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酒与飞鸟[先婚后爱]》 第1章 [现代情感] 《新酒与飞鸟[先后爱]》作者:余礼【完结】 本书简介: 先婚后爱|熟男熟女|拉扯|上位者低头|he 第一次相亲见面后,庄淙给骆嘉发的第一条微信是问:“谈吗。” 骆嘉从不相信爱情,父母的婚姻让她早早看透,这辈子和谁过都一样,反正结局都是那样。 她和庄淙结婚,一个是因为合适,一个是贪财好色。 她是后者。 领完证的当天下午,骆嘉如挣脱枷锁的鸟儿潇洒地坐上飞往美国的航班,留庄淙一人独守空房。 她认为婚姻不过是枷锁,责任和义务是她该履行的。可庄淙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悄然动了心。 直到家中丑事曝光,庄家嫌弃她家风不正,母亲以命相逼,庄淙陷入两难。为了不让他为难,骆嘉狠话说尽,字字戳心,让他放手。 “庄淙,名存实亡的婚姻你过的也不嫌难受……实话告诉你,你那个方面真的不行,我每次还要配合你装出很享受的样子真的很累……” 庄淙的心在滴血,垂眸看着桌上的协议,开口说:“带笔了吗。“ 四季轮回,婚姻存续的那两年,庄淙始终走不进去她的心。 可偏偏在他放弃后,骆嘉才恍然发觉,自己早已爱上了他。 ———— 三年后再次回到余城。 庄淙在饭店撞见骆嘉正在相亲。 洗手间门口相遇,他眯着眼摁灭烟蒂:“来相亲啊。” 骆嘉嘴硬:“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人怎么样。” “上市公司高管,年薪百万,会做饭会照顾人。” 庄淙咬牙切齿道:“这些条件我哪一个不如他?” 骆嘉不敢看他的眼睛:“庄总是在吃醋吗。” 他冷笑:“对你再好,到头来也不过是头白眼狼,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难道我不懂吗?” 他表面强装镇定,但在看到骆嘉和其他男人走得近一些后,嫉妒到发疯:“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明明我们都已经离婚了,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天天围着你转,生怕你受一点委屈。” “骆嘉,我现在赚的比以前还多,你要不重新考虑一下我……” 内容标签:都市 轻松 先婚后爱 追爱火葬场 救赎 日久生情 主角视角骆嘉庄淙 一句话简介:先婚后爱 立意:总有人爱完全的你 第1章 “骆小姐是没看上我…… 四月的余城还很冷,开空调费油,骆嘉裹紧衣服坐在车里玩贪吃蛇,看广告复活几次后耐心输没了,刚好六点半一过,她拎包下车。 云棠酒店的大厅装修成江南水乡,入门是一面巨大的青花瓷墙壁,石子路小桥流水,烟雾缭绕,服务生在前面带路,骆嘉不急不慢跟在身后。 脚步停在明月厅前,服务生推开门,屋里的人听到声音抬头。 骆嘉摘下包,装出一脸抱歉的模样:“不好意思,迟到了。” 庄淙起身拉开身旁的凳子:“堵车迟到一会也正常。” 菜已经上齐,骆嘉挺直脊背坐在那半天没动筷子,庄淙瞥了一眼:“怎么不吃。” “我最近减肥,晚上不吃饭。” 心知肚明她在找借口离开,庄淙不接这茬:“没事,再加几道素菜,这些我吃。” “不了,上菜要时间,我明天还有早课。”她抚着裙摆起身,拎包要走。 庄淙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腕,喉结上下滚动,似笑非笑。 他一副运筹帷幄的姿态靠着座椅,常年游走官场的眼神让人看不透,微微仰视着她:“我这人不会撒谎,回头你爸问起来,我会如实回答。” 骆嘉一愣,咬紧牙关,在心里疯狂骂他卑鄙,庄淙瞥了眼:“收着点,你表情骂人挺脏的。” 她冷笑:“我天生脸臭。” 他挑眉:“理解,老师嘛,脸臭才显得有威严。” 见她还不坐,庄淙清了清嗓:“女朋友?” 看到骆嘉的耳朵唰的红起来,他得寸进尺,拍了拍旁边的座椅,上扬的嗓音像在挑逗:“快坐下吧,女朋友。” 骆嘉警告他:“不准这么喊!” 他笑着点头:“嗯。” “不准笑!” “嗯。” “不准嗯!” 他耸耸肩,闭上嘴。 两人初次见面,骆嘉没觉得能跟他有发展,连微信都没加,后来骆应晖传话庄淙想跟她有进一步发展的意思。 骆嘉清楚的记得那天清晨拉开窗帘,发现小区里的樱花树一夜盛开,庄淙加她微信的第一句问的是“谈吗”。 这一年父母的催婚堪称念紧箍咒,骆嘉听的耳朵生茧子。 她不排斥恋爱结婚,可在目睹了父母婚姻的失败后,她倏然醒悟其实和谁恋爱结婚都一样,因为结果都那样,能走到白头偕老的,一半靠爱,一半凭良心。 她和庄淙是骆应晖的一个朋友牵线搭桥介绍认识的。 这个圈子不大,但阶层分明,骆应晖的地位也只能在自己的一亩三分里蹦跶耍官威,而庄家,她也只够在饭桌上听人谈起。 论家室,两人门不当户不对,论外貌,她不是世俗定义的大美女,可庄淙浓眉大眼,是实打实的帅。 他早就是一块挂在外面被人虎视眈眈的肥肉,给他介绍的对象都是门当户对的优秀女孩,骆嘉有些费解他怎么就能在一群珍珠里面挑了块石头。 她提过分手,可庄淙却不愿意,这让她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会故意耍性子给他留一个不好的印象,但他心知肚明她各种的无理取闹,不气不恼。 他把服务生喊过来:“给这位女士推荐一下,哪些菜适合减肥的时候吃。” 骆嘉筷子一抖,刚夹起的肉片掉在桌上,心虚的接过菜单,翻了两页,装模作样的点了道凉拌冰草。 目送服务员从包间离开后,骆嘉拿起筷子,边吃边问:“其实我一直挺想不通你到底看上我哪点。” 庄淙闻言抬头,反问:“那你愿意跟我谈的原因是什么。” “不是没分手成功嘛。” 他笑:“那骆小姐是没看上我哪儿。” 骆嘉完全忘记这个话题是她先开的头。 “你相信爱情吗。”她问了一个俗到没边的问题,说完自己都觉得太矫情。 庄淙盯着她的眉眼,缓缓问道:“骆小姐呢。” 骆嘉耸耸肩膀,坦白说:“我不相信。” 他端起杯子,意味深长道:“志同道合。” ———— 刚出电梯在门外就听到屋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来不及蹬上拖鞋,穿着袜子在光滑的地板上跑,结果一只脚踩到纸张打滑,来不及反应就咚地一声跪在地上,膝盖正正好跪在‘保证书’三个大字上。 疼痛感一瞬间传遍全身,没有皮外伤,就是很痛,伴随着屋内的争吵,心里一团乱麻。 这种场面她早已见怪不怪,从初二那年母亲抓到父亲出轨的证据,也是从那时开始,家里就没有过安生日子。 争吵,打闹,恶语相向,安静下来的房间一片狼藉,满地的玻璃碎片,摔裂的电视,倒在地上的饮水机淌了满地的水…… 骆应晖出身贫寒,二十五岁退伍后托表哥进了煤矿当工人,得了一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 婚礼前一天因为一点小事争执骆应晖撂下一句爱结不结摔门而出。 婆家不给钱,常景殊拿着向朋友借来的五百块钱买了一身红色长款羽绒服作为‘婚纱’,事后份子钱还被骆应晖偷偷拿去还了家里的债。 两人的喜被是母亲拿出家里所有的棉花给打的,按理说新被子盖起来很暖和,可那年冬天常景殊总觉得被子不太暖和,她打开被套后才发现少了一层棉花,婆婆承认是她偷偷揭下了一层套了床薄被作为彩礼。 这些事常景殊都原谅了,因为她爱骆应晖。 两人十七岁认识,谈了十年的恋爱,每次只要他一道歉,她就软下心来。 出轨也是。 后来,骆应晖从保卫科科长到办公室主任,一路升到现在的副矿,日子好起来后人心就变了,常景殊不甘心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而不愿意离婚。 这支零破碎的日子一过就是十几年。 初三那年的除夕夜常景殊多喝了几杯酒后醉了,她红着眼眶面对骆嘉:“我只有你了,你可一定要给我争口气。” 骆嘉被困在这句话里十几年。 “啊!” 听到尖锐的嘶喊声骆嘉不顾疼痛从地上爬起就里跑。 骆应晖掐着常景殊的脖子抵在墙上,眼神凶狠可怕 :“我真想把你给弄死!” “放开我妈!”骆嘉猩红着眼眶,嘶吼着。 骆应晖没想到骆嘉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余光看到她,本能的松开了手,常景殊弯腰不停咳嗽。 第2章 垂眸看到她手里握着菜刀,骆应晖一副荒唐的眼神不敢置信,冷笑一声:“你是要杀我吗。” 常景殊慌张的从地上爬起挡在她身前,颤抖着哭泣:“孩子,妈没事,不要冲动。” 骆嘉气的浑身发抖:“你敢动我妈,我就会让你后悔。” 骆应晖听不进任何话,他指向骆嘉:“你竟然要杀我,没想到这么多年我竟然养了个白眼狼!” “她没有!你别胡说!”常景殊着急地哭着跺脚,因为了解骆嘉的性子,不能让她因为冲动落一个不孝顺的名声,更不想看到父女关系破裂,“骆嘉,你别让妈为难行不行。” 骆应晖冷漠的看了眼,哼的转身进卧室把门摔上。 骆嘉看到常景殊这样既心疼又生气:“你是受虐狂吗!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常景殊一头凌乱的头发遮着脸,低声抽泣,推她离开:“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 ———— 胡同酒吧。 骆嘉一口气喝掉半杯西瓜汁,段思谊看出她心情不好,撑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问:“跟庄淙吵架了?” 骆嘉抿着唇没有回答。 骆应晖和常景殊两人都很要面子,虽然感情不好,但在公共场合会装的相敬如宾,只有极个别的人知道他们破裂的关系。 段思谊把她的沉默理解成默认:“我爸说庄淙那个人挺好的,我觉得你俩可以先试试,如果实在处不到一起再分也不迟。” 骆嘉自动屏蔽耳边的音乐,她掉落进自己的回忆里,指尖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杯子。 说来也好笑,她曾经发誓绝不会找从政的对象。 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出:“我这打脸来的猝不及防。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段思谊安慰她,骆嘉左耳进右耳出:“不用安慰我,恋爱能分手,能结也能离。” “呸呸呸,哪有人还没结婚就咒自己离婚!” 骆嘉一脸无所谓,饮料见底,又续了杯。 身后音乐声太大,段思谊贴着耳朵大喊:“陪我去趟洗手间。” “走!” 段思谊掏出气垫对着镜子补妆:“今晚跟庄淙吃饭吃的怎么样。” “云棠酒店的菜还挺好吃的,不踩雷。” 段思谊翻白眼:“……我问的是这个吗。” 骆嘉也被自己的回答逗笑。 抛去主观原因,骆嘉公道的说了句:“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对他有好感了?”段思谊笑的不怀好意。 “没。”骆嘉靠着洗手台,背对着镜子,“如果跟他结婚的话我根本不吃亏,离婚后能分他一半财产,反倒最后是他人财两空。” 段思谊露出色眯眯的笑容:“多睡几次也不亏……” “啧!”骆嘉打她。 乔樹后背冒了一身冷汗,谁能想到抽个烟的功夫还能窃听到秘密。 瞄了眼庄淙的反应,他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 乔澍替他觉得不值:“这女人太会算计,你当心别被耍了。” 庄淙自然也听到了对话,他垂下眼皮弹着烟头,心里莫名其妙的烦躁。 乔澍这两天生病吃药,今晚滴酒未沾,早知道还不如喝醉了好。 庄淙感到一阵燥热,解开衬衫上面的两颗纽扣,酒精作用胸前红了一片,无奈般地叹了口气,捻灭烟头扔掉,插兜转身,“走吧。” 乔樹跟在身后,隐晦地说:“她爸就一副矿小官,甚至那矿哪天说倒就倒,现在局势不好,你不如换个能帮你的。” 庄淙虽然喝多了但头脑很清醒,皱着眉头呵斥:“以后这种话不准再说。” 段思谊玩游戏输后被灌了酒,走路东倒西歪,屁股刚沾沙发,捂着嘴往外跑,骆嘉见状收起手机跟上去。 庄淙翘着二郎腿盯着远处,乔澍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远处乌压压一片人群:“看谁呢。” 他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酒精在口腔内刺激着神经,眼眶中布满红血丝,他失笑着摇摇头说没谁:“我走了。” 段思谊蹲在门口吐,骆嘉给她递水,抬头看到庄淙的时候愣住,她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相遇。 骆嘉在外一直维持着乖乖女的形象,来酒吧都是背着父母,她戒酒多年,来这纯碎是为了逃离现实的压抑,在酒吧的灯红酒绿中能短暂的撕掉‘懂事’‘乖乖女’的标签。 打着双闪的黑色轿车停在路边,庄淙看了一眼并没过去。 骆嘉自然也看到了他,看他转头对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那人进屋,然后他径直走过来。 庄淙:“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骆嘉:“冤家路窄。” 段思谊听声扬起脑袋,晕乎乎的视线里看到一张帅脸,花痴笑,脑袋也处于断片状态:“骆嘉,这是你点的帅哥吗!” 骆嘉立刻捂住她的嘴,嘴角抽搐一下:“不好意思,我朋友喝多了。” 他皱了皱眉,抬眼看她,目光沉沉。 也不知道段思谊喝多了哪来那么大力气硬生生掰开她的手,丝毫没察觉到野兽正盯着她:“等你以后跟庄淙离婚的那天,我给你点六个,六六大顺!” 骆嘉也没想到她喝多了连老虎和hellokitty都分不清,吓得后背直冒冷汗:“别胡说!” 庄淙脸色发青,虽然没有感情可也是名义上的女朋友,又想到刚才无意的偷听,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离婚?”他冷笑一声,“骆小姐这么迫不及待想跟我结婚是吧。” 骆嘉:“她喝多了乱说的,你是蠢还是傻!” 他压着火,自顾自说:“想什么时候结,我好上门提亲。” 知道他是故意的,骆嘉咬着嘴唇气冲冲地瞪他。 庄淙别过脸无视她的目光。 乔澍怀里拿着庄淙落下的外套,目光在庄淙和骆嘉之间来回徘徊,小心翼翼地问:“需要送你们回去吗。” 骆嘉之前见过乔澍两面,对他有印象,知道他是庄淙的朋友:“不用了谢谢,我有车。” 乔澍:“骆小姐找的代驾来了吗,这外面冷不如先上车坐着。” 骆嘉:“我没喝酒,自己开车。” 庄淙闻言上下打量了。 骆嘉翻着白眼,一字一顿回复他眼里的怀疑:“我滴酒不沾。” 他再次冷笑:“所以来这只是为了点男人?” 骆嘉被气的够呛,本来在家攒的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就没处发,他正撞枪口当这个倒霉蛋:“是又怎样,那些人比你帅,比你年轻!看不惯那就分手!” 即使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还是被真的气到脸阴沉,他咬紧后槽牙,冷着脸:“本事不小。” 第2章 —婚后同居 车子在高架上行驶,窗外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远处商场外的led大屏幕上滚动着城市宣传片,后视镜里段思谊在后座睡的歪扭七八。 常景殊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骆嘉不敢说刚从酒吧出来,说开车散心,估了一个到家的大概时间。 走之前狼藉的客厅此刻焕然一新,常景殊听到开门声从沙发上站起,长袖长裤遮着淤青的皮肤,双眼红肿还在挤出笑容不想让她担心:“回来了。” “他人呢。”骆嘉没好气地问道。 “在卧室。” 鼾声如雷,房门挡不住。 骆嘉握紧拳头,咬牙切齿:“你还想打算忍受他到什么时候!” 常景殊吸了吸鼻子,有气无力道:“等你结婚。” “要是我不结呢。” “那我这么多年受过的委屈就白受了。” 常景殊深知骆应晖的德行,一旦离婚他很快会另娶她人,甚至会再有一个孩子,那么原本骆嘉该拥有的一切财富就会被分走,不仅是金钱,还有人脉、资源、优渥的生活。 骆应晖仗着这个家要依靠他生活,开心时留个笑脸,转头讨好别的女人说家是地狱,他待的透不过气。 骆嘉恨,他仗着身份地位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但当官的都怕举报,她想过去实名举报,那样她势必会受到牵连,常景殊不允许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等你结婚后,我就跟他离婚。”常 景殊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她今晚和庄淙在一起吃饭,“和小庄相处的怎么样了。” “就那样。” “他给我看过小庄的照片,人长的帅,家庭更没得说……” “妈。”骆嘉出声打断他,低头深吸一口气,坦白说,“他各方面条件都太优秀了,跟他在一起,我会自卑。” 常景殊安慰她;“要是能成,自然是好,不能也没事。” 地板上的划痕都是这么些年骆应晖摔东西刮蹭的印记,那些场景骆嘉历历在目,回想起来心头隐隐作痛。 “妈,你说我结婚后,你就会跟他离婚是吗。” “嗯。” ——— 几天后在食堂吃午饭的时候骆嘉接到庄淙电话。 第3章 庄淙:“你那边有点吵。” 她把取餐小票交给了同事,示意自己要出去。 “出来了,说吧。” “下周六我外婆八十大寿,你过来吃顿饭。” 骆嘉心里咯噔一下:“那不就算见你爸妈了吗。” “嗯。”他说,“你可以拒绝。” “庄先生是习惯把谈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带回家吗。” “谁告诉你了。”电话里传出他冷笑的声音,骆嘉甚至能想象到他此刻的表情。 “我猜的。” “猜错了,你是第一个。” 骆嘉不知道这话的可信度有几分,真假又如何,她不愿意过多纠结。 “那晚在酒吧门口你说的话是真话还是气话。” “哪一句。” “我问你是‘蠢还是傻’的下一句。” 庄淙一时没想起来,回忆着昨晚的场景和对话,但他当时处于气头上,说的气话记得一清二楚:“要是真心话,你想怎样。” “咱俩不是志同道合吗。” 他声音低沉却略带忧郁:“我虽然跟你志同道合,但也不是拿婚姻当儿戏的人,以离婚为结果的结婚,我不会做。” 她笑:“我从没想到一个人身上可以同时具备无情和长情。” “还来吗。”他问。 “地址发我。” 庄淙像松了口气一样,说话的声音明显比刚才轻快:“礼物不用买太贵的,有那个心意就行。” 院长一连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先这么说,我还有事。” 庄淙:“嗯。” 学校有两个出国公派的名额,为期一年,院长问她愿不愿意去,后续对评职称有帮助。 骆嘉没答应也没拒绝,说要回去考虑考虑。 常景殊知道她这周六要去庄淙后一连两个晚上睡不好觉,终于在周四睡觉前忍不住敲响骆嘉的房间。 “我希望你考虑清楚,庄淙的家庭条件跟我们家有差距,你那天说在他面前会自卑,妈听了以后很难受。”常景殊坐在床边,语重心长道,“可你告诉我要去他家后,我心里咯噔一下,虽然我这两年催你找对象,但我肯定是希望你的婚姻是幸福的。” 骆嘉放下笔合上教案,把腿架在板凳上,白色碎花睡裤被卷起漏出小腿,随意又舒服:“妈,这事我没有冲动,跟庄淙也谈了一段时间,他人挺好的,对我也不错。” 正是了解骆嘉的性格,她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庄家没得说挑不出毛病,常景殊也不再多说:“等你回来后,挑个日子让小庄也来家里吃顿饭。” ——— 周六那天骆嘉如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起来化了个淡妆,换上最简单的白t牛仔裤,披散着头发戴了顶红色帽子,整个人看起来劲劲地,比起纯白的茉莉,她更像一朵有力量的向日葵。 庄淙在小区外等她:“我真的不用上去坐坐吗。” “改天吧。”骆嘉示意他把后备箱打开,把准备的东西放进去。 庄淙外婆的八十大寿是在饭店过的,一大家子几十个亲戚,大厅专门找人布置了一番,满屋喜庆的红,骆嘉一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她这个陌生的面孔身上,庄淙介绍着:“我女朋友,骆嘉。” 庄筑国和笪瑄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呆滞,骆嘉的到来在他们意料之外。 “叔叔阿姨好。” 笪瑄皮笑肉不笑地应声,庄筑国回过神来后给骆嘉安排座位,外婆被人搀扶着过来:“庄淙把女朋友带来了!” 骆嘉紧张地心跳加速:“外婆好。” 庄淙的外婆虽说有八十,精神头十足,一头时髦的卷发,穿着红色小香风,年轻时候绝对是个美人胚子。 “这小子之前说生日会给我一个惊喜,原来是这个!”外婆自然地拉着她的手,“好,好,我今天太开心了!” 骆嘉自然和庄淙坐一起,一整个厅子的亲戚都有意无意地回头看她,她的到来比外婆的八十大寿更让其他人感到兴奋。 “你爸叫什么来着?”饭桌上,庄筑国随意问起。 “骆应晖。” 庄筑国想了半天确实是没听过这个名字:“哪个煤矿的。” 骆嘉还没回答,坐在旁边的男人突然出声,骆嘉后来才知道那是庄淙的舅舅:“你是骆应晖闺女啊!两年前我在贵州跟你爸吃过饭!” 听到贵州两个字,骆嘉的表情有些难看,桌下的腿不自觉发抖,却还要维持脸上的笑容。 没人发现她的不对劲。 “你爸现在还在那吗。” “不在了。”骆嘉说了新的矿名和地址。 原来的煤矿被收购,煤矿工人都被买断解散,矿领导可以等着被分配到云南新疆等偏远的地方,或者就像骆应晖这样提前找好了退路,主动买断清算,从国企去了私企。 庄筑国倒是想起来点什么:“哦,我去那边开过会,还顺便跟你阿姨逛了王家大院,灵石是个不错的地方。” 笪瑄抬头,不苟言笑地嗯了声:“那地方就是有点偏。” 回去的路上,庄淙问对他父母印象怎样,骆嘉偏头觉得好笑:“不应该是我问你们家人对我的印象怎样吗。” 车里放着律动感强的英文歌,骆嘉的心脏跟着节奏跳动。 “这不没来得及问吗。” 常景殊半小时前发的信息她现在才看到,骆嘉一遍打字一边开口:“下周你哪天有空,我妈想见你。”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想了一会:“周三晚上?” “行,我回去给她说声。” 那晚回去,常景殊不停地八卦。 虽说不知道他爸妈对她的印象怎样,但骆嘉能自己感觉到笪瑄对她似乎不是很满意。 只是骆嘉没想到,周三那天不只庄淙一个人来,他爸妈也来了。 双方父母都认为两人已经走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在饭桌上敞开了谈论。 骆嘉瞅着空隙把庄淙叫出去:“你怎么没提前告诉我你爸妈也来啊。” “我得把财神爷带来。”他两手插兜,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了一片阴影,他今天特意打扮了一番,年近三十的年纪打扮的像个男大,说话的口气也一副不着调的模样,“那老两口有钱,记得多要点。” 她眯起眼睛:“我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那样的人都没事。”他举起一只手,“这是他们的预算,我可给你透底了。” 骆嘉:“十万?” “不是。” 骆嘉吓的一哆嗦:“他们知道你是奸细吗。” 他笑笑不说话。 骆嘉的第六感告诉她这笑容不纯。 吃完饭,笪瑄和庄筑国先坐车离开,庄淙在市区有自己的房子不跟他们住一起,庄淙开车送骆嘉和常景殊。 到了小区外,常景殊有眼色地先下车离开,庄淙把车停在路边熄火,旁边有家便利店,庄淙原本只是想拿两瓶矿泉水,付钱的时候看到骆嘉拿了瓶低酒精的微醺饮料,他转头也换成了微醺酒。 “你一会怎么开车。” “找代驾。” 骆嘉住的小区叫樱花小区,顾名思义小区里种满了樱花树,包括外面的两排道路。 车子停在樱花树下,骆嘉落下车窗,夜晚的微风透了丝凉,空气里夹杂着淡淡的花香喝和轻微的酒味。 骆嘉在感觉到体温逐渐升高后停了下来,手肘撑着车窗,跟着音乐哼唱着那首她喜欢的民谣乐。 庄淙看着她微红的脸反应过来她不喝酒是因为酒量太差。 骆嘉:“那天回去问他们对我的印象了吗。” “这重要吗。”他反问,“婚后不住一起 ,不存在婆媳矛盾。” 酒劲上来,她说话也直接:“这话意思就是你爸妈是没看上我呗。” 看到他低头笑,骆嘉有些生气:“你可得想好了,我对你可没有感情。” “林徽因说过,没有爱一定做不了情人,但可以做夫妻。” 这话她也听段思谊说过:“我有一个要求。” “说。” “婚后同居。” 他爽快答应:“好,还有吗。” “没了。” “那我说。”他撑着座椅微微坐起,从兜里掏出烟盒,刚摸到打火机想点就被骆嘉拦下:“能不能下去抽,我闻不惯那味。” 他索性把烟塞回去不抽了,继续说他的要求:“出轨方净身出户。” 骆嘉想起那晚酒吧门口的争吵,闷声冷笑一声:“那天我朋友只是喝多了乱说的,庄先生不会连真假话也分不清吧。” “不针对你,这是在约束双方。” “再好不过。” 小区外的街道安静空旷,庄淙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色丝绒盒,面对她打开,里面的钻戒在黑暗下璀璨耀眼。 骆嘉根本没想过会有求婚,这一刻来的太过突然,大脑空白彻底断片。 第4章 “我不能当个混蛋,该有的步骤得有,不会亏待你。”他捏着戒指,神色平静毫无波澜,“还需要我说些什么吗。” 骆嘉轻笑,他能做到这份上已经出乎意料,不见得他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虚假的话让人听着也别扭。 骆嘉自己从他手里拿过戒指套在无名指上,舔了舔嘴角:“这就够了。” 他点点头,她的拒绝在他意料之中,他也根本没准备。 要是真要他说也说的出来,就是违心罢了,但她是个聪明人。 第3章 “你来验验货”…… 随着钢戳按下去的那一霎那,对面墙上的钟表刚好跳到十点一刻,夜里骆嘉失眠睡不着,现在内心平静如水,反而困的想去睡觉。 “工作人员把结婚证递给两人:恭喜二位新婚快乐!” 庄淙翻开看了看,骆嘉接过看都没看直接放包里:“我先走了,急着赶飞机。” “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拒绝,“你赶紧回公司吧。” “几点的航班。” “晚上八点。” 恰好头顶一架飞机飞过,小小的一个穿梭在云层之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尾迹云。 庄淙脑中蹦出的第一个想法是晚上看不到尾迹云:“晚上我去机场送你。” 两个月前骆嘉答应了学校公派出国,当天她就告诉了庄淙,想的是还没领证反悔还来得及。 庄淙当时在电话里只问了要去多久,骆嘉说一年。 整整有两分钟时间,对方沉默不语。 “还在听吗。”骆嘉忍不住开口。 “你去吧,婚也结。” 中午的教学楼空旷又安静,暖黄的阳光照在墙上,把人也笼罩其中。 骆嘉一直好奇,想问他为什么如此坚定地要和她结婚:“庄淙,你这么坚定不移地要和我结婚,是不是有什么隐疾要赶紧找个不知情的人接盘……” 半分钟的沉默里,庄淙脸色难看到发黑,路过的同事和他打招呼,他冷着的一张脸让人发怵。 “我现在去找你,你来验验货。”甚至都不是反问句。 “不!不用!”骆嘉脸色一僵,说话哆嗦,生怕他真为了男人的尊严而不管不顾,赶紧提醒,“我们说好的婚后同居!你不能违约!” “验货的是你。”他语气轻佻,让人不禁浮想联翩,“要是因为验货违约,我不会追究你的责任。” 两人都忘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说骆嘉出国的事,撂了电话没多久庄淙截图发过来一张婚前体检的预约信息。 常景殊是不同意她出国的,先不说哪有新婚夫妻领证就分居,就这个多变的社会,一年的时间内什么事情都能发生。 庄淙父母那边是他去说的,至于说完有什么反应骆嘉不知道,但肯定不高兴。 刚到美国的头一个月,骆嘉最困难的事是倒时差,除了工作,平日出门就把自己包裹的像棕熊,她带的行李不算多,唯一庆幸的是戴上了钻戒,偶尔遇到搭讪她就伸手亮给别人看,解决了不少麻烦。 这一年她跟庄淙几乎没有联系,有时她都忘记自己结过婚。 回国那天是个平常的周五,当广播播报飞机进入中国领空时,骆嘉眼眶湿润。 又一年秋,除了段思谊,她没告诉第二个人自己今天回来,因为常景殊知道的话,庄淙很快也会知道,但她现在还没有做好当一个妻子的准备。 段思谊还定制了一个牌子,写着欢迎回家,看到她出来后直接冲过去抱住,骆嘉咯咯笑:“天天视频还这么想我啊,哎呦,怎么还哭鼻子了。” 段思谊嘴硬不承认:“是风大眼里进沙子了。” 骆嘉搂过她的肩膀,边走边说:“之后一段日子要麻烦你了。” “欢迎麻烦!” 回来后倒时差对骆嘉来说是个比较痛苦的事情,网上的法子全都尝试了一遍不起任何效果,每天三更半夜精神如猴,有晚段思谊起夜上厕所,迷迷瞪瞪间看到一张煞白的脸坐在沙发上,她吓的尖叫,骆嘉同时也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摔地上。 这几天赶上段思谊休息,骆嘉连着两天陪她在胡同酒吧玩个通宵。 十一点过后的胡同酒吧更加热闹,骆嘉第一次待到这个点,菜单上的果汁她已经喝过一圈,厕所跑了七八回,躁动的音乐震的心提起又下坠,她厌恶地扇散隔壁桌飘过来的烟味,还没到十二点,揉着太阳穴打了几个哈欠。 她意识到时差倒了回来,不敢再熬,打了声招呼先走一步回去睡觉。 网约车司机还没来,骆嘉蹲在路边困意来袭哈欠连天,她不懂车,只觉得刚从身旁开过去的那辆黑色轿车有些眼熟,抬头看过去,那车停在前方几百米处。 兜里手机震动,骆嘉忙着接电话就没再注意那辆车。 “喂。” 听到庄淙的声音,她忽地紧张起来,她有些底气不足:“有事吗。” “起了吗。” “嗯。” 两人一来一回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 庄淙沉默了许久,久到骆嘉以为他挂了电话,声音再次低沉响起:“什么时候回来。” 骆嘉低头抓着衣角,她一撒谎就结巴:“快了。” 庄淙声音有点低,带了点沉沉的鼻音:“我在家等你。” 骆嘉已经分不清冰凉的手脚是因为天气冷还是说谎紧张,幸好出租车来了,车内暖和,她紧绷的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车里很安静,只有呼吸声发出的微弱声音,窗外下起了雨,一开始是淅淅沥沥的小雨,后来雨点如黄豆粒般大小。 方时朗看着飞速开过的出租车溅起的水光砸在车窗上,他不爽地骂了句神经,身旁的庄淙挥挥手说走吧。 方时朗听到他刚说‘在家等你’,自以为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庄淙今晚喝到一半就要走,车刚开出去几百米又让他把车停在路边只为打一通电话。 身边朋友都知道他的婚姻状况,乔澍又添油加醋地把庄淙形容的像被抛弃了一样可怜。 方时朗偷着笑:“庄淙,你终于开窍了,明白人不能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什么。”庄淙斜了他一眼,语气不太好。 “但把人带去婚房是不是不太好,毕竟那是婚,房。”他加重语气,自以为很委婉地在提醒他。 庄淙一个巴掌打上他后脑勺:“你是一傻缺二货吧。” 方时朗一脸懵地看他:“我嘴严,不会往外说。” 庄淙又一个抬手,他立马缩起脖子,压着胸口的火气没好气地说:“刚过去那出租车看到没。” 方时朗点头。 “你嫂子坐车里。” ———— 笪瑄给两人买的婚房是东区的大平层,骆嘉离开后庄淙只去过一次,还是为了把提前送到那的行李又原封不动地搬回了市区的房子。 骆嘉打电话问他要地址和大门密码的时候,庄淙正在酒桌上。 今晚的酒局陪的是总公司来的领导,庄淙喝了不少,上车就磕眼,司机轻车熟路地把他送回小区,庄淙睁眼后才发觉地方不对,他揉着太阳穴,嗓子沙哑:“抱歉啊老孟,我喝多上车忘 了说,我今晚回东区的房子。” 客厅留了盏灯,庄淙轻手轻脚推开主卧的门,床上整洁地没有一丝褶皱。 他愣住,回头看到走廊对面的客卧紧闭。 一个小小的人裹着被子缩在床的一边,安静地像只软趴趴的兔子,庄淙烦躁地抓了把头发,默默地看了半晌,帮她关了窗户,轻轻退出去。 早上醒来看到陌生的环境骆嘉恍惚了半分钟,客厅有男女的对话声,心里咯噔一下,顶着凌乱的头发打开门。 庄淙坐在餐桌前闻声抬头,客厅里确实多了一个没见过的中年女人。 没等她开口问,庄淙主动解释:“这房子没人住过都落了灰,我找个阿姨来打扫一下卫生。” 骆嘉点点头,关上门重新躺回床上。 她不知道往后的日子要该怎么和庄淙相处,也知道住客房只是暂时的,但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东区偏远不好打车,骆嘉早上跟着他的车去学校。 早八点的高架堵的水泄不通,庄淙说:“我今天要去趟南京。” “晚上还回来吗。” “回来。” 骆嘉有点失望,原本想着他要是不回来今晚她就不在那住。 以前幻想着赚大钱买别墅,如今住进来,大而空旷的让人觉得后背发凉,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 骆应晖下午休假回家,他对于骆嘉公派出国的态度和常景殊截然相反。 年初骆应晖就有调动的消息,半年了还是没动静,饭桌上常景殊没忍住问了一嘴,他哼了一声:“这可不能随便说,免得有些人坏我事,现在的人,都坏。” 常景殊这会子还没察觉到话有什么问题,仍关心的语气问着:“谁啊。” 第5章 “说谁谁心里清楚。” 话一出,常景殊回过神来,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摔,声音提高:“骆应晖你在这骂谁呢!”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骆嘉根本反应不过来。 骆应晖稳如泰山地坐在那,直到常景殊抽掉他的筷子后终于触发了他的逆鳞:“你有完没完能不能好好吃个饭!”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这顿饭谁都不要吃!” 骆应晖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问什么都装哑巴,逼着常景殊发疯,再露出丑陋的嘴脸,发出极厌恶和轻蔑的哼声。 骆嘉最讨厌这种声音,浑身颤抖着握紧拳头:“问你话你说话啊!” 骆应晖抬头瞪她。 “我有什么话可说,当年你联合别人让我在领导班子里干不下去!你让我说什么!” 常景殊脑袋都炸了,气的浑身发抖::“骆应晖你个没良心的!是你不要脸告诉高许飞,人家出于好心帮你,你现在觉得用不上人家了,开始污蔑人家!当年我要是狠心,你不被人卸的缺胳膊少腿能走出贵州!” 那年骆嘉十八岁,刚高考完,骆应晖出轨,常景殊带她去贵州捉.奸。 但她因为被骆应晖带来的人以各种理由看守在楼下的房间,没见到小三。 当年他道歉、跪地、扇巴掌、写保证书,而后翻脸无情不承认自己出轨。 “你敢说你跟高许飞之间什么事都没有吗!” 高许飞就是当年看守骆嘉的人,他和骆应晖同样职位相同都是副矿,喊他来是为了做调解人。 骆应晖出轨的事是骆嘉通过一张视频截图发现的,但常景殊为了保护她说是别人告诉她的,骆应晖就怀疑是高许飞泄的密,进而想往常景殊身上泼脏水。 “骆应晖你王八蛋!我常景殊这一辈子清清白白行的端坐的正,要是做出一点对不起你的事,我出门被车撞死!” “赶紧去死,看见你就烦。”他丑陋的嘴脸越来越吓人。 骆嘉听着他发出的轻蔑的笑声浑身颤抖。 ———— 庄淙推掉了饭局从南京紧赶慢赶回到家发现屋里空无一人,骆嘉的电话无人接听,他转头打给常景殊。 常景殊刚哭过,声音有些沙哑:“嗯,她在这,你开车来接她回去吧。” 当时屋里乱的不像样,听到庄淙要来,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拾起来。 骆嘉睥睨:“一个个装的也不嫌累!” 没人吱声。 “你到底什么时候离婚!” 常景殊捡着碎玻璃,一个不小心被划破了口子:“你去拿苕帚把地扫了。” 庄淙来到之后感觉出来屋内气压很低,但看不出有什么异样。 常景殊:“时间不早了,你们俩赶紧回去休息吧。” 骆嘉默不作声地提起包,一路上脑子里都在想着刚才的事,回到家直奔客卧,两人没有交谈,如陌生人一样各自做的自己的事。 骆嘉洗澡后躺在床上睡不着,只要一闭眼就浮现出骆应晖那张脸,好不容易睡着,脑子里缠绕着过往的争吵、打骂、家暴…… 半夜风把窗户吹开,骆嘉尖叫一声坐起,看清眼前陌生又宽敞的房间后,大口的喘着气。 凌晨庄淙还在书房办公,听到动静赶紧跑来。 “别开灯。”骆嘉咽了口唾沫,双手撑着虚脱的身体。 庄淙给她倒了杯水放在床头:“做噩梦了吗。” 骆嘉该怎么说自己做的噩梦,家丑不可外扬,这个瞒了外界十几年的丑事,一旦被发现,家里丢不起这个人,眼前的人和他父母又该怎么看待她的家庭。 骆嘉缩在一起肩膀微微颤抖,庄淙不确定她是不是在哭,抽了张纸递给她:“梦都是假的。” 骆嘉擦了擦眼泪后冷静下来:“抱歉,吵到你了。” 庄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是不是在家受什么委屈了。” 骆嘉一愣,摇摇头:“不是。” 见她不愿意说,他也就不再追问。 “庄淙。”刚转身走出去两步,骆嘉在身后喊他。 “怎么了。” 她深吸一口气,有过犹豫,但还是忍不住说出来:“这个房子太大我住的有些害怕,能不能换到市区的房子。” 骆嘉没想到他爽快答应:“好,明天就搬。” 第4章 看不清的迷雾 翌日上午骆嘉没课,庄淙请了半天的假,两人东西都不算多,一辆suv一趟就能搬完。 走之前骆嘉看着空荡的房间,预感没有特别情况应该不会再搬回来。 市中心的房子是当年庄淙为了上班方便买的一套两室一厅的小户型,虽然不大但胜在地理位置好,房价在余城也是数一数二的。 庄淙的衣柜以黑白灰为主,骆嘉喜欢亮色,当两人的衣服放在一起时,婚姻的实感涌上心头,她把一只巴塞罗熊摆在床头,等庄淙再进来,他怔愣地看着被填满的房间处处透着生活的气息,好不真实。 抬头对上那只熊的目光,它微笑的嘴笑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新家,骆嘉问他在笑什么,他指了指那只熊,笑她怎么还跟小孩一样。 他还赶着回公司开会,家里什么都没有骆嘉原本打算点个外卖,刚掏出手机常景殊打来电话。 她知道两人今天搬家中午肯定没时间做饭,叫两人回家吃午饭。 骆应晖今早坐高铁回了山西,拖鞋还没来得及收起来摆在地毯上。骆嘉一脚踢飞,直直地落进垃圾桶。 常景殊做的是三个人的菜,没想到庄淙来不了,一桌子美食都归骆嘉,她今天胃口格外好,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是骆应晖不在家。 他常年在外吃的嘴叼,若在家里遇上合胃口的菜会斟杯酒边吃边吹自己的人生经历,炫耀身份地位,要是稍微做饭简单些就会甩脸子或者快速吃完,当晚就会以叙旧为由请朋友吃饭,他大方又乐意买单。 饱餐一顿后骆嘉准备起身收拾桌子,常景殊拦住她:“别每次吃完饭就走,陪妈在这多坐会聊聊天。” 骆嘉察觉到她似乎有话要说:“怎么了。” 餐桌挨着一面落地窗户,外面是个公园,楼下小孩玩闹嬉戏声楼上听的一清二楚。 常景殊常景殊抿着唇:“我在网上咨询了律师,如果是我先提离婚,就会处于被动,财产分割由他说的算。” “今早走的时候说了愿意离婚,问他什么想法财产怎么分,他都装哑巴不回。” 常景殊半辈子为了家庭牺牲了全部的自己,能多分些财产是给她最后的安慰。 骆嘉也不懂法律:“我回头去了解一下。” 下 午庄淙去学校接骆嘉。 前两天庄筑国和笪瑄从湖南回来一直忙着应酬,庄淙都见不到他们。 堵车耽误了点时间,他们是最后一个到饭店的。 一进去所有人都起身迎接,笪瑄和庄筑国忙着打招呼,庄淙牵着骆嘉忙着和另外一波人寒暄。 “老庄,这位就是您儿媳妇吧。” “是。” “两人办婚礼了吗。” “快了。” 庄筑国在众人的注视下坐上主位,笪瑄紧挨着,庄淙和骆嘉作为晚辈自然往后面坐。 抬头看到笪瑄身旁的人的时候,骆嘉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睫毛微微地抖了下,僵硬地点头笑了笑,然后迅速低下头遮住自己的情绪。 她紧张起来,冷意袭卷全身。 庄淙顺着她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两人对视后都客气地点头微笑,他客气地喊了声’袁姨‘。 转头,女人笑盈盈地喊笪瑄一声嫂子。 庄淙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怎么了。” 骆嘉害怕别人看出,极力控制住情绪,冲他挤出笑容摇了摇头,发颤的声音却出卖了自己:“没事。” 他清晰的感受到她颤抖的手不来自于紧张恐惧害怕中的任何一个,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 骆嘉从小跟着骆应晖参加过不少这样的饭局,但骆应晖的身份只能坐在末位,全程陪酒笑脸相迎,男人们推杯换盏打着官腔,和和气气的表面下暗流涌动,家眷之间随着丈夫的身份地位也尊卑有序叫着嫂子。 “我这辈子最敬佩两类人……”说话的人隔着庄筑国两个位置,先后指向庄筑国和骆嘉,“一类是当过兵的,一类是老师。” 骆嘉闻声抬头,这一桌只有她是老师。 “庄总当了十年的兵,绝对的铁骨铮铮让人敬佩!那位是庄总的儿媳,饭前我听说是大学老师。”说话的人竖起大拇指,“庄总一家简直就是幸福家庭的模范,让人羡慕,我今天能坐在这,实在荣幸至极!” 男人端着酒杯起身:“庄总,这杯我敬您!” 这群比猴还精的人,拍的马屁都让人挑不出毛病。 以往骆嘉都是饭桌上毫无存在感的人,今晚靠着庄家儿媳的身份,成了被频频敬酒的对象,大家对她客气又尊重,说着各种白头偕老、百年好合的祝福语。 第6章 她明白了为什么人都想坐上那个位置,这种客气尊重会给人的虚荣心带来极大的满足感。 中午吃的太饱,没吃多少就饱了,庄淙摸了摸她的手,屋里暖气充足,没想到她的手还是凉的,让服务员把山楂汁换成热的山药红枣汁。 他今晚帮庄筑国挡了不少酒,骆嘉搀扶着他走路,他大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踉跄的步伐差点把她带倒。 把他扶上车后,再转身和公婆告别。 笪瑄:“开车慢点,今晚得辛苦你了。” 司机在路边打着双闪,骆嘉把两人送上车,叮嘱道:“您和爸到家了给我发个信息。” 看着他们离开,骆嘉又回到饭店门口:“大大,刚才在饭桌上没来得及跟您打招呼。” 女人望着她笑:“理解理解,你妈最近好吗。” 骆嘉呼吸一滞,笑容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她不熟悉庄淙的车,在车里对着陌生的按钮捣鼓了好一阵子。 庄淙悠悠地睁开眼,看她对着几个按钮来回摁,一脚油门踩下去光打雷不下雨,车子还停在原地:“为什么不走。” “不知道为什么不走。”她怯怯地说。 庄淙瞥了眼,伸手按了一个按钮,淡淡道:“手刹没松。” 骆嘉唔了声,生怕被质疑车技不行,解释道:“我不熟悉这车。” 庄淙毫不在意的嗯。 车子上了高架一路畅通无阻,暖气开了一会车庄淙觉得闷地透不过气,降了点窗户,风躁声很大,看他扯着领带舒服的按着太阳穴,就这么偶尔一次,随他去吧。 “你认识袁姨?”手肘撑着脑袋歪头问他。 骆嘉愣了一下,察觉到他直勾勾的目光,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又紧。 “注意!” 前面的车没有任何提醒就紧急刹车,要不是庄淙眼疾手快打了方向盘,这一撞怕是半条命得交代出去。 从生死边缘一闪而过,骆嘉面色惨白,心跳的很快,仿佛要冲出来。 刚还迷糊的大脑瞬间清醒,脱离危险后,庄淙冷静地指挥:“注意后方来车,打转向灯靠边停下。” 骆嘉惊魂未定,把车子平稳地停在路边,她虚脱般地垂下手臂,眼神失焦,身子趴在方向盘上,浑身微颤。 庄淙松开安全带,临下车前说道:“在这休息会儿,我打电话让人来接。” 骆嘉把脸埋的更深,此刻的害怕一部分是由于刚才的生死一线,另一部分是来自于几年前相同的经历。 也是在高架上的这段路,发生过同样的事情,常景殊被骆应晖激怒被迫停在快车道,骆嘉忘不了那晚他的眼神像是被揭开伪装的魔鬼,阴冷狠戾。 耳边疾驰的呼啸声让她第一次这么接近死亡。 幸而后面的车及时变道,不然她早就命丧黄泉也就解脱了。 细雨秋寒,庄淙上车后鼻头冻地泛红,极度紧张后的心情后是极度地后怕,车内暖气打的足够高却感觉不到暖和。 不到二十分钟,乔澍带司机赶来。 “对方人呢!跑了?”他急切切地问。 庄淙摆摆手:“没出事,骆嘉受了惊吓,我喝酒开不了车。” “操,你早说啊,一路上给我吓得不轻!” 庄淙在电话里没说清,他以为出事了。 庄淙拍了拍他的肩膀:“大晚上麻烦你了!” “说这话!” 司机先一步把车开走,高架上没法长时间停车,乔澍赶忙抽上两口提提神:“梁智被查了?” 庄淙揉了揉鼻子点头嗯了声:“站错了队没想到到头来又落姚安手上,被治的不轻。” “听说连食堂的门都不给进。” 两人闲聊了几句,实在冻的不轻,乔澍猛吸两口扔地上捻了两脚,缩着脖子钻进车里。 骆嘉看着窗外一言不发,整座城市被按上了静音键,车子平缓而行,整理回忆那晚的碎片细节在脑中平铺拼凑。 她以前半信半疑喝醉后的脑子是否清醒,后来她试验过,几杯下肚后人是晕的,身体是不受控制的,但大脑,无比清醒。 骆应晖当晚喝了酒,在他说出‘我们一起去死吧’的那个瞬间,大概他是真的动过那个心。 当然不是同归于尽,他那么自私的人舍得死。 一个在朋友同事间零差评的人,皮囊之下是个病态,恐怖虚伪的父亲和丈夫,他料定了没有人能拿他有任何办法,所以为所欲为。 骆嘉替换常景殊开过车,骆应晖坐在副驾驶一路上用拳头捶着面前的抽屉,每一下声响都如地动山摇般让人害怕,感觉整个车子都快四分五裂。 短短二十分钟的路程,骆嘉一直提心吊胆着,她抓紧握紧方向盘,一遍遍警告自己千万不能踩错刹车和油门。 起初庄淙见她一直低头默不作声认为她还处于惊吓中,可淋浴打开后没多久,他清楚的听到里面传来哭声。 骆嘉捂着嘴巴不敢放声大哭,她掩耳盗铃地以为淋浴声能掩盖住哭声。 回想着她今晚的眼里总有一团他看不清的迷雾,甚至那眼神看他,都含着戒备。 但庄淙没深想。 月色柔和,醉意基本过去,腰间被一只兔子玩偶硌住。 他抽出后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上面残存着骆嘉身上的香水味,他凑到鼻前闻了闻。 抬头四处看,以前客厅里干净的只有家具,现在黑白调的衣柜里出现了彩色,门口放着她拆完的快递盒,庄淙看着电视机下一排可爱的摆件,乐的笑出来。 以前,白天在权力的游戏场游刃有余地跟那些老狐狸过招,说着云山雾绕的官话,晚上孤独的像被这个世界抛弃一般。 没结婚前一直觉得日子和谁过都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没多大区别。 现在这么看来,倒还真是不一样。 应该找不到第二个能把家里布置成动物园的人。 第5章 万一我对你有感情了…… 庄筑国退休后被返聘在 湖南公司任职副总,走之前老两口喊庄淙和骆嘉回去吃顿饭。 老两口住在新区,从市区开过去走高架最快也要四十分钟。 正值晚高峰,高架堵车,乌压压地一眼望不到头,庄淙打电话说明了情况,笪瑄让他安全第一。 “怪我,应该上午就去买东西。”骆嘉像瘪了气的洋娃娃,一脸歉意。 “饭早吃一口晚吃一口又不会掉块肉。” 骆嘉留意过好几次,只要提到笪瑄和庄筑国的话题,他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说什么都得呛两句。 这顿饭一开始很安静,饭桌上只有咀嚼声和碗筷碰撞声,就像四个人拼桌吃顿饱饭。 “骆嘉,关政南是你大大啊。”先出声的是庄筑国,他擦着嘴巴,浑厚的声音带有领导的压迫感。 她正低头吃饭,闻声一愣,缓缓抬头又点头:“嗯。” 关政南是骆应晖的表哥,上次吃饭遇到的袁姨是关政南老婆,袁梁。 他们就是极少数知道常景殊和骆应晖真实现状的人。 这社会不论官衔高低,贫穷富贵,最引人谈资地莫过于丑闻八卦。 她不确定袁梁有没有告诉笪瑄,但总归这颗定时炸弹是埋下了。 骆嘉不太想继续这个话题,但庄筑国似乎有话还没说完。 “你爸的工作弄好了吗。” 骆嘉一脸茫然:“他没跟我们说。” “老骆这么谨慎。”庄筑国推了推眼镜,好似想到了什么事,“前两天我突然想起,早几年我刚调任湖南的时候,你大大找过我说想从贵州调个人过来。“ 点到为止,都心知肚明那人是骆应晖。 “早知道如今结了这层缘分,当初肯定给办了……这事怪我。” 笪瑄在旁边接话:“你当时新上任不久,各方面工作也都难干,还要防着明枪暗箭。好在老骆现在也步步高升,兴许去了湖南还没现在这番成就。” 骆嘉听明白了。 早几年关政南在湖南任职,骆嘉有听常景殊提过骆应晖想调去湖南,打点好了一切后却没了下文。 “你也别怪爸。” 骆嘉羞赧一笑,本就是求人办事:“不会的,您也不容易。” “好了,吃饭不聊工作。”笪瑄打断。 骆嘉去了趟卫生间,前脚刚走,后脚笪瑄压低声音:“工作的事你不准再问,再是亲家,也不是什么忙都得帮,那不成卖女儿了。” 骆嘉知道这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妈!”庄淙低声呵斥,“别胡说八道!” 后面又提到婚礼一事,骆嘉光听着不发表任何意见,庄淙说这事他们自己回去商量。 “商量好了提前说,你爸还得打报告申请。” 公司有规定,高层领导办酒席要打报告,并且不能超过二十桌。 “你对婚礼有什么想法吗。” 骆嘉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没有。” 第7章 庄淙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有节奏感的敲着:“过两天正好去参加婚礼,顺便去取取经。” 骆嘉保持沉默。 过两天是关政南和袁梁女儿的婚礼。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关政南和我们家的关系。”她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关叔也在湖南干过。”他看了眼后视镜,顺利变道后提速上高架,“你是不是不喜欢关叔。” 他喊关叔,她直接叫名字,论远近,她和关政南还是亲戚。 “没有。”骆嘉目视前方,“没有他,我们家过不到今天这样。” 这是实话。 当年骆应晖入矿时,关政南已是煤矿一把手,虽有这层关系在,但如果骆应晖是坨烂泥,他也不会扶。 “庄淙。”她叫着他的名字,声音是那么的疏离,“我们家没想过攀附你们家的势力,我爸妈不卖女儿。” 说这话骆嘉还是有底气的,作为丈夫,骆应晖是个混蛋,作为父亲,骆应晖尽职尽责。 毕竟夫妻俩就这一个宝贝。 还是煤矿工人的时候两口子一个月就三百块钱,除去还债,一家三口还得生活。 那时候家属院的人都穷,同龄孩子都喝十几块钱一袋的三鹿奶粉,骆应晖会每个月一次来回骑四个多小时的自行车去市中心的大超市买罐装奶粉。 一买一整箱,骆嘉小时候的玩具都是买奶粉送的。 曾经她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满怀期待的十八岁成人礼,收到了骆应晖给她的一份‘大礼‘,从那之后,父女俩的关系就发生了变化。 “对不起,我替我妈向你道歉。”他道歉很干脆,“以后跟他们能不见面就不见。” “你跟他们的关系是不是不好。” 圈子里的闲话她也听过几句——这么多年,不管庄筑国调去哪笪瑄都跟着,把孩子扔家里。 这个事很多人都知道,不算秘密。 骆嘉看着他把烟盒拿到嘴边叼出一根,又换个手在摸打火机,骆嘉别过脸缓缓落下车窗,打火机摩擦的金属声一下提醒了庄淙,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主动缴械投降,再想插回去却有些费劲。 骆嘉默不作声地把烟盒递到他嘴边,捏着盒子两侧鼓出空隙,他舌尖抵着烟头往里一推,骆嘉往前送,两人默契配合。 他舔了下嘴角残留的一点烟草气息,淡淡开口:“不好。” 骆嘉察觉到他情绪异常:“怎么了。” “我跟他们没感情。” 看来圈里传的话都是真的。 难怪第一次双方父母见面他说给她带了个财神爷,彩礼往高了要,还一直信誓旦旦承诺不存在婆媳关系。 “是因为你从小跟外公外婆长大的原因吗。” “不止。”他轻声说。 从他有记忆起,笪瑄和庄筑国就常年不在家,错失了培养感情的最好时机。 上初中后外公外婆相继生了一场大病后被笪瑄接到身边照顾,那时候庄筑国遭人举报被公司调查,笪瑄为了筹钱把余城的房子便宜卖掉。 直到上大学前,他都是被寄养在班主任家里。 笪瑄出手阔绰,每个月往老师卡里打上一笔可观的数目,还把家里一辆没怎么开过的轿车送给老师,偶尔过问一下他的学习情况。 那六年,庄淙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 “他们为什么不找个阿姨照顾你。”骆嘉想不明白。 “他们觉得送老师那最安全最省心。” 骆嘉自我代入一下———没有学生会喜欢老师,他却要二十四小时和班主任待在一起。 他的到来同样也打乱了别人正常的生活,不过是为了钱在忍受。 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没有自由,要听话,懂事,不能惹麻烦,几平方的房间桎梏了一个少年最该意气风发的年纪。 班主任拿他当摇钱树,却不会在他身上花太多。 “家里就你一个孩子,他们这样做是图什么。” “图什么?”他讽刺地笑,“图她认为只要寸步不离的守着我爸,他就会一心一意,不过他确实没有做任何触犯底线的行为,可夫妻间的信任和感情也被耗尽。” 指甲陷入掌心,她想到骆应晖。 结婚这么多年,常景殊不查手机,工资卡也不在她手里,毫无保留的坦诚信任换来的是满园春色。 人不狠,吃亏的就是自己。 笪瑄选择牺牲孩子去换取家庭,现在手握财政大权,常景殊为了骆嘉被骆应晖连哄带骗辞职当了家庭主妇,现在被嫌弃有手有脚为什么不能自己出去赚钱。 他说他家的事早就不是秘密,问她听没听过。 这个圈子里越有权有势的人家里多少都会有各种各样的丑闻,纸包不住火,矢口否认倒显得刻意:“听过一点。” 回去骆嘉为了备课在书房待了一个小时,庄淙靠在沙发上熟睡,蜷着身体缩在那。 屋里虽有暖气,但睡着了体温下降还是会冷。 骆嘉去卧室拿毯子,光着脚蹑手蹑脚生怕吵醒他错失今晚独享大床房的机会。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突然跳出的微信音惊醒了他,刚好毯子落在他胸口,两人面面相觑,骆嘉眨巴着眼睛尴尬地不知所措。 他看着身上的毯子,还有远处的拖鞋,心跳猛然漏了一拍。 习惯了没人照顾,突如其来的关心倒让他手足无措,胳膊肘撑着沙发侧着身,吊儿郎当的模样:“你不会是要谋杀亲夫吗。” 如他所愿,骆嘉把毯子甩他脸上,没好 气道:“嗯,杀了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庄淙从头上把毯子拽下来,捋了把凌乱的头发,骆嘉把毯子叠好放到沙发的另一头:“就放这吧,日后在沙发上休息就伸手一扯,也不会着凉。” “嗯。” 骆嘉往卧室走:“我准备熨衣服,你明天穿哪件,我一起熨了。” 有人帮忙熨衣服的待遇他还从来没享受过,二话不说把柜子里的衣服拿出来。 庄淙每天的衣服基本上就是白衬衫加行政夹克,明明年纪不大,却一派老成,白瞎了那张脸,骆嘉吐槽他应该换换风格:“明天我带你去商场买几件衣服。” “我平日穿的不好看吗。”他靠着衣柜,漫不经心地问。 “庄主任,审美疲劳懂不懂?” “那我穿的好看吗。”他不依不饶。 手持熨斗插上电预热半分钟,骆嘉把两人的衣服挂在一起,先熨他的衬衫,熨斗沿着折痕一路向下,袖口处微微的褶皱也不放过。 知道他想听她说一句好看,骆嘉偏不:“少年老成,摆的谱倒不小。” 言外之意,官职不高,倒挺会装。 他不生气,拿起桌上的假螃蟹问她是什么,骆嘉眼皮都没抬:“手机支架。” “有趣。”他摆弄着,还把自己的手机放上去,结果没放稳,屏幕摔碎了一块。 睡前庄淙递给她一张建行卡,骆嘉疑惑:“给我这个干什么。” “工资卡不都得上交吗。” 笪瑄寸步不离的跟着庄筑国要的不就是掌握财政大权吗。 “不用了,我工资够花,你的钱你自己收好,别哪天离婚去查银行明细,你妈说我贪图你的钱财。” “我没想过离婚。”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她,“你是什么意思。” 骆嘉自知说的话有些过激:“没有感情的婚姻你拿什么保证它能长久。” “有感情就能长久吗。”他双臂撑在脑后,胸有成竹的问。 骆嘉紧紧抓着身下的床单。 她怀疑他是不是知道常景殊和骆应晖的事,心提到了嗓子眼,咽了口唾沫:“你想说什么。” “我跟你结婚只是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没感情日子也能过下去吗。” 两人虽然睡在一张床上,中间的空隙再睡一个人都不成问题,他翻身撑着脑袋,胸膛轻轻起伏,和白天正经模样比起来,脱去了那身行政装,现在一副无赖样,上扬的嘴角有点坏坏的感觉:“万一我对你有感情了呢。” 第6章 她是个俗人,贪财又…… “逗你玩呢。” 看到她紧绷的脸,庄淙笑了笑伸手把灯摁灭:“不早了,睡吧。” 骆嘉抿着嘴,没说话。 过了二十七岁,笪瑄催婚催的特别着急,想着庄淙能自谈,结果到了二十九岁还没动静她彻底坐不住。 朋友介绍了不少优秀又门当户对的女孩,为了完成任务庄淙会和她们见面,但仅此见一面。 笪瑄知道后在电话那头劈头盖脸地骂:“这个不满意,那个不喜欢,你单姨都已经委婉地说你太难伺候,不想给你介绍!人都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你别不知好歹,你说!到底什么样的才能入得了你的法眼!” “不要门当户对,我只要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庄家的家庭条件摆在那,单姨掂量着即使做不到门当户对起码家庭条件也不错。 第8章 消息放出去后,曾经和骆应晖一起工作过的一个朋友向单春燕推荐了骆嘉。 见面之前,两人都提前看过对方的照片也了解过基本情况,单姨还多向庄淙提了一嘴骆应晖的官职,又说:“这女孩比你小三岁,不知道会不会觉得差得有点多。” 初次相见,庄淙感觉到了她满满的敌意,和他聊天吃饭就像在赶ddl,内容无所谓只想快点结束。 他聊电影,她说自己不爱看电影,他问午饭好不好吃,她说除了甜品其他都一般,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自己不挑食。 兴趣爱好行不通,他开始聊工作,她反问中间人难道没说基本信息吗,庄淙被呛了口水,那就问她教的什么专业,她反问他懂不懂金融,他打了个响指说专业对口,正高兴终于找到可聊的话题时,她皮笑肉不笑的说自己教高数。 庄淙气笑了,合着把自己耍了一圈。 骆嘉不像他之前见的那些相亲对象,知道他会弹钢琴,和他高谈阔论钢琴史,聊自己透过那些艺术,能体会到与来自千年前的文明对话……他淡淡来一句自己已经十几来不弹钢琴,也不懂艺术。 庄淙从她身上看到了之前相亲的自己,好一个风水轮流转。 能看出来她是为了完成任务而来,但她身上那股叛逆劲特别吸引他,他问什么她否定什么,他不气也不恼,反而觉得很有意思。 单姨问他这个女孩怎样,他说想多接触,后来转辗几人才加上骆嘉的微信。 见面的第一句话他斟酌了许久,最后遵循内心发了言简意赅的两个字:谈吗? 那就是他当下最想问的话,绕弯打旋没意思,主动出击才能制胜。 发完觉得自己太中二了,像十几岁的黄毛混混放学把小姑娘堵在小巷里逼着人家谈恋爱一样。 过了撤回时间,庄淙都做好了被拉黑删除的准备,没想到过了五分钟,手机弹出一条微信。 骆嘉:【可以。】 主要原因是马上快过年了。 果不其然,那年春节她没再听到亲戚一句催婚的念叨。 庄淙是认真谈的,主动约她吃饭看电影送礼物,骆嘉一开始以为他是在玩玩,后面逐渐发现发现他好像不是在玩玩,意识到形势不对后,她提了分手。 分手的理由是门不当户不对,庄淙当即让她收回这句话,说自己最讨厌听这话。 骆嘉挣扎过要不要分手,相处下来庄淙确实很不错,最主要是他长的帅,个子高,家庭条件好。 受常景殊和骆应晖的影响,骆嘉对感情的看法比较坚定——感情是不稳定因素,爱可以装,但帅装不了。 她是个俗人,贪财又好.色,同时常景殊又会离婚,一箭双雕。 没想到庄淙不同意分手,她暗中窃喜的同时也有种上了贼船下不去的预感,但也试探到了他的态度。 就冲第一次见面他松弛的样子就不是第一次相亲,只是骆嘉想不通为什么选了她,难不成是因为看腻了珍珠,觉得石头也略带光泽。 在他说完他们‘志同道合’后一切疑惑都有了答案——这不过是一段搭伙过日子的婚姻。 骆嘉觉得这样挺好,起码庄淙要是像骆应晖一样出轨,她立马离婚分财产爽快走人,不会像常景殊那样顾虑重重,还残存留恋。 —————— 关允的婚礼在南岸湖畔的一家五星级酒店举行。 骆嘉有节早八,上完课庄淙去学校接她一起过去,常景殊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从家自己开车过去。 前两年骆应晖提过好多次,关政南两口子为女儿感情的事发愁,二十八岁也不谈恋爱,现在结婚了,周围人又说结婚太快。 她低头自嘲,不敢想那些人要是知道她半年闪婚又该会怎么蛐蛐。 关允的老公是湖南人,现在在南京创业,有一家自己的网络公司,两人是朋友介绍认识,男方家庭条件不错,但比不上关家。 虽是亲戚关系,但从小到大骆嘉见过她的次数屈指可数:“关允姐,新婚快乐。” 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两秒,关允热情地回应庄淙:“庄淙哥,你来了。” 他面无表情地嗯了声。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到时候去喝你们的喜酒!” 骆嘉深吸一口气,她现在最怕别人问这个。 问!问!问!有什么好问的!该办的时候不就办了! 庄淙把红包递给骆嘉让她去随礼。 “挑个好日子就办。”他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骆嘉不知道怎么的,突然步伐轻盈,昂首挺胸。 袁梁和关政南出手阔绰,给所有来的孩子都发红包。 骆嘉身边跑过去的小男孩拿着红包一蹦一跳朝他妈妈跑去,钞票在空中飘扬:“妈妈你看!我有两百块钱!” 话还没说完,小孩妈刷的从他头顶把红包抽走揣兜里:“我先替你保管,等你长大了再还你。” 骆嘉找了一圈没找到常景殊,手机也打 不通。 庄淙是代替庄筑国来的,他和骆嘉已经领证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骆嘉和常景殊代表的是骆应晖而来,原先安排他和骆嘉不是一桌,得知庄筑国来不了,关政南考虑到他们的关系,把三个人安排在一起。 仪式前的场内就是一个广泛的社交平台,不少人趁机凑过来给庄淙介绍优秀女生,骆嘉从远处走过来,屁股刚沾板凳一双手搭在她的肩膀,魂差点吓飞。 他眉毛一挑,又不能让人下不来台,尽量挑着让人不那么震惊的话说:“宋姨,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婆,骆嘉。” 怎能让人不震惊,谁能想到这块肥肉已经没了。 消息传到很开,仪式刚开始,骆嘉能感受到一半人的目光在看着新娘,还有一半炙热的目光在看她。 他们不认识骆嘉但认识骆应晖。 很快‘骆应晖女儿’的称呼就转变为了‘庄筑国儿媳妇’。 骆嘉此时的没心思在意这茬,常景殊的电话还是打不通。 “妈呢。” “我一直没找到她。” “来了吗。” “嗯,随礼的时候看到我爸的名字在你爸前面。” “打电话了吗。” “打不通。” 结果庄淙一打就通。 骆嘉震惊:什么意思 “妈,你在哪。” 常景殊:“我在外面打个电话,马上就进去。” 庄淙:“好。” “妈在外面打电话,马上进来。” 常景殊走小门,大家都在看新人讲誓言词,共情的人在擦拭眼角,没人注意常景殊进来。 骆嘉当时脑子里在想她的誓言词该怎么写,这困难程度堪比研究生论文,算了,这玩意又不查重,找几篇不走心的文案拼凑一下得了。 回头看到常景殊她吓了一跳,有些生气地问她去哪了。 常景殊说没去哪,她不信。 她看起来情绪低沉,声音低沉沙哑,骆嘉仔细一看,眼圈红着刚哭过。 她像被点着的烟花,呲地炸开:“怎么了!” 她不愿意说,下意识擦拭眼角下:“没事,风吹的。” 骆嘉不依不饶,虽然不能确定她刚才是不是在外面真的在打电话,但第六感告诉她常景殊从来到这到婚礼仪式开始前的时间里绝对受了什么委屈。 “你说啊,到底怎么了。”骆嘉着急逼问。 常景殊斟酌再三,生怕两人拉扯引起别人注意,凑到她耳边:“刚才跟你大大说了几句话,回家告诉你。” 骆嘉心里咯噔一下,预感到事情不妙。 常景殊一顿饭没吃两口,骆嘉同样在想袁梁究竟跟常景殊聊了什么导致她情绪这么大。 婚礼结束后,骆嘉以要回家拿东西的借口没和庄淙回去。 ————— 常景殊在随礼处见到袁梁,笑着喊了声嫂子。 袁梁也客气地应声,问骆嘉过的怎样,转而又聊到骆应晖:““应晖昨晚特意给我打电话说没请下来假,来不了。” “是。” “你们俩关系怎么样了。” 常景殊的笑容一下僵硬:“老样子。” “应晖在外不容易,你要多体谅他。” 常景殊顺势诉了两句苦水:“嫂子,不瞒你说,他这次回去前我们俩又吵了一架,他已经断家里生活费很久了,要都不给。” 从贵州回来后,骆应晖下跪道歉交了工资卡,也是结婚这么多年来常景殊第一次拿到他的工资卡,但这次的低头让他觉得失了男人尊严和面子,卡虽然在常景殊手里,但每月工资一到账,他会第一时间把工资转出。 袁梁:“哼,我觉得应晖已经变好了,就你还纠结着过去和他吵架,你们俩之间最大的问题是在你身上,你要不改变不体谅他的话,你俩永远过不好。” 常景殊一愣:“嫂子,我跟他沟通他倒是接电话啊,不然回家就装死装无事发生,我又怎么能受得了他把我当空气,你说怎么可能不吵架。” 第9章 袁梁虽然觉得常景殊说话有道理,但同时觉得自己有点下不来台:“常景殊,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在老家的名声早就臭完了,你一个小时没完没了地骂他父亲!” 常景殊皱眉,骂骆应晖父亲这事发生在今年的大年初一。 那天常景殊的侄子侄女们在群里喊姑爷发红包,结果半天无人回应,才发现骆应晖早就退出了她的家庭群。 想着大年初一在家吵架邻居都能听见,常景殊在小区外开了间钟点房,把骆应晖喊过去质问。 他一副无所谓又不耐烦的态度,两人吵着吵着开始互骂。 “嫂子,这话你是不是听关艳说的。” 关艳是袁梁的大姑姐,她和骆应晖的大嫂玩的好,而骆应晖的大嫂不喜欢常景殊,平日没少在背后败坏常景殊。 袁梁点头:“是的。” 常景殊这辈子清清白白,最怕被人污蔑,百口莫辩的滋味让她抓狂:“嫂子,她们这是造谣,是在污蔑我。不是我单单骂他父亲,他也骂我父母,骂大哥,我们是互骂。” 这会常景殊的眼眶已经泛红,声音颤抖。她深吸一口气:“嫂子,你说你了解我,咱自己的孩子咱都不可能完全了解,你怎么会完全了解我呢。” 袁梁不耐烦摆手:“行了,别说了,你们俩的事我以后不会再过问了。” 骆嘉讨厌袁梁。 甚至恨。 当初常景殊因为信任而告诉她自己和骆应晖的现状,打第一通电话时袁梁感同身受般地让她放心说一定会替她主持公道,还让她千万不要想不开,保重身体。 五一假期骆应晖休假回家到银行取了五万块钱去了趟袁梁家后,常景殊再打电话她就如同变了一个人,处处向着骆应晖,相信他没有出轨,指责常景殊没事找事。 骆嘉听后讥笑。 人心啊,最是可怕无情。 区区五万,三观和道德尽毁,黑的能变成白的。 想起庄淙在大厅内面带笑容地和关政南袁梁说话,那画面十分刺眼。 说白了,他们是一个圈层的人,利益相捆,是一类人。 ———— 常景殊把她送回学校。 骆嘉在车里气到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她们像受伤的小鸟一样,流着血的翅膀抱在一起互相取暖,给予鼓励:“没事的乖,你去上课吧,我想回去睡个觉。” 骆嘉下了课打车回家,躺在床上越想越生气,因为无能为力委屈地大哭,哭着哭着脑袋发胀睡了过去。 醒来后不到六点,庄淙还没到家,中午吃的太丰盛,她煮了锅小米粥,炒了两道素菜。 庄淙中午回家换了衣服再去公司,换下来的衣服沾满烟酒混合味,骆嘉熏的难受。 洗之前把所有衣服口袋都掏一遍防止里面有东西。 下一秒,她怔住。 她从庄淙的外套里掏出一个蔫巴的胸花。 一般婚礼佩戴胸花的除了新人和双方父母就是伴郎伴娘,但今天的婚礼上双方的亲戚也都佩戴。 她从头回想,除了去随礼的那一会,其余时间她都跟庄淙在一起,关允也没有单独找过他。 段思谊一开始听到庄淙口袋里有花,以为骆嘉借花暗示其他:“是不是庄淙在外面沾花惹草被你发现了!” “是结婚的胸花。” 庄淙和关允是认识的,而且骆嘉的直觉告诉她两人关系的还不一般。 段思谊听完她的猜测,频频点头肯定:“胸花大概率是关允给的。庄淙不认识新郎,所以不可能去当伴郎,那只有一种可能,他代表的是女方家人。” 骆嘉把胸花原封不动地塞回去,连同衣服一起扔进洗衣机。 第7章 “我就混蛋” 骆嘉没把胸花的事搁在心里,但突然想起来一下也刺挠的心烦意乱。 段思谊今天在余师大附近办事,中午两人约饭。 高中两人形影不离,毕业后骆嘉选在余城上大学,段思谊去了扬州,两人平均一年只能见两次,虽然现在都在余城上班,但工作繁忙想见一次面也不容易。 骆嘉选了家网上评分第一的日料店,名字很特别,叫大树食堂。 来的很巧,最后一桌被她们占领。 二楼的空间不大,墙上贴满了各种鸡汤,醒目的一张正方形的红纸黑字贴在中间—— 祝您牛逼 长命百岁 世界和平 段思谊拍了一张:“这思想,这格局!” 骆嘉笑。 来的路上两人做了一个潦草的攻略,这家鳗鱼饭被某位女明星推荐过。 骆嘉:“我团了鳗鱼饭和咖喱饭的券,不用在那上面点。” 段思谊翻着菜单:“你吃不吃三文鱼。” 骆嘉记忆中还是很多年前在自助餐吃过,时间久远已经忘了什么味道:“没怎么吃过,点一份尝尝。” 又点了两个手握和一份胡麻豆腐。 菜上齐后先一顿拍再动筷。 “你回头问庄淙胸花的事没。” 骆嘉摇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懒得问。” “什么叫懒得问,那两人之间明显是有事在瞒着你!” 骆嘉说自己知道。 但一个胸花也说明不了什么,关允已经结婚,就算两人有事也是以前,庄淙马上三十岁,要说没几个前女友也不现实,就好比她曾经也有暗恋的人。 “他也没出轨,就算问出个所以然只会让自己膈应,多此一举。” 常景殊就是个太想要真相的人,最后遍体鳞伤。 要想日子安稳,就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何况庄淙没有犯原则性问题,她也懒得去追问。 聊到生活和不和谐问题,骆嘉呛了口米粒,咳了两声,脸颊像晕染开的水粉画一样潮红。 第一次发生的太过突然。 温热的呼气隔着薄薄的睡衣喷洒在皮肤上,潮湿、温热、酥麻刺激得头发发麻,心跳咚咚狂跳。 沙发是皮质的,后背贴上去很凉,庄淙贴心把衣服垫在她身下,告诉她有不舒服的地方要及时说出来。 骆嘉那晚是痛苦的,从沙发到卧室,这个紧紧与他贴合的男人,想尽一切办法不断勾出她不为人所见的另一面。 翻滚的巨浪拍打着沿岸的礁石,海天一色,翱翔于蔚蓝天空的海鸥不停叫着,赶落日余晖,轻声抚慰风的呼啸,光滑的羽毛掠过娇翠欲滴的花朵,自由落体般的冲向地面而后高耸入云…… “我靠,庄淙这么猛吗!你看看你脸红成什么样了!” 骆嘉懊悔自己真没出息,含蓄地说:“他挺有实力。” 段思谊兴奋地表情狰狞像只大猩猩。 这个话题不能再深入,不然周围人就要后知后觉她们在聊什么。 吃完饭去对面的花鸟市场逛逛。 段思谊喜欢养花,但养不长久,这又看上了一盆蝴蝶兰,老板拍着胸脯保证非常好养,年年复花。 段思谊:“多少钱。” 老板:“一百。” 段思谊:“八十吧。” 老板说不行。 段思谊打感情牌:“我有个朋友过两天也要来买花,我肯定给她推荐你家,下次我还继续来你家买!” 十分钟过去了,最后加了五块钱拿下。 花鸟市场里不仅卖花逗鸟,还有古玩收藏,大爷叼着烟斗陶醉的拉着二泉映月,隔壁桌前挂着——良心算命。 骆嘉淘了个二手dv机的功夫,段思谊已经坐在桌前。 大爷翻看她的手心,说出她家里有几口人,父母是做什么的,甚至有几个兄弟姐妹,她频频点头说对。 段思谊问自己的事业运和爱情状况,大爷说她桃花虽多但都烂,让她别着急三十岁的时候会遇到正缘。 事业方面切记按部就班,蒸蒸日上,衣食无忧。 段思谊开心地合不拢嘴:“我该给多少。” 大爷推了推眼镜,历经沧桑的声音中透着从容与淡然:“看着给。” 段思谊心甘情愿地给了一百:“我觉得这个准,你要不也来看看!” 这两年常景殊看过不少,两柱香,黑烟缠绕斩不断,算命的说骆应晖在外面和女人藕断丝连,也用了方法破解,现实看来没起效果。 同样的翻看骆嘉的手心,说她有福气,是个富贵命,又问:“结婚了吧。” 骆嘉心里一惊,这么厉害。 “你父亲在外面有事吧,而且已经很多年了。” 骆嘉一愣。 段思谊在旁边追问是什么事。 大爷把她慌张的表情尽收眼底,没说:“你的感情不太顺,以后会离异再婚,有一个女儿。” 原本慌张的表情一瞬间降至零点,脸色僵硬:“离几次。” 没等对方回答,段思谊有些生气:“大爷,你算出我朋友是刚结的婚吗!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的道理你懂不懂!夫妻俩感情好着呢,有你这么咒人的吗!” 第10章 拉二胡的大爷闻声斜眼看过去。 骆嘉了解她脾气,生怕把事闹大,正好兜里有五十块放方桌上赶紧拉她离开。 “那老头就是街头骗钱的,我家小区附近多的是这样的人,你可千万别把他的话当真!”段思谊没好气道,“你还给五十!给十块都多!” 骆嘉笑:“我看你给了一百。” “说白了,看这东西就是要他给我们提供情绪价值!不然谁花这钱!” 骆嘉哎呀一声:“我忘问他具体多少岁会离婚。” 段思谊敲她脑袋:“他在放屁你还闻!” 骆嘉摊手,一副没办法的模样:“花钱了。” 很多事就怕在心里琢磨,明明没有的事,想多了就能变成真的。 段思谊拉过她的手,有模有样地翻来覆去看:“确实是个有福气的手,不仅大富大贵,人生也顺遂无虞。” 骆嘉被逗笑:“得了吧,我这无敌铁砂掌,哪来的福气。” 骆嘉的手背很软,但手心天生硬,常景殊说这种手打人很疼。 : 大学时期有段时间还为此自卑过,想着以后要是和男生牵手,别的女生的手都是软软的,她的手牵起来像握着搓澡巾。 她不信算命,真也好,假也罢,留不住的说明从未属于过她,真要应验了,就是一个命字。 ——— 庄淙生日在周五,原本计划是晚上在外吃完饭再去看个电影,没想到其他老师临时和骆嘉调了节晚课。 课间前几排女生高声讨论着抢演唱会门票的事,骆嘉无意听到转着笔问:“你们说的是林俊杰的演唱会吗。” 女生齐刷刷回头:“老师你也喜欢林俊杰吗。” 骆嘉点头:“他的票太难抢了,你们谁要是多抢到一张能不能卖给我。” 下面女生唉声叹气:“我们也抢不到。” 话匣子聊开了,骆嘉苦笑:“以前我上大学的时候还没那么难抢,我一度怀疑我现在抢不到票是老天对我的惩罚。” “怎么回事!”下面异口同声问,个个探着脑袋好奇。 骆嘉笑了笑,倒也勾起她以前的回忆:“大二的我买到一张看台票,后来有男生邀请我去看,还是内场票,那我肯定去啊,转头加了两百块钱把看台票卖出去了,之后这么多年就再也没抢到过……” 下面的关注点根本不是抢到票和加价两百块钱,有胆大的学生问:“老师,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你!” 她笑。 “不会成为你现在的老公了吧!” 开学上第一节 课时就有学生眼尖的发现骆嘉无名指上戴着戒指,他们私下还惋惜骆老师这么年轻漂亮竟然英年早婚。 大家都忙着听八卦,没人注意到教室坐着一位陌生人。 从骆嘉刚开始说话时,庄淙就进来了,他坐在最后一排不起眼的角落里。 他看着ppt上的知识点很眼熟,抬头往前看,学生面前放着西方经济学。 他扯起嘴角笑,当时竟被她耍的团团转。 骆嘉摇摇头:“不是,当时没谈。” 有人继续追问:“老师,你老公是你的初恋吗。” 骆嘉又轻轻摇头:“暗恋算不算初恋?我高中的时候喜欢过一个人。” 那个人第一次让骆嘉有了想恋爱的冲动,对爱情有了向往和憧憬。 学生的八卦瘾比刚才更大了:“对方后来知道吗!” 骆嘉今晚摇了很多次头:“很多事不戳破就会永远保持美好。” 即使年岁增长,回头想想,也无法带走那份青涩的心动。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听自己的妻子聊别的男人,还是念念不忘的初恋。 整个教室,除了庄淙的脸黑的阴沉,其他人都在起哄笑的开心。 骆嘉拍了拍桌子:“下节测试,没上卫生间的赶紧去,考试中途不允许出去。” 庄淙跟着 一团人流走出了教室,有学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再看一眼他的着装以为是校领导巡视课堂就没在意。 月亮高挂,冷风吹的人瑟瑟发抖。 庄淙烦躁地扯掉领带,解开领口两颗扣子。 六点多的校园里学生很多,两两成对,三人同行。 庄淙的对面坐着一对情侣,女生躺在男生怀里,他低头滑着手机,突然听到‘啵’地一声,心知肚明对面是什么情况,悄悄起身离去。 没地方可去,庄淙回到车里,降了半扇窗,抽出一根烟,从储物格里翻出打火机,一手弓着挡风,一手点燃。 烟灰轻轻一抖,风一吹,手背烫了一个红圈。 他一条条回复着收到的祝福,甚至不常联系的大学同学也给他发了信息。 一眨眼三十了,时间过的真快。 眼看到了下课时间,知骆嘉不爱闻烟味,他匆忙吸了两口扔掉,又把四扇窗户降下散味。 下车前接到外卖电话:“您好,家里有人吗,有你的快递。” 庄淙说自己没点外卖。 “是束鲜花。” “谁订的。” 外卖员急着送单子,急匆匆地翻开卡片看了眼:“没写名字,你下来拿一下吧。” 庄淙说家里没人:“放物业那吧,我回头去取。” 眼瞅着学生涌出教学楼,庄淙给骆嘉打电话:“我在楼下。” 骆嘉很意外:“你怎么来了。” “不能来吗。” “我不是这意思。”她说,“我订了花,家里没人收不到怎么办。” 庄淙想到刚才那通电话,感到意外:“花是你订的?” “你接到电话了?” 他勾起嘴角笑:“我让他放楼下物业那了。” “那行。”骆嘉拢了拢衣服,“你在哪我怎么没看到。” 庄淙站在对面的台阶上,颀长的影子被昏黄的路灯拉长,在这个周遭充满青春气息的环境里,他成熟稳重的气质显的格格不入。 他单手插兜,行政夹克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老气,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帅,惹了不少女生频频回头。 他深陷人潮拥挤,不停的朝她挥手:“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了吗。” “嗯,看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骆嘉突然觉得如果和这个人安稳过一辈子的话,也挺好。 庄淙张开双臂抱紧她,骆嘉一愣。 除了鱼水之欢的时候,这还是两人第一次有那么亲密的举动。 骆嘉浑身僵硬的不敢动,甚至忘了现在是下课时间,身后有大批的学生,直到有学生在背后喊了句:“骆老师,好甜!” 她反应过来后立刻从庄淙的怀里钻出来,脸颊微红,拉着他逃似地离开。 庄淙笑了一路,上车后也笑。 骆嘉瞪他:“有什么好笑的,以后不准来了。” 庄淙明知她脸皮薄,故意犯欠:“骆老师凶起来也这么甜。” 骆嘉一拳锤他身上:“恶心。” 平日基本上都是骆嘉下班早先回家做饭,今天庄淙下班早,做了一桌饭菜。 骆嘉调侃:“寿星今天自给自足啊。” 庄淙换了身灰色针织衫,站在倒台前开红酒,骆嘉说自己不喝,庄淙停下动作:“一点都不喝吗。” 骆嘉不是不能喝,而是戒过酒,但今天日子特殊,而且她今天心情格外好就破例一次,用手比划着:“陪你喝点,就一点点。” 庄淙没敢给她倒多,刚满杯底,想着有那个氛围就行。 骆嘉进换衣服的功夫有外卖员敲门,对方怀里抱着一束花,问他是不是庄先生。 卡片的最下方署名关允。 庄淙:“东西我签收了,但能麻烦你把这花带下去扔了。” 外卖员愣住,这束花包装精美而且价格昂贵:“你确定吗。” 庄淙点头:“辛苦了。” 庄淙刚关上门正好骆嘉出来。 骆嘉:“谁啊。” 庄淙:“送外卖的,敲错门了。” 骆嘉哦了声,没多怀疑。 骆嘉送的那束鲜花上的卡片,卡片内容是很官方的生日祝福,没署名是因为骆嘉觉得连名带姓太生疏,落款‘老婆’她又说不出口,毕竟两人感情没好到这么称呼彼此。 骆嘉没喝两口酒就感到浑身燥热,她想开窗户透气,刚走两步没站稳,幸好庄淙眼疾手快扶住她:“好家伙,您合着是一杯倒吗。” 骆嘉飘忽忽地有些醉,她看着庄淙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 庄淙:“乐什么。” 她没来由地感到快乐,眼神色.眯眯地望着他,笑容像少女怀春见到初恋一样,下一秒,张开双臂抱上去。 庄淙任由怀里的一颗脑袋在他胸口乱蹭,温热的呼吸穿透过薄薄的衣服。 骆嘉摇晃着脑袋,像个不倒翁一样站不稳:“你身上好香啊。”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又踮起脚尖亲了上去,动作笨拙又青涩地吻着,软软地就像在吃果冻,猝不及防地咬了一口,砸着嘴回味着:“好软。” 第11章 庄淙盯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喘息声加快:“骆嘉,你是真喝醉了还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她歪头眨巴着水灵灵地大眼睛摇头又点头,看着桌上的蛋糕说要给他戴生日帽,完全忘了要去开窗户这事。 她也解释不清自己的行为,一切行动不听大脑指挥。 身体是软的,脑子是飘的还有些晕,像躺在云朵上在天空飞,但很清醒,可身体有它自己的想法。 她用冰凉的手把脸颊挤在一起,身体轻松了许多,自我满足后打算要走。 庄淙轻松一拽,她跌进怀里,庄淙捏着她的下巴强迫抬头,然后低头吻上去,骆嘉适应不了技巧性那么强的吻,没两下四肢发软,庄淙早有预判稳托着她。 吻来的猝不及防,毫无章法,骆嘉捶打着他的胸口,大口喘着气:“你属狗吗!” 庄淙不恼,指腹轻轻蹭掉嘴角溢出的血,哑着嗓子问:“卧室还是沙发?” 骆嘉看向正在燃烧的蜡烛:“许愿了吗。” 他轻轻褪去她的外套,骆嘉打了个寒战:“就这个。” 清晨的露珠应着初生的朝阳,晶莹剔透。 庄淙像只失控的猛兽,好像要从她身上索取到什么,刚开始还顾及她的感受,等到适应后他也不再克制,不知疲倦,不知满足。 他嘴上哄着,就是不停,“小骗子……竟然敢骗我。” 骆嘉呜咽哭着:“什么……” 他狠狠在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声音清脆,没几秒就通红一片。 “你混蛋……”骆嘉感到羞耻。 “嗯哼……我就混蛋。” 第8章 不能仗着年轻为所欲…… 早上醒来骆嘉一阵头晕目眩,散架的身子雪上加霜,脑袋下沉,脸颊通红,身体怎么都捂不热。 一量,发烧38章 度9章 。 骆嘉很少生病,但病一次都很严重。 庄淙赶紧向学校请了假,开车带她去医院。 周六医院的人流量很多,骆嘉排队等待的时候吐了两次,第一次太突然来不及反应,庄淙也是下意识直接捧着手去接。 护士把垃圾桶递过去,给骆嘉递纸接热水,庄淙去卫生间清理身上的呕吐物。 骆嘉吐的都是清水,坐她周围的人都捂着鼻子远离,保洁阿姨赶来清理。 骆嘉不好意思麻烦人:“我来吧。” 保洁阿姨说不用。 吐完心里舒服一点,骆嘉缓过神来的时候庄淙已经离开,不知道他去哪了。 保洁阿姨清理完离开,身旁看热闹的人缓缓开口:“姑娘,刚才在你身边的是你老公吧。” 骆嘉擦着嘴嗯了声。 “你真是嫁对人了,你老公直接上手接你的呕吐物,咱就说自己的父母都不一定能做到这样!” 骆嘉愣住。 刚光顾着难受,吐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庄淙在干什么。 十分钟后他拎着粥回来:“肚子里没东西抵抗力根本上会更难受。” “那个,刚才,你……”刚才的场面太凌乱。骆嘉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说,抬头看了眼,他一身灰色运动装上沾着不同大小的水渍印,“抱歉。” 庄淙摸了摸她的头:“是不是昨晚冻着了。” 想起昨晚,脸色又红一层。 女医生上来先了解情况,庄淙替她说了两句被制止:“老公先别说话,让病人自己说。” 骆嘉不好意思抿了抿唇,开口时女医生目光敏锐地在她脖子上扫了一圈,听她说完后开了一堆单子:“先去抽个血做检查。”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拿着体检报告单再次返回科室,医生看了看说就是因为受凉引起的发热,最后意味深长道:“夫妻生活也得节制啊,不能仗着年轻为所欲为,体能消耗过大也会导致免疫力下降。” 骆嘉长这么大没有过一瞬间像此刻这么强烈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一言不发,医生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回响,简直太丢人了。 下车后庄淙想扶她,骆嘉抽手离开,没好气道:“咱俩保持点距离。” 他笑了笑:“对不起,我错了,下次不会了。” 骆嘉现在听不得这类话,瞪他:“闭嘴!” 几天过去,骆嘉依旧还在低烧,常景殊生怕是其他方面的原因,从老家朋友那得知一老先生看那方面很神,把她带回去瞧。 这一走就是一周。 说不清是那位老先生是不是真的懂点什么,喝了两副药后还真神,烧退了,人也精神了。 回余城当天没告诉庄淙,骆嘉想在家里住一晚。 吃过晚饭骆嘉提起离婚的事,她咨询的律师说不存在谁先提离婚谁不占优势的说法,常景殊叹着气点头,说今晚累了不想聊这事。 睡前段思谊发来一张照片。 熟悉的胡同酒吧,还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乔澍竟然也在。 段思谊:“放心吧,庄淙会给你看住。” 她这才注意到照片的右上角,他坐在一团阴影里,翘着二郎腿,袖口卷到手臂,低头摆弄无名指处的戒指,与这灯红酒绿的氛围格格不入。 想想她不在的这一周里,他每天的日子过的得多自由精彩。 骆嘉发了张‘辛苦了’的表情包。 段思谊回了个‘专属爱情保安’的表情包。 次日,庄淙早早下班做好饭等她回来,晚上也不敢造次,随着骆嘉的作息早早睡了。 睡梦中被他的手机铃声吵醒。 “喂。” 对面声音委屈地叫了声庄淙哥。 太过安静的深夜,没开免提也听的清楚。 骆嘉一下子清醒。 “这么晚有事吗。” “庄淙哥。”对方声音一抽一抽,好像在哭。 骆嘉听出那是关允的声音。 胸口莫名其妙堵着一团火,她故意清了清嗓子制造声音让对面听到,然后隔着被子一脚踹过去,没好气道:“擦干净屁股再回来!” 关允听到了她的声音,忙向庄淙解释,声音娇滴滴,像被骆嘉的声音吓道,声音比刚才更软更绵:“庄淙哥,我不是故意打电话打扰你们休息,我跟赵子乔吵架了,现在在外面现在只想找个人倾诉一下。” 骆嘉竖着耳朵,毫无困意。 庄淙只想尽快结束这通电话:“如果解决不了就告诉关叔和袁姨,你先回家,这么晚了在外面待着不安全。” 她突然哭起来:“刚结婚没多久就吵架,我不想告诉我爸妈让他们为我担心。” 骆嘉又踹了一脚:“出去,吵我睡觉了!” 庄淙被踹到床的边缘,她那一脚力气不小,大腿抽了一下。 对面声音嘈杂:“你在哪。” “酒吧。”她抽着鼻子,“庄淙哥,我后悔了,我后悔当初……” “关允!”他低声呵斥,像是阻止她继续往下说,“给我发个定位,我打电话让赵子乔去接你。” “我不想见他!” “嘿,美女,一个人吗。”对面传来男人轻佻地声音。 “滚!”关允吼着。 对方应该是动手了,骆嘉听到她大喊:“我有艾.滋!不怕死的就来!” 对方骂骂咧咧说要报警抓她故意散播病毒。 庄淙叹了口气,无奈之下说:“你在哪,我去接你。” 关允条件反射大喊:“我说了我不想看见他,你休想骗我地址!” 庄淙:“不骗你,是我过去。” 骆嘉感觉到身旁床垫弹起,后背因为被子掀开进了一大片凉气。 她背对着他,平静问地问:“你真要去。” “你早点睡,我去去就回。” 骆嘉没说话,脚步声越走越远,听到关门声后,她望着天花板想起花鸟市场大爷的话,头皮发麻。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后,庄淙回来。 卧室的灯亮着,骆嘉靠在床头刷电视剧,庄淙有些意外:“怎么没睡。” “这不候着咱庄主任英雄救美回来吗。” 他脱掉外套掀开被子就要上床,骆嘉一脚抵住:“今晚你去书房凑合一晚。” 书房是客房改的,里面的床没被清理掉。 “为什么。” 骆嘉二话不说掀开被子下床,庄淙见她抱着枕头往门口走,立马挡在前面:“你去哪。” “你不愿意去就我去。” 庄淙抓着她的胳膊:“为什么要去那睡,大晚上的你别闹了。” “你不会认为我是吃关允醋从而跟你闹吧。”骆嘉看着他莞尔一笑,心平气和道,“你可千万别有这种想法说出来让人笑话,咱俩就是合法的床友,我只是闻不了烟酒味,还有刺鼻的香水味。” 她侧目冲床抬抬下巴,满眼嫌弃:“你还是再洗个澡睡吧,不然我明天会把床单拿去扔了,我不洗脏东西。” “床友?”庄淙气笑了,“骆嘉你几个意思,电话你也听到了,我不过就出去了一趟,怎么惹到你了。” 第12章 “你是她知心闺蜜吗,夫妻吵架需要跟你说。”骆嘉仰起头,漠然地看着他。 “她在那喝多胡言乱语,我到那的时候警察也在。” “你想让我夸你英雄救美到的及时是吗。” 他气笑了,大半夜出去折腾了一趟,现在困的不行:“她电话打来我总不能真的不管吧。” 骆嘉忽然笑出来,不是被气笑,是真觉得好笑:“我也是没想到你们关系好到连感情问题都能倾诉,那你是不是平日也会把我们在床上的细节聊给她听。” 庄淙气的脸都白了,胸腔剧烈起伏:“你胡说八道什么!” 路被他挡去,骆嘉索性放下枕头,打开柜子拿出那件外套,漂洗过的口袋被花瓣染色,骆嘉抖了抖,还能掉出来一点残枝断叶:“你那天原本是打算去当伴郎还是去当新郎?” 她的声音从始至终都不大,因为不在乎,所以根本不生气。 这事也该有个结束了,不然如刺一样搁在心头。 庄淙一愣,显然忘了这回事,但很快反应过来:“你在怀疑什么。” “不怀疑什么。”她淡然一笑语气毫无波澜,“我只是听见她说后悔了,后悔什么?你拦着不让她继续往下说又是想要隐瞒什么。你们以前在一起过吧,听那话的意思,当初还是她把你甩了。” “没有在一起。”他立刻否认。 “我不关心你们有没有在一起,但是你当时慌了,我有眼有耳,不瞎也不聋。”大病初愈,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脑供血有些不足,“我不是在闹事,也没有想质问你的意思,更不会揪着你的过去不放,反正咱俩这日子一直都是这么着的过,你的心要是实在腾不干净也无妨,我允许你出轨,咱俩离婚,总比半夜被一口一声‘庄淙哥’恶心我好。” 庄淙叉着腰在原地踏步,气的脸部抽搐:“那你呢骆嘉!你心里难道就干干净净地没想别人!?” 骆嘉猛地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 两人都在气头上,谁都不愿服输。 “是心里装的人太多一时不知道我问的是请你看演唱会的男大还是念念不忘的暗恋对象是吗。” 骆嘉一下子明白过来,那天晚上他去过教室。 “早就想问我了吧。”她冷笑一声,清冷的语气里暗含薄怒,讽刺道,“这话憋在心里那么多天不好受吧。” 第9章 油腔滑调 隔壁楼明天有人结婚,窗外烟花在无边的黑夜里绽放着刹那的芳华,整整五分钟,等彻底安静下来后两人又一秒进入对峙状态。 “你也够小心眼的斤斤计较这个。”骆嘉轻笑,“请问庄主任,回忆过往犯法吗?我大大方方不遮不掩没有什么不能承认,谁年轻时候没个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你要接受不了那就起诉我精神出轨离婚好了。” 摸不着她的脾气,庄淙先把门关上,压着脾气一副妻管严的模样:“你生病刚好,穿件外套坐那我给你解释。” “说。” “前几年关政南是有心撮合过我和关允。”他深吸一口气,“但关允不想找个当官的,我们只吃过几次饭,连朋友的关系都算不上,我没打算隐瞒,刚才那情况我怕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会让你误会。” 骆嘉震惊的不是他俩之前被撮合过,而是关允的择偶标注之一竟然也是不找从政者。 关政南的花边新闻她早在初中时就听过,可能连袁梁也没想到,那件事会对关允造成那么大的伤害。 袁梁是官宦世家,80章 年代的时候她父亲任职于林业局局长,关政南和骆应晖是同村的穷小子,甚至他还不如骆应晖的家境。 关政南父亲去世的早,他还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母亲编竹筐拉扯三人长大。 关政南在矿业大学的时候认识了袁梁,这段穷小子追富家女的故事谁都不看好,但偏偏穷追不舍的真心感动了袁梁,婚后有老丈人这层关系网,事业一路高升畅通无阻。 结婚第二年,关允出生,90章 年代计划生育查的严,松了以后袁梁又不愿意再生,关政南在心里始终遗憾没有个儿子。 袁梁知道关政南和女大学生事情的时候,对方已经怀孕六个月,还是个男孩。她气的就差把屋顶掀了,带人过去找到那女孩,没多久就传出来女大学生把孩子打掉的消息。 这事之后夫妻俩感情直接降到谷底,袁梁想再生一个可又因为年纪原因无能为力。 关允也是受到父亲出轨影响的孩子。 矛盾的是你不能否认他们对自己爱,但痛恨他们不贞的行为。 骆嘉曾经在饭桌上听那些人含蓄地说在外面逢场作戏很正常,谁在外面没找说明这人没本事。 三观炸裂。 关允只会比她知道、看到、听到更多黑暗且人性的丑恶。 她们都深知官职越高越混乱,可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爱情,那只有跳出这个圈子——逃。 “你们这些人不拈花惹草是不是会死。”她咬牙切齿,为自己,为关允,为所有因父亲出轨造成伤害的女孩们而怒。 庄淙不知道她问这话的真实含义,以为是在骂他和关允:“我发誓,我们俩真的没任何事情,我他妈都结婚了我犯得着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去作吗!” “现在是没有,十年以后呢。”骆嘉冷笑一声:“等你当上了庄总以后再说吧,我怕你打脸,” 庄淙一直都不清楚骆嘉为什么不相信爱情,但能感觉到她对当官的有很强的抵触情绪。 “骆嘉,别人可能会,但我不会,你爱信不信。” 这个话题纠结下去没有意义,骆嘉继续:“胸花怎么解释。” 说起这个庄淙感觉自己是真委屈:“这我是真不知道她为什么给我那东西,我又不是不清楚婚礼上谁才能戴那玩意,我说了不合适她非要给我。” 听到了解释,骆嘉满足了,她也不愿意细纠真实性:“好,你去书房还是我去?” 庄淙握着她的胳膊:“骆嘉,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都解释了你为什么还是不相信。” 她也时常在反思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学时候她搞砸过一段友情,当朋友对她好的时候,她会莫名感到反感甚至把人推开想要远离,等到对方逐渐疏远后她又追悔莫及。 骆应晖给她造成的伤害程度,远比她意识到的要深得多。 那个时候,不管友情还是爱情,同性还是异性,她察觉到自己无法接受一段亲密的关系,她拥有着悲凉的底色,缺乏爱人的能力,笃定自己不需要太多感情。 她一直理性的看待所有事情,对待爱情她渴望又厌恶,天生的感性是道劫,她势必逃不开所有的情绪。 “我信。”她乜斜着床,“我闻不了烟酒味和刺鼻的香水味,床留给你,记得洗个澡。” “我去客房。”庄淙拿上自己的枕头,从柜里抱了床被子。 两人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手机响起,庄淙看了眼来电人无奈接通。 关允:“庄淙哥,我已经到家了,今晚谢谢你。” 他按着眉头嗯了声:“早点休息吧。” 路程来回四十多分钟,庄淙只在那待了不到十分钟,都是有家庭的人庄淙知分寸,打了个车让她自己回家。 “庄淙哥……”她有话要说。 “关允。”庄淙打断她,“夫妻之间吵架很正常,日子是自己过的,别人不方便插手和过问,省的惹出闲话。” 关允没说话,静了半晌挂断。 庄淙摘下手表放到桌上,暖黄色的大理石桌面渗透着凉意,他看着骆嘉备课的笔记,长长地叹了口气。 曾经他们都在心里筑起高墙,现在他打开城门,风能进来,云能进来,尘土漫天飞扬。 ———— 吵完架的次日,骆嘉收拾行李回家。 她说想家了想在家住几天,但常景殊猜测两人应该是吵架了:“你回来住我很开心,想待几天都行,以前和你爸吵架后我也想回娘家,可是我没有父母,哥嫂家不能去,也没有自己的房子可去,我很高兴现在能给你遮风挡雨。” 庄淙当晚回家发现空了一半的柜子后立马给常景殊打电话问骆嘉是不是在那。 在知道骆嘉是不打招呼离开家后,常景殊心里咯噔一下:“是不是庄淙欺负你了。” 骆嘉摇头:“就是普通吵架。” 现在只要提起袁梁,常景殊就气的胃疼,要是被她知道两人是因为关允吵架,这委屈就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刚习惯家的灯火阑珊,现在又回归了冷清,窗外雨势渐大,庄淙又在沙发上躺了一夜。 城市新闻速报晚上九点二十分左右余城会迎来今年冬天的第一场初雪。 骆嘉裹着浴帽拉开窗帘,几年没见过的大雪,着实让人兴奋。 朋友圈里全是初雪快乐的文案,她心血来潮也发了张,配文:初雪快乐 第13章 一分钟前【庄淙】点赞了朋友圈。 这么晚了,没想到他还没睡。 两分钟后,电话打来。 电话接通后两人听着彼此的呼吸声都不说话 骆嘉忍不了先开口:“有什么事吗。” “什么时候回家。” 骆嘉一愣。 他低声:“回家吧。” 她不回答,过了几分钟,他在那头微不可闻地轻叹一声:“妈已经睡下了吧,我就不上去打扰,你下来一趟。” “啊!”她猛地看向窗户,脑袋嗡嗡作响,半天回过神来后说,“太冷了我就不下去了,你赶紧回去吧。” “下来,我跟你道歉。” 骆嘉在心里哼笑,事情已经过去一周,他这会儿倒的是哪门子歉。 她觉得有诈。 拉开窗帘看到他的车停在楼下,白雪漫天的深夜里黑色轿车略显寂寞孤单冷地停在那。 烟灰轻轻一抖,落下一些融进雪里,他仰头数着楼层,正好到八楼停下,视线对上的瞬间,窗前的人猛地拉上窗帘。 他望着那扇窗忽地笑了笑,他这妻子虽是个倔脾气,却也是个嘴硬心软的主。 雪直往领口里钻,庄淙穿着黑色行政夹克,一身领导派头,几个路过的小姑娘偷偷地看了他好几眼。 他扔掉烟头,转身上车。 骆嘉随手裹着件长款羽绒服,蹬着拖鞋下楼。 分开了一周,两人又回到一开始的生疏状态。 看着她泛红的脸他心头的闷气全部消散,这个他挂念了一周的人,终于见到了。 “怎么穿这么少。”他皱眉。 骆嘉搓着手试图让自己快速暖和起来:“有话快说。” “说什么。” 骆嘉手上的动作一顿,转头瞪他:“不是你说要道歉的吗。” “我要不这么说你会下来吗。” 骆嘉被气笑:“得,庄淙,你小子这次是真惹到我了。” 她正要下车离开,“叮”地一声,庄淙把车门锁上。 骆嘉回头:“你大晚上的不睡觉来我这想干什么。” “想你。” 骆嘉嫌弃地皱紧眉头:“油腔滑调,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初雪快乐。” 骆嘉深吸一口气:“没话说那就开锁,我要走。” 他眸中倦意深沉,瞄到她空荡的手指,缓缓开口:“什么 时候回家。” 这两天常景殊也催她回去,说夫妻俩分开太久影响感情。 她觉得好笑,没感情上哪会被影响。 刚回家的几天母慈子孝,但这两天和常景殊经常因为小事拌嘴,而且她不让点外卖不让熬夜,确实没有小家待的舒服自由。 “过几天。”她拿着劲说。 “一天?两天?还是五天?六天?”他这人精的很,不问她几天回来,直接给选项让她选。 她犹豫了一下:“两天。” “到时候我来接你。” 骆嘉走的这一周,庄淙才意识到自己的生活已经离不开她,他打过几次电话不是在通话中就是无人接听,今晚借着说一句初雪快乐的勇气来找她。 看着她消失在深夜里的背影,庄淙按了按眉心的疲倦,他不喜欢雪天,但有了她那句承诺,他突然觉得今晚这雪真美。 第10章 你给吗 再过四天就是冬至,这两天骆嘉得跟常景殊回老家给外公外婆烧纸。 外公外婆都是不到六十岁先后因病去世,骆嘉那时还小不记事,对他们的模样都是从家里保存的老照片上了解。 早上刚下过雨,满地淤积的烂泥,一踩一个坑。 大舅从二舅屋里翻出三双塑胶雨鞋,都是42章 码的大鞋,常景殊往鞋后面塞了两双袜子勉强走路跟脚。 “湖里薄泥多,路不好走,你就不要去了,留下看家。” 老家话把田地叫做湖,淤积叫做薄泥。 骆嘉站在门口,把相机放大十五倍,能清楚的看到常景殊和舅舅们的身影。 九几年的时候老家都还是土葬。 一个个凸起的小山包永恒又孤独的矗立在那,他们从出生到死亡都从未离开过这片土地,虽然有关他们的记忆近乎空白,但融入骨髓的血液将灌溉一生。 “有个事我一直记得很清楚。”骆嘉说,“外公下葬那天,我当时以为院子里摆的那些纸汽车,纸房子都是真的,一屁股坐烂了一个纸沙发,吓得我不停在跟外公道歉求原谅。” 常景殊红着眼笑:“你这小孩真皮,当时怎么不给我说。” “哪敢啊,生怕被人发现躲都来不及。” 外公外婆去世的太早。 当年骆应晖还穷的叮当响,外公外婆私下还出钱让骆应晖考驾照……穷的时候得让他们接济,后来有钱了他们也不在了。 常景殊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能让父母享到福。 之前和骆应晖吵完架后,常景殊哭着说如果自己父母还在,看到她被这么欺负,一定不会放过他。 “妈,我会对你好的,会做你的后盾和依靠。” 刚从湖里回来,常景殊冻的脸发青,猩红的眼眶里掉下几滴滚烫的泪水:“对不起,这些年因为我和他的事,让你受了不少委屈。” 这次回去还有一个事情就是把奶奶接回余城过段日子。 常景殊以前提过好多次让她去余城,老太太每次都以路程太远自己晕车为由拒绝,前段时间自己提出想要去小儿子家过段日子。 老太太晕车坐在副驾,把老伴骂了一路,活到这个年纪,忍了一辈子,再提起前几天被老伴打,她只有愤怒没有委屈。 骆应晖父亲还是前后几个村出了名的老色鬼,年轻时候和女人在玉米地鬼混被自己女儿抓个现行,当年常景殊和骆应晖婚后回娘家回门的那几天,他把女人带去两人的婚床上厮混…… 骆家一共五个孩子,骆应晖排老小,上面两个哥哥,两个姐姐。 虽然他大哥和二哥的老婆都是泼辣不讲理的人,但人家懂得happywifehappylife的道理,没任何外心,只有骆应晖紧紧地随了他爹吃喝.嫖.赌的基因。 老太太知道骆应晖在外的事情,常景殊在车上告诉她两人打算离婚,老太太激动起来:“要是离了这好日子不就白白拱手让人了吗,景殊啊你得管,等他回来我也说他,他不能跟他爹一样在外作啊,再作这个家就没了!” 骆嘉哼了一声:“狗改不了吃屎,还管什么!” 常景殊凶她说话注意用词。 奶奶:“你这孩子难道想看你爸妈离婚吗!” 骆嘉:“离就离,出轨的人有什么好挽留的,我只心疼我妈!” 老一辈的思想观念固执己见,离婚对她们来说是件很丢人的事:“唉,忍一忍,我这一辈子不也就这么过来了吗……” ————— 骆应晖知道自己妈来自己家后,只在当天打来一通电话:“想吃什么、缺什么、要什么都给常景殊说,让她给你买,别不好意思不开口。” 老太太刚开口让他在外面别再犯混,他不耐烦地把电话挂上。 庄淙知道奶奶来后又是请客吃饭又是买了一车的补品,骆嘉觉得他热情的有些过头:“你这样搞的我很不好意思。” “怎么了?” “去年你外婆过生日的时候我都没送那么多东西。” “东西送的是心意,不是数量,这没什么可比较的。” 骆嘉侧躺着身子,忽然问他被长辈带大是种什么感觉。 “初中以前我人生中的全部爱是他们给的。” 骆嘉很羡慕,因为她从来都没体会过长辈的疼爱:“之后的呢。” 他目光悠悠地盯着她,反问:“你给吗。” 骆嘉略一迟疑,嫌弃地眯起眼睛,半带轻笑:“你最近是不是抽风了,说土味情话恶心人真是一套又一套的。” 他苦笑一声,转换话题:“你没被奶奶带过吗。” 骆嘉摇头:“外公外婆去世早,爷爷奶奶偏心大爷二爷家,我又是个女孩,出生后不愿意带。” 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骆应晖虽然排行老五,却最不受宠爱,常景殊生的又是个闺女,老太太宁愿去带老大家买来的女孩也不去带自己的亲孙女。 老太太的牙齿已经掉光,常景殊每天变着花样地给她做可口又养胃的食物,年纪大身体代谢慢,水分流失多,皮肤干燥,每天家里的木地板上都要落上一层白屑,像圣诞老人的脚印,早上起床看一眼,就知道老太太夜里去了卫生间。 平安夜当天骆嘉收到了自己课代表给的苹果,庄淙还买了圣诞树摆在客厅,当晚带骆嘉出去吃了顿大餐。 只开心了一天后,之手两天特别水逆,先是上课的u盘找不到,再是点买外卖没有筷子……骆嘉复盘总结——自己的体质不适合过洋节。 当然,这个原因是她没有理论依据的甩锅行为。 第14章 最后以10章 块钱刮刮乐中了50章 大洋宣布水逆结束。 于是为了跨年,她把家里提前装饰得像过春节一样,阳台上像闪耀灯球的大红灯笼被庄淙吐槽太土,她说土到极致就是潮。 “去街上热闹热闹吧。” 外面飘雪,寒风凌烈,骆嘉想想就忍不住哆嗦:“太冷了,在家感受也一样。” “外面很热闹,咱去商场里面,不冷。” 朋友圈都在发街上热闹的氛围,骆嘉刷着刷着动心了:“我去换件衣服。” 排队停车用了四十分钟,骆嘉怕冷一开始只想待在商场,但商场除了暖和没有人不热闹。 骆嘉:“出去转吧。” “不嫌冷?” 庄淙看着她里一层外一层把自己裹的密不透风,头顶的两只熊耳朵耷拉着,他都生怕别人把他俩认成父女。 “糟糕,忘拿手套了。” 庄淙心眼子一转,牵着她的手塞进自己的口袋:“来,这样就不冷了。” 骆嘉的手是被他攥在手心包裹,一路上就这么任由他牵着。 “哥哥,你女朋友这么好看,买一束玫瑰送给她吧。”小女孩看起来六七岁的样子,怀里抱着玫瑰,仰起冻得通红的脸蛋,往庄淙怀里塞了一支。 “多少钱。” 小姑娘:“十五块钱。” 庄淙刚要掏出手机,骆嘉阻止:“太贵了,我们不要。” 庄淙笑笑说不贵,扫了码把钱付过去:“纠正一下,她是我老婆,不是女朋友。” 雪落肩头,染白了头发,小姑娘打量着他们,吐了吐舌头,害羞地说:“祝你们白头偕老!” 这个祝福的分量太重,骆嘉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庄淙反 应很快,冲小姑娘笑:“也祝你新的一年健康成长,学习进步!” 小姑娘一听到学习两字忽然皱起眉头:“哥哥,我不要学习进步,我要你祝我赚大钱发大财。” 庄淙被逗笑:“好,好,祝你生意兴隆,赚大钱。” 小姑娘听的心里美滋滋,蹦跶着跑远。 庄淙看着那团小小的背影陷入人群中逐渐消失,感慨道:“这么小就不爱学习,你说咱女儿以后要是这么大就不爱学习了可怎么办。” 骆嘉低头闻着花,没想那么多,脱口而出:“那就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 听到她接话,庄淙在心底炸开了烟花:“谁唱白脸,谁唱红脸。” 他连说话的声音都带笑。 一股冷风吹乱了头发,骆嘉反应过来后脸颊发烫,庄淙闷声发笑,自问自答:“我唱白脸,我做这个坏人。” 两人结婚一年多了。常景殊之前提过要孩子的事被她用话打岔过去,庄淙虽然从没提过,但她能想到笪瑄那边只会催的更紧。 但骆嘉目前根本没考虑过这件事。 主要是对于未来,她现在也拿不准。 都说父母越相爱,生出的孩子越漂亮。 她对庄淙没有感情,更不想把孕育生命这么神圣的事情作为一项必完成的任务。 想抽出自己的手反而被握的更紧,骆嘉放弃挣扎,她抿着唇,低声说:“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市中心有很多卖气球的小贩,零点的金鹰大楼会有倒计时,上万人一同放飞气球。 庄淙说咱也买一个,一问价钱,一百一个。 骆嘉干笑两声说不要——他明明可以抢钱,却给你一个气球。 他幽默地说:“一年只上当一次,无妨。” 气球只有粉色和黑色两种颜色,骆嘉虽然嘴上说随便哪个颜色都行,但她在心里毋庸置疑他会选粉色,但没想到他选了黑色。 “黑心呐。”她打趣地指了指。 他胡说八道:“你不是冷吗,黑色吸热。” 气球飞上天空时,骆嘉才注意到后面有字,那会儿已经飞远,字体模糊看不清。 “你知道后面写了什么吗。”她真诚发问。 他点头。 “写了什么。” 买气球的时候庄淙就注意到粉色和黑色气球上的字不同,粉色是一句‘新年快乐,平安喜乐’,黑色上写的话有些肉麻——爱让悬崖边变平地 庄淙不好意思坦白:“就是一句祝福的话。” “什么话。” “新年快乐。” 第11章 秀恩爱死得快…… 元旦当天骆嘉和庄淙回家过节,路上去了趟商场,骆嘉戏谑他是去进货。 他:“爱屋及乌。” 骆嘉一愣,拢在袖口的手指微微紧握,抿唇看向窗外。 入门的两双情侣拖鞋摆放整齐,常景殊听到声音还系着围裙从厨房跑出迎接,老太太也是,驮着背啃哧吭哧地叫着小庄。 庄淙从没在自己家感受到过这样的热情,顶多笪瑄闻声抬头,淡淡地说了句:“回来了。” 厨房传来咕噜咕噜沸腾的声音,常景殊两头忙:“小庄你赶紧坐着休息,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 自从庄淙进了家门,常景殊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老太太夸她的孙女婿是三好男人——人品好,相貌好,家世好。 骆嘉听不下去:“您是不是被他的补品收买了?” 老太太哎呀一声,急着说话嘴都打瓢:“胡说八道!我老太婆不是那样的人!” 骆嘉看破不说破。 骆应晖是大孝子,他大哥二哥逢年过节只给老两口一人五百,骆应晖一人给一千,之后再背着常景殊一人多给一千,老太太就拿着小儿子的钱去讨好她其他的孙子孙女们。 庄淙送的补品没个半年根本吃不完,她不会在这待那么久,回去还不是把没吃完的东西分给其他几家的人。 但庄淙不清楚他们家的事:“奶奶,我的三好是听老婆话,行老婆道,撑老婆腰。”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看着两人笑。 庄淙主动去厨房帮忙,站在水池边刮鱼鳞,远看背影真有种贤夫的气质。忙完这个又被常景殊使唤切葱剥蒜的,动作干净麻利,不仅一句怨言没有,还把常景殊哄的嘴角下不来。 难怪丈母娘看女婿是越看越喜欢,有这么个听话的跟班谁不喜欢。 “我来吧。” 骆嘉要接过他手里的活,庄淙摆摆手说不用。 刚出锅的红烧排骨他还没尝味就一顿夸。 “真会拍马屁……”骆嘉小声揶揄。 常景殊看她躺沙发上眉头一皱:“过来端菜!” “哦。” “没事,妈,我来就行。” 常景殊哎呦一声:“不能惯她。” 庄淙一手一个盘子:“娶老婆就是用来疼的。” 常景殊笑:“看着你们这样,真让人羡慕。” “你和爸才是我们的榜样,我们应该向你们学习。” 常景殊瞬间收起笑容。 骆嘉想笑。 这可不兴向他俩学习。 “小庄啊,晚上你得喝点,拿你爸的茅台。” 庄淙一开始说不喝,但架不住常景殊的热情。 吃饭的时候常景殊拐弯抹角地说着楼下宋姨的孙女多么的可爱,骆嘉一听赶紧生硬地打岔过去:“这怎么还有片鱼鳞,庄师傅的技术还有待提高啊。” 常景殊瞪了她一眼。 庄淙脸上的笑意难达眼底:“我下次继续努力。” 回去骆嘉开车,庄淙喝高了,脸和脖子都通红,骆嘉怀疑骆应晖拿回来的茅台是假酒。 庄淙歪着脑袋帮她看路:“先别超,后面的车要变道。” 自上次晚上高架上有惊无险的事后,庄淙坐在副驾的时候总会不自觉得帮她看路况。 骆嘉看了眼后视镜:“看到了。” 醉酒不好受,庄淙强撑着等丈母娘走了才吐,骆嘉胃浅,当时躲的远远地看着他吐。 “下次不想喝酒可以直接拒绝。” “不能丢面儿。” 她哼笑:“死要面子活受罪。” “其实我酒量不差,只是今天喝得太猛。” 骆嘉哦了声,根本不在意他是为了挽尊还是真话。 “我是因为高兴。”他忽然倾诉,解开衬衫扣子,关上面前的空调出风口。 骆嘉刚在加塞,没听见他说话。 “骆嘉,我今天真的高兴。”他又说了一遍,“妈怎么知道我爱吃红烧排骨。” 骆嘉目视前方:“我说的。” “你怎么知道?”他完全没想到。 “上次回你家吃饭,你问你妈怎么没做红烧小排,你妈说忘了。”她说,“后面每次去餐厅吃饭,你都会点红烧排骨,很难不让人知道。” 庄淙鼻头泛酸。 对啊,这么容易发现的事,笪瑄就是不知道,每次都以庄筑国有三高吃不了为由不做,还让他也少吃。 “咱妈做的红烧排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得了吧你,喝点猫尿夸人都不带打草稿了。” 第15章 之后两天每天都有饭局,庄淙走哪都把骆嘉带上,逢人介绍他的妻子是余师大的老师,他一脸骄傲的样子让骆嘉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和其他家属的工作都是这个圈子里的职业,大学老师听着特别割裂。 围绕她的话题聊着聊着就会把骆应晖聊出来,都是一个圈里的,最远的关系链是某个人的朋友的弟弟曾经和骆应晖是一个煤矿。 骆嘉不愿意听他们吹捧骆应晖,他在外面树立的形象都是伪装,他对朋友好,对同事好,唯独对自己的枕边人最狠。骆嘉硬着头皮起身敬酒说点其他的话把话题岔过去。 这几天大鱼大肉吃的骆嘉都有应激,开学后在食堂只吃素菜,同事打趣她再这么吃得成尼姑,她笑着说自己贪恋美色,这是大忌。 ———— 庄淙洗完澡出来看到她在哭,走过去一看原来是追剧感动的。 他笑了笑,女人真可爱,看剧都能看哭。 睡前学校群里发了出夜不归宿名单,她在上面看到自己课代表的名字。 骆嘉虽然是任课老师,但同时还是班级的班主任。 班主任是个闲活,平日都是辅导员管事,她顶多偶尔开个班会。 正好辅导员发来信息说联系不上学生,询问问未签到的学生有没有跟她请假 。 骆嘉蹭地从床上爬起,平板放在腿上没托住滑到地上,庄淙闻声看过去:“怎么了。” 眼角还挂着眼泪,她吸了吸鼻子:“你先睡,班里有个学生没回寝,我打电话问问。” 电话打过去没人接,骆嘉急的跺脚,终于,打到第四个才接听。 骆嘉压着火气先确认:“你没在宿舍吗。” 女生原本找了同楼的代寝,只需要在宿管阿姨查到这个寝室的时候过来帮忙过来答到,但没想到最近学校查寝比较严,宿管阿姨拿着照片一个个对脸,这才露馅被逮。 女生自知瞒不过去,如实回答:“老师,我回家了。” 骆嘉:“回家为什么不请假!” 女生吞吞吐吐:“我还没来得及。” 骆嘉站在窗前揉着太阳穴,对现在的学生不把规定放眼里的行为感到头痛:“辅导员昨天才发的通知,学校最近严查夜不归宿,逮到的一律严重警告处分,取消这一年所有的评优评选资格,一年后拿着检讨去撤销。” 女生半天不吭声。 “把你电话拿给你父母,我要确认一下你是否安全在家。” 又是一阵沉默,骆嘉听到耳边风声,树叶沙沙作响:“蒋欣瑶,你说实话,你现在在哪。” 女生吸着鼻子:“老师,我爸妈今天离婚了,我妈今晚要回广州,我想赶去机场见她一面。” 骆嘉呼吸一滞,听着女生的哭声,心头一阵疼:“见到了吗。” “去晚了。”女生哑着嗓子,“老师,现在地铁已经停运了,我在机场过夜,明天一早就赶回学校。” 骆嘉厉声说道:“你现在就在机场待着哪都别去,我去接你,然后给你送回学校。” 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会在群里说一声,今晚就不算你夜不归宿。” 女生:“老师这大晚上的我不能麻烦你,我还是自己打车回去吧。” 最近所有高校查寝变严是因为云城近期不太安全,网上没有证实的小道消息说是有位大学生失踪被拐,还有社会上发生了一起命.案。 骆嘉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老实在那待着。” 不仅是为了安全送他回去,骆嘉还想给他做一下心理疏导。 父母离婚对孩子的伤害远比想象得大,没见到母亲又是一个打击,骆嘉也是父母失败婚姻中的受害者,她能感同身受到女生此时的悲伤。 骆嘉一开始没打算让庄淙大半夜陪她折腾,庄淙非坚持要跟她一起去。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得麻烦你。” 前面还有二十秒的红灯,庄淙眯起眼睛偏头看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骆嘉啊了声:“我是真觉得不好意思。” “我们不是陌生人,我不接受你的不好意思,我要你认为这是一个丈夫理所应当陪妻子做的事。” 夜晚开车本身就不安全,骆嘉不想为此争执使他分心,身后把后座的包装袋拿到面前:“柜姐说有款蓝色印花卖的好,但你平日穿白衬衫比较多,我觉得还是这款黑色更适合你。” 庄淙眯起眼睛:“无事献殷勤……” “补给你的生日礼物。” 庄淙生日的时候骆嘉没来得及买礼物,后来两人吵架这个领带就一直没有机会给他。 庄淙毫不掩饰地笑。 骆嘉不解地看了他一眼:“笑什么。” “谢谢你。”他去握住她的手,摩挲着手背,“回头戴出去,我逢人就炫耀这是我老婆买的。” 骆嘉抽出手说秀恩爱死得快。 庄淙指了指胸前的党章,笑着说自己不信这些。 ——— 骆嘉一进机场大厅就看到蒋欣瑶低着头坐在那。 骆嘉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去吧。” 小姑娘眼眶红红地,看到骆嘉很不好意思:“老师,谢谢你。” 骆嘉拿着庄淙的手机定位到余师大的南门,那边离女生宿舍近。 庄淙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大半夜折腾他老婆的人:“后面有水,自己拿着喝。” 蒋欣瑶憋了半天还是没忍住:“骆老师,这是你老公啊,我刚还是以为是网约车司机。” 骆嘉噗嗤笑了出来,偷瞄了庄淙一眼,他脸色阴沉。 “小姑娘。”庄淙喊她,伸手让她看无名指上明晃晃的钻戒,“看清了吗。” 他们平日都在私下猜测能让骆老师英年早婚的男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今日一见,确实有这个实力。 蒋欣瑶:“我们私下都说您属于英年早婚。” 庄淙坐不住了:“你们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们老师是吗。” 蒋欣瑶的求生欲很强:“不,没有!您跟骆老师一看就是天造地设,能白头偕老的一对!” 尤其最后那句白头偕老,听的庄淙心里喜滋滋的,困意全无,笑容满面。 到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接近零点,蒋欣瑶跟在骆嘉身后听她的开导,影子交叠在月色中,寒风凛冽,她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情只能扑棱着翅膀却怎么也飞不起来。 宿舍大门早已上锁,骆嘉敲了敲宿管卧室的玻璃,宿管阿姨睡梦中被吵醒,披着棉袄出来,语气不善:“谁啊。” 骆嘉亮明身份,解释学生晚归原因,宿管把锁打开,语气缓和:“骆老师,你真是尽职尽责。” “应该的。” 蒋欣瑶上到第三级台阶时停下脚步回头:“骆老师,您刚说的对,他们结婚是为了幸福,离婚也是,他们都没有错,只是不合适,就像今晚的风吹的再大,明早的太阳还是照常升起,他们对我的爱也不会因为离婚而减少半分,我会难受几天但不会因为颓废消沉,骆老师谢谢你。” 骆嘉眼眶湿润:“时间不早了,快上去休息吧。” 庄淙见她回来,打趣道:“任务圆满完成了,骆老师。” “今晚辛苦你。” 庄淙看她疲惫地模样很心疼:“大晚上这么折腾自己图啥。” “我是心疼这个孩子。”骆嘉系上安全带,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的经历,哽咽道,“你不会懂父母关系不和对孩子造成的伤害有多大。” 不容他开口,她闭上眼睛:“到家了叫我。” 第12章 谁行谁‘上’ 期末周学校里的事情很多,临近年关很多事情需要加快推进,庄淙也频频出差,两人分开了大半个月。 庄淙起飞前给骆嘉发了条信息,直到落地骆嘉也没回。 刚开门看到客厅亮着灯一瞬间以为家里招了贼,骆嘉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打算报警打开手机发现两个小时前庄淙发来信息,目光扫到地毯上换下来的皮鞋才反应过来。 淋浴声从卧室传出,看来他刚回来不久,行李箱还放在客厅里没收拾。 骆嘉把行李箱擦了一遍,轮子也不放过,按颜色把衣服分开扔进洗衣机。 庄淙出来时就看着这么一副场景。 他忍不住走过去从身后抱着骆嘉,洗衣机滚动的声响太大,她根本没听到脚步声,被吓了一跳。 自从上次大吵后,两人没再有过这种亲密的行为,算一算,差不多有一个月。 骆嘉有一瞬间的慌乱,心跳起伏杂乱无章:“打车回来的吗。” 庄淙感觉到她瞬间僵硬的身体,以为是她的身体下意识做出的抗拒反应。 “崔兆川老婆开车去接他,顺道把我送回来。” 骆嘉第一次听这个人:“崔兆川是谁。” “后勤科科长。”他说,“每次出差回来他老婆都得去机场接他,有一次飞机延误,凌晨一点落地,他老婆就一直在机场等着,他老婆……” 第16章 骆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我怎么觉得你在点我。” “嗯,为什么不回我信息。”他不遮不掩。 “今天一天都在监考,可能你不信,我刚开门以为家里进小偷了,想打电话报警拿出手机才看到你的信息。“ “行。”他蹭了蹭的头发,声音听起来很疲惫,“辛苦了,你也累了一天,换我来吧。” 发梢上落下的水滴在骆嘉的脖颈上,她被刺激地哆嗦了一下:“你先去吹头发。” 庄淙在浴室转了两圈没找到吹风机:“吹风机在哪?” 骆嘉以为他压根没找,像骆应晖那种大多数的男人一样,眼睛长在头顶,东西要递到手里,没好气道:“在我手里。” 半天没听到动静,骆嘉抬头看到他倚 着门框,湿漉漉的发梢缀着水珠,伸着手,像要糖的小孩儿。 “干嘛。” “给我。”他勾勾手,一脸理所当然,“吹风机。” 骆嘉怔愣,知道他是有意为之:“你是小孩吗。” “卫生间没有,你仔细想想是不是放别的地方了。” 骆嘉刚要开口呛他找的不仔细,刚吐出第一个字唰地收回来——今早洗脸袖口进水,她把吹风机拿去了卧室。 庄淙跟在她身后往卧室走。 “给。” 庄淙不接。 骆嘉疑惑:“拿着。” “你帮我吹。”他把手背在身后,“你刚耍我,还凶我。” 骆嘉也觉得冤枉:“是我错怪你了行吗。” “不行。” 骆嘉不知道他今晚哪根筋搭错没事找事,把吹风机扔沙发上,撂下一句:“爱吹不吹。” 行李箱还在客厅里放着挡路,庄淙抓了把湿发,打算先收拾箱子。 家里的行李箱都放在柜子上,床与柜子之间有段距离,平时骆嘉需要搬梯子,但是以庄淙的身高和臂长站在床上完全够得着。 庄淙出差这半个月和崔兆川住一间房间,每天晚上他老婆都会打来电话关心他的生活工作,庄淙坐在床上盯着屏幕望眼欲穿,他羡慕地要命,又生怕别人起疑,自己主动解释骆嘉是因为学期末太忙没空打。 骆嘉听到‘咣当’一声巨响后从阳台跑过去。 庄淙跌坐地上捂着肩膀,脚边的行李箱碎裂。 骆嘉一惊:“怎么回事!” “脚滑了。”他紧皱眉头,坐在那动弹不得。 “你不会搬梯子吗!”骆嘉把他扶到沙发上,扯开衣服查看,后背肿起,“要不要去医院。” 他摇着头:“没那么脆弱。” 家里没有冰袋,骆嘉把乳胶手套灌满手扎紧放在冰箱冷冻,过十分钟拿出来,垫上一层纱布敷在后背。 “趴下。” 庄淙乖乖趴在沙发上,抬眼看她:“帮忙吹下头发呗。” 骆嘉才注意到他头发还湿着。 一头凌乱的头发像从外面疯玩回家的小狗,骆嘉点点手示意他往前移一下,他匍匐前进,刚好趴在骆嘉的腿上。 骆嘉:“你趴抱枕上吧。” 庄淙:“这样你更方便吹。” 吹风机的热气扑洒在后脑勺和后背,庄淙能闻到她身上散发的香水味,是淡淡的葡萄香,他的脸紧贴她的大腿,骆嘉心跳加快,这个姿势太过暧昧,连头发都没完全吹干匆匆关掉吹风机,刚要起身,腰被禁锢。 “你干什么!”骆嘉吓了一跳。 “分开了半个月,有没有想我。”他问的直白。 指尖在后腰轻轻打转,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力度不轻不重,很折磨人。 骆嘉斜眼看他:“省省吧,就你现在这样子,单手俯卧撑你能撑多久?” “非得我来吗,谁行谁‘上’。” 骆嘉的脸皮只有这么厚,实在不是他的对手,咬着牙重重地吐出三个字:“不要脸。” 他笑的恣意,放荡不羁。 骆嘉晾完衣服再回来发现他在沙发上睡着,盖被子的时候无意碰到他滚烫的皮肤,骆嘉觉得有些不对劲。 电子体温计一量,体温39章 度。 骆嘉赶紧换衣服送他去医院。 最近流感病毒肆虐,庄淙没躲过。 医生开了两瓶盐水。 护士走后,庄淙揉着太阳穴,嘀咕道,“报应来的真快。” “嗯?你说什么。” 他揉着太阳穴:“没什么。” 自导自演的受伤戏码,原本只是想让骆嘉多关心他一下,早知道中了流感,也不用多挨那一下砸,现在不仅身疼,脑子也疼。 从医院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今晚不知何时飘起了雪。 两人都已疲惫,尤其庄淙,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到家,放个行李肩膀被砸,谁能想到又得了流感,这会儿可以用身残志坚来形容。 临近过年,街上年味越来越浓,沿街的店铺外面都已经贴上对联,车窗蒙上一层雾气,窗外热闹喧嚣,车内气氛低沉。 庄淙把广播切掉换成《好运来》。 骆嘉:“庄主任也有信玄学的一天?” 庄淙擦了擦车窗,轻轻叹了口气:“病好之前,我睡客房。” “回去给你铺床。” “你是不是在心里想着我最好恢复的慢一点。” “虽然还没想,但你这么一说确实说提醒了我,我是很想独享大床房,但你最好现在立刻马上呸呸呸。” 庄淙嘴上说不信,却还是照做。 “什么信不信的,快,再呸呸呸!” 他听话地又来一遍。 ———— 晚上两人都还没吃饭,决定回家前先去填饱肚子。 建国路上的饭店都差不多准备关门,只有街头几家的网红烧烤店人满为患,外面排队等待的人都冻的瑟瑟发抖。 “想吃什么。”庄淙问。 “你是病人,听你的。“ 庄淙近期要饮食清淡,牛羊肉吃不了,马上准备开出建国路,依旧找不到一家合适的吃饭地。 骆嘉:“算了,我回去给你熬点粥吧。” 庄淙:“得辛苦你了。” 骆嘉叹了口气,开玩笑说:“不辛苦,命苦。” 绿灯最后三秒倒数,开不过去。 骆嘉减速慢慢滑到白线前停下。 车里放着舒缓的民谣乐,骆嘉跟着小声哼哼。 庄淙撑着脑袋看向窗外顶着下雪天排队吃烧烤的人,啧啧感叹果真是年轻人为了美食真是拼了,骆嘉努起嘴说90章 后都这样,难道你们80章 后不这样吗。 庄淙气笑了,脸色铁青,纠正自己是85章 后。 忽然,他对着远处眯起双眼,不确定地说:“那人好像爸。” 骆嘉下意识说不可能,骆应晖还没到休假的时候。 庄淙说只是背影像,还自嘲自己现在头晕眼花像个花眼的老头。 骆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烧烤店的落地玻璃上挂着雾蒙蒙的水汽,看不清屋内的任何一张面孔。 可对于自己最熟悉的亲人来说,只是一个模糊的背影,一个动作完全就能认出对方。 骆嘉慌了。 脑海里拼命告诉自己一定只是巧合。 只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再看清第二眼,绿灯亮起,她立马一脚油门踩下去过了马路。 从医院回来庄淙要再洗一次澡,趁着他洗澡功夫,骆嘉给常景殊打了通电话。 “他回家了吗。” 已经有很多年了,在提到骆应晖的时候骆嘉喊不出口‘爸’,都称‘他’。 常景殊坐在床上缝纽扣,听到这话意识到不对劲:“怎么了。” 刚骆嘉点开骆应晖的社交软件,上面的ip不在山西,而在江苏。 骆嘉把截图发过去:“是他吧。” 常景殊骂了句脏话:“他现在有家都不回了!” “他想怎样就怎样,这个家有他没他早就没什么区别。” 两天后,骆嘉发现ip变到了北京。 电话打了几遍好不容易接通,听筒里传来急促小跑的脚步声,身后伴着舞台的演出声。 骆嘉问他在干什么,为什么身后会有演出声。 他吞吞吐吐说是矿里在举办演出。 骆嘉反问了两遍真的吗,他找了个借口把电话挂断。 隔天骆嘉打了视频,他正躺在一家连锁的足疗店里。 他说自己在太原学习,刚推了酒场出来按摩放松一下——可他的ip在北京。 骆嘉说想要看看四周,他装出坦荡模样照了一下,唯独不照右手边。 挂上电话,骆嘉躲在书房里哭。 一直以来常景殊顾虑的太多,不准她和骆应晖的关系闹僵。 她不敢去质问拆穿骆应晖的谎言。 当年去贵州闹的那一趟让骆应晖丢了面子。直到今天都对常景殊怀恨在心。要是被自己的孩子拆穿虚伪的面具,以骆应晖的作风,他会连骆嘉一起恨。 第17章 发泄不出的愤怒情绪在心里憋的喘不过气,胸口隐隐作痛,头皮发麻,手脚冰凉止不住颤抖。 那两天庄淙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可她只会勉强一笑说没事。 第13章 老婆发话了 袁梁有个弟弟叫袁志勇,因为生不了孩子离过一次婚,后来关艳把未婚的王玲介绍给他。 恋爱的时候袁志勇对她很好,但隐瞒了不能生育 的秘密,婚后王玲知道后舍不得这份感情,只好认命。 经袁梁几经联络,两人从东北买回来一个男孩,取名袁乐。 去年上半年王玲查出宫颈癌,没过两个月袁志勇提出离婚,王玲不同意。 骆嘉接到常景殊电话的时候正在医院陪庄淙打盐水。 常景殊边说边骂:“这个狗.日的袁志勇,早晚遭报应!” “发生什么事了。” 常景殊从别人那听来———袁志勇四处说王玲出轨,他前天中午带人去酒店逮个正着。 “不可能!”骆嘉反应很激动,“玲姨不是这样的人!这绝对有问题!” 王玲是个老实本分的人,和常景殊一样,这辈子为了家庭牺牲了自我,为了爱情,这辈子连个自己亲生的孩子都没有。 周围所有知道这件事的亲戚朋友心里都清楚这是袁志勇做戏陷害王玲出轨,甚至他身边朋友都知道袁志勇在前年就已经跟一家烟酒店的女经理勾搭上,对方是个二婚还有个成年的女儿。 骆嘉冷笑。 这不仅是大难临头各自飞,还是背叛出轨那套熟悉的流程。 男人无情时根本不会念及旧情,他想尽一切办法甩掉拖油瓶还不愿意掏一分钱补偿。 他从来不会想想,一个可以接受他不能生育的正值青春年华的女人,是将全部人生作为赌注压在他的身上,赢则已,反之,满盘皆输。 常景殊说两人昨天去民政局领了离婚证。 前天抓奸,昨天离婚。 骆嘉吃惊:“怎么这么快!?” 他这是抓住猎物咽喉的獠者,不给王玲一丝喘息和解释的余地。 常景殊咬牙切齿,愤恨地说:“袁志勇还用这个威胁王玲净身出户。” “凭什么!” 凭王玲没有一个为她撑腰的人。 “袁乐呢!孩子最能知道自己妈是什么样的人!” “那孩子白眼狼一个,跟他爸能荣华富贵,他不傻。” 骆嘉像泄了气皮球,结局已定,无力扭转。 还有一周春节,这段让人打抱不平的悲剧逐渐被春节的热闹抛之脑后。 老太太嚷着要回家过年,常景殊开车把她送回去。 大年二十九的晚上,依照往年惯例,晚上要和关政南一大家人吃饭。 今年骆应晖留矿值班不回来,但是桌上多了庄淙和赵子乔两人。 骆嘉和常景殊今年靠着庄淙的面子,终于不是坐在末座,袁梁对常景殊也客气三分,热情地叫着‘景殊’,好像几个月前的事没发生过一样。 袁志勇进来时身边跟着一位陌生女人,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望过去。 袁志勇喜笑颜开:“来,我介绍一下,她叫刘洋,你们喊嫂子就行。” 骆嘉脸上的笑容瞬间怔住。 他和王玲离婚不过一周,转头就已经和别的女人领了证。 这是有预谋的离婚啊。 女人一脸雀斑,说话夹着嗓子,声音很细,蹩脚的普通话太过急于求成,以至于用力过猛掺杂着方言。 其实这一桌细分的话只有常景殊骆嘉和庄淙是外人,每年常景殊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吃饭,但骆应晖不同意,他觉得能被喊过去一起吃饭特有面。 常景殊维持着表面的皮笑肉不笑,随其他人一样和这个女人打招呼。 骆嘉硬着头皮喊了声刘姨,然后看向袁乐。 他和关允坐在一起,低头玩着手机打招呼的全程都没站起身。 毕竟是自己亲弟弟的新老婆,袁梁主持大局:“小刘是第一次和我们吃饭,往后都是一家人,别拘束啊!” “嗯,谢谢姐。” 这段饭骆嘉吃的味同嚼蜡,只要一听到袁志勇说话的声音,脑子嗡嗡地就想爆炸。 庄淙再怎么说也是晚辈,饭局得陪酒,面前放的一整瓶白酒很快喝下去一半,骆嘉让他少喝,袁志勇听见就在一旁起哄必须让他倒满,还对骆嘉说:“你就放心吧,他要连这些都喝不了,办公室主任的位置也干不下去!” 一瓶白酒见底,庄淙依旧说话清楚条理清晰,官腔打的滴水不漏,但他不停地喝水解渴,还要了一瓶可乐,骆嘉察觉到他有些撑不住。 袁志勇老是找他喝,还嫌小杯子喝不过瘾,要把酒盅一口闷,再这么喝下去,骆嘉怕庄淙身体受不了,虽然对袁志勇感到生厌,但说话的态度和语气还得有分寸:“袁叔,庄淙前几天生病刚好,不能这么喝。” “前几天生病关今天什么事,不是也好了吗。”袁志勇边夹菜边问,头都没抬。 骆嘉知道在酒桌上男人喝酒女人不该插手过问,其一是扰了对方兴致,其二,男人在酒桌上表面拼的是酒量,实际争的是面子。 就像骆应晖虽然心里清楚常景殊拦酒是为了他好,但他仍会因为感到没面子而当场给她甩脸色:“你什么意思吗,不给我面子是不是。” 袁志勇说完,气氛一下静了几个度。 “小酌怡情,喝醉了得不偿失。”骆嘉笑了笑,知道酒桌上自开玩笑是化解尴尬最好的方法,“自己老公自己疼嘛。” 这还是庄淙第一次听到她喊老公,翘起的嘴角根本压不住。 众人哈哈大笑,袁志勇也仰头笑,接着揶揄道:“庄淙你听听,你老婆心疼你,那这酒还喝不喝了。” 庄淙当着众人的面搂上骆嘉的肩膀:“不喝了袁叔,老婆发话了,我是妻管严。” 在一堆大男子主义的圈子里,妻管严是男人们不愿意被形容的词,庄淙主动承认,引得人又一阵大笑:“小庄,怕老婆可成不了大事!” 骆嘉听的心烦——去他妈的,没本事的男人才这么说。 得亏妻管严这话不是她说的,不然就他们三言两语的挑唆,没事都得有事。 一群清高自傲的中年大肚男。 庄淙摆摆手:“做成什么样的事才叫成大事。我觉得我现在的小家庭合睦幸福就是我做过最成功的大事。” 袁志勇哈哈干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看他无话可说的模样,骆嘉倒舒心不少。 吃完饭回去,庄淙一路傻乐。 骆嘉没见过他这种模样:“你喝多了。” 他揉着太阳穴,说没有。 “死鸭子嘴硬。”她忽然想到什么,问,“你是不是早知道袁志勇和那个什么洋的女人在一起的事。” 庄淙打哑谜:“我是今天才知道两人领了证。” “我问的是两人之前偷.腥。” 他微微点头:“去年还是前年,他带着一起吃过饭,公司和她的烟酒店有合作。” “是前年。”骆嘉肯定。 他打了个响指:“对,是前年。” 晚上洗过澡,庄淙有那方面的意思,骆嘉不愿意。 “我们都快两个月没亲密了。”他委屈地说。 “你们男人不那个是不是都活不下去。”这话难听,而且骆嘉语气也有些重。 庄淙迟疑地呆了片刻,晕乎的脑袋转不过来:“这不是正常的夫妻生活吗,我也有需求。” 这话无疑触碰到了骆嘉的雷区,她使出浑身力气把他推开:“你娶老婆如果是为了解决需求的话那你去外面找其他的女人,我不阻拦。” 庄淙没明白她怎么发这么大的火,但让他出去找女人解决需求这话听的实在刺耳:“在你心里我是这种人吗。” 想起袁志勇今晚介绍新婚妻子的模样,又想到今夜万家灯火团圆,此刻一身病痛的王玲会在哪。 “你们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家里养着一个外面藏着一个!”她情绪有些失控。 “我们男人?我什么时候这样了!领证当天你一走了之,他妈的乔澍天天嘲笑我像个守活寡的!我不知道你今晚是怎么了,但是这种脏水别往我身上泼!”他眉头紧锁,双眼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那天挂电话前,常景殊说捉奸的时候骆应晖也在场,她害怕的说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也会被他陷害。 骆嘉听的心碎一地。 “庄淙,我说过,我允许你出轨。” 这话说完,她发觉自己心情无比沉重。 “骆嘉,你知不知道你这话不仅侮辱了我,同时还羞辱了你自己。” “没关系。”她仰头看向天花板,试去将掉未掉的眼泪,倔强倨傲 地咬住嘴唇,“想离婚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同意,但是别污蔑我清白。” “是因为袁志勇和王玲的事吗。”他按着突突狂跳的太阳穴,不停地猜骆嘉情绪起伏的原因,“你觉得王玲是被冤枉的对吗。” 第18章 “什么叫我觉得,所有人都知道玲姨就是被袁志勇那个王八蛋陷害的!这就是一出他自导自演的戏!” “然后呢。”他平静地问,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波澜,“跟你有什么关系。” 骆嘉瞪大眼睛:“庄淙你怎么能这么冷漠!你有没有心!还是说,本质上你和袁志勇是一类人,哦不,应该说你们男人都是这样!” 庄淙抓住她还差几厘米就打下去的手腕,神色冷峻,胸膛剧烈起伏,喘息声越来越重:“我比你更清楚袁志勇是什么样的人,可是骆嘉,除了私下大骂他几句,我们终究是局外人,那是别人的家事,我们无权干涉。” “我跟袁志勇不一样,你不能把玲姨的不幸代入自己,这对我是种侮辱。” 这晚,骆嘉又一次被噩梦缠身。 摔裂的电视、喋喋不休的争吵、无力还手的家暴、骆应晖瞪的如牛一般的眼睛……… 种种画面如连环画一页接着一页挥之不去。 ———— 翌日清晨,余城大雾,窗外如寂静岭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两人还如往常一样,好像昨晚的争吵没有发生过。 庄淙率先吃完进屋换衣服,刚走到门口被骆嘉叫住。 “外面雾霾严重,戴个口罩。” 庄淙轻轻一笑,接过口罩的同时把手里的领带递给她:“帮我系。” 领带是她送的那一条。 骆嘉没拒绝,垫着脚尖把领口微微敞开,然后将领带绕过脖子,两者交叉重叠,随着动作推进,庄淙忽然把她抱进怀里。 骆嘉毫无防备吓了一跳,心跳漏了半拍:“怎么了?” “下班后我去菜市场买菜,晚上我下厨。” “那我给你打下手。” “行。”庄淙把推到一半的领结自己推上去,临走前,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吻,“在家等我回来。” 第14章 讨欢心 “骆嘉,八点了,快打开电视!” 过了一会,骆嘉急得大喊:“妈,不是让你提前缴费了吗!” 平时家里没人看电视,一年到头除了春节那几天都处于停机状态。 庄淙手里拿着锅铲,身上系着常景殊的红色碎花围裙,袖子上还叠戴着粉色套袖,垂着耳朵的哈巴狗拖鞋和骆嘉的粉色猫是情侣款,常景殊买的。 “不慌,现在能在手机上缴。” 骆嘉抬头注意到他这身穿搭:“是我妈逼迫你穿的吗。” “不是啊,自愿的。”他眨巴着眼睛,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下厨不就得穿成这样吗。” “可你,这……”骆嘉欲言又止,“你照过镜子了吗。” “怎么了。”他低头看了眼自己,一手拿手机,一手拿锅铲,精心打理的头发显得格格不入,“有什么问题。” 骆嘉摇头,趁他缴费的功夫,咔擦拍了一张发给段思谊。 她秒回:【太接地气了,办公室主任爆改村花。】 常景殊边打开冰箱边看了她一眼:“笑什么,过来帮忙。” 骆嘉脱口而出:“村花不是在里面吗。” 常景殊一愣,反映过来后看了庄淙一眼,跟着笑,压低声音道:“我改天去买件新的!” 紧赶慢赶赶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表演。 骆嘉津津有味地看着。 “吃饭了!”最后一道菜上齐。 庄淙第一次来家里过年,常景殊提前十多天就在脑子里规划该准备什么菜,结果前两天推翻所有计划,大手一挥说今年吃海鲜宴。 过年的海鲜贵的要死,常景殊那么会过的一个人,下血本买了两千多的海鲜。 但其实她和骆嘉都不爱吃海鲜,只是为了要面子。 庄淙很多年没感受过一家人坐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春节。 初高中六年的春节都在班主任家,寄人篱下的滋味每到节日就格外凸显自己的多余,面对一堆陌生的目光,听着班主任一遍遍解释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继而抬头看那些不解的眼神,他自己都觉得荒谬,面前跑过的孩子拿着未拆的零食叫嚷:“妈,我要吃好多鱼!” 只是凑巧的一句谐音,落入耳中,却好像在点他一样。 说的没错,这间屋子里他的的确确是多余的那个人。 后来公司不少人都去海南买房子,北方的冬天刺骨严寒,外公外婆身体不好,笪瑄也跟风买了一套,每年飞去过冬顺便过个节,庄淙不愿意来回折腾,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余城。 他早习惯了自己一个人,网上流行的‘国际孤独等级表’,他每一级都能对应。 很多事情做得多了不觉得那是种孤独,而成为了习惯,直到他养了七年的狗去世,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对着空荡的狗窝愣神,那个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孤独。 不是没有人依靠的孤独,是灵魂孤独。 骆嘉倒没什么感觉,这几年因为骆应辉的事早已没了心情和过节的热情,今年多亏了庄淙,爱要面子的常景殊装也得装得有模有样,装饰房子,打扫卫生,没空再在‘自己的人生为何会落得这个下场’的执念里,日复一日的唉声叹气…… 常景殊给了庄淙家的温暖,庄淙的到来如同柴火落入火星堆里,让这个家焕发新的活人气息,哪怕光热散去直至熄灭,至少,留存了回忆。 他们毫无察觉的填满了对方所缺的那部分,圆缺的明月,在遇见彼此后,成为满月。 吃过年夜饭,庄淙接了通电话出门,没过多久,打电话让骆嘉和常景殊也下去。 他提前订了烟花,因为当场没货,约定时间让人送来。 骆嘉下去的时候成箱的烟花摆成一排,常景殊第一反应是‘这得花不少钱’,虽然心疼钱可又不方便说。 母女连心,骆嘉第一反应也是这个,但没明说:“太多了吧。” 庄淙弯腰凑到耳边,低声说:“第一次上门过节,我这不得讨一下丈母娘的欢心。” 骆嘉白了他一眼,心里吐槽,就是装逼呗。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钱。 成排的烟花一齐点燃,咻咻咻冲向无尽的天空,吸引了很多人驻足观望,孩子蹦蹦跳跳的拍手欢呼,年轻人拍照录像,骆嘉在心里默数:“十块,二十……五十……一百……五百……” 不对。 骆嘉突然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 庄淙凑到耳边问:“怎么了?” “你哪来的钱。” 每月固定的生活费是他提议的,骆嘉虽然说过不用这样,但他仍坚持,说过日子的夫妻都这样。 他笑了笑:“你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吗。” 骆嘉第一想法是———这不应该是我们女人的台词吗。 眼睛滴溜溜地在他脸上扫了一圈,没看出有什么变化,诚实地摇头。 他一下乐了。 虽然骆嘉不认为是他省吃俭用存的钱,但还是问了。 他笑着说不兜圈子了:“这个月没几场饭局,还剩不少。” 办公室主任的酒局非常多,不仅要能喝,还得花钱请客求人办事,但他有庄筑国那层关系,相比其他在酒局里杀出一条血路的办公室主任,庄淙不需要低头哈腰喝到酩酊大醉。 空气中飘散的火药味中夹杂着金钱的纸醉金迷。 还意犹未尽的路人回头找到‘烟花金主’的他们时,用最真挚的语气祝福他们新年快乐。 这晚之后,小区里的人都知道常景殊有个大款女婿,庄淙这个面算是装足了。 ——— 大年初三,笪瑄和庄筑国从海南飞回。 庄淙询问骆嘉的意见,她要是不想见面就不去。 骆嘉耸耸肩觉得无所谓,她点头答应不是为了想做个修复母子关系的伟人,只是觉得躲的了一次两次可以,总归不能一辈子不见面。 笪瑄再不喜欢也只会背后说,可谁不在背后说别人,她也跟段思谊说笪瑄的不好,吐槽庄淙的各种事情。 无所谓。 人生如戏,看谁演得过谁。 笪瑄给她夹了块肥腻的红烧肉,聊起婚礼的事,希望下半年能完婚,拖久了不好。 骆嘉 不吃肥肉,甚至猪蹄在她那里都归为肥肉,不仅吃不得,也看不得。 可放着不吃不礼貌,筷子一戳,油滋滋的肥肉往外冒油, 笪瑄看了一眼,问:“是菜不合胃口吗。” 骆嘉扯着嘴角笑着摇头:“没有。” 笪瑄扬起下巴:“红烧肉是你爸的拿手菜,今天难得下一次厨,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拿手菜、难得下厨——都pua到这个地步,她要不吃,就好像同时驳了两个人的面子。 骆嘉屏住呼吸,勉强咬了一小口,油脂在嘴里炸开,一瞬间胃里翻江倒海般恶心得想吐。 她放下筷子,捂着嘴本能反应往卫生间跑。 庄淙去储藏室拿酒的功夫,回头看到一闪而过的影子,立马一步跨两个台阶跑上来,神色慌张看向起身的笪瑄:“怎么回事!” 第19章 笪瑄站在门外,看着他的眼睛发亮,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骆嘉是不是有了!” 庄淙瞬间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两人每次都做足了安全措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有没有,他立马反驳:“没有。” 笪瑄笑:“你不懂,怀孕早期孕吐比较严重的状况就是吃什么吐什么。” 庄淙扶额问:“她刚吃了什么。” “你爸做的红烧肉。” 那块肉还放在碗里,庄淙看一眼就明白是什么原因:“妈,骆嘉不能吃肥肉。” 庄淙把袖口折两道正好到小臂,收拾骆嘉桌前的餐盘,把碗里的东西全部倒掉,又给她换了一副新的碗筷。 笪瑄不信:“怎么可能吃块肥肉就吐成这样,你们年轻没有经验,我是过来人还能不清楚。” “我们现在没打算要孩子,所以不会有这个意外发生。” 笪瑄看了庄筑国一眼,脸色沉下去:“是你不想要还是她不想要。” 他现在猜不透骆嘉的心思,别说要孩子了,要不要他都不好说。 庄淙发誓保证:“是我不想要。” “三十岁的人你不要孩子是想干什么!” 还在正月里,庄淙不想吵架:“这不还没过够二人世界吗。” 笪瑄了解自己儿子吃软不吃硬的性格,整理披肩,语气缓和下来,但柔中带刚:“庄淙,我跟你爸的身体也就这两年还不错,以后怎样也不好说,你也老大不小,要孩子是两个家庭的大事,你不能由着性子胡来。” 庄淙露着混不吝的笑:“男人三十一朵花,我还年轻着不急,您俩要是实在没事就出去旅游玩玩,多走走,有利于身心健康。” “混小子!”庄筑国拍着桌子。 笪瑄原本怒目,忽然目光空洞呆了半分钟,眼底闪烁着惊恐的目光,沉重地抬起头:“儿子,你要是身体哪不舒服别瞒着,这年头医疗发达,你爸认识的人又多,找最好的专家肯定什么病都能治好。” 被自己亲妈质疑能力,庄淙气笑了,他低头转着无名指的戒指,颠着腿:“您儿子那方面您放一万个心,好着呢。” 有他这句话,笪瑄松了口气,但还是有些怀疑:“庄淙,你实话告诉我,真的是你不想要吗。” “真是我。”他笃定回答。 笪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突然变得锋利,脸色铁青,声音提高:“庄淙,你是打算让庄家断后吗!” 一个巴掌拍不响,她故意把话说严重想要引起庄筑国的重视。 果然听到’断后‘两个字后,庄筑国终于出声,哼地一声:“庄淙我告诉你,生孩子不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是两家人的事,如果是你不想要,我把你的腿打断就当没养过这个儿子,要是她不想生,那就趁早换个想生的。” 话音刚落,庄淙眼里闪着寒光,鲜见地动了怒:“你们生了我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我实话告诉你们,只生不养不如不生,你们都不配当父母,有什么资格在这指点我们生不生!你该庆幸是我不想生,如果是骆嘉不想生,我二话不说就去结扎!” 他冷笑着:“我没觉得自己有什么必须要传宗接代的优良基因,这世界也不是没了我的种就会灭亡!” 啪! 第15章 喝点小酒壮壮小胆…… 巴掌声很大,骆嘉在卫生间听的一清二楚。 这场争吵牵扯到了自己,她再傻也不会这时候出去送人头。 算了,大难临头各自飞,现在还是在卫生间躲着比较安全。 骆嘉坐在马桶上玩了一会手机,突然门被敲响。 她吓的手一抖,手机掉地上。 庄淙:“好了吗,咱们回家。” “哦。” 出来看到笪瑄和庄筑国的脸色都特别难看,骆嘉还清楚地看到笪瑄朝她翻了一个白眼。 这情况也省去打招呼的必要,她任由庄淙牵着,摔门而出。 大年初三晚的高架上没几辆车,从上车开始两人一句话没说过,骆嘉在脑子里彩排了很多种开场白,不是生硬就是太过刻意,想想算了。 那个巴掌不知道是谁打的,总之一定是使出来混身的力气,不然庄淙现在半张脸都是肿的。 他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应该也不想再让人提起。 回家后骆嘉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行,上网查了资料,24章 小时内冰敷最有利于消肿。 一直想买冰袋但却一直忘记,最后还是用乳胶手套灌满水放冰箱冷冻,这种方法也是医生告诉她的,灌满水的手套比正常冰袋的接触面积更大,效果好。 “敷一下吧。” 他拉住她的胳膊:“为什么一路上都不跟我说话。” 骆嘉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冰袋碰到脸上有些刺痛,庄淙倒吸一口凉气,放开手换了一个舒服的坐姿:“他们的话仅代表他们自己的观点,我的人生不会由他们插手半分。” 这个圈子里发生过太多颠覆三观的八卦新闻,骆嘉以为自己从小听到大差不多免疫,但当一个父亲开口说让儿子换老婆时,她第一反映也不是生气,而是‘看,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你爸妈都不喜欢我。”她顿了顿,“我也不喜欢他们,所以扯平了。” 庄淙乐的笑半天,把她拉到怀里:“你怎么这么可爱。” 骆嘉把他推开:“不是我故意把你夹在中间为难,你爸妈轮流伤我,当我铁打的心吗,我提前说好,往后除非不得不的需要,我不会再跟他们见面。” 他点点头,又把拉她拉回,疲惫地靠在怀里:“我第一时间都替你出气了。” 骆嘉怔怔地望着远处出神,仔细回想——笪瑄和庄筑国勃然大怒确实是因为庄淙往自己身上转移战火,间接维护了她。 她有些意料之外。 见过太多次常景殊被骆家人欺负气哭,骆应辉不仅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还嫌弃她丢人现眼。 在她的婚姻观里,她不会去问‘老婆和老妈同时掉水里会救谁‘的弱智问题,因为男人会溺爱,无论家人对与错,当有矛盾冲突时,他只会把你当作外人而维护自己的父母。 她因为不在乎这场婚姻,不在乎会不会失去庄淙,所以可以无视他们的不喜欢,不管他们说什么,当下的那一瞬间心被刺痛,转头一句去他妈的,乳腺顺畅,解气。 哪怕她当时没有‘被人撑腰’的意识,现在回想也不会感到遗憾,至少至少,后知后觉比身后无人要好——妈,有人撑腰是这种感觉。 真好。 但她又更加心疼常景殊了。 冰袋有些化,庄淙递给她:“能帮我换一个吗。” 骆嘉笑,回应他刚才的话:“谢谢你。” 庄淙看着她的背影走远,她打开冰箱,拿出新的冰袋和纱布又朝他走来。 轻轻一拽,骆嘉跌入怀中惊呼:“你干什么!” 他蹭着她的头发,低声问道:“为什么谢我。” 十五楼的高度正好是烟花炸开的视角,余光的绚烂亮堂了整间客厅,庄淙漫不经心地勾着她的长发缠绕手指,看她走神,大腿轻轻一颠,突然的悬空吓得骆嘉搂紧他的脖子,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被戏弄。 “啧。”她瞪他。 “你还没回答谢我什么。” “谢你——”骆嘉侧头想了想,“履行了自己的三好男人标准。” 他仰头笑得合不拢嘴,抖着腿,骆嘉坐在怀里被颠的难受,抻着腿要下来。 “只口头谢吗,不来点别的。” 骆嘉伸出巴掌威胁:“你是想要一边一个 吗。” 他抓着她的手朝自己脸上打了一巴掌,直接抱起往卧室走:“得了,走,干正事去。” 嗯? 骆嘉懵了。 不是!什么!等等! “啊!王八蛋!” —————— 庄淙大年初八开始上班,骆嘉还有十天假期。 段思谊年前辞职,这段时间在重新找工作有大把的时间,两人自然而然约上出去吃饭。 “有时候我都不敢约你。” “为什么。” “我怕耽误你和庄淙二人约会。” 她呵呵干笑两声:“有感情的叫约会,没有的叫吃饭搭子。” “你俩……”四圈都是人,段思谊想了一圈文雅的词,“生活和谐吗?” 骆嘉羞涩一笑:“成熟男人真的不一样,我偶尔喝点小酒壮壮小胆。” 听到她喝酒,段思谊脑袋轰地炸开。 骆嘉已经戒酒很多年,不喝的原因单纯的因为她酒量太差,而且会做些离谱的事。 有一年大冬天她喝醉了蹲在饭店门口,把老板晒在地上的小米辣当成狗粮,直接抓了一把,小狗辣的嗷嗷叫,来回折返跑不小心一头撞墙上,饭店老板娘追着她破口大骂,幸亏段思谊赶来及时,道歉赔偿才得以离开。 第20章 “我有时候怀疑自己是个变态……”她弱弱地说。 “怎么了?”段思谊察觉她情绪不对。 “我不爱庄淙,但……” 点到为止,段思谊明白她之后想表达什么:“宝贝,爱和欲望不矛盾。” 段思谊给她夹菜,压低声音道:“你们时合法夫妻,就算你能忍得住,你觉得他呢。” 盘子里夹的是他喜欢的红烧排骨,挑的正好是她爱吃的纯瘦肉。 “虽然朋友劝和不劝分,但我还是想提醒一下,如果没打算要孩子的话,注意做好措施。” 吃完饭两人准备找家甜品店坐着聊天休息。 电梯刚下到一楼,意外碰到乔澍:“段思谊!” “诶!这么巧,你怎么在这!” 他刚陪领导在附近吃完饭来商场买咖啡。 段思谊和乔澍一起喝过酒,比骆嘉和他的关系要近。 当初在厕所外听到骆嘉的‘渣女’言论,乔澍一直对骆嘉的印象并不太好,但生米已经有煮成熟饭,也不得不恭敬地喊一声:“嫂子。” 就这样,三个不太熟的人莫名其妙的坐在一起吃下午茶,乔澍买单。 坐下后,三个人尴尬地不知道该聊什么,最后发现唯一都能聊的话题是庄淙。 这个场面就比较有意思。 乔澍先夸了一句庄淙顾家,段思谊立马反驳他一个月酒局次数十只手指数不过来,顾家个屁! 骆嘉是中立者,他俩各有各的道理,她听的津津有味,像在看辩论赛。 “庄淙爱老婆!” 段思谊话到嘴边突然噤声。 骆嘉的心跳也忽然漏了半拍。 乔澍察觉自己占了上风,乘胜追击:“全公司的人都知道庄淙爱老婆!” 段思谊看了她一眼,低头吃蛋糕。 乔澍不依不饶,势必要扳回一局的必胜心态:“骆嘉你就说庄淙对你怎样!” 骆嘉深吸一口气:“挺好。” 只有乔澍开车过来,正好顺路先送段思谊回家,再送骆嘉。 一路上乔澍偷瞄了好几眼后视镜。 骆嘉是漂亮的,但对于庄淙来说,门当户对可比漂亮管用多了。 乔澍想不明白。 骆嘉抬头对上后视镜子里他的目光,坦坦荡荡说:“你看了我好几次。” 乔澍尴尬笑笑:“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对你有些好奇。” “好奇?” “虽然你跟庄淙结婚快两年,但咱们并没见过几次,我跟庄淙关系很好,之后咱们三个人多可以多约一下。” “嗯,领完证我出国了,才回来没半年,没见过几次正常。”忽然想起庄淙说自己那一年被乔澍嘲笑像个守活寡的,“我提前告诉过庄淙要出国的事,让他在没领证前想清楚这婚到底要不要结,我给过他选择,是他坚持要和我结婚。” 乔澍不说话。 骆嘉笑着问:“你是不是也不喜欢我。” 乔澍立马否认,头发摇的像旋转脱水的拖把:“没有嫂子,我这人比较慢热,咱们又没怎么接触过所以比较陌生。” 骆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她不太习惯被人叫‘嫂子’,尤其是庄淙的朋友们。车窗上倒映着疲倦的脸,眼中一股清冷之色,语气生疏:“你还是叫我骆嘉吧。” 乔澍尴尬的两手在方向盘上搓了搓:“那个嫂……骆……嘉,我想说句心里话,虽然你们俩是闪婚,但结婚后庄淙真的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他是真的顾家对你很上心……” 感情这事,只有双方当事人最清楚。 路过云城师范大学,旁边有条夜市,骆嘉以前下班后经常去逛,周六的校门外人格外多,外都是牵手热恋的大学生。 画面美好地让骆嘉不敢多想,低头捏包包上面的毛绒挂件,声音细水长流般的娓娓道来:“你有女朋友吗。” 没想到骆嘉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乔澍干笑了两声,诚实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目前还没有。” “有想过找一个什么样子的吗。” “相爱嘛,只要互相喜欢就行了!” “对啊,这么简单的事对我们来说却遥不可及。”她声音很轻。 乔澍一瞬间反应过来说了不该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几巴掌,如坐针毡,又频繁地看了几次后视镜。 “抱歉。”他觉得过多的苍白解释不如直接道歉。 第16章 是你的那个白月光…… 寒冬的雨冷的刺骨,空气湿冷,骆嘉撑伞路边等网约车。 收伞装进提前准备好的塑料袋,上车的动作再快,肩头还是被淋湿一大片。 师傅:“尾号多少。” “0526章 。” 路上常景殊打开电话问多久能到,车子堵在红绿灯前,一时半会过不去,她决定下车自己走过去。 找到a5章 栋,电梯上到22章 楼。 漆黑的走廊一眼望到头,有的门上贴了春联,有的没有。 骆嘉敲了敲门:“这里是小鲜生公司吗。” 不大的房间内只有一个员工,对方茫然地点头:“是的,请问你们是?” 常景殊表明身份:“我是你们二店商铺的房东,想问问你们李总在吗。” 员工摇头。 常景殊又问:“会计在不在。” 员工弱弱道:“我就是会计。” 常景殊:“前两天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 对方还是摇头:“我是刚来的实习会计,大会计今天休息。” “你们李总什么时候来。” “我也不清楚。” 骆嘉直奔主题:“你们老板拖欠房租一个月,打电话不接发短信不回,实在没办法才找来,我们也不为难你,你给她打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 员工打通电话,告诉对方二店的房东来了。 等待的过程,还来了两位过来讨要工资的员工。 十几年前骆应辉和常景殊还很恩爱的时候,两人贷款买下了一套大户型的门面房作为结婚纪念日礼物,当年骆应辉让她下岗归家照顾孩子,后来骆嘉长大他又碍于面子不让常景殊出去找月入三千的工作,就说门面房以后的收租全权交给她,还调侃常景殊也是拿上年薪的人了。 前些年租金很低,这两年新区慢慢发展起来,但上下两百多平的房子一年的租金也只有十三万。 前年房子租给了连签五年开连锁生鲜店的人。 哪知刚过一年,对方就开始拖欠房租。 批发生鲜日夜颠倒,即使常景殊中午打电话过去催要房租依旧被质问知不知道她很累正在睡觉,清醒后又一边夸常景殊是难得的好房东一边找不同的理由继续拖欠。 生鲜店需要大门面,二百多平还满足不了需求,当时还一同把隔壁的房子租下来,打掉中间墙壁,合成一间商铺,隔壁对接的是男房东,常景殊一直以为两家一起拖欠,没想到隔 壁的租金早就准时给了。 这个做法难免不让人怀疑对方是欺软怕硬。 和骆应辉关系僵硬,两人平日根本不联系,常景殊不愿意告诉他。 等了一个小时,李总才来。 骆嘉第一次见。 女人一张好嘴,上来煮茶倒水,先发制人说一堆抱歉的话:“我已经跟老板汇报了,他一会就来。” 又等了十分钟,女人口中所说的老板姗姗来迟。 男人花花绿绿的紧身裤,蹬双切尔西走路脆响,寸头金链大手表,一口浓痰没对准吐在垃圾桶边上,模样看着让人发怵。 不是骆嘉以貌取人,别看男人个子不高,但面前很凶,像混社会的混混。 他进来时顺手啪嗒一声把门关上,骆嘉莫名感到慌张。 当下脑子在各种胡思乱想,她没忍住打开微信,给庄淙发了当前的定位。 庄淙正在陪领导检查,看到这条只有定位没说明原因的信息后,紧张和不安涌上心头。 那会儿骆嘉和常景殊正在和对方博弈,手机调成静音没听到。 庄淙打了不下五十通电话,如果骆嘉再晚一点看到,他都打算去报警。 骆嘉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电话接通后先开口:“你怎么打了那么多。” 庄淙突然吼道:“你大白天莫名其妙发个定位还不接电话是想干什么!” “哦。”骆嘉语气平静,“我是怕万一出事给你留个定位到时候还能找到我。” “骆嘉,你他妈的这意思是想让我直接去给你收尸吗!”庄淙平日再生气也不会说脏话,这次是真气着了,“你在干什么!” 骆嘉说话的底气有些不足:“只是以防万一,不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嘛。” 庄淙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我现在去找你。” “别!”她不想小事闹成大事,电话里一句两句也解释不清,“我回去跟你说,妈也在我旁边,真的没事。” 第21章 听到常景殊也在,庄淙悬着的心缓缓放下来,最后连招呼也不打,直接撂电话。 之前和段思谊逛街在商场看中一款衣服但缺尺码,柜姐说可以从别的城市调货,今天上午打来电话让她有空去取,回家的路上正好顺路去趟商场。 听到开门的声音,庄淙抬头。 屋内漆黑一片,骆嘉开灯后看到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吓得腿软:“你神经病为什么不开灯啊!” 庄淙冷冷问:“解释一下中午的事情吧。” 这是第一次跟他聊家事,但骆嘉避重就轻没说到隔壁房租已经给了的事。 “这种情况直接起诉。” “这家公司刚被撤诉,妈也怕麻烦,一共就几万块钱,不想折腾。” 庄淙点点头:“那下次再有今天这种情况我跟你们一起去。” “以后不会再去,好像求着他们交房租一样。”骆嘉不悦地说。 庄淙抬眼看到地上的纸袋:“逛商场了?” “嗯。” “去试穿让我看看。” “做梦。” ————— 今早上课骆嘉扫了一眼前几排的学生,男生的发型个个油光锃亮,女生也都打扮地特别漂亮。 课间她没忍住问:“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们怎么都打扮得那么好看!” “老师,今天是情人节啊!”学生异口同声道。 能把这个节日忘记的人应该不多。 难怪今早吃饭的时候庄淙问她今天有几节课,她还以为是没话找话。 庄淙不打招呼过来,骆嘉望向窗外看到他站在那,四目对视,她移开目光,趁着学生做题的功夫给他发了条信息:【旁边是食堂,里面暖和。】 庄淙没去,他趁无人察觉的时候偷溜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 做完题目喊学生回答。 骆嘉:“答对一题加平时分。” 扫了一圈,只看到最后一排有双缓缓举起的手,骆嘉喜笑颜开:“好,后面的那位同学。” 庄淙在前面几排人的注视下站起身,然后正确回答问题。 前后的人虽然看他陌生,但以为是来代课的学生。 骆嘉紧张地心跳砰砰乱跳,满手大汗,有种光天化日之下玩师生cosplay的刺激感。 根本没想到他会进来,更没想到还会举手回答问题。 平日回答对问题会直接问学号加分。 “这节课赶进度,你下课来我这加分。”她假装说。 不仅是骆嘉松了口气,庄淙身旁的人也松了口气:“兄弟,现在代课的要求这么高了吗。” 他笑了笑,顺应点头:“嗯。” “骆老师,我是1章 班1章 号学生庄淙。” 看着最后一位学生走出教室,骆嘉捏起粉笔头往他身上砸过去:“好玩吗。” 庄淙捂着被砸中的胸口笑:“外面太冷,进来听骆老师讲会儿课。” “为什么不去食堂!还有!听就听,谁让你举手回答问题了!”骆嘉瞪他,“学生精得很,而且之前晚上在楼下见过你……” “认不出来,他们以为我是来代课的。”庄淙挑挑眉头,“而且都已经过去那么久,当时黑灯瞎火,根本看不清。” 骆嘉稍微放下心,依旧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今天情人节。”他压低声音,像偷情般的在说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抬头眯起眼睛:“庄主任三十了还过年轻人的节日啊。” “过年轻人的节日才够火热。” 骆嘉吓得捂住他的嘴,警告他:“这里是教室!” 今天校园里到处散发着粉红泡泡,路上能看到各种精心包装的花束,羞涩的爱意是爱情最美好的模样。 庄淙说想逛校园重温一下大学时光。 骆嘉对这个校园熟悉得不能再熟,给他讲当年学生嫌宿舍离大门太远,偷偷在宿舍后的小树林里的围栏上抽掉几根栏杆当作小门进出。 “小树林?”他不怀好意一笑,却醋意大发,“合着当年跟男朋友手牵手走过四年的小树林呗。” “我大学没谈恋爱。” 庄淙眼皮一跳,显然意料之外:“演唱会男?念念不忘的白月光一个都没谈?” “一个我不喜欢,一个不喜欢我,行了吧。” “哦。”他窃喜。 校园太大,走了不到一半骆嘉就嫌累。 “我回去开车,你在这等我。” “嗯。” 骆嘉蹲在路边玩手机,忽然听到对面有人喊她。 抬头看过去,整个人呆住。 过生日许愿都没那么灵,五分钟前提到的人现在出现在眼前。 骆嘉恍惚了一下。 他一身黑色大衣,芝兰玉树的气质,与记忆中在篮球场上恣意张扬的少年模样完全不同。 薛易尘满脸笑意的朝她招手:“真是你啊!” 猛地起身眼前一片眩晕,他眼疾手快抓住骆嘉的胳膊,声音温柔:“缓一缓。” 高中毕业十年,这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说来也奇怪,两人住的小区仅一条马路相隔,余城也不大,这么多年愣是没偶遇过。 “你怎么在这。”他问。 “研究生毕业后我留校当老师了。” 薛易尘恍然大悟:“哦对,你本科就是余师大。” “嗯。”骆嘉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你呢,怎么会在这。” “我未婚妻也是余师大毕业,今天带我来逛逛校园。” 未婚妻? 骆嘉有些吃惊:“你都要结婚了?” 薛易尘弯唇一笑:“有这么震惊吗,你不是都已经结婚了。” “不,不是。”骆嘉紧握了一下拳头,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结婚的事情,骆嘉刚准备开口去问,话到嘴边被打断。 “易尘!” 薛易尘回头朝对面挥手:“这是我未婚妻,林可儿。” 骆嘉笑着说:“你好。” 女生长相温婉大气,而且个子高,和他站在一起特别般配。 薛易尘:“我高中同学,骆嘉。” “你好,骆嘉!” 薛易尘:“说起来你俩还是校友!” 女生眼睛亮了:“这么巧,我是英语专业,你是什么专业!” “金融。” “啊!我认识你们专业的蒋禾!我们俩当时都在学生会任职!” 蒋禾和她一个班,骆嘉对他印象也很深。 一个整天让表白墙到处捞的人,成绩好,学生会主席,后来投票成了校草,buff叠满。 “好巧。”骆嘉挤出笑容,没注意到庄淙开车过来。 “骆嘉!” 她怵然一惊,身体微颤,这么一个微不可查的动作被庄淙收入眼底。 “我丈夫。”骆嘉闻声介绍。 两人的目光同时看过去,相隔几十米的距离,庄淙也没下车,互相点头示意了一下。 薛易尘:“好不容易再见,要不留个联系方式,以后还能约着叙叙旧。” 庄淙看着两人加了微信。 一开始他以为是同事,现在看来并不是。 他注意到骆嘉的笑容很不自然,说话时的身子也一直紧绷。 虽然一眼能看出三人互不相熟,但以庄淙对她的了解,她是在紧张,或者说,正是因为认识才造成的紧张。 他从未见过她那么青涩的笑容,月牙般的眼睛特别闪亮,好似情窦初开的少女。 “谁啊。” 骆嘉系上安全带,冷冷回答:“高中同学。” “哪一个。” “那个男的。” “哦,旁边是他女朋友?” “未婚妻。” “看着很般配。”说完,偷瞄了一眼骆嘉的反映。 她面无表情,撑着脑袋目视前方:“嗯。” “是你的那个白月光?” 第17章 我是外人吗 骆嘉没任何震惊。 不管他是猜的,还是有迹可循,她坦坦荡荡,没有什么不能承认。 “是。”她歪头看他,还问道,“帅吧?” 庄淙冷笑:“他是‘不喜欢你’的那位” 骆嘉一下收起笑容:“跟你有关系吗?” “是表白被拒了还是恋爱被甩了?” 骆嘉侧过头看向窗外,阳光刺眼,深陷回忆。 回想起当年下午照进教室的阳光,她因为反光看不清黑板,举手让任课老师把另一侧的窗帘拉上,之后每天下午,薛易尘都会在上课前就把窗帘拉好。 她拼命学习进到班级前五,拥有了选择座位的主动权,去了抢手的第一排,如愿和他成了同桌。 在其他人眼里他们是并肩而行于高空的飞鸟,让人可望不可及。 但骆嘉知道,昼夜交替,她是黑夜里的星星,薛易尘是白日里的太阳,虽同处一片天空,但不会相遇。 第22章 她在原地徘徊了99章 步勇敢地迈出最后一步,但是偷偷塞在桌洞里的表白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复,或许是薛易尘不愿意戳破那层窗户纸让她尴尬,两人还像平时一样相处,但骆嘉觉得太尴尬,之后选了一个离他很远的座位。 骆嘉盯着他那张毒嘴,情绪上头,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好,好。”庄淙似笑非笑,被气着了。 以为是回家,没想到上了高架。 “去哪。” 庄淙冷冷道:“吃饭。” 车子停在饭店门口,骆嘉才意识到今晚是个饭局。 “今晚有谁。”骆嘉问。 庄淙:“我爸的几个朋友,原本是约在春节期间,高叔家有事就推迟到了今天。” 南岸湖畔都是高档酒店,每家装修都非常有特色,今晚吃的是家余城特色菜。 今晚来的人都带着家属,庄淙是代替庄筑国而来。 推门而进,屋内人的目光都一齐看向门口。 “小庄啊!” 庄淙:“高叔,刘叔……” 骆嘉在身后跟着他叫人:“高叔,刘叔……” 高社:“叫骆嘉是吧!” 刘安在一旁啧了声:“你不认识骆应辉吗,这是他闺女!” “骆应辉?”高社想了半天,“哪个骆应辉。” “他表哥是关总,关政南!” “哦哦!” 骆嘉很拘束的站在一旁,庄淙忙着在和别人打招呼,她笑容僵硬地听他们从骆应辉谈到关政南,最后又回到她身上,从外面打完电话进来的男人走到身边问她是谁,刘安笑了笑:“老庄的儿媳妇!” 终于和屋里所有人都打完招呼后,她去到沙发上坐着休息。 身旁坐着一个比她小的女生,看起来只是大学刚毕业的模样,她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外表清冷,目光透着不合年纪的忧郁和颓废,像是经历了很多磨难。 不打招呼不合适,骆嘉坐在旁边,闲聊着:“看你年纪挺小的,大学毕业了吗。” 女生抬头笑了笑,回:“毕业两年了。” “工作了吧。” 女生摇头。 骆嘉能感受到对方不太想跟她说话,也有眼力见的不再搭话。 起身吃饭的时候才注意到女生腿脚不便,拄着拐杖。 骆嘉有些诧异。 高社是她父亲,想过来搀扶直接被她眼神瞪回去,点名道姓:“我让庄淙哥扶。” 高社朝骆嘉看了一眼,尴尬地笑了笑,揉着鼻子无奈说:“小庄你过来扶一下她。” 庄淙应声,回头看到骆嘉站在那,生怕她误会,刚要开口说些什么,骆嘉先他一步:“要不要我帮忙。” 高靖意识到骆嘉和庄淙两人的关系,立刻撇开庄淙看向骆嘉:“谢谢嫂子。” 段思谊发微信问她情人节的约会过的怎样,骆嘉偷偷拍了张照片发过去:【正过着呢。】 段思谊:【真是别具一格。】 庄淙今天找着生病的借口滴酒未沾,回去的路上,骆嘉聊起高靖:“她的腿是怎么伤的。” “她爸打的。” 骆嘉震惊:“为什么!” “就发生在你回国那个月的事。”庄淙顿了顿,踩下刹车,缓缓停下,“她跟人私奔跑到贵州的大山里,他爸带人过去把她抓回来。” “那也不能下手这么狠。” “气啊。”红灯变绿灯,庄淙一家油门踩下去,甩后面车十几米远,“男方家庭条件太差,而且真要爱她就不会做出带她私奔的事,那大山是什么地方,进去容易出来难。” 以前骆应辉在贵州煤矿工作,她去过那边的大山里。 山路盘旋曲折,一座山头紧紧连着另一座山头,一望无际。 从煤矿开车出来都要走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真就是山路十八弯,骆嘉坐一次晕一次,几次贴着悬崖边而过,她偷瞄了一眼,头皮发麻。 人性是险恶的,爱你的人不会说出私奔这么不负责任的话。 时间久了,以爱为名的大山就会是一座走不出的深渊。 高靖从小上的是国际学校,初中毕业后出国,她的家庭给她提供足够高高托举的能力,她的眼界超过绝大多数的人,这样的女性,扎根泥土汲取的精神和力量绝不是一个脑袋空空的花瓶。 骆嘉:“真是好日子过够了。” 庄淙跟着嗯了声:“在家休息了两个月她又打算翻墙跑,啧,高叔那次下狠手直接给打断了。” “她不该这么恋爱脑啊。”骆嘉说出心中疑问。 他打着方向盘,淡淡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骆嘉靠着车窗刷朋友圈,玻璃上反着她的手机屏幕——她在看薛易尘的朋友圈。 庄淙忽然阴阳怪气笑出声,骆嘉掀起眼皮,问他笑什么。 “你要不换个防偷窥膜。”他冲着车窗扬起下巴。 骆嘉看过去,恍然大悟:“这是……吃醋了?” “没有。”他平静地否认,看似毫不在意。 骆嘉点开薛易尘的照片,贴脸开大拿给他看,再次问:“是不是很帅。” 庄淙瞥了眼,气的扯起嘴角:“丑死了。” “说假话鼻子会变长。”骆嘉收起手机笑,忽然又想到什么,问,“你跟高靖很熟吗,她喊你去搀扶。” “我跟他爸去了贵州,那时候认识的。” 骆嘉感到意外:“家事怎么会让外人插手。” “高叔喊了几个身强体壮的年轻人跟着去,怕发生冲突。” 骆嘉理解地点头:“最后发生冲突了吗。” “高叔去之前给公安局打了招呼,没打起来。” “高靖她妈妈呢,今晚是不是有事没来。” “高叔十几年前就离婚了。” 庄淙掉头把车子停在便利店门口。 骆嘉仰头问:“要买什么?” 他解开安全带,意味深长道:“买回家过火热情人节需要的东西。” 骆嘉拉住他的胳膊,眼睛弯成一轮新月,笑容明媚又灿烂:“抱歉啊庄主任,我今天例假第一天。” 庄淙的脸唰地黑起来,瞳孔收缩,脸色极其难看:“你是在耍我吗,上个月是21章 号。” “提前了。”她耸肩表示无奈,表情有些幸灾乐祸。 庄淙低声骂出,不耐烦地扯出安全带重新系上。 晚上,骆嘉看着透过窗帘打在墙上的月光,忽地感到背后凹陷的床垫回弹,庄淙急匆匆地进了浴室,之后水流声响起,脸颊唰地发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水流声越来越小,估摸着他要出来,骆嘉赶紧闭上眼睛装睡,却迟迟听不到开门的动静,没等到他出来自己倒真的睡着了。 ——————— 三月底,骆嘉正在上课时接到常景殊的电话——奶奶去世了。 骆应晖买不到当天的高铁票和飞机票,一个人开了九个小时的车从山西赶回来。 骆嘉和庄淙晚上赶到。 棺椁摆在屋子中间,每个人都在低声哭泣,骆嘉看到遗照的瞬间眼泪绷不住。 “先来给你奶奶磕个头。”骆应晖穿着孝服,声音沙哑。 接过大姑缝好的孝帽戴在头上,换上白鞋,和庄淙一前一后磕了三个头。 庄淙是第一次来这边,虽然亲戚都没见过他,但有关政南这层关系,关艳早在村里把庄淙夸成万里挑一的优秀,以至于村里人都知道骆嘉嫁了个有本事的人,却也听信一面之词,关艳酸溜溜地嘴脸说门不当户不对的都没好结果,被他们听去了就是骆嘉和庄淙夫妻感情不好,且早晚得离婚。 庄淙被亲戚上下打量的眼神盯的不自在,正好以手机落车里为由出去透了口气。 骆嘉怕他迷路,跟着一起去。 两人前脚刚走,后脚亲戚就开始嚼舌根:“这关系看起来还行啊。” “在外面怎么着也得装,何况还是这种场合。” 常景殊无意听到后以为是在说她和骆应晖,心虚地低着头,回来看到她脸色不太好,骆嘉问原因,她说没事。 晚上大家都在棚内守夜。 次日一早吃过饭,骆嘉走到一半想起包落在饭店,她回去拿包,庄淙和常景殊先去现场帮忙。 一上午没察觉到庄淙情绪有什么不对劲,中午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他忍不住胳膊肘碰了下骆嘉,低声问旁边那一桌穿灰色长款羽绒服的女人和她是什么关系。 骆嘉感到纳闷,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关注这个人:“她是我大爷家的女儿。” 庄淙明白了人物关系——灰色羽绒服是骆嘉的表姐。 他表情看起来很严肃,骆嘉顺嘴开玩笑般地问了句:“她怎么你了。” 这话直接点着了庄淙压抑一上午的情绪,他干笑两声,指着自己问:“我是外人吗。” “啊。”骆嘉听出他话里有话,“什么意思。” 第23章 他像个受气的小媳妇,滔滔不绝地诉着委屈:“早上我和妈走在前面,你表姐在后面声音不重不轻地说我算老几,我凭什么来。她虽没指名道姓,但那时候路上就我们两拨人。” 第18章 我只教一次(小小…… 庄淙说完,骆嘉就知道骆惠文那句话不是在说他。 常景殊和骆应晖大哥家的关系不怎么样,以前因为拆迁房闹过不愉快,那时候农村不再让私自建房,他大哥为了想要多加盖一间房,主动揽去照顾老太太的责任。 如果让他加盖房子那么骆应晖的拆迁款就会少拿到十万。 拆迁办主任是他同学,他提前打好招呼,骆应晖如果不同意他的要求,就不准让他签字拿钱。 他像个强盗,根本就不是在商量,而是把骆应晖架在中间为难。 最终还是随了他的愿。但常景殊心里有气,大闹一次后,骆应晖大哥开始对她有了意见,并三天两头在骆应晖面前编造她的不好。 骆应晖也是个窝囊废,在外屁都不敢放,只会窝里横,他大哥说什么他信什么。 毕竟是一家人,而且那时候骆应晖也还没出轨,一直以来表面上的关系还过得去。 庄淙是骆家的孙女婿,骆惠文敢这么说就代表她根本没把骆嘉放在眼里。 “她还说什么了。”骆嘉阴着脸,因为太生气胸口剧烈起伏。 看出骆嘉在压着怒火,但现在情况特殊,庄淙不想把事情闹大:“等奶奶葬礼结束了再说。” 葬礼两个字一下把骆嘉愤怒的情绪扯回了现实。 丧事是人生大事,不管她现在受了怎样的委屈,但凡在这里起了冲突,就算是骆惠文的错,旁人只会指责她不懂事。 “对不起。” 庄淙放下二郎腿,正好桌上热水壶转到面前,他把两人的餐盘冲洗一遍,把杯子倒满热水:“不需要你替她道歉。” 桌上的人都对庄淙感到好奇,一人一个问题,庄淙光顾着说话,转眼菜被夹的不剩,最后只能喝热水啃馒头,沾着菜汤一口气吃了三个。 当天来的着急都没带换洗的衣服,更别提什么护肤品,庄淙这两天陪着骆应晖守夜几乎没磕过眼,胡子拉碴的,衣服也脏了,骆嘉看着心疼:“过两天才火化,要不你先回去,过两天再来。” 庄淙的脸一下子黑下来,喝了口水把嘴里的馒头顺下去,起身要走:“好好,我是外人,我走。” 骆嘉反应过来后拉住他的胳膊解释:“不是,我是心疼你。” 这两天遇上下雪,风吹地像刮冰刀,塑料大棚四处漏风,庄淙日夜在里面守着,人都苍老了几岁。 骆嘉才注意到他的手被冻的干裂,哄着般把护手霜挤在他手上:“涂匀。” 庄淙胡乱地搓着手顺带把脸也擦了,骆嘉看他这狼狈模样,没憋住笑了。 “笑什么。” “没想到你是个那么不拘小节的人。” “那你以为我是个什么人。” “你们那种条件的家庭,生来不就是养尊处优的大爷。” “刻板,浅薄。”他丢下两个词,“再来点,脸上不够。” “这是护手霜,你确定还要。” “能护手不能护脸?” 他这纯属强词夺理,骆嘉懒得争辩。 骆嘉当他的镜子:“额头上没涂匀,左边的太阳穴……” 最后忍不住上手帮他把脸擦匀,庄淙闭着眼伸着头,乖乖站在那不动,骆嘉掂着脚胡乱地擦了一圈。 “我不回去。” “我说认真的。”怕他顾虑太多,举例说,“我二大爷的女儿今年上高二怕耽误学习都没让来。” 风太大,骆嘉压着孝帽防止被吹跑,“正好你回去带两件换洗衣服过来。” “那我今晚回去,明早过来。” 下午难得出了会太阳,饭店离灵棚相隔几百米远,骆嘉为了多晒会太阳特意绕了个远路。 “骆惠文那丫头几个意思!” “谁不该来,这个家谁都该来就她不该来!” “我被你大哥二哥欺负你屁都不放一下,现在一个野丫头也来欺负我,你说我没事找事!” 常景殊的嗓音很有特点,而且她声音很大,很好认出。 骆嘉一愣,庄淙显然也听出。 骆应晖:“你说你想怎样,她是个少脑子你也跟着计较!” 家丑不可外扬,骆嘉低头拉着他走的很快。 庄淙也识趣,一路上跟在她身后什么都没问。 离灵棚还有几百米远,庄淙把踹兜里的孝帽拿出来戴上,脚步放缓,有意无意问:“骆惠文是那个灰色羽绒服?” 刚才的事不可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庄淙不傻,他也听的出来发生了什么事。 “嗯。”骆嘉转了个身,背对着阳光,“我大爷家有两个儿子 ,骆惠文是他家买回来的女孩,奶奶生前挺疼她的。” 庄淙听明白了,深吸一口气:“走吧。” 晚上庄淙离开前跟骆应晖和常景殊都打了招呼,骆应晖也说让他等火化那天再来,年关公司事情多,请假多了影响不好。 庄淙说不要紧,他已经请了一周的假。 骆惠文站在离车不远处,看到骆嘉过来走上去。 “这是要去哪。”她问。 骆嘉掀起眼皮,不愿意和她说太多的话:“有事?” “妹夫是要走了吗。”骆惠文怀里抱着儿子,“你这孙女婿走了不太好吧。” 骆嘉怕她在背后添油加醋乱说,特意加了句:“回家拿换洗衣服,明早就回来了。” 果不其然,骆惠文没走两步遇到其他妯娌,声音不大不小的说:“该走的不走,不该走的走的倒挺快。” 骆嘉转身叫住她:“你今天嘴巴吃屎了吗,这么不干净。” 骆惠文声音尖:“你骂谁呢!” 骆嘉发问:“你说谁该来谁不该来。” 她指着庄淙:“我又没说他!” “你没说他那说的是谁!” 庄淙原本不方便掺和这事,但实在忍无可忍:“谁该来谁该走这个评判标准表姐是怎么判定的,是论姓氏,还是血缘关系呢?” 骆惠文的脸唰的垮下去,表面上还得挤出笑容:“妹夫,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们当然把你当成一家人。” “骆嘉是奶奶的亲孙女,我老丈人和丈母娘是奶奶的亲儿子和亲儿媳。”每说到一个‘亲’字,他都刻意加强语气,“这关系是这么理的,虽然我是亲孙女婿,但确实是个外姓又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我知道表姐不是故意的。” 他还刻意强调‘血缘’。 骆惠文连忙摇头:“妹夫你这话是在冤枉我了!” 在外人看来骆惠文是得罪了庄淙,但骆嘉心里清楚,他是在以身入局,替常景殊出气。 她根本想不到,最终帮自己出气的不是自己的丈夫,而是女婿。 庄淙:“我觉得表姐说的对,人啊,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骆惠文连笑容都挤不出来,明知他含沙射影,却也不能生气,赶紧找了个借口离开。 “谢谢你。” 庄淙脱下孝服叠好服递给她:“你们家人都这样吗。” “我爸这边的人跟我们家关系都不太好。” “妈那边你去安慰她。” “嗯。” “除了口头感谢不来点别的吗。” 骆嘉歪着脑袋:“你想要什么。” 他鼻头冻的通红,目光灼灼,良久,叹了口气主动向前一步把她抱进怀里:“下次就这样,我只教一次。” 三天后,葬礼的事情全部结束,骆应晖马不停蹄的赶回山西,等头七的那天再回来。 常景殊因为没出那口气临走前又和他吵了一架,骆应晖避重就轻最终也没吵出任何结果,反而牵扯出更多的矛盾问题,喋喋不休。 临走前常景殊问他要生活费,他不情愿地转了一千块。 “一千块钱不够。” 骆应晖不耐烦道:“你自己没手没脚不会去赚啊!” 常景殊一愣,直接发飙:“你说什么,我没手没脚,当年你妈不给我带孩子,你让我退下来的时候怎么不说,现在孩子长大了,你觉得我没价值了就说我没手没脚不会出去赚钱,骆应晖,你良心被狗吃了!” 骆应晖哼笑:“都多少年前的事情,现在拿出来说还有什么意思。” 他拎包要出门,常景殊深知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吵架,而是多要点钱:“这个月要随两家礼,一千不够。” 骆应晖皱着眉头,摆出一副自己被无能为力的模样,随口编了一个谎:“现在矿里效益不好,我上个月的工资到现在都没发!” “这话放在以前我信,但现在我根本不信!” “反正就是没钱,你要也没有!” 第19章 能不能好好配合 骆应辉刚去山西的前半年,也领着贵州的工资,他两头拿钱还要骗常景殊自己没钱,让她把收上来的房租转给他买公司股票。 第24章 后来谎言拆穿,水滴终于石穿,常景殊意识到骆应辉始终惦记着她那二十多万的积蓄,而骆应辉在发觉到曾经动动嘴就能乖乖听话的人觉醒了反抗意识,无法掌控后他转头注销工资卡,不给生活费。 他仗着这个家需要依靠他而生,自以为是的上位者掌权,把官场上勾心斗角的卑鄙手段淋漓尽致得用在自己妻子身上,他一边享受‘报复’的快感,一边在外面还要立‘爱妻大款’人设,扬言每年给常景殊的银行卡上进账二百万,却在真正上位者面前屁都不敢放。 四月二十三号是骆嘉生日,也是婚后庄淙第一次给她庆生,常景殊说就不耽误他们的二人世界,拒绝了骆嘉想要回家过生日的想法。 早上手机弹跳出骆应辉转了两千块钱的信息,骆嘉收下说了句谢谢,抬头看着庄淙从浴室走出,一个整天黑白灰的人今天穿件卡其色衬衫,骆嘉眼前一亮,发自内心喜欢:“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庄淙挑眉看过去:“好看?” “嗯。” “那你今天也穿这个色系。” “为什么。” “夫妻色。” 骆嘉嫌弃地皱下眉头,让他赶快走,再晚点路上堵车。 一上午在学校修改学生的毕业论文,下午刚上完课,接到跑腿电话让她去校门口拿花。 赶巧庄淙订的花和段思谊的同一时间点送到,骆嘉左怀托着,右怀抱着,走在路上引人注意,办公室老师一致夸段思谊送的花好看,庄淙送的那束妖艳的红玫瑰被遗忘在角落。 他点开骆嘉发的朋友圈图片,没看到自己送的花,评论问道:【我订的花还没送到吗?】 得亏两人没有共友。 骆嘉拍了张照片发给他:【收到了。】 他追问:【朋友圈怎么没发。】 骆嘉忽略了这茬。 男人是怎么统一做到送花就送红玫瑰,但骆嘉不喜欢红玫瑰。 黑纱、金粉,太艳了,她觉得俗气。 斟酌半天,回了一个自认为不会得罪的话:【收到的比较晚。】 庄淙没疑心,回了个:【下班我去接你。】 晚上在一家音乐餐吧吃饭。 预定了正中间的座位,台上驻唱歌手正陶醉得唱着《算你狠》。 餐厅是骆嘉选的,大众点评排行榜前三,原本是打算跟段思谊来打卡,但两人的时间凑不到一起,早就在收藏夹里落灰了。 今晚来这过生日的不只骆嘉一个人,服务生过来问:“请问是哪位过生日。” 骆嘉:“是我。” 服务生:“请问您贵姓。” “骆。” 服务生手里拿着纸笔,三桌挨个问了同样的问题。 唱完当前的一首歌,驻唱歌手挨个送上祝福后唱起生日歌,服务生还送来手持烟花,全场的客人一同欢呼庆祝。 骆嘉第一次感受这种过生日的氛围,昏暗的灯光,摇晃的荧光棒,微醺感逐渐上头。 驻唱歌手:“下面是八号桌庄先生点的一首送给骆女士的《直到你降临》。” 十几度的调酒逐渐上头,脸颊泛起微红,身体发软,像猫一样趴在桌上玩弄面前的氛围灯,听着那首花了两百块钱的点歌。 上一次有这种微醺的感受是庄淙生日那天,似醉非醉,意识清醒也没有重影,只是感觉脑子在变得麻木迟钝,她托着脸蛋,仰头盯着打完电话回来的庄淙,笑着打招呼:“hi!” 庄淙一眼看出她状态不对,故意凑得很近说:“你醉了。” 四目相对,两人离得非常近。 骆嘉的脑子是晕的,对周围的一切不再那么敏感,也不再设防,眨巴着眼睛问那又怎样。 他们的位置在最后,前面有一个柱子挡住,骆嘉终于能形容出微醺到底是什么感受,就是当下的那一刻,所有不敢表达的都可以表露出来 ,头脑清醒又糊涂,好像蹦出了另一个人格。 猝不及防的深吻感觉特别好,骆嘉从未如此大胆回应,额头相抵,她大口喘着气,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庄淙用指腹擦拭她嘴角被亲花的口红:“再亲就忍不住了。” “歌点的不错。” 她烈焰红唇笑得明媚,庄淙不想在这待了。 “吃饱了吗。”他压低声音问。 “饱了。”骆嘉又了口酒,添了些醉意的声音粘腻像在撒娇。 庄淙浑身燥热,解开领口纽扣,袖子挽了两道:“走,回家。” 骆嘉被他牵着走,一出门,一阵暖风洋洋洒洒得扑面而来,骆嘉被吹得打了个激灵,脑子清醒一些:“不回家,你说过要带我去商场挑礼物。” 庄淙想着买东西应该也要不了多久:“好。” 骆嘉打算买黄金,一进商场直奔那个区域。 没一会就挑花了眼,骆嘉靠着玻璃柜台,撑着脑袋问:“庄老板,有没有价格限制。” “没有,挑喜欢的。” 骆嘉乐的竖起大拇指:“庄老板大气!” 骆嘉在纠结是买手镯还是项链,庄淙急着回家,大手一挥说都买,她高兴地差点笑出声。 庄淙刷卡付钱,骆嘉坐在一旁晃着腿:“庄老板的心有没有在滴血。” 他把签过字的单子递过去:“不滴,你开心我就开心。” 这一句又给骆嘉哄高兴了,管他真话假话,听着顺耳得一律都是真心话。 庄淙凑过去低语:“我花钱了,今晚能不能好好配合。” 旁边还有人,骆嘉直接把他推开:“今天我生日,我是老大。” “好好,我配合你。” 她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听解释。 既然他急着要走,骆嘉偏不顺了他的意:“口渴,我要去超市买水。” 即使知道她是在故意拖延时间,庄淙也还得宠着:“行,老大……” 骆嘉正蹲在货架面前挑水,庄淙忽然在身后喊了声:“妈!” “你妈!?”骆嘉仰头问。 “你妈。”庄淙指了指,“在那。” 骆嘉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瞬间懵了,身体僵硬在原地。 常景殊穿着超市的员工服在理货,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他们俩的时候,惊慌失措的眼神像受惊的小鸟,恨不得赶紧扇着翅膀逃离。 母女俩对视一眼,骆嘉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今天不打扰小两口一起庆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因为这个。 常景殊出来工作是受到骆应晖说的那些话的刺激,但这个年纪,没学历没经验,找的工作无非就是餐馆,小吃店,超市等等需要出苦力的地方,活累钱少。 她也是怕被熟人撞见特意远离小区选择远一点的商场超市,但根本没想能在这遇到他们。 庄淙大大方方得走过去,笑着问:“妈,你在这上班啊!” 常景殊停下手里的工作,扶着腰起身,尴尬地搓着手:“啊对,你们怎么来这了。” 庄淙:“刚买完生日礼物骆嘉说口渴要来买水,妈你吃饭了吗。” “吃了。”常景殊垂眸看到骆嘉手里拎着的包装袋,“买这么多啊。” 庄淙说不多:“她喜欢就行。” 骆嘉根本不知道常景殊出来工作的事。 庄淙也知道她多年不上班,在外人心里,他们是幸福且小富裕的家庭,骆应晖的收入也的确不需要她出来赚月薪两千五的工资。 但今时不同往日,当年不让上班的是他,现在嫌弃常景殊不赚钱只花钱的也是他。 没人能想到骆应晖可以心狠到断自己妻子的生活费,并且还说出一句那么不是玩意的话。 骆嘉强装镇定,尽量不露破绽:“妈,你今天上晚班啊。” 常景殊缕着鬓角掉下来的头发,牵强的笑容很是难看:“对。” 庄淙说要帮她理货,常景殊连忙拒绝:“你们赶紧回家吧,还有一个小时我也就能下班了” 代驾在商场门外等着,打电话来催,他们和常景殊打过招呼后匆忙离开。 一路上骆嘉思绪万千,想到常景殊的腰不好,平日干不了重活,刚拖着箱子上货卸货,累的说话都有气无力。 真的很心疼。 庄淙察觉出一丝奇怪,但说不上来原因,问常景殊出来工作多久了,骆嘉的手被他的大手包裹,摇摇头说时间不长。 她猜测顶多只有半个月。 “妈是不是一个人在家太无聊想出来找点事打发时间。” 家丑不可外扬,从一开始就是隐瞒,时至今日,常景殊和骆应晖的秘密也只能继续瞒着。 骆嘉疲惫又心虚地回答:“可能吧。” —————— 骆嘉发现只要在有特别意义的日子里,庄淙就会格外地失控,昏暗的卧室,强风猛烈地摇晃着树木,前半段的缠绵像在弥补情人节那晚错过的火热。 每一次的眼神交汇都是更深一层的近距离接触。 微醺后的身.体.软的如水流一般滔滔不绝,混身酥麻暖和,似梦似幻。 第25章 庄淙是清醒的。 他极尽温柔地服.侍,骆嘉舒服地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他慵懒地嗓音一遍遍回应着:“嗯~” 夜色下,骆嘉盯着他迷离的双眼,问他在笑什么,他亲吻着她的眼角,说爱她。 骆嘉冷笑一声。 信什么都不能信男人在床上说的鬼话。 这是她情.爱的第一原则。 骆嘉说自己累了。 庄淙说马上。 这一晃又过去一个小时。 月光透过窗帘,微风拂过,最后一次紧紧贴.合,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骆嘉哭着说要分房睡。 第20章 “我先问的” 进入五月,余城开始有了夏的气息,临近毕业工作量大,骆嘉已经连续加班一周。 想跟常景殊见面都抽不出时间,上次偶遇的次日打过一通电话,她说出来工作能分散自己在家胡思乱想的注意,但是换了份工作,在一家新开的折扣大卖场卖女装。 周五晚的校门口车辆拥堵,骆嘉已经习以为常,庄淙打来电话问多久到家,她说最快也得半个小时。 一个小时后庄淙再打过去,骆嘉声音打颤说自己把别人的车撞了,她是全责。 骆嘉原本没打算说,以前常景殊撞过别人的车,她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 但刚才鬼使神差的,她说了。 可能是因为开的不是自己的车,怕不好交代。 庄淙赶到那的时候骆嘉蹲在路边,交警还在拍照处理。 “骆嘉!” 抬头看到他,骆嘉忍着低落地情绪嗯了声,小心翼翼道:“那车挺贵的。” “你没事吧。” 她机械般地摇头。 对方也是一对夫妻,女的坐在车里,男的一见庄淙,指责骆嘉不会开车,耽误了他时间,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了两句难听的话。 在庄淙没来之前,那人已经不高兴地多次问骆嘉会不会开车,但她因为理亏一直没吭声,那人以为庄淙也会是个吃哑巴亏的人,趾高气昂地梅开二度。 “大哥,嘴巴放干净点。”庄淙大声呵斥,“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但既然发生了那就有事解决事,你说那么多我老婆不吱声并不是怕你,因为人的素质有差别,你也别因为有理最后又因为碎嘴坏了事。” “说谁没素质呢,开车不看路长那么大个眼干什么吃的!” 骆嘉拉住他,让他别冲动,不想把一起交通事故再添上寻衅滋事罪。 警察闻声过来:“刮刮蹭蹭是难免的,人没事就好,车都已经报了保险走流程,没事就都开走吧,该有事有事,别在这堵路!” 庄淙来之前给乔澍打了个电话,让他打车过来,来到现场乔澍明白了自己又来当司机:“庄淙,这是第二次了。” 庄淙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给你介绍女朋友。” 他以前催着庄淙介绍对象,今天竟破天荒地摇头,说:“不用。” 乔澍直接把车开去4章 s店修理,庄淙和骆嘉开车回家。 “乔澍可能有对象了。” 庄淙说不能:“他没给我说过。” 她 笑了笑:“可能关系还不稳定,不宜声张。” 庄淙看了她一眼,语气温柔:“刚才吓着了吧。” 以为他会责怪,骆嘉先一步解释:“我不是故意的。” “下次遇事直接给我打电话,我来处理,别怕。” 骆嘉说自己不害怕。 “怕不怕的都得告诉我,有个靠山在心里会更踏实。” 脑子里嗡一声,骆嘉愣住。 她忽然意识到刚才告诉庄淙并不是因为所谓的鬼使神差,而是一直以来自我给予的安全感在某些情况下,打心底里自己也是一个想被呵护的人。 尽管已经报完警走了保险,在一切事情都解决的情况下,他姗姗来迟的出现,她莫名地想哭。 霓虹灯闪烁,夜晚的城市逐渐热闹起来。 庄淙忽然想起什么:“妈哪天休息,好久没一起吃饭了。” 骆嘉抿了下唇,按照常景殊交代过的话说:“好,正好她已经辞职了。” “辞职了?为什么。” “她的腰不好,不能受累。” 庄淙点头:“本就是打发时间去干的,要是累坏身体就太得不偿失了。” 骆嘉心虚:“嗯。” “这周末可以吗。”他问。 骆嘉两手紧握。 大卖场一天工作八小时,早中两个排班,吃饭的一小时不算在内,早班九点到下午六点,中班十二点到晚上九点,节假日和周末请假要扣三百。 常景殊舍不得扣那么多钱。 而且她是奔着全勤的打算。 但她和庄淙只有周末有时间。 “我晚上打电话问问她周末有没有别的安排。” 晚上九点半,估摸着常景殊已经到家,电话打过去转达了庄淙想要一起吃饭的提议,常景殊顿了顿,说周末请假。 元旦假期那几天,两人逛了几家婚礼策划公司,骆嘉不喜欢冬天,余城一夜入冬,秋天来不及停留片刻就转瞬即逝,她计划在春夏结婚,但是距离春天的时间太短,好的酒店、司仪档期根本来不及安排,最终订在暑假。 婚礼终于提上了日程,那段日子,骆嘉把每天看电视剧和小说的时间全部换成了看婚礼场地策划和婚纱。 两人打算开春了先去拍婚纱照,但没想到奶奶去世了。 老家习俗,亲人去世三年内家中不能办喜事。 再过三年,两人就领证五年来,那个时候再办婚礼根本就不存在任何新鲜感,‘恭喜新人’这种话想想就很突兀。 常景殊始终遗憾自己没有一场像样的婚礼,这下骆嘉的婚礼又要一拖再拖,虽是客观原因导致的,但夜长梦多,世界上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庄淙保证:“妈,婚礼一定是会办的。” 常景殊:“你父母那边怎么说。” 笪瑄给庄淙打过电话,她意思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不能为了等一场婚礼就把任何事都往后顺延,有了前车之鉴,笪瑄这次不再选择硬碰硬,而是强调外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老人生前最后的愿望就是抱到重孙子。 庄淙这话当然不敢说。 婚礼是必须要办,这是他身为一个男人欠骆嘉的,但婚礼和孩子是两码事,他就是一个错误婚姻里生出的错误结果,不可能再让自己的孩子重走一遍自己的路。 庄淙:“他们和我的想法一样,不管几年,婚礼是不会少的。” 常景殊安心地点头,她抿了抿唇,抬头和骆嘉对事一眼:“不然你们先要……” 话刚出口,骆嘉就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立刻出声打断:“妈,我们俩现在不打算要小孩,这话过几年再提。” 能拖一年是一年。 常景殊扯着嘴角看向庄淙:“你都三十了还不想要孩子。” 庄淙又一次因为被嫌年纪大受到伤害。 骆嘉使劲憋笑,替他解围:“他今年有升职的苗头,说不定会调到外地,到时候分居两地,让小孩再经历一遍我的人生吗?” 庄淙听不懂这话的弦外之音。 常景殊怔愣了片刻,牵强的笑容伪装着滴血的心。 骆嘉安静地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一饮而尽。 突然的冷静气氛吓了庄淙一跳,他努力地找各种话题,常景殊一直搭话,但是骆嘉的情绪不高。 前两天刚换了单薄的被子,今晚下雨,又得盖回厚被子。 庄淙搬来梯子,从柜子顶抱下被子,然后听指挥换床单被罩。 几乎每晚睡前两人都会聊几句,有时是骆嘉看的电视剧,庄淙虽然不感兴趣,但挺乐意听她吐槽里面故事,什么深情男二爱而不得、渣男抛妻弃子,不然就是听她讲没有结果的暗恋小说,各种意难平结局,听她解释什么叫he和be,什么是双死即he……… 一个听的津津有味,一个侃侃而谈。 庄淙总结她爱看be的东西,无论是电视剧还是小说,她喜欢沉重悲伤的故事剧情。 但聊这些话题是要看骆嘉的心情,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只会简单地说两句话,比如明天不用做早饭她去学校吃。 月光破窗而入,悄无声息。 两人躺在床上,听着彼此平稳的呼吸声,庄淙先开口说感觉常景殊比前阵子更瘦了,骆嘉当然不敢说原因,她嗯了声,翻个身,问:“除你说的那些以外,你爸妈真的没说别的了吗。” 庄淙迟疑了一秒,点头。 骆嘉不信:“我讨厌欺骗隐瞒。” 他吐了口气,缓缓道:“也说了妈想说的话。” 如她所料:“那你怎么想的。” 这是两人第一次正面聊这个话题。 上次他跟笪瑄大吵一场后,骆嘉也想过很多次他话里有几分真假——他是真的不想要孩子? 庄淙把这个抛回去:“你呢。” 第26章 骆嘉皱着眉头啧了声:“我先问的。” 他把双手放在头下枕着:“孩子应该是父母爱情的结晶。” 骆嘉懂了。 ————— 骆嘉上完课包着书刚下到一楼,突然听到身后一声:“嫂子!” 她条件反射回过头。 楼梯口站着的女生她看着眼熟,目光看到她拄着的拐杖,一瞬间想起来。 “高靖?”骆嘉感到很意外,“你怎么在这?” “男朋友在楼上,我在等他。”她笑着问,“你竟然是这里的老师!” 楼梯间人来人往的,骆嘉怕她被碰着,搀扶着往旁边走。 骆嘉不是自来熟的人,但看在高社和庄筑国的关系,还是很热情地和她聊着:“你男朋友大几。” 她笑着:“他不是大学生。” 骆嘉微张着嘴,神色一愣,随即表示歉意,然后迅速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学校里的男老师,可……… “他来了!”高靖挥手道。 男人染着一头蓝毛,破洞毛衣搭配着紧身牛仔裤,银色耳钉张扬个性。 根本就不是老师,而且看起来年纪比高靖大好几岁。 高靖挽着他的胳膊,笑容满面:“这是我嫂子!” 男人点头问候:“嫂子好。” 骆嘉也客气地回应。 兴许是察觉到骆嘉眼神里的困惑,高靖主动介绍:“他是在学校的理发店工作,刚上去给学生送落店在店里的手机。” 学校的商铺都是外包的,而且租金不低,能承包一间房子说明这人家庭条件不错。 “这年头自己当老板开店挺赚钱的。”骆嘉笑了笑。 还没刚肯定这个人一秒,高靖说理发店不是他的:“他在里面打工。” 第21章 “你不过去,那我…… 最近朋友圈流行踏春,段思谊入手了一套帐篷和烧烤架,在朋友圈里寻找野炊搭子。 骆嘉和庄淙肯定要去,段思谊还让她拉朋友一起去玩。 骆嘉的朋友没几个,有一个铁发小但在外地上班,一年才能见一面。 庄淙:“要不要喊乔澍。” “她叫了。” 庄淙有些诧异:“他俩什么时候走得这么近了。” 骆嘉耸肩说不知道:“上次乔澍请吃蛋糕的时候我就发现 了。” “吃蛋糕?什么时候的事?你们仨私下见面不带上我?” 一句话还自爆出了庄淙不知道的事。 “就是之前,是偶遇。” 晚上睡前段思谊截图发来一张照片。 薛易尘在下面评论说想一起,段思谊先来问她的意见。 共友能看到评论,在她截图没发来之前骆嘉就看到了弹跳出来的信息。 当年高中毕业聚餐的日期正好赶上骆嘉和常景殊在贵州抓小三,饭后大家互相加了微信,虽然十几年都不联系,但偶尔也会点赞。 当年喜欢薛易尘这件事,骆嘉只告诉了段思谊一个人。 “你要是怕尴尬,我就拒绝他。” “都过去那么多年,早就释怀了。”骆嘉说,“前段时间我还在学校遇到他和他的未婚妻,我们俩还加了微信。” 段思谊连发了五张惊掉下巴的表情包:“他要结婚了!对方长什么样!” 骆嘉:“女生本科和我一个学校,长得挺漂亮的。” “薛易尘现在长什么样了,我看班里其他男生上大学之后都变样了,他的朋友圈很多年都没发过自拍,我太好奇了!” 骆嘉笑着打字:“以前是少年稚嫩的帅,现在是成熟的帅,总之没太大变化,依旧很帅。” “听你说完我太想见他本人了!”段思谊发了一个抓狂的表情,“你确定可以?那我就喊他一起?” “嗯。” 庄淙刚凑过去,骆嘉眼疾手快的把手机按掉。 “聊什么呢我不能看?” 骆嘉哼哼笑了两声,故意气他:“聊男人。” 眉毛不经意一挑,嘴角噙着意味深长的笑:“聊我啊。” 刚准备抬脚踢他,被他预判提前握住了小腿:“往哪踢呢。” 骆嘉呛他:“脚又不长眼,踢哪就受着。” “那可不行,我得誓死捍卫你的幸福。” 骆嘉要挣脱出来,他反倒握得更紧:“怎么脚这么凉,我给你暖暖。” 说完,他把衣服撩起来。 庄淙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腰间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那几块腹肌,骆嘉摸过,亲过,蹭过,但从来没把脚放上去感受过。 腹沟深浅不一,和上手摸的感觉不同,脚心敏感又柔软,像毛笔在宣纸上勾勒,蹭了几下有些痒。 他一会揣在怀里,一会隔着衣服搓搓捏捏,无视骆嘉的难为情,歪头一本正经问:“暖和吗。” “够了。” 骆嘉想抽出,他按着脚脖往里送:“脚凉是体寒,有空去医院抓几副中药调理一下。” 他每一次的呼吸她都能直观感受,骆嘉一动不敢动。 嘀嗒一声,手机响起,段思谊建了一个群,改名bbq六人行,并@她拉一下庄淙。 随后庄淙发现自己进了一个群:“群主是段思谊吗。” “嗯。” “这两个人是谁。” 骆嘉凑过去看:“这是薛易尘,那人应该就是他未婚妻。” “怎么还有他。”庄淙不满地嘟囔着。 “人多热闹。” ————— 六人分成三组分别准备食材,骆嘉和庄淙负责烧烤的食物,薛易尘和林可儿买调料和零食,最后段思谊和乔澍自动归为一组,负责酒水饮料。 临走前,庄淙非要开那辆越野。 骆嘉随口问了句:“有什么说法吗。” “它贵。” 啊。 她不解。 一路迎光刺眼,骆嘉换了一首律动感强的英文歌,到达目的地前五分钟正好把妆画完。 庄淙把车停好,撑着方向盘看她涂口红,四目相对,他根本不躲,温柔的目光散发欣赏的爱意,低头不由自主地笑。 好几次了,骆嘉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笑:“笑什么。” “你真好看。” 骆嘉听的心花怒放,赏他一句:“小嘴真甜。” 骆嘉厚涂着口红,烈焰红唇,嘴角淡扬,乌黑长发垂至胸前,阳光洒在脸上,衬着她皮肤白皙透亮,她问:“美吗。” 他故意挑逗:“想亲。” “臭不要脸。” 骆嘉看到段思谊走过来,先她一步落下车窗打招呼:“我们俩不会是最后到的吧!” 段思谊的目光只落在她身上一秒,眼睛发光地看着车身:“我去,出来野个炊,你俩把百万豪车都开来了!” 骆嘉不懂车,甚至连这是什么车都不认识。 但后知后觉明白他那句‘它贵’的言外之意。 合着开出来是为了装逼。 回头看庄淙,他压不住的嘴角还故作矜持:“这车大,能装东西。” “庄哥!你太有实力了!” 段思谊第一次喊庄淙叫哥,骆嘉瞅她那一副不值钱的笑,真想给她一脚。 乔澍和薛易尘忙着支帐篷,女生坐在一起穿串儿,庄淙独自支烧烤架生火,他有过露营经验,做起来得心应手,还把分配给骆嘉的活都给做了。 林可儿说庄淙是个贤夫。 段思谊在两人之间瞅来瞅去,突然诶了声:“我才看出来你俩今天穿的是情侣装。” 骆嘉吐槽:“年纪大的人喜欢买情侣装。” 段思谊指着黑色冲锋衣上得一颗红心,笑得猥琐:“小夫妻的秀恩爱手段!” 骆嘉解释:“真不是!” 薛易尘给三人倒果汁,骆嘉说自己不爱喝草莓汁,薛易尘给她换成了芒果汁。 林可儿知道他们三人是高中同学,主动聊起薛易尘的高中时代:“当时是不是有不少女生喜欢他?” 段思谊和骆嘉对视一眼。 明知故问的事实,否认没有意思。 段思谊:“他是我们那一届的校草。” 林可儿:“那他当时有女朋友吗。” 当时隔壁班有个女生追他追得特别轰轰烈烈,那一下子还激起不少女生表白的勇气,骆嘉也是那时候‘趁乱’表了白。 那段时间,总有别的班的女生趁他不在的时候往他桌洞里投信封,那会儿骆嘉正好和他是同桌,有时还帮他捡起掉落的信整理放好。 最终这场‘闹剧’停止在他母亲来学校找班主任。 有落笔的情书都被班主任找去谈话,没有的就安然无恙躲过一劫。 骆嘉是后者,但那段时间她还是很害怕。 段思谊卖弄玄关:“他怎么给你说的。” 林可儿笑了笑:“他说没谈过,但有一个暗恋对象,我还是有些不太信。” 骆嘉为他作证:“真的没有。” 林可儿惊讶地张了张嘴巴。 第27章 “他顶着一张帅脸但只知道学习。”段思谊问,“你俩是谁追的谁。” 林可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爸和他妈是同事,介绍我们认识的。” 段思谊:“那你俩和骆嘉的情况差不多。” 听到自己名字,骆嘉抬头:“嗯,我俩也是中间人介绍认识。” 林可儿:“你们结婚几年了?” “到下个月就领证两年了。” 林可儿:“哇!好羡慕!” 后备箱有两箱矿泉水没搬,庄淙忙着烤串喊乔澍去帮忙,但他在给段思谊秀自己的魔方技术,压根没听到他说话。 薛易尘:“我去吧。” 庄淙咬紧后槽牙点头,眼神恨不得刀了乔澍。 轻风拂过脸颊,骆嘉捋了捋被吹散的头发,闲聊问:“你以前和朋友bbq过吗。” “每年都会来一次,所以看到段思谊发的朋友圈后,毫不犹豫就加入了。”他说,“得知你也来的时候我很惊讶你们竟然一直都有联系。” “高中我们俩玩的最好,这年头能有一个认识了很久得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 “当年的毕业聚餐你怎么没来。” 骆嘉抿了抿唇,含糊其辞道:“家里有点事。” “那天只有你没来,大家还在问呢。” 她尴尬地笑了笑:“我也很想去。” 这是心里话。 那天除了吃饭,大家都在疯狂地合影留念。 她和薛易尘唯一同框的那张毕业照,两人相隔 了十万八千里,那时候她特别想和他合影,其实也是为了给自己的青春留一个完整但稍存遗憾的大结局。 但可惜,遇上了骆应辉的事。 “那天在学校看到你的时候,我都没敢认。” 骆嘉笑着仰头:“是不是变化很大。” “嗯。”他点头,“你以前都是丸子头,背着红色的书包,偶尔扎着高马尾,现在长发及腰,烫着卷发,确实有些认不出来。” 骆嘉自己忘了当年背的是什么颜色的书包,有些诧异他竟然还记得那么清楚:“你记性这么好。” “我还记得你喜欢把英文单词抄在便签纸上背诵,还有一些公式和重点你也喜欢单独整理。”他比划着便签纸的大小,“别人都贴书上,你喜欢当小本子翻页看。你不喜欢上体育课,每次点完名就跑回教室学习,然后下课五分钟前再跑回操场集合。” 他边说边笑:“还记得你在音乐课上弹菊次郎的夏天,因为太紧张弹错了好几个音。” 她自嘲一笑:“我的心理素质太差了。” 同一年的夏天,她在一场大赛中出现了重大失误后就对钢琴有应激反应,再之后常景殊就把钢琴卖掉,家里关于钢琴的一切全部消失。 她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大脑闪过曾经地无数过往。 那些她自己都忘记的事情他记得特别清楚。 “其实你不说大家都没听出来,还有。”薛易尘顿了顿,继续说,“当时楼下班级好几个男生追你,他们给你送的东西你都没收,但你收了一个男生送的林俊杰的专辑。” 楼下的男生知道她和段思谊关系好,经常在楼梯间堵上楼的段思谊,托她把东西转交给骆嘉。 往往都是零食、奶茶,既然不喜欢对方,她觉得平白无故收别人东西不好,何况常景殊从小教育她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退不回去的她就让段思谊把东西分了,但是专辑那次对方直接把东西送来教室,又是她喜欢的歌手,就‘手短’的收下了一次。 薛易尘:“知道你喜欢林俊杰后,回家后我搜了搜他的歌,我也学着你用便签纸背单词,确实能记得很快……” 骆嘉越听心跳跳的越快 他说的这些话并不像和老同学在回忆过去校园时代的点点滴滴,更像是——这些事情是他埋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而今天是第一次重见天日。 骆嘉察觉到事情逐渐在走向一个不可控的局面,她按下车锁,立刻打断:“你帮我打开一下后备箱……” 薛易尘:“这车挺贵的,庄淙哥这么有钱。” 骆嘉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庄淙哥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 “你们结婚快两年了吧。” 这话一下点醒了骆嘉,她似笑非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结婚的事情。” 首先,她没在任何社交软件上发过自己已婚的事情,除了段思谊,她和当年班级里的人也没有任何联系,连微信好友都没有。 其次,她和薛易尘没有共友,包括工作上的。 薛易尘一人抱着两箱矿泉水,低声道:“我一直都没忘记过你。” 骆嘉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语无伦次;“你在说什么。” “高中那次你把座位选到我身边的时候我真的特别开心,再后来你选了后排座位,我以为你是觉得那段时间送信的人太多,打扰到了你学习。我妈特别反对早恋,所以我故意让她看到书包里的信,她只要去找老师就不会再有人敢过来送信影响到你学习,但是后来你的座位一次比一次选的靠后,你好像很讨厌我。” 骆嘉形容不出来自己此刻内心的感受。 她背对过身,大口喘着气。 怎么会这样。 她以为的单恋实际是一场相互暗恋。 命运竟如此捉弄,和她开了一场这么大的玩笑。 她苦笑着,心在绞痛:“你就没想过冒着被讨厌的危险试着表白吗!” 薛易尘一愣,看到她发红的眼眶,瞬间怔在原地:“你……” 骆嘉咬着嘴唇,面露伤感:“我唯一一次的勇敢是给你写情书,当时和她们的信夹在一起。” 薛易尘的思绪在这一刻完全停滞,身体仿佛被一根绳子束缚,无法动弹,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骆嘉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重复,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回旋镖一样一下下狠狠地插在心头。 “后来呢,我明明留在余城上学,你为什么……”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继续往下说。 算了。 没有那么多如果。 因为星星和太阳根本不会碰面。 大学的那四年,段思谊偶尔会截图他的朋友圈发给她。 暗恋是黑暗中无声的窃喜,她曾经以为除了梦里面,再也不会见到他。 理智逐渐回笼,薛易尘抬头摸着脸上的泪痕,笑了两声:“这就是命吧。” “我们缘分太浅。”骆嘉深吸一口气,“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你有未婚妻,我也有丈夫,祝我们未来都好好的。” 薛易尘:“你跟庄淙在一起真的幸福吗。” 骆嘉皱眉。 “我知道你们是闪婚。” 骆嘉此时没时间去追究他到底是怎么清楚那么多的事情。 “薛易尘!”骆嘉低声呵斥,“我现在过的很好,下个月是我们结婚两周年,你和可儿也快结婚了吧,祝你们幸福。” 两人一前一后回去。 段思谊只是顺嘴问道怎么去那么久,骆嘉快他一步回答说他好心帮人停车耽误了时间。 段思谊没怀疑,夸道:“薛易尘,你人还怪好的!” 林可儿笑着跟着句:“我爸妈都说易尘是个很善良的人。” 段思谊打了个响指:“确实哈,以前数学作业只有他借我抄,英语是抄骆嘉的,他俩当同桌真是造福了周围的人!” 段思谊不知道庄淙是个醋坛子。 他果然闻声抬头,漫不经心地问了句:“他俩以前还是同桌啊!” 骆嘉早预料到他会这么问,不慌不忙地回答:“就坐了一段时间。” 说完,她赶紧扯上别的话题。 庄淙总觉得她自从回来后整个人都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但他说不上来具体怎么不对,也观察了她和薛易尘的相处,没什么异常。 ———— 当晚回家,常景殊打电话来说自己又去算了一次命。 这次是她大卖场的同事推荐,那同事也带其他的朋友去过,算过的人都说特别准。 但给常景殊说的每一条都不准。 别人都是看一眼手相,算命先生滔滔不绝地说着,到了常景殊这,明显是对方在引导她说出更多,然后顺着她的话继续说。 骆应辉出轨十几年,对方却说只有五六年。 她又问了骆嘉的婚姻,对方只说了幸福美满四个字。 真假参半,她选择性相信。 常景殊最近又瘦了三斤。 “妈,命越算越薄,以后别看了。就算准了也改变不了任何,你有自己的人生要过,不能因为他的错误去惩罚自己。” 春季流感盛行,野炊回来后没两天,骆嘉中病毒发高烧,段思谊也是,年假结束,她不得不又多请了一周的假。 比高烧更让她心痛的是全勤奖没了。 生怕庄淙被传染,骆嘉提议分房睡,她主动去了书房,但因为自己睡实在太舒服,她不想再回去。 第28章 已经分房两周,庄淙实在忍不住。 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走。 房间已经关灯,骆嘉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朝他晃了两下:“还有事吗,我准备睡觉了。” “骆嘉。”他喊她,声音听起来有些严肃。 “怎么了。” “我们还要分房到什么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夫妻不能分房那么久。” 他说这话的时候很委屈,睫毛浓密忽闪,眼眶通红。 但骆嘉不吃这一套:“哪条法律规定的。” 他支支吾吾不回答,特不要脸的走上前来抱住她,骆嘉吓了一跳。 “我想你了。”他温热的呼吸扑在耳边,他喝了点酒,说话黏黏腻腻,忽然咬住骆嘉的耳垂,她浑身一颤,头皮发麻。 “你不过去,那我就过来。” 第22章 生的哪门子气 庄淙喝酒不上脸,酒品比较好,喝醉了就像被客人rua舒服的顺毛小狗,迷离的眼神含着笑,说什么都一味地点头说好,额前的流海遮住视线,摇摇头,一撮呆毛不老实的竖起。 “这张小床睡不下两个人。” 原本只是抱着,他的胸膛突然紧紧贴上骆嘉的后背,察觉到她哆嗦的身体,庄淙幸灾乐祸的闷声发笑:“这样就能睡得下。” 骆嘉反手一巴掌打脸上,庄淙吃痛地闷声哼了哼,他稍微用力一扯,骆嘉翻过身,两人面对面。 “打爽了吗。”他问,“我痛,要补偿。” 骆嘉一手抵在他胸前,一手捂着他亲上来的嘴,她害怕他今晚真赖在这。 床小是一方面,明早学院要开会,庄淙身强体壮,平日就有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吃素半个月,今晚又喝了酒,一旦开阀,能冲垮堤坝。 想想就害怕。 “我明晚搬回去。”她哄着,顺带转移话题,“下周你要不要跟我回老家喝满月酒。” 他摇着半干的头发,细密的水珠甩了骆嘉一脸水:“谁家。” “我大爷添了个孙子。” “好。” 今晚饭桌上抽烟的人多,他晚上洗得特别彻底,生怕残留一丝烟味被她嫌弃。 他解开纽扣,敞开胸怀:“你闻闻,我香吗。” 骆嘉吓的闭上眼睛,他喝多了真是什么荤话不羞不臊地都往外说。 她老脸一红。 幸亏关着灯。 他微微使点劲,像拽小猫一样,骆嘉钻进他的怀抱,脸贴着他的喉结下。 她大气不敢出。 庄淙的下巴抵在她的头顶,抚摸着她的长发,指尖缠绕摆弄,然后按着她的脑袋往怀里贴近:“他们都抽烟,我只抽了一根,但洗澡的时候打了三遍沐浴露一点味都没有,你闻闻我香不香。” 原来是让她当‘警犬’嗅他身上的沐浴露香。 她真是吃素太久,‘荤’晕了头。 骆嘉吸了吸鼻子,淡淡的桃子香,故作镇定地说:“嗯,香。” 他笑,鼻尖蹭着头顶,说话黏黏糊糊:“高靖要结婚了。” “啊!”骆嘉瞬间睁大眼睛,从他怀里探出脑袋,有些不敢相信,“和理发店男?” “嗯。” “她爸竟然同意。” “前阵子闹自杀,闹绝食,高叔也是失望了,说由她去吧。” 骆嘉真的不敢相信,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欸,女人真的不能恋脑。” “高叔陪嫁了一套东区五六十平的小商铺。” “男方呢。” “五万块钱的彩礼。” 庄淙说理发店男的父母都是农村人,五万块钱的彩礼其中有两万还是找亲戚借的。 东区的房价虽然不高,但五六十平少说也有六七十多万。 一套商铺的嫁妆在这个圈子里可以说是少之又少。 高社和关政南官职同级,关允的嫁妆是一套南京的大平层,一辆超跑,还有各种黄金饰品……两口子把能给的都给了。 当然由于关政南的官职敏感性,这些嫁妆不会搬上台面,私底下只有亲戚知道。 骆应辉虽然给不了那么多,但也是在能力范围内给到最多,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庄家给的彩礼实在是太多。 他是个面子比天大的人。 “高叔就这一个女儿吧。” 庄淙挠挠头:“嗯。” 说难听点,高社的家产百年后还是要留给高靖,现阶段只陪嫁了一套商铺,无非就是对这个女婿不满意,给多了,他不甘心,太少,他也拿不出手。 商铺可以出租可以自用,如果女婿没本事,一年靠收房租也有十来万,如果开理发店自用,省了租金,赚多赚少起码不亏本。 在他还活着,还能有话语权,在女婿也会有顾虑和忌惮的时候,抛去任何的官职地位,只是作为一个女儿的父亲,他所有的用心良苦也只是为了保障女儿的幸福。 “你知道他俩怎么认识的吗。”骆嘉真的好奇。 庄淙也只知道个大概过程——春节期间学校理发店关门,男的被朋友喊去理发店帮忙,高靖的头发正好是他做的。 骆嘉想起来上次那场从春节被推迟到情人节的饭局。 “对,大年三十高靖要和那男一起过,高叔气到心脏病复发。” “她以前到底经历了什么,她现在所有的行为都像个极度缺爱的人在找寻安慰。” “高叔以前很穷,高靖她妈在她一岁的时候跟人跑了,她从小没有母爱,都说女儿像父亲,但高靖其实跟她妈长的一模一样,以前高叔只要遇到不顺心的事回到家看到那张和背叛者八分像的脸,就拿她出气。”庄淙叹了口气,“后来高靖出国,聚少离多,父女俩见面也没话题交谈,高叔也意识自己做错了很多事,想弥补但为时已晚。” 骆嘉沉重地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太小人之心了,也许那个男的只是没钱但对她很好很好,人生嘛就那样,有钱没钱都一样过,但若找个爱的人过日子,平淡的生活也能无限精彩。” 其实骆嘉只是嘴上这么说,打心底里,‘图谁对谁好’的爱情她嗤之以鼻。 骆应辉的出轨,改变了她的爱情观和婚姻观——恋爱和婚姻是不一样,恋爱图的是对方的好,但婚姻里女人图什么都不能图这个人对你的好,什么都是假的,只有钱是真的。 骆嘉知道自己这种想法全盘否定了爱情,也有些极端,但环境使人,她摆脱不了骆应辉带来的伤害。 庄淙嗯了声,嗓音低沉地问:“那你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精彩吗。” 骆嘉眼神忽闪,她沉默了半分钟,笑了笑说自己和他们不一样。 “咱俩没爱情啊。”她轻佻一笑,“我图的是你的钱。” 从一开始,她的欲望和私心在庄淙面前就是透明的,不需要隐瞒。 他们的婚姻,从开始的结合就无关爱情。 庄淙开玩笑问自己要是现在破产了怎么办,骆嘉不假思索地说当然离婚。 庄淙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扯着嘴角苦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是吧。” “不然呢。”骆嘉说时间不早了,让他回主卧睡觉吧。 他只听着没动身,骆嘉依旧被他抱在怀里,两人没了交谈,彼此的呼吸声在宁静的房间内回想。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的床垫回弹,他轻轻起身离开。 骆嘉没睡着。 他的脚步声停留在客厅,随后听到他打开酒柜。 酒杯被轻放在大理石桌上,还是能听到清脆地碰撞声。 晚上刚喝过,这会又喝无非就是没过瘾,骆嘉想劝随即作罢。 骆应辉想喝酒的时候最讨厌听到别人劝他少喝,那句关心对他来说就是废话,他一句‘你难道比我更了解我的身体情况吗’,呛得人哑口无言,胸口疼得干喘气。 她不想自己的好心像常景殊一样被当成驴肝肺。 在睡着之前都没再听到脚步声,早上醒来庄淙已经离家。 打电话一问,他早起去了公司。 骆嘉顺嘴问:“你做早饭了吗。” 他哼笑:“夫妻本是同林鸟,各自的早饭各自解决。” 骆嘉:? 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 骆亚孙子满月酒的当天正好是周六,常景殊不愿意为了吃顿饭被扣三百块钱还没了全勤,但又不能不去,就让骆嘉代表这个家过去 。 碍于奶奶去世没满三年,虽说是满月酒,其实就只是自家亲戚吃顿便饭,意思一下。 骆嘉内心一千万个不愿意去,所以拉上庄淙做个伴。 没想到袁梁也去了。 庄淙:“袁姨。” 骆嘉:“大大。” 骆嘉和庄淙各叫各的。 袁梁:“你妈怎么没来。” 来之前常景殊特意注意不要告诉别人自己是因为上班没去,大家都知道她一直没工作,若要找个没说服力的借口,其他人不仅不信还会背后猜疑。 第29章 骆嘉:“我妈流感发烧。” 这话不做假,常景殊前段时间确实在大卖场被传染。 每个月有两天休息日,随员工自己定时间,她在家躺了两天。 “那多注意身体。”袁梁转头又问笪瑄和庄筑国的情况。 庄淙一句不清楚,袁梁尴尬地自己笑。 骆亚一共就请了三桌人。 本家坐两桌,其次一桌是亲戚。 袁梁回老家办事被关艳拉过来。 她属于贵客,大家对她尊敬地要命。 殊不知,袁梁见到庄淙还得客气三分。 老家那群碎嘴子还在背后议论骆嘉和庄淙的婚姻破裂到什么地步,几时会离婚。 骆亚的儿媳妇抱着孩子姗姗来迟,男孩跟他爹简直一模一样,小眼睛、单眼皮,骆嘉不得不感叹基因的强大。 包括骆嘉的二大爷和两个姑姑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独骆应辉长的和他们不一样,说搞笑点,骆应辉的长相在他们家族属于基因突变,其实就是好的基因全被他遗传到,物极必反,也只有他随了他爹吃喝嫖赌的恶习。 骆嘉以前虽然是单眼皮,但属于单眼皮中清冷一挂的美女。 庄淙眼也尖,看了一圈模样相似的人,再看看骆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地戳她胳膊,凑到耳边低声道:“你们家只有你是双眼皮诶。” 骆嘉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想了想,实话告诉他:“这是噶的。” 庄淙眨巴着他那双妈生大双眼皮,半天吐出四个字:“挺自然的。” 骆嘉想打他。 孩子被人挨个抱了个遍,终于有人想起问孩子叫什么。 骆亚笑了笑:“小名叫宸宸。” “大名呢。” 骆嘉看到骆亚看了她一眼,很不自然地嗯了两声,他儿媳妇在一旁说道:“骆宸嘉。” 她说完,骆嘉一愣。 庄淙也怔愣,转头看她。 第23章 准没好事 骆嘉扫视一圈,除了她和庄淙,似乎没人觉得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孩子起名避讳三代。 同音同字以下犯上,不尊重长辈。 “哪个jia。”喧闹中庄淙出声问道。 骆亚的儿媳妇秀琴说:“嘉奖的嘉。” 话音刚落,周围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骆嘉,连包间里的说话声都不自觉小了不少。 骆亚做贼心虚地干笑两声,从秀琴怀里抱过孩子,边拍边说着方言,脸上皱纹堆起,语气还有些责怪庄淙的大惊小怪:“这名字是花钱找人起的,当时确实没想起来,而且这年头,也没那么多讲究了!” 好一个反客为主。 他这番话听着倒是在责怪骆嘉的斤斤计较。 他这个都不能叫同音,连字都一样。 骆嘉的名字整个骆家庄都知道,他说没想起来,真是牵强又好笑。 骆嘉黑着脸不接他的话,骆亚觉得没面子,继续说:“骆嘉啊,你看看俺这户口都已经上了,你说怎么办?” 屋里的人都在看她。 从头到尾,骆嘉一个字都没说过,骆亚把自己展现成一个受害者,他看似低头,实则句句都在为难骆嘉,话里话外都在指责。 骆嘉:“大爷,我一个字都没说呢,你怎么那么沉不住气,还有,您是今天才知道我叫什么吗。” 她的名字是骆应辉起的。 嘉的本意是美好、善良、乐观、幸福的意思,另外,‘嘉,美也’,常景殊希望她能长得漂漂亮亮。 骆亚哑口无言,自知没理就开始不讲理:“骆嘉啊,就是一个名字而已,你至于要这么咄咄逼人吗,大家今天都开开心心的,搅乱这个场合对你也没有什么好处啊。” 骆嘉气笑了。 这种颠倒黑白的泼脏水她早在骆应辉的身上见证过。 不愧是一家人,坏毛病都是随根的,治不了还遗传。 越想越生气,刚还镇静清醒的头脑,轰地一声炸开。 庄淙按住她的胳膊,摇摇头让她不要冲动。 他看得出来,骆嘉虽然表面看着波澜不惊,但已经被骆亚牵着鼻子走。 她只要情绪爆发,那就完全中了他的圈套,如了他的意。 今天来的都是亲戚,大家都在现场,取名的事显然是路亚有意为之,可他咬死自己无心,又能怎样? 但骆嘉要是意气用事和他争吵或者发生其他什么事情,骆亚一句‘她在我孙子满月酒上闹事’,在场还有证人,不出今晚,她就会被人各种指责,甚至连累到常景殊和骆应辉。 骆亚没有一荣俱荣一辱具辱的格局,而骆应辉又恰恰和他相反——他的大家远大于自己的三口之家,以至于旁人的一句煽风点火,骆应辉就能不分青红皂白把跟常景殊无关的屎盆子扣她头上。 庄淙一切都是为了她着想,他在众目睽睽下凑到骆嘉耳边,声音压地极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话:“他的目的就是激怒你,这个场合,不宜争辩,你现在已经被牵着鼻子走了,骆嘉。” 咯噔一下。 像被催眠的人突然清醒,她一下反应过来。 庄淙拍了拍她的手背,清了清嗓,挺直身子:“大爷,话是我问的,骆嘉从始至终就说过一句话,还是为了回答您莫名其妙的问题,用咄咄逼人这个词是不是与事实不符,她连第二句话都没说,怎么搅和?” 庄淙的声音不大,但字字落地有声,愠怒地眸子对上每一个人的目光,给人压迫感。 沉默半分钟的低气压被骆亚哈哈一笑打破,他笑着说侄女婿说话严重了,解释自己年纪大脑子转不动,还假模假式地给骆嘉道歉。 “回头我也得给老三道歉,是我考虑不周。” 骆应辉排行老三。 骆嘉冷着脸不说话,庄淙代替她答应。 饭桌上袁梁公开了关允怀孕的事,大家挨个道喜,追着东问西问,这个插曲很快被抛掷脑后。 “又让你看笑话了。” 上次是骆惠文,这次是骆亚。 骆嘉也是体会到家丑被外扬的羞耻。 “你大爷一家是逮着咱家欺负啊。”庄淙气不打一处来,“记得以后回来都把我带上。” “这两次都得谢谢你。” “丈夫维护妻子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需要谢谢。” 是啊,这不是应该的吗。 她一直觉得那是件奢侈的事。 常景殊和她平日不是会受人欺负的人,可唯独在这个家里,她们孤立无援无人撑腰,骆应辉的不作为和无底线的包庇维护,纵容了他们根本不把她们母女放在眼里,常景殊解释的再多都抵不过他哥那根搅屎棍的一句话。 常景殊得知这事后和骆应辉吵了一架,他又是那副不耐烦的情绪,说着和骆亚一样的话:“人家户口都上了,你说怎么办吧!” 骆嘉佩服的五体投地。 真是一家人,错不了种。 ———— 骆嘉在接到笪瑄电话得知她在校门口的时候非常震惊。 本想问问庄淙知不知道情况,但他的电话打不通。 笪瑄穿着长款风衣,卷发高跟鞋,一身贵妇打扮,怀里抱着包。 骆嘉穿着最简单的牛仔裤白衬衫,她不需要过多修饰,越素越美。 “妈。” 笪瑄不轻不重地嗯了声:“我突然到来打扰到你上课了吗。” “没事,我今天下午没课。” 笪瑄点头:“我跟你爸刚下飞机,他直接去了公司,我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无聊,想着咱也很久没见面来找你吃个 下午茶聊聊天。” 骆嘉说可以:“我回办公室收拾一下。” 她不觉得笪瑄突然到访只是单纯的想吃下午茶聊天,她前脚离开,后脚庄淙回了电话。 骆嘉开门见神问:“你知道你爸妈回来了吗。” 庄淙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他们联系你了?” “你妈来找我了,说是要跟我吃下午茶。” “啊?”庄淙感觉震惊,“她血糖偏高,很不年都不吃甜食。” 骆嘉苦笑:“坏了,今天是冲我来的。” 上次不欢而散,这几个月庄淙也没跟他们联系,突然亲切地要和她吃下午茶,准没好事。 “要不要我过去。” “不要。”骆嘉厉声拒绝,“她又不是吃人的妖怪,我也不是小孩,不需要什么都得依靠你,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他们回来的事。哦对了,你爸去了公司,你应该很快能见到他。” 下午茶餐厅是笪瑄找的。 笪瑄点了一份给骆嘉吃的蛋糕,她自己只要了一杯温水。 聊天的开头是各种嘘寒问暖。 “最近工作还顺利吧。” “嗯。”骆嘉点头,“您跟爸的身体怎样。” “前段时间刚去体检完,你爸有点小毛病,医生说是压力过大。”笪瑄喝了口水,继续说,“这年头工作也难干,很多人觉得他也在这个职位上也干不了几年,很多工作开展起来都力不从心,我说的这些你能理解吧。” 第30章 骆嘉点头,表示理解:“您和爸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说完,陷入沉默,骆嘉一口接一口吃蛋糕掩饰尴尬。 笪瑄咳了一声,拢了拢衣服,从包里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微微打开一个口子让她看清,然后说:“这是你爸拿来的。” 骆嘉愣住。 笪瑄继续说:“还有寄到家的酒回头你也搬回去。” ……… 从甜品店出来的时候,骆嘉感觉自己狼狈不堪,身心俱疲。 笪瑄早已离开,她自己又在那坐了二十分钟。 来的时候还迎着太阳,这会儿乌云密布。 骆嘉仰头望着天空,手提包沉甸甸地坠着胳膊疼。 明明暖风拂过脸颊,寒意却打心底涌上头,冷地让人直逼出眼泪。 “滴——滴——” 回头望过去,庄淙的车停在路边。 骆嘉抱着袋子上了车:“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去问了我爸,他俩的手里定位一直都是共享。” 一路上庄淙什么也没问,把她送回学校。 “你不问问你妈和我聊什么了吗。”下车前,骆嘉问。 她不相信他不好奇。 “我知道。”他看着她的眼睛回答。 骆嘉不自觉地握紧手里的塑料袋,心头充斥着的难为情大于委屈:“又让你看笑话了。” 庄淙抓了抓头发:“我没有要看笑话的意思。” 骆应辉私下找庄筑国调动工作的事,她和常景殊完全不知情。 笪瑄是非常介意骆应辉找庄筑国办事,她以前撂过话,那次说的很难听,骆嘉还信誓旦旦说‘骆应辉不卖女儿’,这才过去多久,自己打自己的脸。 她是真没想到,在庄淙面前挺起的脊梁骨就那么不费吹灰之力的被他妈敲的稀碎。 骆应辉已经大半年没回家,也没打过一通电话,他在外的所有事情家里是一点不知情的,更不会想过他会飞去湖南找庄筑国。 她早该想到的,关政南即将退休帮不到任何的忙,骆应辉怎么可能会放弃亲家这棵大树。 “庄淙,其实跟你结婚以后我过得挺累的,在面对你爸妈的时候,我真的很没有底气,以前我不相信门当户对,咱俩也不是克服一切阻碍才在一起的伟大爱情,如果我有爱能托底的底气也不会像此刻这么心虚,恰恰两者我都不是,其实我都忘了你当初为什么会选择跟我结婚。”骆嘉打开黑色塑料袋,一共五排,一排十沓,她吸了吸鼻子,高傲的头颅还在强撑,“其实我是个脸皮特别薄的人,你妈离开后,我真想现在就去跟你离婚。” 其实这种事在官场上很常见,甚至明码标价一个科长的职位是三十万,这种交易很多,一个拿钱一个办事,但是什么事都不是百分之百的保证,退回来的也有很多,或者只退回一半,都很正常。 若骆嘉和庄淙没有这层关系,骆应辉去找庄筑国,别说东西退回,就是吃个闭门羹,她内心都平静地毫无波澜。 “你妈可以有很多种方式把东西悄无声息地退回,为什么要特意飞回来给我,她没想过给我们家一个面子。”骆嘉深吸一口气,“我爸这种做法,你妈有理由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们家,也怪我,当初不该贪财好.色跟你结婚,这下好了,脸在你们家全丢尽了。” 内心一阵苦涩。 骆嘉把袋子系好放在后座:“我不方便拿着,能不能先放车上。” “我去帮你存了吧。” “不用,赃款就不过你手了。” 庄淙一惊,拉住她的胳膊:“我妈说什么了!” “你不是都知道吗。”骆嘉发现挣脱不了他,无奈冷笑,“你明明什么都知道,何必要假惺惺地在我打电话过去的时候装什么都不知道……也是,你们才是一家人。” 她想起骆应辉,在他心里夫妻关系永远比不过父母。 “你打电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庄淙紧锁眉头,着急解释,“撂了电话后我赶过来一直在外面等着,看到我妈先从里面出来我意识到你们俩之间可能发生了不愉快的事,也是给她打电话才知道的!” 骆嘉不愿意听他说话:“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事情经过就是这样,什么叫我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校门口不让长时间停车,学校门卫过来敲窗催促。 骆嘉刚准备下车,庄淙反手把车门锁上。 “你锁车干什么。” 庄淙放下手刹,一脚油门踩下。 “你要干什么!”骆嘉吼道。 庄淙冷着脸:“找个能停车的地方说清楚。” 学校附近有停车场,庄淙导航过去。 车子刚停好,骆嘉眼疾手快拉开车门下车。 “操!”庄淙低骂一声,下车去追。 “骆嘉!”他低吼,“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遇到事情就逃避!” “因为这事的解决办法只有道歉一种,你妈没错,你爸更没错,我给他们道歉了,这事难道不是解决了吗?” “谁让你道歉了,你为什么要道歉!” 旁边有人路过,骆嘉停止了争吵,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情绪也稳定了下来。 等人群走过去后,她开口:“庄淙,你摸着良心说,你爸没送过礼吗,你爸没求人办过事吗!" 骆嘉越说越激动:“你妈凭什么话里话外贬低我爸!你妈丝毫不看在咱俩还是夫妻的面子,不看在两家是亲家的面子。这次我也领教了,你们家权高位重,我们得罪不起,还不能躲吗。” “我替他们跟你道歉。”庄淙低声下气道,“这事是我妈做的不对,对不起,我给你道歉,回头我也去给妈道歉。” “其实我知道你妈这样做为非就是想让我们俩离婚。”骆嘉平静地说,“不然离吧。” 庄淙说不离:“大不了以后不跟他们见面。” “你觉得现实吗?”骆嘉说他的想法太幼稚了。 庄淙眼睛猩红,说自己不会同意离婚:“我从决定结婚后,这辈子就没打算离。” 骆嘉冷笑:“被绿了也不离吗?” 庄淙眯起眼睛,蹙着眉头,一双如鹰一般锋利的双眸在她脸上停留,似乎要从她的表情和眼睛里读出一些有用的东西:“你再说一遍?” 骆嘉也是个犟脾气的人,丝毫不畏惧他动怒的目光:“庄主任被绿了也不会离婚吗?” 庄淙脸色铁青地盯着她,突然张狂地笑出声:“你本事真不小啊骆嘉!是傍到比我还有钱的大款?不过我提醒你别忘了,‘出轨方净身出户’是你提的,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最后什么都没捞到!” 这个‘捞’字听着特别刺 耳。 她天天嘴上说自己爱财,但庄淙给的那张工资卡,她从未用过一分。 所谓的爱财,不过是自己的一个保护色。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劈开一道闪电。 一分钟不到,大雨倾盆而至。 “上车!送你回学校!” “不需要你送!” “淋生病了别让我照顾!” “谁让你照顾谁是狗!”骆嘉吼道,“我就是死了都跟你没关系!还有你那个家你自己回去吧!谁先联系对方谁是孙子!” “行,骆嘉,你他妈真有种!” 按常景殊的话来说,两人都是犟种,生起气来倔强地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一连二十天,骆嘉和庄淙没有过联系。 一晃就到了两人两周年结婚纪念日的当天。 当天早晨常景殊刚提了一嘴被骆嘉呵斥:“不准跟我提他!” 常景殊在知道笪瑄做的那些事后非常生气,但也知道庄淙他妈的行为和他本人没有关系。 骆嘉没全盘托出,那天吵架到最后,两人的矛盾点已经不是因为他妈:“能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吃饭!” 段思谊发微信问两人和好了没,骆嘉说好不了。 她和庄淙都是自尊心很强的人,何况那天她放过狠话,她势必是不可能主动的。 段思谊:“那叫狠话?小学生才会骂别人是小狗。” 骆嘉:“……” 中午骆嘉接到外卖电话,让她到校门口取花。 骆嘉其实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今天就这么过去,两人继续冷战。 卡片上写着两周年结婚纪念日快乐,下面画着了一个男孩与狗。 更意外的是庄淙这次订的不是红玫瑰。 骆嘉拍了张照片发给段思谊:“他送的。” 段思谊:“孙子和狗,这还不够明显得吗!他在低头求和啊!” 骆嘉:“那我怎么办。” 段思谊:“你拍张照片发给他,就说收到了,然后就一切如平常,该怎么聊怎么聊。” 她虽然犟,但也是个给台阶就下的人。 刚准备拍照,□□跳出一条蒋欣瑶发来的信息,她点进去。 第31章 蒋欣瑶:【老师我最近比较迷茫,想向您寻求点建议,我身边的朋友们大多数都在考研当然也有考公考编。 1章 .关于考研:我想考管综199章 审计也看了两个院校您也知道管综199章 比较卷,总分300章 上年国家线201章 我看中的两个院校最低分225章 +复录比大概在2章 .5章 :1章 ,明年可能会更高,我没有信心一次就能考上,还浪费了应届生身份,我复读过三年,就算一次性考上了我研究生上下也要28章 岁。完全没有任何工作经验,年龄就被卡住了很多,但是我有学历崇拜,没有对学历祛魅,我就像现在所说的孔乙己长袍加身褪不下来。 2章 .关于考公考编:前期是想准备考研,但我不得不面临一些现实问题,我的朋友们告诉我如果我的最终目的是考公,不如现在就考,现在考公也十分卷,用应届生身份同样的我也没有信心一次性上岸,能考的岗位现在在了解中。 3章 .关于工作:我的简历并没有出彩的地方,学校的秋招和春招我的简历可能在第一轮就被筛掉,更别说在社会上了考公相对来说公平一点。】 骆嘉:【结果只有最后才知道,考研不一定能考上,考公也是一样,选什么路,一是看自己特长,兴趣,将来工作方向,而是看现在的选择将来会不会后悔。】 蒋欣瑶:【但是我发现我没什么特长,对于兴趣,我好像只是在随着大流走没什么具体的想法。】 骆嘉:【特长是说自己哪个方便相对擅长些,一般最后工作还是在自己相对擅长的地方,对于将来工作的考虑需要了解各种可能从事工作的状况,考虑自己更愿意去干什么。无论考研考公,确定了之后就要心无旁骛去准备。每个人对未来规划不同,这本身无对错之分。】 蒋欣瑶:【老师,那你建议是考公还是考研。】 骆嘉:【我倒建议你尝试考公。原因有二,其一,如你所说,考研出来年龄大了,其二,考研后还是多半进企业。我不少同学在央企民企都待过,民企确实保证性差,需要未来几十年都处在一个有竞争力的状态才能发展甚至立足。国央企其实也很卷。考公虽然也卷,但现在就没有不卷的岗位,不卷的岗位那就是没有任何竞争力和发现前途的岗位。如一些不是很热门的岗位,相对来说还算可以,我觉得努力努力还是有不少机会的。不要羡慕有些在企业拿高薪的人,我很多在企业工作的同学他们的生活质量不算特别好,到我这个年龄,就越发有体会生活质量真的很重要。】 ………… 骆嘉跟学生聊了很多,把要给庄淙发照片的事抛掷脑后,回到家常景殊说庄淙下午来过,她心里咯噔一下:“他来干什么。” 常景殊拿出一张被叠成豆腐块状的纸,骆嘉打开——婚纱摄影订单合同。 常景殊:“你俩今天没联系?” 骆嘉支支吾吾:“他给我订了一束花。” 常景殊:“然后呢,联系了怎么晚饭还回来吃?” 她心虚地揉着鼻子:“我,还没来得及联系他。” 常景殊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下去,给他打电话!小庄刚走没多久。” 骆嘉是被推进电梯的,常景殊抢过她的手机替她播了庄淙的电话。 电梯下到一楼,电话无人接听。 骆嘉没抱太大希望,但现在上去肯定会被常景殊骂,她摇摇晃晃走到小区门口,刚拨下去第二通电话,对面秒接。 她呼吸一滞,大气不敢出,小声开口:“喂。” “到家了。” “嗯” “我收到花了,很好看,谢谢。” “嗯,我知道你不喜欢红玫瑰,这次没订。” 骆嘉一愣,反问:“你怎么知道。” 他光笑着,不回答。 “我妈说你刚来过,快到家了吧。” “没有。” 骆嘉心想下班点堵车也正常:“那你路上注意安全。” “骆嘉。” “嗯?” “你抬头看看正前方。” 第24章 一丝撩拨 快一个月没见,突然见面两人还有些腼腆。 骆嘉:“你没走啊。” 庄淙:“我还没等到你的电话。” “如果我今晚没打呢。” 他不回答,反问:“卡片看了吗。” 心跳骤然加速,骆嘉微张着嘴:“嗯。” 她那天放的狠话,这二十天只要回想起来都气的胃疼。 骆嘉不知道的是,她淋雨发烧的那个晚上他就已经缴械投降,给常景殊打电话问她的情况。 虽然结婚两年,但两人相处不过半年多的时间。 这半年的相处,他意识到骆嘉是性格拧巴的人,她总是一个人消化所有情绪,对于她的过去,他一无所知。 他只知道口是心非的人需要一个死缠烂打的直球。 五六点的小区门口来来往往都是放学回家的孩子和下班的大人。 车子靠墙而停,庄淙把她牵到墙和车的中间。 “你要干什么。” 骆嘉笃定公共场合他不敢造次,但也摸不着头脑他想干什么。 “结婚两周年快乐。”说完,庄淙捧着她的脸猝不及防吻下去。 骆嘉睁大眼睛。 不是!? 这还没和好吧! 骆嘉双手抵着他的胸口,大口喘着气:“你混蛋!” “我他妈都成孙子了,还怕混蛋吗!”庄淙用最狠的语气说最怂的话,“骆嘉,我都朝你走一步了,你就不能往前来半步吗。” 心跳漏了半拍,骆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两人之间不到半米的距离,她抿着湿润的唇往前走近一步,不知道说什么,指了指他泛青的胡茬:“你今天没刮。” 庄淙气笑了:“你诚 心要气我是吗。” “不是。”她说,“刚才扎到我了。” 庄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的脸。 出差半个月,原本公司统一今晚坐飞机返回,但庄淙等不及,昨晚打了张火车票,没有卧铺,铁屁股坐了将近二十个小时,今天早中回到余城。 他回家简单冲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没来得及刮胡子就出门。 提前订了一束鲜花,开车去她学校门口等着。 看着她从走到校门口,签收完抱着花离开,他坐在车里满心欢喜地等着她的电话,谁知等了一下午都没有接到。 plana计划失败,庄淙不得不从常景殊那边入手,实行planb。 结婚证上的红底证件照还是领证当天早上匆忙去相馆拍的。 二十五块钱四张,因为要加急,还多加了十块钱。 庄淙的衣柜最不缺白衬衫,骆嘉的白衬衫是在淘宝上花了五十块钱买的。 相馆老板:“多么般配的一对,两人都笑一笑。” 虽然结婚两年,但两人还没有拍过婚纱照。 以前庄淙在装修客厅的时候,特意留了沙发后的一面墙,就是为了以后挂结婚照。 婚礼不能办,但婚纱照得提上日程。 骆嘉后悔自己今天穿着一字肩,而且怀疑他在故意报复。 他从后背抱着她,柔软的胸脯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相贴,一个呼气,一个吸气。 庄淙用下巴蹭着骆嘉的肩膀和脸颊,一下又一下,毫无规律,好似无意间地挑逗,骆嘉的呼吸急促,扎在软肉上的胡茬又痒又麻,她只要往前躲,庄淙就搂得更紧,让她逃无可逃。 “扎疼你了?”他语气温柔,捏着她得下巴回头,水盈盈的眼睛里满是倔强。 骆嘉给了他一个白眼:“放开我!” 他嘴上嗯着,却鬼使神差地将唇瓣轻轻印到锁骨处。 刺挠地,扎得好痛。 但微微的刺痛感觉带来说不清的快感,他连同这片胡茬深深扎进骆嘉的心里。 很多事情,站的角度不同,对错就像个天平一样左□□倒。 生气改变不了任何,再提及也毫无任何意义。 生活就是一半糊涂一半清晰。 骆嘉早就深有体会。 “我订了餐厅和酒店,今晚不回家。” —————— 骆嘉次日醒来的时候是下午一点。 得亏今天周末。 庄淙的胳膊压在她身上,她回想昨晚不可描述的场面,老脸一红。 庄淙突然翻了个身,拖着慵懒地嗓音问:“醒了?” 骆嘉咽了口唾沫,沙哑的嗓子带着一点鼻音:“嗯。” 庄淙挑着眉头,明知故问逗她:“嗓子怎么哑成这样。” 骆嘉刚要抬腿踢他,突然想到什么,慌忙问:“这个酒店隔音吗。” 庄淙把两手垫在脑后,佯装吃惊:“不知道。” 骆嘉一下子沉默起来,起身捡起地上的衣服走向浴室,声音低沉:“两点退房,赶紧起来吧。” 第32章 庄淙在身后突然大笑:“你怎么这么容易上当受骗。” 骆嘉反应过来后把手里的衣服朝他扔过去:“你想死啊!” 庄淙扯下脸上的衣服,笑得放荡不羁:“这么有劲,看来昨晚我服务的还不到位。” 肩膀突然一抖,她吓得不敢说话。 下午去了趟婚纱摄影店。 庄淙早早换上西装坐在沙发前等着骆嘉出来,屋子闷热,他解开领口扣子,袖口挽到小臂。 帘子一拉开,他先是愣了下,不自觉放下二郎腿,眼含笑意的目光在骆嘉身上扫了一圈。 骆嘉有些不适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羞涩:“这件怎样?” 鱼尾抹胸蕾丝,刺绣工艺,骆嘉不是干瘦的身材,这件婚纱穿在她身上像量身定做一般,完美地身材曲线凹凸有致。 骆嘉盘着低丸子头,额前刘海不经意垂下,像异域美人。 庄淙起身帮她整理头纱,他压着急促的呼吸,眼睛分分秒秒都在透着爱意:“特别美。” 声音像下蛊了一样,骆嘉害羞得脸颊绯红:“换下一套。” “等等。”庄淙掏出手机,“我拍一张。” 拍摄日期订在八月中旬,那时候两人都有空。 ———— 六月底,学校放暑假。 当老师的好处就是可以拥有所有节假日,不好的点就是只有自己休息,朋友都在上班。 闲来无事,骆嘉开始研究起烘培。 她一直都喜欢烘培,以前甚至想要开一家蛋糕店当副业,但一没时间二没闲钱,就放弃了。 这几天,家里鸡蛋消耗量非常快,庄淙每天下班回家前都很自觉的去超市买一袋子鸡蛋。 一开门满屋子的香味,庄淙边脱外套边往厨房走,从后面抱上去,蹭着骆嘉的头发问:“今天吃什么。” 庄淙是试吃员,直白来说就是‘垃圾桶’,从第一天吃没打发好奶油,到烤糊的面包胚,秉着不能浪费食物的原则,骆嘉让他都吃掉。 “芋泥椰奶冻夹心的虎皮蛋糕。”她扬扬下巴。 庄淙重复了一遍:“嚯,上难度了。” “嗯哼。”骆嘉很得意,“我今天换了一个视频教学,这次奶油打的非常丝滑。” 蛋糕已经做好放在冰箱冷藏,骆嘉正在做外层的虎皮。 八个常温鸡蛋,只要蛋黄不要蛋清,加糖高速打发,倒淀粉搅拌均匀倒入盘子,烤箱烤九分钟左右。 “这手艺可以开店了。” 夸完的第二天,骆嘉做的开心果慕斯翻车了。 庄淙安慰说失败乃成功之母:“没事,我吃。” 大半年没来过胡同酒吧,段思谊提前订了卡座,点好了酒和骆嘉爱喝的果汁。 骆嘉和庄淙到的早,这阵子又玩起了贪吃蛇,庄淙在一旁刷学.习.强.国。 段思谊:“骆嘉!” 闻声庄淙跟着骆嘉一同抬起头。 乔澍最后才来,他和庄淙虽然都属于同一家企业,但乔澍在周边的县区上班,庄淙在市区。 从县区开车来这得一个多小时。 两人坐下聊起工作,段思谊碰了骆嘉的胳膊,凑过去问:“庄淙平日在家会很……” 她想了半天该用什么词来表达:“老干部的感觉严重吗。” 骆嘉歪头:“具体?” 段思谊:“比如,生活中说话严肃古板,一些行为过于老派。” 骆嘉不自觉回想昨晚,情不自禁地扯起嘴角。 他平日行政夹克一穿,衣冠楚楚,在公司甚至有点不苟言笑的味道,私平日和下属打的电话都是正气十足的严肃嗓子。 私下完全就是衣冠禽兽! 凶猛地把人顶.到床头,但手会护着额头。 平日严肃高冷的人,昨晚轻轻地摸着骆嘉的脸,吮吸她眼角的泪水,温柔地问这二十天想不想他,然后低声呢喃地自问自答说‘我很想你’。 骆嘉很喜欢这种两幅面孔的反差感,在外一本正经,她稍微的一丝撩拨,就能撕掉他在外维持着的高冷外壳,让他无处可藏,当自己还在挣扎以体现‘矜持害羞’,他几句dirtytalk让人欲罢不能,撬开牙关,攻破防线,眼睛里是野性的原始欲望。 有一种互相征服的快感。 “他是吗?”段思谊急着听回答。 骆嘉瞬间把思绪拉回现实,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摇头:“他虽然是个干部,但毕竟也是个男人。” 段思谊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骆嘉忽然反应过来:“怎么突然问这个?” 段思谊支支吾吾:“那个……我最近接触了一个这种老干部类型的人。” 骆嘉睁大眼睛:“你恋爱了!” 庄淙闻声回头:“在说什么。” 段思谊连忙摆手说闺蜜聊天,别人不能听。 乔澍把他拽回来,给他倒了杯酒,问他要不要跳舞。 庄淙皱起眉头:“你见我什么时候跳过?” 庄淙来这只是坐着喝酒,屁股像粘了502章 胶水,坐下就不会起身,任何游戏也不参与。 骆嘉来这也只坐着喝饮料,放空看人跳舞,脑袋摇晃画着‘粪’字。 段思谊打趣说 两人不愧是一家人。 段思谊:“他一直在追我,但我没答应。” 骆嘉:“为什么,长得不好还是条件不好?” 段思谊说都不是:“之前被渣男伤成那样,轻易不敢谈了。” 乔澍坐在一旁竖起耳朵听,庄淙几次和他说话都被忽视。 庄淙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手,眯起眼睛:“你今晚怎么有些心不在焉。” 第25章 软的,湿的,上瘾…… 骆嘉虽然恋爱经验为零,但当了不少年的军师。 至于是什么时候察觉段思谊和乔澍的端倪,大概是很多次聊天中她会下意识地提到乔澍,平日两人还会约着吃饭看电影,当然,那时候段思谊反复解释两人只是纯友谊的朋友关系。 段思谊上一任是从十六岁谈到二十五岁的初恋,轰轰烈烈地一段感情最后以男方出轨结束。 她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但对方是个嘴软心硬的混蛋,九年的感情抵不过十天的新鲜感。 骆嘉抓了抓她毛躁的头发:“你真应该把爱一个没良心的人那股劲用在自己身上。” 段思谊傻笑:“我走出来了。” ‘老干部类型’的形容虽然很宽泛,但骆嘉知道指的是乔澍。 骆嘉:“我不是个会主动劝人恋爱的人,可遇到合适的可以试试,恋爱相处嘛,又不是结婚。” 乔澍今晚喝的醉醺醺,庄淙那个大傻子还在问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事,骆嘉一脚踢过去,喷他是个大直男。 庄淙不解:“往日乔澍这小子最会躲酒,今晚怎么还主动把自己给灌醉了。” “你的好兄弟没告诉你自己感情方面的事?” 榆木了一晚上的脑袋终于开窍:“他恋爱了?” “没追上,还没谈。” “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他怎么会告诉你这些事情。”说完,转到冒烟的大脑灵光一现,“那人是段……” 他还没说完,骆嘉嘘了一声:“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她的声音很小,像在跟他分享一个秘密,神秘地让人有刺激感。 “你怎么知道的。” 骆嘉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女人的第六感。” ————— 在遇到袁乐之前,骆嘉根本不知道两人竟然住一个小区。 关允也在。 可能她太瘦的原因,五个月的孕肚穿着宽松的裙子根本看不出来。 要只是骆嘉自己碰见,她有一百种方法装作没看见,但常景殊也在,就不得不打招呼。 “表婶。” 常景殊:“好巧,你们住在这吗。” 关允:“我舅住这。” 常景殊的嘴角抽了一下,干笑了两声。 常景殊最后一次见到王玲就是去年的春节,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半年后自己将会被污蔑净身出户。 那时王玲很高兴地告诉常景殊家里买了新房,春节过后自己就得开始忙装修的事,还向常景殊询问装修经验。 新房从设计到挑选家具,小到客厅吊顶角的设计,大到所有软装硬装,她从什么都不懂开始,自己摸索着前进,怕记不住尺寸还有各种报价,她随身带着纸笔和卷尺,在家具城一转就是一整天。 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装修的房子最后自己一天都没在里面住过。 袁乐今年刚大学毕业,他不太高,白白瘦瘦的戴个眼镜。 听闻袁乐也相信他妈出轨。 骆嘉苦笑,就算他一开始心里还存在怀疑,只要袁梁一个人就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当初她对常景殊的态度就是一个例子。 常景殊关心地问关允身体怎样,她笑着说一切都好。 第33章 关允现在居住在南京,关政南随之也找关系给她弄进了南京的一家企业当会计。 今天高志勇办乔迁仪式,她和赵子乔从南京赶回来。 常景殊一听现在袁家人都在这个小区里,她生怕遇到,匆匆忙忙说了两句拉着骆嘉离开。 常景殊开车:“我现在一听到高志勇,就忍不住想骂他!” 骆嘉坐在副驾驶上开导航,轻声说:“会有报应的。” 车子驶入高架,往新区方向行驶。 拖欠的房租对方只给了一半,然后和常景殊说不再续租。 出租信息张贴出去的当天下午就不断有人打电话咨询。 常景殊工作太忙,就把租房的事全权交给骆嘉处理。 以前听常景殊接电话的那一套回答流程她都倒背如流。 对方:“我看房租门前张贴的房屋出租使不上劲。” 骆嘉:“嗯。” 对方:”房租的面子多大。” 骆嘉:“房证面积117章 .5章 ,但是我们隔了二层,又外扩了五平方,上下面积一共230章 左右。” 对方:“租金多少。” 骆嘉:“一年十五万五。” 对方:“房租怎么付。” 骆嘉:“半年或者一年都可以。” 对方:“请问你是房东还是中介。” 骆嘉:“房东。” 对方:“哦哦好。” 来打电话的人里面不免有同行过来探底。 这都很正常,常景殊在报价前会也会调查一下附近商铺的租金。 就怕价格报低了。 今天约了一家开画室的见面,对方已经去房子里看过两次,表示很满意。 不过对方是在招租信息还没张贴出去前从中介那找到的房源,那时候中介责怪骆嘉报价太高,周围报价都是十三万,让她降。 骆嘉降了一万。 没过两天中介又打电话,话里话外就是嫌弃价格还是太高,表明对方想十三万。 中介急于想租出去,语气带着火药味,责怪骆嘉的报价是周边一片商铺中价格最贵的。 骆嘉已经咨询过,十五万是正常价格,多报五千是为了留给还价的空间,实际上十四万五是她们心里的最低价。 骆嘉:“十三万的价格想都不要想。” 其实只要不碰上骆应晖的事,骆嘉绝不是个会被pua的人,中介说不过骆嘉后只能阴阳怪气道:“反正画室不会同意这个价格,不然你租你的,对方租对方的吧。” 骆嘉也没发火,只是被气笑了。 房子到底是谁的? 张贴招租信息前骆嘉就已经直白地给中介说过,只要这个信息一贴出去,所有人打电话她都会带着满满地诚意和对方谈。 言外之意,也有可能接到画室的电话。 那时,中介的桥梁就不再存在。 果然,张贴出去的第二天,画室的人私下给骆嘉打电话,表明想以十四万的价格租用。 昨天骆嘉接到画室另外一个合伙人来探底的电话。 骆嘉报价十五万五。 对方还想再抹零,以骆嘉报给中介的十四万五的价格基础上再去掉五千块钱。 骆嘉笑着说不可以:“你大可以找人来探底,我现在对外都报十五万五。” 撂了电话后不到五分钟,对方通过手机号码加了骆嘉的微信,爽快答应十四万五的价格,并且迫不及待地转了一千块钱定金。 今天常景殊休息,两人开车去新区和画室的人见面。 将近两个小时的谈论,过程不太顺利。 对方要求让两个月的装修时间和三年房租不涨价。 但以往的租户最多只让半个月的装修时间。 这个装修时间,让是情分,不让是本分。 最后她们退一步,说只能给一个月,但是两年房租不涨。 对方不同意,反倒说她们不能既想又想。 骆嘉:??? 到底谁要租房?谁是房东? —— ———— 骆嘉到家的时候庄淙正在做饭。 庄淙:“谈的怎么样。” “别提了。”骆嘉摆手。 “过两天我要去山西出差,你要不要跟着一起去那玩玩。” 一个人在家待得很无聊,骆嘉心动:“让带家属吗?” “我自己出钱。” 到酒店的当晚,庄淙的同事统一办理完入住后发房卡,两人住一个标间,房卡发到庄淙的时候对方说稍等,然后像洗牌一样从下面抽出一张卡:“你们的是大床房。” 原本没什么,但是他笑着说了句谢谢特殊照顾。 这话落入耳中会让人有无限遐想。 好巧不巧,最后一站要去的地方是灵石县。 从太原南坐高铁到灵石东站,公司派了车在高铁站外等候。 最后一天没有工作,有的同事愿意在酒店睡到自然醒,有人出去转转买东西,或者打车去王家大院玩一圈。 骆嘉到楼下取奶茶路过大堂的时候听到庄淙的几个同事在吐槽怎么打不到车。 骆嘉走过去,先笑着打了声招呼:“我刚无意听到你们在打不到车是吗。” “对!”实习生点头,“已经打了二十多分钟了,今天也不是周末怎么都没人接单。” 骆嘉:“这地方打不到网约车,你们必须取消私家车的选项只勾出租车,或者伸手拦车都可以。” 同意恍然大悟:“你也是第一次来怎么知道会知道这些!?” 骆嘉扯了扯嘴角。 她可不是第一次来,骆应晖就在附近的煤矿,但骆嘉不想解释太多,随便扯了一个理由:“网上的攻略写的。” 店员把骆嘉要的三分糖做成了全糖。 “你喝我的。”庄淙插好吸管递给她。 骆嘉颠儿颠儿的跑到床的另一边,甜甜地说:“谢谢。” 庄淙躺在床上,骆嘉刚伸手去拿,他眼疾手快又收回了手,骆嘉扑了个空,同时又被他的拖鞋绊了一脚,整个身子扑在他身上。 庄淙吃痛地闷声哼了一声。 骆嘉咬牙切齿:“你自找的。” “你说什么?”他侧头似笑非笑地问。 趁骆嘉起身,他眼疾手快的搂住她的腰,目标准确地吻上去,然后幸灾乐祸道:“牙尖嘴利的就知道呛我,但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真甜。” 骆嘉骂他臭不要脸。 他嗯哼一声,说自己都孙子了,还在乎要不要脸吗。 她真是没见过这么这么这么不要脸的!!! 骆嘉把他的衣服摔他脸上,阴阳怪气道:“你的同事都出去玩了,你在这睡觉,不愧是老年人!” 他一个失败的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走,去爸那转转!” 脑袋轰隆一声,骆嘉愣在原地:“你说真的假的?”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爸不是在这边吗,你知道地方吗,要不要我打电话问问。” “我知道地方,不用打。” 两人简单吃了早饭,在路边伸手拦车。 从县城到煤矿打车要半个小时,司机开的飞快,路上都是加长大货车,出租车司机师傅速度很快,甚至好几次嗖地一下就闯了红灯。 司机走半路多带了个人。 “我今天运气是真好!”司机闲聊。 副驾的中年男人回应:“今天赚的不少啊。” 司机笑:“上午送完一个去东家庄的,又顺路拉了一个去西家庄的,他们俩要去两渡,你正好去介休,这又顺路!今天一天顶平日的两天!” 庄淙也加入。 三个男人聊天南地北,副驾的男人聊起自己上个月从河南打车回太原的经历:“我日,那个司机开着开着睡着了,给我吓死了!” 司机:“在高速上!?” “对!我问大哥你是不是困,要不然到服务区休息一会,那大哥不愿意休息!” “为了赚钱吧!” “对!” “但车上另一个人还赶高铁,我困得要死都不敢睡,一路上死盯大哥,最后半程换我开的!”男人提高音量,“吓的我以后长途都不敢再打网约车!” 去矿里要走一点山路,道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轿车底盘低,撞地两次司机心疼的卧槽声一声比一声高。 “出租车进不去,你们在这下吧。” 矿门口有栏杆,以前骆应晖坐车里,只需露个脸门卫就把栏杆升起。 庄淙:“多少钱。” “三十五。” 人行道也有栏杆,但是拦得不死,留下的空袭够一个人过。 两人一前一空侧身而过,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一抬头,门卫下坡走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骆嘉:“找骆应晖,我是她女儿。” 门卫拉长声音哦了声,立马露出笑容:“骆矿啊,你刚才给门卫说声出租车就能开进来!” 第34章 骆嘉摆摆手,说没事。 矿面子不大,骆嘉凭着记忆找到骆应晖的办公室,但———办公室门紧锁,且外面贴着白色封条。 再一看,这一层的办公室都是这样,办公楼内安静地像人去楼空的般荒凉。 骆嘉心里咯噔一声。 这是犯什么事了? 她愣在原地,手脚冰凉。 庄淙凑到门前,仔细看了眼封条:“这是矿内自己盖章的封条,爸是不是休假回家了。” 骆嘉支支吾吾,说不知道引人怀疑,说知道更不对。 “我去楼下看看。” 楼梯间听到电话声,是从保卫科穿出来的声音。 骆嘉敲门而进:“您好,我是骆应晖女儿,他是不在办公室吗。” 保卫科:“我已经三四天没看到骆矿了,他好像休假回家了!” “我看他门外贴着封条。” 保卫科肯定道:“对,骆矿是回家了!你要进屋吗,不然我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了。” 骆嘉不知道离开后保卫科会不会给他打,她不怕骆应晖知道,反而他知道后大概率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拥有瞬移的能力。 因为骆应晖的ip在贵州。 庄淙:“怎么说。” 骆嘉想隐瞒也隐瞒不了:“他休假回家了。” 庄淙:“嗯?这么巧,爸回家怎么没告诉你。” 骆嘉咽了口唾沫:“这两天没跟他联系。” 庄淙:“昨晚妈打电话是忘了告诉你吗。” 撒一个慌就得用一百个慌去补救,骆嘉脚底冒汗,突然灵机一动:“他今早才走。” “哦。” 这个理由让人挑不出毛病。 也算是能马马虎虎搪塞过去。 刚走出办公大楼,骆应晖打来电话。 接通电话,骆应晖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你怎么去矿了,去之前怎么不告诉我!” 庄淙在身边,骆嘉不确定骆应晖的音量有没有被他听到。 她把手机紧贴着耳朵,走到一旁,只是嗯了一声回应。 骆应晖滔滔不绝:“你突然到那丢不丢人,让别人怎么看你!” 他一直在重复说骆嘉的突然到访让他感到丢人。 她苦笑着,泪水在眼眶打转,想和他争辩,却又不得不考虑到面子问题。 她压低声音,又走了远一些,躲在巨型盆栽的后面:“保卫科的人说你已经放假几天了,你去哪了。” 骆应晖最拿手的就是撒谎:“我在郑州学习。” 骆嘉轻笑,没打算现在拆穿他。 他说完又是同样的话语指责骆嘉的不打招呼而来,甚至有些恼羞成怒。 生气的原因是因为骆嘉的扑空会让矿里其他人知道他休假没回家。 没回家能去哪,大家心里都明白。 骆嘉吸了吸鼻子,憋住眼泪:“庄淙来这边出差,今天是最后一天,他说想来着看你。” 一听到庄淙也在,骆应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庄淙也在啊,你把电话拿给庄淙。” 骆嘉招呼他过来。 庄淙:“爸。” ……… 骆嘉听不到两人在说什么,但以她对骆应晖的了解,肯定解释自己不在的原因是外出学习。 庄淙:“没事,没事,郑州天气怎样,您注意避暑……” 骆嘉觉得好笑。 她多想穿拆他的伪装,他刚才吼她的态度就好像自己是个见不得人的私生子。 庄淙把手机还给骆 嘉。 骆应晖清了清嗓:“我在郑州学习没法回去,要不我让人留你们吃顿饭。” “不用了。”骆嘉拒绝,“你帮忙打个车吧。” 从矿回县城不好打车,矿里的领导基本上都会储存出租车司机的电话,需要打车的时候。给人打电话。 骆应晖:“行,我现在打电话。” 骆嘉:“在这等一会吧,回去不好打车,他联系人来接我们回去。” 庄淙看出她通红的眼眶,也听到骆应晖接通电话后的吼叫。 骆嘉接电话的那几分钟,庄淙在想到底是为什么。 因为不只一个人和他说过,从小骆应晖是多么多么地疼骆嘉,捧在水里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疼。 可刚才,他的行为又真的让人想不明白。 他们沿着山路走到矿门口,卫门见到两人打招呼:“咋这么快就出来了!” 骆嘉没正面回答,笑着嗯了一声。 骆应晖打来电话说车已经在办公楼下等他们了,还描述是辆新车没有牌照,骆嘉淡淡说自己已经在矿门口。 庄淙把她搂在怀里:“想吃什么,我请,别客气。” 骆嘉靠在他怀里仰头看着天:“我想尝尝云是什么味道。” 庄淙捏着她的下巴亲上去:“就是这味道,软的,湿.的,上瘾的。” 骆嘉吓得左右看看有没有人:“你有病呢,我没开玩笑。” 他一本正经地眨着眼睛:“我开玩笑了吗。” 骆嘉倒吸一口气:“我想吃贵的!什么贵吃什么!” 出租车驶近,庄淙拍了拍她的肩膀:“得,跟哥走!” 第26章 老牛吃嫩草 庄淙心里产生了怀疑。 跑空不是什么大事,但骆应晖如此大的反映着实很莫名其妙。 再结合之前很多的小事,庄淙隐约有了一些怀疑。 他接电话的时候,骆应晖上一句说自己在郑州学习,说到最后又邀请他们来郑州玩,说他会找人安排行程。 两句话前后矛盾,他在郑州又何必找别人来安排。 八月的灵石县的气温像余城的深秋,早晚温差大,昨天下雨,骆嘉冻得撑不住在路边小店买了件羊毛衫,今天虽然出了太阳,但清早的丝丝凉风从衣领灌入还是很冷。 吃饭的时候和当地人聊了两句,他们说中午就会很热,山西的树荫自带制冷效果,热的的时候走在树下会非常凉快。 当天下午三点的高铁,七个小时的高铁回到家已是深夜。 次日早晨,婚纱店电话来核实拍摄当天的时间和告知一些注意事项。 骆嘉躺在沙发上满脑子想的都是骆应晖的事,以至于大脑放空划过了段思谊官宣恋爱的朋友圈。 庄淙在旁边接电话看了看骆嘉心不在焉的状态,他打了个响指。 骆嘉吓了一跳,接过他递来的温水:“说了什么。” “当天早上八点先拍室内,出太阳后再去拍室外,人家让新娘子早上一定要吃饭,不然体力跟不上。”他挑眉的同时说,“记住了吗,新娘子?” 一遍又一遍的新娘子,听着感觉很奇怪,骆嘉眼神嫌弃,开口让他闭嘴。 他闷声笑:“怎么还不好意思了。” “都两年了,新什么新。” “老夫老妻偶尔也得需要——”庄淙坐到沙发扶手上,抖着腿,漫不经心道,“新鲜感。” 骆嘉在想别的事情,大脑直接屏蔽他说的话,起身喝了口水说自己补个觉,午饭不用喊她一起。 昨晚一夜脑子里都在想骆应晖的谎言,他ip地址还在贵州,他早已和贵州的煤矿没有任何联系,现在的煤矿也没有贵州的业务,休假不回家却去了贵州,骆嘉怀疑他和贵州的情人旧情复燃。 骆嘉以为午睡起码睡了一个小时,没想到时间只过去了半个小时。 庄淙应该是出去吃饭了,骆嘉下午打车回家找常景殊。 常景殊听过后反映很大,巨大的气愤造成呼吸不顺畅,常景殊按着打嗝的小腹,嘴里骂骆应晖。 骆嘉问她打算多久离婚,常景殊咬牙切齿说自己不甘心。 骆嘉扶额长叹一口气。 过错方不在常景殊,但爱得多的人那个人总是狠不下心,被过去绊住手脚。 说白了常景殊骂骆应晖骂再狠,可她心底还残存念想,譬如她经常回忆他们年轻时的恋爱过往,说白了,只要骆应晖能回头,常景殊分分钟就会过往不究。 骆嘉打心底里想让他们离婚。 这种日子她真的过够了。 因为常景殊是在家里放录音笔录到骆应晖和女人聊.骚的证据,从那之后,骆应晖就觉得家里处处都有录音笔,而常景殊觉得骆应晖也会在家里放录音笔,这十几年,骆嘉在家说话不能随心所欲,有的话要小声说,有的不能说,有些话要在外面说完才能进来。 骆应晖会把车钥匙放在轮胎里不拿回家,副驾驶前面的柜子要上锁…… 双方互相提防,好好的家成了勾心斗角的染缸。 以前常景殊说离婚会对她造成伤害,但骆嘉说过很多次,爽快的离婚比这样拖着不离更让孩子受伤害。 她真的太累了。 她当然恨骆应晖,恨他对妻子不忠,对家庭的背叛,和对她的不管不顾。 常景殊也恨,但她的爱大于恨。 ———————— 第35章 又是一晚的失眠。 凌晨两点半,骆嘉拿上手机轻手轻脚的离开卧室。 这样的状态骆嘉已经持续了一周。 骆应晖的ip地址也在贵州待了一周。 后背凄凉,浑身有万千蚂蚁爬过,骆嘉坐在沙发上,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难道真的就放任不管不顾? 背叛者受不到任何惩罚,依旧依旧逍遥在外。 被背叛者难道就只能自认活该倒霉? 骆嘉真的不甘心。 骆应晖在发现录音笔后把内容删除,在贵州吓得屁滚尿流,又是下跪道歉,又是自扇巴掌,但事后都因为没有证据改口不承认。 一口咬死自己没出轨。 越想脑子越乱,为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感到心烦意乱。 骆嘉盘腿坐在沙发上,月光洒在地板,一杯红酒下肚,委屈感涌上心头,最后哭累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次日十点拍摄,在九点钟准备出门的时候庄淙接到笪瑄的电话。 骆嘉从卧室出来看到他脸色不好,问:“怎么了。” 庄淙神色慌张:“外婆在医院抢救。” 骆嘉放下手里的防晒霜:“我给婚纱店打电话取消今天的拍摄,我们现在去医院。” 庄淙一路开车飞快。 他是外公外婆带大的孩子,虽然从初中后就寄宿在班主任家,但庄淙和外公外婆的感情一直都很深。 笪瑄坐在icu门口,抬眼看到庄淙,掉下眼泪。 庄淙:“怎么回事。” “今早起床的时候你外婆感到心脏不适,我本想吃过早饭带她去医院,她突然呼吸困难吓死我了。”袁梁脸色惨败,说话时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一排的长椅,骆嘉坐在最后面。 庄筑国还在湖南,过几天才休假,袁梁提前带父母回来避暑,没想到发生这事。 手机在包里震动了好多次,骆嘉走向楼梯间。 婚纱拍摄的日期可以推迟,但骆嘉属于临时告知取消拍摄,浪费了对方一个档期和场地费,需要支付违约金。 骆嘉说好。 对方跟她重新预约拍照时间,自顾自说了半天无人回应:“喂,骆女士您在听吗。” 骆嘉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像下了很大的决心:“你好,我想取消拍摄可以吗。” 对方:“您的意思是要取消婚纱照拍摄是吗。” “对。” “可以取消的,但是按照合同我们需要扣30章 %的定金。” “好,剩下的定金原路退回就行。” “好,那我们这边需要再核对一遍您这边是要取消婚纱拍摄,并且我们需要收30章 %的定金,同时您还需要支付我们今天临时取消拍摄的违 约金。” “我丈夫交了多少的定金。” “一万,因为骆先生当初预定的是我们这最贵的套系。” “违约金可以从定金里扣吗。” “可以的女士。” “行,那就这样吧,不好意思啊。” “没事,如果您以后有需要可以再来我们家。” 骆嘉扯了扯嘴角。 在说出取消拍摄的前一分钟里,她就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两人的婚纱照不会成功拍摄。 今天的事情只是一场意外,但骆嘉从很早之前就有这种预感,大概是从算命的说说这辈子会结两次婚开始,但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时没信。 后面备婚,她着手看婚礼设计、挑场地,但奶奶的突然去世,婚礼不得不推迟三年。 再到今天拍婚纱照,也是因为不可抗因素取消。 这一切的一切或许都是明明之中的天意。 每次快触手可及到世俗所认为的幸福圆满,事情就会发生变化。 她开始信念动摇。 这算是闪婚的代价吗。 无爱者一身轻,但不能既要又要,是这样吗。 骆嘉听到抢救室大门打开,在听到‘脱离生命安全危险’后袁梁大声哭泣,几个人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 庄淙才发现她不见了,骆嘉在电话里说自己在卫生间。 庄淙说自己先跟着外婆上楼,随后她自己上去:“病房在十楼。” 骆嘉:“好。” 庄淙看到退款到账的信息是在外面吃午饭的时候,信息最后有备注退款商家,庄淙看到后立马打过去。 骆嘉听到他问人家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会退款。 再然后,庄淙的目光从门外看过来。 骆嘉和他对视,然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手机‘啪’地一声放在桌上,庄淙闭着眼深吸一口气:“为什么要退款,解释一下。” 骆嘉捋了下耳边滑落的长发:“先照顾外婆最要紧,照片什么时候都能拍。” “骆嘉,我想听实话。” “这就是实话。”她淡淡道。 庄淙轻笑一声:“拍照可以改日期,或者两个月之后,半年之后,甚至一年以后,但你退款是什么意思,骆嘉。” 骆嘉听到他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浑身哆嗦一下,她放下筷子:“吃完了吗,吃完赶紧回家收拾东西吧。” 袁梁年纪大了,晚上陪护身体吃不消,这个责任就只能落到庄淙身上。 车里放着舒缓的民谣,骆嘉正闭眼听着,一路上两人没任何交流。 车子驶入车库,停稳后庄淙把门锁落下。 骆嘉听到声音转头看他:“什么意思。” 庄淙:“谈谈。” 骆嘉:“该说的我都说了。” 安全带束缚着胸口不舒服,庄淙啪嗒一声给解开:“骆嘉,每次遇到问题你都喜欢回避,明明沟通就能解决的事情,你的回避只会让矛盾激化,会让我们之间产生误会。” 骆嘉目视前方,看着车灯打在墙上的光亮,紧紧抓着安全带,咽了口吐沫,依旧不说:“先上楼,外婆还等着你见你。” 老人大半年没见到孙子,醒来看到庄淙的那瞬间,眼泪涌出。 骆嘉的外公外婆去世太早,爷爷奶奶又不爱她,她是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什么是隔辈亲。 庄淙临走前外婆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赶快回来。 庄淙:“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那么难说出口!” 骆嘉是在争吵中长大的,无论是听常景殊和骆应晖吵架,还是偶尔和庄淙争吵,她都会感到身心疲惫,很多时候的回避也是为了避免争执。 但庄淙是个性格和她相反的人。 骆嘉抿了抿唇,坦白道:“我不想说。” 庄淙咬牙切齿连说两遍好,他宁愿骆嘉这么直白承认不愿意说,也不愿意听欺骗的解释。 庄淙拎着行李离开前说:“能麻烦你今晚去医院送饭吗。” 骆嘉犹豫了一下点头:“外婆有什么忌口吗。” “是给我送,外婆那一份我妈做。” 骆嘉立马后悔:“你可以点外卖。” “不想吃外卖。” 骆嘉怀疑他是故意的:“我不想再出门,只能家里有什么做什么。” 庄淙点头:“可以。” ———————— 骆嘉错开了晚高峰,把饭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 骆嘉不想见袁梁,打电话拐弯抹角地问病房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庄淙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在楼下等我。” 骆嘉拎着饭盒在大厅坐着,有人来问她要微信,男生腼腆害羞的眼睛不敢看她, 庄淙就站在侧方,看着她被人要微信。 他当场气的都有徒手披石头的力气,但控制好情绪,闷声不响地走过去坐在旁边,跟幽灵一样,连脚步声都没有。 骆嘉回头被吓到,男生也看了庄淙一眼。 他自然而然地翘起腿,这次当面听对方又要了一次微信。 庄淙脸色黑的可怕,搭上骆嘉的肩膀,宣示主权:“不好意思,她有老公了。” 男生啊了一声忙说抱歉:“我还以为你是她哥哥,不好意思。” 男生走后,骆嘉笑得停不下来。 庄淙阴着脸:“笑什么笑。” 骆嘉把饭盒递给他:“拿上去吃吧,哥。” 庄淙一手接过饭盒,一手牵着她起身:“陪我出去吃完。” 医院旁边是公园,小河流水,夏夜的晚风吹在身上黏糊糊的。 庄淙边吃边说:“大三岁也没有很大吧。” 骆嘉反应过来他在耿耿于怀刚才被认成她哥哥的事。 她憋笑:“庄主任平日这么在意自己年纪吗,是怕被人说老牛吃嫩草吗。” 第27章 真醉 庄淙不气不恼,反问道:“你觉得我会怕吗?” 骆嘉别过脸:“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能知道你的想法。” 他晃着腿,一副懒洋洋地模样:“怎么,没听过男大三也能抱金砖。” “切——” 第36章 迎面的风吹乱了骆嘉的头发,庄淙比她的动作还快一步,帮她把长发撩到耳后。 晚饭后的公园里大妈载歌载舞,河边不少大人拎着小红桶,孩子们手里拿着网纱蹲在岸边捞小鱼。 骆嘉和庄淙坐在那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骆嘉:“你吃快点。” 庄淙:“为什么。” 骆嘉:“这么多人看着呢。” 庄淙:“看就看呗。” 骆嘉:“那你慢慢吃,我去玩了。” 庄淙看着她走进小孩圈里,她往那一蹲,周边的小孩都看过来:“姐姐,你也来捞鱼吗。” 骆嘉冲他们一笑:“我看你们捞。” 小孩看她两手空空:“姐姐,你会捞鱼吗。” 骆嘉笑着点头。 庄淙看着小孩把自己的网纱给她,大人胳膊长反应快,欻欻两下,一网能捞上来四五条。 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和衣服上,小孩拍手欢呼,她笑得也很开心,是那种发自内心的开怀大笑,庄淙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竟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笑起来。 岁月静好也不过这般——她在闹,他在笑。 白天的事似乎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了。 他不知道骆嘉的想法,她从来也不告诉他自己的真实想法。 他们之间,看似是结婚两年的夫妻,实际还不如爱恋两个月的情侣。 日子啊,就得稀里糊涂一点才能过得下去。 走之前小孩送给了骆嘉几条鱼,她拎着塑料袋向庄淙炫耀:“嗯哼,看看。” 他宠溺地笑:“回头买个鱼缸放进去养。” 骆嘉:“太小题大做了吧。” 庄淙耸肩:“不然你打算把它放在塑料袋里?” 骆嘉:“不啊,水桶,瓶子,盆都可以。” 庄淙:“买一个吧,客厅太空,买一个摆那也可以当装饰。” 骆嘉:“可我不会养鱼。” 庄淙:“我养,你负责观赏。” 骆嘉:“那行。” 回去的路上,两人偶遇拍婚纱照的新人。 他们 站在桥中间,摄影师指点着两人的动作,身边还有两个补光的工作人员。 如果今天没取消拍摄的话,他们现在也正在拍夜景。 庄淙开口:“等会过去吧。” “嗯。”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摄影师指点着:“新郎搂着新娘……对,两人再靠近一些……新娘不要害羞!” 庄淙清了清嗓,试图找话题打破尴尬的气氛:“外婆挺想你的。” “外婆下午的情况怎么样。” “恢复的挺好。” 庄淙问:“明天能来吗,外婆想见你。” 骆嘉不知道外婆是不是真的想见她,还是这只是庄淙的一种话术:“不是说了下午过去吗。” 下午笪瑄会回家午休顺便做晚饭,外婆那会也在休息,骆嘉也正是挑着笪瑄离开的点才过去。 “外婆想跟你说说话,上午不行吗。” 骆嘉沉默着看向远方。 她只去过一次病房,那会儿外婆还没醒过来,她在病房里见到笪瑄喊了声妈,不知道她是太伤心没听见还是故意不理,连头都没抬。 还是庄淙在一旁提醒说‘妈,骆嘉喊你了’,笪瑄才嗯了声。 从结婚到现在,上一次见外婆还是两年前在她的生日宴上。 那晚庄淙在亲戚面前公开与她恋爱的关系,骆嘉永远忘不了那时笪瑄难看至极的表情。 骆嘉:“庄淙,不是我不喜欢你妈,是她从第一次见面就对我有敌意,当初在你外婆生日会上,你舅妈问你妈对于咱俩在一起是什么态度,你妈说现在年轻人谈恋爱和结婚是两码事。” 庄淙不知道这事。 骆嘉笑了笑,仰头看着天:“一山不容二虎,懂吗。” ————— 骆应晖从贵州开车回余城的当晚请庄淙吃饭,只是女婿和老丈人的饭局,回来听庄淙复述,骆应晖在桌上又解释了好几遍自己没在山西的原因。 庄淙是局外人,老丈人几次抱歉给他整的特别不好意思。 庄淙突然感慨:“爸平日工作真挺辛苦的。” 骆嘉在做饼干,听闻冷笑一声:“他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 庄淙醉醺醺地走过去,知道骆嘉不喜欢烟酒味,站在沙发前和她讲话:“爸的酒量是个无底洞,我根本喝不过。” “庄主任平日在酒桌上不是挺运筹帷幄吗,躲酒对于你来说不是驾轻就熟的吗。” 他摆摆手笑:“在老丈人面前,我哪敢。” 庄淙很少能醉成这个样子,说话时舌头都打结,走路前俯后仰,像个不倒翁,接水都能洒出来。 骆嘉见状有些生气,给骆应晖打电话。 他在睡梦中被电话吵醒,嘟囔着问有什么事。 骆嘉:“你让庄淙喝了多少酒!” 她一说,骆应晖就明白怎么回事:“没喝多少。” 庄淙站在饮水机前像受欺负的小孩在听大人为自己撑腰,眼神迷离地看着骆嘉走向阳台,然后她把门关山。 屋内瞬间安静下来。 骆嘉冷静地说:“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灌他,解气了吗。” 骆应晖瞬间清醒过来,他没想到骆嘉这么聪明。 笪瑄退钱退酒那事,他憋了一肚子气,不仅不能发火,事后为了两家的情分还打电话过去道歉。 骆应晖常说这个社会求人办事太难,年轻的时候作为一个井下工人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脸皮厚,永远打着鸡血的状态,哪怕被人嘲笑被拒之门外,但他抱着吃亏是福的心态,想着咬咬牙也就过去了。 但现在不一样。 骆应晖咬牙切齿:“他妈的,这么多年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他们一家太看不起人了!” 骆嘉扶额叹息,这分不清对错,从情分上来说,笪瑄的做法不对,但按法律来说,骆应晖的行为属于行贿:“就这样吧。这次灌就灌了,不准再有下一次。” 庄淙见她从阳台进来,呼出一口热气,说:“偶尔喝多一次没事的。” 骆嘉从他身边走过:“味太大了,今晚你去客房睡。” 庄淙一怔,眼疾手快地拉住骆嘉的手:“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喝那么多。” 骆嘉:“哦。” 庄淙:“你不管管我吗,我喝成这样你不生气吗。” “今晚喝醉是你躲不过的劫。” 庄淙歪着脑袋说为什么,骆嘉不解释,叮嘱他不能洗澡,简单洗漱就睡。 他刚走到卧室门口,停下脚步回头:“明天中午陪我去临县参加升学宴,是我爸一个战友的孩子。” “你自己去。” “不。”碎发贴着眉,酒意入眸潋滟迷离。 一身正装穿的人模人样,谁能想象私下喝醉竟会撒娇。 骆嘉一巴掌轻轻地拍在他脸上:“我能不知道你们男人的心思,不就是想带个免费的司机回来开车吗。” 庄淙按着她的手蹭了几下:“别人家老婆走哪都跟着,你为什么就不愿意。” “你们男的心里不是最清楚女人为什么要跟着吗。” “不知道。” “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庄淙耷拉着眼皮,踉踉跄跄的走到骆嘉身边:“我冤枉。” 骆嘉两首交叠放在胸前:“思维这么清晰,你是不是没喝多。” “真醉了。”他边说自己难受,边顺势倒在骆嘉肩头。 像个碰瓷的无赖。 临县离余城开车得两个半小时,以庄淙今晚醉酒的程度,明早也开不了车,她不去不行:“你先洗漱,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谢谢老婆。” 骆嘉听的浑身一麻,怔愣的表情很快转为平静。 她始终不习惯这个称呼。 —————— 升学宴一共三桌,两桌亲戚,一桌都是战友。 骆嘉这一桌的感觉更像是大家借着升学宴前来老友聚会。 骆嘉身旁的家属以为庄淙也是他们同一批退伍的老兵,夸他怎么保养的,显得这么年轻。 大家听到一齐哈哈大笑。 庄淙解释后,那个家属捂着脸不好意思地笑。 动筷前,每个人的分酒器里都倒满酒,余城的酒桌文化是喝前要有人说话,话说完了,酒喝了,才能坐下动筷吃菜。 刚开始的氛围还挺不错,大家各自说着自己的近况,几杯酒下肚后,开始开玩笑。 可能是看在桌上还有女人,他们说着隐晦的荤段子,骆嘉全程皱着眉。 她想起之前和骆应晖参加酒局。 甚至常景殊还在场,他们就肆意妄为的说他们这种身份的人,在外面和别人逢场作戏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刚才的饭桌上,一堆人开着其中一个人和其儿媳妇的玩笑。 只是因为那个人不愿意喝酒,激将法也没用,甚至躲到一旁坐着也得被追上去,那人一直坚持不喝,说是回家还得带孙子,原本因为劝他喝酒不成大家都感觉面子上过不去,因为他这一句,大家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他是不是怕儿媳妇,直到结束,骆嘉听到他们说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儿媳怎么怎么。 第37章 桌上还有小孩和女人,他们有所顾虑,开的玩笑还有点尺.度,如果全都是男人,骆嘉都能想象那个场面到底有多么低俗和恶心。 骆嘉憋不住问道:“你们男的吃饭喝酒的时候不开点黄.腔是会死吗。” 庄淙喝了不少,他最为晚辈,喝酒如喝水一杯接一杯敬着在坐的叔叔们。 他揉着太阳穴,表情痛苦:“我管不了他们说什么。” 骆嘉:“如果我不在的话,你也会跟着开玩笑吗。” 庄淙摇头:“我不是那种人。” 骆嘉:“耳濡目染,潜移默化,性格可是后天养成的。” 庄淙按着额头,跟他解释:“平日我参加的饭局都是以聊工作为主,就算不聊工作,很少出现这些。” 骆嘉:“很少也就是有。” 庄淙点头。 “以后这种饭局不要喊我去,吃的我恶心。” 庄淙不吱声,头靠车窗,几次干呕。 骆嘉吓得提醒:“我胃浅,不能吐塑料袋里,想吐的话我靠边停车,下去吐。” 庄淙拜拜手说不吐,他按着胃,嘴唇煞白,骆嘉看样子不对,立马把他拉去最近的医院。 连着两天喝了不少酒,庄淙的终于胃受不,医生开了点滴,打完都已经深夜。 庄淙:“不然今晚找家旅馆在这住一晚吧。” 临县附近有大型游乐场和野生动物园,假期间的放假每天都是满房状态。 两人分别找了半天只订得到一间单人床。 骆嘉导航去‘星恋湾假日酒店‘,开车半个小时到达目的地。 庄淙睁眼看到四周荒草遍野以为自己被拐了:“这是哪。” 骆嘉指了指远处墙上发光的霓虹灯字牌:“咱订的酒店。” 庄淙眯起眼睛看过去——所谓的假日酒店是个农村二层自建房,周围都是田地,荒凉又偏僻。 庄淙:“你确定?” 骆嘉挠头:“凑合住一晚吧,这还是最后一间。” 两人的房间在二楼,没有电梯。 骆嘉都做好了有一个人打地铺的准备,没想到屋里有一个长型沙发。 骆嘉:“你睡床,我睡沙发。” 庄淙说不可能:“开什么玩笑,你睡床。” 骆嘉:“就一个晚上而已,凑合着就过去了,但你需要好好休息。” 最后庄淙嘴上答应,但他趁着骆嘉洗澡的时候,跑去沙发上睡。 骆嘉出来看到这一幕走过去拍了拍他:“这么客气的吗。” 庄淙闷声嗯了声:“让女人睡沙发,那我也太不是东西了。” 骆嘉回头看看一米二的小床,估摸着两个人挤挤应该能睡下:“不然,咱俩在这张床上挤挤?” 庄淙听完立马掀开被子钻进被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上来。” 一米二的床勉强能睡下两个人,但根本不能翻身。 两人背对着对方,一个和白墙大眼瞪小眼,一个望着床帘透进来的光。 农村的夜晚静谧地只有蝉鸣蛙叫,轻薄的衣服互相蹭着对方,身体是不受控制地贴近,狭小的空间一度升温。 空调已经是最低温,但是制冷效果不好,汗水如雨滴在胸.前滑落,月光释放着无法抵挡的温度,彼此沉闷的呼吸声错综复杂。 “啊!痛!轻点!” 第28章 ‘吃亏是福’是最…… 骆嘉没想到这个酒店不隔音,更没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 听到第一声时骆嘉还茫然地问了句是什么声音,庄淙还没刚开口,尖叫声接连起伏。 骆嘉瞬间脸色通红。 庄淙闷声笑。 骆嘉:“笑屁。” 庄淙翻身抽了一张纸,撕成四小块搓成长条状,然后递给骆嘉:“塞着。” 塞上去后只是掩耳盗铃的效果。 他们这一层不是真正的二楼,准确来说是二楼半,面积不大,只有一间大床房和单人间。 可能是酒店老旧的原因,床板的质量稍微翻个身就嘎吱响,何况隔壁。 骆嘉暗自担忧床板会不会散架,戴上耳机,音量调至最大也掩盖不住。 庄淙清了清嗓:“我去找前台。” “嗯。” 庄淙前脚进屋,后脚听到前台在敲响隔壁的房门:“麻烦声音小一点。” 屋里的声音瞬间消失,没人吭声更没人回应。 但也只消停了十分钟,骆嘉刚睡着就又被吵醒,最终受不了拍了拍墙。 隔壁声音太大根本听不见她拍墙的声音,庄淙起身:“我再去找前台。” 庄淙前脚刚走,隔壁结束了缠.绵.旖.旎的生活,骆嘉打电话让他上来。 庄淙:“不需要了。” 前台:“抱歉啊。” 刚准备入睡,空调又坏了。 夏天不开空调真的受不了。 前台上来修了一个多小时也没修好,最后把大厅的风扇拿给他们吹。 庄淙已经被折腾地有些黑脸,他把风扇移到离骆嘉近的地方,然后把风速开到最大。 酒店能看出来装修有好多年了,当年老板可能为了赶时髦,装的全自动窗帘,但刚才不仅没把空调修好,屋里的电路还出现了问题。 一会儿有电,屋里灯光突然全亮,拉紧地窗帘感应到后自动打开,没半个小时,电路断开,屋子一瞬间黑下来,窗帘再次拉上。 几次折腾后,庄淙脾气已经忍到极限,下楼和前台理论也没有结果。 骆嘉是被无语到没脾气,她坐在床上,看着庄淙再一次从外面进来,揉揉眼睛问:“前台怎么说。” “没有空房间,只能继续住。” “那睡吧。”深更半夜,脑子晕乎乎的,骆嘉没注意到庄淙的情绪变化,翻身看到他坐在床边,“你坐着干什么。” “睡不着,处理一下工作,你睡吧。” 骆嘉打了个哈欠,她太累了,躺下秒睡。 骆嘉想过早上会被公鸡打鸣声叫醒,但没想到是被羊叫声吵醒。 庄淙把胳膊搭在额头上,无奈又有些崩溃,转头看着骆嘉,苦笑一声:“真是一次难忘的经历。” 骆嘉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照亮整个房间,庄淙还在闭着眼适应,骆嘉伸了个懒腰:“一、二,一共有五只羊。” 庄淙:“你不困吗。” 骆嘉:“还行,你身体怎么样了。” 庄淙:“没什么事。” 屋里只有两瓶矿泉水,骆嘉从包里拿出速溶咖啡:“你喝不喝。” 庄淙:“速溶的不好喝。” 骆嘉冷笑一声:“这个条件能有的喝就不错了。” 庄淙摇头:“不喝。” 骆嘉看着他极深的黑眼圈,突然想起什么:“你几点睡着的。” 庄淙淡淡道:“没睡。” 骆嘉竟然从包里找出一片面膜,想了想,大概是那次出差没用完随手放在包里的:“失眠了?” 庄淙反问:“你睡的怎么样。” 后半夜电路回复正常,除了空调没修好,但不会每隔十五分钟像闹鬼一般灯光全量,窗帘打开。 骆嘉贴好面膜转过身:“还不错。” “你怎么能睡得着?”庄淙嫌弃地抖了抖枕头被子,“这么硬的床垫,这么软的枕头,还有,这被子我一盖就觉得浑身刺挠,你怎么能睡得着。” 他不可思议的语气又说了一遍。 “你有洁癖?” “不算吧,而且这屋里有股味你没闻出来吗。” 骆嘉深吸一口,没闻出来,从下面掀开面膜又猛吸了一口,摇头:“什么味。” 庄淙淡淡道:“臭味。” 骆嘉一愣,跑去卫生间,里面也没味道:“你是不是狗鼻子。” 庄淙气笑了:“你是夸人还是骂人。” “嗅觉灵敏不是夸奖吗。” “这么脏的房间你怎么能睡得着的。” 骆嘉四处看看。 裂开的地板,浅色的沙发已经泛黄,房间看起来和几十块钱的旅馆一样,但实打实花了三百块钱。 骆嘉当然知道房间不干净,但在昨晚条件有限的范围内,有的住就不错了。 但庄淙是个从小喊着金汤勺长大的人,他缺爱,但不缺钱。 他出门住酒店讲究条件,骆嘉只看价格,她觉得酒店环境再好也只是睡一晚,有那钱不如买件衣服。 骆嘉笑而不语,毕竟两人成长环境不同,在很多观念上有差别是很正常的:“收拾收拾回家吧。” 骆嘉先一步收拾好,下楼找前台要热水冲泡了杯速溶咖啡:“请问附近有吃早饭的地方吗。” 前台:“这边没有,你们可以去县城吃。” “县城离这多远。” “七公里。” 骆嘉喝了口咖啡,在等庄淙的时间里,和老板从屋后的羊聊到开酒店一年的营业额,两人相聊甚欢。 老板刚做好一锅鸡蛋饼问她吃不吃,骆嘉拿了一块。 第38章 昨晚入住的比较晚,前台老板对骆嘉并没太多印象,但庄淙下楼三次,前台老板对他印象深刻。 庄淙归还完房卡后没有立刻离开:“老板,昨晚的事情你们得给我一个说法。” 前台老板:“实在抱歉,空调出问题真的是意外。” 庄淙摇摇头说有问题修理是理所当然:“你们家的房间不是说便宜,这个价钱在别的地方可以住一间环境和服务都很好的酒店,作为消费者,我们花了钱 ,但连最基本的服务都没享受到,不是一句抱歉就能解决的。” 骆嘉意识到战火即将纷飞,她有些担心,上前拉了拉他的胳膊:“要不算了。” 庄淙皱着眉头看她:“为什么要算。” 老板的丈夫闻声赶来。 骆嘉看了看他动怒的眼神,抿了抿唇后退半步,给他让路。 在他单枪匹马舌战群儒十五分钟后,最终前台退还了三分之一的房费。 骆嘉跟着呼出一口气,觉得很解气。 上车系完安全带后,庄淙淡淡问:“你刚才为什么要让我算了。” 骆嘉揉了揉鼻子:“我不想把事情闹大。” “这是消费者最基本的维权权力,你觉得我是在闹事?” “没有。” 庄淙把胳膊架在窗户上,气笑了:“你平日不扬言说自己是个不会吃亏的人吗,怎么遇事反而打退堂鼓了?” 她不是打退堂鼓,而是为了维持自己那不值钱的体面。 她总会想得太多,担心结果,在意别人的眼光,所以遇到很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的时候,她缺乏对抗冲突的勇气。 也许和经历有关,在常景殊和骆应晖关系破裂后,骆嘉恨骆应晖恨到做梦都想报仇,可常景殊总是告诉她: “他喜欢听别人的吹捧,那你就使劲夸他,哪怕装,你也要装出讨好他的样子。” “你不能跟他起冲突,他不高兴了就不会给你生活费。” “你必须要哄着他。” …… 骆应晖心狠,只要和常景殊吵完架,也不会理骆嘉,最长的一次是两个月不联系,那时候快要中考,甚至出成绩了他也不打电话关心一下成绩。 时间久了,骆嘉也发现自己性格变了,不会吵架不敢起冲突,懒得争执,不轻易翻脸,不计较。 在和其他人相处的过程中,当别人满意的时候她才会开心,出去吃饭总会让别人选择饭店,所有选择都以别人的感受为先。 在面对恶意和不公平时,她第一反应也不是生气,而是会苦笑一声自己好倒霉,短暂地懵一会,坦然地接受倒霉。 就像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一样。 她有时候觉得或许这就是命。 相处过的人都说她脾气好,但她会控制不住把所有的坏脾气都留给场景殊。 事后也很后悔。 庄淙:“怎么不说话了。” 骆嘉:“以前我脾气比现在冲,说话直接总得罪人,我爸说我情商低没格局,所以现在遇到事情我总希望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爸说的不对。”庄淙摇头,“被人欺负到头上占便宜,不反抗还能叫大格局吗?很多时候让你格局大的人肯定是希望在一些事情上你不要发声,是因为万一揭露了对方的小心思,会让对方觉得难堪。” 骆嘉猛地转头看他,心跳加快:“发声什么。” 庄淙一愣,对视她的视线急忙解释:“我不是针对爸啊,我就是随口举个例子。” 骆嘉心虚地嗯道。 骆嘉不确定他到底知不知道家里的事,及时他知道,只要这层窗户纸一天没捅破,就当作他不知道。 “一再的忍让是换不回尊重的,刚才前台一直推卸责任,如果我不坚持,遇到的那些事只能算我们倒霉。”庄淙说,“其实我以前跟你的想法一样,后来亏吃的多了,才意识到‘吃亏是福’是最大的谎言,懂吗。” 骆嘉似懂非懂地点头。 “遇事大胆维护自己的利益,你只有拿出掀开屋顶的气势,别人才会给你打开一扇窗,但别怕,我在身后给你兜底。”说着说着,他唱起来,“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 他戴上墨镜笑的一副混不吝的模样,做着夸张的动作故意逗骆嘉笑。 第29章 我希望你们离婚 县城在回家的反方向,两人一致决定不吃早饭,直接从旁边上高速,回余城吃午饭。 刚上高速没多久接到常景殊电话,她不知道两人昨天去临县的事:“晚上你爸请你大大还有几个朋友吃饭,让你和庄淙也跟着一起来。” 骆嘉其实知道骆应晖的心思,以往这种饭局根本不会带她,现如今不同,家里有尊能长脸面的大佛。 今晚去的还有公司里的人,庄淙也认识。 骆嘉开着免提,庄淙也能听到:“好的妈。” 中午回到余城,庄淙找了家私房菜馆,吃饭的中途接到庄筑国的电话。 骆嘉听不到庄筑国在说什么,但能看出庄淙的表情一些严肃,而且不管庄筑国在说什么,他都说好。 撂下电话后,庄淙一副为难地表情落入她的眼中,他几次欲言又止,吃饭心不在焉。 骆嘉的嘴里还在嚼着饭,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 庄淙:“爸让我晚上去参加个饭局,为了活动升职。” 骆嘉点头表示理解:“那去啊,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任谁都能分得清孰重孰轻,就是别忘了给我爸打电话哈说一声。” “那是肯定的。” 骆应晖听后虽然嘴上说着没事,但语气难掩失落。 两人又聊了几句工作上的事,庄淙一句‘还得多向您学习’,骆应晖笑得合不拢嘴。 —————— 晚上的饭店订在全聚德烤鸭。 服务员:“您好,有预定吗。” 骆应晖提前发了包间预定的信息:“v5章 包间。” 服务员:“好的,这边请。” 已经到了几个人,常景殊也在其中,但看了一圈没找到骆应晖的身影:“他呢。” 常景殊凑过去低声道:“开车接你大大去了。” “啊。”骆嘉纳闷,“为什么要去接。” 袁梁住的地方和他们家几乎跨了半座城,袁梁不是不会开车,她也不喝酒,以往她都是自己开车来。 屋里还有人,常景殊她苦笑一声,把声音压到最低:“为了讨好呗。” 原定六点到达,除了骆应晖和袁梁,所有人都已经到齐。 骆应晖打来电话说在路上堵车,还要半个小时才到。 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在场的一位男士提议出去迎接两人。 大家自动排成一排看着骆应晖的车在门口停下,袁梁下车,他去停车。 骆嘉借口上洗手间没出去,实际她躲在喷泉后面,看着袁梁和每个人都拥抱了一下,唯独没和常景殊打招呼。 当下人多,气氛热闹,没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袁梁走在队伍的前面,大家拥在身后,进屋后她把onthego大象灰的包包随手放在桌上,一边摘下墨镜一边抱歉:“路上堵车了不好意思来晚了。” 屋内的声音不约而同响起,都在说没关系,晚高峰点堵车很正常。 骆应晖进屋后招呼大家坐下。 袁梁坐在主位,她坐下后大家开始定各自的位置。 “骆矿,你们一家坐这边吧。” 骆嘉不知道谁在说话,刚抬头要找,骆应晖在对面急忙摆手:“不用,我坐这,她们娘俩做那边就行。” 郑承方:“应晖坐我这,弟妹和孩子坐嫂子挨着嫂子坐。” 说话的人是余城市公安局局长,和关政南有不浅的交情。 他和妻子坐在袁梁的右侧,骆应晖坐在他们夫妻俩的身旁,常景殊和骆嘉被安排坐在袁梁的右边。 袁梁提了一嘴庄淙怎么没来,大家的目光都看向她,骆嘉抿了抿唇:“他临时有事来不了。” “哦。”袁梁擦了擦嘴,“和小庄好久没见了,上一次见还是在你大爷孙子的满月酒上。” 骆嘉抬头看了她一眼,毕竟那桩丑事现在还是骆应晖和常景殊之间一点就燃的矛盾。 看到骆应晖给自己使了个眼色,骆嘉端起倒满山楂汁的高脚杯 :“大大,我敬您一杯。” “好好。”袁梁示意她坐下,“你和小庄也抓点紧让你爸妈早日抱上孙子啊。” 骆嘉一怔,一桌人都乐呵呵的看着她笑,她扯了扯嘴角,僵硬的笑容比哭还难看,看在骆应晖和常景殊的面子上,她只能礼貌性地嗯了声回应。 坐下后松了口气,酒桌上开始喝酒聊天,骆嘉独自埋头吃饭。 酒过三巡,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了些醉意,关政南结束了上一场饭局后匆匆赶来,骆应晖赶紧往袁梁身旁多加一个板凳。 大家起身,一起高举酒杯,对关政南说着各种溜须拍马屁的话。 第39章 骆嘉正在看庄淙发来的信息,他说自己喝多了,提前报备自己一身酒味。 他今晚注定是需要喝醉的,出门前骆嘉提前就煮好了醒酒汤,让他回去后热一热再喝。 庄淙的声音黏糊糊,他坐在车后依靠着车窗,声音黏糊糊:“你什么时候回来。” 骆嘉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回过信息再抬头,看到常景殊和袁梁在说话,两人声音很小,不知道在聊什么。 骆嘉前一秒还在心里猜测两人能聊什么,端起高脚杯刚喝了口山楂汁,下一秒,袁梁在众多人说话的时候突然高声不耐烦地插道:“你看看她!” 骆嘉看着她手指着常景殊,声音尖细,等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后,她继续道:“她有多烦人,老是疑神疑鬼,怀疑应晖在外面出轨,应晖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话落,桌上瞬间安静。 骆嘉不明白不知道她是何居心,在饭桌上公开说这事。 关政南冷着脸,斜睨着常景殊,眼神恶狠狠。 常景殊压着眼角的泪水,在面对一桌人的目光时还要强撑着保持微笑。 她最后实在笑不出,低头假装系鞋带抹了下眼角的泪。 骆嘉给她递了张纸。 这一桌子,基本上都是公司的熟人,袁梁这一句话,无疑是对外公开了骆应晖出轨的事,她虽然说的隐晦,但大家都不是傻子。 回家的路上,常景殊气的浑身发抖:“你表嫂是想和事还是想坏事,她明明可以等吃完饭后私下把我们俩留下来说,她这么做是想让你难堪还是想让我难堪!” 骆应晖坐在副驾上一声不吭,他清楚今晚过后,这事在公司里是兜不住了,最后不耐烦地拍着车前面的柜子:“不能过就离!” 事是袁梁抖出去的,他敢怒不敢言,却把这股火潵在常景殊身上。 骆嘉回到家的时候,庄淙已经在客房熟睡,她蹑手蹑脚进屋把窗帘拉上,不小心碰到柜子,书籍掉落声吵醒了庄淙。 他睁开眼看到骆嘉松了口气:“你回来了。” “嗯。”骆嘉蹲下身把书捡起,“你怎么睡在这屋。” 庄淙:“你不是讨厌烟酒味吗。” “你不是洗澡了吗。”骆嘉把夜灯打开,“回去睡吧。” 别说像今晚喝了这么多酒的情况,以往就是庄淙从胡同酒吧坐一会再回家的情况,骆嘉都嫌弃烟酒味重不让他进主卧。 庄淙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纳闷儿道:“你感冒了吗。” 骆嘉一愣:“没有。” “我今晚喝多吐了。” 庄淙正以为她会果断反悔让他回主卧,没想到她竟然皱着眉头生气:“昨晚你忘了自己因为什么原因在医院打吊针吗。” 睡衣的纽扣两两扣错,他坐在床上歪着头,顶着晕乎乎地脑袋突然笑:“你今晚是怎么了。” 骆嘉没好气道:“你也不年轻了,自己不爱惜身体没人会替你爱惜!” “你今晚很不对劲啊骆嘉。”庄淙敏锐地意识到她这会的反常,“虽然你是在关心我,但话里话外听着像交代什么事一样。” 一阵大风吹开了客厅的窗户,嘭咚一声很响,骆嘉站在卧室门口,听着窗外狂风大作,骤雨倾盆而下,不禁低头叹了口气,语气平静又冷淡:“变天儿了。” 庄淙嗯了声:“今明两天预报有大雨,明天没事尽量别出门了。” 骆嘉:“醒酒汤喝了吗。” 庄淙一拍脑袋:“忘了。” “你坐着,我去给你盛一碗。” 这种待遇他从未体会过,庄淙一时间被幸福晕昏了头:“想要什么,老公给你买。” “去你的,我不会为了想要东西讨好任何人。” 庄淙傻笑一阵子突然安静下来:“如果我要是去外地工作,你会愿意吗。” 骆嘉顿了顿,闻:“升到什么职位。” “副总。” 她豁然一笑:“去呗,人还能和钱权过不去吗。” “那以后可能就会像爸一样,两个月休息一次,一直到退休。” 骆嘉还没卸妆,笑起来潋滟红唇,如夜晚绽放的红玫瑰,勾勾手指,让他凑近些:“你是不是喝多忘了我爱什么。” “爱我吗。”他用玩笑的语气试探着问。 “除了你本身的一切。” 庄淙期待着的心瞬间四分五裂,咬着后槽牙点头连说两声好:“那我也算是取之无尽用之不竭了。” 他还是坚持今晚在客房睡,骆嘉也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 骆嘉一夜失眠,次日七点听到庄淙出门上班,他前脚走后,骆嘉顶着黑眼圈洗漱。 从高楼望去,窗外的雨势如注,大雨仿佛将城市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雨点猛烈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噼啪’的声响,远处的天际线被灰蒙蒙的云层吞没。 骆嘉泡一杯热美式,把电视声音开到最大,贪吃蛇玩了五局,次次开局就死,耐心耗尽退出刷短视频。 她心里莫名的感到烦躁,做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一想起昨天的事,心中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得让她几乎传不过来气。 她有预感今天肯定会发生一些事情,她也不知道具体会是什么。 脚下繁华的市中心,她如一叶小舟在等待命运的洪流将会把她推向那一个方向。 或许今天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但也并不会让她感到轻松。 以庄淙的性格,她预想的是在吃晚饭的时候,他会在饭桌上提起此事。 但在下午三点,骆嘉在午睡中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妈。”她声音很轻。 “在家吗。” “嗯。” “说话方便吗。” 她紧握着电话,心跳如鼓,手心沁出了汗,指尖微微发抖,脑袋里一片空白。 笪瑄语气十分不善,她因为紧张和羞耻,耳朵像被一层厚重的雾气笼罩,只听清楚她说的第一句和最后一句话: “你们家的事我听说了。” “我希望你们离婚!” 第30章 偶尔也想看看说慌…… 挂了电话后,骆嘉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意料之外的没有感到悲伤,这个费尽心思隐瞒的秘密在公之于众后她反而像解脱了一般浑身轻松。 紧张过后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她躺在床上反复平复自己的心情,开始回想刚才的对话,笪瑄在电话里说了很多细节,甚至在贵州抓小三的过程结果她都一清二楚,这些只可能是袁梁告诉她的。 她早就想到过,袁梁会是颗定时炸弹。 晚高峰遇大雨天,庄淙比平日晚到家一个小时。 从他进门开始,骆嘉就在等着他开口询问,直到洗完澡后,他都没任何反常的异样。 骆嘉裹着浴帽从卧室走进来,递给他一杯板蓝根冲剂:“吃饭的时候听你有点鼻音,有可能是要感冒。” “怎么这两天突然对我这么好。” “平日对你也不坏吧,赶紧喝。” 她站在床边看他喝完,接过空杯子的时候随口问:“你把结婚证放哪了。” 庄淙怔愣:“怎么突然找这个。” 骆嘉扬扬下巴:“平日都放在床头的柜子里,下午还在,现在没了,我知道是你故意藏了起来。” 庄淙没否认也没承认结婚证是被自己藏了起来:“大晚上你找那个 干什么。” “庄淙,别跟我装傻。”她眼神里划过一丝悲凉,自嘲的嘴角向上勾起,亲手撕开那道见不得人的疤痕,“我家的新闻听说了吧。” 也算是同床共枕一年的人,他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骆嘉的眼睛。 从回到家后接连不断的找话题聊天,就已经暴露他想要刻意回避事情的行为。 “没可信度的八卦左耳进右耳出就行,我是咱家女婿,最清楚真相。” “我从不跟你聊我们家事,你扪心自问清楚多少我们家的事。” 一盆冷水自上而下浇灭庄淙最后的挣扎,他阴着脸,语气冰冷:“所以呢。” “离婚吧。” 庄淙皱着眉头:“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你同意财产五五分吗。” “我不同意离婚。”他平静地说。 “真是知子莫若母后啊。”骆嘉冷笑。 庄淙猛然坐起:“跟我妈有什么关系!” “因为她了解你不会同意离婚,所以你妈说给我两百万让我跟你离婚。” 庄淙倏然皱起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你怎么说的。” “当然不行,五五分的话我能拿到更多。” 庄淙气的胸口剧烈起伏,额头青筋暴起:“你不是早就想离婚吗,这次终于能有名正言顺的借口离婚你开心了吧。” “我想要离婚是因为我们根本不合适,从冲动结婚的时候就注定会有这样的结局。” “注定这样的结局!?”庄淙皱着眉头,冷笑道,“结婚证是被我收起来了,从前我就说过,这婚一旦结了就不会离,除非出轨。” 第40章 最后一句话落,骆嘉拳头紧握:“庄淙,你卑鄙无耻!” “你想要钱,我给你钱,但你要想离婚,门都没有。也少动歪脑子试图做戏骗我,别忘了出轨方净身出户,两选一你选。” “你为什么不愿意放过我。”猩红的眼眶闪过一丝苦笑,她试探着问,“庄主任不会爱上我了吧。” “不可以吗。” 骆嘉盯着他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玩笑的痕迹,但庄淙的眼神坚定而深沉,没有丝毫的动摇。 她心跳加速,脑海中一片混乱,原本准备好的话语在这一刻全都消散无踪。 “你……你在开什么玩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庄淙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没开玩笑,还是我刚才说的话,二选一,你自己选。” 骆嘉觉得他的话很可笑,禁不住笑出来:“庄主任是在演霸总吗,你是有什么自信觉得我必须会二选一。” 庄淙咬紧后槽牙:“结婚不是一个人的事,同样离婚也是。” 骆嘉:“你不离是吧。” 庄淙点头:“不离。” “那就耗着,我不急。”骆嘉轻飘飘道,“打电话告诉你妈一声,往后打不通我的电话就是被我拉黑了,我同意离婚且迫不及待,还有,明天我会搬回家住,说不定耗到最后庄主任耐不住寂寞另寻新欢,那我就赢了。” “骆嘉!”庄淙气的大吼,“从结婚到现在,你把我们的婚姻当作什么,你是否有过一丝的想要和我好好过日子的想法。” “婚姻于我而言,一直都是可有可无。” 骆嘉的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刺入他的胸口。 明知道她一直都是这么无情的人,为什么还会这么痛。 庄淙的拳头紧握,指节发白,胸口剧烈起伏,却无法反驳她的话。 婚姻对她来说,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而他,却在这场婚姻里越陷越深,甚至开始奢望她能回应他的感情。 “好,既然你这么说,那就如你所愿。”庄淙的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压抑的怒意,“你搬回去住,我们分居。但我告诉你骆嘉,这婚我不会离,你也别想轻易摆脱我。” 骆嘉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卧室开始收拾行李,她的动作干脆利落,彷佛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庄淙站在门口,看着她将衣物一件件塞进行李箱,心中勇气一股无力感,他明明可以阻止她,可以强硬地留下她,但他知道,那样做只会将她推得更远。 次日一早,骆嘉托着行李箱离开了他们的家。 记得她来时也只有一个行李箱,住了这么久,带走的东西也只需要一个行李箱就能装满。 庄淙请了半天的假,站在窗前,看着她站在路边等网约车。 接下来的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对于骆嘉,他一直以来都是束手无策的。 直到车子小事在视线中,他才收回目光。房间里突然安静得可怕,转身看过去,电视机下的一排玩偶在冲门口笑,这么多年一直用的最普通简单的挂钟被她换成了迪士尼卡通造型的钟,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淡淡香气,但她的存在却已消失无踪。 ———— 骆嘉站在家门口徘徊了十分钟不敢敲门,屋内争吵声不断,竖起耳朵细听能听出两人是为了前天的事吵架。 在听到骆应晖砸东西的声音后,骆嘉不是敲门而是‘砰砰’拍门:“妈!” 两人只听到了拍门声,顾及面子不约而同停下争吵,常景殊开口问:“谁!” “妈!是我!” 骆嘉听着脚步声从屋内急促的跑出来,声音越来越大,开门看到常景殊的那一刻,她眼里的恐惧委屈化成了眼泪,低头看到她身后的行李箱,常景殊一愣,吸了吸鼻子,问:“怎么拉行李箱回家了。” 两人正在闹矛盾,骆嘉不想火上浇油,她也清楚常景殊知道她和庄淙的事后,肯定会撑不住:“庄淙出差了,我回家住段时间。” 骆应晖闻声从屋里走出,撇到身后的行李箱,对她的话半信半疑:“回来住几天。” “一周。”骆嘉心虚地说。 不管怎样,先让今天过去再说。 骆嘉的出现中断了两人的争吵,屋里一片狼藉,三人心照不宣的什么都没说。 下午接到段思谊电话,她从乔澍那得知骆嘉和庄淙的事情,自然也听说了常景殊和骆应晖的事:“晚上出来散散心吧。” “去哪。” “你一直想去的民谣酒馆。” ———— “半山民谣”藏在老城区的巷子里,骆嘉推开贴着褪色海报的玻璃门时,手腕上的大金镯子磕在铜铃上,叮铃一声惊醒了趴在吧台的橘猫。 一楼正有人弹唱《漠河舞厅》,吉他声混着冰块摇晃的响动,段思谊点了杯长岛冰茶,然后转头对骆嘉说:“芒果汁还是橙汁。” 骆嘉扫了眼菜单:“今晚不想喝饮料,来杯热红酒。” “大夏天的哪有热红酒!” 骆嘉冲着吧台微微抬着下巴:“这家有。” 老板笑着点头:“一楼,二楼随便坐。” 木质楼梯在靴跟下发出嘎吱声响,骆嘉跟着段思谊踏上二楼卡座时,鼻腔里突然钻进一丝若有似无的消毒水的味道,这味道像根细针扎进太阳穴,她下意识转头看向吧台——穿着黑t的男人正在仰头喝酒,喉结滚动时在暖黄灯光下投出锋利的阴影。 “在看什么?”段思谊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突然倒吸冷气,压低声音道:“我去,这么巧!要换地方吗。” 骆嘉猛地拽着人拐进卡座,后背撞在褪色的电影海报上。心跳声在民谣吉他的扫弦中格外清晰,玻璃杯映出楼梯转角熟悉的身影,骆嘉轻轻搅拌肉桂棒,仰头饮尽半杯红酒,天色液体划过喉管时,听见身后皮质沙发轻微的凹陷声:“就当没看见。” 可命运偏要开玩笑。 当驻唱歌手开始唱《南山南》,四个年轻人凑过来拼桌,穿卫衣的卷毛男生抱着骰盅凑过来:“姐姐们玩真心话吗?我们缺两个人。” 他身后三个同伴都在偷瞄骆嘉,她今晚穿了件露肩的黑色长裙,锁骨处悬着的婚戒项链随动作轻晃。 当初庄淙不清楚骆嘉的圈号,买大了一号,掉过几次过后她就改成了戒指项链,都带习惯了。 骰盅里的冰块叮咚作响,当第六轮真心话轮到她时,对面从头到尾盯着她看的男大学生撑着 桌沿倾身靠近,害羞的开口:“请问姐姐是单身吗。” 他叫周叙,是美院大四的学生。 骆嘉能感觉到身后有道炙热的视线烙在脊背上,像淬火的铁丝缠绕喉咙,婚戒项链突然变得滚烫,抿了口红酒,高脚杯磕在大理石台面上发出清脆声,她扬起明媚的笑:“单身。” 段思谊在桌下死死掐着她手腕,骆嘉恍若未觉,红酒的苦涩在舌尖蔓延。 身后传来杯子碎裂的声音,身后服务生连忙道歉:“对不起先生,我给您换杯新的!” “该姐姐指定惩罚了!”烫金卡牌在骆嘉指尖反转,血色字迹在暖光下晕开,她念出:“与在场一位异性喝交杯酒。” 对面几个男生跃跃欲试,周叙正要起身自荐,高脚凳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低沉的男生从身后传来:“我能参与吗。” 整个卡座骤然寂静,段思谊的酒杯悬在半空中,倒抽冷气的声音清晰可闻。 “可以吗这位女士。”他装作与她不熟。 “庄主任不是最讨厌这种无聊的游戏吗?”骆嘉冷笑。 “偶尔也想看看……”他倾身凑到耳边,低声道,“说谎的人要怎么收场。” 骆嘉浑身一颤。 周叙惊讶:“姐姐,你们认识!?” 她勾起红唇,露出狡黠的笑容:“追求者。” 庄淙被气笑:“说吧,选我还是选他。” 周叙看出她的为难:“姐姐要是不愿意……” “没事,游戏而已。”虽然分居,但夫妻的名分还在,她当然不敢乱玩,笑着端起庄淙那杯残酒,冰凉的杯沿贴上他的唇纹。 交缠的手臂在暖光下投出暧昧剪影,威士忌混合着薄荷气息再唇齿间漫开。 围观人群的起哄声浪中,庄淙贴着她的耳垂轻笑:“不是说好要耗着?这才分居不到24章 个小时就迫不及待修改婚姻状况?” 第31章 那就耗着 玻璃杯里的冰块折射出扭曲的光斑,庄淙的指腹擦过她唇角的酒渍,在人群的欢呼声里忽然收紧手掌,骆嘉踉跄的跌进他怀里。 酒馆里《亲密爱人》的前奏恰好在此刻响起,他贴着耳际低语,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呼吸喷在她耳后:“你信不信我现在拿出结婚证给他们看。” 骆嘉的心跳在庄淙的威胁下骤然加速,她试图挣脱他的怀抱,但他的手臂像铁箍一样紧紧箍住她的腰,让她动弹不得,脸颊因愤怒和羞耻而泛红,她低声斥责道:“你疯了吗?放开我!” 第41章 庄淙不为所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声音低沉冰冷:“疯?或许吧。但比起你,我可做不出睁眼说瞎话的事。你不是想玩吗,我陪你玩到底。” 骆嘉咬牙切齿:“你敢。” “威胁我?”庄淙眯起眼睛。 “是你先威胁我的。” 两人始终保持着这一个动作,周围的起哄声渐渐减弱,众人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纷纷噤声,段思谊见状,连忙起身打圆场:“好了好了,游戏而已,还玩吗骆嘉,我有点困了,想回家。” 骆嘉趁机挣脱庄淙的束缚,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对段思谊说道:“走吧,我也累了。” 周叙有些失落,身边朋友碰了他一下:“赶快追上去加个微信啊!” 庄淙悄悄把腿伸出去使坏,昏暗的环境下,周叙被绊了一下趴在地上,摔倒的动静甚至惊动了酒保。 身后同伴惊呼,争先恐后的扶他起来。 庄淙讪讪地开口:“抱歉啊。” “没事。” “怎么办,人已经走了。”同伴替他着急。 周叙望着门外叹了口气:“算了,可能我们有缘无分。” 庄淙依着沙发把玩打火机,金属盖开合间蓝焰映着眉骨投下阴影,他幸灾乐祸地把最后一口酒一饮而尽:“你们慢慢玩吧,我也走了。” 他的背影保持着若无其事的状态,实则脚下步伐在不断加速,出了门直接跑起来。 骆嘉和段思谊走出酒馆,夜风拂面,带着一丝凉意。 段思谊挽着她的胳膊,轻声问道:“你还好吧?” 骆嘉勉强笑了笑:“没事,刚才有点喝多了。” 段思谊叹了口气:“庄淙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也太巧了吧。” “可能真是巧合。”骆嘉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几栋高楼,“离家近,而且我之前也跟他提过一嘴。” 段思谊拍了拍她的手:“回家好好休息吧。” 两人走到路边,正准备打车,突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她们面前。 车窗摇下,庄淙的脸出现在她们视线中。 “我送你们回去。”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 段思谊有些尴尬地看了看骆嘉,她冷冷地回绝:“不用了,我们自己打车。” 庄淙的眼神暗了暗,语气依旧平静:“这么晚了,打车不安全。” 骆嘉依旧不为所动:“我们已经分居了,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庄淙紧握着手指,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不是还没离吗。” 骆嘉的心猛地一紧,但她依旧保持着冷静:“你不想离婚,但我也不想再纠缠,希望我们好聚好散。” 说完,她拉着段思谊转身走向另一边的路口。 庄淙转头让代驾在路边稍等一会。 他下车追上去抓住骆嘉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忍不住皱眉:“当心我大喊说你骚扰!” 庄淙得眼神骤然变得阴鸷,盯着她道:“你喊,看看最后闹大了是你难堪还是我难堪。”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庄淙,我们之间从开始就没有任何感情,何必现在要互相折磨,你对我的感情,不过是因为我的出现填补了你心底缺失的那一部分,让你拥有了一个家,这是一种爱的错觉。这个位置,谁都能替代我。放手吧,对你我都好。” 庄淙笑得有些凄凉:“放手?骆嘉,你从来就没给过我机会不是吗?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真正想过要和我好好过日子,当初结婚也是你同意的,凭什么你想结就结,你说离就离,不可能。” “行啊没事,那就耗着,我耗得起!”骆嘉抬起她高昂的头颅。 庄淙一副看穿她的眼神,轻嗤一声:“爸妈还不知道吧。” 骆嘉一怔,猛然抬头。 光嘴上硬气,忘了现实。 父母那边是一道难关。 在常景殊看来,离婚事件丢人的事,这也是她这么多年咬牙过下去的原因之一。 如果知道骆嘉有离婚的打算,她肯定会暴跳如雷。 “有本事你能找到让他们相信的理由一直在家住下去。” 骆嘉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的事,不劳你费心!” 庄淙看着她们上车,车子缓缓驶离。 以前他不明白乔澍说爱一个人是会成为一个偏执的疯子——起初是想要每天见到她,当她的出现逐渐填满了你的生活后,就不止是停留在‘看见’上。 结婚是他的计划,但骆嘉的出现是意外,动心更是意料之外。 曾经只想要一个能相敬如宾共度一生的人,但贪婪的欲望无止境扩大,他现在想要爱情。 乔澍笑他终于铁树开花。 庄淙知道骆嘉的态度依旧坚决,也清楚自己没有任何把握去控制这段婚姻的走向,但他不愿意放手。 ———— 回到家后,骆嘉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庄淙在酒馆里的样子,他那双深沉的眼睛,带着一丝她从未见过的执拗和占有欲,让她心里莫名地烦躁。 她翻了个身,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庄淙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她也清楚,自己对他并非完全没有感情,只是这段婚姻从一开始就充满了荒唐和错误,她不想再继续下去。 第二天下午,骆嘉午睡醒来家里空无一人,常景殊在上班,骆应晖不知道去哪了。 群里发来开学通知和一些注意事项,骆嘉接了杯 水刚坐在电脑面前,常景殊打来电话。 “你和庄淙到底怎么回事?”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庄淙他妈给我打电话说你们准备离婚。” 骆嘉沉默了几秒,听她的语气就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嗯,是的。” 常景殊显然被这个消息震惊了,语气变得急促:“是庄淙对你不好吗!还是他在外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都不是。”骆嘉深吸一口气,“是我早就想离了。” “为什么!好好的日子你为什么不想过!” “因为我不爱他。” “不爱的话当初为什么要选择结婚!”常景殊还在大卖场工作,说话的声音有限,她低声怒吼。 骆嘉没有回答,待平复了一下情绪后,反问常景殊:“你想好什么时候跟他离婚吗。” “现在是说你的事!” 骆嘉说完话后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 她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骆嘉知道常景殊不会轻易接受这个事实。 “你……你说什么?”常景殊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可置信和隐隐的颤抖,“你当初结婚,是为了让我离婚?” 骆嘉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板上,斑驳的光影像是她此刻复杂的心情。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妈,当初你跟我说,只要我结婚,你就和爸离婚。我以为只要我按照你说的做,你就能解脱,获得新生。” “造孽啊!”常景殊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愤怒和无奈,“你傻吗!?你怎么能拿自己的婚姻当筹码!?你以为这样就能解决问题吗!?” 骆嘉的喉咙有些发紧,她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子的边缘:“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是妈,你和他的婚姻早就名存实亡,我不想再看你每天强颜欢笑,不想再看你为了维持这个家而委屈自己。我以为只要我结婚,你就能无所牵挂了。” “太荒唐了,这简直太荒唐了!”常景殊连说两遍,音量提高,很愤怒,“你太不为自己负责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用这种方式来帮我。我和你爸的事情,是我们自己的问题,不该让你来承担。” “当初去贵州你怎么不说这是你们的事,是你把我拉进你们的事情里,也从未考虑过我的承受能力!”骆嘉的眼眶有些发热,她咬了咬下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我实话告诉你,他妈说我们家家风不正,而且从始至终就没看上过我,既然我和庄淙从一开始结婚就是一个错误,而现在这个错误有了正当离婚的理由,我也不想再继续下去。” 两人沉默了约一分钟,常景殊开口:“这事你爸得知道,把庄淙他妈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其他话不要多说,事到如今有他表嫂一份‘功劳’,得让他知道这个好嫂子干的‘好事’。” ———— 晚上骆嘉打电话问常景殊几点到家,电话接通后,她说自己和骆应晖现在在派出所。 “发生什么事了!”骆嘉慌张问道。 事到如今,骆应晖把一切因果全怪在常景殊头上,说是她毁了骆嘉,毁了这个家,说自己恨死常景殊,扬言要把她碎.尸。 他的眼神恐怖得不像开玩笑,车子逐渐开向人群稀少的地方,常景殊因为害怕报了警。 第42章 派出所一共打了三次电话,前两次骆应晖都强调是家庭矛盾不需要去派出所,民警询问常景殊需不需要帮助,她说完‘要’后对方立刻命令骆应晖把车开到所在区域的派出所,否则马上定位他。 常景殊不想让骆嘉掺和进来,死活不说在哪个派出所。 撂了电话后,骆嘉出门扫了辆共享单车从最近的派出所一处处找。 晚高峰的路况有些拥堵,庄淙把胳膊架在从窗户上等红灯,非机动车道处一闪而过的身影吸引了注意。 他认出那是骆嘉的背影。 第32章 今晚的笑话看得过…… 晚高峰的车流如潮水般涌动,庄淙的车在红灯前停下,目光却紧紧追随着骆嘉的背影。 每到一个红绿灯路口,他都像在赌博般选择车道,因为一旦选错就会跟丢,可好在这两次都赌对了。 骆嘉骑着共享单车在非机动车道上穿梭,她速度很快,身影在车流中时隐时现。 庄淙停在斑马线前礼让行人的功夫,骆嘉已经骑出去很远,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焦躁。 好不容易追上,又因为车流拥堵被堵在路口。 红灯倒计时还有十秒。 骆嘉握紧车把的手突然暴起青筋,转动车把,车轮碾过积水溅起银箭般的水花时,右后方传来尖锐的急刹声,黑色轿车的前保险杠几乎擦着她的后轮停下。 司机探出头怒吼的脏话混着雨声灌进耳朵,她却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像有把电钻在太阳穴突突跳动。 庄淙紧锁眉头,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心里那股焦躁愈发强烈。他猜测骆嘉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否则她不会这么不顾生命安全去闯红灯。 雨点开始零星地落下,打在车窗上发出轻微的声响,雨刷声有节奏地左右摆动,发出‘咯吱咯吱’声。雨水被一次次扫开,又在瞬间重新覆盖上来,仿佛一场无休止的拉锯战。 前面的车子终于动了,庄淙这条主路上行驶以适中的速度行驶,视线在车流中寻找骆嘉的身影。 雨水在车灯的照射下形成一片模糊的光晕,雨刷器的声音在耳边被无限放大,仿佛在提醒他时间在流逝,他和骆嘉之间的距离在越来越远。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目光看到骆嘉从路旁的派出所里跑出。 庄淙皱起眉头,同时也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她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骆嘉已经跑了七八家派出所都没找到,她给常景殊发的信息也没人回,正当她陷入迷茫和疲惫之际,常景殊发来一个定位。 怪不得找不到,他们去的派出所在另一个城区。 骆嘉把共享单车还了后在路边拦了辆车,庄淙一脚油门踩下紧跟上。 ———— 雨水顺着派出所蓝白相间的檐角连成珠串,骆嘉推门而入时被空调的冷风吹得哆嗦。 骆应晖正被两名民警围着训话,后颈处赫然三道抓痕,常景殊的珍珠项链断在长椅边缘,几颗珠子正滚向骆嘉脚边。 推门嘎吱声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民警抬头问:“你有什么事!” 骆应晖看到骆嘉后明显一愣,冲着常景殊低声怒斥:“你让她过来干什么!” 常景殊招手让骆嘉过去,冷冷道:“发生这种事,孩子有知情权。” 没等骆嘉开口质问骆应晖对常景殊做的那些事,他先发制人。 “你还嫌不够丢人?”他突然暴起,被民警按着肩膀压回座位时,充血的眼睛仍死死盯着骆嘉,“今晚这个事还不是因为你闹离婚!” 骆嘉怔愣,反应过来后别过脸,喉咙泛起一股铁锈味。 她望着骆应晖此刻狰狞的表情,如深夜猛兽,比起害怕,更多得是傻眼震惊,那个从小被她视如榜样的父亲,如今判若两人, 看着骆应晖激动起来的情绪,年轻民警猛地拍桌,震得不锈钢保温杯跳起来:“请你冷静!” 庄淙的黑色轿车停在雨幕里,他半边身子隐在阴影中,指尖猩红明灭,隔着雨帘能一清二楚得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切。 常景殊和骆应晖的事情已经处理结束,两人签字完后就可以离开。 派出所门口的灯光在雨幕 中显得格外昏黄,骆应晖回头看了眼牌匾冷笑,一副不服气的模样。他紧紧握着车门把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神冰冷地扫过骆嘉和常景殊时仿佛在看两个陌生人。 虽然很不想和他说话,但此刻的情形骆嘉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爸,雨这么大,有什么事先回家再说。” 他哼了声没有回答,冷冷地看了骆嘉一眼,随即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骆嘉拽了两下拽不开立刻意识到骆应晖故意把车门反锁。 常景殊反应慢半拍,拍了拍窗户问道:“怎么打不开!” 骆应晖充耳不闻,把油门踩到底,把轿车当跑车开,引擎发动的声音在雨夜中格外刺耳,车灯在雨幕中画出两道刺眼的光束,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两人都被溅了一身水,只剩下尾灯在雨中闪烁几下,很快彻底消失。 常景殊的眼泪一瞬间流下来:“他太轻视人了!” 两人站在派出所门口的停车场,头发和肩膀已经淋湿,显得格外狼狈。 骆嘉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眼神透着无助和愤怒,她怎么也没想到骆应晖会把她们母女丢在这里,自己离开。 但当下生气解决不了任何事情,常景殊还得靠她,她不能倒下。 看着常景殊苍白的脸,骆嘉心里一阵酸楚:“妈,我们先去躲雨,我来打车。” 常景殊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点头:“好。” 雨天的晚高峰根本不好打车,骆嘉问民警借了把伞,打算往前走走看能不能碰到好心人捎她们一程。 庄淙原本没想出现。 就是因为家事被传开骆嘉才要跟他离婚,她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若是被她知道自己守在派出所外看到了事情的全过程,肯定会加快离婚速度。 但是雨越下越大,仿佛没有尽头,派出所的位置很偏,周边都是荒郊野岭,没有车更没有人。 骆嘉在听到身后喇叭声后拉着常景殊靠边走,但车子减速缓慢停在她们面前,骆嘉正感到纳闷,车窗摇下,在看到庄淙的那张脸后,脑袋嗡地一声,浑身僵硬。 常景殊也愣住,不敢相信地喊道:“小庄……” 庄淙叫了声妈,急忙下车给她开门,余光撇到骆嘉愤怒的眼神,他装作没看见,拉着常景殊的胳膊道:“妈你上车。” “不用!”骆嘉在一旁阻止。 “骆嘉……”常景殊轻扯着她的衣袖,派出所的灯光从后方照过来,将三人的影子拧成解不开的死结。 后座车门关上后,庄淙拉开车副驾驶的门,他不敢看骆嘉的眼睛:“先上车吧。” 骆嘉‘嘭’地一声把副驾驶的门摔上:“庄主任倒是会挑时候看笑话。” “我没有……” 不听庄淙解释,她自己拉开后座的门上车。 骆嘉憋了一肚子火,有因为骆应晖的,也有家事被他窥探到的羞耻。 庄淙从后备箱里拿出两个干净的毛巾,常景殊道了句谢,骆嘉坐着没动,他又询问了一下空调温度,常景殊回答了一句正好。 车内的气压低到极点,骆嘉脸上的表情冷峻而沉默。 “小庄,你怎么正好在……”常景殊的话还没说完被骆嘉打断。 “跟踪我?”她冷笑一声,抬头看向后视镜正好与庄淙的目光相撞,“我说的对吗。” 庄淙握方向盘的手背青筋突起,雨刮器随着雨势的变大突然加速,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摩擦声,他抿着嘴不说话。 常景殊瞪了她一眼。 骆嘉不再说话,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无论未来如何,她都要为自己和常景殊争取一个更好的生活。不能再让庄淙看到自己家的不堪,也不能再让常景殊时候继续这段无望的婚姻。 车子停在小区外,常景殊下车前对庄淙说:“小庄啊,今天不方便让你回家坐坐喝口水,改天你来,我给你做好吃的。” 庄淙:“谢谢妈。” 骆嘉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走了!” 回到家后,骆嘉刚打开门,看到自己的行李箱放在门口,心猛地一沉。 常景殊刚准备冲进去找他理论刚才的事,骆嘉连忙拽住她:“先别冲动。” 骆应晖坐在卧室,脸色阴沉得可怕。 “爸……”骆嘉轻声唤道。 “你别叫我爸!”骆应晖猛地站起身,眼神中带着一丝愤怒和失望,“你太自私了!你只想着自己,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妈的感受!有没有想过这个家!” “我自私?”骆嘉憋了一晚上的火气蹭地一下冒起,“那你呢,你要是考虑过我们的感受,考虑过这个家,刚才就不会把我和妈仍在雨里!” 第43章 骆应晖的眼里带着一丝不可置信:“你是在教育我吗!?” 在他的三观里,无论父母做的多错,那都是对的,孩子更无权指责。 “那我今天也索性把话说明白了。”骆嘉把常景殊也喊进来,“我和庄淙的婚姻从开始就是错误的,现在我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错的!?”骆应晖指着常景殊道,“你以为我和她的婚姻就是对的吗!你以为离婚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知道一旦你离婚会给我们家带来多大的印象!别人会怎么看我!” 窗外的雨依旧下得很大,仿佛要将这个世界淹没,骆嘉的心也如同这大雨一般,沉重而迷茫。 庄淙:【今晚的事对不起。】 骆嘉坐在床头,盯着屏幕冷笑一声,脑海中一边不断回想骆应晖的怒吼和常景殊的疲惫,一边苦笑家事的不堪被他看个精光:【今晚的笑话庄主任看得过瘾吗。】 第33章 要么夫妻,要么陌…… 庄淙有一丝抓狂,骆嘉的回复像一根细针扎在他心头隐隐作痛,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而诚恳:【我没有想要笑话,我只是担心你。】 担心这个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太过虚伪,骆嘉对着屏幕冷笑,缓缓打下一行字:【不解释一下跟踪吗。】 等了两分钟也没收到回复,骆嘉刚摁灭手机,信息弹跳出来。 庄淙:【在淮海路的红绿灯路口我看到你骑车出现,一开始只是觉得很幸运能在路上偶遇,但看你骑车的速度很快,雨又下得那么大,后面又看到你从派出所跑出来的时候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我很担心,所以跟了上去。】 骆嘉打下的每个字都尖酸刻薄:【庄主任看了我全程的狼狈,我是不是还要感谢你的关心?】 【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需要见面说清楚。】 【不需要。】骆嘉拒绝,【我不想走起诉离婚的形式,希望庄主任不要乱想。】 现实中像庄淙这种一方不愿意离婚的人,另一方可以起诉离婚,但骆嘉不愿意通过这个的形式把事情闹大,也没有这个精力。 正是因为庄淙懂,所以害怕他会误认为她只是嘴上说离婚,实际是欲擒故纵不愿意离。 【那我也撂一句话,你要么起诉强制判离,否则我不会签字离婚。】发完又加了句,【这个家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你可以随时回来。】 【你真的想把事情闹到最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吗。】 【我的原则就一个,要么夫妻,要么陌生人,不存在朋友。】 【你有种。】 【你逼的。】庄淙打字飞快,【半个月前同事订了饭店说请我们夫妻吃饭,明晚七点云棠酒店。】 【我们现在这种关系你不会推掉吗!】 【只要一日没离,夫妻的关系就还在,你是我妻子,我找什么理由推。】 【反正我不会去,你自己应付吧!】 两人说话都很硬气:【走着瞧,明天你要没去,我跟你姓。】 话里话外都暗示了如果骆嘉不去,他大概率会使出一些强制手段。 骆嘉最讨厌被人威胁,凭什么话都得由他说了算,她盯着屏幕发笑:【那行,明天我要是去了,你乖乖签字离婚。】 两人的争执被常景殊的敲门声打断,骆嘉放下手机,抬头看过去:“妈,想劝我不要离婚的话你还是别说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呢!当初要是知道你结婚的原因,我绝对不会同意!”常景殊叹了口气,“庄淙 他妈是个挑事的人,但庄淙是个不错的人,你现在主意大了不愿意听我们说话,但我这个当妈必须把该说的都给说了,决定你可以自己做,以后后悔也不会责怪任何人。” 会后悔吗。 骆嘉躺在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前二十八年的人生都是按照父母的要求而过,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毕业后做什么工作。 她隐藏起自己天生叛逆的性格,一直在做乖乖女。 事实证明,听话的孩子得到的是无止境的压力和要求,她感到累了。 能后悔什么。 后悔离了一个条件好的男人?可凭什么都觉得离婚最大的损失是女性。 世俗觉得离婚的女人再找未婚的男人是件荒唐的事,却认为离婚的男人找更年轻貌美的女人是理所当然,甚至会用这句话桎梏在婚姻里受伤的女人,比如被这句话毒害的常景殊。 “你离婚后还能找到什么样的?日子不就是这样吗,忍忍就过去了。” “他离了以后什么样的找不到!有你后悔的。” 常景殊这一辈子都在为家庭、为孩子、为丈夫操劳,她觉得这就是女人应该做的事。 骆嘉曾因为她这些旧思想而生气发火,但后来意识到她活了五十多年,很多思想和认知早就根深蒂固,不是一朝一夕,一言一语就能改变的,所以她主动放弃,不再勉强也不再惋惜。 离婚容易,但她知道常景殊一定会后悔,所以她不劝了。 她们虽然血缘相连,却也是独立的个体,都有自己的人生。 她的人生只能由自己做主。 结不结,离不离,一切随心。 至于会不会后悔,那都是后话,不必为了还没发生的事过早担忧,人活的就是一个取悦自己! 在想通这些事后,骆嘉整个人豁然开朗。 既然庄淙不愿意离,那她就当作自己已经离婚,不过是红纸一张,忘了便罢。 出门前,常景殊说道:“明天我打算跟你爸去山西。” 骆嘉一愣:“他怎么说。” “他肯定不愿意,我也不提前告诉他,明早直接跟着他上车。” “为什么要去那,你的工作怎么办。” 常景殊深吸一口气:“我们俩缺乏沟通,以前我把希望寄托在他表嫂身上,事实证明我想错了,没有他表嫂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同时我也间接害了你。我此次去的目的也只是想尽力挽回。” 骆嘉在听到‘尽力挽回’四个字后脑子都要炸了。 “妈!没用的!”她压低声音怒吼,“狗改不了吃屎的道理你难道不懂吗!” 常景殊很无力地站在门口:“我还想再试一试,不留遗憾。” 骆嘉呼出一口气,摆摆手:“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你把‘查找’打开,我也能放心点。” 常景殊眼眶泛红:“嘉嘉,这么多年让你受了那么多苦,妈知道很对不起你。” “好了,别说了,明早走的时候别敲门喊我。” ———— 次日骆嘉是被庄淙的电话吵醒,她连挂了三通电话,最后弹跳出信息:【来医院,妈在这。】 骆嘉皱起眉头,回了句;【你妈应该不愿意见到我吧。】 发完不到五秒,对方秒回:【是你妈。】 骆嘉蹭地从床上坐起,电话打过去对面秒接:“我妈怎么了!你怎么会在医院碰见她!” “爸在派出所。” 脑袋轰隆一声,骆嘉瘫坐在床上:“我二十分钟能到。” “好。” 骆嘉赶到的时候,常景殊已经做完所有检查。 她掠过庄淙,朝常景殊走过去,压着心底的怒气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骆嘉猜到骆应晖肯定不愿意带常景殊回山西,但也没想到他会为了阻止常景殊跟去竟然让人摸不着头脑地把车开去昨晚的派出所,在摄像头下对常景殊拳打脚踢,之后又把车停在在路边对她破口大骂。 庄淙只是路过偶然碰到。 骆应晖今日必须得赶回山西,常景殊怕报警耽误赶路就全忍了下来,但没想到路人帮忙报了警。 被女婿看到这些场面,常景殊感觉脸面丢尽,骆应晖还想挽回颜面,直接被庄淙厉声喝道:“我先带妈去医院。” 出警的人和庄淙相识,更准确来说是和庄筑国关系不错,庄淙打了声招呼,开车带常景殊去医院。 常景殊说不用,庄淙看着她身上的伤痕,缓缓开口:“妈,得验伤保留证据。” 这些年常景殊也听了不少关于法律的视频,验伤是为了什么她一清二楚。 医院大厅人挤人,三个人被挤到角落。 庄淙看了眼信息:“爸那边也结束了,之后准备做什么。” 一连两天被他看尽家中丑事,骆嘉所有的遮羞布都被他拽下,抬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把我妈送来医院,之后我们家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 常景殊拽了她一下:“都是一家人……” 骆嘉装没听见:“庄主任赶紧走吧,时间不早了,上班快迟到了。” 庄淙刚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手里还在接打电话:“我现在过去……” “派出所那边还需要妈去做笔录,里面的人我都认识,爸想走,他们问我意见要不要放他离开。” 骆嘉看向常景殊,事到如今,家丑已经外扬,她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别放,我现在过去做笔录。” 第44章 常景殊和骆应晖在调解室,庄淙和熟人一一打过招呼后,坐在骆嘉身旁把验伤单递给她:“我执意带妈去医院是为了这个,虽然不一定会用到,但关键时刻拿出来就是很有力的证据。你放心,我没有拍照,今天发生的事我也不会说出去。” 骆嘉接过,话到嘴边,所有想说的话化成两个字:“谢谢。” 这是发自内心的。 早在几年前根本不知道家暴后要去验伤留证据,常景殊只是拍了几张被打后的照片,可最后那些照片都被骆应晖删个精光。 “妈没想过离婚吗。”庄淙好心地问了嘴。 骆嘉目视前方,声音冰冷:“庄主任越界了。” 这话像一堵无形的墙,将庄淙隔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他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有需要我帮忙的随时打电话。” 走了和昨晚一样的流程后,常景殊和骆应晖一前一后从调解室走出,骆应晖脸色阴沉,看到庄淙后一脸的尴尬:“小庄啊,今天的事情让你看笑话了。” 庄淙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小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骆嘉也是一时冲动,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得坐下来好好谈谈,别再闹下去了。” 骆嘉出声打断:“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先处理好自己的事再说吧。” 骆应晖被噎住,脸上有些挂不住,清了清嗓道:“你妈跟我去山西待几天,你赶紧搬回去住,不要在家待了!” 骆嘉不想在这引起争执,索性不回答。 骆应晖和庄淙都去开车,骆嘉和常景殊走在后面。 “妈,你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去!?” 常景殊拍了拍她的手:“我的目的就是要去,现在打也被打了,骂也被骂了,如果不去,既如了他的心愿,也白挨一顿打……” “手机电量足够吗。” 常景殊看了眼,还剩50章 %。 从余城到山西开车至少要七个小时,50章 %的电量肯定不够。 骆嘉想起庄淙会在车里放一个满格的充电宝,以防出门在外借不到充电宝的情况。 她转头往停车场跑,一个不留意踩到水坑,泥水四溅,也顾不上嫌弃。 庄淙坐在车里正好目睹她的狼狈过程,一抬头,四目相对,骆嘉深吸一口气。 自从提离婚后,每次遇见他 都没好事。 “我记得你车里有充电宝。” 庄淙打开柜子拿出来:“你要用吗。” “我妈手机的电量撑不到山西,能借她用用吗,或者我买下来也可以。” 庄淙皱起眉头:“我不喜欢听最后一句话,太生分了。” “好,等我妈回来后我会还你。” “一个充电宝而已,不用算那么清,拿给妈去用,不用还。” “谢谢。” 刚转身要走被庄淙叫住:“晚上来吗。” 骆嘉停下脚步,想起刚才常景殊交代的事,之后可能还需要庄淙帮忙:“行。” “但是昨晚说的那些话都不算数。” 骆嘉回想了一下—— 【明天你要没去,我跟你姓。】 【明天我要是去了,你签字离婚。】 “行。”她点头,“时间地点发我手机上。” “晚上六点,我来接你。” 第34章 少点口嗨吧,庄主…… 骆嘉回到家,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一个上午发生的事情太多,常景殊的遭遇、骆应晖的暴力、庄淙的介入……一切都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脑海中却不断浮现出庄淙那张脸。 她自认为已经和庄淙的婚姻走到了尽头,可他却始终不愿意放手。骆嘉不明白,为什么他还要坚持这段早已名存实亡的关系。 他说对自己有感情,这话骆嘉当然相信。 结婚两年多,同床共枕一年多,只要不是铁石心肠,多少都会日久生情。 但十分的情,骆嘉觉得他对自己也只有两分,而这两分,换成旁人依旧可以拥有。 看了眼时间,快两点了,定位显示常景殊还在河南的高速上。 煮了包泡面,吃完午睡,醒来已经四点多。 起床洗了个澡,精心化了个全装,换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还卷了长发,耳边别了一个同色系的发卡。 照了一圈镜子,满意地涂上口红。 庄淙看到她从小区走出来,按了两下喇叭。 骆嘉站在马路对面,看着他降下车窗朝自己挥手。 这么一瞬间,一下子让骆嘉想起他生日那晚,他不打招呼的来学校接她下课。 也是这副场景,人流将他们隔开,他在对面,逆光朝自己挥手。 当时她甚至想过,如果和眼前这个人安稳过一辈的话,也挺好。 心被回忆轻颤一下,世事无常,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今天穿的这么好看。”庄淙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在她身上打量一番。 “我哪天不好看?”骆嘉系上安全带,犀利反问。 庄淙闷声笑:“是,每天都好看。” ———— 请客的同事骆嘉是第一次见,是对中年夫妻还带着孩子。 聊了两句骆嘉就明白了今天这顿饭的意图。 余师大下周新生开学,庄淙这位同事的孩子今年考上了余师大的财管专业,大一课程表上西方经济学的任课老师是骆嘉。 公司的人都知道庄淙老婆是余师大国际商学院的老师,不会是同名同姓的意外。 今天这顿饭就是想拜托骆嘉开学后能多多关照一下。 同事:“陈彬,快叫骆老师。” 孩子还一副高中生的羞涩模样,抬头不好意思的喊了声骆老师。 “不用紧张,大学会比高中轻松很多,余师大的校园很漂亮,可以提前跟父母进去逛逛熟悉一下环境。” 同事:“现在没开学也能进去吗。” 骆嘉点头:“微信上可以申请访客,不过也只剩最后几天了。” 说白了,这段饭人家主要请的是骆嘉,庄淙也不再是饭桌的主角,他撑着脑袋看着骆嘉侃侃而谈,那骄傲的眼神时刻离不开她。 同事老婆:“庄主任,不瞒你说,公司里好多人都羡慕你俩,男才女貌不说,还这么势均力敌,骆老师可一点不输你!” 难得遇到一个不是全程只吹捧庄淙的人,骆嘉还有些意外自己能被夸。 同事在桌下踢了自己老婆一脚,她立刻话锋一转:“庄主任肯定更厉害,在家是一家之主,在公司,办公室这一块全靠您领导!” 骆嘉并不生气,只是觉得真现实。 把自己夸上天确实不如拍领导的马屁。 自己和他们夫妻俩只是今日的一面之缘,但在公司里他们是需要倚靠庄淙。 骆嘉笑了笑没说话。 半天只听不讲的庄淙突然开口,笑着缓和有一丝尴尬的气氛:“这得澄清一下,我们家一家之主是她。你们夸她比夸我还让我高兴。” 骆嘉真没想到他会说这两句话,两人现在这种关系,骆嘉并没觉得开心,脸上的笑容牵强又尴尬,如坐针毡。 找借口去了趟洗手间,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碰见笪瑄。 她牵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对方声音甜如蜜,一口一个阿姨,那种笑容骆嘉从来都没见过。 “妈。” 这一声妈,不仅让笪瑄立刻收起笑容,就连她牵着的年轻女人也突然脸色难看,下意识地挣脱笪瑄的手。 她身旁的老朋友虽然没见过骆嘉,但此刻也都明白骆嘉是谁。 “瑄儿,这么巧,这就是你儿媳妇啊!” 笪瑄冷冷地嗯了声,看了骆嘉一眼:“她在这和同事聚餐吧,我们就不打扰,先走了。” 骆嘉看着走远的两个身影,脑子里突然蹦出一个想法。 空调扇叶突然下吹,她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从头凉到脚。 再回到包厢时,话题已经从孩子聊到了工作,骆嘉没表现出任何一点异样,也没告诉庄淙见到了笪瑄。 看着同事一家三口离开后,骆嘉松了口气,看了眼庄淙:“你找个代驾,我打车回家。” 庄淙拦着不让她走:“你送我回去。” “庄主任能不能有点怜香惜玉,送完你之后我再打车回家,都深夜了。” “那就别回去了。” 骆嘉气笑了:“喝了点猫尿你是忘了我们已经分居了吗。”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事情,你怕什么?”庄淙步步紧逼,“怎么,是你觉得自己一回到那个房子会控制不住对我做些什么,所以才不敢回去的是吗。” “男人自恋的毛病真让人无语。” “那我怜香惜玉一下,我是因为担心你深夜独自打车回家不安全,所以想留你在家住一晚,可以吗。” 第45章 骆嘉看着他,“我没带换洗衣物。” “家里有,你的行李没收拾完。” 夏夜的晚风带着粘腻,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飞蛾扑向光源时,翅膀扇动的气流搅动着闷热,骆嘉受不了室外的闷热,先一步上了车。 路过一家便利店,庄淙让她靠边停车。 “要买什么。”她随口问。 啪嗒一声,安全带解开,庄淙的笑容耐人寻味,故意逗她:“你觉得我能买什么。” 骆嘉半秒钟反应过来后,脏话刚到嘴边,他已经下车。 便利店的透明玻璃一览无余,骆嘉看着他走过收银台,停留在冷柜前,心里松了口气。 两分钟,他提着塑料袋回来。 “少点口嗨吧,庄主任,不然多没面子。” “骆老师愿意呛我两句,说明还在乎我,也值了。” “厚脸皮。”骆嘉瞥了眼塑料袋,“网上说喝可乐不解酒,喝了没用。” “谁说我要去买可乐。”庄淙把袋子打开,“你爱吃的米布丁,就剩两个了。” 骆嘉怔愣片刻,有些意外,她从来没说过自己爱吃这个东西,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少来这一套。” “没想到我知道你爱吃这个吧。”他有些得瑟道,“我还知道你畏光,开车要带墨镜。冬天睡觉要穿袜子,一年四季只喝热水,爱吃芒果味的一切东西,吃巧克力但不吃巧克力味的冰淇淋。我还知道……你是刀子嘴豆腐心。” 骆嘉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 这些细节的习惯 除非日常有心留意,否则不可能知道得这么一清二楚。 骆嘉突然意识到,他对自己,或许是真的上心了…… 庄淙笑了笑,拆了一盒米布丁给她:“吃完再走。” “回家吃。”她轻声道。 庄淙按住她准备放下手刹的手:“回家化了还得再放冰箱里冷藏耽误时间,现在吃。” “另一个你吃吧。” 他笑着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哦。” 骆嘉仔细一想。 他对自己那么了如指掌,自己对他却什么都不了解。 她安慰自己,不爱吃甜的很正常,大多数的男人都不爱吃甜品。 但骆嘉不知道,庄淙不吃米布丁的原因不是因为他不吃甜,是因为米布丁的配料含有生牛乳,他对那个过敏。 ———— 离开几天再回来这里,虽然屋内的布置没有任何变化,但骆嘉还是觉得有些空荡清冷的感觉。 她站在客厅四处看了圈,发现电视机下的一排摆件没了,她指了指问:“之前摆在这里的东西你扔了?” “没有,我放床头了。”他倒了两杯水,“你走之前落在阳台没收的换洗衣物我给你放在卧室的柜子里了。” 骆嘉突然想起吃饭时候的聊天,莫名笑了出来:“吃饭的时候庄主任可真会给我面子,离开后都成一家之主了。” “你什么时候不是?” “我什么时候是了。” “你一直都是。”庄淙说,“财政大权也在你手里,平日里我难道不听话吗。” “庄主任是提醒我自己的工资卡还在我这是吧。”骆嘉耸了耸肩,“走之前我就把你的工资卡放在书房的桌子上,这几天你都没去那吗。” “首先,我不喜欢听你叫我庄主任,其二,我并没有想要收回工资卡的意思,更没有暗示,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明明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却次次曲解含义来呛我,骆嘉,你到底想要什么?”可能是今晚喝了点酒的缘故,也是难得在矛盾爆发后两人拥有独处机会,庄淙把自己的心里话一吐为快,“你说自己爱钱,但我给你的银行卡你没刷过一分,你真的爱钱吗?你想要爱,我给,但你倒是收着。你还要什么,你说,你只有说了我才能知道啊!” 他无能为力的坐在茶几一角,黑色的衬衫纽扣因为生气发力被崩到地毯上,胸口大面皮肤裸露,骆嘉别过脸。 深夜的屋子里,灯光昏黄,落地窗可以看到整个余城的夜景,窗户紧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沉默,仿佛脸呼吸都变得沉重。 庄淙坐着,骆嘉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钟表的滴答声在提醒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两人的呼吸逐渐加重,彼此的情绪在沉默中不断发酵,窗外的风轻轻拍打着玻璃,似乎在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氛围。 “我可以把自己曾经不堪和脆弱的那一面展示给你看,你为什么不能呢,我真的看不透你。” 因为她见过常景殊和骆应晖吵架时,曾经常景殊所倾诉的痛苦,所展现的脆弱,都在那一刻化成最锋利的刀插向自己,而那把刀,是她亲自递给骆应晖的。 三十多年的夫妻,最后伤自己最深的是枕边人。 “看不透就看不透吧,就当那是我的保护层。” “骆嘉。”他叫住她,“真诚没有错,只要擦亮眼睛,提高眼光,相信自己值得被爱,会有人爱全部的你。” “能有这样的人吗。”她冷笑。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他轻声道,“给自己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 骆嘉转身,肩膀微微颤抖:“不早了,赶紧睡吧。” 庄淙的身子一僵,他知道以骆嘉的性格不能急于求成,最终只是低下头,拳头松开无力地垂在身侧。 第35章 巧了我也算过,人…… 次日庄淙醒来的时候骆嘉已经离开,主卧的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像一晚上没人住过的痕迹,心里腾起一股失落。 他靠着门框,忍不住叹了口气,转身走向厨房准备泡一杯咖啡时,笪瑄打来电话。 他没有感情的叫了声:“妈。” 笪瑄直奔主题:“你舅一家来了余城,晚上你安排一下聚餐。” “你什么回来的。” “前两天。” “爸和外公外婆他们呢。” “都回来了。”笪瑄继续问,“你跟骆嘉现在是什么状况。” “你想看到的那样。” 笪瑄一下火了:“我难道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过得幸福吗。” “既然希望我过得幸福,那就少插手我的事。” 笪瑄:“我是为你好。” “你都没给过我幸福,怎么知道我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庄淙冷笑一声:“我最后说一遍,别插手我的事。” 不等笪瑄说完,庄淙把电话挂断。 订好餐厅后,他给骆嘉打电话。 庄淙:“我舅一家来了余城,晚上一起吃顿饭。” 骆嘉啧了声:“抱歉了,晚上我有约。” 庄淙听闻皱起眉头:“你有什么事。” “吃饭啊。” “和谁吃饭。” 骆嘉故意不正面回答:“和你不认识的人。” “男的女的。” “放心,不出轨。” 一语双关,男的,且只有他们俩。 庄淙沉默了几秒:“重要吗,不然给推了。” 骆嘉明白他的心思。 无非就是想让她出席家宴证明一下两人的关系还没有破裂。 其实多此一举。 庄淙的舅妈从始至终都知道笪瑄不满意自己,他舅又认识骆应晖,加上最近的事,自己肯定已经成为他们家聊天的主要对象,笪瑄大概率会趁机说出让两人离婚的想法。 她的出现只会让气氛尴尬到极点,何况自己难道那么没有尊严吗,明知无人欢迎还要去。 她哪有什么约,找的借口而已。 “比跟他们吃饭重要。” “好吧。” ———— 下午骆嘉去了一趟派出所。 常景殊走之前交代她去询问一下能不能把骆应晖当天早上在派出所外对她动手的监控录像保存下来。 民警说监控录像不能随便外传,但可以帮忙留存,日后如果有需要,可以让律师过去提取。 常景殊:“跟我当时猜想的一样,应该是拿不到的。” 骆嘉:“不然就放在那。” 常景殊说不行:“你别忘了,请他表嫂吃饭的那天,她身旁坐着的是公安局局长,骆应晖那么狡猾的一个人,万一在背后找人把录像删了怎么办。” “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去办这种事。” “万一找他表嫂呢。” 骆嘉拿杯子的手一抖,差点掉落:“我一直有个问题没想明白,当初他表嫂是因为收了骆应晖的钱之后才突然改口站队,按正常思维来说,她拿到钱可以帮骆应晖说话没问题,按理说她作为表嫂的身份,该是劝和不劝离,但她次次的表现都是在唯恐天下不乱,对你带着一股巨大的敌意,生怕你俩离不成,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对你的敌意那么大。” 常景殊沉默了两分钟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在我第一次给她打电话的时候,通话的两个小时里不只我在倾诉,她也告诉了我很多很多她的家事,可能,我听了太多不该听的事……” 第46章 “话是她自己伸着脑袋要说的,既然说完后悔,当时为什么要说!” “唉,现在说这些都没用,只能怪我不应该听吧……” “妈!你为什么把所有的问题都揽到自己身上,他出轨你也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说是因为自己对他的关心和理解不够多……”骆嘉说着说着被气笑,“别人不会在意你有的善解人意,恰恰相反,你的善良正好为他的不忠找了理由,别人只会说你傻!” “别说了,你别说了……”常景殊吸了吸鼻子,不停叹气,“我在改,我已经改了……” 骆嘉明白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她冷静下来:“她跟你说了哪些事以至于说完那么后悔。” 常景殊不愿意说:“如果她真的是因为后悔告诉我家事才导致的那个态度,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不想让你引火上身。” 骆嘉吼道:“那说明她告诉你的那些事是她的软肋,什么是软肋!那就是不能见光的东西见光了!万一她日后做出伤害你的事,那我是清楚事情全部的人,我可以第一时间想办法帮你。” “其实,我也怕,我怕她会杀人灭口……”常景殊说话的声音在细微颤抖,“我还是觉得监控录像最好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放心,你能不能让庄淙帮帮忙,他跟派出所的人认识,说不定能要来视频。” “妈,我现在跟他的关系……” “你不要提那两个字!”常景殊嘶声力竭吼道,“你想让这个家彻底完了吗,我现在已经够累的了,如果你再离,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外人怎么议论我们,我的脸还要不要!” 骆嘉此刻多说一句话都能刺激到她,索性闭口不言。 电话挂了那一刻,整个人瘫坐在沙发上。 “真累啊……”她仰头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没体会到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体会到了结婚容易离婚难啊!” 这事也怪不了别人。 ———— 开学第一周学校的事情很多,再见庄淙已经是半个月后。 起因是骆嘉收到了两箱猕猴桃,箱子后面写着杨远。 她突然想起杨斌的父亲叫杨远,找杨斌要了他父亲的电话,两人约了时间见面,地点在公司门口。 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骆嘉一方面不想欠人情,一方面觉得收下不好。 杨斌父亲:“骆老师,猕猴桃是我老家自己种的,不是什么好东西也不贵,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平日庄主任对我们夫妻俩也很照顾,你们别嫌弃就好!” 骆嘉一愣:“庄淙知道这事?” “对,我原本想寄到你们家,庄主任给了我你的电话,让我直接寄到学校。” 合着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人家卖的是庄淙的面子, 两人分开后,骆嘉看了眼时间。 既然来都来了,索性借着机会把监控录像的事告诉庄淙。 公司五点半下班,现在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 听他提起过自己在五楼办公,骆嘉趴在车窗上数着楼层,挂在玻璃上显眼的中国结落入视线。 那是春节前两人一起在超市买的,他特意多买了一个说要挂在办公室。 看来那就是他的办公室。 骆嘉等到六点也没看到庄淙开车出来。 抬头看了眼,办公室的灯还在亮着。 一直到六点半,灯灭,过了十分钟,他开车出来。 骆嘉立刻踩油门跟上。 庄淙走的是回家的路,骆嘉熟悉路况,自然不会跟太紧,也没觉得他会发现。 过了四个红绿灯路口,他突然打转向灯灯靠边停车,骆嘉在他身后两百米的距离,看到后同样也靠边停车。 周边都是商业街,骆嘉以为他是想买东西,但迟迟不见人下车。 过了两分钟,骆嘉接到他的电话。 没等骆嘉说话,他先一步开口:“骆老师跟了我一路,是要查岗吗。” 庄淙得声音透过电话传来,带着一丝戏谑和疲惫。 骆嘉握着方向盘得手微微收紧,心里有些发虚,但嘴上却不肯示弱。 “查岗?你少自作多情。”她故作轻声地笑了笑,“我只是顺路而已。” “顺路?那你这是绕了十万八千里的路吧。”庄淙闷声哼笑,“如果你要非坚持这个借口,那我是不是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绕路是为了来看我,怎么,想我了?” 骆嘉一时语塞,心里暗骂自己大意。 她确实没想好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庄淙会这么快就发现她。 她还在滔滔不绝说着,一抬头,看到庄淙朝这边走过来。 他敲了敲车窗,声音从外面飘进来:“开门!” 骆嘉降下车窗,一股暖流扑面而来:“有什么话就这么说吧。” 瞧着她不给开车门,庄淙眼疾手快自己伸进去够到了车门内侧的把手,轻轻一勾,手指扣住了把手,随即用力一拉。车门发出轻微的“咔嗒”声,锁扣松动了。 他嘴角微微上扬,手腕再一用力,车门便缓缓打开。 他脸上却带着一丝得意的笑意坐进副驾驶,仿佛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然后先发制人:“说吧,为什么跟我的车,嗯?” “我……”骆嘉顿了顿,话到嘴边还是吞了回去,“我是来找杨远的。” 这也是实话。 “你找他干什么。” “是你让他寄给我的猕猴桃?” “是。”他回答得很干脆,“他之前说要给我寄两箱猕猴桃,我不爱吃那玩意,让她直接寄给你,怎么,你不喜欢?” “不是不喜欢。”骆嘉皱了皱眉,“只是觉得……你没必要这么做。” 庄淙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我们还没离婚,你还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我让人寄点东西给你,有什么问题?” “庄淙……”她低声叫了他的名字,“我们这样……到底算什么。” “不是你说要耗着吗。”庄淙玩转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我的态度很明确,我不愿意离。” “啧。”骆嘉歪头看他,眼里满是不解,“你到底图我什么。” 他把手肘架在车窗上,漫不经心道:“我算了命,人家说你是我的正缘。” 骆嘉冷笑:“巧了,我也算过,人家说我是二婚有娃。” 庄淙的瞳孔一下子冷下去:“真的假的?” 骆嘉用闲聊的语气问:“花鸟市场算的,你在哪算的。” 庄淙咬紧后槽牙:“这不重要。” “你信这个吗。”她问。 “信则有不信则无。” 他大概率是信的。 因为笪瑄信,她在家里还供奉佛像。 既然两人都去算过,那二者肯定一真一假。 骆嘉摇头笑笑,真假只能由时间给出答案。 “有个事我想找你帮忙。”骆嘉犹豫了好久,终于说出口。 “你说。” “之前我爸在派出所门口对我妈动手,我想要那段的监控录像,派出所我已经去过了,人家不私给,不知道你有没有办法。” 庄淙挑眉看她:“求人办事不得有点表示?” “我们这关系至于这么见外吗。” “我们什么关系?”他语气轻佻。 “明知故问有意思吗。” 庄淙笑得有些得意:“夫妻之间的表示要么一吻,要么一做,你打算选哪个。” 骆嘉眯起眼睛,怎么之前没发现,他这么卑鄙无耻。 忽然抬头看到前方有贴单的交警,骆嘉勾起唇角一笑:“你还是先选择自己的车要不要被贴罚单吧。” 庄淙抬头一看,眼见交警马上走到车前,他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往外跑。 骆嘉脚踩油门,落下车窗,幸灾乐祸道:“那两个选项我就都不选了,如果有需要花钱请客的地方如实告诉我,提前谢谢你了!还有,跑快点!” 第36章 吃你妹的醋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化不开。 骆嘉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却无法逃离那无尽得黑暗。 一个小时前,常景殊打来电话,仅是因为劝说骆应晖回归家庭,他听得心烦,直接摔桌子指着常景殊让她滚。 夜晚的煤矿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匍匐在大山的深处,周遭的寂静只能听见他的嘶吼:“你真不要脸……像个狗皮膏药……赶紧滚……” 常景殊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侮辱,一气之下摔门而出。 骆嘉得知此事后立刻给骆应晖打电话,她苦苦哀求让他去把常景殊追回来,他冷漠地哼了一声,再打过去手机就已经关机。 深夜的煤矿就像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没有星光,没有月光,只有无尽的黑暗和沉重的劳作,还有望不见尽头的山路。 常景殊一个人走了二十分钟的山路才到最近的集镇上。 集镇上没有可以住宿的地方,还需要坐车去县城。 第47章 但此刻已经深夜,在一个没有网约车的地方,想去县城比登天还难。 骆嘉甚至预约货拉拉,她不停加钱只希望能有人接单,可能是因为地方太偏僻,时间又太晚,根本没人接单。 所有能尝试的办法她都用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不停地问自己,喉咙发紧,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板,指甲与木制地面摩擦发出席位的‘吱吱’声,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击在她的神经上,让她更加焦躁不安。 十分钟后常景殊打来电话,说有一家还没关门的药店老板同意送她去县城,得知这个消息后,眼泪一瞬间涌出,她擦拭着眼角呼出一大口气。 骆嘉盯着‘查找’,一直等到常景殊平安入住酒店的电话后,悬着的心才能彻底放下。 再回到床上,难以入睡。 骆嘉已经连续失眠半个多月,只要一闭眼,过往的画面被栓在一根细线上缠绕在她的脑海中,越缠越紧。 她试图数羊,一只,两只……可数到第十只的时候,思绪又不由自主地飘远,她盯着天花板,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片模糊的轮廓,像是某块无形的石头,沉沉地压在她的胸口。 “我是不是该去看心理医生……”她轻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叫。 她早就意识到自己的状态不对劲,失眠、焦虑、糟心的家事……这些事都像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牢牢地困在其中。 “明天……会是晴天吧,会好起来的吧。”她轻声安慰自己,可是心里清楚,这句话不过是自欺欺人。 抬头揉了揉太阳穴,指尖发亮,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十五。 夜还很长,可她的意识却清醒得可怕。 下床去厨房倒了杯热水,桌上手机弹出一条信息。 段思谊和乔澍吵架了,骆嘉虽然不了解前因后果,但听着段思气愤的语气,似乎吵得很凶。 自从当了老师,骆嘉就没有熬夜的习惯,段思谊收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下,揉了揉眼睛,确定是骆嘉回复的信息:【你怎么还没睡。】 骆嘉:【失眠。】 段思谊的电话打过来:“你怎么了。” 骆嘉笑了笑说没事,反问:“你呢,怎么大半夜吵架。” 段思谊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其实也没多大事,乔澍最近工作压力大,脾气也有些不好,晚上因为一点小事就吵了起来,我也是暴脾气,必须要争个输赢。” “所以呢,谁赢了。” “他这点还是挺不错的,不管谁对谁错,每次吵完架都会先来道歉。” 骆嘉握着手机,靠在厨房的柜子上,热水杯的温度透过掌心传来,稍微缓解了内心的焦躁,轻声道:“我是听出来了,看似吵架,实际大晚上来我这秀恩爱来了。” 段思谊:“我发誓绝对没有,我就是上头快下头也快,他只要一道歉就会被哄好,骆嘉,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她其实挺羡慕段思谊这样可以肆意在爱人面前撒娇生气,不计后果,不管不顾:“被爱的都有恃无恐吧,说明乔澍是真的爱你。” 骆嘉拖长声音嗯了声,假装在思考,其实思绪不自主想起自己和庄淙之间的回忆。 她也是脾气不好的人,平日和庄淙的拌嘴比吵架多,细想一下,每次也都是他主动服软。 庄淙的主动服软也是因为爱吗,还是他自身的修养和素质造就他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人。 怀疑的种子不知不觉的在心底种下。 段思谊突然心血来潮,问她饿不饿。 骆嘉也睡不着,点头同意:“这个点有人开门营业吗。” “夜晚是年轻人的世界,你到底是有多久不年轻了。” 骆嘉苦笑:“上班后吧。” 段思谊笑:“你在家等我,我开车去接你。” 骆嘉的要求就一个,不想去胡同酒吧那样的地方,只是单纯吃饭。 段思谊找到一家‘凌晨食堂’。 ———— 凌晨两点的街道像被抽干水分的鱼,霓虹灯管在潮湿的空气里滋滋作响。 骆嘉推开玻璃门时,铜铃撞出清冷的响,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骨汤面馆里飘着浑浊的热气。 没想到这个点来吃面的人还不少。 段思谊挑眉:“怎么样,惊讶吧。” 骆嘉:“都不睡觉吗。” 段思谊拉着她往里走:“几十年后死了有的时间睡,当下活着就是要享受这世界上的多彩。” “两碗豚骨拉面,多加辣油。”段思谊把浸着水珠的雪碧推过来,金属表面凝结的冰霜正顺着她虎口的月牙纹身往下淌。 骆嘉用指甲扣开易拉罐,碳酸气泡涌上来的瞬间,门口再次传来清脆的铜铃声。 回到家将近凌晨五点,看着天边泛起的鱼肚白,骆嘉躺在床上安心的闭上眼睛。 醒来将近一点,骆嘉点了份外卖,打算下楼倒垃圾时顺便取外卖。 小区里的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缝隙里钻出几根倔强的小草,在秋风中轻轻摇曳。 外卖还有五分钟送达,骆嘉坐在亭子里看着大爷们下象棋,身后的桂花飘着香气,一只花猫不知什么时候跑到她脚下蹭着,骆嘉吓得跳起大叫一声,大爷们回头看了眼觉得好笑:“小姑娘,你竟然怕猫啊!” 骆嘉羞得脸颊一红,仓促逃离。 刚走出没多远,有人在身后喊了声:“骆嘉!” 她停下脚步回头。 关允站在不远处,她现在月份比较大,走路也不快,骆嘉小跑到她身边:“这么巧。” “不巧,我是专门来找你的。”关允说,“是庄淙告诉我你在这的。” 两人虽然有点沾亲带故,但平日根本没有任何来往。 骆嘉一愣:“找我干什么。” “来替我妈给你说句抱歉。” 骆嘉目光不解地看着她。 他们家和关家的关系就好比官大一级压死人,所以袁梁不怕得罪他们,因为骆应晖还得需要依靠关政南的帮助。 关允今天来的这一趟,绝对是她自己的决定,袁梁不知道。 “我知道你现在和庄淙哥的关系。”看着骆嘉没回应,她继续说,“也知道造成你们之间现状的罪魁祸首是我妈。” “庄淙让你来的?”除此以外,也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到访。 关允摇头,她即使怀着孕也依旧很好看,毕竟从小喊着金汤勺出生,从小衣食无忧养尊处优,妥妥的有钱人家的大小姐模样,怀孕后更是太上皇的级别:“曾经是我占得先机,但如果不是我好高骛远太自以为是,他轮不到你。” 骆嘉冷笑,想起两人之间因为她半夜三更的一通电话而争吵。 果然,当时她就觉得关允对庄淙绝对有意思。 骆嘉笑了笑,语气不冷不淡:“你想说什么。”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和后悔。”关允扶着肚子苦笑,“庄淙哥的过往经历我一清二楚,虽然我有点不甘心凭什么是你嫁给了他,但我是最希望能看到他幸福的人。” 那句‘凭什么是你’听得骆嘉有些生气,她半开玩笑用自己的方式回怼:“可能是我漂亮呢,男人嘛,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视觉动物。” 她无差别攻击所有男人。 “不是。”关允笑着摇头。 骆嘉的脸色一下变得难看。 其实在关允面前,论学历、家世她都比不过,唯独美貌还有点胜算。 这下好了,一点面子没给留。 “瑄姨给庄淙哥介绍的对象都是各方面很优秀的门当户对的女生,但庄淙哥一个都没看上,你知道为什么吗。” 骆嘉觉得好笑:“我当然不知道,但你又怎么会知道。” “你跟他结婚这么久,他是什么样的人你竟然不知道吗。” 骆嘉一下心虚。 “庄淙哥是个对婚姻没兴趣但也不抗拒结婚的人, 他最后松口找对象的第一个标准是排除门当户对的人。” 骆嘉冷笑,合着就这么直白明了的点评上自己的家庭条件一般般。 该说她是心直口快没什么心眼还是心眼太多索性不装了。 骆嘉扯了扯嘴角,果然没心眼是个可褒可贬的词。 “实话告诉你,我当时结婚是因为赌气结的,因为你们当初领证的事根本没人知道,那个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能挽回他,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一直觉得无论谁和他结婚都会过得很幸福,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半夜给他电话的事。” 她当然记得。 “那晚他答应来找我的时候,那一刻我自诩自己在他心里的地位是比你高的,离开前我借着酒劲问他为什么要选择跟你结婚,他说,跟你结婚后,他体会到了幸福,也开始相信爱情,他想以爱人的身份跟你共度余生。”关允忽然自嘲般的笑了笑,“他是个非常有分寸的人,那晚他帮我叫了辆车让司机送我回去,其实以庄淙哥以往的做事方法,他不会让女孩大晚上打车回家,那个时候我才恍然明白,他之前对我的好,对我的尊重完全是出于他的修养。” 第48章 骆嘉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今天来找你说这些事,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要不要离婚。” “关允,看来你并没有了解事情的全部。”骆嘉深吸一口气,“你知道最先提离婚的是谁吗。” “不是你吗。” “我现在也不怕说出去丢人。”骆嘉一笑,“是庄淙他妈。” 关允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骆嘉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她多久生,关允轻轻抚摸肚子说下个月,临走前她最后说了一句:“瑄姨是个要强的人,但你相信我,纵使她不喜欢你,只要你不点头答应离,庄淙是绝对不会放手的。” 骆嘉没说自己紧接着笪瑄后提了离婚。 ———— 监控视频的事庄淙一直没来电话,骆嘉也不主动去催。 虽说他和派出所的人相识,但求人办事势必要请客吃饭。 约时间订饭店,其实饭吃不了几个钱,贵的是酒,一顿饭下来加上酒钱,得过万。 今年还是高中毕业十周年,根据参加同学会的人的数量,班长租了一栋别墅,还叫了以前的老师。 段思谊特意请假去参加,顺道接上骆嘉,两人一起过去。 虽然和以前的同学很多年没再见过,但是大家再次见面都感到格外亲切。 很多人带着家属孩子一起过来,薛易尘进来的时候,大家一齐欢呼:“校草来了!” 他微笑着和大家打招呼,目光在人群中扫过,最后定格在骆嘉身上。 骆嘉感觉到他的视线后微微一愣,随即礼貌地点了点头。 “好久不见。”薛易尘走到她面前,声音温和。 自从上次他在bbq坦白后,两人就像断联了一样。 “好久不见。”骆嘉笑了笑。 这个她一直暗恋的对象,自从知道他曾经也喜欢自己后,骆嘉内心的耿耿于怀瞬间消散。 有一种得到了就不再珍惜。 骆嘉也觉得很奇怪,原来自己喜欢的是不喜欢自己的人。 “最近怎么样?”薛易尘问。 “还行吧,就是工作有点忙。” “和跟庄淙哥呢。” “老样子。”骆嘉脸上的笑容有一些僵硬,连忙转移话题,“你和可儿几月份办婚礼。” “下个月。” “现在才说,是没打算给我发请柬吗。” 薛易尘被她的笑容刺痛:“你认真的吗。” 骆嘉笑:“咱俩不是好朋友吗。” 薛易尘释然般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不打算理我了。” “怎么可能,有遗憾的青春才是完美,更何况现在的我们都找到了属于彼此的幸福。”骆嘉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底气不足,“所以有些错过,是为了更好的相遇不是吗。” 薛易尘举起酒杯:“干杯。” 屋里太闷,骆嘉趁没人注意出去透气。 她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四处张望,来的时候没仔细看,这边的别墅群是欧式建筑风格。 骆嘉被远处轿车的大灯晃着眼,车子停稳后车灯随之熄灭。 栅栏式的围墙可以看清外面,骆嘉眯起眼睛,看到庄淙从驾驶座上下来,同时从副驾驶处下来一位女人。 这时候骆嘉才认出那辆刺眼的轿车是庄淙的。 女人一袭优雅的紫罗兰长裙,裙摆随步伐摇曳生姿,长发披肩,气质出众,她微笑着对庄淙说了什么,他也回以微笑。 骆嘉的心猛地一沉,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秋千的绳索,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庄淙为什么会和一个女人出现在这里?他们是什么关系?房子又是谁的? 也许是以前经历过这类的事,即使脑海中一片混乱,她还是条件反射地举起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骆嘉,你怎么出来了!” 薛易尘的声音在寂静的别墅群内被无限放大,骆嘉看着庄淙转过身,然后露出和她刚才相似的表情。 四目相对时,骆嘉先别过脸,在薛易尘还没看到庄淙前,找了个借口让他回屋。 好在屋内所有的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看着大门隔绝欢声笑语后,骆嘉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她想过逃避,但又忍不住想要真到真相。 庄淙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在这。” 风从衣领外里灌,骆嘉竖起大衣的领子:“这话该我问你吧。” “我……” 还没等他说话,身后的女人先入为主:“你好,我是林婉,是他的……妹妹。” 说完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容。 出于礼貌教养,骆嘉挤出一丝微笑,但也就能做到这么多。 女人的笑容温柔而大方,彷佛完全没有察觉到骆嘉的异样,她转头搭上庄淙的肩膀,拍了拍:“你们聊,我先回家。” 庄淙冲着她无奈地叹了口气,目送她进到隔壁的别墅。 “庄主任怕是为了约会妹妹早把我的事忘在脑后了吧。” 庄淙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咄咄逼人:“怎么,吃醋了。” 骆嘉冷笑:“吃你妹的醋!” 庄淙笑:“对啊,她是我表妹。” “她是我舅舅的女儿,随母姓,叫林婉,前阵子我给你打过报告的,这么快就忘了?隔壁的别墅是他爸送给她的个人财产,晚上吃过饭我送她回来有什么问题?”他步步往前,骆嘉不得不后退,他的目光带着浓烈的占有欲,声音低沉,透着一丝危险的沙哑,“我说完了,该你解释吧,为什么出现在这,又为什么对那个小白脸笑,白月光就这么念念不忘吗。” 骆嘉试图解释,可话还未开口,他的手掌已重重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他的阴影下。 骆嘉才意识到自己退到了墙角,无路可走。 庄淙的呼吸灼热,带着无法忽视的醋意,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你知道我受不了……”他的声音近乎低吼,眼神紧盯她的脸,不肯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第37章 你点着的火你得灭 骆嘉的后背紧贴墙壁,心跳如鼓:“庄淙,你疯了吧!” “没见你之前觉得还能忍,见了你之后确实疯了。”他眸色暗沉,眼底翻涌着浓烈的占有欲。 但凡现在有人走出或者拉开窗帘,就能看到他们。 骆嘉担心他会乱来,急忙解释:“今天是高中毕业十周年聚会,我们在这租了一个别墅庆祝。” 庄淙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眼底暗流涌动:“我管你来这干什么,我现在只想要你。” 他再次往前一步,皮鞋的鞋尖无声地抵住骆嘉的高跟鞋,鞋 底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仿佛在宣告他的靠近。 骆嘉下意识后退,但真的退无可退,鞋跟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浅痕,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鞋尖与鞋跟的交错,像是无声的较量,又像是某种隐秘的默契。 她能感受到庄淙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情绪,那种压迫感让她心跳加速,手指紧紧抓住身后的墙壁,试图找到一丝支撑。 “庄淙,你别乱来……”骆嘉的声音有些颤抖,但她努力保持镇定,“你别忘了我们可是准备要离婚了!” 不提‘离婚’两字还好,庄淙一听到这两个字,一下子就炸了:“我不同意,你能离得了!?嗯?庄太太?” 骆嘉第一次被这么称呼,手指微微一颤,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红晕,她的脸烧得通红,连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稳,想躲开他的视线,却被修长的指尖捏住了下巴,迫使自己抬头看向他。 近距离下,他的五官更加清晰,鼻梁高挺,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慵懒的弧度,他身上的气息冷冽而熟悉,似乎以前没这么仔细看过,骆嘉在心里暗骂了句:怎么他妈的这么帅 庄淙的眼神像盯着猎物的猛兽,毕竟同床共枕这么久,骆嘉知道这种眼神代表的危险性,因为清楚自己也不是能守住底线的人,知道再继续待下去两人一定都会失控。 走是走不了,那就强行攻破吧。 她猛地抬腿朝他踢去,动作干脆利落,但还没接触到他的身体,便被轻而易举的扣住。 庄淙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脚踝,指尖稍微用力将她拉得更近,骆嘉身体因为失去平衡而向前倾斜,险些倒入他的怀中。 “怎么还是那么爱踢人?”他低声一笑,声音里带着几分戏谑和挑衅。 脸颊瞬间涨红,骆嘉试图挣开他的钳制,却发现根本不是他的对手,眼中充满羞恼。 “放开我!”她咬牙低吼。 庄淙不为所动,反而顺势将她拉的更近,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将人牢牢禁锢在怀中:“怎么净想着伤害队友,踢伤了谁保你下半辈子的幸福。” “你在耍无赖吗!” “是啊,那又怎样。”庄淙低头看着她,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欲望,仿佛一头即将冲破牢笼的野兽,他嗓音沙哑,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命令,“别动。” 第49章 骆嘉攥住自己的衣角,试图压抑住心底那股翻涌的情绪,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清冽而熟悉,像是无形的丝线,缠绕着她的理智,一点点收紧,呼吸变得轻缓克制,仿佛稍有不慎,心底的欲望便会冲破束缚,倾泻而出。 “骆嘉,我忍够了……”话未说完,他就俯身压下,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吞噬。 骆嘉的呜.咽挣扎被他轻易化解,双手被扣在头顶,动弹不得。 唇瓣被他咬。得发疼,舌尖被迫与他纠。缠,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气息,那份压抑太久的渴望,像潮水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理智在挣扎,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靠近他,想要感受他的温度,想要沉溺其中。 吻渐渐温柔下来,舌尖轻扫过她的唇瓣,带着几分诱哄和占有,骆嘉的抵抗被他的温柔逐渐瓦解,脑袋发懵,双手不自觉抵在他胸口,大口喘着气。 怎么一段时间没亲,他的吻技这么厉害。 两人额头相抵,彼此的呼吸灼热而紊乱,庄淙没有进一步动作,似乎在等待她的回应。 “还继续吗。”他大口喘着气问。 骆嘉摇头,睫毛颤动,眼底泛着一层朦胧的水光,胸口剧烈起伏,微张着嘴试图平复那颗狂跳不止的心。 庄淙用指腹蹭了蹭她红肿的嘴,湿润的光泽像是无声地诉说刚才的缠绵:“回家。” 残存的一点理智告诉骆嘉不能跟他走。 庄淙咬紧后槽牙:“我之前每次都会尊重你的意见,但今晚不行,你点着的火你得灭。” 涨潮的海水没点时间不可能退潮,骆嘉知道今晚玩大了。 别人离婚前还会吃散伙饭,那她索性就开个荤。 反正睡这么一张帅脸,根本不吃亏。 “我得先回去拿包。” 庄淙点头:“我去车上等你,五分钟后要不出来,我进去找。” 骆嘉勾起他翘边的衣领,流苏耳钉随风摇晃,她不紧不慢道:“稳赚不赔的好事,我至于跑吗。” 骆嘉不打算现在和段思谊解释太多,随便找了个必须要走的理由。 段思谊:“你没车,要不我跟你一起走吧。” 骆嘉:“你好好在这玩,我已经叫了专车。” 刚说两句,段思谊被人叫去斗地主。 刚打开大门时,薛易尘从客厅走来,低头看到她手里的包,意识到什么:“你要走了吗。” 骆嘉:“嗯,临时有点事。” 薛易尘透过门缝往外看到门口停着一辆车:“庄淙哥来接你的吗。” “嗯。” 他欲言又止:“骆嘉,他真的对你好吗。” 薛易尘一直都喊‘庄淙哥’,现在改口叫‘他’,严肃的语气夹杂着一丝压抑的愤怒。 “你想说什么。”骆嘉觉得他这个问题有些唐突。 庄淙透过车窗看到两人站在门口聊天,不耐烦地按了两声喇叭。 薛易尘抬头看过去,他似乎有话想对骆嘉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没事,作为朋友关心一下。” 骆嘉不明白他为什么露出那种悲伤的眼神:“嗯……那我先走了。” “再见。” ———— 两人回的不是市中心的家,是东区的婚房。 玄关的灯自动亮起,虽然这里平日没人住,但庄淙会安排人一周来打扫一次。 墙上的囍字依旧鲜红,边缘微微卷起,像是岁月的轻轻触碰,却未曾将它彻底剥离。 “多久了,怎么不撕下来。” 她指了指囍字,一转身撞进庄淙怀里。 “不撕,那是领证当天我贴的。”他的手缓缓抚上骆嘉的腰,指尖的温度透过一层薄衫传递到肌肤上,像是点燃了一串细小的火花。 骆嘉的身子一颤,唇间溢出一声低音,像是某种无声的默许:“去卧室……” 月光洒在房间里,映照出两人缠绵的身影。 太久没来,紧张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显得格外清晰。 听到卧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骆嘉缓缓闭上眼睛,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她不自主激起一阵细微的颤栗。 他的动作不急不缓,先触碰额头,再是鼻尖,最后落在唇上,手指穿过发丝拖住她的后脑,慢慢加深这个吻,舌尖轻探,似乎在引导她进入一个更为亲密的世界。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手掌顺着肩膀滑下,撩过后背,最后停留在腰间轻轻摩挲,呼吸越来越急促,但他依然保持着克制,仿佛在享受这缓慢而充满张力的前戏,一阵酥麻的触感激起骆嘉的呜咽。 “可以了……”她闷哼一声,声音如弹棉花似的软。 每一次的触碰都像是点燃了心底最深处的火焰,上.位的姿.势刺.激而又难以承受。 手指紧紧抓住他的肩膀,仿佛在寻找一种依靠,庄淙则用最轻柔的动作回应。 轻柔的月光如同薄雾般弥漫,她微微俯身,长发如瀑布般吹落,拂过他的胸膛,两人的目光在昏暗中交汇,无数的情感在这一刻涌动。 试探过后,她渐渐主动起来,双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直起的身子还没坚持两秒立刻弯下紧缩,如受惊的虾米。 庄淙紧皱眉头嗯哼一声,但还是第一时间托住她的身体,剐蹭她的鼻尖:“再这样,我就得死在你的怀下。” 他像翻兔子一样,毫不费力地将两人换了位置。 在骆嘉没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得手。 “你混蛋……”身体控制不住地哆嗦,声音微弱颤抖,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他们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彼此融入骨血之中,情动深处,庄淙大口喘着气问:“要不要就这样一辈子。” 骆嘉轻轻给了他一巴掌,脸色潮红,发丝粘腻在脸上,声音从齿间挤出:“你他妈的也不怕淹死。” 额前碎发随意垂落,他微微歪头,嘴角挂着一抹笑意,声音低沉慵懒,带着一丝沙哑:“不 是带雨伞了吗。” 骆嘉的脸瞬间涨红。 他这个人,真是厚颜无耻到了极点。 洗过澡后,两人都疲惫地躺在床上,骆嘉蹬了他一脚:“去帮我拿一下手机。” 庄淙的手臂依旧紧紧环着她的腰,像是怕她会随时消失一样,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嗓音慵懒:“在哪。” “包里。” 包放在沙发上,骆嘉刚开始还能听到翻包的声音,但很快就消失 “找到了吗。”她喊了一声。 庄淙光着膀子从客厅走来,然后站在那门口,露出狡黠的笑容。 “手机呢。” 他笑问:“刚才的体验感怎么样。” 这种事哪能复盘,骆嘉脸颊一红:“有病吧,把手机扔过来。” 庄淙不为所动,把包放到她身边,示意她自己拿。 骆嘉嗔怪他懒。 拉开拉链,手指在里面摸索着,还没摸到手机,竟然触碰到一个方形的盒子。 她明明记得自己只往包里放了手机,那个触感也不像是化妆品。 庄淙紧盯她的表情。 她下意识拿出来看了眼,顿时僵在原地——白色的包装盒上写着大人糖三个字。 骆嘉像拿了一个烫手山芋,抬头对上庄淙的笑容,连忙解释:“这不是我的。” “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庄淙坏笑,“说说,哪个体验感更好。” 骆嘉的脑子在疯狂转动,突然想起下午段思谊让她帮忙装个东西,然后就往包里放了什么。 竟然是这个! “这是……段思谊放我包里的……” 庄淙一愣,看她的表情不像说谎,他随之收起笑容,装作无事发生一样:“你喝水吗,我去给你倒杯。” 这下轮到骆嘉笑:“没看出来庄主任也有害羞的时候啊。” 庄淙清了清嗓子:“我们总是耻于谈.性,羞于谈爱,但就像那个宣传语写的‘只有正常的说,才有可能正确的说’,女性的身体是自己的,取悦自己不应是件羞耻的事,也希望能有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去普及和推广。” “没想到庄主任竟然有这种深刻的思想觉悟。” 庄淙眯起眼睛:“除了庄主任,你不会喊点别的称呼吗,忘了刚才怎么喊的吗,要不要我提醒一下,嗯?” 骆嘉拿起枕头朝他砸过去:“滚!” 第38章 你觉得昨晚我是在…… 许久没有入睡的这么顺利,一觉醒来已经九点,身旁空空,床单上早就没了温度。 庄淙不在家,骆嘉心里莫名升腾起一股莫名的火。 王八蛋!睡完就跑。 段思谊回到家才想起让骆嘉帮忙保管的东西没拿,昨晚夺命连环call,但那时候她的叫声盖过了电话铃声,根本没听到…… 电话接通的一瞬间,段思谊啧啧两声:“如实回答,你现在在哪。” 骆嘉心里咯噔一声,蹬了蹬被子,心虚道:“在家呢。” 第50章 她漫不经心笑:“你昨晚说打了专车回去处理工作,但我怎么听到的是庄淙接你回家。” 骆嘉顿时语塞,回想了一下,也只能是从薛易尘那里知道的。 “昨晚遇到他是个意外。” 段思谊不想听相遇过程,嘿嘿坏笑:“你俩和好了?” “没啊。” “你现在在自己家?” “在东区的房子。” 段思谊沉默了片刻:“骆嘉,说实话,我有预感你俩不会分开。” “为什么这么肯定。” “不知道,就是一感觉。”半天没听到回答,段思谊问,“你在听吗。” “听着呢,我在刷牙,你说。” “你俩之后打算怎样,你真的对他一点感情没有吗。” “前段时间关允来找过我。她专门从南京过来只是为了劝我不要离婚,回去后我也重新考虑过。”骆嘉照着镜子才注意到自己的胸前全是红印,昨天穿的低领衣服根本挡不住。 她烦躁地扯了扯领口:“这个混蛋。” “嗯?你在说什么。” “啊,没什么。” “那你继续说。” “我的心不是石头做的,说一点感情都没有也是撒谎。”骆嘉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但因为一直极力隐瞒的事情曝光,我觉得很难堪,我的第一想法是打算用离婚去逃避,但当时也只是有这个念头……” 她自嘲的笑了笑:“事发的第二天,他妈给我打了通电话,句句尖酸刻薄像下刀子一样往我心头刺,别的夫妻是爱能抵万难,但我对他的那点微薄感情随便刮阵风就能落叶,根本抵不住他妈这么羞辱。我就是脸皮再厚那也是要脸的……” “我理解你。”段思谊能做的只有安慰:“好了,大早上不提不开心的事情。我还能再跟你聊十分钟,之后我就要开会了。” “今天周日还加班啊!” “万恶的资本家!”段思谊骂道,“节假日加班上常态,早知道当年我也选择当老师了。” “可千万别美化没选的那条路,说不定当了老师你就会后悔。” “也是,人总觉得没选的那条路是好的,其实哪一条路都一样。” 当初在这只住过一天,没留下任何衣服,衣柜里只有几件庄淙的衬衫。 她比了比大小,长度到膝盖的位置,主要是领口可以完全遮挡住吻痕。 正在照镜子,庄淙开门从外面进来。 四目相对,骆嘉脚趾抠地。 庄淙扫了眼,挑眉道:“嗯,挺合身的。” 骆嘉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地扯了扯衬衫的下摆,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奇怪。 庄淙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随后若无其事地走进厨房,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早餐。 “你没走啊。”骆嘉有些结巴,心里那股莫名的火又冒了上来。 庄淙把早餐放在餐桌上,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可不是某人,玩不打招呼那一套,睡一夜就跑。” “……” 他从厨房里端出两杯咖啡,递给她一杯:“喝吧,还热着。” 骆嘉接过咖啡,低头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庄淙又冲门口扬了扬下巴:“回家给你拿了套衣服。” 说完他强调一句:“放心,高领的。” 骆嘉咬紧牙关:“做也做了,婚什么时候离。” 庄淙正在拆三明治,听她说完停下手里动作:“你觉得昨晚我是在跟你打分手炮?” “不然还能是为了修复感情?”她上扬的嘴角带着一丝轻蔑,“咱俩哪有感情啊。” 她说这话时,语气轻佻得像个情场老手,好像昨晚的一切对她来说不过是场无关痛痒的露水情缘,只有这样,才能在这场感情的博弈中占据上风。 庄淙不气不恼,他放下手中的三明治,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嘴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无奈:“骆嘉,你总是这样,用最尖锐的话把自己包裹起来,好像这样就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骆嘉的手指微微收紧,咖啡杯里的液体轻轻晃动了一下,用一声轻咳结束了这场注定谈不出结果的聊天:“我去换衣服。” 小区今天有人结婚,门口的路被堵死。 庄淙把车停在路边,感叹一声:“排场够大的。” 骆嘉点头。 在这住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见到排场这么大的接亲。 红毯从单元楼下一直铺到小区门口 ,一排排的红灯笼连成一片喜庆的红色天空,路两旁的树枝也系着红色气球,就连露在外面的窨井盖上也被用‘囍‘字装饰。 庄淙走到她身后,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来今天小区里要热闹一整天了。” 骆嘉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思绪有些飘忽,假如和庄淙的婚礼顺利举办的话,以常景殊的性格,兴许也会布置的这么喜庆热闹。 看到这个场面,庄淙也在偷偷感叹。 因为走到如今这一步,两人都清楚,不会再有办婚礼的机会。 回忆的泡沫被鞭炮声震破,骆嘉站在路边,看着婚车缓缓驶离,鞭炮声渐渐远去,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她的思绪被拉回现实,心里却依旧有些恍惚。 庄淙站在她身旁,双手插在口袋里,目光追随着远去的婚车,神情有些复杂。 “回去吧。”他轻声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嗯。” 骆嘉刚转身,庄淙突然想到什么又叫住她,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丝绒袋子:“你要的视频在这个u盘里,另外,我擅自作主还要了淮海东路的视频。” 骆应晖就是把车停在淮海东路的路边对常景殊拳打脚踢,被他路过撞见。 “谢谢你。” “我不想要口头感谢。”他歪着头挑眉,“我教过你该怎么做。” “都麻烦让一让,一会给新娘让个路!” 骆嘉低头发现自己踩在红毯上,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骆老师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至于忘了吧。”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都是想来看新郎接亲的人。 骆嘉犹豫了片刻,往前走了半步踮起脚尖,手臂慢慢环上了他的腰。 同时,身后有人喊起:“新娘来了!” 礼炮发出’碰‘地一声,五彩的亮片和彩带在空中绽放,洒向周围的人群。 那一刻,他们相拥在一起,竟也意外沾上了这份幸福的洗礼。 ———— 分开后,两人一如既往的没有任何联系。 真如骆嘉说的那样,看谁能耗过谁。 她抽空去了趟医院想咨询心理问题,前台护士告知了医生只有一三五的上午坐诊,并且需要提前预约。 这周五的早八被秋季运动会冲掉,骆嘉约了一个号。 医院的走廊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想逃,骆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医院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深秋的风裹挟着凉意从半开的窗户灌进来,她抬头解开大衣纽扣,却觉得呼吸依然不畅。 “11章 号,骆嘉。” 护士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骆嘉猛地抬起头,心脏随着叫号声剧烈地跳动起来,她下意识的举起手答应:“在这。” 门诊的门虚掩着头除一线光亮,骆嘉站在门口犹豫半天,脑子里一直在‘走’还是‘不走’间徘徊。 “咚咚——” “请进。” 骆嘉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门。 诊室里很安静,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中漏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痕。 “坐。”医生是五十多岁的女医生,声音温和平静,骆嘉的心情平稳了不少。 医生和蔼的笑了笑:“怎么了。” 骆嘉攥紧了衣角:“我从一个月前开始怀疑自己可能在心里方面出了问题,但我不知道是不是抑郁症,所以想来咨询一下。” “出现了什么问题。” “失眠睡不着,噩梦不断,白天也会胡思乱想……” “能说说是因为什么原因吗。”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父母的事情……”骆嘉深吸一口气,把家庭变故和这么多年自己的经历大致说了一下。 医生听完嗯了声,低头看了看病例:“老公没陪着你来吗。” “我们在准备离婚……” 医生愣了下,又问了一些其他的问题,骆嘉机械般的点头摇头,那些问题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剖开她试图隐藏的伤口。 她感觉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忽又不真实。 “我们来做个量表测试。”医生递过来一张表格。 “你是否感到情绪低落?” “是否对以前感兴趣的事情失去兴趣?” “是否感到疲惫无力。” “是否有自杀的念头。” 突然眼泪涌上来,骆嘉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慌忙低下头不想让医生看见,快速地填完了表格。 第51章 医生仔细地看着表格,骆嘉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得厉害,她安静地坐在那,像一个在等待审判的囚徒。 “根据你的描述和测试结果,初步判断是轻度抑郁,我的建议是进行药物治疗,并配合心理辅导……” 骆嘉呆滞地点点头:“医生,药都是有副作用和一定依赖性,我没觉得自己现在的情况严重到需要用药,也不想把自己判定为抑郁症患者。” 医生知道最后一句话才是她的心里话。 “是这样的。”医生抬起头,换了一个坐姿,镜片后的目光温和而专注,“抑郁症就像是一场重感冒,不是你的错,也不是因为你太脆弱。是我们的大脑里有一种叫血清素的物质,当它的水平过低时,我们就会感到情绪低落、疲惫或者失眠……” 医生拿起笔,在纸上画了一个简单的示意图:“但我们可以通过药物手段和心里辅导来调节血清素的水平,就像治疗感冒一样。” 骆嘉走出诊室时,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走廊依然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刺鼻得让人想吐。 她站在垃圾桶前,摊开手里的处方单,毫不犹豫地把它撕掉。 她不想被标有患抑郁症的标签。 “骆嘉?” 骆嘉猛地回头,愣住:“大大。” 袁梁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站在身后,突然再见,双方都很尴尬。 “生病了?”她出于长辈对小辈的关心。 骆嘉摇头:“小感冒,来开点药。” 袁梁手里一手拎着纸尿裤,一手是婴儿用品,骆嘉一下反应过来:“关允姐生了?” “昨天生的,女孩。” 骆嘉笑了笑:“恭喜。” 骆嘉刚走出医院,接到一个未知电话,因为是本地号码,索性接了:“你好。” “骆嘉。” 她一下认出这是关允的声音。 “我妈说刚才见到你,都来了医院,怎么不来看看我。” 迎面的风吹乱了长发,骆嘉冷冷一笑:“哪有不请自去的道理。” 自从上次关允找过她后,虽然现在也称不上朋友,但两人之间的关系确实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我现在邀请你,我在住院部六楼,现在能来吗。” 阳光刺眼,骆嘉眯起眼睛:“行,那我去买点水果和鲜花。” “别买花了,屋里放不下,过两天出院了也得仍,别浪费这个钱。” 她既然那么说,骆嘉索性多了买些水果,医院旁边有婴幼儿专卖店,听从店员推荐买了套安抚摇铃礼盒。 推门而进,关允正靠在床头,她脸色有些苍白,看到她后立刻露出笑容:“你来了。” 孩子睡在旁边的推车里,袁梁不在,大概是刻意回避了。 “恭喜你。”她把东西放下,“你感觉怎么样。” 关允笑着摇头:“鬼门关走了一趟。” “你好勇敢。” 骆嘉根本没想到今天能在这见到笪瑄和庄淙。 跟着两人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女人。 他们同时看到骆嘉的时候,三个人露出了三种表情。 庄淙很意外,笪瑄微微惊讶,骆嘉捕捉到那个女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慌张。 骆嘉觉得这人有些眼熟,目光看向落在她胸前的牌子——外科医生,蒋清。 对方看她的眼神也很奇怪,明明两人是第一次相见,她的眼中却充满防备和敌意。 庄淙:“你怎么自己来了。” 骆嘉淡淡一笑:“你不也没想着和我一起来的吗。” 笪瑄充耳不闻,也不理她:“清清,你把花放到窗边。” 女人从身边走过时,骆嘉再次抬头看过去,脑中一闪而过的画面突然对上了面前的这张脸。 之前庄淙同事请客吃饭那晚,她在饭店碰到笪瑄挽着一个女孩的手,那个人就是蒋清。 第39章 动摇 若不是今天亲眼目睹,骆嘉根本想象 不到笪瑄还会有如此温柔和善的一面,她一口一个清清叫着,满眼笑意。 蒋清的嘴很甜,一两句话就能把笪瑄哄的合不拢嘴。 骆嘉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互动与其说像母女,不如说像关系特别好的婆媳。 想到这,心里咯噔一下。 从医院回去后她把心里的想法告诉了段思谊,段思谊又通过乔澍打听到了蒋清的身份。 蒋清的父亲和庄筑国是战友,从小两家关系走得非常近,后来笪瑄随庄筑国去了湖南,庄淙被寄养在班主任家后,两家人的联系逐渐变少,但蒋清高考考到了湖南读医,那四年,笪瑄把她接到湖南的家中生活,毕业后回到余城第一人民医院上班。 段思谊特意问了下感情状况,乔澍说她还没有男朋友。 骆嘉听明白了:“蒋清应该是笪瑄一开始就认定的儿媳妇。” 段思谊:“她认定的能怎样,她儿子不喜欢有什么用。” 骆嘉:“我知道了这个事,回头乔澍再问起来,你先别打草惊蛇。” 段思谊:“你打算怎么办。” “庄淙他妈在医院故意不理我而一直和蒋清说话,一是故意气我,为了早点离婚,二是委婉地告诉我,蒋清才是她的儿媳妇人选。但庄淙的为人我清楚,恐怕他也被亲妈蒙在鼓里。” “你什么时候这么无条件的相信庄淙了。” 骆嘉一愣。 无条件相信? 对啊,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无条件的相信他。 她紧张了一下,快速道:“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 骆嘉以为再见庄淙会是一个月后关允宝宝的满月酒上。 更没想到会以那么抓马的方式见面。 在和办公室同事们聚餐后,骆嘉打算去步行街走走,另一个同事的家就在附近,两人同路。 夜晚的市中心格外热闹,同事看着商场外一排的奢侈品店,感叹有钱真好,说完碰了碰骆嘉的胳膊,冲前面扬起下巴:“你看,果然好男朋友都是别人家的!” 骆嘉看过去,愣住几秒后突然发笑。 那哪是别人家的,那是她自己家的。 谁能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同事不解:“笑什么。” 骆嘉挽住她胳膊,笑道:“想不想走快点去看看‘好男友’长什么样。” 同事打了个响指:“行啊!” 她是故意这样,被人恶心就要当面恶心回去,也很想知道两人看到她后的反应。 同事的眼睛都快斜到耳后,走过去后摇晃骆嘉的胳膊,激动到声音颤抖:“你看到了吗!那男的好帅!” 骆嘉皮笑肉不笑了一下。 余光看到商场玻璃的反光中,庄淙正跟在身后。 骆嘉看了眼手机,假装说:“不好意思,我老公发信息说要过来接我,让我在这边等他。” 同事松开手:“好,那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拜拜。” 肩上的包自然滑落到手臂,骆嘉又看了眼反光玻璃,庄淙在身后不到十米的距离。 没转身的半分钟里,她在思考该如何去面对。 深秋的夜晚温度接近零度,骆嘉拢了拢大衣,鼻头冻得泛红,她挺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转身,面带笑意:“刚才路过,不太方便打招呼,见谅。” 蒋清先庄淙一步开口,解释道:“你别误会,庄淙哥只是陪我来逛个街,我们什么事都没有。” 她最后一句的语气无辜又娇嗔。 庄淙双手插在裤兜里,松松垮垮地站着,肩膀微微耸起,一副懒散模样。 刚才路过时的身板挺的像站军姿,同事还夸他真有气质。 骆嘉皱眉,他这人的状态怎么能转变的这么快。 他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因为足够坦荡,眼睛里只有偶遇骆嘉的惊喜,那副嘴脸看起来仿佛下一秒就会张开手臂,然后没脸没皮地说:来,抱一个。 可能是朝夕相处一年培养出来的默契,骆嘉能看懂他的眼神,所以才底气充足地不解风情一笑,丝毫不给蒋清留面:“蒋医生不需要解释,我老公的为人我清楚,他不会是那种人,只是刚才我同事在,总不能让外人误会。” 蒋清当然知道现阶段她和庄淙已经分居要离婚的事情,所以在听到骆嘉叫‘老公’时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她笑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庄淙哥,那我先打车回去了。” 庄淙把笑意的目光从骆嘉身上收起,冷冷地看着她嗯了声:“注意安全。” 蒋清原本以为庄淙不会不怜香惜玉让她打车回去,但没想到他回答地这么干脆利落,她一下愣住:“那……我走了……” “嗯。” 蒋清似乎不清楚这一片不准出租车停车,骆嘉暗骂了自己一句烂好人,再三犹豫还是开口:“你去给她说,网约车统一在前面的路口停车上客,让她去前面等” 第52章 庄淙看了她一眼:“你在这等我别走。” “我不走,我还想听庄主任的解释。” 车里的温度有些高,骆嘉开窗透气:“编好借口了吗。” “我的为人你不是清楚吗。”庄淙单手撑在方向盘上,指尖轻轻敲击,乖乖解释道,“下午我妈打电话喊我回家吃饭,事先并没告诉我她在,吃完饭她们说想去逛街,我开车送她们来商场,但我妈因为身体不舒服提前走了。” 他的解释找不出任何破绽。 骆嘉内心深处平静地如一潭死水。 夜晚的市中心街道,灯火辉煌,仿佛一条流动的光河,霓虹灯在夜色中闪烁五彩斑斓的光影。 “行,开车送我回家吧。” 庄淙:“你不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 庄淙以为她这种语气是在生气:“我敢发誓我跟她真的没有什么,明天我也来陪你逛街,逛一整天,你们女人不是喜欢包吗,我给你买。” “让我背那么贵的包出去,你是不想要前途了吗。” 当官的,最注重的是财不外露,为人低调。 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庄淙伸手把她散落的发丝绾在耳后:“你刚才说相信我为人的时候,是为了气她还是说的真心话。” 骆嘉:“你觉得呢。” 他眉梢一挑:“我可以现在发誓,只要做了对不起你的事那就天打雷劈。” 骆嘉心里一颤:“赶紧呸呸呸,小心一语成谶。” 难得见面的时候骆嘉没提任何关于离婚的字眼,而且庄淙感觉到她今晚的态度和之前有了些不同,她性子倔,不会服软说好话,是那种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的人。 所以只要不提,就说明事情在往好的方向发展,这段婚姻也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庄淙趁热打铁:“这么久没见,要不要喝一杯。” 骆嘉:“去哪喝。” 庄淙:“回家,我给你煮热红酒。” “回家?”她轻声重复了一遍。 “嗯,回我们的家。” 骆嘉侧过头,心中有些犹豫:“那个……” 庄淙打断她:“不做任何事,就是回家喝个酒,前段日子我把书房装修了一遍,现在成了正式的客房,以后你想让我睡哪我就睡哪。” 骆嘉:“你的家,你的主卧,让你睡客房不合适吧。” “你在才叫家,你不在,那只能称作一间房子。” 骆嘉的心微微一颤,庄淙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她侧过头,看着车窗外的霓虹灯影,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庄淙一直在努力挽回这段婚姻,而她自己,似乎也在不知不觉中动摇了。 “好,回家。 ”骆嘉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 ———— 余城今年入冬早,刚进入十二月,就飘了雪。 从教室一出来,刺骨的寒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骆嘉的手机调了静音,常景殊打了十个未接电话。 “妈,我刚才在上课手机调静音没听到,你有什么事吗。” 常景殊:“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骆嘉冻得牙齿打颤:“刚下课还没到办公室,你说。” 常景殊叹了口气:“我刚才接到一通法院的电话,你爸起诉离婚了,20章 号会去进行第一次调解。起诉通知在一个月前就发到了短信里,也怪我,平日不看短信……” 骆嘉握着手机的手微微颤抖,寒风似乎更加刺骨了。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骆应晖起诉离婚? 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她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 常景殊哽咽:“他明明是过错方,凭什么还这么理直气壮起诉我。” 骆嘉的心里一阵酸楚:“妈,你放心,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在你身边,20章 号那天我陪你一起过去。” 挂上电话,她的脑子里乱成一团。 她和庄淙的关系才刚刚有了些许缓和的迹象,但生活好似很怕她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因为骆嘉已经决定修复两人的感情,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原本是打算告诉庄淙这次的事情。 但在她还未开口前,庄淙喝了点酒高兴地吐露自己的升职终于有了眉目。 “什么职位。”她关心地问。 “嘘。”他笑眯眯的把食指放在嘴边,像个小孩一样,“副总。等文件下来的后再庆祝。” 到嘴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 想着高兴的时候就不说丧气的事情破坏氛围。 过了两天。 时隔半年,骆嘉再次接到了笪瑄的电话。 骆嘉早就把她的电话拉进了黑名单,她换了一个号打来。 笪瑄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强硬,单刀直入:“我知道庄淙爱你,也不会跟你离婚,但是有些话,我必须要说出来让你自己掂量轻重。”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这两天我得知你父亲起诉你母亲准备打离婚官司,这样的丑闻会非常影响庄淙在公司的名声还有他今后的仕途发展,庄淙马上就准备升职,父子俩为了这次机会都花了很多努力,他爸明年就退休了,往后什么情况还很难说,所以这最后一次的机会容不得一丝差错。” “庄淙的前途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也关系到我们家的未来,我希望你能多为大局考虑。” 骆嘉怎么可能听不出笪瑄的弦外之音,这是在让她离婚。 第40章 纯情大男孩 排骨汤的香气在房间里弥漫,骆嘉靠着灶台,手机里播放着离婚律师的直播。 十个连线的人里面九个都是女人,都是因为男人出轨,在咨询离婚官司的问题。 骆嘉已经连续听了一周,每天打开直播前都会犹豫很久,因为听完后情绪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整天都处于消极状态中。 庄淙一进门就闻到一股烧焦的糊味,鞋都没脱直接冲进去,骆嘉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第一时间是把直播关掉。 排骨汤被熬干,锅底烧焦,庄淙没有任何的责怪,只是很担心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骆嘉说了声抱歉,慌乱地把手机装兜里,转身清理灶台:“走神了。” “你最近的状态看着有点不好,要不要去看医院。” 庄淙察觉到她最近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以前那么爱呛他的人最近话变得很少,还有他前脚说过的话,没过几分钟,骆嘉就会忘记,而且笑容也少了。 骆嘉有些不自然地把头发挽到耳后,试图不让他看出什么:“没什么,年底了工作压力大,有些焦虑睡不着,白天太累了下班回到家就不太想说话。” 庄淙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要不我陪你去看一下医生。” 骆嘉摇着头说不用:“等忙完这段时间我自己去。” “以后晚饭等我下班回来做,你要是饿了就先垫点零食什么的。” 庄淙看着她只成了一小勺的米饭,倒吸一口凉气:“你是猫食啊,吃这么少。” 骆嘉是因为没任何食欲,但怕说了会引起他的怀疑,改口道:“我在减肥。” “你在开什么玩笑,已经这么了瘦还要减什么肥!再盛一勺。”他不满道,“我告诉你骆嘉,你不要有任何的身材焦虑,我不喜欢看你那么瘦,我希望你有健康的身体,享受每一顿饭,而不是一味地减肥,我是个三观正常的男人,只要是我喜欢的人,无论她变得高矮胖瘦还是美丑,我都会喜欢,哪怕那人是天仙下凡,可她不是你,我一样不喜欢。” 骆嘉弯起漂亮的眼眸:“少说这么多好听的话,你们男人是什么物种自己心里没点数?” 庄淙双手搭在身后的灶台上,半晌嘴角一挑,胸腔漫出几声笑:“我还是喜欢伶牙俐齿的你。说说,我是什么物种。” 骆嘉轻声骂了句狗男人,翻了个白眼:“用下半身思考的视觉动物。” 庄淙一脸懒散地微眯着眼说冤枉:“就这么说吧……也不怕你笑话。” 他转过头去揉了揉鼻子掩着嘴轻咳了一身:“你是我谈的第一个女朋友。” 骆嘉:? 没结婚前他有说过自己是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女朋友,那时候骆嘉半信半疑,说到底还是怀疑大于相信,现如今又这么说,通红的耳朵不像说谎。 骆嘉忍了又忍,还是没憋住:“庄主任竟然是个纯情大男孩。” 庄淙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好了,别再笑了!” 吃饭的时候庄淙收到关允取消百日宴的短信。 还有两天就是百日宴,这个时候取消实在让人不难怀疑是不是出事了。 庄淙:“你给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关允的电话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 没过多久,庄淙接到一通山西的电话。 第53章 听不到对面说了什么,只见庄淙接了电话后瞳孔震惊,之后一直皱着眉头,呼吸越发沉重,嘴巴绷成一条细线:“现在是什么情况……还能挽回吗……” 从未见他有过这种样子。 骆嘉突然想起笪瑄的话,以为是庄淙升职的事出了差错,瞬间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难安。 “怎么了。”她用口型问。 庄淙看了一眼,因为一两句话说不清楚,索性没回答。 这让骆嘉更紧张了,她用力咬着嘴唇,手不自觉的紧握。 煎熬的几分钟里,骆嘉在想如果真是因为自己而造成他没成功升职,她就得成庄家的千古罪人。 因为起身的力度有些大,凳子在地板上划出‘刺啦’一声。 庄淙看着她走进卧室,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什么东。 那是骆嘉早就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一式两份,她早就签了字。 庄淙看不清那是什么,撂了电话后也没多问,抬头看向她的时候叹了口气,声音低沉地说了六个字:“关叔被举报了。” 脑袋嗡地一声,骆嘉整个人如同被冰封住一般,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怎,怎么回事……” 庄淙冲她扬了扬下巴:“你拿的什么。” 骆嘉立刻把协议藏在身后,故作镇定说没什么,然后把话题继续转移到关政南身上:“关叔会进去吗?” 庄淙:“先交罚金,按时交上罚金就不用。” 骆嘉呼出一口气:“那就好……” ———— 关政南一时间拿不出一千万的罚金,只能出售房产。 他在余城有两套大平层,海南还有一套别墅,南京的房子是买给关允的婚前财产。 还没做完月子的关允突然又遇到父亲出了这种事,整天以泪洗面。 骆嘉很心疼,她不敢单独去看望她,让庄淙下班之后跟她一起去。 袁梁的瘦了一圈,眼窝凹陷,见到庄淙愣在原地,再看到骆嘉,眼里充满厌恶。 袁梁苦笑道:“来看袁姨笑话的吗。” “绝对没有。”庄淙说,“我还是来看您和关允的,关叔一定会度过这次的难关,但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骆嘉犹豫开口:“月子期间产妇的情绪很重要,关允姐现在还需要您的照顾。” 袁梁一听沉默下来,她好奇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如果不是她在饭桌上把事情 说出去导致人尽皆知,就不会接到笪瑄的羞辱电话,也就不会和庄淙闹离婚,关允也不会来找她,一来二去两人越走越近,说到头来,关系的改变还是因为袁梁。 骆嘉轻轻一笑:“还得谢您的一臂之力。” 骆嘉准备上楼看关允,听到庄淙在下面问袁梁:“赵子乔不在吗。” 袁梁叹了口气,摇摇头,骆嘉没听到她说了什么。 骆嘉敲了敲门:“关允姐,我方便进来吗。” 关允听到骆嘉的声音,擦掉眼泪:“进来!” 虽然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关允不缺各种东西,但她还是买了补品和婴儿用品。 关允很惊喜:“你怎么来了。” 骆嘉把东西放下:“来看看你。” 鼻尖忽然泛酸,眼泪像决堤的大坝,顺着下巴无力地滴落。 骆嘉一下慌了,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抽了张纸给她擦眼泪:“你别哭……坐月子期间不能哭,不然老了以后眼睛会模糊……” 关允颤动地肩膀,情绪稍微稳定一些:“自从出了事之后,别人都对我们家避之不及,你是第一个来看我的。” 人都怕惹祸上身,关政南是被举报的,这时候肯定没人敢和与他有关的人接触。 骆嘉问:“赵子乔呢,他怎么不在家。” 关允靠着床头,一动也不动,睁大了双眼,任凭眼泪掉落,像是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崩塌了。 骆嘉敏感地意识到两人之间肯定发生了什么,轻声问:“吵架了?” “他回南京了,但不是因为我家里出事了离开,是因为公司有事他必须得回去。”她一边解释,一边抬头试图让眼泪不再往下流,“没生孩子前,他答应我孩子会随我姓,生完后立刻变卦,他妈还让我生二胎。” 骆嘉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你这月子都没做完,再说了,生不生由你来决定,他妈管的也太多了吧!” “他爸妈和我爸妈都想要个孙子。”她那长长的睫毛上挂满了泪珠,抬眼的瞬间,眼泪滴上手背,“我不想再去鬼门关走一趟,就说不想生,赵子乔他妈生气说我爸如今这样就是报应,以前负了我妈,也对不起那个为他怀了孩子的大学生,所以现在断子绝孙是报应……” 她停顿片刻,喘了口气,阳光打在她没有血色的脸上,像一朵即将凋零的花朵,但她眼神坚定无比,微微抬起的高昂头颅又让骆嘉看到了从前那个傲慢的关允,但几乎透明的脸让她看起来像一个坟墓中爬出的幽灵,在打算重获新生:“我要离婚,等出了月子我一定要跟他离婚。” 骆嘉的喉间一哽,微微张着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会陪着你。” “肯定会打官司,陪我去法院吗。” 骆嘉想起过段日子要陪常景殊去法律调解,忽然低头自嘲一笑。 自己的家事都没弄清楚,怎么有脸参合别人的事。 骆嘉:“我去只有凑人头的作用,到时候袁姨和关叔会陪着你,他们才是你坚强的后盾和底气。” 袁梁不知道庄淙准备晋升的事,只是考虑到庄筑国,让他之后不要再来。 她因为讨厌常景殊,所以恨屋及乌,从来到走都没给过骆嘉好脸色。 骆嘉无所谓,因为比起她不喜欢自己,骆嘉更讨厌她。 她知道骆应晖起诉离婚的事,骆嘉很庆幸她没以‘关心’地姿态把这事说出来。 车里播放着一首《我记得》,骆嘉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沉浸在音乐里,想到关允要离婚,她忽然想起包里还躺着一份未递出去的离婚协议书。 骆嘉在心里玩起自创的‘后不后悔’游戏。 就是当对一件事犹豫不决的时候,那就在心里问自己‘如果失去这个东西,自己会不会后悔’。 她问,如果和庄淙离婚会不会后悔。 在发现给不出这个答案后,她又换了一种方式——掂量一下对庄淙感情有多少。 她对庄淙有感情,但称不上爱。 她给出的答案是百分之五十。 也就是拥有可以,失去也可以。 第41章 紧紧地握着他的爱…… 调解的前一晚,骆嘉一整夜都没睡着。 庄淙安静地躺在身旁,她悄悄下床去客厅坐着。 裹着披肩盘腿坐在沙发上,看了眼手机,才凌晨三点。 律师通知常景殊的时间是上午九点,还有六个小时她就要面对从未想过的场面。 倒打一耙的做法很符合骆应晖的做事风格,骆嘉现在对他的感情也只剩恨。 深夜的时间仿佛放慢了脚步,才过了半个小时,却仿佛有一个世纪的长久。 晚上吃的东西骆嘉忍到庄淙洗澡的时候全吐了,现在一天一顿是极限,仅此的一顿也只能吃下去一点点,感觉不到饿也没有食欲,动不动就恶心反胃想吐。 上网搜了搜,大概率是抑郁症在作祟,网友评论吃感兴趣的东西。 她翻开冰箱,拿出一盒米布丁,撕开包装袋扑面而来的米香味让她稍感不适,她挖了一勺放进嘴里,听从网友的方法,别管吃了什么,都努力咽下去。 勉强吃完一盒后没多久,胃开始抗议,她靠着沙发忍着不吐出来,闭眼躺了一会才好过来。 庄淙每天定七点的闹钟,怕他会产生怀疑,骆嘉在六点的时候回到床上。 听到他起床,下床穿鞋,蹑手蹑脚的关上卧室房门,她全都听得见且意识清楚。 生怕他还会再进来,骆嘉一直保持着熟睡的样子。 七点四十,庄淙准时出门上班,听到他走后骆嘉立刻从床上坐起。 揉了揉脖子伸着懒腰,又站在窗前看着远方放空了十分钟。 锅里放着他做好的早饭,骆嘉给自己冲了杯双倍浓缩美式,一边吃饭一边听早间新闻提神。 今天是雨夹雪的糟糕天气,骆嘉害怕路上堵车,比计划时间又提前了二十分钟出门。 导航到江青区人民法院。 高架上堵了一小会,又在法院附近绕了两圈才找到停车场,耽误了不少时间。 常景殊到的早,她坐在离法院五百米的凉亭里等骆嘉。 法院虽然还没开门,但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常景殊:“也不知道你爸到了吗。” 两人站在遮挡物后面,骆嘉踮起脚尖:“看到了,排第一个的好像是他。” “是他。”常景殊确认。 第54章 骆嘉:“五号调解室在哪。” 工作人员:“西边大楼的四楼。” 三人在调解室门口见面,骆应晖看到骆嘉很诧异,他皱紧眉头:“你来干什么。” 心跳如鼓,在这个地方见面,就说明彼此间基本上撕破脸了,骆嘉冷笑一声,她没想过会有一天,她会以被起诉方的身份见到骆应晖,而他是起诉方:“来看看你想做什么。” 骆应晖轻蔑地嗯了声,扭头找了个位置坐下。 骆嘉和常景殊坐在另外一边。 刚掏出手机,面前调解室里传来一阵男女争吵,然后一个男人摔门而出。 骆嘉被摔门声吓了一跳。 男人的律师紧跟身后把他拉住。 骆嘉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但是说完后男人骂骂咧咧地转身进屋:“他妈的当初那个孩子怎么没的你心里没数吗!” “你怎么不说你妈怎么对待我的!” 女人刚开口就被男人打断:“你就说那个孩子怎么没的!你他妈偷摸打掉经过我同意了吗!这婚必须离!” 女人的声音压不过男人,直接崩溃大哭。 男人见状,只觉得吵:“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 男方律师发觉场面有些失控,把男人拉出来让他先坐着冷静一会,女方律师随之出来。 骆嘉往屋里看了眼,法官在给女人递纸。 女方律师:“要不别让他俩谈了,一见面就吵,女的一哭我的耳朵也受不了,而且她还怀着孕,这么哭也不好,不然就咱俩谈,谈完了 再各自去问两人意见。” 男方律师点头:“行。” 女人似乎才怀孕三个月,孩子是这个男人的。 骆嘉不知道他们离婚的具体原因,她心疼地望着不停流泪的女人。 婚姻到底带给女性的是什么。 爱的尽头是恶语相向,用最难听的话骂着曾经最爱的人。 爱到最后都那样,和谁结婚过久了也都那样。 骆嘉看着调解室门口的一排小字——把非诉讼纠纷解决机制挺在前面。 她还在思考这句话的深意,屋内法官喊他们进去。 调解室很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庄严肃穆。 骆嘉先进来,法官看着纸上的信息有些疑惑:“你是常景殊?” “我是常景殊的女儿。” 法官说着抱歉,屋里一下涌进三个人,狭小的空间一下被充得满满地。 法官有些不解:“不用全都来,两位当事人来就可以。” 常景殊开口:“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孩子担心我,陪我来的。” 法官点头,交给常景殊一份民事起诉状。 骆应晖的诉讼要求里列示夫妻所有共同房产,折旧到只有三万块钱的车他也要求分割,但他不写自己名下的股票和基金数额,在明知道常景殊没有工作的情况下,还打算让她在离婚后背负不知情的债务。 骆嘉看完后,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真的太狠了。 当初还在谈恋爱的时候,骆应晖说过:如果我爱那个人时,会想尽一切办法对她好,但我要不爱了,就会让她受尽我的罪。 年轻时的常景殊太过单纯,又是个恋爱脑,当时只听见去前半句,根本没意识到后半句多么令人毛骨悚然,也不会想过多年后子弹正中心脏。 法官:“谁是起诉方。” 在那坐半天的骆应晖开口:“我。” 法官看了他一眼:“那你先来说说起诉的原因。” 骆应晖陈述了五分钟,从头到尾不讲一句自己出轨的事情,以常景殊不孝顺婆婆这个切入点滔滔不绝地讲起。 常景殊差点崩溃,她最怕的就是别人污蔑她不孝顺婆婆。 婆婆还在世的时候,她包揽婆婆一年四季的衣服,每次回老家还会做一堆好吃的打包到保温盒带过去。 因为骆应晖知道怎么能激怒她,所以故意这么说。 骆嘉看着常景殊抹着眼泪,然后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口讲道理说到他哑口无言后,狗急跳墙般拍桌吼道:“别说那些没用的,你都把人带到家里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骆嘉一听他在污蔑常景殊出.轨,反应很激烈,几乎是从座椅上跳起来:“你少污蔑我妈!” “我有证据!”他吼道。 “拿出来给我们看!” 此刻的父女两人像是仇人般,都恶狠狠的眼神望着彼此。 骆应晖胸有成竹地掏出手机,翻找着照片:“看!” 骆嘉站在身后看到照片的第一眼,没控制住情绪脱口一句:“你是不是眼瞎!” 胸口像堵了一块石头,难受得有些喘不过气,但她此刻无暇顾及,用尖锐的音量控制自己的泪失禁:“这是我在时尚大道花30章 块钱给我妈买的老花镜!” 骆应晖一下无话可说,悻悻地翻到下一张,语气轻蔑:“还有这张!” 图片是放在客厅茶几上的两包烟,一盒中华,一盒苏烟。 常景殊忍不住开骂:“那是你拿回家的散烟你不记得吗!” “我拿回家的烟为什么会放在客厅,你是想送给谁!”他说话阴阳怪气。 常景殊拍着桌子:“实话告诉你,我是想拿到烟酒店卖掉!你不给生活费,我没有钱,只能这样做!” 夫妻三十年,骆应晖知道常景殊为人坦荡磊落,不会撒谎。 两张照片都有完美得解释,骆应晖哼地收起手机:“反正我们的婚姻已经走到头了,根本过不下去。” 从九点到十二点,法官分开询问后完全了解了前因后果,谁真谁假也听得差不多。 离开前常景殊留下咨询了一些事情:“有出轨的证据能让他净身出户吗。” 法官摇头:“法律上不存在净身出户这一说,除非他主动放弃财产,出轨的证据在法庭上只能让你多分到一点钱,但也不会多太多。你们的房产有不少,平均分你不占便宜,要想多分些就私下跟他协商,不如索性就说你们两人谁都不要这些东西,房产过户给孩子,反正父母努力一辈子也都是为了孩子。” 常景殊如醍醐灌顶般反应过来:“谢谢你啊,律师。” “我不是律师!”法官紧急纠正,笑着说,“我要是律师就不在这干了,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第二次起诉还要等几个月。 从法院出来后,雨已经停了,但还飘着小雪。 灰暗的天空低垂着,仿佛一块厚重得铅般压在头顶,雪片无声地从天降落,像是被风吹散的灰烬。 法官最后的几句话重新给了常景殊希望,原本低沉的心情也有些了改变,她看了眼时间:“辛苦你了嘉嘉。” 骆嘉吸了吸鼻子摇头:“之后每一次我都会陪着你来,小时候你护着我,现在也该轮到我保护你。” 常景殊心疼又愧疚地把她抱在怀里:“去附近吃点饭,下午你还有课,吃完就回学校。” ———— 庄淙今晚有应酬,九点多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嘟嘟……” 在连续打了三通电话后,庄淙的心里开始不安起来,每一声等待的提示音都像是拉长了的时间,拖得人心焦如焚。 脑海里不断闪过各种猜测:是手机没电了?还是信号不好?又或者……出了什么事? 他边坐电梯去停车场,边继续打。 刚启动车子,电话通了。 电话那头,风声呼啸,带着一种遥远的孤寂感。 “喂。” 在听到她安全的声音后,庄淙呼出一口气,擦着额头的汗,咽口唾沫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镇定:“怎么还没回家。” 骆嘉哦了声:“同事聚会,结束后我想来湖边散歩。” 前一句是假话。 不知不觉在湖边坐了两个小时,身体已经冻僵。 手机在课堂上调成了静音,下课后忘记调回来,要不是买了杯热饮,她都不会掏出手机看到庄淙打来电话。 “开车了吗。” 她摇头。 “那我去接你。” 见到骆嘉的时候,她正坐在一家咖啡店里看书。 “这么点喝咖啡,晚上不想睡了?” 骆嘉笑了笑:“不喝完。” 庄淙总觉得她最近心事重重,但她不说,他只靠猜根本就猜不到:“年底的工作还没做完?” “嗯?”骆嘉抬头,反应过来后低头哦了声,“嗯,这个月要写四五篇总结报告,还得出期末考试的试卷,之后还有四六级监考,考研监考,期末监考,挺忙的。” “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等我看完这一章。” 两人沿湖边走,庄淙一直觉得牵手散步是件很浪漫的事。 但现在问题是还差牵手。 重归于好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了些微妙的变化,都说强扭的瓜不甜,两人像是在证明这是个伪命题的试验者。 第55章 庄淙试探着触碰到骆嘉的手指,一根,两根……她不但没有抵触,反而触碰的大拇指轻轻蹭着他的小拇指给予回应。 庄淙呼吸一滞。 骆嘉的手小,慢慢地整张手包裹在他的手心,十指交叉,她先紧扣,庄淙手背上的青筋凸起,紧紧反握住,然后把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他紧紧地握着他的爱,真切地感受到她的存在。 “以后有时间我们都出来散步好不好 。” 骆嘉没回答,而是说:“冬天散步太冷了。” 庄淙:“那春天。” “再说吧。” 第42章 像个受委屈的小媳…… 去梅园和段思谊赏梅是上个月就约好的。 庄淙今天休息在家,但毕竟是闺蜜局,带他不合适。 庄淙:“几点玩完,中午我请你们去云棠吃饭。” 骆嘉:“那我得先问问段思谊的意见,她好像说过中午想去吃火锅的。” 庄淙:“没事,吃什么你们订,我付钱。” 骆嘉从镜子里看了他一眼:“那个……庄淙……” 她这个语调一听就是有事。 庄淙翻了个身,柔软的睡衣布料随着他侧趟的姿势沿肩膀下滑,露出结实的锁骨和一小片起伏的胸膛:“怎么了。” “外面大雾,我打了半个小时的网约车都没人接单,和段思谊约定的时间快到了,能不能麻烦你送我过去。” “可以啊。”他撑起身子,“那你叫一声老公。” 骆嘉正卷着头发,回头看了他一眼,咬牙切齿:“能不能换个要求。” “不行,就这个。” 骆嘉很别扭,酝酿几次呼之欲出的两个字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庄淙平躺着,对着天花板叹了口气:“好吧,不喊就不喊,我理解的,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没事的,我不会放在心上,等你以后想喊了再喊,真的没事,就算你不喊,我也心甘情愿当工具人送你。” 骆嘉:“……” “你别看我,我真的没事的。就一声老公嘛,我又不是没听过,你不想喊就不喊,没事,真的没事,你别往心里去,我还会送你的……”他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在自我安慰。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骆嘉拿他一点招都没有。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我喊。” 庄淙一下坐起,眨巴着期待的大眼睛:“嗯,说吧。” 骆嘉傻眼。 果然被套路了。 “你说的,不能反悔。” 骆嘉咽了口唾沫,含糊不清地开口:“老……公……” 庄淙:“没听清。” “啧。”骆嘉瞪了他一下。 “算了,谁让我年纪大耳朵有问题没听清,怎么可能是因为我老婆的声音小……” “老公!”骆嘉一鼓作气大喊一声,把他吓了一跳,“这样听得见了吗!可以起来送我了吗!” 庄淙嘴角的笑意根本压不住:“可以的老婆!” ———— 梅园的人很多,骆嘉甚至觉得人比花多。 毫不夸张,拍出来的全是人,腊梅都被挡得死死地。 骆嘉:“怎么今天这么多人。” 段思谊为了出片,穿着了不太保暖的大衣,冻得发抖:“周末和平安夜。” “要不去吃饭吧,我怕你冻着。” 段思谊抱着身体:“好。” 景区外有家咖啡馆,因为要消费才能坐着休息,所以里面没什么人。 段思谊点的燕麦拿铁,骆嘉还是一如既往地美式,而且一定是热的。 “都说热美式比冰美式更苦更酸,你怎么喝得下去。” “喝习惯了。” 常景殊今天上早班,吃午饭的功夫给骆嘉打了通视频电话。 段思谊凑过去打招呼,挥着手:“阿姨!” 常景殊喜笑颜开:“段思谊啊,好久不见!” 段思谊:“阿姨你吃饭了吗。” 常景殊:“刚吃完。” “请77章 和78章 号顾客取餐……” 段思谊:“阿姨,我先去取餐了。” 常景殊点头:“好。” 骆嘉把手机镜头怼着自己的脸:“嗯?有事吗。” 常景殊:“今天你和庄淙都休息,晚上回家吃饭。” 骆嘉:“不了,你白天上班就够累的,晚上就不去给你添麻烦了。” 庄淙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妈,我们去!” 常景殊看到他惊喜地挥了挥手:“小庄啊,那就说好了,晚上来家里吃饭!” 庄淙:“嗯,谢谢妈!” 常景殊:“有想吃的吗!” 庄淙:“妈,晚上我想露一手做红烧鱼,鱼鳞我来刮。” 常景殊一直都是在黄桥买的鱼。 黄桥靠河,附近的居民每天都以钓鱼为休闲娱乐的方式,吃不完的鱼就端着盆蹲在路边卖。 一家比一家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不给刮鱼鳞,所以上次买回去的鱼是庄淙刮的,但因为技术不娴熟,没刮干净出了糗。 他回家后苦练技术,这次终于又有了机会,打算一雪前耻。 常景殊一下就明白他的心思,给足女婿面子:“没问题!下班后我去黄桥买鱼!” 骆嘉在一旁啧了两声:“黄桥太远了,而且那个点哪还有人卖!!” 常景殊:“没事,我一会给我常买的那家打电话,让她给我留一条!” 骆嘉翻了一下白眼:“妈,你不能惯着他!” 常景殊哈哈笑:“好了,我得去打卡上班了,你们还没吃饭吧,赶紧去吃。” 骆嘉瞪了他:“我妈白天上班够累的,我不想晚上过去麻烦她。” 庄淙:“这个年纪的父母都希望儿女能常回家看看,累也快乐,我们就不要扫兴了。” 要不是因为庄淙买单,段思谊才不会来当电灯泡,火锅还没吃,就被喂了一嘴狗粮。 骆嘉上卫生间的功夫,庄淙帮她调好了蘸料:“三勺香菜、一勺醋、一勺小米辣,还有两勺牛肉酱。” “你怎么知道我的习惯。”她有些吃惊。 骆嘉吃火锅不爱蘸调料,但每次为了不浪费十块钱的餐位费,还是会调一碗,就是庄淙说的那几样。 他得意一笑:“叫声老公就告诉你。” 骆嘉把他推开:“别得寸进尺。” 段思谊正好端着蘸料从旁边走过听到这一句,憋笑:“庄主任,没想到你私下是这种样子。” 庄淙挺直身子,假装咳嗽一声掩饰尴尬。 骆嘉去小料台夹水果,段思谊跟过去后捂着嘴哈哈大笑。 “笑什么。” “庄淙的反差感也太大了!”她说,“简直就是那种闷骚腹黑男!” 骆嘉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词,刚准备否认,突然想起早上被耍的事,改口认同:“他是纯腹黑。” 段思谊一脸担心得看着她:“那你这不是小绵羊掉进狼窝,他会不会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吐啊!” 她声音有点大,周围人都看过来。 骆嘉赶紧挡住脸:“小点声……” 庄淙突然从身后冒出来,冷不丁地来了一句:“肉食动物吐骨头。” 段思谊一回头,仿佛身后真站着一匹狼,吓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庄淙递给她落下的手机:“有这八卦的功夫不如给乔澍回个电话,都打我这来了。” 段思谊扯了扯嘴角:“抱歉啊庄主任。” “不叫我狼主任啊。” 段思谊微微张开嘴啊了声:“庄主任你真的太幽默了。” 骆嘉憋不住笑:“好了,思谊你快去回电话,我帮你夹水果。” 庄淙自然地结果骆嘉的盘子,从盘子里捏了一颗番茄丢嘴里:“我长得很凶吗。” 骆嘉看着他摇头。 “那为什么是大灰狼。” 骆嘉冷笑了下:“你动画片看多了吧。” 下午三人去了超市,骆嘉打算在超市买好菜带回家,这样常景殊晚上只需要强化拿鱼就可以。 段思谊不想当电灯泡,两人虽然分开逛超市,但最后在结账处相遇,庄淙还主动帮她结了账。 一天下来,段思谊对庄淙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大方。 ———— 常景殊六点下班后直接骑电动车去黄桥。 骆嘉和庄淙五点到家,打算今晚让她休息,他们来做饭。 两人正在厨房里忙着准备食材,突然,骆嘉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擦了擦手,拿起手机一看,是一个本地陌生号。 “喂,您好?”骆嘉接起电话。 “请问是常景殊的女儿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语气有些急促。 “是的,我是。请问您是?”骆嘉心里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里是市人民医院,您的母亲常景殊女士在黄桥附近发生了车祸,现在正在我们医院抢救,请您尽快过来一趟。” 第56章 骆嘉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声音也有些颤抖:“我妈她……她怎么样了?” “目前情况还不稳定,请您尽快过来。”对方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庄淙察觉到她的异常,放下手中的菜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骆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声音哽咽:“我妈……我妈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庄淙的脸色也变了,他立刻握住骆嘉的手。 现在必须得有一个冷静的人:“别慌,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骆嘉连鞋子都没穿好就往外跑,庄淙拿上车钥匙,怀里拿着她的外套跟在身后。 在安全的情况下,庄淙以最快地速度行驶,一边开车一边安抚她的情绪,不停地说:“妈一定会没事的。” 骆嘉紧紧握着手机,心里乱成一团,她不敢想象常景殊现在的情况,只能一遍遍在心里祈祷,看着窗外无声地流泪。 到了医院,两人直奔急诊室。护士指引他们到了抢救室门口,医生正在里面忙碌。骆嘉焦急地抓住一个刚从抢救室出来的护士:“请问常景殊怎么样了?” 护士看了她一眼,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疲惫:“还在抢救中,请您耐心等待。” 骆嘉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腿一软,差点站不住,庄淙赶紧扶住她:“妈一定会没事的。” 骆嘉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紧紧交握,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目光死死盯着手术室上方那盏红色的“手术中”指示灯,仿佛那盏灯是她与常景殊之间唯一的联系。 老天爷,我求你保佑我妈这一次吧…… 她不断地在心里默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抢救室的门终于打开,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神情有些凝重。 “医生,我妈怎么样了?”骆嘉立刻冲上前,声音颤抖。 医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病人伤势比较严重,头部受到了撞击,目前还在昏迷中。我们已经尽力稳定了她的生命体征,但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骆嘉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整个人几乎站不稳。 庄淙紧紧扶住她,眉头紧锁:“医生,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做的?” 医生摇了摇头:“现在只能等病人自己醒过来。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但不要打扰她休息。” 骆嘉和庄淙走进抢救室,看到常景殊躺在病床上,头上缠着绷带,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她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妈,你一定要醒过来……我不能没有你……” 第43章 赎罪 庄淙站在医院走廊和交警队的人沟通事故后续。 庄淙:“我想看看事故监控视频。” 交警:“可以,那您需要跟我们回局里。” 庄淙点头:“稍等一下。” 常景殊已经转到了病房,骆嘉守在旁边,眼泪就没停下过。 庄淙单膝蹲在她面前,脊背弯着,抬手擦拭她脸上的泪水,轻声道:“你在这守着妈,我现在跟警察回去一趟。” 她没太多反应,空洞的眼睛只是在流泪,她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 庄淙眼眶红着,把她紧紧抱在怀里:“哭出来会好受一点,别伤害自己。” 她抓着庄淙的衣角,像在抓住自己最后的支撑,一下子哭了出来。 庄淙已经恨死了自己。 是他今晚非要回去吃饭。 如果不做鱼,常景殊也不会去黄桥,也就不会发生车祸。 他是导致常景殊受伤的间接凶手。 “对不起………”他不停地道歉。 骆嘉的拳头砸在他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力道不轻。 庄淙没有躲,只是任由她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这样他的心里也能好受一些。 “妈一定会没事。”他把她往怀里按了按,“我现在先去处理事故后续。我的罪,等妈醒了,你来给我判刑。” 骆嘉冷眼看着他不说话。 凌晨四点到城市被雾霾笼罩。 庄淙坐在桌边看着事发视频。 事故发生在傍晚的十八点四十分,地点是黄桥南侧的路口。 常景殊女士骑电动车与一辆小型货车发生了碰撞。根据现场勘查和目击者证词,货车司机在转弯时未注意到直行的电动车,导致了这次事故。 庄淙看着视频的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货车司机呢?他现在在哪里?” 警察平静道:“货车司机已经被我们控制,目前正在接受调查。根据初步判断,他负主要责任。我们会依法处理,并尽快出具事故责任认定书。” “我们家属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警察:“现在是等待伤者醒过来。事故责任认定书出来后,我们会通知您。如果有需要,您也可以随时联系我们,我们会提供必要的帮助。” 庄淙道了声谢,在走廊和一位律师擦肩而过。 律师脚步匆忙:“您好,我是王壮年的代理律师。” 庄淙停下脚步。 王壮年就是大货车司机。 那个律师,庄淙看着有点眼熟。 但他一时没想起来在哪见过。 庄淙撑伞走出警局大门,坐在车里抽了支烟。 手机上的未读信息都是来自朋友平安夜的祝福。 内心五味杂陈,打打删删,最后给每个人回复了谢谢。 林宛刚从国外旅游回来,正好下飞机收到这条消息:【哥,你起的这么早。】 庄淙:【嗯。】 林宛:【我中午去找姑妈,你来吗。】 庄淙揉着太阳穴:【不去。】 林宛:【我这次待到元旦,你什么时候有空。】 庄淙:【没空。】 林宛:【不跟你说了,我现在要去取行李,还赶着回家补觉。】 清晨六点的医院门口,三路车秩序井然地排成一排,空气里飘着肉包子香味。 骆嘉坐在病房外的走廊里,眼睛红肿,不需要抬头,只是听脚步声,就知道那是庄淙。 庄淙脱下把外套披她身上:“吃点东西。” 骆嘉一动不动,庄淙把包子递到嘴边被她打掉到地上。 他弯腰捡起来放到一边:“别拿自己的身体赌气,妈醒来后看到你身体垮了也会自责。” 无声的一滴泪打在手背上,骆嘉一口接着一口咬着包子。 庄淙给她递水:“慢点吃。” “你回去上班吧。” “今天请假了。” 骆嘉喝了口水把嘴里的包子顺下去:“上班去吧,我妈一天两天也醒不过来,你升职在即,就别受影响。” “不会的。” “非要我把话说明白是吗。”骆嘉深吸一口气,“你留在这,我看着也烦。” 一夜没休息,庄淙的脸上冒出了胡茬,看着很憔悴:“中午和晚上我来给你送饭。” “不用了。”骆嘉别过脸,背对着他。 “包子趁热吃,中午和晚上我都来送饭。” 说完,庄淙起身离开。 听到脚步声走远,骆嘉才转过身。 一阵强烈的恶心从胃底反涌而上,呼吸变得急促困难。 她下意识捂住嘴跑向垃圾桶,刚才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额头上浸着密密麻麻的汗,把胃里的东西全都吐完后,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她靠着墙大口呼吸,有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在越来越差。 这半个月又瘦了五斤,167章 的身高90章 斤的体重,从侧面看薄薄的如一层纸片。 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接听。 “院长,我妈车祸住院,我想请一个月的假。” 她做好了如果学校不批这么长时间的假期,那就选择辞职。 院长:“可以。” 请完假后,她联系警察。 昨晚只顾着哭,忘记了事故后续的事情。 “您好,我是昨晚在黄桥出交通事故的常景殊的女儿,我想问问肇事者抓住了吗。” “肇事者抓住了,你丈夫没告诉你吗。”警察说,“昨晚他 也来看过了监控视频。” “我想请问一下,这种情形肇事者会被判几年。” “对方已经请了律师,后续关于赔偿和判刑的事需要法院来定。” 骆嘉有气无力道:“好的……” 挂了电话后,她感觉往后的生活一团迷雾。 常景殊现在一天一万的住院费用是笔巨款,骆嘉看了眼银行卡余额,叹了口气回拨院长电话:“不好意思院长,我不请这么长时间了……请一周。” 医生检查完从病房出来。 骆嘉从座椅上站起:“医生,我妈情况怎么样。” 医生微笑点头:“术后恢复的不错,病人的求生意识也很强,醒来是早晚的事。” “谢谢医生。” 第57章 跟在身后的护士嘱咐:“常景殊家属麻烦尽快去一楼交一下费用。” “哦,好。” 骆应晖知道常景殊出事后的反应很淡:“矿里半年前就停产了,我也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你妈卡里有钱,密码大概是你生日。” 在拨通这通电话前,骆嘉做了十分钟的思想斗争。 亲戚朋友都知道骆应晖从小最疼她,是揪心地疼,是捧在手心怕掉,含在嘴里怕化的爱。 若是他们见过前几天法院里的骆应晖对骆嘉的态度后,就一定不会再说出这句话。 骆嘉恍惚的望着他恶狠狠的眼神,脑中闪过前二十八的人生画面,骆应晖的爱是真的,只是所有的父爱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太唏嘘。 她忘了。 骆应晖说过不止一次让常景殊去死,她此时的现状,正如他意。 骆嘉匆匆挂上电话。 她也明白了,如今谁都靠不住。 交费的时候被告知已经交过,骆嘉一愣:“是不是看错了,我没交过。” “1206章 的常景殊不是吗?” “是。” “那没看错,今天早上交的。” 她知道是谁了:“谢谢。” ———— 医院门口的便利店成了骆嘉每天都会光顾的地方。 请假是为了调整情绪,要完成的工作一个都没落下。 看着如花束般随风飘的氢气球,骆嘉忽然想起去年的今天,庄淙花两百块钱买了两个气球。 市中心以黑粉色的爱心气球为主,价格专宰年轻情侣,但医院门口的气球款式各种各样,一年到头也不涨价。 骆嘉:“那个熊多少钱。” 摊贩婆婆笑了笑:“都是五块钱一个,姑娘你随便挑。” 骆嘉刚掏出手机,婆婆为难的张口:“姑娘你能给现金吗。” 口袋空空,骆嘉看到婆婆口袋露出的二维码:“不可以扫码支付吗。” “转账会直接到我儿子儿媳手机上,只有现金才是我自己的。” 骆嘉一下反应过来:“您等一下。” 她去便利店换了零钱。 “谢谢你姑娘,现在大家都用手机,像你这样还愿意专门为我换钱的几乎没有。”婆婆的身高只到骆嘉的腰处,小小的一个人。身后就是住院部,婆婆看了眼说,“姑娘你这么善良,父母家人一定都会平安健康的。” “谢谢您,也祝您生日兴隆,新年快乐。” 跨年放气球许愿这事不知道是谁发明出来的。 去年零点放气球的时候骆嘉了一个加薪的愿望,年后回到学校就实现了。 曾经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已经成了虔诚信徒,在常景殊出事后,也深有体会为什么医院的墙比教堂听过更虔诚的祈祷。 窗边阳光是最明媚温暖的,骆嘉会选择中午的时间,双膝跪地,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虔信祈祷老天的保佑。 她比谁都害怕,也比任何人都勇敢。 庄淙每天晚上七点准时到医院,他一日三餐变着花样的做饭,但今天竟然是空手来的。 骆嘉:“饭呢。” 庄淙:“今天跨年,带你出去吃。” 骆嘉拿起苹果来削:“你知道我没心情,你自己去吧。” 庄淙:“不走远,就去医院外面吃。” 十二楼的视线可以看到市中心最高的楼,楼体滚动着新年快乐四个大字。 骆嘉从包里掏出一张卡给他,心平气和地说:“费用不该你来付。” “这也是我妈,你把我当外人是吗。” “不是一回事。” “当是我赎罪的一种方式可以吗。” 骆嘉沉默不语,望向远处:“付过的就算了,之后就别再这样。” 庄淙没点头也没摇头:“吃饭去吗。” “你先把这个吃了。” 苹果是乔澍买的,再放就坏了,削苹果只是为了掩饰尴尬气氛。 但骆嘉不爱吃苹果,平日家里的水果也都是她采购,所以庄淙并不知道她不爱吃。 话说出口,庄淙就误会了。 他内心os:刚才老婆竟然是在给我削苹果 医院外的餐馆到了九点以后基本上关门,只剩一家黄焖鸡米饭还在营业。 庄淙吃黄焖鸡,骆嘉点的鸡汤馄饨:“小份。” “你最近瘦太多了,换大份。” “大份我吃不完。” “吃不完我吃。” 果然骆嘉连一半都没吃完,庄淙:“再吃两个。” 骆嘉摇头。 庄淙觉得这样不是办法:“我出去一下。” 五分钟后,他拎着便利店的袋子回来,满满一袋子,全是米布丁:“只要你再吃五个,我就给你。” 其实骆嘉现在对米布丁也没任何胃口,庄淙这种哄小孩的招式对她没有吸引力,但骆嘉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很无趣。 她逼迫自己吞咽了五个馄饨:“给我吧。” 庄淙撕开包装只挖了一勺给她:“再吃两个,我就把这个杯子给你。” 突然被人当小朋友的感觉有些奇怪,但最近常常怀念小时候的日子,骆嘉还挺配合的。 就这样,一碗馄饨吃完,骆嘉自己都没想到。 而且吃完后也没有任何恶心想吐的感觉。 “你不回家吗。” 庄淙:“陪你跨完年再回去。” 骆嘉:“出去走走吧。” “好。” 骆嘉回病房把下午买的气球带上,两人沿着沿着空无一人的街道漫步。 走了两条街道就是市中心。 这个点的市中心广场只许进不想不许出,骆嘉的卡通气球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去年你许的愿望实现了吗。”骆嘉突然问。 庄淙紧紧牵着她的手:“在实现的路上,你呢。” 她点头:“这个地方还是有点灵的,所以今年我想来给我妈许一个。” “那我也来一个” “不要,这边买的太贵了。” 庄淙说没事:“心意无价。” 骆嘉这次没拒绝,因为他遇到了去年卖花的小女孩,小女孩一眼认出他:“帅哥哥!” 庄淙也很吃惊:“是你啊。” 卖花不赚钱,小女孩今年改卖气球。 庄淙:“今年发财了吗。” 小女孩嘘地一声,wink了一下:“我妈说财不外露。” 庄淙笑:“我要一个粉色,多少钱。” 小女孩:“二十五。” 二十五相比于其他人买的价格,属于便宜到太平洋去了。 庄淙扫码时顺嘴一问:“别人都卖一百,你怎么才卖二十。” 小女孩:“我妈说做生意要摸着良心。” 庄淙:“希望 明年还能遇到你。” 零点在即,骆嘉跟着众人一起倒计时,成千上万的气球在同一时间飞向天空,两人双手握拳闭眼许愿。 骆嘉:希望妈妈早点醒来 庄淙:希望她的愿望早日实现 第44章 不分开你拿什么养…… 今晚的夜格外地漫长,骆嘉睡不着趴在走廊尽头的窗前看远处绽放的烟花。 兜里手机震动了一下。 庄淙:【我到家了。】 骆嘉:【嗯。】 出来没穿外套,骆嘉有些冷,正好烟花也放完了。 拎起的包有些沉甸甸,打开看到才想起来是前几天从家拿过来的dv机。 之前她在花鸟市场淘了一个dv机,前两天回家拿换洗衣服的时候在柜子里找出一台二十多年前的dv机。 她忘了小时候家里买过一台。 骆嘉冲了杯热美式,坐在床前,打开dv。 每段视频上都有年月日记录,骆嘉滑到拍摄的第一个视频。 时间是1995章 年4章 月23章 日,这天是骆嘉四岁生日。 骆应晖特意攒了半年的钱,赶在她生日前买来这台相机就是为了记录。 她站在蛋糕前,头上戴着戴生日帽歪歪斜斜,骆应晖拿着相机记录,常景殊在旁边给她唱生日歌:“宝贝把眼睛闭上许愿。” 微小的声音从相机里传来,骆应晖有些跑调:“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我的宝贝四岁快乐!” 蛋糕上插着四根五彩的细长条蜡烛,骆嘉吹来三次才吹灭。 抬手才发现自己哭了。 那时还小,身处幸福时浑然不觉,现在回看,是再也无法复刻的幸福。 看了一个小时也不过看了全部视频的十分之一。 她现在的情绪特别敏感,哪怕看到医院楼下的流浪猫,也会心疼地落泪。 她握着常景殊的手,忽然感觉到她的手指动了。 刚开始骆嘉很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可下一秒,她看到常景殊慢慢睁开了眼睛。 她立刻跑去找值班医生,因为太过着急,被板凳绊倒在地,但她无暇顾及疼痛,爬起来继续跑。 第58章 十分钟后医生检查完出来,说常景殊恢复的不错,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摔断的腿还得静养。 骆嘉又一次喜极而泣,哭完洗了把脸,等眼眶不红了才回去。 常景殊听到关门声动了动头,看到骆嘉后,努力地扯着嘴角露出笑容:“这次吓到你了吧……” 骆嘉摇头,声音控制不住的颤抖:“妈你别说话。” 常景殊感觉浑身很乏,没多久就又睡了。 骆嘉有些担心,去问医生是怎么回事。 医生:“您母亲的情况目前是稳定的。她刚刚从昏迷中苏醒,身体还很虚弱,需要大量的休息来恢复体力。短暂的清醒和再次入睡是正常的现象,你不必过于担心。” 庄淙次日来送早饭才知道常景殊醒了。 他在病房外站了许久不敢进。 来查房的护士推门时顺嘴问了句:“家属怎么不进去。” 常景殊靠着床,闻声看向门外:“小庄啊,快进来。” “妈。”他叫了一声往里走。 看到他手里提的饭盒,常景殊心里也明白这些天他的付出:“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妈你别这么说。”庄淙苦笑了一下,“我还得跟您说句对不起。” 常景殊摆手:“天灾人祸谁都预测不了,跟你没有关系。” 但庄淙过不去自己心里这道坎。 常景殊:“小庄啊,事情的后续是怎么处理的。” “肇事者抓了,后续我们会起诉,判刑和赔偿由法院来定。” 听到法院两个字,常景殊陷入片刻沉默:“当天的事故监控你们看了吗,我知道后方来车后特意减速让行,可对方似乎是故意朝我打了方向盘……再之后的事我就不记得了。” 庄淙一听皱眉:“妈,你的意思是对方明明看到你,却故意撞上来。” 常景殊嗯了声:“我不会记错,监控上看不出来吗。” 从监控上看,常景殊骑车的速度不慢,但她在路口处确实减速了,可对方速度也快,又因为天黑,视线盲区没注意到常景殊,从而两车相撞。 但听完常景殊这么说,庄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如果真如常景殊所说,那这一起交通事故的性质就完全变了。 “妈,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别想,我和骆嘉是你的靠山。” 常景殊拍了拍他的手:“谢谢你啊小庄。” ———— 庄淙从医院出来后直接去了警局,他逐帧看着监控视频,但因为那片是个监控死角,很多细节被遮挡。 “这个视频我能拷走吗。” 警官摇头:“不行。” 庄淙点头,下午他还要主持一场会议,现在必须赶回去。 路上打给了上次上次帮忙的人。 十分钟后,视频传到他的手机。 顾局:“兄弟,这次又出什么事了吗。” 庄淙:“顾局,你能不能帮忙找专业的人看看,我丈母娘的这起事故是意外还是人为。” 对方一愣:“监控我看了,他们上报的结果就是一起因为大货车视线盲区造成的交通事故,我理解你的心想让对方多判几年,而且这个监控有死角,从我们秉着公正的专业程度来看就是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 庄淙深吸一口气:“谢了顾局。” 顾局:“这种小事就别谢来谢去了,改日一起喝酒。” 庄淙:“当然!” 其他老师知道她家里出事后,都主动和她调换,骆嘉把自己所有的课都换成了早八,这样她几乎一天都能待在医院。 庄淙今晚有饭局,到医院时将近十点。 他浑身烟酒味的出现在病房门口,骆嘉嫌弃地捂住鼻子:“这个点我妈已经睡了,不用特意再过来。” “我想来见你。”他闭着眼睛点头,“报告下来了,年后二月上任。” 骆嘉心里咯噔一下:“要去哪。” “湖南。” 她拢了拢衣服,两手交叠放在胸前:“恭喜你,得偿所愿了。” 他酒后的唇嫩的又红又润,三分的醉意在脸上印出淡淡微红,领口打的领结是骆嘉送给他那款,无名指上的婚戒特别醒目。 他看着她的眼睛,嘴边的那句‘好想让你陪我’换成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放弃前途的陪伴并非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希望看到她在自己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而他也不能那样做。 虽然现在是素颜,但骆嘉昳丽的五官笑起来依旧明艳:“不分开你拿什么养我?” 虽然他没说,但骆嘉知道他原本想说的是什么。 她也不想戳破那层窗户纸,索性揣着明白装糊涂。 庄淙半天不说话,自嘲地低头一笑:“你放心,就算异地,我也不会出轨的。” “这是你的事。” “不相信我?” “因为身边有个例子,所以会比旁人看得更透吧。” 正是因为理解她,庄淙才更加心疼。 在知道她家里的事后,想到她一直过的这么不快乐的时候,他只责怪自己为什么平日没有察觉出来。 她所需要的爱,是要成百上千倍的坚定不移。 庄淙嗯了两声:“妈给你说那个事了吗。” “她今天做了一天的检查,晚上吃完饭就睡了,我俩没说过几句话,怎么了,什么事。” 庄淙把上午常景殊说的话高速了她。 骆嘉的反应比他想的更平静:“不瞒你说,我想过这种可能性,可我妈平日不会和任何人发生口角,更不会得罪人,我想不通什么人会想要害她……” “监控有死角,所以看不全……” “袁梁。”骆嘉打断他的话,抬起的眼眶瞬间猩红,浑身抖起来。 庄淙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谁。” “我怀疑是袁梁雇.凶杀.人。” 庄淙第一反应不会因为她们是亲戚而断然否认荒谬,而是敏锐地问道:“袁姨和妈之间发生过什么吗。” “嗯,这事我以后告诉你。”她发出的声音带着鼻音,“我现在的第六感告诉我就是她,但我没有证据证实。” 一环扣着一环,庄淙突然想起来在警局碰到的那个律师是谁了。 早些年庄淙在 饭桌上和他吃过饭,那人和关政南是朋友。 庄淙忽然后背发凉,胳膊上起满鸡皮疙瘩。 当晚出事,还不到十二个小时就请好了律师,这是提前准备好的。 “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去查。” 庄淙冷静和理性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她的情绪在庄淙的安抚下逐渐平静下来。 庄淙次日开始着手调查,第一次同时动用这么多关系。 那些他称为伯伯的人也都看在庄筑国的面子上不遗余力地帮他。 如果不是做了万全的准备,袁梁当然不会铤而走险。 所以现实不是电视剧,没有金手指,也没有所谓恶有恶报。 明知袁梁是幕后主使,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动不了她。 关政南现在自身难保,他肯定也想到自己的老婆在外面竟然做出了这种惊天动地的事。 ———— 登门拜访那天是个好天气,骆嘉只身一人敲了袁梁家的大门。 出了月子后的第二天关允就回了南京,她应该也还不知道袁梁做的这些事。 袁梁看到她,连装都懒得再装:“我这不欢迎你。” 骆嘉:“我还叫你一声大大,大老远过来,连一口水也不给喝吗。” 袁梁阴阳怪气道:“不是不让进,是不敢,万一你像你妈一样随身装个录音笔,我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常景殊当初就是用录音笔抓到骆应晖聊骚出轨的证据。 骆嘉咬紧后槽牙,万幸她留了一手:“不然大大你搜身,要是搜出来了你就收走。” 袁梁毫不客气的在她身上到处摸,出了手机什么都没有,她还有些不放心:“万一你藏衣服里了呢,还有鞋底。” 骆嘉瞪掉高跟鞋,一层层把外套脱掉,只剩贴身衣物,或许换做以前的她,会觉得受了极大的喂入委屈,但今时不同往日,比这还委屈的事她都经历过,这些根本不算什么。 对上袁梁的目光时她发自内心冷笑:“内.衣藏不了录音笔这么大的东西。” 袁梁转身:“可不是我让你拖的。” 骆嘉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平复情绪后,抬脚往前走。 高跟鞋踩在瓷砖上的声音清脆而富有节奏,每一步她都走的坚实稳定。 “大大,您搜也搜了,大可放心今天我们俩的谈话不会被外传。我今天来也只是想问问,我妈出车祸的事是不是跟您有关。” “是……”袁梁露出一抹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笑声带着一种扭曲的愉悦,“又怎样?” 第45章 可我觉得是惩罚…… 第59章 搜身是骆嘉故意说的,为的就是让她能放下戒备,吐露真话。 事情都是按照计划进行,她提前就把录音笔缝进了衣服的内衬里,只不过废掉了一件羽绒服而已。 好在衣服没白浪费,羞辱也没白受。 出来后她直奔警局将录音笔交给警方。 袁梁当天中午就被逮捕。 在警局看到骆嘉的时候,袁梁也不再顾及所谓的身份,对她破口大骂,骂她蛇蝎心肠,骂常景殊活该。 骂她可以,但骂常景殊就触犯了底线。 骆嘉没有丝毫犹豫,‘啪’地一声,巴掌甩到她脸上。 周围的人见状赶紧上前拉住她。 “庄淙,你睁大眼睛看看你娶的老婆,是这么一个这么不尊重长辈没有教养的人!” “袁姨,骆嘉是我老婆,常景殊是我妈,您似乎忘了,咱俩也算是仇人。” 袁梁冷笑:“庄淙啊,你太天真了,你以为自己的婚姻还能维持多久!” 庄淙只当她是气急败坏时的胡言乱语:“袁姨,挑拨离间这招对我们俩没用,您现在最该想的是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毕竟得罪了她,也就是得罪了我,要是律师请差了一点,您怕会在里面多待两年。” 袁梁笑起来面目狰狞:“庄淙,我也算看着你长大,以前对你这么好,你现在就这么恩将仇报!” 庄淙给足她体面:“袁姨,我论事不论人,现在也仍旧很尊重你。” 之后就是慢慢长路的打官司。 ———— 自一月以来,余城已经下了好几场雪。 骆嘉没想过关允会联系她。 两人约在了校门口的咖啡馆里。 骆嘉下课后过去,到那的时候她的咖啡都喝了一半。 “来多久了。” 关允说没多久,把另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不知道你爱喝什么,所以点的和我的一样。” “谢谢。” 两人简单寒暄两句后,气氛陷入一阵沉默。 自上次见她已经过去一个月。 她瘦了很多,脸颊肉眼可见的凹陷。 骆嘉不知道该和她聊什么,搓着手试图缓解尴尬:“什么时候来的。” “前两天回来签字把房子卖了。” 关政南所需要的钱已经凑齐,按理说不用再卖房子。 关允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我爸提前退休回老家养老了,我也准备离婚,之后打算去国外的学校继续深造,也是为了……转移注意吧。” “孩子也跟着一起吗。” “我争取过了,但赵子乔爸妈拿自杀威胁我。”她低头自嘲一笑,“这段时间经历这么多事我也明白了,人生是自己的,谁都不可能为你兜一辈子的底,唯有自己强大起来,公主当久了现在想当女王。” 骆嘉心疼地红了眼眶。 养尊处优三十年,却在一个月内经历这么多变故。 “去多久。” “还没想好,可能一两年,可能四五年。” 咖啡喝完也要走了,离开前关允叫住她。 骆嘉的围巾遮住了半张脸:“怎么了。” “其实我很恨你。” 说完,骆嘉整个人愣在原地。 她扯着嘴角一笑:“怎么,吓成这样,是怕我会报复你吗。” 骆嘉坦言:“怕啊。” “我看起来也不像会同归于尽自暴自弃的人吧。”她说,“恨归恨,但我这个人三观是正的,只是心里很矛盾………你懂吧。” “关允,希望你未来能越来越好。” “安慰的话少说。”关允头也不回地挥着手,“但还是谢谢你。” 再收到关允的消息是她登机前发来的一条微信。 她赶在春节离开也是不想让自己太难受。 今年余城政.府下发文件,春节放烟花必须去规定的区域。 庄淙买了一整个后备箱的烟花,吃过年夜饭开车带着骆嘉和常景殊去东区放烟花。 一道耀眼的光束直冲云霄,仿佛一支银色的箭矢,刺破了黑暗的帷幕,在最高点,那光束骤然绽放,化作无数璀璨的光点。 常景殊开心地拿着手机拍照,骆嘉很久没看到她笑得这么开心。 她冻得鼻头通红,突然低头看了眼手机。 这个时间点,关允刚起飞。 或许现在这个时候,她也在看着下面绽放的烟花。 骆嘉默默闭上眼睛,对着烟花许愿,希望她一路平安,皆得所愿。 庄淙看了她一眼:“烟花也能许愿?” “可能吧,给关允许的,心诚则灵。” 他愣住。 她没告诉任何人两人见面的事情,没必要,也不想说。 骆嘉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太爱哭鼻子:“你说,太过共情到底是奖励还是惩罚。” 庄淙突然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共情是善良者的天赋。” “可我觉得是惩罚。” 敏感的人,感受到的幸福和痛苦都是双倍的。 而她这么多年,绝大多数的时间都在承受痛苦。 ————— 常景殊大病初愈,原本说好大年初一早上骆嘉和庄淙一起包饺子,她还特意定了闹钟,起来的时候庄淙已经包了一半。 骆嘉:“你赶kpi呢,为什么不等我。” “想让你多睡一会,活也不多,我一个人能忙活过来。” 和面,醒面,准备馅料,还要擀 皮,这些都需要花不少时间。 “你几点起来的。” “五点。” 骆嘉竖起一个大拇指,随便扎了下头发,坐下和他一起包,屁股刚沾板凳,庄淙说:“糟糕,硬币忘准备了。” 骆嘉翻箱倒柜找出了六枚硬币,清洗后开水煮沸。 她把包有硬币的饺子和普通饺子分散开,最后一起下锅煮。 老家有个习俗,第一个吃到硬币就代表着一年的好运和福气。 小时候总是会为了吃到硬币吃到撑,但几乎每年都是骆应晖第一个吃到,她是最后一个甚至吃不到。 因为年年如此,她早就不抱期望。 或许,自己就是个没有福气的人。 端上来一盘饺子,常景殊笑呵呵说:“看看今年是谁第一个吃到硬币。” 骆嘉慢悠悠地刚准备随便夹,庄淙突然指着一下旁边饺子:“我猜这里面会有硬币,你吃这个。” 饺子外表看起来没什么特别,骆嘉半信半疑地夹了起来,一口咬下去:“唔……” 差点把牙崩掉。 还是一块钱。 骆嘉:“你不会做了什么标记吧。” 庄淙表示冤枉:“没有,我随便选的,只能说明你运气好。” 一大早也没什么胃口,骆嘉吃了几个放下筷子。 常景殊:“不吃了?” “嗯,饱了。”这几天后背发痛,骆嘉起身锤了锤。 常景殊出院后没多久,骆嘉病了一周,医生说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这段日子庄淙每天变着花样做饭,但她不但没胖反而又瘦了几斤。 为了让她多吃两口,他灵机一动:“要是吃到硬币给五百块钱你还吃吗。” 骆嘉回头:“你给啊。” 点头的同时他挑起眉头:“嗯,我给。” 有钱不要大傻瓜,而且从没这么玩过,骆嘉突然来了兴趣:“只要吃到都给五百?” “那你想得美。一块钱五百,五角钱二百,一毛钱的一百。” 骆嘉乖乖坐下,不知不觉吃了一盘饺子。 一大早怒赚两千块钱。 她笑的合不拢嘴,庄淙转钱也高兴。 回屋找手机的时候发现枕头下有个红包。 小时候父母会在年三十的半夜往她的枕头下放红包,长大后就没了习惯。 所以骆嘉知道这个红包只会是庄淙放的。 他是把她当小孩了吗? 正好庄淙进来,骆嘉晃了晃手里的红包:“你给我红包算什么意思。” “枕有钱啊。” 骆嘉气笑了:“你是觉得我掉钱眼里了是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种单纯的祝福。” 这个理由骆嘉接受:“我还一直以为把钱放枕头的下的行为只有小孩才能享受到。” 庄淙揉了揉她的头:“那你就是长大后我养的第一个小孩。” 骆嘉浪漫过敏,打掉他的手:“机票订了吗。” “还没。” 骆嘉帮他看了眼机票:“剩的不多了,赶紧订。” 吃午饭的时候常景殊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一提起这个事庄淙的情绪就有些低落。 常景殊:“哪天走。” 庄淙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饺子:“元宵节当天。” 常景殊有些遗憾:“那天就没法在家过节了。” “嗯。” “多久休息一次?” “一个半月。” 常景殊有很多话想说,她自己就是夫妻异地的过来人,知道这种日子的艰难。 第60章 “小庄啊,顾及工作的同时也不能忽略了夫妻感情啊,之后你们需要比其他夫妻克服更多的困难,你别嫌妈啰嗦,我是过来人,深知这种不易。”常景殊停下喝了口水,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们俩要互相体谅,多沟通,别让距离把感情拉远了。” 庄淙点点头,认真回应:“妈,您放心。我和骆嘉会经常联系,会好好经营这段婚姻。” 常景殊:“好,妈相信你们。” 如果用一种水果形容他们现在的关系,骆嘉觉得是放不熟的猕猴桃,外软里硬。 骆嘉现在也说不清对他的感情。 常景殊看起来比她焦虑,但她一点感觉没有。 小时候骆应晖休假结束返回贵州的时候,她还会哭闹。 慢慢地,在懵懂的认知里,她逐渐发现就算自己再怎么哭也改变不了父亲要离开的事实。 也许是早就习惯了的异地生活模式,对于庄淙的离开,她想到的只有他离开后自己独享的大house和翻滚自由的两米五大床。 大年初二开始回老家走亲戚,庄淙跟着一起,三个人一直到了大年初七才回来。 骆嘉拖了鞋就往沙发上躺,庄淙自觉的把行李箱擦干净拎进屋,再把里面的衣服扔进洗衣机。 半个小时后,点的外卖也到了。 骆嘉:“吃饭了。” 庄淙:“你先吃,我晾完衣服过去。” 骆嘉的习惯是人没齐不动筷,她喝着赠送的饮料,盘腿坐在板凳上完贪吃蛇。 原本想把跳出来的位置短信滑走,没想到手滑点了进去。 屏幕直接跳到短信页面。 【我是笪瑄,明天有时间吗,一起吃顿午饭,只有我们俩。】 下面还留了地址。 庄淙从身后走过,骆嘉下意识把手机翻过去。 “怎么没吃。” 她放下腿,把手机盖在桌子上:“等你一起。” “明天看电影去吗。” “什么时候。” “晚上?” 骆嘉点头:“上午我要陪同事去逛个街。中午不在家吃。” “行。” 第46章 最后抱一下 和笪瑄只见面了半个小时。 “你慢慢吃,钱我已经付过了。” 骆嘉一个人坐在包间里吃饭,味同嚼蜡,欲哭无泪,擦了擦嘴,开门站在门口打了个响指:“您好,打包!” “需要打哪几道菜。” 两个人点了八个菜不是因为笪瑄大方,而是包间有低消。 一桌的菜几乎都没动:“都打。” “好的,稍等。” 骆嘉回到家的时候庄淙正在客厅办公,她一共只出去了不到两个小时,他有些纳闷:“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骆嘉把打包的菜放进冰箱,“中午点多了,晚上不用做饭。” 庄淙觉得她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和朋友吵架了?” 骆嘉靠着冰箱锤着发痛的后背:“太久没逛街,体力有些跟不上。” 庄淙朝她招手:“过来趴着,我给你捏捏后背。” “你会吗。” “嗯哼,别小瞧人。”他得瑟地挑眉,“看你最近老是腰疼,我特意去网上学了按摩手法。” 骆嘉有些紧张,身体不自觉的紧绷。 “放松点。”他的手指缓缓用力,力道适中,手法真有外面按摩店的感觉。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身体也完全放松下来,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的手指依旧在她的背上缓缓游走,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她的宁静。 “好点了吗?” “嗯……”困意来袭,骆嘉不知不觉睡着了。 再醒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客厅里留着的那盏暖黄色的落地灯有种踏实的感觉。 以往醒来睁眼一片漆黑,仿佛被世界抛弃。 睡得太久有些头疼,骆嘉揉了揉太阳穴,故意轻咳一声。 庄淙听到声音从卧室走出:“醒了?” “嗯。” 骆嘉喝着水突然想起看时间,慌忙问:“你订了几点的电影票。” “七点,还早着呢。” “哦。” “想吃什么。”庄淙打开冰箱愣住,“中午两个人点了这么多菜?” 骆嘉心虚地点头:“昂……” 庄淙打开袋子一一看了看:“怎么感觉有的菜一口都没吃。” 骆嘉啊了声,随便编了一个听上去不太扯的理由:“今天店里做活动 ,打卡收藏送菜。” 庄淙半信半疑:“这些菜明天中午吃吧,晚上喝点粥。” 庄淙在厨房忙碌,骆嘉趴在阳台上吹风。 阳台和客厅中间的窗帘拉得严实,头顶的灯也没开。 还没出正月,街上依旧热闹繁华,灯笼下人流如织,男女老少步伐轻快地穿梭在街道上。 骆嘉望着楼下,车灯的光芒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每一辆车都像是一个微小的光点,带着自己的轨迹,或慢或快地驶向远方。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中轻轻吹进来,带着一丝凉意。 从这里跳下去会不会死的很难看。 落地的那一刻会感受到痛吗。 如果掉在别人的车上是不是还要赔偿。 骆嘉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些危险想法,甚至开始在脑里子演练。 “骆嘉!” 像被突然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在窗外。 因为被吓到,脚下没站稳,她晃了一下。 庄淙一个箭步上前把她拽回来:“你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她也不知道。 刚才的行为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做出来的。 庄淙完全被吓到,嘴唇煞白,生气道:“刚才的行为有多危险你知道了,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抓住,你就!” 他眼眶猩红,没再继续说下去。 刚才那一瞬间没站稳,要不是他死死拽着,现在就差不多就已经见到阎.王爷了。 他不敢再往下想,生气地转身进屋。 骆嘉也感到后怕,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十五层的视角一望无际。站在高处,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所有的喧嚣都被压低,只剩下那流动的光影在眼前静静流淌。 她望着那无尽的车流,心中忽然涌起一种莫名的孤独与宁静。 这座城市从未停歇,车流也从未中断,而时间,就在这无声的光影中悄然流逝。 ———— 电影院就在家旁边的商场里,两人六点四十从家出发,路上骆嘉还买了一个烤红薯,她主要想用来暖手,让老板切开和庄淙一人一半。 电影是骆嘉选的亲情片,她哭的稀里哗啦,结束后眼睛都哭肿了。 庄淙因为手机静音,笪瑄打了七八个电话都没接到,出来给她回了一个电话后,庄淙说自己现在要回去一趟。 骆嘉感到很奇怪:“现在?必须要回去?” “嗯,我妈说电话里说不清楚,要见面说。” 骆嘉有种强烈的预感,她似乎笪瑄想找他说什么,抬头深不可测的夜空,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可能聊完后就会变天,今晚你也别赶回来了。” 庄淙听不明白,单纯地点开天气预报:“今晚不会下雨。” 骆嘉笑了笑,没接话。 “要是时间太晚不回来,我会给你发信息。” 一直等到十二点也没收到他的信息,骆嘉忍不住打电话过去。 电话嘟嘟几声才接。 骆嘉有些脾气:“你今晚到底还回不回来!” “不回来了。” 他声音低沉,骆嘉一下听出来不对劲:“出什么事了吗。” 庄淙嗯了声:“我妈自杀,现在还在抢救。” 脑子轰地一声,骆嘉僵住:“市人民医院吗。” “嗯。“ 今年似乎不是个好年。 所有不好的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晚上的顺风车不算难打,凌晨的城市寂静无声,很多红绿灯也都停了,一路畅通无阻,司机开的速度很快。 骆嘉望着望窗一闪而过的夜景,晃的有些头晕。 车内静得让人心慌。 她戴上耳机,切了一首民谣。 在听音乐的品味上两人挺相似的。 两人性格看起来都是很大咧的人,竟都会喜欢这种慢节奏的音乐。 民谣就像是一杯微醺的酒。 它不浓烈到让人醉,但越听越清醒又沉沦。 骆嘉到医院的时候,笪瑄已经抢救成功,转入病房。 庄筑国看到她愣了一下。 庄淙:“你来了。” “嗯。” “怎么样了。” “送医及时,现在没什么事了。“ 骆嘉靠在病房外,透过玻璃往里看了眼。 好巧不巧,笪瑄也看到了她,原本不聚焦的眼睛一下子直起来。 第61章 骆嘉敛起目光,剥了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你妈喊你回家是为了看她自杀的吗。” 庄淙到这会还想瞒着骆嘉,殊不住她早就看透了一切,包括笪瑄今晚自导自演的这场闹剧。 “跟她没说两句后吵了起来,她情绪太激动就……”他没继续睡下去。 “因为什么事情吵的呢。”骆嘉的声音平静又坚定。 没等他开口,她自嘲地笑了笑:“是为了让你跟我离婚吵的吧。” 他瞳孔轻轻收缩,眼中透着惊讶的复杂情绪。 “知道我是怎么知道的吗。”她把糖块嚼碎,张嘴深深吸了一口气,凉意变顺着喉咙一直向下,在胸腔里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早上我出去不是和同事见面,是和你妈见面的。” 心脏像被什么重重压住,庄淙震惊地看着她,睫毛倏忽一颤:“你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 她闻不了走廊上的消毒水味,难闻地皱起眉头,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冷漠的麻木,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还有件事你应该也不知道,今天是你妈第三次找我。” 他知道第一次,今天是第三次,那第二次是什么时候。 庄淙懊恼自己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现在争执说不说的问题没太大意义。 “庄淙,事不过三的道理你懂吗。” 庄淙知道她接下来要说什么,快她一开口步:“不离。” “你妈今晚都以命相逼了,我还能再不懂事吗。” “我妈今天想用自杀逼我听话,往后呢,是不是还会再用同样的手段威胁我,她想错了,我的婚姻从来不会由旁人做主。” 骆嘉冷笑:“可是庄淙,我累了,懒得再跟你们家纠缠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困到打连打几个哈欠。 庄淙:“我先送你回去休息吧。” 骆嘉摇头,又剥了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有些话今天就给说清楚最好。” 庄淙:“给我们彼此一个月的冷静时间好不好,一个月后再说。” “不行。” 他马上就要去湖南,一个月半月后才会回来,而且下个月是第二次开庭时间,这段时间她还要忙着联系律师。 “离婚协议放在床头第二层的柜子里,我上次就已经签好字了。”骆嘉撩了下头发,“庄淙,希望离婚后我们还能做朋友,所以我不想闹的太僵。还有,跟你说一声,明天我就搬家。” 骆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她的身体是困的,但大脑是亢奋睡不着的。 翻墙倒柜,发现褪黑素吃完了。 她躺在沙发上放空了半个小时,想到就快要离婚,仿佛卸下了枷锁,浑身都感到轻松。 骆嘉虽没体会到什么叫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因为笪瑄,让原本就破碎不堪的她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尊严。 这种日子她过够了。 深更半夜给自己冲了杯美式,喝完精神抖擞收拾行李。 上一次闹离婚分居,骆嘉已经从这里搬走了不少东西,现在剩的都是后来又带回来的,东西不多,两个行李箱刚好装得下。 ———— 自从经历了车祸,常景殊已经想通,没有什么事情比活着重要,她现在每天跟着视频课学习婚姻法,下午出去锻炼身体。 她知道自己不能倒下,不然骆应晖只会看笑话。 常景殊得知她这次是下定决心要离婚后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不停叹气:“哪怕庄淙再好,只要他那个妈存在一天,你们俩这辈子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离了也好……” “妈,我让你失望了………” “说什么胡话。”常景殊把行李箱拉进屋,“我自己的婚姻都过成了这样,哪有脸再去说你。经历过生死以后,我现在也明白了,生活里的任何事都比不过让自己健康快乐!” 骆嘉想赶在庄淙走之前把婚离掉。 打过几次电话问他有没有签字, 签完了就约时间去民政局。 他要么敷衍了事,要么不接电话。 骆嘉实在没招,在电话里和段思谊吐槽:“怎么能有人无赖到这种地步!” 段思谊一脑二用,边敲字写工作汇报表,一边跟她聊天:“你真的想好了吗,就一点不都觉得可惜。” “他妈再来几次自.杀,我都得被搞成精神衰弱了。” 说到精神,段思谊突然想起什么:“上次赏梅见面的那次,我就觉得你状态看起来不是太好,你有去看医生吗。” 骆嘉摇摇头:“糟心事一大堆,每天都睡不着觉。” “睡不着是很影响心态的,你赶紧去医院看看,不能总睡不着。” “行,等跟他离完,我就去。” 话又聊回正题上:“你现在是联系不上他吗。” “嗯。” 段思谊:“我前两天听乔澍说了一嘴,他今晚要和庄淙去胡同酒吧。” “几点。” “乔澍下班后到那也得七点了。” “好。” 段思谊知道她的性格:“骆嘉,有话好好说,到时候别冲动。” “嗯。” ———— 没想到晚课的老师因为家里有事跟她调了一节课。 晚上七点半上完课,她拎起包匆匆开车往胡同酒吧赶。 半个小时的车程,刚进胡同酒吧自己的停车场,她就看到了庄淙的车。 看来他并没有受到离婚的影响,还有精力和朋友来喝酒。 骆嘉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检查了一遍,离婚协议也重新打印了一遍签上字。 胡同酒吧的二楼是他们常坐的位置,骆嘉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果然看到了他们。 庄淙坐在中间,灰色卫衣外穿着黑色夹克服,下身是黑色工装裤陪着运动鞋,一身休闲又年轻。 几天不见,他剪短了头发。 干净清爽地在人群中格外引人注目,骆嘉靠着栏杆观察了一下,五分钟的功夫,就有三个搭讪的人。 骆嘉啧啧感叹。 这婚必须离。 就这种受欢迎程度,以后独自在外面还得了。 搭讪的人想跟他喝酒,但庄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身旁的朋友一直撺掇:“别嘛,人家女孩子这么主动,你作为男人不能这样!” 乔澍:“不行,淙哥是有老婆的人。” “没事!他老婆又不在!” 朋友一鼓作气把酒杯塞到庄淙手里,再拿着他的手和对方碰杯。 庄淙阴着脸:“你有病?” 朋友嬉皮笑脸地说:“好了好了。” 他把酒杯放下,翘着个二郎腿拿了快西瓜。 乔澍最先看到骆嘉,他一边冲她笑,一边赶忙晃着庄淙的腿。 骆嘉听不到他说的什么,但既然被发现了,她索性走过去。 “好久不见。”这话她是对乔澍说的。 “嗨,嫂子……” 庄淙从一副散漫样,突然放下腿老实地坐着。 他心里门清骆嘉过来的目的,直接装哑巴。 骆嘉:“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不想接。”他倒诚实。 骆嘉把离婚协议拿出来:“签了吧,尽量在你离开前把事清办好。” 桌上不仅有乔澍,还有其他朋友。 乔澍见状,把他们都叫走重新开了新的卡座。 庄淙拍了拍身旁的座位:“喝什么?热红酒?” “不喝了,我开车来的。” “哦。”他抬手朝服务台打了个响指,“嗨,加一杯橙汁。” 他话音刚落。骆嘉紧随其后抬头冲服务生笑:“不用,谢谢。” 楼下r&b的节奏并不急促,低沉的贝斯和柔和的鼓点交织,灯光昏暗,几束柔和的蓝紫色光线扫过,照在酒杯上折射出迷离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和烟草气息,骆嘉揉了揉鼻子。 “你逃避也没用,不如早点签了。” 他抿了口酒,嗓音低哑:“不然我们还像上次那样继续耗着吧。” 骆嘉真想给他一巴掌:“现状不一样了,我现在跟你耗不起。” 他面无表情,眉头不经意一挑:“耗不起?怎么,这么迫不及待,有看上的人了?” 骆嘉嗤笑,满不在乎地耸肩:“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你妈不早就给你找到人了吗,真当我傻啊,不知道蒋清的身份吗。” 庄淙晃着酒杯,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对不起,这事一开始我也不知道……” 骆嘉把离婚协议把前推到他面前:“既然觉得对不起我,那就把这个签了。” 庄淙无动于衷。 骆嘉的耐心已经耗尽:“你不签是吧。” 他喉咙发干,深吸一口气忍住酸涩,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轻颤:“不能不离吗。” 骆嘉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把声音调到最大,放到他面前。 笪瑄:【你爸做的那些事实在丢人,你们家家风不正,一旦传出去,我们家的名声和脸面都会被丢尽。】 第62章 笪瑄:【你不想离婚不就是想攀高枝,找靠山嘛,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只不过你确实有两把刷子,能把庄淙迷成那样。】 笪瑄:【当初给了你百万彩礼,可你这么多年连个一儿半女也没生出来,你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不能生!】 ……… 笪瑄:【袁梁还是你亲戚,你竟用下三滥的手段让她进去!你真的是蛇蝎心肠………你妈现在的结果就是报应!】 恰好留下音乐停止,录音声回荡在整个二楼。 乔澍和朋友同时愣住,一时间,喧嚣声沦为宁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们。 庄淙关掉录音:“我们回家说。” 骆嘉甩掉他的手,嘲讽一笑:“庄主任,听出来那是你妈的声音了吗,她不是看不上我,是根本没把我放下眼里。庄淙,你妈是不是觉得我特好欺负,要不然我明天就当一回泼妇,去把你家房顶给掀了!” 庄淙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录音,第一次知道骆嘉承受了这么多委屈,而他是造成这些的罪魁祸首。 “我替我妈道歉。” “你他妈是妈宝男啊,你妈知道你成天在我面前替她擦屁股吗。” 庄淙:“说话别这么难听。” 骆嘉端起庄淙刚和别人碰杯但没喝的酒,一饮而尽,她情绪上来,有些失控,把从笪瑄那受的委屈全发泄到他身上:“庄主任,名存实亡的婚姻你过的也不嫌难受,我对你没一点感情,也真的很讨厌你,你不值得我再浪费时间!” 他的目光霎时猩红,手遮挡着眼睛,一滴泪掉在地上,吸了吸鼻子,声音颤抖:“又讨厌我了?” “是厌恶。”骆嘉别过脸,想到笪瑄说的那些话就恨得浑身发抖,“还有,实话告诉你吧,你那个方面真的不行,但我每次还要配合你装出很享受的样子真的很累!” 都说伤不伤人的话取决于从谁嘴里说出来。 庄淙怎么也没想到骆嘉会说出这么狠的话。 话音未落,乔澍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最忌讳被女人这么说,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而骆嘉这是当着众多人的面把庄淙的尊严踩在脚下碾碎。 周围的人捂着嘴看热闹,还有人拿出手机录像。 庄淙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手指紧紧攥住酒杯,直接发白,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愤怒。 骆嘉的话如刺刀狠狠地剐着他的心,他心痛到几乎无法呼吸。 乔澍和其他朋友见状,赶紧上前想要缓和气氛。乔澍拍了拍庄淙 的肩膀,低声说道:“淙哥,别冲动,嫂子可能只是一时气话。” 庄淙没有回应,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骆嘉,仿佛想要从她的表情中找出哪怕一丝的犹豫或后悔。然而,骆嘉的眼神坚定而冷漠,没有丝毫的动摇。 “骆嘉,你说的是实话吗?每一次你都是在配合我演的是吗?”庄淙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颤抖。 他期待她的回答,但又害怕听到她的回答。 骆嘉没有回避他的目光,冷冷地说道:“是,我演技怎么样。” “好,好!”他突然鼓起掌来,走到骆嘉的身前,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但他感觉不到疼痛。 骆嘉还没答应过来,他攥住她的手腕放在自己心脏位置,她越挣脱他攥的越紧:“骆嘉,我真的想给你一把刀让你自己捅开去看看现在在怎么滴血。” “你有病吧。”骆嘉咬牙切齿,“变态!” 他死死地抓着,骆嘉喊疼也不放手。 周围人都觉得他肯定是气疯了,还在猜他会不会动手。 “庄淙,你要是气不过大不了去起诉我,离婚那套流程我熟,你要不怕麻烦的话,我可以再去几趟法院,说不定碰上的还是给我爸妈调解的法官。” 闻言庄淙猛地抬起头,缓缓松开手。骆嘉读得懂他眼里的震惊,她嗤笑:“你妈难道没告诉你吗,我爸起诉了我妈,你想起诉我也没什么,我也不差这点承受能力。” “骆嘉……”他眼眶红透,眼皮耷拉下来,喉结浅浅滑动,声音很轻,他的心也是真的疼,“我挽留了,也尽力了,因为知道不会有希望,所以我放你走……你当着我朋友们的面把我的尊严踩在地上我也不找你算账,因为如果这样能让你解气的话,都随便了。” 庄淙垂眸看到桌上的协议,开口问:“带笔了吗。” 看着她从包里掏出黑色签字,庄淙长长地一声叹息打破了他最后的骄傲。 骆嘉:“你不仔细再看看吗,如果有不满意的,可以改。” 庄淙轻笑:“别说要钱了,你就是想要我的命,我都给。” 他弯着腰,一手压着纸张,手指微微颤抖,迅速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满意了吗?今天周六,后天周一上午十点,民政局见。” 骆嘉看着桌上签了字的离婚协议,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楚,现在的结果是她一直期待的,可事到如今,心里却空落落的。 她强忍着情绪,拿起协议卷起放进包里:“谢谢配合。” 骆嘉拎起包头也不回的离开,路过乔澍的时候,她停下脚步,扯了扯嘴角:“让你们见笑了。” 乔澍不知道该说什么,索性没有回应。 庄淙目光呆滞地一杯接一杯喝酒,像不要命了一样。 但凡谁劝他少喝一句,他就要揍谁。 乔澍一直陪他喝到凌晨两点,结果就是因为喝的太多被拉去洗胃,两人后半夜在医院度过。 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给笪瑄打电话:“谢谢你的费尽心思,我周一去离婚。” 不等笪瑄开口,他直接把电话挂断。 昨晚在胡同酒吧发生的事已经在好友圈里传开了,甚至同城的人都能在社交软件上刷到。 在骆嘉之前,庄淙没谈过恋爱,就连绯闻也没有,朋友问他是想在如今快节奏的社会里追求车马慢一生爱一个人吗?私下还称他为爱情疯子,但现在,大家都在私下嘲笑他原来是因为性.生活不行怕被曝光所以才不谈恋爱。 段思谊:“你那样说他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骆嘉目光呆滞地望着远处的风景:“说都说了,反正老死不相往来了,他想恨就恨吧。” ———— 周一早上下着大雨,骆嘉提前了一个小时出门还是因为堵车晚到了二十分钟。 民政局大厅里,庄淙站在队伍末尾。 “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 “证件都带齐了吧。” 骆嘉翻看了一下:“嗯。” “下一位!” 两人并肩走向窗口,工作人员接过证件袋,抬头看了他们一眼:“确定要离婚?” “确定。”骆嘉说。 庄淙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工作人员开始核对材料:“请在这里签字。” 递过来两份文件,骆嘉拿起笔,手不自觉抖得很严重,第一个字写得歪歪扭扭。 “给你。” 庄淙接过笔,笔杆上还残留着她得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在文件上签下自己得名字,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他感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工作人员收回文件,开始制作离婚证。 打印机嗡嗡作响,像是在倒计时。 骆嘉低头缠着包袋,这是她紧张的表现。 “给,你们的离婚证。” 两个暗红色的本子被推了过来,庄淙先拿起一本,封面上‘离婚证’三个字刺痛了他的眼睛。 一切已成定局,他忍着情绪,说:“走吧。” 两人不同路,车也停在两个方向。 骆嘉撑起伞,不敢看他的眼睛:“我还要回去上课,先走了。” 刚走两步,庄淙在身后叫住她。 骆嘉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 “你……失眠的事记得去看医生,记得按时吃饭,不能再瘦了。”他说,“为什么站的那么远,过来一点,让我最后抱一下。” 骆嘉的肩膀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她抬起手擦了擦脸,怕如果抱了,自己的情绪会失控,索性故作镇定道:“不抱了,上课时间快来不及了。” 庄淙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他翻开那张结婚证,一滴泪水落在照片上,晕开了骆嘉不太明显的笑容。 原来,这一切就结束了。 匆匆结婚,匆匆离婚。 这一项人生大事,被他们办的如此潦草。 ————— 元宵节过完,庄淙正式在湖南总公司任职副总。 他是公司里最年轻的一位副总,人又长得帅,再一打听竟然还是单身。 年纪轻轻,权利和地位都有,男人嫉妒,女人惦记,根本无人在意他离过婚。 三月底,常景殊和骆应晖的的离婚官司第二次开庭。 第63章 两人谈好了离婚条件,房子都过户到了骆嘉偷下,其余的资产五五分。 过户需要一定手续过程,一切办妥后,两人在五月中旬离了婚。 这段维持了三十多年的婚姻以离婚为结局。 骆嘉松了一口气,可这一口似乎松过头了。 这段时间上课,她的语速变地很慢,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记忆力在减退,脑子里都是浆糊。 常景殊发现她胳膊上的疤痕时,就已经晚了。 医生确诊骆嘉为重度抑郁。 在医院开了很多药,一个服用说明她都记不住,每天吃药需要靠常景殊提醒。 学校那边知道她病了后,给她办理了停薪留职。 骆嘉有躯体症状,没有具体发作时间,随时随地的像一个定时炸弹。 所以她每天都待在家里不愿意出门。 可躺在床上,四肢会疼到哭,只要手上一用力,就开始抖,喝个水都会洒一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耳朵里会突然响起一片轰鸣,好了没一会后,心脏又会突然一下很疼,伴随着浑身的骨头疼,肌肉也疼,疼到整夜整夜的睡不着。 她试图用备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在桌前坐着不到十分钟,整个人像游离了一样,魂体分开,注意力无法集中。 最受苦的是常景殊,她每天的精神高度紧张,像照顾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照顾她的饮食起居,还要顾及她的情绪。 骆嘉很愧疚,她知道自己的负能量笼罩着整个家。 她也尝试做了改变,发现自己现阶段并没有改变的能力。 这段日子,她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庄淙,想着他有没有适应湖南的水土,他不太能吃辣,那边的饭菜会不会不合胃口,经常在窗边一坐就是一个下午,她心里有很多委屈,但就是说不出来,动不动就会流泪,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 她突然有一天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她后悔了。 后悔和庄淙离婚。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原因。 ————— 七月初的下午,骆嘉自杀未遂。 昏迷躺在手术室的那段时间里,她的脑子里都在想着庄淙。 想他们第一次相见,第一次的微信聊天,还有他不太正式又出人预料的求婚……… 眼角无意识地滑下眼泪。 梦里的她,仔仔细细回忆和庄淙的相处细节,才发觉和他结婚的这两年中,在她二十多岁的十年人生占比里,是笑容出现最多的时候,是真真切切感受到过快乐和幸福。 清醒过来后,她捂着发疼的胸口,崩溃大哭:“妈,我好想他……” 医生断定她病得太严重治不好,需要终身服药。 骆嘉主动提出住院治疗。 听到她需要进精神病院后,常景殊不同意。 “妈,吃药对我没太多效果,我不想再这样每天人不人鬼不鬼地生活着,更不想拖累你,我想快点好起来……” 骆嘉只记得那里面铁门是一道一道的,小小的空间里都是人,和监狱没什么区别。 每天按时起床,按时睡觉,按时吃药,统一吃饭,不能玩手机。 隔壁床的是比她大十岁的女人,因为接受不了突然裁员而疯,她说为了父母也要想通点,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 相比于其他人的状态,骆嘉的情绪算是非常稳定的。 她的床位靠在窗边,每天中午出太阳会把她整个包围在阳光里。 她喜欢坐在床边晒太阳,她能在光影里看见五彩斑斓的世界,一些星星蝴蝶在眼前乱飞乱闪,伸出手又抓不住。 午后三点的阳光穿过窗户,在墙上投下细密的光影。那些明暗相间的条纹,像极了钢琴的黑白琴键。 她的手指轻轻高抬,悬在半空,标准的弹琴手势像握着一个鸡蛋。 指尖落下,触碰到温暖的阳光,又迅速弹起,仿佛真的按在了琴键上。 她感觉自己置身于初二暑假的那场钢琴比赛里,陶醉其中。 一曲完美结束,她起身鞠躬致谢,台下掌声不断。 那场比赛她是心里永远过不去的一道坎,如果当时没有走神,没出现那么严重的比赛失误,也就不会被迫放弃她喜爱的钢琴。 后来骆嘉才知道,这些都是她的幻觉,是躯体化的一种表现。 骆嘉在精神病院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她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虽然偶尔还会有幻觉和躯体化的症状,但比起刚入院时已经好了很多。 后面开始接受医生的治疗,按时服药,参加各种心理辅导和康复训练。 常景殊每天都会来看她,带一些她喜欢的食物和书籍。她每天在家里学习如何照顾抑郁症患者。 之前的无微不至会给双方都带来无形的精神压力,她听完课后决定转变方式——适当照顾。找到彼此最舒服的相处模式。 如果再收到骆嘉自残的电话赶到医院后,她不给把紧张地情绪带给她。而是会尝试沟通,用足够的耐心高速她手臂留疤会很不漂亮。 常景殊也逐渐从离婚的悲伤里走出来,也不停告诉自己不能被骆嘉影响,她报了瑜伽课,想找到新的生活状态,每天去探望她的时候还会告诉她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给她正能量的暗示。 “妈,我想去看春天。” 骆嘉很想快点好起来,但每次隐忍的情绪都会在之后的某一天以双倍的力量爆发出来,常景殊告诉她不能心急,会在她情绪稳定的时候和她分析很多问题,引导她讲出自己纠结和走不出的矛盾点。 “骆嘉,健康快乐最重要,你要学会自洽,看书也好,晒太阳也好,给自己定一个希望,剩下的就不要慌,因为你早晚会好起来的。“ 抑郁症是个漫长的恢复过程。学校等不起她那么久的停薪留职,和她商量后,辞退了。 住院的这两年,是常景殊给了她支撑和力量。 出院那天,段思谊抱着她痛哭流涕:“我已经你不会好了。” “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没有那么容易倒下。” “这两年,辛苦你了。” “乔澍不知道吧。” 段思谊摇头:“你交代过了,我肯定不会说。” “他没问起过关于我的事吗。“ “你们俩刚离的那会他问过,但被我骂回去了,他之后也就没问过。” 骆嘉点头:“这样也好。” 他们已经离婚两年多了,分开的时间快超过在一起的时间。 段思谊欲言又止:“那个……乔澍虽然没问,但是庄淙给我打过几次电话。” 她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问什么了。” 段思谊:“那你现在对她的厌恶程度到多少了。” “我……”她顿了顿,“当初说的那些气话我早就后悔了。” “你知道的,我这人不会撒谎。你们刚离婚的前半年,他基本上每周会给我打一次电话,那时候你还没住院,我就会简单给她说一下你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后面你住院以后,我真的生怕自己说漏嘴,索性就不接他的电话,慢慢地他也就不打了。” 知道骆嘉住院的事只有常景殊和段思谊。 精神病院本就是一个让人听起来就会避而远之的地方。 她不想让庄淙知道这段经历,知道她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甚至发病时手脚会被锁链扣上。 她的计划是偷偷在余城治好病后去找他。 这也是潜意识里支撑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第47章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 余城的早春多柳絮,出院后,骆嘉又在家修养了半年,三月和六月各复发过一次,进入八月后,就没再依靠任何药物,躯体症状、睡眠和状态都几乎恢复到正常状态。 段思谊基本上每天下班都会来看她。 骆嘉:“你来这么频繁,我都怕乔澍对我有意见。” “他敢有!” 虽然已经入秋,但温度还停留在夏天。 整个七月份待在家哪都没去,骆嘉现在想抓住夏天的尾巴买几件新衣服。 中午吃的商场五楼新开的brunch。 闲聊的时候,段思谊无意中提起了庄淙:“乔澍说他在那特别难干。” 时隔两年多再听到这个名字,骆嘉恍惚了一下:“他……怎么了。” “年纪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上,一方面嫉妒,一方面不信任他有这个能力,传达下去的工作,根本没人配合。”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吧。” 段思谊似有若无地提到:“听说他一直都是单身。” “他是不想而已。” “说不定他是因为对你念念不忘。”段思谊看了一眼她的反应,继续说,“我听阿姨说了一些事,其实你心里也是有他的吧。” 骆嘉抿了下唇:“可能是生病太敏感的原因,那段时间想了很多,我承认离婚后对他有了感情,那种爱情不是喜欢,不是好感,也不是习惯了他的存在,而是我不愿意承认的一种爱……可在一段关系里,光有爱是维持不了太久的。” 第64章 “爱可以抵万难啊,你在担心什么。” “生活不是偶像剧,浪漫主义也需要吃粗茶淡饭的。”骆嘉托腮笑,“我打算给自己一年的冷静期。” “冷静什么。” “他虽然是单身,但毕竟我们分开已经快三年,他对我还有多少的感情,而这些感情里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因遗憾而产生的情感,这两者是不同的。” “挡在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是他妈,我不会原谅她,也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如果真的复合,未来的路又该怎么走。” “而且没有意外的话,他未来都会在外地工作,像我爸一样,而我的生活圈,社交圈,还有我的家人都在这,我既不想过我妈那样的生活,也做不到为了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城市,起码现在不会,我需要考虑清楚。” 听她说完,段思谊沉思了一会:“我觉得爱是需要30章 %的理性和 70章 %的冲动,你考虑的没有错,可这样也会失去很多机会。” 骆嘉搅拌着果汁:“走一步看一步吧。” “还有个事,我听乔澍说的,下周一他会代表湖南公司来余城视察,会在这待两天。” 骆嘉愣了下,忽闪的眼神掩盖不住的紧张,故作平静地哦了声:“当领导了就是不一样。” 段思谊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是真傻假傻啊,没听懂我想说的是什么吗!” 骆嘉把装傻持续到底:“不瞒你说,下周一我要去相个亲。” 段思谊的眼睛睁的老大:“什么!为什么啊!你要放弃庄淙重新开始了吗!” 放弃庄淙。 骆嘉突然被这话敲了一下。 她似乎一直都在放弃他。 从领证那天开始。 骆嘉扯了扯嘴角:“亲戚介绍的,没法驳这个面子,我妈让我去走个过场。” “万一他看上你了呢。” 因为逛累了,她没骨头似地歪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红色的碎花吊带裙衬得她如红玫瑰般璀璨。 自从生病后,骆嘉就没在化妆,今天出来也没有过多打扮。 皮筋把头发全部扎起,微翘的鼻梁像个混血儿,眉梢微微上扬,不施粉黛却依旧清丽动人,虽然唇色浅淡,但笑起来若隐若现的酒窝足以让人沦陷。 她笑了笑,撩了撩披肩长发:“姐这美貌,被人看上也正常。” 从前的骆嘉,就是这样明媚张扬, 段思谊欣慰地笑:“我好像看到了曾经的骆嘉。” “我从没变过。” 玫瑰凋零的这两年多,她从未放弃过自己。 “他离开的这几年回来过吗。” “似乎没有,他爸已经退休了,听乔澍说老两口一直在海南养老。” 他竟然一次也没回来过。 也是。 这个城市没有让他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回来也是触景伤情。 骆嘉很后悔当初在胡同酒吧说他的那些气话。 她的一字一句都打在他的脊梁骨上,他所有的自尊和面子在一瞬间崩塌。 那时他的心,肯定又痛又恨。 “那个……他和之前的朋友还有联系吗。” “地位不同了,而且也不在一个地方,除了乔澍,他和其他人似乎都没了联系。” 段思谊隐瞒了。 地位和距离是一方面,最重要的一方面是骆嘉在当着一堆朋友的面说他不行的话后,庄淙在朋友圈中被当作了茶余饭后的笑柄,人人都在背后嘲笑他。 段思谊知道以骆嘉的性格,知道后肯定会自责,她刚大病初愈,不能再内耗。 ————— 从周天晚上开始,骆嘉就开始紧张起来。 余城就那么大,万一遇见了该怎么面对他。 见面地点是在云棠饭店。 两人坐在大厅靠窗边的位置。 男方和她年纪一样大,是上市企业的高管,离异带一个娃。 因为只是想来走个过场,故意打扮地朴素又低调,但底子好的人,哪怕裹着麻袋都是别样的美。 “我听说骆小姐是大学老师是吗。” 她哦了声,淡淡道:“已经辞了,现在是无业游民。” 男方的表情愣了愣,转头一笑:“我并不在意这些,因为我一年收入百万,可以养你,你平日只需要在家带带孩子出门逛街就行。” 骆嘉看了眼时间,打算再待半个小时就走闲聊道:“你娶我打算给多少嫁妆。” “余城市中心的彩礼是20章 万,虽然咱俩是二婚,但是加上五金,我会给三十万。”男人挺了挺胸腹,清着嗓,以一种高傲的姿态自以为是地说,“我相信你前夫应该都没给这么多吧。” 骆嘉戳了戳碗里吃不下去的糯米藕,漫不经心道:“他给了一百万,确实不是你这个数。” 男人脸色的笑容顿时凝固,抽了抽嘴角:“骆小姐真幽默。” 骆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你觉得这事有必要开玩笑吗。” 男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面子上感到下不来台,但又不愿意承认自己弱,换了一个自以为可以扳回一局的话题:“他肯定是对你不好你才离的,我很会做饭,会照顾人。你遇到我之后绝对不会再找到比我对你更好的人了。” 男人的自信真的不需要支点。 以前也没见庄淙因为会做饭就到处炫耀,把会照顾人当成优点。 没吃饱就已经无语撑着了,她想赶紧把天聊到死胡同然后借着尴尬气氛离开。 “不好意思,可以冒昧问一下你多高吗。” “182章 .5章 。”男人自信道,“我前妻175章 ,我们俩站一起没多少差距,你大概165章 左右吧,你别嫌我高,虽然咱俩会有一定的身高差,但以后接吻的时候我肯定会弯腰照顾你的。” 骆嘉淡淡道:“我前夫187章 。” 男人的脸色一次比一次难看:“骆小姐,不然我们加个微信吧,我确实是对比一见钟情,后续我们也可以进一步发展……” 骆嘉刚要拒绝,一抬头看到庄淙站在对面。 她吓的手一哆嗦,勺子掉在裙子上后落在地上,摔碎成两块。 清脆的声音在大厅回荡,周围的人闻声看过来,骆嘉好怕他也看过来,头低的快要钻到桌下。 男人背对着庄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疾手快弯腰捡勺子:“我来,别划伤你的手。” 庄淙出来接电话。 前面有屏风隔断,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自己。 庄淙瘦了。 合身的西装衬得他的身形更加修长,从前身上的少年感也不复存在,现在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眼睛深邃让人捉摸不透,身上沉淀出更加的沉稳和内敛。 骆嘉感觉自己的心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一样。 他通话时间不长,接完进了包厢。 骆嘉扯了扯裙摆:“我去洗手间清理一下。” 男人点头。 包厢的门半掩,骆嘉能听到他的声音,走过时故意往里瞄了一眼。 庄淙坐在主位,她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好抬头看向门外。 不过那么小的门缝,他应该看不清。 但骆嘉还是紧张地低下头加快步伐。 骆嘉清洗着裙子,原本只是一小片污渍,但她因为走神,用水搓的面积越来越大。 卡其色的裙子沾水就像黑了一样,她照着镜子,叹了口气。 等了五分钟,裙子也没有干的印记,骆嘉在里面垫了层纸。 庄淙站在门外的烟蒂处吸烟,听到脚步声时掀起眼皮。 四目相对,骆嘉的心跳漏了半拍。 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下缓缓升腾,火光在指间忽明忽暗,他眉宇间透着几分倦意和疏离,深吸一口,烟头的火星骤然亮起,随即又暗淡下去,烟雾从他唇间溢出,缭绕在空气中。 他看向她的眼神,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烟灰无声地坠落,像是什么东西从他手中悄然流逝。 他眯着眼摁灭烟蒂:“瘦这么多,看来离婚这几年过得也不怎么好啊。” 骆嘉轻笑:“怎么。副总的工作压力这么大吗,几年不见,庄总看起来至少老了十岁。” 老十岁这话纯纯是为了说出来气他的。 “行,还是那么牙尖嘴利一点不让自己吃亏。” 骆嘉故作镇定。 “来相亲啊。” “总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吧。” 庄淙点点头:“背影看着还挺年轻。” “当然,跟我同龄人。” “聊的怎么样。” “很好啊,上市公司高管,年薪百万,会做饭会照顾人。” 庄淙赤红着双眼,咬牙切齿道:“这些条件我哪一个不如他?” 骆嘉不敢看他的眼睛:“庄总是在吃醋吗。” “呵。”他冷笑,“对你再好,到头来也不过是头白眼狼。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难道我不懂吗。” 第65章 骆嘉感到心头一阵疼痛,苦笑一声:“他虽然没你赚得多,但人家父母善良可亲,家庭幸福,对我百依百顺。” “是吗,说的我都有点磕你俩了。”他阴阳怪气道。 骆嘉扯了下嘴角,刚想走,被他拽 住。 他把西装外套递给她,没好气道:“系腰上,我怕你湿成这样出去会被别人当成变态,传出去我的脸往哪放。” 第48章 这是玩哪一出 “庄总,您去哪了,怎么这么久。” 庄淙说了句抱歉:“抽了根烟。” “咦!庄总您不是已经戒烟好几年了吗。” 庄淙笑了笑,没吱声。 骆嘉没法解释突然出现的西装外套,也不想和他解释,径直走向了前台:“您好,我能先把衣服放这,等走的时候来拿吗。” “可以。” 庄淙先结束饭局。 八九个人同时从包间出来,你一句我一句,大厅里回荡着此起彼伏的谈笑声。 骆嘉偷偷瞄了眼。 他走在最前面,被人拥着走出酒店大厅。 刚才微信没加上,男人不死心:“加个微信方便后续联系吧。” 骆嘉拒绝:“抱歉,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这顿饭最后不欢而散。 晚上起风,骆嘉一身长裙,蕾丝长袖随风飘动,站在门口看段思谊吐槽相亲男的迷之自信,为了回复信息,索性把外套搭肩上。 “你相的是什么人,吃完饭都不把人送回去吗。”熟悉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从身后传来。 骆嘉猛地抬起头转身,后退半步。 庄淙微微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这就是你所谓对你好的男人?” “是我没让他送。” “骆嘉,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演技真的很拙劣。” 一向冷静的她,眼神里染上一丝慌乱。 “你要是能看上那样的,我随你姓。”他轻笑一声,目光落在她的肩膀,“他没问你的外套从哪来的吗。” 骆嘉把外套扯下来给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没让他看到。” 庄淙咬紧后槽牙,双手插兜,无动于衷:“你没喝酒吧。” “怎么了。” 庄淙把车钥匙递给她:“既然你没人送,那你就当司机送我回去吧。” 骆嘉:“凭什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除非你想走路回家。” 骆嘉看了眼手机,显示前方排队人数99章 人。 正巧屏幕上弹出某歌手今晚在余城开演唱会的新闻,她瞬间明白,今晚全城的出租车大概率都在奥体。 “把你送回家后,请问我怎么回去呢。” “你把车开回去,明早我让司机去开。” “车是你的?” “这两天公司给派的。” 骆嘉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可以。 以为他会回家,上了车才发现导航的目的地是家ktv。 她在心里冷笑。 庄淙看了她一眼,尽量让自己表现的不是那么刻意:“ktv是朋友开的,今天开业,我过去捧个场就走。” 骆嘉嘴上哦了声,其实心里松了一口气。 庄淙上去半个小时还没下来,他换了手机号,骆嘉也没法联系。 ktv的位置在郊区,再加上这个时间点,能打到车的概率几乎为0章 。 骆嘉拎着包,锁上车子,打算上去找他。 “嗨,美女,有预定吗!” 骆嘉摆手:“你们老板在吗。” 服务生一愣:“您找我们老板有什么事吗。” “我是他朋友,今晚不是开业吗,他让我过来捧个场,但忘了告诉我哪个包房,打他的电话也没人接。”骆嘉说的像模像样,没有任何的脸红心跳。 这是她能找到庄淙的唯一办法。 老板今晚确实请了不少朋友过来庆贺,服务生看她的气质模样是个有钱人,不会说谎,殷勤道:“我们老板在vip9章 ,我带您过去?” “好的谢谢。” 骆嘉透过玻璃果然看到庄淙在里面,他坐在中间,周围环境昏暗,屋里美女如云。 服务生帮忙把门推开,屋内的人虽然该干嘛干嘛,但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外。 “美女,你走错房间了吧。” 说话的人就是老板,叫黄牧珩,是庄淙的大学同学。 服务生一愣,反应过来自己被骗后,连忙给老板道歉:“抱歉老板!” “没走错,她是我带来的人。”庄淙坐在人群中间掀起眼皮。 黄牧珩看了庄淙一眼,两眼放光,从台上跳下来搂住他的脖子,贼兮兮地看了骆嘉一眼:“你什么时候有了新情况!还是这么个清纯美眉!” 庄淙起身:“我走了。” “别!别!我不问了!你再玩会!”黄牧珩又偷看了骆嘉好几眼,“她是你朋友吗,虽然没化妆穿的也很朴素,但我觉得比屋子任何一个人都好看,你有她联系方式吗,能推给我吗!” 庄淙有些动怒,睨了他一眼:“滚!蛋!” 庄淙和黄牧珩是大学朋友圈里的朋友,他们只知道庄淙离过婚,而且是被抛弃的,但没人知道他的前妻长什么样。 庄淙清了清嗓,拍了拍身旁的座位,朝她招手:“过来坐。” 原本靠着庄淙而坐的女人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往旁边挪。 骆嘉装没看见对方的白眼,坐下后给常景殊回了一个晚回去的信息。 庄淙递给她一杯果汁。 她扫了一眼隔壁人好奇的目光,觉得浑身不舒服,默不作声地和他拉开一些距离:“我这么冒昧上来,打扰庄总的雅兴了。” 庄淙手里端着一杯没喝完的啤酒:“抱歉,朋友不让走,我还没来得及下去给你说一声。” “嗯。” 五彩的灯球随着音乐的节奏不断变换,屏幕上的歌词一行行滚动,屋内烟酒味弥漫,骆嘉假装在揉着鼻子遮挡气味。 庄淙瞄了眼,放下酒杯,冲着黄牧珩扬了扬下巴:“走了。” 他刚唱完一首粤语,意犹未尽,非要让庄淙也唱一曲才能放他走。 从未听庄淙唱过歌,骆嘉闲散地靠着沙发,真有些期待。 他唱的是一首骆嘉没听过的英文歌,叫onlylove 因为听他唱的好听,骆嘉当场搜了这首歌,她点开评论,看到热评第一的留言,大概意思是说关于放手与缘分,留不住就放手,属于你的哪怕过了很久也永远属于你。 所以他唱这首歌是为了表达什么吗。 骆嘉很快在心里否定了这个想法,自己现在太过敏感,总是会将简单问题想复杂,弄的自己患得患失。 可能只是因为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好听才唱的。 庄淙唱歌的时候大家都停下手里的娱乐活动安静地听他唱歌,最后一句唱完后掌声响起。 黄牧珩吹起口哨欢呼:“太好听了!再来一首!” “下次吧。”他把话筒塞给黄牧珩后,转头朝骆嘉使了个眼色。 骆嘉一秒接收,拎包起身。 黄牧珩就像打不着地鼠的玩家,那边拦不住,这边也要走。 瞧庄淙对骆嘉的态度,就知道两人绝非普通关系,黄牧珩精的像个猴,自以为能留下骆嘉就能留下庄淙:“美女,留下多玩一会呗!” 他身上烟酒味最浓,骆嘉差点一口气没喘过来:“抱歉,我只是他点的代驾司机。” 她一说完,不止黄牧珩和其他朋友愣了,庄淙也懵了,回头看她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是在跟我玩哪一出?’,骆嘉面不改色地继续说:“老板要走,我没权利留下。” 黄牧珩一声‘我草’:“庄淙你小子什么命,平日一堆美女前赴后继,现在点个代驾还能点到美女!不是我吐槽,你前妻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那个前妻到底有多好看,能让你离婚这么多年一直念念不忘!难不成比这个代驾司机还好看吗!” 骆嘉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 一边被人骂不懂珍惜,一边被夸漂亮。 算了,那就捡自己爱听的话听。 庄淙看了一眼骆嘉的反应:“嗯,她的美貌和这个代驾不相上下。” 黄牧珩张着嘴,连说三遍我草:“那我觉得你被抛弃好像是该的。” 庄淙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 虽然你在大学时候的颜值是一骑绝尘,但是……毕竟老了。”他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骆嘉,把他想象成和庄淙前妻很像的人,“这种美貌配你,简直就是白菜被猪拱了!” “……”庄淙脸色越来越黑,自从和骆嘉在一起后,他最在意的就是别人说他年纪大,“你说,我老吗。” 突然被点名,骆嘉愣住,憋着笑,生怕刚立的代驾和老板人设露馅,一本正经道:“可能那叫成熟和稳重。” 黄牧珩:“他给你多少钱啊,不用这么说假话的!” 第66章 “闭嘴!”庄淙踢了他一脚,回头对骆嘉说,“走了。” 刚走到门口,黄牧珩从身后抓住骆嘉的胳膊:“等一下!这位美女代驾,能不能给个联系方式,之后要是有代驾的需要,我可以直接联系你。” “先把你的咸猪手拿开。”庄淙皱紧眉头。打掉他的手,“人家是正规平台的司机,我也是在正规平台找的,你他妈要是需要代驾,自己去平台打!” “我这不是想照顾生意的吗!” “你脑子里想的什么真当我不知道?”庄淙把兜里提早准备好的红包塞给他,“祝你生意兴隆,明天还要早起,走了,再见。” 黄牧珩冲着一沓鼓鼓的红包笑的嘴合不拢,一下子就把代驾的事给抛在脑后,庄淙也是趁机把骆嘉拉走。 “你先下去,我想上个洗手间。” 庄淙坐在副驾胳膊伸出窗外,手指夹着烟,冲她扬了扬下巴:“帮我扔一下。” 骆嘉嫌弃地捏着烟头,帮他扔到烟蒂柱里。 庄淙看了她出汗的额头:“这个天为什么要穿长袖的裙子。” 骆嘉下意识捂住胳膊,一起到这个事情瞬间浑身像带刺一样,声音冷淡:“穿什么是我的自由,我有评价你那像驴舔的油头吗。” 她这张嘴,怼起人来毫不留情。 庄淙察觉车内烟味散得差不多,把窗户关上:“上车吧。” 骆嘉系安全带的时候无意和他对视了一眼。 他:“发型很丑?” “单纯为了人身攻击。” 他耸肩一笑:“那送我回家吧,代驾司机。” 骆嘉紧紧地握着方向盘:“刚我是为了脱身才这么说。” 庄淙:“所以呢?” “怕你别误会我有怪癖。” “什么怪癖,和前夫玩cosplay?” 他说的太过直白,骆嘉一下子红起脸,又羞又恼。 幸亏车内视线昏暗。 骆嘉刚准备上高架,庄淙把她的手机导航换成了自己的。 “准备出发,全程20章 公里,预计需要三十分钟……” 瞄了一眼,目的地是花园酒店。 她愣了一下,缓缓开口:“怎么不回家住。” 庄淙哦了声:“公司统一订的。” 既然回来了,他有权选择不住酒店而是回家住。 而且在骆嘉印象里,他因为有轻微洁癖,不是个喜欢住酒店的人。 时过境迁,人果然都是会变的。 绿灯亮起,掉头跟着导航继续走。 夜色如墨,浓稠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窗外,路灯的光晕在黑暗中拉出长长的影子,仪表盘的微光照在两人脸上,忽明忽暗,安静地好像世界只剩下他们。 下车前,庄淙站在车外,两手撑着车窗,头低到和她视线齐平:“明天你把车开去学校吧,我让司机去那取。” 骆嘉咬着嘴唇,咽了口唾沫。 看着他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睛,难受又庆幸。 她心虚开口:“明天没我的课,还是早上来我家取吧,你给我说个时间点,我提前把车开到路边。” 他拍了拍车窗:“行,加个联系方式吧,到时候我联系……” 他停顿:“我让司机联系你。” “好。” ———— 骆嘉回到家的时候接近十二点,常景殊被开门声吵醒,披着衣服从屋里走出:“你去哪了。” 骆嘉没说实话:“找段思谊去了。” 常景殊困的眼睛睁不开,迷迷瞪瞪地哦了声,刚准备进屋,被骆嘉叫住。 “还有事吗。” “妈,当时我跟庄淙离婚后的财产是怎么分割的。” 常景殊的背影在黑夜里微不可察的一颤,回头不敢和她对视,声音沙哑:“我太困了,有什么事白天再说。“ 当初骆嘉急着离婚,庄淙赶着去湖南任职。 财产分割的事情一拖再拖。 后来骆嘉生病,这件事就委托给了常景殊。 谁能想到一病就是将近三年的时间。 要不是今天和庄淙见面,骆嘉都忘了这事,更不知道最后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次日早上九点,骆嘉接到湖南的电话。 以为是庄淙的手机号,她紧张半天,没想到接通后是司机在说话。 “稍等,我现在下去。” 常景殊:“你去哪。” 骆嘉继续撒谎:“段思谊给我点的外卖,我下去拿一下。” 司机打车过来,抱着一束花站在路边:“这是庄总给您订的。” 骆嘉一愣:“什么意思。” 司机笑,委婉道:“我只是个替领导办事的。” 骆嘉不理解为什么突然要送她一束花,莫名其妙。 “你们庄总什么时候走。” “今天下午五点的飞机。” “那个……”骆嘉打开手机,“这是他的电话吗。” “不是,这是我的。” 五彩的郁金香花束在阳光下特别明媚张扬,骆嘉紧紧抱着,眼底难掩失望:“哦。” 第49章 抬头看看你撞的是…… 听到开门声,常景深探着身子看向门外:“怎么一大早给你订了一束花。” 骆嘉在回去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借口:“她公司楼下新开的花店,说是庆祝我越来越好。” 常景殊:“没见过这种,五彩缤纷的颜色真好看。” “嗯。”她小声嘀咕,“这次的眼光是挺好的。” 骆嘉找出家里落灰的花瓶,清洗加水把花插上。 常景殊看她这么勤快,没忍住说了句:“以前也没见你插过。” “这个不是漂亮嘛。”她修剪着花枝,突然说道,“妈,我以后不想回学校当老师。” 从没听她提起不想当老师的想法,常景殊很震惊:“为……什么。” “不喜欢。”她直白道,“不喜欢师范,不喜欢当老师。” “你学的就是师范,不当老师还能干什么,你要是不喜欢,当年选专业的时候你怎么不说。” 骆嘉冰冷道:“为什么选师范,不是因为你们喜欢吗。” 常景殊的心像被一记重拳打上,心头如针扎般密密地疼:“你早说不喜欢,我们也不会让你选啊!” 骆嘉摇头苦笑。 从小到大她和骆应晖一直都说尊重她的选择,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会全力支持,可真到了十字路口的时候,她没有选择走哪条路的权利。 骆嘉不是在责怪,也不是宣泄情绪,只是把二十岁不敢说出口的话选择在三十多岁的时候说出来,她在一点点做着和从前不一样的改变:“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 “可你现在不当老师还能做什么,我可以养你八年十年的,可往后的日子这么长,总不能一直这样!” “我没说让你养我,也没说不去工作,只是我不想回学校当老师而已。” “那你能干什么。” “我想去学做甜品。” 常景殊觉得她一定是疯了:“你要是想创业我肯定是支持的,但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副业,和当老师不冲突!” “妈,我知道你希望我能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收入,害怕我会走你的路,可你放心,我虽然病了,但我一直都在心里给自己暗示——我是一个正常人,我不应该因为一个小小的抑郁症就让自己的生活停滞不前。学甜品也不是为了开店,我就只是当下的这个时间点想做这个事情而已。” “那庄淙呢,你……” “妈……这个事我想慢慢来。”骆嘉打断她说话, “我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重生的一株草,刚冒芽,一场雨就能把我淹没,一束阳光对我也没什么吸引力,我需要靠一些对我有吸引力的事情去维持我的生命力和我的精神世界。” 常景殊尊重她的选择:“好,以后我不会干预你任何的决定,只要你过的开心就好。” 骆嘉原本想学法式甜点,但在网上刷到苏式糕点后,立马改变主意。 准备去往苏州的前一晚,常景殊从一堆快递里拆出一个相册框,还有一把热熔胶枪:“这些和你学糕点有什么关系吗。” 骆嘉正蹲在地上收拾行李,看到常景殊手里的东西时,眼睛发亮:“东西到了啊!” “这些是干嘛用的。”她又问了一遍。 骆嘉提前把枯萎的郁金香晾晒干,修修剪剪后,把它们札在一起,还原成一束鲜花的模样放进相册,就可以永远保存。 常景殊:“怎么突然想起来这样做。” 骆嘉因为走神被热熔胶烫了一下,指尖瞬间红起来:“可能是懂得珍惜了。” ———— 来苏州已经半个月。 骆嘉学习的地方在古镇,老板位是比她大两岁的女生,叫苏筱云。 房子是外婆留给她的。 现在她一半经营民宿,一半开糕点教学班。 正常的学习课程是一周,但骆嘉想在苏州多住些日子,除了交学费后,还交了一个月的房费。 第67章 苏筱云对骆嘉的印象特别好,主要是喜欢美女。相识半个月,两人已经处成了朋友。 “嘉,过两天我要去湖南参加一个全国糕点大赛,你要不跟我一起去学习学习。” 骆嘉抬头时撩了下头发,忘了手上沾着面粉:“去湖南?” “嗯。” “要去几天。” “四天吧。” 骆嘉想了下,点头:“好。” 苏筱云是个典型的南方女生,骆嘉特别喜欢听她的吴侬软语。 檐下滴落的雨珠在青石板上溅起一朵朵水花,案板上摆着一团雪白的面团,旁边是一碗红豆沙,散发着淡淡的甜味。 “你去过湖南吗。” “没有。” “我去过两次,虽然我是个南方人,但我的口味很重,湖南的美食特别符合我的口味。” 骆嘉笑了笑:“那到的行程是怎么安排。” “第一天到我需要准备比赛的事情没法照顾你,你可以自己出去转转,第二天比赛,之后在那玩一天,第四天回来……” 二天后,飞机落地机场。 骆嘉跟着苏筱云坐上主办方安排的商务车前往酒店。 主办方给参赛者安排的都是标间,骆嘉不需要另开一间房,正好和苏筱云一起住。 中午在酒店点外卖,吃饭的时候苏筱云说一会她的表哥会过来。 “嘉,你单身是吧。” “啊。”骆嘉扯了扯嘴角,“其实我离过婚。” 苏筱云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天呐,到底是哪个男人这么不懂得珍惜!” 骆嘉:“不单是哪一方的原因,走到离婚这一步,双方或多或少都有问题。” 苏筱云咬着筷子冲她笑,骆嘉看出她有话要说:“怎么了。” “我表哥今年三十五,单身未婚,是外科医生,学历高,长得帅,个子高,尊重女生,虽然年纪有点大,但绝对疼人,你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你表哥这个条件应该不愁找不到对象吧。” “追他的人是不少,但他看不上啊!我舅妈都快愁死了!” “会不会是你表哥他现在……”骆嘉清了清嗓,“不喜欢女人。” 苏筱云听完捂着嘴笑:“你太可爱了,我敢保证他的性取向绝对正常,是个直的不能再直的人。” 苏筱云没骗人,她表哥是真帅。 骆嘉已经没忍住偷看了好几眼。 “你好,我叫陈亦骁,是苏筱云的表哥。” “我叫骆嘉。” 苏筱云提前说过自己会带学徒过来,所以陈亦骁见到骆嘉没有感到意外。 下午苏筱云要去比赛现场做准备,她怕骆嘉人生地不熟,离开时嘱咐陈亦骁好好带她玩一玩。 骆嘉不喜欢麻烦别人:“我听筱云说你是外科医生,要是医院忙的话你可以回去,我完全可以自己出去逛。” 陈亦骁看了眼时间,有些不好意思:“不瞒你说,下午确实有事,但我明后两天有时间,到时候可以给你当导游。” “好。” 他走后骆嘉睡了一个午觉,醒来四点多。 手机上弹跳出十几条未读消息,都是二十分钟前苏筱云发来的。 苏筱云:【我才知道我哥下午没陪你出去!比完赛我陪你出去!】 骆嘉回复:【没事,我正好睡了一个午觉,刚醒,一会儿打算出去逛逛。】 苏筱云:【我不知道忙到几点才能回去,晚上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但我给你推荐了几家特别好吃的美食,你可以去尝尝。】 骆嘉:【好。】 骆嘉漫无目的地在这座城市游走,走到一处红绿灯路口,抬头看到对面的高楼,她突然意识到那是庄淙上班的公司。 心里突然一下就慌了起来。 脚下步伐逐渐变得沉重。 她害怕见到,却又期待偶遇。 影子在霓虹灯下拉的很长,骆嘉站在马路对面望着这栋建筑,猜想着庄淙的办公室会在几楼。 一辆黑色轿车从公司驶出,后座的窗户只降了一半,一闪而过的侧脸,或许这时候骆嘉的目光只需要稍稍的低一下,就能看到庄淙。 ————— 次日早上九点的比赛,骆嘉和苏筱云一起到达现场,陈亦骁随后来到。 主持人:“让我们欢迎本次主办方恒翼集团的庄总进行讲话。” 骆嘉听到“庄总”两个字时,心脏猛地一紧,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舞台。 庄淙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步伐稳健地走上台。 骆嘉的手指微微颤抖,她低下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陈亦骁站在她旁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你怎么了。” 骆嘉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可能昨晚没睡好。” 庄淙的讲话简短而有力,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忽然盯着台下观众席愣了一下,但几乎是瞬间调整好状态,没人发现异常:“希望各位参赛者发挥出自己最好的水平……” 骆嘉的耳朵嗡嗡作响,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感觉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边不断放大。 讲话结束后,庄淙走下舞台时目光扫过观众席,似乎在寻找什么。 骆嘉下意识地往陈亦骁身后躲了躲,生怕被他看到。 比赛正式开始,苏筱云作为参赛选手,很快就投入到紧张的比赛中。 骆嘉站在一旁,心不在焉地看着她操作,思绪却早已飘远。 她不知道庄淙是否看到了她。 比赛为时两个小时。 那些糕点像艺术品一样精致,骆嘉从头到尾都在感叹。 对于她这个外行的来说,感觉不分上下,都是第一。 在这个高手如云的地方,苏筱云也是拿到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骆嘉开玩笑道:“希望回去后我的学费不会涨价。” 苏筱云笑:“不会的!” 晚上主办方给所有参赛者准备了晚宴,地址就在入住酒店的宴会厅。 骆嘉赌了一把庄淙会出现。 但她赌错了。 宴会厅内大家都在相互交流认识,骆嘉是个圈外人,端着酒杯坐在角落里自己喝,不知不觉喝了好几杯,意识到喝多了有些上头后,她给苏筱云打了一声招呼先行离开。 她扶着脑袋,走路有些不稳,晕乎乎的也没仔细看路,一不小心撞人怀里:“ 不好意思啊。” “骆嘉,抬头看看你撞的是谁。” 第50章 去我那住 “她不需要抬头,光听这个声音就知道是谁,开口喊道:“庄淙……” “你怎么来湖南了。” “来看比赛,还有……”她停顿。 ——想来找你 但这句她说不出口。 “还有什么。” 骆嘉深吸一口气:“来旅游,我还没来过这。” 庄淙的眼底难掩失落:“玩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当导游。”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这么好的机会,自己竟然说的是:“已经有导游了。” “你朋友呢。” “在里面。”骆嘉指了指宴会厅。 “自己能上去吗。“ 其实可以。 骆嘉走了两步后故意身体越来越倾斜,他眼疾手快一把捞起来:“几楼,我送你上去。” 骆嘉比划着‘9章 ’。 高跟鞋在地毯上不太好走路,庄淙跟着她的步伐,骆嘉感觉到他走的别扭,把他推开:“我自己能走,不要你扶。” 脚下仿佛陷入一片柔软的沼泽,鞋跟深深陷入厚实的纤维中,艰难拔起又落下。 高跟鞋是为了宴会下午出去临时买的,新鞋磨脚,骆嘉也失去了耐心,一脚一个踢掉。 庄淙跟着捡。 她走在前面。庄淙单手拎鞋跟在身后紧盯,生怕她会再摔着。 “滴——”刷卡开门。 骆嘉身体靠着墙,呈现一种微醺的状态,将戏演到底:“我和别人一起住,就不让你进来了。” “嗯,什么时候走。” “后天。” 这次见面和上次不同。 两人都明显感到紧张。 庄淙两手插兜,话题又回到导游上:“找的地陪吗。” “不是,朋友的表哥。” 他挑眉:“明天去哪玩。” “不知道。” “需要……”喉结上下一滚,“我帮忙的话,随时打电话。” “咱俩谁给谁打。”骆嘉冲他浅浅笑,忽然歪着头抿唇,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我没有你的电话。” 庄淙的眸子陡然地亮起来,眼神中带着一种‘终于等到这句话’的热泪盈眶,却故作矜持:“骆嘉,你什么意思。” “不是你说的……我实事求是回答了而已。” “好。”他声音低哑,慢慢垂下头拿出手机。 第68章 没有报号码让骆嘉保存,而是打她的电话。 电话亮起的那瞬间,骆嘉松了口气。 关门前庄淙喊了她一声。 “还有事吗。“ 他在克制某种情绪,但又不愿意被看出来:“骆嘉,我喜欢你这么直接的表达。” “啊。”她虽然没醉,但多少喝了几杯脑子反应有些迟钝。 “没什么,你早点休息。” ————— 次日还没出门,骆嘉在酒店被行李箱绊倒,脚腕扭了一下。 苏筱云:“要不去看一下。” 骆嘉晃动了一下,没有疼痛,能走能跑:“不用,没什么事。” 陈亦骁在楼下等了半天,骆嘉匆忙裝上口红拿上外套出门。 苏筱云不吃酒店早餐,陈亦骁买了特色早点带给两人:“我不知道你的口味,所以让老板把辣椒单放在一旁。” 骆嘉:“谢谢。” 苏筱云看了一眼:“怎么买了这么多种类。” 陈亦骁回头:“哦,想着骆嘉第一次过来,就都买了一点让她尝尝。”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陈亦骁笑而不语。 女生坐在后排吃饭,陈亦骁今日当司机。 一个小时的路程到达景区,骆嘉在路上睡了一会,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发现在酒店扭到的脚腕后知后觉疼了起来。 苏筱云和陈亦骁都在等着她,骆嘉不想扫兴,咬牙坚持。 刚开始疼的不太能动,但走了几步适应后发现痛觉减轻,又没什么大事。 骆嘉在内心窃喜。 但好景不长,脚脖疼一会好一会,骆嘉放慢脚步很快被甩在身后。 陈亦骁发现她的不对劲:“哪儿不舒服吗。” 骆嘉只一心不想麻烦别人,也忘了他是个医生:“没事,体力有点根本上,别管我,我在后面跟着你们。” 苏筱云招呼陈亦骁去给她拍照。 陈亦骁:“要不你在这休息一会。” 骆嘉点头,找了一处阴凉地坐着休息,等苏筱云拍完照,继续往前走。 忽然,眼前突然掉下来一段粗壮的树杈,擦着骆嘉的身前重重地砸在地上,尘土和碎木屑飞溅起来,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四周的人都被这个声音吓到,捂嘴惊呼。 骆嘉的后背一阵发凉,但凡走快一步,那树杈就会结结实实的砸在她头上。 陈亦骁听到动静就跑过来:“没砸到你吧!” 骆嘉摇头,不明白惊吓过度怎么会导致扭伤加重,但她是真的彻底抬不起脚,站在原地半天迈不出一步。 陈亦骁察觉出来:“你脚怎么了?” 骆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早上在酒店扭了一下没什么事,不疼也不肿,我不知道反射弧会这么长。” 陈亦骁问:“我能看看吗。” 骆嘉点头。 陈亦骁蹲下身轻轻卷起骆嘉的裤脚,露出她的脚踝。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脚踝明显的肿胀,皮肤有些发红,他轻轻按压了一下脚踝周围的部位,骆嘉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头紧皱。 “疼吗?”陈亦骁抬头看她,语气里带着关切。 骆嘉点点头,声音有些虚弱:“嗯。” 陈亦骁皱了皱眉,手指轻轻在脚踝周围按压了几下,确认了疼痛的范围和程度,站起身,语气严肃:“你这不是普通的扭伤,可能是韧带拉伤了。最好去医院做个检查,确认一下。” “还要检查?” “嗯,如果是韧带拉伤,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不能再走路了。” 苏筱云从卫生间出来得知骆嘉的脚伤后,二话不说就要走。 骆嘉现在的伤势是一点都动弹不了,陈亦骁说:“我背你走吧。” 骆嘉有些不好意思,但脚踝的疼痛让她无法拒绝。她轻轻趴到陈亦骁的背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到医院检查后,果真是韧带拉伤,骆嘉老实的坐在那任由陈亦骁给她上药。 骆嘉:“今天真倒霉,先是扭伤,又差点被砸。” 陈亦骁:“你这么想,被砸的后果可严重多了,也算是因为扭伤因祸得福了。” “也是。” 陈亦骁给她讲用药方法,贴的喷的吃的都有,骆嘉有些记不住:“我有些记不住,你能以打字的形式发给筱云吗,她再转给我。” 陈亦骁:“何必这么麻烦,我们直接加个微信吧。” “也行。“ 苏筱云在一旁:“哥,你怎么笑的一脸不值钱的样子。” 陈亦骁瞪了她一眼:“一会儿我送你们回酒店。” 骆嘉突然想到什么,对苏筱云说:“下午你该去哪玩去哪玩,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苏筱云一脸纠结。 骆嘉:“我说真的。” 苏筱云:“行,那我先跟你们一起回酒店。” 刚到酒店没多久,接到庄淙的电话。 庄淙:“吃午饭了吗,没吃的话,我请你们吃饭吧。“ 骆嘉:“不用了。” 庄淙略显失落,换了个话题继续问,“玩的怎么样。” 骆嘉:“没玩,脚扭了。” “严重吗?去医院了吗?你现在在哪?” 骆嘉不知道先回答哪一个问题:“没事,正好朋友的表哥是医生,去他医院看过了。” “在哪个医院。” “现在已经看完回酒店了。” “好。” 陈亦骁坐在沙发上编辑文字,抬头看了骆 嘉一眼:“朋友?” 骆嘉嗯了声。 二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苏筱云正站在镜子面前编辫子,问:“谁啊。” 庄淙:“我找骆嘉。” 听到他的声音后,骆嘉如受惊的小鹿一样突然放下手机从床上坐起。 苏筱云回头:“嘉,是你认识的人吗。” 骆嘉不好意思地点头。 苏筱云:“那我开门去了?” “嗯。” 庄淙进来的时候正好陈亦骁在给骆嘉换药,他蹲在床边握着她的脚腕喷药。 陈亦骁:“别紧绷,放松。” 骆嘉尴尬地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苏筱云朝骆嘉使了个眼色:“嘉,该怎么称呼。” “他叫庄淙,是我……朋友。”骆嘉看了庄淙一眼,“他比你大。” 苏筱云的目光从庄淙身上收回来:“那我叫庄哥不介意吗。” 庄淙摇头:“随意。” 陈亦骁给骆嘉换完药后起身,言简意赅三个字介绍自己:“陈亦骁。” 庄淙冷着脸点了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骆嘉的错觉,两人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较量,连空气都在为这场暗流涌动的对峙而屏息。 苏筱云出声打破僵局:“嘉,网约车到了,我就先走了。” 骆嘉挥手:“注意安全。” 苏筱云:“嗯,你好好休息。” 她走后,屋内的气氛瞬间低到极点。 骆嘉清了清嗓,对庄淙开口:“你不需要回去上班吗。” 庄淙瞄了她一眼:“我这个朋友要是走了,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太好吧。” 骆嘉:“他也是我朋友,你想多了。” 庄淙掀起眼皮:“他就是你说的那个导游吗。” “啊……嗯。” “医生不是挺忙的吗。” 陈亦骁:“今天请假了。” 庄淙点头:“她的脚多久才能好。” “一到两周吧,具体的还得看恢复情况,不过这几天不能下地走动,要静养。” 庄淙:“那你明天怎么回去。” 骆嘉还没开口,陈亦骁抢先一步:“我明天开车送她们去机场。” “不是说这几天都不能下地走动吗。”庄淙冷笑,看向骆嘉,“你请了几天的假。” 他问的是向学校请了几天的假。 骆嘉支支吾吾,因为心虚,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压低:“一周。” 庄淙:“那就先别急着走,等不能动的这几天过去了,你再回去。” 骆嘉:“朋友,房费很贵的。” 庄淙平静道:“去我那住。” 骆嘉一愣。 庄淙:“我有一套闲置的房子,你可以去住。” 陈亦骁清了清嗓:“你作为朋友真是挺大方的。” “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忙,而且……。”庄淙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不都说朋友是自己选择的家人么。” 骆嘉感觉到脸颊有一瞬间的发烫,别过脸生怕被陈亦骁发现端倪。 陈亦骁:“骆嘉,你的想法呢。” 骆嘉咬了下嘴角:“筱云后天开课,她明天必须要回去,而且我是直飞余城,出行上确实不太方便,不然就多留几天,可房费对我来说确实有些贵,之后几天就麻烦你了庄淙……” “你只是住而已,麻烦不到我的。” 第69章 “那也得给你说声谢谢。” 陈亦骁:“到那给我发个地址,我去给你送饭。” 庄淙:“不麻烦你了陈医生,我的朋友我自己照顾。” 陈亦骁:“刚是你自己说麻烦不到你,我原因接受这个麻烦事,你又阻止,庄先生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谈不上有意见,只是医生的工作很忙,而且骆嘉毕竟是我朋友,那么麻烦你确实不好。” “骆嘉也是我朋友,这算不上麻烦。” 两人僵持不下,四目相对,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 骆嘉想不通是怎么回事。 庄淙:“明天我来接你。” 陈亦骁嘲讽一笑:“庄先生是无业游民吗,怎么每天都这么清闲。” 庄淙抚平褶皱的袖口,根本不掉进圈套子自证:“我有多忙,她知道就行。” 骆嘉扯了扯嘴角:“哦对,你下午不是还要开会吗,什么时候走。” 庄淙眯起眼睛看她,透着一股’竟然撵我走‘的吃醋,离开前说:“明天联系。” 他离开后,骆嘉松了一口气。 陈亦骁给她削了一个苹果,漫不经心道:“你跟他的相处模式感觉不像朋友。” 骆嘉被苹果汁呛到,咳嗽个不停,陈亦骁连忙递纸。 “谢谢。”她说,“可能是很久没见了,所以有些生疏。” “哦。” “今天辛苦你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亦骁点头:“文字已经编辑好发给你了,这一排的药也是按照顺序摆放,睡前记得再敷一遍。” “谢谢。” “别客气。” ————— 前段时间公司统一安排去市医院体检,一直到今天庄淙猜终于有时间去拿体检报告。 敲了两下门。 医生:“进。” 庄淙把报告单交给对方。 医生带着口罩,庄淙看了他两眼,忽然翘起腿:“这么巧啊。” 陈亦骁隔着口罩回应,笑起来眼睛弯弯的:“是啊,庄先生。” “麻烦陈医生帮我看看报告有什么问题。” 陈亦骁仔细翻阅,他的目光在各项数据间游走,神情专注而严肃:“你的体检结果总体还不错,不过有几项指标需要注意。” 庄淙微微皱眉:“哪些方面?” “首先是你的血脂偏高,虽然还没到危险值,但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引发心血管疾病。”陈亦骁指着报告上的数据,“建议你调整饮食,减少高脂肪、高糖分的摄入,多吃蔬菜水果,适当运动。” 庄淙点点头:“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另外,你的肝功能有些异常,可能是熬夜或饮酒导致的。”陈亦骁继续说道,“建议你减少熬夜,尽量戒酒,定期复查肝功能。” 庄淙苦笑了一下:“工作原因,熬夜是难免的。不过我会尽量调整作息。” 陈亦骁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健康是最重要的,工作再忙也要注意身体。” 庄淙笑了笑:“谢谢陈医生关心。” 陈亦骁合上报告,递还给庄淙:“其他方面没什么大问题,保持良好生活习惯就好。如果有任何不适,随时来医院检查。” 庄淙接过报告,站起身:“好的。” 陈亦骁也站起身,送他到门口:“不客气。” 司机在外面等候,看到庄淙出来,把刚接通的电话递过去。 庄淙神色凝重,似乎有要紧的事要去处理。 挂上电话,陈亦骁忽然开口:“庄先生要是今天没时间去接骆嘉,那我就去。” 庄淙听闻反手把门关上,将司机隔绝在外。 自从昨天看到他和骆嘉的相处,就如一根刺直直的抵在胸口,折磨地他一晚上睡不着。 他有话要说,也想问。 “陈医生这么献殷勤,是喜欢她吗。” “都是单身,不能喜欢,不能追求吗?”明人不说暗话,陈亦骁大方承认自己对骆嘉一见钟情,甚至他察觉庄淙和骆嘉大概率不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你们是什么关系。” “你对她的了解有多少?” “我妹说她离过婚,现在单身,就这么多。” “骆嘉跟你说过这些事吗。” “没有。” “既然她没说,那我也不会告诉你。” 陈亦骁笑:“不过我猜,或许你就是骆嘉的前夫吧。” 庄淙挑眉:“你当医生可惜了,应该去当侦探。” 陈亦骁:“庄先生是后悔离婚了,不过我看骆嘉对你似乎没有想要复合的意思。” “这个不劳你费心。再怎么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陈亦骁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两人之间的气氛瞬间紧绷,仿佛一根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近水楼台先得月?”他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庄先生,感情这种事,可不是谁离得近谁就能赢的。骆嘉是个独立的人,她有权利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和伴侣。” 庄淙的眼神微微一暗,但很快恢复了平静。他淡淡地说道:“陈医生,虽然感情确实不是靠距离决定的。但有些事,也不是外人能插手的。” “外人?”陈亦骁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你和骆嘉已经离婚了,现在的你 ,对她来说,或许才是‘外人’吧。” 庄淙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他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医生,我和骆嘉之间的事,不是你能理解的。我们有过共同的过去,也有过无法割舍的感情。即便现在分开了,我依然关心她,也希望她能过得好。” 陈亦骁沉默了片刻,随即笑了笑:“庄先生,关心和占有是两回事。如果你真的为她好,就应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试图干涉她的生活。” 庄淙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的高楼,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有些感情,不是那么容易放下的。” 陈亦骁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公平竞争,我相信时间会证明一切。” 庄淙的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那让我们拭目以待。” 第51章 我的意思是,我没…… 从医院出来后,庄淙直奔酒店。 司机落下车窗:“庄总,后备箱的轮椅……” 庄淙装作没听见,快步往里走。 骆嘉听到敲门声,单脚一蹦一跳到门口。 庄淙:“别这么着急,当心滑倒。” 骆嘉看了眼他空空如也的身后:“我让你买的轮椅呢。” 庄淙假装一愣:“哦,落车上没拿下来。” 骆嘉:“那你下去拿啊。” 庄淙看了眼时间:“我还要回公司开会,再下去一趟时间来不及。” “那我怎么办。” “我背你。” 骆嘉倒吸一口凉气:“那,行吧。” 酒店的门有高度限制,庄淙本身个字就高,比了比觉得不行:“我抱你出去吧。” “啊。”骆嘉倒不是不让抱,而是还有一个行李箱,“又是我,又是它,你行吗。” 庄淙眼神幽深:“骆嘉,你是打算再伤害我一次吗。” 骆嘉瞬间闭嘴,内心涌起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搂着他的脖子侧头看向别的地方。 庄淙一手稳稳的托着她,一手推着行李箱,故意颠了一下,骆嘉毫无准备被吓到搂紧他的脖子,意识到被耍后,靠着他的肩膀遮挡发红的脸颊。 他得逞一笑:“搂紧了。” ———— 房子两室一厅,虽然屋内配置齐全,但空空的像个样板间。 这感觉就像骆嘉第一次去他在余城的家一样。 扫了一眼电视柜,下面一排摆件看起来特别眼熟。 司机把行李放下后离开。 骆嘉:“房子是你买的?” 庄淙摇头。 骆嘉:“那怎么会是你闲置的房子。” 庄淙:“不那么说你会同意过来吗。” “什么意思,这房子是你自住的?” “你放心,房子昨晚我已经找人打扫过了,床单被罩也都是换了新的。” “那你住哪?” “我住公司。” 骆嘉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你还是把我送回酒店吧。” “怎么,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骆嘉看了他一眼:“是,毕竟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你不需要做到这样。” “只是离了,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庄淙冷冷道,走之前撂下一句话,“需要什么给我发信息,我让司机送过来。” 他走后,骆嘉又瞄了眼电视机下的摆件,终于想起来那是她很多年前在超市买的,之前也是摆在两人家里的电视机下。 第70章 下午睡醒觉后,收到陈亦骁的信息:【安顿好了吗。】 骆嘉:【嗯。】 陈亦骁:【能给我发个地址吗,我想下班过去一趟。】 骆嘉:【你上班已经够累了,我这一切都好,就不麻烦你再过来了。】 陈亦骁:【不麻烦,筱云离开时特意嘱咐我一定要过去看看你,回头她问起来,我也好交代。】 骆嘉意识到没法再拒绝,只好把地址发过去。 这毕竟是庄淙房子,骆嘉又觉得这么擅自主张让别人过来不礼貌,又给庄淙发信息告知晚上陈亦骁要来的事情。 但庄淙忙的一下午没时间看手机。 平日基本上每晚都有饭局,今晚的被他推掉了,连同司机老付也让提前下班回去。 他自己开车去了超市,裝一购物车的东西,什么瓜果蔬菜、柴米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全都买了新的。 回去的路上,庄淙把一会要做的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甚至还在脑子里幻想了一下骆嘉吃到饭菜时的反应。 刚要敲门时,听到屋内传来一阵笑声。 他听得出骆嘉的声音,而另外的男声…… “咚!咚!”他狂敲门。 见到陈亦骁的瞬间,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指节泛白,漆黑的眸子里翻滚着铺天盖地的情绪。 骆嘉的笑容还挂在脸上,回头看他的时候收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庄淙气的脸色发白:“这是我家,我不能来吗。” “不是,我只是没想到而已。” 茶几上放着一束鲜花,餐桌上有粥,还有适合骆嘉现在吃的清淡的饭菜。 庄淙深吸一口气,想起刚才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赤红着一双眼睛,嫉妒到要失去理智。 “陈医生真是用心了,买这么多东西过来。” 陈亦骁笑:“不是买的,都是我在家做好装在保温桶里带过来的。” 庄淙咬紧后槽牙。 陈亦骁:“庄先生吃饭了吗,我们也才刚吃,要不要一起?” “不了。”他虽然吃醋,但却不能说,只好扮成委屈的小狗,把购物袋拎到厨房,自己默默地蹲下身收拾,营造一种孤独可怜的背影。 “你原本是打算来做饭吗。”骆嘉问。 庄淙手里拿着一盒鸡蛋和一袋番茄,骆嘉以前最喜欢吃他做的番茄炒蛋。 她不吃葱,但常景殊的做法要放葱,而庄淙的不用。 他叹了口气,阴阳怪气道:“我知道人的口味都是会变的。” 骆嘉察觉出庄淙的情绪有些异样,但还不知道陈亦骁已经猜出两人的关系,她想要照顾到庄淙的情绪,又不能让自己的偏心表现的太明显:“庄总做饭很好吃,不如今晚给我们露一手。” 庄淙冷笑:“我是你俩的保姆吗。” 骆嘉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我的意思是,你看在我是个病号的份上,赏个脸?” 陈亦骁:“没看出来庄先生还会做饭。” 庄淙:“毕竟当过几年的家庭煮夫。” 骆嘉皱眉。 陈亦骁:“需要我帮忙吗。” 庄淙扔给他两头蒜,一字一句恨铁不成钢道:“站这剥。” 厨房门关着,油烟机的声音又大,骆嘉只能瞄到两人忙碌的背影。 庄淙:“这是我家,以后不欢迎你来。” 陈亦骁耸肩:“愉悦的心情也会有助于病人的恢复,你没发现她一见到你根本就笑不出来吗,更别说你能让她笑了。” 庄淙回想刚才进门,骆嘉见到他顿时收起的笑容。 心如针扎般紧紧地疼。 “你才认识她几天,少在这断章取义,挑拨离间。” “我没资格和权利对你们曾经对婚姻进行点评,但我只想说一句话,你要是真的对她好,为什么你们俩还会离婚,既然你当初对她不好,现在的好是不是太假惺惺了。”陈亦骁冲了冲手,“别觉得她住你这里能代表着什么,受过伤的疤痕只会变浅不会消失,庄先生,有一种爱就放手,既然你给不了她幸福,就别去阻止她去获得幸福。” 他把剥好的蒜瓣放在盘子里:“都剥好了,我先出去了。” 骆嘉听到开门声抬起头,陈亦骁冲她笑了笑:“忙完了。” “嗯。” “喝水吗。” 骆嘉摇头:“不喝。” 庄淙做了三道菜,自己拿来碗筷,拉开板凳坐下。 这顿饭的氛围特别诡异。 陈亦骁帮骆嘉盛了碗粥,庄淙碰了下碗边:“凉了。” 然后把粥倒回锅里端去加热。 骆嘉能感觉到庄淙和陈亦骁两人不对付 ,虽然是三个人在一起吃饭,但感觉是分别在和两个人吃饭。 庄淙今晚的气压特别低,话也没说几句。 自己开了一瓶白酒,自己跟自己喝,菜没吃多少,酒喝了一半。 吃过饭后陈亦骁没有再待下去的理由:“你明天想吃什么,我来给你送饭。” 庄淙掀起眼皮:“不劳你费心,她有我。” 骆嘉被架在中间,左右为难:“亦骁。” 亦骁? 庄淙挑起眉头。 两人才认识几天,称呼的如此亲切。 骆嘉:“你上班挺忙的,不用每天都过来。” 陈亦骁点头:“那你有需要的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骆嘉:“我没法送你了,晚上开车注意安全。” 庄淙翘着二郎腿,挥了挥手:“陈医生慢走不送。” 门关上的瞬间,庄淙冲着门口翻了一个白眼,指尖在桌上敲击,节奏凌乱,透出内心的波澜起伏,但表面还要强装镇定:“他怎么来了。” 骆嘉:“我给你发信息说了啊。“ 庄淙皱眉,掏出手机一看,微信置顶有一条未读消息。 他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自己生闷气。 “你俩无冤无仇,你为什么对他敌意这么大。” 庄淙扯了扯嘴角:“骆嘉,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不知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吗。” 骆嘉愣了下,反应过来后道:“你别胡说。” “我也希望是我在胡说。”他低声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骆嘉单脚蹦到沙发处,把纸袋挎到胳膊上再蹦回去。 “你在表演杂技吗。” “喏——”骆嘉把纸袋给他,“给钱你肯定不收,那就给你买件衣服当作在这住的报酬吧。” 庄淙拿出来,是一件灰色开衫毛衣。 他平日穿黑白灰较多,骆嘉特意选的灰色,马上进入深秋,毛衣保暖,在家在公司都能穿,而且他以前也穿过类似的款式。 骆嘉:“试试大小。” “你怎么出去买的。” “找的跑腿。” 庄淙听到这话,强忍笑意:“哦,是特意为我买的。” 试了试,大小正好,衣服合身。 “这么多年了,我的尺码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 骆嘉靠在桌角处,他步步靠近,两人之间只剩半步距离。 不能再近了,慌乱之间,骆嘉伸手抵在他胸前:“我不知道,是报了身高,还有大概的体重,店员给拿的。” 她只要说谎脸就会红。 庄淙的唇角微微上扬,笑意若有若无,仿佛陷入某种遥远的回忆中,眼神微醺,带着几分迷离,盯着她泛红的双颊忍不住闷声笑了笑。 “那你抬头看看我穿的好不好看。”他刻意压着嗓音,声音低沉沙哑,尾音又带着柔软的气音。 明知他在挑逗,骆嘉还是上钩。 目光撞进庄淙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脸颊更红了。 “挺……挺好看的。”她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发颤。 庄淙轻笑一声,微微俯身,靠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畔:“只是挺好看?” 骆嘉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却忘了自己还单脚站着,身体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庄淙眼疾手快一把揽住她的腰:“小心点。” 骆嘉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隔着薄薄的毛衣,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呼吸变得急促。 既想挣脱,又贪恋这份久违的温暖。 “你……你先放开我。” 庄淙却没有松手的意思,反而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就当弥补最后那一个拥抱行吗。” 骆嘉的心猛地一颤,双臂无处安放,任由他抱着。 心跳声在耳边回荡,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庄淙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熟悉的气息,让她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一直没有放开的意思,骆嘉低声唤道:“庄淙……” “嗯?”他的手掌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像在确认这一切都不是梦。 骆嘉的手指微微蜷缩,抵在他的胸口,指尖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 第71章 她的思绪有些混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曾经的画面——那些甜蜜、争吵、撕破脸的画面,像电影片段一样在眼前闪过。 “我们……已经离婚了。”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像一把锋利的刀,划破了两人之间短暂的宁静。 庄淙的身体微微一僵,手臂却没有松开,他的额头轻轻抵在她的肩膀上,呼吸有些沉重:“我知道。”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这句话,她想问了很久。 “你呢。” “我……”骆嘉苦笑,眼圈逐渐通红,视线变得模糊,那些痛苦她不愿意再想,吸了吸鼻子,低声道,“挺好的……” “只要你好就行了。”庄淙点头,“怎么这些年,也没遇到一个喜欢的?”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人不仅眼光高,还挑剔。” “那为什么上次还去相亲。” 骆嘉没想到他还记得。 “那是亲戚人托人介绍的,看没看照片都得过去,不太好驳这个面。” 庄淙呼出一口气:“也是,起点这么高,能超过我的也寥寥无几。” “臭不要脸。”骆嘉轻声骂道,“抱够了吗。” “再抱一会。” “你呢,年轻有为的庄总,身边肯定不缺优秀的女人,没谈一个吗。” “你想我找吗。”他试探的问。 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没有让骆嘉听到想要的答案。 如果说庄淙以前是块人人都在盯着的肥肉,那现在的他就好比一块稀世珍宝。 其他男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权名利,他在三十五的年纪全部拥有。 他当然可以否认。 但相不相信的选择权在骆嘉手里。 除非他戒过.毒。 别忘了,就连骆应晖那种小官,身边都有数不清想要攀附的女人。 骆嘉:“我希望你希望我幸福一样,同样希望你幸福。” 庄淙红了眼眶。 当初她说了那么狠的话,让他丢的不只是面子,还有他在朋友面前直不起来的脊梁骨。 但他都不怪她,因为她受到的所有伤害全都是因为自己。 那是惩罚。 他认。 这么多年他始终不敢去找她,一是没脸,二是被抛弃怕了。 他也从来都知道,她是不喜欢他的。 可如果说他们之间隔了一百步,那只要她说一个‘不’字,她就只需要站在原地,他就可以自己走完这一百步。 但前提是骆嘉需要给他一个肯定。 而事实,彼此间各怀心思。 都聪明反被聪明误。 “这边的工作难干么。” “我可是庄总。”他云淡风轻道。 “你撒谎。”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笃定。 心脏突然被刺痛了一下:“你好像很了解我的情况。” 骆嘉不想出卖段思谊:“你没否认,这不就是炸出来了吗。” 手机响了。 庄淙不舍地放开她。 今晚喝了酒没法开车回去,半个小时前给老付发了信息。 老付:“庄总,我到了。” 庄淙:“好,我马上下去。” 骆嘉:“你在办公室怎么住。” 庄淙:“睡沙发。” 他个子这么高,睡沙发连腿都伸不开。 “那个……不然你明天别睡办公室了。” 庄淙:“你给我报销住酒店?” “那不是还有一个房间吗。”骆嘉犹豫不决地指了指,“但前提是你女朋友不建议的情况下,你得先 经过她的同意,省得产生误会。” “女朋友?”庄淙玩味地重复了一遍,“世界上应该不存在这么大方的女朋友吧。” “啊。”骆嘉抿了抿唇,“那只能再委屈你睡沙发了。不过你放心,我明天就去医院复查,只要能走路我马上就离开。” “我的意思是,我没有女朋友。” 第52章 嫉妒的快发疯 庄淙一走,骆嘉趴在床上疯狂地给段思谊发信息。 因为太过紧张,打字的手都在颤抖,七个字打错了俩:【庄淙妹有女盆友!】 段思谊只知道她去苏州学糕点,不知道她来了湖南,更想不到她这两天的经历:【怎么大晚上突然提到庄淙了,还有,你怎么这么肯定,着急的字都打错了。】 骆嘉把这两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她。 段思谊直接一个电话打过来,啊啊大叫:“你们准备破镜重圆了吗!!!” 骆嘉感觉自己的耳朵差点聋了。 段思谊:“说话!!!” 骆嘉堵着耳朵:“目前还没进行到那一步。” “你这都住进他家了,不至于吧。” “我好歹是他前妻,看在过往的情面上,他帮个忙也正常吧。” 段思谊的激情被浇灭了一些:“那他没表现出来对你有什么别的想法吗。” 骆嘉回想了一下:“没有,他做事都挺有分寸感的。” 段思谊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这时候那么有分寸感干什么!” “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 “当然!”段思谊说,“你们已经分开三年多了,那可是一千多天,人生不过短短三万天,互相喜欢的人分开这么久,你不觉得白白浪费的这些时间很可惜吗!” 骆嘉纠正:“我们不是相互喜欢,在他喜欢我的时候,我并不喜欢他,后来我狠话说尽,他走了,我才后悔了。” 段思谊不想让她解开过去的伤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好在你现在认清了自己的内心,他也还单身,那你们就还有机会。” “但我心里没底。”她低声道。 “你能不能对自己有点信心!” 骆嘉扯了扯嘴角:“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各取所需,他觉得我合适,我这人肤浅,见色起意,想着反正和谁过不是一辈子,不如找个帅的凑合得了。” “虽然但是,你这个想法没有问题,毕竟长得帅是可以当饭吃的,人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生活!” “段思谊,我在跟你说正经话呢……” 段思谊嘿嘿笑了两声:“好好,你继续说,我不打断了。” 骆嘉重新酝酿了一下情绪:“我能感觉到他后来喜欢上了我,但我因为打心底对婚姻失望以至于从未期待过我俩的婚姻,也从未动过会喜欢他的想法,毕竟日子嘛,走心一点才能过得久一些。” 段思谊是从头到尾了解实情的人,很多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所以在面对一个个问题的时候,你只是想着结束一段感情会比解决问题更容易,所以在他低声下气挽留的时候,你可以毫无保留的做到绝情的地步。” 骆嘉在床上翻了一个身,透过窗户看向漆黑一团的天空,低声嗯道。 “你现在心里没底的原因是不知道他现在是否对你还有感情?” “嗯。” 段思谊:“骆嘉,我就问一句,你想和好吗。而且你必须还要考虑到一个最现实的问题,和好容易,如初难。” 骆嘉沉默了一阵子,开口说:“我知道,也想过。” “骆嘉,我不想再看到你受伤了,无论是哪一种的方式。”段思谊心疼地说。 骆嘉隔着薄薄的衣料,摸着胳膊上一个个凸起的疤痕,她连看的勇气都没有:“放心吧不会的。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休息吧。” 段思谊:“你的脚怎么样了,什么时候能回来。” “明天去医院问问医生。” 段思谊:“回来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我去机场接你。” “好。” ———— 次日醒来看到庄淙给她的留言。 庄淙:【十点左右司机接你去医院复查,这是他的电话。】 骆嘉在床上翻了一个身,揉着还没睡醒的眼睛:【谢谢。】 脚踝已经消肿了,骆嘉能轻微的沾着地走路,偶尔疼的时候再单脚跳着走。 十点整,司机准时到达。 骆嘉单脚蹦到门口开门,司机见状,赶紧上前扶她:“您小心点。” 骆嘉笑了笑:“没什么大事,我自己可以走。” 庄淙虽然交代过老付全程跟着,但骆嘉也提前给陈亦骁发了信息,在遇到他之后,就让老付回去。 老付:“那我在停车场等着,检查完了您给我打电话。” 骆嘉:“不,我的意思是你回公司去吧,现在是上班点,你肯定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在这也不合适,等结束了我自己打车回去。” 老付:“这不太好吧,庄总交代了要把您送回去。” 骆嘉:“没事,你该去忙自己的工作,我给他发个信息说一声。” 老付:“那行。” 陈亦骁把她带去诊室,复查后表示她的脚恢复得不错,但建议再休息一段时间,避免过早承重。 “谢谢你,陈医生。” 第72章 陈亦骁笑了笑,轻轻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调侃:“昨天不是还叫亦骁,怎么今天改口叫陈医生了。” 骆嘉怔愣了一下:“现在这个场合还是叫陈医生比较合适。” 陈亦骁微微挑眉,语气依旧轻松:“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不过我是觉得‘亦骁’听起来更亲切些,你觉得呢。” 骆嘉忽然想起昨晚庄淙的那句提醒,虽然不知真假,但她还是觉得保持些距离为好:“我觉得两个都可以,只是一个称呼而已,没那么多讲究吧。” 陈亦骁跟着笑:“是。” 骆嘉今天找他除了复查还有一件事:“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成年人的敏感度就如听觉灵敏的动物一样,陈亦骁没有丝毫的犹豫,脱口而出:“有。” “我订了下周一的机票,想在走之前请你吃顿饭感谢一下你这几天对我的帮助。” 听到她要离开,陈亦骁愣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这么快就要走了吗?” 骆嘉点点头:“脚伤恢复得差不多了,而且,我也不能一直住在朋友那……”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陈亦骁明白她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语气温和:“你不需要特意请我吃饭,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骆嘉摇摇头:“不,你帮了我很多,我心里很感激。但我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哪家店好吃,不然你帮忙找一下饭店,我请客付钱。” 陈亦骁笑着点头:“好,下班后我去接你。” “不用麻烦你跑一趟,订好饭店后你直接把地址发我,我打车过去。” “那……好。” ————— 晚上骆嘉按照陈亦骁发来的地址,打车去了餐厅。 是一家环境优雅的西餐厅,灯光柔和,音乐轻缓,氛围很适合聊天。 陈亦骁已经提前到达,见到骆嘉进来,起身为她拉开椅子,绅士地示意她坐下。 “谢谢。”骆嘉坐下后,环顾了一下四周,“这家餐厅环境真不错。” 陈亦骁笑了笑:“筱云说你喜欢吃西餐,所以选了这里,希望能符合你的口味。” 似乎之前跟苏筱云聊天时提过一嘴,不过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她对西餐就一般般。 骆嘉:“有心了。” 点完餐后,陈亦骁开口打破僵局:“你的脚伤恢复得不错,但还是要注意休息,避免过度劳累。” 骆嘉喝了口水:“谢谢你的关心,我会注意的。” 两人的晚餐进行得很愉快,聊了很多轻松的话题,从工作到生活,甚至两人有不少相似的兴趣爱好。 陈亦骁:“真是太巧了。” 骆嘉正在说回头给他推荐一些自认为不错的电影的时候,服务员抱着一束花过来,看了一眼手里的订单:“您好,请问是陈先生吧。” 陈亦骁点头。 “这是您订的花。”服务员很自然的把花递给骆嘉。 融洽的气氛随着一束红玫瑰的到来变得尴尬 。 突然送花,还是玫瑰。 骆嘉就算再愚钝,也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 陈亦骁放下手中的刀叉,紧张地搓着手:“其实今天除了吃饭,我也有件事想跟你说。” 骆嘉顿时感到不知所措,抽了张纸假装擦着桌子上的水渍来缓解尴尬。 陈亦骁深吸了一口气,语气温和但坚定:“我们认识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我觉得你是个很特别的人。你聪明、独立,性格也很好,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 骆嘉的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里纸巾。 陈亦骁很紧张,深吸一口气说:“可能你会觉得我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说……我对你有好感,从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希望能有机会和你进一步发展。” “陈医生,我……”骆嘉的声音很轻,在斟酌说什么话才不会让双方都尴尬,“我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但我现在……可能还没办法考虑这些。” 陈亦骁并没有表现出失望,反而温和地笑了笑:“我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至于你怎么选择,我都尊重你。” “陈医生,你是个很好的人。”骆嘉抬头看着陈亦骁真诚的眼神,不想欺瞒他,“筱云给我介绍过你,不知道她有没有给你说过我的情况。我是个离过婚的人,没什么优点,还生过一场大病,你各方面都优秀,应该找一个同样那么优秀的人。” “这年头,离过婚不算什么,你不用感到有任何压力。” “我不是这个意思。”骆嘉笑着轻轻摇头,“其实我和我的前夫并不是因为不爱而离婚,只是,我们是在不同的时间爱上的对方,也是在他离开以后,我才后知后觉他对我的重要。” 陈亦骁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前夫’是谁,看她的反应,庄淙应该没告诉她,他知道两人的关系。 “他对你好吗。”他脱口问出。 这个问题在她生病两年多的期间想了无数次。 想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希望。 “他对我很好,但我对他特别不好。”骆嘉哽咽的声音听起来轻飘飘的。 “你现在是打算找他复合了吗。” 骆嘉沉默不答,而是说:“我能问你一个事吗。” “嗯。” “你会跟对当众羞辱你的人和解吗。” 陈亦骁没想那么多:“你是在开玩笑吗。” 骆嘉苦涩一笑:“嗯,我开个玩笑。” 从未放下过彼此的两个,都向他诉说着对彼此的爱。 陈亦骁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一般。 他站在上帝视角,在经历一番思想斗争后,天使打败了恶魔,不忍赢了私欲。 陈亦骁打算像个神话故事里的老者一样,给她指条明路:“真正爱过的人,是不会因时间而改变的。” 骆嘉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看来你有故事?” 陈亦骁喝了口水,摇头加摆手。 见他不愿多谈,骆嘉便也没有继续追问。 她知道陈亦骁是个好人,但她的心早已被另一个人占据。 “陈医生,真的很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照顾。”骆嘉轻声说道。 陈亦骁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笑容:“我明白,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你不用觉得有压力,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骆嘉松了一口气,笑着点头:“当然,我们还是朋友。” 晚餐结束后,陈亦骁坚持要送她回去。 骆嘉拗不过,只好答应。 到了楼下车子停稳,陈亦骁也跟着骆嘉下了车。 “骆嘉。”陈亦骁叫住她,开门把后座的花抱下来,“这个别忘了。” 骆嘉笑着说:“现在收你的花应该不合适吧。” “那就把它的意义当成是送你的康复礼物。”陈亦骁始终保持着距离和礼貌,“骆嘉,很高兴能认识你,即使我们有缘无份,但我依旧祝你能幸福。” “谢谢。”骆嘉知道这会是两人最后一次的见面,“那我就祝你快乐吧,虽然很俗,但这是我经历过一些事情后发觉到的最好的祝福。” 陈亦骁红了眼眶,用笑容掩饰内心的悲伤:“希望……我们还会再见。” “嗯。” 转身上车的瞬间,一滴泪滴在手背上。 原来,人生出场的顺序是那么重要。 苏筱云:“喂,哥。” 陈亦骁:“我表白被拒绝了。” 苏筱云笑:“你们才认识短短几天,被拒绝了应该也没什么事吧。” 喉结上下一滚。 陈亦骁苦笑:“算了,跟你说不明白。” 他也从未想到会对一个人一见钟情,她的出现太过惊艳,以至于刻骨铭心,怕难再有。 ————— 电梯门一开,骆嘉被坐在地上的庄淙吓了一跳。 骆嘉:“你是鬼啊!” 庄淙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她怀里的玫瑰花,冷笑:“姓陈送的?还是红玫瑰啊,不知道你最雷的就是红玫瑰吗。” 骆嘉翻了一个白眼:“我什么说过不喜欢红玫瑰?” 庄淙两手撑着站起身:“我说过,我比你想象的更了解你。曾经我送过,你的反应就出卖了你不喜欢。” 吃药的那两年,副作用让她忘记了很多事情。 但哪怕没吃药,这么小的事情她早就不记得。 难怪,上次他送了一束五彩的郁金香。 以为是他品味变了,其实是知道她的喜好。 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 骆嘉根本没思考,脱口而出:“大晚上你拎着行李箱过来干什么。” 庄淙张着嘴,一副不敢置信的眼神,眯起眼睛看她:“骆嘉,你故意的是吧,把我当猴耍?知道自己勾勾手我就会跑过来。还是只是想故意让我来看姓陈的送给你的玫瑰花?” 第73章 他咄咄逼人,气的脸红脖子粗。 骆嘉一下想起来,赶紧解释::“都不是,我现在年纪大了,偶尔会忘事。” 庄淙显然不信,两手插兜哼笑一声:“烛光晚餐吃的怎么样,没想到你们俩进展的这么快。” 骆嘉下巴微抬,明亮的眸子染上几分愠色:“我貌美年轻又单身,追我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陈医生年轻有为,长的也不比你差,当年没谈过恋爱,现在想谈一段有什么问题吗。反而你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怎么,庄总是在吃醋吗。” 庄淙快把后槽牙咬碎。 啪嗒一声,还没等门打开,他一脚踢开,行李箱也被随手扔在一边,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骆嘉抱着红玫瑰站在门口,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嘟囔道:“这是在生什么气?” 庄淙背对着她,肩膀微微起伏,显然情绪还没平复下来,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眼神复杂地看着骆嘉:“你觉得我是在生气?” 他那么大的醋味,她竟然一点闻不到。 “不然呢?”骆嘉耸了耸肩,“你刚才那样子,可不像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庄淙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冷笑了一声:“骆嘉,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可笑?明明我们已经离婚了,我还像个傻子一样,天天围着你转,生怕你受一点委屈。结果呢?你倒好,跟别人吃烛光晚餐,还收人家的玫瑰花。” 骆嘉愣了一下,随即皱起眉头:“庄淙,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和陈医生只是朋友,他今天帮我复查,我请他吃顿饭表示感谢,这有什么问题吗?” “朋友?”庄淙嗤笑一声,“朋友会送你红玫瑰?朋友会跟你吃烛光晚餐?骆嘉,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红玫瑰代表什么。” 骆嘉一时语塞,低头看了一眼怀里花,心里也有些烦躁。 她当然知道红玫瑰的含义,但她坦坦荡荡,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纠缠。 “庄淙,我们之间的事情,没必要牵扯到别人。”骆嘉深吸一口气,“大晚上的我不想跟你吵架。” 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庄淙弯着身子,站在昏暗的灯光下,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此刻却显得有些凌乱,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 眼底布满了血丝,仿佛压抑着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几缕发丝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格外颓废。 他默不作声地拎着行李关门进屋。 骆嘉倒吸一口凉气,对刚才突如其来的争吵百 思不得其解。 单脚蹦到沙发旁坐下,把花放到茶几上,冲着紧闭的卧室门翻了一个白眼。 四处翻找没找到花瓶,把矿泉水瓶口剪开,花都插进去后倒入适量的水。 庄淙从进屋后就都没出来过。 不过主卧有独立浴室,不出来也正常。 骆嘉洗漱完上床躺下,接到段思谊的电话。 段思谊:“你有新情况了?” 骆嘉微微皱眉,听不懂她的话:“什么新情况。” 段思谊憋着笑,清了清嗓:“庄淙啊,有个朋友,他这个朋友有个喜欢的姑娘,但是这个姑娘和追她的人一起吃了烛光晚餐,还抱了一束玫瑰花回来,他这个朋友因为吃醋就很生气,两人为此大吵了一架。” “等等……”骆嘉越听越觉得这个剧情好熟悉。 段思谊:“你还没明白过来吗。” 骆嘉:“那个朋友,是庄淙,而我,是那个姑娘?” 段思谊打了一个响指。 骆嘉:“庄淙,真的在吃醋,而且他……一直都在喜欢我?” 段思谊:“平时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碰到感情的事就变成榆木脑袋了呢。” 骆嘉:“你怎么知道,他给你说的。” “这个故事就是他刚讲给乔澍听的,不过乔澍也是个榆木脑袋,他既不知道你在湖南,更不知道你俩已经重逢过两次,所以他真的以为庄淙是在讲他的一个朋友,但我在旁边,一下就听出来了。” 骆嘉现在的脑子一团混乱。 段思谊:“现在你想要的肯定答案也有了,你只需要现在立刻马上找他说清楚你的想法后,你们就能立刻和好了。” 骆嘉反而退缩了,沉默半天不吱声。 段思谊喊她:“你怎么不说话了。” 庄淙站在门外,深吸了一口气,手指微微蜷缩,又松开。 刚才那股闷气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心里只剩下一点酸涩的余味,鞋尖在地板上轻轻蹭了蹭,像是要把最后那点倔强也磨平。 “我真是……”他嘟囔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和自嘲。 明明知道不该生气,但情绪一上来,怎么也压不住。 现在冷静下来,除了后悔还是后悔。 他抬手敲了敲门,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到她。 门内没有回应,等了几秒后,又敲了一下,这次稍微重了一点。 骆嘉还是被吓了一跳,疑惑地问:“有事吗?” 庄淙:“你睡了吗。” “啊。”骆嘉不知所措,“还没有。” “能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段思谊听到两人的对话:“庄淙找你?” “嗯。” 段思谊:“那先挂了,你去听听他跟你说什么。” 骆嘉压低声音道:“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他又不能吃了你。” “不是,我没做好准备,也还没想好……” “别怕,那就先去听听他想跟你说什么。” 骆嘉挂断电话,心跳加速,手心微微出汗。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庄淙就在门外,她知道今晚注定要面对。 轻轻打开门。 庄淙还穿着那一身西装,头发有些许的凌乱。 “怎么了?”骆嘉故作镇定地问道。 庄淙沉默了几秒,似乎在组织语言,片刻后抬起头直视着骆嘉的眼睛:“刚才……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 骆嘉愣了一下,没想到找她是为了说对不起。 她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没事,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庄淙点了点头:“明天早上你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如果不想吃家里的东西的话,我就去外面买回来。” 骆嘉:“在家吃吧,这几天你都没睡一个好觉,明天周六,早上就多睡会弥补回来。” “好……” 庄淙刚转过身,骆嘉轻声喊道:“庄淙,你没其他的话想对我说的吗。” “早点休息吧。” 骆嘉深吸一口气:“晚上陈亦骁跟我表白了。” 庄淙瞬间感到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慢下来。 刚在房间把自己哄好,找个无数个理由告诉自己骆嘉和陈亦骁之间肯定不会发生什么。 但骆嘉的这句话,直接让他再次崩溃。 他背对着骆嘉,肩膀微微僵硬,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答应他了?” 骆嘉看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道:“我拒绝了。” 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庄淙缓缓转过身,目光复杂地看着她:“怎么拒绝了?” 骆嘉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我心里有别人。” 庄淙的喉咙发紧,喉结上下一滚,猩红的眼神带着期待,声音颤抖到断成两半:“那个人,是谁?” 骆嘉深吸一口气:“我有个离婚三年多的朋友。还没离婚的时候,她整天想着要离,如愿以偿后,这三年多她没有一天忘记过她的前夫……” 庄淙怎么会听不出来自己就是那个前夫。 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紧绷多年的弦在一瞬间崩塌。 “我这个朋友想过复合,但怕前夫早就对她没了感情,并且两人现在不在一个城市,她不想过异地婚姻的生活,而且她和前婆婆之间还有解不开的矛盾,她也想在复合前把丑话说在前面,前婆婆对她造成的伤害,她不会原谅……” 庄淙今晚在酒桌上喝了不少酒,虽然脑袋懵懵,但异常清醒。 骆嘉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庄淙的心上。 “她前夫……知道她的这些想法吗?”庄淙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骆嘉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她怕他早就放下了,怕他已经有了新的生活,而且离婚的时候,她还说了一些很后悔的话,这些年来,她做梦都想跟他说一句对不起。” 庄淙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胸前的领带被他拽的松松垮垮,赤红着眼睛:“如果前夫还爱她呢?如果前夫也一直在等她呢?其实这么多年,前夫没有一天不在想着她,在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走的近时,前夫嫉妒的快要发疯了。” 骆嘉的眼睛微微睁大,手心出汗,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截了当:“你……” 第74章 庄淙转过身,目光紧锁住她,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找到了出口。 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里。 他的怀抱温暖而有力,骆嘉的身体微微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任由自己靠在他的胸口。 庄淙哑着嗓子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自己算算,我们错过了多少个秋。” 第53章 她还是她 说完,庄淙加深了这个拥抱,恨不得把骆嘉融进自己的身体。 曾经在酒桌上和玩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庄淙输了后选真心话。 问题是这辈子有没有什么遗憾的事。 身旁的朋友打趣道,说庄淙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能有什么遗憾。 他只是一味地苦笑,喝酒认输。 没人知道呼风唤雨的人也有爱而不得,无能为力。 那个时候多回忆一秒,眼泪就兜不住了。 离婚后的每一天对庄淙而言都是折磨。 白天有工作逼迫自己不 去想,夜深人静胡思乱想的时候就用酒精麻木神经。 他的酒量比当办公室主任还好的原因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代价是几次胃出血被送进医院。 老付说他这么年轻不用为了工作这么拼,他摆手说不是因为工作。 如今,他紧紧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宝贝。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线微弱地撑不起整个空间,两人的影子随着窗帘的轻晃微微摇曳。 手指轻轻滑过发丝,不轻不重地摩挲着肌肤,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骆嘉的颈侧,惊得她不由自主地轻颤,落下的一吻像是羽毛拂过。 骆嘉的手指无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呼吸变得紊乱。 他的唇在颈间流连,每一次的触碰都让她忍不住哆嗦。 骆嘉微微仰着头,如小猫般哼唧的声音从喉间不受控制地发出。 脑袋轰地炸开。 刚碰到腰间的柔软,骆嘉浑身一抖,条件反射般蹭地推开他站起,大口喘着气。 庄淙红着眼睛,肿着嘴巴,不明所以地仰头看着她。 骆嘉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慌乱地咽了口吐沫,找了一个借口说:“那个,我还没准备好……” 庄淙的双臂自然地垂下,低头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对不起,是我太急了,没考虑到你的感受。” 鼻头一酸,骆嘉转头擦了擦眼角,哽咽地说:“这不是你的错。” 庄淙有些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手指缠在一起,暴露出内心的紧张:“三年的时间我们都挺过来了,不差这一会。” 骆嘉深吸一口气:“我已经订了周一回余城的机票。” 庄淙愣住:“你要走了?” 骆嘉点头。 他捂着脸半天没有回应,良久开口:“几点的飞机。” “下午三点。” “那我送你去机场。” ——————— 阴了一周的天气,终于在回余城的这天出了太阳。 下午三点的飞机,骆嘉打算十一点出门。 昨晚庄淙说今早有场推不掉的会议,但他一定能准时赶回来。 眼看着快到出门的时间,他还没出现。 骆嘉发信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过了五分钟他回复说自己还在开会。 骆嘉回复:【你安心开会别过来了,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信息发出去半个多小时,他还没有回复。 骆嘉见状,赶紧约上顺风车。 托运的过程很顺利,过了安检后离起飞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去吃了一顿饭。 脚伤还没完全好,也不敢四处转悠,吃完饭就老实地坐在原地p图,等广播播报登机的消息才走。 骆嘉打算朋友圈发九宫格,但还剩三张没p完,抬头看了一眼登机的队伍越来越小,只能收起手机朝登机口走。 【我已经登机了。】她给庄淙又发了条信息。 等了半天还是没人回复。 骆嘉控制不住刷新了好几次页面,但都没有变化。 已经过去三个多小时,庄淙就像消失了一样,骆嘉的脑子开始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麻烦可以让我进去一下吗。” 骆嘉坐在过道处,听到从头顶传来的声音后,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然后愣住。 庄淙站在她面前,手里拿着登机牌,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一丝狡黠和温柔。 她眼睛瞪得圆圆的,一时间忘了起身。 庄淙站在那,身后的其他人都过不去,空姐在后面催促:“先生,找到座位就赶紧坐下。” 骆嘉反应过来后赶紧起身让他进去。 “你,怎么会在这里?”骆嘉的声音有些颤抖,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庄淙系上安全带:“我休年假了。” “啊?” “有什么问题吗。” “为什么突然要休年假。” “追老婆得有追老婆的样子,而且我还欠你一次恋爱。” 骆嘉抿嘴偷笑:“什么时候订的机票。” “那天晚上。” 骆嘉逗他:“既然你打算追我,那意思是不是我也有拒绝的选择。” 庄淙听到后眯起眼睛,一本正经地说:“不要开这种玩笑,我受不了。” 她故作镇定,一字一顿道:“我没开玩笑。” 庄淙瞬间红了眼眶。 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 有时候骆嘉也觉得自己有些变态。 把他惹生气的结果就是庄淙一路上都没和她说话。 段思谊在接机口看到两人一起出现的时候,惊掉了下巴。 骆嘉冲她挥了挥手,撇下等着取行李的庄淙先一步出来。 段思谊:“你俩怎么一起回来了?” “他休年假。” “阿姨知道你们和好了吗。” “我打算等稳定了之后再说。” 段思谊搂着她,意味深长道:“我有预感,他结束年假之前,你俩会复婚。” 骆嘉笑了笑:“顺其自然吧。” 庄淙取完行李出来,跟段思谊打了声招呼。 段思谊:“真是好多年没见了。” 庄淙感慨:“三年多了。” 段思谊不怀好意地笑:“我不知道你们一起回来,我的存在不打扰你们吧。” 骆嘉打了她一下:“知道就好,那就好好当我们俩的司机。” 庄淙想和骆嘉一起坐在后排,但骆嘉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坐了副驾。 上次匆匆回来,没有过多留意这座城市,这次的心情和上次完全不一样,看风景的感受都不一样:“余城这几年变化好大。” 骆嘉:“嗯,市区好多老小区都拆迁盖了高楼。” 段思谊笑眯眯地看了眼后视镜,喊道:“庄总。” 庄淙掀起眼皮:“叫我庄淙就好。” 段思谊点头:“这么多年没见,你觉得骆嘉有没有什么变化。” 原本没感觉到这话有什么问题,但是看到骆嘉给段思谊使了一个眼色,庄淙感到有些奇怪,但没多想。 “她还是她。” “‘她还是她’是什么意思,庄总,我们女人爱听的满分答案是‘你比之前更漂亮了’。” 车内的氛围比一开始轻松了许多。 骆嘉忍不住笑出来,转头看向庄淙:“学会了吗庄总。” 庄淙现学现卖:“也更让我心动了。” 段思谊起哄:“突然被喂了一嘴狗粮,我真的是受不了了!” 骆嘉笑着拍了她一下:“专心开车!” 车子驶入市区,段思谊突然想到什么:“我是先送你还是先送庄淙。” “先送庄淙。” 段思谊:“嘉嘉,你帮我导航一下。” 骆嘉刚拿出手机,庄淙在后面开口:“我住酒店。” 她和段思谊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 骆嘉感觉到奇怪:“上次回来你也住的酒店,不至于触景伤情到连家都不回了吧。” 庄淙歪着头:“你别明知故问。” 骆嘉疑惑:“我知道什么?” 她的反应不像撒谎。 庄淙皱起眉头,意识到有问题:“你,不知道吗?” “我应该知道什么?” “没什么。”庄淙说。“家里没人打扫,这两天我先住酒店。” 庄淙订的酒店就在骆嘉的小区外面。 段思谊把两人送到酒店就离开了。 飞机餐太难吃,骆嘉提前点了外卖。 庄淙快速冲了个澡,只裹了一条浴巾就出来。 骆嘉捂着脸,从手指缝隙看过去:“是不是有些太暧昧了。” 庄淙的发梢还滴着水:“暧昧?我全身上下哪个地方你没看过?” 骆嘉感到脸颊瞬间发烫:“好了,别说了。” 庄淙闷声笑。 第75章 “你有洁癖不爱住酒店,不然找个保洁去把房子打扫一遍,这样明天你就能搬进去住了。” 庄淙正擦着头,忽然停下动作:“骆嘉,你真的不知道吗。” 骆嘉咬着筷子:“在车上你就这么问,我想了半天不知道我应该知道什么。” 庄淙问:“你知道当年咱俩的财产是怎么分的吗。” 骆嘉愣住 。 上次常景殊说第二天再说,但第二天她就把这事给忘了。 ————— 常景殊正在吃晚饭,骆嘉突然开门把她吓了一跳。 常景殊:“你怎么回来了也不给我说一声,吃饭了吗。” 骆嘉站在门口:“妈,上次我问你离婚财产分割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 常景殊没想到她突然问起这个:“你吃饭了吗,要不先吃饭。” “我吃过了。”骆嘉边说边往主卧走,“我记得当初有一份合同,你放哪了。” 常景殊赶紧放下筷子跟过去。 骆嘉把柜子翻了一遍,没找到。 常景殊:“晚上我帮你找” 骆嘉:“没找到也没事,妈你给我大概说一下也行。” 常景殊眼神闪躲。 骆嘉的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妈,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还是因为我分到的钱太少了,你怕我难受故意没说。” 常景殊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把这么多年压下床下的合同拿出来。 骆嘉看完合同的时候,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光。 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庄淙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全部过户给了骆嘉,也意味着,他是变相的净身出户。 骆嘉红着眼眶:“妈,这么多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些不是我的东西我不能要,我得把房子还回去。” 常景殊:“可能来不及了。” 骆嘉一愣:“什么叫来不及了。” 常景殊深吸一口气:“当初你治病要花的钱太多了,我那点积蓄根本不够,最后不得已卖了其中的一套房子,我没打算隐瞒,只是想等你好了以后再说。” 骆嘉感觉整个人如遭雷击,手里的合同仿佛变得有千斤重,手指微微颤抖,低声喃喃道:“我该怎么给他解释啊……” 第54章 想做老婆的小狗…… 水龙头滴答的水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镜面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骆嘉用指尖轻轻擦去,手指像被泡发的海绵,凹陷后慢慢回弹。 她站在镜子前,视线下移,最终定格在手臂上那些纵横交错的疤痕上。 那个画面,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都是被时间抚平的伤口,加上当初用了疤痕膏,痕迹早就变淡了。 她抚上那一条条的凹凸不平,回忆就像上了发条,甚至还能记得当时刀片划过皮肤的感觉。 尖锐的疼痛像是某种解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从内心的混沌中清醒过来。 每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她都告诉自己那是最后一次,但当下一次发病的时候,她又控制不了。 骆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那些记忆压回心底。 现在的这个样子真的太丑了。 自己都无法正视自己,这个样子又怎么能让庄淙看到。 更不想让他知道那两年的自己和疯子没什么区别。 那又该怎么解释才知道财产分割的事,该怎么解释被卖掉的那套房子。 “叮——” 手机弹出信息。 庄淙:【想你了,能不能过来陪陪我。】 骆嘉靠着台面,缓缓打下一个字:【好。】 常景殊听到换鞋的动静披着衣服从卧室出来:“这么晚去哪啊。” 骆嘉:“饿了,想出去买点吃的。” 常景殊裹紧外套:“夜宵还是少吃,对身体不好,快去快回啊。” “嗯。” 从小区到酒店步行只要五分钟。 开门看到她手里拎着一包零食。 庄淙:“怎么,大半夜来我这野餐?” 骆嘉:“吃吗。” 庄淙的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遍,喉结上下一滚:“想吃的不是这个。” 骆嘉推开他往里走:“那你还是饿着吧。” 庄淙穿着睡袍,慵懒地步伐跟在身后。 桌上有切好的水果,骆嘉把电视打开,两腿一缩舒服地倚着沙发,六刷《五尺天涯》。 这部电影她看一次哭一次。 庄淙给她递纸巾。 他撑着脑袋看她,怎么这么感性的人,当初就对他这么狠心呢。 乔澍发信息喊他去喝酒,说朋友们都很想他。 庄淙:【地址。】 乔澍:【半山民谣。】 自从在胡同酒吧出事后,大家都不再去那。 庄淙看了一眼沙发里的人:“乔澍喊我去喝酒,你去不去。” 骆嘉愣了一下:“摇头。” 庄淙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换了一身衣服,商量的语气说:“这个点妈应该也睡了,不然你今晚留下吧。” 骆嘉的嘴巴被苹果塞满,嚼了半天咽下去,点了点头:“那明早我早点起。” 出门前庄淙亲了亲她的额头:“乖乖等我回来,我快去快回。” 骆嘉摆手:“得了,赶紧走吧。” 没多久,段思谊打电话问是不是跟庄淙一起过来。 骆嘉笑了笑说自己不去。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庄淙的那些朋友。 段思谊:“他们肯定想不到你们和好了。” “思谊。”骆嘉轻声喊着她的名字,“你说,如果他的朋友知道我们复合了,会不会私下嘲笑他。” 段思谊怔愣。 她没想过这个事。 但骆嘉的顾虑不是没可能。 段思谊:“不会的,你别想那么多,我们都希望你俩能和好!” 骆嘉知道这是安慰的话,深吸一口气:“你们好好玩吧。”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内心的焦虑让她时隔很久又一次失眠。 庄淙回来的时候以为她睡着了,蹑手蹑脚地拿着衣服准备再去洗一次澡。 骆嘉翻过身:“回来了。” 庄淙被吓了一跳:“怎么还没睡。” 她眼珠子一转,难得撒娇一回:“你没回来,我睡不着。” 庄淙闷声笑:“要不是一身烟酒味,我现在就想把你抱在怀里各种亲。” 骆嘉说他没脸没皮,侧着身子问:“玩的怎么样。” 庄淙双手举过头顶,袖子随意卷起,露出结实的小臂,嘴角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扯了扯衣领,放荡不羁地模样像个斯文败类:“我发誓我什么都没碰,只是坐那老老实实地喝酒。” “我问的是你玩的开不开心,没问这个。”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因为不在乎我所以觉得我怎样你都无所谓。” 骆嘉脱口而出:“男人不都不爱被管吗。” “我爱。”他哑着嗓子道。 从卫生间传出的光亮照着整个卧室,骆嘉看着他走过来,俯身凑近,身上散发着淡淡地酒气和烟草味。 她下意识别过的脸蹭过他的嘴唇,温热的呼吸洒在耳边,像是砂纸摩擦过耳朵,浑身一阵酥麻,骆嘉忍不住颤抖。 他声音低哑:“我想做老婆的小狗……” 骆嘉的耳根瞬间烧得通红:“你喝多了。” 庄淙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酒意的温热让她有些晕眩。 骆嘉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却被他的手臂轻轻拦住:“虽然乔澍那小子一直灌我酒,但他不知道我现在酒量很好,我没喝多,只是有点想你。” 骆嘉冷脸问到:“能喝酒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吗,需要我给你看看喝酒猝死的新闻吗。” “我错了。”他摇头,真像只顺毛小狗。 庄淙的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她困在了自己和床之间。 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戏谑,却又透着认真:“你知不知道,你今晚特别好看?” 这个姿势有些危险。 “灌了点马尿,裝什么深情。”骆嘉试图推开他,却发现根本推不动。 无奈双手抵住他的胸口。 庄淙低笑一声,伸手捏了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自己:“骆嘉,我真的好爱你,从前是,现在是,未来还是。” “庄……”骆嘉刚要开口,就被他的唇堵住。 双手不自觉地从他胸口滑落,垂在身侧,意识也行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模糊。 庄淙托着她的脑袋,将她拉近自己。 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空气 中弥漫着一种暧昧而甜蜜的气息。 细细密密地吻落在额头、眼睛、鼻尖,最后再次回到唇上。 他的动作温柔而细腻,仿佛在对待一件珍贵的宝物。 心中的防线在这一刻彻底崩溃,眼角微微湿润。双手环上了他的脖子,大胆回应他。 第76章 庄淙微不可察地愣了一下,心中说不出的满足和喜悦。 忽然察觉到纽扣已经被解开了两个,骆嘉突然像惊醒般抓住他的手:“不行!“ 这是第二次。 升腾到顶端的气氛忽然被打破。 骆嘉的眼神慌乱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一次两次的事情:“那个,再给我一点时间。” 庄淙喘着气,像盯着猎物一样,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骆嘉,你到底在躲什么。” 骆嘉心虚地不敢看他的眼睛,坐到床的另一边,故作镇定道:“你先去洗澡吧,一会我也要洗。” 庄淙烦躁地扯着衣领,有种说不出口的无力。 他拿上衣服转身走向浴室,水声很快响起。 骆嘉双手紧紧攥着床单,隔着布料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这些疤痕像一道无形的墙,横亘在他们之间。 每一次庄淙的靠近,都让她不自觉地想起那两年黑暗的日子,想起自己曾经是多么不堪。 她害怕庄淙知道真相,害怕看到他同情的眼神。 水声停了,骆嘉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擦了擦眼角,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平静。 庄淙的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他的脖颈滑落,滴在锁骨上,他看了骆嘉一眼,眼神复杂,但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床边,拿起毛巾擦头发。 房间里安静得有些压抑,只有毛巾摩擦头发的声音。 骆嘉下床轻声道:“我去洗了。” 庄淙点了点头,依旧没有说话。 浴室内没有水蒸气,骆嘉看向淋浴间。 他竟然洗的凉水澡。 再一想,他也只能洗凉水澡。 简单冲洗,发现自己没拿换洗衣服。 骆嘉喊了他两声:“帮我递一下浴袍。” 庄淙听话地把衣服放在门口,然后敲了敲门。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但背对着彼此。 骆嘉望着从窗帘缝隙中钻进来的微弱月光,喊了一声:“庄淙。” “嗯。”他回应。 “对不起。” 骆嘉能听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又紊乱。 “睡吧。”他回应。 骆嘉眨着眼睛:“我说的是当年的事。” 呼吸一滞。 庄淙翻过身把她抱进怀里:“都过去了。” 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前,感受他平稳地呼吸。 骆嘉:“我当时说的都是气话,只是想逼你签字离婚的而已,我没想到会对你造成的后果,对不起……” 他的手臂慢慢收紧:“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不说这些了。” “你恨我吗。” “不恨,但确实被你气到了。” “那多少会怪吧。” 他嗯了声:“我怪你为什么那么轻易就放弃了我,怪你为什么不肯相信我,怪你为什么用那种方式逼我离开……” 骆嘉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床单。 “但是……”庄淙的声音低下来,“我更怪我自己。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怪我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你给过我机会,是我没有留住……这几年我一直在后悔,如果当初我更强大一些,或许你就不会离开。” “不是强不强大的问题,是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血缘这个东西,你想狠心也狠不到哪去。” 庄淙的下巴蹭着她的头发:“那你还是不了解我。” 骆嘉怔愣。 庄淙闭着眼睛,呼吸逐渐趋于平稳:“不早了,你明天还要上班,赶紧睡。” 第55章 会吃醋的男人才有…… 骆嘉这一夜失眠。 在庄淙怀里躺里一夜,感受他平静的呼吸和温暖的体温。 天色刚蒙蒙亮。 忽然感觉到庄淙的身体颤抖,他猛地睁开眼。 骆嘉吓了一跳,仰起脑袋问:“怎么了。” “做噩梦了。”庄淙用下巴蹭着她的头顶,声音闷闷地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 他睡眼惺忪地看着她。 四目相对,骆嘉抬手摸了摸他的眉心,然后一路从鼻梁滑倒鼻尖,最后停在喉结处。 “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她发自内心地说。 庄淙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再摸就受不了了。” 骆嘉吓得把手缩回,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么敏感。” “因为是你。” 骆嘉翻了个身坐起:“我先去洗漱了。” 庄淙:“今天有课吗,我送你去学校。” 骆嘉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庄淙,我想给你说件事。“ “嗯。”他两手撑在脑后。 “其实我早就辞职了,在去湖南之前,就已经辞职很久了。” 庄淙的神情滞了一瞬,随即说:“辞就辞,我尊重你的任何决定。” “不问我为什么辞职吗。” 庄淙笑了笑:“如果你想说早就会告诉我了。” 气氛有些说不出的僵硬,骆嘉开口缓和:“我带你去吃一家我从小就吃的早餐店吧。” 他们曾经相敬如宾的模式看起来只隔了一层薄膜,但都在内心筑起高墙,后来他先在外徘徊,使尽浑身解数想进去与她贴近,她也把城门大敞,看穿他的心思也依旧配合,但却止步不前。 但现在,她已经主动邀请他去了解她过去的生活。 庄淙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鲤鱼打挺般从床上坐起,高兴地和她一起去洗漱。 骆嘉:“我得加速了,要赶在我妈醒之前回到家。” 庄淙挤着牙膏:“老婆,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咱妈。” 骆嘉扎了一个低丸子头,刷牙的动作轻轻晃动:“谁是你老婆?你有证吗。” “那女朋友?” 低头含了一口水,漱了漱口,泡沫顺着水流冲走,骆嘉抽了张纸擦着嘴角,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阴影:“都快奔四的人,少来年轻人的那一套。” “你气我是真有一套。” 骆嘉表示无辜:“还不让人说实话吗。” 庄淙靠着沙发座椅翘起二郎腿,姿态慵懒放松,单手握着矿泉水瓶,瓶身微微倾斜,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但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 “我脸上有东西?”她边说边朝他走过去。 骆嘉穿着一条黑色长袖连衣裙,上身是针织修身的布料,长裙类似防水布料,很有型。 仅剩半步的距离,裙摆轻轻滑过他的腿,覆盖住膝盖。 庄淙垂眸看来了眼丝滑触感的源头,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若隐若无地贴合,又缓缓滑开。 他的视线顺着裙摆的弧度缓缓上移,她居高临下的眼神似笑非笑。 骆嘉在想如果他现在系着领带该多好。 刚抬起手,庄淙预判到她的意图,自己抬起下巴放到食指上。 这种主动让骆嘉爽到了,心里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捏了捏他的下巴,微微用力,将他的脸抬得更高一些:“真是我的乖乖小狗。” “啵———”她低头嘬了一口,声音清脆,“虽然但是呢,你长得就像满三十五减十岁一样,我还是喜欢这一款的。” 庄淙舔了舔嘴角,意犹未尽:“你大早上玩火。” 骆嘉快速起身,裙摆从他的腿上滑下去,笑得张扬:“赶紧换衣服去吃饭。” 刚走两步,庄淙一伸手,骆嘉跌坐在他腿上。 骆嘉:“我警告你 别乱来。” 庄淙说不乱来,只是低头亲了亲:“白天我要去趟公司,晚上一起吃饭?” “昨天我答应了段思谊,今晚你,我,她,还有乔澍,我们四个人吃饭。” 庄淙略显失落:“那也行。” “晚上吃什么” 骆嘉:“冬天,下雪,夜晚,你觉得会吃什么。” “火锅?” “嗯哼。” —————— 虽然庄淙休了年假,但免不了还要工作。 下午骆嘉走了几家中介去了解一下颐源的房价。 她想过把卖掉的房子买回来,但哪有想买就能卖的巧合。 “您是想租房还是买房?” “买房。” 中介特别热情的给她看了几套房源。 “请问有没有一号楼的房子。” 中介:“哎呀,看来你对这个小区很了解啊,一号楼可是楼王,价格要比其他的贵。” “没事,我想看看对比一下。” “行,但是房源不多,高层都卖完了,现在只剩一个三楼的低层和15章 楼的中层。” 骆嘉一惊:“15章 楼是东户还是西户。” “东户,采光特别好,这一套上周刚挂出来,房东一家打算移民去澳大利亚。” “价格是多少。” “因为着急出售,现在的价格是620章 万。” 第77章 六万块一平…… 骆嘉沉默。 “我出去给家里人说一下。” “行,没问题。” “妈,当初颐源的房子你卖了多少钱。” “不到四百万。” “怎么这么少!” “正好遇上行情不好的时候,我又急着出手,能卖到这个价,已经很好了,除去用掉的钱,剩下的我都存在你另一张的银行卡上了。” “还有多少。” “两百多。” “好,我知道了。” 骆嘉翻看了自己的存款后叹了一口气,还远远不够。 “请问一下,房子可以预留吗。” 中介笑了笑:“抱歉,其他的楼倒还可以,但1章 号楼是楼王,不愁卖的。” 和庄淙约了五点在小区外见。 看了眼时间,该回去了。 骆嘉:“好,我回去跟家里人考虑一下。” 骆嘉回家换掉了黑色长裙,穿了件灰色针织毛衣搭配黑色裤子。 前脚走出小区,后脚庄淙到达。 庄淙:“上午那条裙子很好看,怎么换了。” 骆嘉:“裙子有点小贵,我舍不得沾上火锅味。” 他把胳膊架在车窗上:“你缺钱?我给你留的那几套房子,你每个月靠收租都能实现财富自由。” 提到房子骆嘉就心虚,不敢接话,赶紧换看一个话题:“你再仔细看看,我们俩的色系。” 庄淙穿着一身灰色卫衣套装,在发现骆嘉别有一番的心思后,他笑的合不拢嘴:“咱俩就是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我还没见过有人这么自夸的。”骆嘉把头发披下来,“乔澍家离这远吗。” “不远,在南岸湖畔那边。” 虽然乔澍和段思谊已经同居两年多,但骆嘉没问过她搬去了个小区。 乔澍还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段思谊前两天才告诉他骆嘉和庄淙和好的事。 他的第一反应是震惊,连问三遍‘真的假的’。 当初两人第一次见面,因为不小心听到了骆嘉和段思谊的谈话,他对骆嘉的第一印象不是很好,觉得她太精明。 最后在胡同酒吧出了那档子事,乔澍觉得她不仅精明,还是个心狠的人。 乔澍:“骆嘉,前几年你去哪了吗,也没听段思谊提起过你,感觉就像消失了一样。” 骆嘉刚夹起来一块肉,听到他这么一问,手一抖,肉掉进锅里,她以开玩笑的口吻说:“在努力活着。” 乔澍:“大学的工作这么忙吗。” 段思谊忙给他碗里夹了一堆菜:“剩下的都给你,我要放新的。” 庄淙:“她已经辞职了。” 乔澍:“啊,怎么好好的一份工作说辞就辞了。” 骆嘉咬着筷子,眼神闪烁:“工作嘛,总有厌倦的时候,当年这个专业就不是我选的,我也不喜欢这个职业,所以一时冲动就给辞了。” 段思谊在一旁附和:“对对,工作嘛不就是那么回事儿,来来来,大家多吃点,这个辣椒油是跟我妈的祖传秘方,特别好吃!” 其实早在上午的时间庄淙就察觉出提到辞职的事时,骆嘉的情绪有些不对。 这会儿也不例外。 火锅的热气在桌上蒸腾,北方的冬天屋内暖气十足,气温能达到二十五度,又坐在火锅前,温度能有三十度。 屋里除了骆嘉还穿着长袖,其他人都穿着短袖。 乔澍看了骆嘉一眼:“你不热吗。” 骆嘉:“还好。” 庄淙:“脸都红的像个苹果,怎么能还好,受热太多对身体也不好,你把袖子撸起来。” 撸袖子不是件过分的事,而且骆嘉也没法再说自己不热这种一眼假的谎话,她看向段思谊,眼神里就透露着两个字———救我。 段思谊瞬间接收到信号:“要不去换件我的衣服。” “嘶——” 骆嘉不解的看着她。 她又不能穿短袖,换什么衣服。 段思谊把她拉起来:“走走。” 门一关,骆嘉压低声音道:“不能换衣服啊。” 段思谊从柜子里拿出一件白色罩衫:“我早就想好了。” 骆嘉换上,问:“能看出来吗。“ 衣服虽然微微透,但看不到胳膊上的疤。 段思谊摇头:“啧,这件衣服你穿的比我好看,送你了。” 吃过饭,四个人玩了去一会飞行棋。 好几次骆嘉都到了家门口,又被乔澍撞回原点。 庄淙仿佛开大了一样,接连把乔澍和段思谊撞飞给她‘报仇’。 乔澍一身冷汗:“惹不起,惹不起。” 骆嘉出门前给常景殊报备过今晚可能不回去。 常景殊以为她是在段思谊家过夜。 一抬头,快十点。 吃饱喝足该回去了。 今晚除了骆嘉,他们都喝了些酒。 但都不多,小酌怡情的程度。 乔澍:“你能在这待多久。” 庄淙:“下周日回去。” 乔澍看了眼骆嘉:“你真的想好了要复合。” 庄淙:“我做梦都想。” 乔澍吃了一嘴狗粮。 车内的在放着《雪人》,音乐轻轻流淌,与窗外的雪景融为一体。 骆嘉的车速并不快,车子缓缓驶过一条条熟悉的街道。 庄淙撑着脑袋,突然想起了什么:“最天喝酒的时候,乔澍说这么多年根本没听过到过你的消息。” 骆嘉微微愣住:“他是你朋友,咱俩离婚之后自然就听不到我的消息。” 庄淙:“可段思谊是他女朋友,你又是段思谊闺蜜。” 骆嘉目视前方:“你知道我和段思谊能玩这么多年最主要的一个原因是什么吗。” “是什么?” “就是我们俩都认为,友情比爱情重要。” “所以爱情对你来说可有可无?” 骆嘉看了他一眼:“吃醋了,庄总?” 庄淙点头又摇头。 骆嘉勾着唇笑:“大方承认吧庄总,爱哭的孩子有糖吃,会吃醋的男人才有人疼。” 回到酒店后,骆嘉想泡个澡,庄淙给她放完水后没多久接到同事来送文件的电话。 庄淙敲了敲浴室的门:“我下去拿个文件,你别泡太长时间。” “好。” 温热的水包裹着身体,疲惫感渐渐涌上来。骆嘉感觉到眼皮越来越重,逐渐感觉到耳边只剩下水流的细微声响。 梦境渐渐变得清晰。 看着骆应晖和常景殊扭打在一起,客厅里有摔裂的电视,被剐蹭掉漆的木地板上到处都是无从下脚的玻璃碎片…… 远处的饮水机横倒在地上,里面的水怎么都流不尽,像洪水爆发一样,逐渐漫过脚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涨到了胸前。 骆嘉不会游泳,她不停地在水里扑腾,刚想开口喊救命就被灌了一肚子水,胸腔里仿佛压着一块巨石,沉重地让她无法动弹。 头顶的光线逐渐模糊,她已经完全浸在水里,黑暗从边缘侵蚀过来,她感到无尽的窒息,像是死神的手,在渐渐收紧…… “骆嘉!” 第56章 求之不得 骆嘉梦到自己出现在一片草坪上,远处天空呈现出一种梦幻的淡紫色,像是黄昏与 黎明的交界,时间在这里仿佛停滞了。 远处有一棵巨大的樱花树。 枝干粗壮得需要十个人才能合抱,树冠像一把撑开的巨伞,遮住了半边天空。 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远处跑来一个穿着橘黄色的小袄女孩,乌黑的长发上别着一朵樱花。 骆嘉愣住。 这个小女孩竟然和她小时候长得一摸一样。 想要去摸摸她,伸手发现触碰的是一面镜子。 骆应晖:“别臭美了小嘉,过来和你妈站在那,我给你们录个视频,等你长大后看看。” 骆嘉回头。 她不清楚自己现在是在作为旁观者,还是像小说里带着记忆穿回过去的小说女主。 年轻时的骆应晖搂着常景殊朝她招着手,久违地幸福溢满了空气,那一瞬间,她毫不犹豫地扑向他们的怀抱。 dv机里的常景殊穿着一件绿色的羽绒外套,骆嘉在头上竖起两个人食指模仿小羊。 常景殊弯着腰,满意爱意地看着她:“叭叭叭……” 小骆嘉学着企鹅一摇一摆的走路姿势,唱着幼儿园老师教的儿歌:“叭叭叭,叭叭叭,汽车开来喽,看见红灯不能走,看见绿灯快快走,叭叭叭,叭叭叭,汽车开来喽……” 骆应晖:“景殊,你抱着嘉嘉……” 常景殊蹲下身把骆嘉抱在怀里,一边亲她,一边手指镜头:“看爸爸……” ……… 初二那年成了改变她未来最重要的一年。 骆应晖因为生病没参加公司举办的年会,也就没在那场活动上和被请来跳舞的小三相遇。 第78章 而她,在那个暑假的全国钢琴比赛中获得了金奖。 那个暑假,骆嘉在圈子里小火了一把,骆应晖和常景殊还接受了采访。 从此无论到哪,骆应晖都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甚至戒酒戒烟,人生奋斗目标成了赚钱培养骆嘉走专业道路。 高考时她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上了她梦寐以求的音乐学院。 21章 岁的春天,在校园和庄淙相遇,两人一见钟情,很多年后,他在樱花树下跟她求婚…… 这一生,她被爱包围,得偿所愿。 所拥有的爱就像太阳的光辉一样,温暖又恒久 她流着幸福的泪水说着我愿意。 “骆嘉……” 眼光刺眼。 映入视线的是段思谊的脸。 骆嘉意识到刚才的那些都是梦。 “怎么哭了。” “做了个梦。”骆嘉擦了擦眼角。 “你怎么来了。” “庄淙给我打的电话。” 骆嘉突然想起自己在浴缸泡澡,然后睡着了,也没意识,之后就一直在做梦:“我昏迷过去了是吗。” 段思谊点头。 骆嘉看了眼身上的睡衣,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衣服是庄淙给我穿的?” “我来的时候你已经趟床上睡着了。” 脑袋轰地一声,骆嘉微微张着嘴:“他看到了……” 段思谊深吸一口气:“抱歉,他问我了,我说了一些。” “不怪你,他知道是迟早的事。”骆嘉四处看了看,“他人呢。” “跟乔澍出去买早饭去了。” 骆嘉掀开被子打算下床:“庄淙这人怎么大惊小怪的,把你们喊过来干什么。” “骆嘉。”段思谊轻声喊她。 “嗯?” “庄淙知道后崩溃了。” 骆嘉停下动作:“他哭了?” “何止,我从没见一个男人会哭成那样。”段思谊抿了抿唇,“看到了‘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是心疼’的具象化。” 骆嘉有些想象不出来,扯了扯嘴角:“见笑了。” 段思谊看了眼手机:“他们回来了,我和乔澍就先走了,今天你们免不了得聊一场了。” 骆嘉满嘴泡沫,说话含糊不清:“改天请你吃饭。” 段思谊拎起包:“行,到时候告诉我怎么把庄淙哄好的。” 骆嘉笑着打了她一下。 “庄淙马上就上来,门我就不关了。” “好。” 没过两分钟,庄淙推开门,骆嘉从卫生间弹出脑袋,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冲他笑着说:“早上好。” 庄淙红着眼眶看了她一眼,冷冷道:“不好。” “买了什么好吃的。”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像个企鹅一样晃着脑袋。 “洗漱完自己过来看。” “哦。” 庄淙坐在床边,手里捏着筷子,却没有吃早餐的意思。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骆嘉身上,眼神在压抑着某种表达不出的情绪。 空气里只有骆嘉咀嚼火烧的声音。 回头四目相对,骆嘉有些心虚地问:“你不吃吗。” 庄淙没有回答,只是盯着她,眼神里带着近乎绝望的痛苦,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声音低沉沙哑:“你手臂上的那些疤,段思谊说是你得……” 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哽咽,庄淙低头吸了吸鼻子,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说是你得抑郁症时自残的,是吗。” 骆嘉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嗯,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别这样。” 听别人说和听她自己说是不同的感觉。 他始终低着头,忽然颤抖着肩膀,大颗的泪珠砸在地上。 骆嘉被吓到了。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想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她放下筷子走过去,把他抱在怀里,轻轻扶着他的背,笑了笑,语气里满是心疼:“堂堂庄总,怎么哭成这样了。” 他高大的身躯在此刻在她怀里显得如此脆弱。 “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现在,你从未对我敞开过心扉。”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带着压抑的哽咽,“关于你的事情我从来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甚至都是从别人口中得知……” 泪水无声地砸在她手背上,烫得她心头一颤。 “庄淙。”她轻声唤他,手指扶上他脸颊,试图去帮他擦掉眼泪,却发现越擦越多,“我早就好了,真的,我现在连药都不用吃了。” 庄淙抓着她的手腕,轻轻抚上那一道道疤痕。 每一次的触摸,心里就划开一道口子。 昨晚刚看到的时候,他的后背一阵发凉。 联想起想起之前她的种种反常,他去问了段思谊。 大半夜被吵醒,刚接到电话的时候,段思谊的情绪有些不耐烦,在听他说完话后,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你终于发现了……骆嘉得了重度抑郁,在精神精神病院住了两年多……” 昏暗的房间里,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拿着手机的指尖微微颤抖,垂眸看着骆嘉沉睡的脸庞。 原来,他的爱人差点就离开了他。 而他,什么都不知道。 想到那差一点点的天人永隔,又想到她拼命想要好起来的努力,庄淙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眼泪决堤,顺着脸颊无声地滑落,最后变成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 段思谊在电话那头被吓到,拉起熟睡的乔澍赶去酒店。 庄淙无法想象她是怎么挺过那些日子的。 她又靠着什么支撑下去。 “段思谊说你病了两年多。”额前的碎发凌乱地遮住了眉眼,鼻尖发红,脸上还挂着几滴泪珠,破碎的模样像被遗弃的小狗,低声喃喃道,“得多疼啊……” 这是第一个问她疼不疼的人。 鼻头猛地一酸,骆嘉摇头:“早就不疼了。” 庄淙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骆嘉,你不需要在我面前坚强,你可以脆弱,可以哭,可以发脾气……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保护你。” 骆嘉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好,以后什么事我都给你说,你可别嫌我啰嗦。” “求之不得。”他的眼角通红,吸了吸鼻子。 既然说到这,骆嘉把常景殊卖房的事一同告诉了他:“如果我当初知道你把房子都留给我的话,我一定不会要,我更没想到我妈会把房子卖了……” “你说我要房子有什么用。” “留着以后再娶老婆呗。” “不会再娶。”庄淙低声说,“不过幸好……幸好,我把东西都留给了你,不然那会儿你没有钱该怎么办呢……” “房子的价格卖的很低,卖亏了。”骆嘉说。 “只要足够你当时需要的费用,那就卖的不亏。”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这算好吗,我觉得自己亏欠了你太多太多……”庄淙不想提笪瑄的名字。 骆嘉把袖子卷起来:“是不是很丑。” 庄淙不忍地又看了一眼,指尖在她的疤痕上缓缓划过,心隐隐做痛:“不丑,一点也不丑。” “骗人,明明很丑。”骆嘉苦笑一声,“我一直很怕你看到,更害怕你知道我那段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打心底就不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生了一场病让本就不是完美的人更加残缺不堪,甚至去阎王爷那里走过一圈,大家都说要远离负能量的人,我不想靠近你……可我忍不住。” 庄淙摇了摇头,伸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骆嘉,你听好了。我爱你,不是因为你是完美的,而是因为你是你。你的过去、你的伤痛、你的坚强,都是你的一部分。我不会因为这些而离开你,反而会更加珍惜你。你不需要在我面前隐藏任何东西。” “谢谢你。” “是我应该谢谢你,谢谢你勇敢地拯救了自己。”喉结上下一滚,“我们是彼此的爱人,未来的路还很长,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那些痛苦。” 两人静静地相拥,就这么抱了很久。 庄淙:“我想去见见妈,给她一个交代。” “今天下午你能行吗。”骆嘉故意逗他。 庄淙挠着她肚子上的痒痒肉:“你说我行不行。” 骆嘉特别怕痒,受不了地喊投降:“你行,你全世界最行!” —————— 庄淙的突然到访确实让常景殊措手不及。 在看到骆嘉的反应后,她心里明白两人已经和好了,也猜透来的目的。 常景殊坐在沙发中间,骆嘉和庄淙一人一边的座椅。 气氛有种说不清的紧张,像在三堂会审一样。 庄淙搓着手,感到前所未有的紧张。 常景殊:“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庄。” 庄淙:“17章 号。” 掐指一算,骆嘉正是17章 第79章 号那天回的家。 常景殊冷眼看了她一眼,骆嘉低着头不吱声。 “从湖南来的?” “嗯。” “许久没见,你一点变化没有啊。”常景殊一直聊着不痛不痒的话,“这么多年在外面过的怎么样。” 庄淙知道常景殊想问的是什么:“毕竟一个人在外打拼,还是想家的。“ “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在外啊?” “嗯。” 当初骆嘉抱着她哭着说想庄淙,常景殊当然希望她过得幸福,但毕竟作为母亲,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小庄啊你别嫌我话多,你们离婚的导火索也不用我多说,你是个好孩子,我当然希望你们好,但现实就摆在那,成见是轻易改不了的,曾经没解决好,以后就能解决好吗,这事你我心里都清楚。” 庄淙喊了声妈:“当年离婚后,我和我妈大吵一架,就差断绝关系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从来都没联系过,曾经是我没保护好骆嘉,但以后没人能伤害了她。” 骆嘉一愣。 “小庄,我不奢求你的父母能对她多好,我只是希望在遇到问题的时候,你可以第一时间站在她这一边。” 庄淙郑重地点头:“妈,我明白您的担心。过去的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让骆嘉受了委屈。我感谢她能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行动证明,我可以保护好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常景殊看了骆嘉一眼,又看看庄淙:“你知道她生病的事吗。” 庄淙点头,说话的声音带着哽咽:“已经知道了。” 常景殊:“复婚以后嘉嘉是需要跟你去湖南生活吗。” 这事骆嘉只想过,但还没说。 这会儿被常景殊提出来,她也有些期待问题的解决结果。 “妈,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过了。我的私心当然是希望她能跟我一起去湖南生活。但我也知道,余城有她的家人、朋友和事业,我也不想让她因为迁就我而放弃这些。”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打算在两边都买一套房子,我们可以根据工作和生活的需要,灵活安排时间。如果骆嘉想留在这里,我也会尽量调整我的工作,多陪在她身边,不让她感到孤单。” 常景殊还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从屋里把户口本拿出来交给骆嘉:“如果考虑好了,就别耽误太久,因为你们已经错过了很多年,我在家坐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庄淙:“妈,晚上你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饭吧。” 常景殊摇头:“广场舞六点开跳,我不能迟到。” 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五。 庄淙:“妈你在哪跳的,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我不喜欢坐车,骑自己的电动车,又快又自由。”常景殊换上跳舞的服装,“那我先走了。” “再见妈,路上注意安全。” 骆嘉换上鞋子后才发现手机落在房间充电:“庄淙你去帮我拿一下。” 飘窗台的柜子上收着病例,等骆嘉想起来冲进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庄淙拿着病例单的手在发抖:“上面的时间显示是20章 年,那时候我们还没离婚,你当时就已经去看过医生,确诊了轻度抑郁……” 第57章 庄淙是个疯子吧 六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卧室没开灯。 庄淙很自责。 骆嘉在没离婚前就已经生病,而自己竟然从来都没察觉到。 如果自己早点发现,她就不会发展成重度,哪怕当时骆嘉对他说再狠的话也不会签字离婚。 那么之后的一切或许都会不同。 “对不起,怪我,怪我……”庄淙的手臂如同铁箍一般,力道大得几乎要将骆嘉整个人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谁都不怪。”骆嘉抚着他的后背轻声说,“一开始我没重视,因为我知道到自己出了问题,以为只要后续多注意就能好起来。回去后上网了解了一下,感觉药物的副作用和抑郁症本身一样可怕,我接受不了吃药,而且我还怕一旦就医接受心理咨询就会被打上了有病的标签,怕自己的经历会被当成一种谈资和笑话……说白了,是我打心底不敢正视自己有病。” “那不是病,只是情绪的恶魔在操控你的身体。” “你还挺会比喻。” 庄淙揉着她的脑袋:“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骆嘉在他怀里蹭了蹭,回应道:“这不是苦尽甘来了么。” 晚上吃过饭,两人回到酒店没多久,庄淙说要回公司处理一下工作。 骆嘉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只是吐槽了一句他现在是公司的高级牛马,但没多怀疑:“早去早回。” 两集电视剧看完差不多十点多,骆嘉困得打了个哈欠,庄淙没有房卡,如果他在自己睡着了之后回来,还得被吵醒去开门。 打了几个都没接通。 骆嘉以为是他手机调了静音没听到。 洗完澡后躺在床上再打,还是没人接。 正当骆嘉感觉着急的时候,接到了乔澍的电话。 她都没印象自己什么时候存了乔澍的电话号码。 骆嘉:“喂。” 乔澍的没有一丝感情,冰冷如霜:“庄淙现在在市医院抢救,你过来吧。” 骆嘉瞬间懵住。 来不及思考他明明去的公司,怎么现在在医院。 随手捞了一件外套,穿着酒店的拖鞋就往楼下跑。 骆嘉坐在出租车后面,脑子里一片混乱,各种可怕得念头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师傅,能不能再快一点。”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姑娘,高架限速80章 ,再跑快我就得被拍了。” 骆嘉点头,胡乱地擦了一把眼角,可眼泪却越擦越多。 司机又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加快了车速。 骆嘉提前付了钱,等车子刚听稳,她近乎是冲下车,连车门都没关好就往急诊室跑。 不合脚的拖鞋跑起来就掉,骆嘉索性脱掉提在手里,光脚往里跑。 乔澍坐在急诊室门口,看到她跑过来,急忙起身迎上去。 “庄淙呢,他怎么样了!”她抓着乔澍的胳膊。 乔澍低头看她光着脚:“地上凉,你先把鞋子穿上。” 骆嘉浑身止不住的颤抖,一时分不清是紧张造成还是冻的。 “庄淙是因为在公司加班劳累的吗!”骆嘉问。 “加班?”乔澍有些诧异,问她,“你不知道庄淙刚在哪吗。” “我知道,他给我说去公司加班了。” 乔澍仰头捂着脸,无力地叹了一口气:“骆嘉,你被他骗了。” “骗了?什么意思?” 乔澍把两人的聊天信息拿给他看。 庄淙根本就不是因为工作出门,而是喊了乔澍去喝酒。 骆嘉:“他是喝太多了吗。” 乔澍:“我不知道他喝了多少。” 骆嘉吼出来:“你不是跟他在一起的吗!” 乔澍闭上眼睛:“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只剩半条命。” “什么意思!”骆嘉瞳孔骤缩,“什么叫只剩半条命。” “我不知道啊!”乔澍摊开手臂,“他每天都是和你在一起的,你们晚上吵架了吗!” 骆嘉的脑子嗡嗡作响,地上冰凉的温度透过她的脚心直窜上来,她甚至想了一下,突然像瘪了气的气球一样,抓着乔澍的胳膊,拼命解释:“我们没吵架,他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乔澍的脸色很难看。 现在庄淙在里面抢救,他只能相信自己看到的。 段思谊今晚加班,接到乔澍的电话后放下工作从公司赶过来。 见到眼前这一幕,她气冲冲地把骆嘉拉到怀里,瞪着乔澍:“你欺负她了!” 乔澍叹了一口气:“没有。” 段思谊不由分说道:“这事跟骆嘉没有关系,你凭什么怀疑她!说不定就是他庄淙自己心里有问题!” 骆嘉冷冷开口:“好了,你们别因为我再吵架……” “嘉嘉……” 骆嘉松开段思谊的手:“你在这坐会吧,我去打个电话。” 她单薄的身影随时都能倒下,段思谊不放心:“我陪你一起。” 骆嘉拢了拢长款毛衣,摇头:“不用。” 电话嘟嘟两声,对面接通。 “付司机,我是骆嘉,抱歉这么晚突然打扰你。” 老付笑了笑:“没事,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骆嘉点头:“我想问问您跟庄淙几年了。” “从庄总一进公司,一直就是我给他开车。” 骆嘉深吸一口气:“他这些年的身体怎么样。” 老付沉思了一会:“庄总工作起来特别拼命,熬夜加班是常事,喝酒伤身,我经常劝他少喝一点。” 第80章 骆嘉想起他吹自己现在千杯不倒。 “他喝的特别多吗。” “嗯,还胃出血进过几次医院。” 骆嘉咬着放在嘴边的拳头,牙齿深陷皮肤:“那平日,他有过异样的状态吗。” “骆……”老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 “您直接叫我骆嘉就行。” 老付答应一声:“公司里的人都知道庄总离过婚,但当时见您的第一面,我认出你就是庄总的那位前妻。” “他给你看过照片?”骆嘉怔愣。 “庄总经常坐在后面盯着手里的东西看,总是看着看着就哭,尤其是饭局后。”老付说,“我透过后视镜能看出那是结婚证,有一次我不小心看到庄总钱包夹里的照片。” “我的照片?” “嗯。” 听到这,骆嘉已经泪流满面:“他在那边的工作是不是压力很大。” “非常大。”提起这个老付就连声叹气,“一开始大家都觉得他年纪轻轻坐上这个位置,肯定没多少能力,庄总传达下去的工作也没多少人听,但这些都会逐渐变好,难的是背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表面上夸他年轻有为,实际都在想着怎么把他拉下水,很多事情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在我看来庄总的职位已经是天那么高,但其实有权有势的人很多,我见过庄总低声下气的样子,作为长辈,看到他喝成那样真的很心疼……” 原来他在湖南过的一点都不好。 骆嘉根本想象不到他低声下气的模样。 “我想了解的就是这些,这么晚打扰你了付司机。” 电话挂断前,老付又喊了她一声:“在工作方面庄总有很多迫不得已,但这么多年他是真的只有一个人。” 骆嘉知道他的意思:“我知道,谢谢你付司机。” 段思谊趁她打电话的功夫,跑去医院外的小超市买了一双棉拖鞋。 “再着急也不能连鞋子都不换,骆嘉你能不能多爱自己一些!” 骆嘉憋着嘴:“明明只有过这一次,被你说的我好像是个恋爱脑一样。” 段思谊瞪了她一眼:“我看你现在在变成恋爱脑的路上。” 骆嘉笑着说不会。 “你去跟谁打电话了。” “庄淙的司机。” “问他庄淙这几年的情况吗。” “嗯。” 急诊室的红灯依旧亮着,刺眼的光线在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一般。 乔澍坐在长椅上,双手撑着头,神情疲惫。 段思谊则站在骆嘉身边,紧紧握着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 灯灭。 三个人起身跑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哪位是患者家属。” 骆嘉举手:“我。” “嗯,患者自残已经被抢救了过来,现在已经没事了,但你们家属后续需要关注一下患者的心理状态。” 自杀? 乔澍一直没说庄淙发生了什么,骆嘉以为是他喝的太多,发生类似胃出血的问题。 她有些不太相信医生的话,回头看乔澍,毕竟他是第一个见到庄淙的人。 “你见到庄淙的时候,他是……”骆嘉捂着发疼的胸口,不敢置信地问,“自杀的状态?” 喉结上下一滚,乔澍沉重点头:“他在胳膊还有手腕上划了好多道,但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安排之中,他自残也不是因为想死,甚至掐准了我会那个时间点到……但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完的那一刻,骆嘉就知道是什么原因。 女生间的心有灵犀。 段思谊也明白过来,她低声感叹了一句:“他妈的庄淙是个疯子吧。” 骆嘉听到了,轻叹一声:“他还是个傻子。” 段思谊搂着她:“谁说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的,这不在这吗。” 骆嘉没吱声。 “我算是看清了,爱一个人连伤疤也要同款。” “他就是个疯子。” 段思谊:“深爱一个人到骨子里也就是这样了吧。” 骆嘉:“他这样让我害怕。” 段思谊:“你生病的事对他来说是个过不去的坎,他除了自责没有任何可以发泄情绪的方法,今天这个情况早晚都会发生。” 骆嘉看向窗外。 她从未想过,他会用这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自责。 今天过后,往后都会是幸福的日子吧。 第58章 什么时候爱上的我 庄淙被送入病房后,骆嘉就让段思谊和乔澍回去,段思谊想留下来陪着她,骆嘉说不用。 深夜的病房,耳边只能听到仪器得滴答声,床头一盏小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把影子映在墙壁上。 骆嘉先是手肘撑着膝盖,手掌托着下巴,每次快要睡着的时候,身体猛然一抖,像是从高空坠落一般,整个人瞬间惊醒。 医生说庄淙半夜会有醒过来的概率,骆嘉不敢去沙发上睡,生怕庄淙醒来的时候自己不知道。 这些年她的睡眠都很浅,想着趴在床边睡,这样只要庄淙有一点动静,都会第一时间把她吵醒。 但可能因为太累,骆嘉这一觉睡得特别沉。 庄淙有意识到自己的腿被人压着,慢慢睁开眼,看到骆嘉趴在床尾。 长发压在脸下,睫毛在脸颊上投下淡淡的阴影,她的呼吸轻浅而均匀。 他悄声坐起,手指紧紧扣住床沿减轻身体的重量,手腕因承受过多的力量而扯到伤口渗出血。 倒吸一口凉气,看了一眼,没管。 室内的温度被调到最高,又拿了一件外套披在骆嘉身上。 庄淙俯身,指尖掠过她的头发,却不敢触碰她的脸颊,生怕惊扰了她的睡意。 骆嘉的眉头动了动,感觉到了有人触碰,但困得睁不开眼。 庄淙擅自把手腕上的纱布拆开,伸过去和骆嘉的作对比。 “同时划那么多道太疼了。”他低声喃喃道,泛白地嘴角颤抖着,“谢谢你努力又坚强地活了下来,谢谢你还愿意爱我……” 乔澍一直说两人的这段婚姻一直都是他在付出。 他真的羞愧。 曾经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骆嘉站在阳台半个身子悬空,他当时只顾着生气却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还有她经常腰酸背痛。 看到她瘦,不但没有去想她到底为什么变得那么瘦,而是用一些幼稚的手段逼她多吃东西,现在回想是多么的可笑。 明知道她失眠,但却没有带她去看医生。 看着她在夏天穿着长袖,只是感觉到奇怪。 精神恍惚,失眠,没胃口,浑身痛……每一个都是抑郁症的的表现症状。 她留了那么多无声的求救讯号,他竟然一次都没有察觉。 但凡当初能多想一下,但凡上网去查一下,而不是说出让她去看医生这种表面的关心话,她就不会受那么多苦。 “我就是一个混蛋。”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无知和自私。 他以为自己爱她,可他的爱却如此肤浅,连她最深的痛苦都没有察觉到。 窗外的夜色依旧深沉,病房里的灯光依旧昏黄。 早上骆嘉醒来发现床上没人,身上披着庄淙的外套,她紧张地心跳漏了一拍。 一回头,发现庄淙站在身后。 “在找我吗。”他把病号服换了,穿着一身休闲运动服,“站那么远干什么,过来让我抱一会。” 看他这么嬉皮笑脸,说明没事了,骆嘉低头笑了笑:“凭什么我抱你,昨天把我吓成那样,不应该来安慰我一下吗。” “好。”庄淙大跨步走到身边,把她搂紧怀里。 “什么时候醒的。” “夜里。” “什么!”骆嘉懊悔,“我怎么睡的那么死。” “是我动静太轻了。” 骆嘉冲着他的手腕扬了扬下巴:“还疼吗。” “疼。”他顺势倒上骆嘉肩膀。 “活该。” 他笑:“未来一段时间可能得辛苦你照顾了。” “我是你保姆?” “你是我老婆。” 骆嘉翻了一个白眼,转身收拾东西:“东区的房子前两天已经找人收打扫过了,回头把酒店退啦,回家住。” 那是他们当初的婚房。 “你也一起去吗。” “嗯,事先说好啊,没有照顾人的经验,如果照顾不到位自己受着。” 他揣着明白装糊涂:“啊,三十五岁正是男人欲望最盛的时候,你让我受着?” 骆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余光瞥那圈纱布,又气又心疼:“你不是挺能受的么,划那么多道口子一声不吭,我还以为你挺有本事的,忍者神龟之龟呢。” 庄淙笑:“好了别哭,都过去了,不说了。” 骆嘉恐吓他:“再有下次,直接分手,没得商量。” 第81章 庄淙的笑容渐渐收敛,声音低沉而坚定:“不会有下次了,也不会再让你独自承受那么多的痛苦。”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两人的身上像镀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庄淙,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庄淙摩挲着她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指尖:“比起失去你的痛苦,那些都不算什么。” “我可不吃花言巧语这一套。” 骆嘉感觉到他把手插进自己的口袋里。 拿出来是一张银行卡。 骆嘉眯起眼睛:“我在你心里的刻板印象是个贪财的人吗。” “我希望你贪财,因为这样你对我的兴趣才不会消失。” “你有什么值得我对你感兴趣的。” 庄淙仰起头,嘴角微微上扬,舌尖舔过唇角,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我记得某人以前说过,当初跟我结婚,是因为贪财,好,色。” 前两字说的轻飘飘,后两字刻意加重语气。 骆嘉脸上一热,伸手推了他一把,不甘示弱:“怎么,庄总当初跟我结婚难道只是因为合适。” “嗯哼。” “要说合适,蒋清跟你不是更门当户对吗,当初没跟你计较,别以为我就忘了这事。” “翻旧帐?” “不能翻吗。”她反问。 庄淙有些委屈:“但最后不还是我先爱上你的吗。” 骆嘉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打起了小心思:“哦?那你说说,什么时候爱上的我。” 庄淙认真回想了一下:“或许是在看到空旷的屋子被玩偶一点点装饰,黑白的衣柜里出现了彩色,你的出现,让我潮湿发霉的生活终于照射进了太阳。” 从开没有人把她比喻成阳光。 甚至连她听了也觉得不可思议。 “我是夕阳才差不多。” 短暂的停留后进入漫长的黑夜。 “夕阳更漂亮。”他说。 骆嘉嘁了一声。 两人的身影被拉长,骆嘉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一阵轻松。 她知道,从今以后,他们会一起面对所有的风雨,再也不会分开。 庄淙牵着她的手,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走吧,咱们回家。” 骆嘉点了点头,握紧了他的手:“嗯。” —————— 元旦期间,骆嘉接到了会计学院院长的电话,一是关心她是否康复,二是邀请她重新入职。 骆嘉摆手笑了笑,说自己没有入职的打算。 院长不停地解释当初辞退她的原因,骆嘉笑了笑,说:“本身当时我就打算跟学校辞职的。” 院长:“你潜力无限,既然身体恢复,为什么不回来。” 骆嘉:“生病过后,对我来说人生除了生死并无大事,我不喜欢教师这个职业,而且我现在已经找到了更喜欢的职业。” 没生病以前,她把金钱当作保护壳。 现在,金钱依旧重要,但对于她而言,恰如其分的财富和充盈的爱意是人生新追求。 面包店已经选址完毕,装修设计稿全权交由段思谊负责。 “我不知道该取什么名字。” 庄淙刚结束饭局,坐在车里听到骆嘉的声音时感到特别心安。 因为在这座城市里,他不再是孤身一人。 “有备选吗。” 骆嘉摇头:“想取一个听起来很不一样的名字。” 庄淙说装修还有段时间,可以慢慢想:“你在干什么。” 骆嘉:“在煮红酒。” 庄淙点头:“不然就取名红酒?” 骆嘉的嘴角不自觉抽搐:“这也太随意了。” 庄淙颤着肩膀笑:“开个玩笑。” 骆嘉倒了一杯红酒,坐在一堆设计图里找灵感。 想起过往。 她从来都是一个向往自由的人,而人生至今,最自由的一次是在美国的那一年。 永远记得飞机起飞那一刻的喜悦。 像只飞鸟一样终于飞出窒息的牢笼。 飞鸟。 就是飞鸟。 骆嘉找到了属于自己人生的代名词。 “庄淙,我想好取什么名字了。” “嗯?叫什么。” “新酒与飞鸟。” 庄淙低声重复了一遍:“可以啊,确实很特别。” 骆嘉立刻把想法发给段思谊,让她根据这两个元素重新做设计图。 段思谊:“新酒代表什么,你和庄淙吗。” “女人搞事业,在这提什么男人,我是那种俗人吗。”骆嘉笑了笑,摇晃着高脚杯,“新酒算事是代表着新的人生篇章吧,红酒随着时间的沉淀,味道只会更加丰富,就像是我的人生经历。飞鸟不仅是自由的代名词,也象征着我已经从过去的困境中解脱出来,准备展翅高飞。” 段思谊频频点头,次日就开始着手修改设计图,将“新酒与飞鸟”的元素融入面包店的每一个角落。 随着装修工作的逐步推进,骆嘉也开始忙碌起来,她亲自挑选食材,研发新菜单,甚至会在菜单上加入一些以红酒为灵感的面包和甜点。 开业的第一天,因为特别的店名和充满艺术气息的装修吸引了众多客人。 原定九点打烊的时间,六点就已经卖空。 骆嘉在后厨打扫卫生,听到前台妹妹在和客人说话:“抱歉女士,今天的面包已经全部售罄,您可以明天过来。” “请问你们老板是叫骆嘉吗。” 骆嘉放下拖把转身。 在看到笪瑄那一刻,她愣在原地。 笪瑄:“现在方便聊两句吗。” 前台妹妹有眼力见地接过骆嘉手里的拖把继续拖地。 微风扑面而来,像一头栽进棉花糖里,一瞬间,厌恶地情绪得到了一丝缓解。 笪瑄还是如以前那样,五十多岁的年纪保养地像四十岁一样,齐肩卷发,贵妇模样。 骆嘉发现她喜欢穿斗篷的衣服,可能是因为精致又不失气场。 两人还如以前一样,互相看不对眼。 骆嘉不知道怎么喊她。 叫不出口妈,也叫不出口阿姨。 索性点头意思一下得了。 “听说你们俩又在一起了?”笪瑄单刀直入。 骆嘉深知她的来意,并没有感到惊讶:“嗯。” 笪瑄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我这儿子有本事得很,现在翅膀硬了,违背父母的意见不说,因为你,他这么多年没跟我联系过一次。” 骆嘉仔细回味了一下,怎么莫名其妙地就被pua了:“谁挑唆我们离的婚您心里没数吗,你们母子关系不和跟我有什么关系。” 笪瑄准备一堆要说的话结果被她这一句噎住,凹陷地眼窝散着怒气,冷笑一声:“就算你们复婚,我也不会承认你,庄淙他爸的态度和我一样。” 如果换做是以前,骆嘉定会跟她争执一番。 但现在,她懒得费这些口舌。 直接掏出手机,拨通庄淙的电话。 免提打开。 “喂,老婆。” 骆嘉看着笪瑄说到:“你妈来店里找我,要不你跟她说两句吧,省的什么事都怪我头上。” 笪瑄没想到她会这么做,听到后脸都绿了。 “她说什么了。”庄淙的语气夹杂着些许紧张。 骆嘉:“说咱俩复婚,我也得不到她承认之类的话。” 庄淙隔着手机低吼道:“妈,你闹够了没有。” 笪瑄觉得脸上挂不住面:“庄淙!你就这么跟你母亲说话的吗!” “您这声音不比我的大吗,到底谁的态度不好。”庄淙苦笑一声,“咱们母子间的关系,早在当年你把我寄养到班主任家的那六年,就已经破裂了,您要想维持母子关系,我可以继续当个好儿子,但要是想撕破脸,我也毫不犹豫……您不喜欢骆嘉那就不喜欢,我的妻子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承认或者获得谁的喜欢,她只需要做她自己,而我,会站在身后无条件地给她撑腰……” 骆嘉想了一下形容词去形容笪瑄现在的样子,想了半天只想到一句老家的土话——眼睛瞪的像牛蛋一样。 没等庄淙说完,她直接把电话挂断:“在庄淙最需要关心的那几年,您把他寄养在班主任家,说难听点,和抛弃没什么区别。” “您以为时间可以抹去一切,但有些伤害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他在初三自杀过一次您知道吗。” 笪瑄愣住。 这事也是骆嘉无意中发现的。 也是最近才知道,两人当年一个初中。 他初三,她初一。 中考前几个月,骆嘉听到初三学长自杀的新闻。 那时只是当个八卦热闹听听。 “我怎么不知道,班主任没给我说过。” “您给老师送车的目的不就是想让她多照顾庄淙吗,万一被你知道这事,那车,她是退还是不退。”骆嘉问,“您觉得他做出极端行为是因为撑不住思念想要得到你注意的原因有几分。” 第82章 她自问自答,笑到:“可惜,中间人根本不传话。” 笪瑄不吱声。 骆嘉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说的再多,笪瑄顶多当下愧疚半分,但她不会承认自己有错。 第59章 求骆老板包养 骆嘉把打烊的牌子挂到门口:“林林,你下班回去吧。” 林林回应:“好的嘉姐,我把地拖完就走。” 骆嘉趴在台子上给段思谊发信息:【晚上喝一杯吗。】 段思谊秒回:【几点。】 骆嘉:【你几点下班。】 段思谊:【今晚要加班,大概九点之后能忙完。】 骆嘉:【十点,半山民谣见。】 段思谊:【好。】 骆嘉提前到达。 喝的还是老样子,一杯橙汁,一杯热红酒。 段思谊从背后走来,一手搭上她的肩膀,一手冲调酒师打了一个响指:“玛格丽特。” 她以前说过自己只有在失恋后才喝margarita。 骆嘉的眼皮跳了一下:“你,分手了?” 段思谊把包重重地往桌上一放:“嗯哼,我提的。” “什么时候的事。” “前两天,你忙着开业,我就没说。” “乔澍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段思谊喝了一口,摇头:“男欢女爱,腻了就分,没有理由。” 骆嘉伸手挑着她的长发:“我好喜欢你这么潇洒的样子。” 段思谊举杯和她轻轻一碰:“人生万岁。” 骆嘉撑着下巴,肉桂棒轻搅着红酒:“下午庄淙他妈来找我了。” 段思谊呛了一口,不停咳嗽。 骆嘉:“别激动。” 段思谊摆摆手,擦着嘴:“不是!他妈怎么这么多眼线啊我靠。” 骆嘉摊手:“早晚得知道的事。” “我猜猜她跟你说什么了。”段思谊晃动着酒杯,微醺的眼睛透着笑意,“说不同意你俩复婚,他们老庄家不认你这个儿媳妇,你压根不愿意跟她费话,让庄淙出马解决他妈。” “可以啊你。”骆嘉惊叹,“百分百准确。” 段思谊扯了扯嘴角:“庄淙怎么摊上这么个倒霉妈。” “他要没摊上这个妈,怎么来的他,那我上哪有一个这么恋爱脑的前夫哥。” “还叫前夫哥呢,你俩打算什么时候把证领了。” “他明里暗里说过好几次,都被我搪塞过去了。” “为什么。” 骆嘉抿着嘴笑:“先保密。” ————— 三月底有一个春日市集。 骆嘉提前一个月把摊位设计的想法告诉了段思谊,结合骆嘉的想法还有她自己的意见,三天就把初稿做了出来。 还额外设计了很多有关的周边当作赠品,比如面包样子的冰箱贴,便签夹。 骆嘉:“我还想设计一张类似报纸样子的宣传单。” 段思谊想了一下,思路在脑子里一路生花,次日上午就把稿子发给骆嘉。 骆嘉非常满意:“你在公司当牛马太屈才了,不如辞职单干吧。” 段思谊:“过两年吧,自己创业的不稳定性太大了,这两年先把我妈的债给还清,之后再考虑。” 骆嘉:“行,如果你需要,我随时提供资金支持。” 市集当天的天气特别好,暖而不晒。 常景殊从一开始的不理解但尊重,到现在完全接受骆嘉的新事业,起了一个大早比骆嘉还先到摊位。 骆嘉带了一个躺椅,没人的时候就躺着刷手机。 【近日,樱花逐渐盛开,余师大于四月初实行赏花预约入校。】 骆嘉眸子一亮,截图发给段思谊。 没到两分钟,那头电话打来。 段思谊:“打算哪天?” 骆嘉:“庄淙下周回来,问他哪天有时间。” 段思谊:“你真的想好做这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 “其实很紧张。” “说真的,表达爱意是每个人的能力,你这个想法真的太酷了。” “难得勇敢一回。” “骆嘉,你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 骆嘉笑了笑:“等你遇到对的人,你也会这样。” “借你吉言。” 晚上和庄淙视频聊天,他说自己下周一回家,问骆嘉周二有没有时间。 骆嘉对着镜子敷面膜:“干嘛。” “余师大的樱花开了,一起去看?” 骆嘉调侃道:“庄总还有赏樱的兴致啊。” 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领带被庄淙扯的松松垮垮,他眯着眼凑近镜头,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你不喜欢吗。” “还记得你当年给我发的第一条微信是什么吗。” 提起往事,庄淙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尾音拖得很长:“嗯,记得……”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我们家小区的樱花一夜绽放。” “可你当时拒绝我了。” 骆嘉扯了扯嘴角:“你怎么还记仇。” “实在忘不掉。” 当时他问:谈吗? 骆嘉盯着屏幕毫不犹豫地打下两个字:做梦。 结果是志同道合都不相信爱情的两个人,玩了一场‘过家家’。 庄淙双手抱胸,靠着椅背低低笑了两声。 骆嘉:“笑什么?” “笑自己当时的自恋和冒昧。” “我当时想的是这人真装,多说几个字能死吗。” 庄淙点头附和,揉着一张泛着不正常红晕的脸:“该骂。” 骆嘉眯着眼睛:“就不能少喝一点吗。” 庄淙无奈摊手:“工作需求,没办法。” 骆嘉有些心疼:“但凡有点不舒服了一定要及时去医院。” 庄淙忍住酸涩,喉咙发干沙哑:“我打算找人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调回余城。” 骆嘉一惊:“真的吗!” 庄淙:“不知道能不能行。” 骆嘉知道他很想回来,虽然要抱着好的预期,但总归有事与愿违的可能性:“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说不定过几年我把分店开去了湖南。” 庄淙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暖黄色的灯光顺着颈线留下路,在锁骨凹陷处蓄成一团,行云流水地完成这一套动作,勾着嘴角漫不经心地笑:“求骆老板包养。” “少来这套。” 他忽然凑近镜头,几乎是贴在上面:“你能给我一个吻吗。” 骆嘉大方地来了一个飞吻。 “不是这样的。”庄淙不满意地摇头,换了一个说法,“能亲亲我吗。” 骆嘉不理解:“这怎么亲。” “你凑到镜头前,亲一下。”他边说边示范。 骆嘉的脸轰地烧起来。 看到骆嘉半天没反应,察觉到她想要拒绝,他立马下眼睑泛着红:“可不可以……” 那样子看着让人心疼。 骆嘉犹豫了一下,对着屏幕轻轻‘啵’了一声。 庄淙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搭在手机边缘,满眼爱意地看着她:“等我回家。” “嗯,晚安,醉鬼。” “晚安,女王。” ————— 四月的风裹挟着花香,骆嘉站在镜子前第三次换下身上的裙子,回头一看,床上已经堆满了被淘汰的候选。 手机震动,段思谊打来电话:“紧张吗。” “快窒息了。” 段思谊笑:“戒指别忘带了。” 骆嘉摸了摸包里的丝绒盒子,心跳又加快了几分。 这枚男戒是她上个月买的。 她打算今天向庄淙表白,也可以说是求婚。 换来换去,还是穿上第一套的衣服——一条抹胸的黑白格子连衣裙。 和庄淙约定十点在校门口见面。 因为路上堵车,骆嘉迟到了十分钟。 快两个月没见,庄淙一把把人拽进怀里抱了五分钟。 来来往往地人都在看着他们俩。 骆嘉有些害羞:“好了,等回家再抱。” 庄淙:“回家就不只是抱那么简单了。” 骆嘉:“闭嘴!” 两人沿着校园小路牵手漫步,樱花花瓣不时飘落在他们肩头。 庄淙:“今年的樱花开的真好。” 骆嘉心不在焉地点头。 她的心跳得厉害,手心微微出汗,她这人脸皮薄,一直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去表白。 “怎么感觉你今天不在状态。” 骆嘉冲他笑:“没有啊,樱花这么漂亮,你来给我拍张照。” 段思谊作为今天的后勤人员,找到一个符合骆嘉想要去的地方。 段思谊:【明德楼后面可以!】 骆嘉:【收到。】 骆嘉:“我带你去个地方,那边的樱花比这里的开得还好。” 庄淙说好:“但我想先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他牵起骆嘉的手,转向另一条小路。 第83章 "等等,不是那边——"骆嘉慌了神,计划全被打乱,急忙掏出手机刚想给段思谊发消息,庄淙一把夺过去后把手机塞进她的口袋,说,“走路别玩手机。” 骆嘉无可奈何,任由他牵着往前走。 小路尽头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草坪出现在眼前,四周环绕着盛开的樱花树。 她在这工作这么多年,却从来不知道这里还有一片樱花林,掏出手机各种角度不停拍。 段思谊的消息又发来:【人呢?怎么还没到?】 骆嘉背对着庄淙,快速敲字:【计划有变,他非要带我来一个没人的地方看樱花。】 【没人的地方看樱花?】段思谊有点理解,忽然,她想到了什么,【不会他今天也要跟你求婚吧!】 骆嘉怕庄淙突然从身后出现,发完信息后就立刻收起手机,没看到段思谊发的最后一条微信。 她凑近闭眼闻着花香,忽然想起他刚才轻车熟路在前面带路,不像是第一次来这,感到有些纳闷:“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地方的!” 一回头,看到庄淙单膝跪地,手里捧着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钻戒。 骆嘉瞬间屏住了呼吸,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手机被架在一旁记录着此时此刻。 骆嘉捂着嘴巴:“你……” 庄淙有些紧张地舔了下嘴角,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是:“我昨天来踩过点,这地方不会有人来,不会让你感到紧张和社恐。” 第二句说:“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眼泪一下子绷不住。 骆嘉大脑一片空白,站在原地捂着嘴巴哭。 第60章 满眼星…… “我欠你太多,那两年的婚姻,我只给过你一个潦草的求婚,没有恋爱,没有婚礼,连婚纱照都没拍……”喉结上下一滚,掩饰不住他的紧张。 想起他之前求婚那副拽酷的劲,认为给了钻戒就算是求婚,连戒指都是骆嘉自己给自己套上的。 “你说想先谈恋爱再结婚,但是骆嘉,我等不及了,我每天做梦都是在娶你。”庄淙深吸一口气,“恋爱会有,只是,能不能先结婚后恋爱。” 骆嘉眯起眼睛,逗他:“你是在求婚,还是在得寸进尺。” “都是。”庄淙笑了笑,“也是在请求一个机会,让骆嘉女士愿意和她不及格的前夫,从头开始。” 骆嘉仰头笑。 眼角的泪划过脸颊。 生病的那三年,她好像把下半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了。 可自从遇到庄淙以后,她哭了一次又一次。 原来爱降临的时候,眼泪也会一起。 曾经幸福是她不敢妄想的拥有,总以为被爱的第一反应是快乐和高兴。 上天啊。 谢谢你。 让我在三十二岁的年纪还能拿到幸福剧本,让我知道在感受到幸福的时候,眼泪会控制不住的流。 此刻,只有天地,樱花和他们。 “庄淙,谢谢你给我幸福。” “能成为你幸福的一部分也是我的幸福。”庄淙把戒指拿出来,“这次戴上,可就是不能摘下了。” 骆嘉伸出手:“嗯。” 戴上戒指的同时,骆嘉的手上还多了一本房产证。 “这是……” “我把我们的家买回来了。” 骆嘉翻开第一页,震惊到睁大眼睛:“你!” 庄淙拭去她眼角的泪水:“想好要和我生活一辈子了吗。” 骆嘉举起右手,明晃晃的钻戒在光下闪烁:“我有得拒绝吗。” 庄淙笑起来一脸坏样:“不能。” 骆嘉半天没回信息,段思谊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她在校门口找了家咖啡馆等着好消息。 咖啡喝到一半,刷到骆嘉晒钻戒的朋友圈。 段思谊评论:【钻戒大的差点闪瞎了我的眼睛。】 骆嘉盯着屏幕笑,电话打过去:“你在哪。” “门口咖啡店。” “今天辛苦你了。” “吃了一肚子狗粮,也不算白忙活。”段思谊问,“你俩是互相求婚了吗。” 骆嘉:“没有,我打算换个时间地点。” 段思谊:“什么时候。” 骆嘉还没回答,语音通话被一通电话打断。 陌生的号码,挂了一次后又打进来。 “喂。” 对面没有声音。 “哪位。”骆嘉又问了一遍。 “骆嘉。”女人的声音柔和又熟悉。 骆嘉紧紧捏着手机,突然愣住,不确定地开口:“关……允?” 关允的声音充满笑意:“没想到这么多年你没忘记我。” 呼吸一滞:“你回来了吗。” 关允摇头:“我现在在西班牙。” 心头莫名涌上一阵苦涩,鼻头酸胀:“真多年,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吗。” “不好不坏,就那样吧。” “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 关允:“我在网上刷到了你开的面包店,顺着上面的电话打了过来,怎么样,你过得好吗。” 骆嘉吸了吸鼻子:“你打来的真及时。” “怎么了。” 骆嘉不好意思说刚被求婚的事,只是说:“我和庄淙打算复婚了。” “恭喜你。”关允发自内心道,“庄淙哥呢,他怎么样。” “除了年龄增大,其他的还和以前一样。” “骆嘉,我真羡慕你。” “羡慕?”骆嘉说,“那你羡慕错人了。” 关允笑了笑。 “你真的不打算回来了吗。” 关允:“回去干什么,又能去哪。” “你真的不想孩子吗。” “我们基本上每天都会视频。” 骆嘉点头。 人生道路都自己选择的。 没法干扰,也干扰不了。 “一个人在国外注意安全。” “骆嘉。”挂上电话前,关允叫了她一声,“我是羡慕你破釜沉舟的勇气,还有你敢爱敢恨的潇洒。” “关允,你看到的只是表面,我所承受过的痛苦你想象不到。” 庄淙拿着冰淇淋走过来:“谁的电话?” “关允。” 庄淙一愣。 “你是好奇我们俩怎么会联系是吗。”骆嘉笑了笑,自问自答,“关允和她妈不一样,她三观挺正的。” 庄淙搂着她的肩膀往前走:“晚上去庆祝一下?” “行。” “要不叫几个朋友一起,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骆嘉犹豫了。 庄淙:“不愿意就不喊。” “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 庄淙知道她在意的是什么:“我都不怕,你在担心什么。” “如果他们知道了,肯定会在背后说你。” “说又怎样。” “庄淙。”她轻声叫他,“当初他们在背后说的肯定很难听吧。” 当初段思谊给她学过话。 骆嘉根本不忍听下去。 庄淙牵她的手紧了紧:“他们没当我面说过。” 心里一阵绞痛。 他当然什么都知道。 骆嘉的指尖微微发颤,庄淙察觉到了,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骆嘉低头沉思了片刻:“叫他们一起吧。” ———— 半山民谣的灯光像融化的琥珀,这里和胡同酒吧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骆嘉趴在前台撸着猫:“老板,它叫什么。” “大怂。” 骆嘉乐起来:“它怕人啊。” “一开始怕,现在好多了。” 段思谊怕猫。 骆嘉:“我看住了,你放心过去。” 段思谊冲卡座抬了抬下巴:“他来了,现在气氛太尴尬了,你赶紧过去陪我。” 骆嘉抬头看过去:“走。” 乔澍和段思谊各坐在桌子两头。 骆嘉已经瞥见乔澍偷看了段思谊好几次。 八点一刻,朋友们到齐。 乔澍以前给他们看过骆嘉的照片。 每个人见到她的表情都是震惊,而后看了看庄淙的反应,立马反应过来,亲切地喊:“嫂子!” 庄淙端着酒杯挡在骆嘉面前:“别吓着她。” “嫂子这几年真是变得愈发漂亮了。” 段思谊突然凑过来:“某些人现在知道巴结了?当年在背后说......” “思谊。”骆嘉轻轻拽她衣角,段思谊闭嘴。 乔澍起身倒酒,走到段思谊身后时,她眼疾手快地把杯子倒放在桌上,玻璃杯相撞的脆响打断了微妙的气氛。 “今天喝不了,谢谢。”段思谊的语气生疏又冷漠。 朋友都知道两人分手了,看到这一幕,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乔澍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瞬,晃了晃酒瓶,什么话都没说,回到自己座位,闷声不响地连喝了三杯。 第84章 庄淙:“三十好几的人了,还玩借酒消愁这套呢。” “没有……”乔澍眼神迷离,“这女人,心太狠,和骆嘉一样。” 庄淙一把推开他:“滚蛋,别扯上骆嘉,你他妈自己留不住女人,瞎找什么借口。” 刚才的那一幕,骆嘉尽收眼底,碰了碰段思谊的胳膊:“没可能了?” 段思谊吃着老板送的小食:“吃回头草多没意思。” “怎么感觉他对你还有意思。” “那只能说明姐有魅力。”段思谊头一次在酒吧喝果汁,和她碰杯,“你的计划打算什么时候实行。” 骆嘉看了眼时间点:“再过一会吧,等人少一点的时候。” “东西带了吗。” 骆嘉拍了拍包。 十一点半过后,骆嘉起身下楼,路过前台时和老板打了声招呼。 老板:“祝你表白成功。” 骆嘉笑:“好。” 除了段思谊,没人发现骆嘉离席,直到响起的钢琴声。 从未有人在酒吧里弹过曲子,大家都很好奇地看过去。 骆嘉脱去风衣,穿着一条香槟色缎面吊带裙坐在钢琴前,熟悉地旋律在酒吧流淌开来。 《mia&sebastian'stheme》 庄淙最喜欢的曲子,也同样是骆嘉最喜欢的。 老板配合地把灯光调亮。 第一个音符落下时,庄淙不自觉地挑起眉头:“音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品味。” 乔澍最先看到骆嘉:“庄淙你快过来!” 骆嘉坐在聚光灯下,香槟色的缎面在灯光下波光粼粼,屋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庄淙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段思谊两手交叠放在胸前,笑了笑:“那就是骆嘉。” 庄淙:“她竟然会弹钢琴。” 段思谊:“她从小就学,后来被迫放弃了。” 一个抬头,骆嘉对上二楼庄淙的目光,琴声渐入高潮,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心跳太快。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余音在空气中缓缓消散,掌声四起。 骆嘉从琴凳上起身,裙摆泛起涟漪。 “我这人拧巴害羞,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我打算……”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一沓a1章 纸。 骆嘉的手指微微发抖,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第一张写着:【庄淙,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她深吸一口气,翻到第二张:【谁说求婚只能男人来做,女人也可以。】 【我这人脸皮薄,但我只想让你能百分百知道我的心意。】 酒吧里不知何时安静下来,有人举起手机录像,香槟色的裙摆被空调风吹得轻轻晃动。 庄淙扶着栏杆的手背暴起青筋。 第四张纸被举起时,骆嘉耳尖红得快要滴血:【你说要和我先结婚后恋爱,现在我想问问——】 她突然卡住,手忙脚乱翻到第五张: 【能不能和你谈一辈子的恋爱?】 骆嘉慌得把最后一张纸举反了,自己还没发现,上面倒着的字迹清晰可见:【我也买了戒指,你要不要戴上试试看。】 欢呼声和口哨声瞬间炸开,段思谊在卡座里疯狂拍照,连乔澍都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老板放了首欢《athousandyears》,整个酒吧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庄淙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跑下楼梯,脚步在最后一阶楼梯上绊了一下,差点撞翻旁边的空酒瓶。 酒吧里爆发出一阵善意的哄笑。 段思谊提醒她纸反了,骆嘉慌乱翻正,却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整叠纸散落一地。 香槟色的裙摆随着她蹲下的动作铺开,像一朵绽放的花。 “别捡了。”庄淙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微微的颤抖,他单膝跪地,握住她捡纸的手。 “戒指呢?”他在她耳边哑声问。 骆嘉掏出蓝色丝绒盒:“不知道尺寸合不合适。” 庄淙戴在手上:“买大了一号。” “没事,可以拿去调换。” “不用换。”庄淙握住她的手,低头在她无名指上轻轻一吻,“这样正好,以后吃胖了也不用担心。” 骆嘉眼眶发热,小声嘟囔:“我才不要和你一起变胖。” 酒吧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他们,周围的朋友们起哄喊着:“亲一个!” 庄淙捧着她的脸,拇指轻轻擦过她的眼角:“怎么哭了?” “高兴的。”骆嘉吸了吸鼻子,“以前从来没想过,我还能收获幸福。” 他低笑:“这才到哪儿?” 有勇气去爱,就有运气被爱。 想到这,骆嘉踮起脚尖主动去吻了他一下。 庄淙刚要回应,骆嘉两手抵着他的胸口,低声说:“这里人多,回家再说。” 庄淙闷声笑:“都听你的。” 以前她的眼里总有一团他看不清的迷雾,甚至那眼神看他,都含着戒备。 后来迷雾吹散,他让她满眼星辰。 他的人生,至此,有了最完美的结果。 她给的。 【正文完】 小贴士:找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