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剑修，在线代课》


 第1章

    《贫穷剑修，在线代课》作者：照夜司晨【完结+番外】
    文案
    苏墨卿是一名剑修。
    众所周知，剑修都是穷比。
    但苏墨卿和其他剑修不同。
    他不光穷，还倒霉。
    苏墨卿练剑时不慎划破路过魔修的万魂幡，结果里面的魂魄附身他所剩无几的灵石，他眼睁睁看着灵石连滚带爬地跑了。
    为了避免成为第一个被饿死的剑修，苏墨卿不得不去代课。
    代课，活轻松且开价高。
    但有风险。
    有人代体修的课，因为随堂测试被道友打进医馆；
    有人代丹修的课，因为被迫吞下自己炼出的毒药被送进医馆；
    有人想要一步到位去医馆代医修的课……结果一灵针把自己扎偏瘫。
    于是苏墨卿代了一节合欢道的课。
    没想到那个挥金如土的死对头也来代课了。
    更没想到他俩都被宗主抓了。
    更更没想到喝下宗主的整蛊丹液后，苏墨卿和死对头交换了身体。
    更更更没想到的是，死对头居然喜欢他？！
    内容标签：强强 幻想空间 欢喜冤家 仙侠修真 轻松 he
    主角：苏墨卿，萧煜瑾 ┃ 配角：一堆 ┃ 其它：大学式修真宗门
    一句话简介：剑修都是穷比
    立意：别代课，代课必被抓
    第1章
    -“先匿一个，求代课！明日酉时二刻到戌时整的课！有偿，有意者私聊，价格可商议！”
    一个代课的帖子吸引住了正躺在榻上刷通讯仪的苏墨卿。
    通讯仪是修真界的发明，由一帮阵修器修等大佬研发出的产品，里面刻了无数微缩通讯阵法，可以连接整个修真界。它通过灵石里的灵气运转，放一枚下品灵石就能使用一个月，堪称物美价廉。
    因此，修士们都有一个习惯：无论在什么情况下，至少要记得在身上留下一块下品灵石。
    苏墨卿就把他身上最后一块下品灵石贡献给了通讯仪，企图找到点来灵石快的活儿。然后他就不幸看到了这个帖子。
    如果他是一个会卜卦的灵修，那么他或许会因为不妙的预感而收手；如果他是一个出手阔绰的丹修，那么他会因为看不上那点灵石而略过。
    但很不幸，他是一名剑修，一名贫穷的剑修，一名平时需要大量灵石保养本命剑，偶尔还要上供一大笔灵石给医修的贫穷剑修。
    同时，他还是一名倒霉的剑修，一名昨天练剑不小心刺破了路过魔修的万魂幡导致魂魄到处飞结果其中一个附到了自己的乾坤袋上最后乾坤袋长了脚自己跑了的倒霉剑修。
    于是，他点开了那个帖子。
    -我是一只无情的鸟：是这样的，我是修合欢道的，但是我已经延毕两百年了！我毕设最低要求勾引（不是）吸引到一个金丹修士，本来是想按传统找个无情道修士的，但是我实在害怕那帮杀妻证道的，所以找了个温温柔柔的阵修小弟弟（应该是弟弟，虽然我没问年龄，但是我觉得没人比我延毕更久了）。啊好像有点跑题了，总之阵修小弟弟不解风情得很，平时只知道宅着，好不容易明天山下放河灯，我打算跟他出去培养一下感情，结果我突然发现明天有柳烟絮长老的课！毕业机会不容错过，求求好心人帮忙，柳长老她人美心善，上课水水的，从不提问，就去坐着等下课就好，酬劳五百下品灵石，价格可以再商量。
    -一楼：哇，楼主真是大手笔！可惜我明天也有课，不然我一定要赚这笔外快
    -二楼：听说最近宗主不是云游回来了吗，正在严抓代课呢，楼主这是顶风作案？
    -三楼：真的，昨天我一个器修去代体修的课，结果碰到宗主了！本来长老一直在唠嗑，没想到宗主突然从一群不起眼的弟子里站起来让长老滚下去，他来上课，然后就来了场随堂练习，所有人，身上除了遮羞的衣裳什么都不准剩，两两对打！我他爹的现在还在给医修贡献灵石！得不偿失啊家人们！！
    -四楼：楼上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那节课上的体修，好多代课的都被抓了。顺带一提，宗主一身白衣站起来让长老滚的时候还怪装逼的，帅！
    -五楼：三楼，我就是昨天找你代课的那个体修……你只是跟同辈的道友切磋一下，我回去的时候可是跟宗主切磋了一下！！而且这门课还是挂掉了……呜呜呜，我现在也在给医修贡献灵石
    -六楼：陪一个，我代丹修的课，也碰上宗主了，炸炉了不说，还被迫吞下了自己炼的毒药……现在也在医修这儿呢
    -七楼：笑死，医修或成最大赢家
    -八楼（楼主）：不要歪楼啊喂！求代课！我知道最近抓得严，但是两百年啊！我好不容易看到毕业的曙光！！我现在每次看到阵修小弟弟都忍不住去摸口袋里的春.药了tvt再这么下去我就要比魔修都疯了！！！
    -九楼：？？魔修怎么你了？？是我们想疯吗？我昨天好好走着路，忽然就来了一道剑气把我刚炼完的万魂幡弄破了，那个剑修还穷得要死根本没钱赔我说什么了吗？刚刚又被个剑修莫名其妙质问了我一通我又说什么了吗？你们就知道歧视魔修！！！
    看到这里，苏墨卿尴尬地咳了一声，随即找到了楼主私聊。
    伍壹：“请问您还找代课吗？”
    我是一只无情的鸟：“找找找！道友你看五百下品灵石怎么样？觉得少了还可以加！”
    伍壹：“五百可以了，去哪里上课？”
    我是一只无情的鸟：“就在姝绝谷翠微阁里。我真名叫凤茗韵，虽然柳长老一向不点名，但是告诉你比较保险，以防万一嘛。毕竟不都说宗主最近抓得严嘛。这门课我都听了两百遍了，以前都不找代课的。”
    伍壹：“害，谁还没有着急的时候，这是权宜之计嘛。”
    我是一只无情的鸟：“不是，我的意思是以前我都是直接跑路的，哪里还会浪费灵石找代课。”
    伍壹：“……”
    苏墨卿和凤茗韵很快谈妥了。等明天上完课，苏墨卿就坐在翠微阁里等着，这时候凤茗韵和阵修小弟弟也差不多约会完了，可以直接到翠微阁来付灵石。
    这下不用担心在下个月宗门补助发下来之前饿死了。毕竟一个被饿死的筑基剑修说起来也太丢脸了。
    苏墨卿松了口气，难得有些懒散，不想练剑了。看看窗外天色已晚，他刚躺到床上去准备睡觉，就被房门猛然打开的声音惊了起来。
    房门带起一阵阴风，阴风里还掺着点沙土，吹得一身中衣的苏墨卿灰头土脸。
    他愤愤地骂道：“萧煜瑾！你要死啊！大晚上的跑到我房间里干嘛？”
    .
    萧煜瑾算是苏墨卿的室友，从进入灵衍宗的时候两人就被分到一间屋子里住了。但两人是死对头，准确来说，苏墨卿单方面当萧煜瑾是死对头。
    为什么呢？主要是因为对方太狗了。
    一般来说，剑修们不想再修一门其他课程（例如符修丹修）的话，都会处于稳定的贫穷状态中，除了一种人——背靠世家的人，俗称修真界富二代。
    平心而论，萧煜瑾也许一开始对苏墨卿并没有恶意，但是当苏墨卿痛苦地吞下那味同嚼蜡的辟谷丹时，他实在是觉得在他旁边摆着一桌灵米灵菜灵酒大吃大喝最后还吃不完会把剩饭剩菜直接丢掉的萧煜瑾身上的恶意太浓了。
    拜托，你自己吃自己的也就算了，还非要凑到我面前吃！能不能不要在要饿死的人面前吃肉还吧唧嘴！你礼貌吗！！
    于是苏墨卿就此（单方面）和萧煜瑾结下梁子，从此隔三差五找萧煜瑾切磋，并且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
    刚走进来的萧煜瑾冷笑一声：“呵，我要死？我倒是觉得某个把别人万魂幡弄破的人才是要死！”
    他几步走到苏墨卿床前，试图捏住苏墨卿的脸颊，被苏墨卿躲开了，骂道：“那顶多算个十魂幡！再说了，关你什么事！你少发疯！”
    “对啊，十魂幡。”萧煜瑾冷冷地说道，“一个附到了我的乾坤袋上，另外八个附在了我拿出来了的八块上品灵石上，都长了腿跑了！”
    他被气得甚至笑了一下：“我是不是该感谢你，只把九个魂放到我这儿了，还剩下了一块灵石能让我上通讯仪联系阵修。我辛辛苦苦找阵修追踪了一整天魔修要赔偿，结果人家比我还委屈，合着是我室友害我呢。”
    “呃……”苏墨卿顿时心虚了，他弱弱地说：“你……大不了找家里再要点儿……？”
    萧煜瑾两只手捏住苏墨卿的脸，这次苏墨卿没胆子躲了，只好任由他愤愤地捏圆揉扁：“你当我家里的钱就是大风刮来的啊？我娘刚把下半年的灵石给寄过来，结果那该死的乾坤袋就跑了！还好意思再去要？说吧，今年下半年你打算怎么养我？”
    什么？！
    苏墨卿瞪大了眼睛。
    养萧煜瑾？他连养他自己都还不够呢！

 第2章

    苏墨卿当即挣扎起来：“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大不了你捅死我算了！”
    “哼，”萧煜瑾捏够了，收回手，恶狠狠地说：“行啊，六千上品灵石，每月取利三分，我看你什么时候能还上。”
    说完，他把苏墨卿滑落肩头的中衣拉好，转身拂袖而去。
    只留下苏墨卿一个人算完账后愁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
    等到第二天酉时一刻，苏墨卿御剑赶到了姝绝谷。由于姝绝谷是合欢道修士的主要学习场所，他没怎么来过，一时间竟找不到翠微阁在哪儿。
    他正打算拉一个道友问问，自己却忽然被拉住了。
    苏墨卿转头一看，一个穿着白裙面容娇美的师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她甜甜地问道：“这位师兄，你是修合欢道的吗？在这里打转干嘛呀？”
    作为一名剑修，苏墨卿接触到的大部分异性都是一言不合就上剑捅的冷漠款，乍一看到这么一个甜美可爱的小姑娘，只感觉像面对一个精致却易碎的花瓶，手脚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只下意识回道：
    “我不是修合欢道的，我是修逍遥道的剑修，过来代课的，要去翠微阁，没找到路。”
    “哦，这样啊。”师妹脸上的笑容扩大了几分，“我带师兄去吧，我知道路。”
    说完，师妹直接牵起苏墨卿的手，拉着他走。
    苏墨卿只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就这么任由师妹拉着他。
    师妹软软地问：“师兄经常帮别人代课吗？我听说最近宗主回来了呢，会不会被抓呀？”
    苏墨卿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有经常代课，平时忙着练剑呢。宗主？我从进了这个宗门就没看到过他，听说他一大把年纪了，比副宗主还老，虽然修士长寿驻颜，但要到大限的时候还是会老，如果看到老头就离远点呗。”
    “哇，师兄可真聪明。”小师妹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容，带着苏墨卿走进了翠微阁。
    这时已经快上课了，看得出来柳烟絮长老挺受欢迎，前排的位置居然被坐满了。
    两人从前门进去，进门的时候师妹还朝柳烟絮长老笑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和柳长老很熟，因为柳长老也回了一个笑，只是看起来有些怪怪的，仿佛是在紧张。
    苏墨卿甩甩脑袋。
    想什么呢，长老干嘛要紧张一个小弟子？一定是被债务压昏头了。
    两人坐在了后排角落准备听课，却看到长老拿出了尘封已久的点名册：“今天来点一下名啊。”
    “咦？”苏墨卿疑惑出声。
    “师兄，怎么啦？”师妹好奇地问。
    “呃，没什么，就是我之前听说柳长老上课从来不点名的，没想到今天居然点名了。”
    苏墨卿拧着眉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师兄运气好嘛。你看点名册上都积灰了呢，你这说不定是几百年一遇的好运气呢。”
    师妹依然笑吟吟地看着他。
    “或许吧……”明明这位师妹长得如此美丽，在美人遍地的修真界也是佼佼者，但不知道为什么，苏墨卿看着她的脸总觉得有种头皮发麻大祸临头的感觉。
    等长老把所有人都点了一遍，苏墨卿隐约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刚刚貌似没有点到这个小师妹？
    “啊，因为我只是觉得柳长老教的好，过来蹭课的而已。”小师妹微笑道。
    苏墨卿这才发现自己居然不知不觉中把疑惑说出了口。
    一下午，苏墨卿总觉得不安稳，好不容易熬到快下课了，他坐在位置上在心里默默倒数，等着一下课就赶紧跑。
    “上节课布置了作业，让大家找一个道侣备选人，写两千字的相处感受，大家要记得按时交哦。”
    柳长老顺口提了一句：“大家有找到吗？有没有找好了的道侣站起来我看看呀？”
    有一对女孩子大大方方地站了起来，过了会儿又有几对有些不好意思地也站了起来。
    顿时一片起哄声。
    “抱一个！”
    “亲啊！”
    在气氛烘托下，几对人正要拥吻在一起。
    “百年好……”合啊！
    苏墨卿也随口祝福了一句，然而他还没说完就发现自己说不出来话了。
    小师妹睨了他一眼，轻声说：“修士寿命那么长，区区百年，你这是祝福呢，还是诅咒呢？”
    哦，这样啊，难怪师妹要给我下禁言咒。
    苏墨卿下意识点点头，却忽然感觉迷迷糊糊的脑子突然清明起来。
    以他的实力，宗门内几乎没有同辈道友能强过他，可这个师妹却能如此轻而易举将他禁言！
    他惊恐地看向小师妹，却只能眼看着她嘴唇一开一合：
    “柳长老，我听说有一对很出名的准道侣也选了您的课呢，让他们也起来吧？”
    “他们一个叫凤茗韵，一个叫解杨子。”
    柳长老轻咳一声，说：“那两位，站起来？”
    苏墨卿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和站在对角在线的萧煜瑾遥遥相望，看到了对方眼里和他一模一样的绝望。
    第2章
    场面一时陷入了沉默。
    其他站起来的人都是坐在一起的，而这两位却是一个在第一排的最左边，一个在最后一排的最右边，怎么看都有鬼。
    一阁的人这瞅瞅那看看，按捺不住兴奋，全都偷偷拿出通讯仪，开始吃瓜，连柳烟絮也想着早点下课好让她跟姐妹们分享这个瓜。
    “两位怎么隔这么远啊？不抱一个吗？”小师妹——不，应该叫宗主——饶有兴趣地说。
    尽管他的声音听起来细声细气的，但却能无比清晰地传入翠微阁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大家更兴奋了，还有一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嚷嚷着“亲一个”。
    “准道侣的话，也不介意亲一个的吧？难道你们不是吗？”
    宗主促狭地眨眨眼。
    宗主大人！！您一大把年纪了为什么这么喜欢装嫩啊！！！而且您不是男人吗！！怎么还装女人呢！！！不讲武德啊你！！！！
    苏墨卿无比想要说话告诉大家因为他们两个只是过来代课的，哪怕被罚他也认了——因为萧煜瑾那家伙正顶着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往这里走啊！！
    但是他被禁言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煜瑾朝自己抱了过来。
    尽管他们的身体抱在了一起，但他们的脑袋都默契地各自扭向了一边。
    苏墨卿眼含热泪，拼命朝宗主眨眼——
    对不起！我错了！罚我吧！别抱了！
    宗主却依然坐着，眼中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比口型道：
    这——是——惩——罚——的——一——部——分——
    苏墨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感觉跟萧煜瑾接触的每一寸皮肤都在排斥。
    正当两人感觉抱得够久了试图分开时，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欢呼。
    两人一看，那些人居然真的亲了！
    他们一对接一对，亲在彼此的嘴角上，发出了响亮的“啵”一声，对苏墨卿来说宛如黑白无常的敲门声。
    他们亲吻的时间很长，长得苏墨卿和萧煜瑾来得及代入彼此并感觉自己的脑子被污染了千万遍；他们亲吻的时间又很短，倏忽间便结束了，于是一帮人转移目标，灼灼地盯着两人，相互交头接耳，一只只眼睛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靠，这群人刚刚上课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聚精会神！！
    苏墨卿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待宰的羔羊，站在一群屠夫中间瑟瑟发抖。
    这时，他突然感觉喉咙松快了——宗主把禁言咒给解了。
    他赶紧张嘴想要说话，结果萧煜瑾速度更快，眼瞅着就要亲上来。
    苏墨卿吓得头一歪，小声在萧煜瑾耳边吼：“你失心疯了？！”
    萧煜瑾也咬牙切齿地在他耳边飞速小声吼：“我要饿疯了！我现在身无分文！饿一天了！等着拿灵石填肚子呢，要是把人家出卖了他毁约不给灵石怎么办？”
    “你就不知道找熟人借点灵石？”
    “我他爹的一周七天有六天都被你拉着切磋，除了你哪里还有熟人？！你又一直是全身上下摸不出半块灵石的人！”
    “那你就不能随便拿点东西卖了？！你那些玉佩呢？”
    “折价太狠了，卖了太亏了！而且我还怪喜欢这些小玩意儿的，有点舍不得……”
    “……实在不行，我桌上不是摆着两盒辟谷丹吗！”
    “那玩意儿是人能……那玩意儿我吃不下去！”
    苏墨卿：“……”
    苏墨卿狠掐了一把萧煜瑾的腰，咬牙切齿道：“你就活该饿死！！”
    萧煜瑾被掐得龇牙咧嘴：“你别动不就行了！收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有点职业道德！”
    “剑修已经穷成这副样子了吗？连饭都吃不上？”宗主似乎都要听不下去了，抓了把瓜子，一脸同情地和干脆走下台近距离吃瓜的柳长老唠嗑。

 第3章

    对啊，剑修就是穷啊！所以您以后能不能多发点补助啊！！这对剑修来说真的很重要啊！！！
    苏墨卿幽怨又期待地看向宗主。
    然而看到苏墨卿悲愤欲绝的眼神，宗主却眼神游移，甚至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似的催促道：“怎么这么害羞呀？磨蹭什么？难道你们不是……”
    “不，我们只是在调情而已！”
    萧煜瑾一咬牙，铿锵有力地吼了一句。
    一时间，整个翠微阁都被震慑得安静了剎那。
    随后是更加疯狂的讨论声：
    “哎，你刚刚录下来没有啊？这一对我磕了！”
    “这是哪一道的修士啊？只要不是无情道那帮疯子我就可以！”
    “两个无情道我也可以！相爱相杀多带感！”
    苏墨卿要疯了，他试图最后挣扎一下，却被萧煜瑾摁住了后脑勺，狠狠地磕了上来。
    顿时，一股热热的，湿湿的，辣辣的感觉传到了苏墨卿唇上，让他忍不住目不转睛地盯着萧煜瑾。
    这种感觉……
    是痛啊！！！！！
    他是狗吗？！
    苏墨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唇角被萧煜瑾的牙给磕破了，疼得他双目含泪。
    虽然平时相互切磋的时候也会打出伤口，甚至伤口比此时在唇上的大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受伤就是让苏墨卿格外憋屈。
    于是他一只手环住了萧煜瑾的腰，一只手按住了萧煜瑾的肩膀借力，微微垫脚，轻轻张开嘴，然后反客为主，狠狠地咬了下去！
    “我……唔……”
    萧煜瑾震惊地看着他，疼得几乎面部扭曲，像是想骂脏话似的嘴唇动了几下，然而他的嘴被苏墨卿死死地封住了，于是他只能发出几声听不出含义的音节。
    看着他这副被欺负了的样子，苏墨卿居然莫名感到了快意，他满眼得意，挑衅似的微眯双眼。
    萧煜瑾奇迹般地读懂了他的意思。
    -哈哈哈，手下败将！
    行啊，还敢嘲讽我？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萧煜瑾的火也被挑起来了，明明眼前这人才是始作俑者，现在一直不配合也就罢了，居然还敢来挑衅！
    他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也重重咬了一口苏墨卿的嘴唇，趁着苏墨卿吃痛，下意识张开齿关的间隙，入侵了苏墨卿的口腔，逮住了那条柔软的舌头，毫不留情地咬住了它！
    嘶！！！狗啊！！！！
    苏墨卿眼泛泪花，却不甘示弱，原样奉还，同样咬了回去，手里也不闲着，狠狠地掐着萧煜瑾的腰。
    萧煜瑾被掐得腰身一直，搂着苏墨卿的手一紧，两人顿时贴得更近了。
    眼看着两人吻得难解难分，大有憋死对方之意，宗主终于喊停了。
    他敲了敲桌子，一言难尽地说：“行了啊，别亲了，我说你们两个，虽然这是关于合欢道的课，但是你们亲一下得了，也别在大庭广众之下真的合欢啊？”
    两人这才不情不愿地分开，均是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用不满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对方，像是打架打得正上头却被人强行分开了一样。
    两人的嘴唇都被蹂躏得红肿不堪，渗出血来，甚至还牵出了一条带着血丝的透明银丝。尽管两位主人公都一脸愤恨，也无法否认场面实在是略显淫.靡。
    围观群众更加激动了，直呼谁说这课水的，这课可太棒了。
    宗主则是冷淡地开口：“所有人今天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要发帖子等明天，不然这节课就挂了。”
    事到如今，大家也都对这位“师妹”的身份心知肚明，在挂科的压力之下纷纷放下了通讯仪。
    众人：乖巧.jpg
    恰巧代表戌时整点的钟声响起，下课了。
    一众弟子被赶出了阁里，就连依依不舍想要留下来看后续的柳烟絮也被宗主丢了出去。
    苏墨卿和萧煜瑾两个人老老实实低下头站着，向宗主道出原委，并忏悔自己不该代课。
    宗主则是摸着下巴，陷入沉思。
    好一会儿，他才苦恼地说：“哎呀，我知道剑修特别穷，所以本来没想重罚你们，打算让你们长长记性而已。听说你们两个关系不好才这么罚你们的，但是你们两个这个反应……”
    他欲言又止，瞥了一眼两人的嘴唇，两人顿时觉得面上烧的慌。
    宗主这才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说：“……让我很难办啊。”
    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有人进来了。
    一个女修快步走进来，一眼就看见了三人。
    她一看这架势顿时心知不妙，一转身就直接御剑想跑。
    “呵。”宗主冷笑一声，下一刻女修的剑就换了个方向飞到了阁里。
    女修讪讪地从剑上下来，像只鹌鹑一样老实认错。
    宗主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拿着通讯仪，看着女修冷笑一声：“凤茗韵？延毕两百年？恭喜你，这科挂了，再延毕一年，罚款五百灵石。”
    凤茗韵如丧考妣，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掏出一只小乾坤袋，双手奉给了宗主。
    宗主也不清点一下，直接把乾坤袋丢给苏墨卿，说：“这是特别补助费。”
    苏墨卿转头避开了凤茗韵幽怨的眼神，朝宗主谄媚地一笑：“这怎么好意思呢……”但他的手已经诚实地把乾坤袋收了起来。
    萧煜瑾在一旁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有一个没来，我们再等等。”宗主又露出一个宛如打算恶作剧的孩子一般的邪恶笑容，看得三位弟子右眼皮狂跳，“我先来念念两个很有意思的帖子。”
    “第一个：求代课！明天山下放河灯，我要带我准道侣下去看。我也不想耽搁课程，但是我是一个延毕二百五十年的无情道剑修，这可是我花了足足二百五十年才找到的准道侣！所有人都觉得我们修无情道的剑修喜欢杀妻证道，害得我单了二百五十年！靠假装成有情道的阵修从找到准道侣！造谣的都是二百五！！！”
    “第二个：匿一个，又延毕了，感觉要一辈子赖在宗门了qwq”
    “一楼：楼主你做的什么毕设啊？”
    “楼主：杀妻证道。”
    听完，苏墨卿和萧煜瑾都不由得对凤茗韵报以同情的目光。
    凤茗韵则是由平静镇定逐渐变成了“怎么可能”“他怎么会这样”，最后进化到“傻缺你死定了”。
    宗主话音刚落，阁门口又传来脚步声。门外的无情道剑修刚探出半个身子，就差点被一把剑削掉了脑袋。
    “狗贼，你拿命来！！”
    第3章
    凤茗韵抢占先机，抓住机会提剑把那个无情道剑修捅了个对穿丢给了医修，这才哭哭啼啼地跑了回来。
    宗主怜悯地摸了摸她的头，递给了她一张帕子，安慰道：“他也会挂科的，还会罚款一千灵石。”
    苏墨卿也安慰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嘛。”
    说完，他朝萧煜瑾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说两句。
    萧煜瑾抱着剑站在角落，见状不可思议指了指自己，露出一个“我？”的口型。
    他长这么大几乎没有安慰别人的时候，都是别人来迁就他，这会儿还有点无所适从，不知道该说什么。
    想了半天，萧煜瑾好不容易憋出来一句：“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等把凤茗韵送走后，宗主终于决定好了他们两个的惩罚。
    宗主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乾坤袋，倒出来了一大堆小瓶子倒在桌上，往椅子上一倒，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说：“挑吧，这些是我炼丹练废剩下的一些丹液，有各种各样的作用，不过对身体应该没什么损害。你们随便选一瓶喝了，就是你们的惩罚。”
    “应该”？宗主你能不能靠谱点啊！！
    苏墨卿犹豫着不敢挑，他直觉这堆玩意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萧煜瑾却拿起离他最近的一瓶一饮而尽，喝完还瞥了苏墨卿一眼，发出一声音调百转千回的“啧～啧～啧～”
    “嘿！”苏墨卿小暴脾气一上来，也拿了一瓶“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光了。出乎意料的是，这丹液居然既不苦又不涩，反而滋味清甜，还挺好喝。他都忍不住咂了咂嘴。
    “好。”宗主点点头，说，“两位，你们可以走了。温馨提示，赶紧回去到床上躺着，御剑速度最好加到最快哦。祝你们好梦～”
    苏墨卿听了，不敢多待，赶紧和萧煜瑾一起御剑回去。
    果然，马上要到他们住的弟子峰了，苏墨卿竟感觉一阵头晕。他强撑着到了峰顶，下了剑就直直冲向自己的房间。甫一接触床，便身不由己地倒了下去。
    .
    “唔……”
    苏墨卿迷迷糊糊地睁开没有焦距的眼睛，脑子里却还是混沌的，他迷茫地看了一眼四周，又把眼睛闭上了。
    但是他总感觉有哪里奇怪得很。
    身下的床似乎格外柔软，软得不像是自己那张硬木板床；身上的织物也格外光滑，光滑得不像自己那身粗麻做的中衣；鼻间那萦绕的甜香就更不像是自己身上的了，反而……更像是萧煜瑾那个败家子常熏的那种鬼知道叫什么高级名字的香。

 第4章

    苏墨卿越躺越清醒，也越发感觉不对劲，他睁开双眼，惊恐地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
    他仔细一看，这不是萧煜瑾的房间么！
    这是昨天头晕走错房间了？不对啊，那萧煜瑾为什么不在这里？
    难道是他已经睡醒走了？不对，他要是回来过，自己怎么可能安安稳稳睡在床上，少说也得被他踹下去。
    那他是根本没回来？难道他御剑御到最后没撑住睡着了，从天上掉下来了？有可能，自己飞到最后实在太困了，压根儿没精力再关注他，难不成他就是在这个时候掉下去了？
    苏墨卿顿时心急如焚。虽然他看不惯萧煜瑾那个败家子，可也没想让他出事。
    他立刻翻身下床，出了房间就御剑飞到峰下，仔细寻找起来。
    因为过于着急，此时又天色昏暗，他一时之间既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衣物不对劲，也没有想起来萧煜瑾身上一大堆护身法宝，真摔了也不会怎么样，更没有发现自己脚下踩的剑是萧煜瑾的停云，而不是他的落月。
    直到他肚子“咕咕”作响，他才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干了件多蠢的事。
    同时，他终于注意到自己穿的衣服是萧煜瑾的，佩剑也是停云而不是它的双生剑落月。
    连鞋子也是萧煜瑾的。
    只不过他下床穿鞋的动作过于丝滑，这鞋也实在是过于贴合他的脚，导致他刚刚根本没发现这回事。
    但是。
    虽然他一直不肯承认，但萧煜瑾的的确确比他高一截，按理来说，他的鞋也不该这么合脚。
    苏墨卿闭了闭眼，强忍不祥的预感，颤抖着手摸出了萧煜瑾的新乾坤袋，念出了萧煜瑾常设的口令。
    乾坤袋应声而开。
    萧煜瑾这个安全意识比他脸皮还薄的家伙，果然是一个口令走天下。
    苏墨卿腹诽着把手伸进乾坤袋，摸出了一面铜镜。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铜镜里。
    他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
    萧煜瑾的那张脸正在铜镜里和他对视。
    苏墨卿面无表情地把铜镜收了回去。
    这家伙的脸本来就叫人看了讨厌，这下长到了自己身上，就更讨厌了。
    他冷着脸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一开门就看到了“自己”正躺在那张硬板床上，睡得正香。
    苏墨卿叫了几声，“自己”毫无反应；推了几下，“自己”翻了个身；苏墨卿没耐心了，也不顾这是自己的身体，直接一把把“自己”摔到了地上。
    “唉哟！谁这么大胆敢摔我！我一定要把你……”
    萧煜瑾捂着后脑勺，眼睛都没睁全就开始放狠话。
    “把我怎么？”
    苏墨卿冷笑着问他。
    “把你……把我……？”萧煜瑾看到那张脸，本就没清醒的脑子更懵了，“我在做梦？”
    “唉，”苏墨卿苦笑一声，“我们要是真的在做梦就好了。”
    他掐了萧煜瑾一把，终于把人给弄清醒了。
    “现在怎么办？”萧煜瑾从地上爬起来，盯着苏墨卿皱了皱眉，“好特别的角度，这个角度看自己感觉怪怪的……”
    苏墨卿感觉这话听着怎么那么让他不舒服呢：“你是不是在讽刺我矮？”
    “哈？我要真嫌你矮我就直说了，就你一天天的东想西想不知道怎么就想到这些怪地方来的。”
    萧煜瑾双手抱胸，嫌弃地说。
    “你……”苏墨卿被气到了，但这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该怎么骂回去，只好憋屈地打开通讯仪，刚想发帖求助，却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通讯仪，泄愤似的把通讯仪往自己的身体上一砸，然后走到萧煜瑾面前，从他衣服里把自己的通讯仪掏了出来。
    “你干嘛？”
    萧煜瑾凑到苏墨卿身边，想要看看他发了什么，却被苏墨卿嫌弃地推开了。
    苏墨卿走到榻边坐下，赶苍蝇似的朝萧煜瑾挥了挥手：“离我远点儿，我不想看到你用我的脸在我面前晃。”
    接着，他打开通讯仪，发现竟一睡大半个时辰，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今天没课了，之后便噼里啪啦地打字编辑帖子了。
    “嘿，你自己的脸还嫌弃？我都没嫌弃你呢！”
    萧煜瑾可懒得管苏墨卿说了什么，还是硬往苏墨卿身边挤，烦得苏墨卿给了他一胳膊肘。
    苏墨卿正想输入“我和别人互换身体了怎么办”，不料输到“互换身体”这四个字时，自己却忽然手指僵硬，怎么都动不了。
    怎么回事？！
    苏墨卿一连试了几次，结果却都是一样的，他不甘心地换了个说法，却依然打不出来。
    苏墨卿不死心，扭头把通讯仪塞给了萧煜瑾：“你来试试！”
    可萧煜瑾同样无法打出这四个字。
    苏墨卿又尝试把两人的遭遇口述出来，却发现一旦他起了这个念头，那就连嗓子都哑了。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在心里哀嚎。
    只是代个课而已，为什么罚得这么严啊！
    第4章
    折腾半天，没找到换回去的办法，倒是让苏墨卿的肚子响了起来。
    算一算，这具身体要有近两天没吃饭了。他们两个虽然在新一届弟子中算得上佼佼者，但毕竟入门时间短，离辟谷的境界还早的很。
    苏墨卿皱着眉头，取了两枚辟谷丹，自己吞了一枚，另一枚递给了萧煜瑾。
    萧煜瑾瞥了那辟谷丹一眼，扭过头冷哼一声：“辟谷丹，狗都不吃。”
    苏墨卿懒得惯他，狠掐他一把，趁他吃痛张嘴的时候顺手把辟谷丹丢了进去。
    他顺带冷笑一声：“狗不吃你吃。”
    “咳咳……咳咳咳！！”
    萧煜瑾弯腰咳嗽好半天，这才眼含生理泪水直起身：“你可真够狠的，这可是你自己的身体！”
    “对啊，所以才不能让‘我自己’饿着啊。”苏墨卿没好气地说。
    “嗡嗡嗡……”
    萧煜瑾的通讯仪忽然振动起来。
    “嗯？闹铃？”萧煜瑾有些摸不着头脑，随手把通讯仪关掉，却忽然想起来，“……靠，我今天晚上还有节修仙通史！！”
    他惊恐地看向苏墨卿：“焯，是曼陀罗名补的课！！”
    教仙史课的长老，真名罗蛮，但早已不再在弟子间流传，只有诨号“曼陀罗名补”如雷贯耳。
    “曼陀罗名补”，顾名思义，讲得慢，爱拖堂，且啰嗦，最重要的是知名易补考。
    “你他爹的……！！”怎么就选了这门课！！！
    苏墨卿真想掐死这狗东西。
    “你快过去！——不对，你怎么就穿了件中衣啊！”
    萧煜瑾急得要去脱身上的衣服：“你快穿上去上课！就剩一刻钟了！你怎么穿件中衣就敢在外面乱晃！”
    苏墨卿赶紧拦着他：“你给我清醒点！这衣服脱下来我现在也穿不上！”
    “哦。”萧煜瑾讪讪地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的身材，眼神中透露出同情与怜悯，气得苏墨卿差点当场拔出停云跟他打一架。
    两人吵吵闹闹地出了门，朝萧煜瑾房间走去。
    此时正是赶着去上课的时辰，几个修士从房里出来，正巧碰上两人拉拉扯扯。
    嗯……？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苏墨卿”敞开的衣襟和“萧煜瑾”穿着的中衣上。
    再回忆一下……他们刚刚好像是一起从苏墨卿房里出来的？
    嘶……好大一口瓜！
    尽管围观群众兴奋的眼神如此令人难以忽略，但此时正忙着去上课的苏墨卿和萧煜瑾实在是无暇顾及。
    于是，围观群众们眼睁睁看着两人你拉着我我牵着你，黏黏糊糊地进了萧煜瑾的房间，还传出一阵诡异的拉扯衣裳的窸窸窣窣声以及令人浮想联翩的“衣服……没了……”
    发帖吃瓜之余，大龄单身修士们不由得一边嫉妒小情侣一边庆幸少了两个竞争对手。
    而房内的情况显然没有房外那么欢快。
    “萧瑜轩……！你自己的衣服都找不到吗？！”
    苏墨卿眼看着萧煜瑾东翻西找，又急又气，连小字都叫出来了。
    萧煜瑾一边找一边急得直冒汗：“我明明放在床上的，怎么就没了呢？我衣服呢？衣服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苏墨卿直接走向衣柜：“再拿一件干净的出来不就行了！非要之前穿的那件干嘛？”
    他伸手打开衣柜，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
    苏墨卿不可置信地瞪着空柜子，转头问：“你衣服呢？卖了？？”
    萧煜瑾哭丧着脸：“攒到一块儿丢脏衣篓里给清洁峰了！”
    苏墨卿咬牙切齿：“没钱吃饭，有钱洗衣服是吧？！”
    萧煜瑾幽怨道：“前两天我还没穷的时候丢的！”
    他翻翻找找，终于在床底下找到了昨天穿的外衣，长出一口气：“找到了！快！”
    苏墨卿无语：“怎么会在床底下啊？”

 第5章

    萧煜瑾随手拍拍衣服上的灰，递给苏墨卿：“肯定是你睡相不好，把衣服给我踹下去了。”
    苏墨卿翻了个白眼，赶紧穿上，不时对在一旁小动作巨多试图帮他穿衣服的萧煜瑾吼两句：“滚一边去，穿个衣服我还用不上你！少在我身上乱摸！”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只剩一盏茶的时间了，两人御剑而行，好歹在迟到之前到了上课的地方。
    但毕竟是踩着点来的，后排早已坐得满满当当，两人只好去了前排。
    曼陀罗长老，看起来一副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与世无争的模样，实际上却相当严格。他看了一眼弟子们，捋了捋自己长长的白胡子，悠悠道：“都在后面干嘛呢？后面几排的都给我坐到前面来。”
    这一下后几排的人不情不愿地动了，倒是让苏墨卿和萧煜瑾被遮蔽起来了。
    苏墨卿长舒一口气，把对着地面的头稍稍抬了起来。
    没办法，虽然苏墨卿没选修仙通史这门课，但是他选了一门《逍遥道心理学》——很不幸，也是这位长老教授的。
    曼陀罗长老实在是热爱提问，每一个不小心跟他对视的学生无一例外地会在下一秒被他点起来回答问题。
    久而久之，苏墨卿就把他当成了修仙界的美杜莎——一种记载在藏书阁的《西方异闻》里蛇发人身的女妖，传说和美杜莎对视就会变成石像。
    “好，我们来回顾一下上次课上学到的东西。众所周知，我们人类以前不会法术，一直受妖物和魔族的欺压。直到有仙人怜悯传授功法，人类才正式开始修仙之路。那么，请问这位仙人的真名是什么？”
    曼陀罗长老扫视一下四周，只见每个人都把头压得低低的。
    他不紧不慢地捋了捋胡子，说：“那今天就抽一个低头的同学吧。”
    听到这话，苏墨卿下意识抬起头，和曼陀罗长老对视一眼，顿觉不妙，下一刻果然被笑呵呵地点了起来：“那边那位同学，抬头的那位，对，就你，来回答一下。”
    ……他怎么知道啊！他上节课就没来过啊！！
    苏墨卿僵硬地站了起来，脑子里一片空白，心里只希望现在突然飞来一块天外陨石把自己砸昏过去。
    旁边的萧煜瑾悄悄凑近了点，小声道：“叫灵！祂就叫灵！”
    “呃，好像是……叫灵？”
    苏墨卿不确定地回道。
    “嗯。”曼陀罗长老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萧煜瑾，“坐下吧。”
    “那么，仙人是什么时候传授功法给人类的呢？”
    曼陀罗长老环顾四周，遗憾地发现这次彻底没人抬头了，只好拿出点名册，念道：“萧煜瑾，是哪位？来回答一下。”
    苏墨卿刚坐下，还没缓过神来，听到这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还搡了萧煜瑾一把。
    萧煜瑾立马踩了苏墨卿一脚，苏墨卿刚要和他吵，一转头看到自己的脸这才尴尬地站起身。
    “嗯？萧煜瑾同□□气还挺好的。”
    曼陀罗长老略带惊讶地说。
    这运气可真是太好了！！
    “是……是多少年呢……？”
    苏墨卿强笑着，心里欲哭无泪。
    此时暂时摆脱答题危机的一众弟子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感激不尽，总之全都看向苏墨卿，令苏墨卿倍感压力。
    萧煜瑾正要故技重施，却忽然感觉自己说不出话来了。
    禁言咒！
    “萧煜瑾，上节课没听讲吗？这是要扣平时分的啊。”
    曼陀罗长老摇了摇头，似乎要往点名册上做记号。
    苏墨卿尽力忽略这种一个人站起来挨批的心理压力。他安慰自己，反正不是自己的分，现在丢脸的也不是自己，是萧煜瑾。
    苏墨卿自我催眠好了，萧煜瑾却急了。
    那可是他的分啊！！！
    他直接在兜里摸出了块手帕，往上面写了“仙历零年”四个大字，一把丢到苏墨卿怀里。
    苏墨卿想拦都来不及。
    他简直要心痛死了，那可是他唯一一块帕子，就这么被萧煜瑾给乱涂乱画了！！
    靠，不带竹简不带纸，倒还记得带笔墨了！！
    但情况特殊，没时间让他发火，苏墨卿只能含恨把答案念了出来。
    他坐下后看到萧煜瑾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突然顿悟：对啊，我为什么要这么在乎能不能回答问题？这明明是萧煜瑾的课，我跟他又不是什么要好的关系，着急的应该是他才对，我才应该是大爷啊！
    思路一旦清晰，苏墨卿的腰板都挺直了，甚至敢抬头直视曼陀罗长老了。
    ——反正出事了遭殃的是萧煜瑾！
    “好吧。那上次考试有一个满分，是谁来着？来回答一下仙历二百年发生的三件大事。”
    曼陀罗长老边说边翻起来了成绩册，声音也变得微妙起来：“第一名……萧煜瑾？”
    长老沉默了，再看了一眼成绩册，又看了一眼在一群低头塌腰的人中昂首挺胸的“萧煜瑾”，和“萧煜瑾”旁边那个死死瞪着“萧煜瑾”的陌生同学，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起来：“来，萧同学，起来回答吧。”
    这下，苏墨卿可算是出口成真，说要出事真就出事了。
    他熟练地站了起来，镇定地欣赏了一会儿萧煜瑾发现找不到手帕又说不出话而暴躁的情景，然后理直气壮地说：“我不会！”
    话音未落，大腿处忽然传来奇怪的触感。
    苏墨卿卡住了，差点没绷住表情。
    他震惊地看向萧煜瑾。
    准确来说，是看向萧煜瑾搭在自己大腿上的手。
    要死了，姓萧的刚刚是不是在摸他大腿？！
    第5章
    怎么，萧煜瑾是失心疯了大庭广众之下想调.戏我吗？！
    话本看傻了？回去就把他偷偷看的话本给丢了！
    况且我可是顶着他自己的脸，他也下得了手？？？
    苏墨卿震惊了几秒，思绪一瞬间扯到了九霄云外。
    但很快，苏墨卿反应过来，萧煜瑾只是在他腿上划字而已。
    之前出来匆忙，只草草裹了件外袍，此时萧煜瑾的手正在外袍的遮掩之下划字。
    “你不会？这么简单的题你都不会吗？你上次的考试成绩……”
    曼陀罗长老作势拿起成绩册。
    “我不会不知道的！”
    感觉到大腿上的力度骤然加强，苏墨卿脱口而出。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大庭广众之下居然搞这出！没看到一堆人盯着这边吗！
    苏墨卿心中暗骂一句不知廉耻，到底是跟着萧煜瑾把答案念了出来。
    “仙人坐化，人界第一位化神期大能出现，以及，灵衍宗成立。”
    “对。”长老点点头，挥手让苏墨卿坐下。
    “仙历二百年，仙人于灵衍峰坐化。同年，仙人亲传大弟子突破化神期，并同师弟师妹们一并在灵衍峰上成立了灵衍宗……”
    曼陀罗终于放弃了提问，开始讲课了。
    苏墨卿松了口气，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长老根本就不记得“萧煜瑾”长什么样子，那么就算萧煜瑾顶着苏墨卿的脸来上课，长老也不知道啊！
    该死的，他怎么就稀里胡涂地过来遭罪了？！
    苏墨卿越想越气，深感自己像个大怨种。黑着脸过了一节课，萧煜瑾稍微凑近点都得被他瞪一眼。
    萧煜瑾见了，也只以为他是被问得心烦，自己又多少有点理亏，只好老实离他远点。
    好在直到下课钟声响起都没出什么幺蛾子。
    苏墨卿正要和萧煜瑾起身走人，却被长老给拦下来了。准确来说，是萧煜瑾被拦下来了，苏墨卿只是站在一旁等萧煜瑾免得出什么意外。
    “别这么害怕，我就是来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啊？是不是没选这门课啊？”
    长老温和地看向萧煜瑾。
    “呃……我叫苏墨卿。”萧煜瑾略显不自然地说。
    “嗯？”曼陀罗长老隐隐觉得有点印象，“你是不是选了我的逍遥道心理学？”
    萧煜瑾点点头，苏墨卿在旁边下意识答了一句：“对！”
    听到声音，长老转向一旁的苏墨卿，表情严肃了些：“萧煜瑾，不要觉得自己拿了一次第一就自满了，这样只会让你连业余学习的人都比不过的。”
    苏墨卿老实点头认错，做足了乖巧姿态。
    长老这才满意了一点，转头面对萧煜瑾又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苏墨卿，不错，给你加平时分。”
    不料“苏墨卿”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高兴，反倒是旁边的“萧煜瑾”好像格外兴奋。
    “真的吗，谢谢长老！”
    苏墨卿笑得合不拢嘴了，衬托得一旁拼命提醒自己要在长老面前维持礼貌才没有面目扭曲的萧煜瑾格外冷淡。
    苏墨卿还坏心眼地把手搭在萧煜瑾肩上搂着他，显出一副很亲密的样子，笑嘻嘻地对萧煜瑾说：“哎呀，还不快谢谢长老？给你加分呢！”

 第6章

    萧煜瑾面上有礼有节地谢了，等长老感慨着“关系真好”走出去后，立刻揪着苏墨卿的领子试图拉近他，咬牙切齿地说：“天道好轮回，你别太得寸进尺！”
    然而……萧煜瑾这一下没拉动对他早有提防的苏墨卿，导致场景不仅没有变成他预想的苏墨卿踉跄弯腰，抬头仰视他，还反倒成了他踮着脚，凑到了苏墨卿面前仰视苏墨卿了。
    因此，尽管萧煜瑾的语气还是很有威慑力，但是一看到他踮起的脚尖苏墨卿只觉得他气势全无，像是来搞笑的。
    “哈哈哈哈哈……”苏墨卿也懒得忍耐，直接笑了出来。
    “靠！你自己长这么矮还好意思笑！！你有没有同理心了？这可是你的身体！”
    萧煜瑾被笑得深感挫败，恼怒不已。
    “反正现在也是你在用啊。”
    苏墨卿笑得没心没肺。
    “你！”萧煜瑾被噎住了，恨恨道，“你等着吧，别忘了你还有一门心理呢！”
    说完，他气冲冲地御剑回去了。
    “诶诶诶！”意识到好像有点不妙了，苏墨卿一路追着萧煜瑾试图挽回自己的心理课，却被萧煜瑾关在了门外。
    “砰！”
    用灵力关上的门带着一股劲风狠狠撞上了苏墨卿的鼻子。
    “嘶……”苏墨卿捂着鼻子，莫名感觉手上湿湿的，低头一看，被撞出鼻血了！
    天吶，萧煜瑾真是个千金大小姐，虽说他不是体修，但好歹是修士，就算没有用灵力防护，也不该这么脆弱啊！难怪入门考试的时候他刚被破了灵力护罩就直接认输了。
    苏墨卿无语，敲了敲门：“喂，去我房间睡，不然让别人看到该怎么解释？”
    “爱怎么解释怎么解释，反正我不睡你那张硬木板床，躺一晚上全身都要被硌青了！”
    “行行行，大小姐，睡你的吧，我走了。明天辰时一刻来叫你去训练场。”
    苏墨卿无奈地回了一句，回了自己的房间，并没有注意到身后不远处刚上完课回来的那几个修士。
    没想到回来还有后续，几个修士相互对视一眼，确认了大家的八卦之魂都在熊熊燃烧，当即立刻点开之前发过的帖子分享：
    惊！新一届剑修第一第二竟深夜从同一房间中走出，衣冠不整拉拉扯扯为哪般？疑似龙阳之好！
    -楼主：后续来啦！剑修第一已经去睡剑修第二的房间了，还把第二关在了门外！［视频］
    -一楼：卧槽！劲爆！
    -二楼：等等，第二是不是流鼻血了？他看到了什么场面？人心黄黄的.jpg
    -三楼：我好像听到了句“睡你……一晚上……全身都青了”，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楼主你为什么不凑近点录啊！愤慨.jpg
    -四楼（楼主）：楼上，那可是新一届的第一和第二啊！我不要命了敢凑近？
    -五楼：为了八卦事业！死你一个又何妨！这都是为了大业啊！大不了去给隔壁魔修的万魂幡做贡献嘛！狗头.jpg
    -六楼：恕我直言，楼主你敢发这个帖子就已经很不要命了好吗
    -七楼：啊啊啊啊啊啊这个剑修好帅，我的苍狼毫笔已经蠢蠢欲动了！今晚就让他和他道侣在十万字里圈圈叉叉！
    -八楼：我靠，楼上更是不怕死啊
    -九楼：我们修合欢道的无所畏惧！
    -十楼：你们这就默认他们是道侣了？
    ……
    -一百八十五楼：哦哦哦，我找到入门考试时候拍到的剑修第一了，他也好帅！两个人好般配啊［配图］
    -一百八十六楼：因为圈圈叉叉太狠把人关在门外的傲娇女王受x因为圈圈叉叉太狠被人关在门外的深情忠犬攻！好磕！我要画涩图！看到这么好看的脸我觉得我又行啦！今晚就画他个十几张圈圈叉叉！
    -一百八十七楼：楼上画修的千里江山图交了吗？就在这圈圈叉叉
    -一百八十八楼：不！我不知道什么千里江山图，我只画涩涩！我只爱涩涩！！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涩涩画手！！！
    ……
    .
    苏墨卿对通讯仪上的热帖一无所知，此时经历了一天劳累的他只想睡个好觉。
    他止住鼻血，然后惬意地往自己那亲切的硬木板床上一躺，发出了一声满意的喟叹：“舒服……？”
    等等，感觉好像不太对。
    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不对，但反正就是不对，似乎是今天的床格外硬，又或者今天的枕头格外矮，只感觉全身都在隐隐作痛。
    但苏墨卿太累了，只想安稳睡下去，于是他忍耐了下来，只是翻了个身。
    良久，他无奈地睁开了眼睛，用灵力燃起一朵火花。
    借着微光，他看到自己身上已经遍布淤青，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
    见鬼了，以前睡破庙都没这么难捱，换了具身体居然娇贵成这副样子。
    苏墨卿皱起眉头，但也实在无可奈何，为了睡眠质量最终还是决定去萧煜瑾的房间蹭他的软床。
    毕竟被害成这样都是萧煜瑾这具身体的错，让他贡献一张床是应该的！
    苏墨卿安抚完自己的良心，鬼鬼祟祟走到萧煜瑾房间门口，轻轻推开门，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了床前，试图把躺在床上正中间睡得四仰八叉的萧煜瑾推到里面一点。
    不料刚碰上他的手，萧煜瑾就猛地一拉，把苏墨卿拉到了床上，随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像只八爪鱼一样把四肢全部缠到了苏墨卿身上。
    莫名其妙就动弹不得的苏墨卿：……
    他尝试把萧煜瑾的手和腿扒拉下来，没想到虽然萧煜瑾没有缠得很紧，却格外黏糊，刚被扒拉下来就马上又缠上了。扒拉次数多了，不仅没成功扒拉下来，反而让萧煜瑾连脑袋都靠过来了。
    算了。反正再怎么也比硬木板床睡着舒服。
    苏墨卿这么想着，任由萧煜瑾抱着自己呼呼大睡，自己也很快陷入梦乡之中。
    第6章
    清晨，苏墨卿在通讯仪的定时提醒下睁开了眼。他迟钝地按停了通讯仪，想要起身，却发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自己。
    他揉着眼睛想把那东西推开，没能成功，却让那东西露出了脸。
    咦，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感觉不是经常见到，但就是莫名熟悉……
    刚睡醒的脑子像半年没钱保养的灵剑一样迟缓，苏墨卿摇了摇头，忽然想起来：这不是他自己的脸吗！
    “啊！”
    一瞬间藏书阁中无数书籍记载的恐怖传说浮现在脑海中，苏墨卿惨叫一声，清醒过来。
    “嘶，大清早的谁在瞎嚷嚷？”
    萧煜瑾不耐烦地嘀咕一声，睁开眼一看正好和苏墨卿四目相对。
    “啊！”
    萧煜瑾骤然看到自己的脸，同样惨叫一声。
    他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不可置信地问：“苏墨卿，你怎么在我床上？”
    “呃……”苏墨卿眼神游移，“这不是昨天说好的来叫你去训练场吗……”
    “你叫我叫到床上来了？！”
    萧煜瑾一脸“你当我傻吗”的表情。
    “我也不想的，但是我一碰你你就非要抱着我，还把我拖到了床上，搂得死死的，我踹都踹不开。”
    苏墨卿这时倒是一脸真诚，毕竟从某种程度上看，他说的确实是真的。
    “哦，一直搂着？没动过？”
    “当然。我还会骗你？”
    “那你是大清早的就穿了件中衣进我房间叫我起床呢，还是进门了先把衣服脱了再来叫我起床的呢？”萧煜瑾双手抱胸，冷笑一声。
    “呃……”苏墨卿低头一看自己的穿着，顿觉哑口无言。
    萧煜瑾左右看了看，把第二次掉到地板上的外袍捡了起来，嘲笑道：“看起来是第二种情况啊。”
    他好不容易抓到一次苏墨卿的把柄，得意之色藏都藏不住：“哎呀，好新奇的叫醒方式啊～脱了衣服叫人起床～”
    苏墨卿脸涨的通红，恨不得自己原地爆炸。
    然而苏墨卿这个吃瘪的样子更让萧煜瑾感兴趣了。
    他颇觉新奇，忍不住凑近了犯贱：“不会吧不会吧，你不会馋我身子吧～”
    “啪！”
    苏墨卿甩手就是一巴掌。
    “馋你个头！这是我的身子！！你个傻［哔——］”
    苏墨卿羞到深处自然气，气到浓时一耳光。
    萧煜瑾捂着半边脸，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面前的人忽然把中衣也脱了。
    “你干嘛！”萧煜瑾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却在下一秒就感觉眼皮被强行扒开了。
    “你自己的身体你还怕看？”
    “你温柔点啊！这可是你的眼睛，戳瞎了我不负责啊！”
    萧煜瑾被迫睁开眼，看到了苏墨卿一身的淤青。
    “你……你是不是半夜太饿了又不想吃辟谷丹所以跑到农修那边偷灵鸡炖汤结果把人家毕设炖了最后被暴打了一顿？！”
    萧煜瑾脱口而出。

 第7章

    “……”苏墨卿狐疑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好像很熟练的样子？”
    “不会是真的吧？”萧煜瑾心疼地拿起床上的衣服，从兜里掏出一个乾坤袋，又从乾坤袋里抓了一把灵石给了苏墨卿，“你拿去，吃点好的吧。”
    “你哪来的灵石？”
    苏墨卿先收下了灵石，再问了一句。
    “昨天宗主给的特别补助费啊。我们互换身体之后就一直在我这里放着啊。”
    萧煜瑾答得坦坦荡荡，理所应当。
    下一秒，苏墨卿就扑了上来。
    “这是我的补助！！还给我啊你个魂淡！！！”
    萧煜瑾赶紧扭着身子躲闪，牢牢护着乾坤袋，挣扎道：“现在是我的了！我不给！”
    两人顿时在床上扭打成了一团，摇得床吱呀作响。
    在床上自然不好使用灵力，可在不用灵力的情况下，萧煜瑾的身体实在是娇弱过头了，虽然看起来身材高大，但打起来却格外吃亏，仅仅只是被捏重了些就会泛起疼痛。
    没多久，苏墨卿身上的淤青就又多了不少，看起来相当凄惨。
    但苏墨卿比萧煜瑾能忍，他忍住疼痛，利用这具身体的力量优势强行压制住萧煜瑾，狞笑着说：“呵，不属于你的东西终究不属于你！”
    萧煜瑾被压着，恨恨地骂道：“你还要不要脸了，啊？居然对我用强？就为了这个！”
    “什么叫‘就为了这个’？！你知道……”这五百灵石有多难赚吗？
    苏墨卿话说到一半，忽然敏锐地听到了“吱呀”的声音。
    现在萧煜瑾已经被压制住了，两人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动作，怎么还会有声音？等等，这声音的方向好像是……门口？！
    两人同时望向被打开的房门。
    一位修士满脸通红地站在门口，局促不安地捏着衣角，此时看到两人望向自己，忐忑地打了个招呼：“啊，呃……两位道友早上好？”
    不，我们一点也不好！！！
    萧煜瑾立刻拢起苏墨卿的衣襟，苏墨卿则赶紧用灵力把门关上了。
    两人以有生之年最快的速度迅速更衣，然后把房门打开，围住了没来得及跑掉的那个修士。
    苏墨卿凶神恶煞地盯着那个修士，气势汹汹地说：“你刚才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我……我我我……”也许是因为太紧张了，那个小修士居然结巴了。
    萧煜瑾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拿着没出鞘的落月架到了小修士的脖子上：“知道了吗？”
    “我我我知道了！！！”
    在威胁之下，小修士愣是把结巴给克服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似的，生怕自己不够诚恳，还伸出四根手指对天发誓。
    苏墨卿恶狠狠地问：“说，你是谁？”
    “我叫白夏知，昨天刚换了寝室住过来的，就住在那里。”小修士畏畏缩缩地指了指一边的空房间——准确来说，是曾经的空房间。
    “换寝室？为什么这个时候换寝室？”
    萧煜瑾随口问了一句。
    “因为……和之前的邻居相处得不太好。”
    白夏知含糊地说。
    事实上并不是相处得不好，正相反，是相处得太好了——好到邻居已经开始觊觎他的屁.股了！
    为了保住菊花，白夏知才心急火燎地换了寝室，手续签字行李搬运累得他都几天没刷通讯仪了，没想到进来第一天就碰到这种要命的事！早知如此，他还不如留在原寝躺平任.操呢，菊花和性命之间他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然而再后悔也没办法换来一瓶后悔药，白夏知现在只能跟只鹌鹑似的老实回答问题。
    苏墨卿萧煜瑾二人此时对八卦没什么好奇心，并没有刨根问底，只一个劲儿地逼问：“你过来干嘛？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开门的？”
    “我过来……是因为我今天没有早八，想睡个懒觉来着……但是被你们两个的，呃……动静吵醒了，想让你们小声点……”
    白夏知怯怯地说，看到两人难看的脸色又找补了一句：“抱歉，我不知道你们在……还以为在打架……我以后会买隔音耳塞的。”
    苏墨卿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咬牙切齿地说：“我们就是在打架！”
    白夏知弱弱道：“床上打架的打架吗？”
    “……”苏墨卿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黑着脸说，“没必要因为这种事买耳塞……总之我保证，我们以后绝，对，不，会，再发出这种声音了！”
    “至于什么时候来的……我没看时间，反正就是‘你还要不要脸’的时候就来了。”
    说到这儿，白夏知忍不住偷偷瞥了苏墨卿一眼。
    没想到这个满身吻.痕的人，看起来被蹂.躏得可怜兮兮的，结果居然是用强的那个。果真是人不可貌相。
    “门真的不关我事，”白夏知小心翼翼地瞄了瞄两人，“真的，我来的时候它就是开着的！”
    听到这话，苏墨卿突然沉默了。
    他昨天晚上过来的时候，是不是没关门？
    萧煜瑾明显也想到了这点，小声问：“喂，你是不是光顾着爬床忘了关门啊？”
    什么叫爬床！
    苏墨卿一脚朝萧煜瑾踹去，气恼道：“你是不是逃了《语言的艺术》那门课！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萧煜瑾往后移了一步，轻轻巧巧地躲了过去，连带着被他架着的白夏知都不得不后退一步：“啧啧啧，你看，急了。恼羞成怒了吧。”
    苏墨卿瞪他一眼，骂道：“我看你真是欠的慌！”
    白夏知不敢吭声，尽力减弱自己的存在感，只能在心里无声吶喊：
    呜呜呜你们打情骂俏之前能不能先把我放了啊！
    “行了，”苏墨卿让萧煜瑾把落月放下，“要迟到了，快去训练场。”
    随后，他又朝白夏知道了声歉，拉着萧煜瑾走了。
    而劫后余生深感庆幸的白夏知长舒一口气，打算刷刷通讯仪压压惊。
    刚打开通讯仪，置顶的就是一个加红加粗的帖子标题：
    《惊！新一届剑修第一第二竟深夜从同一房间中走出，衣冠不整拉拉扯扯为哪般？疑似龙阳之好！》
    还配了视频，里面正是刚刚那两个人！
    白夏知没能忍住膨胀的分享欲和一丝丝的报复心，匿名回了一条：
    一千九百八十一楼：他们是真的！我看到他们在床上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第一的手还捏在第二的大腿上，第二的身上现在全是吻.痕，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第7章
    “好怪啊……”
    苏墨卿喃喃道。
    明明他只是和往常一样去训练场上剑修必修课——好吧也不太一样，毕竟他用的不是自己的身体，导致需要适应新的视角而放慢了飞行速度——但是也在正常飞行速度范围内啊？
    他用手肘捅了捅和他并驾齐驱御剑而行的萧煜瑾，疑惑地问：“哎，你觉不觉得今天好像有很多人都在偷偷看我？”
    “这有什么的，我长得那么好看，你顶着这张脸有人看不是很正常吗？”
    萧煜瑾不以为意。
    “跟你说正经的呢！少在这儿自恋了。”
    苏墨卿白他一眼。
    此时正是赶早课的时候，各个峰上尽是来来往往的飞剑，飞舟以及飞禽。
    萧煜瑾聚精会神，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毫无异常，没有一个人往这边看。
    “没人啊，你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围殴太狠了，精神恍惚了？”
    萧煜瑾真情实感地有点担心了，毕竟失去了毕设的修士们能有多疯狂他还是略有耳闻。
    尽管苏墨卿挺能打，但毕竟要毕业的学哥学姐在修为境界方面肯定碾压他，更何况现在换了身体，苏墨卿用停云打架肯定不如用落月顺手。
    他好心低声提议道，“上完早课去医修那里看看怎么样？”
    苏墨卿深吸一口气。
    萧煜瑾还在喋喋不休：“你不要讳疾忌医啊，我知道这事不光彩，但是还是身体重要……”
    “……”苏墨卿感觉脑门都在“突突”响，“你傻不傻啊，伸着个脖子到处张望就差逮着人问‘你刚刚是不是在看我’了，能看出来才怪！”
    “还有，我知道你的身体重要了，真是的，都是因为你的身体，昨天晚上睡觉的时候硌出一大片淤青来！”
    苏墨卿气冲冲地吼道，加快速度飞到了训练场。
    “诶诶诶？”萧煜瑾急忙跟了上去，“怎么莫名其妙地生这么大的气？”
    随着他们两个的离开，周围看似正常流动的人群忽然有好几位停下来拿起了通讯仪，点进了那个挂在头条一夜的帖子。
    -三千六百八十九楼：他们真的是真的！！比我都真！！！
    -三千六百九十楼：我在现场，亲耳听到第二抱怨昨天睡觉的时候第一的身体太硬了，把他都硌青了！！好娇啊，这是我能听的吗！！磕死一二！

 第8章

    -三千六百九十一楼：人心黄黄的.jpg
    -三千六百九十二楼：什么？难道不是二一吗？矮攻我不可！
    -三千六百九十三楼：但是明显第一更有攻的气势啊！我记得一千多楼的那个爆料也说的是第二身上全是吻痕，第一他占有欲超强！
    -三千六百九十四楼：受也可以有占有欲呀，而且矮攻好多姿势都不行……哭哭.jpg
    -三千六百九十五楼：真爱怎能被身高所束缚！我们磕的是涩涩吗？我们磕的是纯爱啊！纯爱战士无所畏惧！！！
    -三千六百九十六楼：你们这帮女修怎么什么都敢磕，不怕他们打过来啊，那可是剑修第一和第二！
    -三千六百九十七楼：我只能说，真爱无所畏惧！！！
    -三千六百九十八楼：我也在现场，第一亲口问第二是不是昨天晚上被吻得太狠了，我可以发心魔誓！这关系要是清白我当场心魔缠身！这不磕一口我都对不起我自己！
    ……
    到了训练场，所有弟子要先各自集结成队，每一队都有对应的长老教导。
    苏墨卿下意识就往自己的原位置走，到了地方脚步一顿，却看到原本该站在自己左边的弟子脸色奇怪，这才反应过来情况不对。
    还好萧煜瑾的位置就在自己右边，苏墨卿又抬起了脚，假装自己其实并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为什么还是感觉那个弟子眼神怪怪的？
    看起来好像很激动又必须要忍住，显得表情都有点扭曲了。
    苏墨卿其实和萧煜瑾一样人缘不怎么样，顶多比他好那么一丁点，有一个关系比较近的朋友。但两人的的确确对绝大多数同期弟子都不熟悉，处于相见不相识的状态。
    因此当他看到一个盯着自己眼神狂热的陌生人，心头顿时被不祥的预感所萦绕，但此时萧煜瑾已经站好了，挡住了那个弟子，苏墨卿也就暂时压下了这一丝顾虑。
    如果苏墨卿能看到那个弟子见到萧煜瑾之后更亮的眼神，他一定会警惕。但无奈站在中间的是萧煜瑾，这家伙根本不会在意旁人的眼光。即便因为对方表情实在太过兴奋而注意到了，萧煜瑾也只会认为是自己太优秀了，理所当然会引人注目。
    这节课长老主要讲解了一些基础剑法，接着就让各弟子自由活动，可以自行练习比试。
    弟子们顿时四散开来。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苏墨卿找萧煜瑾切（出）磋（气）的好时候，毕竟萧煜瑾总喜欢来他面前犯贱，不是在他只能吃辟谷丹的时候大摆筵席，就是拿着刚保养好的亮闪闪的停云在没钱给落月保养的他跟前晃悠，让苏墨卿一肚子气。
    偏偏他又什么挑衅的话都不说，只是一脸无辜地干这些在人雷点蹦迪的事，搞得苏墨卿差点以为是自己太敏感了，花了好久才确定这家伙就是故意的。
    每次这种事发生的时候苏墨卿都想发火，但又找不到理由，只能憋屈地抱着落月在心里扎萧煜瑾的小人，随后就委屈巴巴地找自己唯一的好友吐黑泥。
    但他吐完黑泥还是气。
    所以每次这种自行切磋的时候苏墨卿都雷打不动地选择萧煜瑾当对手，就为了能合情合理地揍他一顿，以便消耗对他的怨气，从而得以对他维持表面上的礼貌。
    这一次也不例外。
    这几天苏墨卿积攒了不少怨气等着这一回发泄干净。
    和之前一样，两人缠斗到了一起。
    表面上看，他们和以往一样打得难解难分，势均力敌，赢得了许多弟子的喝彩。
    但苏墨卿总觉得这次的喝彩声太大了，有些怪怪的。
    他们两个都是十九岁的年纪，多少带点虚荣心，有时候喜欢用些看起来很华丽的招式来炫技。一般来说在炫技的情况下喝彩声会高一些，可今天却不同，苏墨卿摆了好几个姿势居然都没有偶然对萧煜瑾的一脚飞踢的喝彩声高。
    苏墨卿奇怪了。
    难道他踢人的时候很帅吗？
    他再三测试，发现当他和萧煜瑾有肢体接触的时候喝彩声最高。
    ……苏墨卿更奇怪了。
    难道这帮剑修都准备转专业去隔壁当体修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
    苏墨卿分神之际，萧煜瑾的剑已经朝他袭来，他输了。
    “今儿个是怎么了？”萧煜瑾收剑，摸了摸苏墨卿的额头，“也没发烧啊？等会儿我陪你去看医修。”
    苏墨卿幽幽地盯着他。
    萧煜瑾坦荡地看回去。
    最后还是苏墨卿先破功，叹了口气问：“萧瑜轩，你今天就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吗，就像自己是耍猴戏的，周围有一堆人盯着你在背后指指点点？”
    萧煜瑾老实巴交地说：“没有。”
    看着萧煜瑾清澈中带着些许愚蠢的眼神，苏墨卿都要没脾气了：“你没听到刚刚在喝彩吗？”
    “以前不是也在喝彩吗？”
    “以前喝彩声音最大的时候是在切磋的时候，可现在是在你摸我额头的时候。刚刚我耳朵都要聋了。”
    苏墨卿幽幽道，“咱们两个现在这情况自己心里清楚，剑使不习惯，身体还不适应，灵力也不熟练，刚刚打得跟以前是一个水平么？还喝彩，喝倒彩还差不多。武长老看了都想亲自上手教训我们好吧。”
    萧煜瑾：“……”
    苏墨卿看到面前的萧煜瑾忽然一脸惊恐，还以为他终于开始细想了，不料背后突然传来恶魔般的声音。
    “哦，原来你还知道刚刚打得烂啊，萧煜瑾同学。”
    苏墨卿僵硬地转头，看到了武长老皮笑肉不笑的脸。
    “……”苏墨卿试图解释，“武长老，我们只是今天状态不好……”
    “等你以后毕业了去跟妖兽魔兽说你状态不好。”武长老冷哼一声，“萧煜瑾，你平时就打不过苏墨卿，难得他今天打得这么烂你都不好好把握机会啊。”
    听到这话，苏墨卿一时间竟不知自己该哭还是该笑，心情格外复杂。
    “你们两个上台。你刚刚的想法不错，我确实想亲自上手教训你们。”
    武长老径直往训练场中央的擂台走，“丑话说在前面，我会把修为压到筑基，你们两个撑住一柱香不被打下台我就当没看见你们刚刚打成什么鬼样子；要是没撑住么，我可就扣你们平时分了。”
    其实武长老并不算难为他们。依照他们两个平常的实力，合作抵抗武长老一柱香时间难度不高。
    但现在属于超常情况。
    他们现在各自的实力都得打八折不说，合作效果估计也要大打折扣——天知道刚刚对打的时候苏墨卿有多少次下意识去摸对面的落月，并且他敢发心魔誓，萧煜瑾也偷偷召唤了停云。
    真要合作，也不知道会不会突然脑子一抽抢了同伴的剑。
    真是见鬼了！
    两人对视一眼，均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要完蛋的迹象。
    第8章
    同伴是靠不住的，长老是不留情的。
    为了拯救平时分，苏墨卿一咬牙，硬着头皮走到擂台边开始忽悠。
    他诚恳地问：“武长老，您这么安排除了想要看看我们各自的实力，应该也是想要考察我们两个的默契程度和配合水平对吧？”
    “是啊。”武穹韧武长老一向耿直，通俗来讲就是有点憨，“那么多弟子就你们两个入门测试拿的本命剑是双生剑，大好的组合技干嘛不练？整天对打，我还从来没见过你们两个合作。”
    苏墨卿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毕竟不合作主要是他不愿意。
    然后苏墨卿继续忽悠：“那怎么看剑修之间的默契程度呢？看他们手中的剑能不能配合好对吧？”
    “对啊。”武长老只感觉莫名其妙的，“你突然说这些废话干嘛？”
    “我只是想问，”苏墨卿有些紧张地眨了眨眼睛，“如果我跟他互换本命剑也能配合好的话，是不是该给我们两个加分？”
    萧煜瑾站在旁边都听愣了，光明正大拿回了自己用得惯的剑提升了战力，还薅了一个加分，真要是没撑住也有理由了——毕竟别人的剑用不顺手很正常。
    好一个既要又要还要。
    “啊？”武穹韧懵了，“但是剑修的本命剑融入神魂体魄……”
    所以能自由使用对方的本命剑就说明要么跟对方神.交过了，要么跟对方双修过了呀！
    现在的年轻人看起来天天对打，实际上背后早就厮.混到一起了吗？！
    等等，他们两个的本命剑是双生剑来着，双生剑是不是可以无视这个限制？
    嘶……该死的，当初师尊讲这个知识点的时候走神了！
    呜呜呜他又没有双生剑，他也不上理论课，为什么突然要难为他？
    救命，他能不能现在发个通讯仪问问？
    为了保持长老的威严，武穹韧选择闭嘴不提，只在心里默默编辑下课后在通讯仪上的求助帖子。
    他故作高深地咳嗽了一声，说：“行啊，你们现在互换本命剑，赢了就给你们加分。”

 第9章

    “真的？！”
    “这都能行？！”
    苏墨卿和萧煜瑾均是大喜过望。
    他们可不知道武长老坎坷的心路历程，毕竟理论课考试都是满分的两人默认双生剑可互换是常识。
    苏墨卿把停云丢给了萧煜瑾，又小心翼翼地接住了萧煜瑾丢过来的落月。
    萧煜瑾偷偷给苏墨卿比了个大拇指，珍惜地看着自己阔别已久的停云。
    苏墨卿看到后轻哼了一声，低头只顾着摩挲自己几日没能摸上的落月。
    而武穹韧看着两人拿着对方的本命剑爱不释手的情景，尽管理智告诉他没问题，但直觉却在向他示警，提醒他有什么地方掉坑里了。
    上了擂台，武穹韧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
    这俩小子，用剑的招式习惯怎么是反着来的？萧煜瑾打起来像苏墨卿，苏墨卿打起来又像萧煜瑾。
    武穹韧觉得古怪，手上的招式越发凌厉起来。
    苏墨卿在心里叫苦不迭：本来以为武长老只是不放水，但他现在捏的这个剑诀已经超纲了啊！！
    眼看着香尚未燃尽一半，两人却已一退再退，处境相当危险。
    苏墨卿和萧煜瑾对视一眼。
    只能剑走偏锋了。
    萧煜瑾皱了皱眉，似乎还有些顾虑，但苏墨卿已经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
    苏墨卿忽然逼近武穹韧，刺出凶猛的一剑。
    .
    武穹韧嗤笑一声，“萧煜瑾”这一招吸引注意力可真是低劣。
    以为他看不到“苏墨卿”绕后了吗？
    真是可笑，“苏墨卿”能成功绕后只是因为他不在乎而已。
    这一刺看似凶猛，却让“萧煜瑾”空门大开，他根本不需要向后躲，只要侧身避其锋芒，轻轻一击便能让“萧煜瑾”掉出场外。
    到时候便可顺势转身把“苏墨卿”也打出场外。
    .
    武穹韧果然依照预想的那样侧身躲过了苏墨卿的一击，并向苏墨卿的腹部轰出了一道剑气。
    苏墨卿当机立断朝剑气方向一挪，剑气眼瞅着要往胸口打。
    这要是真打上去了，少说也得去医修那里躺上三五个月。
    武穹韧吓得连退几步，挥散了剑气，余波却仍然波及到了苏墨卿，愣是把苏墨卿的通讯仪和几块灵石给打飞了。
    .
    有几个站在附近围观的倒霉蛋差点被砸中了脑袋，其中一个倒霉蛋正好是站位在苏墨卿左边的那个弟子。
    他默默帮忙把灵石和通讯仪收了起来，不禁感叹道：“高手过招竟恐怖如斯，这又爆灵石又爆装备的……”
    “嗯？”
    他拿着那个背后刻着“苏墨卿”三个大字的通讯仪陷入沉思：这堆东西，貌似是从萧煜瑾身上掉下来的吧？！
    所以这是苏墨卿主动给萧煜瑾查岗呢，还是单纯的同居的两个人早上起床的时候拿错了呢？
    他恨不得原地化身尖叫鸡，赶紧拿出了通讯仪，为那个在首页待了一天的热帖添砖加瓦：
    -四千二百八十八楼：果然，一二是真的！！！
    -四千二百八十九楼：剑修训练场在线吃瓜，第二的身上带着第一的通讯仪！！！
    .
    武穹韧连连后退，脖颈正好被萧煜瑾的剑抵住了。
    苏墨卿顿时喜上眉梢，笑道：“长老，这算我们赢了你吧？超额完成任务，是不是该加分？”
    “哎呦我去……”武穹韧惊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喃喃道：“靠，吓死老子了，差点出教学事故……”
    等他好不容易缓过来，让两人站到一起，对着他俩破口大骂：“你们两个小兔崽子不要命了$%*#$@%……”
    武穹韧足足骂到下课钟声响起。
    直到悠长的钟声消散，武穹韧才喘了口气，算是结束了这一场口头教育：“下次再这么干，老子直接让你们挂科，听到没？！”
    两人唯唯诺诺地点头。
    “对了，差点忘了，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打起来那么怪呢，你像他，他像你的？”
    武长老的措辞很怪，但心怀鬼胎的两人听懂了。
    苏墨卿随口道：“因为我们私下里喜欢模仿对方的招数，这次反正换了本命剑，就顺便也用对方的招式打了。”
    “是吗？”武长老有些疑惑，“那你们可真熟练。”
    苏墨卿毫不心虚地点头。
    “啧，”萧煜瑾有些烦躁地揉了揉脖子，轻声道，“怎么这么严，连在长老面前都说不出口。”
    呃，还好萧煜瑾说不出来。
    苏墨卿有些心虚，但他才不想在输给萧煜瑾的课上暴露身份呢。
    眼见武长老要走，苏墨卿不甘心地问：“那我们说好的加分……？”
    “呸！”武穹韧一听这话气得要死，“还加分，不倒扣你的就谢天谢地吧，滚滚滚！”
    他爹的，这谁敢加分，本来宗主最近就看他不爽，到时候人人跟风玩这一招，真出了事故他的长老之位早晚得被宗主削了。
    苏墨卿只好不情不愿地和萧煜瑾离开了。
    “真是枉费我一番苦心……”
    苏墨卿走在萧煜瑾身边絮絮叨叨地抱怨，“我都牺牲这么大了哎！还不值一个加分？”
    萧煜瑾却不说话。
    “喂，我说你，”苏墨卿撞了撞萧煜瑾的肩膀，“吱个声啊。我可是为了咱们两个的成绩这么拼的，好歹你也算受了恩惠吧。”
    “受恩惠？”
    萧煜瑾忽然看了苏墨卿一眼，冷冷地重复了一遍。
    “怎么了？不是吗？”苏墨卿蹙眉，“我的胸口现在还疼着呢，你还来凶我？”
    “你也知道疼！”萧煜瑾恨声道。
    “你发什么疯？上火了就滚去寒潭里泡着，少拿我撒气！”
    苏墨卿生气了，冒风险的是他，胸口疼的也是他，现在分没加上不说，还怪上他了？
    他越想越气，胸口的疼痛也越发鲜明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煜瑾知道自己说错话了，“我是说，你要注意身体……”
    “哦，你的身体就娇贵了，我用着必须得多加注意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磕了碰了都不行，我的身体就是垃圾，随便你怎么折腾！滚！”
    苏墨卿更冒火了，运起灵力用剑鞘把萧煜瑾往后猛地一推，自己径直往前走——他看到在前面有人把他的通讯仪和灵石收起来了。
    几步到了那个替他收好东西的弟子面前，苏墨卿拿了那包东西，冷脸道了声谢，立刻御剑升空，头也不回地走了。
    猝不及防被狠推了一把刚追到这儿的萧煜瑾正要拔.出停云追上去，却被那个弟子拦住了。
    “给，刚刚我把灵石都包起来给萧煜瑾了，这是你的通讯仪。”
    弟子把苏墨卿的通讯仪递给了萧煜瑾，“你们怎么突然吵架了？道侣之间有什么事好好说嘛，说开就好了。”
    萧煜瑾着急地接过通讯仪，正想着去追人，闻言一愣：“道侣？”
    “难道你们不是吗？通讯仪上你们俩的帖子很火的！”
    弟子反问。
    这几天事情一件赶着一件来，萧煜瑾还没刷过通讯仪。
    他这时要打开苏墨卿的通讯仪，却发现他的通讯仪已经被摔坏了，只好拿出自己的通讯仪来。
    顿时，首页最上方加红加粗的标题就这么撞到了萧煜瑾眼前。
    他抖着手打开了那个万恶的帖子，被里面高清□□的涩图糊了一脸。
    等他看完，一旁的弟子见他神色不对，试探着问：“难不成……你们不是？”
    “不。”
    萧煜瑾此时已然被帖子里高速行驶的车晃得神情恍惚，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塞了一句话：
    “一二是真的！”
    第9章
    萧煜瑾面容呆滞，机械地浏览着：
    我是一只无情的鸟：
    一个仙门世家天之骄子，一个贫穷自强清纯白花。
    灵衍宗外，惊鸿一瞥；试炼场中，缘定三生。是初见剎那时便已被芳华迷了眼，还是举剑出招后方将这身影入了心？
    萧煜瑾感觉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脚下那双简陋的布鞋都要被他脚趾抓破了。
    找个时候一定要给苏墨卿买双结实点的鞋。
    他红着脸发散思维，继续翻动。
    白日二人共赏花灯，同看戏本，谈笑风生，情意缱绻。任心中百般煎熬，却只敢道一声愚兄贤弟，只怕落花有情流水无意。
    却不知深夜里，一人辗转反侧，一人寤寐思服，都是痴儿心意。
    谁知一杯暖情酒误饮，苦苦坚守的矜持终究敌不过汹涌澎湃的欲望，两人终究忍不住偷食禁果，沉湎爱欲。
    轻纱幔中，被翻红浪……
    啊啊啊啊这一段不对劲！十万分的不对劲！
    萧煜瑾瞬间从耳垂红到脖子根，快速翻动，略过一大段内容直接跳到了结局：
    “萧郎，我们……就此别过吧。”

 第10章

    苏墨卿似乎刻意打扮过，簪着凤钗，发髻高挽，容色昳丽。他身着一袭大红衣袍，衣摆处金丝凤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分明是一身嫁衣。
    闻言萧煜瑾脸色大变，勉强扯出一副笑脸：“没想到啊，卿卿居然是话本子里那种睡完人就跑的家伙？”
    他立刻便要起身，却忽然感觉全身瘫软，天旋地转之间已经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此时他竟是衣冠不整且浑身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墨卿慢条斯理为他整理仪容。
    “你竟然……对我下药！”
    萧煜瑾含恨吐出一句。
    苏墨卿神色凄然，含泪道：“令尊令堂说得对，阴阳调和方是正道。这十数年，便当是一场梦吧。”
    他轻抚萧煜瑾的脸，苦涩道：“我知道，你一直想看我穿嫁衣的模样，之前我不愿……今日让你得偿所愿。”
    如果……如果得偿所愿的代价是与你分离，那么我宁可永远不要看见……
    “我不看了……我不看了……”
    萧煜瑾喃喃自语，泪水涌入眼眶，模糊了那个绝色的身影，直到那抹鲜艳的红渐渐消失。
    恍惚之间，他像是回到了十数年前，灵衍宗外。他漫不经心地一瞥，那个带着笑的少年就此刻入心间。
    “什么鬼？！！！”
    看完结局萧煜瑾顿时被气精神了，脸也不红了，表情也不呆滞了，人也不觉得尴尬了，只觉得窝火得不得了。
    他捏紧了通讯仪，怒道，“居然分开了？！这他爹的哪个孙子写的？！！我爹娘才不……他爹娘才不是这种迂腐之人呢！！！”
    仍站在一边近距离磕cp的弟子见状在心里欢呼：他看不得两人分开！他心里有他！他们是真的！
    弟子小心翼翼地问道：“第一，你怎么知道第二爹娘的性子？你……不会见过他们吧？”
    萧煜瑾懒得编理由，不耐烦地说：“当然见过！他们都很开明的！”
    咦咦咦！已经见完家长了吗？！磕到了！
    弟子心中暗喜，但听到通讯仪在萧煜瑾手里“咔咔”作响的时候，多少还是有点害怕，他吞了吞口水劝道：“呃，只是虚构情节而已，不要生气……”
    “砰！”
    萧煜瑾面无表情地攥着被捏出细密裂纹的通讯仪，转头看向弟子：“你说什么？”
    弟子差点被这迫人的气势吓得当场滑跪：“我说我刚好认识写这篇文的人！她是个修合欢道的剑修，叫凤茗韵！”
    这名字……熟人啊。
    萧煜瑾冷笑一声，道：“多谢。”
    随即在心中给凤茗韵记了一笔。
    “诶，你等等。”
    见萧煜瑾要走，弟子拦住他，羞涩地递出一块木牌和一支毛笔说：“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萧煜瑾耽搁太久了，急着去找苏墨卿，便龙飞凤舞地在上面签下了“萧煜瑾”三个大字。
    他签下第一个字时就发现错了，但看到那个弟子似乎不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更兴奋了的时候，他也干脆将错就错了。
    .
    苏墨卿满腹怨气地回了房中，想找唯一的朋友倾诉，打开包裹的帕子却发现里面全是灵石，通讯仪无影无踪。
    ？？为什么？？
    通讯仪都是设置好密码的，几乎不可能破解，就连主人自己忘了密码也只能自认倒霉换新的通讯仪。
    苏墨卿不觉得一个陌生人能知晓自己的密码，而且通讯仪价格低廉，价值甚至比不过这些灵石。所以他为什么还了灵石却扣下了通讯仪？
    苏墨卿正百思不得其解，却忽然灵光一现：他在通讯仪外面刻了他的名字！
    啊要死要死，那个弟子一定是把通讯仪给萧煜瑾了！
    苏墨卿想起萧煜瑾心中更是恼怒，却偏偏找不到该怎么发泄。
    想找朋友一起吐槽吧，通讯仪不在身上；想去修行练剑吧，一想到受益的是萧煜瑾的身体就感觉气又不顺了。
    他越想越气，胸口起伏不定，感觉疼了也不想看医修，赌气站在门口吹冷风，觉得不如生场病算了，反正祸祸的又不是自己的身体。
    “呃……”一边的门犹豫着被推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哥，你站在外面干嘛呢？”
    是白夏知。
    想到之前对他的无礼举动，苏墨卿愧疚心起，放柔了声音：“里面太闷了，我在门口吹吹风。”
    没想到这会儿这人看起来挺好说话的，白夏知胆子大了点，好奇地问道：
    “可是……你为什么要在苏哥门口吹风啊？”
    苏墨卿：“……”
    这人的话还是太多了。
    苏墨卿的脸冷了下来：“我在这里等他回来……”
    看着白夏知也露出了那种今天见过很多次的令人费解的兴奋眼神，苏墨卿缓缓吐出后半句话：
    “好套麻袋揍他一顿。”
    “啊这……”白夏知后知后觉发现苏墨卿神色不对，出于对早上爆料的愧疚心决定当个暂时性的知心朋友，试试看替他们解决矛盾。
    他推开门，说：“你要不要先进我房间里坐会儿？我屋里有几壶灵酿，一起喝点呗。”
    苏墨卿愣了愣，他平时比较孤僻，还很少有人请他一起喝酒。
    “好啊。”
    苏墨卿朝白夏知笑了笑，朝他的房间走去。
    一进门，苏墨卿刚坐下，就看到桌上摆着一只刻着半颗爱心的瓷杯，下方还刻着一个“白”字。
    好标准的情侣款，没想到白夏知已经有了道侣了。
    白夏知则是拿了两只酒碗和一坛酒出来，给酒碗倒上酒后递给苏墨卿一只：“来，尝尝？”
    苏墨卿长这么大还从未接触过酒这东西，不，准确来说，只碰过一次。
    小时候穷苦不堪，自然没资格碰酒这种奢侈品，上灵衍宗开始修仙后又忙着修炼，没空喝酒。
    只有一次，萧煜瑾喝多了撒酒疯把他也给硬压着灌了两口。但他没记住酒的味道，只记住了丹药的苦涩，因为他被灌酒的时候呛着了，咳得死去活来，酒液流了一地，还硬撑着跟萧煜瑾这个不安好心想呛死他的家伙打了一架，结果两人双双就医。
    接过酒碗，苏墨卿怀着好奇心抿了一口，出乎意料的好喝，是甜甜的味道，带着一股果子的清香。
    “味道不错吧？这可是我邻居……之前的邻居酿的，好喝又不醉人。”
    白夏知也喝了一口，得意地介绍。
    “确实不错。”
    苏墨卿温和地笑道。
    见苏墨卿态度软化了些，白夏知试探着问：“哥，你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害。”苏墨卿苦笑一声。
    他喝了一大口酒，只觉得全身都暖呼呼的，像泡进了温泉里，说话也不自觉地放松了许多：“小白，唔，你应该比我小对吧？”
    “我今年十八了。”
    白夏知乖巧应答。
    “那是挺小的。比我小。”
    苏墨卿点点头，思维不自觉地有些迟钝，“别叫我哥了，叫名字吧。”
    “萧煜瑾？”
    “……当我没说，你还是叫哥吧。”
    “哦。好的，哥。”
    苏墨卿拿起酒坛把空了的酒碗倒满，然后一饮而尽。
    “我跟你说，那家伙就是个混蛋！老子辛辛苦苦为了我们两个的成绩努力，还受了伤，”苏墨卿说着就要扯开衣服给白夏知看胸口，“他居然还凶我！”
    怎么一言不合就脱衣服了！
    白夏知赶紧放下酒碗去拦着苏墨卿，劝道：“万一只是误会呢？（你们俩的）文里都这么写的……”
    “怎么可能是误会？”
    苏墨卿隐约有些意识不清了，理智混沌的同时情绪也不稳定起来，“他怪我没注意身体……”
    “这不是关心你吗？”
    白夏知好不容易拉住了苏墨卿试图脱衣服的手，抹了把汗安慰道。
    “什么关心我！”
    苏墨卿忽然激动起来，“他只是关心这具身体罢了！他只会灌我酒，我被呛着了也不管，衣服湿了也不管，明明就是他的错，结果还是我去收拾屋子收拾衣服！哼，他就是想要这具身体罢了！”
    苏墨卿说的是颠三倒四不分今夕何夕，白夏知听的是一愣一愣只觉吃到大瓜。
    这怎么还是个虐文走向呢？
    没有爱意只有欲望的涩涩不可！
    “怎么会呢，他肯定是关心你的，你看，早上看到我在外面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先把你衣服穿上呢。”
    白夏知安抚性地摸摸苏墨卿的头，满脸慈爱。
    苏墨卿不知不觉已经倒在了白夏知怀里，被他宛如老父亲带孩子似的在背后有节奏地拍着。
    苏墨卿委屈地咕哝：“关心什么关心，他还抢我的灵石……他还不如你呢，可惜你有道侣……还是准道侣？反正你有人了。”
    白夏知手一顿，惊恐地说：“你可别瞎说，我一个真真的大好单身修士！别败坏我的桃花运！”

 第11章

    苏墨卿懵懵地指向那个带着半颗爱心的瓷杯：“可那不是情侣杯子吗？”
    “那只是……”和邻居去酒楼吃饭拿到的赠品啊！
    白夏知刚要解释，冷不丁对上了窗外一张脸色黑得像锅底的脸。
    “你们，在干嘛？”
    萧煜瑾看着屋内青天白日抱在一块儿的两人，强忍怒意问。
    第10章
    “我靠！”
    突然对上张脸，白夏知吓了一跳，惊恐之下无意识还把苏墨卿抓紧了。
    苏墨卿这时几乎已经睡过去了，被抓疼了也只是哼了一声。
    见状，萧煜瑾脸色更难看了。
    他冷声道：“开门。”
    白夏知这才反应过来，想去开门却又顾忌着昏睡的苏墨卿，只好先把他扶到了床上，再去给萧煜瑾开门。
    萧煜瑾一进来就直奔床边，看着苏墨卿恬淡安静的睡颜忍不住暗骂自己身体不争气，怎么就这么皮实，在外面的床上也能睡着。
    萧煜瑾微微叹气，俯下身，作势要抱苏墨卿。
    饮酒后微热的体温使得手感格外不错。
    萧煜瑾抱起苏墨卿，注视着那张睡颜，隐约从自己的容貌中窥得了几分属于苏墨卿本人的情绪，骄傲，生气，委屈，还有几分隐隐约约的脆弱。
    他心头一软，亲昵地用脸蹭了蹭苏墨卿的脸，引起苏墨卿不满的咕哝声，便转身朝着屋外走。
    白夏知眼见萧煜瑾一把抱起苏墨卿就要往外走，还是忍不住劝一句：“你不要强迫他啊，我是看不下去才带他进来喝点酒暖暖身子的，他今天在门外吹着冷风等你好久呢。”
    虽然貌似是为了套麻袋揍你。
    闻言，萧煜瑾脚步顿了顿，回头欲盖弥彰地向白夏知解释：“他认床，我带他回去睡。”
    “……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再怎么说，他现在还用着自己的身体，也不能真的把他怎么样啊。
    “不过，以后不要给他喝酒，再淡的酒都不行，他一杯倒，还可能发酒疯。”
    萧煜瑾警告道。
    他比苏墨卿的酒量要好些，但总体来说两个人的酒量都不怎么样。
    当初他第一次喝酒的时候喝了一坛就醉了，压着苏墨卿耍酒疯，还灌了苏墨卿几口酒。结果把苏墨卿也给灌醉了，害得他一边嘴里骂着“萧煜瑾要死”，一边对着桌子打醉拳。
    他半醉不醒地去拦，结果和苏墨卿打起来了，最后两人双双脑袋磕到桌角，不幸就医，给医修提供了半个月的业绩。
    看起来，就算换了身体，他们俩的酒量应该也是和之前一样差劲呢。
    萧煜瑾抱紧了些，苏墨卿只是微微动了动，依旧呼吸平稳。
    萧煜瑾离开白夏知的房间，走到自己的房门口，一路上苏墨卿都乖乖地睡在他怀里。
    唔，醉酒后的状态倒是安稳了不少，从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情况变成了安安静静睡大觉。
    呵，真是可爱。
    萧煜瑾把苏墨卿放到床上，慢悠悠地替苏墨卿脱外袍。
    他伸手，指尖轻轻触碰苏墨卿的衣带。或许是因为萧煜瑾从来没有伺候过别人，因此动作缓慢且不熟练，一个并不复杂的结解了许久，还老是戳到苏墨卿的肚子上。
    “好乖呀，都没有动呢。”
    萧煜瑾意味不明地夸了一句。
    他自己清楚自己的身体。
    肚子上是自己的痒痒肉，敏感得很，没想到苏墨卿醉后感知如此迟钝。
    萧煜瑾像拆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一样，慢条斯理地把苏墨卿剥得只剩中衣，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也许是脱苏墨卿的衣服有了经验，他这次倒脱得很快，三下五除二便脱光了。
    高速脱衣产生的气流扫到了苏墨卿，他咕哝了一声，转头对着墙继续睡了。
    不料下一刻他就被强行塞进了一个怀抱中。
    还有一双手正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逡巡。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伸进了他的中衣里，一股粘腻的感觉随之直直地贴上了他的胸口，苏墨卿终于被冻得一个激灵，没忍住狠掐了那双手一把。
    没想到这人还不消停。
    “哈。”低沉的笑声传到耳边，“怎么不装了？”
    “你要死啊？”苏墨卿睁开了眼。
    扭头正对上萧煜瑾笑盈盈的脸。
    但苏墨卿正心烦，看到让自己心烦的人笑得开心就更心烦，上去就是一巴掌。
    苏墨卿此时喝了酒头发昏正是浑身无力的时候，加之也不是存心非要扇这一巴掌，于是这一下与其说是扇耳光，不如说抚摸。
    手扇到脸上连响声都没有。
    还被人握住了。
    萧煜瑾握住苏墨卿的手，用脸轻轻蹭了蹭，说：“还在生气？”
    看到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苏墨卿冷哼一声，恹恹道：“滚，离我远点，我不想看到你拿我的脸做这种表情，怪死了。”
    “诶？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们换回来，你就会觉得我这个表情很好看吗？”
    萧煜瑾搂紧了苏墨卿的腰，把脸凑近了些。
    苏墨卿推了推，“少来烦我，免得我的脸扇你的手耳光，又伤害到了你这具身体……”
    “对不起。”
    萧煜瑾忽然正色道。
    “我之前不是想怪你，我是真的担心你出事。”
    萧煜瑾神色担忧，他认真道，“你太不在乎自己了，动不动就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这样不好。就算这是我的身体，但受疼的也是你啊。”
    没想到这人突然正经起来了，苏墨卿有些不知所措。
    他之前那么生萧煜瑾的气，其实带了些恼羞成怒的意味在。
    原本苏墨卿就不是什么朋友众多的人。在他贫瘠的社交中，萧煜瑾占了绝对的一席之地（尽管不是正面的）。
    而忽然之间苏墨卿和萧煜瑾就被互换的身体强行绑在了一块儿。苏墨卿原本就很小的社交圈子再一次被压缩，里面就只剩下了萧煜瑾一个人，于是他下意识就开始亲近萧煜瑾。
    所以他觉得有点委屈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找萧煜瑾抱怨。但他没想到萧煜瑾不仅没有像平时好友那样安慰自己，还反过来怨自己。
    苏墨卿一下子就清醒了，顿觉脸上挂不住，难堪，窘迫。
    本来就不是什么亲近的关系，现在还摊上了互换身体这么个麻烦事儿，表面上还过得去，心里头还不知道怎么骂呢！
    只是身体维持的薄弱关系而已，怎么还跟他抱怨起来了呢。
    真是不知分寸。
    “你发什么疯？”
    他这么骂别人。
    你发什么疯？
    他这么骂自己。
    但骂都骂了，想想看也不全是自己的错，苏墨卿就不肯向他示弱，但又总有些心虚，结果自己气势汹汹地跑回来，却是去门口站着吹冷风。
    哪怕把人等回来了也不好意思开口，明明只有三分醉，偏偏要装睡。
    这下子别人先过来道歉了，苏墨卿更不好意思了。
    他又把头转过去对着墙，别扭地说：“知道了。以后会小心的。你也给我照顾好我的身体啊。”
    萧煜瑾明白这件事算是过去了。
    他刚松了口气，却听到苏墨卿小小声地问：“喂，我说，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
    “……朋友？”
    萧煜瑾想叹气，但这关头又怕苏墨卿多想，一时间无奈又郁闷，自暴自弃地说：“算啊，当然算，八百年前就算上了，算那种抵足而眠同生共死的灵魂朋友，算他八百个来回不带拐弯的！”
    苏墨卿：？
    怎么这话好像听起来怪怪的。
    但不管怎么说，这就是交友成功了吧？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二个朋友呢。
    苏墨卿暗暗高兴。
    然后下一秒就被萧煜瑾强行翻过去了。
    “……”苏墨卿抿唇，“你扒我中衣干嘛？”
    ……他感觉萧煜瑾好像不太高兴。
    “给你上药啊。”萧煜瑾面不改色，拿出了一盒药膏，“把衣服咬着，别掉下来了。”
    苏墨卿觉得这个姿势不太行，他直觉自己该警惕，于是躲了躲：“别吧，我想睡午觉了，之后再擦呗。”
    “这个要早点用，你的伤拖久了要恶化的，”萧煜瑾张口就来，“本来刚刚就在给你擦的，被你掐了，就没擦完。”
    ……怪不得刚刚感觉又冰又粘，是沾了药膏啊！
    愧疚之心作祟，苏墨卿任由萧煜瑾在胸口上揉。但他总觉得不对劲，这揉法绝对不正经，揉得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萧煜瑾不会是那种情史丰富的海王吧？
    苏墨卿忍不住出声：“你别揉了。”
    “啊？”萧煜瑾手下不停，“这个药膏就是要揉进去才有效果的，不然就白费了。”
    “呃……但是……”苏墨卿还是试图拒绝。
    “五十灵石一瓶呢。”
    “什么？！！”

 第12章

    苏墨卿瞪大了眼睛，直接坐了起来，“你的意思是这几天我们俩就靠吃这一小瓶药膏活下去是吧？！”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萧煜瑾安抚炸了毛的苏墨卿，“收到宗门的短通讯了，特别补助一千灵石。晚上一起去领。”
    “哼。”苏墨卿这才消气，劈手夺过那盒药膏，“我自己涂，不要你管。”
    “好吧。”
    “……”
    “你给我把头转过去！”
    “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可是我的身体，我看的多了。”
    “啪！”
    挨了一巴掌的萧煜瑾老实地转头。
    萧煜瑾摆弄着通讯仪，感觉好像还有什么事忘了跟苏墨卿说。
    是什么呢？
    他轻叩自己的通讯仪，灵光一现——虽然今天自己没课了，但苏墨卿晚上还有一节逍遥道心理学啊！
    他顺手定了个闹铃。
    这时，他听到了身后苏墨卿均匀的呼吸声，回头一看，人果然已经睡了。
    萧煜瑾检查了一下他的胸口，确认上好药之后便搂着苏墨卿沉沉入睡。
    而他乾坤袋里苏墨卿的通讯仪仍在黑屏。
    第11章
    “唔……”
    苏墨卿被通讯仪的铃声吵醒，揉着眼睛，下意识摸索身边，想要关掉通讯仪。
    他迷迷糊糊地在四周乱摸，却没能找到通讯仪，反而摸到了一个凉凉软软的东西。
    萧煜瑾没被闹铃吵醒，却被苏墨卿揉脸揉醒了。他起身把通讯仪关掉，然后把苏墨卿叫了起来。
    苏墨卿坐起来，揉了揉眼睛，奇怪道：“我通讯仪呢？”
    他晃晃脑袋，稍微精神了些，想了想，戳了戳正在穿衣服的萧煜瑾：“是不是在你这儿？”
    “呃……”这么一提，萧煜瑾忽然想起来那个黑屏的通讯仪，他整个人一僵，弱弱地说，“在倒是在我这儿……”
    这语气不对劲儿啊。
    苏墨卿警惕之心顿起：“怎么？”
    萧煜瑾欲言又止，低头在乾坤袋里摸索：“先说好，你别生气啊。”
    得了，看来是出了肯定会让他生气的事儿了。不会是摔坏了吧？真坏了算教学事故吗？能找武长老赔吗？
    苏墨卿郁闷地想。
    这时，他忽然看到床边还摆着萧煜瑾的通讯仪。
    嗯？
    苏墨卿扫了一眼觉得奇怪，随手拿起来，发现上面居然有细密的裂纹。
    搞什么鬼，他的通讯仪也被甩出去了？
    苏墨卿仔细一看，裂纹居然还挺均匀，而且只碎了外壳，并不影响使用，看起来居然还挺酷，连背后中规中矩刻着的“萧煜瑾”三个楷体字都显得独特起来。
    所以……
    苏墨卿抬头，难以理解地问：“你把通讯仪捏碎干嘛？好玩？”
    “诶！”
    萧煜瑾赶紧把苏墨卿的通讯仪还给他，又把自己的通讯仪拿回来，一本正经地说：“谁让你身体的力气太大了呢，我一个不小心，没控制好力道就碎了嘛。”
    苏墨卿：“……”
    是他傻还是他当我傻？知道这是想混过去，但是好歹拿个不那么侮辱智商的理由吧。
    算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朋友之间需要界限，喋喋不休咄咄逼人不是好事。
    苏墨卿没接着问，低头捣鼓自己的通讯仪去了。
    萧煜瑾松了口气，赶紧把通讯仪收进了乾坤袋里，庆幸苏墨卿通讯仪坏了。
    毕竟现在苏墨卿拿他当朋友，要是这时候让他发现那个帖子，万一心生厌烦呢。
    不过，他为什么只拿我当朋友啊！而且为什么他只拿我当朋友，我还会这么自觉地编个理由回他的话，甚至还因为害怕他查我通讯仪偷偷摸摸把通讯仪收回去——怎么这么像试图躲避被妻子查的相公啊？
    最痛苦的是，只是像，还不是真的……
    萧煜瑾在心中哀嚎尖叫，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该发疯了，表面上却只能幽怨地盯着正在努力鼓捣黑屏通讯仪的苏墨卿，活像个阴湿男鬼，深闺怨夫。
    但苏墨卿对此一无所知。
    他还在尽他所能地修复这个通讯仪。
    他拆开外壳，仔细检查了几遍，终于发现是有显示器部分一个微缩阵法被摔错位导致的黑屏。好在不是特别精密的阵法，他手动调整了一下，终于又看到通讯仪亮了起来。
    苏墨卿长舒一口气，笑了出来。
    萧煜瑾倒抽一口气，笑不出来。
    他立刻起身，一个不小心踩到了滑落的床单，又一个不小心倒向了苏墨卿，最后一个不小心撞飞了那个通讯仪。
    苏墨卿：“……”
    这下轮到他笑不出来了。
    听到“啪嚓”一声，萧煜瑾暗喜。
    眼见阵法碎块，苏墨卿冷漠。
    他冷漠地拿出落月，冷漠地拔剑出鞘，冷漠地把剑架在了萧煜瑾脖子上。
    苏墨卿冷漠地说：“我给你三分钟说遗言。”
    萧煜瑾不解：“……你就不怕你的身体保不住，从此只能交换身份？”
    苏墨卿冷漠：“我觉得你的身体也挺好。”
    萧煜瑾懵逼：“你不听我狡……解释吗？”
    苏墨卿冷漠：“现在不需要了。”
    萧煜瑾愕然：“我们不是朋友吗？”
    苏墨卿冷漠：“现在不是了。”
    萧煜瑾震惊：“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苏墨卿冷漠：“用来兑换三分钟的遗言时间了。”
    萧煜瑾不可置信：“就为了一个老破旧的通讯仪？我还比不上它？！”
    苏墨卿冷漠：“对啊。你还有一分钟。”
    萧煜瑾无奈：“那一千块灵石都给你。”
    苏墨卿冷……笑：“成交。现在就去拿。”
    有了补偿，苏墨卿愉快地收好了剑，甚至有闲心拿了扫把扫干净地上通讯仪的残渣。
    扫完了地，苏墨卿伸伸懒腰，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见离晚上的心理课还早，想了想，决定趁热打铁立刻去清洁峰把补助领了，免得之后萧煜瑾赖账。
    .
    清洁峰原本是专管各峰衣物洗涤和日常打扫卫生的地方，后来逐渐包管了一切后勤，连带着弟子补助，比赛奖励等事项也一并负责。
    两人御剑到了清洁峰。
    下剑后，苏墨卿问：“通知说去哪里领补助？”
    毕竟各个补助项由清洁峰不同部门分管，尽管年年有人觉得到处跑很麻烦，但一时也难以改革。
    萧煜瑾摸了摸下巴，无奈道：“好像没写，就让我来清洁峰领特别补助，用词也不正式。”
    “……”苏墨卿静默了一瞬，“你不会收到诈骗短信了吧。”
    “……”萧煜瑾也沉默了一下，艰难道，“不至于吧，这么倒霉？”
    苏墨卿平静地把落月拔了出来。
    “哪有骗子能这么精准地猜中1000块灵石这个数字的！这一定是真的！！”
    萧煜瑾对天发誓。
    苏墨卿面无表情：“这种数字，还是挺容易蒙对的吧。”
    “上面有章！！”
    萧煜瑾赶紧找出那条信息。
    苏墨卿一看，的确是宗门的公章。
    他半信半疑地把剑放下，但没有入鞘，就这么拿着剑，走到了此时大厅里唯一的工作人员面前，问道：“请问，特别补助在哪里领？”
    那女修坐在一张小桌子边，面无表情地刷着通讯仪。她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但长得极为清丽淡雅，这股要死不活的气质倒是为她增添了几分病西施的韵味。
    她闻言恹恹地抬头，打量了一下苏墨卿和他身后的萧煜瑾，半死不活地说：“来领特别补助的？通知说领多少来着？把通知拿来我看看。”
    说完，她就朝萧煜瑾伸出了手。
    苏墨卿正看着萧煜瑾翻找通讯仪上的信息，却忽然听到一串脚步声。
    .
    一个男修大摇大摆地走近，问：“贫困补助在哪里领？”
    “贫困补助？”女修歪着头看了男修一眼，接着移开视线，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个必须本人来领，而且今天是领后半年补助的最后一天了，你快去找那个贫困生。”
    男修不耐烦地说：“我就是贫困生。”
    “哦？”女修把茶杯放到桌上，“穿着一身能防元婴期修士的高阶法宝的贫困生？”
    闻言，男修涨红了脸：“关你什么事？贫困生就不能省吃俭用买法宝？”
    “真的贫困生是像他那样辟谷丹都要吃不起了，而不是跟你似的走近了还能闻到股灵兽肉的味儿。啧，还是烧烤的当康肉，真香，我都好久没吃了。”
    女修后仰了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指着苏墨卿漫不经心地说。
    苏墨卿：？
    路过突然被踹了一脚。
    “哼，那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灵石！我们男修赚的那是辛苦钱！哪像你们，看起来就像修合欢道的，还不是躺下拿钱的货色！”

 第13章

    那男修立时口不择言，“你一个外门弟子得意什么？信不信我马上跟我舅舅马……长老一说，哼——”
    清洁峰上的弟子大多只是外门弟子，并且他能感受到眼前这个女修只有练气初期的修为，于是他肆无忌惮地辱骂起来。
    他双手拍在了桌子上，身子也前倾，却意外发现这女修的小腹高高隆起，竟是有孕了。
    他顿时更激动了，骂道：“怪不得在这里看大门呢，不知廉耻的破鞋，肚子都被人搞大了，怀着孽种还敢在这里嚣张！”
    女修的眉眼冷了下来。
    .
    马长老？虽然这人话拐了弯，但透露的已经够多了。灵衍宗其实并不大，其中姓马的，能管贫困补助的只有一个名叫马尹的长老。
    苏墨卿记得这个人，他是教符修的长老。苏墨卿曾经选过他的选修课，他在课上就经常嘲讽打压符修以外的修士，还有小道消息说他会给自己喜欢的学生透题。总之，那是个地位挺高但风评不怎么样的长老。
    但再怎么地位高，总不能看一个女修被这么骂。
    苏墨卿刚想说话，萧煜瑾先冷声道：“你这么说话过分了吧。”
    那男修冷哼一声，估计是心知此事不能善了，干脆破罐子破摔：“剑修？你们不就是那对二倚子，装什么大头蒜！”
    “你！”萧煜瑾被气得差点当场拔出停云，却被苏墨卿拦住了。
    苏墨卿把萧煜瑾这个不会骂人的小废物推到一边，低声劝道：“不能先动手，否则到时候可能被追究责任。”
    随即他冷笑一声，对着那个男修口齿清晰地骂道：“煞笔。”
    男修大怒：“你骂谁？！”
    苏墨卿：“骂你！你福如芝麻命比昙花吃的腌臜长像冬瓜一出生就要克死你全家牛头嫌你欠揍马面常来问候还没被人打死就算你全家在天上保佑你长得不帅还人见人踹一天到晚无所事事翻垃圾袋……”
    萧煜瑾：“……”
    他从来没这么骂过我，果然，他很爱我。
    女修：“……”
    人才，这不正是宗门急需的人才么！
    男修：“……”
    男修张口结舌，面红耳赤，一气之下掏出了一把符向苏墨卿和萧煜瑾扔去。
    两人举剑格挡，不料那符来势汹汹，直接砸在剑身上，幻化成一场流星火焰，火星四溅到二人的灵力护罩上，灼烧得滋滋作响。
    两人同时意识到不对——依这灵力的充盈程度来看，这个男修至少是金丹期修士了！
    可恶，要是没换身体，两人合作还能挡一挡，可如今却实在是捉襟见肘。
    在一旁观战的女修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挥了挥飞溅到她那儿的火星子，随即拿着茶杯往那火焰上泼去。
    冲天火势竟转瞬熄灭。
    然而那茶水并未被火焰蒸发，而是淋到苏墨卿和萧煜瑾的身上。
    在身体碰到茶水的一瞬间，苏墨卿突感一阵眩晕，等他缓过来，竟看到了萧煜瑾的脸。
    第12章
    ！！！
    换回来了！
    苏墨卿和萧煜瑾同时意识到这件事。
    所以，这个“女修”是宗主？！
    可宗主不是男人吗？之前女装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还大肚子了？！
    “愣着干嘛？继续打啊。”
    女修，不，宗主微笑着道。
    那男修面色铁青，虽然他不知道这女修是谁，但也明白她不是好惹的。
    他转身就走。
    只要把舅舅找来，舅舅肯定能摆平她！
    “想找你舅舅？”宗主懒懒地说，“不用浪费时间了，我给你找来了。”
    他打了个响指，四人瞬间来到了一处擂台。
    苏墨卿和萧煜瑾站在擂台的一边，那个男修则站在另一边；宗主则坐在擂台正上方，一直掌管宗门事务的副宗主虚冥真人和长老马尹正分别站在左右两侧，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马尹恶狠狠地瞪着那个男修，眼神之怨愤令人怀疑他想当场灭口。
    虚冥真人眉头紧锁，站起来朝宗主打躬：“是我失职……”
    宗主摆摆手：“这些等会儿再说。虚冥，你过来我这儿坐下，看看你这两位师弟如何。”
    虚冥真人怔了怔，有些惊讶地抬头看了一眼宗主，随即深鞠一躬：“是。”
    她到宗主身边端正坐下，清冷眉眼中带着一丝凝肃之色，带着一丝审视意味的眼神落到了苏墨卿和萧煜瑾身上。
    苏墨卿有些搞不清楚眼下的情况，他试探着问宗主：“宗主，我们这是……？”
    “来，你们三个打一场。”
    宗主幽幽道，他话是对着那个男修说的，眼睛却盯着马尹，“拿贫困助学金是吧，如果金丹的学习成果就是打不过筑基，那我可就要让你全家都变成贫困生了。”
    闻言，马尹脸色骤变，怒道：“等等，你什么意思？！我在灵衍宗当了上百年长老了，从未见过你这位一直在外云游的宗主，怎么如今却忽然冒出来了你这么个传说中仙人的大弟子！一天到晚无所事事，打扮得奇模怪样，不知检点，还管起我们这些一直做事的长老来了！我在灵衍宗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过是外甥拿了些补助，也值得如此大动干戈！”
    “呿，什么意思？”宗主冷淡地翻了个白眼，“意思就是我要查抄你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财产，再把你这一家子丢出灵衍宗。才一百多年没回来，这地方真是藏污纳垢的。”
    他幽怨地小声朝虚冥真人埋怨道，“还不如以前就咱们师徒几个的时候好呢，你当初何必非要开这个宗门。”
    闻言，原本一直面色难看的虚冥真人忍不住无语地瞅了宗主一眼。
    可不是嘛，当初他们师徒几个过得真够好的，各个兜比脸干净，穷得辟谷丹都买不起，这货给小武起名都要许愿“无穷人”了，哪里有如今还能容人贪污受贿的余地。
    但她这些年修炼进入瓶颈急于突破，的确是疏于管理了，竟让宗门混进来如此多尸位素餐之徒。
    “我何曾贪污受贿！”马尹恼羞成怒，“你如此污蔑，就不怕我告上仙盟讨一个公道？！到时候定要你丢了这掌门之位！”
    他这些年的确借职务之便大肆敛财，但是又不止他一个人这么干！可这些天他们这几个有背景的全被找了麻烦，难不成一个化神还想跟他们的家族对着干？！
    可笑，曾经的化神期是举世无双的大能，可现在的化神期虽然稀少，但也早就不如当初那么罕见，他的家族里也有一位化神期大能。修真界发展千年人才辈出，已有仙门百家，早就不再是当初只灵衍宗一宗的境地。如今灵衍宗招生人数逐年减少，曾经的化神期无人突破，已是日渐式微，他就不信这个光杆宗主真的敢赶他走！
    虚冥真人脸色越发难看，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佩剑上。
    “唉，”宗主支着下巴叹气，“我懒得说了，你也不配听。”
    接着，马尹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且无法发出声音来。
    禁言咒？！
    他可是元婴后期啊，虽说尚未突破化神，可离化神期只有一步之遥，在修真界已是可以横着走的修为了，被家族寄予厚望，又随身带着许多高阶法宝，和族内那位化神期强者都能过上几招，却这么轻松地被禁言了？！
    这位宗主……是真的像传说中那样境界千年不曾提升吗？
    “呃……”
    旁观了一场疑似宗门夺权大戏苏墨卿弱弱地问：“宗主，我们还在这里呢？”
    这种门派内部倾轧的事是他能听的吗？这不算机密吗？对面这个男修是当事人不说，身边这个有仙盟背景的仙二代也不说，为什么要让他听着啊？！这是他能听的吗？他不会被灭口吧？？宗主你快让我走啊，我不想听！！
    宗主似乎被提醒到了，转头看向下方擂台，随即在苏墨卿期待的眼神中掏出了一包瓜子和一个唾壶。
    苏墨卿：“？？？”
    随即宗主在苏墨卿欲哭无泪的眼神中磕起了瓜子，甚至分了旁边虚冥真人一把：“你们还干站着干嘛？打呀！”
    苏墨卿：“？”
    您这是在看仙盟观赏赛吗还带嗑瓜子儿的？！我们只是两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热心路人啊，怎么就被卷进来了？！他们只是筑基啊为什么非要他们打金丹？！
    许是看苏墨卿过于不情愿，宗主补充道：“赢了这个……嗯，叫路什么来着？算了，赢了这个路人甲，以后每个月你们两个的补助都各加八百上品灵石。”
    苏墨卿：“！！！”
    他立马趁人不备举剑朝那个路人甲刺去。
    萧煜瑾一听这话就知道苏墨卿要兴奋，及时反应过来给他让了路。
    只有路人甲没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他的一件防身法宝就此破碎。
    苏墨卿一击未能致命赶紧退到萧煜瑾身边，气道：“该死的他怎么还带法宝！他不讲武德！”

 第14章

    萧煜瑾一剑斩碎路人甲撒来的符纸，赞同地点点头。
    路人甲气得暴跳如雷：“你们这两个趁人之危不喊开始的才是不讲武德！！！”
    转瞬之间，三人缠斗起来。
    .
    “咔”。
    宗主磕一口瓜子儿，把壳呸到唾壶里，饶有兴致地问：“虚冥，你觉得他们两个怎么样？”
    虚冥真人默默观察下方。
    这两个弟子的确天分极高，筑基对金丹竟也丝毫不落下风，只是对手还有一身法宝，他们早晚是会因为灵力不支而输掉的。
    不过，这已经能看出来他们拥有能达到化神的资质了。如今灵衍宗在走下坡路，门中的化神期加上虚冥真人自己也不过只有三个，没想到还能有如此人才。
    “不对哦。他们可不会输。”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宗主狡黠地一笑，“注意武器，你看看那两把剑是什么。”
    “停云落月？！”虚冥真人一惊，“这不是您的……”
    “上次喝醉发酒疯跑到剑岛舞剑，不小心把它俩甩飞了，”宗主耸耸肩，“之后它们说再也不跟我好了，要留在剑岛去等肯跟它们融合成本命剑好好爱护的人，离我这个渣远点。”
    原本以为它们会在剑岛上睡更久，没想到才一百多年就认可了新主人。
    虚冥真人：“……”
    能想象到那对小剑灵哭哭啼啼骂骂咧咧的样子了。也是可怜，自从被锻造出来，最大的作用就是被当成晾衣绳，难为它们忍了这些年。
    宗主得意地说：“拿了我的剑，他们肯定能赢……”
    话音未落，只听“轰”的一声，整个擂台上都燃起了大火，苏墨卿和萧煜瑾被烧得黢黑。
    宗主：“……”
    虚冥真人神情复杂，语言委婉：“就算他们有神器……可看起来似乎不太会用啊？”
    看起来这两人尚未唤醒剑灵，也并不懂得向剑借灵力，而且虽然配合很默契……可是拿着双生剑居然没有使用任何组合技？
    宗主咬牙切齿，感觉自己脸都丢光了。
    他面无表情地倒了两杯茶，决定让这两个家伙再好好熟悉熟悉对方的身体，加深加深他们的默契，好让他们练练组合技。
    眼看着苏墨卿带着萧煜瑾被烧得满擂台乱跑，直呼“宗主救命”，旁边的马尹却忽然“哼哼”起来。
    宗主皱了皱眉，取消了禁言咒。
    马尹这下乖了，立刻讨好地说：“您刚才说要是路儿没能打过就……那要是路儿打过了这两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放过……”
    宗主：“……”
    他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把禁言咒又加回去了。
    可笑，他只是说要是路人甲打不过苏墨卿二人就找马尹一家算账，又没说打过了就不找他们算账！
    只是……这么说出去终归是不好听啊。
    就算别人不知道，可虚冥还在这儿啊！想到自己或许马上要在小辈面前颜面扫地，宗主就觉得生无可恋，含恨把那两杯茶添得满满当当的。
    “啊啾！”
    下方擂台上，在火场中跑步的苏墨卿忽然打了个喷嚏，一旁的萧煜瑾也打了个寒噤。
    谁突然这么念叨我？
    苏墨卿分神了一瞬，很快就专心起来。
    毕竟……现在可是打败这个路人甲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分心啊。
    第13章
    越阶对战，最难的便是灵力问题。每跨越一个境界，灵力的积累几乎能以指数级别提升，越是高境界越是如此。
    许多低境界的天才对战高境界的对手时，或许一开始能够占据上风，但若是不能趁机把对手一击致命，随着时间的推移，早晚灵力不支，最终落败。
    苏墨卿和萧煜瑾一开始也是打算趁着一开始路人甲没反应过来，将灵力集中，凭借爆发力，直接开大把他给秒了，无奈这人身上的法宝是真多啊，愣是给全防下来了。
    “真是见了鬼了，这煞笔是属王八的吗？一个路人甲穿一身这么厚的防御甲干嘛！！”
    苏墨卿一边和萧煜瑾满场逃蹿，一边崩溃怒骂。
    路人甲越发得意，反倒不那么急着置两人于死地——毕竟要是真下了杀手一定会被立刻阻止，左右都要完蛋，倒不如趁此机会报复这两个家伙一番。
    他眼见两人满身黢黑狼狈奔逃，不禁猖狂大笑。随即便宛如老鹰抓兔子一样，稳操胜券地将两人逼入了死角。
    路人甲：“呵，总算是……”
    “总算是把你这栽种骗到这儿来了！拿贫困补助迭防御甲的栽种！！！”
    随着苏墨卿的怒骂，擂台之上亮起来了一个繁复的法阵，将路人甲困在了其中，令其动弹不得。
    .
    虚冥真人不禁点点头：“居然还通晓阵法，不错。”
    她钦佩地看向宗主，微微叹气：“徒儿还是修行不够，竟然没能看出来。”
    宗主习惯性地摸摸她的头，咳嗽了一声，略带傲娇地低声道：“你看，我说什么，你师尊就是你师尊。”
    虽然他最开始也没注意到苏墨卿和萧煜瑾在暗中布阵，虽然他最开始以为的获胜情况是他们能临阵突破领悟组合技或者把停云落月的剑灵召出来……
    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又没有说出来！
    反正他最开始只说了他们会赢，而且最后他们真的赢了，所以他还是徒儿面前那个料事如神的厉害师尊！
    心情好了，宗主看下面那两个煤炭人都觉得眉清目秀，还能和颜悦色地宣布他们获胜。
    .
    苏墨卿此时已然灵力透支，听到宗主的判决也懒得搭理，只和萧煜瑾瘫在一块儿。
    “靠，一会儿找医修护发护肤的钱一定要让宗主报销了……”
    苏墨卿摸一把头发，发现快被烧成炭了，一捏就碎，顿时不敢动了，只能絮絮地朝萧煜瑾抱怨。
    “嗯？”
    苏墨卿半天没等到回话，一转头看到萧煜瑾面容安详，双眼紧闭。
    “不是，老弟你怎么回事儿？碰瓷？？”
    苏墨卿瞠目结舌。他只是灵力稍微透支了些略感劳累，萧煜瑾怎么就直接昏过去了？
    难道刚刚中了什么阴招？该死的栽种！
    苏墨卿差点要强撑着爬起来再给那个路人甲一剑。
    “他只是灵力透支过度昏过去而已啦。”
    宗主的声音幽幽传来。
    闻言，苏墨卿忽地一恍神，又回到了清洁峰上，只是在场的除了他自己，只剩下了宗主和萧煜瑾。
    “虚冥带那两个去仙盟审判了，之后就没你们的事儿了。”
    只见苏墨卿正和萧煜瑾靠在宗主那张小桌子，宗主依旧瘫在他的椅子上，一手抚着肚子，一手托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透支过度？没道理啊！我明明和他的境界差不多的，而且刚刚也是各自负责一半的阵法啊？”
    苏墨卿纳闷道。
    “你低头看看。看到了什么？”
    宗主喝了口茶。
    苏墨卿低头。
    “唔……硬……”
    萧煜瑾明显觉得难受，嘴里还无意识地咕哝了两声，苏墨卿顺手把他的脑袋从桌脚处放到自己的大腿上，还小小恶作剧了一下，用沾满黑灰的手往萧煜瑾白净的脸上划了一道。
    “我什么都没看到啊？”
    苏墨卿还是疑惑不解。
    “……”
    宗主死死瞪着苏墨卿那无比自然的动作，几乎要把苏墨卿的手盯出个窟窿。
    他好悬没把那口茶喷出来，“现在的年轻人真是的，我真受不了你们两个，是缺那九块灵石吗？”
    话音刚落，宗主想到苏墨卿的财政状况，发现他可能真的连结契登记的九块灵石都拿不出来，不禁痛苦扶额：“……”
    苏墨卿：“？？？”什么意思？
    苏墨卿：“我确实挺缺灵石的，如果您可以莫名其妙地给我九块灵石……”
    宗主：“……”
    宗主没好气地扔给他两袋子灵石：“你们这个月的补助，记得以后让我坐主桌！”
    苏墨卿没听懂，但这不妨碍他收好灵石。
    “所以他……”
    宗主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低头看看啊！瞅瞅这脸白净的！你再看看你自己，全身上下黢黑！这货都灵力透支了还非要给自己来个全身清洁术！可不得晕嘛！”
    苏墨卿：“……”
    他无语地看了看萧煜瑾。
    没想到这人居然还怪注重个人形象的。
    “行了，自己倒点茶喝，给他也喂一口，然后你们俩就走吧，别打扰我工（摸）作（鱼）。”
    宗主垂下头，摸出通讯仪，又瘫在了椅子上。
    苏墨卿拿过桌上一个被倒得满满当当的茶杯一饮而尽，只觉得一股茶香沁人心脾，灵力瞬间充盈起来，身上居然也焕然一新。
    宗主级别的护发护肤果然厉害。
    苏墨卿暗暗赞叹，拿过另一个被倒得满满当当的茶杯就要往萧煜瑾嘴里喂，忽然随口问了一句：“我挺好奇，您干嘛要来清洁峰？而且您干嘛老是男扮女装？还扮孕妇？您是有什么癖.好吗？”

 第15章

    苏墨卿：“？”
    等等，他刚刚突然在口出什么狂言？
    他手一抖，还剩了一小半的茶就这么喂进了萧煜瑾的鼻子里。
    “呃咳……唔嗯嗯！！”
    萧煜瑾挣扎着惊醒，惊恐地抓住苏墨卿的胳膊，一串话脱口而出：“哎呦我去，我刚刚梦到我脚滑没站稳，摔到地上了，脑子往地上一磕一磕的，结果最后还跟你一起掉到海里了……”
    “嗯？”他懵懵地抹了把脸上的茶水，看着一脸懊悔的苏墨卿和一脸无语的宗主，“什么鬼，你们怎么了？不会是我真的落水了，你们刚刚把我捞上来吧？”
    苏墨卿捂脸哀叹：“我们两个可能真的要落水了……”
    还是被毁尸灭迹捞不上来的那种。
    “你们心里最想说的居然就是这个？”
    宗主幽怨地往椅背上一靠，“就不能抱在一起互诉一下衷肠吗？现在的年轻人真的是……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宗主又好气又好笑地问：“话说，你们为什么会认定我是男人？明明我们见面的时候我都是女装啊，灵衍宗内也不会有我的画像什么的。”
    苏墨卿和萧煜瑾对视一眼，苏墨卿说：“我们的入门考试前三名奖励依次去剑岛寻剑，我找到落月的时候进了剑灵幻境，幻境里面您是男人。他跟我一样的情况。”
    “这样啊。”宗主叹了口气，挥挥手，停云落月便自动到了他的手上。
    宗主像捂嘴一样轻轻捏了停云落月的剑柄各一下，“倒是忘了你们俩了。以后不要多嘴。”
    接着，宗主抚了抚肚子，生无可恋道：“主管清洁峰的微生峰主最近怀孕休假，其他人今天去看望她了，我被抓过来代整个峰的人上班。啊，分身要把我人都分劈叉了。至于肚子……我好奇怀孕是什么感觉，就暂时用秘术把微生的感受转移到我身上了……真是好奇心害死猫。”
    苏墨卿点点头，然后眼睁睁看着宗主顶着一张无比清秀的病弱美人脸，无比粗犷地把手伸进衣服里掏啊掏，最后从肚子里掏出来了一个晶莹剔透的，大如人脑袋的……或许是蛋的东西出来。
    苏墨卿：“……？！”
    萧煜瑾新奇道：“这是什么果子？怎么这么大？”
    苏墨卿听到这话，才猛地发现这个东西与其说是颗没了壳的蛋，不如说是个剥了皮的果子，尤其像是加大号的剥皮荔枝。
    “什么果子呀，这是我的孩子。”宗主抱着那颗果子，镇定道，“等它孵出来，就是少宗主了。”
    他忽然又小声感慨道：“怀孕真可怕，难受得我看小武那么个老实孩子都满腹怨气……还好现在已经有少宗主了……”
    苏墨卿萧煜瑾：“……”
    能看出来怀孕很可怕了，都给宗主吓到恐育了。
    等等，小武？
    话说微生峰主的道侣好像是……武穹韧武长老？难怪他一贯老好人，最近却严了好些，上次课上还把他们俩给拎出来打了一场，原来是在这里受气了！
    想到这一关节，苏墨卿嘴角抽了抽。
    说着说着宗主忽然把自己说生气了：“气死我了，怀孕本来就烦，居然还有人缺德到逮着这一点骂！”
    他直接用灵力在掌间凝成了一只青鸟。
    萧煜瑾有些稀奇地盯着青鸟：“您这是？”
    宗主满面杀气地说：“让那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路人甲也试试！”
    眼见着那只青鸟碎成了光粉，苏墨卿和萧煜瑾同时感觉小腹一阵幻痛。
    苏墨卿暗暗决定他以后不生孩子了。
    萧煜瑾暗暗庆幸他以后生不了孩子。
    眼看着宗主轻轻拍着“少宗主”，苏墨卿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那个像蛋又像果子的东西。
    没想到手感还不错，软软弹弹的。
    苏墨卿扯了扯萧煜瑾的衣袖，说：“你试试看，这个东西手感好好！”
    宗主“啧”了一声：“放尊重点，这可是少宗主，什么叫‘这个东西’。”
    但他还是把“少宗主”朝萧煜瑾的方向递了递。
    萧煜瑾也没忍住好奇心，捏了一把又一把，惹得苏墨卿又跟着捏。
    宗主无奈地看着他们对“少宗主”上下其手。
    他轻咳一声，坏笑着问：“你们要不要抱抱看？”
    “哦？可以吗？”
    苏墨卿两眼放光。
    宗主笑眯眯地把“少宗主”给了他。
    苏墨卿刚一接过，还没抱稳就感觉不妙。他体内刚充满的灵力正飞速朝手中的果子流去，转瞬之间苏墨卿就有了再度透支的势头。
    苏墨卿刚想把这颗烫手果子还回去，却听到宗主带着不怀好意的声音：“小苏同学，要不要给小萧同学也抱一抱？”
    经过0.00001秒的思考，苏墨卿强作无事，果断把果子给了一旁不停张望满脸期待的萧煜瑾——俗话说得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嘛。
    第14章
    萧煜瑾满心欢喜地接过那颗果子，不料刚拿到手，表情瞬间扭曲。
    “嘶！！”
    他跟被天雷劈中似的浑身抽搐，忙不迭地把果子往苏墨卿怀里一塞。苏墨卿也不接，转手又塞了回去。
    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不知是谁先脱力没拿稳，果子飞了出去，正好落到宗主怀里。
    “啧啧啧，”宗主抱着果子，摇了摇头，满脸做作的惋惜，“现在的年轻人真虚啊。”
    苏墨卿刚要反驳，没想到宗主轻飘飘地把停云落月各自丢给苏萧二人，就这么把他们两个给撞倒在地。
    苏墨卿：“……”
    怎么反驳，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很虚啊！
    苏墨卿虚弱道：“宗主，你也不想让别人知道灵衍宗的弟子都很虚吧？”
    宗主挑眉：“哦？”
    苏墨卿搂过萧煜瑾：“你看，入门考试第二现在虚得用个清洁术都能昏过去……”
    萧煜瑾显然还要脸，试图为自己正名：“我不虚……”
    但苏墨卿不要脸，至少不要萧煜瑾的脸。他一把捂住了萧煜瑾的嘴：“您看这样说出去也不好听，您是不是该给点千年灵芝万年人参什么的让我们补补……”
    “行了行了别说了，”宗主撇了撇嘴，“虚不受补，吃那些东西也不怕爆体而亡。”
    他拎起茶壶：“喝两杯茶得了……”
    “……哎等等，我刚放在这里的那两杯茶呢？”
    宗主看了看被喝得精光的茶杯，又看了看心虚的苏墨卿，欲言又止。
    “我刚刚不是说让你自己倒茶喝吗？”
    “呃，我看到有倒好的，顺手就拿了……”
    “算了，也没什么大事。”
    宗主怜悯地看了两人，直把两人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他倒好了茶，自己小声嘀咕：“我本来都要放过你们俩了，这可是你们自找的。”亲自喂进了两人嘴里。
    随即他似笑非笑地叹道：“两位剑修阵法学得不错啊？”
    “哪里。”苏墨卿当即抢过话头，“这不是太穷了，想学点副业挣个零花钱嘛。”
    苏墨卿这句话说的理直气壮——因为这个阵法是他以前替一个阵修代课的时候学会的。虽然不是直接依靠阵法搞追踪，通信什么的赚钱，但是这又怎么不算靠阵修相关的副业挣钱呢？只是不能跟宗主直说罢了。
    “……”宗主眼神复杂，“你这话说的，我居然不知道怎么接了。人怎么能穷到这种地步。”
    苏墨卿：“……”
    是啊宗主，人怎么能穷到这种地步！！
    宗主的眼神落到了萧煜瑾身上：“那你总不可能是要赚钱吧？”
    萧煜瑾还老实躺在苏墨卿怀里，被捂着嘴巴装鹌鹑。
    苏墨卿把捂在萧煜瑾嘴上的手移开，他其实也很好奇萧煜瑾是怎么学会的。
    萧煜瑾回忆了一下。
    他好像是因为一次跟苏墨卿对打结果被他用束缚阵困住而落败，回去之后越想越不甘心，专门花了大价钱雇佣阵修一对一辅导阵法来着。
    于是他诚实且详尽地说了出来。
    “……等等，”苏墨卿怀疑自己的耳朵，“你说花了多少钱找阵修？？”
    萧煜瑾重复了一遍那个数字。
    ……然后他的脑袋就从温暖柔软的怀里被挪到了冰凉坚硬的地板上。
    “一个束缚阵还要花那么多灵石去学！笨蛋，你还不如来找我！你怎么不找我！！肥水净流外人田是吧！！！”
    苏墨卿想要揪着萧煜瑾的衣领愤怒咆哮，无奈此时他只能发出上气不接下气的质问，毫无威慑力。
    苏墨卿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拼命劝自己不要对别人的钱有那么大的占有欲。但是一想到那个数字，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离这个花钱大手大脚的家伙远点。
    只可惜他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上实在是没力气了，只好碎碎念道：“我要跟你这个败家子割袍断义割席分坐各奔前程分道扬镳劳燕分飞……”

 第16章

    萧煜瑾忽地被扔到地板上，虽然力道不大，但还是被摔懵了，只是下意识就咕涌着又躺回了苏墨卿怀里，好在苏墨卿没把这个非要赖在他身上的人又丢到地板上。
    萧煜瑾委屈道：“我才不笨……”
    苏墨卿气哼哼地说：“你笨死了你！”
    宗主幽幽叹气，直呼没眼看，把两杯茶怼到了两人嘴边，硬是给他俩灌了下去。
    两人在感到灵力充盈起来的同时却看到眼前宗主的脸逐渐扭曲，随即只觉得天旋地转。
    在双双失去意识之前，他俩听到了宗主的声音：“两个小家伙，记住，你们人类的寿命精力是有限的，啧，不如说少得可怜。所以不可能样样精通。趁你们现在还不算正式踏入修仙之路，考虑清楚以后打算怎么发展。是玩剑阵符器医多修呢，还是搞剑修专精呢？”
    当然是剑修专精啦，学阵法那是生活所迫罢了。
    苏墨卿想要说出来，却已经身不由己地昏了过去。
    .
    苏墨卿和萧煜瑾站在一处空地上，面前是两名一模一样的身影。
    那两个身影正在练剑，他们的面容格外模糊，身形动作却无比清晰。
    苏墨卿和萧煜瑾看得聚精会神，不时还喝两声彩。
    直到练毕，苏墨卿更是鼓起掌来，萧煜瑾直呼：“精彩！厉害！”
    ……然后他俩就被一人一剑柄敲到了脑袋。
    “喊什么喊，光喊有什么用，你当我耍猴的啊？！招式口诀记住了没？”
    其中一个身影没好气地问。
    “你们俩可是剑修诶！怎么用上阵法了！丢我们的脸！”
    另一个身影也脆声抱怨。
    “哼，你们两个讨厌死了，一天天不好好练剑，搞那些歪门邪道，害我们被那个老怪物嘲笑！”
    两个身影异口同声地嚷嚷。
    “你们不会是……”
    苏墨卿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种像被揉乱的画布一样模糊不清的脸怎么这么像幻境里的……
    “……停云，落月？”
    萧煜瑾接了话茬。
    “亏你们还记得我们呢！我们还以为你们只记得束缚阵怎么画的！”
    停云阴阳怪气。
    “你们知不知道那个老怪物怎么嘲笑我们的！老不死的居然说我们俩现在还修不成象样的身体，不如去当晾衣绳！那家伙以为自己是神……经病就了不起啦！”
    落月愤愤不平。
    只是它话说到一半忽然打了个磕巴，然后跟被吓到似的窝进了停云怀里说完了后半句，还又怂又不甘心地骂了句“小题大做”。
    随后停云清清嗓子，说：“看在你们两个选了剑修之道的份上，我们勉强原谅你们。记住刚才的剑法啊，以后去打配合，练组合技！我们可是双生剑，不要浪费我们的天赋啊，记住了么？”
    “记住了！”
    两人像上课时被长老点名一样中气十足地答道，随后一个激灵双双惊醒，并同时坐起身来，让两人的额头来了个亲密接触，响起了沉闷的“咚”的一声。
    “嘶……”
    苏墨卿捂着额头，痛苦地看向对面那张熟悉的脸——他们居然又换了身体！
    那杯茶！
    苏墨卿往床上一躺，这时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萧煜瑾的房间里。
    他郁闷地抱着被子来回打滚：“啊啊啊烦死了怎么又换了啊！我不想出门了，等换回来再出门算了！”
    “你说真的？”
    萧煜瑾倒是很淡定，他按住打滚的苏墨卿，拿出通讯仪，“我看看……离你的心理课还有两刻钟，正好我也懒得出去，要不然给你请个假？”
    “呸呸呸！”
    苏墨卿一咕噜爬起来，“快起来，请什么假，我的平时分都要被扣完了！”
    .
    这次来得还算早，连曼陀罗名补都还没来。两人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窝在一块儿。
    刚坐下，苏墨卿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曼陀罗长老进来了。
    带着一沓厚厚的试卷。
    苏墨卿：！！！
    天要亡他！！！
    曼陀罗长老笑呵呵地说：“来，今天我们来做一下随堂测试。”
    此刻传到苏墨卿耳朵里的分明是：来，今天我们过来等死。
    “别怕，”萧煜瑾安慰道，“大不了等会儿多拿一张卷子，你写你的名字，我写我的名字，我们自己做自己的。”
    说的倒也是。
    苏墨卿松了口气。
    等到试卷分发完毕，果然有一个人报告卷子少了一张。
    “嗯？怎么会少了一张？”
    曼陀罗长老纳闷地嘀咕着，先把备用卷给了出去。
    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个小插曲，已经算是过去了。
    苏墨卿同样这么认为。
    他正要提笔写上名字，突然感觉有一片阴影覆盖了下来。
    他怀着不祥的预感抬头，和曼陀罗长老对视了一眼。
    曼陀罗长老抚着胡须，笑呵呵地说：“噢，萧同学是吧，你也要参加考试吗？”
    哦豁。
    苏墨卿强颜欢笑：“啊，是啊，我在我朋友的熏陶之下爱上了这门《逍遥道心理健康快乐学》，所以过来听一下……”
    他快要笑不出来了，绝望地转头看向萧煜瑾，希望萧煜瑾能靠谱点。
    然而萧煜瑾只能面色铁青地朝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对这上面的题一窍不通。
    果然是天要亡他！！！
    苏墨卿绝望地闭上眼睛。
    第15章
    世界上怎么会有像《逍遥道心理健康快乐学》这样让他这位逍遥道剑修既不健康也不快乐的学科呢？
    苏墨卿绝望地提笔，在曼陀罗长老的注视下开始作答。
    他直接开始答题，没有写名字。毕竟考试时间这么长，万一中途曼陀罗长老离开了呢，他们不就可以趁机换卷子了么。
    无奈越想要什么就越来不了什么，长老愣是一直不走，始终在这里站着，搞得心里有鬼的苏墨卿几乎不敢动笔，只能以十几秒钟写一个字的速度慢慢磨。
    “咦……”
    苏墨卿感觉过去几百年了，长老忽然发出声音。
    苏墨卿看向长老。
    长老捋捋胡须，笑呵呵地说：“没什么，小同学答得很不错嘛，字……也写得很好看，继续努力啊。”
    说完，长老可算是走了。
    苏墨卿如蒙大赦，手中的毛笔都要写出火星子了。
    他用一晚上赶完积压一个月作业的速度飞速把那张试卷写完，准备提前交卷。
    提前交卷一般是直接把卷子交给长老就好。
    苏墨卿本来打算偷偷和旁边的萧煜瑾换一换，免得被长老发现卷子名字和本人不符，但想到换卷子实在是容易被旁边的人看到——毕竟不知道为什么他俩莫名有些引人注目，也许是因为长老在他俩这儿站了这么久——就只好放弃了。
    他在卷子上署上“苏墨卿”的名字，然后直接起身朝长老走去。
    萧煜瑾顿时懂了，起身把他的那张试卷递给苏墨卿，假装他只是顺手托同学交一下卷子，就径直走了出去。
    而苏墨卿则是面色如常，镇定地把两份卷子给了长老，表示他们两个要提前交卷，就迅速开溜，和在门外等着的萧煜瑾汇合。
    .
    “造孽，我自己写自己的卷子为什么跟作弊似的。今天简直了，过得跟我第一次御剑从峰头上差点摔到山脚那么刺激。”
    苏墨卿还在飞剑上碎碎念，不料一个转弯后猛地急剎。
    “是啊，好刺激的一天，太丰富多彩了，我感觉我跟过了几周似的。”
    萧煜瑾附和了一句，并顺势搂上了苏墨卿的腰身，头也搁到了苏墨卿的肩膀上，“前面怎么了，突然剎剑？”
    “不知道，好多飞船，看起来像是堵上了。可能是去哪个秘境历练的弟子们集体回来了吧。还好我们没走公共飞船，用的是飞剑，不然还不知道今天在这里耗多久呢。”
    苏墨卿皱皱眉头，萧煜瑾抱太紧了，他被勒得有些不舒服，于是拍了下萧煜瑾的手，“有剑怎么不使，赖在我这里干嘛？停云不用就送给我，我以后去练双剑。”
    “节能嘛，既然一份灵力能载两个人，那又何必非要多用一份灵力呢？”
    萧煜瑾说得义正辞严。
    苏墨卿愣了一下，感觉他说的也挺有道理，随即又反应过来。
    “不对吧……”
    “怎么不对？”
    萧煜瑾有点心虚，但依然理直气壮地反问。
    “那为什么出力的是我？怎么不用你的灵力？”
    萧煜瑾没忍住笑出了声，被苏墨卿转头瞪了一眼，这才收了声。
    “我来也行啊，你好好待着，我出力就好。”
    萧煜瑾刚要把停云拿出来，又被苏墨卿阻止了。
    “不对，现在你来，用的不还是我的灵力，”
    苏墨卿嘟囔着，“你还是给我老实待着算了吧。”

 第17章

    小心翼翼地在飞船的空隙之间穿梭了好久，久得苏墨卿都不耐烦了，这才终于把飞船队甩在后面了。
    他舒了口气，趁着这时没什么人，立马报复性提速，一路上风驰电掣。
    “等等？”
    苏墨卿正在全力御剑，冷不防听到了背后鬼魂似的缥缈声音，还好他心理素质过硬，放慢速度，剑还是稳稳的。
    但这不代表他没被吓到。
    “等什么等！这是高速路段，能停下来么？你要吓死我啊？一会儿我们两个剑毁人亡死一块儿你就高兴了！真是的，御剑课结课仪式上的几十剑连环相撞视频白看啦？白宣誓了，你赶紧回去重修！”
    苏墨卿半是惊吓半是发现自己被惊吓到了后的恼怒，凶巴巴地骂道。
    “……可你刚刚要超速了。”
    萧煜瑾弱弱道。
    苏墨卿：“……”
    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时间竟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种骂着骂着发现自己不占理的感觉真憋屈。
    “而且，我们回去最快的路不是这儿吧？绕远路干嘛？”
    萧煜瑾奇怪地问道。
    “怎么，怕我把你拐卖了啊？”
    苏墨卿还没在尴尬之中缓过来，语气有些冲。
    “真要卖请百万上品灵石打底谢谢，不然我也太掉价了，回去都不好意思跟我爹娘说。”
    萧煜瑾吊儿郎当地说。
    “……可拉倒吧你，给一块灵石我都嫌多！”
    苏墨卿撇撇嘴，“出都出来了，我打算去买一个新通讯仪来着，买完再回去。你想早点走就自己御剑走吧。”
    哦豁。
    萧煜瑾闻言全身一僵。
    那个标红的帖子可还在上面挂着呢！
    他急忙劝阻苏墨卿：“这么晚了，明天再说吧，人家通讯仪店肯定都关门了。”
    “去瞅两眼呗。还开着就正好，真要是关了，那就关了呗。反正又绕不了多少路。”
    苏墨卿满不在乎地说。
    萧煜瑾还想劝阻，但二人已经到了金银峰。
    金银峰，峰如其名，是个聚财之地，整个宗门的商贩店铺什么的都坐落于这里，常年日日夜夜灯火通明。
    不过虽然很多商铺都十二个时辰全在营业，但通讯仪店有些特殊。
    据说通讯仪是灵衍宗宗门特产，其他宗门一直想要模仿，却从未研制出替代品，至今只能在灵衍宗官方直属商铺购买。
    也因此，通讯仪店受宗门严格管辖，相当于一个特殊部门了，每天歇业时间相当固定。
    苏墨卿和萧煜瑾正卡着这个歇业的点来了。
    萧煜瑾远远一望，发现通讯仪店那一片已经是黑咕隆咚的，心知是已经歇业了，顿觉轻松，正想让苏墨卿回去。
    不料他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呢，就看到苏墨卿突然朝那边跑了起来。
    “人家店都关了，你过去干嘛？”
    萧煜瑾赶紧跟上去。
    “万一老板还没出来，只是刚在铺子里面关灯呢？这会儿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萧煜瑾：“……”
    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吧。
    萧煜瑾无奈地跟着他：“你怎么这么执着？”
    苏墨卿头也不回：“这不是来都来了么！”
    离通讯仪店稍近了些，萧煜瑾发现那铺子的门还开着缝，竟然没上锁！
    不会真是老板还在里面，没来得及出来上锁吧？
    萧煜瑾郁结，这种事都能让他碰上。
    一分神，萧煜瑾踩到了一块石子，没站稳踉跄了几步，停了下来。
    他暗道一声倒霉，正要继续走，却听到了苏墨卿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没……有事！！”
    萧煜瑾刚要顺口答应一声，却灵光一现，这不正是拖住苏墨卿的好机会吗？
    于是他顺势往地上一倒，捂着脚踝“嘶嘶”抽气又朝苏墨卿可怜兮兮地说：
    “我好像崴脚了……”
    “真的？”
    苏墨卿走回来，蹲下身，想要凑近看看伤势，无奈萧煜瑾却始终有意无意地捂着脚踝，在昏暗的月光下，苏墨卿实在是看不清楚。
    “当然是真的，难道我会骗你吗？”
    萧煜瑾掐了自己一把，蓄出些眼泪，强硬地掰过苏墨卿的脑袋，试图和他深情对视，“看看我的眼睛，这么诚挚的眼睛！我怎么会骗你呢？”
    “这是我的眼睛！能不能不要用我的脸发疯啊，你不要脸我可还要！”
    苏墨卿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一连后退数步，无语地看着莫名其妙发疯的萧煜瑾。
    如果是萧煜瑾的脸做这个表情，说不定他还买几分账，但是让他看他自己的脸这副模样……噫，吓人。
    萧煜瑾才懒得管脸面那种早就不存在的东西呢，他只会死皮赖脸地说：“我的脚踝好痛，肯定扭伤了，你能不能先把我送去医修那边啊？然后你再过来买通讯仪嘛。”
    然后你就只能过来看到关了的通讯仪店了，嘿嘿。
    可疑。
    苏墨卿审视着萧煜瑾。
    这可太可疑了，他自己的身体自己还能不知道么，哪有这么容易就扭得起都起不来了。再说了，都筑基了还崴脚，他敢说别人都不敢信。但是如果萧煜瑾是装的，那他图什么？图被医修宰一笔挂号费？
    苏墨卿带着疑虑走近，俯下身子，似乎是要抱起萧煜瑾，萧煜瑾也相当配合地伸出手，似乎是要环住苏墨卿的脖子。
    就在这时，苏墨卿忽然伸手按向了萧煜瑾的脚踝，试图查看情况。没想到萧煜瑾反应迅速，开始挣扎，跟被按了的尖叫鸡一样尖叫几声，哭闹不止。
    “你不信我！你居然不信我！我们之间的感情果然都是假的！”
    萧煜瑾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啪嗒啪嗒”往下掉，泪眼盈盈地看着苏墨卿，还用衣袖拭泪，端的一副美人落泪图。
    啧，这个戏精不会真是扭着了吧？
    尽管感觉表演成分过高，但苏墨卿还从来没看他哭这么惨过，不禁心生动摇。
    他认命地俯身准备抱起萧煜瑾，轻叹道：“天吶这副表情真是，亏你居然做得出来，是我的身体让你摆脱束缚了吗？还好这边已经黑了，没什么人，不然都不知道要丢多大的脸……”
    苏墨卿话音未落，忽觉不对，一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修士。
    苏墨卿：“……”
    萧煜瑾：“……”
    修士：“……”
    修士：“对不起，我只是听到刚才有人在尖叫所以出来看看……”
    我不知道是小情侣在玩play啊！！！救命，现在的道侣怎么玩这么花，要长针眼了！！！
    第16章
    修士说不下去了，干脆瞅准时机，拿出一张瞬移符溜了，徒留苏萧二人原地凌乱。
    苏墨卿抱头蹲下自我洗脑道：“他只是我人生中的过客，只是过客，过客……”
    萧煜瑾则是趁苏墨卿此时没注意偷偷打开了通讯仪。果然，帖子上又有了新爆料。
    这时，关于他俩的八卦已经有了足足三个爆帖了，除去最开始的那一个，还有一个另开的《总结第一第二的日常生活：论打架会掉出什么》的帖子，以及刚刚这个迅速爆掉的——就算匿名了他也知道是刚刚跑掉那位发的——《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某对知名道侣竟在外做出这种事！》
    萧煜瑾：“……”
    他颤颤巍巍地点开帖子，眼睁睁看着回复飞速增长。
    这谣言怎么越传越离谱了？！他才刚刚当上朋友，连对方的字都还不知道呢，这就突然变成隐婚十年的道侣了？！讲不讲道理啊，他们俩才十九！九岁就成亲也不怕被抓起来！哦童养媳啊，那想想也不是不可以……啊怎么回事，他怎么跟着这些人的思路走了！他可是当事人啊！不要被洗脑了啊！！但是如果苏墨卿真是他的童养媳……住脑啊！！！
    萧煜瑾惊恐地关上通讯仪。
    就他偷摸瞄的这几眼分析帖，洗脑功力之强大，令他担心再看一会儿他就该搂着苏墨卿喊媳妇儿了，这群人怎么这么能洗脑？邪.教啊！
    还有那些越发不对劲的链接……之前的程度他只是害怕苏墨卿看到会生气，但是现在他开始担心自己的小命了！这些东西他都要不敢点开看了！要是苏墨卿看到这些涩图和小黄文，一定会把他和这些东西的作者打包好然后一剑串成串的！他的感情进度条也会从“朋友”被打成淫.贼……
    他瑟瑟发抖地保存了那些散发着淫.邪之气的东西，然后心一横，手动把脚踝一扭，接着一瘸一拐地小步挪到正在自闭的苏墨卿身边，接着脚一滑，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苏墨卿条件反射地把他接住了，萧煜瑾无比丝滑地滚进了他的怀里。
    苏墨卿：“……”
    苏墨卿：“我说，你干嘛呢？”
    萧煜瑾的眼泪又开始“啪嗒啪嗒”地掉：“我脚好痛，真的很痛，一点都动不了了……”

 第18章

    苏墨卿皱了皱眉头，低头去看萧煜瑾的脚踝。这次萧煜瑾没作妖，于是苏墨卿顺利看到了一个肿成馒头的脚踝。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菜了，真平地摔？
    苏墨卿始终觉得违和，但这脚踝都已经摆在眼前了，他也懒得再深究了。
    于是，他抱起萧煜瑾，准备往医修那边走。
    刚要动身，苏墨卿忽然福至心灵，说：“要不然我先去买了通讯仪再找医修？用通讯仪付费也方便些嘛。”
    “别去！”
    萧煜瑾脱口而出。
    苏墨卿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好吧，那不去了。”
    “真的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耽搁你的，实在是太痛了，而且这是你的身体，我怕落下病根……”
    萧煜瑾简直喜不自胜，但还要流几滴鳄鱼的眼泪。
    “真的很痛吗？”
    “当然，比以前练剑的时候你刺到我身上的剑还疼。”
    萧煜瑾信誓旦旦，还往苏墨卿身上蹭了蹭。
    苏墨卿：“……那你真是个小可怜儿。”
    他真不明白为什么萧煜瑾能如此坦然地面对自己的脸撒娇装可怜。啧，显得他好像对上自己的脸就弱了气势似的。
    苏墨卿俯下身，两人的距离顿时无限拉近。
    萧煜瑾的心脏瞬间“砰砰”“砰砰”，跳得激烈。
    他不由自主地瞄向那张淡红色的唇。
    虽然看着他自己的嘴唇怪怪的，可是一想到这个壳子里面是苏墨卿的灵魂，他顿时就觉得顺眼了许多。
    苏墨卿这是要……？
    虽然他知道不可能，但是……
    萧煜瑾紧张地闭上了眼睛。
    他感到一根手指抚过他的唇角。
    萧煜瑾忍不住颤了颤。
    ……然后他就听到了苏墨卿的声音。
    “那么痛，你还笑？”
    苏墨卿阴森森地掐了把萧煜瑾的脸，“痛得都发抖了还这么高兴，说，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萧煜瑾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了，他眼神游移：“什么阴谋？我有什么好阴谋的？”
    苏墨卿眯起眼睛审视着萧煜瑾：“你今天一提通讯仪就不对劲，又是摔了我的通讯仪又是平地摔崴脚，还想蒙混过关？”
    “哪有……”
    萧煜瑾冷汗狂流，把脸捂进了苏墨卿的怀里，闷声闷气地说，“你想想，我跟你的通讯仪过不去干嘛？我又不是自己没有！”
    “我还想问你要干嘛呢！”
    苏墨卿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他看不出来萧煜瑾到底为什么干这些破事儿，哪儿还用得着在这里问？
    见萧煜瑾哑口无言，他径直走进通讯仪店，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儿？”
    苏墨卿大惑不解，“这门不是开着呢么。”
    等等……
    这一片明明已经黑了，刚刚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一个修士？他……他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来着？
    苏墨卿脸绿了。
    他居然让通讯仪店的店长在他眼皮子底下跑了！该死！
    萧煜瑾高兴了。
    通讯仪店的店长居然在苏墨卿眼皮子底下跑了！哈哈！
    “我可以把灵石放在这里，然后拿一部通讯仪走。”
    苏墨卿倔强道。
    “万一那店长不是个好人，把灵石昧下了，污蔑你偷东西怎么办？”
    萧煜瑾反对。
    “……我觉得这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
    “但是万一就是让你碰上坏人了呢。”
    “……我觉得他看起来像是个好人。”
    “可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
    萧煜瑾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哪个好人会发那种帖子啊？
    眼见苏墨卿还是不死心，萧煜瑾忽然痛呼一声。
    苏墨卿手一抖，恰巧碰到了萧煜瑾的脚踝。
    萧煜瑾不敢置信地看着苏墨卿。
    没想到苏墨卿这么“配合”。
    他当即开始哭嚎：“你这个狠心的男人！我都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身为朋友，你居然无动于衷，还在我伤口上撒盐……”
    苏墨卿：“……”
    要不要这么夸张。
    但勉强算是他自己有错在先吧，再说了这扭伤看起来确实挺严重的，他平时没什么社交，要什么宗门的重要通知萧煜瑾也会告诉他，通讯仪暂时不至于不可或缺。
    苏墨卿叹了口气，老实抱着萧煜瑾找了医修。
    .
    “哇，筑基期修士平地摔？还摔成了这副样子？！”
    正在值夜班的医修咋舌。
    这位医修叫江夜行，是苏墨卿和萧煜瑾的熟人。
    剑修作为贯彻“不服就干”准则最彻底的一类修士，本就是医修的大客户，而苏萧二人作为他们这一届剑修中的翘楚，更是大客户中的大客户，尤其是萧煜瑾。
    苏墨卿还会因为贫穷选择在轻伤时硬扛，萧煜瑾则是一有点磕着碰着就可着劲儿的购买灵丹妙药，有时候还会买两份。
    他俩长期同时被送过来由江夜行医治，久而久之江夜行逐渐就对他俩都熟悉了起来。
    此时江夜行看到“苏墨卿”这副样子，也是毫不客气地吐槽：“你们俩怎么回事儿，去外面打野.战玩这么狠？脚都肿成这样了。”
    苏墨卿抿了抿唇，有点不高兴：“开什么黄.腔呢，都说了是平地摔了。”
    江夜行默默看了眼“苏墨卿”脚踝，思考了一下怎么平地摔才能扭到这个肿胀程度：“我还是觉得你们俩打野.战搞成这样的可能性比较大。别人可都这么说的。再说好歹你们可到了筑基期了，平地摔？这合理吗？”
    是啊，这合理吗？
    苏墨卿用谴责的目光看向萧煜瑾，试图让他受到良心的谴责，却忽略了那句“别人说的”。
    而萧煜瑾不但没有被良心谴责到，还颇为无辜地朝苏墨卿抛了个媚眼。
    江夜行：“……”
    搞什么眉目传情呢，他一个会动会喘气的适龄单身医修还在这儿呢，不要当他不存在啊！
    啧，想起来就郁闷，他好好哄着的小邻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搬宿舍了，都几天了，他竟然还没找到人。想上通讯仪开个寻人帖吧，一进去就看到三个爆帖全方位无死角地秀这对情侣的恩爱，眼下居然还要看秀恩爱真人现场版。
    越想越气，江夜行面无表情地下手，狠劲儿一扭。
    随着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响起，江夜行冷漠地转身寻找药膏：“好了，以后小心，最近不要碰冷水。给你们拿盒药膏，一天涂三次，涂完要揉散。一瓶十灵石，拿完钱快滚，啊不是，慢走，谢谢。”
    萧煜瑾差点痛得撅过去。
    他虚弱地瘫在苏墨卿怀里，奄奄一息地骂道：“姓江的，你老婆跟人跑了？下手这么狠！”
    闻言，江夜行冷笑一声，原本已经放在一盒绿色药膏上的手挪到了另一瓶红色药膏上。他把那瓶红色药膏递给“萧煜瑾”，嘱咐道：“记住，上药的时候一定要揉散，不然药效会大打折扣。”
    第17章
    “嗯？”
    苏墨卿接过那瓶红色药膏，扫了一眼瓶身，奇怪道，“你是不是拿错药了？”
    江夜行一僵。
    奇了怪了，萧煜瑾怎么知道他动了手脚的？是他的表情没控制好，露出了破绽？还是说萧煜瑾清楚这药膏的副作用？啧，不可能吧，应该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江夜行一时间千头万绪，却又迅速镇定下来，平静地说：“就是这瓶，专治扭伤，没错。”
    苏墨卿盯着瓶身沉默了，纠结地说：“呃，我觉得你应该是拿错了吧，毕竟治扭伤的药膏那么多，你大概是拿成另一种了。”
    江夜行眯起眼睛，打量着“萧煜瑾”。
    搞什么鬼，真让他看出来了？其实这两瓶药膏都是治疗扭伤的，并且这瓶红色药膏见效更快，只是会有暂时加剧疼痛的副作用罢了。
    这个知识点偏得可是连一般的医修都不知道，萧煜瑾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难道萧煜瑾打算辅修医修不成？嘶，这是要抢饭碗了啊！
    不不不，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以萧煜瑾的身家怎么会吃这碗饭，说是苏墨卿来还差不多。毕竟，两人同为大客户，萧煜瑾靠的是长期消费，而苏墨卿靠的是长期负债，常常是刚还清欠款，没几天就又被抬进来了。
    话是这么说，江夜行还是警惕地看着“萧煜瑾”，语重心长地劝说道：“萧煜瑾，医修这碗饭也不怎么好吃啊。都说劝人修医，天打雷劈，以前苏墨卿给我代课的时候可是……”
    萧煜瑾：？怎么个事儿？
    他的好奇心暂时压制住了疼痛，躺在苏墨卿怀里，默默支棱起耳朵。
    苏墨卿：！！
    搞什么鬼，话题怎么就跳到这儿的？！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扒人黑历史呢！！
    他慌忙伸出一只手试图捂住江夜行的嘴：“等等！”
    “嗯？”
    江夜行见“萧煜瑾”如此激动，诧异道，“怎么，你知道他一灵针把自己扎偏瘫了，结果被授课长老扎了一百多针才救回来，小半个月坐不下凳子睡不了床还被当成反面教材在医修这边通报一个月的事儿了？他还特意不让我给你透露呢，自己倒忍不住说了。”

 第19章

    他疑惑地看着面前面如黑炭的“萧煜瑾”和身体不断小幅度颤抖的表情扭曲的“苏墨卿”，不解道：“你们怎么了？”
    苏墨卿的手还僵在半空中。
    真该死啊，姓江的上辈子是漏勺成精吗？！
    他深呼吸好几下，以抑制自己的杀心。他无比懊悔自己刚刚的第一反应是捂住江夜行的嘴而不是捂住萧煜瑾的耳朵。
    他强作平静：“没怎么啊。不就是被扎了几针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几针，一百多针呢。”
    萧煜瑾幽幽地纠正道。
    “关你……那又怎么样！”
    苏墨卿咬牙切齿。
    “哈哈哈我心疼……呃，我想让你心疼我哈哈哈。”
    萧煜瑾把头埋进苏墨卿怀里，发出抑制不住的沉闷笑声。
    “是吗。”
    苏墨卿狞笑着低声说，“等我回去，就好好‘心疼’你啊。”
    萧煜瑾不笑了，小小声地讨饶：“对不起，我错了。”
    苏墨卿只是冷笑一声：“呵。”
    围观了全程的江夜行心情复杂，总感觉自己变成了他们play的一环。
    他咳嗽一声，试图把话题拉回来：“你又不是医修，你怎么知道我拿错了？”
    “因为，你刚刚不是说一瓶十灵石？”
    苏墨卿拿着药膏，默默把贴着“建议零售价：一百灵石”标签的一面翻过来给江夜行看。
    江夜行：“……”
    江夜行：“…………？！？！”
    不是，萧煜瑾这么个挥金如土的主儿今天居然莫名其妙关心起灵石来了？这画风不对啊！
    江夜行：“……我不接受它的建议。”
    苏墨卿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哎，老江，打一折？够义气呀！”
    江夜行作为一位允许赊欠的好医修，也并不是非常富裕，趁他没反应过来坑他九十灵石也就差不多了，这次就先不跟他计较他大嘴巴的事了。
    苏墨卿打着小算盘，不给江夜行反悔的机会，迅速把灵石丢给他，然后抱着萧煜瑾开溜。
    徒留江夜行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萧家破产了？！这扣扣搜搜的样子怎么这么像苏墨卿？要不是苏墨卿就躺在萧煜瑾怀里，他都要怀疑萧煜瑾被苏墨卿夺舍了！
    .
    回了萧煜瑾的房间，苏墨卿一把把萧煜瑾丢到床上。
    萧煜瑾一挨床就拖着一条腿要跑，却被苏墨卿拉住，只能一个劲儿地挣扎。
    “你跑什么。”
    苏墨卿阴恻恻地说。
    他撸起袖子，蹬掉鞋子，上了床，慢条斯理地逼近一步步往后挪的萧煜瑾。
    直到萧煜瑾的脑袋磕到了床头，退无可退。
    “呵。”
    见状，苏墨卿露出了邪恶的笑容。
    萧煜瑾吞了吞口水，瑟瑟发抖，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因此，苏墨卿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中透露着不易察觉的兴奋。
    “不是要我心疼你？”
    说着，苏墨卿已经替萧煜瑾脱下了鞋袜，此时正往那高高肿起的脚踝上伸出手——
    为了往上轻轻涂抹药膏。
    察觉到冰冰凉凉的触感，萧煜瑾略显失望地睁开眼，可怜巴巴地重复了一遍：“对不起，我错了。”
    苏墨卿虎着脸问：“你错哪了？”
    萧煜瑾：“呃……”
    “哼，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
    苏墨卿板着脸想道。
    因为他也不知道萧煜瑾有哪里做错了。
    又不是萧煜瑾让自己去代课的，也不是萧煜瑾把他扎偏瘫的，更不是萧煜瑾通报他一个月的。
    但是他就是不高兴。
    准确来说，他是恼羞成怒了。
    要说起来，苏墨卿自己也觉得自己性格挺别扭，尤其是在萧煜瑾面前。
    或许是因为之前看不惯这家伙吧，苏墨卿也格外不肯在他面前露怯，所以代课抵债什么的也是偷偷摸摸的，还特意跟江夜行嘱咐这种丢脸事儿不要告诉他。
    没想到，都过了这么久了，居然还是翻车了。
    而且这家伙果然嘲笑他了！
    苏墨卿愤愤不平地为萧煜瑾的脚踝均匀地上了一层药膏，然后狠劲儿一揉。
    “啊嗷嗷嗷！！”
    萧煜瑾痛叫起来，下意识往苏墨卿身上抓，苏墨卿裸露的胳膊上就这么多了几道抓痕。
    苏墨卿不为所动，只是照着医嘱，使出了跟人打架的劲儿，把药膏好好地，充分地，方方面面地，仔仔细细地揉散了。
    于是，萧煜瑾足足惨叫了快一刻钟。
    结束后，苏墨卿总算感觉郁结的气散开了，心情又舒畅了，看着萧煜瑾这么个凄凄惨惨的模样，也禁不住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啧，我就奇了怪了，好好地非要崴脚，现在这个样子就高兴了？”
    苏墨卿嘟囔着，好心拿了一颗糖给萧煜瑾含着。
    萧煜瑾此时已是大汗淋漓，气若游丝，眼角还噙着泪花，只能听着苏墨卿的指令机械地张嘴。
    苏墨卿在萧煜瑾无神地注视下略带怜悯地将奶糖剥开扔进了他的嘴里，随即捏住了他的下巴，手动把他张开的嘴合上。
    见萧煜瑾还是一副痛麻了的样子，苏墨卿叹了口气，干脆把灯灭了，直接挨着他打算休息了。
    没过多久，正当他即将陷入梦乡时，却感觉一双手搂住了自己的腰。
    “啊，你好啦？”
    苏墨卿迷迷糊糊地问。
    “嗯。”
    萧煜瑾噙着糖，含糊地应了一声。
    “那睡吧，这么晚了。”
    苏墨卿打了个哈欠，扭了扭身子，试图挣脱那双手，未果，遂放弃，老实躺下准备会周公了。
    可惜他的身后却传来了一个扭扭捏捏的声音。
    “其实……”
    萧煜瑾吞吞吐吐地“其实”了半天，最后把苏墨卿又搂紧了些，才不好意思地说，“我刚刚不是想嘲笑你。”
    “哦。”
    这是来道歉？
    苏墨卿心下有点愧疚，清醒了几分，但面上只是随口应了一声。
    “就是……”
    萧煜瑾又“哼哧哼哧”半天憋不出下文，等得苏墨卿又开始昏昏欲睡。
    “你是不是在上次我送你刺猬挂件那阵子被扎的？”
    嗯？什么挂件？
    苏墨卿运转自己开始混沌的脑子，开始回想起来。
    他还记得，当时正是他看萧煜瑾尤为不爽的时候。
    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段日子萧煜瑾跟开屏孔雀似的，天天打扮得花里胡哨，身上东西叮铃哐啷一大堆。最气人的是，他只在跟苏墨卿一起的时候这么穿，每次都衬得在他旁边的苏墨卿格外……贫穷，导致苏墨卿看他的眼神掺杂了不少的杀气。
    苏墨卿一开始还强忍怒气决定对他敬而远之，结果这家伙反倒越贴越紧，还问他想不想要他带着的刺猬挂件。
    怎么，这是炫耀他身上东西多？
    苏墨卿气得要死，黑着脸拒绝了，还转头跟好友蛐蛐了好久。结果就在这事儿过后两天，他就被一百多针扎成了大型刺猬。他趴着的时候，好友还说这一定是挂件的诅咒，害得他更不爽了。
    这会儿突然提起来，苏墨卿又不爽了，他没好气地说：“是啊，怎么了？”
    “当时你没收下那个挂件……我还以为是你不喜欢我呢。”
    萧煜瑾用一种黏黏糊糊的声调说，“你说的那句‘你在嘲笑我吗’，原来是这样啊。”
    等等，他那时候确实不喜欢萧煜瑾来着……
    苏墨卿略带心虚地说：“啊，我当时是这么说的吗？”
    “是啊。我伤心了好久，还以为你讨厌我了。那个刺猬挂件是我亲手做的，费了好大的工夫呢。可惜偏偏挑到那个时候了，平白惹你生气了。”
    萧煜瑾依旧用那种黏黏糊糊的调子说着，那声音听起来几乎像是撒娇。
    苏墨卿僵硬了，他的愧疚心幻化成一把小剑，往他的良心上戳。
    “那……你能现在把那个挂件给我吗？我会好好带着的。”
    第18章
    “没了。”
    萧煜瑾幽幽道。
    “没了？！”
    苏墨卿大惊，转身捏着萧煜瑾的肩膀，“怎么就没了？！”
    “你不是嫌丑么，我当天就把它丢了。”
    萧煜瑾表情淡淡。
    “你怎么能丢了？！就算它丑……”
    苏墨卿声调猛然拔高。他急了，没过脑子就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你居然真的嫌它丑！”
    萧煜瑾的声音也大了，盯着苏墨卿的眼神充斥着谴责和不可思议，活像是在看一个嫌弃家中妻子人老珠黄的负心汉。
    苏墨卿：“……”
    老实说那个刺猬挂件确实挺丑，撑死了也只能说丑萌丑萌的，苏墨卿第一眼甚至没认出来那是个刺猬，所以苏墨卿当初一度以为萧煜瑾故意找茬。

 第20章

    但是一旦说这是萧煜瑾亲手做的……
    亲手做的诶！苏墨卿长这么大都没收到过别人亲手做的东西！小时候看到有夫妻给孩子亲手做衣裳玩具什么的他都羡慕得不得了，能偷偷在角落里盯半天。
    如今真的有人会给他做了，但是他竟然把它丢了！
    一想到萧煜瑾这么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只会握剑柄的剑修，居然也会拿针线，苏墨卿就忍不住怜爱之心泛滥，就算外观上有些许瑕疵，他也宁愿强行扭曲自己的回忆。
    苏墨卿闭了闭眼，开始尝试给自己找补，“哎，我不是说它丑……就是……”
    “就是什么？你还怪我不成？”
    萧煜瑾逮住机会，连气势都升起来了。
    “不怪你，怪我……唉……”
    苏墨卿自己都说不下去了，沮丧地快要哭出来了：“对不起。”
    “哼，就一句对不起就把我打发了？你知道我花了多少时间吗？你知道我被针扎了多少次吗？你知道我的手有多痛吗？”
    萧煜瑾泫然欲泣。
    有那么夸张吗？
    苏墨卿本能地觉得不对，但看到萧煜瑾那副可怜巴巴的表情就觉得自己可真该死啊，践踏别人的真心不说，居然还怀疑别人。
    他想伏低做小安慰几句，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忽然舌头打结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好干巴巴地问：“那，那你想怎么样啊？”
    萧煜瑾泪珠还在眼眶里打转，闻言嘴角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那你也给我做一个挂件嘛。”
    “啊……”
    苏墨卿有些迟疑。
    “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绝对不会嫌它丑，也绝对不会把它丢掉的。”
    萧煜瑾在“嫌它丑”和“丢掉”上加重了语气，显然怨气十足。
    听得苏墨卿心里发毛。
    他解释道：“我只是在想，你也要刺猬吗，还是想要个其他样式的。”
    “哦，这样啊。”
    萧煜瑾这才满意了些，又羞涩地说，“那……你觉得我像什么啊？”
    苏墨卿：“……”
    怎么这么难哄，萧煜瑾以前也是这个样子吗？为什么他总觉得萧煜瑾自从换身体之后就格外地……放飞自我了？以前拽不拉几的，现在就跟陷入热恋的小情侣一样黏黏糊糊娇娇软软的。
    他回想了一下，却在看到萧煜瑾那亮闪闪的眼神时把思绪卡壳了。
    啊，修仙就是好，黑咕隆咚的也能把别人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一堆杂乱的念头通通被清理掉，只留下了一个想法。
    “像只狗狗。”
    他不假思索地说。
    “那我要只狗狗。你要做好看一点哦。”
    萧煜瑾蹭了蹭他的脖子，叮嘱道，“我可是要天天戴着的。”
    啊，感觉更像狗狗了。
    苏墨卿抚摸着萧煜瑾的头发，心中感慨道。
    等等，这么说的话，在萧煜瑾心里，他苏墨卿是只刺猬？
    苏墨卿的思维突然跳到了这儿来。
    “是啊。”
    听到萧煜瑾的声音，苏墨卿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问出了声。
    “为什么？”
    既然问了，苏墨卿索性问个明白。
    “因为你几乎不怎么跟人交流，像一只用刺把自己裹起来的刺猬。就我这么一个关系亲近的人，你还老跟我吵。”
    萧煜瑾幽怨道。
    “其实……”我还有一个好友来着，也没有到只有你一个朋友的地步啊！并且我们以前的关系很亲近吗？不就是你排挤我我暴打你的关系吗？？？
    苏墨卿欲言又止，他直觉这话不能说出口，不然刺猬说不定都要变成豪猪了。
    “而且，就跟刺猬一样，你的‘肚子’是软软的。哼，还好是我，不然别人肯定看不出来你其实很喜欢我吧。”
    萧煜瑾自顾自地说着，全然不顾苏墨卿的内心如何天翻地覆。
    喜欢？？啊？？他吗？？他喜欢萧煜瑾？？！！
    不是，不光是别人，他本人也看不出来他喜欢萧煜瑾啊！！这世上除了你一个人，还有其他人能看出来吗？？
    苏墨卿如遭雷劈，当即为自己正名：“我可没有喜欢你！我没有断袖之癖啊！！”
    萧煜瑾瞥了他一眼，一股子“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意味。
    噢天吶，他什么时候能从一个眼神里看出来这么丰富的意味的！
    苏墨卿汗毛倒竖，警惕之心顿起。
    萧煜瑾幽幽叹气：“啧，你这人思想怎么这么龌龊，喜欢就一定是男女之情吗？就没有朋友之间纯洁的喜欢吗？还是说……”
    他故意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苏墨卿，“你本来想的就是那种喜欢？”
    苏墨卿倒抽一口冷气，就差对天发誓了：“我真没有！”
    “切。”
    萧煜瑾悻悻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果然，这家伙就是不开窍。
    此时苏墨卿只觉得对过往的记忆产生了不信任感，明显在萧煜瑾眼中的世界和在他眼中的世界不太一样。
    他吞了口口水，鼓起勇气问道：“你，你是怎么看出来我对你有这种朋友之间纯洁的喜欢的呢？”
    “因为真正的喜欢，是藏不住的。”
    萧煜瑾深情款款地说，“尽管你表面上好像对我没什么好脸色，但是你的眼神中一直透露着对我的渴望。”
    苏墨卿：“……”
    不，那或许，可能，大概，应该是对你身上那一堆灵石法宝的渴望。
    “还有，每次上课练剑的时候，你都找我对练。我知道的，你是想和我共同进步。”
    苏墨卿：“……”
    因为上课对练的时候是唯一能不受处罚地揍你的情况啊！！
    “平时你也经常跟我走在一起，灵衍宗这么大，如果不是你故意的话，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碰面？”
    苏墨卿：“…………”
    不是，前两个也就算了，这个理由是不是太离谱了点，他们两个本来就住在一起，还都是剑修，平时大部分课程也是重合的，走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不碰面才是见鬼了吧！难道还要他专门绕远路不成？真要绕路也该是萧煜瑾这家伙绕吧！
    眼见萧煜瑾越发滔滔不绝，苏墨卿都要自闭了。原来萧煜瑾的自恋程度已经这么高了吗？还是说真的是他没什么边界感，无意识地给萧煜瑾暗示了？啊呸呸呸，怎么能是他这个受害者的错，一定是萧煜瑾太自恋了！
    但是，毕竟萧煜瑾貌似是一直对他抱有好感的，尽管之前他的所作所为对苏墨卿造成了一定困扰，但好心办坏事总比纯粹找茬要好些。况且，苏墨卿正处于对萧煜瑾愧疚心最强的时候，自然不愿直接说出来，免得两人撕破脸，好不容易拉近的关系又恶化回去了。
    苏墨卿抹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表情，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嗯，就是说，万一哈，万一我其实不是这么想的呢？其实……我可能不是这么喜欢你呢？”
    “怎么可能。”
    萧煜瑾想象了一下纯属自己自作多情的情况，下意识就摇了摇头，随口道，“我哪有那么自恋，真要是那样，我肯定要没脸活下去了。”
    “……没必要这么极端吧。”
    苏墨卿试图劝说萧煜瑾，毕竟他可不想因为这么奇怪的原因背上人命。
    “不，人固有一死，但不能社死。”
    萧煜瑾说得铿锵有力，坚定极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想象不真实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反正你肯定喜欢我。”
    苏墨卿：“……”
    这快要溢出来的自信心能不能分他一点啊！
    念在那只小刺猬的份上，苏墨卿无奈地闭上眼睛：“是啊，没什么意思，反正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
    接下来一个多月，苏墨卿也适应了萧煜瑾的身体，更是习惯了和萧煜瑾同进同出，就连没有通讯仪的生活也是习以为常。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尽管停云落月没再出来，但他们都已经记住了招式口诀，正勤加练习，剑法也随之逐渐熟练起来，战斗力也更上一层楼。
    在缝制小狗挂件的时候，苏墨卿也忍不住感慨，没想到他和萧煜瑾之间能有如此和平温馨的时刻。
    直到平凡的一天，苏墨卿和萧煜瑾因为剑法有所突破而点了一桌佳肴犒劳自己，却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苏墨卿开门，只见外面站着一个人。
    正是苏墨卿唯一的损友，晏鸣桐。
    苏墨卿还没反应过来，只见晏鸣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朝他……旁边的萧煜瑾扑去，并情真意切地悲嚎：“对不起兄弟，我来迟了，你一定受苦了吧！”
    第19章
    此刻，苏墨卿和萧煜瑾的脑袋上都不禁缓缓冒出一个“？”。
    萧煜瑾看着扑到他身上的晏鸣桐，嫌弃地看着晏鸣桐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并在晏鸣桐试图往他身上擦眼泪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往后挪了挪。不料晏鸣桐对此丝毫没有察觉，直接捞起他的衣袖就往脸上擦，还不忘继续嚎，跟哭丧似的。

 第21章

    萧煜瑾咬牙忍住把这家伙推开的欲望。
    他自然对苏墨卿身边这个唯一的朋友有所了解，但因为不知道为什么晏鸣桐似乎不怎么喜欢他，当然他同样讨厌这个会夺走苏墨卿注意力的家伙，所以他只是对晏鸣桐稍有耳闻，也并不知道他们平日里具体怎么相处的。因此此刻不敢轻举妄动，万一露馅了呢。
    苏墨卿眼看着萧煜瑾的脸色是越发难看，忍不住有点好笑，口型示意：把他推开就行。
    得到了指示，萧煜瑾总算能放心地把晏鸣桐推开了。
    晏鸣桐被推得倒退几步，被苏墨卿扶了一把才站稳。可他刚站稳，立马又跑到了萧煜瑾身前，警惕地望着苏墨卿，一股要在老鹰面前护住小鸡的母鸡架势。
    苏墨卿感到一阵头疼。
    一个多月不见，他都忘了，在晏鸣桐那儿，萧煜瑾还是他的死对头呢。
    他叹了口气，问道：“晏鸣桐，你来这儿干什么？你不是之前去了秘境历练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去了秘境？”
    晏鸣桐大惊，随即又像忽然想通了什么似的，“好啊，我就知道你蓄谋已久！还专门打听了我去秘境的日子，你就是想趁着墨卿孤身一人的时候诱.拐囚禁他是吧？可惜你百密一疏，没料到那个秘境会炸掉吧！”
    萧煜瑾眼皮狂跳，不易察觉地往后躲了躲。
    “什么叫诱.拐囚禁？我……他是什么失足少女吗？！”
    苏墨卿不禁反思，自己以往是怎么跟晏鸣桐吐槽萧煜瑾的，为什么晏鸣桐会觉得他俩之间是这种性质？
    “我都在帖子上看到了！”
    晏鸣桐神情激动，“你居然对他做出了那种事！你这个无耻之徒！”
    苏墨卿：？？？
    他做什么事儿了？
    萧煜瑾脸色骤变，咳嗽一声，插嘴道：“哪有什么诱.拐囚禁的，我只是这阵子突然觉得萧煜瑾其实是个大好人，所以跟他走得比较近而已……”
    他话音未落，晏鸣桐更是不可置信，转头对苏墨卿怒吼：“你居然对他用邪术！！”
    萧煜瑾：“我没中邪……”
    他的声音被摇散在晏鸣桐的动作中。
    晏鸣桐按着他的肩膀前后摇晃，绝望道：“你清醒一点啊！你没中邪怎么可能一个多月不来找我拼单啊？连我昨天找你说的那个几百年一遇的灵剑保养第二把半价的活动你都没搭理我！！！”
    苏墨卿：“……”
    所以说，晏鸣桐就是为了保养灵剑才过来的吧。
    想当初，他这个朋友就是拼单薅羊毛的时候认识的。真不愧是跟他一样正宗的剑修啊，从未接受过灵石的污染，贫穷得如此纯粹，不像萧煜瑾，也就是最近没灵石了，才没有干出拿灵石打水漂玩的人神共愤之举。
    看起来晏鸣桐渴望为“苏墨卿”驱邪的心意还是非常真诚的，因为萧煜瑾差点被他超高的晃动频率给整吐，整个人晃成了一道残影，好不容易停下来了也是面色惨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晏鸣桐见状更加激动，瞪视着苏墨卿：“你看看，他都被你害成什么样了！”
    萧煜瑾试图抬手去拉苏墨卿，却被晏鸣桐拉住手，含泪道：“兄弟，我知道你的意思，凶手就是他是吧？”
    “你……”
    萧煜瑾气得怒视晏鸣桐，胸口剧烈起伏。
    晏鸣桐赶紧替他顺气，还不忘哭嚎：“兄弟你别死啊！！萧煜瑾你这个杀千刀的东西，居然还先煎后杀！！！”
    萧煜瑾：“…………”
    他气得快要两眼翻白，全凭意志力才没晕过去。
    苏墨卿庆幸被折腾的不是自己，他坐在餐桌边，支起下巴，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你那么激动干嘛？我感觉你们也不是关系很好啊。”
    “我们之间（依靠拼单维系）的伟大友谊，你怎么能理解呢！”
    晏鸣桐义正辞严。
    “哦，那他一个多月没来找你，你怎么都没管？”
    “呃……”
    晏鸣桐的脸色忽然红了又白，白了又黑，好不精彩。
    哦？
    苏墨卿稀奇地观察着，发现似乎有瓜可吃。
    “关你什么事！”
    最后，晏鸣桐色厉内荏地说。
    晏鸣桐像是恼羞成怒了，直接把虚弱的萧煜瑾一把捞起，扶着人就要出门。要经过苏墨卿身边时，还警惕地绕了个半圆，像是生怕苏墨卿突然暴起。
    “你要带他去哪里？”
    苏墨卿在晏鸣桐要出门之时冷不丁说了句话，吓得晏鸣桐差点当场拔剑。
    “带他去医修那边驱邪！”
    晏鸣桐拖着萧煜瑾一溜烟跑了。
    只留苏墨卿无奈地独享了刚买的一大桌子菜，叹息道：“我只是想说，灵剑保养第二把半价的话，有没有第三把再砍半的优惠能把落月也捎上……啧，话说驱邪得去找灵修吧……”
    而且晏鸣桐的在医修那边的信用值早就跌破底线了吧？啧，还跟他玩心眼。
    .
    萧煜瑾被强行扛到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了，他忍不住发问：“你刚才不是说要去医修那边吗？”
    晏鸣桐闻言又是悲从中来：“兄弟，你受苦了啊！你到底经历了什么，居然听不出来我这是在声东击西！你忘了吗，我早就已经因为欠债太多被医修拉黑了啊！现在除非受致命伤，不然他们都不想看见我……呜呜……我连走路都绕着那帮医修走……”
    萧煜瑾：“……”
    他只是经历了一个正常修士该过的小康生活而已！！
    他现在才是真该问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晏鸣桐眼看着还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更别说如今，我连我的肉.体都保不住了，哪里还有钱财找医修……”
    萧煜瑾深呼吸了好几下，还是没能平静下来：“什么鬼？！你去干嘛了才会保不住肉.体啊？！”
    “唉……此事说来话长。”
    晏鸣桐抹了把泪，抽抽噎噎地跟萧煜瑾诉苦。
    晏鸣桐一个多月前去秘境历练。
    那个秘境早已被开发过，难度并不大，离灵衍宗也不远，去入口只需要坐两天飞船。可没想到的是，他上去飞船第一天晚上，居然意外发现自己带的行李里多了八块上品灵石和两只打开的乾坤袋。他粗粗一看，一只乾坤袋里几乎是空的，可另一只里至少有数千灵石。
    他本来想全部上交的，且不说不是自己的东西不能要，光是自己的行李里会出现陌生的东西就很可疑了。
    可看着那些灵石，他忽然觉得贪欲不可遏制地涌上心头——
    这又不是他去偷去抢的，这是自己出现在他行李里的，只要他不说，这不就是他的了吗？他的累累负债，也能立刻清零。
    就这样，他跟魔怔了似的随身携带着那些灵石，连进秘境也不肯放下。不料进入秘境没多久，忽然整个秘境暴动，他身上的灵石忽然散落，从灵石之上汇聚了几团魔气，凝聚成了一个魔族。
    魔族，天生赤瞳，实力强大，但被封印在魔界近千年，年轻的修士只当那是传说。可如今传说却变成了现实，顿时打了晏鸣桐一个措手不及。秘境中每个人都是分散开的，晏鸣桐连求救都发不出去。正当他以为自己死定了的时候，一名自称是灵衍宗宗主的黑衣少年出现了。
    晏鸣桐本来不相信黑衣少年的话，但这个少年甚至没有出招，仅凭威压就让那个魔族跪倒在地，连头都长磕不起。
    魔族咬牙道：“呵，别得意！我们的王终会统一人间妖界！我们的——”
    最后，他顶着威压，强行抬头，血色的眸子里映出了黑衣少年的脸：“——王！”
    然后，黑衣少年面无表情地伸手，做出了一个捏紧的动作，那个面露惊恐之色的魔族就这么爆掉了，只留下一阵血雾。
    “之后宗主让我不要到通讯仪上乱说话，否则后果自负。我还没庆幸多久自己捡了条小命呢，他突然给了我一堆小瓶子让我选一瓶喝了，就当是这次轻易被蛊惑差点酿成大错的惩罚。我就随便挑了一瓶喝下去了，呜呜呜……”
    晏鸣桐没忍住又哭了一声，“我居然就这么傻不愣登地喝了……”
    “等等，我先问一句，那些灵石最后是去哪儿了？”
    毕竟这一听就知道是他和苏墨卿丢掉的灵石啊！
    萧煜瑾下意识提问。虽然魔族重现人间很让人吃惊，不过听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危害，但是他跟苏墨卿艰难求生一个多月了，没有灵石的危害可太直观了啊！
    “啊，”
    晏鸣桐被打断了，回想了一下，“好像宗主说‘赃款充公’，就把灵石带走了……”
    萧煜瑾：“……”
    感情他们的特殊补助就是用他们的灵石发的啊！！！
    第20章
    “然后呢？”
    哀叹完自己的灵石，萧煜瑾追问，“你喝完瓶子里的东西之后，是不是身体发生了一些变化？”

 第22章

    “你怎么知道！”
    晏鸣桐哭得直抽抽，蹲下来偷偷揪萧煜瑾的衣摆擦眼泪，“那破玩意儿真的把我害惨了！”
    说着，他把领口扒拉下来一点，露出一个精致的宠物项圈来。
    萧煜瑾倒抽一口凉气：“你……在外面玩得这么大？”
    晏鸣桐声泪俱下。
    .
    晏鸣桐喝完那瓶丹液，一开始并没有什么异常的感受，他诚惶诚恐中带着一丝兴奋地问宗主：“魔族现世这件事可以说出去吗？”
    此时秘境中正是黄昏，血红色的夕阳倒映在宗主的眸子中。
    他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轻描淡写道：“不要上通讯仪发帖引起恐慌就行了——当然这种东西你发了也会被删掉。实在管不住分享欲，私下里找个嘴严的朋友，当猎奇的事说说也就算了。”
    说完，他又朝晏鸣桐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不过这可能需要你抓紧时间。”
    晏鸣桐心情复杂：“这么随便真的好吗？我们不应该警惕一些吗，毕竟魔族不是很厉害吗……刚刚的那个魔族都相当于元婴了……”
    宗主瞥他一眼：“不然呢？有什么好杞人忧天的，魔族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丢魔界里再过几百年就自然消亡的物种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那个魔族不是说他们的魔王很厉害……”
    “唉。”宗主翻了个白眼，“我见过魔王，祂打不过我，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我一日不死，就没人能攻破灵衍宗，除非你发疯上通讯仪发帖造谣引起恐慌导致灵衍宗内部混乱，或者是碰到宗门外乱嚷嚷引来仙盟那帮烦人的辣鸡，懂了吗？”
    晏鸣桐：“……”
    晏鸣桐：“我懂我懂。”
    之后，晏鸣桐被送出了那个秘境，并在秘境外看到了此次历练的全部人员，所有人立刻回宗。之后，他才看到官方通报上直接写的是秘境长期被开采，缺乏维护，所以灵气失调发生爆炸，现在暂时关闭。
    这下可苦了晏鸣桐。他原本指望着在秘境之中找点什么天材地宝好还债，没想到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登通讯仪和苏墨卿诉苦，结果他自己说了半天，苏墨卿一句话都没回。郁闷之下，他回来的那个晚上凑了点灵石，准备去喝点酒。
    酒馆生意很好，连极不起眼的角落里也有人了。他只能和别人合坐一桌。
    坐晏鸣桐对面的是一个叫徐青岱的御兽师。和晏鸣桐一样，他也是在借酒消愁。不过和晏鸣桐愁灵石不一样，他愁的是自己身为一个毛绒控，却深受毛绒绒小动物的讨厌。他倒也不是讨厌无毛动物，只是实在是很喜欢毛绒绒的手感。身为御兽师，他一直很想契约一只狗狗，像性情温顺的幻影九幽犬就很不错。
    无奈本来很亲近人类的幻影九幽犬碰上他总是会龇牙咧嘴，眼看着就要在挂科的边缘疯狂徘徊，郁闷之下，他也来了酒馆里。
    于是，酒过三巡，对面的两人都醉了。
    晏鸣桐哀嚎着：“人怎么能贫穷到这种地步？我好想卖钩子啊……”
    徐青岱哀叹着：“人怎么能不幸到这种地步？我好想买狗子啊……”
    就这么重复了几个回合后，徐青岱的脑子迟缓地转动了一下：“你……要卖狗子？”
    晏鸣桐也迷迷糊糊地应道：“卖啊，我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不能卖的，怎么，你要买吗？”
    徐青岱闻言，迷蒙地笑了：“哈哈哈我要啊，我最喜欢狗子了，多少灵石啊？”
    晏鸣桐呆呆地看着对面的徐青岱：“你真要买？那五百灵石？”
    他忽然站起来，凑近了盯着徐青岱的脸看了半晌，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好吧，这么看我也不亏……”
    没想到徐青岱把他推远了点，随即从怀里掏出来一份契约书，往金额一栏填上“五百灵石”，递给晏鸣桐：“那你签个字吧。”
    晏鸣桐也没那个理智细看，乘着醉意在那份契约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刚签完字，两人一前一后，双双醉倒在了酒桌上。
    第二天早上，晏鸣桐醒来，只觉得头痛欲裂。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唉……宿醉真是痛苦，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晏鸣桐惊恐地说了声你好。
    “汪汪？”
    晏鸣桐颤抖着举起手，发现自己的手已经变成了狗爪子。
    晏鸣桐惊恐地睁大了狗眼。
    没想到更悲剧的还不止于此。
    “唔……”
    徐青岱醒来了。
    他朦胧记得，自己昨天晚上似乎买了只狗子？
    他下意识去摸那份自己早就签好名字，只待有缘人能卖他狗子的半成品契约。指尖传来的气息告诉他，这份契约已经被完成了。
    徐青岱惊喜地睁开眼，发现有更大的惊喜——他对面就是一只幻影九幽犬！
    通过这只幻影九幽犬身上传来的契约之力，他知道这就是昨天自己买的那只狗子，忍不住抱起它狂吸一通。
    晏鸣桐剧烈挣扎，不时怒吼：“汪汪，汪汪汪汪汪！”流氓，你摸哪儿呢！
    然而他的反抗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还让徐青岱非常感动：“天吶，好乖好乖的宝宝，居然没有挠我！青青，我叫你青青好不好？我这就带你回家。运气真好，如果还能碰到昨天那个卖家，我一定要好好感谢他！”
    他一边说一边对晏鸣桐上下其手，好好圆了一把毛绒绒梦。
    晏鸣桐则是拼命躲闪，又不敢还击——他也不知道这种兽化状态能维持多久，要是刚伤人就恢复，那他可赔不起医药费，更别说昨晚签的那份契约上不知道有没有违约金。唉，喝酒误事啊！怎么会有人把卖钩子弄成卖狗子啊！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可恶！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吗！
    可想而知，这种状态下的晏鸣桐自然抵挡不住徐青岱，只能被他强行抱起来，带回了徐青岱住的地方。
    一开始，晏鸣桐相当抗拒，老喜欢逃跑，尽管由于契约限制只能在离徐青岱五百米之内晃荡，也不妨碍他在这五百米内拼命躲藏。
    他以为这样就能表达自己的反抗，没想到——
    徐青岱：“青青好活泼呀！是在跟我玩捉迷藏吗？”
    然后满脸迷之微笑地从各个角落里把晏鸣桐给抱出来狂吸一通，然后继续无微不至地伺候晏鸣桐。
    就这样过了一个月，一天，徐青岱带着晏鸣桐上御兽课，可来上课的却是一个面生的长老，还一直抱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蛋。验收御兽成果的时候，那个长老拧着眉和晏鸣桐对视半天，转头问徐青岱：“……你还有别的契约兽吗？”
    徐青岱摇头：“我只有这一只。但是我在很用心地照料它，我们同吃同住同睡同起……”
    “停停停，你别说了，听得我都同情你了。”
    后半句长老的声音微弱许多，没让徐青岱听到。
    长老痛苦扶额，纠结了半天，最后下课的时候叫住了徐青岱，让他在两个月内再找一只契约兽，到时候再验收一次。
    徐青岱不服：“凭什么！”
    长老无奈地说：“嘶，怎么说呢……你这个狗吧，呃，他可能有点太人了，就是说兽的成分太低了……唉，总之你把这个给他喝了就知道了。”
    长老欲言又止，拍了拍晏鸣桐的狗头，给了徐青岱一个小瓶子让徐青岱回去之后给这只狗喝下，之后就飞快地溜了。
    徐青岱郁闷地把晏鸣桐领了回去，喂晏鸣桐喝小瓶子里的东西的时候蛐蛐了那个长老好久。
    深夜，晏鸣桐醒来，莫名发现自己变回了人身，而徐青岱正在他身边熟睡。
    他大喜过望，尝试逃跑，发现契约限制真的消失了。他当即回了自己的宿舍，去找到相关的长老，用三寸不烂之舌解释自己得了怪病才缺课那么久，并成功获得了长老的谅解，还连夜写完休学申请，成功获得半年休学期。
    好不容易事情做完了，已是日上三竿，晏鸣桐放松下来，躺在自己的床上想睡一觉。不料，他却总觉得自己的床怎么睡怎么不得劲儿，还老是忍不住去想徐青岱怎么样了。
    最终，他还是忐忑不安地回到了徐青岱住的地方。
    没想到他却看到了蓬头垢面的徐青岱。
    平时一副温和有礼翩翩公子形象的徐青岱此时却发丝凌乱，一看就是随手束起的头发半披着，衣袍也是松松垮垮的，仔细一看连鞋子都是穿的两只而不是一双。
    他在到处找他的狗狗。
    他去翻那些晏鸣桐常常躲着的犄角旮旯，冒冒失失地拉着每个过路的人焦急地询问：“请问你有看到过一只幻影九幽犬吗？”
    一抬头看到了晏鸣桐，他眼中焕发出光彩，他急切地问：“你还记得我吗？你之前卖给过我一只幻影九幽犬！不知道为什么主宠契约失效了，它现在走丢了，你有没有能找到它的办法啊？”

 第23章

    晏鸣桐只觉得心头莫名酸楚，他低下头，说：“找不到了，我可以把灵石还给你。”
    “用不着！我只想把它找回来。”
    说完，徐青岱失望地走了，念叨着要去做寻狗启示。
    晏鸣桐只好偷偷在后面跟着徐青岱，看着他制作寻狗启示，张贴寻狗启示，到处询问别人，找阵修追踪，通通一无所获。
    直到深夜，晏鸣桐再也受不了良心的煎熬与对徐青岱的心疼，准备向徐青岱坦白，不料这时，他一阵眩晕，再睁眼时发现自己又变成了狗。
    晏鸣桐立刻奔向徐青岱。
    “汪汪汪！”
    徐青岱！
    “青青？”
    徐青岱不可思议地说。
    随即他一把抱起晏鸣桐，哭得稀里哗啦毫无形象。
    .
    “那这么说来，你不是挺喜欢他吗？那你干嘛跑出来，而且你怎么恢复成人形的？”
    萧煜瑾听得全神贯注，就差磕几包瓜子了。
    晏鸣桐哭丧着脸。
    “我也不想跑的啊，但是我回去之后他也太丧心病狂了，给我戴个能定位的项圈也就罢了，他还非说我上次跑了是因为发.情期到了太躁动，要拉我去绝育！！！”
    第21章
    晏鸣桐刚回去的时候简直是受宠若惊，徐青岱跟供小祖宗似的供他。他被这架势吓得愧疚万分，格外老实，躲都不躲了，天天粘着徐青岱，任由徐青岱吸狗。
    不料好日子没过两天，晏鸣桐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脖子上好像有什么东西，他狗爪子一摸，似乎是一个项圈。
    它赶紧跳下床去，撒开四爪跑到镜子面前。果然，是一个精致的项圈，上面居然还有一行手写体：
    青青——徐青岱。
    晏鸣桐震惊得连狗眼都瞪大了。
    这时徐青岱进来了，手上还端着处理好的肉食。他看到晏鸣桐在照镜子，笑着说：“啊呀，我们青青还会臭美？快过来吧，刚做好的早饭呢。”
    晏鸣桐怒视着徐青岱，一只狗爪子扒拉着项圈。
    “汪汪！”
    解释！
    “嗯……”
    徐青岱显出些为难的样子，他把盛着肉食的盆放到桌上，朝晏鸣桐走了过去。
    “我也没办法呀，谁让我们青青这么厉害，跑了就找不到呢？”
    徐青岱轻声细语地解释，“所以只能戴项圈了呀。项圈是可伸缩的，就算青青长大了也不用换，永远都不需要拿下来了。里面有定位法阵，还加了我的血，以后就不怕青青走丢了，不管青青去哪里我都能感应到。”
    他越说表情越难过，最后哽咽着抱紧了晏鸣桐。
    “青青，你知不知道我好害怕呀，你就那么跑出去了，万一饿着呢？万一被其他修士抓走了呢？万一那些修士要把你炼化成丹药或者法宝呢？”
    晏鸣桐倍感心虚，同时也止不住地心疼徐青岱。
    他这些天跟着徐青岱上课，也能看出来徐青岱作为因为一直契约不了灵兽而被留级几年，今年差点又挂科的驯兽师，或多或少在同辈修士中受了些排挤，虽然不至于到肢体霸凌的程度，却总是有意无意地忽视徐青岱。自然也没什么人跟徐青岱做朋友。并且他还出身驯兽师世家，家里对他这个孩子也是颇有微词。
    总之，徐青岱是个孤独的人。
    晏鸣桐对比了一下，虽然同样都是没什么朋友的人，但是苏墨卿根本不在乎什么朋不朋友，最多偶尔想起来了忧郁两下，然后就去找萧煜瑾对练发泄了。而晏鸣桐自己则是随遇而安的性格，除去跟苏墨卿关系不错外，到哪里都能跟人聊两句，根本不缺朋友（借钱的时候除外）。
    因此，他就更觉得徐青岱是个脆弱的小可怜了。每次有组队活动而徐青岱只能一个人的时候，它也只能走到徐青岱身边，用脑袋拱拱徐青岱，以狗狗的方式尽量安慰他。
    这样想着，晏鸣桐也就不在意这个项圈了。他低低叫了两声，蹭了蹭徐青岱，表示自己要吃饭。
    徐青岱立刻收了声，挂上浅淡的微笑，把晏鸣桐抱起来，喂它吃肉食。
    一人一狗吃完饭，又到了上御兽课的时候。
    这次依然是之前那位拿着蛋的“长老”。整节课上，长老一看到徐青岱，就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等到下课，长老又把徐青岱给留下来了，还提出想要单独看看这只幻影九幽犬。
    徐青岱断然拒绝了。
    长老不解：“你给他喝了那瓶丹液吗？”
    徐青岱冷冷道：“喝了，结果它走丢了整整一天。”
    长老：“……”
    怪不得看他跟看仇人似的。
    徐青岱满脸戒备：“长老，我可以接受挂科，但我绝对不会接受失去我的青青！”
    长老：“……”
    长老：“即使他可能对你的修行半块灵石的作用都没有？”
    徐青岱：“当然！”
    长老：“即使养他很花灵石？”
    徐青岱：“当然！”
    长老：“即使他不再毛绒绒？”
    徐青岱：“……当然！它可是会永远陪着我的伙伴！”
    “喔，你犹豫了。”
    长老眯起眼睛，幽幽道，“还画蛇添足地加了解释，一看就是心虚。”
    “汪汪。”
    就是。
    晏鸣桐也幽怨地看着徐青岱。但转念一想，感觉自己的过错比徐青岱大多了，又悻悻地收回了目光。
    徐青岱：“……”
    徐青岱：“国有国法宗有宗规，即便您是长老，也不能公然抢夺弟子的灵兽！”
    说着，他把晏鸣桐搂得更紧了，勒得晏鸣桐都吐舌头了。
    长老：“……”
    怎么感觉他跟要强抢民女的强盗似的。
    长老头疼不已：“你手中的灵兽，此时的模样只是暂态，你接受不了他的本真的，不如就此结束你们的缘分，也勉强算得上善始善终。我与这灵兽也颇有渊源，只是想在保留颜面的情况下同他聊一聊。这样吧，你饲养他花了多少灵石，我全数返还给你。”
    徐青岱再次拒绝，并表示没有其他的事他就先走了。
    长老大怒：“这是你逼我的！”
    长老：“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晏鸣桐，你恢复成人怎么没有跟他解释！
    晏鸣桐：“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去处理我的课程安排了……
    徐青岱：“……？！”
    徐青岱眼睁睁看着一人一狗“汪”了大半天。
    晏鸣桐得知这位“长老”就是宗主，不禁哭诉大半天，不料他得知了更让他崩溃的消息——完全版解药还没做出来！
    （以下为狗语翻译版）
    晏鸣桐：“你说什么？！”
    宗主：“准确来说，是针对你的完全版解药还没做出来。这也不能全怪我，正常情况下你应该已经能恢复了，现在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件事。”
    晏鸣桐：“什么事？”
    宗主：“回去翻翻你家族谱，上面指定有人跟幻影九幽犬一族通过婚。所以你才无法恢复，因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只是被激发血脉了而已。”
    晏鸣桐：“？？！！”
    他是凡人出身，没想到自家看起来老老实实的，背地里居然敢跟灵兽通婚？！
    宗主也许是看他太过震惊，安慰道：“高阶灵兽能变成人形，会与人通婚也很正常。其实你以后可以走妖修的路子，幻影九幽犬发展潜力很大的。”
    晏鸣桐：“……这合理吗？修真界不是在和妖界互掐吗？我当妖修不会被两边暴揍吗？”
    宗主：“灵衍宗又不会参与。他们爱打不打关我屁事，宗里还有魔修呢，你怕什么，只要你待在灵衍宗，就没人能因为你是妖修动你。”
    晏鸣桐心念一转，问道：“如果我是妖修的话，那能算我是灵兽吗？这样就能算他过了这门课吧？”
    宗主：“……你光在我这里过了有什么用，他自己不还是契约不了灵兽，一样白搭。”
    他瞥了一眼一直在旁边站着，一言不发面色难看的徐青岱。
    该说不说，某种意义上这两个人还挺配的，居然都是对自己血脉一无所知的半妖。尤其是徐青岱，血脉之隐蔽，竟让他混成了御兽世家的养子。可惜一般的灵兽本能惧怕他，厉害些的灵兽又敌视他，偏偏这孩子做御兽师还想走怀柔路线，必然要吃一番苦头。这么一看，晏鸣桐这个半吊子灵兽还真的是目前最适合徐青岱的灵兽了。
    晏鸣桐急了：“我不就是他契约的灵兽吗！”
    宗主斜他一眼：“你不当人了？”
    好问题。
    晏鸣桐开始思考。
    当狗，可以享受到徐青岱的全天贴身仆从级伺候，还能顿顿吃肉，还有那种别人把你当成全世界的满足感。而当人，则是面对清贫的生活，连辟谷丹都吃不饱的日子，唯一的优点就是能与人交流。

 第24章

    晏鸣桐表示他不想做人了。
    宗主：“……”
    晏鸣桐：“再说了，灵兽也可以有人身吧，也不代表我就一辈子当狗了呀。我只是会一直当徐青岱的灵兽而已。”
    宗主：“我尊重你的选择。不过呢我还是觉得你应该慎重考虑。你现在觉得徐青岱对你好就答应了，万一他其实跟你想象的不一样呢？”
    他的视线落在那个项圈上。
    但晏鸣桐没有注意到。
    他还表示无论徐青岱怎样，他都会接受的。
    宗主表情微妙：“好吧。反正你喝了解药，现在应该处于不稳定的状态，如果情绪很激烈的话，应该能变回来的。”
    接着，宗主算徐青岱御兽通过，让徐青岱走了。
    而徐青岱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回去之后就一直翻书，连要吃午饭了也不管。
    晏鸣桐饿了，过去蹭蹭徐青岱，提醒他该吃饭了，不料徐青岱忽然猛地把他抱起来，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我知道了，犬类灵兽会有发.情期，期间会躁动不安，容易离家出走，你之前就是发.情期来了吧？”
    晏鸣桐：？
    啊？他吗？？
    “我带你去绝育吧！”
    晏鸣桐：？？！！
    他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不行！”
    当他看到徐青岱那比他还惊讶的神情时，他猛地反应过来不对。
    他当机立断一掌劈昏了徐青岱，搜了一套徐青岱的衣服，下意识先跑回他自己的房间了。
    还好他上次恢复的时候找回来了自己的通讯仪，情急之下他想着先找苏墨卿商量商量。没想到，发了几条消息，苏墨卿都毫无反应，连他钓鱼专用的第二把剑半价的消息都不回。
    他倒抽一口凉气，苏墨卿被谁囚禁了吗？
    这时通讯仪却忽然给他推了个猜你喜欢：校庆cp。
    他不小心打开了，结果看到了苏墨卿和萧煜瑾一个月以来卿卿我我的众多视频。
    晏鸣桐：“……”
    真的，他兄弟真的被他那个死对头囚禁了！
    看不出来那个姓萧的野心不小，居然还图谋他兄弟身子！而且姓萧的明显还没收了他兄弟的通讯仪，更有心机的是还会照常带他兄弟出来表明自己没有搞囚禁，可姓萧的这么时时刻刻跟着他兄弟，不就是在搞监视吗！
    .
    另一边，苏墨卿大快朵颐一番后去了通讯仪专卖店。
    他倒要看看，通讯仪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这两个人如此激动。
    第22章
    苏墨卿一边御剑往晏鸣桐宿舍飞，一边做身份绑定。等到了晏鸣桐住的峰头，他正好完成绑定，一边走路一边打开了久违了的通讯仪。
    刚一打开，几百条信息涌了进来。
    苏墨卿奇怪是谁找他，仔细一看全是晏鸣桐一个人发的。
    他从下往上看，第一条是“灵剑保养买一送一”，嗯，正常。
    第二条：“救命啊兄弟我要被绝育了怎么办！！”
    苏墨卿：“……？！”
    好像不太对劲。
    等他看完整个故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宗主真是害人不浅，还好他当初喝的东西只会互换身体。
    他刚想加快脚步去找晏鸣桐，只看到旁边跳出来一个“猜你喜欢：扒一扒新一届剑修第一的娇妻时刻”。
    苏墨卿：！！
    那个煞笔敢骂他娇妻？！
    等等，这个好像说的是萧煜瑾。
    那没事了……才怪啊！萧煜瑾在顶着他的名头丢脸啊！！！
    他愤怒地点开，扫完这个帖子，发现里面全是他和萧煜瑾的合照，这一个月以来几乎每天都有好几张。
    苏墨卿都震惊了，不是说人生没那么多观众吗？？
    而且那些合照抓的角度之刁钻，令苏墨卿都怀疑是不是萧煜瑾去外面找了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替身特意拍的。他一个当事人都不记得萧煜瑾有那么黏糊啊。
    但看完之后，苏墨卿居然诡异地消气了。
    没办法，实在是过于离谱了。就像说苏墨卿测试第二他会破防，但是如果说他挂科了他反而会很镇定（除非是在代课被抓的时候），因为这一定是假的。
    就像这帖子，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跟萧煜瑾是指腹为婚竹马竹马两小无猜男大当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早生贵子白头偕老了呢。
    这么离谱的东西不会真的有人信吧。
    他带着看好戏的心态点开评论区。
    ……然后被众多“祝99”刷了一脸。
    依照评论区的指示，他震惊地跳转到了最初的帖子，抖着手刷完了，发现现在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复杂。
    他现在已经和萧煜瑾千古绝恋情深似海虐恋情深举世不容海枯石烂生死相许轮回之恋再续前缘并且即将情牵三世来生再见。
    然而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
    他满脸杀气地看着萧煜瑾小号给那些同人文的打赏记录和评论，冷笑一声。
    而且看起来只有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呢。
    等等……这个写同人文的“我是一只无情的鸟”怎么这么眼熟？
    ……凤茗韵！！！居然连小号都不开一个，这么嚣张！！他要在代课圈子里拉黑她！！她再也别想找代课了！！
    苏墨卿火冒三丈，拔出落月就气势汹汹地朝晏鸣桐宿舍走去，活像是去找灭门仇人报仇。
    .
    萧煜瑾听完晏鸣桐这一番义愤填膺，只觉得脑门青筋都在“突突”跳。
    “什么囚禁监视的，我只是发现了他的真善美，所以最近跟他走得比较近而已！”
    “什么真善美需要你跟他天天睡一起？”
    晏鸣桐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写脸上了，“我跟你这么久的朋友都没一起睡过呢。”
    萧煜瑾：“……”
    他咬了咬牙，黑着脸说，“因为他的床软，行了吧！”
    “这倒也是……但是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床软的呢？肯定是那个臭不要脸的诱惑你了，是吧？”
    晏鸣桐不依不饶。
    萧煜瑾：“……”
    他怎么知道的，他一直在那床上睡的他能不知道吗！
    萧煜瑾：“我猜的啊，他家那么有钱，睡张软床很正常吧，反正比我那张硌死人的木板床好吧。”
    晏鸣桐的表情更不对劲了，他长叹一声，面容沉痛：“兄弟，去驱驱邪吧，你指定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你忘了吗？以前你明明说的可是‘那种有钱烧的慌的煞笔，都是拿灵石砌床的二货，肯定不如我的木板床’！是什么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你的想法？一定是姓萧的要害你啊！”
    萧煜瑾：“……”
    等等，好像哪里怪怪的。
    萧煜瑾：“‘那种有钱烧的慌的煞笔’？”
    晏鸣桐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怎么了？你那么惊讶干嘛？你以前不是一直这么称呼姓萧的么。”
    萧煜瑾发现事情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以前，一直？难道我不是以前不是一直很喜欢他吗？”
    “我就说你肯定中邪了吧，今天一直怪怪的不说，连这都忘了？”
    晏鸣桐皱起眉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他了吗？”
    晏鸣桐拿出通讯仪就开始翻对话记录给“苏墨卿”看。
    萧煜瑾一目十行地看着那些聊天记录，停云的剑柄捏得越来越紧。
    晏鸣桐格外严肃地说：“乌衣，我说真的，我能明显感觉到你今天整个人都不对，现在连记忆都不对劲了，如果你看完还想不起来的话，咱们马上去灵修那边驱邪。你可千万不要讳疾忌医啊。”
    萧煜瑾捕捉到了关键词：“……乌衣？”
    这是苏墨卿的字？
    晏鸣桐手一抖：“你被蛊得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
    萧煜瑾要气笑了：“你还知道我的字？！”
    他爹的，苏墨卿都没有告诉过他！！
    虽说凡间男子一般二十方才加冠取字，但修行者年龄不能太大，否则往往更加困难，因此都是少年人入仙门，又容易数十年甚至数百年不归，因此家中长辈都会提前加冠取字。
    萧煜瑾当初上灵衍宗前一天才有了字，第二天入门大比见了苏墨卿便心生欢喜，听到一句“你叫什么”就忙不迭地回“我叫萧煜瑾，字瑜轩”，可苏墨卿却只回了句“苏墨卿”，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把字告诉他，没想到居然跟别人说了！
    “当然了。”
    晏鸣桐忽然拍了拍“苏墨卿”的肩膀，安抚道：“没事的，萧瑜轩听起来一点都不好听，他家也就是暴发户，起不出来什么好听的。他也是死装男一个，一天天就知道在你面前显摆，法宝多了不起啊？别难过……”
    萧煜瑾忽然打断了晏鸣桐的话，语气森然：“这也是‘我’跟你说的？”
    “呃？”
    晏鸣桐有些摸不着头脑，“也差不多吧……”
    这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猛地踹开了，苏墨卿举起落月，剑锋直指萧煜瑾：“滚出来打一架！”

 第25章

    晏鸣桐当即挡住“苏墨卿”，却被“苏墨卿”推开。
    萧煜瑾冷笑道：“正有此意！”
    接着，便拔出停云迎了过去。
    两人飞至一处空地，晏鸣桐出于担心跟了过去，没想到莫名其妙来了一群人也跟了过去。
    苏墨卿率先出手，落月如同一道流光刺向萧煜瑾。萧煜瑾挥剑阻挡，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声。剑光闪烁间，两人身影交织在一起，几乎密不可分。
    转瞬间，两人已经过了几百招。
    苏墨卿原本是想来出出气的，不料却越打越气——因为他能感觉到萧煜瑾也特别生气。
    他原本是想着萧煜瑾道个歉也就算了，反正对他的实际生活也没什么影响。可萧煜瑾却跟他来真的，顿时他的火气就噌噌往上涨。
    真是气死他了，姓萧的造他黄谣还敢生气！！
    苏墨卿突然变招，剑走偏锋，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刺向萧煜瑾的脖颈，萧煜瑾下意识后退几步，正好撞上了一棵古树。落月擦着萧煜瑾的脖子插入了树干，剑身滴落一线赤血。
    苏墨卿俯视着萧煜瑾，怒道：“你生什么气！你有什么好气的！我还没跟你生气呢！”
    萧煜瑾一怔。
    他突然发现苏墨卿说的很对。
    是啊，他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生气的点无非是苏墨卿背后说他名字难听，嫌他铺张浪费，恨他孔雀开屏挡了自己的桃花，还不肯把自己的字告诉他。
    但是归根结底，他最生气苏墨卿不喜欢他。
    因为不喜欢他，所以觉得他名字难听，觉得他暗戳戳展示自己财力的行为是铺张浪费，觉得他孔雀开屏期盼能得到一眼青睐是为了挡人桃花。
    所以连字都不肯告诉他。
    可苏墨卿凭什么非要喜欢他呢？
    萧煜瑾忽然泄气了。
    他直愣愣地看着苏墨卿，小声道：“你叫什么？”
    “你傻了？刚才打中你脑子了？突然一副要死不活的架势。”
    苏墨卿没好气地说。
    他顿了顿，见萧煜瑾还是那么盯着他，真是气都气不下去了，无奈低声道：“有禁言咒！你忘了？”
    “气死我了，我还没计较你造我黄谣的事呢，我都看到你的小号了，你这个样子倒跟我欺负了你似的！”
    苏墨卿也打不下去了，正要收剑，余光中却看到萧煜瑾忽然暴起，下意识就要挥剑刺去，不料这么一个容易闪避的招数萧煜瑾却丝毫不躲，苏墨卿险险收招，自己的脖子却被停云架住了。
    “你要死啊？”
    苏墨卿怒骂。
    萧煜瑾被骂了却莫名开心起来，他收了剑，眼神中闪烁着奇怪的亮光：“至少你在意我。”
    苏墨卿才懒得听这些莫名其妙的鬼话，气得又要朝萧煜瑾出招，没想到萧煜瑾真的是动都不带动一下的，苏墨卿都削断他的几缕发丝了，他还是毫不反抗。
    苏墨卿又急又气：“你中邪了是吧……”
    下一刻，他的话音被萧煜瑾吞没了。
    萧煜瑾按住了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吻了上去。
    第23章
    由于过于震惊，苏墨卿一时失去了对肢体的控制权，竟任由萧煜瑾对他肆意轻薄。
    直到四周的呼声惊醒了苏墨卿。
    我靠，不讲武德啊！好下流的招数！！
    苏墨卿屈膝朝萧煜瑾腹部一顶，终于成功脱身，擦着嘴角语无伦次地说：“你干嘛呢你！下流！”
    萧煜瑾却意外地态度平和，他舔舔嘴角，声音中甚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无所谓：“干.你啊。”
    “你你你……”
    苏墨卿都惊呆了，他从小混迹市井，更粗俗的话也听过，但是他可从来没听到过，也想象不出来这种话会从萧煜瑾嘴里说出来啊！
    别说，萧煜瑾这种平时称得上有礼有节的小公子嘴里偶然飙出来几句粗话还挺刺激的，刺激得苏墨卿一时间找不到该怎么回，最后不可思议地说：“你真中邪了？！”
    随即他像要说服自己似的自言自语：“对，你中邪了，所以才造我黄谣……”
    “黄谣？”
    萧煜瑾冷笑一声，“现在不是了。”
    现在要变成现实了。
    他单膝下跪，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只玉镯。那玉镯是一条龙在云雾间若隐若现的模样，显得格外神秘威严，还隐隐散发着磅礴的灵力，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萧煜瑾趁苏墨卿没反应过来迅速把玉镯套到了他的手上，又格外刻意地露出了自己手上不知何时已经戴上去的一只明显是一对的凤形手镯。
    他运起灵力，确保附近所有人都能听清自己的声音，接着深情款款地说：“我！苏墨卿！此生唯爱萧煜瑾！”
    “求求你跟我处吧你玩.弄了我9次我们分开了9刻钟我痛苦了9个时辰崩溃了9次撞了9次墙划了9次手臂出现9次幻听扇了自己9个巴掌可我还是好想和你99……”
    苏墨卿：“？？？！！！！！”
    周围的讨论声猛地增大，晏鸣桐都制止不过来，一看通讯仪，发现他自己也变成了被萧煜瑾玩.弄过的一员。
    晏鸣桐：“！！！”
    我不要变成你们普雷的一环啊！！
    苏墨卿听到一众“原来新一届剑修第一是个舔狗”“还好他不是无情道的，不然又废一个”“之前以为他是个娇妻，没想到是个舔狗”言论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萧煜瑾的险恶用心。
    这已经不单单是想造他黄谣了，这是抹黑！是陷害！是想斩他所有桃花！而且现在他无法反驳，可偏偏只有现在才是唯一的反驳机会，之后想要澄清估计也没人信了，好狠的心吶！！
    气急之下，苏墨卿决定同归于尽。
    他同样单膝下跪，往身上摸来摸去找能用来充场面的东西。不得不说萧煜瑾的家底还是太厚了，这种突发情况还能摸出来不少能用得上的。
    玉佩拿出来往萧煜瑾腰带上系，玉簪像扔飞镖似的往萧煜瑾脑袋上插，还有刚绣好的小狗挂件……不，这个不行！苏墨卿气冲冲地又打算把挂件收回去，结果被眼疾手快的萧煜瑾抢了。
    苏墨卿怒瞪萧煜瑾一眼，结果愣是被萧煜瑾那个混杂着羞涩娇俏似嗔似喜的眼神给吓回来了。
    这该死的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苏墨卿气结，化悲愤为音量，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地说：“我！萧！煜！瑾！立誓此生唯爱苏墨卿！并将所有财产无偿赠予苏墨卿！！此誓上奏九霄下鸣地府晓秉众圣天地为鉴若有违背身死道消三界除名永无轮回！！！”
    “嘶……”
    围观群众们均是倒吸一口凉气。
    所有财产无偿赠予……
    “好像萧煜瑾家里家产挺丰厚的吧？”
    “全部财产无偿赠予……这个也挺舔狗的。”
    “当一只舔狗碰上了另一只舔狗，这就不是单纯的舔狗了！这就是深情！矢志不渝的深情！！”
    “磕到了！！！”
    正在努力维持秩序的晏鸣桐总有种这是婚礼现场，而他是现场试图控场但根本控不住的苦逼婚礼司仪的既视感。
    他终究还是变成了普雷中的一环。
    “某种意义上你的想法也没错。”
    旁边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宗主顶着那张病美人脸，抱着标志性的蛋突然出现，“苏墨卿刚刚念的可是凡间的婚书呢。”
    啊？凡间的婚书这么……离谱的吗？
    晏鸣桐有些不敢置信，但他也不敢继续问，只敢小心翼翼地说：“您怎么到这儿来了？”
    宗主长长地叹了口气，配上他那张厌世脸，更显得生无可恋：“因为有人不依不饶地要我还他狗命。”
    “啊？”
    晏鸣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宗主一推推到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宗主疲惫道：“我都说了那是正经药，至少不是那种会让灵兽爆种变成人一个时辰就嘎掉的药！”
    .
    苏墨卿说完，和萧煜瑾僵持在原地，仿佛只差来个人摁住他们的头手动来一个夫夫对拜。
    然而没人过来，只有一堆隔岸观火，看热闹起哄的。
    “抱一个！抱一个！”
    “亲上去！！我可是站速效的！！苏哥你争气点！！”
    苏墨卿实在是受不了在这里丢人现眼，气势汹汹地站了起来，试图走人，下一秒就又被萧煜瑾拉住啃了上去。
    苏墨卿：“……”
    他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荒谬感。
    麻了，他真是麻了，不光是心灵上的麻木，嘴唇也是真的被啃麻了。
    现在他麻得已经能一边面不改色地任由萧煜瑾蹂.躏一边闭上眼睛放空脑子想着一些毫不相干的事，例如“为什么萧煜瑾会对着自己的脸亲得这么起劲，他原来这么自恋吗”“希望这辈子不要再睁眼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自己亲自己”“换回来之后把镜子都丢掉吧”
    哪怕萧煜瑾不满地加大力度，他也只是睁开眼睛继续神游——“话说到底为什么这帮子人这么激动啊？又不是他们亲”“哎等等晏鸣桐那家伙呢？”“我去有人把晏鸣桐绑了！！”“哦看到宗主了那没事了”“可能是债主吧兄弟自求多福”……

 第26章

    “啧。”
    也许是考虑到苏墨卿今天收到的暴击有点多，萧煜瑾最终好心放过了他，只是打算把已经僵硬得宛如死了十天的苏墨卿抱了回去。
    没想到他的手刚一碰到苏墨卿的腰，就仿佛打开了什么机关，苏墨卿就像砧板上濒死的鱼一样猛地动弹了一下。
    萧煜瑾下意识以为他打算挣脱，加大了力度牢牢禁锢住他，不料苏墨卿居然顺从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萧煜瑾：？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令他有种不真实感。
    没想到甜头还没尝完，苏墨卿忽然娇滴滴地大声说：“相公，把我抱回去呀。”
    说罢，还把头埋进了萧煜瑾的脖颈间。
    萧煜瑾：！
    死而无憾！
    ……不对，苏墨卿中邪了？！
    但他下一刻就感受到了脖子上那未愈合的剑伤被按压的痛楚，伴随着耳边苏墨卿的低声冷笑：“呵，来互相伤害啊！这是你应得的！”
    苏墨卿在短短的时间内想清楚了，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一路狂奔，那么还不如破罐子破摔，至少他要把那该死的娇妻标签给从自己身上撕下来！！
    “好啊。”
    萧煜瑾露出了一个带点蔫坏的笑，他第一次如此感激宗主，“我也觉得，这是我应得的。”
    这时，也许是看他们打完了，一位大胆的女修终于踉跄着跑了过来，打破了这边的二人世界。
    苏墨卿一看，哟呵，真是老熟人了，只见凤茗韵正一副呼吸急促面色潮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的样子，朝他露出一个因为拼命压抑嘴角而显得有些怪异的笑容：“啊……那个……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苏墨卿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你一直在写那些同人文？”
    “啊……”
    凤茗韵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她刚刚被那惊天动地的求婚糖糊了一嘴，甜的满脑子发晕，结果刚刚冷不防被几个损友推出来求签名，她此时不由得略带惶恐，“我……我是有写……”
    “而且每一篇结局都是不得善终？！”
    萧煜瑾颇带怨念地插了一嘴。
    “啊啊啊，你们都看了吗！”
    凤茗韵的脸更红了，她原地小幅度蹦跳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写的不好！”
    苏墨卿：“你……”
    “你写的很好，但是怎么没有一次是我们白首不离的？净是些狗血故事。”
    苏墨卿刚想质问，萧煜瑾就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苏墨卿气得瞪了萧煜瑾一眼，不料萧煜瑾毫无反应，凤茗韵却发出了尖叫。
    “啊啊啊啊对不起我忏悔太好磕了啊啊啊啊真的对不起我只是信奉同人文能给现实小情侣挡灾啊啊啊啊天吶天吶请你们签了这幅图从今以后我一定改邪归正！！”
    凤茗韵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颤抖着递出一张画和一支笔。
    那画上赫然是一对正在拜堂的夫妇——不对，依服饰来看，那是一对夫夫！
    并且还是夫妻对拜的场面。
    那构图竟和刚刚的二人表白该死的像。
    最该死的是，尽管两人都是新郎官的服饰，但是明显是苏墨卿的那个人戴着盖头！
    苏墨卿闭了闭眼，把自己憋到脸红，装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掐着嗓子道：“相公你说句话呀～”
    第24章
    “哎～”
    萧煜瑾听得心花怒放，美滋滋地应了一声，音调听着颇为荡漾。
    然后他的脖子上的伤口就又被狠狠按压了一下。
    一朵小小的血花从萧煜瑾的脖子呲到了苏墨卿脸上。
    只有萧煜瑾才能看到苏墨卿抬起来那半张染血芙蓉面上充斥的杀气。
    萧煜瑾：“……”
    他老实了，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伸手就要接过凤茗韵手中的笔，“签到哪……”
    “噗呲！”
    又是一朵小血花飙了出来。
    伴随着苏墨卿的娇声问候：“相公～～”
    萧煜瑾：“……”
    怎么回事，他哪里惹这位祖宗生气了，刚刚不是在催他签吗？
    他略微有点担心，要是这种事情发生太多次了，以后会不会苏墨卿每次叫他相公，他都会条件反射似的脖子一痛。
    苏墨卿扭头露出小半张没溅上血的脸，甜笑着对凤茗韵说：“这幅画能不能改改呀，你看看这个盖头，都把我相公的男子气概给遮住了！”
    所以快给我把那张盖头去掉啊！！
    凤茗韵随即递了一个“我懂”的眼神，几步跑回了人群中，跟几个姐妹叽叽咕咕了一阵，迅速捧回了一张新的画。
    苏墨卿低头一看。
    一张喜床上，苏墨卿端坐着，含羞带怯地望向萧煜瑾，而萧煜瑾俯下身含笑回望，一只手用秤杆挑起了苏墨卿的盖头。
    苏墨卿：“……”
    画面异常精致，比上一幅画细节还多，构图甚至依然仿照了刚刚的求婚场面，任谁看了这画都得夸一句这上面的两个人真是情意绵绵。这居然还是短短几分钟画出来的，只能说这帮子不务正业的要是修仙也这么用心，恐怕早就是化神期大能了。
    上一幅画没这么细致，一般人只能通过身高差勉强分辨两人，这一幅画里，苏墨卿坐着，使得身高差不那么明显，苏墨卿原本都想欺骗欺骗自己，假装是萧煜瑾被他挑盖头，咬咬牙签了的，可偏偏这一幅就是画得太棒了，相貌神色格外灵动，任谁都能看出来盖着盖头的是苏墨卿，而那个挑盖头的是萧煜瑾。
    这个该死的世界！！！毁灭吧！！！
    苏墨卿愤怒地把头埋进了萧煜瑾的脖子，用萧煜瑾的衣领擦脸，并不小心又压到了萧煜瑾的伤口，成功再得一朵小血花。
    “相公～你来看吧！”
    苏墨卿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让萧煜瑾面对算了。
    萧煜瑾：“……”
    他现在不光担心会留下心理阴影，甚至有点担心苏墨卿的身体失血过多了，毕竟苏墨卿常年吃不好（指只能磕辟谷丹）睡不好（指只能睡木板床），一看身体就虚。
    萧煜瑾仔细端详了这幅画，然而他并没有看出来苏墨卿为什么生气，甚至还很想收藏起来。
    于是他遵从内心的欲望，诚恳地对凤茗韵说：“你能把这幅画卖给我吗？”
    “噗呲。”
    又一朵小血花。
    “相——公——”
    但萧煜瑾真的很想要，于是他悄咪咪地把那只小狗挂件拿出来，捏在手心里朝苏墨卿摇摇晃晃，并用气声在苏墨卿耳边道：“汪？”
    苏墨卿：“！！！”
    大庭广众之下，这人怎么能这么没脸没皮的！他，他没有羞耻心的吗？
    但是最见鬼的是，苏墨卿真的吃这套。每次萧煜瑾撒娇卖乖装可怜，他就不由自主地开始迁就。
    真是气死他了，苏墨卿辛辛苦苦装半天，都没有萧煜瑾这么一句来的娇。
    他脸色爆红，掐了萧煜瑾一把，恶声恶气地在萧煜瑾耳边说：“下不为例！”
    “不不不，不用卖，我们送给你们，就当是新婚礼物了……”
    凤茗韵疯狂摇头，几乎快幸福得处于神志不清的状态了。
    啊，这就是磕cp磕上头的感觉吗？
    在她眼中，两人自带一层甜蜜滤镜，每一个遮遮掩掩的小动作都是超标的糖分，快甜得她不能呼吸了。
    但是签名还是要的。
    于是凤茗韵再一次回去拿画。
    几个姐妹见她再次空手而归，叽叽喳喳地讨论。
    “这次也不行么？”
    “萧煜瑾似乎不太满意，但苏墨卿又想买下来，我觉得还是再画一幅吧。”
    “啊啊啊啊你说真的！我靠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能被我推认可！！买什么买，你快送过去！！”
    “已经送了。”
    “我这就再画一幅！！”
    “能不能直接画他们在床上嘿嘿嘿嘿……”
    “……我说，青天白日的，你们这些搞.黄的别太猖狂。”
    众合欢道姐妹：“？”
    区区一张涩图，这才哪到哪。
    她们齐刷刷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待在她们中间的一位陌生女修。
    “姐妹，你是？”
    凤茗韵试探着问道。
    是一个多月前挂你科的人。
    宗主礼貌微笑：“路过磕cp罢了。只是对你们的画有一点小小的建议。”
    凤茗韵立刻拍了拍这女修的肩膀，大气地说：“只要你磕校庆，我们就是好姐妹！”
    宗主：“……”
    嗯……虽然他确实磕的校庆，但他磕的可是真校庆，但是凤茗韵她们嘛……那可就不好说了。
    宗主试图预警：“你们接受速效吗？”
    凤茗韵的眼神立刻警惕起来：“你是磕对家的？”
    宗主：“……”
    不，或许是你磕了你的对家。
    宗主：“那你们为什么磕校庆呢？”

 第27章

    凤茗韵诚实地说：“身高定攻受。矮攻好多姿势都做不到。”
    一众姐妹点头。
    宗主：“……”
    真是个质朴的理由，亏他还想预警。
    旁边一个拿着画笔的女修催促道：“你不是说有建议吗？快跟我说。”
    “搞.黄色这种事，不要那么直白，尤其是在正主面前，不然你一定会被打的。要含蓄，要内敛，要有氛围感，至少要到别人骂你搞.黄而你能理直气壮地反驳他的地步……”
    .
    第三幅图比上一幅更快地拿了过来。
    苏墨卿不抱希望地瞅了一眼。
    整幅画面都是红色调，乍一看一片红色，仔细一瞧却颇有层次。
    背景是一种浅淡的红，奇妙地晕染出了朦胧感。但仔细观察，却又能发现这是在一处婚房。画面正中，涂抹了一抹异常鲜艳的红色，是一只丹柰果。
    画中身着喜服的二人正在分食这只丹柰果。他们的侧脸勾勒得格外细致，神色尤其生动，在朦胧的背景映衬之下格外鲜明。
    苏墨卿微微后倾，只是轻轻咬着丹柰果，他俯视萧煜瑾，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笑容，一只手搭在萧煜瑾的肩膀上，线条自然，明显并未使出力气抗拒，一派从容挑逗。
    而萧煜瑾肌肉紧绷，双手紧紧掐住苏墨卿的腰，几乎指尖泛白。他俯下身，自下往上狠狠咬在了那颗艳红的果子上，嘴角隐约溅出些汁水，仿佛一只抓到猎物的狼，眼神中满是侵略性和占有欲。
    更特别的是，分明人物占据画面并不少，苏墨卿看着却总有一种狭小，封闭，紧迫之感。他禁不住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明白过来，这画的其实是红盖头之下的情景。
    萧煜瑾没有破坏盖头下独属于苏墨卿的隐秘空间，而是入侵它，抢夺它，占有它。
    这一幅画和前面两幅实在是风格迥异，苏墨卿看了都脸红，还不好说明白为什么。毕竟两个人都穿得齐齐整整，说不定还要被倒打一耙污蔑他脑子里都是废料。
    萧煜瑾：“这幅画我也想……嘶嘶嘶！！”
    “不，你不想。”
    苏墨卿下死劲儿掐了一把萧煜瑾的腰，一只手搭在萧煜瑾脖子上的伤口处，微笑着轻声在萧煜瑾耳边道，“如果你敢把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弄进房里，我就把你从房间里丢出去。”
    “诶……”
    萧煜瑾还想争取，但看到苏墨卿微笑中蕴藏的杀气，又怂了，毕竟苏墨卿整张脸上都写着“你和这幅画只有一个能进家门”。
    尽管苏墨卿还是对盖头问题耿耿于怀，但至少这幅画比较隐晦，不仔细体会也看不出来，并且再不签还不知道下一幅会拿来什么东西，苏墨卿最终决定满足凤茗韵的愿望。
    他也不装了，从萧煜瑾身上下来，拿起笔在画上签下了自己和萧煜瑾两人的名字，字写得特别大，势必要破坏画中的氛围。
    苏墨卿一边签一边没忍住问了一句：“就签一幅画你们怎么分？”
    凤茗韵：“有个姐妹会复制物品的仙法。虽然只能复制一些小对象，但是用在这幅画上刚刚好。”
    苏墨卿眼前一黑，这意思是这种有伤风化的东西还会有很多吗？真是坑他坑得刚刚好！
    他顿时就后悔签了，可惜为时已晚，凤茗韵已经把签好的画收了回去。
    苏墨卿深呼吸好几下，稍微平复了一些想死的心情。他放下笔，问：“谁画的这幅画？我想去见见。”
    到底哪个过审的天才这么会画画？他非得把这个天才的通讯仪账号举报封号不可！！
    .
    宗主站在苏墨卿面前，笑意盈盈地朝他挥手：“好久不见啊！”
    苏墨卿：“……”
    并不是很想见到您呢。
    啧，原来是审核员在带头搞.黄。
    第25章
    苏墨卿含恨把落月收回剑鞘中。
    没办法，打不过。
    他们三个此时已经回到了萧煜瑾的住处。苏墨卿还不情不愿地指挥萧煜瑾替宗主泡了一壶茶。
    苏墨卿一边给宗主倒茶一边打听晏鸣桐的八卦：“宗主，晏鸣桐被谁带走了啊？”
    宗主：“被他主人带走了。”
    苏墨卿：“？！”
    这个回答听起来好糟糕啊。
    苏墨卿：“……那他去干嘛了？”
    宗主：“去给人当狗了。”
    苏墨卿：“……”
    他竟无言以对。
    宗主一口喝干了茶，感慨道：“哎呀，一转眼都几百年没见过史大强，哦不，现在应该叫萧君泽了，以前都是他负责给我泡茶喝呢。”
    “不过我觉得还是酒更好喝点。”
    说着，他拿出了一个瓶子，直接灌了一口。
    “砰！”
    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萧煜瑾手中的茶杯宣告破裂。
    “您还认识我爹？”
    萧煜瑾感到不可思议，他在上灵衍宗之前从未听爹娘提过灵衍宗，只听说过修真起源于仙人，而仙人的大弟子在灵衍宗当宗主，至今尚未陨落。所以他一直觉得灵衍宗是个神秘而强大的宗门，直到他有一天起床发现自己突然被打包送到了飞船上，还有一天就到灵衍宗。
    当然，最令他震惊的一点是——
    “史大强是谁？！”
    “你爹他就是我的一个弟子呀。亲传哟。”
    宗主淡定地说。
    “我爹不是散修入赘吗？！”
    萧煜瑾大惊，“从小到大他们都这么说的啊？！还有，史大强是谁？！”
    “你不都说了吗，他是入赘的，所以入赘之后就改名字了呀。从妻姓，冠妻名，用的你娘取的名字。没改名之前就叫史大强。”
    宗主平静地说着比丹修的炼丹炉还炸裂的话，把萧煜瑾脑海中对亲爹的翩翩公子形象炸成了一片片碎渣。
    苏墨卿：“……”
    苏墨卿：“萧煜瑾，你还好吗？”
    萧煜瑾：“我很好，就是有点腿软，需要缓缓。”
    苏墨卿沉默，想到自己刚刚在听到史大强这个名字的时候实在没忍住，笑得有点缺德了，就默许了萧煜瑾没骨头似的往自己怀里靠。
    “啧，你们什么意思？”
    宗主不高兴了，“你们对我起的名字有什么意见吗？”
    “你取的？！”
    苏墨卿不禁喝了口茶压压惊。
    “怎么啦？我的徒弟我取名，这不是很正常吗！我到现在为止收的每个徒弟都是我取的名！”
    宗主不满道。
    苏墨卿回想起来，似乎虚冥真人就是宗主的徒弟：“敢问，副宗主她闺名是？”
    “章明珠。”
    虽然跟史大强比起来，章明珠已经很好听了，但是……
    哈哈哈哈那个仙气飘飘一脸严肃每次全宗大会上板着一张脸发言的冷漠副宗主叫章明珠哈哈哈哈哈哈……
    苏墨卿和萧煜瑾均是嘴角抽动，忍笑忍得很辛苦。
    “唉，可惜她长大之后就更喜欢我叫她虚冥了。孩子长大了，独立了，想和爹娘分清了，连名字都不要了……”
    宗主满脸惆怅。
    不，这怎么看都不是因为那种原因吧。
    等等，爹娘？
    “我可是很认真地在起名！还专门化用了‘掌上明珠’这个典故呢！”
    宗主委屈地申诉。
    “等等，您能不能先解释一下什么叫‘爹娘’？原来副宗主是您的私生女吗？！”
    萧煜瑾大受震撼。
    “……请不要污蔑我。我以前，现在，包括未来都不会有道侣的，懂吗？”
    宗主满脸嫌弃，“虚冥，小蛮，柳儿，阿武，微生，包括你爹，都是我收养的孩子，我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管我叫爹怎么了，论起来你还得管我叫爷爷呢，孙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墨卿没忍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萧煜瑾郁闷得要死，他总觉得自己被骂了，但是又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笑完，苏墨卿揉着酸痛的肚子，颇感好奇地问宗主：“所以，‘小蛮，柳儿，阿武，微生’是指罗蛮，柳烟絮，武穹韧，微生雾几位长老吗？”
    这几位的名字分明挺好听的啊？感觉不像是宗主的水平。虽然感觉武长老的名字好像带着奇怪的谐音，但那或许是他太穷了导致过于敏感。
    “唉，除了阿武和微生两个乖孩子，剩下两个叛逆期到了，把名字都改了。”
    宗主幽怨地说。他已经喝了好几口酒，此时的坐姿也开始豪放起来。
    难怪。微生长老真是幸运，唯一一个幸存者呢。
    苏墨卿腹诽。
    “那她们以前叫什么？”
    “柳儿以前叫柳如烟，她小时候还挺喜欢这个名字的，自从能认字会看话本了就闹着要改，也不知道为什么。”
    宗主苦恼不解。
    苏萧两人沉默不语。
    柳长老真是纯属倒霉，也不知道哪个写话本的家伙第一个写的如烟大帝。

 第28章

    “小蛮以前就叫罗小蛮，结果要死要活地不要那个‘小’字。还说什么他长大了，不小了，啧，他这么说的时候我就该警惕的……”
    宗主翘起二郎腿，目光忧郁地盯着手中的蛋。
    “……”
    该说不说，宗主真是起名鬼才，仅凭一个“小”字就成功把“罗蛮”这个很正常的名字变得微妙了起来。
    苏墨卿只觉得他再也无法像曾经那样看待长老们了。
    想想看，一个须发皆白仙风道骨的长老叫小蛮……哈哈哈哈哈！
    “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1这不是你们人类夸奖美貌的话吗？”
    苏墨卿萧煜瑾：“……”
    萧煜瑾：“那是夸奖小妾的，怎么能用在弟子身上啊！您这个行为很危险啊宗主！！”
    放在话本子里是可能，不，一定会出事的啊宗主！很容易被以下犯上啊宗主！
    苏墨卿以博览话本的经验默默在心里判断。但想到曼陀罗长老已经须发皆白，分明已经大限将至，又觉得他不太可能聊发少年狂。
    “是这样吗？”
    宗主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应该把人类基本的诗词歌赋通学一遍再取名的，边学人类文字边取名果然出事了。
    “啧，那看起来他跟我表白好像还是我的问题。唉，第一次带孩子就是没经验，容易出事故。”
    宗主嘟哝着拍了拍那颗蛋。
    苏墨卿：“……”
    萧煜瑾：“……”
    他们听到了什么？！这是他们能听的吗？会被灭口吗？还是说会被曼陀罗挂科？！！
    “哎呀那么紧张干嘛？都好几百年前的事儿了！”
    宗主看两人惶恐不安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我当时也跟你们一样害怕，吓得我把写师徒的话本全扔了，还连夜下山去云游了呢，本来打算玩个几千年再回来的，没想到才过几百年，虚冥就说小蛮大限将至让我回来见他最后一面了。”
    宗主叹了口气：“人类真是命短。哪怕我回来帮他制丹延寿，也最多再撑个几百年，真是短命得可怕。”
    苏墨卿：“……几百年很短吗？”
    如果他没上灵衍宗，几百年都够他投胎投好几轮了！
    “啧，对你们人类来说，可能不算吧。”
    宗主叹了口气，郁闷道，“灵衍宗一般来说是只招凡人出身的弟子的，我下山云游也才几百年前的事儿，云游之前宗里还几乎不会与外面的修真界接触，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塞进来了好些外界弟子，连长老也有塞进来的，真讨厌。想把他们都丢出去。”
    萧煜瑾心情复杂：“……您是在点我吗？”
    “你？算了，来都来了，我才懒得管你呢。你俩都归虚冥管。”
    宗主哼了一声。
    “能让你进来还是你爹来找虚冥求情的。唉，亏虚冥还是修无情道的，什么都割舍不下，她只怕是止步于化神了。”
    不要用这么惋惜的口吻啊，能止步化神就已经很厉害了好吗！
    苏萧二人同时在心里吐槽。
    宗主又喝了一口酒，歪了歪头，支起下巴露出一个坏笑：“说起来，我倒好奇你们两个的名字呢。有什么寓意吗？”
    “大概就是……光明璀璨，珍贵美好吧。”
    萧煜瑾思考了一下说道。
    两人看向苏墨卿。
    苏墨卿：“……没什么寓意。这是我自己取的，我只是觉得听起来比较好听。”
    萧煜瑾眼睛瞪大了：“你自己取的？！”
    “对啊，我是孤儿嘛。”
    苏墨卿坦荡地回答。
    “那你的字也是你自己取的？为什么入门考试的时候不告诉我？”
    “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没给自己取字呢，一时间现编编不出来啊。老实说现在这个字我叫着也怪不顺口的，要不是已经跟晏鸣桐说了我就再换一个了，反正也没人知道。”
    苏墨卿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你之前不会就因为这个跟我闹吧？”
    萧煜瑾卡壳了：“这……这……”
    苏墨卿拔出落月就向萧煜瑾砍去：“你死不死！一块儿住这么久了我都知道你家里资产情况了，你连我是孤儿都不知道！！你还敢跟我闹！！还敢生气！！丢脸丢到姥姥家了！！让一群人看笑话！！！！”
    萧煜瑾委屈辩解：“但是你从来没说过你家啊……”
    “我没说就是因为我没家啊！没有的东西说什么说？你傻吗？！去死吧你！！”
    宗主默默提走酒瓶，深藏功与名。
    第26章
    转眼间，门内大比即将开始了。
    和以往一样，大比都是自愿报名，前十名奖励丰厚。
    和以往不一样的是，据说这次大比会在一座秘境中，而不是像往届一样直接让弟子们打擂台。并且，据说这次的第一名有额外的特殊奖品。
    也由此衍生出了一场新类型考试：安全考试。
    据说里面夹杂着许多奇奇怪怪的问题，包括宗门门规类，修真历史类，秘境常识类，生物大全类等等杂七杂八的类型。
    安全考试满分七百五十分，只有达到了七百分才能获得进入秘境的资格。
    “好怪。又不是没去过秘境，为什么这次偏偏还要考这个劳什子的安全考试？”
    苏墨卿不理解。
    “不知道啊，可能是宗主新官上任，三把火？”
    萧煜瑾如临大敌地瞪着眼前高高的一座书。
    “三把火专烧我们了是吧，不对啊，宗主又不是新上任的，这都能烧到我们身上？”
    苏墨卿吐槽道。
    “不然我们去撺掇罗小蛮长老，让他再表白一次吧？”
    萧煜瑾用毛笔捅了捅苏墨卿，笑得促狭。
    “我看你是人当够了，想去当狗了，不要命了是吧。”
    苏墨卿白他一眼。
    他原本这次就不怎么想去参赛，毕竟如今他和萧煜瑾还是迟迟没能换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宗主的丹液才能失效，他们两个的单人作战能力依然比不上原先的水平，但奖励对他来说实在太丰厚了。
    况且这次的获胜条件只有一个——到达秘境中心的安全区，用时越短排名越高，别的就没了，说明组队也是在许可范围之内的。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他们的组合至少能有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苏墨卿也就控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跑去给两个人都报名了。
    至于奖励怎么分——可笑，当然是全归他了，“萧煜瑾”不是不久之前刚说了要把所有财产都转赠给“苏墨卿”么。
    不料报完名才得知这个破安全比赛，本来他还不甚在意，直到报名处的工作人员给了他一个卷轴，说这是考试资料，考题都在这上面出。
    苏墨卿接过卷轴打开，长长的卷轴直接从他的胸口拖到了地上，用的还是蝇头小楷。
    苏墨卿：“……”
    他石化了。
    一旁的萧煜瑾见状安慰道：“没事，也不是很多……”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萧煜瑾仔细一看，发现这整幅卷轴上是考试数据书的列表。
    萧煜瑾：“……”
    他也石化了。
    苏墨卿：“……请问能取消报名吗？光买参考书就能破产了吧。”
    工作人员礼貌微笑：“不能呢。”
    也许是看苏墨卿和萧煜瑾脸色太难看了，工作人员好心安慰道：“这上面的参考书都可以免费出借的。”
    萧煜瑾拧着眉同苏墨卿嘀咕：“不然算了吧，随便考考就是了。”
    耳聪目明的工作人员保持微笑：“这也算一个科目，有分数的，小心挂科。”
    苏萧二人：“……”
    焯，怎么报完名才说，把人骗进来杀是吧。
    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孤男寡男共处一室，大好时机却在这里苦大仇深地背书。
    “为什么赤焰火狐喜欢去花丛中？”
    苏墨卿拧着眉头问萧煜瑾。
    “因为花丛中便于隐蔽自身？还是花香能掩盖它们自身的气味？总之是能够躲避天敌，方便捕猎吧？”
    萧煜瑾试探性答道。
    “不，因为它们天性喜欢花。”
    苏墨卿幽幽答道。
    萧煜瑾：“……”
    苏墨卿：“为什么石峰灵羊吃悬崖上的榕树叶？”
    萧煜瑾：“……因为它们喜欢？”
    苏墨卿：“错。”
    萧煜瑾：“那是因为悬崖上的榕树叶灵力充沛？”
    “呵呵。”
    苏墨卿都被答案逗笑了，“因为地上没草，它们只能爬悬崖。”
    萧煜瑾：“……”
    萧煜瑾不服气：“再来！”
    “这个问题好啊，”苏墨卿翻了一页，气笑了，道，“为什么玄冰玉兔喜欢往坑里种胡萝卜？”
    萧煜瑾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问：“因为它们喜欢吃胡萝卜？”
    “不，”苏墨卿捂着脸，咬牙切齿，“因为它们太笨了，不把坑填上就容易摔进坑里！哈！哈！哈！”

 第29章

    萧煜瑾：“……”
    萧煜瑾：“靠，好没天理。”
    苏墨卿颓丧地往椅背上一倒：“某种程度上来说，修真就是逆天而行啊。”
    “逆天而行是这么用的吗……”
    萧煜瑾嘟囔着，他担忧地看向苏墨卿，“乌衣你能不能别这么笑啊，笑得我好害怕……”
    苏墨卿“啧”了一声：“别这么叫我，赶明儿我就把字改了。”
    萧煜瑾不动声色地靠了过来，惋惜道：“别改了吧，这么好听的字呢……”
    苏墨卿扔给他一本《灵衍秘境常见生物大全》：“好听的名字这上面多的是，快记吧。”
    萧煜瑾没看几眼就愤愤地把书丢到桌上，抱怨道：“什么破书啊，挂科算了！”
    “你可不能挂，我绝不允许我有挂科的纪录！而且我拿的补助要求不能挂科的！”
    苏墨卿警告道。
    萧煜瑾往旁边一歪，朝苏墨卿怀里一躺，委屈巴巴地说：“……不就几千灵石么，大不了我给你补上呗。”
    “你哪儿来的灵石？别忘了，你可是身无分文。”
    苏墨卿睨了萧煜瑾一眼，轻飘飘地说。
    萧煜瑾嘟囔道：“严格来说，现在是你身无分文……”
    “你说什么？”
    萧煜瑾乖巧：“我说我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那你还不快点起来背。”
    “……”
    “我不想背了，能不能肉.偿啊？”
    “……肉.偿是吧，你信不信我把你的肉割下来卖给魔修？”
    “我错了！！”
    .
    这么没日没夜地背了一周，两人总算是啃完了大部分书，只剩下宗门门规了。
    苏墨卿正看到关于补助的部分，嘴里念念有词：“掌门亲传弟子可获每月八百灵石补助……”
    一边的萧煜瑾看得犯困，百无聊赖地提问：“宗门第六十七条门规是什么？”
    “严禁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苏墨卿肯定地回答。
    “嗯？”
    萧煜瑾疑惑，“不对吧，不是‘严禁异性弟子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吗？”
    说着，他直接把手里的宗规拿给苏墨卿看，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宗门第六十七条门规：严禁异性弟子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苏墨卿百思不得其解，但他坚信自己没错，不服输地把自己刚刚看的那本宗规拿了出来，上面的确写着“严禁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怎么回事儿？”
    两人嘀咕着，心道怎么连官方参考书都有鬼。
    忽然，苏墨卿眼尖，发现两本宗规的编纂年月不同，苏墨卿拿的是最新修订版，萧煜瑾拿的版本足足比苏墨卿早上近千年。
    “我他爹的，”萧煜瑾快疯了，“意思是我白背了？！”
    “不。”
    苏墨卿面色铁青，“我觉得，依照这架势，是这两本都要背。”
    “……啊啊啊啊啊到底谁想出来这破比赛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的！！！”
    萧煜瑾还在哀嚎，苏墨卿已经推开他动身去借书的地方寻找各个版本的宗规，还好借书处一天十二个时辰全天候工作。
    不久后，苏墨卿回来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眉眼中竟隐约透露出几分沧桑。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萧煜瑾要死不活地说：“好消息吧。我已经受不了更多打击了，再来我都想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我速读了一下，宗规改动不大，只有部分细节改了，以及新版加了一些新规。”
    “那坏消息呢？”
    “……总共有五本宗规，都要考。”
    萧煜瑾：“……”
    萧煜瑾：“豆腐呢？你把家里的豆腐放哪里了？”
    最终两人也只能苦哈哈地继续背。
    “第一版：严禁异性弟子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第二版：严禁弟子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第三版：严禁任何人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第四版：严禁任何生物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第五版：严禁在公共场合进行淫.秽行为。”
    萧煜瑾念着念着，咂摸出点儿不对劲儿，无语道：“这是哪些卧龙凤雏，修合欢道的？宗门内怎么会有如此淫.乱之事呢。”
    “这位前辈更是厉害啊。”
    苏墨卿啧啧称赞，指着一行字给萧煜瑾看。
    萧煜瑾的目光顺着苏墨卿的指尖在最新版宗规上移动。
    “宗门第四百六十五条门规 ：不能把宗主扔到河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是哪位勇士这么能耐哈哈哈哈哈！！”
    一时间，空气里充满了缺德的笑声。
    .
    安全考试终于结束了，二人胸有成竹，不料成绩揭晓，“萧煜瑾”却只有749分。
    为什么？
    苏墨卿不可置信，申请查看试卷，一拿到自己的卷子就开始寻找错题。
    他一眼就瞥见了那道显眼的红色。
    请详细说明仙历二百年发生的三件大事。
    答：1、仙人于灵衍峰坐化。2、同年，仙人亲传大弟子突破化神期。3、仙人大弟子同其徒弟们一并在灵衍峰上成立了灵衍宗。
    第三条的“徒弟们”被红笔勾了起来，扣掉了一分。
    第27章
    “为什么？”
    苏墨卿拿着卷子大惑不解。
    虽说这场怪异的安全考试参考书极多，但是题目几乎就是书上的原话，根本没有拓展。因此只要肯下功夫去背，过关并不是难事，拿满分的也有不少人，令与满分失之交臂的苏墨卿相当不甘心。
    萧煜瑾就在他旁边，一眼扫过去，奇怪地问：“这不是很简单吗，之前你还陪我去上了一节仙史课呢，这就是小蛮长老问你的问题啊。当初是仙人的大弟子和他的师妹师弟们成立了灵衍宗啊，你怎么连这个基础知识点都忘了？”
    被萧煜瑾一提醒，苏墨卿才恍然想起来这回事。可这让他更疑惑了，甚至隐约有些惊悚的预感。
    他将试卷归还给工作人员，拉着萧煜瑾回了房，甚至把房门给锁严实了，还鬼鬼祟祟地拉上了帘栊。
    萧煜瑾见他这架势，吓得当场跪地求饶。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紧紧抱住苏墨卿的大腿：“对不起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苏墨卿一时间居然动弹不得：“……你干嘛？”
    “啊？你关门关窗不是想要杀我抛尸吗？”
    萧煜瑾朦胧着一双泪眼，闻言懵懵地抬头与苏墨卿对视，发现苏墨卿眼中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愤怒，更多的是无语和不解，以及看傻子的怜悯之意。
    他这才意识到事情好像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萧煜瑾默默拿出一张手帕，迅速擦了把眼泪，乖巧地起身坐到旁边的黄花梨影子木椅上，朝苏墨卿露出一个完美的笑容：“对不起，刚刚突然被脏东西附身了，它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不关我的事！真的！！”
    苏墨卿：“……”
    苏墨卿翻了个白眼，道：“我是什么妖兽魔族吗，那么怕我？还杀人抛尸呢……”
    “……等等。”
    苏墨卿察觉到一丝违和感，“你怎么回事，跪得那么干脆？还害怕我杀人抛尸……你背地里偷偷摸摸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亏心事了？！”
    萧煜瑾后背开始渗出冷汗，讪笑着试图岔开话题：“哎呀……你刚刚想跟我说什么来着？快说吧！”
    “那个不急，一会儿再说。”
    苏墨卿眯起眼睛，“倒是你……心虚什么？”
    萧煜瑾假笑：“你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呵。”
    苏墨卿冷漠地拔出了落月，想了想又收了回去，撸起袖子朝萧煜瑾走去。
    “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一番友（刑）好（讯）交（逼）流（供）后，萧煜瑾终于承认他偷偷画了苏墨卿的图。
    他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地缩在墙角，双手抱头，不敢置信地啜泣：“不过几幅图而已，你居然如此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我们都睡了一个多月了，怎么也算三千多日恩了，十年恩义，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所以你把图放哪里了？说！”
    苏墨卿黑着脸逼问。
    什么叫“不过几幅图而已”？就凭萧煜瑾跪得那么干脆，他就知道这必定不是什么正经图！
    萧煜瑾委委屈屈地领着苏墨卿打开了床头柜的暗格，里面整整齐齐地摞着一迭画。
    苏墨卿一张一张翻看。
    第一张图上面只有苏墨卿一人，他衣袍散乱姿势粗犷，呈“大”字形在床上呼呼大睡，嘴角甚至隐约有些可疑的透明液体，看起来睡得很香，只是莫名感觉他傻乎乎的。
    苏墨卿一顿。
    他平时睡相就这么糟糕吗？至少……至少也不能流口水这么夸张吧？！

 第30章

    第二张图上则是苏墨卿和萧煜瑾一起躺在床上睡觉。两人倒是穿得齐齐整整，只是不知道苏墨卿在睡梦中把萧煜瑾当成了什么东西，死死地抱住了萧煜瑾。萧煜瑾的整张脸都埋进了苏墨卿的胸里，看着就令人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
    苏墨卿沉默了。
    他小时候确实有喜欢抱着东西睡的习惯，虽然那时他几乎一无所有，只能抱着他自己入睡。但是那都多久之前的毛病了，难不成现在莫名其妙地又复发了？
    第三张图上是苏墨卿正两眼发光，对着一桌美食大快朵颐，而一旁的萧煜瑾正温柔地看着苏墨卿。
    如果画上的主角是苏墨卿不认识的人，那他肯定会赞一句可爱，感觉这幅画看了真让人有食欲，但主角是苏墨卿本人，这就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时太暴饮暴食了，把萧煜瑾的饭给抢了，所以他才画这幅画来隐晦地控诉自己。
    想想看似乎平时确实是他吃的比较多。
    苏墨卿：“……”
    苏墨卿暂时不想看了，他把画放好，转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萧煜瑾那部分裸露在外的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
    他下手有分寸，这些伤看起来吓人，实际上都不需要上药，睡一觉起来就差不多没了，但用来引起同情和愧疚刚刚好。
    苏墨卿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暴力了，居然把萧煜瑾吓得平时有怨气只敢画画发泄，甚至连画个画都害怕他杀人抛尸。
    他叹了口气，连声音都刻意放柔和了些：“坐好，我给你上药。”
    .
    萧煜瑾原本正忐忑不安地盯着苏墨卿。
    他知道，其他的画都还算正常，再怎么至少有他狡辩的余地，可最后一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苏墨卿看见的。
    他眼看着苏墨卿一张一张翻开画作，就像自己正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萧煜瑾绝望不已，后悔自己不该画下那幅画，也不该把那幅画放在这里，更不该松口把这里给供了出来。
    他在心里无声发誓：宗主在上，孙子愿意以十年寿命交换，千万别让墨卿看见那幅画啊！！
    不料他刚发完誓，苏墨卿忽然把画给放下了，还格外温柔小意地要给他上药。
    萧煜瑾大惊，脱口而出：“你吃错药了？！”
    这么点伤何必用药？
    话音刚落，萧煜瑾意识到自己好像把心里话和该说出口的话搞反了。
    他定睛一看，苏墨卿果然已经面如黑炭，跟看死人似的看着自己。
    萧煜瑾还以为自己这下肯定要完了，没想到苏墨卿竟然没有发作，还真的给自己上起了药，连手法都不像平日那般粗暴。
    萧煜瑾受宠若惊，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简直跟喝了灵酒似的。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做一场美梦，忍不住感叹宗主简直太灵了。
    不过他想了想，又在心里默默向宗主祈祷，表示自己刚刚用寿命交换是开玩笑的，希望宗主不要理会。
    苏墨卿可不知道眼前这个乖乖端坐的人心里戏这么多。他一边给萧煜瑾上药，一边试探性问萧煜瑾：“萧煜瑾，我们两个平时一起睡的时候……你觉得怎么样？”
    萧煜瑾人都迷糊了，竟然顺口说：“不怎么样，你都……”不怎么朝我这边靠，还需要我深更半夜把你拉到我身上。
    话说到一半，萧煜瑾猛地惊醒，吓得他赶紧改口：“睡得好啊，我跟你一起睡的时候睡得特别香！！”
    可惜他这副样子到苏墨卿眼里就是另一种意思了。
    苏墨卿微微叹气，有些沮丧地说：“唉，实在不行的话，要不然我们分床睡吧？毕竟都过了这么久，也熟悉各自的身体了，反正我们俩和别人也没什么往来，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碍……”
    萧煜瑾差点被吓昏，怎么美梦突然就变成噩梦了呢？
    他一把拉住苏墨卿的手，情真意切地吼：“分什么床？不准分！你生气了不扇我巴掌就算了，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分床呢！！你那硬板床上睡能有靠着我睡舒服？！！”
    萧煜瑾被吓得语无伦次，还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那摞画纸。
    一时间画纸纷飞，一张画无比精准地落在了苏墨卿和萧煜瑾交握的手上。
    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幅画上。
    萧煜瑾双手被吊了起来，一只手上还带着那只龙镯。他青丝凌乱，白色衣衫已是破烂不堪，腰上却还系着一只完完整整的小狗挂件，身上遮遮掩掩，若隐若现，还带着几道浅浅的鞭伤，脸上印着一个模糊的巴掌印，跪在苏墨卿面前。
    而苏墨卿却穿得一丝不茍，一根玉簪固定住发冠，梳着高马尾，身着一身玄衣，腰上系着一只小小的刺猬挂件，腕上带着凤镯。只见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手上却拿着一条鞭子，正用鞭子勾起萧煜瑾的下巴，而萧煜瑾面带屈辱却满脸潮红。最可怕的是，苏墨卿一只脚还踩在萧煜瑾两腿之间！！
    苏墨卿：“……”
    萧煜瑾：“……”
    萧煜瑾僵硬地试图把画收起来，根本不敢抬头看苏墨卿的脸色：“你听我狡辩，啊不是，解释……”
    苏墨卿麻木地看着他：“那你解释吧。”
    萧煜瑾：“……”
    该死，都摆在眼前了还能怎么解释啊，这就是事实啊！
    萧煜瑾可怜巴巴地说：“你可以扇我。”
    苏墨卿脸都绿了。
    这他怎么敢扇啊，天知道这是不是奖励。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然后苏墨卿睁开眼睛，冷漠地说：“你给我出去，以后，给我离宗主，还有那帮修合欢道的远点！！！”
    等萧煜瑾一步一回头地出去，苏墨卿黑着脸拿过那张画，愤愤地把那张画上传到了速效cp楼。
    第28章
    上传完图片，苏墨卿清醒了几分，回忆起把萧煜瑾拉回来的原因，又把他从门外叫了进来。
    “你原谅我了？”
    萧煜瑾惊喜地问。
    苏墨卿已经被气到没力气再生气了，翻了个白眼，点点头，当这件事过去了。
    “那我能继续画吗？”
    萧煜瑾不怕死地继续问。
    苏墨卿：“……”
    他怒上心头，下意识就要一巴掌往萧煜瑾脸上扇去，半路上看到萧煜瑾那期待的眼神又生生停下来，一时间郁结在心，差点当场吐出一口老血。
    最后他强行将巴掌变成一个中指竖在萧煜瑾面前，怒骂：“你一天天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废料！！”
    萧煜瑾诚恳地看着苏墨卿：“我脑子里装的都是你啊！”
    苏墨卿：“…………”
    说实话，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把面前这玩意儿丢给仙盟审判。尽管他也不知道能用什么罪名审，但他就是觉得这货该丢进仙盟里关两天。
    苏墨卿咬牙切齿地说：“别让我再看到你画这种破图！！明白吗！！”
    萧煜瑾连连点头。
    心里却想着：以后画图一定要隐蔽点，一定不能再让墨卿发现。不妨把画交给凤茗韵保存，再被找出来也可以把锅甩出去。
    萧煜瑾见苏墨卿被气得直喘粗气，贴心地拍拍他的背，问：“所以你到底是想说什么？”
    苏墨卿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已经再也没有之前那种激动的感觉了，况且门都被萧煜瑾打开了，也失去了氛围感，只恹恹地说：“咱们的宗主，身份有问题。”
    “啊？”
    萧煜瑾傻眼了，“怎么个有问题法？”
    “所有流传的历史上都说灵衍宗是由当初那位仙人的大弟子和他的师妹师弟们一起成立的，但是宗主他分明和长老们以师徒相称，这还不够有问题的？”
    苏墨卿折腾大半天，累得口干舌燥，倒了杯茶润喉。
    萧煜瑾恍然大悟。
    他从小听着救世仙人的传说长大，对传说中的仙人耳熟能详，特别向往那位拯救生民于水火之中的名为“灵”的仙人（尽管他爹在他每次抒发崇敬之情的时候总是欲言又止，一脸不赞同的表情），连带着对仙人的大弟子也格外尊敬，套了无数层滤镜。
    但由于宗主实在是太……平易近人，他之前根本没有意识到，“仙人的大弟子”和“宗主”其实根本就是一个人啊。此时苏墨卿一点破，他这才醍醐灌顶，顿时对“仙人大弟子”碎了无数层滤镜。
    “所以……难道是最初的长老们都偷懒退休了，私下里让宗主的徒弟顶上吗？”
    苏墨卿眼见萧煜瑾纠结良久，还在通讯仪上敲敲打打，结果最后就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苏墨卿无语：“那为什么不直接搞个退休仪式正式退休？这种事光明正大的有什么必要顶替身份私下里来？而且这么多位长老，每一个都这么搞不麻烦死了啊？”
    “那……？”
    “肯定只有宗主一个人的身份有鬼。”
    苏墨卿分析道，“我一开始觉得，会不会是最初那位仙人搞夺舍什么的歪门邪道……”

 第31章

    “不要污蔑仙人好吗？”
    萧煜瑾有点不高兴了。
    “哎呀，”苏墨卿揉了揉萧煜瑾的脑袋，安抚道，“我就是说说而已嘛，看宗主那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夺舍别人的人。”
    “那你现在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儿？”
    萧煜瑾皱眉问道。
    苏墨卿面色凝重：“我怀疑……”
    “咱们宗主可能跟他师尊，也就是那位仙人有一腿！”
    萧煜瑾：“……？！”
    这个想法可太炸裂了，炸得萧煜瑾脑袋“嗡嗡”作响。
    “你想啊，仙史上认证宗主和长老他们是师兄妹师兄弟的关系，可宗主却管副宗主她们叫徒弟，这说明什么？”
    苏墨卿循循善诱。
    萧煜瑾愣愣地重复：“说明什么？”
    “说明对于长老们来说，‘宗主’有两个身份呀！一个身份是‘师尊’，另一个身份是‘师兄’！你想想，什么情况下这两个身份能重迭在一起？！”
    萧煜瑾倒抽一口凉气，说出了那个答案：“师兄和师尊乱.伦？！”
    “正是如此！！若宗主是女子，那么副宗主她们可以叫师娘，但偏偏宗主是个男人，如今对男男关系尚未有确定的称呼，所以副宗主她们就干脆也叫师尊了！实际上此师尊非彼师尊啊！”
    苏墨卿激动地一拍桌子，差点把茶杯里的茶水给震出来了，“罗小蛮长老为什么敢欺师灭祖——因为有先例呀！师尊故去得早，当了寡夫的师兄顶替师尊之名，细心照料几个嗷嗷待哺的师妹师弟们，不料其中一位师弟竟存了这种心思……”
    “哇塞！”
    苏墨卿听到一阵掌声，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感慨，“好一出‘不合礼数，能有你们那么不合礼数吗’的大戏啊！！”
    他越说越激动，正想再倒杯茶润润嗓子，却已经有人往他手边递了杯茶过来。
    “讲得不错嘛，我都快被你说服了。”
    苏墨卿顺口说了句：“谬赞了，谢谢茶啊。”
    正喝着茶呢，却看到萧煜瑾正端坐在对面，离自己尚有好几步之遥，且面如菜色。
    那这杯茶是……？！
    苏墨卿僵硬地扭头，几乎能听到自己脑袋旋转时骨头摩擦产生的“咔咔”声，却什么也没看到。
    “在下面啦。低个头。”
    一个软软糯糯的童声响了起来。
    苏墨卿表面还能维持镇定，但他的手已经颤抖起来，把只剩半杯的茶都晃出来了。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从苏墨卿手里把那杯茶拿了过来，放回了桌上。
    “啊哈哈……”
    苏墨卿强颜欢笑，看向了那个正努力攀爬椅子的小孩儿，“您……怎么来了？还这副样子？”
    灵衍宗上怎么可能会有普通小孩儿，何况这小孩儿甚至还能瞒过苏墨卿的感知，他就是傻子也该知道这是宗主的又一个化身了。
    这小孩子看不出男女，但脸上带着婴儿肥，很是可爱，让人见了就手痒想捏两把。
    但苏墨卿和萧煜瑾两人现在没有这个胆子。
    那小孩子费劲巴拉地爬上了椅子，喘了口气，撅着嘴不高兴：“你们怎么都不抱我一把啊？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不是，尊老爱幼？您这是老还是幼啊？
    苏墨卿一脸黑线。
    宗主晃荡着两条小短腿，给自己倒了杯茶，“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这才喟叹一声，往椅背上一躺，伸出一只手指向萧煜瑾。
    “他让我来的呀。”
    苏墨卿不可思议地望向此时手足无措的萧煜瑾，用口型大骂：你是活腻歪了把宗主叫来？怎么这世上已经没有你留恋的东西了吗？！！
    萧煜瑾委屈地辩解：我只是觉得，这种事为什么不直接问宗主呢？我也没让他过来啊！
    苏墨卿觉得自己迟早被萧煜瑾气死：这种事是能直接问的吗？！
    萧煜瑾无奈道：我问的时候还没把这事盘完呢！我寻思他们互相称呼的时候都没有避开我们啊，那发现问题不就是迟早的事，这难道不是说明对他们来说这件事不重要么，那有什么不能问的？
    “其实你们可以直接说话的。”
    宗主无语地插嘴，“我固然耳聪，但这也不代表我目不明。”
    场面顿时陷入了沉默，夹杂着强烈的尴尬气息。
    苏墨卿的手无措地捏着自己的外袍，几乎快把衣服扯出个洞来了。
    萧煜瑾则是抬头望向窗外，表示这天可真天啊。
    轻描淡写地挑拨了一下两人，宗主又满怀怨念地说：“至于我这副样子……唉，还不是因为微生小武她们拿我练手，要试试看小孩儿抱起来是什么感觉，硬是给我捏了个孩子的身体。真无语，抱个孩子都抱不好，两个人几天加起来摔了我八次，脸都给我摔肿了，我怀疑她们在泄私愤。”
    两人的眼神顿时止不住地往宗主脸上瞟。
    宗主眨巴着眼睛，小大人似的长叹一口气：“唉，我自己懒得想分身，所以都是徒弟们设计好了模样给我的，没想到偏偏柳儿和微生尤其热衷于这种事，一口气捏了特别多分身，甚至给分身们各自搭配了好多套衣服，我还得一套套试给她们看。我拿她们当女儿，她们拿我玩换装游戏。累死我了，可恶！”
    两人：“……”
    感觉宗主也怪不容易的。
    宗主继续絮絮叨叨：“啊，说到分身，你们也知道我会分身以及易容吧？”
    两人乖巧点头。
    其实这两样法术都挺偏门的，属于在话本中很常见但在修真界中根本没有出现过的法术——当然，现在应该可以说是只在一个人身上出现过的法术。
    “那你们也该知道，这两样法术加在一起，一般是用来干嘛的？”
    “……伪造身份？”
    苏墨卿迟疑着小声答道。
    “对啊。”
    宗主叹了口气，幽怨地说，“所以你们为什么不猜——其实我就是那位仙人呢？”
    两人倒吸一口凉气。
    苏墨卿脱口而出：“您居然就是那位叫灵仙人？！”
    下一秒他的脑袋就被狠锤了一拳。
    “什么叫灵？我还叫魂呢！！我单名一个‘灵’字！！”
    第29章
    “什么？！”
    这一声尖叫来自于萧煜瑾。
    他看起来相当不能接受现实，感觉下一秒就能哭出来：“你就是灵？！你怎么能是祂啊啊啊啊啊！！”
    宗主翻了个白眼：“你也不想想，你在哪个宗门？灵衍宗诶！由‘灵’衍生出的宗门，创始人不就该是‘灵’么！”
    “不行，我不接受啊！！”
    萧煜瑾越发崩溃，扑到宗主身前拼命摇晃祂，“我求求你了，你要不然还是当灵仙的大弟子吧！！”
    宗主被萧煜瑾晃得直犯恶心：“你能不能先停下来……这具身体是专门用来模仿孩子的……所以体质比较脆弱……你再这么晃我会吐出来的……！！”
    “哇！！哕……哕哕！！”
    “我嘞个去！”
    苏墨卿顿时后退好几步，生怕离旁边的污秽之地不够远。
    而被散发着诡异气味的乳白色液体攻击了个正着的萧煜瑾则是双眼无神，仿佛已经升天了。
    “恶心死我了！！”
    宗主拿出一块小帕子擦了擦嘴，抱怨道，“本来被逮着喂了两大桶羊奶就已经很想吐了，你还来晃我！！”
    祂嫌弃地对帕子和萧煜瑾施了个清洁术，再把焕然一新的小帕子收了回去。
    萧煜瑾悲痛不已，怒吼道：“你还我的童年支柱啊！我那个救苦救难英俊潇洒聪明睿智文采斐然的神仙榜样怎么能是个给弟子取名史大强的吐奶小破孩啊！！！！啊！！！杀了我吧！！！”
    宗主捂着耳朵以抵御萧煜瑾的声波攻击：“关我什么事啊！要找去找虚冥和你爹去！都是她们的鬼主意！我当初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山突然就被人供起来了！！”
    “啊？怎么还有我爹的事儿啊？！”
    萧煜瑾感觉事情的走向真是越发见鬼了。
    “哎。”
    宗主微微叹气，面上隐隐带有怀念之意，可惜二人并未注意到，“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了……”
    一阵沉默。
    “不是，”一旁的苏墨卿都忍不住凑近来插嘴了，“然后呢？什么故事啊？您倒是说啊！不要吊人胃口啊！！”
    “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呦。”
    宗主眨了眨眼，婴儿肥的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仿佛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儿。
    “啊啊啊！”
    苏墨卿也忍不住和萧煜瑾一样去晃宗主了，“您知不知道这种说话说一半的人最后会变成太监的！！”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算人……还怕什么变太监……”
    宗主艰难地说完，断断续续的话音还在空气中回荡，人却忽然不见了。
    这下苏墨卿正好跟萧煜瑾两个脑袋撞一块儿了。

 第32章

    “哎呦！”
    两人揉着脑袋怒骂宗主。
    这时，宗主的声音又凭空响起：“要努力通关灵衍秘境哟！拿第一的人能听我讲故事哦！”
    “我勒个去，”
    苏墨卿满脸无语，“之前说第一的特殊奖品不会是听宗主讲故事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两个人都同时丧失了大半积极性。
    刚要喝杯茶缓缓，不料宗主的声音再次响起：“哦对了，要是你们两个没拿到前两名，我就把你们的特殊补助取消咯。”
    苏墨卿闻言差点把茶吐出来。
    您能不能安心地走啊，别再诈尸了！
    .
    小小的宗主凭空出现在了灵衍峰，并被微生雾一行人逮住了。
    “师尊你刚刚去哪里玩去了？饿了吗？让娘亲喂点羊奶……啊不是，让徒儿侍奉师尊进膳。”
    察觉到宗主幽怨的眼神，微生雾赶紧改口。
    “我说你们，占我便宜演都不演了是吧？母性别太泛滥了，也太离谱了！”
    宗主表示抗议。
    “怎么会呢？徒儿们一片赤诚之心吶！”
    柳烟絮一脸大义凛然，仿佛她真是这么想的。
    宗主：“……”
    你看看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但祂刚吐过，此时胃里空空，确实想吃点东西——只要不是羊奶——于是祂从乾坤袋里拿了块糕点出来慢慢啃，并听到了一片“哇，好可爱！”“你看这个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下次把脸再设计得肉一点吧，看着真的好好捏啊！”之类的话，令宗主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围观的珍奇灵兽。
    好在终究还是有能说点正事儿的人。
    虚冥真人匆匆走来，面上还带着疲惫之色。她眼见一行人还在悠闲晃荡，当即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好几沓案卷分发给除了身怀六甲的微生雾和宗主之外的所有人。
    “最近的事那么多，你们还有心情在这里休息？”
    宗主跃跃欲试：“给我也来一份呗！”
    虚冥真人果断拒绝：“我需要的是让案卷的数量减少，而不是让它增加。”
    “切。”
    宗主悻悻撇嘴。
    “不过，我倒是有事想问问您，不知当讲不当讲。”
    虚冥真人神情严肃。
    “不当讲。”
    “您确定好下一位亲传弟子是苏墨卿了吗？”
    “……我都说了不当讲了。”
    宗主撅起嘴以示不满。
    “一句客套话您就不要当真了。所以您确定好了吗？”
    虚冥真人追问。
    “没有哦。”
    宗主不紧不慢地啃着糕点，“不是说好了吗，谁是第一名谁就来当这个亲传啊，我又不搞内定。”
    “那您为什么对他那么关注？”
    虚冥真人不解，“而且他们的亲传补助可都发下去了，萧煜瑾是吃的他爹的份子，苏墨卿可就是用的您的份例了。”
    “所以你们应该把我的份例提高点，不至于让我穷到连一个月掏八百灵石都显得那么令人震惊，好歹那也算我的孙媳妇啊，给个八百灵石都不行了？他真不行，我也不能真把灵石收回去啊。”
    宗主吐槽了几句，又继续说，“至于苏墨卿，因为我算出来他第一的可能性最大，而且他本人的情况也很符合我对徒弟的要求。”
    祂顿了顿，看向四周的徒弟。
    “第一，他感情生活稳定，既没有到处惹桃花债，更没有被桃花债抓住还需要靠师尊拯救。”
    柳烟絮心虚地低下头。
    “第二，他生不出来孩子，没必要拿师尊练手。”
    微生雾和武穹韧默默把脸扭了过去。
    “第三，他还不会害师尊断送教师生涯。”
    罗蛮干咳一声。
    “最重要的是，他不会去干那些我明令禁止的事。”
    虚冥真人不为所动，淡淡地说：“宗门第四百九十八条门规：不准背后妄言宗主。他们不也照样干么。”
    宗主气鼓鼓地盯着她：“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我知道啊，那又怎么样。”
    宗主被气到又翻了个白眼：“有你们真是我的福气！！”
    “谬赞。”
    宗主：“……”
    有时候真的很想上报仙盟。
    祂叹了口气，看着虚冥真人头上未能藏好的一丝白发，神情复杂：“随便你好了，反正我管不着你了。”
    祂随手翻看着对秘境的改造计划，恹恹地把话题转了回来：“嘛，虽然说那孩子获胜的可能性最大，但是可能性这种东西，在没有变成现实之前，永远只是可能性而已。”
    说完，祂一口把剩下的糕点吞了下去，拍了拍手，看着虚冥对“安全考试舞弊”一事进行批示，托腮道：“别捅出来啊，让他们进去玩玩呗，正好把那些该清理掉的家伙都清理掉嘛。”
    .
    几天后，灵衍秘境前。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站在秘境传送处。
    “怪了。”
    苏墨卿微微皱眉，“人怎么这么多。”
    明明已经经过了一轮考试筛选，可这里的人数快有往年报名人数的两倍了。
    柳烟絮长老一挥手，每个人的腰间都多了一块玉牌。
    她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温和地说：“请各位在玉佩上滴血。若在秘境中遇到危险，可捏碎玉牌，会有人前来救援，不过也会失去比赛资格。”
    待所有人滴完血后，她继续说：“不过，我提醒各位一句，救援来得未必及时，现在还可以选择退出，不会有任何处罚。有人想退出吗？”
    一阵骚动后，仅有几人放弃。
    柳烟絮嘴角的弧度大了几分，她看着剩下的人，温声道：“各位，生命诚可贵啊。请。”
    苏墨卿只觉得一阵眩晕，再睁眼，他发现自己已经孤身一人躺在一处空地上了。
    以往进入秘境，都是一个队伍一起被传送到一个固定的地方，这次倒不一样。
    他坐了起来，只见地上一片火红，身下的触感也是毛绒绒的，仿佛铺了一层地毯。
    等等，不对劲儿，这地毯怎么还自带发热功效的！
    苏墨卿身下的“地毯”突然动了动。
    他僵住了。
    苏墨卿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入手是柔软顺滑的触感，还带着令人舒适的温度。
    这质感，这温度，这......
    “该不会是......”
    他缓缓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金色的竖瞳。那眼睛大得跟铜铃似的，正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苏墨卿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只巨大的赤焰火狐身上。而周围，密密麻麻全是火狐，它们或趴或卧，红色的毛发在阳光下泛着光泽。乍一看，正像一条火红的毯子。
    而此时，这张“地毯”开始起伏，无数狐狸探出头，看向苏墨卿，无数双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被无数狐狸围观的苏墨卿：“……”
    不敢动，根本不敢动。
    救命！！为什么一来就进了赤焰火狐窝啊！！！
    第30章
    赤焰火狐，长相可爱，性情温顺，亲近人类，喜爱与人嬉闹，多见于灵衍秘境中的末日火山一带。
    平心而论，苏墨卿其实很喜欢这种毛绒绒的小动物，前提是小动物，而不是眼前这只脸都快比苏墨卿整个人大了的巨兽。
    灵衍秘境那么大，他却偏偏落到了火狐窝里；赤焰火狐那么多，他却偏偏落到了狐王的背上。
    苏墨卿和狐王两两相望，唯余失望。
    狐王似乎对他这个体型的小玩具并不感兴趣，瞥了他一眼就又安静了下来。
    苏墨卿松了口气，坐起来，颔首行礼道：“打扰了，告辞！”
    他一个鲤鱼打挺就要起身，却被身下的狐王用尾巴轻轻按住了。
    那狐王打了个哈欠，露出满口尖牙，然后......翻了个身，把苏墨卿抖到了旁边的小火狐身上。
    小火狐们似乎对这个新玩具很感兴趣。
    有火狐用爪子轻轻拨弄他，害得苏墨卿就像个布娃娃一样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还有火狐用嘴叼着他的衣领玩抛接游戏，锋利的牙齿离他的脖子只有一寸之遥，好在萧煜瑾的衣服质量过硬，玩了几轮愣是没破。只是可怜苏墨卿被火狐嘴里淡淡的硫磺味熏得脑袋发昏。
    好不容易它们似乎玩腻了，消停了会儿，突然，一只体型相对来说格外娇小的火狐蹦蹦跳跳地凑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脸。
    苏墨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它一爪子拍翻在地。
    紧接着，另一只火狐扑上来，用毛茸茸的爪爪顶着他的后背，像是在给他按摩——如果这力道不是差点把他脊椎顶断的话。
    苏墨卿试图站起来，却被一只火狐用尾巴绊倒。他刚想抱怨，就看到那只火狐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尾巴还欢快地摇来摇去。
    就在这时，一只体型较大的火狐突然扑了过来，苏墨卿下意识地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只火狐居然把他抱在了怀里，活像是他以前抱小猫似的，还会轻轻摇晃，甚至颇为新奇地摸了好几下他的头发。

 第33章

    苏墨卿哭笑不得，他还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只火狐当成宠物来哄。更糟糕的是，其他火狐看到这一幕，纷纷围了上来，有的用爪子戳他，有的用鼻子拱他，还有的干脆躺在他身上打起了盹。
    一时间苏墨卿被好几条大尾巴糊了一脸，几乎快要溺死在这毛绒绒的海洋里。
    苏墨卿：“……”
    哎，可怎么办呢。如果是平时进秘境，他就干脆留下来跟这些火狐玩会儿了，可现下正是比赛之中，这下可不好脱身了呀。
    总不能对这些毛茸茸的小，啊不，大家伙们痛下杀手吧？别说他不想，就算他真那么残忍，他也打不过一旁正看着他们的狐王啊！
    为今之计，只有出其不意——
    苏墨卿一只手搂住了那只躺在他身上的火狐幼崽，另一只手摸到了腰间的落月。
    “锵——”
    落月剑出鞘的剎那，整片末日火山的空气都凝固了。小火狐们集体炸毛，尤其是苏墨卿怀里的那只，几乎快变成刺猬了，还在拼命挣扎，不时发出“吱吱”的声音。
    一旁的狐王缓缓起身，爪尖犹如利刃，泛着不祥的血光。
    苏墨卿的剑尖轻轻一挑，却转向了脚边的火山岩。
    剑气游走如穿花蝴蝶，岩屑簌簌落下时，小火狐们早忘了害怕，迭罗汉似的摞成毛团看他雕琢。有只胆大的甚至用尾巴卷走迸溅的石片，当成宝贝藏在肚皮下。
    紫苏岩为花，红岩为蕊，绿岩为叶，当三尺高的岩石丹蕊花绽放最后一瓣，狐王的鼻尖离剑锋只剩半寸。它金瞳中映着流转的剑光，忽然伸出爪子摸了摸花瓣。
    小火狐们顿时沸腾了，全都一拥而上围住了那朵岩石花儿，苏墨卿怀里的那只蹦得最高，直接扑到了丹蕊花花中央啃起了石头花蕊。
    赤焰火狐，甚喜丹蕊花。
    趁此机会，苏墨卿贴着一边的岩壁悄悄后退。
    退后了好几步，苏墨卿一转身，正要逃跑，九条赤金相间的尾巴已在他面前织成天罗地网。狐王金瞳中闪过一丝狡黠，它优雅地起身，狐尾一扫，竟露出一个阵法来。
    “小家伙，过来。”
    狐王忽然口吐人言。
    苏墨卿只好老实走到狐王身前。
    他揣度着狐王应该不至于一爪子把他拍死，因此大着胆子伸长脑袋去看那个阵法。依纹路来看，这应该是个传送阵法。
    哇哦，这是隐藏的奖励么？末日火山在灵衍秘境的最边缘，正需要传送阵来节约时间。
    苏墨卿惊喜地问：“这是通往中心的阵法吗？”
    狐王翻了个白眼，那张狐狸脸上流露出人性化的嫌弃。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急功近利，雕朵花儿就想获胜了，想得倒美。”
    苏墨卿讪讪道：“你让我做点白日梦又怎么嘛……”
    “废话真多。”
    不耐烦地说完，狐王拎起苏墨卿就把他丢到了传送阵上。
    一道白光闪过，苏墨卿消失了。
    狐王走近那朵岩石丹蕊花，用利爪修整了一下被小火狐啃歪的花蕊：“落月啊，真是好久不见了……本来还是妖族给神献上的祭品，谁能想到神却忽然疯了呢，如今它也落到了人类手里，真是世事无常啊。”
    忽然，狐王放下爪子，尾巴猛地往远处一块岩石扫去。
    岩石后躲藏的一帮人暴露无遗。
    眼见自己已经被发现，他们干脆冲向了狐王：
    “上啊！我都看到了，它背后有传送阵！”
    “杀了它们！妖兽人人得而诛之！！”
    狐王冷冷一笑。
    不多时，狐王舔了舔带血的爪子，看向姗姗来迟的虚冥真人，把一个昏过去的人丢给虚冥真人：“这个是奔着赢比赛来的，但是太菜了，我没让他过。”
    虚冥真人了然。
    看来只有这一位是能得到正常救援的人了。
    虚冥真人看向周围一片重伤昏迷的人，眉眼划过一丝冷意。
    虚冥真人放下丹药，朝狐王鞠了一躬：“麻烦您了，晚辈这就带这些遇到意外不幸身亡的弟子离开。这是师尊炼制的丹药，可助您修行，多谢您的帮助。”
    狐王瞥了她一眼，扭过头去看那朵岩石丹蕊花：“听令行事罢了。我可不想被祂灭族。”
    .
    苏墨卿站在原地缓了缓传送阵带来的眩晕感才睁眼，发现自己身处一片花丛之中。
    在灵衍秘境中生长，还和赤焰火狐有联系的花丛，恐怕就只有丹蕊花了。
    丹蕊花，花如其名，花蕊为鲜红色，香味较淡，摄入花蕊可致幻，但赤焰火狐免疫此毒，中幻毒者可饮用赤焰火狐血解毒。
    但这里的丹蕊花密度太高了，连原本寡淡的花香都浓郁了起来。
    苏墨卿皱了皱眉。
    他记得丹蕊花丛在灵衍秘境中的位置，知道自己现下应该往南走。
    可问题是他发现这花一眼望不到头，根本不知道哪边是南。
    苏墨卿只好御剑升空，从空中观察起来。
    丹蕊花丛的南边是飓风草原。
    他朝着远处的一抹绿色飞去，不料快赶到之时差点被风吹翻。
    苏墨卿不敢托大，只好下了剑在丹蕊花丛中走路。
    在丹蕊花丛的边缘，飓风草原的附近，风势渐起，可花香依旧浓郁，还好并不难闻。
    苏墨卿走着走着，忽然脸色骤变——不远处竟是躺在血泊之中的萧煜瑾！
    他连忙跑过去，从乾坤袋里掏出伤药，怒道：“什么东西把你打成这样？！”
    萧煜瑾咳嗽一声，虚弱道：“我和附近的石峰灵羊交战，被打伤了……”
    “……你干什么！”
    萧煜瑾惊恐地看向苏墨卿手里碎裂的玉牌。
    苏墨卿耸耸肩：“你不是被打伤了吗，送你去医修那儿啊，‘苏墨卿’。”
    “你！”
    躺着的那个人正要攻击苏墨卿，却忽然感到全身无力。
    “你用的是什么药？！”
    那人惊怒交加。
    “蒙汗药加强版。”
    苏墨卿诚恳地说。
    “你是怎么发现的？！”
    那人似乎还不甘心。
    “秘密。”
    当然是因为他们早就把停云落月给换了，此时的落月剑就佩在苏墨卿腰上呢，这人的腰上又是哪来的一把山寨剑？
    苏墨卿转身离开，不料没走多久，居然又看到了一个萧煜瑾。
    苏墨卿：“……”
    不会搞团伙作案吧。
    这个萧煜瑾倒是活蹦乱跳的，一看到苏墨卿就跑了过来，却在离苏墨卿几步之遥时被落月剑架住了脖子。
    “你干嘛啊！”
    萧煜瑾委屈地质问。
    嗯，这种无时无刻不像在撒娇的语气，没错。
    苏墨卿再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一位“萧煜瑾”的外表，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我问你，你平时叫我什么？”
    苏墨卿用剑尖挑起这位“萧煜瑾”的下巴，淡定地问。
    “煜瑾？”
    话音未落，苏墨卿一剑刺入了这位“萧煜瑾”的腹部，捏碎了他的玉牌。
    “我说，你们这个团队没别人了吧？我实在是不想对这张脸打打杀杀的。”
    这位“萧煜瑾”没有回答，只是拼尽全力比了个中指，然后就失血过多昏了过去。
    第31章
    “哟，还怪有脾气的。”
    苏墨卿撇了撇嘴，大赛中不准使用乾坤袋，只能用普通口袋，他看这个二号冒牌货袋子里不像一号那么瘪，特地搜刮了一下二号冒牌货的袋子，然后扔下这个冒牌货就走了。
    没走多久，他就不得不又停了下来。
    苏墨卿只觉烦躁，禁不住骂一声：“真是捅了萧煜瑾窝了，一个接一个的……”
    “……还没完没了了？”
    他皱起眉头，直接朝着眼前又一个已经全身染血的“萧煜瑾”一剑刺了过去。
    三号冒牌货始料未及，捂着胸口，直到倒下还不敢置信：“不是大哥，我还一句话都没说呢！你怎么见面就砍啊？！”
    苏墨卿翻了个白眼，轻飘飘道：“哦，其实见面先刺一剑是我们剑修打招呼的方式。”
    “……你们不怕出人命吗？！”
    “我们奉行弱肉强食，捅死了只能说明你菜。”
    苏墨卿随口胡诌，然后一脚踩碎了三号的玉牌。
    三号：“……”
    三号不禁陷入沉思：没想到啊，剑修们的生活方式都这么……硬核的吗？
    没想到苏墨卿踩碎了玉牌还不走，甚至还蹲了下来，手还往三号腰带上摸。
    “我去！”
    三号大惊，吓得拼尽全力咕涌远了些，“大哥你不是有相好的吗，这样不好吧？！！求求你放过我，我一个黄花大闺男，连女人的手都没牵过……”
    苏墨卿：“……”
    他只是想翻找三号身上有没有赤焰火狐血而已。

 第34章

    见了几遭冒牌货，苏墨卿算是明白了，其实他碰到的这几个人根本不是一伙的。所以不是他们做了什么，而是苏墨卿自身出了问题，才会莫名把他们都看做了萧煜瑾的模样。
    思来想去，恐怕是这丹蕊花的问题。
    丹蕊花自身的香气无毒，可奇就奇在它的花蕊可致幻，能让人看到当下最想见之人。
    他一来到这儿就觉得不对劲，这里的丹蕊花香过于浓郁了，如今一看，只怕是有人特意洒了丹蕊花的花蕊汁。
    丹蕊花在外已经绝迹，如果是同为参赛者的弟子，恐怕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灵力来现场制作以及倾洒花蕊汁，况且就算是真有这种人，还不如倒几瓶可挥发毒药呢。
    啧，这么大一片花丛，处处香味都如此浓郁，也不知道是哪位长老想出来的馊主意，但愿是那个长老自己来洒的花蕊汁，累死那个长老得了！
    苏墨卿恶毒地想象出一个背着小山大小的装着花蕊汁的箱子，被生生压到驼背，却依然在这片花丛中挥汗如雨的身影。
    .
    “哦，他好像发现丹蕊花的问题了耶。”
    此时的宗主一副小女孩的打扮，正轻抚着怀里的蛋，微生雾则在给祂梳辫子，两人坐在灵衍峰上一处湖边亭台，饶有兴致地看着秘境实况。
    空中一块透明屏幕，被分割成几百个小块，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个进入秘境的弟子，而属于苏墨卿的一块被单独放大了。
    “话说，丹蕊花这一块儿是您布置的吧？”
    微生雾一边用缎带给宗主扎了一个漂亮的铜钱辫，一边问了一句。
    她想象了一下小小的宗主穿着自己给祂精心搭配的漂亮衣服，拿着一个小小的喷瓶在花丛之中喷花蕊汁，只觉得真是可可爱爱，忍不住揉了把宗主的圆脸。
    宗主任由自己被搓圆揉扁，只瘪着嘴，仰起头，狐疑地看着她：“……你刚刚是不是在想一些奇怪的事？”
    “怎么会呢师尊。”
    微生雾抬起头，看向屏幕，诚恳地说。
    有本事看着祂的眼睛说这话啊！
    宗主幽怨不已。
    丹蕊花这个设计是宗主灵机一动想到的。
    当时祂看到书上对丹蕊花的描述是“基本无毒”，只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加了句注释，说明花蕊微毒，可致幻，赤焰火狐血可解。
    这么小一行字实在是容易忽略，祂顿时灵感爆发，临时决定用花蕊汁造一场幻境，立马就去布置现场了。
    不过祂布置现场的方式倒是简单粗暴，直接把所有丹蕊花用石头碾碎成汁，然后用灵力重新催生了一批花儿出来，并没有劳心劳力地摘花蕊榨汁。
    “好慢啊。”
    宗主看着苏墨卿还在翻找，抱怨道，“怎么现在才发现呢？而且都掉到赤焰火狐洞了，那么多可爱的毛绒绒，居然能忍住不顺只狐狸崽子走，这会儿还要搜刮别人的解药，还半天搜不到，啧。”
    “他又不练御兽，而且狐王在呢，公然偷孩子如何使得。”
    微生雾替苏墨卿开脱了一句。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就顺走过好几只啊，不是一样好好的？那几个小狐狸不也玩得挺开心的。”
    宗主不以为然。
    “……您少提几句吧，我觉得狐王已经很想过来跟您拼命了。”
    微生雾欲言又止，小狐狸们开心可不代表狐王也开心，“捡孩子也得讲道理啊，哪能什么孩子都捡呢。”
    “切，这话说的，就像它拼命就能把我怎么样似的。”
    宗主这话说得可太欠了，令微生雾觉得祂早晚会被人套麻袋拖到小黑屋里暴打一顿。
    宗主长叹一口气，低声碎碎念。
    “加把劲儿啊孙媳妇儿，我可是下注了的，你要是没能第一个到，那我可得亏死了啊。”
    .
    苏墨卿翻找了一会儿，却一直没找到狐血，干脆直接问：“你的血放哪里了？”
    “什么血？”
    三号茫然地看着苏墨卿。
    “等等，”苏墨卿察觉到不对，“你没有提前准备好狐血吗？那你为什么能免疫花毒？”
    此次大赛允许弟子们自带一定限度内的法宝药品，也允许弟子们在秘境中相互抢夺这些东西。苏墨卿还以为这些没中毒的人都是运气好恰巧带了赤焰火狐血。
    “什么花毒？”
    三号的眼神中充斥着清澈的愚蠢。
    “……”苏墨卿抿了抿唇，“赤焰火狐血，你没有吗？”
    三号摇摇头，指着自己的衣服说：“之前跟着别人去打赤焰火狐王，身上沾了它的血，算吗？”
    这居然也能行？！
    苏墨卿一言难尽地盯着三号，无语道：“你运气还怪好的。”
    话音未落，苏墨卿转念一想，似乎大多数人看到狐王第一反应都应该是开打，胜者可走通道，可一旦开打免不了见血，也自然而然免疫花毒。
    不是，原来这花毒是专门用来针对他的吗？！这是嫌他走快捷方式？？
    苏墨卿顿时气得要死，在三号惊恐无助的眼神中黑着脸把三号染血的衣服给扒了，然后扬长而去。
    空气中的花香依然浓郁，苏墨卿只好放缓呼吸频率，并把染血的衣物围在口鼻前，希望能有点用处。
    尽管实际上没有很久，但苏墨卿总感觉过去大半天了似的，颇有点想念萧煜瑾。
    可惜进入秘境之前所有人的通讯仪都被没收了，况且正常情况下秘境之中无法使用通讯仪，此时除非搞点大动静，比方说把这里炸了，否则根本不可能联系上萧煜瑾。
    可如果他真的把这里炸了，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到时候附近那些用弓箭玩远程作战的参赛者必然把这里当成活靶子。
    苏墨卿叹了口气，加快了脚步。
    不多时，苏墨卿听到动静，朝着那喧闹之地走去，找了个藏身之处，小心翼翼地观察情况。
    他神情复杂地看向眼前那一堆……“萧煜瑾”。
    得，看来这破布是没什么作用了。估计是因为上面的血已经干涸了。
    放眼望去，几个或受伤或昏迷的萧煜瑾正在花丛之中或坐或躺，还有几个正在缠斗。
    苏墨卿：“……”
    真是令人窒息。
    有生之年居然能看到这种画面，也是离了个大谱。果然话不能乱说，这下还真的是捅了萧煜瑾的老窝了，眼见着一堆萧煜瑾围在这儿。不，准确来说，应该是看着一堆自己围在这儿。啧，这么说感觉更怪了，甚至有点想上去收这帮人的面部版权费。
    确定了这边的人要么已经失去行动能力，要么就是自顾不暇没空搭理别人，苏墨卿便准备偷偷溜走。
    不料他刚转身，就禁不住又把头转了回去——
    好熟悉的动作，不确定，保险起见再看一眼。
    苏墨卿用了两眼，确定了那一堆冒牌货萧煜瑾里面藏了个真的！
    .
    萧煜瑾此时正在以一敌三。
    他一开始被传送到了玄冰玉兔的老巢，差点被那些肌肉兔子们种进地里，刨了几个坑让兔子们摔进去了才算完。
    玄冰玉兔的住处离丹蕊花丛不远，萧煜瑾自己走了过来，不料这里竟有花毒，他也不幸中招。
    不过他还是有点运气在的，进来看到的第一个人身上就有赤焰火狐血。
    萧煜瑾原本还不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招数，看到那瓶血才恍然大悟，喝了一口就成功解毒，想着苏墨卿估计也中毒了，还贴身收藏好剩下的半瓶血。
    接着他一路往飓风草原走，不料路上碰到了好几个参赛者，狭路相逢，几人就这么打了起来。
    一开始，大家都是逮谁打谁，可一段时间过后，其余人发现萧煜瑾最厉害，剩下的三个人便立刻结盟，联合起来打萧煜瑾。
    这下萧煜瑾就不占上风了，只能勉强应付着。正情况焦灼之际，角落里忽然飞出一把剑，将那三人打了个猝不及防。
    苏墨卿犹如神兵天降，出现在萧煜瑾眼前。
    第32章
    萧煜瑾一愣，差点喜极而泣，立刻被落月的剑柄敲了脑袋。
    “呆着干嘛？打啊！！”
    苏墨卿闪身加入战局，两人配合之下，自然很快将剩下的三个人打败，捏碎了他们的玉牌。
    萧煜瑾看着昏在地上鼻青脸肿看不出来原貌的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发问：“你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没怎么，就是看着这几张脸烦。你也就罢了，一个多月了我也算是看顺眼了，结果现在全世界都是这张脸，看得我真受不了。”
    打完一架后苏墨卿舒服了些，没那么烦躁了，他絮絮抱怨，“啧，等比赛完了就去找宗主要解药吧，然后我几个月都不想照镜子了——太见鬼了，一睁眼，全世界都抄袭我的脸，好想问所有人要版权费。”
    他伸手就往萧煜瑾怀里摸，翻找了半天，果然找出来了狐血，这才长舒一口气，仰头喝了下去，终于看到了一个正常的世界。

 第35章

    等等，要解药？
    萧煜瑾警惕了起来。
    拿到解药=他们换回来=苏墨卿不需要和他住在一起=苏墨卿可以自由澄清绯闻=已经同床共枕一个多月的媳妇要跑了！
    萧煜瑾建立好了奇怪的逻辑链，顿时感觉天塌了。
    他干巴巴地说：“宗主不会答应的吧？”
    苏墨卿也想到了这一茬，他其实就是随口一说，并不是非要换回来，但他嘴上不肯认输：“大不了我跪下来求求祂得了！罚我们这么久已经够了吧！”
    “不够吧，你看晏鸣桐，不是还当着狗呢么。”
    苏墨卿：“……”
    他想反驳，晏鸣桐那家伙现在整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天天锦衣玉食大鱼大肉吃的比他都好，连洗澡都有徐青岱去服侍，甚至还带按摩的！哪里像是被罚的样子！
    但是这话听起来也太挫了，显得他好像过得连狗都不如。
    苏墨卿气得咬紧了后槽牙，没好气地说：“你哪边的啊！换回来你还不高兴了！”
    “我觉得这样子很适合我们练习双生剑法啊，我熟悉了你的身体之后感觉修炼一日千里！”
    萧煜瑾苦苦劝说。
    “一个多月了你还没熟悉够？”
    苏墨卿一边搜罗出局弟子们的法宝药品一边跟萧煜瑾吵，“要熟悉等换回来我开识海让你进来慢慢熟悉吧你！”
    “诶诶诶？！”
    识海对修士来说是极其重要而脆弱的，修士的神魂就栖息于识海之中，贸然对别人放开容易造成神魂震荡，造成不可逆的损害，因此除了道侣很少有人会放开识海，多用于神魂双修的场合，是非常私密的举动。
    萧煜瑾睁大了眼睛：“你说真的？！”
    苏墨卿翻了个白眼：“假的！”
    眼瞅着苏墨卿已经喝完血收拾好包走了好几步了，萧煜瑾还呆在原地，苏墨卿响亮地“啧”了一声，又原路返回，拖着他走。
    “现在在比赛，在比赛啊大哥！要是最后我成了第二名，并且离第一名就差你耽搁的这几分钟，你信不信我把你识海都打烂？！”
    苏墨卿恨铁不成钢地揪着萧煜瑾的耳朵怒骂。
    “哦，对不起。”
    萧煜瑾蔫巴巴地跟着他走。
    眼看快要走出丹蕊花丛了，萧煜瑾实在是忍不住了，委屈巴巴地开口问：“换回来之后，你可不可以还住我那边？”
    苏墨卿：“……”
    怎么还没翻篇？
    “反正是你的屋子，你乐意我当然没意见。”
    苏墨卿耸了耸肩，“反正你的床睡起来比我的木板床舒服多了，占便宜的事我为什么不做？”
    说完，苏墨卿横萧煜瑾一眼：“给我干正事了啊，什么时候想什么事情你给我心里有数点，少一天到晚光想那些不知所谓的。”
    “哦。”
    萧煜瑾答应了一声。
    没过多久，他还是忍不住，小小声地在苏墨卿耳边问：“所以我真的不可以进你的识海吗？我就问这最后一句。”
    苏墨卿白他一眼：“有时候我真想上报仙盟把你抓起来，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调戏良家少男是吧。”
    萧煜瑾倍感冤枉：“明明是你先提的……”
    “嘁，我提的又不是看你的识海。”
    苏墨卿不屑地说，“我说我想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因为我热了，这很正常；你说你想把我的外袍扒了，因为你觉得我热了，你猜我信不信这话？”
    萧煜瑾：“……”
    他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是又无法反驳。
    身边终于安静下来了，苏墨卿总算能专心思考接下来的计划了。待他决定出来个大概，却发现萧煜瑾嘴角往下撇着，一副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给你看的模样。
    苏墨卿：“……”
    啧，他刚才说了很重的话吗？
    苏墨卿轻咳一声：“你这副样子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你自己说说，识海是能随便进的吗？我说想进你识海你答应吗？”
    萧煜瑾不语，只是立马要开放识海，被苏墨卿紧急叫停。
    苏墨卿抹了把脸，平复了一下心情。
    这人怎么能把这种性命攸关的事情做得如此随便，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关于识海的知识点背错了。这么快的速度，要是换了别人，苏墨卿都要怀疑那人识海原本就有暗伤要栽赃陷害了。
    他在萧煜瑾仿佛看渣男一般幽怨的眼神中试图摆事实讲道理：“进入识海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根本没有益处啊！你想想，这事儿除了增加我们神魂震荡的风险之外还能有什么作用？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非要有作用吗……”
    萧煜瑾似乎被说服了，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苏墨卿松了口气。
    很快他就发现这口气松早了。
    因为萧煜瑾忽然扭扭捏捏地说：“那……你愿意跟我神魂双修吗？”
    苏墨卿脚下一个踉跄。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向一脸羞涩的萧煜瑾，张了张嘴，一时竟觉得无话可说。
    “不可以吗？”
    萧煜瑾失望地问。
    为什么会觉得这么失望啊！他们两个男未婚男未嫁的……好像也不是不可以诶。
    反正他们两个都是单身，又没有道德方面的问题，也不会有实质性的关系，只是一种修炼手段而已，为了修行也未尝不可一试啊？
    苏墨卿被自己说服了，反问起萧煜瑾：“你会双修？不会跟谁双修过吧？”
    萧煜瑾一听这话发觉有戏，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语速都变快了：“没，我是正儿八经的童男！各种意义上的！双修功法是柳烟絮长老给的！”
    “等等，”苏墨卿觉得不对劲，“她平白无故为什么要给你双修功法？”
    萧煜瑾：“……”
    好问题，如果他直说是因为自己偷偷摸摸写他们两个同人文的时候太较真了特意去问柳长老的话，双修这事还能成吗？
    萧煜瑾：“……我看书的时候碰到了关于双修的问题，和柳长老谈论上头了，她顺便就给我了。”
    “好吧。”
    苏墨卿也懒得刨根问底，就当真是这么回事了。
    “所以神魂双修……”
    “比完赛再说。”
    此时他们已经到了飓风草原的边缘，苏墨卿站在秘境入口处，眯起眼睛，望着眼前这片广袤无垠的草原，耳边传来阵阵尖锐的风啸声。
    他的目光落在草原深处。
    之前在空中遥遥一看没发现，现在才看到那里的空间呈现出诡异的扭曲，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在流动。看来，这片草原中蕴含着强大的空间之力。
    但是参考书上没写过啊！
    那上面明明只写了飓风草原有龙卷风，怎么还有空间之力？！超纲了啊！！
    苏墨卿闭了闭眼，在心里谢谢这地方的设计者祖宗十八代。
    .
    宗主打了个喷嚏。
    微生雾立刻说：“你看吧师尊！飓风草原风那么大，我就说让你去之前把外袍披上的！这下好了，染上风寒了！”
    说着她就要给宗主披上。
    “我都这把年纪这个修为了，用不着……”
    宗主试图拒绝。
    “你都这把年纪了还不知道天冷了要加衣服，说明你就是个不能自理的小孩。”
    微生雾毫不客气地捏了一把宗主的脸蛋。
    “这件太丑了，能不能换一件……”
    宗主无奈，退了一步。
    “这可是阿武一针一线缝的！真材实料最保暖了，换什么换！”
    宗主拒绝未果，含泪披上了那件花花绿绿大红大紫的外袍。
    .
    苏墨卿仔细观察着罡风。
    “跟紧我。”
    苏墨卿低声道，谨慎地拉着萧煜瑾的手，踏入了飓风草原。
    踏入草原的瞬间，苏墨卿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里的重力似乎比外界要强上数倍，每一步都像是在泥沼中跋涉。更可怕的是，空气中不时划过一道道无形的罡风，所过之处，连空间都被撕裂出细小的裂缝。
    “小心！”
    苏墨卿突然大喝一声，一把扑倒萧煜瑾。
    一道足有丈许宽的罡风从两人鞋上掠过，露出了萧煜瑾无处安放的脚趾和苏墨卿的红袜子。
    苏墨卿：“……”
    萧煜瑾：“……”
    他们对视一眼，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咱们带了鞋子吗？”
    苏墨卿低声问。
    萧煜瑾沉痛地摇摇头。
    苏墨卿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早知道，应该把刚才那几位仁兄的鞋子扒掉的……
    第33章
    这时，一道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
    “哈哈哈，这不是剑修那边的第一第二吗！怎么如此狼狈啊！”
    几个陌生的体修路过，朝两人的玉牌奔来，其中一个还大肆嘲笑。

 第36章

    却不料两人对他们置若罔闻，倒是盯着他们的鞋子双眼放光。
    苏墨卿喃喃道：“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萧煜瑾深有同感：“感谢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片刻后。
    “这双我穿太大了，你试试。”
    “不行，我穿有点小了。”
    “这双呢？”
    “这么臭的东西怎么能上脚！”
    “你们两个侮辱我们的实力就算了，怎么能侮辱我们的卫生习惯！！”
    “……怎么回事，突然醒了一个？”
    “我过去补两拳。”
    ……
    “诶，这双刚刚好啊。”
    苏墨卿感叹一声。
    他和萧煜瑾一个一个试过去，真的找到了合适的鞋。
    他默默在心里感谢这两位仁兄的资助，换上鞋了就带着萧煜瑾在罡风中左躲右藏，艰难前进，只留下了几个原地昏迷的倒霉蛋，其中两个还穿着露脚趾的破鞋。
    没多久，又是一道罡风袭来。
    这一次，苏墨卿没有躲避，而是拔出了落月。剑光如电，精准地劈在罡风的薄弱处。那道足以撕裂空间的罡风，竟然被这一剑生生劈散。
    “原来当真如此。”
    苏墨卿若有所思，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些罡风看似杂乱无章，实际上有规律。只要找到它们的运行规律，就能以巧破力。”
    他伸出手，萧煜瑾赶紧把纸笔递了上去。
    苏墨卿专心致志地开始写式子推演。
    在他的感知中，这片草原逐渐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每一道罡风都是阵法的一部分。而他们现在，正站在阵法的边缘。
    少顷，苏墨卿放下纸笔，长舒一口气，可算是找出正确路线了。
    他一把拉住了萧煜瑾的手，抱怨道：“啧，我讨厌理论计算题，还是以前打擂台比赛好。也不知道哪个傻……”
    话音未落，他的嘴就被萧煜瑾捂住了。
    苏墨卿没有挣扎，只是疑惑地看着萧煜瑾。
    “少说两句吧，万一被宗主他们听到怎么办？”
    萧煜瑾幽幽道。
    “在秘境里他们怎么可能看得到？这里连通讯仪都没有信号。”
    苏墨卿不以为然。
    萧煜瑾迟疑了片刻，轻声在苏墨卿耳边说：“其实通讯仪可以在秘境中保持通信的。”
    “啊？？”
    苏墨卿小声惊呼，他压低了声量，“那为什么我以前进秘境的时候通讯仪不能用？还是说只有特殊的通讯仪可以，而那种特殊的型号不能量产？”
    “貌似是后者。你也知道，我萧家是灵衍宗向修真界售卖通讯仪的代理商，这还是我无意间从家里偷听到的消息呢。”
    萧煜瑾解释，“但是灵衍宗掌握的技术还不止于此，能拿出来面向大众的是很小一部分，所以说大有可能有能窥视秘境的装置。”
    甚至可能还有可以监控每个通讯仪的设置呢。
    不过这个猜测萧煜瑾没说出来，毕竟就算真有这种东西也是给仙盟用的，跟他们半块灵石关系都没有。
    .
    “猜得不错嘛。”
    宗主露出了一个微妙的笑容。
    灵衍宗的确有这种东西，不过在这个秘境里还用不着。
    毕竟，这是“灵衍”秘境啊。
    由祂衍生出的秘境，原本就全在祂的掌控之中，又何必加上累赘的窃听装置呢。
    .
    苏墨卿：“……”
    好吧，他这就闭嘴，总不可能还有能窃听心声的技术吧？！
    他愤愤地攥紧了草稿纸，带着萧煜瑾进入了罡风阵中。
    “跟紧我的脚步，一步都不能错。”
    苏墨卿叮嘱着，握紧了萧煜瑾的手，开始以一种飘忽不定的步伐前进。有时走着走着仿佛下一刻罡风就要掠过，可他的每一步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罡风的轨迹。
    萧煜瑾紧随其后。
    好半天后，草原终于开始稀疏。
    苏墨卿感叹：“布这阵法的人真是有病……冰雪聪明，可算是要走完了。”
    萧煜瑾附和：“是啊。我走的时候总感觉再多待半秒就会被飓风切开了，这路线也是真……绝了。”
    “啊，那倒不是，我故意这么走的。”
    苏墨卿坦然道，“主要是我看我们后面偷偷摸摸藏着的那几个想抄我答案的人不爽，所以走了一个适合把人甩掉的路。”
    他顿了顿，“哦，当然现在他们已经被甩远了。”
    萧煜瑾：“……”
    他在后面走得心惊胆战，衣角都被削成流苏款了，原来是有人在后面坑他，也不知道后面是哪些个搞抄袭的。
    此时天色已晚，落日西沉，飓风草原上却闪起了点点荧光，像被打翻的砂糖，细细碎碎洒在起伏的草浪间。
    这是星斑苜蓿草，飓风草原的特产。
    白日里墨绿的飓风草原此刻化作星河流淌的绒毯，成千上万株星斑苜蓿正舒展着锯齿状的叶片，叶脉里游动的荧光如同困在翡翠里的萤火虫，随着夜风忽明忽暗地喘息。
    “快看！”
    萧煜瑾忽然扯住苏墨卿的袖口，指尖点过的地方漾起光的涟漪——他碰落的露珠坠入草丛，仿佛是打开什么开关，剎那间整片草海沸腾起来，如同被揉碎的星河在夜幕上泼墨作画。
    “你知道吗？传说中能聆听天道的苍芜族喜欢在夜晚的飓风草原表白，因为夜色中闪烁的草原很像苍芜一族中表达爱意的图像呢。”
    萧煜瑾呢喃着，万千荧光都落入了他的眼中。
    “就是那个被灵仙灭族的苍芜族吗？”
    苏墨卿随口一问，他想起来古籍中对苍芜族的描述：
    苍芜古族，天精地灵，属上古妖类，可聆听天道，窥视命运。族人环神树而居，不问世事。后被灵仙灭族，其隐居地化为灵衍秘境。
    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对，一转头就看到了萧煜瑾的死亡凝视。
    “……我就是那么一说，哎呀这个草可真好看，此景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看啊，我说真的。”
    苏墨卿瞬间反应过来。
    苏墨卿蹲下身，衣摆扫过的地方泛起涟漪状的光纹。那些拇指大的苜蓿花苞正在他掌心缓缓绽开，五瓣荧光勾勒出细小的青色符文，每当有风吹过，便会闪烁起来。
    “噢，怪不得长在飓风区呢，原来是天天吃西北风啊。”
    苏墨卿自言自语着抓了一大把星斑苜蓿草放进包里，沾了满手蓝莹莹的汁液。
    话音未落，一阵疾风突然卷着草叶劈头盖脸砸来。萧煜瑾迅速扬袖甩出剑风相抗。
    一瞬间，两人怔住了——那些被斩断的雾气竟凝成带着荧光的薄纱，缓缓罩住了两人。
    萧煜瑾偷偷摸出了镜子观赏，并暗自决定以后的红盖头就按这个荧光款式做。
    他正和苏墨卿调笑了几句，忽然，两人同时意识到了不对。
    “完蛋，”苏墨卿喃喃道，“在草原还好，到处都在闪。要是出去了，这不是成活靶子了吗。”
    仿佛应和他的话，好几支冷箭从草原射了出来。
    还好两人及时闪避。
    萧煜瑾当机立断，拉着苏墨卿就地一滚，直接滚到了不远处的泥沼中。
    苏墨卿刚想扭动身子离泥沼远点，就被萧煜瑾抹了一把黑泥在脸上。
    苏墨卿：“……”
    还好他刚刚没张嘴。虽然这泥巴闻起来没有一般土壤的土腥味，但他也不想试试它的口感。
    他配合地任由萧煜瑾抹泥巴，也顺手把泥巴往萧煜瑾身上抹。
    只见风一吹，在黑泥沾染的地方，那些躁动的荧光突然凝固成壳状物。
    “我在藏书阁看到过古籍记载，苍芜族会在婚前进行泥浴，就来碰个运气，没想到真是这样。”
    萧煜瑾解释道，并把苏墨卿身上混着沼泥的荧光壳一块块撕了下来。
    不一会儿，两人拍打干净身上，走出了飓风草原。
    周围渐渐只剩下光秃秃的石林，走到路的尽头，只见面前一座高耸的峭壁，顶上还隐约可见一棵参天大树。
    那大榕树上还不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苏墨卿定睛一看，在轻微晃动着的枝叶的缝隙中，隐约露出了天边的星光。
    两人试图御剑，但无奈在此处飓风的威力犹在，越是向上风势越猛，苏墨卿被乱流掀得摇摇晃晃，差点一头撞在岩壁上，两人只好暂时停在一处岩缝上。
    低头一看，他们脚下的千仞崖壁像是被巨人用巨斧直直劈开过，青灰色的岩层里嵌着星星荧蓝苔藓，在暮色中如同倒悬的星河。
    看来这里就是御剑升空的极限了。
    正当他们思考要不要老老实实爬上去的时候，头顶突然有碎石簌簌落下。
    他们两个同时抬头一看，只见那树晃动得更厉害了，那所谓的星光也显露出了真面目——竟是一双双散发着幽幽荧光的眼睛！
    月光之下，在榕树之上探出好几对琥珀色的弯角，竟是石峰灵羊。

 第37章

    石峰灵羊们通体包裹着雪白的绒毛，四蹄生着层迭的晶状鳞片，此刻正歪头打量着两个不速之客。
    “哇哦。”
    苏墨卿感叹道，“这年头，羊都上树了。”
    第34章
    岩峰灵羊，生于千岩峭壁之上，以崖顶榕树嫩叶为食。
    但其实它们很讨厌吃树叶。
    只是因为千岩峭壁附近除了树就只有光秃秃的石头，连点泥巴都没有，草也无从长起，所以它们不得不捏着鼻子天天吃树叶。
    若说走远些，倒有一片草原，可惜草原上飓风肆虐，令羊望而却步。
    因此，每次有机会吃到除了树叶之外的食物的时候，它们都觉得自己非常幸运。
    例如今日。
    它们已经闻到，榕树下方，不远处的岩缝上那两个人类身上那美味的气息了。
    .
    苏墨卿眼见着几只灵羊在树枝上优雅踱步，把手伸进了包里。
    “你说……”
    苏墨卿从乾坤袋摸出把星斑苜蓿草，轻声跟萧煜瑾戏谑道，“这些羊，它吃了荧光草，会不会也发光啊？”
    话音未落，原本还在优雅踱步的灵羊突然双眼发亮，轻快地从榕树上跳了下来，前蹄在岩壁上刨出串火星子，猛地朝两人扑了过来。
    萧煜瑾眼疾手快地将人拦腰抱住，堪堪避开扑来的羊群，苏墨卿趁机把星斑苜蓿草往前一扔。
    顿时，这千岩峭壁活像是撒了把鱼食的锦鲤池一样炸了锅。
    七八头灵羊围着他们上蹿下跳，为首的头羊尤其壮硕，额间还有道闪电状金纹。
    苏墨卿趁机将苜蓿揉碎抹在了自己的帕子上，又用落月一剑把帕子挑了起来，随即找到机会翻身跃至头羊背上，将那块帕子悬在头羊面前，引诱它上崖。
    萧煜瑾如法炮制，翻身跃上另一头灵羊，剑鞘啪地敲在羊屁股上。
    一时间，灵羊群顿时如离弦之箭贴着崖壁狂奔，晶鳞与岩石摩擦迸溅的灵火几乎照亮了整片峭壁。
    苏墨卿死死搂住羊脖子，感觉全身都要被颠散架了。
    “左转！要撞上石笋了！”
    “我哪里控制得住啊！全是它在带我转！”
    头羊突然纵身跃入道裂缝，苏墨卿的后背几乎擦着凸起的岩层。
    他刚松口气，却见萧煜瑾的坐骑被乱流掀得踉跄，连带着萧煜瑾本人也几乎被甩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头羊哼了一声，在两人附近的灵羊都围过来扶了那只羊一把，总算是让萧煜瑾稳了下来。
    待好不容易攀至崖顶，已是旭日东升，两人滚落在光秃秃的石林上，头羊正慢条斯理地嚼着苏墨卿包里的最后几根苜蓿，并朝两人甩了甩尾巴，接着就带着族群又回到了榕树上。
    萧煜瑾突然笑出声，指尖拂去苏墨卿颊边沾着的羊毛：“炸毛的绵羊。”
    苏墨卿嘴上不甘示弱，指着萧煜瑾被岩石擦破的衣角：“破衣烂衫的流浪汉。”
    两人看着对方一笑，拍打着身上沾染的灰尘，从地上爬了起来。
    接下来，就是最后一站——独木森林。
    在整个灵衍秘境之中，唯有独木森林没有内部地图流传，以往宗门组织探索秘境的时候也从未来过独木森林。
    而灵衍秘境的中心，就在独木森林之中。
    独木森林，地如其名，整片森林里只有一棵树，其根系盘根错节深入地下，树冠更是遮天蔽日，是苍芜古族的神树，苍芜一族生老病死皆在古树之中，一生中很少踏入外界。
    不过古籍上只语焉不详地说了一句苍芜族族人皆是由古树孕育而生，但苏墨卿看着这棵树，怎么也想象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孕育的。
    难道是树上长果子，等果子成熟后就会有个小人自动从里面把果皮啃开吗？还是说要把果子摘下来，然后像孵蛋一样把果子给孵出来？
    苏墨卿摇摇头，甩掉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想象，正式踏入了森林之中。
    他的脚步刚踏上秘境边缘的苔藓，就感觉眼前骤然一黑，仿佛日光尽数被这棵树给吸走了，腰间的落月剑也发出了不安的嗡鸣。
    苏墨卿仰头望着遮天蔽日的树冠，无数须状气根从百米高空垂落，在半空交织成新的“树干”。
    他伸手触碰离地最近的树瘤，粗糙的木质表面竟传来脉搏般的跳动，只是已经极其微弱，宛如垂死的老人。
    苏墨卿蹲下身，指尖拂过树根交错的缝隙。他看到表面覆盖的青苔鲜嫩欲滴。
    “这是成精了？”
    苏墨卿嘟哝着，用剑鞘戳了戳最近的“树干”，树皮突然泛起水波纹似的涟漪。
    “都能孕育苍芜族那种上古大妖了，何止是成精，怕是已经成仙了吧。”
    萧煜瑾看着树杈间的一朵小灵芝，惊叹道，“这一棵树也不知道养活了多少东西。”
    两人在盘根错节的“树林”中穿行，很快发现事情不对劲。
    每当他们经过，垂挂的气根就会悄无声息地变换位置。
    苏墨卿第三次看到那朵寄生在树杈间的灵芝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在那突出地面的树根上刻下剑痕。
    “没用的。”
    萧煜瑾神情凝重，“不光是参考书，历代修士的游记里，从没人能画得出独木森林地图。”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树皮下突然有金色经络突然蠕动起来。
    苏墨卿眼睁睁看着刚刻下的痕迹被流动的金色吞没，树皮恢复如初后，反而浮现出个歪歪扭扭的笑脸图案，随后笑脸也散了开来，只余一层薄薄的仿佛地衣一样的东西。
    萧煜瑾噗嗤笑出声：“看来这位树祖宗挺喜欢你的。”
    树皮缝隙渗出的荧光将空气染成翡翠色，满地落叶在脚下发出脆响。
    苏墨卿突然驻足，落月剑横在身前发出警戒的清吟——前方十步处的地面正在缓慢隆起。
    “退后！”
    他拽着萧煜瑾跃上气根，下方土地轰然炸开。
    飞溅的泥土里裹着团银白色物体，落地后展开竟是只两人高的蚕宝宝，只是这蚕宝宝满嘴尖牙，背上还长着对透明的薄翅。
    萧煜瑾大惊：“这是什么变异版蚕宝宝？还是半成品幺蛾子？？”
    “蚕宝宝？”
    苏墨卿吐槽道，“就这个能生吞咱俩毫不费劲的玩意儿，你管它叫宝宝？？跟他比我才是那个该叫宝宝的！”
    蚕宝宝突然鼓起腹部，喷出漫天银丝。
    苏墨卿挥剑斩断缠向脚踝的丝线，发现断口处滋滋冒着黑烟：“我去，丝上有毒！”
    “看出来了！”
    萧煜瑾的衣袖已经被迫镶了一层黑边，“为什么秘境里的东西都跟我的衣服过不去啊！！”
    “知足吧，至少还没跟你这个人过不去！”
    “我看也快了！”
    两人东躲西藏，好不容易躲在了树杈上，看着树下的变异蚕宝宝没头没脑地徘徊。
    尽管知道蚕没有耳朵，两人还是放轻了声音。
    不料话音未落，蚕宝宝忽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
    树皮忽然裂开无数眼睛状的纹路。
    苏墨卿终于看清那些“树干”深处涌动的金色河流，分明是数以万计的发光蚂蚁在树脉中奔流。
    顿时，那变异蚕宝宝就跟开了天眼似的朝两人扑来。
    两人疯狂逃窜，忽然脚下一空，双双掉进了一个洞中，而他们身后的变异蚕宝宝也紧随其后。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那只变异蚕宝宝却并没有进来，而是在洞口徘徊，仿佛在忌惮着什么。
    看来这洞里面另有危险啊。
    这下子前有狼后有虎，进退两难，两人一咬牙，决定往树洞里看看。
    苏墨卿用剑尖挑开一路上垂落的藤蔓，这时一滴橙黄色树脂正巧落在他靴尖。
    那块琥珀里，蜷缩着一只干枯的蚂蚁尸体。
    但苏墨卿并未注意到。
    他穿过了层层迭迭的发光苔藓，眼前的景象让苏墨卿差点咬到舌头。
    无数晶莹剔透的大型琥珀倒悬在穹顶，每个琥珀里都封存着各种各样的生物。
    苏墨卿心道好一个棺材展览会。
    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踩上树洞边缘的树脂，只感觉脚下一沉。
    黏稠的琥珀色液体像活物般缠上他的脚踝，带着令人不适的温热。
    “别动！”
    萧煜瑾的剑光闪过，斩断了已经凝固的树脂丝。
    他伸手去拉苏墨卿，却不小心碰倒了立在洞口的琥珀柱。两人眼睁睁看着那根三人合抱的“柱子”缓缓倾斜，最后轰然砸在树脂池里。
    霎时间，整个树洞陷入了无声的沸腾。
    穹顶忽然开始滴落树脂，仿佛下起了一场死亡之雨。
    “快跑！”
    萧煜瑾拽着他在横七竖八的琥珀柱间穿梭。
    这些巨大的“水晶棺”里封存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灵兽，它们全都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会破茧而出。

 第38章

    苏墨卿每次看到这些东西总有一股异样之感，仿佛自己忽略了什么东西。
    “看路！”
    萧煜瑾的喊声拉回他的神智。
    前方突然出现一片树脂瀑布，粘稠的液体正从树洞顶部倾泻而下。
    两人不得不踩着倒下的琥珀柱跳跃，每一步都伴随着令人心惊的碎裂声。
    就在他们即将冲出树洞时，最大的那块琥珀突然裂开。里面封存的灵兽尸体缓缓滑出，正好堵住出口。
    萧煜瑾谨慎地用剑尖触碰那具尸体，不料刚一碰到，整具尸体就化作齑粉——原来这些灵兽早已在树脂中腐朽，只剩下一层空壳。
    这时，苏墨卿瞳孔骤缩——
    他知道为什么刚刚觉得不对了，有一块琥珀里的灵兽，在动！！
    第35章
    就在萧煜瑾身后左侧，一只闭着眼睛的羽蛇的羽翼正以极其缓慢的频率微微振动，大概是背部尚未被树脂完全包裹，还有挣脱之力。
    苏墨卿出了一身冷汗，连声音都放轻了：“你后面有只还活着的羽蛇，快跑！”
    萧煜瑾大骇，被苏墨卿拉着跑，两人连头都没来得及回。
    可为时已晚，那块琥珀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呲啦——
    羽翼撕裂琥珀的声响让两人同时拔剑。左侧岩壁上的巨型琥珀正在龟裂，白金相间的蛇身在琥珀色树脂中扭动，背生双翼的怪物猛然挣开最后一道金壳。
    羽蛇的翅膀倏然一振，竟然挣脱了琥珀的束缚，从里面飞了出来！
    “小心！”
    苏墨卿提醒。
    羽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翅膀一扇，瞬间化作一道黑影，直扑萧煜瑾而来。
    萧煜瑾眼神一冷，手中长剑一挥，一道剑气横扫而出，逼得羽蛇不得不后退。
    苏墨卿也迅速配合起萧煜瑾共同施展剑招。
    随着羽蛇渐渐被压制，它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嘶吼，身上浮现出条条赤色的魔纹，双目倏然睁开，露出一双赤红如血的瞳孔来！
    这居然是条魔化了的羽蛇！
    魔修若是一朝不慎，走火入魔，便会如同魔族一般双目赤红，这种情况被称为魔化，而被魔化的魔修会成为魔族。
    但其实还有一种情况也会被称为魔化——
    传说魔界王族可以通过血液感染人类和妖兽，被血液感染者同样会被魔化。特别的是，被感染者会听从血液所有者的指令。
    苏墨卿差点吐血：“不是说魔族都是八百年前的老黄历了吗？！不是说马上就会自然消亡吗？！宗主祂有本事看着这玩意儿再说一遍啊！！！”
    .
    “嘁，就是因为快消亡了才会更疯狂嘛。苍芜族是，魔族也是。”
    宗主摇摇头。
    “……就算您这么说，那也不能改变您场地清理不彻底的事实。”
    虚冥真人面无表情匆匆而来，“玩忽职守，您这个月的份例没了。”
    她头疼不已：“没想到一个多月前才刚清理过宗门，现在秘境里居然又出现了魔族余孽。看来又要开始忙了。”
    话音中充斥着“这蟑螂怎么打不完”的气愤和又要加班的绝望。
    “也没必要吧……只是一条魔化羽蛇而已，这两个孩子就能对付，何苦如此大动干戈。”
    宗主还想争取一下自己的份例，“一点小事，你那么上心干嘛。”
    “只是一条魔化羽蛇而已？这说明魔界封印又松动了！短短一个月就松动，说明要么它们已经掌握了这个术式的解法，要么就是有内奸，还不够忙的？”
    虚冥真人语气中满是辛酸，眼角隐隐浮现出黑眼圈。
    “……呃，其实封印没问题。”
    宗主欲言又止，祂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去布置场地的时候，不小心被咬了一口。”
    “您这个修为？？不小心？！”
    “啊，没办法嘛，你不觉得那条蛇长得很好看吗？那个翅膀上那么多羽毛都整整齐齐的，鳞片也是亮晶晶的……我就没忍住摸了两把，然后就不小心被咬了嘛。”
    宗主试图狡辩。
    微生雾干笑两声：“哈哈……小孩子嘛，喜欢玩蛇多正常啊，都是人之常情，人之常情。”
    “小孩子玩蛇？人之常情？”
    虚冥真人脸都绿了，“很好，您今年的份例都没了。”
    宗主：“……”
    .
    羽蛇在空中盘旋着，随着嘶吼喷出一团黑色的火焰。萧煜瑾和苏墨卿同时闪身避开，火焰击中地面，瞬间将地面烧出一个大坑。
    “羽蛇会喷火？这合理吗？！”
    苏墨卿怒道。
    正常羽蛇只会飞行和毒技啊！
    “别分心！”
    萧煜瑾低喝一声，手中长剑再次挥出，剑气如虹，直逼羽蛇。
    羽蛇翅膀一扇，轻松避开了剑气，随即一个俯冲，直扑苏墨卿而来。
    苏墨卿反应极快，迅速侧身避开，同时一剑刺向羽蛇的腹部。
    苏墨卿的剑锋在蛇鳞上擦出鎏金色火星，然而，羽蛇的鳞片坚硬如铁，剑尖只在上面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家伙属王八的吧壳这么硬！”
    苏墨卿咬牙骂道。
    他反手掷出一沓符纸，炸开耀眼白光。
    羽蛇七寸处的魔纹被强光灼烧，发出如烙铁遇冷水般的“滋滋”声。
    萧煜瑾没说话，他趁机踏着岩壁纵身跃起，手中长剑突然发出一声清鸣，剑尖在半空绘出繁复轨迹，凝结的寒芒竟织出蛛网般的禁锢阵，剑光如电，直刺羽蛇的双翼。
    羽蛇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翅膀猛地一扇，想要避开，但萧煜瑾的剑光速度极快，瞬间刺中了它的翅膀。羽蛇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翅膀上出现了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直流，却被束缚住，无法动弹。
    萧煜瑾的剑穗扫过苏墨卿耳际，后者会意旋身劈向岩缝，崩落的碎石精准卡住羽蛇尾钩。
    “好机会！”
    苏墨卿抓住机会，手中长剑顺势一挥，剑气如龙，直逼羽蛇的头部。
    羽蛇翅膀被束缚，尾部又受伤，一时间速度大减，勉强避开了苏墨卿的剑气，但身体已经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快，趁现在！”
    萧煜瑾低喝一声，两人同时冲向羽蛇，准备给它致命一击。
    然而，就在他们靠近的瞬间，羽蛇突然张开嘴，再次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随即翅膀挣脱出来，猛地一扇——
    咔嚓！
    空间如同琉璃般碎裂，一道空间裂缝突然出现在羽蛇面前。
    苏墨卿和萧煜瑾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那道空间裂缝吸了进去。
    “这是什么鬼东西！”
    苏墨卿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仿佛被撕裂了一般，只下意识拉紧了萧煜瑾。
    真是见了鬼了，这条蛇到底是吃了什么东西，怎么连空间系技能都有了？难不成是改吃素了所以把变异版飓风草原给祸祸了？
    等等……不对。
    他只听到耳边呼啸的风声，再次睁开眼睛，竟看到了不远处标志着秘境中心的一圈结界。
    没想到因祸得福，羽蛇这一招竟送他们到了终点！
    当然，要是他们此时没有在百丈高空做自由落体运动，头上还不停地射来魔气凝成的箭矢就更好了。
    “造孽！”
    苏墨卿暗骂一声，两人赶紧御剑升空，免了摔成肉泥的祸患。
    进入结界中即为完成比赛，秘境中的生物也无法再对他们造成伤害。
    因此，苏墨卿决定转换策略，且战且退，先进结界再说。
    不料他们顶着魔箭的攻势飞了好一会儿都不见那结界变近，这才心知这里估计还被羽蛇布了一个空间折迭类的阵法。
    看来只能硬打了。
    “啧，居然还知道利用终点扰乱我们心神。”
    萧煜瑾剑穗一甩，流苏忽明忽暗地传递灵力波动。
    两人背靠背迎战，羽蛇也造出无数个小裂缝营造出瞬移效果。一时间双方打得有来有往不可开交。
    打着打着，苏墨卿发现，在发动空间技能时，羽蛇双眼的赤红会暗淡一瞬，随即全身会略微停滞，便立刻抓住机会，趁它即将发动空间技能的空当，一只手往蛇腹拍符咒：“玩够了没！”
    爆破符掀起的飓风中，萧煜瑾的剑气凝成实体台阶，每踏一步都有光纹在脚下绽开。
    发动空间技能失败的羽蛇愤怒地撞碎台阶，两人却在碎石间借力腾挪，剑光织成的网渐渐收紧。
    当苏墨卿的剑尖刺入它的七寸时，羽蛇终于奄奄一息地趴下了。
    两人长舒一口气。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羽蛇的尸体，确认它真的不再呼吸了之后才彻底放下心来。
    着实打得有些累了，苏墨卿原地坐下，正要打坐调息，不料分明已经失去了呼吸的羽蛇忽然蛇头一转，就要朝他咬来！
    电光石火之间，苏墨卿的剑贯穿了蛇头，可那两颗尖利的毒牙却深深锲入了萧煜瑾的肩头。

 第39章

    苏墨卿脸色大变，当即把萧煜瑾的上衣解了下来，只见暗紫色的毒纹已经爬满了萧煜瑾的大半个背部。
    苏墨卿顿时就想起来参考书中说羽蛇之毒天下无人能解。
    他一急，下意识就要上嘴，想要把毒液吸出来，却被萧煜瑾拦住了。
    “毒液已经扩散了，吸不出来的，要是你嘴里有伤口，还得给我陪葬……”
    “陪就陪！”
    萧煜瑾躺在苏墨卿怀里，轻笑了一声，他微微喘息着，“这么说说我挺高兴的，但是还是不要照做了……我死了之后……”
    苏墨卿掐着他的脖子让他闭嘴：“你少乌鸦嘴，再说这些死不死的信不信我掐死你！！”
    萧煜瑾：“……”
    他被掐得直翻白眼，但想想反正都得死，死在苏墨卿手里说不定这人对自己的印象还深刻点，也就随他去了。
    只是……
    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啊……
    萧煜瑾努力睁开眼睛，隐隐约约间却恍然看到了苏墨卿的本貌。
    这是临死前的幻觉吗？
    他释然地笑了：“我喜欢你……”
    却感到仿佛有雨滴落在自己脸颊上。
    .
    “呜呜呜……”
    宗主和微生雾抱在一起哭得梨花带雨。
    虚冥真人无语地说：“俩傻孩子，就不能多走几步，等完成比赛了让师长解决这毒吗？”
    “虚冥，不要破坏氛围嘛。”
    宗主轻咳两声，“我都要哭不出来了。”
    “哦，是吗。”
    虚冥真人冷漠地说，“有好几位弟子已经到了独木森林，要是他们两个再在这里演苦情戏，你的赌注就打水漂了。”
    她停顿了会儿，看向面色铁青的宗主，幽幽道：“现在能哭出来了吗。”
    第36章 正文完
    苏墨卿听着萧煜瑾的表白，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煜瑾逐渐失去气息，脑子里一片空白，掐着他的脖子来回摇晃：“你死了？！给我把眼睛睁开！！你要是敢去死我就一剑砍死你！！”
    此时，大悲大痛之下，他已是神志不清，说话也是颠三倒四，只是强撑着没有直接晕倒。
    在苏墨卿万念俱灰之际，他恍惚间看到了萧煜瑾的本貌。
    顿时，如同一道惊雷劈过苏墨卿混沌的大脑——他至少可以找宗主把身体换回来！
    对，只要换回来……
    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苏墨卿暗下决心，找回了些理智，恍然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他随手用衣袖擦了擦，扛着萧煜瑾飞到了不远处的秘境中心。
    白光结界笼罩的秘境中心竟然是一处亭台，宗主正施施然坐在此处泡茶，旁边地上还躺着个被五花大绑的修士。
    见到他们，宗主幽怨地瞪了他们一眼，浑身透露着一股被人抢了灵石的倒霉感，有气无力地说：“苏墨卿第二个到，萧煜瑾第三个到。”
    苏墨卿根本听不清宗主在说什么，他此时什么都顾不上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抓住宗主的衣服，声泪俱下：“宗主，求求您把我们两个换回来！”
    宗主猝不及防被一拽，险些把手中的茶杯摔了。
    祂一边咳嗽一边摸出一面镜子甩给苏墨卿。
    苏墨卿一看，镜中正是他的原貌。
    “可用不着我了。就在刚刚，他替你挡蛇的时候就已经过了药效了哟。”
    “什么？！”
    苏墨卿猛然睁大眼，他急切地哀求，“那再换一次，让我跟他换啊！！”
    “别……”
    萧煜瑾已是气若游丝，攒了好久的力气才勉强挤出几个字，“别换……”
    苏墨卿咬牙把萧煜瑾放下来，一只手搂住他，一只手揪住萧煜瑾的衣襟，眼里漫上几丝血红：“你给我闭嘴！”
    他含着眼泪恶狠狠地说：“我可不想欠你的！”
    “啊呀，现在可不行，”
    宗主不紧不慢地用一把小勺子舀了一勺奶倒进那杯茶里，“他的生命力如此微弱，经受不了换魂的负担呀。”
    “那怎么办？！”
    苏墨卿慌了，他连以命换命都做不到吗？！
    惊慌之下，他都无暇顾及宗主的态度居然如此漫不经心。
    “咳咳咳……”
    萧煜瑾的咳嗽声带走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他六神无主地看着萧煜瑾，没注意到宗主往那杯奶茶里又加了一包粉末，用小勺子慢悠悠地搅拌。
    萧煜瑾嘴角已经溢出来了血沫，他想要再说几句话，想要再抱抱苏墨卿，还想帮他擦擦眼泪，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宗主叹了口气，用小勺子舀了一勺奶茶，喂进了萧煜瑾嘴里。
    “这是什么？”
    苏墨卿眼底又流露出一丝希望，“这是……”
    “能让他说出遗言的东西。”
    遗言？只是死前的回光返照吗……
    苏墨卿的眼神又暗淡下来。
    萧煜瑾喝了那口茶，竟觉得身上开始有力气了。
    他心知这多半是回光返照了，强撑着微微起身，伸手替苏墨卿抹泪。
    “别哭了……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哭呢……居然还挺好看。一想到是为了我，不知怎的居然有些高兴呢。”
    萧煜瑾轻声道。
    “你变态啊！还喜欢上看别人哭了！”
    苏墨卿咬牙骂道，他想起这人画的一抽屉画，更是恼恨，“我偏不哭！你个变态！”
    只是和苏墨卿说的不同，他脸上的泪痕从未干涸。
    萧煜瑾苦笑，“虽然好看，但是能不能答应我……只在我一个人面前哭？不要……不要让别人看到你这副样子……”
    坐在一旁被两人自动忽视的宗主闻言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怎么，祂还在这儿看着呢就这么说话？祂就不是人啦？……好吧祂好像真的不是。
    地上被五花大绑的那位闻言也忍不住动弹了一下，想向这两个人示意他也是个人，被宗主以为他还想挣扎，踹了一脚，遂老实窝在地上，不敢再轻举妄动。
    萧煜瑾还在交代遗言，他委屈地看着苏墨卿：“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是，但是我会把财产都留给你的，能不能看在财产的份上不要那么早找道侣？那样……那样……”
    他说着说着把自己说哭了，一时间代入到“纯情少爷历尽艰辛最终好不容易娶上了不爱自己但见钱眼开的小白花，不料还没能先后爱却自己身染重病即将一命呜呼只能眼睁睁看着小白花拿着自己的钱找外面的鸭给自己脑袋上添绿，偏偏自己还不能说什么”的剧情里无法自拔。
    萧煜瑾想着想着悲从中来，痛哭失声：“……那样我下去之后至少可以骗骗自己你是在给我守孝！！”
    饶是知道这人命不久矣所以脑子不清楚了在发疯，苏墨卿也被气得够呛：“我不喜欢你？！怎么，你心虚了？”
    “因为你总是在我连辟谷丹都吃不上的时候在我面前摆一桌山珍海味大快朵颐？因为你总是在我穿一身粗布麻衣的时候偏要把自己堆得跟个首饰堆似的炫耀？因为你一天天正事儿不干专画我小黄图？”
    “你也知道自己干了这么多破事儿烂泥扶不上墙啊！”
    “我去。”
    宗主喝了口茶压压惊，“我本来觉得瑾儿能喜欢上一个天天跟自己对练下死手的人已经很……奇妙了，现在忽然觉得小墨卿也怪不容易的。一个死装男天天在自己面前炫耀，还偷摸画自己小黄图。”
    “就是说啊。”
    柳烟絮和她身后一众完成任务的弟子点点头，“萧煜瑾居然这么……猥琐。”
    尽管这两人明显没注意到这边，但柳烟絮还是布了个隔音结界，然后才开始和弟子们一起现场吃瓜。
    突如其来的指控让萧煜瑾愣住了。
    回味过来，他更委屈了：“我没有！我每次都放了两双筷子！但是你一次都没有发现！回回你都不搭理我，我想跟你一起吃的啊！”
    “那你不知道叫我跟你一起吃？！”
    “但是你每次都很生气的样子，我不敢啊！我以为你不喜欢那些吃的！”
    苏墨卿气得直翻白眼：“还成了我的错了？！”
    萧煜瑾不敢回话，只好继续解释：“还有打扮……明明是你有一次说我身上那么穿好看……”
    “我在阴阳怪气你听不懂吗？！啊？！”
    苏墨卿真想掐死萧煜瑾这个傻子，他大怒，“你瞅瞅你这个傻样！！”
    萧煜瑾哭得更凶了，他郁闷地说：“那你就因为这些不喜欢我？”
    天吶，他简直冤死了！真想回到过去给自己一个大比兜！！
    “你！！”
    苏墨卿闻言更气了，“我不喜欢你我会答应跟你双修？我不喜欢你我会在看到你画老子小黄图的时候还不把你剁了？！”
    “还拿了你的财产——你有个屁的财产！那早就都是我的了！你现在身无分文我跟你说！我不找道侣纯他爹的是因为老子是你未亡人！你个煞笔！！”

 第40章

    他越说越气，心想要不是因为萧煜瑾快死了他一定要把这煞笔扇死。
    可看着萧煜瑾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苏墨卿却骤然觉得不对——他怎么觉得，萧煜瑾越来越精神了呢？回光返照……是这个样子的吗？
    苏墨卿顿觉不好，便要扭头问问宗主，结果一转头和一堆人对上了眼。
    苏墨卿：“……”
    完了。他没脸见人了。
    萧煜瑾还在为自己的命运悲伤，却忽然被宗主灌了一杯奶茶：“好了，余毒清完了。”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宗主露出一个大大的坏笑：“恭喜你，活下来了。”
    萧煜瑾还懵着，下意识去看苏墨卿，一时间和苏墨卿面面相觑。
    苏墨卿面无表情地说：“刚才我说的……”
    “我一定不会忘的！”
    萧煜瑾表示自己一定不会重蹈覆辙。
    苏墨卿心如死灰：“……那你要不然还是去死一死吧。”
    萧煜瑾眨巴着泪眼：“你果然还是想我死……是不是还想等我死了去找别人？”
    苏墨卿黑着脸说：“我呸，你说什么呢！我告诉你我刚刚那些话都是给你带进棺材里听的！是说给死人听的！！”
    今天要么他不活了，要么萧煜瑾不活了，要么这群围观的别活了，要么大家都别活了！！
    但不幸的是，苏墨卿一个目标都没能达成。
    他和萧煜瑾两个人浑身僵硬，站在亭子的一角，显得格格不入。
    而宗主则是靠在椅背上无精打采地念着：“原第一名，莫圭，但作弊了，成绩取消。”
    众人相互瞅瞅看看，寻找那个叫莫圭的人，然后发现是墙角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家伙。
    苏墨卿定睛一看，那不是一个多月前被他不小心刺破了万魂幡的魔修么！
    不等他继续惊讶，宗主的声音继续响起。
    “现第一名，苏墨卿。第二名，萧煜瑾。”
    “第……”
    苏墨卿机械地听着，然后麻木地应对回宗事务。明明拿到了第一，他却毫无欣喜之情呢。
    因为……
    “快看，他就是那个‘未亡人’！”
    一旁的路人窃窃私语。
    苏墨卿翻了个白眼。
    他就知道，就算被收了通讯仪，那群瘪犊子也一定把他的事添油加醋地传出去了，估计未来一段时间他都要痛失本名了。
    只是别人也就罢了……
    刚进了门，萧煜瑾就两眼放光地看着苏墨卿。
    “卿卿，你能不能再说一次啊？就那个未亡人那句！特别帅那句！”
    苏墨卿：“……”
    苏墨卿：“你个傻子！那是能乱说的吗？死了相公的才那么叫！你也不怕咒着自己！”
    可眼见萧煜瑾又开始委屈了，他也气不下去了，只好幽幽道：“相公。”
    萧煜瑾：“！！！”
    “双修么？”
    萧煜瑾立刻把刚才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一番劳累之后，苏墨卿腰酸背痛。
    他龇牙咧嘴地想道。
    啧，果然当初不该去代课，报应啊。
    第37章 虚冥真人（1）
    我叫章明珠。
    虽然现在别人都只会叫我虚冥真人。
    但我依然觉得我的名字是“章明珠”。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我都快要忘记了的时候，我还是个没有名字的奴隶。
    那时候，妖族正和魔族斗得激烈，人族在其中——人族根本不配在其中。
    人族只是奴隶，牲畜，口粮。
    我是妖族一个偏远地区领主的奴隶，平时需要夜以继日地缝制织物。
    每一天都有同伴累瞎双眼变成配种的牲畜，负责为领主生产更多的奴隶。我知道，当她们连这点价值都没有了之后，就会变成口粮。
    我更知道，如果没有意外的话，那也是我的未来。
    但意外来了。
    一天晚上，领主忽然急病暴毙。
    牠的继承人们为了财产争执得不可开交，一片鸡飞狗跳。
    为了不被选为陪葬的奴隶，我趁乱跑了。
    忘了说，我跑步很快，非常非常快。一开始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我以为我是天赋异禀，后来发现我的确是天赋异禀。
    只是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和我起初以为的跑步天赋不太一样，我是在无意中模仿了妖族修炼，在跑步的时候本能将为数不多的灵力用在双腿上，因此才跑得快。
    但没跑多久我就听到了后面的追捕声。
    逃跑的奴隶必须要抓回来——这是奴隶主们的共识。
    一个奴隶不值几个钱，但是若是让奴隶成功跑了，其他奴隶看到了，难免生出二心，到时候就不好管了。
    我咬牙，拼命地跑，终于跑到了禁地。
    禁地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
    妖族对它讳莫如深，据说，是因为上面居住着一位邪神，曾经发疯屠杀过整个妖族。
    但对于那时的我来说，邪神再邪也比不上追着我的那帮妖邪。并且祂还会杀妖，简直不能更好。
    那座山上满是荆棘。
    时至今日，我已经记不清荆棘刺入身体里是什么感觉了。我只记得，那个夜晚无比漫长寒冷，我像是在万年永固的极夜冰川上奔跑，在永无止境的黑暗里被无尽的恐惧吞噬。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已经听不到后面追击的声音了，但我依然不敢停下来，也不敢哭号，只能在无声的流泪中继续逃离。
    直到某种金石相击的铮鸣突然刺破死寂，仿佛有谁在这黑暗尽头敲碎了千年不化的冰川。
    我全身抖了一下，摔了一个踉跄。
    当时，我以为我死定了。
    因为这一摔把我憋着的那股劲儿摔散了，我再也没有爬起来的力气了。
    在我的恐惧之中，第一缕晨光刺破了云层。
    淡金色的光刃劈开瘴雾，我抬手遮挡的瞬间，指缝间流淌的光瀑里浮现出巍峨的轮廓。在我眼前，一座玄色岩石在晨曦中层层剥落，露出内里莹白如玉的人身蛇尾像。
    我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祂。
    祂发冠上垂落的璎珞正在苏醒的晨风里轻颤，手中抱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蛋，每一片尾鳞都折射出虹彩。朝阳为祂的衣袂镀上金边时，我看见所有的荆棘都变成了鲜花。
    我颤抖着匍匐在地，喉间溢出困兽般的呜咽。在昏过去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祂垂下了那月光织就的眼睫。
    等我睁眼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花丛中，身上毫发无损，旁边是那座神像。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盯着祂。
    神像眨了眨眼。
    祂的嘴分明没有动，可我却清晰听到了一个似男似女似老似少的空灵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被吓懵了。
    天老爷，让我碰到活的邪神了。
    和祂那些或邪魅狂狷或恐怖阴暗或蛊惑众生的传说一点都不同，邪神是个话痨，我怀疑是因为没人跟祂说话，把祂憋成这样的。
    在祂把我那乏善可陈的十二年人生翻来覆去地问了几十遍后，我被祂收留在了祂的神庙里。
    说是祂的神庙，但这里已经非常破败了，我不得不花大力气去打扫。
    但这座神庙太大了，比我原先那个领主的领地都大，我还没打扫完一半就饿昏了。
    再睁眼，我看到了祂担心的模样。
    “你怎么了？我明明把你治好了呀。”
    “我只是饿了。能给我一些吃的吗？”
    话音刚落，我顿时浑身紧绷。
    太放肆了。我反应过来。
    祂是妖族的神——毋庸置疑，那条蛇尾就是证明。我居然敢对妖族，甚至是神明如此呼来喝去？
    祂之前的态度过于随意了，甚至让我忘记了尊卑。难道这就是传说中邪神蛊惑众生的手段吗？
    我惶恐不安地低下了头，止不住地打颤。
    但祂并没有生气。
    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了祂满是犹疑的声音：“‘饿了’是什么意思？还有‘吃的’又是什么？”
    我懵了，抬头和祂大眼瞪小眼。
    之后我发现祂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祂居然不用吃东西！
    我翻遍了整座神庙，里面什么吃的都没有。
    祂这时候才告诉我，已经上千年没人供奉过祂了。
    我：“……”
    不早点说，至少能少费我一番力气！
    没想到我辛辛苦苦逃走，最后居然要被饿死，真是可笑。
    我坐在神庙外面的花丛中如是想道，只觉得前路一片黑暗。
    祂就坐在我旁边，一脸无辜且茫然地看着我。
    我盯着祂手里的蛋，咽了咽口水。
    祂不明所以，我干脆伸出手，试图把蛋拿走。
    祂看我的眼神变得奇怪起来，仿佛在看一个试图摸火炭的傻子，但祂没有做出拒绝我的动作。
    于是我碰到了那颗蛋。

 第41章

    下一秒我就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当场昏迷。
    再一次睁开眼，我看到祂拿了好几个鸡蛋给我。
    “这些算吃的吗？”
    我此时浑身无力，耗尽最后的力气点了点头，用手指了指嘴，示意祂这就是“吃”。
    祂看懂了，但明显有点着急——祂把带着壳的生鸡蛋直接塞到了我的嘴里。
    这是我第一次吃鸡蛋。以前我从来没有吃过这种金贵的东西，只在领主的餐桌上见过。
    但我以后再也不想吃这玩意儿了，至少不想吃生的。
    还好这座山上有很多野味。
    稍微恢复体力后，邪神带我去了祂掏蛋的地方，我钻木取火做了我上山的第二顿饭，把那些鸡蛋的家人们带去和鸡蛋们团聚了。
    邪神在一旁看着我把鸡拔毛，涂上蛋液烤，并大快朵颐，祂明显感到非常好奇，问我：“‘吃东西’就是把尸块刷上尸液，放在火上烤，然后吞进嘴里吗？”
    我：“……”
    嘴里的鸡一下子上不上下不下地梗得我难受。
    我艰难地回祂：“……是的。”
    祂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令我寒毛乍起。
    还好祂只是拿走了我手里的鸡腿咬了一口。
    祂看起来相当惊喜，吃光了我还没来得及吃的大半只鸡。
    我试图阻止，但听到祂“咯吱咯吱”地嚼着鸡骨头的声音时，我还是怂了。
    不过事实证明我怂得很傻——因为祂吃完后才注意到我把骨头都吐出来了。祂发现之后还非常委屈地看着我，好像是我故意瞒了祂骨头可以吐出来这件事似的。
    吃完鸡，我的胆子变大了些，或许是出于觉得现在死也能当个饱死鬼的底气，也或许是出于一见面就对祂居高不下的好感度，我问了祂一句话。
    “您叫什么名字？”
    祂垂下眼眸看着我，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容。
    “ling。”
    祂发出了一个空灵的音节。
    我开始拼命思索我听过的“ling”字。
    “是……灵芝的灵吗？”
    领主有一个非常贵重的宝贝，叫千年灵芝，是我听说过最厉害的东西，我觉得神明的名字应该跟这种厉害的东西挂钩。
    祂定定地看着我，声音恍若叹息。
    “对，我以后就叫‘灵’，灵芝的‘灵’。”
    就这样，我和灵开始搭伙，过上了一种奇怪的日子。
    每天祂带我找野味，我就负责用我拙劣的厨艺进行烹调。
    这座山太大了，我甚至找到了桑树，上面还有蚕，从此我开始用神庙里的各种工具一步步教祂纺线织布裁衣。
    不知不觉间，我十六岁了，和这位据说满手血腥的邪神相伴了四年，祂的非人感也减轻了不少。
    一开始，我晚上觉都睡不着，因为灵会整晚整晚地盯着我。
    祂不用每天都睡觉，因此不懂我在干嘛。
    幸亏祂也会睡觉，只是祂可以几百年不合眼，然后一睡千年。我解释了好久这才让祂理解我的意思。
    尽管时常被灵吓到，但比起在领主家的时候，在这里的日子太美妙了。
    而最近，祂又开始经常用费解的眼神盯着我。
    我被盯得受不了了，就直接问祂：“怎么了？”
    祂困惑地盯着我的头顶：“你变长了好多。”
    我：“……那是变高，不是，应该说长高。”
    啧，忘了，神明肯定不老不死永恒不变，祂估计也无法理解人类的成长，看来又要费心解释了。
    可祂却只是问了一句：“怎么这么快？”
    我：“？”
    我：“什么意思？”
    祂不解地问：“以前那些妖族都是上百年才长一点点的，你怎么几年就长这么多？”
    很好，看来祂可以理解“成长”，只是对成长速度感到惊讶。
    于是我告诉祂，因为人类短命，所以比长寿的妖族长得快，老得快，死得快。
    当我说到“死得快”的时候，祂的表情变了。
    我从没见过祂那么恐惧的样子。
    祂急切地问我：“你还能活多久？”
    我被祂的过度反应吓到了，下意识说：“几十年吧，怎么了？”
    我没想到，这句话彻底改变了我的一生。
    第38章 虚冥真人（2）
    听到我说的话，祂吓得连退好几步，看着我仿佛在看一件易碎的瓷器。
    祂就那么惊恐地看了我好久，我也被祂的反应吓得手足无措，就那么愣愣地任祂看着。
    然后，祂扭动蛇尾消失了。
    祂消失了足足一天，我忐忑不安地等着，直到第二天夕阳西下，祂捧着一摞书出现了。
    那些书是妖族的修炼秘籍。
    祂非常严肃地说，祂要教我修炼，让我拜祂为师，还免了我的束修。
    我懵懵地三拜九叩，变成了祂的弟子。
    当我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我以为我从此就能执掌宗门修炼成仙成就无上仙途了，没想到我和祂在足足几年的时间里对着一堆妖族的秘籍面面相觑，无从下手。
    敢情灵这个家伙消失一天全是去研究拜师的仪式了，连一分一秒都没有研究过，该怎么用妖族的功法教导我一个人族。
    我一度非常绝望，痛苦地问祂：“我非学不可吗？”
    祂非常坚定地说：“当然！你一定能学好的，要相信为师！”
    我长叹一口气：“为什么你比我还积极……”
    “因为这是对我有利的事情呀。”
    祂理所当然地说。
    我：“啊？”
    真是新奇的角度。怎么就对祂有利了？
    “你活久一点，我才不至于睡一觉起来就要挖坟。”
    祂格外真诚地说，“已经有很多次了……明明我闭上眼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大家，再睁眼就只剩下躺在不远处的尸体了。”
    或许是我的错觉，祂的声音里带着些悲伤。
    我：“考虑到你每次少说也得睡好几百年，等你醒来我估计连骨头都烂完了，用不着劳烦你埋尸。”
    灵：“……”
    祂叹了口气，目光缥缈，仿佛在透着我看其他人：“那也不好。如果我见不到，我会忍不住去找你的，还不如给我一个痛快呢。”
    .
    和妖族不同，人族没有妖根，无法吸纳灵气，原本是不能修炼的。
    但我和祂研究了许久，居然硬生生从妖族的修炼手段中摸索出一套人类勉强能用的修炼方式。
    祂在我身上找出了一个特殊的部分，经过试验，它能够代替妖根吸纳灵气，让人类修炼。我们为它取名灵根。
    但和妖族都有妖根不同，祂告诉我，只有少部分人类有灵根。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非常不甘。
    我问祂：“难道人类就一定比不上妖吗？”
    祂一边按着自己的腿一边回我：“就修炼这件事上，是的。人类的未来又不在修炼，我让你学这个是为了让你活久点，又不是让你去振兴人类的。”
    忘了说，祂为了方便研究，化身成了人类，但还不太习惯双腿，天天平地摔。
    我第一次看到祂的人身的时候，忍不住好奇过：“您……还可以变成人类？”
    其实我想问祂是女的还是男的，但一想到上次祂把人类和猿猴混为一谈，这么问我可能还需要跟祂解释什么是女什么是男，话到嘴边我又放弃了。
    “当然了。我可以化身成任何种族任何性别。”
    祂朝我吐吐舌头，“我即无相，我即万相。”
    “一般来说，哪个种族正处于统治地位，我就会化身成什么样子，这样比较方便。或者变成供奉我的种族的模样，这样更有亲和力。”
    祂补充道，又有些感伤似的，“唉……我上次醒着的时候，娲蛇族还在供奉我呢，现在都没了。”
    我知道娲蛇族，在这座神庙之中有许多古籍，在灵的帮助下我早就已经学会古文字，从古籍中得知了许多妖类。记载中，娲蛇族是一族显贵大妖，曾经是妖族的共主。只是听灵的口气，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族灭亡了。
    但祂明显不欲多说，只是让我继续努力修炼。
    在修炼途中，我意外地发现自己其实很有修炼天赋，甚至其实在我尚懵懂时，就已经在不自觉地模仿妖族修炼了，所以才会跑得格外快。
    在二十岁的时候，我终于进入了练气期。
    这意味着我真正入门了。
    从前我只能看着妖族使用的法术，如今我也可以用了！
    我一时兴奋，想起从前为奴的屈辱，第一反应是下山报仇。
    这几年我从来没想过下山，一是我在山下没什么牵挂，毕竟作为奴隶，我从来没见过自己的亲人，而为了不泄露出逃计划，我也没有朋友；二是山下全是妖，我一个没有自保之力的人族只会被拉去当奴隶。
    灵见我格外兴奋，没怎么阻止，用奇怪的眼神地看了我几眼，最后给了我一块鳞片，让我玩够了想回来的时候就捏碎。

 第42章

    事后我知道了，那个奇怪的眼神叫幸灾乐祸。
    我还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连一个平常的妖族仆役都没打过。
    但我救下了一个小奴隶。
    我紧紧抱着这个刚被鞭笞过的小奴隶，在鞭子再次挥下来之前，捏碎了鳞片。
    万幸，我成功把他也带回去了。
    灵这时是半人半蛇的模样，祂正在烤当康肉，看到我满身狼狈，刚想嘲笑我，就看到了我怀里的小奴隶。
    灵：？
    我向祂大概描述了一下自己的经历，并表示想要收养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明显被灵的蛇尾吓到了，他惊恐地缩在了我的怀里，全身都颤抖着。
    但灵好像觉得他的反应很好玩，故意用蛇尾去勾这孩子。
    结果把这孩子吓晕了。
    灵：“……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总之，先把他收留下来吧。”
    于是，他变成了我的二师弟，史大强。
    我和大强都是没有名字的奴隶，之前山上只有我和灵两个人，相互都是“你”来“你”去，倒也没什么必要取名字，但现在多了一个人，取名就有必要了。
    姓是我们随便拿了本书，闭上眼睛乱翻，随便找个字充数的，名字却是灵取的，祂说这是当师尊该做的。
    祂问我们对名字有什么想法，二师弟说他想要个强大的名字，于是他就叫了大强。
    我：“……”
    看着灵和史大强师弟开心的小脸蛋，我实在是说不出打击他们的话，只好绝望地表示只要不叫我二强三强什么的就好。
    我的运气还行，灵刚学了个人类的成语“掌上明珠”，所以我就叫了章明珠。
    之后我们一起修行，我在几年之内迅速突破筑基，而二师弟虽然有灵根，却一直卡在练气。
    我教他：“修炼的时候心态很重要，要保持心情平和，剥离掉情绪，无恨无怒，无悲无喜。”
    他却迷茫地说：“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感觉不对啊？”
    很久之后我们才知道，妖族天生就会就能修炼，而人还需要特殊的契机才行，不同的契机会让我们进入不同的“道”。
    我修的道被称为无情道，而他走的道，被称为苍生道。
    他修炼进展缓慢，我金丹期大圆满时，他才堪堪筑基。
    但他非常喜欢下山。
    灵偷偷跟我抱怨祂的尾巴都快秃了。
    我很好奇，他到底在山下干嘛。
    金丹期的我已经有领主级的实力了，因此我没和灵说就偷偷跟踪了二师弟。
    许久没有下山了，我震惊地发现那块妖族领主的领地居然已经被人类占领。
    而我的二师弟，他在向有灵根的人类奴隶教导修炼功法。
    诧异之余我决定帮助他。
    他非常高兴。
    我想要回山一趟，向灵说明情况，却被师弟拦住了。
    他神情凝重，让我千万不能把这件事告诉灵。
    “为什么？”
    “师姐，你不觉得师尊祂……其实并不想要拯救人类吗？我无法确定祂的态度，如果祂得知此事，阻止我们怎么办？”
    “你觉得这种事能瞒很久吗？只要祂下山来找我们就全暴露了。”
    我能看出来，师弟其实一直对师尊隐隐有着恐惧与排斥，“我不知道祂对你这件事什么看法，但我知道祂肯定不喜欢我们有事瞒着祂。”
    我强行带着他回了山上。
    ……我没料到的是，灵居然真的大发雷霆。
    我本来还指望着祂也加入我们。
    祂说：“我教你们修行，不是为了让你们出去惹是生非的！”
    “这本就不是属于人类的本事，肆意传播只会自食恶果！”
    “这不是惹是生非！”
    师弟异常激动，“什么恶果？你看不到吗？多少人被鞭子抽断了脊骨！多少人又被活生生剥下人皮，只为了制一面鼓！这才是恶果！你独居仙山，可曾低头看过人间？！我要拯救他们！我要拯救苍生！”
    “呵。”
    灵冷笑一声，缓缓化出蛇尾，“苍生？”
    “什么是苍生？你觉得剥下人皮是残忍，那么剥下牛皮为何就不残忍？奴隶被鞭子抽断脊骨……”
    祂轻轻一瞥师弟腰间的骨鞭，我们突然就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压着我们跪了下来。
    “那你们杀掉妖族领主之后，不也把牠的脊骨剥了下来吗？”
    祂站在我们面前，眉眼冷漠恍若初见时的神像：“你所谓的苍生，也仅仅代指人类。如果你能直白地告诉我你想要灭掉妖族，想让人类站上如今妖族的地位，我还高看你一眼，可惜——”
    “拯救苍生？可笑，你只不过是获得了一点点力量，就妄图染指权力了而已。”
    “史、大、强。”
    第39章 虚冥真人（3）
    仿佛是为了应和祂的愤怒，所有的鲜花剎那间枯萎，凋零成灰，只余荆棘满地。神庙也转瞬破败，仿佛弹指一挥间过了千年。连天色也黑了下来，乌云密布，宛如深夜。
    老实说我有点被惊到了。
    我知道祂被妖族尊为神明一定有理由，但我没想到这个理由这么强悍。
    灵以往在生活常识和自理能力上的匮乏令我低估了祂的实力，我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走路天天平地摔的家伙竟然能如此轻易地呼风唤雨。
    但出乎意料的，我并不害怕。
    也许是因为我已经和祂一起在山上生活二十年，知道祂不会真的对我们怎样，也许仅仅是因为我修了无情道，丧失了害怕的能力。
    总之，我的内心毫无波澜，只是对祂深深磕了一个头：“师尊，无论如何，我们毕竟是人类。”
    师弟不说话了，他咬着牙，一脸不服气，但也把头磕了下去。
    祂不作声，我也不好把头抬起来。
    过了很久，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祂离开了。
    师弟忍不住了，小声问我：“咱们能不能赶紧起来然后跑了？”
    我没搭理他。
    良久，我听到了祂的声音。
    “不走？”
    “要走的。”
    “……哼。”
    我起身，平静地看着气鼓鼓的灵。
    “我不懂，你们为什么一定要做无用功？”
    灵皱着眉头，“我可以告诉你们，未来一定会是人类的天下，妖族注定会因为灵力的衰竭而衰落，就像现在因为魔力衰竭已经在衰落的魔族一样。”
    “人类本来会依靠修行之外的方式崛起。而你们却在把人类拖向一个注定衰落的方向，这只会拖慢人类整体的发展进度。”
    “即便这样，你们也还是想这么做吗？”
    “你怎么知道一定会这样？”
    师弟满脸写着桀骜不驯，“未来都是人走出来的，哪有什么注定衰……”
    “……呜呜呜？！”
    话没说完，他就被禁言了。
    我沉吟了一会儿，问：“如果没有我们，人类会进步得更快，但是，也会有更多奴隶被虐待压迫的。不管怎么说，如果按照我们的方式，人类会以更温和的方式进步的，对吧？”
    灵奇怪地看着我：“那又怎样？谁会在乎那些奴隶？反正你们两个又不会沦落到那种境地，我会永远保护你们的。”
    师弟听到这话似乎更生气了，拼命挣扎，然而下一秒他连动都动不了了。
    “如果你们留在山上让我保护的话。”
    祂补充道，“但是要是你们走了，我就不能管太多了。”
    我深深地看了祂一眼，轻声道：“那些奴隶会在乎。就像曾经的我在乎您对我的救助。”
    说完，我朝祂磕了三个响头，算是道谢了。
    话已至此，我正想带着师弟走，却听到祂闷闷地说：“哪怕你会断子绝孙？”
    我耸耸肩，并不在意。
    “还会折寿。”
    我：“……”
    这种坏消息能不能不要说出来，影响我心情。
    祂还不放过我，继续说：“你的修为会止步化神。”
    我：“……”
    净说些让我想吐血的话。
    “你师弟也会折寿，断子不一定，要看是他的命强还是他未来姻缘的命强，但是他肯定绝孙。”
    祂瞥了正眼珠子乱转拼命表达愤怒的师弟一眼，幽幽道，“注意别让他祸害人家姑娘。”
    我：“……是。”
    祂叹了口气，蹲下身轻轻抚着不知道何时再次开放的花儿，问道：“你们真的做好准备承担后果了吗？”
    我点头，师弟更是恨不得把脖子点断。
    灵却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们，轻叹了一声。
    “我的小祭司曾经也跟你们一样呢。”
    “那时候人族还灵智未开，只能算毛发稀疏的猿猴，妖族里以强为尊，弱者就是奴隶。他本来可以好好当被我庇护的小祭司的，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为难他。直到他说他想解放奴隶……”

 第43章

    我莫名有了不祥的预感：“他不会……”
    “他最后被奴隶们杀死了。奴隶们最终没能反抗过贵族，战败的奴隶为了茍活，将我的小祭司分尸以向贵族们投降献媚。”
    “我自沉睡中醒来，第一眼就是这一幕。”
    祂抚着花儿轻叹。
    “你们妄图拯救的，只怕最终会拉你们入地狱。”
    “好了。”灵垂下眼眸，“我累了，要睡一会儿，你们走吧。”
    最后祂甩给我一块格外硕大的鳞片，上面灵气四溢，一看就知道这块鳞片大有用处。
    果然，没过几年，这鳞片就派上用场了。我们攻陷了新的领地，但那块领地上的领主自爆妖丹，我在最前方，原本是决计活不下来的，可这枚鳞片却替我挡了半击。
    为什么说是半击呢，因为我还是被打中了，只是勉强于性命无虞，却落下了暗伤。
    而师弟和我受伤程度差不多，甚至比我还略重。
    虽然那位领主自爆时他没有我靠得那么近，但他没有灵给的防御法宝。
    医修说，这伤少说会让我们折寿几百年。
    啊，原来是在这儿。
    我们倒是早有心理准备，但别人没有。
    我们受伤这件事被泄露了。
    作战的主力受了重伤，这消息一下子让队伍方寸大乱。顿时人心浮动，一些之前被胜利弹压下来的异声出现了。
    人族和妖族不同之处在于，所有的妖都能修炼，可不是所有人族都能修炼的。
    于是争端便有了。
    能修炼之人看不起无灵根之人，认为无灵根之人是废物，带着纯属拖累；无灵根之人备受歧视，怨恨嫉妒之心疯长。
    连带着对我和师弟也有诸多不满。
    一切的祸根早就埋下，只是之前一路胜利，对妖族的愤恨让人族短暂凝聚在了一起。可如今传来主帅重伤的消息，导火索便被点燃了。
    一时间谣言四起，有的说我和师弟濒死，有的说我们故意区别传授功法才导致修行差异，诸如此类离谱至极的话开始出现，队伍几乎分崩离析。
    我想到灵当年的话，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事情的转机来自于一个雕像。
    杀死领主后，我们便前往了领主的宝库。
    不料宝库内竟暗藏机关。
    我们一路苦战，精疲力尽之时忽然看到了一座雕像。
    一座充满神性与慈悲的半身雕像。
    祂的头颅微微垂下，眉弓投下的阴影恰好漫过眼睑，让那双眸子始终浸在薄暮里，投下一束悲悯的目光。青翠的藤蔓缠绕在雕像上，将石质的嘴角拉扯出一抹慈悲的弧度。一束阳光洒下，藤蔓上的细碎骨朵剎那间开了花。
    ——这是灵的雕像。
    难怪这个宝库里机关重重，原来是领主在其中藏了邪神塑像！
    我一惊，没想到自己竟然杀了灵的信徒，但一看到队伍中的人竟露出了虔诚的表情，我忽然意识到机会来了。
    即便过了这么多年，我依然记得濒死之际初见灵时的震撼，这些人如今的心情只怕和我那时有的一拼。
    于是，顺理成章地，灵变成了传授功法给人类的无私仙人。
    没有灵根的人都是上辈子作恶，这辈子被罚不能修仙，需要做好事立功勋赎罪；有灵根的人则是上辈子积德行善，但这辈子若是敢做坏事，下辈子也自有报应。
    冥冥之中自有因果，一切皆由公正的仙人裁定。
    ——这种鬼话居然真的稳住了人心。
    此战虽胜，却着实让我们损失惨重。巧的是这块领地地处偏远，与其他领地来往不多，我们干脆在这里长期驻扎，修整起来。
    我心情复杂，望着短短数月被建立起来的一座座雕像，心里五味杂陈。
    师弟的脸色更是五颜六色，难看得像是吃了苍蝇，我都害怕他想不开一头撞在雕像上。
    而泄露消息传播谣言的人也找到了。
    那是个没有灵根的普通人。
    他的医术很好，是为我们诊治的郎中之一。
    以人类在这个世界上的地位而言，精通医术的他实在是说不上普通，甚至是可以说是非常难得，前期作战时他的地位也非常高。
    但他精湛的医术已经逐渐比不上修为加深的医修了，于是他的地位也随之下降。郁郁不得志的他借酒消愁。而人总是容易喝醉了就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我发愁该如何处置他。
    毕竟现在虽然有医修，但数量着实稀少，只能先紧着作为主要战斗力的修仙者，受伤的普通人只好交给普通郎中，但普通郎中的数量简直比医修都少，我实在是不能轻易杀了他。
    但他动摇军心，若是不死，我们又如何对队伍有个交代？
    我们在领主的宫殿内商讨了一天，始终无法达成共识。
    深夜，我疲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却发现床上鼓鼓的，分明藏了东西。
    我惊出一身冷汗。
    即便是我重伤，可如今我的境界已是金丹期大圆满，竟有人能在我灵力探知范围内悄无声息地躲藏在我的床上？！
    这时，被子动了动，灵探了个脑袋出来。
    我松了口气。
    正要开口，却看到灵一只手在嘴边竖起了食指，做出“嘘”的口型，另一只手朝被子里指了指。
    我这才看到祂下面还有两个小脑袋。
    灵悄咪咪地从被子里爬了出来，蹑手蹑脚地把我拉出去，又把门掩上，这才揉着眼睛跟我说：“好了，你有什么话快说吧。”
    我：“……”
    明明是祂进了我的房间，倒像是我深更半夜去敲了祂的房门。
    “你怎么来了？那两个小孩儿又是怎么回事？”
    我问。
    “我还想问你们呢，到底打着我的名头干了些啥啊？”
    灵瞪了我一眼，“好吵啊，吵得我睡不着。才睡几年啊，愣是给我吵醒了。什么求胜求财求修为，甚至还有求子的！我差点以为我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一天天做不完的祈愿……”
    祂苦恼地叹了口气，“至于这两个孩子么，是我刚捡的，以后就是你三师妹和四师弟啦，不过我还没来得及给这俩孩子取名呢。”
    “话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这两个孩子都撑不住睡着了。”
    我长叹一口气，告诉祂近日的情形。原本我还担心祂怪罪我们杀了祂的信徒，不料祂却并不在意。
    “我又不是信仰仙，修为并不依靠信仰，自然不在乎信徒啊。我只会觉得他们的祈愿很吵。”
    灵耸了耸肩，露出让我陌生的漠然。
    “而且信仰的力量对本就存在于世的生物很鸡肋啊，如果接受这股力量，那么也得接受信仰对自己的篡改，我可是常见到女人变男人，兄妹变夫妻，甚至于凭空多了姐妹兄弟和妻子丈夫的；若不接受呢，这力量无所凭依，累积过多还得凝聚成一个自己。这个自己到时候说不准还得和自己争抢身份呢。”
    “希望没有那么一天吧，真的很麻烦呢。”
    灵眨巴着眼睛，歪头道。
    “那你刚刚说做祈愿是……？”
    我察觉到了疑点。
    “我很喜欢我的大祭司啊。他让我做我就做咯。”
    灵无所谓道。
    祂突然朝我甜甜一笑：“我也很喜欢你啊，大徒弟。”
    祂拍了拍我的肩膀：“所以，你要不要让我帮你处理那个郎中？”
    第40章 虚冥真人（4）
    “你想怎么做？”
    一个不情不愿的声音传来。
    我转头，看到了二师弟。
    他屈辱地看着灵，仿佛问这么一句连服软都算不上的话能要了他的命似的。
    我松了口气。
    他总算是认清楚光靠我们两个只会完蛋的现实了。
    “不怎么做。说几句话不就好啦。”
    灵笑意盈盈地回道。
    “哼，你说的是圣旨不成？”
    史大强这家伙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我闭了闭眼，想的全是怎么拿针把他嘴巴缝起来。
    灵低低地笑了声。
    “啊呀，圣旨倒算不上。”
    灵微敛嘴角弧度，神态竟恍惚和那座悲悯的半身神像重合了。
    “我说的话，是神谕。”
    第二日。
    我和师弟率领队伍来到了新修建的神殿。
    我朗声道：“近日流言四起，诸位想必也都知晓。今查得此等造孽之徒——”
    那位郎中应声被带了上来。
    他两股战战，身后押着他的人手一松，他自己便撑不住跪了下来。
    “——该当何罪？！”
    神殿里顿时炸开了锅。
    “竟敢妖言惑众！”
    “动摇军心，宰了他祭旗！！”
    “庸医！！！”
    一时间群情激愤。
    郎中恐惧地跪倒在地，抖如筛糠，却在听到“庸医”时老泪纵横。

 第44章

    “锵”的一声，我拔出佩剑，剑刃却突然被金光定住。
    神殿烛火忽暗，青铜灯树爆出三声脆响。
    众人不由朝神殿中心那座神像看去。
    龟裂声自神像足底攀缘而上，金箔如秋叶簌簌剥落，露出内里神明真容。
    玉碎清音贯耳，整尊神像轰然迸裂。素纱单衣缀满星斗，衣袂无风自动似云海翻涌。
    罡风平地起，檐角悬着的青铜铃铛齐齐鸣响；神明垂眸时，百里战场血腥气竟化作甘松香。
    众人皆呆滞原地。
    “唉……”
    祂发出一声轻叹。
    神明指尖轻点，郎中腰间那串救过数百人的银针突然凌空飞散，每一根都悬在曾被救治者眉心。
    “其罪当诛，其功可续。”
    银针所对者皆衣袍散落，露出身上泛着金光的陈旧针脚。昔日郎中所用的桑皮线正化作点点流萤，彰显着郎中曾经的功德。
    刚刚对郎中喊打喊杀的人们面面相觑，忽地反应过来自己曾受过郎中的救命之恩。
    神明忽而再度开口。
    “汝之罪愆，吾尽察之。本应天诛，然念汝昔有活人功德，今妄言惑众虽当严惩，姑予自新之机。若再生妄念，必堕无间。”
    神音消散之际，一切尽数归位，神明重又化为神像，一切犹如幻梦。
    唯有郎中匍匐在重组的神像脚下，重重磕下响头。
    仿佛被这声音唤醒，大殿中终于响起窃窃私语。
    “那是仙人吗？”
    “仙人显灵了！”
    “……”
    我眼看着人群狂热之态，宣判了郎中的结局：
    “许三，造谣生事，动摇军心，原应砍头祭旗，然神明开恩，虽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拉下去重责十五大棍！”
    一阵喧闹后，大戏终于结束。
    没有人质疑这场神迹。
    只有师弟在前一晚布置现场时怀疑道：“为什么祂干这种事这么熟练？”
    结果被突然出现在他背后的灵接了茬：“你猜我以前被供奉的时候是在干嘛？”
    师弟难以置信：“你一直就靠这种手段愚弄信众吗？我还以为你至少会真的为了信众实现祈愿！”
    灵“咔嚓”咬了一大口贡果，翻了个白眼：“要是我真的回应信众，你们两个，连带着外面那一群人现在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拜托，别忘了我是妖族的神诶。”
    师弟：“……”
    “再说了，”
    灵把贡果啃得只剩下一个核，又随手召来火焰把核给烧了，“只要事情圆满解决不就好啦。”
    只要事情圆满解决就好。
    只是，事情真的圆满解决了吗？
    我看着神像下日益增加的信众，终究心头不安。
    没多久灵就带着三师妹和四师弟回山上去了，仿佛祂是专程为了帮我们的忙来的。
    我们在这片领地中修整了数年，虽然并未完全恢复，但这片领地实属穷乡僻壤，哪怕我们研制出了辟谷丹，也几乎快养不活这么一大群人了。
    连偶尔来“降下神谕”的灵都察觉到了，祂默默把刚结成金丹的三师妹和四师弟带进了队伍，甚至给四师弟取名“武穹韧”。
    我：“……”
    我们这师姐弟四个，唯一一个拥有正经点的名字的人居然只有三师妹微生雾。
    连“雾”这个名字都还是三师妹从“雨雾霜雪”里自己挑的一个。
    ……虽然不知道二师弟以后会不会有孩子，但如果真的有，一定不能让灵去取名。
    如此征战了几年，我们打到了一块新领地。
    这块领地格外难以突破，因为这片领地上的狐妖领主对奴隶很好——虽然只是不会动辄鞭打奴隶，不会对奴隶施以残酷的刑罚只为取乐，会按时为奴隶们提供粗劣但足以果腹的饭食与破旧但足以御寒的衣物。
    但相比其他领地的奴隶来说，他们真的过得很好了。
    而我们一向是通过先向领地内的奴隶们传授功法，再里应外合的方法得到领地的。
    可这片领地上的奴隶们却拒绝合作。
    对他们来说，维持现状至少自己还能活命，而且通过对比其他奴隶自己的生活似乎还不错，他们很感谢自己的主人，并不想背叛，甚至担心我们毁了他们的生活。
    那位狐妖领主甚至差点让一些没有灵根的普通人背叛，逼得我们再次“施展神迹”。
    但这次神迹的威力超乎我的想象，那位赤焰火狐领主竟然直接投降了。
    在它看到灵的第一眼。
    它的表情无比痛恨，但立刻被无边的恐惧覆盖。
    灵只是百无聊赖地瞥了它一眼，它甚至腿软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一次意料之外的胜利。
    这是第一个被活捉的妖族领主，本应该当众处死。
    但灵说祂要把赤焰火狐一族带走。
    “为什么？！”
    师弟大怒，“妖族都应该受死！”
    灵显然没有跟他商量的意思，只是通知我们一声而已。
    祂直接来了一场神迹，好在祂多少顾及了我们的处境，只是令赤焰火狐一族在火光中消失了，我们还能够勉强说是把赤焰火狐一族烧死了。
    事后，师弟再次单方面和灵关系破裂，并随着祂带走的妖族越来越多而关系越发恶劣。
    而比起妖族，此时我更担心另外的事。
    人族已经逐渐陷于对灵的狂热中，我每天都能看到许多人朝着灵的神像叩拜，他们曾经被妖族压迫，收缴所有劳动成果，此刻却将辛苦得来的银钱灵石悉数供奉给神明，俨然已经依附于信仰，我不知道这是对还是错。
    如果是对，那人族脱离了妖族又开始依赖于神明，同奴隶又有什么分别？我一开始希望让人族独立的初心便显得那么可笑。
    可如果说这是错的，这种情况又的确提高了队伍的凝聚力，为了虚无缥缈的神明垂青，所有人都那么努力。
    我有些迷茫，决定和灵谈谈。
    我捏碎了多年前被金丹炸碎剩下的半块鳞片，回到了多年未见的神庙。
    这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看向神庙。
    似乎……没有那么灰扑扑了？
    我没想太多，去神庙里找灵，却没看到祂。
    倒是在花丛里看到了三师妹和四师弟正和三只赤焰火狐玩。
    一只稍大些的正被三师妹抱在怀里拿着小瓶子喂奶，四师弟正带着两只小狐狸玩。
    三师妹看到了我，问：“师姐，你来干什么？”
    “我找师尊。”
    ……然后我看到三师妹怀里眯着眼睛喝奶的狐狸睁开了眼睛，口吐人言：“找我干嘛？”
    我：“……？！”
    在我的强烈要求下，灵换回了人身，只是还留着狐耳和狐尾。
    还一摇一摇的，看起来很好揉的样子。
    我摇摇头，甩掉这荒谬的想法。
    “你要干嘛呀？倒是说话啊！”
    灵叼着奶瓶问。
    我没忍住，指了指那个过于显眼的奶瓶：“您这是在……？”
    “扮家家酒啊。”
    祂晃了晃奶瓶，“阿雾扮爹，小武当娘，我就是孩子咯。”
    “……您真是富有童真。”
    我叹了口气，问起正事。
    “您……与赤焰火狐是旧识？”
    “勉强算得上吧。”
    灵挠了挠头，“我以前杀它全家的时候跟它见过一面。”
    我：“哦，原来是杀它全家的时候见过……”
    我：“？？？！！！！！！”
    我：“不好意思我好像没听清楚……”
    “严格来说也不是全家，我没杀孩子。”
    我：……
    这是重点吗？！
    “因为它的全家就是把我的小祭司杀掉的妖哦。当时贵族们像如今的赤焰火狐一样引诱奴隶们，所以奴隶们叛变了。不过所有贵族和奴隶的结局都一样，被我拿来当花肥了。”
    灵平静地抚着身边的花儿，淡淡道：“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儿了，当时我不想迁怒孩子，现在也不想找茬，只是突然觉得那时候见过我的妖也是杀一个少一个了，所以想留它们一命。”
    我望着妖艳的花丛止不住地惊骇，只觉足间一股凉气。
    灵看着我，幽幽道：“所以你是为了什么才会来看望我这个孤寡空巢邪神呢？”
    腿上传来毛绒绒的触感，是灵的狐尾缠住了我。
    “只是为了赤焰火狐？还是……觉得神权太大了，让你忌惮了？”
    第41章 虚冥真人（完）
    我沉默了一会儿，抬眼看向灵：“弟子只是……有些不解。”
    我朝祂说明了如今的情况。
    “弟子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做才对。”
    “这有什么的。我问你，你想要什么？”
    灵眨了眨那双狐狸竖瞳，“如果你想带领人类从妖族手中抢到更多资源，那保持现状就是对。如果你想让人类摆脱对我的崇拜，那你直接让我‘死’，就是对啊。”

 第45章

    “反正，也不过是表演一场仙人坐化的神迹罢了。”
    “这……”
    真是简单粗暴。
    “不好吗？”
    灵的尾巴在我脚踝边扫了扫，“饿了就吃饭，渴了就喝水，不高兴了就揉狐狸崽崽。世上事，原就如此简单啊。”
    最后，我选择把灵的耳朵和尾巴揉得乱七八糟。
    回去后，我任由灵的信徒越来越多，直到两百年后，妖族与魔族两败俱伤，人族趁机同妖族签订条约，共同将魔族封印于魔界，从此划分地界，人妖两界井水不犯河水。
    自此，人族终于不再是妖族的奴隶。
    人族稳定下来后，对灵的信仰变得无用起来，灵顺势演出了坐化的假象。
    人族一时间陷入绝望。
    为了重建人族的信心，我和师妹师弟们一同建立起灵衍宗来维护人界的秩序，灵的身份转变成了突破化神期的大师兄，而我变成了祂的二师妹虚冥真人，曾经的妖族禁地也变成了灵衍峰。
    仙人第二位弟子的位置就此被我顶替，因为史大强不肯加入灵衍宗。
    哦，应该叫萧君泽了。
    他意外救了近期新兴的萧家的大小姐，二人一见钟情，他以散修身份入赘萧家，灵允许了萧小姐一人得知祂的身份。
    萧家夫妇认为人类的秩序应该由人类维护，准备组建仙盟，从此萧君泽彻底脱离师门。
    我控制着灵衍宗，逐渐将人界权力让渡于仙盟。
    但我也不敢完全放心仙盟，毕竟仙盟也不完全处于萧家夫妇的掌控之中，于是我在灵衍宗特产通讯仪的核心中加入了特殊的灵力，可以监控所有通讯仪。
    外人绝对无法察觉，因为特殊之处在于这是灵的力量。
    这期间，灵又给我收了一个师弟，取名罗小蛮。
    的确是给我收的，因为平时罗小蛮的功课什么的全是我来负责的。
    灵这家伙一点不负责任，高兴的时候把小蛮带着玩一玩，烦了就把孩子丢给我，自己再到处去给我惹些不大不小的事。
    比如乱写同人文。
    天知道我处理完堆积如山的公务，想看点话本放松一下自己，结果发现一篇自己和罗小蛮爱恨交织狗血淋头缠绵悱恻的除了名字根本看不出来是我和他的话本，最后想暴揍作者却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师尊写的这东西的时候有多么无力与绝望。
    一查，发现灵是个拉郎配的老惯犯了。
    和深受其害的师弟师妹们一商量，我们把灵的通讯仪账号给禁了。
    不料祂觉得无聊，竟然自己下山去玩了。
    原来祂可以随便下山，亏我从前一直以为祂受天道禁锢，不能长时间留在山下呢。
    祂下山玩了几十年，期间与我唯一的联系就是一月一寄的账单。
    也不知道祂到底在山下干什么，欠款是越来越多，祂甚至欲盖弥彰玩起了用花瓣代替数额的把戏，一片花瓣代表欠了一万灵石，次次夹几片花瓣寄给我，装得多风雅似的，只可怜我看到花就害怕。
    直到魔界封印第一次松动。
    当初人妖合作，共同将魔界割裂，唯一的通道被灵亲自封印在灵衍秘境中，由灵衍宗看管。
    众所周知灵衍秘境入口离灵衍宗非常近，但其实灵衍峰峰顶有传送阵可以直通灵衍秘境核心——独木森林。
    但灵衍峰只有灵和祂的现任亲传弟子能随意进出，所以我们师姐弟几个一直是轮流去独木森林巡查的。
    不过我们巡查的除了封印，还有灵身上那颗蛋，或者说，是果子。
    灵下山之前把果子挂在了树枝上，并让森林中的所有灵兽搬离这里，但有相当一部分灵兽不愿听从祂的话，灵也不强求。
    神奇的是，一接触树枝，果子就和树枝连在了一起，仿佛原本就长在树上一样。
    灵叮嘱我们，如果看到果子有破裂的迹象，就一定要放飞祂留下的青鸟。
    果子疯狂地吸收着独木森林的灵力，每次巡查我都能感受到独木森林越发衰败了，连留在森林里的灵兽也逐渐变得奇怪。
    一次，我巡查时察觉到了有丝丝缕缕魔气正从封印中飘散出来，但以我的力量无法修复通道封印，只好写了张纸条绑在青鸟腿上，随后把鸟儿放飞了。
    很快，我就收到了灵的回信，让我带足灵石去一处地方参加什么鉴芳会，说去那儿就能把祂带回来。
    我只好下山。
    但这事被罗小蛮知道了。
    因为灵经常带他玩，他还挺喜欢灵，闹着要下山跟我一起接灵回来。
    哎，明明都到了及冠之年，还跟个小孩子一样撒泼打滚。
    我拗不过他，带着他下了山。
    ——我不该带他下来的。
    坐在鉴芳会现场的我懊悔不已。
    无他，因为此处是青楼。
    青、楼。
    而所谓的鉴芳会，鉴的是什么芳更不必多说。
    为了行事方便，我换上男装，和罗小蛮坐在二楼包间。
    罗小蛮面红耳赤地看着台上姑娘们的表演，而我则尝着这儿的糕点，心里一边不可置信，一边又忍不住怀疑灵不会拿灵石真是为了闝倡吧。
    事实证明，我错了。
    祂比我想的还离谱。
    楼下声音忽然大了起来，我一看，原来是花魁出场了。
    这位花魁倒真是特别，她面覆轻绡，身着十二重纱裙，赤足踏上三尺高的莲花铜台，足踝金铃压住满堂喧哗，九枝灯将她的影子投在云母屏上，竟让我恍若看到祭祀的神女自壁画中苏醒。
    眼熟，这舞步真是太眼熟了！
    片刻后，我嘴里的糕点差点掉到地上。
    那就是祭祀之舞啊！！
    我曾在神庙中的古籍中看到过，以往妖族祭祀神明，就跳过这种舞！
    这下面的人居然是……！！
    我被糕点呛得直咳嗽，罗小蛮替我拍背顺气，还不忘来一句：“原来化神期了也会被呛到啊……”
    我：“……”
    百口莫辩。
    忽然又是一阵惊叫。
    我转头，只见二楼蟠龙金柱忽然抖落十丈冰绡。
    月白色软烟罗如银河倒卷，裹着纤影旋上半空。那“花魁”足尖点过描金雀替的剎那，腰间缠着的素练骤然绷直成弦，珍珠缀成的流苏在空中划出晶亮弧线。
    十六重纱裙借着旋转之势次第绽开。金丝绣的百蝶遇风而活，扑向素手所执那一朵魏紫牡丹。
    罗小蛮盯着那位“花魁”，已经快连句整话都要说不出来了：“师姐！她，她，她……好漂亮啊！”
    我：“……你还没看到祂长什么样子，不要妄下断语。”
    傻孩子，看到脸你不就傻了吗。
    罗小蛮摇头：“不是，眼睛，我是说，她的眼睛好漂亮！”
    檐角的青铜铃骤响。
    “花魁”足尖勾着白绫倒悬而下，手中魏紫牡丹堪堪擦过我的脸颊。面纱四角缀的东珠突然崩线，轻绡坠落的轨迹与抛花弧线精准交迭。
    我面无表情地把祂扔到我脸上的面纱拿下来，不料入目竟是一张陌生的美艳脸庞。
    难道我搞错了？！
    ……等等，这花魁好像朝我做了个鬼脸，看来没搞错。
    罗小蛮满脸通红，扯着我的衣袖，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只祈求地看着我：“师姐！我想给她赎身，给她赎身嘛！”
    ……我看你是想死了。
    我黑着脸，看着手中足有六百多片花瓣的魏紫牡丹一言不发。
    却又听到楼下老鸨的声音，要拍卖花魁初夜。
    我只好忍气吞声地交灵石，没想到灵石居然是这么个用法。
    等祂进了包间，我还什么都没说，罗小蛮倒先迎了上去。
    “姐，姐姐！你好漂亮啊……我，我喜欢你！我想给你赎身！”
    这倒霉孩子说话都磕巴了。
    “谢谢！我也觉得这样子漂亮。”
    “花魁”笑得眉眼弯弯，“我也喜欢我自己呢。”
    可怜罗小蛮这时太激动了，如此怪异的话语都没听出不对劲儿。
    “姐姐，你的眼睛好漂亮，像星星……”
    “你很喜欢我的眼睛吗？”
    “花魁”指着自己的眼睛。
    “嗯嗯！”
    罗小蛮拼命点头。
    “花魁”朝他笑了笑，随后五指成爪，一把将自己的右眼挖了出来！
    “她”拿起罗小蛮颤抖的手，将一颗眼珠放在他手心：“送你咯，不用谢。”
    罗小蛮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虚冥，他怎么了？”
    灵不解地重新拿过那颗眼珠，还在眼眶里的眼珠和在祂手里的眼珠都转向了我。
    “太困了，睡着了？封印破得很厉害吗，要这么赶？”
    我：“……他没见过世面，被吓昏了。别突然拿这种血腥画面给他看，你以为还是打仗那会儿？”
    “血腥吗？”
    灵奇怪，“我都没在这具化身里加血呀，哪里血腥了？”

 第46章

    “这只是个形容词……啧。”
    我真是没眼看那没眼的眼眶，“把你的眼睛装回去。”
    等灵手动把眼珠子塞进了眼眶，我忍不住问祂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本来在逛夜市，有个人说带我去买糖葫芦，我就跟着他来这儿了。”
    我：……？！
    我：“我缺你吃少你穿了？你馋一根糖葫芦？！！”
    “不对，”
    我扶着额头深感无语，“你怎么会这么听话？你还跑不出去不成。”
    “为什么要出去？她们管我饭呢。”
    灵用那张无辜的脸说着气死我的话。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干嘛的？！”
    “跳舞的地方啊。”
    我：“……”
    不对啊，妖族以前不也有青楼吗？祂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这才知道，原来妖族的青楼就是修合欢道的找修炼素材。
    而灵对于繁衍方式的印象还停留在上古时期的苍芜族，只要两人在古树下滴血，古树就能长出果子。
    “不过这里的姑娘们好像都不乐意留着呢。昨天我说我今天就要走了，她们都很羡慕我。”
    说到这儿，灵忽然停下来了。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然后呢？”
    “然后我就答应带她们一起走。”
    灵拿起了那朵魏紫牡丹，“你带够赎身灵石了的，对吧？”
    我：“……”
    把这里买下来倒不成问题，可此地是一个颇有地位的仙宗的地方，这座青楼也是宗门私产，只怕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们是上门找茬的，要起宗门纠纷。
    “我知道啊，之前的青楼，我要走的时候就直接带想走的姑娘走了，也就送她们点灵石当安家费了。这次不是看那妈妈也是被宗门派来的，没磋磨姑娘们，才老老实实想赎她们么。”
    灵理直气壮地说。
    “……你为什么老是进青楼啊？”
    我真无语，作为一个化神期的无情道修士，每次跟祂说话我都觉得我的情绪过于激动了。
    “赌坊我也去玩过啊。他们真的很离谱，拿自己的孩子当筹码，孩子怎么能算财产呢？应该拿自己当筹码才对。所以最后我就把赌坊烧了，还拿灵石给孩子们修了育婴堂。”
    我：“……”
    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
    果然每个行侠仗义的神背后都有一个拿灵石的怨种。
    .
    原本我都已经拿好灵石准备给楼中的姑娘们赎身了，不料那个仙宗竟不识好歹，非说我们干涉宗门私产，死活不肯答应。
    偏偏他还找到了仙盟，看到萧君泽那张脸我就来气。
    他听了这事，拧着眉，到底还是站在了仙宗那一边。
    仙盟规定了律法，律法上要求尊重宗门私产，我能理解他作为仙盟扶持者的难处，但我着实来气。
    好在灵补好封印后得知此事比我更来气，祂冷冷地瞥了那小人得志的宗门门主一眼，淡淡道：“印堂发黑，四肢乏力，我看你是肾虚血亏啊。”
    就在第二天，那位宗门门主便被发现猝死在他常去的青楼。
    他的大儿子继任，分明是死了爹，却在私下里笑得见牙不见眼，流连于青楼和赌坊，大肆挥霍。
    可惜他没高兴几天，也猝死在一家青楼。
    灵和我正在仙盟开会，却偏偏少了一人。祂问起了，众人仿佛才刚刚得知此事。
    “哎呀。”
    祂坐在主位，靠在椅背上，一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子。
    “看看，看看——”
    “两个都猝死在青楼啊，多可怕。所以我们应该取缔青楼，是不是？你们也不想哪天就猝死吧。”
    仙盟中萧家第一个投了赞成票，其余人也陆陆续续跟着投了赞成票。
    青楼总算是被列为不合规产业，至少明面上的青楼都被取消了。
    经历这几天波折，我们总算是带走了那群姑娘。
    原本想要让她们各自散了，不料她们却不肯走，只是哀哀地哭泣。
    一个胆大的小姑娘朝灵跪了下来：“姐姐，求求你收留我们吧，我们愿意为奴为婢！这件事闹得太大了，一旦你们走了，我们肯定会被报复的！”
    哎，说的也对。
    于是灵把她们带到了灵衍峰上，天天享受一群姑娘们的伺候。
    我很难想象一个正常人居然还能产生让好几十个姑娘干的活儿。
    祂甚至吃个饭都要十几个姑娘伺候。
    祂反而觉得我大惊小怪：“我以前被供奉的时候，有几千个奴隶呀。”
    我：“……现在还真是委屈你了。”
    灵懒洋洋地躺着，享受着四个姑娘的按摩：“你知道就好。”
    “……呵。”
    我冷笑，“没事，反正都是从你的份例里扣。”
    “什么意思？”
    灵的眼睛一下子睁得溜圆。
    “意思就是从今往后一千年，你的份例都被扣光了。”
    .
    转眼又是百年，当初的姑娘们大多没有仙缘，早早便逝去了，倒是当初那位朝灵下跪的小姑娘，竟意外有天赋，成了我的六师妹柳如烟。
    不过她之后给自己改名柳烟絮。
    她和五师弟都是不省心的主儿。
    她是在修炼合欢道后到处找修炼素材，本来没什么，偏偏她的口味实在是太单一了——她祸祸了同一家的爹，小叔，大儿子和小儿子。
    但她没有花心，坚持一段时间只专注一个修炼素材的原则，并且修炼的时候也确认了素材是单身状态（包括离异），我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让她换个口味，并把那几个找上门来的男人丢出去。
    我没想到，她跟那一大家子这么有缘。
    她找上了那一家的娘当修炼素材。
    因为和离时那一家的爹娘约定好老死不相往来，所以没做背调的六师妹并不知道还有这一茬。
    但她终于还是知道了。
    找上门来烦我的人又多了一个。
    我大骂了老六一通，让她下次找人之前把素材的十八代祖宗都搞清楚。
    等我看到了她新找到的修炼素材，我真的绷不住，直接让那个素材拿一笔灵石快走。
    老六死死地拦着我，说她找了好久才找到这张脸，并且这次还查了族谱，一定不会有问题。
    我信了。
    结果老六跟素材回家一趟，发现素材是抱养的，顿觉不好，发现真是那一家的小女儿。
    当初就是因为小女儿走丢了，那一家才会和离的。
    我：“……”
    我感觉自己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连柳烟絮发来求救信号，说自己被那一家囚禁了我都提不起劲儿去救。
    那一家人修为还挺高，那个小叔还是第三个突破化神期的，只比我的境界略低一点，让我去我也打不过啊。
    最终还是灵觍着脸把人救出来的。
    等出来的时候，柳烟絮已经从金丹变成元婴了，甚至还有点依依不舍。
    灵回来说祂再也不要变成别人普雷的一环了。
    对了，灵说祂下山后去了西方，那里的人和我们很不一样。祂就是在那里学了些“普雷”“cp”的怪词，还传到了灵衍宗里。
    而罗小蛮则是另一种不省心法。
    那日鉴芳会他昏迷了，我等他醒来，原本想告诉他“红粉骷髅，白骨皮肉，不要在意色相”，不料这孩子第一句话是跟我求情，让我放了花魁姑娘，说她一看就没害过人，让我不要杀她。
    我：？？？
    然后我告诉他那是我们师尊。
    他呆滞了五秒，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我以为这就算完了，不料没过几天，灵忽然过来问我：“双修是什么意思？小蛮前几天说想跟我双修，我带他一起去闭关了几天，他又不乐意，说他不是这个意思。”
    我：“…………”
    我：“……总之不管谁说要跟你双修，你都别理。”
    “小蛮也不行吗？那你呢？小柳儿呢？小武呢？阿雾呢？”
    祂像报菜名似的说了一堆名字，听得我头大。
    “我们就更不行了！”
    我只好给祂上了一节基础课。
    然后去把罗小蛮打了一顿。
    没想到这孩子还是没经历过伦理的毒打，贼心不死，师徒话本看多了，非说他是真爱，吓得灵烧了所有师徒话本，下山游玩去了。
    这下罗小蛮可算是消停了，悲悲切切地改名罗蛮，说他不是以前的他了，从此要断情绝爱。
    也没见他改修无情道啊。
    如此又过了几百年，萧家夫妇忽然来找我。
    灵当初的预言她们始终没有忘记，几百年来萧夫人的肚子也并没有动静。原本她们是不在乎子嗣的，可最近萧夫人时常呕吐，一诊断，竟是意外有喜了。
    没怀上时不在意，但好不容易怀上了，萧夫人也不愿放弃，不料这一胎怀得多灾多难，她们夫妇只好来找灵，希望祂能帮忙。

 第47章

    “我又不是医修，不负责保胎。”
    灵正抱着祂的蛋坐秋千，一听这话就拒绝了她们。
    她们苦苦哀求，愿意耗费自己的寿命，只求能保住这个孩子。
    “寿命？这种东西我才不要呢。”
    灵依然拒绝。
    直到她们无意间说到了灵手中的蛋。
    “您自己也有孩子未孵化，这也是给它积德啊！”
    灵终于有动静了，祂答应了看一看，但还是要走了萧家一半产业。
    “能出生，过了十九岁就彻底没事了。”
    祂留下了简短的定论，就再次离开了。
    这孩子果然顺利降生了，取名萧煜瑾，被萧家夫妇宠着长大。
    灵还是长期在山下游玩，只是常寄信回来说些他碰到的事。
    比如祂遇到了自己曾经的庙宇，尽管已经破败不堪，但里面还住了个叫苏墨卿的孩子，灵给了他一些灵石，现在身上空空如也，让我把萧家的报酬再寄点过来之类的事。
    十几年后，我们师姐弟中修为最低的罗蛮现出老相，我赶紧让灵回来见他最后一面。
    与此同时，萧家夫妇越发担心自己的独苗苗，想到她们不会有孙子，就怀疑萧少爷可能会在十九岁时遭受大难变成萧小姐，终于忍不住求了我，连夜把他送上了灵衍宗。
    而萧煜瑾到灵衍宗的第一眼，就看到了来参加入门考试的苏墨卿。
    至此，这个很久很久之前的故事就结束了。
    .
    灵衍峰上，虚冥真人喝了口茶，平静地看向坐着的苏墨卿和萧煜瑾二人。
    第42章 成亲
    苏墨卿沉默了一会儿，弱弱道：“虽然我感觉自从认识宗主以来，这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我还是想问一句，这话是我能听的吗？”
    虚冥真人耸了耸肩：“当然，你都是下一个宗主亲传弟子了。”
    “啊？！亲传弟子？！！”
    “什么？！亲传？？”
    苏萧二人同时惊呼。
    虚冥真人点点头：“这就是第一名的额外奖励。”
    “天吶，那我/你岂不是要拿到更多修炼资源/变成我小师叔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
    “对哦，那你好像变成我师侄了！”
    苏墨卿恍然大悟，憋着笑去摸萧煜瑾的头，“侄儿乖，先叫声小师叔？”
    萧煜瑾幽幽道：“好啊，请小师叔晚上好好教导师侄修炼之术啊。”
    他在“修炼之术”四个字上咬了重音，着实是令人遐想。
    苏墨卿：“……”
    他老实了。
    虚冥真人叹气：“现在的小年轻啊……”
    她语重心长地说：“悠着点，要知道节制。”
    “……是。”
    苏墨卿答应着，红着脸掐了萧煜瑾一把。
    “既然成了亲传，那么以后你的剑法修行就由我来教导了。”
    虚冥真人淡淡道，“鉴于你们本命剑的特殊性，萧煜瑾也一样，你们两个以后搬到灵衍峰上来住。”
    “总不能老指望两个不靠谱的剑灵。”
    停云落月同时发出一阵嗡鸣，仿佛在反驳。
    “虽然但是……既然是宗主亲传，为什么不是宗主来教啊？”
    萧煜瑾嘟哝着，“为什么不能是副宗主亲传，那样也免得有什么小师叔了……”
    “因为我教的没她教的好啊。单论剑法，我自己都比不上虚冥呢。”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传来。
    宗主又神出鬼没地出现了，祂正在用通讯仪打字，十指都晃出了残影。
    萧煜瑾：“……您在干嘛？”
    宗主头也不抬：“哦，在和你爹对骂。”
    萧煜瑾：“……？！”
    似乎是骂赢了，宗主神清气爽地把通讯仪一关，扔在了桌上。
    祂随意往椅子上一倒，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蛋：“论剑法我实在是比不上虚冥，所以让她教你们好了。再说以后我打算让墨卿接虚冥的班，现在还可以跟着她学习处理宗门事务呢。”
    “啊？！”
    突如其来的馅饼砸得苏墨卿头晕，他结结巴巴地说，“不是，那这个，这个少宗主呢？”
    他指向宗主手里那颗蛋。
    “它？”
    宗主撇撇嘴，“天知道它什么时候孵出来呢，说不定灵衍宗关了它都出不来。我还指望它？”
    “那我这就要继承宗门了？！”
    “还有一阵子呢。”
    虚冥真人幽幽道，“我还活着。”
    “至于为什么不是副宗主亲传……你们也背过门规，宗主亲传拿的补助和副宗主亲传的补助可不一样，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啊。”
    宗主忽地走到萧煜瑾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再说了，你爹的位次都没了，所以谁来都是他师兄哦。”
    祂朝苏墨卿的方向努努嘴：“难道你不想让你爹管你叫哥吗？”
    萧煜瑾：“……”
    我去，说的好有道理。
    萧煜瑾竟然有点心动。
    虚冥真人：“……”
    好一个大孝子。
    “那你们对合籍大典有什么要求呢？”
    宗主忽然又问。
    “合籍大典嘛……合籍大典？！”
    苏墨卿大惊，“话题怎么跳到这儿的？！”
    “我刚刚都跟他爹娘说好了啊，他爹娘说五日后就赶到灵衍宗来。”
    “五日后？！”
    苏墨卿倒抽一口凉气。
    “你不愿意给我个名分吗？”
    萧煜瑾哀怨道。
    “不是，这也太赶了吧！我连聘礼都凑不齐呢！”
    苏墨卿绝望地问，“你娘当年用多少聘礼把你爹娶进来的？”
    “不知道诶。”
    萧煜瑾想了想，“我给聘礼不就好了？”
    “那我也凑不齐嫁妆啊！不行不行，太赶了。”
    苏墨卿连连摇头。
    “你担心那么多做甚。我还供不起徒弟结亲了不成。”
    宗主“切”了一声，“你只需要该干嘛干嘛，最多试试婚服就好，其余的都交给我，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苏萧二人同时朝宗主看去，目光中是浓浓的不信任。
    宗主炸毛了：“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主要是您……实在是不像有经验的样子啊。”
    苏墨卿就差直说“你不靠谱”了。
    “呃，其实这种仪式类的事情祂确实很会办。”
    虚冥真人说了句公道话，“小武和阿雾的合籍仪式就是祂办的，而且你们两个的婚仪早就提前准备了。”
    “就是那个‘史上最浪漫的合籍大典’前十的婚礼？”
    萧煜瑾惊呼。
    “那我们的合籍大典就交给您了！”
    苏墨卿立刻改口。
    宗主：“……”
    呵，善变的男人。
    “所以你答应五天之后就合籍？”
    萧煜瑾一喜。
    苏墨卿：“……”
    啊，好像嘴快了。
    .
    “来，今天先带你了解一下宗门魔修。”
    宗主拉着苏墨卿走向刑罚司。
    苏墨卿还魂不守舍地想着四天后的结契大典。
    他还有四天结契，但他甚至还没有见过萧煜瑾他爹娘！
    “你怕什么，他不也没见过你爹娘。”
    苏墨卿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苏墨卿：“……”
    你怎么能用这么无辜的脸说这么地狱的话啊宗主！！
    苏墨卿：“他跟我那能一样吗，我自己还没见过我爹娘呢，他也没见过他爹娘？”
    宗主冷哼一声：“他也没见过他爹娘几眼，哼，当初把孩子丢到灵衍宗，现在还好意思来找我吵。”
    “吵？岳母她们不会很讨厌我吧？”
    苏墨卿两眼一黑。
    “没事，别怕，萧娘子很喜欢你的，至于那个倒插门的，萧娘子会管束他的，你管他去死。”
    苏墨卿：“……”
    “好了，回神了。”
    宗主继续介绍。
    “除了我们灵衍宗，目前其他的宗门都没有魔修这一类修士。由于魔修特别少，以前一段时间魔修经常被抹黑。呃，也不算完全抹黑，毕竟魔修确实得依靠魔气修炼，人界没有魔气，所以以前的魔修以血气当替代品，嗜好杀人。”
    “但我们镇守魔界封印，会有魔气逃窜出来，所以刚好可以供应魔修修行。他们把魔气吸收完，也可以免得污染以灵气修炼的修士。”
    “当然，他们也需要顶住魔族的诱惑——”
    宗主推开了刑罚司的大门，里面正跪着一位眼熟的修士，正拿着本书背诵。
    “你是……”
    苏墨卿努力回想，终于在那位修士幽怨的眼神中回想起来，“那个十魂幡！”
    十魂幡修士：“……我真是谢谢你啊。”
    这位修士正是那位被苏墨卿一剑捅破万魂幡的倒霉魔修。

 第48章

    但同时，他还是几天前大比的原定第一名莫圭。
    当时只通报他作弊，如今苏墨卿才知道具体情况，此人竟是与魔族有了牵扯。
    “所以说，话本要少看，不然容易就迷信什么系统啊什么随身老爷爷啊。”
    宗主吐槽道。
    “像他，就是被魔族分魂附身了还以为是什么龙傲天系统，觉得听系统的话挺好的，还能拿第一呢，实际上人都差点变成魔族破坏封印的祭品了。”
    宗主指了指憋屈得不敢说话的莫圭。
    “对于魔修，你要知道最重要的，就是不能把他们交给仙盟。”
    宗主严肃地说，“外面还是非常忌惮魔修的，他们出去基本上不可能活下来。并且没有足够的魔气修炼，他们会发狂的。”
    “喏，”
    宗主不知从哪里递过来一本书，“我们宗门对外隐藏的对于魔修的管理条例，这几天我看你魂不守舍的，就专心把这本书背下来吧。”
    苏墨卿只好接过书，和莫圭一个坐着一个跪着背起了管理条例。
    看着看着，苏墨卿倒真的放下了焦虑。
    如此过了四天，苏墨卿已经把条例背了下来，又去试了婚服写了请柬见了长辈走了彩排。
    只待第二日合籍大典。
    夜晚，苏墨卿回了自己的房间，独自躺在床上，焦虑又卷土重来，不由自主地回顾自己做的事。
    白日里萧煜瑾的爹娘相当客气，尽管他爹还比较端着，绷着脸看起来略显严肃，他娘却格外热情，丝毫不嫌苏墨卿是个男人妨碍了阴阳和合，还说些听不懂的话。
    “男人好啊，”
    萧夫人眼里闪烁着欢快的光芒，她慈爱地抚着苏墨卿的头，“娘还要多谢你呢，免了我儿被阉之苦啊！”
    “您说什么？”
    由于她后半句声音极小，苏墨卿没听清。
    “没事，不重要。”
    她拿出来一个璀璨夺目的长命锁，“第一次见面，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送你个小对象，别嫌弃。”
    苏墨卿心里暗叹这么个长命锁估计比他命都值钱，他哪敢嫌弃啊。
    他结结巴巴地收下了，被萧夫人带着聊了一下午，任由旁边杵着个人。
    苏墨卿倒是不好意思，试图和萧家老爷搭话，却总是被萧夫人拦着：“不必管那个犟骨头，让他气着去，谁理他！还在小辈面前甩起脸色了！”
    入夜，他忍不住开始思念萧煜瑾。
    是的，他们两个这几天都没有同房睡，因为据说订婚到成亲这段日子新人不能见面。
    真是个垃圾习俗！
    苏墨卿恨恨在心中骂道。
    这时，却忽然听到瓦片轻响。
    他抄起落月剑戳向屋檐，却听熟悉的闷哼声。
    萧煜瑾倒挂在房梁上，发冠卡在雕花缝隙里，外袍反穿成麻袋状。
    “哇哦。”
    苏墨卿放下警惕心，拿起通讯仪，“怎么，来当梁上君子了？”
    萧煜瑾好不容易才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看到苏墨卿一边拍照一边缺德地笑，恼怒地去抢他的通讯仪：“没良心！分开这么几天也不想我！跑到哪里去了，我天天晚上都扑空。”
    苏墨卿任由萧煜瑾删光他刚拍的照片，反正他已经备份了：“这几天算是闭关去了。”
    他搂过萧煜瑾，依偎在萧煜瑾怀里，叹道：“唉，这几天我天天心里发慌呢，不闭关转移注意力就害怕。也不知道为什么。你怎么就能天天没心没肺的。”
    “其实我也怕。”
    萧煜瑾低声在苏墨卿耳边说，“尤其是几次都找不到你的时候。虽然理智上知道你肯定也在准备结契，但我就是忍不住瞎想，万一你跑了呢？”
    “你不知道，好多同人文里你都会跑，最常见的时间点就是成亲前一天，其次是我们那什么之后的第二天。”
    “然后我就好久都见不到你，我找啊找，上穷碧落下黄泉，结果就是见不着你，直到有一天，我无意中碰到一个长得颇像你的孩子，发现ta竟是你的骨血！”
    “我又痛又悔又哭又气，跟着那个孩子找到你，然后把你关起来，用那个孩子威胁你和我xxoo，逼问你那个孩子的母亲是谁，你死活不说，我就又把你xxoo一顿，就这么翻来覆去地xxoo，直到你小腹鼓起，才告诉我那孩子是你亲自生的……”
    苏墨卿：“……你在看什么猎奇的东西，我没有生子这种功能！”
    他真是服了，又好气又好笑的。
    萧煜瑾把苏墨卿圈在怀里，问：“还焦虑吗？”
    苏墨卿轻哼一声，懒懒靠在萧煜瑾怀里：“好了，现在只想把写这种东西的人打一顿，一点也不焦虑了。”
    说完，他打了个哈欠。
    闻言，萧煜瑾有些心虚，但不多。
    他轻轻拍着苏墨卿的背，没多久，两人双双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墨卿惊醒，见萧煜瑾还睡着，赶紧把他推醒：“快快快！你快回去！”
    萧煜瑾宛如趁丈夫不在家去偷情的奸夫，踩着点赶紧跑了。
    苏墨卿眼见萧煜瑾走了，这才起身，冷不丁被萧煜瑾抱了个回马枪。
    “好了，一会儿见。不然真的该晚了。”
    良久，苏墨卿才戳了戳萧煜瑾。
    两人依依不舍地分开，各自去迎接几刻钟后的重逢。
    穿衣，梳妆，骑马，拜堂，洞房。
    满室红绸中，两股灵气缠绕，再不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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