。” 她不会为了任何人放弃自己的职业,放弃自己的热爱,这是她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将近十年换来的东西,她怎么可能甘心为了家庭埋没? 这不是说赵继川在她心里不重要,他很重要很重要。 他是可以给她激情、给她刺激的男人,他是救她于水火之中、让她浴火重生的男人,他是满足了她慕强的嗜好、让她迷恋、欲罢不能的男人…… 她爱他,她可以毫不犹豫地说她爱他。可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金丝雀,不是菟丝花,怎么可能愿意被困在婚姻牢笼之中。 “叔叔,我和赵继川结婚,是因为我们彼此相爱,并且我们愿意一起生活,因此组建了一个家庭。可如果,因为这个家庭献祭式地牺牲掉自我,我觉得不值当。” 韩娆说完,抬眸看向赵继川。 她其实知道,她这番话可能会让他心里不舒服,毕竟这话里的意思是将他排到了她的第二顺位。 可她又知道,若是给他这样的选择题,他的答案会和他一样。 他们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后来他们都有了孩子,网上还流传着一些风言风语,说他们结婚没有爱情,只有交易。更离谱的是,网上还传言他们签了一份合同,约定在一起多少年就离婚,婚姻存续期间,各玩各的。 于是,韩娆在参加一次综艺的录制中,澄清了这个谣言。 她玩笑着说:“两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选择用婚姻把彼此绑在一起,怎么会没有爱呢?” 韩娆攥紧赵继川的手,男人没吭声。 他确实心里有些不舒服,可他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这样一个女人,他爱的也是她这份自我。 所以,他尊重她的选择。 于是,小夫妻二人默契地抬头,共同看向赵铎,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审判。 说不慌是假的,但韩娆觉得这是从她进入赵家门的那一刻,心态最平静的时候。 一晚上都不苟言笑的赵铎终于笑了出来,前言不搭后语地说了句:“有这精神,你会有一番成就的。” 再接着,就是阿姨说开饭了,一大家子人围坐在餐桌上,安安静静地进食。 赵家的规矩还算多,至少不像韩娆平时一边看美剧一边吃饭那样随意。旁人不说话,她也就缄默不言,低头小口进食,时不时接到赵继川给她投喂的爱吃的菜。 韩娆边吃边思索着赵铎的那句话,如果她没理解错的话,他话里应该有赞美的意思。 后来,晚饭结束,赵继川开车带着她回家,韩娆向他发问,问他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赵继川揉了揉她的头发,“是真傻还是假傻?” 韩娆:“我真没搞明白。” 赵家人,除了赵霁月,一个个简直如出一辙的深沉,话里藏针,她真分不清这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 但凭借着后面赵铎和岑凌对她的态度,她能感觉到,这大概是由衷的好话。 赵继川抬手把音乐关掉,认真地说:“就是字面意思,我爸由衷这么觉得你有这股劲儿头,肯定会成功的。” 韩娆虽然不知道双方口中对“成功”的定义是什么,但她还是很开心,“也就是说,我的回答他很满意。” 引鸩(zhèn) 第147节 “嗯。” 赵铎确实不是故意在为难韩娆,他只是好奇她的态度。若是她说愿意回家做富太太,相夫教子,他也不会有异议,毕竟她和赵继川连结婚证都领了。 可实际上,赵铎很喜欢有事业心的人,培养出的两个儿子在商场上叱咤风云。 唯独赵霁月这个小女儿,不上进,成天乐呵呵的吃喝玩乐。可一想到,赵家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出生就坎坷多,又是个小女孩儿,娇养就娇养吧。于是,再严厉的父亲,也被这个女儿磨成了慈父的脾气,宠着她,惯着她。不然今天岑凌和韩娆聊天,若是旁人敢那么没大没小地插话,他肯定得呵斥一番,立一立规矩。 韩娆闻言,豁然开朗,甚至打了个饱嗝,笑的开怀。 她说:“都要吓死我了。” 赵继川把车停在路边的树下,打着双闪,然后解开安全带抱住她,“没什么可怕的。我都想好了,要是他们真为难你,我以后就不带你回来了。” 韩娆圈住他的腰,鼻子一酸,“你净瞎说,那办婚礼呢?生宝宝呢?都不让我见他们了吗?” “我是说,如果他们过分为难你的话。”他说。 韩娆扎进他的怀里,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原来在她恐惧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并且准备好了解决的策略。 他真的很好很好。 好到韩娆就这么把一辈子托付给了他。 - 那天从赵家离开后没两天,韩娆又带着vivi飞去云南进组拍戏。 这段日子,大概是一直有喜事吊着,韩娆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 那年七月中旬,黎晚生了个六斤八两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韩娆特意从剧组请假,飞回北城看黎晚。 黎晚顺产,恢复的也不错,琢磨着给儿子取什么名字。 倒是范梈,直到儿子被抱出产房的那一刻,还在对着墙祈祷是个女儿。孩子出来之后,护士说是个儿子,范梈还不信,直到他亲眼看见是个带把的,才死了要女儿的心。 范梈嘀咕着说:“儿子就儿子,儿子也挺好,只要是我老婆生的,我就喜欢。” 可私底下,赵继川倒是知道他挺失望的。 毕竟一直盼着女儿,提前准备好的婴儿房都是粉色系的。 韩娆倒是对男孩母孩没什么太大的感觉,她只觉得小家伙嗦着拳头、瞪着葡萄般的大眼睛挺好玩的。 韩娆还挺喜欢逗小孩儿的,本来都母性光辉泛滥,捏着小家伙的小脚玩儿,结果小家伙一哭,直接给韩娆弄不会了。 她悻悻地让到一边,看着月嫂娴熟地抱起孩子,拍着他哄着他。 那天回家,韩娆还和赵继川说:“我也没动他,怎么就哭了呢?” “好奇原因?”他问。 “嗯。” “到时候我们生一个,你摸索摸索他哭的原因。” 韩娆轻“哼”一声,算是默认了。 简单看过黎晚之后,韩娆又飞回了剧组,继续拍戏。 这部戏拍了将近五个月,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月初了。 韩娆回苏州呆了两天,又回北城找赵继川。 现在的韩娆更多把精力放在拍戏上,除了必要的商业活动,她基本不怎么参加真人秀,也不怎么在公众面前露面,更不想大家过度关注她的婚后生活、婚后状态。 以前的韩娆渴望流量,拼命地抓住每一个露面的机会,抓住让观众认识自己、记住自己的机会,甚至认为“黑红也是红”。 可现在,经历了沉淀和转型,在娱乐圈闯出自己的一小片天地之后,她反倒更看重剧本的质量,更倾向于接能够打动自己的戏。 也许是这些年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年十一月中旬,韩娆凭借《月满西楼》这部电影获得了金鸡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这是她演戏这么多年获得的最大的、最专业的认可,因此韩娆怎么能没有期待? 提名确实是认可,可既然走到了这一步,谁会不期待着获奖? 韩娆把自己这些心思都和赵继川说了,于是赵继川推掉一切工作,陪她一起去了厦门的领奖现场。 他说:“我就在台下。要是真获奖,我是第一个祝贺你的人。要是没获奖,我也是第一个拥抱你的人。” 有了他陪,她真是安心,那天穿了条黑色的礼服,坐在红色丝绒的椅子上,静静地等待。 奖项一个接着一个地颁布,到“最佳女主角”这个奖项的时候,韩娆忍不住扒着椅子回头,看到坐在后面的男人。 他对她笑了笑,她便又偏回了头。 颁奖典礼的现场,有很多摄像机机位。 韩娆知道,她在这种情况下也应该冷静,应该保持稳重,应该控制好面部表情,不显山不露水。要是自己获奖,不能太过得意;要是别人获奖,她也不能太过沮丧。 可她就是想看一看赵继川,只要看一看,她就安心。 经过短暂的对视,韩娆立刻又恢复了镇定,抬眸看着大荧幕播放的各个女演员的高光时刻。 一个接着一个,提名的女演员的一共六个,第五个才轮到韩娆。 韩娆看着大荧幕上的张西楼,脑海中浮现的是她拍戏时候的琐碎的片段。 即使这部戏已经开拍了一年多,那些记忆还是如此清晰,就像刻在了脑海中一样。韩娆觉得,她真正地代替着张西楼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次,酣畅淋漓地活了一次。 大荧幕上播放的高光时刻只有将近三分钟,韩娆却再一次和张西楼产生了共鸣。 她目光炯炯地盯着荧幕,看着那个由自己饰演的,却早已经超脱于自我的张西楼,突然笑了出来。 对于这次颁奖典礼,她有好胜心,也有得失心。 因为她骨子里就是个要强的人,极度渴望着拿到一个奖项来证明自己。 即使对于她这次的提名,网上有很多“她不配”这样的反对声音。 可再次和张西楼产生灵魂共鸣的这一刻,韩娆突然有些释怀了。 得不得奖真的这么重要吗? 她不否认这种心态有自我安慰的倾向,可她又由衷觉得一个文艺工作者获奖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这个圈子里,也有很多演技精湛、兢兢业业的前辈,他们甚至奋斗了一辈子,也没拿到过一个奖项。 能说他们演的不好吗?显然不能。他们的大众认可度足以说明一切。 就在韩娆胡思乱想 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久到揭露最佳女主角的时候,她还在思考身为一个演员的定位。 “最佳女主角,来自《月满西楼》的韩娆!” 周围的音箱声就那么在耳边回荡着,韩娆听到自己的名字,怔了好久好久。 即使有过心理建设,可她还是绷不住了,脸上百感交集。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可奇怪的是,她早已经真正忘却了吃过的苦头,想的都是在一路上的成长与收获。 韩娆缓缓站起来,转过身,对着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 起身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了赵继川。 韩娆抿着唇傻笑,然后和周围的人握手拥抱。 赵继川嘴角的笑也一直挂着,他讲不清楚那一刻的感觉,只觉得她能圆梦,他替她开心。他又觉得此时的她有种孩童般的纯净、单纯,只会傻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模糊了眼眶。 他仿佛看到了十八岁,跌跌撞撞刚步入娱乐圈的韩娆。 韩娆轻拎着裙摆,踩着高跟鞋走上台,她热情地与颁奖嘉宾拥抱,接过属于自己的鲜花和奖杯,站在台上发表自己的获奖感言。 “谢谢大家的厚爱,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肯定。”女人的声音有些哽咽,眨眼之间,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梨花带雨,却让人觉得坚韧。 “毫不夸张地说,我从小就喜欢表演,十七岁独自一人来到北城求学,十八岁很幸运地演了人生中第一部电影。时至今日,我快要二十九岁……这些年,我不断摸索着前进,走过很多弯路,也收获了很多,唯一不变的是我对表演的热爱。我甚至可以承诺,再接下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只要我还能演,我就会一如既往地保持着对表演的热忱,踏踏实实地演戏……” 赵继川坐在台下,托着下巴看着她,胸口有些发酸。 他替她高兴,可光是听着她流着泪讲述自己的来时路,又觉得心疼。 他想起来厦门之前她的忐忑与不安,她抱着他的胳膊问他:“万一我真走运获奖了,结果台下居然有人喊黑幕之类的话该怎么办?” 毕竟他们官宣恋情之后,一传出她提名金鸡奖最佳女主角的消息,网上就有一些反对和诋毁的声音。 他说她净会胡思乱想,他说她的努力和认真一定会被大家看到的。因为这东西演不来。努力和认真可能是演出来的,但没有人能十年如一日地绷着神经表演。 韩娆莞尔一笑,看玩笑地说:“要是真有人说我不配,我就学着我女神的话,举着奖杯说,奖在我手,随你说,随便。” 说完,她还晃了晃手。 可现在,台下不仅没有反对的声音,反而都是热烈的掌声。 导播把镜头切到台下观众席的演员身上,大家脸上也没有反对的、不甘的表情,反而回之以微笑。 韩娆讲完话,又深深地鞠了一躬,才缓缓下台。 下台之后,她又看了眼赵继川,男人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韩娆轻轻笑了下,又和身边的前辈演员拥抱。 vivi过来帮她收起来奖杯和鲜花,韩娆坐了一会儿,披上披肩,偷偷溜到后台。 赵继川果然在等她,男人见到她,一把将她揽在了怀里。 他说,她是大家的最佳女主角,也是他人生的最佳女主角。 韩娆圈住他的腰,贪婪地嗅他身上的沉香味,心里只觉得满足。 她觉得她真的好幸运,在拿到最佳女主角的奖杯之后,就能扎进她爱人的怀抱。 她很幸运,也很幸福。 真的。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