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色蔓延》 第1章 《野色蔓延》作者:耶耶派【cp完结】 简介: 在孤儿院被选中的时候,延知因为营养不良无法控制属性,众多奥若克孩子里,唯独他露着两只猫耳。 后来,他背负合约跟程家联姻。固执的人一心想着如何离婚远逃,被联姻对象按着亲时,还能蹦出一句,“程季支,我们什么时候离婚?” 对方笑道,“让我再咬一口你的耳朵,我就答应你。” - 过往困住了延知,他想逃,想入海,想自由。 于是,程季支给了他自由,又为他撑起一片独属于他的野色。 —— 【狼属性奥若克管理局队长程季支v猫蛇双属性奥若克高中老师延知】 【柔情懂爱攻x冷淡缺爱受】 先后爱/甜/he 第1章 尽管如此 皖聿第二中学下午最后一堂课的铃声,与其他学校的不同。 钟声厚重悠长,却不沉闷,它的声音伴随着学生们的欢呼雀跃,每日六点半准时响起。 那是颇有年份的钟楼,学校初期建的,到现在经历了近百年的光阴。 延知所在办公室离钟楼很近,听得格外清楚些,他看了眼窗外翻滚的红云,听着清脆的尾音,合上了批改到一半的作业。 老师这个职业当了几个月,对于全新的生活节奏已然适应。 延知看着空荡荡的室内,与其他老师着急下班的模样截然不同,他不疾不徐地收拾东西,等一切规整好才踏出房间,落了锁。 这时,消息提示音像是知道他有了空闲时间,不停地震动着。 延知打开手机,熟悉的名字弹跳出来,他点开,最先出现的两个字是:过来。 如往常一样回了个嗯,然后朝着楼梯口走去。 教学楼没了白天时的喧闹,周围宁静万分,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延知注视着渐渐消散的余晖,跟着放空了思绪。 可现实总是迫切的将他打回原形,于是,他重新迈开步子,与那片余晖背道而驰。 来到一楼转弯处,一抹身影迫使他放缓了脚步。 不远处身穿校服的男生坐在台阶的右侧,他半个身子靠着墙壁上,微垂着头,全然没注意背后多了个人。 “宋盟盟。”延知轻声道。 闻言,宋盟盟抖了下,随后慢吞吞地抬头,眼里是来不及掩去的惊慌,“延老师。” 宋盟盟是高二五班的学生,延知对他的记忆还算深刻,因为他在班里尤为突出,不仅是成绩,更在他的言行举止。 同为男生,别人在打球耍乐,唯独他坐在位置上看书做题,大部分时间睡觉发呆,延知很少看到他与人交流。 除此之外,宋盟盟还是班级里唯一一个,以及整个学校都极其少存在的奥若克,这也让同为奥若克的延知难免在意。 延知暂时将自己的事情抛在脑后,担起了老师的职责,“怎么不回家。” “我,我在等人……”宋盟盟眨眨眼,不敢看他。 延知察觉对方在逃避什么,便不再追问下去,“如果等到了,快点回家。” 宋盟盟点头:“我知道了,延老师。” “嗯。”延知绕过他,径直离去。 今天周四,他几乎有一整天的课,昨天喝了太多酒,胃疼的连午饭也没吃,以至于坐上出租车闻到闷热的气息时,差点吐出来。 费里酒吧的位置不远,现在虽未到最热闹的时候,但依旧有不少人在舞池中央蹦跳狂欢着。 杂乱的光线,混杂着浓郁的烟酒,使延知的身心没由来的开始疲惫。 这地方延知来过太多次,他轻车熟路的上了楼,然后停在段毅成最爱待的包厢门前。 无须做任何准备,他推门而入,刹那间,室内安静至极,沙发上坐着的,在中间唱歌跳舞的,以及聊天的,齐刷刷地看向他。 所有人露出不以为意的表情,停顿几秒欢快的音乐再次充斥着每个角落,画面转变太快,但延知还是捕捉到了落在他身上的一丝鄙夷。 “来的这么慢?”段毅成语气不悦。 延知关上门,没做出解释。 “过来。”段毅成拍拍身旁的位置。 延知抬脚走过去,刚落坐,沙发另一侧的陈家凯调笑道,“不愧是教书育人的,酒吧来了几十次了,还能端着架子。” 这人延知之前见过两次,都是在这个地方,他不知怎么跟段毅成相识的,最近时常约在酒吧里玩。 陈家凯对他的恶意不低,可能是从别人那里听到他对段毅成唯命是从,任劳任怨的事情,所以跟他说话从不带任何尊重,相反的是各种阴阳。 有人附和:“人家是老师,清高,跟咱们能一样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出什么不染?” “是出淤泥而不染,你那水平,别他吗丢人。” 全场哄然大笑。 延知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拐着弯的说他装清高,不知趣,类似的讽刺,他听了太多遍,自然是没放在心上。 他一言不发,连身子也未曾动过,继续保持着他们口中“莲花”的模样。 见状,段毅成不甚在意,他搂住延知的肩膀,给他递酒,“喝了。” 延知接过,二话不说一饮而尽。 烈酒入肚,刺激的胃疼得一抽,延知皱皱眉,平静的面孔终于裂出了一条缝隙。 右侧的男人,段毅成的好友简辉笑笑:“果然,延少爷还是最听咱段少爷的话。” 闻言,段毅成勾起嘴角,将延知整个人圈进怀里,他拔高音量,“当然,我哥最听我的话了,我说什么他都会听,是吧?” 延知干巴巴的回了个嗯,他对段毅成最多的回复就是这个,近几年从来没有说过“不”字。像个被输入了特定指令的机器人,听话完成即可。 简单的一个字似乎惹恼了段毅成,他松开手,拿起酒杯放在嘴边饮了一口,随即命令道:“把面前的酒喝完我送你回家。” “不用。”延知说,“我可以一个人回去。” “说了送你。”段毅成的脸沉下来,“别扫兴。” 延知不再说什么,拿起面前的酒开始喝起来,冰凉的酒水顺着食道流进胃里,强烈的痛感充斥着每根神经,仿佛每流进一滴,胃都在被侵略腐蚀。 包厢里闹得欢,没人再将注意力浪费在他这里。 喝完两瓶,延知有些反胃,趁段毅成无暇顾及他,快步出了包厢。 一路来到洗手间,他无力的趴在洗手台上,缓了会儿将水龙头打开,接着捧起水喝了一口又吐出来,反复几次,酸痛的地方终于好受了些。 等终于能喘口气,他直起身子,准备离开,刚转头,便猝不及防地和陈家凯打了个照面。 延知的目光连一秒也没多停留,他面无表情的绕过,眼里带着几分冷淡和蔑视的眼神。 陈家凯被他的无视搞怒了,拽住延知的手腕,用力把人拽回来。 “没看见我?”他打量一番,原本的怒火,立刻被延知那张清瘦好看的脸给吹散了,他挂起笑说,“我真的很好奇,你怎么那么听段毅成的话,我知道你是被段家收养的,但你是不是也太听话了。” 延知:“跟你有关系吗?” “当然跟我没什么关系。”陈家凯说,“你是不是喜欢段毅成,除了这个,我真的想不到你有什么理由会这么听他的。” 见对方不吭声,他步步逼近,“你和他搞过吗,讲真的,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奥若克,听说你是猫属性的奥若克。” 陈家凯眉毛一挑,“陪我一晚怎么样?” 铺垫了那么久,这才是最终目的,在别人眼里,他没底线,任何人都有随意使用他的权力。 可从初中开始,每个产生这种念头的人都会后悔。 延知的嘴角微微扬起,“陪你?”他直视陈家凯,一字一句道:“你算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陈家凯不可置信道。 “我说,你算什么东西。” “吗的,给脸不要脸。”陈家凯气得脸通红,挥拳就要砸下去。 延知躲开,反手给了对方一拳,他用尽全力打的,陈家凯被锤得重心不稳,后退几步。 陈家凯被他打懵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等他缓过神,领口已经被延知攥在手心。 “别人跟你说我听段毅成的话,应该忘了跟你说,我只听段毅成的,其他人,在我眼里,和垃圾没区别。”延知微微张开嘴,他的利齿在情绪波动中不可控的显露,瞳孔由圆变成细长的椭圆,冒着一股股寒意。 陈家凯咽了下口水,慌得挣脱开对方的手,他贴着墙面,被那双眼睛盯得动弹不得。 延知不再看他,抬脚走出洗手间。 回到包厢,他刚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段毅成便搂着一个女人过来。 那女人是个奥若克,明显的猫属性,她正毫不避讳的露着两只耳朵,依偎在段毅成的怀里。 第2章 延知无心理会,仰头继续喝着酒。 见状,段毅成神色微变,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脸怎么这么白。” 他抿了下唇,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禁锢,“有点累。” 段毅成的手顿在半空中,随后冷笑道,“你以前随叫随到,自从上那个破班后,总是迟到,就这么不想陪我?” “没有。” “这还差不多。”段毅成切了声,心里莫名有种满足感。 延知当然会永远陪着他,从他挑选对方进入段家的那刻,延知就是他的所有物。 “呦,刚才说来了个奥若克美女是真的。”简辉凑过来,在那女人身上扫了一眼。 女人谄媚的看着他,伸出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处,笑盈盈地喊了句简少爷。 简辉乐了,大方道:“今天陪好了,想要什么都行。” 女人笑了笑,眼底是藏也藏不住的开心。 延知自动隔绝了那些人恶俗的对话,仰头将最后一杯酒入了肚,他缓了缓,握紧拳头放在膝盖上作为支撑,对着段毅成说,“我喝完了。” 他的嘴唇没了血色,看起来过于糟糕。 段毅成松开搂着女人的手,问:“怎么了?” “没事。” 简辉看出段毅成这是打算要将人送回去,略微不满。 时间还早,延知要是走了,还有什么可玩的。 简辉跟段毅成是高中认识的,那时候他就知道,段毅成身边有个跟屁虫,不过从别人口中听到得大多是“仆人”两个字。 延知太听话了,让他做什么都会做,从来不拒绝。 刚开始他们还以为,延知喜欢段毅成,甘心成舔狗,后来才知道,延知是被领养回来的,也是段家的一份子。 但没人在乎,在那时,只要是和段毅成亲近的,谁都可以对延知发号施令。 他连忙打断,故作惊讶道,“延知不也是猫属性的奥若克吗?” 段毅成停下拉起延知的手。 简辉一副思考状,“你们还记不记得是什么种类的猫。” 还在和身旁人逗乐的好友仅仅愣了一瞬,便很快接下他的话,“不记得了,延知在我们面前还没显露过属性特征呢吧。” “是吧。”简辉走到延知对面,“趁这个机会,也让延知露一露,看看和她比谁的耳朵好看。” 延知瞳孔微缩,又瞬间恢复平静,他还是那样沉默着等待段毅成的回答。 段毅成本就兴致缺缺,尤其看见延知苍白的脸,他更是没了玩的乐趣,于是道:“有什么好比的。” 话一出,其他人没了乐子看,全是失落抱怨。 “别啊毅成,大家都想看,这才几点,再说了大家正开心呢,你这……”简辉压低声音,“都看着呢,话都说了,太不给我面子了,他又不是没露过。” 段毅成看向延知,将选择权交在了对方手里,“你想吗?” 延知平淡的回:“你决定。” 冷漠的语气,看起来是那样的不乐意,却偏偏是同意的话,像是任人拿捏的玩偶,摆成任何姿势都不会觉得难受和痛苦,段毅成最烦他这样。 原本的哪点犹豫收了回去,段毅成道,“行,那还等什么,让大家看看,哥的耳朵有没有这位小美女的好看。” 说完,气氛明显沸腾,所有人将目光落在延知的身上。 那个猫属性的女人靠在简辉的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都在看他,都在等待他这个假清高的莲,如何被沾染上泥土。 这一刻,延知心底来自奥若克的羞耻心被无情的挖出来。他的拳头越握越紧,不禁想起高中时,第一次被逼着在众人面前显露属性的时候。 那天,延知来了奥若克才会有的发热期,很可怕的感觉,恐惧和无措同时压上来,逼得他像溺在深海里无法呼吸。 在那种情况下,段毅成好似看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硬拉着收不回属性的他,从厕所拽到包厢里让别人观赏。 当时他大二,段毅成也不过刚高中毕业。 奥若克本就不多见,被他邀请参加他成人礼的班级同学,团团将他围住,满眼惊奇。 仿佛被扒光了衣服,在展示台上被人用目光一层层剥削。就算奥若克显露出特征并不是奇怪的事情,但那种带着嘲笑异样的目光,还是让人不禁颤栗。 那之后,延知再也没在外人面前显露出属性特征,而今天段毅成再次给了他难堪。 简辉:“延知,奥若克显露属性特征不挺正常的,快点,大家都等着呢。” 有人附和,“是啊别扫兴啊!” 其实段毅成刚说完就有些后悔了,但现在他也确实不想让别人扫了兴,只好催促道:“快点,比完我送你回家。” 延知垂着头,微微弯下腰,在灯光昏暗的环境里,没人看出他额头渗出的汗。 尽管他此时此刻胃痛的要命,尽管想不管不顾地推门跑出去,将一切抛下,随意坐上一辆车就逃走。 尽管如此,但他不能。 第2章 合约即将结束 他的耳朵有了微微耸动的趋势,所有人像饿狼捕食,双眼透出殷切的期待。 下一秒,门发出砰得一声,紧接着几个身穿制服的男人举枪闯进来。 走廊的光线猛然照射,惹得在场的人晃了眼睛,再加上声音太响太突然,有的不可控的尖叫出声。 延知本能的抖了下,听见闯入者此起彼伏的人声:“都别动,举起手。” 突如其来的动静把所有人搞得愣在当场。 段毅成翘着二郎腿,丝毫未慌,“什么意思?” 费里的老板小跑过来,忙道:“大人,搞错了吧,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 为首的没听,举着枪从左到右开始察看,绕了一圈,他返回去,对着中间的人道:“老大,没有。” 被叫做老大的人上前一步,大略看了下周围,最后将视线停在延知身上,仅仅几秒,他又移开,“对不起,打扰大家了。” 见对方不是强势的人,原本处于惊慌的简辉,气冲冲道:“什么情况,你们怎么办事的,不了解清楚就闯进来。” “接到通知,费里有个使用奥克药剂的女人,我们怀疑这里有和她接头的人在,所以麻烦你们配合我们搜查。” 段毅成抬起下巴,不耐烦道,“要是不呢?” 刚才检查的男人手举证件,“我们是奥若克管理局的,我们有义务保证每个公民的安全,麻烦配合检查。” 奥若克管理局,专门负责奥若克相关的案件,跟非奥若克管理局一样,具有合法的权力,只要是公民,都需要配合管理局的检查。 其他人不敢置喙,默认配合,但段毅成却成心跟他们过不去,依旧未曾起身。 延知四肢无力,他半撑着身子,隐约看清了对面的人。 奥若克管理局a组的队长程季支,他们昨天第一次见面,在拍结婚证,正式成为合法伴侣的时候。 延知脑袋昏沉,眼皮都要抬不起来,他看不清程季支是什么表情。 不过,在费里酒吧,看见他刚领证的伴侣坐在中间,面前是一个个被喝空的酒杯,再想也不会把他想好到哪去。 “站好,开始搜。”程季支说完,后面的组员上前搜查,遇到女人就交给跟随的女组员。 他们搜的认真,唯独段毅成黑着脸不打算配合。 轮到延知,他站起身,微张开双臂。男组员摸索着他的口袋,等延伸到后背时,他实在是没撑住倒了下去。 后面发生什么他不知道,只记得那个男组员将他稳稳接住,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有只手将他圈住,然后整个拖了起来。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延知揉着胀痛的脑袋坐起身,看着熟悉的房间不由愣神几秒,昨天原来被段毅成带回了段家。 这栋别墅自从他上了大学就很少回来,有工作后甚后再也没回来过,如若不是昨晩晕倒,或许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这里。 由于休息的时间足够,延知恢复了不少精神,他扯扯皱巴巴的衣服,缓缓出了房间。 楼下餐桌前,站着两个身穿统一服饰的佣人,他们站在两侧,正摆放着刚做好的午饭。 此时坐在椅子上喝茶的女人,动作优雅,神态淡然,由内而外的贵气,和整个装饰精致的别墅完美的融合在一起,配上她艳丽的脸庞,像是会出现在画廊里的油画。 这么多年,这样的场景延知看了许多次。 他慢慢朝女人走过去,未等问好,对方先开口:“坐。” 延知落坐在她的对面,见状,佣人摆好餐具。 女人将茶杯放下,“昨天毅成又把你喊出来了?” “嗯。”延知拿起刀叉,切着面前精美的食物。 “合约快要到期了。”褚氏漫不经心道,“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 延知:“我知道。” 第3章 “你应该比我清楚还有多长时间结束。” “两个月零三天。”延知终究是没将饭吃下去,他放弃盘子里的东西,转而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一口。 没人比他更清楚合约的时间,签好合约的当天晚上,他便将内容牢记于心。 他依稀记得被领养的那天,八岁的段毅成,从一群孩子里指着他说,“我喜欢猫,我要他。” 当时长期营养不良的延知无法控制自己的属性特征,在一群孩子中格外突出。 他当时并没有因为被领养而露出欣喜的表情,那时奥若克被领养并不是件好事。 作为世界上只有四分之一的奥若克,能拥有是很新奇的事,尤其是富贵家族,大多有个奥若克管家和佣人,成为了一种流行。 如延知所想,他被领养的当晚,就被段夫人褚氏单独喊到一间房内。 白纸黑字摆在他面前,合约内容总结下来只有一句话:作为段毅成选的奥若克,必须对其百依百顺,言听计从,换句话说就是要好好陪伴段毅成,做一名衷心的佣人。 寄人篱下就要听话,延知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他没反驳,乖巧的签了自己的名字。 不过幸好,这个合约是有期限的,如今这个期限马上就要结束。 他儿时曾经怀疑过这个时效的存在,并一度以为他会跟随段毅成一辈子。 可褚氏明确定下了时间,无论定期限的理由是什么,他不去想,也轮不到他想。 他只要明白,合约一结束,他就可以离开皖聿市,做自己想做的事,即使要跑到海边,坠进深海里死去,也不会有人管。 作为养子的他和程家联姻,也算是以一种利益的形式,报答了段家最后的恩情,他也不欠他们什么了。 “合约结束后离毅成和段家越远越好。”褚氏给出警告。 “他还不知道你和程家联姻的事情。”女人眼底晦暗不明,“等他知道了,他说他会难过还是伤心?” 延知了然于心道:“他不会难过,也不会伤心,我对他段少爷来说只是佣人。” “是吗?”褚氏浅笑着叹息一声,“他对你太依赖了,如果知道有这天,我不该同意让他将你领养回来,不管怎么样,你和段毅成绝对没可能。” 褚氏有这样的担忧他理解,那些极其严格的非奥若克家族,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和奥若克相爱结婚。 就像很多奥若克一样,为了保留正统血液,也很难接受和别的属性结合一样。 “夫人,我对段毅成没其他的感情,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他说的无比坚决。 虽然以前他将幼年的段毅成当做他人生中唯一的光亮,但那浅薄到抓不住的希望,堪堪留在了会拉着他喊哥哥,撒娇让他买糖果的段毅成。 天真烂漫的小孩儿带着在段家仅有的善心,无数次驱散了延知心里的阴霾。 可惜,这份难得的时光终究随着时间消散。 长大后的段毅成为了真正的金贵少爷,在少年的成长过程中,儿时的感情在往后的相处中被消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折磨逗弄他成了唯一的乐趣。 延知对段毅成谈不上恨,更谈不上有别样的感情。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坚持到合约结束,和段毅成最好永远不再相见。 褚氏没了下文,她用纸巾擦擦嘴角,起身离开餐桌。 正巧从二楼下来的段毅成颔首向褚氏问好,接着来到餐桌前坐下。 他立刻质问:“你和昨天那个人认识?” “谁?” 段毅成冷哼:“就什么奥若克管理局,那个领队的队长,你晕倒他抱起你就想走。” 他说的是程季支,那昨晚他晕倒昏迷,应该就是程季支将他拖了起来,但延知不准备坦白这些,来徒增些麻烦。 “不清楚。” 闻言,段毅成没刨根问底,他问:“你胃疼怎么不说,我他吗让你喝酒你就喝,延知,你是不会说话吗?” 延知反问:“说出来你会让我不喝吗。” 段毅成:“就那么记仇?” 延知又喝了口水,避开了对方提出的问题。 记仇这个词在他和段毅成之间是不存在的。 大学时,他被段毅成强迫喝过许多酒,胃疼得冒冷汗时,他说出了多年来的第一次恳求。 他拉着段毅成的衣角,说他胃疼,不想喝,段毅成或许以为他是故意找借口,亦或是觉得丢了面子,最后酒还是喝了。之后,他再也没提过请求,段毅成说什么他照做就行。 见对方不回,段毅成罕见的没生气,他随意扒拉几下碗里的粥,“你在皖聿第二中学附近租的房子别住了,我在那附近买了房,你以后住那儿,我有时间也过去住。” “不行。” 段毅成哼了一声,“你他吗这倒是知道拒绝我了。” 他丢下勺子,颇为不爽。 即便恼怒的表情压都压不住,但段毅成还是没再往下说,因为他和他一样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力,褚氏不会让他们有住在一起的可能。 有没有褚氏的同意,延知都不会和段毅成有更多牵扯,况且今天他就要搬到程家为他和程季支准备的婚房。 防止两人之间产生摩擦,延知道:“我还有课,走了。” 段毅成没理会,像个生气闹别扭的孩子,愣是一眼不看他。 延知完全忽略掉抬脚离去,一路走到街道,他终于松了口气。 今天他确实有课,下午的最后两节,有他主教的化学。 坐上车,他先回了自己租的房子,那里的位置比较偏,相对的价格便宜。 段家在高中的时候就没再给他任何学习费用,一切都是延知打临时工挣的。 毕业后找的工作,是褚氏安排的,延知并不喜欢这个职位,他不认为他有资格教书育人。 一个有缺陷的人,无法用自己剩余的部分弥补学生的空缺,不过这不是他能决定的,无论职业还是未来,他的一切由褚氏说的算。 不算太大的房子,能收拾出来的行李也少的可怜,延知忙活半天,除些书籍外,只装满了两个行李箱。 他联系别人帮忙搬运,在下午三点返回了学校。 两节课结束的很快,等皖聿第二中学的钟声再次响起,延知看着学生一个个飞奔出去后才拿起书本走出教室。 这个时间点学校人流量是最大的,延知步伐放慢,跟在一群学生的后面,不紧不慢地往门口走。 学校门前是繁华的街道,人群分散时,延知看见了程季支的身影。 程季支身后是一辆黑色的车,大概是刚下班没来得及脱下奥若克管理局的专属制度,一身工装的打扮,着实惹人眼。 从他身旁路过的学生无以不上下打量他。 程季支感受到了不断投来的目光,脸上浮现出一丝不自在 延知走过去,程季支原本斜靠的身子变得挺直。 “下班了。”他言语自然,任谁看都不像是昨天刚见过一面的人。 延知没对方那样自来熟,他带着不可忽视的距离感,冷淡道:“嗯。” 第3章 我睡地上? 程季支没意识到对方的疏离,热情的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延知只当这人是从小到大养出的礼仪教养,虽然别扭,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见他坐好,程季支回到主驾驶发动了车辆。 “你家在哪儿,我帮你拿行李。” 延知:“不用,我已经让搬家公司的人搬过去了。” 程季支:“那我们直接回家。” 依言,延知的心里有些抵触,他很早习惯了一个人,除了段毅成喊他出去,他的生活基本两点一线。结了婚,节奏被打破,莫名升起一丝烦闷。 尤其对方还是个没距离感的人。 他其实对程家同意联姻感到很奇怪,程家家族都是奥若克,十分正统的狼属性奥若克。 如果放在其他家族,绝对不允许有别的属性的奥若克加入,程家不仅同意了和段家联姻,还跟他一个名不副实的养子。 当然,这背后的利益关系,他无法深究下去,既然在联姻方面达成共识,那必然是双方共益使然。 一路无话,回到公寓,延知看见了自己的行李已经放在了门口。 程季支打开门,主动将行李搬了进去,男人一手领着一个行李箱,他裸露着手臂,用力的过程中绷得很紧,十分有力量,皮肤也是健康的麦色。 延知和他完全相反,因为猫属性的原因,他天生骨架小,皮肤略显恐怖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纤细无力。 好在受到威胁时,他的另一半蛇属性特征会显示出来,力气比往常大得多。 猫和蛇结合,延知不知道他的父母到底那个是蛇那个是猫,有些记忆太遥远,早已模糊不清了。 “东西这么少,没别的了?”程季支搬起箱子看向他。 第4章 延知回神:“没有。”说完,他将最后一个纸箱抬起来,跟着进了房间。 这个公寓是程家买的,原本婚房是定在市中心的别墅区,但为了他和程季支每日工作路程的考虑,还是定在了离皖聿第二中学和奥若克管理局相对较近的小区。 “我住在哪里?” 程季支指了指右侧,“那儿。” 延知走向他手指的方向推开门,看着整洁宽大的房间,他忍不住问:“这里是主卧,我睡这儿,你呢?” “我也住这。”程季支理所当然道。 延知不确信地重复:“你也住这?” “不然呢?” 延知微怔,一时间被他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回。 他们昨天领的证,在成为伴侣前连面都没有见过,自然没什么感情可言,他以为对方会默认这是一场合作关系。 程季支或许在逗他,可那双明亮的眼睛和茫然的表情,又不像是在开玩笑。 他犹豫几秒问:“你在耍我?” “没耍你,我们这几天确实要一起睡。”程季支说,“客房还没来得及收拾,我没时间,你也没时间,等我妹有空了她会过来帮我们,所以我们暂时住一间房。” 延知不禁皱起眉头。 程季支逗他:“放心,咱们俩住一起是合法的。” “……” 延知接过程季支手里的东西,头不回地进了室内。 搬完后,程季支自觉地在客厅里休息,延知则有序的开始整理。 他打开衣柜,发现程季支的衣服已经放了进去,桌子上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最显眼的就是中间的相框。 这是一张全家福,程季支和一个女生互相抱着,脸颊贴着,故意搞怪,前面的程先生和夫人手挽手,显然是一副幸福的模样。 相框旁边摆着几个崭新的可爱挂件,大概是相框里的女生,程季支的妹妹买的。 他看了几眼,便继续收拾。 忙完天色已晚,延知出了房间,看见程季支靠在沙发上盯着电视正看得津津有味。 他走进厨房打开了冰箱,里面意外的被填满。 “你饿了?” 头顶传来声音,延知不禁一抖,他看向后方突然闪现的程季支,眼神略带不悦。 对方满含歉意的笑笑,从他背后伸手拿出一个西红柿,“程晴这丫头挺会买的。” 延知感受到对方属于奥若克压迫性的味道,本能的从他臂弯处躲开,远离他。 程季支举着手里的西红柿问:“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延知:“不用。” “放心,我厨艺不错,在家基本都是我做饭。” 延知:“……”为什么总是不能明白别人的意思。 他不想和程季支有过多接触,等合约结束,他或许有争取解除联姻的可能。 所以这几个月,顺利的度过,然后离开皖聿市是他唯一盼望的事。 “番茄鸡蛋面你喜不喜欢?”程季支自顾自的问。 延知看着已经下刀的人,拒绝的话又给咽了回去,他退出厨房范围,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没给对方回应。 煮面不需要多长时间,程季支忙了十几分钟后,端着两碗面放在了餐桌上。 延知落坐在桌前,看着卖相不错的面,不免有些诧异。 他被段家收养后,见过和接触过不少的高官显贵,那些少爷和千金大多被保护得太好,他们被拥护着,浑身上下镶嵌的金银,供在精致的展柜里,没任何的烟火气。 延知瞥他一眼,那人不知何时低头大口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不忘提醒,“你吃啊,再不吃汤就要没了。” 延知慢悠悠地拿起筷子,“谢谢。” “别客气。”程季支看向他,静静等对面的人吃下第一口。 延知在他的注视下将夹杂着番茄的面一同塞进嘴里,他咀嚼几口吞咽,温热的感觉在胃里化开,消散了些许疼痛。 “好吃吗?” 延知点头。 两人面对面的方式吃着饭,最后延知将面吃了个干净,主动担起了刷碗的责任。 和谐的氛围,在晚上睡觉时还是被打破了。 刚洗完澡出来的程季支看着放在床上被折叠好的被子和枕头,不可思议道:“你,你让我睡地上?” 延知言简意赅:“嗯。” “为什么?”程季支愣愣地问。 什么为什么?能接受睡在一个房间已经是延知能忍受的最大限度,现在让他和一个不熟悉的男人,还是个比他强几倍的狼属性同枕共眠,绝对不可能。 动物属性的警惕在黑夜中十分敏感,程季支虽然是人类状态,还是给人很浓的压迫感。当然,对他来说是这样的,因为他实在无法想象自己和别人同睡。 “你愿意和一个陌生人睡吗?”延知问。 “愿意。”程季支说,“我执行任务,别说跟陌生人睡,森林山洞跟蝙蝠都一起睡过。” 延知淡淡道:“这么好的地板应该比森林山洞舒服。” “这能一样吗。”程季支表达强烈的不满,“那这么好的床肯定比地板舒服。” 话落,也不管延知眼神里的抗拒,一转身躺在了最左侧的位置,他闭上双眼,佯装熟睡的模样。 延知轻叹一口气,他知道跟对方说不通,只得自己退让一步,他将枕头拿起来,走到准备好的床垫旁。 程季支感受到动静,抬头见延知已经躺了进去。 “哎,你这人……”程季支气结,“睡一起怎么了,用得着这么嫌弃吗?” 延知阖上眼,轻轻开口:“说了,我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睡。” “得。”程季支坐起身将延知打量一番。 薄薄的被子包裹着他消瘦的身子,远远看去小小的一团。 虽说猫属性的奥若克骨架小,程季支也见过不少猫属性一类的奥若克,但从未见过像延知这样瘦的,和他的体格相比,他仿佛一手就能将面前的人捏碎。 这样躺地上睡一晩,第二天不会感冒吧。 程季支揉揉自己的短发,妥协道,“你起来吧,我睡地上。” 延知侧身,“不用。” “我睡地上,你去床上睡。”程季支来到延知的旁边,“明天周五,你应该还有课吧?” 延知睁开眼,“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怕你这瘦胳膊瘦腿的,再睡感冒。” 延知语气生硬,“我没那么弱。” “行,你不弱。”程季支俯下身扯他的被子,“快点。” 延知无力和这人掰扯,他认命的起身,回到了床上。 见状,程季支伸手拉过自己的被子,一甩蒙住了头,这一顿操作下来,多少带点不甘心。 延知默认对方生气了,他没在意,抓紧时间入睡。 最近段毅成喊他去费里喊得频繁,他有很长时间没睡过好觉了,平常又不敢松懈,即使累得睡着,醒来依旧脑袋嗡嗡作响,现在躺在这里,倒是难得有了舒适感。 这时他才猛然察觉,从他进公寓开始就闻到一种香味。 那味道弥漫在四周,与空气交融,很淡很轻,每处都散发着薄荷的清香。 延知半眯着双眼,看见床边的柜子上放着一个小巧的玻璃瓶,瓶子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干花干草,显而易见,味道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玻璃瓶系着可爱的粉色蝴蝶结,应该也是程季支的妹妹买的。 味道慢慢渗进皮肤里,延知暂时忘却了一切,陷入沉睡。 第4章 我那是让着他 奥若克管理局a组的组长,每日按时上岗从未有过迟到,而今天却破天荒的来迟了十分钟。 翟洺和卓然东逮着这个机会,老早在大门前候着,看见程季支从车上下来,俩人大步流星,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 “老大,你迟到了。”翟洺的语气多少带着点嘲笑。 程季支昨晚睡了一夜的地板,长期未外出执行任务的身子没了之前的承受能力,加上前几天的高强度训练,一大早醒来是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就算这样,他还是为了当个称职的伴侣,拦住要坐公交车的延知,硬将人送去了学校,如此好心好意,最后得到了对方的不解风情。 联姻前他父母就把“爱护伴侣,疼伴侣”挂在嘴边,导致联姻后,他除了不喜欢对方外,算是哪哪都退让了。 没想对方也能对他保持客气和礼貌,但起码比延知那样刻意疏远,拒人千里的态度好。 本来程季支是不打算结婚的,他们家还不至于以联姻为代价支撑家业,但他母亲不知为何就同意了段家的要求,从提出联姻到他和延知领证结为伴侣,还不足月余。 背后的利益关系他不懂,也不明白,为了在奥若克管理局的任职,程季支给父母增加了太多压力,起码在这方面他不能拒绝。 程季支:“我就不能迟到?” 第5章 “当然行了,谁还没有急事啊。”卓然东笑道:“老大,新婚第一夜感觉怎么样?” “感觉怎么样?”程季支对上卓然东笑眯眯的双眼,认真答:“累。” 卓然东瞪大眼:“靠,老大,你和你那个联姻对象……” 闻言,程季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我们昨晚一个床上,一个地上。” 翟洺谨慎发问:“老大,你不是睡在地上的那个吧。” 程季支默然:“……” “不是吧老大,你干嘛让着那个延知,前天我们在费里酒吧做任务,那人喝了不少酒,在那种地方和段家的儿子段毅成耍,怎么看都不简单。”翟洺说,“哪有当老师的样子。” “他和段毅成本来就是一家人,在酒吧玩不挺正常的。”程季支平淡道:“再说了,他怎么样又跟我没关系,我和他现在顶多是被迫住在一起的陌生人。” “也是,没啥感情。”卓然东啧啧几声,“联姻太可怕了,我是绝对不会跟不喜欢的人结婚的。” “你们大早上怎么这么多闲话。”程季支加快步伐,踏进大门后,转身往楼上办公的地方走,“说一下,任务进展的怎么样了。” 闻言,翟洺没了刚才闲散的样子,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消息页面说:“前天在费里酒吧逃走的那个女人,我们查到是谁了。” “名字叫宋青,年龄22,曾经在费里酒吧工作过一段时间,应该是那时候接触的奥克药剂,她失踪过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又回来了。” 程季支:“人际关系呢?” “人际关系很简单,没什么朋友,在费里工作期间,还跟客人吵过架。她曾经的同事说,宋青这人不爱说话,性格不好惹,很难相处。” 翟洺划拉着屏幕,“她还有父亲和弟弟,父亲叫宋远德,弟弟叫宋盟盟。” “他那父亲我和卓然东简单的调查过,无业游民,然后宋盟盟,是在皖聿第二中学上学。” 程季支一怔,“皖聿第二中学?” 拿着宋青个人资料的翟洺,肯定道:“对,就是那儿。” 延知就在皖聿第二中学任职,程季支揉揉头,心想,这也太巧了,刚想着白天不会跟这人有交际,就来了这么一茬。 “怎么了老大?” 程季支:“延知在那儿当老师。” “这么巧?”翟洺说:“这样的话,办事方便多了。” 卓然东:“老大,那咱们啥时候出发,今天宋青就可能会去找他弟弟,我们提前将宋盟盟看护起来,说不定很快就能找到宋青。” 程季支想起什么,问:“韦萧呢?” “他还在处理私事,这几天回不来。” “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去皖聿第二中学。”程季支看了眼面前的两人,“把衣服换了,穿私服去,别吓到学生。” “收到。”翟洺点头,接着跟卓然东走开了。 程季支转身进了办公室,他打开一侧的衣柜,拿出备在这里的衣服,随后将外套扔在了沙发上。 他利索的脱掉上衣,面前镜子里映射出饱满又流畅的肌肉,配上麦色的皮肤,全然是一副完美且健康的身体。 可惜这么漂亮的肌肤,在胸前以及后背有着大小不一的伤疤,如同藤蔓将他缠绕,极其突兀的附着在上面,看起来可怖狰狞。 在众多疤痕中,右手臂一条大约八厘米的伤口格外醒目,它从正前方延伸至内侧,比其他伤口看起来颜色极淡,显得十分久远。 这样的画面太有冲击力,程季支却早已习以为常,他对着镜子换好衣服,紧接着马不停蹄地往楼下赶。 _ 皖聿第二中学的二节课,延知上的很顺利,也许段夫人那边给了段毅成警告,从昨天到现在一直没有收到见面的消息。 这样的情况只要出现,就说明段毅成会安分很长时间,这也代表他终于可以休息了。 本是愉快的下班时间,却在收拾好东西离开教学楼后,见到了刚从校长办公室里出来的程季支。 延知不知道这人到这的目的是什么,不过看后面随行的两人,显然跟他们处理的奥若克案件有关。 他对奥若克管理局了解不多,那里具有很强的分工,程季支所在的a组是专门调查奥克药剂的。 奥克药剂是近两年出现的一种违法药,它仅对奥若克有效,被注射药剂的人,轻微的会意识模糊,浑身无力,给人一种极致的身心愉悦。 注射多了对身体有极大的伤害,长时间使用奥克药剂的人,多半会爆发潜藏的动物野性,丧失属于另一半人类的理智,从而犯下大错。 难道学校和奥克药剂有了牵扯,正当延知陷入沉思,校长浑厚的声音响起,“延老师,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延知抬头,看见校长领着程季支三人朝这边走来。 他主动打招呼,“校长好。” 校长点点头,笑着介绍,“这位是奥若克管理局的程队。”他十分客气,甚至有些过于谨慎,看起来倒像程季支是被请来帮忙的那个。 不过,看校长那殷勤的样子,怕是学校有程家的资助在,所以颇为小心,混到如今的位置,少不了处事圆滑。 “我们认识。”程季支抿嘴一笑,“这是我伴侣,前天刚领的证。” 校长一惊,“原来延老师是程少爷的伴侣啊,延老师你怎么也不跟我们报个喜,我们也好给你们随礼。” 延知轻扯嘴角,“校长,你客气了,我和程少爷刚领的证,还没来得及跟大家说。” 后面的卓然东戳戳翟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可惜“好戏”没演下去,延知立刻转移了话题,“校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校长忙道:“是有关于奥若药剂的调查问卷,我今天有急事没时间,只能麻烦延老师帮我代劳一下。” 延知:“好。” “那我先走了,有事一定给我打电话。”说完,校长两三步离开了原地。 见人走远,延知一语道破,“调查问卷的活动每半年一次,应该用不着你们这样的忙人来问。” “确实不是调查问卷,只是怕消息传开,给学生造成困扰。”程季支言归正传,“我来是想问你,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宋盟盟的人。” 延知:“学校有很多同名的学生。” 翟洺上前一步,举起手机对准延知,“宋盟盟,高二五班的学生,熊属性奥若克。” 屏幕上是近期的学生证,消瘦的脸颊和无神中带着怯懦的双眼,是他所认识的那个宋盟盟。 “你们找他做什么?” 卓然东干咳一声,在旁边解释,“他的姐姐是个使用奥克药剂的惯犯,曾经有人碰见她在一间破旧的出租屋里使用奥克药剂。” “不过她侥幸逃走了,最近她出现在费里酒吧后不知所踪,我们只能从他的亲属身上找线索。” 前天程季支突然出现在费里,原来是为了找宋青,无功而返后才在那里进行了一次搜查。 延知在这里任教了几个月,从未见过有人来找过宋盟盟,这小孩儿独来独往的,不爱说话,看来生活并不如意。 他问:“你想我帮你把他叫出来?” 程季支嗯了声,“你是老师,你叫他出来在一旁陪着,他能情绪稳定点,最重要的是,这个学校除了你一个奥若克老师在学校,没其他人了。” 延知不想管这件事,但既然答应了校长,自然不能一走了之,“你们去校长办公室等着,我去叫他下来。” 说完,转身回了教学楼。 看着他的背影,翟洺道,“老大,这人好高冷。” “是吧。”程季支不禁拔高音量,“我和他没办法交流,昨天硬是不让我睡床上,都是奥若克,还都是男奥若克,睡一起怎么了,说不习惯和别人睡,我看就是故意的。” “……”卓然东搭上程季支的肩膀,“老大,你还是太心软。” “我是欺负弱小的人吗?” 卓然东:“不是。” “你看他瘦骨嶙峋的样子,我那是让着他。” 翟洺和卓然东面面相觑。 “不愧是老大,心胸就是宽广。” 第5章 忍忍就好了 延知喊宋盟盟出来的时候,五班正在上着自习课。 宋盟盟坐在后排的靠窗位置,他是单独座位,一个人埋头写着什么,神情认真。 延知从后门喊的他,少年太专注,被突然的声响吓得一抖。 他转头看见延知,惊慌的表情变为缓和,接着便会意起身,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教室。 “延老师,你找我什么事?”宋盟盟微微弓腰,尽管如此,还是比延知高出个头尖。 一米八几个子,配上看似不足一百二十斤的体重,整个人显得十分不和谐,好似一走骨头就要散架。 延知看着他略长的刘海,停顿几秒道:“奥若克管理局的人来找你,希望你能和他们聊聊……你姐姐的事情。” 第6章 宋盟盟的头垂着,像是有意回避延知的目光,他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不过手指的纠缠还是暴露了此刻内心的不安。 “奥若克管理局的人知道我姐姐在哪儿?” “不知道。”延知说,“他们是想和你说一下你姐姐的情况,如果你实在不想去,我会让他们走。” 宋盟盟低声道,“我没有不想去,我会配合的。” 延知点头,两人共同朝楼梯口走。 来到办公室,程季支从椅子上起身,视线紧紧追随着延知身后的宋盟盟。 “来了,坐。”翟洺拉开椅子。 宋盟盟拘谨的坐下,头始终低着,一语不发。 见状,延知想要退开,程季支却握住他的手腕,悄声道:“别走,你要是走了,宋盟盟怎么办,他怕我们,你就在这儿,能安抚他的情绪。” 延知:“我不会安慰人。” “不需要你说话,在这待着就行。” 延知看向宋盟盟,犹豫了会儿,最终留了下来。 几人落坐后,翟洺率先开口:“宋盟盟,我们是奥若克管理局的,最近你姐姐宋青有找过你吗?” 宋盟盟轻微摇头。 翟洺看了眼程季支,程季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接着说。 “你姐姐最近回皖聿市了,她前天出现在费里,也就是你姐姐曾经工作的酒吧。”翟洺看着对面唯唯诺诺的小孩儿,语气比平时温柔不少,“宋盟盟同学,你和你姐姐关系怎么样?” “不好。“宋盟盟毫不犹豫地说,“她从来不管我,跟我爸一样,他们只会喝酒和玩乐。” 延知低眸,看见宋盟盟的手竟开始抖了。 卓然东轻咳一声,“我们曾经调查过你姐姐的账户,她的钱会不定期存在你这里,而你每月都会取出来一部分,你拿钱做了什么?” “那是她给爸爸的抚养费,有一小部分我曾经偷偷用来买饭吃,她不知道。”宋盟盟稍稍抬头,“我姐姐她是不是要被抓了。” “没有,你姐姐现在不见了,我们也不知道她在哪儿。”程季支问:“你想你姐姐被抓到?” 宋盟盟手指抠得用力,“不知道,想也不想,他使用奥克药剂,我知道那是违法的,总有一天她要坐牢。 “她不管我,所以坐不坐牢,我不在意,但是如果她真的坐牢了,我爸不知道还有谁来养,我没那个能力。” “不过,你们最终还是会抓到她的吧,她被抓到后会怎么样?” 程季支:“坐牢然后接受奥克药剂的恢复治疗。” 宋盟盟点点头。 翟洺:“宋盟盟同学,那你的父亲平时在家吗?” “有时候在有时候不在,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喝酒打牌。”宋盟盟看一眼对面的程季支,“使用了奥克药剂会怎么样?” “奥克药剂有太多副作用,目前为止它会让奥若克丧失理智,从而激发出另一半的属性特征,或许还有其他的,都说不准。” 程季支直视着他的眼睛,“如果服用时间长了,五脏六腑有可能慢慢腐烂,然后死亡。” 宋盟盟被他严肃的神情吓到了,无措的别过头。 “今天聊到这里吧。”程季支单手撑着膝盖起身,“宋盟盟同学,你回去上课吧,别耽误了学习。” 宋盟盟鞠个躬,不慌不忙地踏出办公室。 看着少年渐行渐远,卓然东不解道:“老大,奥克药剂什么时候能让五脏六腑腐烂了。” 翟洺:“吓小孩儿呢,你也信。” 这时,延知拿起自己的挎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座位。 程季支眼疾手快,再次拉住他,“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延知皱眉看着他的手,“松开。” 程季支赶忙举起双手,然后看着一脸嫌弃的人大步离去。 翟洺:“真够凶的。” 程季支长叹一口气,“怎么样,面对刚才宋盟盟的回答,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卓然东思考了会儿,“首先宋盟盟的话不能全信,也不能完全认定他撒谎,他爹确实是个人渣,嗜酒如命,还爱玩,每天闲不住就会去打牌。 “听他们邻居说,宋盟盟的母亲生下他后就跑了,宋盟盟在家没一天不挨骂挨揍的。” “那宋青呢。” 翟洺:“宋青辍学早,很早就出去工作了,邻居很少见过她的面,宋盟盟说宋青对他不管不问,这话应该不假。” “不管宋盟盟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都要派人看着宋盟盟的动向,但一定要小心谨慎,别让那小孩儿有所察觉。”程季支拿起桌子上的翟洺写得笔录,“今天收获不小,明天去宋盟盟的家里探探情况。” “今儿不行吗,这才刚到中午,吃完饭咱们下午去。”翟洺提议。 “不行,宋盟盟性格敏感,今天要是再去他家,肯定会给他带去太大压力。”程季支用笔录本敲了下他的头,“你要是这么有劲儿,回训练区跑十圈。” 翟洺实在冤枉,“我可没劲儿,老大我最近累死了,你要是现在让我下班,我直接飞奔回家睡觉,能躺到四肢退化。” 卓然东忍俊不禁:“你这算盘打的真响。” “行了,中午请你们吃饭。” “老大,你真好。”翟洺放长尾音。 程季支笑了笑:“别恶心人,走不走。” “走走走。”卓然东:“老大,吃烤肉呗。” “行。” _ 延知搭公交车回的家,跟往常一样,坐28路,车开了一半看到熟悉的路标,他倏然反应过来去的是以前住所的方向,他全然忘了已经搬到公寓,和别人同居的事实。 无奈他只好中途下了车,走到对面乘坐了另外一辆。 途中的环境是陌生的,直到看见熟悉的建筑物,才断断续续想起来昨天程季支载他的路线。 到了公寓,积累的疲惫尽数欺压,延知卸下防备,即使累得连手臂都懒得抬起,还是忍着将鞋子摆放整齐,然后将外套撑起来挂进柜子里。 接着便不管不顾地躺进被窝,随即闭上了沉重的眼睛。 难得的休息,他却睡得不安稳。 安静的睡眠状态保持二十分钟后,延知的眉头无征兆的皱在一起,清冷的脸庞逐渐爬上痛苦的神色,躯体不受控制的缩在一起。 他本能将旁边的被子扯过来盖在自己身上,将其裹成一团。 冷,好冷……延知清晰感受到自己的体温在渐渐下降。 他大概是在做梦,梦里又回到了刚被领养的时候。 孤儿院,烈阳下,年幼的延知跟其他孩子站成一列,别的孩子面色红润,整洁干净,他穿着被抛弃时穿的衣服,不曾脱过,浑身脏兮兮的。 除此之外,他还是里面最瘦的,几天的不吃不喝,导致嘴唇干裂,双眼空洞,跟其他孩子相比,他就像一只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流浪猫。 唯一突出的是,由于年龄小加上营养不良,他无法正常控制奥若克属性特征,猫耳朵软塌塌的立着。 幼小的段毅成走到他身边,眼睛盯着他的耳朵对褚氏说,“我喜欢猫,我要他。” 那之后他被领养,当天晚上他被褚氏单独喊到书房。 “你知道在这个家需要做什么吗?”这是褚氏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延知跪在地上回:“听话。” 褚氏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作为毅成挑选的奥若克,要对你的主人百依百顺,不能有任何的心思。” 紧接着,合约摆在他面前。 听段毅成的话,无条件服从他,直到合约结束,延知认真履行着合约内容,不敢对段毅成说不,只要是段毅成的话,就算付出生命也要完成。 那时候合约像是刻在他的脑袋里,闭上眼睛都会想起。 褚氏在他眼里永远是精致的,高高在上的,延知同样不敢违背房子里唯一女主人的意愿,在她的教导下,小时候学会了各种服侍人的规矩。 他被驯化了,高中的时候他认识到了这一点。 在段家有任何不对的地方,等待他的就是关在狭小的空间里受罚。 狭小的空间可以是任何东西,柜子,储物室,足以装下他的纸箱,无论是什么,都是冷的。 他的血液参杂着一半的蛇属性,明明是喜欢阴冷的动物,却因为长期不稳定环境的影响下,导致心理出现问题,有了这个怪病。 身体会时不时发冷,由内而外散发出冷气,每次逼着他呼吸都要停止。 恐怖的梦魇骤然消失不见,延知抬起眼皮,忍着不停颤抖的身子,又从柜子里拿出一张被子,两张同时盖在身上,却丝毫的缓解。 过了会儿,他只好把空调也打开。 以前在出租房,他都是这样度过的。 没关系,忍忍就好了,一小时或者折磨到半夜,忍过去就可以。 这样想着,延知俯身抱住双腿。 第7章 第6章 明天可别不认账 程季支从踏进房子开始,就感知到了不寻常的温度,随着靠近主卧越近那温度就越高。 房间露着一条缝,滚滚的热气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着火了。”程季支匆忙将房门打开,没有意料之中的火焰,只有扑面而来的热气,以及盖着两层被子缩在里面的延知。 “靠,疯了,大热天的空调开成热的做什么。”程季支不可思议道:“你还盖被子,延知你是想热死吗?” 说着,他走过去关了空调,然后抬手去扯厚实的被子。 刚拉开,莫名的冷气随着空气流通扑在了程季支的身上。被子里的人汗流浃背,脸色苍白,看起来像是被热的,但身子意外冷得厉害。 他察觉出对方的不对劲,俯下身捏住他的下巴,“延知,你怎么了?” 延知眯着双眼,嘴里低吟着,“冷,冷。”他边说,边将被子重新拉回来。 程季支满眼诧异,他摸了摸对方的额头,明显不是感冒,可这非正常现象是什么情况。 他没空深想,轻拍延知的脸颊,“醒醒,我送你去医院。” 延知强撑着开口,声音沙哑,“不用,你走。” “你这让我怎么走,万一你突然晕过去怎么办?” “不会,很快就会好,你出去。”延知背对着他,模样抗拒。 程季支只好退开,出去之前将空调再次打开。 房门依旧被他留着一条缝隙,接着坐在客厅沙发上,静静等着。 过程中,他忍不住胡思乱想,生怕对方真的晕死在里面,而他却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将人送去医院。 程季支没能老实待着,他的脚步声不停地在客厅里响起,断断续续的不曾间断过。 过了半个小时,房间里还是没动静,程季支没按耐住,忍着热气踏入房间。 被窝里的延知一动不动,程季支小心翼翼地靠近,然后掀开被子的一角,他发现延知紧闭双眼,像是睡着了,脸颊由苍白转变为红润,身子也不再发抖。 程季支松了口气,起身关掉空调,然后将被子掀开一条。 此时的他已经出了不少汗,本想进浴室洗澡,但还是不放心的伸出手指探向延知的鼻翼。 呼吸稳定,应该是好了。 正想着,手臂搭上一条冰凉的手掌,未等程季支反应过来,延知忽然收紧,短促的拉扯后,他的手臂被抱在了怀里。 “好冷……”延知抱得紧。 程季支被冰得一抖,很快他的温度传递给了延知,两人的体温都在慢慢升高。 这样的姿势太怪,程季支半跪着,试图将手臂抽出来,可这样得到的是不满的哼声。 程季支:“延知。” 对方没动静,他只好躺下,任由人抱着。 明明昨天还说不习惯和别人一起睡,今天不就躺一张床上了。 “明天可别不认账。”程季支用空出的那只手掏出手机,对准延知拍了一张。 确定拍的足够清晰后,他关掉手机,看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 他将被子扯过来一点盖在身上,不禁感叹,还是床睡得舒服。 延知身体里的冷气褪去,周围的温度上升,掌心处尤为明显,他动了动身子,梦里不再是挣扎。 怪病结束后睡了第一个好觉。 第二天,延知看着怀里多出来的手臂陷入了沉思,他抬头,正巧对上程季支困倦的双眼,“醒了。” “你怎么在床上。“延知松开手。 “我就知道你不承认。”程季支有预谋的打开手机,放大照片给他看,“昨天你抱的我,死活不松手。” 照片上是他用双臂缠着程季支的样子。 延知想了想,昨天他发病,知道程季支回来,也隐约知道两人昨晚的对话,但抱着手臂不撒手,他确实没印象。 不过人证物证聚在,他没什么可反驳的,“对不起。” 程季支一愣,“没事,你只要记得昨天不是我要睡床上的就行。”他起身,喃喃自语,“还是睡床上舒服,这床多大,睡一个人多浪费……” 延知无视念叨不停的人,掀开自己的长袖,果不其然,那里出现了几片蛇鳞片的花纹,很淡,大概是昨天发病时间结束的早,所以这些花纹快要淡去了。 程季正好瞥见,他问:“蛇鳞花纹,你是双属性奥若克?” “嗯。” “那你的个人信息上为什么没写?” 延知:“你怎么知道我没写。” 程季支脱掉潮湿的上衣,“结婚前我妈给我看过你的个人资料。” “我的另一个属性特征不明显,像我这样的奥若克可以选择不登记。” 延知掀开被子,下了床,“很久之前得的怪病,我来发热期时会发病,有时候就算没有处于发热期也会,所以你还是尽快把客厅收拾出来,防止我一次两次犯病吓到你。” 程季支推开浴室门,“放心,客厅过几天就会收拾出来,我妹最近太忙了,没空。” 延知:“非要让你妹收拾吗?” “那丫头你没见过,性子太活了,咱俩刚确定要结婚的那段时间,她就唠叨着要给我们装修房子,都不准让我碰。” 程季支将难题抛给他,“我没办法拒绝程晴,你要是想收拾,我把她手机号发给你,你打电话跟她说。” 延知转移话题,“快去洗澡,你出来我要洗。” 程季支在手机点了几下后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接着进了浴室。 一声消息提示音响起,延知打开手机,正是程季支刚刚发来的手机号,他看一眼又放下,过了会儿,还是主动加了联系方式。 那头同意得极快,下一秒,便发来了个可爱的小猫表情包。 【痛恨所有害虫的仙女大人:你好啊延哥哥】 延知看着独特的昵称,正想着怎么回复。 思考间,程晴连发了好几条。 【:延哥哥我最近太忙了,都没来得及加你,今天看见你主动加我,我超级开心】 【:你和我哥的房间还有客厅洗手间都是我准备的,希望你喜欢,那个猫薄荷熏香特地给你买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还有间客房我没想到怎么收拾,等我过几天忙完了,找个机会想和延哥哥一起去买装饰品,可以吗……】 三条将近十秒的语音,女生的声音雀跃甜美,每一个尾音听得都想是在撒娇。 完整听下来,不仅不反感,还会被女生透过屏幕传来的情绪所感染。 延知明白程季支为什么拒绝不了自己的妹妹,看着这么可爱又有活力的女孩,恐怕很难说出狠心的话。 他打字回复:房间装扮的很好看,香薰我也喜欢。 【:真的吗,太好了延哥哥,等我工作结束,我立马去找你,迫不及待地想和你见面】 延知回了好,随即以程晴的表情包结束了聊天。 过了会儿,程季支系着一条浴巾,脖颈挂着毛巾,踩着拖鞋大摇大摆的出来。 延知余光瞥见男人身上的伤痕愣了愣。 奥若克管理局是高危职业,受伤无可厚非,但像程季支这样的怕是过于严重。 没人会看见这样的伤痕不心里一震,如果那样的伤疤放在延知身上,不知在流着那处血时死去。 在段家的时候,他也时常被体罚,鞭子是褚氏最常用的,不过这些都与程季支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他看得入神,程季支感受到视线,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有些没分寸,于是擦着头发,抬脚出了卧室。 回神的延知进了浴室,等他收拾好,程季支已经换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 他从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面包,坐在餐桌上准备吃饭。 程季支见状走过来坐在他的对面,单手托腮的看着他。 延知:“做什么?” “今天是周六,你应该没什么事吧?我就比较可怜了,周六周日还要做任务。” 程季支上半身倾斜,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今天我们要去宋盟盟家,你是他老师,你要是去了宋盟盟肯定不会这么紧张,你说对不对?” 延知果断回绝,“不去。” 程季支指指手臂,“我都让你抱一晚上了,你帮帮我不行?” “不行。” “哎你这个人,宋盟盟可是你的学生,你难道一点不在意,他那胆子看起来就小,我们不打招呼去他家问话,他吓的逃跑怎么办?” 延知淡淡道,“跟我有关系吗?” 程季支原以为这人只是性子比较冷淡,没想到整颗心都是冷的。 他后仰靠在椅子上,故作吃痛得揉揉手臂,“昨天我好心帮你,你抱着我,我都没忍心挣开,整整一晚,我的手臂现在还麻着呢,你发病惹得我觉都没睡好,这算欠个人情吧。” 见对方还是沉默,他继续添油加醋,“宋盟盟的父亲宋远德人渣一个,每天喝酒打牌,完全不管宋盟盟,不仅如此,还会打他,这小孩儿太可怜了,父亲姐姐不管就算了,连老师也不管,你说他还能找谁诉苦。” 第8章 “你是他老师,也是奥若克,他对你起码比对我们要信任。”程季支放低声音,“求你了行不行,帮我这一次,当我欠你的。” 延知咽下面包,半晌道:“我是在完成老师的职责,不是帮你。” 闻言,程季支瞪大眼,“同意了?” 延知:“什么时候出发。” “等会儿,不不不,立刻马上,我换身衣服。”程季支从椅子上起身,跑着回了卧室。 延知喝了口水,心里产生一丝后悔。 他不该多管闲事的。 但或许同病相怜,或许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又或许作为老师的那份责任心,不管是什么,面对宋盟盟,他都做不到放任不管。 第7章 我像吗? 收拾好,两人坐车去了宋盟盟所在老旧居民区,那里比延知想得还要有烟火气。 狭窄的街道四通八达,高楼相连,乱七八糟的电线相互缠绕如同爬山虎攀附在墙壁上。 高矮不一的房子,看起来摇摇欲坠,有的甚至微微倾斜,好似风一吹便会倒在地上。 白天街道没什么人,程季支和延知将车停在空位置后下了车。 恰时,翟洺和卓然车开车赶到,两人看见延知在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神色。 程季支摆摆手喊人过来,直奔主题:“宋盟盟家在哪儿?” 翟洺走上前,“他家就在前面。” 说着,他们朝前面走去。 延知步伐缓慢,又在最后面,卓然东来到程季支身边,见身后人离了几米远才开口:“老大,你真把人请过来了。” “嘴皮快磨破了。”程季支说,“没见过这么不好说话的,不过最终还是担心他的学生,所以妥协了。” 翟洺凑过来,“老大,万一宋盟盟看见老师更紧张了怎么办,跟家访一样。” “不会,有延知在面对我们反而会轻松点。”程季支看了眼后面的延知,“他是奥若克又是宋盟盟现在接触最多的人,昨天宋盟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明显有点依赖,这样我们进行访问会更方便。” 翟洺认同的点头,“要是宋盟盟有好朋友或许会更自在点,我和卓然东来之前去了学校一趟,在他班级问了一圈,发现宋盟盟根本没朋友,大多人都和他关系不好。” 卓然东:“性格太孤僻了。” “那样的家庭没颓废就已经很厉害了。”程季支说,“宋盟盟是个坚强的孩子。” 话落,他们停住脚步,看向了不远处的两层楼房。 翟洺:“老大,这就是宋盟盟家。 一行人走过去,敲响了木制的房门。半晌,里面没发出任何动静。 延知在一侧,看着程季支有耐心的敲了又敲,没忍住提醒,“里面没人。” 翟洺:“周六宋盟盟会去哪儿。” “又没朋友,难不成去做兼职了。”卓然东转念一想,“不对啊,之前调查的时候,有邻居说宋盟盟不爱出门,休息日除了去买菜,其余时间都会待在家里。” “先不管宋盟盟,去找宋远德。”程季支问:“宋远德喜欢在那个地方打牌?” 卓然东:“我知道具体位置。” “走吧。”程季支抬脚往回走。 延知依旧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 程季支故意放慢脚步,和他并肩,“我妹给我发了消息,说你很喜欢房间的装修,还说要你要和她一起装饰客房,怎么,没跟我妹说你的真实想法?” “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妹妹就已经定下了。”延知扶了下挎包的背带,“你是不是和你妹妹提前说好要堵我的话。” “我可没有,我妹她就是那个性子,她跟我说你主动加她,她高兴坏了。这丫头一直想让我结婚,说让我找个漂亮的女奥若克,好跟她一起逛街买东西,没想到最后联姻的是个男奥若克。” 程季支说:“我妹原本很不满意,但看到你的照片后她的态度就变了。” “为什么?” “因为她说你像她以前养的猫。” 延知:“……” “可能因为你是猫属性,脸长得像猫。” 延知眉头皱了皱,脑海里闪过一张恐怖的猫脸,他略带不满的看向程季支,“我像吗?” 程季支认真看了看,“真挺像的。” “她之前养的那只叫踩踩,原本是只流浪猫,我妹把它带回家后,养了两个月发现这只猫总是生病,后来被我外婆养了段时间就痊愈了,病不仅好了,还长得特别胖,我妹怕她养不好所以就给了外婆。” “你要不要看看,我还有照片。”说着,程季支准备打开相册。 延知步伐加快,“没兴趣。” 程季支露出可惜的神色,悻然地收回了手机。 几人返回车上离开了原地,向目的地出发。 所说打牌的地方并不远,开车需要十几分钟,短短的路程,已经来到另一条巷口。 那里的人流量依旧稀少,周围很是安静,以至于下了车,隔着门和墙壁都能听见里面的嘈杂声。 程季支推开门,前台坐着一个躺着玩手机的女人,她闻声抬头,看清面前人的样貌后,眼睛一亮,紧接着便坐直了身子,“请问是来打牌的吗?” 翟洺问:“找人,这里有没有个叫宋远德的。” “宋远德啊。”女人手肘撑在桌子上,手指玩弄的发丝,眉眼弯弯道:“他我知道,现在就在里面玩呢,请问你们是?” 程季支掏出口袋里的证件:“奥若克管理局的。” 闻言,女人娇媚的神色一僵,迅速直起身段,她的声音没了柔情,严肃道:“大人们,我们这可是合法经营,打牌下的赌注都是合法限定的额度,一分都不敢超出的。” “别紧张,我们是来找人的,你们的经营不归我们管。”程季支说,“宋远德确定在里面?” 女人立刻回:“在在在,就刚刚还在这儿拿了瓶酒呢,大人我领你们过去。”她绕到前台,步子轻盈地往里走。 他们跟过去,掀开帘子,一股浓烈烟味混杂着酒味冲进鼻腔,逼得程季支不由蹙眉。 后面的延知最为不适应,他毫无准备,浓烈的烟酒味刺激得他猛烈干咳几声,双眼被熏得发红。 这味道他闻过太多次,跟段毅成在一起的大多时间都在酒吧,段毅成和他的好友,吸烟喝酒是常事,只不过这么多年他还是无法适应。 随着女人经过几个牌室,他们在最左侧的一间停下。 “大人们,宋远德就在这里。” 程季支道了声谢谢,他扒开帘子,一眼便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宋远德。 他嘴里吸着烟,混浊的眼睛盯着手里的牌,似乎对牌不是很满意,男人的表情烦躁,配上满是皱纹和泛黄的脸,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凶狠。 “宋远德。”程季支喊了一声。 正热闹的牌室全然无视了闯进来的人,继续吵嚷着。 卓然东不耐地拍拍桌子,举起自己的证件,“奥若克管理局处理案件。” 话音刚落,所有人瞬间安静,他们放下手里的牌,不安地从桌子上起来。 程季支看向宋远德,“我们找宋远德,宋盟盟的父亲。” 宋远德疑惑的从椅子上起身,在别人的目光下走了出来。他们离开吵闹的牌室,一起来到被隔绝的休息区。 “你们找我做什么,我可没违法。”宋远德坐在沙发上,将嘴里的烟按在了桌上的烟灰缸。 这人一脸无所谓,不以为然的样子看得实在让人不爽。程季支见过不少这种人,情绪极其稳定,“你的女儿宋青回皖聿市了,你知道吗?” “宋青?”宋远德的声音刺耳,“那个不要脸的东西回来跟我有什么关系,她使用违法药剂,你们去找她,我又不知道她在哪儿。” 那样恶俗的言辞没想到会是一个父亲用在自己女儿身上的。 翟洺压下不满,“别激动,我们只是来问问你,她最近有没有联系过你。” “没有没有。”宋远德晃着二郎腿,“她早就不联系我了,钱也不打,吗的,她就是个白眼狼,你们要是抓到她,我还得再告她不赡养父母。” 程季支:“那你的儿子宋盟盟呢?” “他……”宋远德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我不知道,可能去他奶奶家了。” “你知道他不在家?”翟洺,“我们刚才去了你们家里,没有人在。” 宋远德点上烟吸了一口,“不清楚,他去哪儿了从来不跟我说,你们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去打牌了。” 他起身,小声埋怨,“耽误我时间。” 卓然东忍够了这人的态度,拳头紧握,程季支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冲动。 等宋远德的身影消失,卓然东低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儿,有那样说自己孩子的。” “说明你们的调查很准确。” 翟洺:“老大,那宋盟盟可能为了远离他爸,真的去他奶奶家,或者其他亲戚家了。” 第9章 “撒谎。”延知道:“说宋盟盟的时候,动作琐碎,很不自然。” 程季支看向他,“还懂心理学啊?” “不懂,他太明显了。”延知摸摸发麻的鼻子,“出去吧。” 说完,他自顾自的离开了休息区,程季支三人紧跟其后。 出了牌室,他们回到车内。 翟洺:“老大现在怎么办?” “等着。” “你的意思是跟踪宋远德?”翟洺说,“咱要不先吃个饭,有点饿了。” “这里不能离开人。”程季支扭过头,看向他们,“老规矩,你和卓然东谁输了谁去买饭。” 卓然东:“猜拳。” “不行,每次他吗的都我输,扳手腕。”翟洺举起手,“一局定胜负。” 卓然东不屑,“扳手腕你也赢不了。” “我最近锻炼的次数不比你少。”翟洺抿嘴一笑,展示起自己饱满的肱二头肌。 他们拳头紧握,战争保持一分钟,最终还是卓然东胜利。 翟洺气冲冲地下了车,见状,卓然东跟了过去。 车上剩下两人,热络的氛围消散,程季支收回嘴角,看向正在看手机的延知,“你有没有其他的想吃,我让他们带回来。” 延知摇摇头。 “那喝的呢,你想喝什么。” 摇头。 “……”程季支生怕这人厌烦,他选择闭上嘴,不再吭声了。 第8章 看月亮呢 简单吃了个午饭,几人从中午等晚上八点,宋远德才大摇大摆地从店里出来。 他脚步不稳,神情也有些呆滞,但方向却拿的极准,大概是半醉的状态。 程季支开车在后面缓慢的跟着。 一路上,宋远德身子摇晃,有时还扶着墙呕吐,停歇一会儿,他们就这样跟了将近四十分钟,终于看见这人进了房子。 后座的卓然东忍不住吐槽:“吗的他怎么不直接睡路上。” 匀速开车开了这么久,要不是长年做任务,需要练就耐心,以卓然东的性子恨不得下去将人狠狠揍一顿。 “累死了。”翟洺双眼微阖,满脸的疲倦。 程季支做了个嘘的手势,“别出声,仔细听。” 车停的很近,安静下来,很容易听见里面的响动,他一发话,原本抱怨的两人纷纷侧头将耳朵对准左侧的车窗。 房子里安静了许久,直到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后,伴随着宋远德的大声喊叫,打破了宁静的夜色,接着就是各种物品东倒西歪和摔碎的声音,以及破坏者的咒骂。 大概率是在发酒疯,但这样的行为持续的几分钟猛地停了下来。 几秒后又是稀碎的嘈杂,只不过那里头还夹杂着另一种,像是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才会发出来的闷响。 程季支警惕起来,急忙下了车。 他们将未锁的门推开,然后直奔里面的房子。 果不其然,是两个人在扭打,但没想到另一个人会是宋盟盟,消失不见的人,此时此刻突然出现在了这里。 宋盟盟太瘦,几下就被宋远德踩在脚底。 程季支反应快,抬脚将骂骂咧咧的人踹开。 见状,延知赶忙查看宋盟盟的情况。 宋盟盟半长的头发几乎盖住了半张脸,但露出来的下部分,右脸红肿,嘴角流血。 延知拔开宋盟盟的刘海,发现少年并没他想象中的在流泪,而是目光痛恨的盯向了磕磕绊绊从地上起来的宋远德。 “你们他吗的要干吗!私闯民宅,还打人,我要告你们,告你们管理局。”宋远德气得呲牙咧嘴,指着为首的程季支就是威胁。 程季支不屑一顾,伸手帮延知将宋盟盟扶起来。 “你这属于恶意重伤,再乱来,我们秉公行事。”翟洺从腰间掏出一根可以伸缩的铁棍,对准宋远德。 宋远德明显被唬住了,可嘴上依旧不饶人,“我这是在教育自己的孩子,你们他吗的管不着。” “就算是你的孩子,你也没任何权利对他进行殴打。” 程季支在周围快速扫了一下,他的视线定在不远处的长形衣柜,那衣柜是全敞开的,里面没有放本该放的衣服,空荡荡的下层只有一条系在衣架上的绳子。 他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想,缓了几秒后还是俯下身掀开了宋盟盟的裤脚。右腿的脚腕有条红痕,不仅如此,那处已经轻微凹陷了。 “宋盟盟一整天都被关在衣柜里。” 程季支说完,延知看向了破旧的衣柜,他眼里露出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其掩藏。 宋盟盟在细微抖动着身子,六月份的夜晚说不上凉,但小孩儿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短袖,加上被关了一天,在潮湿的房间里,自然热不到哪去, 延知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展开将宋盟盟包裹住。 宋盟盟的意识混沌,他本能地向温热的源头里钻,整个上半身依偎在延知的怀里。 “孩子不听话,我这是在教他怎么懂事,怎么孝敬父母,有什么问题吗?”宋远德说的理所应当,他的酒还没完全醒,说话也就没经过脑子。 “你们管理局的关得太宽了吧,我知道你们是只负责奥克药剂,我们的家事跟你们没关系,去抓宋青,我知道她在哪儿。” 宋盟盟一下绷紧了。 延知感受到他的动作,低头看了看,但只能看到头发。 翟洺问:“你知道宋青在哪儿?” “宋青来过家里,正好被我碰见,我告诉你们,她被我赶走后,肯定会去一个地方。”宋远德笑得得意,“但我不告诉你们。” “吗的。”卓然东一把扯住他的领口,气得额头青筋暴起。 “卓然东,别动手。”程季支说,“他还没清醒,你们俩把他带回管理局,等明天他酒醒了再好好问。” 卓然东松开手,和翟洺强压着宋远德出了房间,男人嘴里吐着脏,挣扎得厉害,反复折腾下发现无用就老实了。 “送他去医院。”延知看向程季支。 程季支嗯了声,一手拉过宋盟盟的手,转身将人背起来。 宋盟盟呼吸微弱,没了力气,两只手虚虚的环住了程季支的脖颈。 坐上车,宋盟盟靠在车门,延知和他一起坐在了后面。 车行驶后,宋盟盟还是保持着靠车窗的姿势。 他会是什么表情,延知猜不到。 宋盟盟像是独自站在了空无一人的岛屿,在岛上拼命找逃生的出口,最后却连森林都走不出去,然后只能绝望的躺下,等待着和不起眼的草一起坏掉烂掉…… 程季支开车的速度很快,尽管路颠簸宋盟盟还是睡着了,他左右晃动,头磕在了车窗上。 延知看向他,发现少年的头逐渐向他偏离,他没躲,就这样看着宋盟盟将头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车内安静,宋盟盟的呼吸很微弱,延知没再动,他向后挪了一点,让靠在他身上的人更加舒坦。 不知过了多久,车在中心区的医院停下,程季支打开车门,将宋盟盟轻声喊出来,接着两人搀扶着他进了医院。 来处理伤口的是两个护士,一男一女,宋盟盟坐在椅子上,女护士用湿纸巾擦拭着他伤口周围的泥土,而男护士在准备纱布和药水。 延知在一旁看着,发现宋盟盟的脸更肿了,还有一只眼睛被额头流的血沾染,无法睁开。 那个擦伤口的女护士的手部动作小心,生怕太重将人弄疼,她带着口罩,露出的双眼里满是对这个孩子的疼惜。 两人有序的给宋盟盟处理伤口,在挽起袖子看到手臂上满是青紫时皆是一愣。 有旧伤也有新伤,长期的堆积下,像是用烙铁特地烙下的痕迹,永远没办法再祛除。 延知撇开了视线,看见程季支刚交完费过来。 “先在医院住下吧,待会儿再检查一下身体。”程季支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事情会往这个方向发展,你累了吧,我送你回去。” “不累,我在这看着宋盟盟。” 程季支:“这里有我就行,宋盟盟太累了,让他睡上一觉,明天再问。这里不需要你,我送你回去,今天麻烦你了。” “延老师,你别走。”宋盟盟轻声道。 延知走到他身边,“没走。” 见状,程季支没再多言。 等宋盟盟处理好伤口,做了身体检查,便再也没撑不住昏睡在了病房里。 检查报告内容,大多是皮外伤,并没有什么内伤,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有严重的贫血。 延知和程季支坐在沙发上,看着熟睡的宋盟盟陷入沉默。 安静了没多久,程季支道:“你现在想回家吗,我可以送你。” “我答应宋盟盟在这陪着他。” 程季支的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本来这个事就跟延知没什么关系,偏偏硬是将他牵扯进来。 破坏了他难得的休息日,还不得已睡在病房,他越想越不舒服。 第10章 过了会儿,他道:“你在沙发上睡吧,我坐在椅子上守着。” 延知淡淡看他一眼:“不然呢?” “……”程季支捞起事先准备好的被子递给延知。 延知接过,随后将挎包放在一边,躺在了沙发上。 程季支在旁边落坐,他看了一眼宋盟盟,对延知道:“怪不得宋盟盟没朋友,这样的家庭那还有什么心情去社交,我要是他,可能早就跑了。” 延知闭着眼睛,“那他为什么不跑。” “不跑有可能太心软,不想失去所谓意义上的家,就算被父亲打骂,也不舍得真的离开,或许这里还有可以让他坚决下去的理由。” “他姐姐。” 程季支:“你说宋青?” 延知:“在宋盟盟家里的客厅里,被关的衣柜上贴着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宋青搂着宋盟盟。” “那说明宋青并不是宋盟盟说的那样对他不管不顾。”程季支压低音量,“相反他俩的关系很好,可宋盟盟为什么要撒谎。” 延知侧头,“说不定宋盟盟已经和他姐姐见过面了。” 程季支的手搭在靠背上,下巴抵住臂弯,低眸看向延知,“看来只需要等到明天了。” 延知没回话。 今晚窗外的月亮皎洁,轻柔的月光透过窗户撒下,落在了他的脸颊,打下了侧影。 程季支盯着被月光包围的轮廓,发现安静的延知没白天那样高冷和拒人千里,仔细看,真的像是一只进入梦乡的猫。 “你要看到什么时候?”延知突然睁开眼和他对视。 程季支一怔:“谁看你了,看月亮呢。” 延知侧过身。 程季支撇了下嘴,也跟着背过身去。 夜色深了,他双臂环胸,努力找到舒服的睡姿。 第9章 宋盟盟不见了 延知睡醒的时候,程季支刚好在楼下买好早饭。 宋盟盟穿着病服坐在病床上,低头发呆,见延知起来,他嘴角上扬道:“延老师,你醒了。” 少年今日没了昨晚的低靡,反倒多了分灵动,他从病床上下来,坐在离延知很近的椅子上,“延老师,昨天谢谢你。” 延知:“身体还难受吗?” “不难受了,好多了。” 程季支将早饭放好,“吃饭,昨天晚上都没吃。”这话是对着延知说的。 延知拿过一个鸡蛋递给宋盟盟,“吃了。” 宋盟盟接过,道了声谢谢,然后不紧不慢地剥着鸡蛋皮。 程季支拿过白粥放到延知面前,延知看了他一眼问:“宋远德那边怎么样?” 闻言,宋盟盟头又低了一些。 程季支回:“翟洺他们一早就把人喊起来问话,宋远德醒来发现自己在管理局,吓得不轻,说昨天只是喝醉乱说,他不知道宋青现在在什么地方。” “宋远德他不是奥若克,所以关于他所做的行为,我们a组管不了,只能移交给c组,c组太概今天会过来取证。” 程季支看向宋盟盟,“只要受害人起诉,根据伤势判断,宋远德会坐几年的牢。” 宋盟盟手上剥好的鸡蛋滚落下来,他顿了顿又拿起来,慌乱的吃了一口,“对不起。” “宋盟盟,你愿意起诉你父亲吗?” 延知知道这话问出来有些残忍,但宋盟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成绩不错,即将成年,步入人生的新阶段,以后考上大学,好好的生活,只要他想就可以。 所以面对这样摆在面前的现实,延知必须给他最清晰的问题让他来回答,从而做出准确的判断。 “我……”良久他回:“我不愿意。” 程季支满脸不解,“为什么?” “他是我爸,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宋盟盟双眼通红,“我身上的伤没什么,我爸他只是喝醉了会这样。” 程季支颇为气恼:“你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数不胜数,如果你不起诉,你将永远和他捆绑在一起,你想明白了吗?” “我想明白了。”宋盟盟嚼着鸡蛋,眼泪不停地往下掉。 几滴泪掉得太沉重,重的压回了程季支即将脱口而出的劝诫。 由于宋盟盟放弃了起诉,c组的人并没有来调查取证,下午宋远德就离开了管理局。 晚上办完出院手续,宋盟盟始终不敢回家,程季支提出将人带回公寓的想法,不等对方回答,硬是将人塞进了车内。 前往的路上,宋盟盟一直心不在焉。 到了公寓,人傻愣愣地站着,拘谨得不行,直到延知领着人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打开电视,他才看起来轻松点。 程季支主动去了厨房,不一会儿端着面出来。 标准的番茄炒蛋面。 延知问:“你是只会做这一个?” “怎么可能?”程季支瞪大眼,忙着解释,“我会做的多着呢,这么晚了,做这个不是快吗,要不然什么时候能吃上饭?” “我只是问问,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程季支抿抿嘴,“有……吗?” 宋盟盟打圆场:“我最喜欢吃面,谢谢程哥。”他坐下来,拿起筷子就要吃。 程季支揪住他的领子,“烫,慢点。” 闻言,宋盟盟吹了吹塞进嘴里,刚咽下去就眼睛明亮的看向程季支,发自内心的感叹,“真好吃。” 少年真挚的表情看不出作假,程季支心里高兴了,嘚瑟的看一眼延知。 延知坐在宋盟盟旁边,默不作声的吃起来。 一顿饭下来,宋盟盟吃的是十分满足,他像是吃到了什么人间美味,一碗下去还意犹未尽的模样。 好在程季支做的多,见状又给人盛了满满的,宋盟盟道谢后又是大口的吃完。 延知看着他,嘴角扬了扬。 程季支正巧看见那人上扬的嘴角,心想,原来是会笑的。 晚饭结束,睡觉问题浮现了出来。 本来程季支就是躺在地上的那个,这宋盟盟一来,他睡哪儿? 宋盟盟是个懂事的人,主动抱过被子和枕头说要在沙发上睡。这伤口还没痊愈的人,自然是不能晚上睡在不舒服的地方。 经过讨论,宋盟盟最终躺在了软床上,延知躺在客厅沙发,程季支荣幸的跟沙发前的地毯贴在了一起。 行,躺地上的命。 宋盟盟明显不自在,在床上坐了会儿,还是没忍住去了客厅。 “延老师,我还是睡客厅吧,床太软了,我睡不着。” 程季支忍俊不禁,“哪有床太软睡不着的,快回去睡。” 宋盟盟小声嘟囔,“我睡硬床睡习惯了。” 延知带着老师独有的命令语气,“太晚了,快去睡觉。” “好。”宋盟盟本能地点头,接着乖乖的回了房间。 程季支躺回地毯上,“宋盟盟这种小孩,对他太好,反而是种压力。” 延知将沙发整理好,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你离沙发太近了。” 程季支看了看,发现地毯被他刚才来回起身下,朝沙发前移了不少,不过都睡地上了还要被说,心里难免起了逆反心理。 他故作没听懂延知的意思,道:“我知道,这块地毯软。” 都是一张地毯,哪有某个地方软某个地方硬的道理。 听出对方是故意为之,延知脚踩地毯,抿嘴浅笑,“我晚上起来去洗手间,要是一脚踩在你的胸口,你别出声,我容易被吓到。” 程季支一愣,不动声色的往外躺了躺,“这空够大了吧。” 延知:“够了。” 程季支:“不关灯?” “你离得近。” “……”程季支认命的爬起来,然后走几步关上了灯。 黑暗中,他躺下来,不禁思索宋青会藏在哪里。使用奥克药剂的人会上瘾,根据时间推算,宋青要是再使用身体会吃不消,说不定会被控制,完全丧失理智,最后死亡。 他要赶紧找到宋青,防止出现奥若克攻击市民的情况。 这样想着,房门发出轻微的响动,宋盟盟从房间里探出头,脚步很轻。 程季支听见动静坐起身子,轻轻喊他,宋盟盟一僵,停在原地不动了。 旁边延知也起身看过去。 程季支打开灯,三人大眼瞪小眼。 宋盟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现在睡不着。” 程季支:“过来。” 宋盟盟来到沙发前坐下。 程季支从桌下拉出一个纸盒,盒子里有很多杂物,他从里面翻了翻,然后拿出一盘棋,“会不会?” “不太会。” 程季支展开,分开黑白,冲他笑笑,“没关系,哥我让着你。” 延知没管,想继续躺下睡觉,程季支却拉住他的手腕,“别睡,你当裁判。” 延知轻叹口气,皱眉撑着眼皮看着。 他们先来了一局热热身,程季支赢了。 后几局宋盟盟玩开了,不愧是班级的优生,脑子就是灵活,玩了会儿就掌握了技巧,后面两局全胜了。 第11章 延知重复了刚才某人的话,“没关系哥我让着你。” 程季支噎住了,气得将棋子丢在了一边,“能睡了吗?” 宋盟盟笑笑,“能。” 他倒是能睡了,程季支是睡不着了。 宋盟盟道了句晚安接着蹦跳的回了房间。 延知躺下来,不忘留下一句,“不会玩就别说大话。” “我……”程季支嘴硬,“我只是太久没玩生疏了而已。 延知轻笑。 “延知。” “嗯?” “我觉得你该多笑笑。”程季支看向他,“别整天冷着一张脸,你学生难道不怕你吗,平时他们肯定不敢向你问问题吧,你要是我以前的老师,看见你我都得扭头就走。” “你笑起来不至于总是给人太难接近的感觉。”他说,“延知,再怎么说我和你是伴侣,你对我能不能温柔点,不对,起码咱俩相敬如宾点行吗,和平相处?” “我和你不算和平相处吗。”延知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 “算但不多,反正多笑笑,你笑起来挺好看的。”程季支真心实意。 延知探出头,抬眸和他对视,“程季支,你和我打算什么时候离婚?” “嗯?”程季支气笑了,“我在跟你谈伴侣间的相敬如宾,你他吗直接跟我提离婚。” “咱们俩联姻,不是说离就能离的,除非你段家和我家闹掰了,生意上老死不相往来。” “是吗……”延知的声音很小,程季支没听见那两个字里藏着的失落。 “如果我以后要跟你离婚,你会同意呢?” 程季支嘴角一抽:“我真的就那么让你讨厌,我觉得我人还不错,也不难相处吧。” 见对方神色认真,程季支道,“如果有天你真的想跟我离婚,我会同意的,咱们俩又不是因为相爱结的婚,换句话说都是被迫成为的伴侣。” “以后说不定我遇到喜欢的人,或者你遇到喜欢的人,到时咱们一辈子绑在一起的话确实痛苦,我理解。” “我不会有喜欢的人。”延知斩钉截铁道。 “行行行,不管怎么样,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那天就离了。”程季支躺回去,“所以你能不能平时多笑笑。” 延知:“尽量。” 程季支满眼欣喜,“真的假的。” “睡觉,关灯。” “好。”程季支关掉灯,心满意足的睡了。 夜色安静,凌晨四点,延知猛然惊醒。 他做了噩梦,浑身汗津津的。 缓了会儿,他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发现主卧的房门半敞着。 延知走过去,刚要将门关上,就透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空荡荡的床。 他心里一慌,转头看见洗手间开着门后,迅速返回客厅将程季支喊起来。 程季支半梦半醒的:“怎么了?” “宋盟盟不见了。” 第10章 好想开心 深夜的皖聿市比想象中的还要凉。 延知和程季支为了找人,慌得外套没拿,在寂静的小区里,踩着拖鞋,打着手机灯找人,时不时掀起的一丝微风,激得程季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宋盟盟没有手机,没办法联系,宋远德那边更是电话打不通。人找不到,没有头绪的两人只能干着急。 “你回去吧,我自己去找。”程季支摩擦几下手臂,弓着腰,左右乱飘的眼睛,活像个盗窃的贼。 延知如他所愿停在原地,“好,你去找吧。” 程季支一僵,声音都变了调,“你还真回去啊。” “不是你说的。”延知眉尾轻挑,“程队认真找,别放过任何地方,最好小区公园也找找,万一宋盟盟在那儿呢。” 程季支扭头看向远处黑漆漆一片的公园,咽咽口水,“我觉得吧,还是两个人力量大。” “程队什么事情没经历过,观察力肯定比我强,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说着,他就要走,程季支诶了一声,伸手将人拦住,僵硬的笑笑:“你,你还是别走了,我觉得我一个人找太慢了。” 延知淡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见状,程季支松了口气,抬脚跟上。 他们这个小区不小,道路复杂,若不是走两三步有亮着的路灯,恐怕连方向都很难摸清楚。 宋盟盟消失的时间是凌晨两点,从发现到出门联系宋远德无果后开始寻人已经过了四十分钟,这地方宋盟盟第一次来,人生地不熟的,能跑到哪去。 正想着,前方出现了一抹黑影,他们放慢速度,直到那身影越来越近才看清到底是谁。 “宋盟盟!”程季支喊出声,带着不可抑制的愠怒。 宋盟盟瞳孔皱缩,似乎不敢相信面前的两个人是程季支和延知。 他的身子仿佛被定住了,无法迈步,瞪着一双包含震惊和愧疚的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向他跑过来。 “你去哪儿了,大半夜的突然消失,我和你延老师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程季支训斥的话终究是没说出口,他问:“没事吧?” 宋盟盟摇摇头。 延知一脸严肃,“为什么出去?” 属于老师独有的压迫感,使宋盟盟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眼里泛红,紧握拳头,“对不起,延老师我真的睡不着,原本就想出来散散步再回去,没想到迷路了。” “迷路了?”程季支揉了把他的头,“这么聪明的脑子,竟然没记住路。” 宋盟盟的神色些许紧张,声音越发的小,“没留意。” 他低头道歉,“对不起程哥,对不起延老师,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害你们担心我,对不起。” “没事。”程季支搂过他的肩膀,“下次要做什么,一定提前跟我们说知道吗。” 宋盟盟重重点头,“我知道了。” 延知注视他几秒后转过身,“外面太冷了,回去吧。” 程季支搂着他,“走吧。” 宋盟盟嗯了声。 三人回到公寓,宋盟盟立刻踏进主卧关上房门。 程季支松动一下筋骨,重新躺回了已然没温度的被窝里,延知坐在沙发上垂着眸,两人碰巧视线相对。 “宋盟盟和他姐姐宋青恐怕真的已经见过面了。”程季支盖好被子,打了个哈欠,“在完全陌生的环境,还半夜冒险出去,除非是很重要且必须要完成的事情,不然真的很难解释。” “你说他姐姐会在哪儿,难道宋盟盟把他姐姐给藏起来了。” 延知翻身躺下,“这是程队长你该思考的事情。” “太无情了吧,咱们商量一下呗。”程季支说,“宋盟盟这小孩儿没朋友,亲爸不靠谱,皖聿市又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他能把她姐姐藏哪儿?” “宋青使用奥克药剂的时间不短,按正常推算,她应该失去自主能力了,不可能自己找地方藏起来。” “她也没什么人可以依靠,只有宋盟盟,你说我怎么现在才想到呢。” 他在那儿自言自语,听得延知眉心紧蹙,“闭嘴。” 程季支抿住嘴,心里又重复了一遍“无情”。 他平躺着,脑袋完全被这件事给占满了,导致第二天睁眼看见宋盟盟的脸时,不禁一阵心虚。 宋盟盟今天也不打算回去,从吃完早饭开始就坐在沙发前看电视,完全没有出门的征兆。 程季支本想着这小孩儿回家后他能派翟洺和卓然东偷偷跟着,谁想这人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他们就这样呆在房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以一种几乎祥和的氛围相处着。 延知坐在靠阳台的位置,手拿着笔在最新整理的教案上写写停停,宋盟盟看电视看得认真,只有程季支心里一团麻,在餐桌那儿举着迟迟未动的饮料发呆。 安静的客厅只有电视播放的声音。 程季支瞥向电视画面,里面正是主角在游乐园玩乐的场景。 宋盟盟双腿盘坐在地毯上,他身子前倾,眼睛似要贴在那上面,其中的喜悦不言而喻。 “太无聊了。”程季支伸了下懒腰,笑着走过去,“宋盟盟,想不想去游玩园。” 宋盟盟:“啊。” “游乐园去不去?” 反应过来的宋盟盟明显开心了,但少年的期待感还未能呼之欲出,就被强制压了下去,他抿紧嘴角,转头继续看电视,“不想去。” 程季支一脸受伤,“都让你住我家了,陪我去游乐园都不愿意啊。” 宋盟盟慌得摆摆手,“不是不是,我……”他戛然而止,神情纠结。 程季支自然知道宋盟盟的心思,生怕这人负担重,他搭上他的肩膀,又道:“以前我都是跟我妹一起去,她最近太忙了,都没时间,正好你在,延老师也不忙,我们一起去。” 说着说着就将还在规整教案的人扯了进来。 延知不动声色的握了握笔,似乎怕程季支口中再次出现他的名字,他稍稍侧了下身子,以此降低存在感。 第12章 奈何,程季支像是掌握了宋盟盟的所思所想,硬是拉延知出来进行鼓动,不由分说地替他同意了。 “咱们一起,延老师也去。” 延知放下笔,自认为凶狠的瞪向程季支,可惜没威慑几秒,便对上了宋盟盟亮晶晶的双眼。 “……” “延老师,你去吗?”宋盟盟小心翼翼地问。 程季支得逞的笑,“延老师肯定去啊,他也喜欢游乐园。” 烦躁和不情愿就差写在延知脸上了,但开口还是回:“嗯。” 宋盟盟眼底是难以抑制的欣喜。 “你看,谁会不喜欢游乐园啊,对不对。”程季支起身,抬脚回了卧室,进去之前特地对延知道,“延老师,咱们收拾一下出发吧。” 延知将教案搁置在一边,不紧不慢地也回了卧室。 等一切收拾整齐,几人坐上车,程季支在网上买好票后便驱车前往。 皖聿市中心区最大的主题游乐园,程季支来了不知道多少次。 小时候父母带着他和程晴来,长大了程晴那丫头强迫着他来,以至于里面的各种区域划分他都摸的很清楚。 到了地方,程季支熟练的领人排队。 今天的人不是很多,里面视野开阔,各种设施眼花缭乱。 宋盟盟微张着嘴左右张望,他想收回自己震惊的表情,但转瞬间就会原形毕露。 程季支:“先玩哪一个?” “都,都可以。”宋盟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的磕磕绊绊。 程季支转头问延知:“玩哪个?” 延知:“都可以。” 程季支看他还冷着一张脸,忍不住问:“还生气呢?” “我生什么气。” “宋盟盟想去又不好意思说,你身为他的老师要是去,他负担会没这么重,所以才……”程季支用手肘戳戳他,“别生气了。” 延知和他保持距离:“我没生气,你想多了。” 他确实没生气,当时看出宋盟盟的顾虑,所以没说出拒绝的话。 这个游乐园延知来过,段毅成过十二岁生日的时候,他第一次来。 那天他应该和宋盟盟的反应差不多,虽然没显露出有多喜欢,但心里还是有着孩子般的憧憬。 遗憾的是那天回段家后受了罚,因为没提前跟褚氏报备,他被关在衣柜里睡了一夜。 他那是第一次见段毅成撒谎,他说是他带他去了游乐园,年幼的段毅成太害怕,将所有的责任甩开了。 同样年幼的延知并不觉得替段毅成受罚有什么不对,作为被领养的奥若克,替主人受罚也是合约的一部分。 “去坐过山车。”程季支定下第一个目标。 “嗯。”宋盟盟的兴奋快要溢出来。 他们向里面走,来到过山车的设施范围,正好还有几个空位置。 延知不想坐,却被程季支一只手拽着坐了进去。 发动时,宋盟盟还有点怕,过了会儿便渐渐放开了。 耳边是欢呼雀跃,延知被剧烈的风吹着睁不开眼睛,与其他人相比,他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寡淡,直到程季支和宋盟盟在旁边大喊大叫,他才多了些别的神色,向他们投去眼神。 这俩人很开心。 为什么他不能开心,好想开心起来。 延知莫名闪过这样的想法。 第11章 他怎么就不信呢 坐完过山车,宋盟盟便不再拘谨,之后他们玩了许多游乐设施,延知大部分时间都在旁边静静等着。 这样耍了一整天,回去的时候宋盟盟突然安静下来,他的眸子印着窗外的灯红酒绿,不知道再想些什么,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他的情绪波动起伏太大,难以让人忽视,程季支从后视镜看他一眼,主动找话题,“游乐园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宋盟盟回神,嘴角扬起,他靠近一点,笑意看得更真切,“谢谢程哥,谢谢延老师,我从来没去过游乐园,这是第一次,特别开心。” 程季支:“你以后要是还想去,哥陪你。” “好。”宋盟盟再次望向窗外,又陷入了沉默。 车远离了中心区的喧闹,最终停在旧居民区。 宋盟盟在巷口的拐弯处下了车,“延老师明天见。” 延知:“不跟我们回去了?” “不了,谢谢程哥和延老师这两天的照顾。”他是笑着的,但表情实在看不出有多高兴。 程季支握了下方向盘,说,“有事情记得联系我。” “好的。”宋盟盟鞠了个躬,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消瘦的身子很快消失在了本就暗沉的巷口。 程季支打转方向盘返回,回去的路上,还是给翟洺和卓然东发去了消息,让他们时时刻刻盯着宋盟盟的一举一动。 发送成功确认无误后,他关掉页面,盯着手机看了两秒,突然道:“今天该给宋盟盟买个手机,我在游乐园的时候就在想这件事,竟然忘了。” 延知头枕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见对方不回答,程季支道,“累了?” “……” 程季支扬了下唇,“今天谢谢你,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你不去宋盟盟肯定不会答应。”他停顿一下说,“延老师,我看你今天玩的也挺开心的,对吧。” 延知:“有时间去看看眼睛。” “……”程季支笑出声,“行,有时间我去挂个号。” 他自顾自道:“宋盟盟看到游乐园,眼睛都看直了,小孩儿都喜欢去那种地方,我妹就常去,不过她最近太忙了,再加上身份不方便就很少去。” 延知微微睁开眼,“你妹妹在娱乐圈工作?” “你怎么知道。” “她给我发了她在剧组的照片。” 程季支稍稍吃惊,“她给你发?” “嗯。” “她以前可都是给我发的,我说最近怎么不消息轰炸了,原来是发给你了。”程季支无奈一笑,“这丫头特别粘人,她外出拍戏,每天都要发消息,你要是觉得烦,不用回她。” 延知:“没有。” 程季支略带不满:“那你太双标了,我跟你说话,你都让我闭嘴,我和你怎么也比我妹和你熟吧。” “……”延知一本正经,“你妹可爱,我喜欢可爱的人。” “啊?”程季支无力反驳,“那我妹确实可爱。” 过了会儿,他小声嘀咕:“我是男的,我也可爱不了啊。” 延知看向他,发现程季支的表情很是认真。 他有些无语,索性别过头,装作没听见。 窗外的光线不间断的照射进车内,延知面容平和,白皙的脸颊上是各种颜色在跳跃,显出一种静谧的美好,让人误以为他在睡觉,若是嘴角没有浮现出隐约笑意的话。 耳边渐渐无声,延知慢慢有了困意。 他意识昏沉,在入睡的前一秒,感觉自己的身上一沉,无力去想那是什么,他紧闭双眼,与皖聿市的夜色融合。 - 短暂的休息日告一段落,办公室里,延知将提前整理好的教案拿出来,随后提前两分钟出门,踩着上课铃声踏进了班级。 他主要负责三个班,除了宋盟盟所在的五班,还有二班和八班,今天的课主要在二班。 二班一向是最调皮捣蛋的,里面排名往前的优秀生不少,但就是有几个不着调的学生想方设法的搞点小动静。 这次也一样,他刚进来就听见后面有两三个男生在打闹,看见他后稍微收敛些,但嘴里的话依旧不停。 延知深知他们不敢太过,只要不打扰讲课进程和影响别人,他都不打算出言警告。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后面最闹腾的周以星像是要和他作对,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延知写下公式,用老师惯用的手段,打断了周以星的吵闹。 周以星看着精准落在桌子上的粉笔头,眼里透出几分忌惮,在学校延知比其他老师多出许多威严,因为不爱说话总是冷脸,很少有人愿意和他亲近。 当然,那份忌惮不完全因为延知老师的身份和性格,更多的是他们曾经在宴会上见过面。 周以星是周家大小姐的儿子,段家和周家有生意上的往来,在各种交流宴会褚氏每次都会和周家的人走个过场。 几个月前,一次宴会上他和周以星见过。 少年对他还算听话,大概是怕他在他家人面前说些什么。 周以星坐直身子,眼睛难得落在黑板上,乖巧的样子没装几秒,他又吃起零食,和他关系好的,也毫不客气的伸手去要。 延知没管,继续讲课。 等到两节课结束,铃声一响,延知立刻拿起书本离开。 他没回办公室,直接往教师餐厅的方向走。 下了楼,学生们蜂拥而至,延知尽量远离人群,可还是被挤到了中间,直到和教学楼拉开距离,他才得以喘息。 第13章 刚放松,一个身影猛然窜了出来,接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延知撞的往后倒。 眼看着要倒地,他的腰被不知从哪儿伸出的一只手臂环住,有力的支撑让他得以幸免。 “老师对不起对不起。”莽撞的学生吓得赶忙道歉。 延知站直身子,“没关系。” 学生脸涨的通红,他再次道了声对不起,然后飞快的跑开了。 延知站直身子,跟帮他的人说了句谢谢。 “不用客气,延老师。” “……”延知抬眼,不由一惊,“你怎么在这儿?” “上课。” 延知看着程季支身上独有的皖聿第二中学的校服,眉头微皱。 “怎么样,像不像学生。”程季支整理一下衣领。 延知看着他,发现程季支穿着校服并不突兀。 他五官深邃,眉眼自带着少年气,蓬松的刘海搭上额前,单肩挎着一个黑色背包,若放在人群里,还真和高中生无异。 “你来这儿要做什么?” “还不是为了宋盟盟,这段时间我得看紧他,跟在他身边我才放心。”程季支说,“我已经跟校长打过招呼了,待会儿就去你教的二班报道。 “本来是要去宋盟盟隔壁班的,但实在给我腾不出位置了。” “这是你想出的办法?” 程季支抿嘴一笑:“怎么样,是不是完美。” “万一让宋盟盟看见呢。” “放心,我还带了眼镜,学校那么大又那么多人,怎么可能碰巧遇见,我伪装的这么好,碰见了他也认不出。” 说着,他从黑色背包里掏出黑框眼睛戴上去,“是不是更像学生了。” “认不出?谁都像你一眼眼盲吗。” 程季支自信道,“我刻意避着他,一定能隐藏好。” 他问:“你现在去哪儿?” 延知:“餐厅。” 程季支捂住肚子,“老师我也饿了,请我吃饭呗。” 延知抬脚离开,程季支当他默认,迈着步子跟上去。 教师有专用的餐厅,延知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后面的程季支张望的正起劲儿,再次看向前方的时候,对上一张人脸。 他吓了一跳,捂住胸口后退一步。 保安大叔厉声道:“学生不能进。” “为什么?” 保安指了指旁边墙上的几个大字,“年纪轻轻的,眼睛不好使嘛,教师专用餐厅,你们学生的餐厅在东边。” “不是,叔,我和那个老师一起的。”程季支对延知招了下手,“过来啊。” 延知无动于衷。 “还和老师一起?跟老师套什么近乎,学生要好好学习,别整天动歪心思,快点回去。”保安死守工作岗位。 “我认识,就那个老师,我,我是他。”程季支顿了顿说,“是他外甥。” 保安看过去,延知抬脚走过来。 “延老师,他说是你外甥,你认不认识他。” 延知面色平静,“不认识。” “哎。”程季支吃了鳖,欲言又止。 而此时故意的人,正双臂环胸的看着他,双眼微微弯着,带着一丝狡黠。 “听见没,不认识。”保安一副恨铁不成钢,“小小年纪撒谎,长大了还得了。” “……”程季支眼神示意延知,满是求饶。 见状,延知对着保安低声道:“叔,你让他进来吧,是我叫他过来吃饭的,这学生家庭条件不好,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的,我看见不忍心所以就带他过来吃饭了。” “这体型也不像是饿着的。” 延知:“为了给家里人分担压力,他休息日会做兼职,所以体格好正常。” 保安叹口气,看向程季支的眼里多了慈爱,他拍拍程季支的肩膀说,“好孩子,快进去吧,多吃点。” “?”程季支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一脸懵的跨进了门槛。 进去后,保安一直看着他,慈爱中还有欣慰。 “你跟他说什么了?” 延知说,“说你太能吃了,饭钱吃完了,不得已来教师餐厅吃饭。” “……真的。” “嗯。” 程季支挠挠头,他怎么就不信呢。 第12章 招你惹你了 程季支蹭了顿饭后就离开了。 延知一个人回到办公室,进去后发现和他同室的老师们躺在椅子上正在午睡。 他放轻脚步,坐回自己的办公区。 今天的天气正好,挨着他们这栋楼的那颗梧桐树,长得高大茂盛,碧绿的旁支探进或躺在窗台,阳光被它遮挡了大半,零零散散的印在办公桌上。 延知的半张脸浸润在阳光里,白皙细致的皮肤透着红,每眨一下眼,睫毛下的光影随之变动。 他就这样安静的坐着,直到外面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他起身准备将窗户合上一半,手刚探出外面,便捕捉到一抹鲜艳的蓝。 “延老师。” 梧桐树下的程季支冲他挥手,旁边还有跟着笑的校长。 见状,延知向校长点头问好。 没得到回应的程季支以为对方没看见他,挥舞的动作由单手变成双手,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一片梧桐树叶,同时晃动着。 程季支仿佛真成了个高中生,用幼稚的行为,企图引起他的注意。 延知好心给他个眼神,之后关上窗户坐了回去。 他拿起笔,半晌,也没写下东西。 这时,耳边传来消息提示音,延知不可察觉地一抖,盯着亮起的屏幕,迟迟未拿起来。 等它再次震动,他抬手将其打开,跳转到的页面是程晴刚刚发给他的照片。 延知的眉眼一下松缓起来,他打开仔细看了看,那是张很普通的片场图,照片里的演员正在对戏,表情很是丰富。 下一张是女生的自拍照,明明是精致的妆发,昂贵的礼服,怀里却抱着格格不入的西瓜。 语音里是她的抱怨声。 【:延哥哥,现场太热了,还好有冰镇西瓜可以吃】 【:我马上要杀青了,杀青后我立马去找你和我哥】 这几天程晴给他发消息不曾间断过,面对如此的热情,延知显然习惯,他在屏幕上敲打一番回:等你杀青。 女孩又发了好几条语音,跟她说些剧组里的趣事。 延知一个个的回复,聊了不知道多久,等下午的第一节 课铃声响起,他们才以程晴“延哥哥我要开拍了”结束了话题。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带着困倦,抱着书前往教室。 延知下午的课在第三节 和第四节,他独自一人待在这里,打开书准备整理一下待会儿要讲的内容。 轮到他的课时,阳光不比之前那样晃眼。 他走进二班,后排靠窗的位置已然多了张熟悉的面孔。 程季支单手托腮,看起来无精打采的,两人视线相交后,他坐直身子,多了几分神彩。 延知在他身上匆匆一瞥,接着写下了这节课要讲的课题。他的动作简洁,没一会儿,黑板上便多出几行隽秀的字体来。 教室难得安静,趁着机会,延知快速适应课堂,平缓的讲起内容。 程季支歪头看着他,临时找校长要的书,崭新的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下午来回跑着找宋盟盟,身上出了不少汗。 程季支的校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臂弯处,头发被他撩起,尽管鼻梁上还挂着那个黑框眼睛,但看起来依旧像白天在班里捣乱,晚上去打架斗殴的混混。 延知感受到视线,身子变得有些僵硬。 以往台下的学生都会抬头看他,但只是偶尔,大部分时间都在低头记笔记,不会像程季支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课讲到一半,延知再也受不住赤裸裸地注视,将手里快要写完的粉笔头扔了出去。 “好好听课。” 粉笔头砸在程季支的额头,他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摸了摸被砸的地方,一脸无辜。 有什么可听的,他又听不懂。 前面的学生齐刷刷地看向他,有的女生捂嘴低笑,好看的人总是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程季支重新体验了一下以前上学的时候被老师批评教育的感觉,现下他只好认错,“对不起老师。” 延知是为了让对方不看他才出此下策,这下好了,被砸之后,程季支盯他盯得更认真了。 坚持到第三节 课结束,延知没回办公室,而是坐在讲台上看书。 程季支不知何时溜到了他的身边,以讲台作为遮挡在他一侧蹲下。 “今天只要下课我就去另一栋教学楼找宋盟盟,这孩子连半步都没离开过座位,水不喝,就低头一直在写写写。”程季支累的够呛,“学傻了这是。” 延知:“他一直这样。” “我快渴死了,你的水给我喝点。”说完,程季支伸手去够延知放在桌子上的水杯。 第14章 延知按住杯盖,拒绝意味明显,“程队是钱没带,还是学校超市里的水没有你喜欢的。” “忘了,看别人拿卡接水,自动代入学生的角色了。”程季支笑笑,打开水杯的盖子,仰头喝了一口,水刚咽下,他干咳一声,“这么苦。”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这那是水,分明是咖啡,还是无糖的。 “把咖啡当水喝?” 延知:“提神。” 程季支回味着苦后的醇香,提醒道,“喝多了对身体不好。” 延知垂下眼,“学生,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他这么一说,程季支想起延知用粉笔头砸他的事,不由撇撇嘴,“刚才上课为什么用粉笔头砸我,招你惹你了。” 延知没理,示意他赶紧走。 程季支作罢,刚要起身,就看见几个女生围了过来,他一个转身,拿起桌上的课本,慌乱道:“老师,我这个没听懂,你重新给我讲一下吧。” 后面准备问问题的女生好奇的凑过来,其中一个忍不住笑出声,“同学,你书拿返了。” 程季支瞪大眼,尴尬的笑笑,他将书摆正,随意指了一处,“老师,讲吧。” 延知不动声色地说,“上节课刚讲过。” 程季支干笑几声:“我没听懂不行吗老师。” “同学,这个我会,待会儿我给你讲吧。”一个心善的女孩子主动道。 “行,行啊。”程季支如临大赦,快速回了座位。 几个女生成功问上问题,而后答应给他讲题的女同学,十分诚信的过来要给他讲题。 程季支本想拒绝,因为他是真的听不懂,可谁知越来越多的人靠了过来,都是女孩子,围着他叽叽喳喳的,十分热情。 讲题逐渐演变成了聊天,女生们问他从哪里来的,生日是多少,喜欢什么。 程季支听得晕头转向,但还是一一胡编乱造的回。 热闹的氛围隔绝了所有,自然也隔绝了坐在他不远处的周以星投来的不屑。 “不是周哥,这新来的跟那个延老师有啥关系吗,刚才看见他们俩聊天呢。” 他身旁的人阴阳怪气,“听说是狼属性的奥若克,怪不得咱班的女的一个个的这么殷勤。” “奥若克怎么了?”周以星单脚踩在另一张板凳上,“最烦奥若克。” “对,仗着有一半的动物属性,蹬鼻子上脸的,觉得自己很特殊一样,看着他吗的就烦。” 有人冷哼,“周哥,给他点教训,第一天就这么嚣张,以后还得了。” 周以星心里升起一团火,“等着,今天放学有他好看的。” 话落,上课铃声响起,程季支看着分散的人群,感觉呼吸都顺畅了。 程晴这丫头够他受的了,刚才一群“程晴”逼得他嗓子像是卡住了石头,一个字吐不出来。 可怕,太可怕了。 延知看着程季支一脸疲态,罕见的在班里有了笑容。 前排的女生敏锐的捕捉到,戳戳同桌示意她看。 同桌是个胆大的,直言不讳:“延老师,你笑起来真好看。” 延知的嘴角扬了扬,轻声道了声谢谢。 今天的内容还差课后习题没讲,延知将需要用的化学公式列上去,随后开始用同类套用的模式讲。 他的课很少有人跑神,因为讲的细致,每一句都有知识点,所以用心学习的学生每次都挺直腰杆,不敢懈怠。 唯独后面的周以星那几人,原本上节课还很安分,这节课又恢复了原状。 延知照常忽略,讲完第一题后,有序的进行下一个。 没成想周以星闹得动静更大了,不知道在讨论什么,一个个笑得前俯后仰。 坐在他们周围的学生,略微不满的看他们几眼,却也不好说些什么。 延知看过去,想以此给些警告。 周以星却装作视而不见,继续闹腾。 班级变得躁动,延知放慢讲题的速度,眉眼间透着烦闷。 过了会儿,他想出声制止,还未等张嘴,一只从右侧飞过来的笔直直地砸在了周以星的后背。 这下班级直接无声了。 周以星由发愣到恼怒,转过身看向始作俑者。 “没听见上课铃声吗。”程季支拿出年长人训斥小孩的态度。 当然,他现在可不是什么长辈,面对同样穿着校服的程季支,别人只会觉得他在多管闲事,想当出头鸟。 程季支那边心思就简单了,他只是想帮延知维持一下秩序,赶紧讲完结束这堂课,况且他的力度小的可怜。 高中时他见过皮孩子多了去了,有的可以说是恶劣,对那种学生柔的肯定不行,就比如此时这个愤怒的要打人的周以星。 怎么感觉从哪儿见过,程季支有一瞬的愣神。 “你他吗的有病啊!”周以星气得攥紧拳头。 好友及时拉住他,小声安抚,“别啊周哥,还上课呢。” “上课怎么了,吗的,有本事你出来。” 程季支冤枉:“……” 延知看着随时要暴动的周以星,忙道:“周以星坐下。” 周以星话里带刺,“延老师,总不能你和他有亲属关系就袒护他吧,是他砸的我,你没看见吗?” 说完,班里出现稀稀落落的讨论声。 “什么语气?”程季支眉头一皱:“你小子脾气怎么这么冲。” 周以星作势要过去,“你算个屁啊,在这教训我。” 他的好友吓得拽住他。 “周以星。”延知说:“你今天一直在影响别人,我没有阻止,所以现在安静的坐下来听课。” 有几位学生故意拔高音量,“就是,我都听不清老师在讲什么。” “分明是他在捣乱,还在这儿闹来闹去的。” “真烦。” 闻言,周以星双眼通红,他猛踹了一下桌子,甩门离去。 程季支叹口气。 完了,好好做任务呢,怎么惹到这么个刺头了。 第13章 挺复杂的 夜晚,程季支去洗手间换回了私服,他将校服装进袋子里,正准备出去,迎面就撞上了周以星。 周以星后面还跟着四个男生,有预谋的将他团团围住,程季支硬生生地被他们逼退到洗手台。 “呦,这么巧。”周以星旁边的男生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听说你是狼属性的奥若克,咱都是同班同学,今天下午的事不跟你计较了,你露个属性给我们看看,怎么样?” 另外一边的男生,搭上周以星的肩膀,“周哥你觉得呢?” 周以星哂笑,“行,程季支同学要是大方的露,我没那么小气,可以原谅他。” “……”程季支没想到这几个小子今天就来找他麻烦了,果然是小孩子性子,没耐心,受了点委屈总想着当场报。 根据现在的情况来看,周以星是他们的老大,虽说体格不比其他人壮实,但气势确实唬人。 不过,这脸怎么感觉在哪儿见过,就是想不起来呢。 见被无视,周以星气不打一出来,“他吗的跟你说话呢,没听见?” “看你是新转来的,不跟你一般见识,但给你台阶你还是要下的,属性一露,这事就算完。” 有男生推了他一下,嚣张道:“不然,今天晚上你别他吗想出洗手间。” 程季支眉毛一挑,心想,这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被欺凌,因为小学到高中,他都会在奥若克特训里获得第一名。 奥若克特训内容很严格,主要考的是体力和搏斗,很多人中途就会放弃。所以同校的学生没人敢招惹他,有几个看不惯他的,也只是嘴上不饶人,没有真的找过他麻烦。 以至于程季支的校园生活过得太安稳,反而无趣。 大学毕业都两三年了,还能被几个高中生堵在洗手间里威胁,被翟洺他们知道,还不得笑他几个月。 看着面前稚嫩的脸,程季支懒得跟他们多纠缠,“时间不早了,一个个的赶紧回家睡觉。” 大人的语气,听的周以星几人更是不爽。 “你他吗的在这装什么!”周以星一个大步上前,攥紧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最烦别人这样跟我说话。” 程季支眨眨眼,看着皱起的领子道:“你们想怎么样?” “属性特征露出来,我们就放过你。” 奥若克露属性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事,可要是带着强迫意味,那就是明晃晃的羞辱。 程季支对这种难免有些气脑,他扯过自己的领子,本就颜色不重的瞳孔变得更浅,呈现出淡淡的琥珀色。 晚上的洗手间灯光昏暗,那颜色像是在发亮,透着阴森森的凉意。 这样的转变,看得人微愣。 周以星一怔,但现在退缩显然是最糟糕的选择,他握紧了拳,“今天要不露属性,要不打一架。” 程季支拍了下周以星的肩膀,想绕过他结束这场闹剧,“不想跟你们打。” 第15章 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似乎没把他们恶狠狠的威胁当回事。 周以星突然想到什么,他笑了笑,“行,你要是不露,延老师露也可以,你们俩不是亲属关系吗。 “我记得延老师的属性是猫,难不成你其实也是猫?”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大笑起来。 程季支收回了淡然的神色,“小小年纪,说话要有分寸。” 看他情绪有了波动,周以星像是找到了可以激他的筹码,再次将话题引向延知。 “延老师平常高冷不爱搭理人,实际上我在酒吧看见他好几次了,谁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周以星,“说不定和你一样能装呢。” 程季支脸一沉,抬脚靠近周以星,“这么说就是想激怒我跟你打?” 周以星被冷下来的气场吓得后退一步,但嘴上依旧咄咄逼人,“我说的不对吗,像你们奥若克,都是虚情假意又会伪装的小人。” 旁人察觉情况不对,扯了扯周以星的衣服让他别说了。 周以星不理睬,继续道:“你们奥若克都他吗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闻言,程季支没气,反倒勾唇笑了笑,“你不就是想看我的属性特征吗,给你看。” 周以星得意道,“早这样不就行了。” 其他人没想到画风变得这么快,消下去的气焰立刻涨了回去。 “不装了?” “艹,还狼属性呢,不会真是只猫吧。” 程季支脱掉外套,“货真价实的狼,我不习惯在外人面前露属性特征,这是第一次。” 他握了握拳,“今天晚上让你们看个够。” 十点五十分,延知和在校门口遇见的二班班主任同时踏进了校长办公室。 里面五个男生整齐站成一排,对面的沙发上坐着程季支,校长在旁边愁容满面的踱步。 延知看向程季支,发现这人头顶上立着耳朵,瞳孔很浅,是半露属性的状态。 墙根站着的几个学生缩在一起,眼里满是惊恐,除了周以星带着几分不服气外,其他人愣是头都不敢抬。 “终于来了,你看看你们班的学生!”校长火冒三丈,“公然将别人堵在洗手间里恐吓,行为简直太恶劣了。” 班主任跟校长道歉,转头就去训斥了那几位学生。 延知走到程季支旁边问:“怎么了?” “把我堵在洗手间,要跟我打架。”程季支看了他一眼,“麻烦你半夜过来。” “你打他们了?” 程季支:“稍微给了点教训,这种孩子不训,只会更加得寸进尺。” 延知再次看向那几个孩子,他们衣服虽然很乱,但脸没肿,也没见有哪儿流血,可如果没动粗用得着这么害怕吗。 “你确定没打。” 程季支老实交代,“屁股算吗?” “……” “我刚露属性,他们几个就被吓到了,有一两个还差点哭,我就往屁股上踹了两三下。” 延知:“没有了?” “力气没把控住力度,他们现在应该屁股都肿了。”程季支试图降低自己的罪行,“这几个臭小子嘴没个分寸,说话太难听,一直在贬低奥若克,尤其是周以星,好像特别讨厌奥若克,还,还说……” “什么?” 程季支:“没什么。” 这时,家长陆续到了,个个心疼的在自己孩子的身上打量。 有的不管有没有看到伤,指着对面就骂:“谁打我家孩子,你们学校干什么吃的,我把孩子放在这儿不是让别人欺负的。” 班主任看不下去了,“这位家长,是你的孩子欺负别人。” 家长自然不信,蛮不讲理道:“我家孩子怎么可能欺负别人,要是欺负了,也肯定是别人先欺负我们的。” 校长最怕这种琐事,哪顾不好就会有各种风险,他只能放缓语气,“这位家长,你先冷静一下,这事确实是你家孩子的错,事情没造成太大影响,让你们家长过来是为了好让孩子检讨自己的行为。” 班主任擦擦虚汗:“是是是。” “放屁,我家孩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是啊,必须有个交代,你看把我孩子都弄成什么样儿。” “要是我们家孩子打人,他们能吓成这样?” 家长们七嘴八舌,毫不退让。 “另一个当事人呢,是谁?” 终于被点名的程季支起身,“是我。”话一出,那几个孩子直接躲在了自己家长的后面。 见状,家长们心疼坏了,其中一个颠倒黑白,“你看我家孩子像是被欺负的吗,我看是他打我家孩子。” 程季支:“我没打他们。” “没打我孩子怎么可能那么怕你。” “这件事是个误会。” 班主任想小事化了,他知道程季支是管理局的,对于不是学生之间的矛盾,会更方便解决。 况且这个架没打起来,换个说法就是,这件事的后果可以降到最低,顶多休学两周写检讨,不至于记过处分。 可家长却非要给孩子“讨公道”。 “还误会,你怎么当班主任的。”他看向程季支,“你把你家长喊过来,不道歉不处分,谁也别想好过。” 程季支将延知拉过来,面不改色地说,“这是我家长,我是他外甥。” 延知:“……” “这不是延老师吗。”有个家长发现了不对劲儿,“好啊,这学生是延老师的亲人,怪不得一直把责任往外推呢,你们这是包庇。” 校长:“话可不能乱说。” 班主任握住那位家长的手腕,示意他适可而止。 “干嘛,想让我们家孩子背黑锅受欺负,想的美。” 延知叹口气,解释道:“你误会了这位家长,我和他是伴侣关系。” “什么!”办公室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你,你们,竟然搞……” “我天哪儿这是什么破学校。” “外甥?合法伴侣?你,你们真是不要脸!” 程季支忍俊不禁。 延知瞪他一眼,张嘴想解释。 程季支伸手拦住,拿出了口袋里的证件。 “我们合法年龄领的证。”他高高举起,“奥若克管理局程季支,各位不信可以去我们官网查,有我的个人信息。” “……”这下办公室死一般的寂静。 有家长终于明白过来了,脸色瞬间苍白,声线忍不住发抖,“管,管理局的。” 程季支放下证件,“这件事暂且让他成为一个误会,要是说成五个学生试图袭击管理局人员,那事情的性质就变了。” “啊是是是。”有人反应快,“误会误会,我说呢,原来是延老师的伴侣,两位真是般配。” “哎,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呢。” 所有人挂上了温和的笑容。 “希望以后不要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程季支给出警告。 “那肯定啊。”有位家长拽着孩子上前,“还敢不敢了,快道歉!” “不敢不敢了。”那孩子抿着嘴,道完歉后迅速跑回了家长身边。 见状,其他人也跟着道歉。 “既然是场误会,那就赶紧回家吧,明天还要上学呢。”班主任忙道。 “对,这么晚该回去了。” “回去我就好好教训他。” 会意的家长们纷纷告别,恨不得飞出办公室。 室内终于安静。 延知:“为什么不早点把证件拿出来。” “这不是想给个机会吗,谁想到都那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护自己的崽啊。”程季支垂眼看他,嘴角上扬,“外甥?伴侣?别说咱们俩的关系真挺复杂的。” “……” 延知觉得程季支有时候脑子真的挺有病的。 第14章 完蛋,生气了 别人已经被家长领了回去,唯独周以星没有人来接。 少年始终垂着头,双手藏在外套的口袋里,一言不发。 良久,办公室走进来一个男人,他穿着蓝衬衫和黑色西裤,戴着帽子,整张脸被遮的严严实实,明明穿得随意,但极好的身材硬是将普通的衣服穿出了价值不菲的感觉。 只听那人轻声说:“周以星。” 闻言,周以星抬头,双眼立刻含了泪,“舅舅,你怎么才来。” 他的语气带着撒娇,和在洗手间与程季支对峙时凶巴巴的模样天差地别。 被称作舅舅的男人摘掉口罩,边按住周以星的头迫使他鞠躬,边颔首道歉,“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后知后觉的程季支惊讶道,“周砚。”他看了看周以星,轻笑,“我就说他怎么长得这么眼熟,原来是你外甥啊。” 类似的单眼皮,冷下脸生人勿近的唬人气质,周家的基因真是强大,一家人全长了张看起来不好惹的脸。 他对周砚的第一印象就是气场冷,外加薄情的样貌。当然,这只是刻板印象,相处久了会发现周砚是个温和的人,和周以星嚣张跋扈的性子不知差了多少。 第16章 周砚稍稍错愕,“你怎么在这儿。” “你说呢?” “周以星欺负的人是你。”他有些难以相信。 “也不算欺负,就是将我堵在洗手间,说要看我的属性特征。”程季支笑着看向周以星,一字一句道。 周以星撇了下嘴,抓住周砚的手臂将半张脸埋进了他的后背。 周砚皱皱眉,拉着周以星的手腕将人扯到前面,质问:“是不是真的?” 周以星被吓了一跳,支支吾吾了半天。 “道歉。” “别吓他了,他和那几个孩子就是嘴上厉害,其实也没做什么,周以星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周以星的眼里透着几分诧异,似乎没想到程季支会帮他说好话。 “周以星,道歉。” 周以星看着周砚愠怒的神情,不由红了眼眶,犹豫了会儿,他不情愿地对程季支道了声对不起。 “如果对学校造成了不好的影响,学校该怎么给予他惩罚都行。” 校长走过来,面色比之前好了不少,“周少爷,以星这孩子就是太闹腾了,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回家好好的写个检讨就行。” “您放心,我回去好好监督他。” 周砚扬了扬嘴角,拉着周以星再次道歉。 天色已晚,周砚脸上是浓浓的疲惫,等事情结束,他和程季支告别后就带着周以星急匆匆地离开了。 程季支今天忙得不轻,走出办公室,累得重重叹气。 他和延知坐上车,刚行驶,听见对方问:“你和周砚很熟。” “算是朋友吧。”程季支说,“第一次见是去我妹的剧组探班,因为家族上有来往,所以当时他们俩走的近。我和他之后在宴会见过几次,蛮合得来的。” 他说,“没想到周以星竟然是周家大小姐的儿子,我说怎么那么讨厌奥若克呢。” 延知默然等着下文。 “周以星的母亲和一个奥若克男人生的周以星,那男人是入赘的,在外顶着周家的名号做了不少恶心事,最后被周家人发现赶了出去。” 程季支说:“可能是传闻吧,不过看周以星那痛恨奥若克的样子,这传闻应该是真的。” “奥若克与非奥若克结合,大多数都生不出正统的奥若克孩子,有的甚至没有任何影响,周以星就是那一类人。” 延知想了想,没有回话。 这些有头有脸的家族,表面光鲜亮丽,底下琐事层出不穷,复杂且离谱。 有关这方面的传闻,他也听过不少,如今懒得为所谓的客套去刻意迎合,因为再过几个月,这里的一切都将远离他的生活,自然不必费时间去了解。 “晚上给你打电话,没吵到你吧,当时你睡了吗?”程季支问。 延知:“还没睡。”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原本快要入睡的延知是不想来的,但因为牵扯到自己负责班级里的学生,还是来了,尽管最后也没起到什么作用。 他余光瞥见程季支头顶上挺立的狼耳,下意识道:“你怎么不收回去。” “什么。”程季支开着车,没空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耳朵。” 程季支啊了声,腾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耳朵,“忘了。” 他突然又想起那几个孩子,于是道:“在洗手间的时候,周以星非要我在露属性特征和打架中选择一个,本来奥若克露属性也没什么,但他们带着强迫性,性质就变成了欺凌。” “我露出耳朵和牙齿,没想到会让他们那么害怕,可能狼确实有点吓人。”程季支转头看他一眼,“你的猫属性……” 延知:“猫怎么了?” 程季支:“猫也挺吓人的。” 延知不轻不重地瞪他一眼。 回到公寓,程季支的耳朵还是没有收回去。 可能太久没看过奥若克露属性特征的样子,延知有些不自在,更多的是不知道怎么面对。 因为他除了发热期,自己平时就算一个人也不会露出来。 只要看到镜中的自己,他就会想起被别人围观的场景,那种压抑的感觉,时常变成梦魇缠着他,甩也甩不掉。 有时候他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矫情,可一旦露属性,总觉得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实在难挨。 他又问了一遍:“你为什么不收回去。” “怎么了?”程季支脱掉外套,不明所以,“我的耳朵吗,你讨厌?” “不是。” 奥若克放松的时候大多是半属性状态,那种对他们来说是最为舒服的。 程季支一想,延知好像没有在他面前露过属性。 “咱们俩也算熟了吧,你在我面前可以露属性。” 延知垂眼:“我不喜欢。” “为什么。”程季支不理解,过了会儿,他道:“住在一起难免会露属性,用不着拘谨。” “说了不喜欢。” 程季支恍然道,“我懂了,你是害羞。” 延知冷着脸,不搭理。 “有什么好害羞的,奥若克露属性多正常,是不是当老师当久了,为了在学生面前维持威严的形象,所以才不习惯露属性了。” 程季支看着坐在沙发上那儿假装镇定喝水的延知,厚脸皮的凑过去,“是不是害羞了。” “我没有!”延知颇有恼羞成怒的意思。 共处这段时间,程季支还是第一次见对方有这么大的情绪变化。 他盯着对方的脸不着调的说,“不害羞,脸怎么这么红?” 脸红,他怎么可能脸红。 延知知道程季支在胡说,抬脚要走,他起身,脚不慎踩在了地毯上的突起,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摔了过去。 程季支眼疾手快,用手紧紧地拖住他的腰,抱在了怀里。 延知缓过来,发现他面对面坐在程季支的腿上。 他瞪大眼,挣扎着要起身,力度太大又太快,差点再次磕到后面玻璃材质的桌角。 程季支的手护住延知的后脑勺,眼里带着惊恐,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这个桌子,是他和程晴一起挑的,买的时候花了几万,材质和模样都是最好的,那么硬的地方,要是头磕在上面,不破个大洞都是轻的。 “别乱动。”程季支有些气。 延知趴在他怀里,由于应激反应,一只手抓住了程季支的耳朵。 程季支疼得一抽,“你,你,我的耳朵。” 延知手抓的更紧,“放开我。” “你先放开我,疼疼疼。” 延知的心跳稳定下来,他直起身子和他保持距离,扯着耳朵的手却未松开。 “谁让你话多。” “行,我话多,我错了,你松开。” 延知无心和他闹,便松开了。 没想刚松开就被程季支趁机翻身压在了沙发上。 延知双手去推他,“你做什么,程季支!” “让你捏我的耳朵。”程季支一只手压制住他。 他们力量悬殊,眼见挣扎无果,延知放弃了,他的身体此时哪哪都是烫的。 大概是热的,这样的天气,客厅没开空调,沙发上他和程季支贴着,彼此的体温都在剧烈的动作后而升高。 “程季支,放开。” 程季支按住他,“不放。” “你想做什么。” “除非你的也让我捏捏。” “你——”延知抬腿踢他,依旧没用。 僵持几秒,程季支松了几度。 他还真怕给人惹毛了,哄都不知道怎么哄,以往他妈和他妹一生气,每次哄得嘴疼,延知这样的,不知道要哄多久。 想着,他准备起身。 再次看向身下人的脸时,发现延知白皙的脸上因为热而浮现出一抹红晕。 视线相对,程季支僵住了。 延知的头顶不知何时多出一对白色的,毛发极其漂亮的猫耳朵。 他这是情绪太激动,导致属性特征不受控地露了出来。 半晌,程季支赶忙撤开。 延知坐起身,他察觉自己的耳朵露出来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进了房间,然后反锁上门。 程季支愣在原地。 完了,把人弄生气了。 第15章 钟声响了 翌日,延知经过放在客厅里的落地镜前时,发现自己头顶上的耳朵竟还立着。 程季支今天不知几点出的门,沙发上放着折叠整齐的被子,和带回来的校服,看来没有再伪装成学生的打算。 想起昨晩,延知好看的眉型蹙起,他快速收回属性,拿起包出了门。 今天的课依旧是满的,与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其他老师比较,他轻松点,因为他教的课不是主课,所以相对的琐事就会少一些。 第三节 课铃声响起的时候,延知踏进了五班的门槛。躁动的班级刹那间无声,他走到讲台中央,下意识看向了宋盟盟的方向。 第17章 他更瘦了,眼下乌青,脸颊两侧轻微凹陷,看起来精神萎靡。 一节课延知不自觉留意着宋盟盟的举动。 宋盟盟这孩子听课认真,课堂四十分钟,讲课期间,头不曾低下,只不过时不时双目无神,虚虚的无法聚焦,好像马上就要晕倒在地。 第四节 课,延知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快要到下课时间,宋盟盟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连同椅子一起栽倒,与瓷砖相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教室里的学生惊呼着看过去,坐在最后一排的学生,个个探头探脑的观察,并没有上前的意思。 延知跑过去,伸手拽起宋盟盟,然后借力将人背了起来。 宋盟盟个子高,背起来难免吃力,见状,化学课代表走过来,帮助延知把人带下楼,送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的医生是个中年女人,她看见延知背人过来,以为是受了什么重伤,吓得放下手机跟过去。 等成功将宋盟盟平放在床上,医生检查后道,“这是低血糖晕倒了。” 她看着宋盟盟的脸,心疼道:“你看这孩子瘦的,营养不良导致的低血糖才会晕倒。” 延知:“没事吧?” “没事,半小时左右会醒过来的。”医生折返回去,过了会儿,拿着药剂给宋盟盟注射进去。 延知在旁边看着,不禁疑惑,才一两天不见而已,怎么会憔悴成这个样子。 他犹豫半刻,还是给程季支发去了消息,那头良久回:我忙完就过去。 延知合上手机,看着宋盟盟,那憔悴的脸和骨瘦如柴的身子,他不禁想,像宋盟盟这样的孩子,活的还不够辛苦吗,如果足够累,足够压垮他,为什么上天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命运是不公平的,有人一出生就在地狱,他们被所谓消除罪恶的火焰来回吞噬、折磨,直至死亡。 人生没有救世主,只有同病相怜的人互相取暖,正因为如此,他对宋盟盟有了感同身受,那些类似经历,使他在对方身上看到了过去的自己。 潮湿的,压抑的,像是永远不会停下的雷阵雨。 午饭时间,宋盟盟醒来,他先是发愣,在看到延知的瞬间勾起了嘴角,“延老师,你怎么在这儿?” “你晕倒了。”延知将从餐厅买来的盒饭打开,“有力气吃饭吗?” 宋盟盟坐起身,看着三菜一汤,鼻子一酸,“延老师,你对我真好。” 他双眼湿润,“没人像你对我这么好,还有程哥,你们都对我好。” 延知给人递上筷子,“请你吃饭就是对你好了?” 宋盟盟接过,然后点头,他说,“不仅仅是吃饭。”少年的声音染上沙哑,眼泪没出息的落下。 “不许哭,吃饭。”延知倒了杯水,“先喝点水再吃。” 宋盟盟听话的喝了几口水,他干裂的嘴唇被浸润,嗓子舒服了许多,接着便大口吃饭,动作又快又急。 “给你买了两份,慢点吃。” 宋盟盟哽咽重复:“延老师你真好。” “别哭。” “好。”宋盟盟咽下嘴里的饭,憋住泪,“延老师,要是我以后考上大学了,还能不能找你。” 延知将少年乱糟糟的头发捋顺,顿了下说,“可以。” 他的语气是难得的温柔,与此时这副冷淡的样子显得很是矛盾。尽管他深知马上要离开皖聿市,还是留给了宋盟盟薄弱的寄托。 少年笑了,他扒着饭,泪和菜同时被他吞咽。 吃完宋盟盟的脸有了光泽,他躺回床上休息,很快沉沉睡去。 延知下午还有课,待到三点才回去。 最后的课在二班,后排的几人彻底安分了,有几个甚至听起了课,周以星虽然没听,但没再扰乱课堂秩序。 下了课,延知前往医务室,刚下楼,出乎意料地被周以星拦住。 对方青涩的脸带着别扭:“那个,程季支没来吗?” “没有。” “他以后还来不来?” 延知反问:“你想见他?” 周以星清清嗓子,“谁想见他了,我舅他说,让我给他正式道歉,以后听他的话。” “他不来,我怎么道歉。”他将注意力放在延知身上,“延老师你和程季支是伴侣关系,我跟你道歉也是一样的吧,你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吧。” 延知:“好好听课。” 周以星失落道,“哎呀,除了上课,其他的怎么吩咐我都行。” 延知急着去医务室,于是回绝:“不用了。” “不行,我要是不这么做,我哥回来会骂我的。”周以星跟过去,“延老师你去哪儿,我帮你拿包吧。” 话落,周以星一把扯过他的背包,不容他拒绝。 延知想拿回来,却被周以星握得紧紧的,他只好放弃,两人就这样并肩去了医务室。 医务室里宋盟盟坐在病床上,听见动静,笑着看向门口,门被打开,他的目光被另一侧的周以星吸引,然后嘴角悄无声息地放下了,“延老师,你来了。” 周以星好奇的打量一圈,在校生病,都是有人直接接他去医院,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学校的医务室, 延知:“好多了吗?” “我睡了很久,现在好多了。”宋盟盟问,“延老师,他是谁。” “他是二班的周以星,和你一个年级的。” 宋盟盟直言不讳,“延老师,我之前看见他欺负同学,这样的人为什么和你在一起。” “……”延知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周以星冷哼,“跟你有关系吗?” 宋盟盟同样没给好脸色,“你还有什么事吗,没有就请离开。” 周以星不屑一顾,“看不见吗,帮延老师拿东西呢。” “现在不需要你拿,你可以走了。” “你他吗的有病啊,我走不走要你说,我只听延老师的话。”周以星一屁股坐在另一张床上,翘起二郎腿,“我知道你,你是五班的奥若克。” “我也知道你,仗着家里有权有势欺负同学,特别讨人烦。” 周以星咬咬牙:“你他吗的再说一遍。” 闻着浓烈的火药味,延知按住周以星的肩膀,“你们俩闭嘴。” “切。”两人不约而同地别过头。 暮色四合时,程季支赶来了学校。 他看着医务室里的三人,不由一愣,“周以星,你怎么在这儿。” 周以星不悦道,“跟你道歉,我哥说以后得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 程季支浅笑,“你哥骗你的。” “我哥只要话说出来那就是真的。”周以星双手插兜,走到他身边,“反正,我会听你的话,不用你管。” 明明顺从的话,偏偏说的理直气壮。 程季支拍拍他的肩膀,“接受你的道歉,其他的我会跟你哥说的。” “最好是。”周以星瞪了宋盟盟一眼,抬脚出了医务室。 见人扬长而去,程季支担忧的看向宋盟盟,“怎么样?” “我好多了,程哥你是来接延老师回家的吗?” 程季支淡淡嗯了声。 “那你们回去吧,我一会儿也要回家了。” 延知:“你一个人行吗。” “可以的,放心吧延老师。” 见他坚决,程季支和延知只好离开。 走在校园里,周围静极了。 过了会儿,程季支开口:“昨天对不起,你还生气吗?” “没生气。” “那就好,不知道你那么讨厌露属性,以后我会注意的,你——” 延知停下脚步,打断他:“你来只是为了接我吗?” 程季支一愣,神情复杂起来,半晌他道,“今天我有事处理回了趟管理局,处理好后去找了宋远德,宋远德在打牌喝酒,没任何变化,以后也不会有。” “在宋盟盟的家门前,我想了很久,如果我是宋盟盟,我要怎么办,我会把我姐姐藏在哪里。” “我会藏在让我最安心最熟悉的地方。” “一个无依无靠的学生,最熟悉的只有学校。”他看向延知,“我怀疑宋盟盟把他姐姐藏在学校里了。” 延知看着红霞:“程季支,其实你早就怀疑学校这个地方了吧。” 程季支沉重地回:“嗯。” “为什么不搜查学校,明明很快就可以知道答案,你在逃避什么?” 被看透心思的人,没有作答。 延知不明白,像程季支这样感性又多情的人为什么会去管理局工作。 “咚——” 最后一堂课结束,延知转身看向远处的钟楼。 钟声响了。 第16章 谁保护谁 深夜皖聿市迎来了一场久违的细雨,雨后骤起薄雾,蒙蒙掩住了皖聿第二中学的钟楼。 寂静的空白处,程季支和延知站在雾中,盯着面前锈迹斑斑的大门似乎在思考什么。 第18章 这时,夜色被一道光线划破,紧接着,出现两个拿着小型手电筒的男人,他们由走到跑,穿过了越来越大的雾霭。 翟洺和卓然东是被临时喊过来的,在程季支确定要搜查钟楼时,立即给已经下了班的两人发去了消息。 翟洺将另外两个手电筒递给了程季支和延知,然后踩着被雨水打湿的泥土,晃动着手中几十把钥匙,自信满满地走向了被锁住的大门。 他举起钥匙看了半天,最终崩溃道,“老大,我好像忘了看门大叔说的是哪个了。” “什么脑子。”卓然东拿过钥匙,从中选一个对准锁芯,犹豫不决道:“应该是这个吧。” 翟洺无语:“还说我呢,你不也没记住。” 程季支推开他们,看着一连串的钥匙,沉思片刻,“愣什么呢,回去再问。” “好的,老大。” 见卓然东要回去,延知一言不发地从中夺过钥匙,他大致找了找,然后利索地成功开锁。 程季支惊了:“你怎么知道是这个。” “除了它是旧的编号,别的都刻着现在的班级号。”延知将沉甸甸的钥匙放在一边。 程季支:“聪明。” 进了钟楼,一阵扑面的寒风激得四人立在当场。 学校的钟楼以前是栋教学楼,这里年久失修,有些地方的墙皮是脱落的,窗户严重受损,各处漏雨漏风,萧瑟凄凉。 最重要的是,钟楼以及附近没有任何灯光,楼内黑漆漆的,像是踏入了一片禁地,使人不由心里发毛。 程季支默默将手电筒提高了亮度。 “这地方鬼都嫌弃。”卓然东吐槽完,问:“老大,咱们怎么找。” 翟洺建议道:“分头行动,我在一楼,卓然东你去二楼,然后老大你——” 程季支干咳一声打断:“什么分头行动,这么危险,两两分队,安全第一。” “这样找人太慢了。”延知挽起袖子,“我去最高的那一层找。” 程季支拉住他,“你又不是管理局的,万一找到宋青,她伤害你怎么办,你要是受伤了我跟上级没办法交代,你也是公民,我们有义务保护你。” 他说的句句在理,听得翟洺连连点头,“对,还是两两分队吧,我和卓然东从一楼开始搜。” “老大那你们注意安全,有情况马上联系。”他摸了下耳后隐藏的传声器,和卓然东前往走廊深处。 他们一走,风似乎更凉了。 程季支左右看看,不露声色地贴上延知,“我们去五楼。” 延知一心顾着找人,没在意对方的靠近,两人就这样紧挨着上了楼。 五楼是顶层,接着便是天台,天台中央有一个尖型顶棚,而顶棚下就是巨大的青色铜钟。 夜色浓重,除了手电筒,唯一的光源只有挂在窗外的皎月。 程季支从上楼开始就跟在延知身边寸步不离,无论什么响动,都会过于警觉。 延知受不住对方的一惊一乍,抬手抵开他,冷声道:“离我远点,要是这样找,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你和我分开,你去左边,我去右边。” “不行,说了保护你。” 延知看了眼自己被攥住的衣袖,“我们俩谁保护谁?” 程季支义正言辞道:“我在后面保护你,以防有人背后偷袭。” “……”延知放弃抵抗,继续忍着脚跟贴脚前的状态行走。 五楼的走廊很空,并不像一楼那样堆放着大量的教学器材。 他们按照顺序找,每间教室都是统一的破旧课桌和椅子,还有些放在角落无用的老版教科书。 仔细找了大概十几分钟,他们停在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房门前,带着忐忑地心将其推开。 延知握着电筒的手还未抬起,后面的程季支不知看到了什么,本能地抱住他,“那是什么。” 延知皱眉看过去,发现是模型后,故意压低声音,“好像是鬼。” 程季支紧闭双眼,“别看它别看它。” 延知的手轻轻地按在程季支的手臂上,“有没有感觉谁在碰你。” “有。”拙劣的戏弄人的手段,程季支竟然信了,他开始缓慢地往后退。 延知被他搂着,迈步十分不便,他拍拍程季支的手臂,示意他松开,谁想程季支的反应更激烈了,拉着他就跑。 延知懵了,没想到在管理局工作,a组队长狼属性程季支竟然怕黑怕鬼。 “没有鬼。”延知忍俊不禁,“那个是模型。” 程季支不听:“你骗我,我都看见了。” “真的不是。”延知握住他的手,发现这人的手是凉的。 程季支停下转过头,苦着脸问:“真的是模型?” “那里放的是人体模型,教学用的。” 程季支紧绷的身子缓和下来。 延知扬起嘴角,“像你这样的还去管理局工作。” “单纯怕脏东西不行吗?”程季支抿珉嘴唇。 延知笑了下,和程季支对视一眼后松开了相握的手。 过了几秒,程季支开口:“我们下去吧,宋青要是藏也不会藏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楼内只有一间间的教室,像宋青那种情况要是想藏,也不会傻到在这种推门就能看见的地方。 可如若不在这里又能藏在哪儿? 他们原路返回,在四楼又逐一排查后,四人在三楼汇合。 “找不到,这里除了破桌椅就是满地的灰尘。”翟洺说,“宋盟盟如果将宋青带到这里,根本没地方可以躲。” 程季支看向延知,“楼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延知:“还有天台,那里只有铜钟。” “去找找看吧。” 程季支语落,几人一同去了天台。 那里果然只有铜钟孤零零的悬挂在顶棚下面,铜钟是上了年纪的,因为极少有人来打扫,所以钟身一圈长满了青苔,但声音不衰,稍微一敲便有清脆的回响。 卓然东:“难道宋盟盟没有把宋青带来这里,可学校只有钟楼这里有藏人的可能。” 钟楼附近是唯一没有监控的,其他地方各个角落都安了监控,不仅如此,每晚会有特定的人巡逻,藏人没可能。 钟楼有绝对的可能性,但他们找了这么久连个人影也没看见。 翟洺:“老大,要不把宋盟盟带回管理局,好好的进行询问。” 卓然东:“我觉得行。” 程季支轻轻吐出口气,看着铜钟愣了几秒,他围着铜钟转了转,感觉天台的地面并不平坦,尤其铜钟后面有块很明显的突起。 延知站在他身边,共同低头看向脚下长短不一堆放的木板。 程季支弯腰挪开,地板的凸起有一条宽大的缝隙,以往这种设置他最熟悉不过,想着,他俯身伸手探进缝隙,然后着力掀开。 翟洺和卓然东凑过来,皆是一愣。 木板下面是方正的铁门。 他们急忙打开,然后足以容下人通过的地下室暴露出来。 “天台与五楼之间有个隔层。”翟洺说着,将周围的杂物踢得更远些。 卓然东打头阵走了下去,入口是极窄的,走两三步后忽地宽大。 里面像是专门放置东西的地方。 延知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环顾四周,未等看清构造,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微的响动,他想查看是什么时手臂被人一拉,倒进了程季支的怀里。 他缓了缓转过身,看见在楼梯内侧的隐蔽处有人走了出来。 是宋青。 她手拿着匕首,正死死的盯着他们,“你们是谁。” 延知对上她的眼睛,心跳一滞。 宋青双目空洞,头发乱糟糟的,瘦骨嶙峋的身体似乎承载不住宽大的衣服,导致她身形晃荡。 锋利的牙齿,和被一层透明的灰色蒙住的绿色瞳孔,这就是注射奥克药剂的样子,充满着野性和戾气 “奥若克管理局。”翟洺说,“宋青,你使用违法药剂,触犯奥若克相关法,我们今天正式逮捕你。” 宋青扯动嘴角,“你们怎么找来的,我弟弟呢?” 程季支:“宋盟盟已经回家了。” “回家,他哪有家。”宋青冷笑,“我不会跟你们走的,我快死了,我只想陪着我弟弟。” 程季支:“注射奥克药剂可以得到治疗,你跟我们回去,我们会帮你恢复的。” “不会,我不会好的,我注射了很多奥克药剂,我马上就会死。”宋青嘶吼道:“你们走,不然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程季支将延知拉到身后,随即慢慢靠近,“宋青,你听我说,你是可以得到治疗,奥克药剂只是让你的属性得到扩大,偶尔产生幻觉,只要你跟我们回去,我保证你可以痊愈。” 宋青抖着唇,神志不清,“不会的,我找了很多办法,都没用,我想摆脱它但我忍不住。” 她拉开长袖,“你们看,我真的努力的摆脱它了。” 第19章 如同枯木地手臂是用匕首划出的痕迹,旧新叠加,密密麻麻的。 翟洺:“可以的,我们会帮你,你可以摆脱它的。” 宋青:“都是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宋远德那个人渣骗我,你们都只会骗我。” 程季支眉心一皱,“宋远德他为什么骗你。” 宋青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她摇摇头,空出的手不知所措扣着发白的嘴。 “宋青告诉我,你说宋远德他骗了你,他怎么骗的你。”程季支看出她意识飘散,只好柔声和她搭话,以此分散她的注意力。 宋青哽咽起来,“他说他给我介绍了工作,可是我去了之后被人关进房间里,有人给我注射了药剂,侵犯了我。” “我好害怕,找机会逃出来后,我就再也摆脱不了这个东西了。”她突然暴动,“宋远德该死,这一切都是宋远德的错,他该死。” 说着,女人哭喊颤抖,好似对面是什么洪水猛兽。 使用奥克药剂的奥若克容易失控,在这个地下室,宋青日夜忍受着药剂带来的痛苦,忍受着不见光的地下室,只有晚上宋盟盟来的时候她才会好受点。 她不知道怎么办。 在被宋远德卖掉后,她就再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宋青,别害怕。”程季支踌躇不前。 “你别过来。”宋青挥舞着刀,“你走,我求你了。” 她大幅度的动作扯出了被草屑盖住的锁链。 程季支几人这才发现宋青的一只脚被一条粗长的铁链子绑住了。 她随时都会变成野兽,宋青害怕失去理智伤害到宋盟盟,才让宋盟盟把她锁住。 铁链子能锁住一切,包括宋青的过去,和宋青的未来。 第17章 卸下重担 铁链子的另一头连接着墙面,它有一定的长度,足以确保宋青躲在用草屑和衣服划分出来的安全区域。 接近崩溃的女人不肯放下护身的东西,她知道自己无处可逃,却依旧固执的想用薄弱的力量来换取希望。 宋青把他们当成了坏人,奥克药剂的副作用使她无法分辨好坏,她现在只信宋盟盟,他的弟弟。 此时那个她最信任的人,像是从天而降般朝她走来。 宋盟盟回了家,但深夜还是不放心宋青,一个人翻墙跑回了钟楼。 在天台看见被打开的铁门时,他料想到里面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所以看见延知几人时,镇定得可怕。 “姐。”宋盟盟笑着张开了双臂,“过来。” 宋青无助道,“你是谁,我要盟盟,我要我的弟弟。” 宋盟盟压下胸口的酸痛,“我在这儿,我是盟盟。” “盟盟……”宋青的手一抖,匕首随之掉落,她注视着他,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后走向了宋盟盟,抬脚抱住他埋怨道,“盟盟你去哪儿了,你怎么才来,我想你了。” 宋盟盟将她头发上的草屑拿掉,“姐,对不起。” 宋青趴在宋盟盟的怀里,像是找到了可以依靠的地方,她抛去不安,如同稚嫩的儿童,头枕在对方的肩膀处睡去。 过了会儿,宋盟盟将宋青脚腕处的链子解开,然后小心翼翼地弯腰抱起她,“程哥,我想带我姐去医院。” “好。”程季支走过去帮宋盟盟接过宋青。 “别。”宋盟盟骤声抗拒,他把宋青抱得紧紧的,生怕她被抢走,“我抱着,我姐她不喜欢别人碰。” 程季支收回手,看着宋盟盟抱着宋青踩上了楼梯。 一步步,像是深陷泥泞,缓慢又沉重。 中心区医院,单人病房里。 被注射安神剂的宋青彻底昏迷,宋盟盟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视线不舍得移开半分。 程季支一行人来到病房外,长长地走廊一片哑然。 许久,翟洺先开了口:“老大,宋盟盟这边怎么办?” “等宋青醒来再说。”程季支缓缓道:“你和卓然东今天辛苦了,回去休息吧,明天再来。” 卓然东:“老大那你呢?” “我在这守着。”程季支看向坐在一侧的延知:“你也回去休息吧,让翟洺把你送回去。” 延知:“我留下来。” 依言,翟洺和卓然东只好离开。 人走后,程季支撩起头发,他手肘低着膝盖垂下头,没有一丝一毫案件结束的喜悦。 延知清淡的眸子暗了几分,他不懂程季支,像他这种同理心重的人,为别人而牵动自己的情绪是什么感觉。 延知从出生那天起,他就和母亲不同,母亲总是很温柔,会为枯萎的花伤心难过,为路边的流浪者掩面哭泣,她是个多愁善感且温柔的人。 父亲好像也是一直在笑着的,他的童年很少看见父亲的身影,但在模糊不清地记忆里,经常得到他的亲吻。 温暖的他们,还是将他抛弃。 延知对复杂的感情不能理解,为什么看电影要哭,为什么非要用亲吻和拥抱来表达爱意。 或许不理解就不会像程季支现在一样痛苦。 “累吗?”程季支揉揉头发问。 延知:“不累。”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东西,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 程季支没听,自顾自地离开了椅子,他往前走,直至消失在拐角。 延知收回视线,站起身来到病房门前,他透过玻璃向里看,室内宋盟盟上半身趴在床上,依旧握着宋青的手。 看了几秒,他坐回去,安静地走廊里,只能听见他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季支回来,喃喃道,“太晚了,路边只有这个。” 延知接过他递来的东西,发现袋子里是块糯米饼。 “今天不打算回去了?”程季支侧身问。 “作为宋盟盟的老师,应该留下来。”延知打开袋子,拿起已经微凉的糯米饼吃了一口,黑色的糯米馅料露出来,莫名让人有了食欲。 缺点是甜,甜的齁人。 程季支笑了下,“你这人真的别扭,担心宋盟盟就不能直说吗?” 延知又吃了一口糯米饼。 程季支嘴角扬起,有时候他觉得延知这个人还挺乖的,平常冷得要命,但给人一种只要软磨硬泡总会得到对方的妥协。 “看我做什么?”延知边吃边问,这个糯米饼他很喜欢,腾不出多余的空闲说话。 程季支眉眼弯着,“这里太无聊了,看你吃饭有趣。” 延知这才反应过来程季支没有吃东西,“你的呢?” “什么?” “吃的。” “我不饿。”实际上那个糯米饼的摊子也要走了,是他跑着追过去才买下了剩余的糯米饼。 延知将最后一口咽下,噎得干咳。 程季支忙道:“忘了给你买水,你等着,我去楼下给你倒水。” 话没说完,程季支又马不停蹄地下了楼,延知想拦住他,但嗓子被糯米黏住,等能正常出声,这人早已乘坐上了电梯。 再次回来,程季支端了杯温水,延知道了声谢谢。 之后,程季支看着时间,然后拍拍自己的肩膀,“躺这睡吧。” 延知双臂环胸,头靠在墙壁上,无声拒绝。 程季支无奈笑笑,也调整好姿势,可他睡不着,想着宋盟盟的事情便一阵发愁。 人和人一旦有了羁绊,就很难在感情里潇洒脱身,他处理过太多关于奥若克的案子,各种乱七八糟地事情见过不少,大多都能镇定面对,但偏偏对这种他不能彻底狠下心。 他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不适合担任队长,从小接受奥若克特训,在考核中,以接近满分的成绩进了管理局,可他这种要命的性子,还是让这一路变得崎岖不平。 程季支掀开袖子,那处伤疤已经没那么红了,它会变淡,直到他忘记这个伤疤的来源。 想着,他的肩膀忽然一沉。 程季支愣了下,低头看向熟睡的延知,他还是那个姿势,只不过身子倾斜,完全靠了过来。 “……”程季支轻轻地放下袖子,接着一只手包住延知的后脑勺让他靠在舒服的位置。 程季支不敢睡,就这样一动不动坚持到了昏暗的走廊被阳光穿透。 上午八点,他们推开了病房门。 病床上,宋青安静地坐着,没了昨日的潦草和戾气。 程季支将买来的粥放在病床中间的支架上,然后对宋盟盟道,“让你姐把粥喝了。” “谢谢程哥。”宋盟盟打开盒子,盛了勺放在嘴边吹了吹。 宋青望着窗外发呆,感受到嘴边的温度,她看向宋盟盟笑笑,然后乖乖地张开嘴喝下了白粥。 女人的状态比昨晚好了太多,但双眼还是那样无神,她只看着宋盟盟,除了他别人犹如空气,对其视而不见。 宋盟盟神情温柔,一点点耐心地喂。 等米粥快要见底,宋青轻柔道,“盟盟,你先出去吧,我想和程队说说话。” 第20章 “姐。”宋盟盟紧了下手。 宋青拍拍他安抚。 延知见状握住宋盟盟的手臂将人带了出去。 房门被合上,程季支坐在她的对面。 “你们真的可以让奥克药剂从我的身体里剥离吗,让它永远离开我。” 程季支斩钉截铁:“可以,你会接受治疗得到痊愈。” 太阳升起,宋青的脸被温暖包裹起来,她娓娓道来:“是宋远德害我被注射了奥克药剂。” “初中毕业我就没再上学了,他让我打工养他,我同意了,因为我不去,辍学的就会是盟盟。” “工作了几年,有天他突然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他说可以挣很多钱,后来我晕倒再醒来就被人关了起来。” 程季支:“你被关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那房间很大,只有一张床,墙面很高,除了望不到的窗户,其他的都被封死了,我不知道我在哪儿。”宋青想到了太多过往,声音轻颤。 “有人定期给我们注射药剂。” “我们?”程季支神色凝重:“还有其他人。” 宋青点头,“当时有几个跟我差不多大的人,她们都是奥若克,我当时不知道那是什么,拼命逃出来后才知道是奥克药剂。” 程季支:“你怎么逃出来的?” “不记得了,奥克药剂让我的记忆分割的太厉害,有时候我也不知道哪部分是真的,哪部分是假的。” “逃出来后我就一直想办法获得奥克药剂,出租屋被发现后我离开了皖聿市。” “为什么回来?” 宋青细碎抽噎:”为了盟盟,我怕我离开后他过得不好。” 程季支又问:“你去费里做什么?” “宋远德跟我说,费里有人贩卖奥克药剂,但我去了那个地方后并没有,反而碰到了你们。” “程队,我是被迫的,一切责任我都可以承担。” 她含泪道:“藏在地下室,还有让盟盟对你们撒谎,都是我逼着他做的,他是迫不得已,他是受害者,你们不要怪他。” 程季支忙回,“放心,奥克方面的相关法并没有那么严格,关于被迫注射,遭受奥克药剂迫害的人,只要没有造成他人伤害,都会从轻处理。” “至于宋盟盟,不会牵扯到他。” “真的?” 程季支:“嗯。” 宋青流了泪,重担终于在此刻卸下了。 这时,程季支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重。 他接通电话,那头翟洺慌张的声音传过来,清晰至极。 “老大,宋远德死了。 第18章 延老师,你真好 程季支赶到管理局的时候,宋远德已经被盖上了白布,他的事情由c组的人负责,但由于牵扯到奥若克案件,c组人员向其提供了一份关于宋远德的死亡报告。 意料之中的结果,宋远德长期酗酒猝死了。 但他死的太巧合,刚找到宋青知道了前因后果,他就死在了房子里。 看资料上写的时间和调查结论,宋远德昨晚从棋牌室出来,然后在家里喝酒直至昏迷,便再也没醒过来。 目前为止,事情的发展完全超出了程季支可控的范围。 结合宋青的说辞,被拐去的奥若克有很多,他们被胁迫注射奥克药剂,长期囚禁在一间房子里。 程季支想不通加害者的目的是什么,玩乐亦或是研究奥克药剂,无论哪种,都是致命的潜在危险。 如今宋远德死亡,也就说明这条重要的线索断得干脆彻底。 “老大,怎么样?”翟洺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程季支的思绪回笼,他合上文件,“宋远德长期喝酒导致的心力衰竭。” “这会不会有点太巧了。”卓然东烦闷道:“矛头都指向了宋远德,偏偏这时候他死了。” “c组的人对尸体进行了解刨,没发现有其他问题。”翟洺叹息一声,“老大,总感觉这件事牵扯的东西有点多。” 程季支拍了下他的肩膀,“这事暂且放一放,你们俩和c组交代一下宋远德后续处理的问题,我待会儿还要去趟医院。” 翟洺应了声好,和卓然东拿着资料上了楼。 医院的后院是少有的宁和,那里没有唉声叹气,没有死别,所有人把这儿当成内心的净土,在这赏花看湖,和亲人好友聊天谈笑,默认遗忘了病痛的折磨。 湖面波光粼粼,柳絮下宋青端坐着,眼里装满了天边的一抹残红。 奥克药剂的副作用被压制,没了如蚁啃食的疼痛,没了操控人意识的“怪物”,她的身子轻快有力,像两团霞云之间的光束奔涌而出。 宋盟盟来到她身边,将雪糕放在她的手心。 “在哪儿买的。”宋青微微抿嘴轻笑,解开了包装袋。 宋盟盟坐下来,“医院对面的超市买的,你爱吃的草莓味。” 宋青看着包装纸上大写的“草莓”两个字,含笑的吃了一口。 这是她第三次吃草莓雪糕。 第一次是妈妈带她去买的,第二次是宋盟盟偷宋远德的钱买给她的,遗憾的是那次雪糕吃了一半就被耍酒疯的宋远德打掉了,粉色的雪糕染上泥土慢慢融化,笑脸扭曲成了哭脸。 之后,他们不敢吃雪糕了。 这是第三次,他们可以吃完,不用怕被一顿暴打。 吃了两口,宋青惬意道:“宋盟盟,你会考上大学吧。” 宋盟盟自信满满,“姐你还不相信我吗,我的成绩一直很好,我一定会考上大学的。” “是啊。”宋青眉目柔和起来,“你一直都很棒,很厉害,姐姐相信你。” 她笑着说,“时间过的很快,等我出来,我什么也不想做,你能养我吗?” 宋盟盟掷地有声,“养你,养你一辈子。” “说的倒好,等你长大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我会的,姐你信我。”宋盟盟哑声道,“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马上就要成年了,我可以保护你,有能力养你。” “你已经保护过我了。” 宋青含着雪糕,“盟盟,你变勇敢了,小时候总是哭鼻子,摔倒哭,被凶哭,被打骂也哭,即便这样,我被他打的时候,你还是会护在我的面前。” 她说:“你一直在保护我。” 宋盟盟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是的……” 小时候暗不见底日子过了太久,从宋盟盟记事起迎接他的只有谩骂和殴打,有段时间他甚至麻木到无法体会疼痛。 以往每次的巴掌和鞭子最终都会落在宋青的身上。 宋青那时候很瘦,同龄的人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她的十二岁看起来像八岁。 尽管单薄,尽管因为太饿晕过多次,可双臂搂住他的时候是那样的有力,忍受鞭打的时候是那样的坚韧。 她不会倒,眼里是无穷的力量,她擦着宋盟盟的泪安慰,对他说:盟盟别怕,姐姐在。 他们尝试过逃跑,不计后果地,在普通的夜晚,穿着破旧的布鞋,穿过巷子和繁华的街道,一直走,不停地跑。 跑到山里,跑到海边,哪里都行,哪里都可以是另一个家。 他们太小,太害怕,逃跑的第二天宋盟盟就发了烧,宋青转而背着他乞讨求药,那时没有身份证,宋远德也没有给他们上户口。 宋青后悔了,后悔带宋盟盟逃跑。 十四岁的宋青背着九岁的宋盟盟在皖聿市各个街道行走,没人愿意帮助来历不明的奥若克,看他们就像是看瘟神般避之不及。 宋青只能跑去中心区的医院,想跪在那里求他们,额头磕破也没关系,可还没等他们走到医院就被大人们送进了管理局,管理局联系了宋远德,他们又回到原点。 宋远德打了他们一夜,凌晨时被绑在衣柜里。 昏暗的衣柜是他们最常待的地方,躲宋远德的时候,被宋远德关住的时候,逼仄的地方成了临时的避难所。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有天她被卖掉,被注射了奥克药剂。 浑浑噩噩的逃窜中记忆越来越差,有次产生幻觉,差点伤害到宋盟盟。 她像个疯子,像个野兽,在钟楼的地下室对着宋盟盟高举匕首。 宋盟盟马上要放弃反抗,想着死了也不错,和姐姐一起死在地下室,或许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关键时刻,宋青猛然清醒,她躲在角落大哭,哭得泣不成声。 姐姐,没关系,要死一起。宋盟盟是那样说的。 宋青怎么舍得宋盟盟死,为了她烂掉的人生不值得,他还有很长的未来,所以宋青怕了,于是她再也不提生死。 他们在地下室度过了一生中最安稳的日子。 宋盟盟晚上会和宋青讲有趣的事情,会讨论如果没被抓到,等宋盟盟高考结束就离开皖聿市永远不回来。 可没有如果,还是被找到了,但宋青又有了另一种希望。 第21章 这一次他真的觉得她可以有未来了。 雪糕在宋青的舌尖化开,她红了眼睛,“宋盟盟有时候我觉得我这一生也挺好的,有你在,不是特别糟。” “我跟你说。”她郑重道,“你要好好学习,上大学后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要健康开心的等我出来,我也会在里面健康开心的生活。” 宋盟盟悄无声息地掉了泪,“姐,我会每天都健康开心的活,我等你出来,很快的,十几年我们都熬过来了,不差这几年。” 是啊,十几年都已经过来了,对他们来说,再等几年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相信你会过的好,记得听程哥和延老师的话。” 宋盟盟点头:“会的。” “嗯,你一直最听话了。”宋青靠在他的肩膀上,“盟盟,真好。” “什么。” “你还在,我还活着,真好。”宋青说,“看,晚霞太美了,好久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晚霞了。” 宋盟盟搂住她。 “以后多笑知不知道。” “别难过,我真的觉得现在是我最幸福的时候,你得替我高兴。” 宋盟盟扯出了一个笑,“没,我是高兴的哭。” 宋青笑出声,宋盟盟也笑。 远处的延知默默注视着,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同一个晚霞落进他的眼睛,透着光,他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这时从管理局赶来的程季支坐在了他身边。 静默片刻,程季支道:“结束了。” 延知:“宋青的判决是什么?” “还要等管理局上级下最终的通告,按照以往的案件,大概会在监狱两年,接受一年的治疗。” “两年,很快。” 他的声音极小,但程季支还是听到了,“是很快,那时候宋盟盟才大二。” 说完,他想到什么问:“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给校长说明了情况,请了一天假。” 程季支:“延老师果然是个好老师。” 好老师?他从来都不是个好老师,是好老师就不会这样冷漠的看着,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宋青今天走吗。” “嗯。”程季支说,“还有半个小时管理局派的人就该过来了,现在让他们俩好好待在一起吧。” 得到答案的延知起身,“我回去了。” “不陪着宋盟盟送她姐姐吗。”程季支仰头看他。 “这样的场面我不喜欢。” 程季支拉住他的手腕,“陪着我吧。” 延知:“为什么?” 程季支如实回,“我也不想一个人面对这样的场面。” “你也可以走。” “……”程季支:“我不能走。” 延知垂头,“你先松开我。” “哦。”程季支的语气带着挽留:“那你还走不走?” 延知面无表情地坐回去。 程季支抿嘴一笑,尾音上扬:“延老师,你真好。” 延知没回话。 他们坐在椅子上,隔着半臂的距离,望着红云远去。 第19章 别用力,会疼的 宋青被带走时,她和宋盟盟之间没有相拥,没有叮嘱,两人平静的对望,直至另一方被完全遮挡,平淡地像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分离。 宋盟盟在原地站了许久,等那辆车消失不见,他动动手指,嘴巴紧紧抿起,少年意料之外的没有哭,而是将临近决堤的泪忍了回去。 他转过身,对着身后的程季支和延知展露笑容,尽管苦涩,尽管略显沧桑。 “想哭就哭。”程季支看不下去他的强颜欢笑。 宋盟盟摇头:“我不哭,我答应我姐以后每天都要健康开心的生活。” 他对着程季支和延知深深鞠躬:“谢谢程哥,谢谢延老师,如果不是你们,我和我姐可能真的要永远分开了。” “那次偷偷跑出去,其实是为了去学校钟楼看我姐,对不起骗了你们,有很多次我都想坦白,但我不想失去我姐。” “宋远德说可以为我姐弄到治疗的药,他说我姐会好的,我信了,所以才……”宋盟盟弯下腰,“对不起。” 程季支拍拍他的肩,“已经过去了。” “嗯。”宋盟盟,“程哥,延老师,我想回家了。” 程季支忙道:“我们送你。” “不用了,我想一个人回去。” “这么晚了——” 延知握住程季支的手臂,打断他,“回去吧,路上小心。” 宋盟盟点头,迈步离开了,他小跑着,步伐由慢到快,转眼间便消失在了中心区医院的大门。 延知缓缓道:“让他一个人待着。” 程季支:“好。” 傍晚的皖聿市,微风凉爽。 车上到进入公寓,皆是沉默。 刚准备直奔卧室的延知被程季支莫名的阻拦。 “怎么了?” “有人。”程季支一进门就察觉出了不对劲。 此时此刻,在完全锁门的状态下,客厅里正传来不易察觉地脚步声。 现在这个时间,谁能来他们家?况且这个房子除了他家人有钥匙就只有他和延知,深更半夜,除了贼,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解释。 延知:“在客房。” “嗯。”程季支说,“你先找个东西防身,以防他手里有危险物品。” 依言,延知扫视一圈,发现周边根本没有可以防身的东西,他想了想,绕到一侧,走向离得最近的厨房,从中挑选了一把菜刀。 程季支看看比脸都大的刀,又看看延知清冷无味的脸,轻轻地握住他的手,将那把刀拿过放下,“搞出人命就不好了。” 延知平淡道:“刀不行吗?” “有点危险,你在这儿待着。”说着,程季支靠墙缓慢地接近客房。 那贼应该是有所察觉,脚步越来越重,完全暴露了踪迹。 砰得一声,门突然被打开。 程季支动作迅速,一手握住那贼的脖颈,一手攥住贼的手腕,用力将其抵在了墙壁上。 “疼疼疼!”贼仰头大喊。 程季支看过去,皱起的眉头瞬间平了,“怎么是你。” “你干嘛啊程季支,我要告诉爸妈,你想谋杀我。”程晴的脸颊被墙面挤压,嘴唇微微凸起,口齿不清地控诉。 程季支急忙松了手。 程晴浑身发麻,她僵硬的转过身,垂眼看向红肿的手腕,呜咽几声,“疼死我了,你真下得去手啊程季支,我可是你亲妹妹。” “没事吧,弄疼了吗。”程季支打量她,“谁知道是你,我以为是贼呢。” “贼会给你准备礼物和蛋糕吗。”程晴指了指客厅桌子上的礼物盒和小巧精致的蛋糕。 刚进去只顾着客房,完全没留意客厅,现在仔细一看,客厅沙发上还放着捧硕大鲜艳的花束。 程季支:“你怎么过来也不跟我提前说,而且还大半夜的偷偷过来。” “这不是想给你们个惊喜吗,我昨天杀青,今天就赶来了,你见到我不开心就算了,还骂我。” 程季支愠怒道:“你这样很危险,刚才我要是再用点力,你的手腕就脱臼了。” 程晴扭动着手腕,这才注意程季支后面的延知。 “你让开。”她一把推开程季支,完全忘了手腕还酸痛的事情,眉眼弯弯地迎了上去,“延哥哥初次见面,我叫程晴,是程季支的妹妹。” 程季支看着秒变端庄的人,无语的绕过走向厨房。 “你好。”延知礼貌的和她握手。 程晴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你好你好。” 延知看了眼她泛红的皮肤,“你的手疼吗。” “还行。”程晴无厘头的嘿嘿笑几声,然后想到了什么,挽着延知的手臂往客厅走。 “延哥哥,这是我给你和我哥买的新婚礼物,本来你们领证那天我就想送过去的,可惜没送成,然后就跑行程去了。” 程晴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手表,看装饰和大差不差的外形,应该是情侣表。 这个牌子段毅成戴过,百万左右的价格,不便宜,曾经段毅成也送过他表,他只有参加各种宴会的时候会戴,其余时间都放在盒子里。 对他说,表反而像一根绳子圈住了他,他并不喜欢,但也论不上讨厌。 “怎么样,延哥哥你喜不喜欢?”程晴迫不及待地展示给他看,“我挑了好久,觉得这个表特别配你。” “好看。”延知说,“喜欢。” 程晴又拿来沙发上的花,“这个花来得路上买的,也是送给你的。” 延知捧在怀里,“谢谢。” “别客气别客气。”程晴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略显谨慎的询问:“延哥哥,我今天能不能住在这儿。” “可以……” “不行。” 延知的话戛然而止。 程季支拿着一个冰袋走过来,他半蹲下身,扯过程晴的手臂,将冰袋敷在了略微红肿的地方。 第22章 程晴嚷嚷着:“凭什么不行啊。” “客房还没收拾。” “我睡客厅呗,我又不介意。”程晴理所应当道:“再说了,延哥哥都同意了,你不同意有什么用。” 程季支的手上悄悄用力,“睡客厅不比睡酒店舒服吗,来这遭什么罪。” “你能不能轻点。”程晴瘪着嘴巴,“我乐意你管我啊,我就要在这儿睡,保证不打扰你和延哥哥。” 程季支冷声道:“不行,马上回去,要不然我叫人接你回家。” 程晴抽回自己的手腕,耍起了性子,“我不,我就在这。” 程季支眉心蹙了蹙,“程晴,你今天怎么这么不听话。” “延哥哥,我哥他凶我。”程晴刹那间含泪欲滴。 “就会装哭,演戏演到现实生活中了。” 程晴:“你还说我。” 见对方的泪已经有了落下的趋势,延知道:“今天就在这儿睡吧,已经很晚了。” “嗯。”程晴重重地应,“延哥哥你真好,不像我哥,就会惹我不开心。” “行,我不好,不好给你敷冰袋,真没良心。”程季支捏了下她的脸,将冰袋放在旁边,“一会儿自己敷,我先说好,今晚要是在客厅睡不好,第二天别闹。” “我是那样的人嘛,你别在延哥哥面前毁我的形象。”程晴气得要锤他。 程季支躲开,“老实点,手不疼了?” “不疼了。”程晴赌气似的在他面前甩了甩手。 “行行行。”程季支扬起嘴角,抬脚去了厨房,“吃什么啊小祖宗。” 程晴:“都行,延哥哥吃什么我吃什么。” “好,那做番茄鸡蛋面。” “延哥哥原来你喜欢吃番茄鸡蛋面啊。” “……”延知看一眼系好围裙的程季支,干巴巴道:“嗯,喜欢。” 程季支浅浅一笑,“今天不做番茄鸡蛋面,做其他的。 “延哥哥都说喜欢了,你为什么不做?”程晴替延知表达不满。 “偶尔换换口味。“程季支从冰箱拿出菜,“你再给我说话,你来做饭。” 程晴闭上嘴,老实坐回了沙发。 她可不会做饭,最重要的是,刚做的美甲,怎么能做饭呢。 程季支在厨房忙活,程晴跟延知滔滔不绝地讲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程季支喊人吃饭,程晴和延知同时落坐。 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卖相不比餐厅里的差。 原来说会做饭是真的,延知想。 程季支看着自己的杰作道:“怎么样,不错吧。” 程晴竖起大拇指,“不错,这么久不见厨艺依旧能打,比咱爸做的好看。” 程季支:“吃吧。” “延哥哥,快吃。”程晴递给他筷子。 延知道声谢谢,接着夹起盘子里菜吃了一口。 程季支看着他:“好吃吗?” 普通的家常菜,味道确实不错,延知点点头:“嗯。” 程季支笑了笑,“多吃点,太瘦了。” “就是,延哥哥你太瘦了,你看我哥这壮实的身板。”程晴漫不经心地说,“你们俩睡觉的时候,他不小压到你怎么办。” 她摆出正经的架子,“哥你睡觉老实点,搂延哥哥的时候不能太用力,知不知道?” 程季支一惊:“说什么呢你。” 延知垂着头,不禁干咳出声。 “怎么了,我就是让你俩睡觉悠着点,别用力,延哥哥会疼的。” 话落,延知的头更低了。 程季支疯狂给她夹菜,“赶紧吃,凉了。” “你们俩——” “快点吃。”程季支咬咬牙,给了个不算友好的眼神。 程晴咬着筷子哦了声。 第20章 可以睡床上了? 到睡觉时间,程晴将唯一的垫子给霸占了。 程季支看着又硬又凉的地板,还是选择将盖在身上的被子铺在地上。 原本购置家具的时候,就将被褥给落下了,还是后来想起来才返回去买的。总共三条被子,按理来说不多也不少,偏偏三天两头的有人光顾,上一次是宋盟盟,这次是程晴。 他睡客厅的时候起码有个地毯,可在卧室就什么也没有了。 要是去拿地毯,程晴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绝对转头就将他和延知不睡一起的事情告知爸妈,接着他就会被自家母亲打电话质问。 总结来说,招惹谁都不能招惹程晴。 “你要这样睡?”延知问。 程季支并腿抬头看他,竟有种被抛弃的可怜样儿,“没事我这样睡也挺好的。” “我的意思是,你再往里面挪点,挡住路了。” 程季支:“……”这怎么还没睡就开始冷了。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洗漱完毕,穿好睡衣的程晴,笑眯眯地探头,“你们什么时候睡啊。” 程季支:“跟你有什么关系,快点回去睡觉。” 程晴自顾自地走进来,一眼便看见了皱巴巴的被子,“哥,你这是干嘛呢。” 程季支起身,摸摸鼻子,“试试睡这儿舒不舒服。” “你和延哥哥不一起睡啊!”程晴的音量拔高,像天塌了似的。 “不是。”程季支捡起被子,连忙否认,“你耳朵是不是有问题,我说的是试试。” 程晴拍拍胸口,小声嘟囔:“吓死了吓死了。” “我就说嘛,你和延哥哥怎么可能不一起睡,伴侣肯定要一起睡的,是吧延哥哥。” 延知顿了顿:“嗯。” “那行,晚安,你们俩早点睡哦。”程晴挥挥手退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延知转头和程季支视线相对,两人静默几秒,程季支率先开口:“表面伴侣关系还是要在我家人维持一下的。” “我们是联姻,所有人都知道。” 延知不明白,他们需要维持的是什么,在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虚假的相爱戏码,他不认为是用来维系所谓和睦的好办法。 程季支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我妹还有我家人他们都希望我和你不仅仅只是联姻,他们还挺喜欢你的,所以理所当然的想让我们能好好相处。” “我跟你没办法成为你们家人期盼的那样,几个月后我会和你离婚的。”延知试探性地问:“你会跟我离婚吧。” 程季支:“会的,你既然这么想结束这段关系,以后只要有机会我会跟你离婚的。” 延知的表情得以缓和。 程季支柔声道,“那在我家人面前陪我装装样子,可以吗。” 延知敛去淡然的眸子,他想他已经触及联姻的大忌,既然程季支能接受他提出的要求,那么陪他装成恩爱的伴侣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呢。 “好。”说完,他踏进浴室。 见状,程季支将被子重新放在地上。 延知从浴室出来时,对方已经熟睡,他放轻动作,紧接着躺进被子里。 半夜,他翻来覆去的无法静心,在他的生活中,失眠是常态,偶尔舒服的睡到自然醒反而是种奢侈。 周围很静,太静了,这样无所事事的待着,他最不愿意面对,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坠进自我情绪的漩涡里出不来,随后就是整夜的失眠。 焦躁无限延伸,黑暗中,翻动声将其拽了回来,接着入耳的是轻微的几声咳嗽。 感冒了。延知的第一反应。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在床尾几米远的距离,程季支只盖了件外套。 室内开着空调,他又躺在地上,会感冒也不奇怪。 延知轻轻叹口气,犹豫了会儿后蹲下身喊:“程季支。” 对方没应,他又凑近喊了一声。 程季支迷迷糊糊地答,等眼前清晰一点问:“怎么了。” “去床上睡,我在这睡。” 程季支翻了个身,“没关系,你去睡吧。” 延知执拗道:“你去床上。” “我睡这挺好的,你快去睡吧,很晚了。” 延知深吸一口气,难得的妥协:“一起去床上睡。” 话落,程季支的困意烟消云散,“你怎么了。” “你去不去。”延知说,“不去你就还在这睡。” “去。”程季支利索地爬起来,抱着被子躺在床上,身子陷进去的瞬间,他忍不住赞叹:“舒服。” 延知扯过他的枕头,隔开距离,“你离我远点。” 虽然知道延知讨厌和别人一起睡,但看见这么明显的划分,还是有种被人深深嫌弃的感觉。不过都睡床上了,嫌不嫌弃的无所谓。 程季支:“行,保证不动。” 延知侧身躺下,紧闭双眼。 深夜,程季支很快再次入睡,延知折腾一番也随之睡去。 两人呼吸平缓时,卧室门却诡异的被打开了。 下一秒,一只举着手机的手伸了出来,手机悬在半空停顿几秒又迅速撤回。 第23章 门外,程晴看着连拍的几张照片里两块明显的鼓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等等! 程晴双指放大,看着中间的枕头,放下的心又悬回去了。 这怎么还有个大裂谷呢。 纠结半刻,她做好心理准备,打开门憋着一口气靠近床边。 等距离半米远才看明白程季支和延知挨着床边睡,稍微转身就会掉下去的那种。 程晴双手叉腰,内心审判完,在确认两人熟睡后,她绷紧精神,屏住呼吸,抬手将中间的枕头拿起来放在了地上。 这下总算没有那么碍眼了。 利索的拍完照,程晴踏出房间,小跑到客厅,她迅速地打开手机,给备注为亲亲妈妈的人发去了照片。 【:同吃同睡鉴定完毕】 【:老妈你漂亮可爱聪明的女儿完美完成了你交给我的任务】 那头回得极快:【做的非常好宝贝】 【:这几天我会继续努力的,请组织放心】 【:宝贝,妈妈相信你】 看着回复,程晴笑容满面的躺回了又软又宽的垫子上。 凌晨六点,程季支是被热醒的,他半睁着眼视线下移,看见的就是延知恬静的睡容。 来不及震惊,他发现中间的枕头不翼而飞,此时他和延知盖着一条被子,两条腿相贴,上半身只隔了半臂的距离,只要对方再挪动一点,就完全是相拥的状态。 正当这样想,怀里的人竟皱眉挪动了位置,程季支浑身僵硬,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进退两难,后撤不对,喊醒也不对。 这下他是睡不着了,只好保持着侧躺的姿势。 临近七点,透过纱帘的阳光印在延知的眼睫,他被清晨的光刺痛了眼,下意识低头埋进了被子里,头正好抵在程季支的胸口。 两人身子僵几秒,延知抬起头,冷淡又带着不解的眼神,吓得程季支咽咽口水。 “我没要搂你。”程季支将手臂腾空,慌得不行,“也没占你便宜。” 延知坐起身,揉揉脑袋,看着程季支那一侧地上孤零零的枕头,眉头皱起。 程季支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更慌了:“我不知道它怎么就掉下去了,真的不知道。” 说着说着,他越来越没有底气,昨晚万一是他嫌这个东西碍事,无意识拿开了呢。 “程季支,你……”延知欲言又止。 程季支秒懂:“放心,我不会再在床上睡了,今天等程晴走了,我直接去客厅睡。” 延知垂眸,“我睡觉喜欢靠着或抓着东西睡,你要是不介意就还睡在床上。” 程季支愣了下,结巴的回:“不,不介意。” “嗯。”延知点头,“客房马上就会收拾好,到时候你再睡客房。” “……好。”程季支愣了愣。 这意思是以后他都能睡床上了? 收拾好东西的两人出了房间,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新鲜的牛奶和三明治。 程晴头扎马尾,短裙加运动鞋,气色红润,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程季支不明所以,“昨天睡的很好?” “超级好。”程晴双手托腮,“你们家的垫子真软,我睡得可舒服了。” “……”程季支被她的笑搞得一阵恶寒。 平时连睡个酒店都挑三拣四的人,竟然说睡垫子舒服。 “我觉得我今晚还可以睡——” “打住!”程季支将三明治塞给她,“别给我捣乱了,好不容易结束行程,你还不如回家陪陪爸妈,在我这赖着做什么。” “你管呢!”程晴没好气道:“我这是和延哥哥打好关系,咱妈说了,这几天我都要在这。” 程季支:“今天你就得给我回去。” “等周末我还要和延哥哥去买客房的东西呢。”程晴委屈巴巴的,“延哥哥,我不想走。” 延知喝了口牛奶,“那就不走。” 程季支扶额:“你惯着她做什么。” “延哥哥就惯着我。” 延知:“但今天还是住酒店吧,一直睡垫子身体会不舒服。” 程季支咬一口三明治。还担心程晴身体不舒服,他都睡几天了也没见担心他睡得不舒服。 “好的,我晚上睡酒店。” 程季支阴阳怪气:“现在怎么听话了。” 程晴嘚瑟道:“对啊,我就听延哥哥的。” -------------------- 求海星~求收藏~ 第21章 我做的不好 周四上午最后一节课,延知进了五班,他看向后排,和宋盟盟对上视线,少年冲他扬起嘴角,青春洋溢的脸不再是惨白,虽然还是那样瘦,但看起来总算有了些活力。 延知堪堪扫视班级,正要放下课本,却在五班看到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周以星。 周以星坐的位置和宋盟盟隔了个过道,关于这人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儿,延知没空去想,他捏起粉笔,对着书本写下内容。 每堂课延知都会尽快讲完,给学生留些休息的时间。 但这次的知识难度大,所以语速比平常慢很多,他落下最后一笔时已经过了三十多分钟。 刚放松,整节课睡懒觉的人,大摇大摆地拎着课本走过来。 延知看着他,等待下文。 周以星将课本摆正,却说出了与题毫无关系的话,“延老师,今天有没有事情需要我帮忙。” 延知反问:“你怎么来五班了?” “还不是因为我舅舅。”周以星单手撑着桌面,压低声音。 “我舅舅他说,让我学会和奥若克相处,咱们学校高三的奥若克就几十个,其他的我又不熟,只有宋盟盟我还认识点,所以就申请调到了五班。” 延知弯了下嘴角,“你舅舅为什么非要让你和奥若克好好相处。” “因为他要结婚了,跟一个奥若克联姻。” 延知的眼底闪过诧异,周砚竟然会和奥若克联姻。自己的姐姐被奥若克欺骗,周家难道还会允许唯一的儿子和奥若克结为伴侣吗,实在让人难以琢磨。 “老师,你是不是不信。”周以星郁闷道:“我刚开始也不信,但联姻是长辈决定的,所以没办法。” 延知:“你真的很讨厌奥若克吗?” “是讨厌,我妈她也讨厌。”他直言,“我妈跟我说奥若克虚伪又谎话连篇,导致我从小就很讨厌奥若克。” “但我现在不是那么讨厌了,我也尽量学着不讨厌。” “为什么?” “因为我舅舅他和奥若克结为伴侣,我们家会有奥若克的存在。”周以星的语气带着真挚,“我不想让我舅舅为难。” 延知看着他愤愤的神色:“奥若克也不都是坏的。” “嗯,延老师我就觉得你挺好的,还有姓程也算他不坏吧,那个宋盟盟,我纯属看他不顺眼。” “不是要好好相处吗?” “他对我爱搭不理的,搞得我多稀罕和他说话一样,不就比我高一点点吗?”周以星不服气道,“我还会再长的。” 延知点点头给予肯定。 这时,下课铃声响起,延知说了句“去吃饭吧”拿起书准备离开。 周以星抬脚跟上他,“延老师,一起吃饭呗。” “没钱了?” “怎么可能,我就是想和一起吃饭。” 延知犹豫几秒,“这次可以,以后不行。” “好。”周以星一副殷勤样儿,“延老师我帮你拿书。” 他抬手还没碰到,就被身后的一只手给抢先了。 “延老师,我也要和你一起吃饭。” 周以星:“宋盟盟我和延老师吃饭,你凑什么热闹。” 宋盟盟将延知的课本故意在周以星面前晃晃,“你能和延老师吃饭,我为什么不行,周少爷你是不打算和你的狐朋狗友吃饭了吗。” “狐朋狗友?”周以星气得牙痒痒,“宋盟盟,你找打是吧。” 宋盟盟后退到延知的另一侧,“我可不敢和周少爷打架,像周少爷这样的人,想要报复我不是易如反掌。” “你给我过来!”周以星气冲冲的。 延知拦下他,制止道:“别闹了。” “你给我等着。”周以星忍下怒火。 延知没了耐心:“你们俩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吃饭。” 两人同时出声:“吃!” 午饭时间过去了三分之一,延知来到教师餐厅,保安大叔看着他身后的两个学生,笑道:“延老师又请学生吃饭了。” 延知“嗯”了声。 闻言,周以星忍不住在心里嘲讽,原来宋盟盟已经和延老师来过餐厅了,怪不得看不得延老师请他呢,嫉妒心真他吗够重的。 宋盟盟不禁想,之前周以星什么时候跟延老师一起吃的饭,真烦。 这俩各自在内心吐槽,不知情的延知正挑选合心意的饭菜。 周以星给了宋盟盟一个不屑的眼神,接着拿起盘子跟在延知的后面,宋盟盟置之不理,选择彻底无视对方。 第24章 选完饭菜,周以星和宋盟盟在延知的对面落坐。 平静的吃了一会儿,周以星含糊道:“延老师,这教师餐厅的饭还挺好吃的。” 延知头也不抬,“这里和你们吃的是一样的。” “是吗?我不怎么在学校餐厅吃饭,没见有自选餐,我家的佣人会在早上给我准备午饭。”他说:“延老师,要不中午你别在学校吃了,我给你带,我家做的特别好吃。” 延知道了谢,“不用,我习惯吃学校的饭。” “好吧。” 周以星咽下东西,余光瞥见了身旁的宋盟盟,这人正夹着菜,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还算正常,但手腕实在细得离谱,明明比他高,瘦得跟根竹子似的,一看就营养不良。 “你也太瘦了。”他脱口而出。 宋盟盟随着周以星的视线看向自己的手,“我没钱。” 直白简单的三个字使周以星哑了声,“饭都吃不起啊,你爸妈呢,不给你零花钱啊。” “我没爸妈。”宋盟盟边吃边回,眼神没有丝毫伤感,轻松的像是在说别人。 周以星微张嘴巴,半晌塞了口米饭,不说话了。 氛围接近窒息时,宋盟盟道:“但我有姐姐。” 周以星松口气,“那你姐姐在哪儿。” “她坐牢了。” “……”周以星埋头狂塞饭,菜也顾不上吃。 延知停下动作,看向宋盟盟。 感受到对面的目光,宋盟盟的嘴角挂起笑,表示他没事。 为了结束这样的气氛,他抬眼,又道:“周少爷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了没有了。”周以星又低了低,恨不得整个人钻进地板缝里。 “我不像周少爷有佣人准备午饭,少爷的生活,我这样的普通人可感受不到。”宋盟盟说,“咱们俩做不成朋友,所以你调到五班也没用。” 周以星小声嚷嚷:“你少自恋,谁跟你做朋友。” “你今天转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吗,为了你哥要和我这个奥若克做朋友。” 周以星想了想道:“是,我说过,但你别理解错了,是要和你做朋友,不是想和你做朋友,更不是非得和你做朋友。” “那我建议周少爷找别人吧,其他班也有奥若克。” 周以星握紧筷子戳戳米饭:“换成别人我可能早完成我哥给的任务了,你以为你谁啊,我他吗还就不找你了。” 宋盟盟语气平平,“那你离我远点。” 周以星腾地起身,拿起盘子绕到延知的旁边坐下来。 延知放下筷子,声音透着丝丝疲惫,“好好吃饭。” 宋盟盟立刻道:“好的延老师,我好好吃饭。” 周以星看着转变成乖样子的宋盟盟,气不打一出来。装,就会装,难道他就不会吗? “延老师我也好好吃饭。” 他们对视一眼,又不爽地移开。 午饭结束,延知总算是清净了。 下午放学他收拾好东西,成了办公室第一个下班的人,他走得快,门口还没有太拥挤,以至于程季支出现时,他误以为认错了人。 “你怎么来了。” 程季支打开车门,“接你下班啊。” 延知坐上车,看见程季支系好安全带后说:“你不用来接我。” “我以后不一定每天都能来接你,有时候管理局忙的话我就不来了,今天不忙,所以来接你。”程季支握着方向盘,发动车辆离开了原地。 “上课的时候周以星那小子没烦你吧。” 延知:“没有。” “周砚今天给我发消息,说是让他学会和奥若克相处,所以调到了五班。”程季支问:“他和宋盟盟吵架了吗。” “没吵。”延知的声音带着点无奈:“就是太闹腾了。” “上课闹矛盾了?” “不是,吃饭的时候闹的。” “你请他们去餐厅吃饭了?也对,你上午最后一节课教的五班。”程季支笑道:“我还以为只有我有资格被延老师带去教师餐厅吃饭呢。” 延知:“你怎么知道我最后一节课教的是五班。” “我专门问校长要的你的日程表。” 延知滞了一瞬,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 “这还需要理由吗?” “需要。” 程季支:“为了更方便接你,你有时候不是下午第一节 课或者第二课就下班了吗?是周二和周五对吧。” 延知的手指蜷缩起来,轻轻“嗯”了声。 程季支勾勾唇,“我看两眼就记住了。” “程季支。” “嗯?” 延知直视前方:“你对谁都这么好吗?” “啊?”程季支微愣:“我对谁好。” “对我好。” “我对你好了?” 延知看着他,“你对我不好吗。” “我没不对你好,啊不是,我对你好也不算对你好。”程季支明白了什么,有些错愕,“你是说我记得你的日程表就是对你好了。” “……” 程季支的眼神变得复杂起来,他放慢了行驶速度,“我并不是对谁都好,我只会对我在意的人好。” 延知蹙眉失措,“你说什么。” “别误会。” 程季支本意是想说,他们俩是合法伴侣,算是名义上的一家人,家人之间哪会论对谁好,他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你是我的伴侣,我对你好也是应该的,况且我也没对你好,你别觉得我这样是对你好。” “我做的不好。”程季支嘟囔了一大推,脸皱巴巴的。 延知看着程季支苦闷的脸,竟看出了他的委屈,“你生气了?” “有点。” “为什么?” “不知道。” 程季支像个孩子在赌气似的,声音闷闷的,脸色已跟帮延知开车门时露白齿的样子,完全是两副表情。 延知抿抿嘴,不理解这人怎么就生气了,他探究不出其中的原因,只好以沉默回应。 第22章 他只会听我的 在学校,延知被周以星和宋盟盟之间的拌嘴搞得头晕脑胀,好不容易轮到周末,恍然想起还要和程晴去买家具。 程晴这丫头一大早就来敲门,趁着管理局a组没什么事,程季支在上班前将延知和程晴送到商场后才离开。 偌大的商场总共四层,是皖聿市最繁华的地段,周围高奢品牌众多,延知跟着段毅成来过一次,也就是那次收到了手表。 这地方他不熟悉,程晴却轻车熟路,挽着他的手臂直奔楼上。 家具在商场的第三层,营业员见人来,放低姿态来迎接,嘴角一直未曾下来过。程晴来过好几次,所以这里的人都对她眼熟,亲切的喊着她程小姐。 “这次你要买什么?”营业员在前边引路。 程晴晃晃延知的手臂,“延哥哥有没有你喜欢的款式?” “听你的,你选的好看。” 程晴听着这句夸奖,心里别提多高兴,“好吧,那我选。” 她细细地说:“客厅缺床和衣柜,还有台灯和书桌,然后再买几条被子……延哥哥你想想,还需要买什么?” “买个垫子吧。” “对,买个垫子。”程晴转念一想,又收回了自己的话,“不行!” 她的声音太大,惹得前方的营业员吓得一抖。 程晴不好意思的道歉,降低音量继续道:“家里哪还需要垫子啊,不是有一个吗,等客房的床到了,就把那个垫子铺上去不就行了?” 她用余光观察延知的表情,“客房平常又不住人,有时候我来了会住进去,或者我哥,还有延哥哥你的朋友来了可以暂住。” 延知是觉得原本的那个垫子有点窄,想再买一个大的,正好也要买床,不如一起买了。 “家里的那个太小了,床的长宽要买成垫子的尺寸吗?” 程晴一愣,在脑子里迅速过了遍利弊,以杜绝一切他俩分开睡的可能性最终敲定,“对,就买和垫子同样的尺寸,除了我时常过来,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人了。” 虽说垫子小但也够程季支睡,如果再说些其他的,答应程季支的事情自然也就暴露。延知作罢,点头同意。 逛了两圈,程晴很快就定下了家具,他喜欢便让营业员记住,从不问价格。 这里的东西本就昂贵,所以核对信息时,单子上不容忽视的字数,还是让延知有些无法承受。 他见多了权势家族的挥金如土,但他的奥若克佣人身份,并不能让他融入被一层金色包裹的段家养子的虚假伪装。 延知从来不是少爷,他就是个普通人,爸妈是,他也是,就算被收养,不管对于他还是对外人来讲,总归是被人抛弃没人要的奥若克。 “延哥哥,好了。” “嗯。”延知收回思绪。 他们离开第三层,玩了会儿,程晴累了,拉着延知去吃牛排。 第25章 欢愉的气氛比延知想象中的还要好。 程晴有着不属于家族千金的天真烂漫,延知和她相处,好似被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他未曾踏足过的地方,那里会盛开鲜花,有着童话的美好,被疼爱簇拥长大的女孩,散发出的魅力也是那样的饱满,使人动容。 吃完饭,程晴恢复了体力,拉着延知从一楼逛到四楼,到最后实在没什么好玩的,她又乐此不疲地带人去了街道。 这里的一整条街,眼花缭乱的各种高奢。 程晴嚷着要去买包,说是这段时间拍戏太辛苦,好久没犒劳自己了。 延知陪着她连续逛了好几家店。 下午六点,程晴总算是有了中意的包。 这家店的销售员也和她熟,见她瞬间喜笑颜开:“程小姐你又来了。” 程晴应了声,指向中间柜台里的包,“这个我看看。” “好的,你稍等。”销售员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来,“程小姐你的眼光一向好,这是刚出的。” 她双手递过去,“程小姐,你要是喜欢,可以联系我们送过去,不用亲自过来。” “没事就想来逛逛。”程晴不爱这种殷勤劲儿,于是道:“说了,在我面前不用这么客气,我不舒服。” 销售员直起身子,“啊是是是,我忘了,这不习惯了吗。” 程晴笑笑,随后将包背在身上,对着延知道:“延哥哥,怎么样好不好看,配不配我。” “好看好看。”销售员竖起大拇指。 程晴好笑的看向他,“让你说了?” “对不起程小姐。”销售员禁了音。 延知扬起嘴角,“很好看,很配你。” “真的?”程晴说,“那就买它了。” 一旁的销售员喜形于色,到柜台拿出装包的袋子,“程小姐,这包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他边夸,边接过程晴递过来的包。 “等等。” 销售员动作一僵问:“怎么了程小姐。” 他抬起头,发现说话的人并不是程晴,而是刚进来的另一个女人。 延知看过去,神情肉眼可见地怔了一下。 段毅成看向他,眼里是明晃晃的怒意。 他怀里是个女人,那女人亲密的搂着他,稍稍抬着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样,“这个包我要了。” 程晴笑出声,“大姐,我先来的。” “你叫谁大姐呢!”女人脸一黑,“包我看中了,我可以出双倍的价钱。” “不行,这是我的。”程晴走到延知身边挽住他。 段毅成瞥一眼对面紧靠的两人,从嘴缝里发出讥笑:“你什么时候有钱给女人买东西了?” 延知没回,转而对销售员道:“包装好了就拿过来吧。” 销售员愣愣地嗯了声,接着将袋子给了程晴。 女人见状,握着段毅成的手开始撒娇,“毅成,我想要那个包。” 段毅成搂住女人的腰,“这个包我们要了,两倍不够的话出三倍。” 程晴:“缺你那点钱啊,你出十倍也没用。” “先来后到。”延知说完,拉着程晴想走。 在这里碰到段毅成他完全没想到,更没想和他寻欢作乐的女人与程晴看中了同一个东西,不过现在显然逃离是非之地是最正确的。 “让你走了?”段毅成冷声道,“不准走。” 程晴气得不轻,“你谁啊,你说不走就不走。” 段毅成挑了下眉:“你看他敢走吗,我的话你是不听了?” 延知顿住脚步。 “延哥哥你和他认识啊。”程晴满脸惊讶。 她没参加过任何宴会,对家族的事情了解的甚少,他知道延知是段家的人,但他连段家的人都没见过,自然不知道段毅成和延知的关系。 她看着这场面,一头雾水。 延知:“既然我们先买了这个包,就没有让的道理。” “呦,这么护着。”段毅成恶劣的打趣:“我没想到你也有这方面的欲望,交女朋友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 程晴怒不可遏:“你说什么呢,我和延哥哥——” 延知猛地握住程晴的手臂,“你想怎么样?” “没怎么样,一个包而已。”段毅成捏捏怀里人的脸蛋,“宝贝你就别跟他们挣了,今天你想要什么都给你买。” 女人埋进他的胸口,羞怯道:“好,听你的,不跟他们抢。” 延知:“没事我就走了。” “我让你走了吗?”段毅成,“在这陪我。” 程晴握紧拳头,“你——” 延知安抚性的对她扬扬嘴角:“你先走,别一个人回去,让其他人来接你。” “延哥哥。”程晴憋屈得厉害,“你干吗听他的啊,你跟我一起走。” 段毅成轻笑:“他当然听我的了,他也只会听我的。“ 程晴狠狠瞪他,随即又双眼雾蒙的看向延知。 延知温声道:“我没事。” 程晴看出延知的为难,只好松口:“那我走了,你有什么事立刻给我打电话。”说完,她用力撞了下段毅成,大步出了店。 门重新关上,段毅成对销售员招招手,“把最近的新品都拿出来。” “好的好的。”销售员走几步,在柜子前停下,“这三列都是最新的。” 女人失落道:“都好看,但有几个不适合我。” “挑自己喜欢的。” “段少爷你对我最好了。”女人亲了他一口,兴奋的跑到镜子前试背。 段毅成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同样对延知招手,“过来。” 延知走过去,刚坐稳便听见对方的嘲讽:“将女朋友带来这种店,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有钱啊哥。” “不是我女朋友。” “呵。”段毅成双眸暗沉,“他吗的不是女朋友手挽手搂着。” 延知无力跟段毅成解释也不能解释,他机械般的重复:“不是我女朋友。” “行,不是女朋友,我信你。”段毅成命令道,“今天晚上陪我。” “好。” 延知还是那么听话,像一只为了食物不得不乖巧的宠物。这样的回答好像颗定心丸,除去了段毅成的戾气。 他满意了,声音温和下来,“正好来这,你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不用。” 段毅成的语气带着嫌弃:“你看看你穿的,你这衬衫还有裤子是上一年买的吧,用得着这么节俭吗,我以前给你买的呢?” “都在段家。” 段毅成给他买过不少衣服,大多只穿过一次,用来应付重要的场合,对他来说跟租凭的没什么两样。 每次褚氏看见都不喜欢,提醒他佣人就该有佣人的样子,他时时刻刻牢记于心,把握着分寸不敢逾矩。 延知看着西装裹身的自己也不喜欢,因为那从来都不是真正的他。 -------------------- 求海星!求收藏!求评论! 下章更精彩~ 第23章 如果雨变大 “宝宝,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女人在他面前摆着动作,精致靓丽的脸洋溢着笑容。 段毅成找的人都是会撒娇讨喜的类型,有时也找男生,这些人里有奥若克,也有非奥若克。 上大学后,褚氏对他的看管松了不少,之后玩开了,谈恋爱在他的生活中如同家常便饭,大多谈两三月就分手了,最短的甚至不超过三天。 在恋爱上段毅成一向大方,送礼物是常有的事。 “好看。”段毅成扬起唇,熟练且潇洒的掏出了卡,“她喜欢的都包起来。” 销售员眼睛一亮,恭恭敬敬地用双手接过那张卡。 总共六个包,销售员装的过程中如履薄冰,等包装好,他将袋子拎起来道:“我这就帮你放进车里。” 段毅成抬了抬眼,“让他拿着。” 销售员还想再说些什么,延知直接将袋子从他手中拿过来,“我来吧。” 看着这一幕,女人颇为得意的和段毅成十指相扣,一同出了门。延知紧跟过去,在他们后面当起了服务员。 女人拉着段毅成在这条街道来回折腾,最后又买了不少东西,而这些东西全部由延知负责保管。 包加上些衣服首饰并不轻,走了快一个小时,他的手不出所料的被勒出了一条鲜红的痕迹。 直到天色暗下来,延知将袋子放进后备箱时,双手已然发麻肿起来,连带着手臂也跟着酸痛不已,他下意识握了握手掌,将微抖的手藏在衬衫袖子里。 “走吧,今晚说了陪我。”段毅成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女人凑过去楼住他的脖颈,“他坐副驾驶我坐哪儿啊。” 段毅成笑笑,低头亲她的额头,“宝贝,你就不用去了,给你买的东西,明天我送到你家。” 女人不乐意了,“为什么啊,我不想和你分开,晚上陪我不是更好吗?”她勾着段毅成胸口的衣领。 第26章 “听话,回家。” “不要嘛。”女人垫脚去亲他。 段毅成捏住她的下巴,笑着眼神却冷,“我说了我喜欢听话的,不听话就分手滚。” 闻言,女人脸色瞬间僵硬,她自然不敢招惹段毅成,吓得赶忙松了手,随后故作镇定道:“哎呀知道了,别那么凶嘛,我听话在家等你,你可要快点回来。” 段毅成摸摸她的脸,“这才听话。” 说完他对延知摆手示意。 延知坐进车内,等车驶离,那个女人依旧站在原地挥手,是那么的温顺,那么的懂事。 段毅成谈恋爱,和另一半的关系不像是情侣,更像是上位者对乞求者的施舍,他向来如此,过习惯了可以拿捏别人,自己至上的日子。 皖聿市再次进入夜晚的狂欢,天空转阴开始下起了雨。 这次段毅成并不没有往费里的方向行驶,眼见环境逐渐陌生,延知问:“我们去哪儿?” 段毅成浅笑着看他一眼,语调扬起,延知知道这是他心情愉悦的表现。 “去郊外的别墅,我新买的,带你去看看。” 延知皱眉:“你瞒着你母亲买的?” “是。”段毅成说,“算了跟你说实话吧,别墅是给你和我买的,从明天开始你住在那儿。” 能有这样的结果,延知没感到意外,在上次段毅成说要和他住在一起后,他便知道这人不会轻易放弃。 可他太累了,声音像是漂起的物体,悬浮不稳,“郊外离我工作的地方太远了。” 段毅成不耐道:“破工作直接辞了,一个月就几千,有什么好惦记的。我也不知道我妈她怎么想的,非让你当老师,明天你就把工作辞掉,我妈那里我会帮你瞒着。” 一番话下来,竟什么都给他安排好了。 延知看着前方,沉下浮躁的心问:“然后呢?” “然后……”段毅成眉头舒展,“然后你就在别墅里待着,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偶尔会回去。” 延知冷然,“像你所有的情人一样在家等你回来?” 段毅成握紧方向盘,“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让我辞掉学校的工作,在郊外的别墅住下来,没工作就这样等你偶尔回来,这跟你包养的情人有什么区别。”延知加重语气,“段毅成,你想做什么?” 段毅成反怒:“我只是不想你在学校工作,住在郊外我想什么找你就能什么时候找你,每次喊你过来你不嫌麻烦吗?” 他嗤笑,“哥,你以为我这样做是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 延知快速否决了,这样的话从段毅成说出来只会让他想起这几年的难堪,段毅成不可能喜欢他,他也不懂得怎么喜欢人,但他了解段毅成,他想自私的困住他,将他永远当成佣人,认作卑微的追随者。 陡然紧张的气氛使车内的空气似要流失。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光线微弱的情况下,段毅成的眉眼显得更是冰冷,“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别明天,今天你就住在郊外的别墅里。” “不。” 罕见的“不”字落入耳中,段毅成不禁笑几声,“哥,你真的好几年没跟我说这个字了。” “你以前什么时候说的?哦,想起来了,我刚上大学,你来发热期——” “闭嘴!”延知扣紧车垫,抖声道:“我要下去,停车。” 段毅加快车速,“没得商量,你必须去。” “夫人早晚会发现,你不怕她知道吗?” 段毅成被恭维太久,做事冲动,性子跋扈,他谁都敢惹,谁都不怕,却唯独害怕褚氏。 如若不是褚氏的牵制,他在圈里恐怕早惹出祸端,褚氏的威严使得他做任何事都留有后路。 “别提我妈。”段毅成很是恼怒,“她不会知道的。” 延知:“她会的,夫人她不会允许我辞掉工作,更不会允许我住进你买的别墅。” “这就不用你管了,你只需要听我话就行。”段毅成说,“哥难道不想和我住在一起吗?自从你当了老师后,你没发现我们变疏远了吗。” 段毅成眉尾下撇,“哥,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会做,以后也会这样的,对吧。” 死寂般的安静后等来了延知的又一次反抗:“停车。” “不停。” “我不会跟你去别墅。” 这次是违背了夫人定下的规矩,所以他不能同意。 如果让褚氏知道,不知道要迎来多大的狂风暴雨,段毅成心里自然明白,但他现在被情绪控制,像个固执的疯子,“你不能拒绝我!” “段毅成,停车。” 不知不觉,车已远离了市中区,没了路灯,连建筑物都很少看见。 延知不露声色的表情终于露出一丝慌张,他握住把手拉了拉,“放我下去。” 段毅成咬着牙,开的更快了,像是要不管不顾地撞进黑夜里。 车速超过安全范围,再加上逐渐变大的雨势,延知实在不好去惹脑袋混沌的人,他没办法,只好掏出手机给褚氏打去电话。 未等他点进页面,段毅成一把抢过来,他看向屏幕,几乎是咬碎了字才出声,“你他吗的就这么不想跟我住!” 延知面无表情:“是。” “好,延知你他吗的厉害。”段毅成将手机甩回去,踩了急刹车。 车猛然停下,延知的身子控制不住地前倒,他握紧安全带缓了缓,看着砸在车窗上的雨滴和漆黑的环境,努力稳住呼吸。 “下车,还是跟我去别墅。” 延知毫不犹豫:“下车。” 段毅成开了车门,“给我滚下去。” 延知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踩在地面上的瞬间雨水迅速浸湿了全身。 段毅成神情阴鸷,“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去不去?” “不去。” 段毅成没再说话,他合上车窗,狠踩油门离开了原地。 延知的头发湿答答的搭在额头,遮住了一半的眼睛,他没去管,打开手机灯往反方向走。 幸好他在段毅成说要去别墅时,留心记住了路,不然在天气恶劣,和人烟稀少有树木草丛的地方,他恐怕一时半会儿真的走不出去。 手机信号意料之中的断开了,只能走出这里才能查看所处的具体位置,车开的很远,徒步的话不知道要什么时候能回去。 延知迈步前进,雨的冲刷让环境看起来模糊不清,仿佛将周围的颜色也给冲淡了。 温度在慢慢降低,还掀着风,延知走了几十分钟,便累得脚底生疼,幸好雨有了变小的趋势,他趁机忍痛加快了步伐。 良久,手机终于有了信号。延知打开点击几下,屏幕却突然黑屏。 他第一次有了无助的恐惧感。 延知不再奢求能走出去,如果雨变得再大,他就不走了,在这里坐着或者躺下,如果可以,死在这里也不错。 他竟有些期盼雨变大,路变得再滑,让他怎么样都走不出这片水雾,这样就可以给自己一个解脱的理由。 延知在原地停住脚步,他仰头看着天,发现雨变得更小了。 他眼睛泛红的勾了下唇,眉眼间犹如雨水冰凉。 -------------------- 求海星~求收藏~ 第24章 我要抱你了 “原来是段家的儿子。” 客厅里,程晴双臂环胸,表情闷闷不乐。程季支下班回来就看见她在那儿摆着臭脸,询问后才知道今天发生了什么。 “延知是段家的人,他们俩一起去玩很正常。” “不正常!”程晴用力搓着枕头,整张脸皱巴巴的,“哥,当时你不在场,你不知道那个段毅成是什么态度,不知道的还以为延哥哥是他的佣人呢。” 她说着说着倒是先委屈上了,“就算他和延哥哥是一家人,我也不喜欢他。” 程季支漫不经心道:“你想多了。” “我没有想多。”程晴举起手机,“你看我给延哥哥发消息,他到现在都不回我。” “应该在忙。”程季支说,“你饿不饿?” 程晴语气不悦:“不饿。” “怎么了这是。”程季扬扬嘴角,“他们是一家人,你延哥哥还没说什么呢,你先帮他打抱不平了。” “我就是觉得段毅成不好,他对延哥哥特别没礼貌。”程晴拉着程季支的手恳求,“哥,你给延哥哥打电话呗,问他几点回来,都这么晚了。” 程季支犹豫几秒后掏出了手机。 他对段家的事不清楚,段毅成和延知之间是和睦还是存有矛盾,他更是不曾去探究过,如若唐突的打去电话,他怕延知误会他干涉他的生活,可现在要是不有所行动,程晴又不知道要闹多久。 “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关机了?”程晴不死心地拔了过去。 下一秒,机械音再次响起。 第27章 程晴泄气道,“看来延哥哥今天是不会回来了。” 程季支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 “行吧。”程晴郁闷的站起身,“我回酒店了。” 程季支:“外面下雨了,今天住这里。” 程晴摇摇头,“我想回酒店住。” “我送你。” “不用,酒店离这很近,我可以自己回去。” 程季支叮嘱:“路上小心。” “知道了。”程晴摆摆手,接着出了门。 等门重新关上,程季支放下手中的东西,走到窗前又一次拨去电话,毫无疑问,依旧是关机的状态。他叹口气,拉开了面前的窗帘,此时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今晚不知道还会不会停。 深夜客厅里的灯依旧亮着,程季支坐在沙发上发愣,心里隐隐不安。 这时,玄关突然传来响动,他起身先一步打开门。 门外延知湿漉漉地站在他面前,浑身瑟瑟发抖,声音虚弱无力:“程季支,我冷。” 程季支急忙扶住他,“怎么回事。” “我的病……犯了……”延知喃喃着。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出的那片空旷地,只知道走到大路成功搭上出租车后便犯了病。 冷气扩散,在他的身体里肆意横行,他太冷了,冷极了,走到小区时有几次差点要摔倒在地,但他还是坚持走回了公寓。 延知的四肢僵硬,没力气再支撑他行走,见状,程季支将人拦腰抱起,快速进了卧室,“延知,你浑身都湿透了,发生了什么?” 延知趴在他的怀里,双手搂着他的脖颈,贴着唯一的热源,往复的念着,“冷,好冷……” 程季支顾不上其他,抬脚踹开浴室的门,将人放进浴缸里,接着打开热水。他单膝跪在地上,用手试探着温度,等水溢至延知的脖颈处他才关上。 延知缩在浴缸一角,头抵着墙壁,状态并没因为热水而得以缓和,过了会儿,他微微睁开眼看向程季支,“我不会好的,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好,它会持续很久,你,你出去吧。” 程季支皱眉愠怒道:“你这样我怎么出去?” “没关系,马上就会好。”他这话不知道是在对程季支说,还是在对自己说。 延知的意识迷失在痛觉里,他连环抱自己的姿势也无法保持,手虚虚的搭在一侧。程季支探身去摸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看来是淋了很长时间的雨。 “冷……”他嘴里发出低吟。 水的温度在变低,程季支只好将延知拉起来,用浴巾将他包裹,抱着出了浴室。 这样的情况已无法考虑更多,他将人擦拭干净,然后去解他的扣子。 延知低眸看着,没有反抗。 “我帮你换衣服,不换睡觉会不舒服。”程季支蹲下去仰头看他,“延知,你要是不想让我给你换就告诉我。” 他解扣子的手停下来,等着对方的回答。 延知还是愣愣地不应答。 程季支当他默认,迅速将人脱了个干净,随后拿出睡衣给人换上。延知太瘦了,程季支给他换衣服换的小心翼翼,生怕给人弄疼。 随即便是擦头发,吹头发,等处理好,延知躺进被窝里,冷的发麻的神经让他看起来仿佛丢了魂魄。 程季支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将药箱里的退烧药拿出来,抱着人喂下去。 结束后,程季支的神色恢复如常,他坐在床边,看着延知的脸色比刚刚好了些,但仍然不停地抖着。 脖颈处的蛇鳞纹样显示出来,比他之前看得到的更深。发病都会有这个东西吗,程季碰了碰,然后他的手骤然一冷,只见延知将他的手握住。 他抬眸看他,双眼一层水雾,“冷。” “我去给你拿被子。” 延知紧紧攥着他的手臂贴向自己的脸颊,不打算让他起身。 程季支一愣,半晌道:“延知,我抱着你可以吗?” 然而延知回复他的只有冷。 踌躇片刻,程季支脱掉外套,在延知旁边躺下,他贴近他的身子,然后附在他的耳边,“我要抱你了。”说完,他没有要等对方同意的意思,直接把人拥入怀中。 延知迷迷糊糊地看他一眼,紧接着搂住程季支的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 程季支呼吸一滞,感受温热的气息喷洒出来,除此之外,延知哪里都是冰凉的,如同结了霜。 这样刺骨的凉,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程季支想着将他搂得更紧,尽管他的身体也在极速降低。 良久,延知终于止住发抖,他蹭了蹭程季支的胸口后便安静下来。 程季支摩擦他的后背想以此来缓解些凉意,他由上而下的抚摸,从蝴蝶骨到腰间,很轻,很柔,像是在哄孩子入睡。 他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延知身体的温度回升。 第二天程季支醒来的时候,延知在他怀里睡得正熟,他摸摸对方的额头,已经退烧了。 恰时头顶传来动静,程季支看过去,正对上一个黑色的镜头。他一惊,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屋的程晴,正拿着手机对准他们一顿狂按。 “干嘛呢。”程季支低声道,“给我出去。” 程晴笑笑,“哥,你真的牛——” 程季支急忙比了个“嘘”的手势。 “……”程晴抿住嘴,收回手机,回个了“ok”。 程季支摆摆手,示意她离开,程晴重重点头,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以防延知被吵醒,程季支边注视着他的脸,边将手臂抽出来,接着掀开被子出了房间。 他刚踏出去,程晴迫不及待地迎过来,努力压制住音量,“怎么回事啊,延哥哥昨晚回来了,你们俩还……” 程季支拍了下她的头,“不敲门就进来?” 程晴吃痛道:“我哪有啊。” “都九点了,我来你家是因为买的家具今天要送过来,我要整理客房呢。昨天我以为延哥哥不会回来,你一般七点多出门,加上主卧的门敞着,我怎么知道一进去就看见你们俩在床上搂搂抱抱。” “最好是这样。“程季支扯扯短袖散热,走到餐桌前喝了杯水。 “本来就是。”程晴挂上笑脸,双手撑在桌子上问:“昨天延哥哥什么时候回来的,不会我刚走他就来了吧。” 程季支:“问那么多做什么?” “我难道还不能有知道的权利吗?”程晴撩了下头发,难掩喜悦,“肯定是延哥哥也讨厌跟那个姓段的在一起,所以就回来了,我就说嘛,段毅成那人一看就自大不好相处。” “哥,你和延哥哥昨天是不是——” 程季支微皱起眉,“你脑子里整天想什么呢?” “不是,你们俩都抱一起了,还抱的那么紧。”程晴眯起眼睛,“哥你跟我说,你是不是对延哥哥有意思。” “别乱说。”程季支看了眼她的手机,“把你拍的照片删了。” “不要,凭什么啊!”程晴后退几步,“删也行,你告诉我,延哥哥昨天几点回来的?” “十一点左右。” “这么晚啊。”程晴哼了声,“昨天下那么大的雨,延哥哥得多讨厌那个姓段的,冒雨都得回来。” 闻言,程季支想起延知昨晚狼狈的样子,眉皱得更深。 “现在几点了?” 程晴:“九点啊。” 程季支:“我要去管理局,你在这儿照顾延知。” “照顾延哥哥?延哥哥怎么了。”程晴想到什么,脸一热,气得喊大名,“程季支,你昨晚是不是太过分,把延哥哥弄生病了。” “……”程季支拿衣服的手顿了一下,“再胡说八道,把你嘴缝了。” “明明就是你的错……” 话没说完,程季支直接关上了门。 程晴撇了下嘴,走到沙发前,余光瞥见了桌子上打开的药箱,而药箱旁边正是感冒药。 他哥还真把人弄生病了。 她拿着药盒,捂住嘴巴,随即啧啧几声。 “不要脸。” 第25章 有点太可爱了 前往管理局的一路上程季支心不在焉的,到了地方,也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连翟洺和卓然东来到他身边也没察觉。 直到翟洺出声提醒,他才回神,“怎么了?” “老大应该是你怎么了,有心事啊。” 昨晚的场景在他脑海里闪过,程季支缓缓开口:“没事。” 走进管理局,卓然东问:“老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程季支顿住脚步,被这么一提醒,还真觉得漏掉了什么,半晌,他忽然想起,“今天韦潇是不是回来?” 翟洺搭着卓然东的肩,“他昨天晚上就回来了,本想着给你打电话,但那时候太晚了,韦潇就让我们去机场接的他。” “他人呢?” “人嘛……”翟洺说,“正接受家族安排的联姻呢。” 第28章 程季支:“联姻,跟谁?” “周家的儿子周砚。” “周砚?”程季支不由诧异,他没想到周家竟然要跟韦家联姻。 家族之间联姻再正常不过,都是为了巩固利益,形成长期又稳定的互利共赢的链条,但周家的长女被奥若克伤了心,极其痛恨奥若克,怎么会允许周砚跟韦潇这个兔属性的奥若克结为伴侣。 再者,韦家和周家的实力并不对等,周家大可以找门当户对的,偏偏是和韦潇,着实荒唐。 “你们确定是周家和韦家联姻?” “确定。”翟洺的语气不容置疑,“韦潇今早刚发群里的。” 程季支半信半疑地打开手机,四人群里果然是韦潇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语音。 不过这事基本是违抗无效,闹腾到最后还是妥协,充满利益的婚姻注定是层隔阂。 有人早早联姻,领证后便签订协议,互不干涉私生活,这种合约式婚姻在家族之间比比皆是,恐怕韦潇再因受宠而耍赖,也难逃联姻的命运。 “太可怕了。”卓然东的下巴抵住翟洺的头顶,“要是我逃不过联姻,和不喜欢的人结为伴侣,那也太痛苦了,翟洺要不干脆咱们凑合过吧。” 翟洺瞪他,“我就算这辈子不结婚也不跟你结为伴侣。” 卓然东搂着他不撒手,“你他吗还嫌弃我啊,咱们都是奥若克,结为伴侣多方便。” 翟洺踩着他的脚,“滚远点。” “靠,疼死了。”卓然东痛得跳起来。 “你们俩要是结婚,我第一个同意。”程季支认可道,“很配。” “我跟他?”翟洺很是无语:“谁跟他谁倒霉。” 卓然东不甘示弱:“谁跟你更倒霉。” 程季支笑笑,“好了,先别吵。你们俩发消息问问韦潇,他联姻的事什么时候能解决,解决好马上过来报道。” 翟洺:“是。” - 此时的韦家肃穆的反常。 沙发上的韦潇穿着睡衣,他外出做任务未顾得及修剪的金色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衣领处,由于任务的环境艰苦,原本白皙的皮肤略显粗糙,但五官的精致还是未消减半分。 他漂亮的眼里透着愤怒,眉头皱着,无一不显露他现在糟糕的心情。 “我不想跟周家的那个什么儿子结为伴侣。”韦潇气得地抱胸,“他是非奥若克,我和他不合适。” “这世界什么时候规定奥若克和非奥若克不能结为伴侣了。”韦夫人落坐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手,“宝贝,这结婚是迟早的事嘛,你就别闹了。” “妈,我没闹,我不想跟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韦夫人语重心长:“你没见过阿砚,他人长的帅,稳重,脾气好,对我和你爸特别尊敬,说不定你和他多接触接触就喜欢上了呢。” “妈,重点不是他好不好,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还叫他阿砚,你们俩就这么喜欢他?” 他反握韦夫人的手,软声道:“妈我求你了,我不想结婚,起码现在不想结。” 韦潇是独生子,平时宠得厉害,他稍微服软,韦夫人就说不出斥责的话,可联姻事大,自然不能容下他这样耍性子。 她一改往日慈母的模样,强硬道:“这事你妈我决定不了。” 韦潇的声音带着哭腔,“妈,你不疼我了。” “我连自己的婚姻都决定不了。”他站起身,“我马上走,再也不回来了。 韦夫人慌得抱住他,“什么永远不回来,你要吓死妈妈。” “行了行了,别给我装,你还能真走?你妈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对面的韦先生敲敲桌子,“和周家的联姻已经定好了,过几天你就得和周砚领证。” “爸!”韦潇的脸通红。 他的情绪只要过于激动,脸和脖颈就会变红,属性也会露出来,只见随着他的声音落下,头顶上的兔耳朵猛地窜了出来。 “叫爸没用。”韦先生狠心转身避开他的视线。 眼看无法挽回,韦潇眼眶湿润,抬脚就要走。 韦夫人满脸心疼,“去哪儿啊。” 韦潇不是矫情的性子,既然联姻没办法拒绝,那便不至于继续闹下去,他也看不得自己的父母为难。 于是,他声音温和起来,“妈,我不去哪儿,我刚外出做任务回来,还没去报道呢,我今天得去管理局。” 韦夫人放心了,“是得报道,去吧。” “我先换衣服。”说完,韦潇去了二楼。 等他穿好制服,再次下楼时,立刻被坐在沙发中间,和她妈聊天的人吸引了目光。 那人应该就是周砚了,戴着副眼镜人模狗样的,虽然如他妈所说,脸确实优越,但一想到要和他结婚,他便瞬间心情烦闷。 “宝贝快下来。”韦夫人冲他招手。 韦潇趾高气昂的走下楼,来到沙发前,没给人好脸色。 周砚抬抬眼镜,有一丝慌张,“你好。” “嗯,你好。”韦潇敷衍的和他碰碰手。 “什么态度啊。”韦先生厉声道。 韦潇赌气不说话。 周砚忙道:“叔叔阿姨,我来得太突然了,没提前跟您们说,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什么时候来都行。” 韦潇阴阳怪气的在内心重复一遍,随后道:“我要走了。” 见状,韦夫人笑了笑,“正好让周砚送你去管理局。” “不用。”韦潇头也不回的离开原地。 韦夫人推推周砚的手臂,“快去啊。” 周砚点点头,跟韦夫人和韦先生鞠躬道别后,大步追赶过去。 别墅外,韦潇径直往车库走,周砚先一步超过他,“我送你。” “说了不用。” 周砚:“我送你吧。” 韦潇忍住发火的冲动,“我可以自己开车,不麻烦周少爷。” “韦潇。”周砚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还是让我送你吧。”他抬眸,明明长了副冷脸,双眼却温柔得紧。 韦潇被他盯得不舒服,后退一步甩开他,“你别动手动脚的。” “对不起。” “我跟你说,我是不想结婚的,也不太想和非奥若克结婚,所以我们俩不合适,你还是跟自己的父母好好商量一下,取消我们俩的联姻。” “为什么?”周砚在众多话里只听见了“不和非奥若克的人结婚”,他问:“你讨厌非奥若克?” “不是。”韦潇叹口气,“我们俩又不熟,而且你也不喜欢我,何必非要湊在一起。” 周砚半垂着头,“你就算不和我联姻,以后也会和别人。” “是,但那也是以后的事,但现在对我来说太早了。” “可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你?” “……啊?”韦潇指了指自己,不可思议的瞪大眼,“你喜欢我?” 周砚靠近他,“是。” “等等等!”韦潇慌了,他从小到大没谈过恋爱,人生唯一的乐趣就是做任务,吃美食。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地方且还是这么突然的被告白。 “能不能给我个机会。” 周砚的表情是那么冷,韦潇看着他这张毫无波澜的脸,很难确认其真实性,他又问:“你确定喜欢我?” “嗯。”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能不说吗。” 韦潇看着对方红透的耳朵,“行吧。” 周砚:“我们俩可以相处一段时间,到时候你要是不喜欢我,我会和你离婚的。” 韦潇认真想了想,觉得和周砚结婚也不错,结为伴侣后就再也不用被催婚,不仅如此,之后还能离婚,想来想去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 他爽快道:“好,那我们结婚吧。” 周砚扬了下唇,“我们今天可以领证吗?” “不行,我还得去管理局报道,明天吧。” “嗯。”周砚打开车门,“我送你。” 韦潇犹豫半刻,坐上了副驾驶。 周砚浅浅抿嘴一笑,坐进主驾驶后开车离开了韦家的车库。 出了大门,周砚忍不住提醒,“你的耳朵不收回去吗?” “哦,你不说我都忘了,谢谢啊。”韦潇按了按自己的兔耳,“你介不介意我露属性?” “不介意。” 周砚的看了看他的耳朵,攥紧手,“就是别常露。” 韦潇对着后视镜摸摸自己毛绒绒的耳朵,不明所以:“为什么?” “有点太可爱了。” “……”韦潇的手僵住,老实地收回了耳朵。 只留下车内静默。 -------------------- 副cp主打长嘴了 主&副主打“以后会离婚的” 第26章 知道就好 程季支几人没等来韦潇报道,却等到了一起恶劣的奥若克斗殴事件,受害者被加害者重力捶打脑部和面部,导致鼻翼断裂,后脑损伤陷入昏迷。 第29章 事发地点在久春街,那里虽说不繁华,但却热闹,各家各户都按有监控,离现场最近的一家路边小吃店将嫌疑人拍了个清清楚楚。 程季支他们在得知受害者脱离生命危险后回了管理局,简单的在奥若克档案里进行识别,很快将加害者的个人信息查了出来。 “姓名杜泽明,年龄二十四,初中毕业,无业游民,离异家庭,有一个哥哥。”翟洺看着打印出来的信息资料,说的简洁明了,“两人随了不同的姓氏,哥哥名叫姚淮,是个舞蹈老师。” 姚淮?程季支觉得耳熟,他拿过资料,看到证件照时,脑海里闪过零碎的片段,集在一起才跟之前见面的场景对应上。 “这人我认识。” 翟洺:“老大,你认识这个姚淮?” “嗯,程晴曾经找的私人舞蹈老师就是他。”程季支将资料搁置,“现在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找杜泽明,他昨天晚上打的人,监控追踪到他离开久春街后就断了,得先去他的住处看看。” “是。” 确认好住址,他们立即动身去了目的地。 杜泽明居住的小区距离中心区很近,那里房子的价格对普通人来说并不便宜,从监控里看,杜泽明一身的打扮也不是中等以下家庭所承担得起的。 找到房子,程季支按响门铃。 这层的住户有两个,他们连续按了三下,另一户出来的中年女人提醒道:“你们是来找姚淮的吧,他还没回来呢,下午七点多可能会到家,你们那时候再来吧。” “谢谢阿姨。”程季支看着女人手中的黑色塑料袋,主动拎起,“阿姨,我帮你。” 对方推辞着,“哎呀不用不用。” “没关系,我们正好也要下去。” 程季支将袋子攥在手心,在后面的翟洺和卓然东会意,一同进了电梯。 “谢谢啊。” 电梯门关上,下了一层,程季支开口:“阿姨,我们和姚淮是朋友,好久不见了,今天我们一到皖聿市就过来看他,不过中间已经很久没联系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女人低低叹气,“小淮是个好孩子,可惜有个整天惹事生非的弟弟。” 程季支同仇敌忾,“我知道,他弟弟叫杜泽明,从小到大就不听话。” “是啊,你说小淮这么好,怎么偏偏有这样的弟弟。”女人面容愁苦:“他弟弟不常过来,其他时间也不知道去哪混吃混喝了。” “就上个月,我还听见他和小淮在吵架,小淮心地好,不愿意跟他弟弟吵,每次就会来找我,和我聊天。” “小淮是离异家庭,一个人生活很难,你们平时可以多来找他,陪陪他。” 程季支应:“会的。” 来到第一层,他们和女人匆匆告别,随后便赶去姚淮工作的舞蹈室。 舞蹈室在中心区,地段不错,规模更是不小。 他们一进去,前台有人笑脸相迎:“请问你们是来报名的吗?” 翟洺掏出证件,“我们是管理局的,姚淮在不在?” 前台沉吟了几秒回:“他在,不过姚老师还在上课,他上课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打扰。” 程季支:“能领我们去里面看看吗,我们不会打扰他的。” 前台伸手:“请进。” 他们跟随人进了室内,里面有很多个分区,每间舞蹈室都宽敞整洁。程季支几人停在靠后位置的一间,在巨大的落地窗外,看见了姚淮。 他的黑发略长,还戴着帽子,却依旧遮不住柔和的骨相,和看向对面时温柔的神情。 姚淮此时正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棒,调整学员不规范的动作,再正常不过的画面,却被他坐着的轮椅硬生生地割裂开了。 翟洺和卓然东对视一眼,其中的惊讶不言而喻。 “姚老师是我们这里教的最好的老师。”前台的语气很是娴熟,“虽然姚老师的双腿有些问题,但不妨碍教学生。” 程季支:“他的腿怎么了?” “不清楚,姚老师来我们这儿的第一天就是坐着轮椅。” “他来你们这儿工作多长时间了?” 前台思忖片刻:“大概一年多。” 程季支的视线落在被毯子盖住的双腿,不禁想起两年前,程晴为了拍戏学习舞蹈的时候,姚淮的腿还是完好的。程季支回家见过他一两次,他们限于点头问号,一句话都未曾说过。 尽管如此,他对姚淮的印象还算深刻,因为这人初露锋芒,有着卓越的实力和锐气,要不也不会被人推荐给程晴,只不过短短时光,竟然物是人非。 六点半,舞蹈教学告一段落,这里的学员都是约莫十岁左右的女孩,他们笑容灿烂的和姚淮挥手告别。 送走最后一个学生,姚淮划着轮椅出了门,他看向程季支,嘴角微微勾起,“程少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程季支没想到姚淮还记得他。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翟洺上前一步,“我们来是因为你的弟弟杜泽明打了人,受害者受伤严重,正在昏迷中。” 姚淮一脸平静,并没有因为翟洺的话而产生额外的情绪波动,似乎习惯了,也似乎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受害者的一切费用我会出的。” 程季支:“他现在逃跑了,你是他的哥哥,你觉得他可能会去哪儿?” 姚淮摇头,“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不会跟我说,他只是有时会来找我,住在我家。” “姚淮。”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从对面走了过来,他自然的将手搭在轮椅的把手上,略显警惕,“你们是谁?” 卓然东指了指证件,“我们是管理局的。” 男人瞬间恭敬了几分,“你们找姚淮有什么事?”他突然眉头一皱,“是不是杜泽明又惹事了。” 姚淮侧头嗯了声。 程季支问:“你是?” “我叫赵子州,是姚淮的男朋友。”他问,“杜泽明犯了什么事?” “殴打他人,导致他人昏迷。” 赵子州攥住手,“那你们千万要找到人,如果他来找我们,我一定会联系管理局。”他越说越急,毫不掩藏话语间的愤怒。 程季支点头,“好,如果有杜泽明的消息,尽快联系我们。” “会的,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先走了。”说完,他拉着轮椅,带着姚淮离开了原地。 走出舞蹈室,已进黄昏,微光正亮,透过了灰色的云层。 程季支看着赵子州将姚淮抱进了车,姚淮的表情始终木讷,可赵子州抱起他时不知说了什么,他才浅浅露出笑容。 程季支收回目光,“杜泽明这几天应该不会再来找姚淮。” 卓然东眉毛一抬,“这兄弟俩关系这么差,杜泽明肯定不敢回来,反正那小子只要出不了皖聿市,找到他是迟早的事,况且他根本出不去皖聿市。” “明天还是要再找杜泽明的父亲了解一下情况。”程季支问,“杜泽明和姚淮的两位父亲是什么情况?” 翟洺:“他们是狐属性的奥若克,离婚后各自成立了家庭。” 程季支了然。 到公寓,天边几缕微光被隐去。 程季支打开门,看见程晴跑过来,“哥,你回来了。” 程季支边脱衣服,边环顾四周,“延知呢,他还发烧吗?” “呦呦呦,一回来就关心延哥哥,这么爱啊。” 程季支的神情稍稍凝重,“他不会出去了吧,段毅成让他出去的?” “没有——” “我在这儿。” 程晴刚想说明,延知就从一侧的客房走了出来,他穿着睡衣,虽脸色发白,但双眼透亮,比昨晚那副混沌的样子好了许多。 “身体还难受吗。”程季支用双指贴在他的额前。 延知垂着眸,“不难受了。” “要是还不舒服,记得说,别憋着。”程季支忽然又想起昨晚,他挠挠头,变得有些不自在。 延知倒是淡然,“我真的不难受了。” 程晴站在他们中间,看看程季支,又看看延知,“你们俩怎么变得这么客气了?” 程季支话锋一转,“客房收拾好了?” “嗯对,我和延哥哥下午开始收拾的。” 程季支带着斥责的意味,“你延哥哥发烧了,你还让他收拾。” 程晴一脸憋屈:“延哥哥上午醒的时候就退烧了,而且我没让延哥哥帮忙,是延哥哥他心疼我才收拾的,你怎么还区别对待啊。” “什么区别对待,他生病了。” 程晴嘟嘟囔囔:“还不都赖你,要不是你太——” 程季支捂住程晴的嘴,清清嗓子,“赖我做什么。” 延知满脸疑惑。 “就怪你……”程晴拉扯他的手臂,声音模糊,剩下的话终究是没说出来。 “我去看看客房。”程季支松手,走几步进了房间。 第30章 他一抬眼,被里面花里胡哨的东西闪了眼睛。嫩黄色带蕾丝边的三件套,小狗地毯,各种又丑又萌的玩偶,还有白色的纱帘,这些涌进他的大脑,程季支被迫停滞几秒,“程晴,你搞得?” “怎么样,好看吧,虽然比我房间小很多,但是放下我喜欢的东西也足够了。”程晴隆重介绍,“这个小狗地毯黑白相间的,还有这个圆形台灯可以旋转,是不是可爱疯了。” 程季支缓了缓说,“把你的东西给我撤了。” “不好看吗?” “你这样我怎么——”程季支反应过来急忙住嘴,过了会儿道:“你这样别人怎么住。” “能有谁来住,还不是我来。”程晴挽住延知的手臂,“是吧延哥哥。” 延知:“嗯。” 程季支看向延知,见这人也是无奈,他叹了口气,“都这么多天了,你是不是该回家了。” “你急什么,这客房刚收拾好,我怎么也得住一晚吧。” 程季支扶额,“行,你住,再住一晚就给我回家。” “这么急赶我走,怎么看怎么心虚。” 程季支沉思片刻,走到延知身边,一把搂过他,“你在这打扰我们俩的二人世界。” “原来是这样啊,放心放心,我明天一定不在你家住了。”程晴笑了笑,“早说嘛,我这好像确实打扰到你们了。” 程季支余光去看延知的脸,见对方没反感后搂得更紧了点,“知道就好。” -------------------- 求海星啊啊啊~~~ 第27章 我选的是同睡 晚饭结束,程晴迫不及待地关了客房的门,落锁前还挤眉弄眼的调侃说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 程季支没理,他进了主卧,弯腰捞起被子熟练的展开。 延知走过来,一言不发的坐在床尾。 对于昨晚的记忆,在发烧过后反而更加清晰。他的怪病没了规律,初次认知自己会全身发冷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一次最普通的感冒,被锁起来的他就这样硬生生地挨过了病期。 后来是每月的发热期,最近这段时间,没有特地的日期和征兆,寒气像巨大的海浪,无法阻挡般的将他席卷,伴随着神志不清,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昨晚程季支抱着他,他第一次在发病期间感知到了温度。 或许他需要别人的体温,又或许同为奥若克,程季支作为强健的狼属性具有更高的热量,足以驱散他的冰冷,无论那种定论,延知不可否认的是,对方帮了他。 “程季支。”延知声音轻轻的,“昨天谢谢。” 程季支先是愣了愣,后又脑袋里回放延知窝在他怀里的画面,最终抿嘴道:“不客气,我也没做什么。” 他看向延知,问出了内心的困惑,“昨天你为什么会淋雨?” “回来的时候忘了带伞。” 找的理由随便且牵强,程季支懂这人不打算正面回答,他的语气略显生硬,“是吗,下次记得带。” 说完,他准备躺下去,延知却喊住他,“以后我睡地上。” “为了报答我昨天照顾你?”程季支的表情淡下来,“我和你之间不需要这么客气,昨天是我作为伴侣该做的,我主动愿意做的事情从来不需要别人报答我。” 延知瞥对方一眼,看懂这人情绪不对,他凑近点问:“那你是想和我一起睡吗?” 程季支微怔,反应过来后支吾着,“我,我没说要和你一起睡。” “既然不想和我一起睡,那我睡地上不可以吗。”延知带着点强势,“我不会让你睡地上的,你自己选吧。” 这转变的有点突然,刚同住对方还死活不让他睡床,现在却“逼”着他睡床。 程季支慢吞吞地起身,他捡起被子盯着延知移动到床边,“你说真的?” 延知点点头。 程季支坐下来,“那我可睡床上了。” “嗯。”延知扬了下嘴角,起身拿过被子,想要放在地上。 程季支一把拽过,“你干嘛?” “我睡地上。” 程季支不撒手,他皱眉用力拉被子,延知不解的看着他,无意识得攥紧了几分,突如其来的反向拉扯,迫使另一方惯性倾倒。 延知欲稳住身子,双腿却由于跪在软垫上无法使力,直直扑了过去。 程季支伸手将人接住,表情丝毫不慌,他搂着延知的腰,声音还有点委屈,“你不是说一起睡吗。” 延知和程季支四目相对,看着对方微微下撇的眉眼,低声道,“我以为你选的不是一起睡。” “没有,我选的是同睡。”程季支看着他,稍稍加大力度。 延知又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和程季支身上传来的过于强烈的温度,仿佛他的身子被传染,也跟着热起来。 被怪病折腾了太久,尤其在晚上,他的手脚时常冰凉,到晨曦时分才会变热。 这温度让他整个人轻松,可怪异的姿势还是拉回他的思绪,他半支起身子想撤开,却发现程季支的一只手从他的腰窝若即若离的蹭过,而后包住了他的膝盖。 “你这里怎么这么凉,是病又开始了。” 延知被他手心的温度烫得颤栗,本能收回自己的腿,程季支没给他这个机会,另一只手固住他的手腕,“延知,你是不是又发病了?” “没有,平时也这样。”延知用双手撑起上半身,“你松开我。” 他有点热,四肢开始发麻,闷得延知双眼泛红,程季支看着他的眼睛,鬼使神差的摸了摸他的眼角。 延知疑惑的看着他,程季支似乎也觉得冒犯了,慌忙收回手。 恰时,门被推开,还未等看清是什么,两人迅速分开。 而闯进来的程晴碰巧看见这一幕。 “对不起对不起。”她捂住眼睛,“我不知道。” 程季支呵斥:“程晴你又不敲门。” “我敲了啊,没回应我都准备走了,听见里面有动静,我想再敲,谁想门没锁。”程晴反咬一口,“程季支,谁让你不锁门的。” 延知一脸平静,他温和的看着程晴,“怎么了?” 程晴放下手,表情略显尴尬,“我就是想问一下延哥哥,我们买的那个台灯是不是坏了,它不转。” “就为了这?”程季支无语至极,“程晴你是不是故意的,再这样,我就——” “干嘛凶我啊,那个台灯就是会转圈才买的吗。”程晴说话的音量放轻,颇有讨好的意味,“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去看看。”延知下床跟随程晴走出卧室。 过了几分钟,延知返回来。 程季支走过去抢先锁门,随即突兀的解释,“我以前都是一个人住就没有锁卧室门的习惯。” 延知盯着他的眼睛,“我们又不会做什么。” “就是,又不会做什么。”他躲闪着延知,像是心虚,虽然不知道在心虚什么,但如果程季支此时是奥若克属性状态,那后面的尾巴肯定在左右摇摆着。 延知觉得有时候程季支不像是狼,倒像是巨型犬。 他浅笑,有了逗狗的心思,“你觉得我们之间该做什么。” 延知抬眸,那微微弯起眸子如水流转,程季支一愣,握紧了拳头,“现在太晚了,睡觉吧。” 他快速回床上躺进去,耳尖的红暴露在了空气中。 延知扬起唇,伸手关了灯,随后躺在右侧。 入夜,程季支突然想起管理局的事情,他侧身看向延知,“今天发生了恶劣的奥若克斗殴。” 延知:“解决了吗?” “没有,加害者逃了。加害者的哥哥我认识,叫姚淮,是个舞蹈老师,他曾经教过程晴,以前来过我家吃饭,我爸妈当时还挺喜欢他的。” 程季支有些低落,“不过没想到两年间竟然变了这么多。” 延知和他面对面,当起了聆听者。 程季支继续道:“我和翟洺他们俩去舞蹈室找人,发现姚淮坐着轮椅。” 是舞蹈老师却坐着轮椅,作为艺术家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如同丢失了人生的缪斯,即使延知没见过程季支口中的人,还是难免触动。 “回家本想跟程晴说这件事,问一下当时姚淮教她时有没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可我怕我说了姚淮的情况,那丫头肯定会睡不着,明天说不定还要吵着去见人。” “那就暂时别告诉她了。” 程季支嗯了声。 延知问:“需要我帮忙吗?” 黑暗中,程季支看着延知模糊的面部轮廓,“不用,这件事很小,过几天就会解决,很快就会找到人的。” 延知没再说话,他平躺睁着眼,没什么困意。 既然开了话题,程季支纠结半刻,忍不住问:“你和段毅成相处的怎么样?” 他的话在外人听恐怕很是荒谬,按理来说,他对延知和段毅成而言才是外人。 昨晚的情况,和在费里酒吧,以及关于程晴那天的描述,他不得不怀疑延知在段家过的并不好。 第31章 尽管这个跟他没关系,但起码延知作为他现在的伴侣,他做不到视而不见,更不能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延知看向他,“为什么这么问?” “就是问问。” 延知叹息一声,轻得让人难以察觉,“我和他关系没不好,段毅成是小孩子性子。” 依言,程季支发出轻哼,“如果没记错,段毅成二十多了,也能被你说成是小孩子性子。” 延知明白这样没什么说服力,但段毅成确实像个没成熟的孩子,延知和他相处很累,附和这样的人总会各种意义上的疲惫。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会过去,他的合约快到期了,每次想到他的心仿佛被划开了一个口子,就算流血不止也不疼,只有畅快。 “我听程晴说,段毅成欺负你。”程季支动了动身子,“是不是真的?” 延知从来没被这样问过,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回他。 在别人看来,段毅成是在欺负他,但那也是背负合约的他自愿被欺负,所以段毅成担不了全责。 延知:“他没欺负我。” 程季支沉默了,他没问下去,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咄咄逼人,这是延知和别人的事情,他不该插足。 “对不起。” 延知:“怎么了?” “我好像有点干涉你的生活了。” “没关系。” 程季支瞪大眼,“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干涉?” 延知浅笑:“我说了吗,你很会脑补。” “……”程季支说起歪理,“没关系不就等于同意。” 被窝里还是凉的,延知探手触碰,良久道,“程季支,你能不能离我近点。” 程季支毫不犹豫地靠近他,“好。” 两人隔着一小段距离,谁也没再说话。 第28章 感觉还挺复杂的 翌日,程季支赶去了管理局,早早候着的韦潇见他来,跑着过去抱住他。 程季支还没稳住身形,就听韦潇诉苦:“老大,我好想你,以后再也不一个人做任务了,没你们在太无聊了。” 程季支推开他,打量一番,“看来这次外出任务还挺难的,你这引以为傲的头发都剪了?” “可不是嘛。”原本韦潇的头发是披肩的,现在只到锁骨,比之前短多了。 身后的卓然东看着韦潇搭着程季支的手臂,打趣道,“韦潇,你和老大保持点距离,你们俩现在可都是有伴侣的人,注意点分寸。” 他这不提还好,一提韦潇脑仁都疼儿。 “烦死了,非要让我和周砚联姻,我们俩八竿子打不着的,突然结婚真的贼奇怪。”韦潇掏出结婚证,“上班前领的。” 翟洺凑近看看,“这么迅速?” “反正迟早的事,领完证我就可以专心工作了。”韦潇叹息一声,“老大,咱们俩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不能算同病相怜吧,程季支想。 韦潇话锋一转:“哎,算了,结婚也有好处。” 卓然东好奇的问:“好处是什么?” “周砚是演员,他只要一进组,我和他几个月见不了面,那这不跟没结一样嘛,还有,我爸妈他们也省心了,不会再唠叨我。” 翟洺沉吟了会儿:“确实方便。” 卓然东戳戳他,“咱俩也结了?” 翟洺回他个白眼:“滚。” “行了,今天的事情不少,别耽误时间,都给我去换私服。分两队,我和韦潇去杜泽明的父亲家,卓然东和翟洺你们俩去守着姚淮家,有什么动静立刻打电话。” 程季支一发话,其余人条件反射地高喊“是”,然后勾肩搭背的朝休息室走去。 收拾好,两两开车出了管理局。 由于杜泽明的另一个父亲定居在国外,已过了五年,所以便排除询问的范围,但翟洺昨天还是给人打了电话,对方很是不耐烦,尤其听到杜泽明惹事打人后,更是冷漠的找理由给挂掉了。 目前为止,也只有从在皖聿市的那位得知消息。 杜泽明的父亲住在别墅区,虽说是简单的两层楼,但在皖聿市也算是富裕家庭。 程季支敲响房门,不稍片刻,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女人对他们礼貌点头,随后示意他们进去。 程季支踏进大门,跟着女人来到客厅。 杜先生似乎是专门在等他们,没任何错愕,平静道,“请坐。” 他们坐在对面,程季支直奔主题,“杜先生——” 对方抬手打断,“我知道,姚淮已经告诉我了,杜泽明殴打他人,导致他人昏迷。” 他手里端着一杯茶,神情平淡,“我儿子他逃去哪儿了我不知道,不过被打的那个人活该。” 程季支:“杜先生为什么这么说?” “被打的人叫李望,我儿子就是被他带坏的。”杜先生说,“泽明小时候就不听话,尝尝惹事,但是我也疼他,要什么都尽量满足。” “他对我多少有对父亲的敬重,后来他认识了李望,爱上了赌博,花了我不少钱,我一气之下就把钱给他断了。” “李望被他打,可能是在某方面产生了分歧。”杜先生的眼底冷下来,“杜泽明废了,你们抓到他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韦潇问:“那杜先生你觉得你儿子会逃去哪儿,在皖聿市他还有什么朋友吗?” “不清楚。”他浅抿了一口茶,突然想到什么,放下杯子道,“泽明曾经来找过我,我听见他在房间里说,要去费里酒吧拿一件东西。” 程季支皱起眉,“拿什么?” “没说,但拿东西的时间我知道,就后天,他当时应该在和李望打电话。”杜先生的眉眼浮现出不耐,“我也就知道这些了,如果没什么事就结束吧,我很忙。” 见有所收获,程季支和韦潇不再叨扰,起身离开。 出了门,坐上车,韦潇呼口气,“这问话也太顺利了,我还以为杜泽明他父亲会拒绝回答,或者随便将我们打发走呢。” 以往这种情况,大多父母都会护孩子,即便自己的儿女罪大恶极,也还是不忍心提供消息。 杜先生的表现就像是巴不得他们赶紧找到杜泽明,对于杜泽明被找到后会受到什么惩罚,毫不在意。 “老大,我刚才又看了下资料,杜泽明的两个父亲好像也是被迫在一起的,杜泽明刚上小学,他们就离婚了。结合这俩人的态度,看来是一点也不在乎杜泽明和姚淮。” “他父亲刚才说,杜泽明要去费里拿个东西,说不定后天他会去。”程季支轻敲着方向盘,“看来得去费里一趟了。” 韦潇:“或许那东西很重要,他父亲不是说,跟他通话的人是李望吗,现在李望昏迷,可能是要抢费里的东西?” “有道理。” “老大,咱们现在去哪儿。” “找姚淮。” 此时卓然东和翟洺在姚淮所在的小区蹲守着。 亭下,他们盯着楼房门,生怕错过蛛丝马迹。 大白天的,天气热,良久除了有人下楼倒垃圾,连个苍蝇也看不见。 实在等的累,卓然东起身活动活动筋骨,提意道,“喝不喝冰水,我去买,你在这看着。” 说完,他抬脚要走,翟洺用力拽住他,“等等,那个人是不是姚淮?” 卓然东看过去,“是。” “今天他不上班吗。”翟洺,“他旁边是谁,应该不是他男朋友,会不会是杜泽明。” 他边说,边挪动脚步,两人就这样躲在小区的植被后面,弓着腰靠近。 距离约莫十几米,他们终于看清了另一个人的样貌。确定不是杜泽明,也不是赵子州。 那人正和姚淮说着什么,气压很低,姚淮像是不乐意和他聊下去,滑着轮椅想要回去,但对面的男人一个跨步挡住,伸出双手握住他的肩膀。 他们在对峙,没几秒,赵子州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将姚淮护在后面。 他们在争吵什么,翟洺和卓然东听不清,眼看双方有打起来的趋势,他们赶忙绕过植被,快速跑了过去。 “别动手。”卓然东握住赵子州挥舞的拳头,将其抵开。 赵子州看清来人,收敛了许多,但语气满是恼怒,“裴容,给我离姚淮远点。” 被叫做裴容的人冷笑,“赵子州,你算什么东西,别以为姚淮跟你在一起,你就觉得你可以插足我们。” 他整理一下衣服,看向姚淮,眉眼柔和几分,“我现在走可以,但我的外套还在家里,我去拿可以吗?” 裴容瞥向赵子州,挑衅意味明显,对方则握紧拳头,气得双眼通红。 翟洺和卓然东相视,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参与进了不该参与的事情。 一直沉默的姚淮开口,“子州,我有点不舒服。” 闻言,赵子州和裴容不约而同:“哪儿不舒服?” 赵子州抢先过去俯下身,发现姚淮的脸色很不好,额头还在冒着汗,他问:“是不是又胃疼了?走,我们现在去医院。” 第32章 为了防止再有争执,翟洺忙道,“我送你们去。” “谢谢。”说完,赵子州去推轮椅。 裴容也跟过去,气氛略微窒息。 几人坐着一辆车,去了医院,到了地方,得知消息的程季支和韦潇也赶了过来。 姚淮挂着盐水,赵子州在一旁搂着他。 裴容黑着脸,却不能说什么。 程季支看着这一幕,低声对着翟洺问:“什么情况?” 翟洺摇头,“不知道,感觉还挺复杂的。” 过了会儿,程季支去打招呼,“你好,我叫程季支,管理局的。” 裴容和他握手,“我叫裴容,你们过来是不是因为杜泽明。” 程季支顺着问:“你也认识杜泽明。” “我当然认识,我是姚淮的前男友,我和姚淮还在一起的时候,他弟弟杜泽明就不停的惹事,基本每次都是姚淮收拾烂摊子。” 他看向姚淮的方向,表情一暗,“要不是杜泽明,我也不会跟姚淮分手,都怪他弟弟,我受不了才分得手。” 他嘲讽,“不然,怎么会让赵子州这个备胎窜了空子,以前他对姚淮死缠烂打,我和姚淮交往的时候,姚淮连正眼都不会看他。 “分手后,他肯定又缠着人不放,姚淮心软才同意和他交往的。” “姚淮根本不爱他,他爱的是我。”裴容笑笑,得意道,“昨晚我找理由住在姚淮家,他同意了,而且他的卧室到现在还留着我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程季支看了眼姚淮和赵子州,问,“你对杜泽明了解吗?” “他怎么了?” “殴打他人。” 裴容啧了声,“吗的,真会找事。” “杜泽明将人打至昏迷,然后逃跑了,现在没有任何踪迹。” 裴容双手插兜靠在墙壁上,想了想道,“以前他惹的事不大,姚淮很快就会给他解决好,所以他要是躲,都会躲在费里。” “费里?” “没错,住在费里吃喝睡。”裴容说,“因为我朋友在那儿工作,所以每次都是我安排他住在费里,不过我和姚淮分手两年了,这期间他会躲哪儿我不知道。” 程季支:“谢谢。” “别客气。”裴容问,“被他打的那个人严重吗?” “严重。” 裴容再次将视线落在姚淮身上,他嘴角扬起,“像杜泽明那样的再混也无所谓,我现在可以护好姚淮。” 第29章 小猫乖乖 医院里,赵子州和裴容针锋相对,气氛压抑。程季支他们身为局外人不好多待,了解大致情况后,纷纷告别。 回了公寓,费里的事情还在程季支脑袋里挥之不去。 上次宋青也是听信宋远德的话去了那个地方,难道费里真的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有的调查方向同指一处,必然不能用巧合两字随意搪塞过去。 想着,程季支推开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的脚步一顿,原本纠结的谜团压回了心底,他的全部注意力被客厅里的程晴和延知吸引。 沙发上,延知窝在一角双手抱膝,程晴举着手机,换着角度给延知拍照。 “你们在做什么?” 话音刚落,程晴蹦跳的跑过来,“哥,你终于来了,延哥哥他,他……”她声音激动,话都没说明白,就硬拉着程季支的袖子,将人扯到沙发前。 程季支定眼看去,瞬间绷直了身子。 延知这是属性特征期到了。 奥若克每隔几月会有一段显露特征的时间,一般三到四天,有的长达十天左右。这个时间段,奥若克会保持属性特征的状态,意识反应迟钝,像个孩子一样对同为奥若克且信任的人依赖性较强。 “好可爱。”程晴捂住胸口,又是怼脸拍。 延知淡淡的看一眼镜头,没丝毫反抗,他双目呆呆的,时不时还摸摸自己的耳朵,整个人乖巧的要命。 程季支咽咽口水,实属没想到延知来特征期会这么乖,跟平时简直天差地别。 “他什么时候开始来属性特征期的。” “我今天下午三点过来的时候,延哥哥就在家这样了。”程晴说,“不过,我来的时候,延哥哥是坐在柜子里的。” “要不是我听见有动静,都不知道他在家,刚开始我以为他生病了,看到耳朵才反应过来,延哥哥来属性特征期了。” “你在忙,也就没打电话告诉你。”程晴双手合十,“延哥哥老乖了,我把他从柜子里拉出来后,他就坐在沙发上发呆,我坐在他旁边,他还会靠近我。” 说着,程晴几乎要喜极而泣,“哥,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延哥哥意识里是喜欢我的,也信任我。” 程季支直勾勾地盯着延知,他清清嗓子,俯下身问:“延知,你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延知摇摇头。 “没不舒服就好。”程季支看向程晴,“你还有什么事吗。” 程晴的嘴角一直没下来过,“怎么了?” “没事就回家。” 程晴今儿心情好,不屑于和他斗嘴,“行,我回家,你们俩好好在家休息吧。” 说完,她拿起包挥手离去。 关门声响起,程季支确认人真的走后,他坐在延知的身边脱下外套,乱动着弄出些响动。 过了会儿,程季支发现延知依旧缩成一团,垂头静默,像是没在意身旁的人。 程晴坐在身边就有反应,他坐就没反应了? 正当心情不爽,程季支的手臂突然受力,他身子一僵,慢悠悠的转头看过去,不知何时靠过来的延知正双手环住他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程季支的心不受控地跳动得越来越厉害,直到他的手心出了汗才道,“要不要看电视?” 延知点点头。 程季支急忙打开面前的屏幕,随意点开一个电影。 延知看得认真,眼睛眨了又眨却始终不说一句话。 看到一半,程季支出声:“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延知又是点头。 见状,程季支起身,延知却搂得更紧了。 程季支无奈笑笑,“你不是饿了吗,你不让我走我怎么做饭?” 闻言,延知缓缓松了手,程季支如愿离开沙发,抬脚朝厨房走去。 他打开冰箱门,将还新鲜的食材拿了出来,刚转身就对上延知的双眼。 程季支吓得抿紧唇,“你不看电视了?” 延知不语,就这样看着他。 程季支被盯的脸热,绕过他去拿菜刀,谁想,他走一步延知便跟一步。 他靠得太近,程季支连切菜的动作都施展不开。 “延知,你靠的有点太近了。” 延知抬眼,冷淡的脸上竟然看出一丝委屈,这种情绪在延知这里看不见,由于实在太难得,程季支一下慌了神,赶忙道:“没事没事,你靠着吧,离我再近点也行。” 他这么一说,延知反而和他对着干,直接回到沙发上抱着枕头,继续缩成小小的一团。 程季支无措的愣了几秒,随后忍俊不禁。 夜晚,程季支做好了饭菜,他盛好米饭,想喊人来吃饭,延知比他想得积极,早已坐了下来,等待投喂。 程季支将米饭放在他的面前,“吃吧。” 延知拿起筷子往嘴里塞米饭,面对色香味俱全的菜却顾不上,还是程季支给人夹放在他碗里他才吃。 饭吃了二十多分钟,结束后,延知又恢复跟屁虫的状态跟着程季支。 程季支站在浴室门口,表情复杂,良久他低头和延知平视,“你确定还要跟着我?” 延知不说话,一只脚却诚实的踏进了浴室的门槛。 程季支笑了下,“延知,你现在是属性特征期,要是过了这几天你可不许生我的气,是你自己非要和我一起进浴室的。” 延知没理会,整个人都进了浴室。 好吧,跟在属性特征期的人计较什么呢? 程季支妥协的进了浴室,关上门。 接下来,他们俩人就这样在原地发愣,片刻后,程季支后知后觉地尴尬起来,延知寸步不离,他要怎么脱衣服洗澡。 本想着进去后拉上帘子,让延知在帘子外待着,但目前这种情况大概是不可能了。 纠结半天,程季支小心翼翼地问:“你要和我一起洗?” 延知:“……” 不回那就是同意了? 程季支不敢随意揣摩,他试探的走进隔间,前脚刚落地,后脚延知就跟过来了。 好吧,看来是要一起洗。 虽然是合法伴侣,但他们又不是那种关系,延知是因为处于属性特征期才会黏着他,要是放在平常这人已经洗完澡躺床上睡觉去了,可如今要是将人隔开,又显得太狠心。 程季支问:“你确定一起洗。”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好吧,洗就一起洗吧,又不是没看过对方的身子,上次延知发病,他还给人洗了澡,所以应该没关系吧。 第33章 想着,延知冲他抬起双手。 “?”程季支疑惑不解。 延知又抬高了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 “你是想让我帮你脱衣服?” 延知叒抬高。 程季支会意,笑出了声,“好,我帮你脱。”说完,他将延知脱了个干净。 当然,唯一的衣物还是留了下来,赤裸相对多少不合适。 程季支脱去上衣,穿着裤子坐进了浴缸里,然后冲延知招手,“过来。” 延知听话的踏进去,背对着程季支坐下来。 温热的皮肤相触,程季支卷起手指,他环顾一圈,视线始终不落在延知身上。 延知则一脸平静的划着水玩。 过了会儿,他似乎累了,往后躺了下去。 程季支怔住,耳朵被水温蒸的通红,他还是看向了延知,发现对方锁骨凸出,胳膊和腿都太瘦了。 程季支看着看着突然眉心一皱,延知的后背竟有几条伤痕,极其淡,不仔细看很难发现,这种痕迹他太熟悉了。不是用鞭子打的,就是用木条狠狠甩上去的,大概过去几年了,要不然也不会落下这种形状。 “谁打的?”程季支坐直身子,轻轻捏住延知的脸迫使他看向自己。 延知不明所以,没有回复。 “延知,你的后背谁打的?” “……” “是不是段家的人。” 像是提到了禁忌词,延知脱离他的手掌,摆正身子不搭理他。 程季支明白他问不出什么,眼里透出心疼,看来段家和延知之间并不没有那么简单。 他皱眉苦思,延知却贴他贴得更近,下一秒,程季支的手被握住,延知玩弄他的手,感受到的程季支反过来和他十指相扣,像是在安抚。 延知得了趣,又握住他的另一只手。 程季支静静的看着他摆弄自己的手,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意。 “延知,你知道我是谁吗?”程季支圈住他问,“我是谁?” 延知扭头看他,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他喃喃着,“是谁。” 程季支摸了下他的猫耳,“对,我是谁?” 延知瑟缩一下,猛地捂住耳朵,“不许摸我的耳朵。” “为什么。” 延知轻声道,“痒。” “啊,那我不摸了。”程季支抿嘴笑,“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不说。” 程季支被逗乐了,“行,不愿意说就不说,反正这个家除了你以外,就只有一个叫程季支的男人在。” 延知:“我困了,睡觉。” “好。”程季支将人拉起来,给人擦好身体换好睡衣。 他们出了浴室,程季支自然没能走出主卧。 延知和他面对面躺着,一直看着他。 程季支和他对视,手摩擦着对方的手背。 不稍片刻,延知困了,他抱住程季支,窝在他怀里安心入睡。 程季支却睡不着,他轻柔的抚摸延知的头发,目光灼灼。 第30章 这是哭了? 去费里执行任务的当天,程季支看着处于属性特征期的延知犯了难。 原本他想喊程晴过来照顾延知,不凑巧地是,这丫头回了家,往返路程太远,不好让人再跑一趟。 思来想去,他决定将延知交给管理局的同事暂时照看,谁想延知更加不乐意,搂着他干脆不撒手了。 管理局的大厅人来人往的,时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见状,翟洺挡在程季支和延知面前,“这属性特征期间确实粘人。” 韦潇是第一次见延知,上下打量一番后道,“老大,你伴侣长的真好看。” “用你说。”程季支扬了扬嘴角。 卓然东耸耸肩:“任务怎么办?” “老大这次你就别去了,我们仨也能完成。”翟洺信誓旦旦。 “不行。”程季支一口回绝。 他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自己待在管理局,纠结半刻后道,“带着延知一起去。” 翟洺:“会不会太危险了。” 程季支看着延知,眼神温和,“我可以照顾好他,现在这种情况,他离不开我。” 韦潇点头:“属性特征期的奥若克不适合独自一人,容易出意外,听老大的话还是带着吧。” “行。” 一致同意后,几人赶往费里,他们从白天开始蹲守。 到晚上费里正式营业时,卓然东和翟洺,以及韦潇快速融入其中,他们来回走动观察周围是否有可疑的人。 因为延知离不开人,程季支不得已坐在角落的沙发上。 音乐跳跃,烟酒弥漫,延知似乎不喜欢这样的氛围,他用手抓住程季支的袖子,不安地乱动,程季支立刻察觉异样,用外套将人包裹拥进怀里。 “延知,害怕就抱着我。” 依言,延知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程季支抚摸着延知的头发,随即按了按耳麦,“自然点,容易让人怀疑。” “是。”得令的韦潇来到吧台,让酒保随意给他调杯酒。 他不常来费里,偶尔和朋友来也大多是为了庆祝,即便是这样,他依旧收放自如,看起来像是常客。 韦潇算是他们几人中最擅长演戏的,以前外出做任务,乔装打扮成各种角色信手拈来,很难看出破绽。 现在的他,黑色镂空衬衫和西装裤,全然是矜贵少爷来这儿寻乐的。他的金色头发在灯光下很是显眼,不稍片刻,已经有不少人过来跟他搭讪。 韦潇拒绝的干脆,懒得正眼去瞧。 没成想一个中年男人实在厚脸皮,坐在他身边开始死缠烂打,“小美人,赏个面子喝一个?” 韦潇冷声,“滚。” 闻言,那男人没气恼,反而又不知好歹的靠近几分,“你这脾气我喜欢,在床上不会也这么火爆吧?” 他是微醺的状态,汗味和酒味参杂,闻得韦潇一阵反胃,要不是他吗的做任务不能引起波动,放在平时,他的拳头早就挥过去了。 “我说的话不清楚吗,给我滚。”韦潇捏紧杯身,“别让我说第三次。” “装什么,在费里穿成这样不就是来找人睡的吗。” 男人一把攥住他的手腕,“你知道我是谁吗就这样跟我说话,道歉。” 韦潇咬牙道,“好,我给你道歉,对不起,你能走了吗?” “我走了你岂不是要落别人手里。”男人嘿嘿笑几声,“今晚你要是陪我,想要什么都行。” 韦潇挣脱开他的手,“我没时间。” “没时间来这?”男人见对方没有抗拒的举动,大胆的用手搂住他的腰。 韦潇的愤怒到达了顶点,他握紧拳头,极力克制内心的熊熊烈火。这几年做任务什么东西没见过,只不过被占点便宜,比起任务这点牺牲算什么。 韦潇深吸一口气,他扬起唇,冲男人举杯,“你先陪我喝酒。”他附在对方的耳边,尾音上扬,“我再陪你好吗。” 男人心猿意马,连连应:“好,陪你喝。” 韦潇仰头喝了一口,正要借机脱离男人的手掌,他的手反被人握住,紧接着未等他反应过来,一股力量将他拉起来。 “谁?”韦潇稳住手中的酒杯,不禁慌了神。 低沉又冷冽的声音响起,“韦潇。” 韦潇猛地抬头,“周砚,你怎么在这儿。” “你呢,你为什么在这。” 韦潇磕磕绊绊道,“我在这是有事情要忙。” 周砚看着对面的男人,青筋暴起,“跟别人在这儿喝酒调情?” “……” “你他吗的谁啊,这小美人已经答应陪我了。”男人拉住韦潇,“你下次吧,他今晚归我。” 韦潇暗骂一句,草,有理也说不清了。 周砚的表情虽然冷静,但韦潇的手的受力越来越大,他感觉对方是想将他捏碎。 “跟我走。” 韦潇轻微摇头,“不行,我现在不能跟你走。” 周砚眼里惊愕,“韦潇,你难道真的要陪他。” “不是。”韦潇有苦难言,“我真的有事,你先走,过会儿我给你解释。” 周砚语气强硬,“必须跟我走。” 那个中年男人烦躁道:“你没听他说不想跟你走吗,还不滚。” “闭嘴。”周砚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 对方被吓得脸一白,狼狈逃离。 周砚拉着韦潇离开吧台,韦潇被拽得踉跄前进,没力气去挣脱他的禁锢。 那边的程季支目睹了这一幕,侧头道:“翟洺,卓然东,带走韦潇的那个人是谁。” 翟洺的声音通过耳麦传过来,“是周砚,看来是误会什么了。” “知道了,先不用管韦潇,你们俩继续盯着。” “是。” 费里门外,韦潇拍拍周砚的手,“停,松开我。” 周砚装作没听见,直接转身将韦潇抱起来,他双眼通红,平时那副沉稳的样子荡然无存,气场冷得吓人。 第34章 韦潇没想到这人会那么生气,他不敢反抗了,任由被周砚放进车里。 周砚坐在主驾驶,胸口微微起伏着,久久不能平静。 沉默几秒,周砚的怒火平息,他看向韦潇,“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韦潇的声音很小。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能不能别……”周砚握住方向盘,一滴泪竟从脸颊滑落下来,“你能不能别找别人。” 韦潇惊得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落在周砚裤子上的那滴晕染开的泪。 哭了?周砚这样的人竟然会哭,他妈妈口中的稳重,他眼里的冷静自持,在这一刻仿佛纷纷崩塌了。 冷漠的脸和委屈的泪着实不相匹配。 但周砚确确实实地哭了,脆弱的一面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毫无遮掩。 韦潇可以说是惊慌失措,但又对流泪的周砚产生一丝怜悯来。 “你这是,哭了?” 周砚看向他,眼里的泪蓄势待发。 韦潇愣愣地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你别哭。” 周砚拿掉眼镜,握住他的手,沙哑道,“韦潇,你不是答应我要给我一个机会吗,现在还没到时间,可不可以不要找别人。” 韦潇忙道:“没有,你误会了,我刚才那是在做任务呢。” 周砚收回了不好的情绪:“任务?” “对啊,做任务。”韦潇抽了张纸巾递给他,“今天有逮捕任务,我坐在吧台喝酒是为了掩人耳目,我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怎么回事,他吗的一直骚扰我,赶都赶不走。” “做任务期间不能惹事,要不然我早揍他了。” 周砚愧疚道:“那我是不是打扰你做任务了?” “没事,费里还有我队友在,没问题。” “对不起韦潇,我不知道,我以为……但那个男人搂着你,你怎么不拒绝。”周砚的语气带着控诉的意味。 “拒绝了他不更得纠缠我。” 周砚低声道,“可是我都没搂过你的腰。” 韦潇眨眨眼,“你刚才抱我不就算搂我的腰了。” “那不一样。” 韦潇皱起眉,不明白有什么不一样。 费里的那个中年男人只是虚虚的搭在他的腰间,韦潇有意躲着,所以并没有直接碰触。 “那你也搂一个?” 韦潇全当哄人了,因为从小到大除了他爸妈为他哭过,周砚是第一个,既然都把人惹哭了,让让也行。 周砚重新戴上眼镜,“真的吗?” 韦潇张开手臂,心想,不就是拥抱吗?他和翟洺他们几年的友谊,抱了不知道多少次,搂了不知道多少遍,周砚这要求在他眼里跟好友相拥没多大区别。 他招招手,“真的,你来吧。” 话音刚落,周砚将人拥入怀里,他的手臂将细腰圈住,很紧,紧得韦潇差点喘不过来气。 “周砚你抱得太紧了。” 话落,周砚的力度放小,抱了将近一分钟,他松开韦潇,耳尖微红。 这么短的拥抱时间,韦潇的身上还是沾染了周砚的味道,那是一种很清新的香水,它瞬间驱散了熏人的烟酒味。韦潇轻嗅着,心情好了不少,他打开车门下去,“你先回去吧,我的任务还没结束。” 周砚也下了车,“我来费里是赴约的。” 韦潇问:“谁啊?” “是个导演,你不认识。” “那你赶紧去吧。” “一起进去。”周砚抬手,“这样不是显得更自然吗?” 韦潇和他的手相握,“有道理。” 周砚笑了笑,两人手牵手进入费里。 到了里面,周砚告别前留下一句,“一起回家”后就抬脚上了二楼。 等周砚的身影离开视线范围,韦潇余光一瞥,立刻被戴着鸭舌帽的男人吸引了。 光线太暗,但他还是认出了人。 韦潇本能地按下耳麦,“老大,杜泽明出现了。” 第31章 为什么不在 “他去二楼了。”卓然东摸着耳麦,跟在杜泽明身后。 在角落里的程季支探头,目光锁定前往二楼的杜泽明,“先别打草惊蛇,看看他要做什么。” “是。” 韦潇的声音落下,翟洺和卓然东放缓脚步,和杜泽明保持一定的距离。 眼看几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范围,程季支惴惴不安,他看向怀里入睡的延知,纠结半刻,还是扶着人的身子,轻轻地将其放在沙发一角。 延知睡得熟,没有因为程季支的动作而有丝毫反应。 程季支脱掉外套给延知盖好,然后招手喊来一个服务员。 “给我看好他,要是他醒了,告诉他我马上回来,别让他乱跑,更别让人碰他。”程季支往服务员的口袋里塞了几张。 服务员笑着应:“放心先生,我一定看好他。” 程季支点点头,紧接着抬脚离开原地。 二楼,杜泽明没进包厢,而是在栏杆处停留一会儿又回到了一层。 在舞台中央,他开始随着音乐蹦跳,时不时和旁边的人谈笑几句,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显然是没把注意力放在这里。 “来这儿不会就是跳舞的吧。”卓然东靠在吧台双臂环胸。 翟洺看了看杜泽明的四周,“除了他好像也没什么可疑的人了。” 韦潇:“老大,行动吗。” 程季支躲在人群里,“不,等着。” 四人以舞池为中心将杜泽明紧紧包围。 就这样待了将近十分钟,杜泽明离开舞池中央,他不停张望着,随即坚定地朝费里的二楼走去。 程季支离楼梯的位置最近,他看着杜泽明从他的眼前经过,默数三秒后转身紧跟过去。 杜泽明很是谨慎,上去后依旧徘徊留意着周围,等确定无误后,他双手插兜的走向里面,在一间包厢前停了下来。 他推门进去,程季支看着合上的门,没敢轻举妄动,随后示意韦潇几人在一楼待命。 须臾间,那扇门再次被打开,杜泽明的口袋里明显揣了东西。 见时机到了,程季支快速上前,两三下将人压制住。 “你,你他吗的谁啊?”杜泽明没反应过来,瞪着眼骂道。 “奥若克管理局。” 他话音刚落,杜泽明开始剧烈挣扎。 程季支将人反手抵在墙面上,干净利落地用手铐铐住,谁想只困住了一只手,杜泽明不知道在哪儿掏出了匕首,用力划在了程季支的手掌,然后挣脱逃离。 程季支蹙眉,看着无足轻重地小伤口,轻笑了声。 他不徐不疾地迈步向前,再次抬眼时便看见卓然东单手掐住杜泽明的后脖颈将人带了过来。 “还想袭击管理局的人,你胆子挺大的。” 杜泽明不服气的呲牙咧嘴,“你们放开我,凭什么抓我!” “殴打他人还不能抓你吗?”翟洺拍了下他的头,“给我老实点。” 程季支:“你们谁搜搜他的身。” “我来。”韦潇伸手摸向口袋。 杜泽明惊恐地大喊:“你们别动我。” 韦潇扒开他的口袋,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起来的东西。 翟洺打开袋子,看清是什么后,他和韦潇不约而同的视线相撞。 “老大。”翟洺拿出两支拇指大小的瓶子,“这好像是奥克药剂。” 程季支看了看,确认道:“是奥若药剂。” “好啊你,不仅殴打他人,还注射奥克药剂。” 杜泽明百口莫辩,垂下头认栽了。 程季支冷声问,“谁给你的?” 杜泽明闭口不言。 在这种情况下审问,显然是操之过急,程季支缓了缓,后退几步推开了那间包厢,里面空无一人,应该是有人提前进入费里在这间包厢放了奥克药剂。 “卓然东你和翟洺把人带回管理局,我和韦潇去查监控。” “是。” 避免引起恐慌,翟洺用衣服包住杜泽明的手铐,随后跟卓然东一起把人带下了楼。 “韦潇,去监控室。” “好。” 费里的第一层还在狂欢,延知揉着眼睛坐起身,他抱住身上的衣服,不安地看着周围。 见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服务员忙道:“先生,你朋友让我在这里照看你,他一会儿就会回来。” 延知根本听不进去,杂乱的环境让他快要喘不过来气,他紧握有着熟悉味道的衣服,抬脚就要走。 服务员赶忙拉住他,“先生你不能走,你朋友说了让你在这等他。” 服务员看着他头顶的耳朵,大致明白了这人是来了属性特征期,虽然他不是奥若克,但这方面还是懂的,他知道属性特征期的人缺乏安全感,不能离开信赖的人身边过久, 于是,他耐心劝道:“先生你不能乱走动,你朋友马上就会回来。” 第35章 延知张了张嘴唇,喃喃道:“程,程季支……” 服务员凑近听,“先生你说什么?” “找程季支。” 服务员:“你朋友的名字?” 延知点头又摇头。 “不行,你在这儿好好待着吧。”服务员攥着他的手腕,不敢松力。 延知将脸埋在程季支的衣服里,湿润的眸子转动着去寻程季支的身影。 “延知?” 听到自己的名字,延知下意识地回头,他以为是程季支,脸上的笑容却在看到来人时凝固。 今天朋友请客吃饭,简辉进入费里后直奔二楼,就在楼梯的高处,余光扫到了延知的身影。 他问:“你在这儿,段毅成呢?” 延知不回答,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 被延知无视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段毅成不在他就会由乖巧变成张牙舞爪。 简辉在高中就见识到了延知的厉害,那时候有人觉得可以像段毅成那样使唤延知,因此找了他不少麻烦,但每次他都会回击过去。 简辉不自讨没趣,又问:“段毅成在哪儿,他不在?” 旁边的服务员开口,“这位先生的朋友离开了。” “朋友……”简辉说,“是叫段毅成吗?” “不是,好像是姓程。” 简辉眉头一皱,口吻揶揄,“段毅成没喊你来费里,你竟然也会和别人一起来,你不是最讨厌这种地方了吗?” 延知默然。 这样态度着实把人惹恼了,简辉靠近他,不耐烦道,“延知,你他吗装什么清高呢,没了段毅成你不照样来费里,平时像是很不情愿一样。” 延知完全没在意旁边的人,冷漠的表情仿佛将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延知,你不怕我告诉段毅成?” 延知愣了下,给了他一个眼神。 简辉看着他,这才注意到对方头顶的耳朵,“在包厢让你露属性你不露,现在倒是乐意露了。” 延知握紧拳头,不适的感觉在心口处蔓延。 属性特征期间,奥若克的感知力和记忆会选择性的隐藏,但意识会告诉他,喜欢谁讨厌谁,和谁在一起会难过亦或是开心,他看着面前的男人,可以确定他非常讨厌。 “怎么不说话。”简辉步步逼近。 服务员适当的将延知护在身后,“这位先生来属性特征期了,还请你不要再逼他说话。” 属性特征期简辉了解一二,怪不得他说了那么多,延知还能这么镇定。 “你让开。”简辉推开服务员,上下打量一番延知。 他的身体,他的脸,没人会不喜欢。 延知长得好看,毋庸置疑。 以前段毅成在,他不敢做什么,现在没了阻碍,延知还在属性特征期,难得的好机会。 简辉勾扬扬嘴角,“跟我走。” 延知怒视他。 被这么一瞪,简辉反而更开心了。 “延知,你既然能跟别人来费里,那就别装了,还朋友,你有朋友吗,所谓的朋友到底是什么我清楚。” “私底下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怎么不早说。”简辉握住他的手,“陪我一晚,这件事我肯定不会跟段毅成说的。” 延知甩开他,抱衣服抱得更紧。 服务员见状况不对,急忙站在了简辉和延知中间,“先生,他还在等朋友,你不能带走他。” “吗的,多管闲事,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在这儿拦着我。”简辉抬抬手,“给我滚。” 来费里的都不是什么普通人,服务员自然不想招惹,但他已经收了好处,况且嘱托他的人看起来更不好惹。 如今他左右为难,只得硬着头皮道:“先生,你先冷静,等他朋友到了再说吧。” 简辉咬咬牙,“什么狗屁朋友,我看你是工作不想要了,别他吗的在这跟我废话,赶紧滚。” 服务员慌得不行,但脚步却没有挪动半分。 延知躲在后面,鼻子一酸。 程季支为什么不在,不想和他说话了,他想。 简辉没了耐心,他将服务员踹开,一把拉过延知。 “跟我走。” “不……”延知挣扎着。 简辉搂住他的腰,控制住他的手。 不属于费里的味道飘进了简辉的鼻腔,他心猿意马,摩擦着延知的脖颈。 延知用力推搡,“放开。” 简辉压低声音:“再乱动,我就在这扒了你的衣服。” “……”延知双眼泛红,好似要哭出来。 简辉掐住延知的脸颊。 心想这属性特征期的奥若克,还真是特别。 第32章 这么狠啊 费里斑驳的光线照得延知有些恍惚,他的身子变得沉重,在被简辉包住的那刻,过往的记忆犹如走马灯,在他的脑海里循环往复。 巨大的恐惧被挖出来,血淋淋摆在他的面前,无数的线缠住他的脖颈,将他的灵魂困在原地徘徊游荡,找不到逃生的出口。 “不——”回忆里的他哑声叫喊,拿起任何可以够到的东西向对面砸过去。 延知好似变成了旁观者,看着和自己长得相像的人被一团黑雾啃噬,然后慢慢失去呼吸。 他的双目变得呆滞,挣扎的双手垂在了两边。 直到身子松懈,一声痛苦的闷哼响起。 等他再次回神时已经落入了一个人的怀抱。 被踹翻在地的简辉捂住肚子,他青筋暴起,蜷缩着身体,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延知,你没事吧。”程季支抱住他,上下打量着,眼里满是愧疚。 延知像是找到了逃出的路口,他抱紧程季支,脸埋进他的衣服里,熟悉的味道让他整个人忘却了刚才的不安,但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细细发抖。 程季支惊魂未定,他用手抚摸延知的头发,心想,刚才就不该离开。 他和韦潇去了监控室,工作人员给他们调好视频,看了没几分钟,程季支实在担心延知便独自返回一楼。 到了地方就看见延知被一个男人搂在怀里,心中的怒火燃起,他几乎是用尽全力将那人踹倒,接着一把拉过延知。 没想到只是离开了短短十几分钟,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延知,对不起……”程季支轻柔的揉搓着延知的后背,惊慌的心才渐渐缓和。 服务员走过来,饱含歉意的鞠躬,“先生,我没照顾好你的朋友实在抱歉,那位他非要强行带走他,我拦不住。” 话音刚落,简辉从地上爬起来,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吗的你谁啊。” 他站稳脚步,凭着微弱的光线认出了面前的人,“程季支。” 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弱了一半,奥若克管理局的他可惹不起。 上次在费里简辉见过程季支后,他就从别人那里听说,程季支不仅在奥若克管理局的任职,还是程家的少爷。 程家的地位不用多说,在圈里名声赫赫,尤其还是正统的狼属性奥若克,就算是段家也得退让几分。 简辉收敛脾气,他看着相拥的程季支和延知,瞬间明白了什么。 “你们俩在一起了。”他不可思议道,“延知,你背着段毅成和别人谈恋爱,真他吗够有本事的。” 程季支看向简辉,目光森然,“强迫他人是违法行为。” 简辉被他盯得慌了神,“我可没有,我和他认识,段毅成是我朋友,段毅成你认识吧,他和延知是一家人。” 搜查费里那次,程季支见过他,他当时和段毅成是站在一起的。 其中的关系到底如何他不在乎,他只知道这人动了不该有的歪心思,伤害了他的伴侣。 “我不管你们认不认识,别再让我看见你再动他。”程季支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克制,管理局的身份让他保留着最后的冷静。 简辉神色忐忑,但又因为抓住了延知的把柄而透露几分得意,“你们俩什么关系?” 程季支语气冷冽,“趁我没反悔,给我滚。” 简辉整理几下衣服,掩饰内心的慌乱,他看了看延知,随后快步离开了原地。 程季支的眼神柔和下来,他捧起延知的脸问:“延知,没事吧?” 延知沉默不语,依旧抱着他。 程季支俯下身将人抱起来,绕过舞池出了费里。 耳边安静下来,但耳朵却猛地刺痛。 “嘶——”程季支下意识缩了缩脖颈,“延知。” 延知没搭理他,用牙齿磨着程季支的耳垂 他是在惩罚他。 程季支忍痛,保持抱他的姿势站在空地上。 过了几秒,延知松开,眼里带着埋怨。 程季支腾出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耳朵,发现耳朵上已经多出了一排整齐的牙印,他忍不住笑了下,“这么狠啊,特别疼。” 闻言,延知不为所动,转头又去咬了另一只耳朵,只不过这次没用力。 第36章 程季支拍拍他的后背,“咬吧。” 话音刚落,延知跟他唱起反调,他收回了牙齿,低头不动了。 见人安静下来,程季支将人抱进车里。 他们坐在后座,延知故意生闷气的靠在车门一侧,手却和程季支握得紧紧的。 程季支忍俊不禁,他和延知贴近,整个人向他那边倒。 过了会儿,消息提示音响起,程季支打开手机,刚直起身子还没来得及看内容,延知就朝他扑了过来。 “不要走。”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缕碰不着的微风。 程季支将手机放在一边,双手搂住他,“我不走。” “可是你刚才走了。”延知略微哽咽,“你为什么离开我。” 程季支心有余悸,要是他再晚来一步,延知是不是就被带走了。 那个人要对他做什么,他心知肚明,如果真的造成了无法挽回的结果,他不能原谅自己。 “延知,我去做任务,不是故意让你一个人待在那儿的,对不起,再也不会了。”程季支沉声回。 延知似乎是原谅他了,他抓住程季支的衣领,借力坐在他的腿上。 程季支顺势握住他的腰,抬眼和他对视。 车内空间小,程季支不禁感到燥热。 他看着延知,那张冷淡的脸多出了许多属性特征期外看不到的表情。 委屈的,难过的,生气的。 很生动,像是把隐藏的那一面展现了出来。 “要这样抱着我吗?”程季支嗓子低哑。 延知:“嗯。” “好吧。”程季支说,“这样会热。” “你脱掉。” 程季支愣了下:“啊?” “外套脱掉。”延知盯着他。 踌躇后,程季支哦了声,慢吞吞地脱掉了黑色外套。 延知满意了,上半身贴着他,不再乱动。 单薄的白色短袖隔不开互相升高的温度。 程季支觉得自己更热了。 此时给程季支发送完消息的韦潇,看着安静的屏幕不由费解。 他走出监控室,来到费里一楼,在吧台的位置抬眼就看见了从二楼下来的周砚,和他一起的还有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人。 男人喝的酩酊大醉,站都站不稳,旁边还跟着两三人,看样子都是微醺的状态。 周砚看到他,朝这边走过来。 还没开口,那个男人先道:“周砚,这位是谁啊。” “我的伴侣。”周砚笑着介绍。 韦潇冲男人礼貌的点点头,“你好,我叫韦潇。” “你好你好。”男人和他的手相握,“我知道你,我们周砚提过你好多次了,果然好看,能让周砚惦记这么久。” 韦潇看了眼周砚,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砚搀扶住男人,转移话题,“今天您喝的太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是累了。”男人揉揉脑袋,“回家。” “我给您喊车。”周砚看向韦潇,“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回来。”说完,他带着一行人出了费里。 韦潇还没从男人那句话里缓过神,惦记他很久了,他以前到底有没有和周砚见过,他真的不记得。 正当思索,周砚已经返了回来。 “韦潇。”他问,“任务完成的怎么样。” “挺顺利的,你呢?” “我和那个导演是商量这次剧本的一些事情。”周砚看着他,声音低落,“我下周就要进组拍戏,是个电影,要拍两个月,这两个月我和你就见不了面了。” 韦潇躲开周砚的视线,“那你就好好拍戏呗。” 周砚叹息道,“可是我想你怎么办。” 韦潇手指无规律的敲着桌面,“你想我做什么,拍戏是你的工作。” “但两个月时间太长了。” 韦潇瞥他一眼,“你是不会用手机吗,知道有电话这个东西吧。” 他越说声音越小,“可以给我打电话,但我不能保证每次都接到。” “真的?” “嗯。” 周砚得寸进尺,“每天都打给你行吗?” “也行吧。” “那中午一次,晚上一次。” 韦潇立刻道,“不行,哪有一天打两次的,最多一天一次。” 周砚推了推眼镜,浅笑道,“既然你的事情忙完了,我们回家吧。” 韦潇摇头,“我还得去趟管理局,刚抓了人,必须得进行审问。” “我陪你。” “不用,你也累了,回去吧。” 周砚抿抿嘴,眼里是藏不住的开心,“你是在心疼我吗?” “……”韦潇顿了顿,起身离开,“你先走吧。” 周砚跟着他,和他并肩,“我等你,审讯完一起回去。” 出了费里,韦潇道,“好吧,但我得和我老大说一声。” 他朝着停车的地方走,到了车前,韦潇打开门,入眼的就是面对面抱在一起的程季支和延知。 韦潇咽回了要说出口的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程季支比了“嘘”的手势,示意他退出去。 韦潇会意,轻轻的关上了车门。 后面的周砚想探头看发生了什么,韦潇及时推开他,“等会儿,车内有特殊情况。” 周砚:“?” 第33章 少冤枉人 程季支将人抱在旁边,确认对方还在熟睡后,他搂住延知的上半身,然后轻敲车窗。 外面的韦潇会意,和周砚一起坐进车内,他们离开费里,一路沉默。 直至快要到管理局,程季支的手机铃声作响,他看了眼屏幕,立刻接通。 电话那头埋怨道:“你和延哥哥去哪儿了,都这么晚了。” 程季支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就去爸妈家拿了个东西,今天晚上十点回来的。”程晴迫切道,“你们在哪儿,我去找你们。” “管理局。” “好,我马上过去。”说完,程晴即刻挂断电话。 到达管理局,韦潇和周砚直接下了车。 程季支不敢再离开延知,索性用手机给韦潇发去消息,让他们按照往常流程对杜泽明进行审问。 刚打开页面,手指还没碰触到键盘,怀里的人轻哼一声,小声嘟囔,“热……” 下一秒,延知睁开眼睛,他看向程季支的脸愣了几秒,随即又埋进他的怀里。 程季支犹豫片刻,拍了下他的后背,“延知,我还有事情要忙,你陪我一起进管理局好不好?” 延知摇摇头,“不。” “你是怕我离开你吗。” 延知点点头。 程季支:“放心,进管理局后我保证不离开你。” “……” 延知拒绝回答,程季支无奈,只好坐在车里陪他。 就这样待了二十多分钟,车门被打开,只见程晴单手撑在腰间,气喘吁吁道,“什么情况啊,延哥哥怎么跟你来管理局了。” “待会儿再说,你先照顾延知。” 如今除了他,延知也就愿意依赖程晴了。 既然来管理局,那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程晴没再废话,她将头探进车内,温声细语道:“延哥哥,我是程晴。” 话落,延知抬起头。 程晴伸手,“过来,我陪你。” 延知静止不动,过了会儿他离开程季支的怀抱走下车。 程晴挽住他的手臂,上下打量一番,“延哥哥,你跟在我哥身边没受伤吧。” 程季支梳理着延知乱糟糟的头发,低眸道:“差点让他出事。” “什么!”程晴的眼睛骤然瞪大,“延哥哥他怎么了,谁欺负他了。” 她指责道:“程季支,延哥哥他现在是属性特征期,一分一秒都离不开人的。” 程季支自知理亏,“我……” “你告诉我,谁欺负延哥哥了,你揍他了吗。” “是段毅成的朋友,我不认识。” 程晴暴跳如雷,“又是段毅成,别让我看见他。” “这件事以后再说,你好好照顾延知,别让他乱跑。” 程晴觑他一眼,“我当然会照顾好延哥哥了,谁跟你一样啊,粗心大意的,是吧延哥哥。” 延知附和道:“嗯。” 程季支浅笑一声,他捏了下延知的脸,然后转身进了管理局。 程晴看着程季支跑开的背影,后知后觉地愤怒又爬上了心头,“延哥哥下次再有人欺负你,你就打他踹他,像我这样。”说着,程晴给他做了个示范。 延知有模有样的学了一遍。 他的模样太乖,程晴看着忍不住心疼起来。段毅成的朋友都敢欺负延知,那段毅成本人又会怎么对待他呢。 她鼻子一酸,搂延知搂得更用力,“延哥哥我们也进去吧。” 延知轻声回:好。” 此时审讯室,杜泽明坐在椅子上,他的双手被铐着,眼神乱飘,表情波澜不惊,看上去没任何紧张的情绪。 第37章 程季支过来的时候,翟洺和卓然东正在审讯室外。 “审了吗?”他问。 翟洺:“还没有。” 程季支推开门:“进去吧。” 三人进了审讯室,翟洺和程季支坐下来,卓然东站在一侧,警惕的地盯着杜泽明。 “你们抓我来这儿做什么,我承认我打了人,但是我哥应该给李望补偿了吧,这事就算是和解了,再说,是李望先找的我麻烦。” 程季支看向他,“仔细说你和他发生了什么矛盾。” 杜泽明后仰身子,腿不间断地晃动,“也没什么。” 程季支扬了下嘴角,“是因为费里的奥克药剂?” “我可没这么说。”杜泽明扣着手指,“我就是去费里拿个东西,我不知道里面是奥克药剂。” 翟洺嗤笑:“你不知道是什么就去拿,谁让你拿的?” “李望,是他让我陪他一起去拿的。” 程季支:“那你为什么和他起冲突。” “李望他借钱不还,我就打了他。”杜泽明将手搭在桌子上,“大人们,我就是想要回自己的钱而已,他欠了我十几万,这些钱都是我哥还有我爸给的。” “说好一周内还我,他硬生生拖了两个月,打他那天我才知道他赌博,虽然我也爱玩,但违法的事情我没做。” 翟洺将奥克药剂放在他面前,“非法买卖奥克药剂已经是违法犯罪了。” 杜泽明情绪突然激动,“我都说了我不知道那个黑色塑料袋里是奥克药剂。” “是李望跟我说,拿了这个东西有人会给他五十万,到时候他欠我的钱一并还给我。” “有谁能证明你说得是事实。” “就李望能证明,他醒了吗,等他醒了你问他。”杜泽明说着站起身。 卓然东按住他的肩膀将人压制,“老实点别动。” 杜泽卸了劲儿,满脸的不耐烦。 程季支缓缓道:“拿了奥克药剂后呢。” “他没说,就只是让我陪他,然后事成还我钱。”杜泽明急躁不安,“你们可以给我做检查,我没有注射过奥克药剂,那种东西我只是听说,连它长什么样儿我都不知道。” “所以你打了他之后,自己在约定好的时间去拿奥克药剂,既然想要钱,可你不知道给谁,要怎么拿那五十万?” 程季支眉眼间暗沉,“我劝你别隐瞒,如果找不到嫌疑人,私藏奥克药剂的罪就会全部落在你身上。” 杜泽明脸色一白,神色慌乱。 见状,程季支拍拍桌子,“说。” 杜泽明浑身猛地一抖,他顿了顿道,“李望他说,拿了之后钱自然会打到他手机里。” 翟洺皱起眉:“他的手机呢。” “在我租的房子里。” “写下地址。”程季支将笔和纸推过去。 杜泽明拿起笔,迅速地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让韦潇去拿手机。” 翟洺嗯了声,拿起那张纸出了审讯室。 程季支看着杜泽明,“还有吗?” “没了,其他的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一切都是李望让我做的。” “从我知道这件事到我和他发生矛盾,关于费里的东西他一个字都没跟我说过,所以我才不知道那个东西是奥克药剂,要是知道我绝对不会去拿。” 程季支浅笑,“你打李望是为了钱,明明知道过几天他拿到五十万就会还给你,你还和他因为钱的事情打架,合理吗。” 杜泽明微怔,脸更白了,“我,是因为……” 程季支:“是因为你自己想独吞五十万。” 杜泽明顿时哑声。 半晌,他锤了下桌子,“你别血口喷人,我就是等不了了,这段时间我自己吃喝都成问题,他不还我钱,我哥最近也不给我钱,我已经穷的走投无路了。” “是吗。”程季支的眸子暗了暗。 刚才杜泽明能自信说出他家人给了李望补偿,那就说明他从姚淮那里获得钱并不难。 关于李望,杜泽明看起来并不像在撒谎,当然也不能确定他说得是实话,李望还在昏迷中,现在都是杜泽明的一面说辞,不具有参考性。 “我说的都是真的。”杜泽明抬手,“能放了我了吧。” 程季支语气平淡:“事情没查清楚之前你不能走。” 杜泽明踹了下桌脚,“凭什么,你们没权利拘留我。” 他骂了句脏话,脸憋得通红,“我要见姚淮,我要见他。” “这么晚了,明天让你见你哥。”程季支收起笔站起身。 杜泽明大喊,“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他。” 程季支没理会,转而对卓然东道,“你和翟洺把他带到拘留室,要是不听话,用武力。” “好的,老大。”卓然东笑了笑。 “你们要干嘛。”杜泽明挣扎着,“我要告你们滥用职权。” 卓然东手上使力,“再乱动我就真的不客气了。 杜泽明吃痛,不敢再吭声。 走廊上,程季支掏出手机,原本是想问程晴,延知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没想到他审问的这十几分钟里,程晴那丫头连续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 他边听边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上了楼,推开门,入眼的是程晴和延知头挨着头看手机。 程季支走过去,“你们俩倒是挺惬意的。” “事情还顺利吗?”程晴打了个哈欠。 “还行。” “没事我们就回家吧,延哥哥都困了。”程晴揉揉眼睛,“还有我,累了一天了。” 说完,延知冲程季支微微一笑,紧接着张开双臂。 程季支抱住他,延知借力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程晴一下子精神了,他举起手机,找好角度拍了几张。 程季支挡住镜头,“瞎拍什么,你是不是每次都给咱妈发过去了。” “哪有,少冤枉人。”程晴撇撇嘴,“快点回家吧。” 程季支将延知一只手托起来,随后跟在程晴后面踏出办公室。 第34章 因为他不爱我 回到公寓已是深夜,延知趴在程季支的肩上睡得正熟。 进了卧室,程季支将人放在床上,动作轻柔又缓慢,尽管是这样,延知在贴近被褥的瞬间,还是睁开了眼睛,搂着他的肩膀不松开。 这距离太近,彼此气息的轻重都可以清晰的听见。 程季支喉咙滚动,手指深陷在掌心里,“你不睡了吗?” “你要去哪儿。”延知抓紧程季支的后背向下使力,“别走。” 程季支看着近在咫尺的唇,呼吸困难,“延知,你,你先松开。” “你要走?”延知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沙哑,要是不看他的脸,还以为是在抹眼泪。 “不走。”程季支摸着他的头发,“我们已经到家了,你要是累了就睡,我一直陪着你。” 延知盯着对方看了会儿,接着没过几分钟便陷入沉睡。 程季支给人盖好被子后出了卧室。 客厅里,程晴坐在沙发上,抱着枕头发呆,听见动静,她探头看过去,悄声道:“哥,延哥哥睡了吗。” “睡了。” “睡了就好,这一天下来那么累,还差点受伤。”程晴停顿了片刻,愤愤道,“想起来那个段毅成我就烦,他对延哥哥肯定不好,要不然他的朋友怎么敢欺负延哥哥,你说对吧哥。” 程季支坐在她的身边,一语不发。 程晴说的他明白,段毅成对延知是怎样的,他大概也知道了,但是在属性特征期,任何事情他都不能替延知下定论。 “这件事等延知属性特征期结束后再说。” “行。”程晴站起身,“等这段时间有空回家吃饭吧,咱爸妈说想你了,也想见见延哥哥。” 程季支点头,“嗯。” “我去睡觉了,晚安。”说着程晴抬脚进了客房。 程季支坐了会儿,也返回卧室。刚推开门就听见延知轻哼一声,嘴里呢喃着,他快步走过去,发现延知额头满是汗珠,眉头紧蹙,是在做噩梦。 他只好轻拍对方的手安抚。 属性特征期间虽说奥若克太多是这样,但像延知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太缺乏安全感。 平日里不苟言笑,清冷的疏离感,像是坚强又高洁的兰花。 他这样的人似乎没有人可以击垮他,但又好像谁都想击垮他。 延知的梦魇渐渐退去,程季支躺在他的身侧,对方靠近他,贴进他的怀里。 程季支环住他的身子,慢慢收紧。 第二天,延知醒的早,他穿着衣服,乖乖坐在床边注视着程季支。 程季支睁开眼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延知眉眼含笑,神情比第一天属性特征期时更加温和。 程季支一下子清醒了,他坐起身,蓦然红了耳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第38章 延知抿抿嘴唇,垂头不看他了。 程季支笑笑,伸手拉过他的手,“今天你还要跟着我吗。” “嗯。”延知扯了扯他,示意他起床。 程季支得令,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 两人一起刷牙洗脸,换好衣服后出了卧室,程季支走向厨房,系好围裙开始做饭。 过了会儿,闻到饭香的程晴迷迷糊糊的走出门,她轻车熟路的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就准备开吃。 程季支看着她翘起的头发和迷离的双眼,“你先去睡吧,饭我给你留着。” “不睡了,我吃完也跟你们去管理局。” 程季支将做好的一份三明治放在延知的面前,“你最近没通告吗。” “没有。”程晴努力抬起眼皮,“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每次拍完一部戏都要休息两个月,再说了,我又不火,找我的剧本屈指可数。” 从踏进娱乐圈开始,程晴一路摸爬滚打,所以这几年她也算是靠实力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当然,平台粉丝五百万,也不至于是个糊咖。 “那你还要赖在这多久?” 程晴瞪他,“我是不是你亲妹妹啊。” 程季支给人倒了杯牛奶推过去,“距离产生美。” “还距离产生美,有本事你和延哥哥分开。”程晴喝了口牛奶,看向吃着三明治的延知说,“程季支,你舍得吗。” “有什么不舍得的。” 闻言,延知看过去,略微不满。 程季支扬了扬嘴角,“开玩笑,开玩笑呢。” 程晴切了声,拿起三明治大咬一口。 程季支突然想到什么,又问:“你确定去。” “去啊,我帮你看着延哥哥,你不是更好工作吗。” “昨天被抓的那个人叫杜泽明。” 程晴不以为然,“怎么了?” “他的哥哥叫姚淮,以前教过你跳舞,他的腿应该受了伤现在坐着轮椅。” 程晴的手一僵,“你说什么,姚老师。”她愣了良久,缓过神时眼里早已湿润,“我和姚老师好久没联系了,你没骗我吧。” “没有。”程季支叮嘱道,“一会儿去了管理局见到姚淮,控制点情绪。” 程晴擦掉呼之欲出的泪,“好,我知道了。” 早料想到程晴会是这反应,程季支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快吃吧。” 程晴点头,埋头继续吃饭,但兴致却不高。 早饭结束,三人去了管理局,门前程晴做足了心理准备才踏进去。 到了正厅,姚淮和赵子州站在那里。 “姚老师。”程晴扬起嘴角,跑到姚淮身边道,“好久不见。” 姚淮眼里难得有了波动,他嘴角扬起温和的笑,“好久不见,程晴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问,“后面这位是?” “我男朋友。” 程晴礼貌微笑,“你好。” 赵子州:“你好。” 程季支和延知十指相扣的走过来,他看向姚淮,直奔主题,“姚淮,你弟弟的事情翟洺他们应该给你说了,他想见你。” “我知道。”姚淮说,“走吧。” 闻言,一行人前往审讯室。 室内,杜泽明满脸的疲惫,没了昨日的嚣张跋扈。 赵子州将姚淮推进去,而后退了出去,给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杜泽明双眼泛红,“哥,你救我出去吧,我不想坐牢。” 姚淮闭了闭眼睛,“杜泽明,我跟你说过很多次,让你不要再惹事,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你从来不听我的话。” “小时候父亲的爱都给你了,你享受的一切我都没有享受过,作为哥哥,我已经为你做的够多了,放过我吧。” 姚淮已然心力交瘁,“奥克药剂的事情没有解决,你不能出去,等查清楚,如果你真的是冤枉的,管理局的人会放了你。” “姚淮,你不打算管我了,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求你,想办法让我离开这里。” 杜泽明满是哭腔,“那个谁,叫裴容的,你的前男友,他不是认识的人多吗,你让他帮帮我。” “对了,还有赵子州,他是律师,我要起诉。”杜泽明逐渐崩溃,“总会有办法的哥。” “哥,你怎么可以不管我,你小时候想学舞蹈,我把父亲给我的钱偷偷给你,你怎么能不帮我,你还有良心吗。” “杜泽明,我没良心?”姚淮握紧轮椅扶手,“我的腿为了你毁了,还不够还你的恩情吗。” 杜泽明怔住,顿时哑口无言。 “父亲给你的钱,你给了我,是,没错。”姚淮哽咽着,“可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吗,我想学舞蹈没一个人支持,你给的那些钱不应该有我的一部分吗。” 姚淮的两位父亲不相爱,生下姚淮后,自然对这个给家里人交代的孩子没有半点感情。 直到后来杜泽明出生,他们像是突然懂得爱人了,离婚后,每个月都会给杜泽打钱,用金钱填满他的世界,而他姚淮什么也没有。 “所以你是不帮我了?”杜泽明阴沉道,“姚淮,我就是想摆脱我,所以才不帮我。” “随你怎么想。”姚淮叹气,“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有我就走了。” “我的人生已经被你毁了,求你别再找我。” 他推着轮椅走到门前,外面的赵子州见状急忙打开了门。 “姚淮,哥,你别走。”杜泽明冲他的背影大喊。 姚淮神色冷漠,被赵子州推出了审讯室。 “还有什么需要我协助的吗?” 程季支:“没有了。” “这件事是杜泽明的全责吗。”赵子州忍不住问。 “他的供词太片面,后续调查我们还需要等李望醒过来。” 赵子州嗯了声。 “姚淮。”不知何时,斐容走了过来,“怎么样。” 赵子州不悦道,“你来做什么。” “当然是来陪姚淮的。”他眉眼柔和,“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赵子州看着姚淮,手松了力,裴容趁机将他推开,握住了把手。 他俯下身,摸摸姚淮的头,“我们出去吧。” 赵子州后退几步,看着两人离开。 程晴看着这一幕凑到程季支身边,轻声道:“什么情况,到底谁是男朋友。” 赵子州看出她的疑惑,坦然道,“那个是姚淮的前男友,他们以前很相爱。” 程晴谨慎道,“那他们这样出去真的没事吗?” “没事。”赵子州握紧拳头,“我知道裴容会回来,总有一天姚淮会和我分手的。” “为什么?” “因为姚淮不爱我。” 第35章 进展到哪一步了 事情结束,姚淮和赵子州一起离开了管理局。 程晴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由感叹,“这是什么三角虐恋啊。” 程季支敲了下她的头,“热闹凑够了吗。” “干嘛啊。”程晴捂住脑袋,“我哪是凑热闹,我就是觉得姚老师不是那种为了忘记一个人而谈恋爱的人,哥你不觉得吗。” “我又不了解他。”程季支看了眼延知,“这件事就算是解决了,李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准备请几天假,陪延知过完属性特征期。” 程晴语气雀跃:“那不正好回家吗。” 程季支犹豫不决,“延知这个状态能回家吗。” “奥若克属性特征期再正常不过了,爸妈又不会介意。”程晴抱怨道,“咱爸妈怕打扰你工作,每次有什么事都是给我打电话,他们想让延哥哥回家,跟我说了好几次,我都烦了。” “你既然要请假,回家多好。”程晴挽住延知的胳膊,“延哥哥,你想跟我回家吗,去见爸妈。” 话音刚落,韦潇三人跑了过来。 见到他们,程晴咧嘴一笑:“哥哥们好。” “程晴好久不见了。”韦潇走到她面前,“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又拿我开玩笑,我都多大了,我不长个了。”程晴气得捶他。 韦潇乐得不行,“你在哥哥们眼里一直都很小。” 程晴不满的哼了声。 卓然东:“韦潇,有伴侣了没点分寸啊。” 闻言,程晴眯起眼睛,“我想起来了,韦潇哥跟周家的那个周砚结婚了是不是,我昨天刚知道的,是阿姨亲自给我打电话通知的我。” 韦潇像是被踩了尾巴,一下泄气了。 “韦潇哥想要什么新婚礼物?”程晴说,“我哥结婚,我给的是一对情侣表,你想要什么随便说。” 韦潇干咳一声,“我不需要,我和周砚不熟。” “不熟人家看你在酒吧被搭讪醋成那个样子。”卓然东笑道。 程晴瞪大眼,“什么情况。” 翟洺:“周砚喜欢他,没领证就表白了。” “真的假的。”程晴想了想,突然神色一怔,“不对不对,周砚我见过,那冷漠又凶的气质,第一次见他,我都怀疑他无欲无求且信佛。” 第39章 话落,所有人被逗笑。 “信不信佛我不知道,但礼物你别送。”韦潇坚决道。 程晴跟他对着干:“你管呢,我就要送。” “行了。”程季支道,“说件事,这几天我请假,管理局a组的事韦潇你们处理,还有那个李望派人看着,有任何情况给我打电话。” 韦潇点头:“没问题。” “看来只能等李望醒过来了。”翟洺叹口气。 “目前为止没有更好的办法。”程季支握住延知的手,“我走了,请假申请你们随便找个理由帮我交上去就行。” 韦潇愣了下,“这就走了。” “不然呢。”程季支看向他,“延知在这不能休息,有事电话联系。” 闻言,翟洺和卓然东对视一笑,“有情况啊。” 韦潇打趣道,“完了,这是爱上了。” “滚蛋。”程季支不轻不重地瞪他们一眼,“没事做去训练。” 韦潇抿嘴一笑,“行,不说了。” “那我们就走了,下次一起吃饭。”程晴挥挥手。 韦潇:“路上慢点。” “知道了。” 回到车内,延知坐在副驾驶,刚靠在椅子上就拉住了程季支的手。 程季支温声道:“你这样拉着我,我怎么开车啊。” 后座的程晴啧啧几声,“我来当司机,你们俩坐后面。” 程季支下了车,然后打开副驾驶,延知握住他伸过来的手,跟着他坐在了后座。 “开慢点,安全第一。”程季支叮嘱道。 “放心吧,我考驾照的时候一轮过的。”程晴发动车辆,过了会儿她问,“咱们什么时候回家。” “今天吧。” “今天?”程晴沉吟片刻,“也行,不过到家可能天黑了。” 程季支看向窗外,“在八点之前到家应该没问题。” “好,那我待会儿给爸妈发消息。” “嗯。” 程季支已经很久没回家了,有时候太忙连电话也很少打。 作为家里的长子,他没管过家族企业,程晴热爱演戏,也一腔孤勇的进了娱乐圈拍戏,父母从来没阻止过他们,将大小事全部揽在了自己身上,这样一想,程季支的愧疚更深。 延知似乎感知到他的情绪低落,搂着他的手臂更紧了一点。 程季支的思绪被拉回现实,他看着延知,突然觉得这场莫名其妙的联姻,没有带给他坏处,反而是他的生活有了改变。 他看着延知,不自觉地就入了神。 到公寓,他们简单收拾好行李便出发了。 程季支开着车,程晴在后面陪着延知。 一路上沉默,直到进了别墅的大门,程晴的困意消散,她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向远处的两个身影挥手。 车在门前停下,程晴先一步走过去抱住何茗和程秋。 “哎呦乖女儿。”何茗亲亲她的脸。 这时,程季支和延知手拉手走过来。 程季支笑着抬起另一只手。 何茗满含笑意的张开双臂,“我的宝贝。” “妈。” “宝贝。”何茗一把抱住延知。 程季支:“?” 何茗上下打量一番延知,眼里竟湿润了,“真的……” 程秋上前握住何茗的手晃了晃,“第一次见至于这么激动吗。” “有点过了啊妈。”程晴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何茗回过神后笑笑。 延知不安的握紧程季支的手,不敢抬头。 程季支楼过他,“妈,他现在处于属性特征期,你别吓到他。” “是是是,他没见过我们,害怕我们正常。”何茗摸了下延知的头发,“这么晚了,进去吧,晚饭准备好了。” 程晴搂住程秋,“爸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都是你们爱吃的。”程秋拍拍程晴的手臂。 “我都好久没吃过你做的饭了。”程晴说,“早知道今天回来,昨天我就不回家拿东西了。” 何茗问:“这次你们住几天啊?” 程季支忙道:“五天。” “太好了,可以多陪陪我和你爸。”说着,何茗试探性的去握延知的手,延知没抗拒,而是有些慌张。 见状,何茗干脆放弃,转而轻拍他的后背。 进了屋,餐桌前果然摆满了一桌子的菜。 何茗和程秋先落了座。 “饭正热。” 程晴咽咽口水,“爸,你这厨艺有进步,我哥和你一个比一个卷。” “你哥再卷也比不我。”程秋看向何茗,“老婆你说是不是。” 何茗无奈,“这有什么好争的。” 程季支轻笑:“我可比不过你。” “哪是。”程秋说,“今天的菜可是我和你妈在得到你们回来的消息后,快马加鞭去买的,食材都很新鲜,赶紧吃,晚会儿口感该不好了。” 何茗主动给延知递过去筷子,“延知,看看你爸做的合不合你的口味。” 延知看一眼程季支,在得到同意后,他接过那双筷子。 四人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很是炙热。 “尝一口。”何茗巴不得凑过去给人喂进嘴里。 程晴忍俊不禁,“妈你盯着人家怎么吃啊。” 何茗清清嗓子,“不看了不看了。” “延知。”程季支捏捏他的手,“吃吧。” 延知点点头,在众多菜里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 何茗:“好吃吗?” “好吃。”延知说了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这话一出把何茗激动的眼泪又要出来了。 “妈,你真的夸张了啊。”程晴起身给何茗和程秋夹菜,“别看延哥哥了,你们俩也吃。” “谢谢宝贝女儿。” 何茗收回视线,转头和程秋对视。 程秋拍拍她的手,神情复杂,“吃饭吧。” 何茗点点头,又看了眼延知才开始动筷。 一顿饭下来,程晴嘴巴不停,氛围闹腾,很是欢愉。 结束后,程晴盘腿和程秋一起看电视。 在另一侧,何茗坐在延知的身边,温声说,“延知,以后就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我就是你妈妈,以后要这么叫我,知道吗。” 延知眨眨眼,好似听不懂她话里的意思。 “妈,他现在是属性特征期,你跟他说没用。”程季支提醒。 何茗盯着他们俩相握的手,话锋一转,“你们俩相处的怎么样?” 程季支如实答:”挺好的。” “属性特征期只会粘信任的人,看来延知对你还蛮喜欢的。” 程季支的嘴角扬起,“大概是吧。” “季支,你不怪爸妈给你安排的联姻吧。” “妈,我从没怪过你和我爸。” 何茗叹息一声,“你能这么想,妈妈就放心了。”她看向延知,眼里满是怜爱,“你一定好好对待延知,他是个好孩子。” 程晴问:“妈,你第一次见延哥哥,是在哪儿?” “在宴会上,延知一看就是个懂事的人。”何茗迫切道,“你们俩进展到哪一步了。” 程季支故作不知,“什么哪一步了。” “你说呢。”何茗拍拍他。 “妈,我和延知不是你想的那样。” 何茗抿嘴笑笑,“还骗我,在床上你们俩都抱一起睡了。” 程季支扯起嘴角,咬牙道:“程晴。” 程晴微怔,“对了,你们吃不吃水果,我去洗。”说完,她蹑手蹑脚的跑开。 玉岩屋 第36章 祝你成功 晚上睡觉,程季支站在卧室门前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何茗笑着踏进室内,拍拍床,“怎么样,好不好看,我上周就买好了,就等着你们过来。” 程季支叹口气,“妈,这红被子你是在哪儿买的。” “能在哪儿买,当然是在商场买的了,我跟店员说,我要那种结婚用的红色的四件套,他热心的跟我拿了好几个让我选。”何茗眉眼含笑,“我千挑万选,实在选不出来,干脆都买了。” “都买了?”程季支问:“你买了多少。” “不多,就六个。” 这时,刷着牙的程晴走到他们身边,看都没看就开始夸,“妈你真会买。” “我眼光不错吧。”何茗说,“虽然我们奥若克之间没这个习俗,但你们没办婚礼,有这个流程也挺好的。” 程晴瞅一眼,“我赞同。” “那你们早点休息。”何茗握了握延知的手,然后看向程季支,眼里带着警告的意味,“我走了,没我的允许别给我偷偷换被子。” 程季支无奈:“你们走吧,我和延知要睡觉了。” “新婚之夜快乐。”程晴拍了下他的肩膀,和何茗手挽手离开了。 等他们走远,程季支和延知踏进卧室,接着关上了门。 “你喜欢吗,不喜欢我换掉。” 第40章 延知摇摇头。 “你不喜欢是吗,你坐在沙发上,我去换。”说着,程季支抬脚走向衣柜。 延知拉住他,“不用。” 程季支放下手,他又看了看红色的被子,脸不由一热,“那,那睡觉吧。” 延知点头:“嗯。” 过后,两人洗完漱,换好睡衣躺在床上。程季支平躺盯着天花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红被子的缘故,他竟真的有一种刚办完婚礼的感觉。 他扭头看向延知,这人只是照常搂着他的手臂入睡,完全没在乎盖在自己身上的东西到底有什么意思。 如果延知不处于属性特征期,怕是这四件套早换了。 他胡思乱想着,不知不觉地陷入了沉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程季支睁开眼,发现延知又在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他笑笑,伸手摸了摸对方的脸,“换个地方睡得舒服吗。” 延知不语,只不过视线在他和自己之间来回打量。 程季支将人搂进怀里,“再睡会儿吧,好不容易请假,不想这么快就起。” “……” 见延知还没有回应,程季支的手搭在他的腰间,上半身和他分开点距离,“你是不是饿了,你要是饿了我们就下去吃饭。” “……” 对视几秒,程季支嘴角僵住,“延知。” 延知语气冷淡:“松开。” 程季支瞪大眼,手缓慢的收了回去,他慌张退开,由于太急太快,再加上他躺在左侧边缘,翻身摔在了地上。 延知支撑起身子,“没事吧。” “没事。”程季支揉揉被磕到的手肘,“你的属性特征期结束了?” 延知嗯了声,他问:“我的手机呢。” “在你外套的口袋里。”程季支指向身后的沙发。 延知走下床,拿起外套从里面掏出自己的手机,他看了眼屏幕上的日期,不禁一惊。 属性特征期已经过去四天了。 以前他的属性特征期很不稳定,往往第二天就会结束,每次他都会把自己关起来。 清醒后,房间是乱七八糟的,那都是他在缓解焦虑的过程中造成的,如果奥若克在属性特征期没有人陪,期间会极其煎熬,所以找东西发泄是最好的方法。 这四天程季支陪着他,而他竟然也依赖着他。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属性特征期的事情你记得多少。”程季支从地上起来。 延知如实回:“都记得。” “……”程季支局促的站着,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延知没理会程季支,他坐在床上点开页面,发现简辉在前天晚上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是关于上次在酒吧的那件事,短短的一句话藏有十足的威胁。 【:你和程季支的事情要是不想让段毅成知道就亲自过来给我道歉】 延知握紧手机,表情暗沉,他给人回了消息,片刻后抬头看向程季支,“你站着做什么?” 程季支愣了下,坐在延知的旁边,安静了会儿,他开口:“我请了假,五天后我们再回去。” 延知:“嗯。” 又是好一阵沉默,延知站起身,“该下去了。”说完,他走进浴室。 收拾好,延知开了门,刚抬眼就对上了程晴笑容满面的脸,“延哥哥,早上好。” “程晴早上好。” 程晴一愣,“不对,延哥哥你的属性特征期过去了吗。” “嗯。” “这么快啊。”程晴探头看向他身后,“我哥呢。” 话音刚落,程季支踩着拖鞋走了过来,“在这呢。” “准备好就下来吃饭吧,今天咱爸煲了汤。”说完,她转身离开。 程季支伸着懒腰往楼下走,还没走几步就被延知给拉了回来。 “怎么了?” 延知略显扭捏,“我待会儿该怎么办。” 程季支看出对方的不自在,他张开手掌,“我爸妈很好相处,要是紧张就握着我的手。” 延知思考几秒,将手放了上去。 楼下的何茗看到十指相扣的两人,笑道:“快过来吃饭吧。” 延知向他们礼貌颔首,“叔叔阿姨好。” “这显得多生疏啊。”何茗看着他,“要叫爸妈。” 延知难得这么拘谨,他坐在椅子上,像是用尽了全力才轻轻喊出一声爸妈。 这两个称呼终究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闻言,何茗和程秋开心的应答,整个餐桌的氛围莫名其妙的更加欢快了。 “我爸妈是真的喜欢你。”程季支悄声道。 延知没回,再次抬眸时,何茗已经将一碗煲好的汤递给他,“多吃点,你看你这么瘦怎么行。” 他双手接过,道了声谢谢。 程季支拿来勺子放在他碗里,“吃吧。” 延知握住勺子喝了口汤,汤的味道比看起来的样子还要鲜美。 几人在餐桌前吃饭聊天,延知沉默不语,何茗跟他说话,他才会答上几句。 结束早饭,何茗和程晴说说笑笑的看电视,程秋坐在另一边看书,程季支和延知则在餐桌前,画面意外的和谐。 休息会儿,延知道:“我今晚要去见一个人。” 程季支顿了顿,“是段毅成吗。” “不是,是别人。”延知语气平淡,“有些事情需要解决。” 程季支蹙眉:“是不是酒吧的那个人。” “嗯。”延知说,“他叫简辉,是段毅成的朋友。” 程季支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你知道在酒吧那次他要对你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还要跟他单独见面?” “我很快就会回来。”延知眨眨眼,“你为什么那么生气。” “我……”程季支缓了缓,“我没生气,我就是不明白你干嘛要和他见面,还要一个人去,不安全。” 延知不以为意,“上次我是属性特征期,但现在不是了。” 程季支语气僵硬,“你们约在哪儿?” “我们约在了这附近的酒吧。” “又是酒吧。”程季支倒了杯水,一饮而尽,“我陪你去。” 延知看着程季支凝重的表情,甚是不解,“你怎么了。” “我好好的。”程季支看他一眼,“反正今天晚上我陪你去,我不跟你进去,在车上等你行吗。” 延知只好妥协:“嗯。” – 夜晚,程季支将延知送到了酒吧门前,他看着人下去,急忙握住对方的手腕:“要不我还是跟着你去吧。” “我一会儿就出来。”延知挣开他,不徐不快地进了门。 程季支望着他的背影,等延知消失在视线范围,他的心猛地提了上去。 在酒吧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简辉那天的说辞证明段毅成不知道他和延知结为伴侣,可作为延知的家人,他难道不应该是第一个知道的,还是对方只是一气之下胡言乱语。 程季支不敢往下深想,他看了眼手表,实在是待不住,半晌,他走下车,在周围不安的徘徊。 已经过去三分钟,为什么还不出来? 延知到底跟那个人在说什么,又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他太好奇了,关于延知的一切,他现在都想了解。 控制不住的,发自内心的感觉驱使着他迈步走向酒吧。 站在门前,他犹豫几秒后踏了进去。 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程季支忽略周围乱糟糟的人和物,径直走向吧台。 他随意拉了位服务员问,“五分钟前左右进来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他去哪儿了?” 服务员愣了愣,“先生,能麻烦你说的再仔细一点吗。” “白衬衫黑裤子,很白很瘦,然后长得特别好看。” 服务员想了想道:“刚才确实进来一个跟你描述很像的人,你是那位的朋友吗。” “我是他伴侣。” “哦。”服务员低声道,“先生你是来捉/的?” “……不是。” 服务员意味深长道:“哎呀我懂,我们这儿像你这样问的都是来那个的。” 程季支深吸一口气,“真的不是,你现在告诉我他在哪儿就行。” 服务员指着二楼,“就在上去右侧的第三间包厢里,不用谢,祝你成功。” 程季支:“……” 第37章 就这么睡吧 包厢里的烟味太重,再加上光线暗,延知半晌才看清坐在沙发上的简辉。 “坐。”见他过来,简辉拍了下自己身边的位置。 延知走近些,“不用了,就这么说吧。” 简辉将手指间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里,他揶揄道:“延知,你真的很没趣,哪有不喝酒直接谈正事的。” “我和你没什么正事可谈,出去说吧。” 第41章 简辉靠在沙发上,扬着下巴看他,“去外面做什么,就在这。” 延知面色波澜不惊,“你想怎么样。” “能怎么样,不都给你发消息了,跟我道歉,要不然我就把你和程季支的事情告诉段毅成。”简辉晃着腿,嗤笑道:“你能和程季支搞在一起,没少用勾引的手段吧。” 延知淡漠的看着他,“如果我跟你道歉,你就不会把我和程季支的事情告诉段毅成,是吗?” “当然,不过我要你跪下来道歉。” 简辉起身拍拍手,下一秒包厢里安静,和他一起来看好戏的朋友纷纷停下手里的事情,看向站在中间的延知。 “我不是不守信的人,你下跪道个歉,我就把那天在酒吧的事忘了,大家都可以做见证。”简辉双手插兜,“要是实在不愿意,陪我一晚也行。” 包厢里响起戏谑的低笑。 延知上前两步,嘴角是若隐若现的笑意,“陪你一晚,怎么陪。”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简辉的预料,他是想借机磨掉延知那副高傲清冷的样子,谁知对方竟主动问出怎么陪。 就这么怕让段毅成知道他和程季支的事情? 他好像真的抓住了一个不得了的把柄。 简辉摸了摸延知的脸,“你说怎么陪,这还需要教吗。” 话音刚落,包厢里一声尖叫响起。 只见延知掰开简辉的手,抬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说得那些是向你道歉的人需要做的,我不是来跟你道歉的。”延知说着平淡,他见简辉倒在沙发上没有稳住身形,抬手又给了一拳。 “我是来找你算账的。”延知的瞳孔变得阴森,蛇属性的牙齿往外显露。 准备帮简辉的男人看见这一幕,吓得不敢上前。 简辉对上延知的眼睛,轻哼一声,“段毅成要是知道你和程季支在一起会怎么样,你应该比我清楚。” “段毅成嘴上不说,但我知道他喜欢你。”简辉冷笑,“不管他是把你当成物品单纯的想要占有,还是真心喜欢,他都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属于别人。” “你真的不怕我告诉段毅成?” 延知松了手,见状,简辉笑出声,“看来还是怕的。” “你告诉他。”延知淡淡道。 简辉不可置信,“什么?” “你可以把你看到的所有一切都告诉段毅成,我无所谓。”延知做好了应付的准备,尽管简辉发现他和程季支的事情并不在他的计划里。 他原本不想让段毅成知道,可未来的事情总是不可控,合约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剩下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他通通不想管,段毅成会怎么样他更不想在乎,这里没有任何他在乎的—— 延知的想法终止,而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打开了。 愣神时,简辉向延知挥拳,还没等他举起,就再次被人打得倒在沙发上了。 延知被人抱住,抬眼就看见了眉眼间阴沉的程季支。 对方在看向他的瞬间,眼里的愤怒瞬间被担忧给替代了,“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延知摇摇头。 简辉摸了摸破掉的嘴角,脸色铁青。 其余人愣愣地看着,过了会儿有一个人上前搀扶起简辉。 “延知,他吗的你别后悔。”简辉看了眼程季支,然后拿起衣服出了门。 包厢里剩下的人也赶忙跟了过去。 程季支蹙眉问,“发生什么了?” “我刚才打了他。” “没受委屈就行。”程季支笑了下,握住他的手,“走吧。” 延知没动,低头盯着程季支和他自然十指相扣的手。 程季支猛地松开,“对不起,习惯了。” 属性特征期的他真的很黏程季支,延知对那些记忆是清晰的,也明白他对程季支是信任的,或许是因为他本就是个值得信任且心善的人,所以在特征期间,他对他有所依赖也正常。 “没关系。”延知动了动手指。 两人一同出了酒吧,紧接着坐进车内离开原地。 程季支纠结片刻后问:“你和简辉说了什么。” “没什么,我来见他就是为了上次酒吧的事。”简单说就是来报仇的。 程季支看他一眼,“段毅成是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结为伴侣的事情。” 延知嗯了声。 “为什么?”程季支不解道,“他是你的家人,我和你结为伴侣这么重要的事,他怎么会不知道。” 延知沉默。 他的事跟程季支没关系,也并不想将他牵扯进来,在离开皖聿市之前他想让所有的事情都变得简单些。 “那是你的事,虽然我没资格问,但我想知道那事对你是好的还是坏的,我没办法忍住自己不去管。” 延知怔了下,“为什么。” 程季支稍稍气恼,“我和你生活在一起,担心你不应该吗?”他握紧方向盘,在意延知的事实让他的心狂跳起来。 “我可以自己解决好。”延知说,“只要你愿意和我离婚。” 程季支脸色一僵,“你想什么时候离婚。” 离合约结束还有不到一个月,如果在这之前能和程季支解除婚姻关系,那他就真的能一身轻去其他地方。延知想。 程季支眼底暗了暗,“你就这么想和我离婚。” “我和你不是商量好了吗。”延知不知怎的,他的心突然有一丝慌乱,虽然不知道那种莫名的情绪是什么,但胸口闷闷的,尤其是看到程季支沉下去的脸。 “好。”程季支顿了顿说,“我和你离婚。” 延知:“再过两三周可以吗。” 程季支的手握得更紧,“嗯。” 延知扭过头,听到这么爽快的回答,他应该开心,但现在连一点轻快的感觉都没有。 回到别墅,程季支和延知下了车,此时客厅关着灯,他们轻手轻脚地上了楼。 程季支没有直接进卧室,而是转身抬脚往右侧走。 延知拉住他,“你去哪儿。” “我去客房睡。” 延知欲言又止,刚想说点什么,程季支已经进了走廊尽头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延知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人像是生气了,可生气的原因呢,他想不通索性放弃,抬脚进入卧室。 房间里,延知打开台灯,那床红被子还没有换,他洗完漱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想着今天的事情,努力寻找程季支突然生气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离婚的事情,明明是他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和他离婚,那又为什么生气。 他翻来覆去,在偌大的床上怎么也无法入睡,他将脸蒙上,接着伸出一只手摸着枕头。 熟悉的味道,是程季支身上的。 他轻轻叹息,最终还是下了床。 延知在尽头的房间敲响房门,几乎是瞬间门被打开。 程季支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他,刚才郁闷的情绪荡然无存了。 “睡不着。”延知眨眨眼,抬眸看着他。 程季支同样辗转反侧,所以听到敲门声立刻去开门,他没想到延知会主动来找他。 他的心怦怦直跳,接着弯下腰将延知抱进怀里。 延知拍了下他的后背,不解道,“你抱我做什么。” 程季支反问:“你睡不着找我做什么。” 延知哽住了,程季支又不是失眠药,也不是可以助眠的香薰,但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将鼻尖埋进他的胸口。 “属性特征期我和你一起睡习惯了。”这下轮到延知说出“习惯”两个字。 程季支依旧搂着他,“然后呢。” “哪还有然后。”延知不再给他蹬鼻子上脸的机会,他推开他,“我要回去睡了。” “别。”程季支拉过他的手,再次抱着他,“你就说离开我睡不着,想和我一起睡能怎样啊。” “说了只是习惯。”延知嗅了下程季支睡衣领口处洗衣液的味道,“你今天是不是生气了。” “那么明显吗。” 延知浅笑,“你说呢。” “我生气……”程季支挠挠头,“我生气是因为那人的做法太气人,所以搞得我心情不好,想一个人睡觉。” 延知了然,“你不用在意。” 程季支握了握拳,心想,我当然不在意他了,我在意你啊。 “睡觉吧。”延知拉着他的手,“回卧室睡。” 程季支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被握住的手,像是被勾了魂,慢吞吞的跟延知回了房。 踏进卧室,两人躺在床上。 程季支擦去手心的汗,佯装镇定的翻身搂住延知,义正言辞道,“你不是说你习惯了吗,属性特征期间我们就是这么睡的。” 延知想了想,侧过身,“躺在一起,没说让你占我便宜。” 程季支撇了下嘴,松开了延知。 对方却拉过他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随即闭上眼,“算了,就这么睡吧。” 第42章 程季支抿嘴一笑,然后将整个人圈进怀里。 第38章 他是不是喜欢你 这几日待在程家,意料之外没有收到段毅成的消息,延知无心去多想,自然过的清闲。 每天程季支和程秋都会做饭,一家人吃完就会窝在一起看电视,程秋大部分时间外出,何茗和程晴偶尔出去逛街,只有他和程季支从早到晚待在家。 不过,程季支最近有点奇怪,就如此现在,分明一起在看电影,他却和延知隔开了一米的距离。 延知不以为意,但过了几分钟他又会再靠近,来来回回的,搞得人心烦。 延知索性用抱枕直接将他隔开。 “你干嘛。”程季支委屈道。 “老实点。”延知不轻不重地瞪他,电影都播放到一半了,因为程季支他连剧情都还没有看懂。 程季支拿开抱枕,双臂环胸,“你刚开始坐下来的时候,为什么和我保持那么大的距离。” 延知不明所以,“我没注意。” “你没注意?”程季支情绪激动,“我都拍我身边的位置了,你没看见吗。” 延知是真的没看见,程季支喊他看电影,他一边盯着屏幕,一边顺势坐下来,完全没在意对方在做什么。 “所以你在因为这个闹别扭?” 程季支有点不服气,“我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你还只顾着看电影。” “说了,没注意。” 程季支垂着头,小声嘟囔:“没注意,那就是不在意。” 延知叹口气,主动挪过去了一点。 程季支瞥一眼,嘴角微微勾起,他立刻变了脸色,和延知贴近,然后张开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将他半揽入怀中。 延知觉得姿势怪怪的,不自在的动动身子,“别靠这么近。” “电影就是要两个人靠着一起看才好看。”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歪理。 延知伸手抵住程季支的肩膀,“不至于靠这么近吧。” 程季支搂过他,“这才算近。” 延知看着他,“程季支,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程季支眼里闪过一丝心虚。 “总觉得你跟以前有些不一样。”延知说,“你是不是……” 程季支腾地松开他,“我没有——!” 延知眨眨眼,“我是说你的属性特征期也要来了吗。” “没有啊。” “没有就和我保持点距离。”延知冷淡道。 闻言,程季支迅速退出去几米远,直接坐在了沙发的另一边。 延知看过去,发现这人抿着嘴,狼耳朵微微耷拉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 “……”延知断定对方肯定是快要到属性特征期了。 此时买东西回来的何茗和程晴看见的就是他们分别坐在一侧的诡异画面。 “怎么了,你俩吵架了。”程晴将大包小包放在桌子上。 程季支:“没有。” “没有?”程晴看着延知,“没有你们俩坐那么远做什么。” 延知如实说:“是他离我这么远的。” 何茗上前捏了把程季支的耳朵,“你是不是欺负延知了。” 程季支冤枉,“我没欺负他。” 程晴在一旁看热闹不嫌事大,“没欺负你干嘛故意坐这么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冷战呢,你这样做,让延哥哥怎么想。” “真的没有。”程季支看了眼延知,无力的辩解着。 “下次再耍小性子,看我饶不饶你。”说完,何茗挂上慈爱的笑容,走过去坐在延知的身边,“延知你别跟他生气,我给你买了东西。” 她拿过袋子,从里面掏出一条围巾,“这个新出的款,我一看就觉得配你,你戴上,我看看好不好看。” “谢谢妈。”延知抿嘴一笑,垂头方便何茗帮他戴上。 黑白花纹的丝绸围巾和延知本身的白衬衫极其适配,衬着人的肤色透亮红润。 何茗看得笑容满面,他摸摸延知的脸,“怎么这么好看呢。” “对了对了,还有。”何茗在十几个袋子里又翻出三四个,他边打开边说,“给你买了双鞋,一条裤子,还有香水。” 延知面对何茗的热情十分不适应,但经过最近的相处,他倒是适应了一点,他知道拒绝何茗她会伤心,于是欣然接受了礼物。 程季支凑过去,“妈,我的呢。” “你也有。”何茗说,“你昨天不是跟我说你的牙刷该换了吗,我给你买了个牙刷。” 程季支愣愣地接过那支牙刷:“……谢谢妈。” “不用客气。”何茗揉揉他的头,随即又给延知试了试新买的香水。 程晴坐在程季支的旁边,“以前我跟咱妈去逛街,她会想着给我买什么,现在全程在想给延哥哥买什么。” 程季支:“妈没给你买东西吗。” “给我买了一身衣服和项链还有高跟鞋。” “……”程季支又看了眼自己的牙刷,“总比我好点。” “笑话,你能跟我比吗。”程晴摆出得意的模样。 程季支放下牙刷,将目光落在延知身上,他勾勾唇,眉眼间柔和起来。 过了会儿,何茗突然起身,“忘了跟你们说一件事,明天有场晚宴。” “我不去。”程晴想都没想地就拒绝了。 程季支:“我能不去吗。” “都不去啊,每次都是我和你爸去,不合适。”何茗有些为难。 延知看向何茗,轻声道:“妈,我陪你去吧。” 何茗捂住胸口,大受感动,“你真的愿意陪妈妈去吗。” 延知乖巧的嗯了声。 见状,程季支立即道:“那我也去。” 何茗给了人一掌,“不是说不去吗,延知要去你就去了。” “不是。”程季支挠挠头,“我是怕你们出行不安全。” “段家的人也会去吧。”程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管谁去呢。”何茗的脸沉下一瞬,“段家又不会让延知以他家的名义参加,延知现在是我们家的人。” 程季支看向延知:“你要不还是别去了,我陪妈去。” 延知:“都答应妈了,不能反悔。” “那就都去,程晴你也去。”何茗说,“宝贝女儿行吗。” 程晴放下手机,“好,那我也去吧。” “就这么决定了。”何茗站起身,“要是这样的话,是不是还缺点东西啊,我还得再出去一趟。” 程晴往沙发的方向趴过去:“好累,我不想去了。” 何茗及时拉起她,“不去也得去。” 程晴认命:“走吧。” 说完,两人又风风火火的出了门。 等他们走后,程季支问:“段毅成到时候肯定会去,你确定要跟着我们参加晚宴。” “早晚会知道。”延知说,“虽然会给我添点麻烦,但没什么。” “他是不是喜欢你。” 延知一怔,转头和程季支的视线碰撞,对方的眼睛似乎能洞悉他的想法,让他无处遁形。 “段毅成他喜欢你。”程季支问,“你呢,你喜欢他吗。” 延知蹙眉,“怎么可能,我是他的哥哥。” “不是没有血缘关系吗,你结婚他却不知道,那就是怕他知道,如果不是喜欢你,那又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不喜欢他。”延知斩钉截铁道。 程季支压住嘴角,“真的?” “嗯。”延知说,“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问。”程季支转移话题,“我选了个新的电影,继续看。” 次日,程秋紧急出差去了外地。 何茗担起社交的责任,进了晚宴场地,她熟练的挂起笑脸和旁人交谈,程晴不擅长交际,自顾自的坐在了一边。 延知挽着程季支的手,在旁边的圆桌前停下。 “没看见段毅成。”程季支警惕的东张西望。 延知:“你为什么比我还在意。” “我哪有。”程季支拿起一杯饮料喝了口。 半晌,韦潇和周砚并肩走了过来。 “难得啊,你也会来这种场合。”韦潇站在他面前打趣,随即他看向延知,“你好,我叫韦潇,第一次见面你还处在属性特征期,所以应该对我没什么印象。” 延知和他的手相握,“你好。” “这个是周砚。”韦潇向他介绍。 闻言,延知礼貌颔首。 “宴会待到一半能不能走?”韦潇问。 周砚拍拍他的手,“你要是想走我们现在就可以走。” 韦潇愣了下,“这多没礼貌,还是再待会儿吧。” “都听你的。”周砚看着他,眼里满是宠溺。 程季支看不得这俩人腻歪,嫌弃的将头转到了一边。 宴会上避免不了交涉,周砚和韦潇没待太久就进了内场。 程季支拉着延知去了后院,躲开了嘈杂。 第43章 他们坐在椅子上,程季支将延知手里的红酒换成饮料,“胃不好,非要拿红酒。” 延知接过抿了一口。 “冷不冷?”最近天气的温度在逐渐降低,夜晚的风更是让其有了实感。 “不冷。”延知摇摇头。 程季支握住他的手,皱了皱眉,“还不冷呢。” 延知看着他的手,两人对视。 这时,安静的氛围被一声剧烈的响动打破。 “延知。”咬牙切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程季支和延知同时起身,他们看过去,只见段毅成正握着拳头,满眼愤怒。 “……”延知的心里平静如水。 程季支则完全冷着脸,盯着段毅成,搂住了延知的腰。 第39章 什么都忘了 “你们在做什么!”段毅成眼眸森然,他一把将延知扯到身边,满腔怒火,“简辉告诉我的时候我还不信,你真他吗好样的,背着我跟他搞在一起。” 他指向程季支,“你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延知的手腕吃痛,想甩开却怎么也无法使力。 见状,程季支推开他,将延知搂在怀里,“你弄疼他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段毅成咬牙道,“放开他。” 程季支蹙着眉将人护在后面,“段少爷,在这种场合还是收敛点比较好。” 段毅成略过他看向延知,十足的命令语气,“给我过来。” 延知拍拍程季支的手示意他松开,程季支不解,但还是松了力。 延知站到段毅成面前,轻轻开口,“段毅成有些事情我们还是私下说吧。” “就现在,你跟我说明白。”段毅成质问,“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延知毫不犹豫:“伴侣关系。” 段毅成瞳孔微微一震,随即是冷笑,“伴侣关系,你开什么玩笑呢。” “我和他结婚了。”延知语气平淡。 “延知,你是想用这种办法逃离我们程家。”段毅成不屑道,“还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夫人知道,联姻是她安排的。” “别他吗的在这胡说了。”段毅成握住他的手,“跟我走。” 延知挣脱开他,“我不能跟你走。” “你没有拒绝我的权力,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段毅成自顾自的说着,他重新拉过延知的手就要走。 程季支握住延知的另一只手,眼睛暗沉,“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和他结婚了,在宴会上,段少爷要把我的伴侣带去哪儿?” “你闭嘴!”段毅成愤怒的攥住他的领子,“程季支别以为我不敢动你,延知他和你不可能结婚。” “是不是问你的母亲不就知道了,她应该也在晚宴。”程季支说,“段少爷要是再对我的伴侣不尊重,别怪我不顾及你们段家的面子。” 段毅成扯了下嘴角,“那就试试。” 两人剑拔弩张,周身气压低,好似两只蓄势待发的野兽。 延知将他们隔开,“段毅成,这件事还是以后再说吧,今天到此为止。” “延知你再说一遍,你们俩真的结婚了吗。” 延知肯定道:“嗯。” 段毅成垂下头,浑身都在颤栗,他抿紧嘴唇,用力握住延知的手臂,二话不说扯着人大步离去,“先跟我回去。” 程季支将他的去路拦住,眉眼冷下来,“别动他。” 段毅成握紧拳头,狠狠的朝程季支砸了过去。 程季支躲开,单手将对方压制住,然后推向了一边,他的力度不大,在这种地方,在延知面前,他不想跟段毅成打起来。 “吗的!”段毅成不依不饶又冲了过来。 延知想拦住他,却被程季支拉住,对方趁机一拳落在他的脸上,程季支皱起眉,用手指擦去嘴角的血丝。 延知赶忙上前察看,“没事吧。” 程季支摇摇头。 “做什么呢!”一道愠怒的女声响起,“段毅成,怎么这么没礼数。” 褚氏从正厅的后门走过来,她身后紧跟着何茗和程晴。 看见程季支受伤,何茗提着裙子小跑过去,心疼不已,“怎么嘴角流血了。” “妈,我没事。”程季支拍拍她的后背。 程晴气得大喊,“段毅成,欺负延哥哥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段毅成看着褚氏,刚才的气焰散了一半,他走到褚氏面前,“妈,延知说他和程季支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假的对吗。” 褚氏冷言:“是真的。” 段毅成嗓子发紧,“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褚氏压低声音,“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不顾场合的和别人动手。” 她骤然提高音量,“跟程少爷道歉。” “我不道歉,我没错。”段毅成后退几步看向延知,“哥,跟我回去。” 延知握了握手,躲避段毅成的视线。 段毅成看起来是那么的可怜,但在他眼里,只看到了虚伪。 这十几年的相处,段毅成做得任何事都在将他越推越远,而现在不知是占有欲作祟,还是唯一的东西归属于别人的恼怒。 像段毅成这种把别人的真心随意把玩的人,延知不明白他这副样子要做给谁看。 延知明白段毅成对他的感情,但那份感情包含着对他的施压,对他的捆绑。 他将延知当成了一个物品,一个永远困在某处,想起来就会观赏的物品,延知的想法和要求,在段毅成这里无足轻重。 段家的一切,他都想远离。 “给我滚出这里。”褚氏稍稍侧身,摆了下手,下一秒,出现两个男人将段毅成用力按住。 段毅成不敢忤逆褚氏,他不在挣扎,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延知,其中的惊涛骇浪像是要将他淹没。 “看什么看。”程晴瞪他一眼,转身挡在了延知的面前。 等段毅成被带走,褚氏瞥了他们一眼大步离去。 程晴气不过,“就这么走了,连道歉也不说。” “延知没有被吓到吧。”何茗握住他的手,“早知道就不让你跟过来了。” “没事。”延知拍了下她的手安抚,“程季支受伤了,我带他去上药,晚宴还没有结束,妈,你和程晴回正厅吧。” “右边那儿有休息区,医药箱我让人给你们送过去。”何茗看了眼程季支的脸,和程晴原路返回。 延知看向一声不吭的人说,“走吧。” “疼……”程季支伸出手,“你扶着我。” “刚才你不是跟妈说你不疼吗。”延知握住他的手臂,“嘴角就破点皮,有这么疼吗?” 程季支的手掌下滑,和他的手相握,虚弱无力道,“我整张脸都疼。” 延知没理会,带着人进了右边的休息室,那里是落地窗,室内空无一人,只简单的放着些甜品和饮料。 他们坐在沙发上,不稍片刻有人送来了医药箱。 延知道了谢后打开箱子,“涂药吧。” 程季支瞪大眼,“你让我自己涂药?” “你自己不行吗。” “不行,我自己又看不见。”程季支扬着脸,“你给我涂。” 延知看着那处红肿的痕迹,犹豫几秒从药箱里拿出一小块药棉,他轻轻的按了几下,怕把握不住力度将人弄疼,延知只好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程季支垂眸看他,清晰的看见了对方轻轻颤动的眼睫。 喉咙滚动,他不可自制的动了动身子。 延知的手指稍稍用力,“别动。” 温热的气息扑在程季支的侧脸,那处痒痒的,心也跟着躁动。 擦好药水,延知将药棉丢进垃圾桶,接着又准备了新得干净的药棉,用桌子上的清水浸湿,擦拭对方有些干裂的嘴唇。 程季支心底一颤,一把抓住了延知的手腕,“做什么?” “你的嘴太干了。”延知停下动作,“你想喝水也行,但张嘴可能会疼。” 程季支将延知拉近,“那你继续擦吧。” 延知对上程季支有些炙热的视线愣了下,他顿了顿,用药棉按住他的唇。 直到嘴唇变得湿润,他想退开,程季支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腕。 “怎么了?” 程季支靠近他,声音沙哑,“延知,我真的……” 忍不住。 延知感觉周遭的温度都在升高,他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得要起身,可程季支的手紧紧搂住他,不给他退路。 “程季支。”延知嗓子干哑,眉头微皱,“你是想亲我吗。” 程季支猛地一怔,无措道:“对不起。” 延知眼神平淡,似乎对于程季支的行为并不在意。 但他不得不承认,刚才他没打算躲,内心也没厌恶,因为他的心正因为那个即将落下吻而疯狂跳动着。 第44章 这样的意识让延知第一次感到莫大的慌张,他腾地起身,转身要走。 程季支以为对方生气了,忙道,“延知对不起。” “没事。”他绕开他。 程季支握住他的手,垂头道:“我承认我刚才想亲你,对不起,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在你不愿意情况下这么做,对不起。” 延知:“你是喜欢我吗?” 程季支点头,“我喜欢你。” 延知和他面对面,“你不能喜欢我,我要离开皖聿市,我会和你离婚。”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程季支鼻子一酸,双眼含泪,“但非得离开皖聿市吗。” 看见他哭,延知一下慌了神,“别哭。” 一米八几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哭,实在给他不小的冲击力。 “你真的不喜欢我吗。”程季支抹了把泪。 延知不知道该怎么回,他喜欢程季支吗,他只知道他和程季支在一起最放松,最坦然,也最安心。他无法逃避内心的想法。 “你能先别哭吗。” 闻言,程季支抿抿唇,将脸上的泪擦干净了。 “能不能不说这个事,反正我还是要和你离婚,但你要亲我,我可以给你亲。” “什么意思。”程季支不禁气恼,“您怎么能这么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你怎么能这么对自己。” 延知知道程季支误会了,他叹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沉默几秒道,“你要亲吗,不亲我就走了。” “你不喜欢我。”程季支说,“我不会亲你,等你什么时候喜欢我,我才有资格这么做。” 延知捧住对方的脸,接着踮起脚,“没关系,我愿意的。” 说完,他吻了上去,比水更加湿润。 程季支心跳一滞,接着将延知抱起来放在一旁的矮凳子上。 两人平视,随即又再次纠缠。 程季支的手从后脑勺下移到腰间,他用力,两人贴得便更近。 过了几分钟,延知推开他,喘着气,“好了。” 程季支像是在发泄,不打算轻易放开他,又将人抱到沙发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延知只觉得脑袋昏沉,什么都忘了。 第40章 别想耍赖 晚宴结束,滴酒未沾的程晴担任起司机。程季支和延知坐在后面靠窗的位置,两人同时看向窗外,沉默不语。 回到别墅,何茗满脸疲惫,她道过晚安,提起裙子回了房,程晴同时打着哈欠进了自己的卧室,顿时,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半晌,程季支脱掉西装外套问:“累了吗。” “嗯。”延知抿抿红肿的嘴唇,“回房间吧。” 说完,他抬脚上楼,见状程季支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延知,今晚我说的都是认真的。” 延知转过头,“我知道。” “给我个机会。”程季支表情严肃,“在你和我提出离婚前,如果你对我有一点感觉,能不能先不离婚。” 延知垂下眸,他的思绪被那个吻搞得过于混乱,太冲动了,他很少有这么不理智的时候,明明要和对方离婚,还说什么可以亲吻,做出不负责且荒唐的行为。 和程季支离婚,是逃出皖聿市的一部分,离开程家去广阔天地是他从小到大埋在心里的愿望,眼看着快要实现,难道就要半途而废? 他可以将所有的信任放在程季支身上吗,可以将过往对他尽数叙述吗,他没这个勇气。 他知道他已经对程季支产生依赖,“依赖”是最可怕的东西,他曾经依赖的父母抛弃他,小时候依赖段毅成又被戏弄,他没有太多勇气挥霍了。 他要走,他要逃。 “对不起。”延知和他对视,“刚才是我不清醒。” “什么意思?”程季支上前一步。 “那个吻你就当我喝醉了。” 程季支不可思议道,“我和你没有喝醉,它不是意外,更不是酒精作祟。” 他缓了缓又说,“延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没有。”延知甩开他的手,“我不会喜欢你,我说了会和你离婚。”说完,他露出最寻常的冷漠神色,继续往二楼走。 走到一半,他听见后面的脚步变得急促起来,接着便被程季支从背后抱住,“延知,你告诉我,是不是因为段家,肯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对不对,我不奢求你能告诉我,但能不能别用你的想法将我推开。” 延知身子一怔,背部的热气烫得他的心发慌,“程季支。” 程季支将他抱着更紧,“不管是什么,我都等你愿意告诉我,别对我这么冷漠。” “……”延知嗓子一紧,他的手松了力,良久道,“我们就这样一直抱着吗,程季——” 话音未落,延知的肩膀被人捏住,随即嘴唇又是温热。 延知推搡着他的胸膛,被轻易的压制住,程季支手上用力,亲得却温柔,两人在楼梯转角,就这样相拥着。 过了会儿,延知猛地将人一把推开,“疼。” 本来嘴唇就肿,程季支还咬了一口。 程季支将脸埋进他的脖颈,“其他的暂且不说,我不想你生气,但是你在晚宴说我想亲就亲算数吧。” “……”延知皱眉看着他,“我什么时候说你想亲就能亲我了。” “别想耍赖。”程季支握住他的手亲了亲,“晚宴休息室里你就是这么说的,你不能耍赖。” 延知想了会儿道,“不说了那是我脑子不清醒。” 程季支猛地抬头,“你怎么这样。” 延知被对方盯的有些心虚,“那你不还说,我不喜欢你,你不亲我吗。” “我那才是喝酒不清醒说的,不算数。”程季支理直气壮。 延知扬了下嘴角,趁着对方松开抱着他的手,赶忙离开了原地。 程季支还没反应过来,这人已经溜进了房间,他走过去,发现延知反锁了门。 程季支无奈的笑笑,只好去了客房。 夜晚,他换好睡衣坐在床上,没过多久,果然又传来敲门声,推开门的瞬间,延知抱着枕头一言不发地绕过他,躺在了床上。 程季支笑着抬手抱住他,安静地室内,呼吸渐渐平稳。 早晨,程季支和延知收拾好行李下了楼。 坐在餐桌前正在吃饭的程晴问:“就这么要走了。” 程季支:“请假时间到了。” “我也马上要进组。”程晴说,“接了个好剧本,跟很有名的一个男演员合作。” 从厨房过来的何茗闻言道,“我们家宝贝是不是要大火了。” “妈,我演的是女二,火不火靠运气,不过有流量明星在,不愁没人看。”程晴乐呵呵的,“说不定这次我真火了。” “我家宝贝那么努力,肯定会火。”说完,何茗注意到那俩人的行李,“哎呀忘了,今天你们就要走。” 她眉眼间透着落寞,“吃完早饭再走吧。” “不了妈,今天我和延知都得回岗位。”程季支穿好外套,“我们有时间会再回来的,” “好。”何茗走过去摸摸延知的脸,“延知想妈妈了跟妈妈打电话。” “知道了。”延知抿嘴一笑,“妈,你在家注意身体。” “放心吧。” 何茗和程晴将他们送出门。 “路上慢点。”何茗叮嘱道。 程季支点头,随即踩着油门驶离。 路上,延知靠在一侧闭目养神,程季支将车内的温度调高点,没再发出动静。 抵达中心区,延知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安静,他迷迷糊糊地接起,五班班主任的声音带着焦急和惊慌,“延老师,宋盟盟出事了。” 延知蹙眉,“怎么了。” “他受伤被送进了医院,我知道你在休假,但宋盟盟没有亲属,我只能给你打电话,在中心区医院,我也在往那边赶。” “好,我马上过去。” 程季支眉头一皱,“怎么了。” “宋盟盟进医院了。”延知说,“刚才五班班主任给我打的电话。” 依言,程季支调转方向,匆忙往中心区医院赶。 到了地方,五班班主任在走廊上左右徘徊,旁边椅子上还坐着泪流满面的周以星。 看见延知,五班班主任像是看到了救星,“延老师你终于来了。” 延知问:“怎么回事。” “今天周以星给我打电话,说宋盟盟受了伤,具体情况我还不知道。” 周以星的手满是鲜血,他的脸色苍白,明显是被吓住了。 延知走过去蹲下身,“周以星,发生什么了?” “延老师。”周以星用袖子抹抹眼泪,“宋盟盟连续请了三天假,我一直联系不到就中午出学校找他,到了他家就看见他和两三个男人争执,我上去帮忙,那几个人拿刀威胁我们,最后宋盟盟替我挡了刀,那些人就被吓跑了。” 第45章 程季支放轻声音,“那些是什么人。” “听起来像是催债的,他们说宋盟盟的父亲生前欠了他们二十万。”周以星越说哭得越厉害,“宋盟盟不会死吧。” “不会的。”程季支揉了把他的头发,“好了,别哭了。” 周以星抿紧嘴,眼里满是愧疚。 十几分钟后,手术结束,医生走出来问:“你们谁是家属。” 程季支忙道:“我是,医生怎么样。” “没什么事,伤口不大就是失血过多,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放心。” “谢谢医生。” “别客气。” 两名护士将宋盟盟推了出来,他处于昏迷状态,不久前圆润起来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又变得很是消瘦。 周以星不停地掉泪,一个被宠大的少爷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整个人都有些精神恍惚,他虽然在学校霸道惯了,但对别人是真的没动过手,更别提见这么多血了。 程季支看见他那儿副受惊的样子,安慰道,“没事了。” 周以星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盟盟被推进病房,“要不是我他也不会被捅了。” “你还记得那几个人长什么样吗。”程季支拍拍他的肩膀。 “记得,他们每一张脸我都记得。”周以星说,“能找到他们吧。” “牵扯奥若克的事情我们a组都可以管,人我会找到的。” 此时,延知和班主任在病床前坐下来。 班主任是个感性的,看着宋盟盟的脸,忍不住抹眼泪,“这个孩子太苦了,你说他那爹走了还给他留下债务,这世上怎么有这么不负责的家长。” 她苦涩道,“这事情我需要和校领导报备一下,看能不能帮帮盟盟。” “辛苦。”延知看着她。 班主任站起身,“延老师你在这儿我也放心了,我现在就回去跟校长聊一下这件事。” 说着,她抬脚出了门。 程季支走进来,搭上延知的肩膀,“没想到宋远德还欠了二十万,宋盟盟或许早知道了,怕麻烦我们就没有说。” 延知:“催债的那些人动手伤了人,和欠钱不是一回事。” “嗯。”程季支说,“我会处理好的。” 周以星红着眼,“他什么时候能醒。” “应该马上就会醒。”程季支摸了摸延知的头发,“我回管理局。” 延知:“嗯。” 程季支离开,延知看向周以星,“你也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 周以星看了看宋盟盟,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血迹,“好。” 第41章 有人打我 周以星回了趟家后,宋盟盟从昏迷中醒来,他推开门,这人正坐在床上,吃着延知剥的橘子,除了脸色有点白外,其他的愣是跟没事人一样。 “站在那里做什么。” 宋盟盟一开口,周以星揉揉发酸的鼻子,他别过头,眼尾的红十分醒目,“还以为你死了呢。” “你可真会说话。”宋盟盟扬起嘴角,“你不会巴不得我死吧。” 周以星出声哽咽,“我哪有。” 依言,延知看向他:“不要再哭了,眼睛会肿。” “我哪哭了,我没哭过。”周以星抿紧发抖的嘴唇。 “……”宋盟盟笑了下,“周以星。” “干嘛。” “坐我旁边。” 周以星看他一眼,抬脚走了过去。 过了会儿,宋盟盟摸摸被捅伤的地方,眼里含有歉意,“延老师,我的事不是要故意要瞒着你和程哥的,我以为我自己可以解决。” 延知微微张开嘴,刚要说话,就被周以星抢先了,“你自己解决什么解决,都差点没命了你知不知道,神经病啊你,欠了二十万,你一个连鞋子都不舍得买的怎么还。” 宋盟盟愣愣地看着他。 周以星反应过来,压低了几分音量,“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不能扛就别扛,逞什么强,二十万而已,我给你,就当是谢你替我挡刀。” “那二十万我会想办法的。”宋盟盟垂着头。 “你有什么办法?”延知轻轻叹了口气,“宋盟盟,你父亲宋远德欠的钱跟你没关系,你没义务还钱,那些人逼迫你偿还是违法的,这件事程季支已经去处理了,你不用管,等伤了好好去上课。” 宋盟盟双目湿润,“延老师,我总是给你们添麻烦。” “别多想。”延知的眉头微微皱起,“你知道你现在要做什么吗?” “我知道,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这样才不会让我姐失望,你放心吧延老师,我会的。” 周以星突兀的来了一句,“我也好好学习。” 延知将剥好的另一颗橘子放在周以星的手上。 周以星塞进嘴里,“谢谢延老师。” “休息吧。”延知站起身,“我得回去上课。” 周以星犹豫几秒道,“延老师,我给班主任请假了,今天不去上课。” “嗯。”说完,延知转身走出病房。 宋盟盟看向周以星,“你不回家吗。” “不回。” “陪我?”宋盟盟动动身子,忍不住嘶了一声。 周以星忙去扶他,“你没事吧。” “没事。”宋盟盟撑着枕头,坐的更直一些,“你真的打算好好学习?” 周以星双臂环胸,“本少爷既然说了那就会做到。”他瞥一眼宋盟盟,“你学习那么好,教我,我给你钱怎么样,省的我妈给我请家教。” “我可以教你,但不用你给我钱,你这样,我总觉得是在施舍我。” 周以星啧了声,“读书读傻了,真死脑筋,你和我这是交易,这样吧,你教会我,我要是跟你考上一个大学,我就给你费用,考不上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宋盟盟停顿片刻道:“这难度也太大了。” “你什么意思,显我笨啊?”周以星气得攥紧拳头。 “上次月考你数学考多少。” “……”周以星松开拳头,老实的坐了回去,“我只是不爱学,要是认真学了,分分钟上榜。” 宋盟盟:“你确定要和我考一个大学,你没有自己喜欢的吗?” “对我来说哪都行。”周以星不耐烦道:“别磨蹭,到底教不教。” 宋盟盟:“行,我教你,但你也要上课认真听。” “知道了。”周以星和他对视,切了声。 宋盟盟笑笑不语。 – 延知下午上了两节课,六点半,耳边又是熟悉的钟声。 他走出办公室,同一片红霞落进他的眼睛里,手机里没了命令,安静的如同悄然西落的太阳。 延知有耐心驻足了许久,直到景色被分割变得模糊,他才慢悠悠地转身下了楼。 走到学校门前,延知抬眼,弯起的眸子便闯进视线。 程季支朝他走过来,牵起他的手,“工作辛苦了。” 延知没来得及撤开,就被对方握得更紧,两人就这么上了车。 延知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后问:“那些人找到了吗。” “找到了,那个捅伤宋盟盟的人也抓到了,事情解决得很顺利,不用担心。” “宋盟盟的身体没什么问题,需要休息几天。” “那就好,等明天去看他。” 延知问,“周家的人知道这件事吗。” “不知道,周以星不敢告诉他母亲,连周砚也瞒了,人没什么事,要是说了免不了被吵一顿。”程季支用空闲的一只手勾住延知的手指,“饿了吧,想吃什么。” 延知眉头一皱,“做什么。” 程季支勾起嘴角,“问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延知整个身子贴近右侧。 程季支看着延知满脸警惕的样子,笑得更显眼,这时,消息提示音响了几声,程季支看着亮起的屏幕道:“帮我看一下谁发的。” 延知拿过程季支的手机,“密码。” “你用指纹解锁。” “手。” “你用你右手的拇指就可以打开。” 延知稍稍一惊,“你什么时候设置的。” 程季支坦白,“你睡觉的时候。” 延知轻叹,接着将拇指按了上去,下一秒屏幕跳转到消息页面,他看了一眼道,“韦潇要请我们吃饭。” “那正好一起。” 地址是家火锅店,之前他们a组聚餐时来过,两人踏进去,服务员领着他们进入一间包厢。 里面的韦潇和周砚坐在一起,已然开吃了。 程季支疑惑道,“你不是去拍戏了吗。” 韦潇抢先道:“他又不是每天从早到晚都拍戏。” “作为男主角,不是整天泡在剧组吗,我妹演个女三都累得不行。”程季支说,“来回跑你倒是挺有精力的。” 韦潇吃饭的动作一顿,“他说的是真的吗。” “别听他瞎说。”周砚说,“今天没有我的戏份,所以我才回来的。” 第46章 程季支笑了笑,将餐具放在延知面前。 韦潇倒了杯酒递过去,“你们俩谁喝酒。” 程季支赶忙道:“他胃不好,我来。” 韦潇将酒放在他跟前,又转手倒了杯饮料,“延知哥,你喝这个。” “冰吗,冰的他也不能喝。” “不冰。”韦潇翻了个白眼,“紧张过度了你。” 延知抿嘴一笑,接过了那杯橙汁,“谢谢。” 韦潇:“别客气,” 几人围坐着,边吃边聊,氛围欢愉惬意,吃到一半,韦潇猛然站起身,“这酒好喝,就是太少了。”他脸颊泛红,声线不稳,显然喝醉了。 “小心。”周砚扶住他的腰身,“坐下。” “不坐。”韦潇拿起酒瓶,对程季支道,“老大,在管理局这几年,你做的太好了,特别好,来,我敬你。” 程季支和他碰杯,“喝。” 延知扯了下程季支的袖子,“别喝了。” “没关系,还能喝。” 延知实在没想到这点酒程季支就醉了,他看着身形晃荡的人,硬是将其拽了下来,“别喝了。” 周砚抱住了韦潇,两个清醒的人对视一眼,默认结束了这场饭局。 出了火锅店,夜晚的风吹得人浑身颤栗,韦潇下意识往周砚怀里钻,“冷,好冷啊周砚。” “我们这就回去。”周砚一手托起韦潇,然后看向延知,“我们先走了。” 延知点点头。 “好冷啊,延知,我好冷。”程季支紧紧抱住他。 延知仰着头,吃力的打开车,“程季支,上车。” “车在哪儿……我要找延知……”程季支将头埋进他的脖颈。 延知歇了会儿,随后一把将人推进车内,没有自主意识的程季支毫不意外的磕在了车上,他吃痛的捂住头,全身缩在一起。 “没事吧。”延知慌的去查看他的伤势。 程季支的声音带着哭腔,“疼,疼。” “哪疼。”延知拉着程季支的手臂,“我不是故意的。” 程季支的双眼通红,“疼,我要延知。” “我在这。” 程季支的视线定在他身上,眼里的委屈更甚,“延知,刚才有人打我的头。” “……”延知看着他微肿的额头,眉心微蹙,“对不起。”他俯下身,在那处轻轻吹了吹。 程季支眯着眼看他,透着痴迷,他一把握住延知的腰,用力往下带,狼耳朵竖起,眼底的情愫也紧跟着呼之欲出,“延知……” 在店门前,车门大开,两人以极其诡异的姿势在副驾驶相拥亲吻。 后方传来动静,延知攥紧程季支的头发,用力拉扯,看着又要凑过来的人,惊乱之中甩了一巴掌,他没用多大力,但程季支肉眼可见的清明了些许。 延知看着自己的手,“对,对不起。” 程季支懵了几秒,他捂住自己的脸,撇撇嘴,“延知,有人打我的脸。” 延知:“……” 第42章 太得寸进尺 程季支被打的那侧还在微微泛着红,延知将人扶到床边后,转身就进厨房打开了冰箱。 管理局做任务不少有磕磕碰碰的情况,除了紧急医药箱,还有各类跌打损伤药。 果不其然,在最底层放着四五个冰袋。 延知拿了一个返回卧室,“程季支,冷敷。” 程季支昏沉的揉揉额头,还处于模糊的状态,好在听话,闻言他点点头,无防备的样子像是可以任人摆布。 “有点凉。”延知将冷袋轻轻地按在了程季支的脸上。 程季支被冰的“嘶”了声,眼睛湿漉漉的,好不可怜。 延知觉得自己没多用力,怎么看起来有点肿,他捏着程季支的下巴细看。 程季支还没老实,仰头又要亲过来,延知手上用力,“脸不够疼吗。” 程季支撇撇嘴,不动了。 跟喝醉的人计较什么,延知叹息一声,转了转发酸的手腕继续用冰袋贴着对方的脸颊。 过了会儿,他将冰袋丢进垃圾桶,随后帮程季支脱掉外套,“去睡觉。” 程季支拉住他的手,“你呢。” “我也睡觉。”延知走到另一侧掀开被子,刚躺下就被程季支环住了腰。 “怎么了。” 程季支身上还残留着酒味,意外的是,这味道并不难闻,或许是因为程晴买的洗衣液的味道太浓,遮盖了酒的味道。 或许味道的来源本就是程季支,要不然他的衣服上为什么没有呢。 这样想着,延知的心跳得厉害,他攀上程季支的肩膀,摸了摸脖颈,紧接着弯腰去嗅他的头发。 程季支粗重的呼吸扑在延知的腰侧。 “你要一直这样抱着我不睡觉吗。”延知问。 “睡觉。”程季支松开他,下一秒单手抱住延知翻身欺压,“你还没让我亲。” 延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堵上了嘴,他抓紧程季支的衣领,力度逐渐变小,直至握紧的拳头摊开,手掌划过胸口到后背。 许多,延知躲开对方的进攻,大口喘气,“程季支,你是不是酒醒了。” “啊,好疼。”程季支捂住脑袋,“脸好疼。” “……”延知皱皱眉,有些埋怨,“你早就酒醒了。” 程季支眼看装不下去了,坦白道,“亲着亲着就酒醒了。” 延知闷闷的侧身,“起开。” “刚才亲你,你怎么没反抗啊。”程季支眉眼带笑。 “我不想和一个喝醉的人计较。”延知攥住被褥,“很晚了,明天我还要上班。” 程季支没再追问下去,他躺进被子里,将延知包裹住后抱着人睡觉。 延知瞥一眼,没有入睡的意思,他看向对面的窗户,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二天,程季支照常送他去上班,到了学校门口,程季支笑着看着他。 延知拿起包,一脸不解,“你怎么还不走。” “早安吻。”程季支低头。 “你是不是太得寸进尺了。”延知抵开他的脸,“我和你有那么亲密吗。” 程季支:“昨晚都那样……翻脸不认人了。” “说了只是——” 程季支按住胸口,“我不想听了,你说得话好伤人,昨晚喝了酒,今天胃痛还心痛,我没办法工作了。” 延知不由叹气,“胃痛怎么不说,带药了吗。” “关心我啊。”程季支说,“关心我就别让我心痛了。” 延知看了看周围,犹豫了会儿无奈道,“靠近点。” 见计谋得逞,程季支禁闭双眼,满脸期待。 延知再三确定没人后,快速在程季支的脸上亲了一口,“是你要亲的,我不会负责。”说完他大步进了学校。 程季支看着他的背影,哼着小调坐回了车。 快步前往办公室,过程中延知连头也没回过。 站在门前,他用手背贴贴发热的脸,随即推门而入。 刚落座没多久,五班的班主任便走了过来。 延知站起来跟她打了声招呼。 五班班主任步伐轻盈的走到他的面前,乐道,“延老师,宋盟盟的情况我已经反应了,上面也都批准了,后面的学费还有吃饭的钱由学校负责。 “宋盟盟成绩优秀又听话懂事,对于这样的学生学校很乐意帮忙,当然学生们都一样,有困难都会帮的。“ “麻烦你了张老师。” “帮盟盟是我应该做的。”她说,“对了延老师,宋盟盟他家里的事情……” 延知扬了下嘴角,“处理好了,不用担心。” “真是辛苦你和你的伴侣了。”张老师笑笑,“延老师,你和你伴侣是真恩爱,肯定是谈了好久才结婚的吧,刚才看见你们俩在学校门口那么甜蜜,让人羡慕。” “我……”延知迅速转移话题,“那个张老师,昨天周以星跟你请假了吗。” “请了,我给他批了几天假让他在家好好休息,这孩子一定受了不小的惊吓。” 延知:“好,我知道了。” “时间快到了,今天上午第一节 有我的课。”张老师说,“对了延老师,最近有一些调动,我们的课程安排可能会有大的改变,中午我将新的安排发在咱们群里,你留意一下。” 说完,她拿起书,急忙踏出了办公室。 延知坐在位置上,想起刚才的事情,抿紧了嘴唇。 就这样忙到中午,吃完饭的延知收到了自己的课程安排。 他点开大致看了看,没想到会变动那么大,他的时间基本做了调整。 马上就要迎来最终的考试,学校这样做必然是进行了优化,想尽快在这剩余的一两个月里提高学习效率,每次临近这个时候,整个学校的都会变得格外躁动。 这时,手机提示音响起,延知一抖,缓了缓点开屏幕。 是程季支发来的,不是别人。 第47章 【:吃饭了吗?】 【:今天上午处理了奥若克的家庭纠纷,好累,你累吗】 【:别忘了下班去看宋盟盟,我去接你,还是那个时间对吧】 延知将最近的课程安排发给了他。 那头立刻回复。 【:变动那么大,不过幸好你的课很集中】 【:下午六点我就去接你】 延知回了个“嗯。” 【:想我吗】 “……”延知敲打几下,又删掉。 过了几分钟,程季支发了个哭唧唧的表情包。 小狗表情和程季支长的真像。延知想。 下午六点四十,延知拿好东西出了办公室。 学校门前,两人汇合。 程季支发动车子,“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 延知顿了顿回:“有吗。” “有。”程季支扬起脸,“亲一个。” 延知瞪他,见状,程季支识趣的收回去,两人没再说话,车内的气氛却有着说不出的松快。 中心医院,他们不徐不快地上了楼,推开病房门。 宋盟盟和周以星面对面坐着,桌子上是成堆的书,他们低头写着作业,听见动静才抬头。 “延老师,季支哥你们来了。”宋盟盟欣喜道。 “恢复的怎么样。”程季支放下手里的东西问,“伤口还疼不疼?” 宋盟盟:“不疼了。” “周以星怎么回事,开始发奋图强了?”程季支大力的揉了下他的头发打趣。 这几天周以星的戾气不知道消了多少,以往最烦别人碰头发的人,如今没任何反应,而是扬起手里的纸张,“这张测试题我做了一遍,选择题只错了两道。” 程季支中肯的夸赞:“行,厉害。” 宋盟盟无情戳破,“前几张都错了一半。” 周以星不悦道,“刚开始谁不错啊,练练不就好了,这才第一天,我做成这样很不错了好嘛,我可是很有天赋的。” 程季支:“加油,还有一个多月考试,如果成绩不理想,你妈饶不了你。” “我平时成绩也没很差,就英语和语文差点,我好好学能赶上。”周以星平铺好卷子,“我今天就要把它做完。” “劳逸结合。”程季支拍拍他的肩膀,随后看向宋盟盟,“宋盟盟你的事情已经解决好了,之后你什么也不用管,好好复习准备考试,只有这一次机会,把握好知道吗。” “嗯。”宋盟盟瞬间红了眼睛,“谢谢你程哥。” 延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考完后去看你姐姐吧。” “不,我要等拿到通知书去看她。”宋盟盟的眼里满是坚定,“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周以星抬头,“宋盟盟,我陪你。” “陪我什么。” “陪你去看你姐啊。”周以星说,“我和你是朋友了吧。” 宋盟盟:“算吧。” “什么算吧,就是。”周以星得意道,“跟本少爷做朋友你偷着乐吧。” 程季支浅笑,“谁会不愿意跟周家的少爷做朋友啊。” 宋盟盟笑了下,“很乐意跟你做好朋友。” 周以星眉毛扬起,随后垂头又开始做题了。 “给你们带的饭记得吃,晚上不要熬夜。”延知将东西摆好。 宋盟盟看着热气腾腾的饭问,“那延老师你和季支哥吃什么。” “时间还早,我和你延老师回家随便吃点就行。”程季支搂过延知,“你们俩学习吧,我们走了,有事情打电话。” 宋盟盟:“再见。” “再见。” 第43章 求求你 回到家,程季支和延知简单解决了晚饭,躺在床上后,程季支挪动位置,单手托腮看向他,“马上就要考试了,我都有点替宋盟盟紧张。” “还有几周,时间确实临近了。”延知躺进被窝,难得没赶程季支走,“程季支,你考试的时候紧张吗。” “还行,高三上半学期的时候,因为奥若克体能测试都得了第一名,当时还帮管理局处理了个小案件,所以早早收到了录取通知。”程季支臭屁起来,“当然,我学习也是名列前茅的。” 延知微微一笑,“你在炫耀。” “不算吧,我只是在陈述事实。”程季支笑着将手放在被褥上,“你呢,你紧张吗。” 延知回:“不紧张。” 他不仅不紧张,甚至那次考试他有了弃考的想法,而且第一次有了逃跑的计划,那次是延知最为不计后果的决定。 可冷静下来,他发现他根本无法承担段家的怒火,后果他明白,所以连赌的勇气也没有,那时候太小,很多事情只能望而却步,如今他等到了现在,只差一个期限。 “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点紧张。”程季支的手渐渐往上移,手指停在了延知的背部,温度扩散,热得他红了眼。 延知看着程季支好看的眉眼,心里的怪异清晰的透出了本质,在越安静的环境下,他越是想靠近程季支。 “怎么不说话,困了吗。”程季支张开手臂,“过来,我抱着你。” 延知最终还是背对着他,“别做出我和你像是谈恋爱的行为,程季支,我和你是要离婚的,保持距离。” “离婚这个词你一天能说八百遍。”程季支低声委屈道,“我知道,我和你总有一天要离婚。” 延知不吭声,过了会儿,程季支安静下来,他一动不动的,像是已经入睡。 见对方没了反应,延知不安分的扯扯根本不需要整理的被子。 他闭上眼睛,酝酿着困意,半晌入眠未果,他重新面对程季支,这人果然睡了。 他看着他,手攥住程季支睡衣的一角。 “嘴硬。” 轻缓的声音蓦然进了耳朵,延知看向程季支,还没等看清,就被人抱住,心跳在此刻达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他抓紧衣服,脸埋在了对方的锁骨处。 生物钟准时让还要上班的延知从睡梦中清醒,他坐起身,看着程季支正在收拾东西,“是有急事吗。” “李望他醒了,我得马上去医院。”程季支捞起外套,大步来到延知的面前,低头亲了他一口,“早饭做好了,别忘了吃,有事给我打电话。” 他出了卧室,没过多久延知就听见开门和关门的声音。 缓了一会儿,延知摸摸额头,脸后知后觉的泛红,他踩着拖鞋来到客厅,在左侧的餐桌上摆着营养餐和一杯牛奶,他返回卧室刷了牙,随即将早饭吃得干干净净。 – 医院,翟洺三人在病房里和刚刚恢复精神的李望待在一起。 男人靠在床上,木讷的注视着前方,他双颊凹陷,骨骼突出,眼球混浊,眼睛眨动几下,了无生机。 程季支赶到这里,第一眼就注意到了男人过分消瘦的身材和粗糙的脸,“什么时候醒的。” “刚醒就给你发消息了。”韦潇说,“他状态看起来不好,你没来之前,我们什么也没问。” 程季支点点头,随即站在李望的面前,挡住他唯一的光源,“李望,你应该明白现在自己的处境,我们抓到了杜泽明,他什么都坦白了,你有什么要说的。” 李望微微张开嘴,“我没什么可说的,杜泽明他应该什么都交代清楚了,那个奥克药剂交易的事情是我带着他一起做的。” “谁让你做的,你的买家是谁。” 李望轻微摇头,“卖家和买家我都不知道,我只是帮他们放那个东西,然后有人就会把钱转到我的账户。” 韦潇靠近一步,“什么叫卖家和买家你都不知道,不知道的话,谁指使你在指定的位置放奥克药剂。” 李望抿了下干裂的嘴唇,“能不能给我杯水。” 卓然东快速倒了杯清水递过去,不耐道,“继续说。” 李望将水吞咽进肚子,他喘了口气,咳嗽几声,“我不知道上边的人是谁,联系我的只有一个男人,每次都是他交给我奥克药剂,让我放在指定的位置,我也问过他真正的卖家和卖家是谁,但他从来没回答过我。” “那个男人是谁,你认识吗?”程季支沉声道,“别撒谎,对你没好处。” 李望气息微弱,“不认识,但前段时间我在费里见过他,他跟一个男的起了争执。” 翟洺皱眉,“说具体点。” “他身材微胖,后脖颈有一颗黑痣,和他对峙的男人看起来特别瘦,皮肤白,好像是个奥若克。” 程季支:“还有其他的吗。” 李望瘫在一侧,“那个男人还跟着另一个人时常进费里,那人我认识,是段家的儿子,一个有钱的少爷。” 韦潇惊了下,“段家,他是不是叫段毅成。” “是叫段毅成,他很大方,有时候高兴了就会给全场的人报销,所以我对他的印象深刻。”李望又开始剧烈的咳嗽,“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其他的没了。” 第48章 他看了眼另一端绑着栏杆的手铐问,“我多久出院。” “等你身体恢复,会有人带你出院。”程季支说完,抬脚走出病房,紧跟其后的三人,和他并肩离开了走廊。 下了楼,远离大厅,程季支站定脚步,“他说的是段毅成身边的人,应该是朋友。” 韦潇:“这件事不会跟段毅成有关吧。” 程季支缓了缓道,“我知道段毅成的朋友,叫简辉,但李望的外貌描写和他一点也不像。” 翟洺:“老大,我们先去费里查一下吧。” “好。” 一行人坐上车,前往费里,到了地方,拿着证件要求调取监控,这种场合的监控是留存的,他们找好段毅成那天进费里的记录,然后将他最新几次来费里的时间拷贝下来,得到这些就弄了大半天。 卓然东:“老大,那我们要不要再审问一下杜泽明。” “不用了。”程季支沉默片刻,“你们现在的重点不是找人,而是通过监控资料观察段毅成身边的人谁最可疑。” “是。” 下午三点,他们赶回管理局,程季支一直待到薄暮,快要到延知下班的时间,他开车去了皖聿第二中学。 没多久,延知从里面出来,他走到程季支的身边,主动道,“今天还去看宋盟盟吗?” “去。”程季支拉开车门让人坐进去。 发动车后,延知看了他一眼,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心不在焉,“怎么了。” 程季支握紧方向盘,“今天李望醒了。” 延知:“问出背后的人是谁了吗。” “他说他只是帮人放个东西,和他联系的人……”程季支顿了下,“和段毅成有关。” 延知微愣,“段毅成?” “嗯,那个人和段毅成时常进出费里。”程季支的脸色一暗,“李望说那个人微胖,后脖颈有一个黑痣。” 延知看向程季支,“他说的好像是陈家凯。” “陈家凯体型微胖,他的后脖颈有一颗很显眼的黑痣,说的一定就是他。”延知的表情凝重,“他竟然在帮人交易奥克药剂。” 程季支问:“他和段毅成的关系好吗。” “不算太好,但确实时常一起约在费里喝酒,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段毅成的朋友除了简辉我都不太了解。” “既然知道他是谁了,那就好办了。”程季支握住延知的手,“本来不想问你,因为觉得和段毅成有牵扯,所以……” “你是怕这件事和段毅成脱不了干系吗?”延知说,“不管奥克药剂是不是和段毅成有牵连,只要是违法,他都该受到惩罚,程季支,你不用在乎我的感受,而且——” 他的话没说完,程季支靠在路边停下车,他将延知拉近,眼里是无奈和心疼,“我不能不在乎你的感受,只要是关于你的事,我都会下意识纠结其中的利弊,将带给你的坏情绪降到最低。” “李望他还说陈家凯和一个男人在费里酒吧起了争执,对方还是个奥若克,那个奥若克是你对吧,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延知看着对方猩红的眼睛道,“没有,我没让他欺负我。” 程季支一把将延知搂进怀里,他亲亲对方的肩膀,“不会了,有我在,谁都不能再欺负你,伤害你。” 延知缓缓攀上男人的背,沉默不语。 程季支一只手捧起他的脸,两人在车内对视,这种情况,延知的身体像是被“困”在了原地,连着心也在此被包围,被挽留。 唇齿相依,程季支推动车椅靠后,托起延知抱在自己的腿上。 延知想挣扎,程季支抱住他恳求,“别走,求你,求求你。” 延知没再动,静静等着对方灼人的气息。 第44章 别太兴奋 程季支哭了,延知都不知道他哭的理由是什么,眼泪说流就流。 卧室的床上,他抱着程季支,心想,在那样和睦的家庭,爱哭大概是被爱的孩子最为稀疏平常的一件事,不需要前缀,不需要长期委屈的积压,是顺其自然,是心里最为畅通的发泄。 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埋在他的胸口掉眼泪,丝毫不违和。 “你哭够了吗。”延知摸了下他的后背。 程季支从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本来他们还打算去医院看宋盟盟,却因为车里的事情忘了这回事,等延知想起来,他们已经将车停在了小区的地下停车场,那时程季支的眼就湿润了,然后一直到现在。 “为什么哭。”延知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难道因为在下车前你亲我,我拒绝了你?” 延知的一句话出来,程季支猛地抬头,“怎么可能,亲不着你也不至于哭吧,我没那么的脆弱,虽然确实挺难过的。”他满腔憋屈,“我都这么可怜了,你怎么不哄哄我。” “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哭,怎么哄你。”延知说,“别无理取闹。” “我哪儿无理取闹了。” “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哭。” 程季支的声音还带着干哑:“就是不舒服你有事情瞒着我。” “你之前说,我的事情只要我不主动提,你就不问。”延知故意气他,“你越界了。” 程季支被怼的哑口无言,半晌,他道,“我是说过,但那不还没……反正,以后你要有什么事都跟我说。”他的语气由强硬转为温柔,再次重复,“有什么事跟我说嘛。” 延知要是不同意,怕他又掉泪,只得勉为其难道,“好。” “听着多少不乐意。”程季支红着鼻子搂住延知,“怎么办还想哭。” 这下延知明白了,程季支是在装可怜。 他看向他,两人在昏暗的卧室,视线交融,过了几秒,延知轻叹,俯身在程季支的嘴边亲了下,对方瞪大眼,眼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悦。 延知像是在哄孩子,“亲了你就不能再哭了。” “不、不哭了……”程季支的声音突然变得厚重,他的瞳孔是透亮的金色,暗沉又包含欲望的眸子,是动物属性野性的象征。 延知也是奥若克,他自然明白程季支此时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了。”程季支的手指深陷被褥。 延知一怔,扒开程季支的手臂就要跑,程季支轻而易举的将他压制。 他的齿在月光下透着寒意,延知的皮肤被磨得生疼,吃痛道,“程季支。” 程季支浑身都在抖,他的气息紊乱,细密的汗在额头蔓延渗出划过脸颊。 延知这时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劲儿,“你怎么了?” “我,我不知道。”程季支去蹭延知的手掌。 “发热期。”延知快速接受了这一现实,奥若克每间隔几个月都会有这个时期,会有特定的药进行约束,他问,“程季支,你有药吗。” 程季支扯开衣服,有一瞬的愣神,他起身远离延知,“客厅有,我去拿。”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了,延知不放心的跟过去,程季支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找到后毫不犹豫地在没有水的情况下直接塞进了嘴里。 见状,延知进厨房倒了杯水递给他,程季支接过,在两人双手接触的刹那间都不禁抖了抖。 延知见对方有所缓和,他拉住程季支的手腕,“起来,地上凉。” 程季支摇摇头,竟然又拿起药片塞了两颗。 延知皱眉制止,“你做什么,只能吃两片,多吃对身体不好。” “可是很热。”程季支难受得不行,“延知,你回房吧,我今晚在沙发上睡。” “你去卧室睡。”他都这样了,延知还怎么狠心把人丢在这里。 程季支看着他,“你进去吧,我真的没事。” 延知干脆坐下来,“我在这陪你。” “你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程季支呼了口气,“你是不是私自给我颁好人卡了,延知,我没你想象的有自制力,别闹了,回去。” 延知抿紧嘴,半晌,他起身进了房。 程季支靠着沙发,没顾及的脱了上半身的短袖,太热了,就这么坐了几分钟,延知回来,他拿着毯子将程季支包裹住。 “谢谢。” “不用谢。”延知自顾自的将另一边的毯子包住自己。 程季支浅笑,“干嘛非要在这,还不如回卧室。” “一起回卧室吧。” “是在邀请我吗。”程季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的身体还很难受,我是真的会……” 延知靠在他身上,“程季支,我没给你颁什么好人卡,我只是不想你一个人这样待着,就像你不愿意我自己待着。” “但我来发热期了。” “所以呢。” “所以我看见你忍不住。”程季支求饶,“要不你体谅体谅我,你要是再不走,我真的要亲你了。” 延知垂头,声音很小,“说了可以随时让你亲。” 第49章 “这时候倒是承认了?”程季支捏紧他的腰,“重新给你一次机会,走不走。” “不走。” “好。”程季支说,“那就别怪我。” 延知缓缓闭上眼睛,过了会儿,他被毯子裹得更严实,“?” 程季支亲亲他的额头,“就这么睡吧。” “你的身上很热。”肌肤相贴,延知被他的温度烧得脸红。 “没办法,你在我怀里降不了温。”程季支揉揉他的头发。 “没关系,我不怕热。” “怎么能说出那么让人心动的话啊延老师。” 程季支笑出声,延知也跟着笑,两人互相依偎着。 药见了效果也带来嗜睡的副作用,程季支先入了睡,延知支着身子,又靠在舒服的位置,所以很容易撑起对方的重量,延知看着程季支,一直看着,直到他也困得垂下了眼皮。 再次睁开眼,延知的手臂麻了,逼仄的空间无法舒展,使他的四肢都处于没知觉的状态,不过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调换了姿势,换成了他被程季支抱着,两人挤在沙发上相拥。 “程季支。”延知喊他。 程季支揉了下眼,“嗯。” “你还难受吗。”延知用手背和他的脖颈相碰,体温是恢复了,但是脸怎么看着还是泛着不正常的红。 程季支干咳几声,“不难受,就是嗓子有点不舒服。” 闻言,延知起身,脚踩在不知道何时掉在地上的毯子,他拿起茶壶倒了杯温水,随后扶起程季支,将杯子递到他的唇边,“喝了。” 程季支乖乖喝完,脸色舒缓好了许多。 “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你昨天吃了四片药,这个药规定的是两片,就算你是狼属性,可能也会吃不消。” 程季支刚开口,就听见延知又说,“我请假陪你。 他的“我没事”就这么被咽回了肚子里,并拐了个弯,变成了:“确实需要去医院检查。”程季支捂住胸口,“这里有点闷,不是,是特别闷。” “穿好衣服,我们现在就去。”说完,延知抬脚回了卧室,程季支紧跟其后,两人收拾好,立即出发去了中心医院。 挂了号,等了半小时才轮到他们,进去后,没说几句就去做了检查,再回来时,医生拿着检查单,神色平淡道,“没什么事。” 他看向程季支,“不过下次千万别吃那么多了,一般两片就可以,再多对身体不好,容易引起心律不齐,注意点。” 延知:“医生,他说他的胸口闷。” 程季支清清嗓子,“现在不闷了。” 医生看了看他俩问:“你们是伴侣吧。” 程季支:“嗯。” “是伴侣的话,平时适量的……生活是必要的,可以疏解奥若克发热期的痛苦。”医生低头又看了遍检查单,“你们俩多久一次。” 延知眨眨眼,双拳不易察觉的握紧。 程季支不禁语塞了,这总不能说没有吧,“一周一次。” “我看不太像。”医生一听便知道有没有撒谎,不过他无心去八卦,只是好心提醒,“适当的……不仅可以稳定发热期,还可以缓解压力,不过千万不能太……” 医生顿了顿道,“太兴奋。” 程季支懵了,“医生,这是什么意思。” “你昨天忍不住多吃了两片,是因为太兴奋分泌激素,导致体内的热度升的太快了,到了不受控的程度。” 程季支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冒烟了,“医生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病房门被打开,两人从里面踏出来,在走廊走了一段路,程季支慢吞吞的开口,“我还有事情处理。” 延知:“我也回学校了。” “嗯。”程季支说,“我送你。” “不用。”延知扬了扬嘴角,“我们还是暂时别待在一起了,防止你过于兴奋。” 话落,他转身大步离开。 程季支瞪大眼,他看着延知的背影,明白自己是被调侃了。 他也没想到,就因为延知一个主动的吻昏了头,乱了阵脚。 能不能有点出息啊,程季支。 第45章 然后呢 从医院出来,程季支开车去了管理局。走到a组办公区,却没有看到翟洺他们的身影,他掏出手机,刚要拨通电话就看见三人出现在了电梯前。 “老大,昨天费里调取的部分监控我们看了,这个人很可疑。”翟洺将手里的文件和几张照片放在桌子上,他指向信息里的证件照道,“他叫陈家凯,前段时间和段毅成频繁的出入费里。” 程季支看得眉头拧在一起,果然跟延知描述的一样。 卓然东:“他是非奥若克,我们从c组那里查的个人信息,他有不少的案底,打架斗殴和偷窃可以说是惯犯了,但是今年特别安分。” “现在出发找人。”程季支抬脚要走,韦潇一把拉住他,“这件事c组早早的去处理了,他是非奥若克,犯了事按管理局的规矩不该我们管。” “不过姜姐说人找到后会移交给我们。” 话音刚落,姜月便拿着一份文件走了过来,“你们都在这儿啊,正好有东西给你们。” 程季支上前接过,“陈家凯找到了吗?” “没找到,我们去了他的原住址,里面都被搬空了,他邻居说他很早之前就搬走了,我们又去了他的新住址,东西在,但人却不在,我怀疑他逃了。” “逃了?”韦潇说,“他怎么知道我们要找他。” “或许是有事外出,我们c组有两位领导组员正在附近蹲守,有情况第一次时间通知你们。” “陈家凯交给我们,你们不用担心。”姜月示意程季支打开文件夹,“现在有一个很值得注意的事情。” 她说:“陈家凯和宋远德是认识的。” 程季支看着夹在里面的纸张,其中有一张是欠条,上面赫然写着十万元。 “除了这张欠条,还有一份保证书,里面写的大概是,如果没在规定时间里还钱,就将他的女儿宋青卖给他。” 程季支听得心头一紧,“上面的字迹核实过了吗。” 姜月点头,“核实过了,是宋远德写的。” “宋远德为什么能和陈家凯扯上关系。”翟洺问,“姜姐,陈家凯他做过高利贷吗?” “没有,陈家凯以往犯的事都不算太大,只有一次比较严重,被关了一年。” 卓然东不以为然,“段毅成竟然会和这种人有牵扯。” “段毅成?”姜月挑眉,“段家的独生子。” 韦潇:“就是他,陈家凯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和他一起去费里。” “老大,我们是不是得要找一下段毅成。”卓然东谨慎的看了眼程季支。 段家和程家联姻,段毅成突然和奥克药剂有了牵连,难免让程季支有些难做。再加上前几天的宴会有了矛盾,段毅成说不定正记恨着他,如果他大摇大摆的例行公事,恐怕什么事情也问不出来,还会再和对方动手也说不定。 他不得已看向姜月,“姜姐,段毅成的事情能不能麻烦交给你。” 姜月自然懂得他的意思,立即答应,“可以。” “以褚夫人的性子,这件事不能让她知道,所以……” 姜月回:“后天我会去段家拜访。” “陈家凯的身边有几个保持联系的好友,c组也会一个个的去盘查询问,有任何消息通知你们。”说完,她转身离开。 韦潇:“辛苦你了姜姐。” 姜月挥了下手,转头便进了电梯。 “事情都移交给了c组,我们做什么。”翟洺缓过来后问。 程季支:“李望现在什么情况。” “身体好多了,不过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 “段毅成的事情我不好插手。”程季支淡淡道,“上次宴会我们差点打起来。” “啊,不是吧。”卓然东一惊,“你们俩还能打架?” 韦潇忙道,“我在宴会现场,但没亲眼目睹。”他转过头,满是好奇,“怎么打起来的。” “没什么,就是产生了点摩擦。”程季支转移话题,“既然陈家凯和段毅成的事情交给了姜姐,我们就不用再管了,等她的好消息。” “明白。” 过了饭间,皖聿第二中学,教学楼里的走廊一阵吵闹。距离下一节课还剩三分钟,延知站起身将要讲的内容写下来。 铃声响起时,学生迅速回了座位,有一个女生站在教室门前喊了声,“延老师。” “外面有人找你。” 她的声音几乎刚停,延知便整个身子不可抑制的一僵。他看着女生身后的段毅成,强装冷静的开口,“同学们,你们先做题,我一会儿回来。” 留下这句话,延知跟叫他的女生道了声谢,随即拉过段毅成来到了寂静的楼梯口拐角。 “延知。”段毅成双眼猩红,脸色疲惫,他紧紧握住延知的手,将他往楼下拉,“跟我走。” 第50章 突如其来的举动惹得延知眉头紧蹙,他用力甩开,退开几米远,“你怎么出来的。” 按照褚氏的性子,段毅成被关禁闭时间不会低于半个月,期间派人二十四小时看管,防止一切他逃走的可能。 段毅成从来不敢违抗,而现在他竟然就这样穿着一身普通的居家服,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段毅成没回答他的问题,态度逐渐变得强硬。 “去哪儿。”延知依旧是那副淡然的样子,丝毫没有为眼前情绪不稳定的男人所波动,“段毅成,我还在上课。” “上他吗的课,你必须跟我走,跟我说清楚你和程季支的事。”他一路将延知带到楼下。 延知再次挣脱,“宴会上说的很清楚。” “延知,你真的比我想得厉害。”段毅成将人抵在墙面上,语气满是嘲讽,“看起来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到最后不还是攀附了程季支,你是不是以为有了程家这个依靠就可以摆脱段家。” “说,你和程季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逼问着,在一堆恶意推测里,字字句句都带着羞辱的意味。 延知垂眼,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平淡道,“段毅成回去吧,褚夫人要是知道了,她会很生气。” “你承认了?” 延知皱起眉:“什么。” “你和程季支很久之前就认识了,你勾引的他?”段毅成通红的眼睛含着不易察觉地喂,于小衍泪。 延知:“我之前和程季支不认识,我和他是家族联姻,联姻是褚夫人安排的。” 段毅成命令道,“你马上跟程季支离婚。 见他不说话,段毅成二话不说扯着人离开了教学楼前,他陷入疯狂,用尽了全身力气将延知拽出学校。 眼看着要被推进车里,延知大声质问,“段毅成,然后呢?” 段毅成一愣,力度不由自主地松了几分。 “我把我带走然后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延知直视他,“别闹了。” “你跟程季支离婚吧,你最听我的话了。”段毅成扯了下嘴角,“我会想办法让我妈放弃这场联姻。” 他低声询问,“你不喜欢程季支,联姻是我妈她逼你的对不对。” 延知握紧拳头,脑海刹那间被程季支填满了,他突然有些无助,不想再进行思考。 “我知道你不喜欢他,你不喜欢任何人”段毅成脸上露出些许欣喜,“哥你是我的,你别忘了小时候是我买的你。” “你知道我为什么买你吗,当时你最特别,最吸引人。” 最特别,最吸引人…… 延知猛地捂住嘴,胃里翻腾着,惹他的全身不停地抽搐。 段毅成赶忙扶住他,“你怎么了。” “滚……”延知的脸瞬间发白,腿软的几乎要站不住。 面对突发的情况,段毅成一下子慌了神,“我带你去医院。” 延知抗拒他的靠近,骤然后退,直到腿软的实在站不住摔倒在地。 段毅成吓得俯下身去拉人,却在伸手的那刻被人挡开,“你要做什么?” 一个包裹严实的女人眼神不善的瞪他,“这位先生不愿意跟你走,你这是在强迫他。” “管你什么事,滚开。”段毅成想绕过她,女人没打算知难而退,反而将延知护在身后,“你再这样,我要喊人了。” 这条街本就繁华,来往的人多,不远处已经有人停下脚步看热闹。段毅成根本不在乎,他抬手想将女人推开,下一秒,身侧出现了两个男人。是他母亲褚氏的人。 “少爷。”其中一人握住他的肩膀。 “他吗的,别碰我!” 对方不温不火道,“夫人在家等你。” 段毅成甩开男人的禁锢,停顿一会儿,抬脚进了车。他隔着车窗看向延知,此时的他依旧瘫坐地上,大口喘着气,段毅成情绪复杂,他这是第一次见延知有如此大的反应,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无声的喘息着,好似受到了莫大的恐惧。他有这么让他讨厌吗 车驶离原地,女人递给延知一瓶水,“你没事吧。” 延知接过水喝了几口,发抖的身子才缓和下来。 女人将他搀扶起来,“刚才在对面就看见你和那个人拉扯,所以不放心过来看看。” 延知稳住身形,这才抬眼去看对方,“谢谢。” “别客气。”女人拉下口罩,“我叫谭初。” 延知和她握了握手,“你好,我叫延知。” “我侄女生病了,我来接他。”谭初又重新戴好口罩,拉低了帽沿。 “你侄女在皖聿第二中学上学吗。” 谭初笑笑,“如果真在这上学就好了,也不用我那么操心了,他在隔壁的幼儿园上学。” 延知点头,“今天真的感谢你帮我。” “举手之劳。”谭初看了看时间,“孩子还等着我呢,我走了,再见。” 延知目送女人过了转角,他握紧发麻的手,在门前又缓了许久才返回。 第46章 吓到了吗 一天课下来,延知心神恍惚。 下午,程季支来接他,坐上车,便听见对方说,“怎么了?” “嗯。”延知不明所以的朝他投去目光。 程季支没看他,打转着方向盘,“今天怎么了,那么不开心。” “我有不开心吗。”延知的表情一如既往,他不解的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那眉目间好像也没透露出什么情绪。 “都这么明显了,我要是看不出岂不是眼神不好。”程季支不放心又看了他一眼,“是不是有学生惹你生气了。” 延知打开窗户,呼吸着黄昏时分的新鲜空气,他不想再让程季支看到他的脸,怕这人再看出点什么,使他连说谎的勇气都没有了,“学生都很听话,就是心情不好。” “有时候确实会莫名其妙的心情不好,程晴那丫头跟你一样。” 延知:“陈家凯有消息了吗。” “他好像逃了。” “这件事牵扯段毅成,你们是不是要例行询问。” 程季支立即回:“当然,不过这件事我们移交给了姜姐,他们c组会处理的。” “是姜月?”延知问。 “嗯,姜家的女儿,我们考核的时候认识的,比我年长三岁。”程季支毫不吝啬的夸赞,“她很厉害,考核成绩和第一名仅仅差了两分,是个很优秀的女性。” 延知缓缓道:“如果她去询问段毅成,能不能别让褚夫人知道。” 程季支抿抿嘴,表情不悦,“这么关心他啊。” 延知看着程季支闷闷不乐的表情道,“褚夫人要是知道,会有很多麻烦,他不会允许一手培养大的孩子有这种污点。” 程季支:“哦。” “生气了?”延知观察着他的反应。 “对。” “为什么生气。” 程季支理直气壮,“不需要理由。” 延知浅浅一笑,刚要说些什么避开这个话题,手机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他,是程晴发的语音,延知无所顾忌的点开。 【延哥哥,周砚哥剧组的女一在家里好像自杀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头程晴的声音刚落,程季支就接到了翟洺打来的电话。 “老大有个女性奥若克在家里自杀了,我们正赶去现场,地址发给你了。” 程季支:“叫什么名字。” “洛苒,好像还是个明星。” “我知道了。”程季支挂断,急切道,“我先送你回去。” 延知看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地址和我们的住处方向相反,我和你一起去,要不然太浪费时间了。” “好。”程季支在十字路口转弯,径直前往。 进了别墅区,程季支将车停在一旁,他和延知跑着来到一栋别墅前。翟洺和卓然东穿着防护衣出来,裤脚的位置已然不可避免地粘上了红色。 程季支和延知戴好东西,一行人边说边往室内走。 “洛苒,三十岁,是名演员,在床上割腕自杀。” “怎么就肯定是自杀。”程季支皱眉道。 “也不确定,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她桌子上有写好的遗书。”卓然东说,“死亡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到一点,发现的人是她助理,她最近在拍一部电影,因为身体不舒服,前天晚上独自开车回家,一直到现在。” “她助理说她手机关机联系不上,所以才过来找她。” 他们来到卧室,里面的洛苒躺着,手腕的血已经凝固,作为一名演员,她瘦得出奇,整个人犹如一根木头,陷在柔软的被褥里。 “老大。”韦潇急冲冲的从另一侧踏进房间,“在客房发现了奥克药剂。”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惊了下,程季支拿过袋子,里面放着四五支药剂,全都是完整且没有被稀释的。 奥若克管理局d组的人将洛苒放在担架上,见状,他们小心翼翼地退出卧室,看着人被送进车。 第51章 程季支:“重新搜,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你待着。”他对延知叮嘱了一句便上了楼。 延知听话没有乱动,恰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通,程晴的声音传来,“延哥哥,你现在在哪儿?” “怎么了。”延知轻手轻脚地走出别墅。 “给你发的消息你看了吗。”程晴靠在行程车椅上,半掩着嘴巴,“洛苒在家里自杀,我们圈里都传开了。” 在娱乐圈什么事情都很难藏住,尤其是负面消息。 延知朝后看了一眼,“我和你哥就在洛苒的家。” “真的吗。”程季支忍不住一颤,语气惋惜,“她是自杀吗。” “还不确定。”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 延知放柔声音,“程晴,是吓到了吗?” 果然,那丫头再出声已然带着哽咽,“就是觉得挺可惜的,我们之前在品牌活动上还搭过话呢。” 延知:“下班了吗。” “我今天的戏份刚结束。”程晴语气低落,“延哥哥我要休息了,有点累。” 延知安慰,“早点休息,不要乱想。” “知道了。” 延知等那边挂了电话,他收回手机,返回别墅。 客厅里,程季支几人围在桌子前,上面摆着两个黑色垃圾袋,还有个巴掌大小的盒子。 “应该全都在这了。”翟洺打开垃圾袋,将其全部倒出来,除了一些生活垃圾,其余竟全部是被使用过的针管,“这些都很新,味道也能多少闻出来一点,看来是近期才注射的。” 韦潇不由瞠目结舌:“注射那么多,疯了吗……” 程季支问:“她助理呢?” “在别墅外面,我去叫她过来。”卓然东大步离开。 过了会儿,洛苒的助理被带了过来,她哭过,脸颊苍白,明显还没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 “你是洛苒的助理?” 陈向琪看了程季支一眼回:“是。” “你几点过来的。” “下午六点。”陈向琪说,“她一直联系不上,我只能跑过来找她,没想到一进门就看见……” 程季支又问:“你知道她注射奥克药剂吗。” 陈向琪扣着手指,“我,我知道,我劝过她很多次了,让他舍掉这个东西,要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后悔,可她不听我的。” 翟洺:“她怎么接触的奥克药剂,谁给她的。” “不知道。”陈向琪疯狂摆手,“最近她心情不好,接了个电影,合同都签了,她突然说她不想演了,这都拍了快一半了,她说她身体不舒服必须回家休息,我们和导演团队商量把她的戏份往后调,然后断联了两天,之后就是这样了。” 韦潇:“她最近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陈向琪想了想,“没有,洛姐这个人脾气有点不好,平时没戏,我会陪她逛街,有时候……” 程季支看向她,“我希望你能把事情全部坦白出来。” 陈向琪犹豫了会儿道,“洛姐有个男朋友,他们常常去酒吧玩,有时候还去国外旅游,这段时间我没怎么见过他。” “叫什么名字?” “郑明廷,是个律师。”陈向琪掏出手机,翻了翻朋友圈,“这就是他的照片,他在正轩律师所工作。” “对了,我还有他的名片。”陈向琪从背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程季支,“虽然我是洛姐的助理,但她很多事情都不愿意跟我说,包括周围的人,唯一主动透露的就是郑明廷。” “你不用紧张。”程季支拿过名片,“谢谢你的配合。” “这是我应该做的。”陈向琪说,“我给洛姐的父母打了电话,他们一会儿就去管理局,后续的事情麻烦你们了。” “刚才公司给我打电话说这件事以自杀处理,还说之后有其他的发现,尽量私底下交谈。” 程季支:“这件事我们管理局没资格对外公开,有了新发现,我们会通知洛小姐的父母,你放心。” “好的。”陈向琪朝他颔首,随后抬脚快步离去。 静默几秒,延知轻声道,“遗书看了吗?” 程季支回神,“还没看。” “在我这。”韦潇拿过透明袋里遗书展开。 翟洺:“老大,如果是自杀,理由其实很齐全。” 程季支示意他接着说。 “在娱乐圈工作,一般压力都很大,网络评论还有私生问题,容易产生焦虑等情绪正常,也有可能是家庭问题和感情问题。”翟洺说,“当然,这都是我刚到别墅的猜想,现在发现了奥克药剂,感觉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是不是自杀还不能下定论,等见了她父母还有男朋友再说。”程季支看着密密麻麻的遗书道,“回管理局。” “是。” 返回到车内,程季支道:“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先送你回去。” “没关系,先去管理局吧。” “你不累吗?”程季支坚持道,“还是送你回去吧。” 延知:“不累,回去可能也睡不着了。” 程季支柔声问,“吓到了吗?” 延知看了看覆盖上来的手,“有点。” “早知道刚开始就把你送回去了。”程季支揉揉他的头发后发动车辆。 别墅区的正门蹲守着记者,程季支只好绕远路从后门出去。 第47章 做得好 赶到管理局,意料之中的场景没有出现。洛苒的父母异常的平静,他们挨坐在一起,双眼微红,面前是女儿的尸体,而他们的眉眼间看不出心疼和难过,冰凉的神色好似结了霜将整个房间冻得凝固无声。 “你们是洛苒的家属吗。”程季支打破这份沉闷。 闻言,女人起身,态度温和,“是的。” 翟洺将遗书递过去,“这是你们女儿留下的。” 洛父扫了一眼,不打算接过来,更不打算细看,转而问:“我们女儿确定是自杀了吗。” “还不能确定。” 洛母的声音微颤,“她注射奥克药剂上了瘾,说不定是精神恍惚选择了自杀,你们不用查了。” 程季支一愣,“你们知道她注射奥克药剂?” 洛父搂过洛母,蓦然伤感,“劝过她很多次,她从小到大就不听我们的,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知道她有男朋友吗?” “知道。”洛父说,“前几个月她带她男朋友去看了我们,叫郑洺廷,好像是名律师。” “因为还有些事情需要解决,所以要进行尸检。”d组法医组的一个女生谨小慎微的开口。 “只要对管理局有帮忙,你们怎么样都行,我们会积极配合,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可以走了吗。”男人的话听起来多少有些绝情,室内的人面面相觑,实在意想不到,自己女儿死了,还能如此平静。 程季支让开路,“有别的消息会联系你们。” 洛父嗯了声,搂着洛母慢悠悠地离开众人的视线,走之前眼神未曾在盖着白布的洛苒身上有丝毫停留。 “没见过女儿去世能这么冷漠的。”卓然东愕然,“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吧。” 韦潇:“查过了,百分百是亲女儿。” “看来洛小姐跟家里人的关系不好。”翟洺说,“想知道其他有关的消息还是得靠她的男朋友郑洺廷。” 程季支:“明天去正轩事务所,韦潇你就别去了。” “啊,为什么?” “你明天去洛苒的剧组,正好周砚在,方便你打探消息。” 韦潇爽快答应:“行。” “太晚了,回去休息吧。” 忙活了三四个小时,几人累得够呛,领命出了管理局。 程季支和d组交代了几句,然后走到延知的身边,“回家吧。” 他们离开,返回公寓,进门后程季支魂不守舍的,延知拉扯了一下他的衣服,他才反应过来两人还没有吃饭,“饿了吧,我去做饭。” 他朝厨房走,延知先一步打开了冰箱,“太晚了,随便吃点。”他拿出面包加热,又将牛奶倒进锅炉,程季支坐在餐桌上盯着他的动作,不知不觉地出了神。 温牛奶被端了上桌,他碰碰杯子,接触的地方很快发热,接下来又是发呆,延知实在看不过去,拿起面包抵进程季支的嘴里。对方下意识张开嘴,几秒功夫面包便咽进了肚子里。 这一顿饭吃得太快,程季支洗好东西就看见延知已经回了房。床上,他半张脸蒙在被子里,程季支以为他睡了,却没想这人露出一双眼睛正盯着他看。 “怎么了,不会是吓得睡不着了吧。”程季支撩起他额前的头发。 延知不吭声,接着露出整张脸,踌躇后道,“今天,段毅成来找我了。” 程季支因为放松而显现的狼耳瞬间竖起,“没事吧,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找你,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他没对我做什么。”延知眨眨眼,“你之前不是说让我有事情告诉你吗,所以想着跟你说一声。” 第52章 程季支呼了口气,随即摸了摸延知的头,“做得好。” “睡觉吧。“延知又重新埋进被子里,闷声道,“明天你应该会很忙,不用来接我,我打算下了课去看宋盟盟。” “好。”程季支给人塞紧被褥,抬手搂过他,延知闭上眼睛,安稳入睡。 程季支第二天去管理局,先收到了d组的尸检报告,整体看,洛苒的身体情况十分糟糕,内脏被奥若药剂侵蚀有了腐烂的痕迹,如果再长期注射,很有可能暴毙而亡。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陈年旧伤集中在膝盖和手肘,d组的人猜测大概是之前拍戏造成的,对此程季支还专门给洛苒的父母打去电话。 他们说洛苒四年前吊威亚不小心摔了下来,手臂骨折,膝盖和小腿都有严重的擦伤,那之后就再也没有拍过激烈的打斗戏了。得到肯定的答案,程季支没再深究。 临近中午他们去了正轩律师事务所,翟洺向前台出示了管理局证件,还没说明来意就被熟悉的身影给挡住了。 “程队长。”赵子州身着西装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一杯咖啡。 卓然东稍稍一惊,“你在这工作?” “嗯。” 程季支问:“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郑洺廷的人。” “有,但他今天请假了,没来工作。” “你和他熟吗。” “还行,之前因为委托人有关联,所以有段时间时常在一起讨论。”赵子州停顿几秒道,“不过他最近有些奇怪,做事情心不在焉的,昨天还把他的委托人移交给了我。” “他的办公室在哪儿,能不能领我们过去。” “没问题。” 程季支道了声谢,跟随赵子州进入会所内部,他们乘电梯上了三楼,停在最右侧的房门时,赵子州拧动把手推开门。 四方的办公室内堆满了各种资料文件,程季支环视一圈后走过去拿起放在中间的文件夹,只是个简单的案例分析。 这时他的余光扫到压在一推纸张下面的相框,他扯出来,是个双人合照,动作亲密,像是情侣或者伴侣,其中一个人是郑洺廷,另外一个人凭直觉是个男奥若克。 “他和郑洺廷是什么关系?”程季支将相框摆在赵子州的面前。 赵子州毫不犹豫地回:“这位是郑洺廷的伴侣,以前来过几次。” “老大。”翟洺从底层的柜子里又拿出一个相框,“是郑洺廷和洛苒。” 那张照片里的郑洺廷和洛苒相拥亲吻,前面是蛋糕,周围飘着彩带,是个庆祝生日的派对。 “翟洺,你让c组的人把郑洺廷的详细信息发过来。”程季支转头看向赵子州,“今天麻烦你了。” “别客气。” 他们出了办公室,赵子州关上门,一路将人送出事务所他才长叹一口气。 他其实没想到郑洺廷会出轨,在事务所,郑洺廷的形象一直很正,即使他伴侣来的次数屈指数,但他们之间的恩爱甜蜜肉眼可见,让许多人艳羡不已。 不管那份爱是装的,还是真的,对于无辜的一方来说,都是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 赵子州厌恶这样的事,因为他的家庭就像是一朵盛开的花,外表美丽动人,其实根系早已溃烂发臭,他的父母在外人面前相敬如宾,但在赵子州的童年里,只有无尽的争吵和互相折磨。 他上了大学,父母离婚各自有了真爱,而他被他们亲手毁于一旦,坠入深渊。之后他遇到了姚淮重燃希望,有了目标和爱好,在大二勇敢的转专业学了法律。 毕业后开始追求,姚淮却和裴容走到了一起,他只好将自己隐藏起来。因为杜泽明,姚淮答应和他交往,是妥协,是怜悯,他都懂,可他还是自私的奢求能和他走下去。 裴容回来后,他知道这段时间的美梦该结束了,他在等姚淮亲口说出分手。 只要他提,他就会毅然决然地退出姚淮的生活。 – 找到郑洺廷住处的过程很顺利,按响门铃,开门是他的伴侣沈昭。 沈昭和照片里的样子还是有些出入的,那张照片里的人青春洋溢,看起来像是大学刚毕业没多久,而如今沈昭消瘦了许多,略微遮眼的碎发下是乌青的眼圈,看见他们,他扬起笑问,“你们找谁?” 程季支直截了当,“我们是管理局的,来找郑洺廷。” 沈昭的嘴角僵住,随即敞开门请人进来。 “洺廷他不在家,出差了。”沈昭倒了几杯水,端到他们面前。 “我们找他问一些事情。”翟洺犹豫不决,不知道该不该往下问,他求助似的看向程季支,而程季支刚想开口,就被一声稚嫩的童音给打断了。 “爹地。”小女孩抱着玩偶跑过来,看见陌生人没有害怕,而是笑盈盈地看着他们,随后扑在了沈昭的怀里。 沈昭摸摸她的头发,“木木跟叔叔们打招呼。” “叔叔们好。”小女孩说话还不是很利索,白嫩的小手轻轻挥了挥,又害羞的将脸蛋埋进衣服里。 “你好。”程季支笑着回应。 女孩好奇的打量,“你们是谁啊。” “我们是你爸爸的好朋友。” 提到郑洺廷,小女孩拽了下沈昭的衣服,“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啊,他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沈昭温柔道,“爸爸出差了你忘了吗,他很快会回来的。” 程季支碰碰翟洺的手臂,翟洺会意,走到女孩跟前,试探性的去拉她的手,“你的玩偶好可爱,你还有其他玩偶吗,能不能给我看看。” 女孩的眼睛亮了几分,开心主和他相握,领着他往自己的卧室走,“我有很多很多。” 他们手拉手离开客厅,程季支松了口气,随即直奔主题,“卓先生,你的伴侣跟一个案子有关。”他顿了顿说,“洛苒你认识吗,是个演员,她死了,经过我们的询问和调查,你伴侣和她保持着很久的恋爱关系。” 沈昭的脸色更加憔悴,“我知道,我早知道他们在一起了,我没跟郑洺廷说,他以为我不知道。” “能不能麻烦你细说一下。 沈昭抬眸,缓缓道,“三个月前,我带着木木去了老家,因为一些变故,所以提前回来了,就是那天我发现了郑洺廷出轨,我跟踪他,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进了酒店,后来我才知道那个人叫洛苒,是个演员。” 他深吸一口气,“我和他高中就认识了,一起上了大学,毕业后结婚,我们真的特别好,只是没想到还是变了,我原本打算过几天跟他坦白,和他离婚的,但今早他说要出差就走了,他走后我才看到网上洛女士去世的消息。” 卓然东:“他有说他去什么地方出差吗。” 沈昭摇摇头,“没有,他走的很急,我给他准备的衣服也没带。” “好,我们知道了,谢谢你的配合。”程季支站起身,“如果郑洺廷联系你,麻烦你告知我们。” “会的。”沈昭纠结片刻后问,“洛女士的死是不是和他有关。” “目前为止洛女士是自杀的,还留有了一份遗书,不过因为牵扯了奥克药剂,所以有很多的疑点要调查,到底有没有关系,还需要等郑洺廷出现。” 沈昭沉默下来,没再说话。 哄完孩子的翟洺从卧室出来,几人匆匆告别离开了这里。 出了门,进入电梯,程季支忙道,“给c组发消息,让他们查一下郑洺廷的踪迹,他肯定还在皖聿市。” “找到郑洺廷先把人带到管理局。” “是。”卓然东打开手机,快速编辑了一条短信。 第48章 再自私一点 暮色四合,c组的人成功的找到了郑洺廷的行踪,他在一家酒店开了房,c组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穿戴整齐的坐在床上。 把人送进审讯室,程季支和翟洺落座,作为律师,郑洺廷面对他们倒是格外的从容。 “郑洺廷,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到这里吧。” 郑洺廷点头,“我知道,可洛苒的死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翟洺厉声瞪他,“没关系你躲什么躲,是心虚吧。” “我就是怕你们觉得她的死和我有关才躲的。”郑洺廷伪装出的沉稳瞬间破碎,“她突然自杀了,我害怕。” 程季支:“你怕什么?” “我有家庭,她说她不介意,非要和我在一起,我们交往后,有段时间我特别后悔,想和她一刀两断,但她这个人十分极端,说要是分手她就死给我看,早上我看到她去世的消息,害怕是因为我她才选择的自杀。”郑洺廷双手撑着脑袋,“我不该和她纠缠,我真的特别后悔。” “你近期跟她提分手了是吗?” “是。”郑洺廷说,“就在上周,我想和她断干净,她不同意,我们就大吵了一架。” 程季支敲打几下桌子,看着他问,“她长期注射奥克药剂你知道吗?” 第53章 郑洺廷一怔,手指缠绕的力度越发的大,“我知道,我劝过她,她不听,说是注射奥克药剂她才能安稳睡觉,她还让我注射,我拒绝了,还因此和她断联了几天。” “你们怎么认识的?” “她曾经是我的委托人。”郑洺廷无措道,“她自杀了,我不会受牵连吧。” “她和你相处的时候,有没有提过奥克药剂是在哪儿得来的。” 郑洺廷想了想回,“奥克药剂是违法的,我没敢问,她也从来不提。” “还有没有关于她的其他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们。” 郑洺廷垂下头,半晌道,“对了,她之前给我介绍了一个委托人,叫陈垣,也是个演员。” “他的诉求是什么。” 郑洺廷:“他在费里被侵犯了,可这件事没证据,管理局介入,也没查出来什么,可他就是坚定自己被侵犯了,说要告费里的老板,然后洛苒带他找到了我,让我帮他。” “洛苒说,陈垣是压力太大产生了幻觉,其实根本没有发生那种事,她让我给他做心理辅导,放弃起诉,后来我不想跟洛苒有牵扯,所以就将他的委托交给了赵子州。” 程季支将整个线梳理了一下,便离开了座位,“通知沈先生了吗。” “通知了,他应该已经到了。” 他们踏出审问室,解放双手的郑洺廷跟着走了出去,门外的沈昭站在一侧,看向对方的眼神满含失望和痛苦。 “昭昭,你怎么在这。”郑洺廷走过去握住他的手。 见状,程季支和翟洺抬脚离开。 沈昭挣脱开他,咬碎了声音说,“我们离婚吧。” – 下班时间,正轩事务所的办公区域准时暗了下来,赵子州走出办公室,捞起外套准备离开,他打开车门,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 长时间的工作,让他有了和委托人时刻保持紧密联系的习惯,有任何声音他都会下意识打开屏幕,果不其然,他收到了郑洺廷移交给他的案子的当事人陈垣。 陈垣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心理有些问题,偶尔失控就会给他发些不着调的消息,这次同样是满屏的控诉,他见怪不怪,像以往一样给了安慰,那头不再有动静后,他才放心坐进车里。 他直奔舞蹈室去接姚淮,尽管这几天裴容总是插在他们中间,但姚淮还是会坐他的车离开,这给了他底气,但他也明白,姚淮和裴容中间隔着一层薄膜,缺的是一个契机,一次主机会,那层薄膜就会轻易破掉。 这次,裴容又来了,比他更早的接到了姚淮,他总是比他快一步。 两人待在门外,裴容蹲在台阶上,笑着在对姚淮说着什么,姚淮垂头没有说话,裴容也不恼,依旧喋喋不休。 过了会儿他起身离开,再次回来手里多出一份煎饼,那是姚淮爱吃的,路边摊上的煎饼,曾经是裴容和姚淮上大学时的回忆。 赵子州曾学着复刻那样的煎饼,可惜总是和买来的味道不同,每次姚淮吃的都很开心,说是比买来的更好吃。 姚淮就是这样心软,明明不想管杜泽明也还是不忍心彻底割舍,明明恨极了他的两个父亲也还是舍弃了争论。 他比不上裴容带来的一切,大学的时光,相恋的情分,都是他无法相比较的。 赵子州自嘲一笑,转过身,打算回去,这时手机铃声压下了心里升起的烦闷,他没去看,木讷的划动屏幕,“喂。” “子州,为什么还没来接我。”是姚淮的声音。 赵子州心头一颤,找了个理由回,“对不起,刚刚堵车了,我已经到了。”说完,他收回手机,大步朝门前走去。 下一秒,他和姚淮对视,清楚的看到了对方眼里泛起的淡淡笑意。 裴容瞥一眼赵子州,将一口没动的煎饼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桶,“姚淮,你到底还要跟我赌气到什么时候。” “有些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姚淮滑动几下轮椅,对着赵子州道,“我想回家。” 赵子州赶忙握住把手,想带人离开。 裴容挡在他们面前,愠怒道,“你在撒谎,我知道你还在生气,气我跟你不辞而别,可那不还是因为你弟弟吗,所以别生气了好不好,难道你要跟他生活一辈子?” 他指向赵子州,“你不爱他,为了气我跟他在一起,你这是在伤害自己。” 赵子州握紧拳头,身体奔腾着的怒火,即便他很想冲着裴容说这两年他和姚淮的一切,他们是如何互相取暖,如何学会成长,如何克服困难,可终究还是没能说出一句反驳的话,他没资格去怼回裴容的说辞。 “我不想再跟你多说什么。”姚淮握紧赵子州的衣袖,“走吧。” 赵子州推着人离开,他将姚淮抱进车内,放好轮椅,在看了眼裴容后,他快速回到主驾驶发动了车,好似再待一秒,姚淮就会被人抢走。 行驶一段路,车速变得缓慢,姚淮看着窗外开口,“子州,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 赵子州攥紧方向盘,故作镇定,“什么事?” “下周六我的学生要参加初级比赛,你能不能请假陪我一起去。” 赵子州紧绷的神经一松,勾起的嘴角竟都在发抖,“可以,我会提前申请的。” 姚淮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今天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做饭还是在外面吃都行。”赵子州说,“昨天跟同事吃饭,有一家新开的店很不错,我们去那儿吃吧。” 姚淮:“嗯。” 他们去了中心区的一家餐厅,赵子州点了几个符合姚淮口味的菜,没一会儿菜上齐,赵子州又忙着给人切东西夹菜,他自己却没吃上几口。 姚淮眉头微微一蹙,他顿时没了心情,转头喝了口红酒,他不怎么爱喝酒的,这次却连续喝了三杯。 他胃不好,却还要伤害身体,赵子州拦下来,迎来的是姚淮泛红的双眼,他愣住了,心想姚淮还是在意裴容,这酒或许是在发泄吧。 姚淮喝醉了,赵子州把人放在副驾驶,随后离开了原地。 回到家,赵子州抱着人去卧室,刚放在床上就被姚淮搂住了腰,他带着哭腔不解地问,“你怎么不生气。” 赵子州不明所以,“姚淮,你在说什么?” 姚淮的狐狸耳朵窜出来,不开心的耷拉着,“为什么,为什么不生气……” 一喝醉,他的话就会变得很多,姚淮喝醉的次数屈指可数,之前只有一次是醉到了胡言乱语的程度,如今他的眸子亮极了,盛满委屈。 赵子州轻柔的抚摸他的发丝,“怎么了?” 姚淮勾住他的脖颈,“亲我。” 两个字猝不及防地将赵子州给定住了,姚淮从来没主动过,他们交往的那两年,拥抱和亲吻大部分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姚淮不提,他是不敢提。 赵子州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姚淮,我是谁。” 姚淮圈得更紧,“你是子州……” “对,我是子州。”赵子州亲亲他的额头,哽咽道,“姚淮,你不用对我感到愧疚,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同意的,我爱你,我不想让你过的不幸福,你还是爱着他的对吧,我愿意成全你们,真的……” 姚淮捂住他的嘴,略显不耐烦,“不许说。”他抬起下巴,“亲我,快点。” 赵子州抚摸他的脸,俯下身和他唇齿相依,姚淮轻喘,抬手去解赵子州的扣子,直到身子滚烫,赵子州按住对方,脱掉了西装外套,便没了动作。 姚淮眯着眼睛,侧过头熟睡过去。 赵子州扯开领带,又亲吻了几下姚淮的脸颊,随即将人拥入怀中。 仅剩不多的时间,他想再自私一点。 第49章 纯纯勾引 韦潇赶到现场,周砚正在拍摄,他为了这部电影,专门留长了头发,细碎的发尾恰到好处的抵在脖颈处的青筋,仅有一小部分被扎起。 周砚不抽烟,此时却含着香烟倚靠在车旁,那烟灰掉在他的无袖背心上,余下的滑落至深色短靴。 这是韦潇第一次见周砚演戏,很不一样,跟平时的他像是两个世界的人。男人还在说着台词,最后那根烟被他猛吸一口,踩在脚底,一声“卡”后,他收回那份独属于角色的放荡不羁,露出韦潇熟悉的神情。 周砚其实早就注意到了他,跟对手戏演员聊了几句后便迫不及待地朝韦潇走了过去,他的笑意渐浓,眼里是难以抑制的雀跃。 韦潇扬起嘴角,由衷的夸赞,“演得真好。” “你怎么来了?”周砚牵着他的手离开杂乱的场地。 周围人那么多,韦潇不假思索地挣开他的手,悄声道,“洛女士自杀的事情牵扯到奥克药剂,我老大让我来剧组打探一下她近期的消息。” 周砚眉尾微撇,“还以为你是想我了来探班。” 韦潇见人不高兴了,纠结片刻道,“也算是吧。” 第54章 周砚抿嘴一笑,不死心的又拉住他的手。 韦潇无力再关心他们俩在这十指相扣到底合不合适,只想着赶紧完成任务,他将周砚带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洛苒不是你们电影的女主角吗,这女主角去世,你们的电影怎么办。” “导演已经在跟其他女演员做交涉了,很快就会有人取代她补完前面的戏份。” 韦潇打开笔记,正式询问,“你们关系怎么样。” 周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普通同事,关系不好也不坏。” “你跟她的对手戏最多,洛女士在拍摄过程中有没有奇怪的地方,或者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反正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都告诉我。” “我和她除了对台词走戏,其余时间都不说话,这几次拍摄她状态不好,有些场景,她要重复很多遍才能过,她有什么习惯我不清楚。” 韦潇记下重点,“平时跟洛女士交流多的人还有谁。” “你等着。”周砚快速起身,过了会儿,领来了一个场记姐姐,和两个记录花絮的摄像大哥,韦潇简单的出示了证件便开始询问。 三人几乎是统一口径,都在说洛苒的性格不好,稍有不顺心就乱发脾气,不过他们也能理解,做这一行的要保持身材和样貌,还要应对黑粉和无理的行程,长此以往,烦躁易怒挺正常的。 “上周二她发了特别大的火,将她的助理陈向琪骂了一顿,就是因为她买错了咖啡。”场记姐姐啧了声,语气怜悯。 “还有刚开拍的时候,我不小心撞到了她,她就打了我一巴掌。她当时一场戏来了好多遍,心情不好,我想着不跟她一般见识,后来她和我道歉,还发了红包,这事也就过去了。” “对了,她骂她助理那次,下午突然说有事出去一趟,本来什么的都布置好了,她这一走,所有人的功夫全白费了。” 韦潇警惕道,“你们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她助理和保镖没跟着,问他们,他们也不知道。” “谢谢你们的配合。”韦潇合上笔记,放空了几秒后站起身,抬脚就往外走,“我回去了。” 周砚跟上他,“你这就要走了,可是天已经快黑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在这睡一晚明天我让人送你。” “不用那么麻烦。”韦潇看着天边余晖,“时间不晚,我一个人没问题。” “来回折腾你肯定累了,疲劳驾驶不好,你这样路上行驶很危险。” 韦潇不甚在意,“这有什么好累的,又不是开了一整天的车,你回去继续拍戏吧,不用管——”他的话戛然而止,瞪着圆眼看着将他猛然抵在墙上的人。 韦潇憋得打了个嗝,男人那委屈又气恼的眼神,击得他哑口无言。周砚是个冷脸,喜怒不形于色,相处久了,韦潇便能从他的各种细微的反应来推断他的情绪,可对方的气消得太快了,很难被捕捉,随即就会被可怜兮兮的表情替代。 “非得走吗。”周砚勾住他的手指,脖颈处的粗项链随着他弯腰的动作,在韦潇眼前晃动。 他承认,周砚这身装扮对他的冲击力有点大了,他舔了下干躁的嘴唇,干咳一声,“不走也行。” “那就别走了。”周砚摸了下韦潇的头发,撤回的时候故意划过他的耳垂,“我还有一场戏,等我。”说完,他返回拍摄场地。 “……卧槽。”韦潇按住瞎宇未岩乱蹦哒的心,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自从告白结婚后,周砚每时每刻都在纯纯勾引,不含任何杂质。 太过分了,为了自由身他是不会妥协的,绝对不会。韦潇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八点半,今日的最后一场戏结束,周砚的助理提前把车开了过来。 韦潇看着对方还“吊儿郎当”的装扮,出声提醒,“你不换衣服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衣服。”周砚扯起项链,“除了这个。” “哦。”韦潇自顾自地坐进车内。 周砚心情愉悦,大长腿一跨和他相挨着。 很快到了酒店,一行人下了车,韦潇走向前台,却被周砚一拉来了个急转弯,“怎么了?” 周砚反问:“你要做什么?” “开房啊。”韦潇打个哈欠,“我累了,好想睡觉。” 周砚立刻道,“一起睡。” “不行!”韦潇说,“你想占我便宜啊。” 周砚语重心长道,“剧组的人都住在这个酒店,你和我分开睡被他们看见倒也没什么,但要是传到网上,我粉丝知道我和你的伴侣关系不和谐,会影响到我的,要是被我们家里人知道了会更加难缠。” 韦潇沉吟片刻,“说的有道理。” “走吧。”没等他细想利弊,周砚搂着人进了电梯。 真正踏进房间的一瞬间,韦潇反应过来自己是兔入虎口了。 周砚脱了衣服去洗澡,近在咫尺的水声哗啦哗啦地入耳,韦潇局促不安的转悠一圈,过了十几分钟,周砚裹着浴巾出来,他肌肉匀称,体态挺拔,配上那张脸,他吗的,别说,真带劲儿。 周砚擦着头发,眉眼弯弯的对他招招手,“过来。” 韦潇鬼使神差的靠近他,不受控制地摸上了腹肌,认真评价,“好看,就是太瘦了。” “再胖上镜会不好看。”周砚捞起床边的睡衣,“你去洗澡吧。” “我没睡衣。” 周砚附身在行李箱里拿了件短袖衬衫和休闲裤,“这个布料很舒服,可以当睡衣。” 韦潇接过道了谢谢,转身踏进浴室。 等洗好,踩着一次性拖鞋磕磕绊绊的出来,周砚的衣服有点大,衬衫的袖子耷拉着,折了两次才到合适的位置,裤子刚提上就差点绊倒,完全不是一个尺码。 周砚已经换好了睡衣,看见还在摆弄衣服的人,他握紧杯子将里面的水一饮而尽,怀里的剧本也顾不得去看了,“洗好了?” “嗯。”韦潇问,“你还要看剧本吗。” “不看了。”周砚拉开被子躺进去,温柔的注视他。 这床不小,韦潇挨着一侧躺下来,急迫的闭上眼睛,这种时候,再多说一句只会尴尬,可周砚像是故意的,缓缓凑近他,“你这样容易摔下去。” “没事。”韦潇索性背对他,“睡觉吧。” 周砚回到原位,关了灯,留下一盏微弱的灯光,拿过剧本再次看了起来。 韦潇越想睡就越睡不着,尤其是旁边还躺着周砚,早已习惯了一个人睡的他根本没办法不在乎。良久,他叹口气,重新转身,“你怎么不睡?” “我吵到你了?”周砚将剧本放在一边。 “没有,我就是单纯睡不着。”韦潇搂过枕头,漫不经心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上次问你,你没说。” 周砚浅笑,“很早了,那时候你还很小,背着书包,在那儿帮朋友理论,看起来很乖,打架却很厉害。” 韦潇脸一热,“你这品味真特别。”他那时候多狼狈,还给他喜欢上了,不会是当时眼神不好使吧。 “我的生活太沉闷,家庭也是,所以期待有你这样的人闯进我的生活。”周砚揉揉他的头发。 韦潇:“你姐姐是不是真的很讨厌奥若克。” “是,她很讨厌,有时候很偏激,甚至影响到了周以星,那个男奥若克背叛了她,那段经历对他来说太痛苦了,所以才会一直走不出来。” 韦潇疑惑,“她怎么会同意你和我联姻。” 周砚笑了下,“我和你结为伴侣,谁也阻止不了。” “我想睡了。”韦潇紧急避开话题。 周砚和他面对面,韦潇瞥一眼再次侧身,他有了一点困意,却在下一秒烟消云散。 本以为会老实的人,竟然正在慢慢挪动,他感觉他的手臂伸了过来,手掌即将落在他的后背,“不行!”他往前倒,身后的周砚吓了一跳,掐住他的腰把人带了回来。 “你干嘛!”韦潇受了惊,意识到他的腰窝处放着周砚的手,兔耳朵一下子弹了出来。 周砚心有余悸,“我刚才是想帮你盖被子……” 韦潇的兔耳竖立着,眼眶泛红,身子紧绷,惊慌的看着他。 周砚燥热不已,他松开手,说了句“对不起”主动和韦潇保持了距离。 韦潇扒拉下耳朵捂住脸,将自己埋进被子里。 第50章 你疯了吗 病房里,宋盟盟和周以星正津津有味的吃着延知带来的晚饭。 他们俩这几天整日黏在一起,仗着小测试取得了好成绩,周以星干脆直接不回学校了,说是宋盟盟帮他复习分数提高的快,按照平时班主任是不会赞同他这样做的,可离考试还有最后三周便随他们去了。 “延老师,你有看我这次测试的成绩吗,怎么样。”周以星眼神期待。 延知嘴角扬起:“挺好的。” 第55章 “涨了几十分呢。”周以星嘚瑟笑笑,“我就说我有学习天赋,加上艺术分,肯定能考上个好大学,你们不知道我妈看到我成绩的时候,还以为我被附身了,吓得她去庙里给我请了个平安符。” 宋盟盟:“你没有把我给你补习的事情告诉你妈吧。” “没有,我说我就是突然想通了,想好好学习。”周以星搡了他一下,“我打算考完试再告诉她。” 宋盟盟用筷子戳一戳饭盒里的菜,“算了吧,你还是别说了,你妈不是讨厌奥若克吗,万一被她知道,她该怪你了。” “我怀疑你们都对我妈有很深的误解,虽然她讨厌奥若克,但她没有到好坏不分的地步,对一个帮助自己儿子学习的奥若克,她能讨厌到哪里去?” 宋盟盟眉毛轻挑,“你能保证吗。” “……”周以星又塞了几口饭,不说话了。 宋盟盟无奈叹气,转头看向延知,“延老师,明天我想出院,伤口本来就不深,现在都好的差不多了。” 少年脸色红润,确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延知明白他是在医院待烦了,于是点头同意。 周以星一把扯过宋盟盟,“这才几天啊你就要回学校。” “谁说我要回学校了,剩下的时间我准备在家复习,我昨天就已经跟班主任申请了,他同意了。” “那我也在家复习,你答应会帮我就得负责到底,不能反悔。”周以星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住院期间,宋盟盟和周以星意外的合拍,除了消费观不同,有很多地方都有着类似的见解,宋盟盟对面前的人有所改观,以往的蛮不讲理,他能完全消化,且当成周以星的嘴硬心软。 他揉了把周以星的头,抿嘴一笑,“我说话算话,一定会帮你到考试结束。” “摸我头做什么?”周以星一怔,反过来去揉宋盟盟的头发,然后打成一团。 程季支走进来,看见吵哄哄的两人,以防伤及无辜,他挡在延知身前,用买的两盒水果隔开他们。 “干嘛呢。”程季支乐道,“给你们带的水果,吃了。” 两人迅速停战,“谢谢程哥。” 程季支搂过延知,对他示意。延知看出这人有话要说,缓缓起身,“我们走了,明天出院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宋盟盟对他们笑笑,接着又和周以星闹在了一起。 延知和程季支退出病房,走廊上,程季支拉他的手,一言不发,延知想挣脱,对方却像是预判了他要做什么,一只手紧紧的攥着,不容抗拒。 进了电梯,程季支道,“今天我们去找了洛苒的男友郑洺廷,他有家庭和孩子,在和洛苒交往的过程中,他发现洛苒这个人很偏激,并且知道她注射奥克药剂,经过询问,调查方向又转移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叫陈垣,我感觉陈垣会是一个突破口。” “还有个很巧的事情,赵子州和郑洺廷是同一家事务所。陈垣原本是郑洺廷的委托人,现在转交给了赵子州,陈垣的情况,还需要明天去赵子州那里打探一下情况。” 程季支察觉自己唠叨得太多,碰碰他的手臂,小心试探,“我跟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烦。” 延知抬头,“我要是觉得烦你会不说吗。” “你要是觉得烦那我就不说了。”程季支撇撇嘴,委屈的哼了声,嘟囔道,“嫌我烦了,真过分。” 对方的手劲儿更大了,似乎是在泄愤,惹得延知忍俊不禁。 程季支依依不饶道,“你真的烦啊?” 延知不想回应,固执的加快步伐。程季支一把拽过他,用撒娇又恳求的语气道,“你是真的烦我这样吗。” “不烦。”低声细语的,程季支佯装听不见,硬是往他脸前去凑。 他们还没出医院大厅,看着偶尔来往的人,延知生怕对方犯浑,忙道,“出去再说。” “行。”一路来到停车的地方,程季支将人抵在角落,“快说。” “不烦。”延知道,“我明白你是太在意这件事,要是不跟人谈论,你应该会憋疯。” “憋疯倒不至于,关键是想跟你说,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程季支贴近他,“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延知慌乱的侧过头想躲,程季支按住他的腰,腿抵在中间,没给对方任何逃跑的机会,他盯着浅色的嘴唇,气息紊乱,“我告诉你我在想什么……” “会有人。”延知去推他,耳尖被程季支的温度灼得滚烫。 他早该知道男人的心思,在将他抵住的刹那间就该溜走,不该让人有可乘之机,可他和程季支待在一起总会放松警惕,他反应过来时,猫咪的后脖颈就已经被狼吊在了口中。 延知眉头微皱,身体在一次次温柔缱绻的触碰中没了力气,逐渐的,那份五味杂陈的情绪化作一股温泉,随着程季支的亲吻,流进他的身体各处,直至双手双脚完全被对方掌控。 延知脑袋懵懵的,再也做不出别的思考,程季支在这时松开,有意无意的蹭过唇边,最后埋进他的脖颈处嗅了嗅,“好喜欢你,延知,喜欢你。” 他有些不可自拔了,荒唐的要将他真的吞入腹中。 延知只是看着他,后来都不知道怎么坐上的车,怎么驶进小区,怎么推开的房门。 只知道程季支没停过,从进门到卧室,他的攻势断断续续,不过还是好心的留给了延知足以呼吸的时间。 他的思绪乱成一团线,线将他缠绕,顺势连带着程季支也捆住,他们分不开,延知便有了理由,有了主动迎合,主动攀上程季支后背的理由。 混乱中,延知吃痛,下意识抓住程季支的头发,“你疯了吗。” 程季支舌忝舌忝狼齿,掐住延知的下巴,继续撕扯。延知有点害怕了,这样的程度超出了他对程季支的认知,“别——”延知被逼着后退,“程季支!” 程季支一僵,看着延知通红的脸,瞳孔恢复清明,他垂下头,揉搓几下头发,懊悔道,“对不起延知。”他帮延知整理好衣服,手足无措的离开了卧室。 延知擦去嘴角的血,又摸了下不知何时冒出来的猫耳,过了会儿,他下了床,走进洗手间,镜子里脖颈处的蛇纹鳞片竟然也显现了出来,延知不可置信的左看右看…… 此时厨房,程季支喝了三四杯冰水,过后,他来到客厅不安的踱步,想起刚才的一切,他长叹一口气,无力的在沙发上躺下来。 房间今晚是回不去了,这样想着,他将抱枕盖住头,心脏一刻也未曾消停。 延知醒来就看见程季支在沙发上睡觉,他准备好早饭,轻手轻脚的出门上班。 程季支是在延知走后被手机铃声吵醒的,他坐起身便听见翟洺的声音,“老大今天是不是要去正轩事务所。” 程季支捏了捏干痛的喉结,“嗯,去找赵子州问一下陈垣的事情,你们等我,一起去。” 挂断后,他想起昨晚的事情,连忙去了卧室,一推门发现延知不在了,再返回便看见了餐桌上的早饭,还是热的,看来是刚走。 程季支吃了饭,马不停蹄地去跟翟洺他们汇合。 再次去正轩律师所,前台熟悉了他们,主动领着他们上了楼。 程季支敲响房门,得到允许,推门而入。 赵子州看见他们有些诧异,“你们怎么来了,还是郑洺廷的事?” 程季支点点头,“昨天我们找到郑洺廷,他说他将自己的委托人交给了你,委托人的名字叫陈垣,我想问一下,这个陈垣的情况。” “陈垣起诉了费里酒吧的老板。”赵子州泛起愁容,“因为证据太少了,再加上他的状态不稳定,这场官司打的很困难,其实在此之前就败诉了,可他不愿意接受,一直在上诉。” 翟洺:“你是怎么想的。” “他说侵犯他的人并不是费里的老板,陈垣起诉的内容是管理不当等方面的问题,要是追究,费里老板是不需要负责任的。” “说实话,这个案子是陈垣的一意孤行,但是我也能理解,他太恐惧了,而且我相信我的委托人,那天一定是在费里受到了伤害。” 卓然东:“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浪费精力帮他打官司,” “是一种安慰吧。”赵子州说,“我给他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他的情绪稳定了很多,这个官司很快就会结束的。” 程季支:“你知道他家在哪儿吗。” “不知道,但我知道他现在在拍戏。”赵子州说了剧的名字。 “之后他要是有什么情况,麻烦你联系我们。” “好。” 他们出了办公室,程季支掏出手机给程晴发去消息,很快收到了回复。 【我就是在拍这部戏,怎么了,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你剧组里有没有一个叫陈垣的人】 【有,他还是我的搭档呢】 第51章 我保证轻点 第56章 原本想当天去程晴剧组的程季支,还是被突如其来的一起奥若克恶性伤人事件给打乱了计划。 在一家全是奥若克的幼儿园里,有个男人持刀闯入,发了疯的乱砍人。 正值中午,大家都在午休,门口的保安见情况不对,立刻拨通管理局的电话。保安室有三人,不凑巧地是,今日只有他一人值班,他拿起铁棍奋力抵抗,却还是被歹徒伤了手臂。 这种情况没人敢靠近,最后还是两个女老师合力将他制服。 程季支抵达现场,发现这个幼儿园的旁边就是皖聿第二中学。 他们走进去,持刀行凶的男人已经被五花大绑扔在院子,嘴里被塞了毛巾,处于昏迷的状态。来不及惊讶,翟洺和卓然东拎起男人带离原地。 随行的d组组员给受伤的保安包扎了伤口,防止对方的匕首涂抹有害物质,急忙给人送进救护车,前往医院检查身体。 院子里有几个老师在互相安抚,孩子们眼神透着恐惧,缩成一团。 程季支扫视后道,“还有人受伤吗。” 穿着粉衣工作服的女老师,手中还握着铁锹,她泪眼汪汪的摇摇头,“没有。” 返回的卓然东为了缓和氛围,笑道,“谁绑的人,手法很专业啊。” “我绑的。”另外一个小熊猫班的年轻女老师举起手,“吓死我了。” 话落,她的泪一颗颗的砸,仰头大哭,后面几个孩子见状嘴巴一撇,也跟着哭。大概七八个小朋友,全部是小熊猫奥若克,他们穿着统一校服,个头差不多,由于哭的太厉害,导致耳朵和尾巴都在微微颤抖。 程季支茫然失措道,“别哭别哭。” 谁知他一开口,其他班的小朋友也开始哭,院前轰然炸开,炸得程季支他们脑袋空白。 “买糖,去买糖。”程季支推了下卓然东。 “哦哦好。”闻言,卓然东和翟洺大步逃离。 后知后觉的老师们细声细语的哄人,程季支想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他掏出手机,下意识给延知打去电话。 此时皖聿第二中学,办公室内,书籍旁的手机有规律的震动着,延知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困意悄然散去,他伸手划动屏幕,几乎是刚接通就传来了程季支的声音,“延知,小孩哭了怎么办?” 小孩哭了?哪里来的小孩。未等他询问,程季支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的讲述了一遍,没办法,延知只好去救场。 幼儿园距离很近,延知转了个弯便锁定了幼儿园的标志,他快步过去,进了院子。草坪上,程季支被两个小孩儿压住,一个捏他的耳朵,一个拽他的尾巴,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的就没那么乐观了,擦鼻涕的,抹眼泪的,好不可怜。 有个小朋友拉住他的衣摆,冲他要抱抱,“老师。” 看来是把他认成这里的老师了,延知顺势蹲下身,将小熊猫奥若克抱进怀里。 见延知来了,程季支一手搂着一个站起身,无奈的看着他。 这时,翟洺和卓然东提着四个大袋子回来,他们将其打开,里面是各种各样的糖果还有玩具。 哭声神奇的停止,小朋友齐刷刷地看过去,不过他们都很乖巧,没说绝对不会主动拿陌生人的东西,直到老师拎着他们到糖果和玩具面前,他们才拿起自己喜欢的。 其他小朋友都去拿了,唯独延知怀里的小孩不动声色,紧紧搂着延知的脖颈。她应该是吓得不轻,长长的睫毛还挂着泪珠,脸蛋圆润白嫩,头发微卷,模样很是精致。 延知用拇指抹去他的泪痕,柔声道,“你不吃糖吗?” “我吃过了,小初说我一天只能吃一颗,多吃她会生气的。”小家伙抬起头,“老师,我能不能要玩具。” 程季支忙道:“当然可以,你想要什么,叔叔给你拿。” “都行。”虽说是都行,但眼睛却盯着掉出袋子里的一只蓝色小熊。 小孩的心思太好猜,程季支笑着拿起小熊玩偶递给她。 “谢谢叔叔。”小女孩搂住小熊,绽开笑容,尽管声音还含着哭腔,但总算是染上了几分喜悦。 她靠在延知的怀里摆弄小熊,过了会儿问,“老师,你的味道好好闻,你是什么奥若克啊。” 延知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是奥若克。” “我闻出来的。”小孩好奇心重,又重复一遍,“老师是什么奥若克。” “猫。”延知和她分开些距离,猫耳一点点映入女孩的瞳孔,她哇了声,礼貌询问,“老师你的耳朵好漂亮,我可以摸摸吗。” 延知低头,“嗯。” 女孩轻轻的触碰,柔软的毛发穿过指尖,她控制不住地捏了捏,着实被触感惊了一下,露出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程季支蹲在旁边,嘴唇贴在延知的耳边,悄声道,“我捏怎么不让。” 延知没回话,等女孩对他的耳朵失了兴趣,他才瞪向对方。 程季支笑出声,单手搂过他的腰,“很高兴你能露出属性,以后放松的时候多露一露,我喜欢看。” “管你喜不喜欢看。”延知拿掉他的手,程季节却厚脸皮的在他脸上偷了个香。 幼儿园恢复欢声笑语,不少家长匆匆赶来,他们找到自己的孩子拥入怀中,陷入沉重的情绪里。 “栀栀。”一个女人挤到延知的跟前,慌张的将他怀里的孩子抱过来,红着眼查看女孩的身体,“有没有哪里受伤。” “小初,我没事。”谭栀反倒拍拍女人的肩膀安抚。 “没事就好。”女人隔着口罩亲亲她的脸,抱着她良久不说话。 延知和程季支准备离开,刚抬脚却被女人喊住,“是你啊,好巧。” 延知回头,对上了熟悉的脸,是那天帮他的女人,他记得她叫谭初,“你那天说要接孩子,就是她。” “她是我哥哥的孩子,叫谭栀,今天接到电话,听到消息我就立马赶过来了,一路上把我吓坏了,生怕她出事。” “放心,没造成什么伤害。”程季支说,“小孩被吓到了,今天就把她接回家吧。” 谭初有些为难,“我还有事情要忙,我哥和嫂子都在外地,只能先放在老师这。” 谭栀不悦的哼了声,“小初又要把我留在这,我不要,我要跟你去工作的地方,别的小朋友都被带回家了。” “可是栀栀跟着我,我没办法工作,不工作就没钱给栀栀买礼物了。”谭初讨好的揉揉她的脸蛋,“栀栀听话好不好。” “不好不好。”谭栀晃晃腿,“小初好久都没陪我了,我要小初,不要礼物。” 小家伙本就受了惊吓,眼看其他小朋友跟着家人离开了,只有她要被留在这里,自然是不乐意的。 “你,你不是那个——”卓然东站在程季支的身边,略显惊讶,“我知道你。” 程季支疑惑道,“你认识?” “她是演员,我看过她演的戏,特别好看。” 发完糖果的翟洺看见谭初也是一惊,“你好像是……” 卓然东搂过他的肩膀提醒,“咱们上次看的那个电影就是她拍的。” 闻言,翟洺恍然大悟。 “你们好,我叫谭初。”她正式地做起自我介绍。 那部电影谭初饰演的角色确实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突然见到真人,难免倍感神奇。 卓然东想起精彩片段,忍不住赞赏,“你演的真的很好。” 谭初不好意思地笑笑:“谢谢。” “小初。”谭栀不满的叫她,“回家吧,我想回家。” “宝宝我还要工作啊,你就跟着老师好吗,晚上我下班后来接你。”谭初可怜兮兮地看着她,“求求你了,漂亮的栀栀。” 谭栀委屈得抿紧嘴,最后还是妥协,“好吧,那我跟着这个老师,小初,你要是结束,快点接我。” 延知和女孩视线相撞,他抿嘴一笑,双手接过她。 谭初乐了,“这个老师不是你们幼儿园的老师,他是隔壁学校的老师。” 谭栀认真的思索片刻,“没关系,隔壁的老师也是老师。” “看来她很喜欢你。”谭初说,“那能不能麻烦你陪她一下,我尽快回来。” 延知:“好。” 得到同意,谭初如释重负,她道了声谢谢,拉上口罩依依不舍地离去,谭栀望着她的背影,失落至极。 程季支:“你不是还要教课吗,怎么陪她。” “我让其他老师和我换一下课,今天我就在这陪她,你去忙吧。”延知坐在椅子上,用玩具吸引谭栀的注意力。 他没和这么小的孩子相处过,但对方既然愿意让他陪着,再加上那天谭初帮了他,他没有拒绝的道理。 “行,那我下班后来接你。” 延知点点头,“嗯。” “我走了,拜拜。”程季支跟人告别。 谭栀朝他挥手,“再见叔叔。” 第57章 程季支揉了揉延知的头发,转身离开。 天边红云浓稠,程季支再次回到这里时,谭栀正坐在椅子上看电视,她的双腿并拢,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动画片,模样乖巧,“人还没来吗?” “还没有。”延知问,“你呢,事情解决了吗。” “你是说陈垣?” “嗯。” 程季支叹口气,“还没有,今天才知道陈垣竟然和程晴是一个剧组的,本来今天要去找人,没想到会发生这么恶劣的事情,那个持刀的男人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现在已经被关起来了。” 他们又聊了会儿,然后陪着谭栀看电视。 暮色很快隐去,谭栀吃完晚饭,窝在延知的怀里睡觉,不知道过了多久,谭初气喘吁吁地赶来。 “麻烦你们了。”她将人接过。 “别客气。” 谭初撩起谭栀有些潮湿的头发,轻声道,“真的感谢你们陪着,有空请你们吃饭。”说完,她带着人出了门。 程季支和延知紧跟其后的走出幼儿园。 到了家,许久未有的疲惫感压得延知叹息一声,衣服没脱便躺在床上。 “带孩子是不是特别累。”程季支的手撑在他的两侧。 延知眯着眼睛问,“你不洗澡吗。” 程季支盯着他的头顶,声音温柔,“能不能也让我摸摸耳朵。” “不行。” “可是你都让别人摸了,还摸了那么长时间。” “他是孩子。” “孩子就有这个特权吗。”程季支埋怨,“不公平。” 延知稍稍歪头,“为什么那么执着摸我的耳朵。” “奥若克伴侣之间摸耳朵,是互相信任,互相依赖的证明。”程季支牵起他的手亲吻,“求求你了。” 延知心一乱,耳朵冒了出来,“只准摸……” 话没说完,程季支大手一握,毫不客气的咬了上去。 延知应激反应,抬手挥过去,皱眉道,“别咬。” 明明脸火辣辣的疼但程季支还是觉得值了,“再让我咬一口好不好,我保证轻点。” 第52章 算不上朋友 近期管理局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周日程季支才得以抽空去程晴所在的剧组,随行的还有延知。 延知是被他硬拉过来的,这人原先不同意,说是要给宋盟盟和周以星补习功课。翟洺他们要留下处理其他琐事,程季支舍不得放弃完美的二人独处时间,缠了他好久,最后还是程晴打电话说想他了他才肯。 拍摄场地是剧组耗时耗力搭建的,古色的建筑后挂着巨大的绿幕,细节肉眼可见,着实惊艳。 到了地方,他们轻手轻脚地绕过设施,跟随程晴的助理去了后面的休息区。 程晴刚换好衣服,她化了精致的妆容,穿戴着手工制作地衣服和头饰,蹦蹦跳跳地过去,在程季支和延知的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这人格外活泼,动作太大,差点将发间的玉簪晃下去,好在她的助理一向细心,及时按住她的肩膀将人定住。 程晴吓得摸摸头发,见没乱,扬起嘴角笑了声。 “就这么高兴。”程季支打趣。 “这是延哥哥第一次来探班,我当然高兴了。”程晴挺直腰板,用扇子半遮面,“评价一下。” 延知抿嘴一笑,“好看。” 程季支竖起大拇指,“美。” 除了衣着打扮,程季支和延知更在意程晴短短几日的变化。 又变瘦了,程晴从小爱挑食,骨架小,吃得少,导致一直没圆润过,后来爱吃了,偏偏当了演员拍戏,为了上镜好看,不少有逼迫自己减肥的日子。 “你是不是没吃饭。”程季支皱了下眉,“多吃点。” “我知道,但我这个角色有要求。”程晴掐住自己的腰,表情沉闷,“没办法,这几天我都要馋死了,不过我快杀青了,等杀青,我回家让咱爸把我的肉给养回来。” “晴晴开拍了。”前方的人朝这边挥手。 “知道了。”程晴拿起道具,悄声道,“你们不是来找陈垣的吗,他一会儿下了戏今天就没他的戏份了,他会来这卸妆,你们趁机和他搭话。” 说完,她提起衣裙要走,想到什么又折返过来,“办完工作别走,千万别走,一起吃饭。” “知道了,赶紧去吧。”程季支轻拍她的后背。 程晴快步出了化妆间,没多久,一身黑衣打扮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装扮繁琐,被工作人员搀扶着落座。 程季支和延知对视一眼,认定这就是陈垣。 他们不好打扰,坐在一侧候着,过了半小时,陈垣的装造终于被摘干净,他踏进隔间拉上帘子,出来时发型还很完整,衣服就轻便了许多。 见状,程季支抬脚走到他对面,“陈先生,你好。” 陈垣脸色寡淡,用余光看去,“什么事?” “费里的事情我们想跟你聊聊。” 陈垣抬头,眉心蹙起,“你们是谁?” 他旁边的助理比他还警惕,不算友善道,“你们是费里的人吗,如果是,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程季支掏出证件,“我是奥若克管理局的。” “是查出来了吗?”陈垣的阴沉的面容突然明朗起来,“这里谈话不方便,我们出去吧,找个地方好好谈。” 程季支点点头,不再多言。 几人离开拍摄场地,坐着房车来到附近的咖啡店。陈垣轻车熟路的领着他们上了二楼,自顾自给的程季支和延知点了杯咖啡,似乎是不愿意浪费任何宝贵的时间。 可程季支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的。 “陈先生,我们来找你,一方面是想问费里的事情,另一方面是你和洛苒的关系。” 陈垣大失所望,语气也带着不愉快,“朋友……也算不上。” “她在家自杀了,这事你知道吗。 “网上都传遍了,挂了两天的热搜,不想知道都难。”陈垣轻描淡写道,“她自杀不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 “她注射奥克药剂,再加上日夜颠倒的拍戏,她还能活多久?没有精神崩溃,我就已经很佩服她了,受不住出问题是迟早的事。” 原来身边的人都知道洛苒注射药剂,无论是情人还是父母,亦或是朋友和同事,全部知晓。娱乐圈规则太深,明摆着的违法行为,能瞒得住并不可怕,程季支是怕见了知道了也全当习以为常。 “她有跟你说过奥克药剂的事吗。” “她和我说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劝我注射,我不愿意。”陈垣视线落在窗外,漫不经心道,“她那些奥克药剂怎么来的我不知道。” “她和你相处的时候有提到过什么人吗。” “跟我在一起她只提起一个人,叫郑明廷,她的男朋友。那个男的有家室了,她不听,还以死相逼,要那个人和她继续在一起。” “我其实和洛苒的关系不好,虽说在圈子里,我和她称得上朋友,但洛苒这个人防备心太重了,谁都不愿意交心,所以关于她的私生活我从不参与。” “赵子州赵律师,是你现在的律师,他把你的情况告诉了我们。”程季支说,“你当天在费里具体是什么情况。” 陈垣低眸,手指捏紧了袖子,他太瘦了,脸上还有未卸掉的淡妆,显得他有些憔悴,“当时我是和洛苒一起去的,他带了朋友,有的我也见过,所以刚开始还挺欢乐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没了力气,模糊中我感觉有人抱着我,想将我带走,我下意识挣脱,接着有人撕我的衣服……再然后我就想不起来了,我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一家酒店。” “身体有什么异样吗?” “很难受,头晕干呕。”陈垣呼了口气,“衣服没被换,身体也没什么痕迹,他们都说是我出现了幻觉,可是我不觉得那是我喝酒之后的精神错乱。” 延知淡淡出声:“在包厢的时候,有谁给你递酒吗。” “我一向谨慎,不会喝谁递过来的酒。”陈垣神色微怔,“我想起来了,喝到一半的时候,洛苒给我倒了杯酒,那时候我已经半醉了。” 他猛地直起身子,看向程季支和延知,“会不会是她给我下了药。” “有可能不是药。”程季支问,“经历过那件事后你有检查过身体吗?” “有。” “再去检查一次吧。”程季支看着他塌陷的两颊,有了大胆的猜测,“你可能被注射了奥克药剂。” 陈垣瞪大眼,“什么?” “奥克药剂不一定要用针管注射,还可以被放入水里,不过和水融合,它的药效就会被减弱,也就是会有很长的一段潜伏期。”程季支说,“当然不一定,以防万一,你还是再去医院检查一遍吧。” 陈垣握住椅子边缘,指尖发白,“如果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放心,吃药就能痊愈。” 第58章 陈垣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疲惫的捏捏眉心,良久道,“要是没什么事,我能离开吗。” 程季支:“可以。” “谢谢你们告诉我,要是我体内有奥克药剂,我会立刻通知你们。”陈垣打开手机,“这是我的电话,随时联系。” 程季支加了联系方式,陈垣便快速离去。 他走后,程季支轻叹,“看来还是一无所获啊。” “也不算是一无所获。”延知说,“要是检查结果出来陈垣真的被‘注射’了奥克药剂,洛苒这个人怕是没单纯的脾气不好那么简单了。” “你说的对。”程季斜靠在延知身上,安静几秒,撒娇似的用头蹭他,“累。” 延知躲开,拿起咖啡抿了一口。 “好累啊。”程季支勾勾唇,又死皮赖脸的靠过去,力气太大,搞得延知的咖啡杯差点没拿稳。 延知缓缓放下杯子,“程晴还在等我们。” “走,去接她吃饭。”程季支拉着他起身 那边程晴早已换下了戏服,静静的看着手机等人。 今天的戏份结束,场地上的工作人员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程晴提前让助理和保镖下了班,化妆间内只有她在,她追剧正入迷,没留意化妆间走进来两个人。 “程晴,还没走呢。” 程晴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得一抖,她转过头,看清是谁后,扬起笑容,“彦哥,你怎么还没走呢。” 男人笑了笑,“这话是我问你。” 程晴关掉屏幕,拉着板凳和坐在旁边的人保持距离,“我在等人。” 一旁庄行彦的助理在给他卸妆,程晴摩擦着腿,进组那么长时间他还没和庄行彦独处过,好在对方平易近人,对剧组的所有人都很友善,不至于那么紧张。 “程晴今天演的不错。”庄行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语气亲和,“进步很大。” “真的吗。”程晴受宠若惊,“谢谢哥夸奖。” 庄行彦是他们这部剧的男主角,少年时就有了代表作,实力无可厚非,被这样的人夸赞,程晴是打心底里的高兴的。 “有机会做我的女主角吧。” 程晴慌得摆摆手,“我还没那个资格,演技方面有待提高,不过希望有一天能跟彦哥你合作。” “不用谦虚。”庄行彦捞起外套,“今天晚上请你吃饭。” 程晴讪笑,“今天可能不行。” “怎么了,有其他事?” 未等程晴给出理由,门被推开了。 第53章 谁教的咬人 程季支一进门就看见程晴跟个男人有说有笑的,他不由分说,大步一跨将人挡在了身后。 “你们来了。“程晴走到中间,“彦哥,这位是我哥哥,然后这位是我们剧里的男一号。” 庄行彦眸子弯起,伸出手,“你好,我叫庄行彦。” 程季支面色平和了一点,和他相握,“你好,程季支。” “这位是我哥的伴侣。”程晴侧身道。 延知对着庄行彦微微颔首,“你好,我叫延知。” “你好。”庄行彦盯着延知,嘴角有了明显的弧度,整个人身子都朝向他。 延知礼貌的和他握了握手。 庄行彦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弯着,眼神赤裸裸的打量着面前的人。 程季支看看庄行彦,又看看延知,被气笑了,他一把搂过延知的腰,压下躁郁,“以后还麻烦你多多照顾程晴。” “不麻烦,程晴很听话懂事,戏也演得不错。”庄行彦回着程季支的话,目光却不加掩饰的对准延知。 延知完全被腰间暗暗使力的手吸引,没在意对方的视线。 “延先生,你也是演员吗。” 闻言,延知回神,“我不是。” “长这么好看,不当演员可惜了。” “谢谢。” 程晴看着程季支的黑脸,心慌得厉害,“延哥哥我饿死了,咱们去吃饭吧。”她未给庄行彦说话的时间,忙道,“彦哥,我们走了,明天见。” 庄行彦让出路,“明天见。” 程晴如释重负,一手拉着一个出了化妆间。 坐上车,程季支那张尽显不悦的神色没有丝毫减弱,反倒是越想越气,每天最先挑起话题的人,安静极了,愣是到了吃饭的地方也没吭声。 饶是延知再迟钝也发现了程季支的反常,不过他没往别处想,认为对方还在愁洛苒的事情,没心情说话。 程晴看出他哥吃醋,只觉得好笑,没去理会,一个会错了意,一个有意不提,任由程季支独自生闷气。 饭吃得差不多,程晴才开口问,“怎么样,关于洛苒的事情,你们问出什么没有?” 延知:“陈垣说了,但没什么重要的信息。” “陈垣人蛮好的,我俩的对手戏最多,他平时很照顾,不过状态不是很好。”程晴乏味的扒拉几下盘子,“最近感觉我周身的负能量满满,太累了。” “怎么了。” “没什么,就浑身不对劲儿,可能是拍戏太累了。”她道,“这么晚了,你们今天不回去了吧。” “不回去了,住酒店。” 程晴眉眼间透着狡黠,随即积极道,“延哥哥,你把你的个人信息给我,我给你俩定酒店房间,我就在那儿住,只不过明天要出早班,所以今晚我得去剧组凑合一晚。” 延知拿出手机,将身份信息发给她。 程晴熟练的操作一番,心情大好,“我饱了,就先走了。” 一直沉默的程季支终于出声,“你去哪儿?” 敢情他们聊了半天,这人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我回剧组。”程晴拎起包,“给你们订了房间,去休息吧,睡个好觉。”说完,她挥手告别。 延知看着手机上的酒店位置,也站起身,“走吧。” “哦。” 他们出了餐厅,按照定位行驶。 酒店很近,绕一条街就能到,两人走进去,直奔前台。 延知利落地出示订单,前台核对好信息,双手递给他一张房卡,“先生这是你们的,请拿好。” 程季支下意识问,“我的呢。”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里只显示预订了一间房。”前台女士小心翼翼的问,“你们是还需要再订一间房是吗。” 程季支握住延知的手,表情瞬间明朗。 延知想说这房间是程晴定的,可话到嘴边,硬是被程季支那兴奋劲儿给堵了回去。 “不用了谢谢。”延知拿过房卡,拉着程季支去乘坐电梯。 来到六楼,程季支握着他的手不松开,直到延知插上房卡,刚放下东西,延知便被发热的身体撞的踉跄,险些摔在床上,好在程季的臂膀有力,没几步便稳住了。 “做什么。”延知想他误会了,还是解释,“房间是程晴订的,不是我订的。” 程季支并未纠结到底是谁订的,而是附在他的耳边,厚脸皮道,“就算订两个房间,你不也还是会找我,像在爸妈家那样。” “谁会找你。”延知难得跟他嘴硬。 程季支轻笑,抱得更紧,他将下巴枕在延知的肩膀处,语气黏黏糊糊的,“今天不太高兴。” 延知侧过头,“是因为洛苒的事情吗?” “不是。”程季支烦闷道,“你不知道我因为什么不开心吗,你猜不到吗。” 延知摸不透他的心思,这几天除了洛苒的案子,哪还有什么值得他这样苦闷的,他知道程季支的心理承受能力很不错,处理那么多奥克药剂的事情,不至于为此郁郁寡欢。 延知直言,“我猜不到。” 程季支一步步将人带到床边,“今天那个男的,就什么男一号,他对你好像有意思,不对,他就是对你有意思,你看不出吗。” “是那个庄行彦?”延知反问。 “你都记得人家叫什么了。”程季支松开延知,将人转了面。 延知看着对方快拧在一起的眉头,坦然道,“我记性没那么不好,他的名字就三个字,我记得有什么奇怪的。” “你不能记,他说了你就得忘,你不能在意他。” 延知觉得程季支多少有点无理取闹,“我干嘛在意他,你在说什么呢。” “那你觉得他长的怎么样?” 这话题怎么还从庄行彦身上绕不开了,延知皱眉,将外套脱掉放在离得最近的沙发,如实回答,“长得挺好看的。” 程季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有我好看吗。” 延知看他一眼,“嗯。” “你认真的,他有我好看?”程季支张大嘴巴,满脸的不可思议,当然,更多是的不服。 延知看他那儿沉下去的脸,终于明白他是犯什么病了。 “酒店这么干净,怎么有股怪味。”延知坐在床边,摸摸鼻子。 程季支暂时收回脾气,“什么味道。” “酸味,像陈醋撒地上了没擦干净。” 第59章 程季支一愣,反应过来后,笑出声,“这醋都快把我腌入味了,你才闻出来啊。” “那还不快去洗澡,味道太酸了。”延知抬眸看他,表情无辜,却扬起唇。 “好啊你。”程季支欺身压过去,“你是故意的。”他的手在延知的腰和后背揉搓,不知道挠了那块痒痒肉,延知扬了扬头,笑着阻止对方得寸进尺的占便宜。 “程季支,别闹了。”延知想溜下床,程季支再次按住他。 两人疯了一阵便消停了,程季支的手臂撑在两侧,他盯着延知脸上的笑,眼神柔和,“我吃醋了。” 延知也盯着他,声音嘶哑,“为什么。” “那有为什么,就是看见那个人明摆的心思,不开心。”程季支说,“喜欢你才吃醋。” 总是这样粘稠的语调,总是这样可怜又委屈的眼神,程季支总是这样用他那毫无保留的心意一件件摆在他面前,生怕他看不见,生怕他不知道。 延知能看见也知道,于是他的视线从程季支的眉心到下巴,手指不由自主的捏住了那人的脸颊,“可能是你想多了。” 程季支覆盖上他的手,“才不是我多想。” “刚开始还以为你是因为洛苒的事情愁眉苦脸,没想着会是生我的气。” “不是生你的气。”程季支趴在他身上,去蹭他的脖颈,“下次我吃醋了,你能不能哄哄我。” 不像是狼,像小狗。延知想。 “你怎么样才算是吃醋。”在这些方面延知还是太愚钝了。 “就比如现在这样。”程季支张口咬在了他的肩头。 延知一抖,猛地攥紧程季支的外套。 变成恶犬了。 “谁教你吃醋了就咬人。”延知揪住他的头发拽起来。 谁成想对方连狼齿都露出来了。 “以后记住,让我吃醋了就咬你。”程季支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尽管掺杂着委屈,还是让延知感受到了狼属性的压制。 延知摸摸那处牙印,“好。” 程季支脸颊和脖颈刹那间通红,身后的狼尾巴不停地摆动,咧着嘴一把抱住他,“好乖,延知你怎么这么乖。” 延知扭头,将脸埋进他的衣领,抬手抚摸他的头发。 两人四目相对,延知的心开始急促的跳动,体温也在升高,他们贴着的时间太久,积累的温度要扰乱了他的呼吸,他迫切地想斩断心烦意乱,不受控制地亲在了程季支的唇边。 程季支瞪大眼,整个人傻在那儿,“延知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延知喘着气,翻身变成上位,吻一下下落在嘴唇的周围。 程季支僵着身子回吻,脑袋空白,胸口处好似翻着惊涛骇浪。 “延知……”程季支捧起他的脸,“再这样,我要忍不住了。” 延知恢复一刻的清明,下一秒又附身吻上去,答案不言而喻。 程季支浑身都在战栗,呼吸纠缠中,两人的亲吻逐渐变得急切。延知想喘口气,又被对方逮着亲,直到嘴角破了皮,他安抚的拍拍程季支的脸,“衣服脱了。” 延知搂住他的脖颈,程季支顺势坐起身,利索的脱了外衣。 接着延知便感觉天旋地转,再也没了支配自己意识的能力,渐渐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第54章 没下次了 恍惚中,程季支的脸变得模糊,成了一团虚影,稍有不慎就会消失不见。 心底的复杂情绪压得延知惴惴不安,他忍着酸痛,双手猛地揽住对方的后背,本被温度熏热的眼睛,骤然清明。 “是不是不舒服。”程季支用拇指擦去延知眼角的泪。 延知摇头,“没事。” 程季支抓住他的手,吻他的指尖。 一股浪潮奔向胸口,延知收紧力度,不愿意再让对方起身。程季支只好将他拥入怀里,断断续续的,乐此不疲地亲他的耳朵。 几时沉沉睡去,延知记不得了,他侧过身,缓了好一阵才想起昨晚到底做了什么。 周围乱糟糟的,他的身子却清爽,延呆愣几秒,刚要撤开,就被身后的人搂住了腰,程季支贴着他,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 “宝贝。”程季支用额头蹭他的头发。 延知只穿了件短袖,原本的黑色衬衫正皱巴巴的躺在地上,也不知道他如何换得衣服。 “程季支。”他一出口,嗓子肿痛的更明显了。 “嗯。”程季支应着。 “是不是该回去了。” 程季支闭着眼,将人塞进怀里,“你不累吗,再睡会儿吧,时间还早。” 窗帘严丝合缝,遮光效果极好,昏暗的环境下最适合睡懒觉,尽管他浑身没力气,也想休息,可某处的不适,实在让他无法安稳的躺着。 延知伸手去拿程季支一侧他的外套,从里面掏出手机。九点半,快要到中午了。 “我们回去吧。”延知推搡他一下。 程季支微微蹙眉,挤进延知的两腿之间,“周末没有工作,着急回去做什么。” “答应给宋盟盟他们补习功课。”延知点开聊天页面,果不其然,那俩人给他发了消息。 “没有你他们一样能好好学习。”程季支亲亲他的头顶,“再躺一会儿行不行,不想起床。” 难得的好时光,他单纯的想延长一点。 延知叹口气,妥协的嗯了声,给宋盟盟和周以星简单的说明情况。 解决好这件事,延知往外挪动,想和程季支分开些,没想到不适感比他想得严重,抬身的刹那间便跌回了原位。 “怎么了。”程季支抬手按住他的腰,“是不是疼了,对不起,我昨天太……下次一定。” 混乱的画面一闪而过,延知的脸颊泛起红晕,他负气似的推开程季支的手臂,“没下次了。” 程季支委屈的眨眨眼,“别啊……”他轻轻地揉着延知的腰,装可怜,“这么狠心,我好难过。” 延知轻笑一声,“程季支。” “嗯。”程季支看着他,和他十指相扣,认真的等他的下文 延知看着他的眼睛,“我有点饿了。” “我打电话让他们送些吃的。”程季支拨通了酒店的专线。 等饭被送上来,程季支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暖和的被窝,他穿了裤子去开门,宽厚有力的背部,不少红色的抓痕。 延知一眼便注意到了,他愣了几秒,随后也跟着下床,脚步虚浮的走向洗手间。 他掀开自己的短袖,刺眼的红,着实有冲击力,一晚上程季支露着狼齿,好几次没收住力,痛得他反击,去拽他的头发,反复让他收回去,就是不听。 “宝贝,吃饭了。”程季支搁着洗手间喊他。 延知放下衣摆,皱着眉推开了门。 门外的程季支被吓得一躲,对上延知埋怨的眼神又是一怔,“怎么了。” “没什么。”延知绕过他,坐在沙发上倒了杯水喝。 “怎么光着脚。”程季支返回床边给他拿了双拖鞋,然后坐在延知的身边,弯腰抓住他的脚腕。 延知喝水的动作被打断,配合着抬脚。 “裤子也不穿。”程季支小声嘟囔一句,掌心贴着延知的大腿。 延知身材略微瘦削,腿也细得离谱,程季支越看越心疼,想起昨晚捞起,他都不敢用力,“养胖点就好了。” “我吃不了太胖,我是双属性,身体有缺陷。” 延知在段家有一段时间,很多天都每日只吃一顿饭,偶然发现他的脸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因为太可怕了,所以有了强迫自己暴吃的经历,可还是没长多少肉。 “以后绝对能给你养圆润一点,只要你好好听话吃饭。”程季支将餐盘拉过来,捏捏他的大腿肉,“要不要我喂你。” 延知拍开他的手,“不要。” 程季支又掐了他的大腿根,占尽了便宜,“真的不要?” “不要。” “好吧。”程季支得逞的笑笑。 吃了饭,两人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正准备出门,程季支的手机响起,他接通,那头是姜月的声音,她说了什么,程季支忙道,“好,我马上过去。” 他看向延知,“找到陈家凯了。” 对视一秒,两人默契的加快出了酒店。 到达管理局已经是下午一点,程季支和延知走向正厅,看见姜月站在不远处。 “陈家凯现在在哪儿。”程季支抬脚往里走。 “就在审讯室。”姜月说,“陈家凯是上午十点左右在沁阳区找到的,他上周用旧号码跟一个人通话,侦察组员查到了他的具体位置,跟了几天才正式逮捕他。” “不过,陈家凯的状况有些……”她突然欲言又止。 程季支眉头一皱,“他怎么了。”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转个弯,程季支推开一扇门。 在外围,翟洺和卓然东两人面色凝重低站着,看到程季支,神情缓和一瞬,“老大。” 第60章 程季支透过玻璃观察起陈家凯,他难掩诧异。 坐在椅子上的人,瘦骨嶙峋,厚重破旧的深色大衣将他包住,穿在他身上,犹如千斤重。 这个视角,只显出他的侧脸,但依旧能看出深陷的眼窝和干瘪的脸,跟证件照上的完全是两个人。 “怎么变成这样了。” 一旁的姜月叹气,“在出租房里找到他时就这样了,被带回来的时候发了疯的挣扎,被注射镇定剂才冷静下来,d组提取了血液,说是被注射了奥克药剂。” 程季支不禁疑惑,“可陈家凯不是奥若克。” “没错。”姜月,“一般来说,奥克药剂只会对奥若克产生伤害,成瘾或是爆发潜藏的动物野性都是最为常见的特征。” “陈家凯体内确实有奥克药剂,剂量很多,像是短时间被人强行注射进去的。他虽然不是奥若克,但一下被灌入太多药剂,不可避免地会损害身体,导致神志不清,要不然,他不可能短时间瘦那么多。” “我们翻了他的出租房,里面放着几十支奥克药剂,上面提取的指纹只有陈家凯,生活痕迹不重,应该也就住了一个多月。你现在问他,他可能没办法正常回答。” “要不要先把人送进医院。”卓然东道。 “我看他现在并不是不清醒的样子。”程季支顿了顿道,“翟洺,我们进去吧。” “好。” 出了门,延知朝他走过来,“我能进去吗,我和他见过几次,或许对你们有帮助。” 程季支面露担忧,“你可以吗。” 延知明白他说的意思,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 “好,你跟着。” 三人一同进入审讯室,对面的陈家凯听见动静,缓慢的抬头,他将视线定在延知身上,跟着他的一举一动,像是在审视和探究。 延知看着那双凹陷的脸颊,不由心头一颤。变化太大了,像是脱了壳的贝类,没了保护,剩下肉体,等待着腐烂。 “陈家凯。”程季支问,“宋远德,你认识吗。” 陈家凯弓着背,左顾右盼,好似完全没听见。 翟洺敲打桌面,“陈家凯,什么时候注射的奥克药剂,药剂是从哪儿得来的。” “……”陈家凯发出一声短促的音节,他握紧拳头,蓦然慌张。 “不知道,不知道。”他低声念着,脑海中的画面零散破碎——他被按在地上,被戳破血肉,蔓延的恐惧次次击垮他的神经。 “别杀我,别杀我!不是我干的,不是我!”陈家凯瞪着眼大声乱叫。 “陈家凯。”翟洺起身,跨到他身边,将他压住。 陈家凯大口喘着气,呼吸乱成一团,下一秒他捂住胸口,眼泪从凸起的眼球里涌出来,逐渐演变成痛哭,“别杀我,我错了,错了。” 程季支皱眉拉开他的领子,对方的身子有些青紫,从这看,不像是遭受了严重的虐待,但陈家凯的情绪这样稳定,难道仅仅是因为被注射大量奥克药剂的原因吗。 很快,陈家凯再次安静,他侧躺着,呆滞的注视着前方。 室内沉寂片刻,翟洺见人稳定,松了手。 见状,延知上前,“陈家凯。” 听见声音,陈家凯扭过头。 “你还知道我是谁吗。”延知问。 “你是……”陈家凯裹紧大衣,诡异的痴痴一笑,”对了,你是那个猫属性奥若克。”他陷入思考,“你叫,你叫延知。” “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吗。” 陈家凯立即回,“我叫陈家凯。” 延知:“宋远德呢,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宋远德。”陈家凯嘴角弯起,“我杀了他。” 第55章 带我走 话落,众人都愣住了,唯独程季支面无表情,语气平缓着接着问,“你怎么杀的他。” “我给他吃了一颗白色的药。”陈家凯浅笑着用手指比划,“小小的一颗,放进他的酒水里。” “他说的应该是头孢类的药。”延知说,“非奥若克,过度饮酒后如果吃了头孢类的药物,有双硫仑反应,严重的话会引发心肌梗塞,导致猝死。” “不过,宋远德是奥若克,非奥若克的药物对他没有太大影响,或许是长期喝酒,身体亏损太严重了。” 翟洺:“要是宋远德服用了类似的药,d组他们怎么没检测出来。” “能不能检测出来,也要取决于剂量和代谢等情况。” 程季支顿了片刻道,“翟洺,你去把他所说的情况告诉d组。” “好。”翟洺立刻出了屋子。 陈家凯还在说着宋远德的惨状,他是如何哀声求救,如何拼命爬起寻找生路,如何在死前留下咒骂,可依旧在生活了十几年,给别人带来漫长痛苦的房子里,结束了恶臭的一生。 陈家凯的思绪太乱,叙述的片段过于分散,但程季支东拼西凑,大致明白了——宋远德和陈家凯是在赌/场认识的,宋远德借了他钱,两人的交际自此变深。 可他想不通陈家凯为什么要杀宋远德,难道是为了那张欠条上的钱,单单是那些钱就可以要一条人命吗。 程季支:“宋青,你认识吗。” “宋青……”陈家凯将这个字反复念着,“那个熊属性奥若克。” “是不是宋远德将宋青交给了你。” 陈家凯点头。 “你把宋青带到了什么地方。” “很大的房子里。”陈家凯仰着头,沉吟道,“有很多奥若克。” “然后呢。”程季支急声道,“他们是不是都被注射了奥克药剂,谁给他们注射的,除了你还有谁参与。” “谁,还有谁……”也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了陈家凯,他双手抱住脑袋,头不间断的碰向桌面。 程季支一把将他拽起,可发了狂的人完全不受控制。 “别杀我,别杀我。”他从位置上起来,对着延知的方向冲撞。 程季支迅速抬脚踹过去,陈家凯连带着座椅滚出去几米远。 在审讯观察室的姜月急忙赶来,推开门,按着陈家凯将镇定剂扎进去,过后,对方渐渐没了知觉。 “先把人送医院。”姜月将针管丢进垃圾桶。 “是。”她的组员将人架起来走出审讯室。 姜月缓了缓道,“陈家凯说的这些,真实性能有多少。” “就算有百分百的真实性,以他现在的精神状态是不能当做实质性的证据的。” “在出租房的时候,我就怀疑过有人对他进行过虐待,强度如此高的注射频率,明摆着是想折磨他。”姜月说,“要是他的同伙,大可以直接灭口,何必要这样大费周章,一定是特别恨他的人,或者那人有什么特殊癖好。” 程季支问:“出租房只有他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吗?” “是的。”姜月靠在桌子上,“我和我们组员翻了个遍,家具用品全只有陈家凯的指纹。” “有人给他注射奥克药剂的时候不一定在他的出租房里,但大概率是在沁阳区。陈家凯的事情还是需要姜姐你继续跟下去。” 姜月嗯了声,“这事我会跟到底,关于陈家凯的生活轨迹我去亲自排查。” “这段时间太忙了,好久没见程晴了,过几天一起吃个饭吧。”姜月笑笑,“新婚礼物也会补上。” 她说,“还有,医院的事情我来安排吧。” “好。” 他们一起出了管理局,分开后,坐上车,延知恍然想起宋盟盟中午给他发的消息,“我们也去趟医院吧。” “怎么了,你身体不舒服吗。”程季支慌张道,“你是不是那里疼啊。” 延知没给人好脸色,耳尖却泛红,“不疼,是宋盟盟的药还没有领。” “那就好。”程季支松了口气,他转了下方向盘,将路线改成了医院。 驶进医院后,程季支去对面的超市买东西,延知则一路小跑着去了取药区。这里拿药还需要核对身份,机器前排队的人不少,尽管操作流程简单,还是耽误了一些时间。 轮到他时,输入信息的页面完成一半,手腕就被人猛地攥住,熟悉的味道扑面而来,是段毅成惯用的香水。延知看了眼对方,为了不耽误别人的时间,只得离开原地,跟着人走到角落。 “你怎么在这。”段毅成握着他的手,久久不愿意松开。 延知只好自己挣脱,退开一些距离,“我来取药。”他看着对方憔悴的脸,主动问,“你呢。” “我生病了。”段毅成异常的平静,看着延知的眼神甚至有讨好的意味。 “我和我妈吵架,闹绝食,所以就生病了。”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延知,我之前不顾及你的感受是我不对,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谈谈。” 延知:“你想谈什么。” “我问我妈了,她说你和程季支结婚是她安排你的,你不愿意的对不对,我知道我妈的命令,在这个家谁都不敢反抗,但我不想再屈服了。” 第61章 段毅成轻轻地拉过延知的手,“你和程季支离婚吧,我们一起出国,我妈答应我,只要我出国,就会无条件答应我任何事,到时候我们一起走。” 段毅成还是这样天真,从小拥有一切,被母亲和家庭控制的人,连基本的谎言都看不透,褚氏怎么可能会让他和段毅成去另一个国家,他们俩个注定不可能有超出合约外的牵扯。 “段毅成。”延知低垂着眉,“你总是把事情想的很简单,从小到大,你没有变过。” 他叹息,决绝道,“我永远都不可能跟你走。” 段毅成红了眼,哽咽着,“你为什么不听话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保证,我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他抓住他的手臂,隐忍着哭腔,“小时候你对我的好,对我的百依百顺,难道都是装的,都是为了在这家生存下去才做的?” “……” “我就知道。”段毅成自嘲一笑,将落下的泪吞咽,“所以我才忍不了你无底线的百依百顺。” 延知的语气疏离又冷漠,“如果对我的命令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带有压迫,直至今日,好像也用不了‘无底线’这个词去形容。” “延知,你是在生气,在闹脾气对吗。”段毅成说,“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 “我没生过你的气,和你也谈不上原不原谅。” 段毅成忽然想到什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你和我妈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不对。” 延知没说话,准备离开,段毅成意料之外的没拦他,只是看着他背影道,“我爸要回来了。” 延知脚步一顿,整个人僵住。 段毅成走上前,“他对你很好,在这个家里,他是唯一对你最好的人,他马上要回来了,就在下周,你不想见他吗。” “回家吧,一起吃个饭。”段毅成再次去握延知的手,包裹的一瞬间,他晃了神,对方抖动的手,让他无措起来。 接着还没等他紧握,手便被甩开,延知毅然决然地继续往前走。 “延知!”段毅成追上去,“我没想用我爸来绑住你,我……” 延知的脚步越来越快,手中的单子被捏成一团纸。 “延知!” “延知。” 温和的声音穿透一切传入延知的耳中,他抬头,和程季支四目相对,男人手里还拎着答应晚上给他做饭的食材。 对视的瞬间,程季支一把将他托住,随即瞪向段毅成,“做什么。” 段毅成停在原地,没有再靠近。 “怎么了。”程季支抱紧他发抖的身体。 延知攀上程季支的肩膀,“带我走。” 程季支拍拍他的后背,抱起他。 段毅成看着渐行渐远地背影,无力的撑着膝盖,他垂下头,嘴唇被他咬破,顾不上疼,也顾不了涌出来的泪,就这样在原地不动,直至蹲在地上抽泣。 回到车内,延知侧着身不说话,程季支也不敢发出动静。 出了医院,这人慢悠悠地开口,声音很低,“药还没有拿。” “宋盟盟的药应该还有一点,我明天再去给他拿。” “嗯。”延知又不说话了。 程季支按耐着焦躁的心,忍着情绪回了家。 玄关处,他脱掉鞋,刚起身就被延知扑倒在了地板上。 他摸摸他的头发,柔声道,“能跟我讲讲了吗。” “没什么,只是想到了一件讨厌的事。”延知抬头,猫耳朵毫无顾忌地露出,他问,“你想亲我吗。” 程季支皱着眉,眼里只被担忧填满了,他有太多问题,最后还是捧起延知的脸,用吻将一堆想说的话给堵了回去,他知道,他的疑问都是延知此时此刻不想听的。 延知半眯着眼,盯着程季支微微蹙起的眉头,然后跨坐在他的腰腹上,“去卧室。” 程季支瞥一眼身后的红霞,“现在吗。” “不行吗。”延知敛起眸子,被他的眼睛偷偷藏去的黄昏竟比窗外的还好看。 程季支将人捞起,拖着大腿走向卧室。 “耳朵露出来。”延知又提出要求。 程季支都答应,于是,乖乖显出狼耳,然后被延知一口咬住。 “嘶——”程季支抿嘴轻笑,“报仇呢。” “嗯。”延知大方承认,“关掉窗帘,太亮了。” 程季支拉上帘子,抱着人坐在床边搂着他亲,亲得延知脑子里只有他的吻,将所谓讨厌的事情忘却。 延知很主动,程季支便哪哪都顺着他。之后,他熟睡,天也暗了。 程季支抱着他,无法入眠,思绪就跟着时间飘远。 如今,延知的事他有了插手的必要,段家和延知之间,所有的,他未可知的,他会想办法弄清楚。这样他才能安心,才能真真正正地挤进延知的世界里,就算只有方寸之地,哪怕那片地干枯荒凉,他也要把血肉融进去,直到它会呼吸,有了生命,成了他能给的起的,靓丽的野色。 第56章 我也想你 半夜,天突然开始变得浑浊,凝聚起来的厚重的黑云将唯一的光给遮挡,别墅周围的灯也关了,段毅成只凭着直觉推开了大门。 屋内漆黑一片,他按下开关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褚氏,没由来的心虚,“妈,你怎么在这,不是去外地出差了吗。” 褚氏沉下声音,“去哪儿了?” “你的保镖没通知你吗,我去医院了。”段毅成说,“他们听你的命令,跟在我身边寸步不离,我还能去哪儿?” “今天见到延知了?”褚氏抬眼,声音很淡,越是这样捉摸不透的语气,就越让人恐慌。 “嗯。”段毅成知道撒谎没有意义,“碰巧在医院见到了。” 褚氏给他下命令,“以后见到他也要装作没看见,明白吗。” 段毅成质问,“为什么?” “因为他很快就会跟段家没关系了。” “什么叫没关系。”段毅成握着拳头面对褚氏,没了往日的惧意,“延知是我们家的养子,是我哥,他一辈子都会是段家的一分子。” “妈,你们都到底怎么了,我不明白……延知疏远我,你也在这说些我根本就听不懂的话。” “你有把延知当哥哥吗。”褚氏冷声打断。 “把他当哥哥,就不该喜欢他。”褚氏盯着他的双眼,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心思,“我是你妈,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吗,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为什么喜欢他。” 段毅成懵在原地,“我……”他的嘴巴抿成一条线,良久,还是坦诚道,“是,我是喜欢延知。” “你不能喜欢他!”褚氏嘶吼出声,“段毅成,你是我的儿子,是我一手培养大的,你不能喜欢延知,我绝对不会同意你们俩在一起。”她抓住他的手臂,接近扭曲的表情夹杂着痛苦。 “妈。”看着歇斯底里的褚氏,段毅成的思绪停滞,喉咙发紧,甚至是不可思议。他的母亲,从他记事起,这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失控。 褚氏的眼猩红,燃起的愤怒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后意识到自己失态,她缓了片刻,单手撑在沙发靠背,扶额喘气。 半晌,她掩下那滴泪,转身走向楼梯。 “妈……”段毅成在身后喊她。 褚氏全当没听见,继续往楼上走,嘴里念念有词,“都一样。” 一样让人恶心。 - 洛苒的事情暂且搁置了,这人的社会影响力太大,迫于上头给的压力,管理局只得在网上发布了初步的公告,内容写的是自杀,原因之一是长期注射奥克药剂。 短短半个小时不到,洛苒的各种消息就涌上了热搜,被她曾经欺负的那些人也跳出来发贴发视频控诉,一线女明星瞬间成了人人喊打的犯罪者。 看着不停刷新的实时帖子,程季支的表情凝重。关于洛苒,还有太多疑点没解决,近期牵扯出来的事,好似都有人在幕后操控,到底是谁,是谁将这些人串起来…… “还看呢。”韦潇将腿翘在对面的椅子上,捧着饭盒,吃着切好的水果。 “现在热搜前六都是洛苒的消息。”翟洺拍开韦潇的腿,坐下来,“还有人在带节奏,扯出来一堆莫须有的阴谋论。” “正常,这时候谁不想蹭蹭热度。”韦潇叹了口气,“可惜周砚他们的戏要停止拍摄了。” 走进来的卓然东刚好听见这句话,下意识问:“怎么了?” “有些不理智的洛苒的粉丝,说是洛苒在剧组里遭受了什么不公平的对待才会自杀,各种谣言层出不穷,生怕有极端的人惹事,所以导演打算过了这阵重拍。” 卓然东拿起韦潇饭盒里的水果,看着兔子形状的苹果笑道,“你还有这闲情雅致,吃个水果切得这么好看。” 韦潇合上盖子,“你管的着吗。” “周砚给切的吧。”翟洺笑着打趣他。 第62章 韦潇轻咳,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我不让弄,他非得弄。” 卓然东吃下“兔子苹果”,中肯评价,“酸臭味的。” “酸臭味的别吃。”韦潇侧身将饭盒塞进怀里。 程季支划了一下屏幕,看着热搜第二冒出来的陌生的名字,问,“这人是谁?” 韦潇立刻凑过去,“孟禾欢?不认识。” 卓然东一脸无语,“你们真是一点电视剧都不看啊,孟禾欢都不认识,有部剧叫《终了》知道吧,特别火,里面的女主角就是孟禾欢。” “她三年前自杀死了,说是得了抑郁症。”卓然东惋惜道,“当时年龄不大就已经拿了新人奖,要是还在,以她的演技绝对拿奖拿到手软。” 程季支点开词条看了看,里面是有人在将孟禾欢和洛苒做对比,都是有名气的女演员,同样是自杀,在这种情况下被拉出来加热度,在所难免。 “洛苒的事还得往下查。”程季支说,“等姜姐那边的消息吧。” 过了会儿,他又道,“明天宋盟盟考试,我和延知送他去学校就不来了,管理局的事情交给你们。” 闻言,韦潇惊了下,“这么快,我以为还得再过半个月呢。” 卓然东:“周砚那个外甥周以星不也要考试,周砚他陪不陪。” 韦潇琢磨一会,“不知道,回家问他。” “行了,午休结束,忙去吧。”程季支挥手将他们打发走。 “是。”三人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等他们出了门,程季支点开手机,在网上搜索孟禾欢的消息,为首的就是她自杀的页面。 下面一条是她的照片,看场景像是杀青图,女孩抱着花束,穿着极为普通的连衣裙站在中间,笑的温暖和煦。 在然后就是各种饭拍,众多眼花缭乱的图片里,孟禾欢的状态貌似都很不错。 程季支没有再看去,点了返回键,可就在退出的时候,他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在一张合拍照上,孟禾欢右侧往上的人,同样灿烂的面对着镜头,看起来年轻有活力,是洛苒,他和孟禾欢拍过同一部剧。 程季支刚想搜一下剧的名字,手机铃声便给拦截了。 他接通,那头的何茗张口第一句就是,“延知呢。” “妈,怎么了。” “我刚才跟延知发消息不回,打电话关机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何若说,“你在哪儿呢,要是在管理局就赶紧回家一趟。” “妈,你别担心,他应该在忙。” “他这联系不上,我心里慌。”何茗急切道,“你看好延知,别让他受伤。” 程季支无奈笑笑,“妈,他可能就是手机没电了,早上我亲自送他去的学校,你放心吧。” “我知道,但就是……”何茗欲言又止,“反正这段时间你一定看好延知,他去哪儿你都陪着。” “这话你前天就说过一次了,我记着呢。“ 原本陪宋盟盟考试,延知是不让程季支去的,说是一个人就够了,不想让他耽误工作,程季支惦记着何茗的叮嘱,硬是提前三天向领导申请了批假。 “好,考试之后延知就要休假了,你们俩有时间回家一趟,想你们了。” “知道了,等他学生考完试我们就回去。” 何茗发出叹息声,“那行,挂了。” 电话挂断,程季支愣了愣神,前一秒他还在安抚何茗,下一秒轮到他坐立难安了。忍了一分钟,他还是给延知拨去电话,依旧没人接,又过了五分钟,再打一次,直到第九次。 “喂。” 听见声音,程季支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他清清嗓子,“宝贝,做什么呢。” “我在办公室。” “哦。” 安静几秒,延知说,“有什么事吗?”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 “没电了。”延知看着何茗十几个未接来电,有些无措,“妈给我打了很多次电话。” “你不接,她担心你,就把电话打我这来了。” “我给她回电话。” 程季支急声阻拦,“这就挂了?” 延知按键的手顿住,“还有什么事。” 冷淡平静的语调,听的程季支委屈的撇嘴,“我也担心你,我也给你打了很多次电话。” “所以呢。” “所以,我想你。”话一出,程季支先给自己闹个脸红。不用猜,延知的眉毛铁定皱在一起,要是性子再活一点,“神经”两个字恐怕早骂出来了。 “嗯。”延知的声音清晰的从听筒里传过来,“我也想你。” 程季支看着黑屏,嘴角一点点放大,耳朵和脖颈通红。他握拳半捂住嘴,心跳声敲打在他的耳边。“艹……” 晚上,程季支开车去学校,门前不再是延知一个人等着他,多出了两个不懂得分寸,搂着延知撒娇的宋盟盟和周以星。 程季支快步走到他们面前,一手拽着一个将他们拉开。 “程哥,你来接延老师了。”宋盟盟被拎起还在傻乐。 “说什么呢,那么高兴。” 周以星一个转身,搂住宋盟盟的背,“没啥,刚才讲了个冷笑话,特别好笑。” “有多好笑,能抱着老师不撒手。”程季支说,“明天考试不紧张?”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就紧张了。”周以星皱巴着脸。 “到这时,我反而不紧张了。”宋盟盟安慰道,“你复习那么努力,没问题。” 周以星鼓舞士气,“对,没问题,区区考试,必定拿下。” 程季支:“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们走一段路再搭车回去,不想那么快回家。”周以星搂紧宋盟盟,“是吧,盟盟。” 宋盟盟点点头,“嗯。” 程季支了然,“不过别多逗留,还是得早点回去。” “明白。”周以星摆了下手,“你和延老师恩爱去吧。”话落,这俩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他们的关系真是越来越好了。”程季支不禁感叹。明明之前周以星还满身是刺,跟个虚张声势的小刺猬似的。 “程季支。”延知看他,“走吧。” 程季支伸出手,抬了抬下巴。延知浅浅勾唇,将手放了上去。 第57章 高兴成这样 翌日是个好天气,但清晨的空气中还是透着一点凉。程季支和延知起了个大早,收拾好东西就忙着去接人,宋盟盟坐上车前检查了三遍,确定证件都在才前往考试地点。 学校门前已经站了不少家长,程季支见这盛状莫名跟着紧张起来,宋盟盟倒跟没事人一样,坐在石墩上,不紧不慢地享受着手里的早饭。 “你们怎么才来。”周以星从人群里挤出来,后面还跟着周砚和韦潇。 他跑到宋盟盟旁边一屁股坐下,不由分说地抢了口吃的。 “你没吃饭啊。”宋盟盟顺势往他嘴里递,周以星也不客气,一张口夺走了剩下半个包子。 韦潇问,“一会儿是不是该进考场了。” 人太多,大部分又在有座位的区域,难免活动受限,周砚观察一下周围,搂着韦潇的腰把人挪到里面,“快了,还有四十分钟。” “他们这考试一坐就得坐半天,真累。”韦潇说,“中午咱们一起去吃饭吧,附近有家很不错的餐厅。” 周砚的眸子涌上笑,将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我看看。” 韦潇举起手机,“不错吧。” “不错,看起来就很好吃,你眼光真好。”周砚的手环着他的腰,不经意间地将韦潇整个人抱进怀里。 “那是。”对这亲密的举动,韦潇像是习以为常了。 这腻歪的语气,竟然也能从周砚的嘴里出来,真是恐怖如斯……程季支打了个寒颤,表情难言。 他转头看向延知,发现对方加入了考生小分队,被周以星和宋盟盟夹在中间,可能是他们三个太过突出,离得近的学生默默地凑过来,程季支硬生生地被迫退出。 这时,周砚走到他身边,“你们最近查的奥克药剂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没进展。”程季支看他一眼,“韦潇跟你说了?” “嗯,上次他来剧组找我,我主动问的。” 程季支沉思几秒,疑惑道,“你是什么时候喜欢韦潇的,我怎么一点也没发现。” “喜欢很久了,原本没想着用联姻跟他在一起,但我等不及了。”周砚的声音很淡,那张脸更是带着几分漠然,可就是能从他眼里看出无处发泄地,滚动着的情绪。 程季支对周砚这人还是不够理解,但有一点他确定,这人太执拗,只要是他认定的,一辈子都不会变。积压的情绪,在胸口不会消失只会形成蓄势待发地浪潮,像他这样的人很容易变成疯子。 “韦潇对不熟悉的人有很大的防备心,想让他接受你,还需要点时间。” 周砚扬了下唇,“我有充足的时间,不怕等。” 第63章 沉默片刻,程季支垂下眼,“有一件事想问你……段家,你了解多少。” 生意上,周大小姐和段家有很深的来往,周砚也管理过公司,没少跟褚氏打交道,程季支想私下探究担心惊扰了段家,想来想去,还是问周砚最合适。 “怎么了?” 程季支坦言,“是延知的事。” “段家的家族关系很简单,褚夫人和段霖华不是联姻,他们大学就在一起了,后来结婚没几年就有了段毅成,公司基本都是褚夫人在管。” “段霖华……”程季支眉尾稍挑,“在各种场合上极少露面。” “他人在国外,四年前就出国了,说是去理国外的产业,不过,他要回来了。” “公司一直是褚夫人在管,段霖华突然出国管理那么大的产业,不合乎常理。” 程季支简单查过段霖华的个人信息,大学是艺术专业的,毕业后跟着褚家的老爷子学过一年经商,可见对管理公司并不感兴趣,要不然也不会从结婚到现在都是褚氏一个人在管控。 “是有点奇怪。”周砚说,“你是想让我帮你调查段霖华?” “不,是让你帮我查整个段家,你们家和他们接触的多,只能求你帮忙了。” 周砚一口答应,“过几天会给你有用的信息。” 程季支道了谢,随即将目光落在延知身上。 临近考试时间,宋盟盟和周以星随着人群进入考场,几人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老父亲看儿出征时的欣慰。 “考试时间那么长,我们就干等着?”韦潇道,“去逛商场吧,正好给我妈挑个项链。” “我们去吧,他们应该不想去。”周砚瞥向程季支。 程季支刚求了人,哪能不配合,连忙道,“不去了,延知他说他不想去。” 延知接话,“我有点累。” “好吧,那咱们去吧。”韦潇拉着周砚的袖子离开。 “就不打扰他们的二人世界了。”程季支握住延知的手,“还没来过这地方,走走?” 延知回握住,“嗯。” 天气不似前几天燥热,学校专门提供了休息的地方和免费饮料,大多家长都选择在原地等候。 程季支和延知绕过这片休息区,朝着右侧小道的林间走,斑驳的树影印在并不平整的石砖上,这条路一侧都是学校的墙面,除了两边的梧桐树,还有从校内生长出来的柳枝。 延知的眼睛转悠来转悠去,被光影吸引了全部目光,像只猫,不对,本来就是一只猫。 程季支捏捏他的手指,将他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 “妈说考完试,让我们回家一趟,我想着要不要带着宋盟盟一起去。”这个问题程季支想了很久,无论宋盟盟最终考完试如何,去外地还是留在皖聿市,他都要有个依靠。 小孩子的心思敏感,如果他们不主动表达,等宋盟盟上了大学,以他的性子,绝对会因为不想麻烦他们而减少联系,程季支不想走到那一步,所以将宋盟盟完全带进他们的生活,不是一件坏事。 “带着吧。”延知回的毫不犹豫。 “不知道宋盟盟会上哪个大学,不管去哪儿,等录取通知书下来,我们再一起送他去学校好不好。”他脸上扬起笑容,表情是期盼的,但声音是那么小心翼翼。 延知扣紧手指,笑着答应,“好。” 程季支怕对方看透他的心思,于是扭过头,转移话题,“去那边看看。” 他们转了弯,来到对面一条路,继续往前走,双手握久了难免出汗,延知不舒服撒开手,过了一会儿被清爽的微风吹干,又再次被程季支牵住,来回两三次,延知就懒得再松手了。 上午的时间飞速度过,一场考试下来,走出考场的周以星像是被妖精抽取了魂魄,白着脸,很是憔悴,反观宋盟盟神采奕奕,像是打了场胜仗。 “倒数第二道题,上周复习我给你讲了类似的题型,还重复讲了两遍,做对了吗。”宋盟盟说,“咱们对一下答案。 “别!”周以星捂住他的嘴,“好大哥,我求你了,咱能别对答案成吗,要死也让我死晚点。” “那你做出来了吗。”宋盟盟抿嘴一笑,唇轻轻地划过周以星的掌心。 周以星慌得撒手,“做是做出来了,但不一定对,你可别告诉我是几,万一错了,我真的承受不住。” 宋盟盟发誓,“不说,一定坚持到成绩公布。” “在这呢!”韦潇在车旁对他们挥手。 周以星和宋盟盟跑过去,看了看周围问,“延老师和程哥呢。” “他们提前去订位置了,在餐厅等我们。”韦潇拉开车门,“快进去,再不走就不好走了。” 周以星应了声,推着宋盟盟坐进去,他们俩出来的早,道路上还没有那么拥挤,车辆很顺利的离开了原地。 餐厅里,程季支和延知已经点好了套餐,鉴于后面还有几场考试,他们特地选了清淡的主食,宋盟盟和周以星赶到,看着那寡淡无味的食物,瞬间蔫了。 “没有比较重口味的吗,那张白卷子都够让人乏味了,吃个饭也要这么干巴巴的嘛。”周以星握着刀叉,戳戳盘子里菜,“我能换一个吗。” 周砚不轻不重地瞪他,“你是想吃坏肚子重考吗。” 周以星深吸一口气,认命的塞了口放在餐桌中心的甜点,“吃这个总没事吧。” “忍几天,考完试请你们吃大餐。”程季支给他们递过去水杯,顺带道,“水也尽量喝热的。” 宋盟盟什么也没说,乖巧的吃着东西。 午饭结束,距离下午的考试还有几个小时,两人都无法沉下心复习,索性就领着他们一起玩游戏放松。还剩一个小时,周以星破天荒主动让宋盟盟给他补讲了几道题。 落日余晖时,宋盟盟和周以星重新拎着背包出来,简单做了告别几人便分开了。 按照路程,程季支和延知的公寓离考试的学校更近,但由于宋盟盟没拿明天考试的复习资料,程季支还是将人送回了家。 宋远德的真正死因,他还没有说。程季支想,宋盟盟应该不想再让那人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了。 巷口处,宋盟盟喊了停,他走下车,挥手说再见。 走了几步,少年又折返回来,他弯下腰,敲响玻璃。 车窗打开,程季支道,“怎么了。” “那个……”宋盟盟抿了抿嘴,他看看程季支,又看看副驾驶的延知,少年的脸满是纠结,在看不见的地方,手已经抓紧了大腿。 程季支被他这表情逗乐了,重复问,“怎么了。” “我一定会考上大学。”他说的没头没尾的。 程季支温声道,“我和延老师都相信你。” “我想拿了通知书去见我姐。” “好,我们陪你去。” “那个,还有,我上了大学后还能给你们打电话吗。” 程季支笑道,“当然能,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你想打都可以,不过你可别打着玩,我和你延老师平时很忙的。” “我知道。”宋盟盟的脸上的雾霾彻底散了,“我走了,再见。“ “对了,考完试,跟我们回家一趟。”程季支喊住他。 宋盟盟:“是去你们家的公寓吗。” “不是,是去你程叔叔和何阿姨的家里。” 宋盟盟重重点头,“知道了。” 他转身离开,在转角时,程季支看到了他的立在头顶上的熊耳朵。 这傻孩子,高兴成这样。 第58章 千遍万遍 连续三天的考试落下帷幕,程季支当晚就请了宋盟盟和周以星吃大餐。俩人像饿了三天三夜,每端上一个菜,没一会就扫空了,看着那架势,程季支和延知始终没敢动筷子,全靠他们在那儿大快朵颐。 吃饱喝足,宋盟盟看着单子两眼一黑,“我们就吃了七个菜不到,怎么能花五千块。” “不还有饮料什么的吗。”周以星打了个哈欠,“我太累了,我要先回去了,谢谢程哥和延老师请客。”说完,他一脚踏进车里,司机跟程季支点头示意,然后便调转了方向盘。 宋盟盟还在研究着菜单,百思不得其解。 程季支抬手拿过来,“真惨,把延老师半个月的工资给吃没了。” 闻言,宋盟盟的脸都要垮了。 “别逗他。”延知推了下程季支,“考完试吃点好的,没什么,回去吧。” 宋盟盟下定决心,“等我有钱了,我也请延老师和程哥吃大餐!” “好,我们等着。”程季支拍了下他的后背,将人塞进后车座。 驶离餐厅,宋盟盟将头探到前面,语气含着期待,“我们什么时候去叔叔阿姨家。” “明……” “后天吧。”延知打断他。 程季支看了他一眼,“你明天有什么事吗?” 延知嗯了声。 第64章 “我陪你去吧,如果你想的话。”程季支试探性地征求他的意见。 “不用了。”延知直视前方,“我想一个人去。” 听出他话里的坚持,程季支没再说什么,“好。”其实他也有事情要办,本想着等回家后再去,既然如此,他的安排提前也未尝不可。 车内骤然安静,两个人各怀心事。 第二天,延知悄无声息地走了,程季支坐起身,心里发慌,他按亮手机,屏幕上弹出一个几分钟前发的消息,是延知的。 很快回来。看着这四个字,程季支安心了不少。 他起身穿好衣服出了门,坐上车便输入一个地址,页面跳转到导航,一路上语音随行播报。 总共两个小时,程季支中午十点抵达。 南元区,此地郊外的四季孤儿院,是整个皖聿市建立时间最长的孤儿院,曾是延知的住处。 程季支在门口徘徊片刻才踏进去。 得到这个消息后,他搜了四季孤儿院的信息,上面的报道少之又少,好多图片是很久之前拍的,如今孤儿院翻修,场地也大了。 程季支带了两大袋零食,后备箱还有各种生活用品,走进里面,每个孩子都对他投去好奇的目光。程季支笑着迎过去,示意他们可以过来拿零食,可没有一个孩子向他靠近,眼里都透着胆怯和犹豫。 “你是谁,有什么事。”对于陌生人,一个走来的护工对他保持百分百的警惕。 程季支解释,“我来找你们院长商量资助的事情。” “你是昨天打电话过来的程先生?” 程季支点头。 护工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还以为……那个程先生,我们院长早等候多时了,我领你过去。” “我带了零食,然后车里还有一些东西。” 另一个护工从他手中接过袋子,“程先生,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给我车钥匙,我待会儿去拿。” “好。”程季支果断掏出车钥匙递给对方,然后跟着那个护工离开。 孤儿院不大不小,有四个两层楼,其余的就是可以自由活动的大片草地,程季支走到标有“2”的楼房。跟着护工一起上了二楼,随后推开了最里面的房间,那位护工领路后便出去关上门。 室内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中年女人,她看到程季支急忙站起身,“你好,是程先生吧。” “你好,院长。”程季支和她握握手,接着坐在了对面。 院长倒了杯温茶递给他,“感谢你能奉献出爱心资助我们,就是因为社会上有你们这样好心人,我这孤儿院才能撑到现在。” “想尽一份自己的力量。”程季支双手接过茶杯,抿了口。 “程先生,你能亲自来我真的很开心,你要看看孩子们吗,每次有资助人过来,孩子们都很激动。” “快到午饭时间了,等孩子们吃过午饭吧。”程季支停顿片刻道,“院长,我来是还有一件事想问你。” 院长忙道,“你说。” “你们这以前是不是有个叫延知的孩子。” 院长很快就想到了,“有的,他是个双属性奥若克孩子。”她问,“你是他的……?” “我是他现在的伴侣。”程季支打开手机,给他看延知的照片。 院长一惊,后知后觉地欣喜不已,她捧起手机细看,自顾自道,“你是延知的伴侣,他已经结婚了啊,也是,都那么大了,也该结婚了,真好……”反应过来,她又带着指责,“这孩子,怎么不跟我说啊。” 程季支:“我来呢,就是想了解一下他在孤儿院的事情。” “你稍等。”院长起身走到后面的柜子前打开最上面一层,从里面翻找出一本相册,凭着记忆她快速翻到中间一页,然后摆到程季支的面前,“这就是延知。” 程季支拿过相册,一眼便看见了站在角落的延知。很瘦,身上很脏,就算是这样模糊的画质,还是能轻易看出凹陷的脸颊。 “延知被领养都过了十几年了吧。”院长叹口气,“当时第一次见他还下着雨,他就蹲在我们孤儿院的门口,我认定是哪个狠心的父母将人给抛弃了。 “那时候我们资金不足,除了生活区,就没按多少监控,让管理局的调查,也没找到他的家人,所以就收留了他。” “那时候他才多大?” “你是不是看着他还挺小的,其实已经快十一岁了,但看起来像是七八岁的孩子,他实在是太瘦了,刚开始我抱着他,都不敢用力。”院长眼眶湿润,“这几年延知也在一直资助四季孤儿院,近些年来过几次,我想他过的应该不错。” 程季支抬眼询问,“领养他的人姓段,对吗。” “对,是姓段,我还记得那家的孩子叫段毅成。”院长说,“延知来到孤儿院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说话,也不愿意让人碰他,就算是劝着洗了澡,那身脏衣服还是会重新找出来穿上。” “原本我是没想着他能被收养的,但那个段家的孩子一眼就看中了他,非要将他带走,那孩子年龄小,看着延知露着耳朵觉得新奇。” “我当时怕他们是我图一时新鲜,在领养之后过了大概两个月我去看了延知,见他穿的好住的好,我才放心。” 程季支顿了下:“寻找他家人的时候,真的一点线索也没有吗。” “……有的。”院长拿过相册,从后面几页抽出一张泛黄的纸,“只得到一个名字,叫方柠。” 纸上的是用钢笔写下的——方柠。 “既然有名字,难道找不到人吗。” “找不到。”院长似乎又想起当时的场景,表情沉重,“延知他的名字,是他终于肯说话的时候,我才知道的,之后又去了一次管理局,那边的人说他根本就没有录入信息。 “延知被段家领养后,我收到管理局的通知,他们在南元区的一家诊所出现过,从医生口中得知的方柠这个人。” “延知这孩子可怜,被家人抛弃,受了不少苦。 “谢谢院长跟我说这些。”程季支勉强扯了下嘴角,“这张照片能给我吗。” “之前拍了很多,有个单人的给你吧。”院长翻出一张单人照。 程季支拿起来,看着抱着玩具冲镜头微笑的延知,轻声道,“真可爱。” “这里基本都重建了,但我这人念旧,以前的住宿楼房不舍得扒,还留着,我带你去看看。” “好。”程季支将照片放进胸口的口袋里,抬脚跟院长出了办公室。 他们绕过新楼,来到一栋陈旧的房子前,同样只有二层。上楼推开已然松动掉漆的木门,室内狭窄,一半都被上下床给占满了。 “延知就睡在这里。”院长指着右边的床,“没什么钱,好多孩子都睡在一起。” “那时生活环境太苦,冬冷夏热,孩子们遭了不少罪,一个月也就吃一顿肉,但孩子们都很满足,很听话。”说着,院长红了眼,“哎,都过去了。” 程季支盯着那张小床,右下角缺了一大块,睡起来一定不舒服。 “程先生。”院长说,“孩子们这个时间点该要午睡了,那些护工照顾不过来,我得去帮忙。” “好。”程季支目送人离开。 过后,他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墙壁上长着杂草,远处也是绿油油的。 程季支愣了几分钟,走到延知的睡过得床边坐下。 床板有一个是微微翘起的,果然不舒服。 他掏出那张照片,用拇指摩擦着瘦小的脸蛋,盯了好久好久。 程季支咬咬唇,又扬了扬头,泪还是往下落,一落下就很难收回去,不得已任由喉咙拼命地收紧,鼻子酸胀到麻木,他发出不易察觉地哽咽声,连腰都直不起来。 泪水模糊了一切,好似看到了曾经的延知躺在这张床上,单薄的被子包裹着单薄的他,在闷热潮湿的房间里,想了千遍万遍,想自己为什么被抛弃,为什么成了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 求收藏,求海星 感谢喜欢~ 第59章 知道什么 晌午,院内宁静,唯独枝上时不时有几声鸣叫。远处楼前,院长和旁人正在谈话,由于遮挡了一半,程季支看不清对方的样貌,他走过去,想就此道别,下一秒却本能地撒腿就跑。 这时,铃声响起,程季支心道一声完了。 电话那头,言简意赅道,“转身。” 程季支摸摸眉心,稍稍抬眼,看着院长和那人一并走了过来,他心慌得不行,故作镇定得跟他打招呼,“宝贝,这么巧啊。” 延知没好气的看他。 “我说你们俩是伴侣,要来怎么不一起来呢。”院长笑了笑,“没提前商量还能不约而同地来这,真是心有灵犀。” “确实是太碰巧了。”延知和善一笑,程季支顿感背脊发凉。 “你们今晚留下来吧,天也不早了,这要再开回去得多累啊。”院长细声道,“延知你不常来,来了也很快就走,你好久没吃过我做的饭了,今天在这住一晚。”院长上了年岁,说话的语气如同往年,不曾变过。 第65章 延知扬唇道,“好。” “真是麻烦您了。” 说完,程季支刚要揽住延知的肩膀,被人不留情躲开,接着便泼了一盆冷水下来,“谁说让你留下了。” “院长不说了‘你们’嘛……”程季支没脸皮的贴着他撒娇。 夜晚,程季支给院长和两位护工打下手,做几十个孩子的饭不容易,天黑,拼凑起来的长桌才摆满。 孩子们都很勤快,知道厨房里帮不上什么忙,就拿起抹布擦桌子和摆放碗筷。他们年龄差距大,最小的只有五岁,最大的已经十四了,不过眼神是一样的,有着普通孩子没有的坚毅,只是配在稚嫩的脸上实在是违和。 填饱肚子后,他们去了后院。延知和孩子们聊在一起,几个孩子围着他,十分耐心的听他讲书本的内容。 程季支坐在亭下的木板椅子上问,“院长,延知他一般都什么时候回来这里。” “没有固定的时间,他上初二的时候来得最频繁,几乎每个月都会来,来了话也不多,只有我问他他才答。” “后来上高中就很少来了,半年大概来两次,直到大学然后参加工作,回来的次数又变多了些。”院长慈爱的看向延知,“在我心里,延知他是个特别好的孩子,尽管不爱表达,但总会替别人着想,心也软,或许就是有时候心太软了,容易受欺负。” “受欺负……?”程季支心一紧。 院长眉眼间流露出疼惜,“我记得初三的时候有次他过来,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问他是不是跟谁打架了,他说没有,就是不小心摔了。” “我知道他在撒谎,哪有人摔倒会有那么多伤痕的,我不信,反复问了他很多遍,他都回避我的话,我想他在学校肯定是受欺负了。” 程季支:“他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 “你和他结婚没多久,慢慢相处,会好的。”院长语气珍重,“你也是个好孩子,延知能和你结为伴侣,我放心。” 程季支诚恳道,“我会照顾好他的。” 今日玩的时间太长,有的孩子熬不住开始打哈欠,见状,院长和几位护工领着他们回屋休息,程季支和延知也去了留宿的房间。 一踏进去,程季支便看延知的眼色,对方没吭声,他站着不敢乱动。 延知叹息一声,走到他面前,抬手伸过去。 程季支闭上眼,做好了被教训的准备,可那手只碰到他的眼角,他睁开眼睛,低眉道,“延知……” 延知蹙眉,“中午的时候眼睛怎么这么红。” 程季支揉揉眼,“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了。” 他将延知的手合在掌心,“延知,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来这里,对不起。” “你怎么知道我以前待在这个孤儿院。” “查一下就知道了。”程季支说,“不是故意要瞒着你,我是想来你以前住过的孤儿院看看,多了解你。” 延知坐在床边,“小时候被抛弃,然后被院长收养,十几岁被段家领养,然后跟你结婚,很简单。” 真的只有那么简单吗,程季支想问出口,但如鲠在喉。 “在孤儿院经历了什么,到了段家又经历了什么,不能跟我讲讲吗。” “十几年的经历都要跟你讲吗,那么多三天三夜也讲不完,再说了,我的生活很枯燥,本该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也很无聊。”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程季支攥住他的手,“延知,告诉我吧。” “有些事情,我想自己处理,我能处理好的。”延知问,“你相信我吗。” “信。” 延知抱着他,“程季支,你很好。” 程季支搂住他的腰,“你怎么又给我颁好人卡。” “这张好人卡是我颁的,只属于我。”延知跨坐上去,“你是不是看到我小时候的照片了,怎么样,跟我现在像吗。” “嗯,像,就是有点太瘦了。”程季支亲亲他的脖颈,“怎么这么瘦。” 延知仰着头,忍着脖颈处的酥麻,“那你都问了院长什么?” 程季支愣了几秒,“没什么,就问了她你小时候都做了什么调皮的事,有没有发过脾气,有没有弄坏什么东西。” 延知垂头亲在他的耳后,不老实地各处点火,“只问了这些吗。” “还,还有。”程季支喘着粗气,大手按住延知的腰,“院长说你是个很听话的孩子,不善言辞,但心软。确实心软,要是不心软,那次也不会允许我上床睡觉了。” 延知咬住他的喉结,“我一点也不心软。” 程季支乐道,“好凶。”他翻身欺压,“既然不心软,那你是怎么狠的。” 延知/住他的手指,程季支瞳孔一震,心跳极速飙升,还没等他作出行动,指尖猛地刺痛,对方露出了蛇的利齿,一下子扎进了他的血肉里。 独自显出的蛇属性,程季支还是第一次见,大概因为是双属性的原因,那牙齿并不像单纯的蛇属性那般尖细。他看着冒出来的血点,用另只手掐住他的两颊,用拇指去磨/他的牙齿,“偷袭我。” 延知任由他摸着,绿色的瞳孔是程季支笑盈盈地表情。 “你好像很久没有身体发冷了。”程季支道。 延知口中发出急促的嗯/声,下一秒他的利齿消失,换成正常的牙齿,再次咬住程季支的指尖,眉头紧紧皱起。 程季支掰过他的脸,“不会是难受了吧。“ 延知扭过头,整个人反躺着。 程季支慌得拉过被子裹住他,“延知是不是难受了。”他摸摸他的身子,倒是没有特别凉,“宝贝,你——” 延知闷闷的笑了声,“骗你的。” “小骗子。” 见程季支神色严肃,延知柔下声音,“躺下来。” 这个床不大,两个人睡还是有些局促,程季支睡在他的旁边,抬手将他搂住,“你上午去做什么了。” “学校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延知说,“本来我也计划今早来孤儿院,如果不是学校临时有事,我们应该会在半路碰到。” 闻言,程季支的心情舒缓许多,“你说有事情需要你自己处理,那我等你处理好。但等结束了能不能跟我坦白,或者不说也可以,就是以后能不能有什么事别憋在在心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管是多亲近的人,都不能说。” “我知道,我只是怕你心中的秘密是带有伤害性的。” 延知沉默了,良久才道,“程季支,万一我不是你想的那么好呢。” “你也不能太完美吧。”程季支半开玩的说,“太完美,我会很有压力的。” 延知低声道,“胡说。” “耳朵怎么红了。”程季支逗他,“上次在酒店都没见你这么红过。” “睡觉。”延知将头埋进被子里。 “好,睡觉。”程季支闭上嘴,安逸的入睡。 清早,程季支被手机铃声吵醒,是程晴打来的,还带着沙哑的哭腔,“哥,你和延哥哥在哪儿,妈住院了。” “怎么回事。” “在中心医院,你快过来。” 程季支边说边穿衣服,“等着,我们马上过去。” 刚醒的延知也跟着随手套上外衣,“怎么了。” “妈住院了。” 延知急忙起身,两人匆匆跟院长告别就离开了南元。 回了中心区,直奔中心医院,到了病房,两人都气喘吁吁的。 “跑那么急做什么。”何茗枕着病床靠背,喝着奶茶,吃着程晴递来的橘子,惬意万分。 程季支这颗心怦怦跳的厉害,“没事吧。” “我能什么事。”何若气色好,要不是穿着这身病服,跟平常无异。 程季支:“程晴哭了,我还以为。” 程晴吸吸鼻子,“我是吓到了。” “我不小心摔了一脚,磕到腰了。”何茗咀嚼着珍珠,挪挪身子,“哎老了,不服输都不行。” “得亏我回家了,一进门就看见咱妈扶着腰坐在地上,我快吓死了。”程晴说着还想掉泪。 “好了好了,我这不没事嘛。”何茗摆摆手,“喝个奶茶,感觉都要痊愈了。” 延知坐在一边,“医生怎么说的。” “就说碰肿划伤了,皮外伤,没伤到骨头。”何茗拍拍延知的手,“要真动到骨头,我还能这样坐着吗。” “你爸出差了,可别告诉他,他该担心了。” 程季支叹气:“你先顾好你自己吧。” 程晴搓搓手臂,“我想去买件衣服,来的太急我还穿着杀青服,不舒服。” 延知:“我陪你。” “好。” 他们走出病房,程季支接着剥橘子,“妈,以后你小心点,别做什么重活。” “我知道,那不是意外吗。” 过了会儿,程季支将完整地橘子递过去,“妈。” 第66章 “嗯?” “我昨天去了趟南元区。” 何茗一愣,连橘子都忘了接,“你去南元区做什么。” “去了延知曾经住的孤儿院。”程季支看向她,“知道了一个人,叫方柠。” 何茗低头继续喝着奶茶,表情呆滞。 程季支问,“延知的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第60章 所谓关系 商场里,程晴随意找了一家店买了身运动装,换上轻便的衣服,心情肉眼可见地畅快几分。付了钱,她和延知准备回医院,却在踏出去时跟人撞在了一起。 对方低头道歉,但听声音延知还是认出了她,“谭初。” 闻言,谭初抬头,“是你啊延知。” 旁边的谭栀栀也礼貌的打招呼,“延老师好。” 未等延知开口,身侧的程晴一惊,“谭初!” “晴晴?”谭初不明所以,“你和延老师你们……” 程晴笑着解释,“延哥哥他是我哥的伴侣。” “我和延知见过几面,现在是好友。”几人相视一笑。 程晴注意到脸蛋漂亮的小丫头,俯下身问,“小朋友你是谁啊。” “我叫谭栀栀,是小初的侄女。”谭栀栀仰着小脑袋介绍自己。 程晴被可爱的不行,伸手搂了搂她,“你怎么这么乖啊。” “姐姐,你长的真好看。”谭栀栀平常嘴巴甜,但这次是发自内心的,说完,还亲了程晴一口。 这一支爱神箭直戳程晴的心窝,他激动地抱起谭栀栀,“你想要什么,姐姐给你买。” 谭栀栀也不客气,眨巴着那水灵灵的大眼睛,“姐姐可以给我买糖吗。” “谭栀栀,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一天只能吃一颗糖。”谭初厉声道。 “没事,姐姐给你买了,只吃一颗好不好,剩下的你留着。”程晴看向谭初,“我带她去商场逛逛。” “小初,你快同意啊。”谭栀栀搂着程晴的脖颈,说话都有了底气。 谭初无奈妥协,“去吧。” 两人就这样走了,谭初和延知跟在后面,搁着几米的距离。 “这段时间跟你真有缘分,一个月不到就碰见三次了。”谭初说,“你和程晴竟然是一家人,那上次在幼儿园的那位就是他的哥哥吧,那丫头跟我聊天,不少提起他哥,说是在管理局工作可厉害了。” “你和程晴是拍戏认识的?”延知问。 “嗯,我们俩是两年前在拍摄场地认识的,但不是同一部剧,程晴帮了我,所以就结识了。当时我被剧组为难,程晴出手帮了我,她比我年纪小,胆子却很大,指着欺负我的人骂了半天。” 谭初苦笑,“圈内不好混,尤其是像我这种没权力没背景的,不被欺负都是好的,有了一部好剧,路才慢慢平坦了一点。” 她继续道,“既然程晴的哥哥在管理局工作,最近应该挺忙的吧。” 延知:“还好。” “我还以为有了洛苒这个事情会变得忙起来,她不是注射奥克药剂了。” “你对她熟悉吗。” “不熟悉,但合作过,没想到她竟然会犯罪。”谭初说,“当初她请我去费里喝酒,我没去,幸好是没去……” “刚开始在热搜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不信,因为我们合作那次,我觉得她为人挺好的。”谭初停顿了一下,“他跟庄行彦关系不错,两个人经常一起下班,还会请我们喝饮料。” 延知喃喃道,“庄行彦。” “庄行彦你可能不认识,一个男演员。” “我见过一次。”延知说,“程晴刚杀青的戏的男主角就是他。” 谭初:“你这是去探班了?” “嗯。” “你们关系真好。” 进了店铺,程晴给谭栀栀买了不少零食,谭栀栀原本就是想讨个糖吃,没想要那么多,这点跟其他孩子不一样,有的巴不得再多些,她却只想要糖,最后还是谭初拎起来那袋零食,她才接受,跟程晴道了谢。 过后三人一起逛了会儿,直到谭栀栀说累了,他们才分开。 - 此时病房内,气氛僵硬,何茗慢吞吞的吃着东西,完全避开程季支的视线。 从父母让他跟段家联姻开始,他就该觉得奇怪才对,明明以前在生意上两家几乎不来往,为什么突然要跟段家扯上关系,之后的种种表现,使得他更加怀疑。 片刻后,何茗攥紧了被褥,“季支,有些事情……” “延知和段家的事你是知道的对吧。”程季支神情焦急。 何茗长叹一声,“你说的方柠……我认识。” 关于方柠,那个蛇属性的奥若克,是延知的父亲,是生他养他的人。 在何茗的记忆里,跟方柠的第一次初见,是在褚氏的生日宴会上,对主人公来说这么重要的场合,她大方的将方柠推到中心,给所有人介绍。 方柠生得太漂亮了,每一处都像是被细细雕刻的艺术品,何茗当时便深陷在那过分清透的双眼久久不能回神,如同山上的绿笋和泉水,不受约束。 那时候段霖华和褚氏还没有结婚,那时候何茗还没有和褚氏断了情谊,一切都很好,他们时常聚餐,时常相约在一起谈论各种话题。 方柠是个男性奥若克,但却比任何人都要细心,作为被褚氏“买”下来的人,他在褚家尽职尽责,协助褚氏处理杂事,无论哪一样都做的十分出色,最后遇到延询也仿佛是命中注定般的。 “延询,是延知的另一个父亲?” “对。” 延询,是方柠偶然邂逅的,一个身世普通的男人经营着一家小餐馆,他们极其契合,何茗无数次听方柠讲他。 终于见到本人时,确实如他所说的那样温柔稳重,或许因为是猫属性奥若克,本就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所以何茗是真心祝福他们走下去的。 后来,段毅华和褚氏举办了婚礼。 “然后就变了,褚氏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对方柠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将他轰出了褚家。当我和方柠再次取得联系,是他跟我道别,然后就没了消息。” “我在宴会上第一次见到延知的,我就知道他和方柠有关,我私底下派人去查,才肯定延知就是方柠和延询的孩子。” 程季支:“方先生呢,有找过他吗,他为什么抛弃延知。” “找不到。”何茗抖着声,“我不想让我们那一辈的恩怨牵扯到你们,联姻的事情我也想了很长时间,本意就是想让延知离开段家,我想,如果你们相处一段时间没有感情,离婚还是怎样我都不管。” “褚夫人知道延知是……” “他当然知道,她狠方柠,又怎么会好心收留延知,养着他说不定是有什么目的。”何茗握住他的手,“宝贝,这事延知还是不知道的好,知道了只会难受,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程季支垂头,遮去所有情绪,“我知道了。” 下午三点,延知和程晴回了医院。 何若看见他们,扬起笑容,“你们俩怎么回来那么慢。” 延知拿着一个保温盒,走到桌前打开,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面而来,“买了熬制的排骨汤,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这是我和延哥哥去另一街给你买的,网上都说他们家的熬的可香了。”程晴利索地倒了碗汤,“你尝尝。” 何茗感动的泪眼汪汪,“看着就香。” “对了我哥呢。” “在这呢。”话音刚落,程季支便从外面走了进来。 程晴拿起勺子,“来,亲爱的妈妈我喂你。” “不用,妈自己吃就行。”何茗说,“你刚杀青又送我到医院忙前忙后的肯定累了,回去吧,还有你们俩也走,我自己一个人能行。” “妈,你说什么呢,你都住院了,我们怎么放心你自己一个人在这。”程晴埋怨她一句。 “这不有护士吗。”何茗喝了口汤,道,“我又不是不能走路,这贴了膏药好多了,明天就能出院。” 程季支给她扯好被子,“你就别逞强了,我留下来,让程晴和延知回去休息。” “我留着吧。”延知立即否决了他的提议,“程晴你睡一晚再过来。” “可我不放心走啊。” “你哥我在这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你要是不走睡哪儿,只有一张空的病床。” 办理住院手续时就这一个空的了,是个双人病房,空间不小,就是除了这张床也没什么可以休息的地方。 程晴撇了下嘴,“好吧……妈,我明天就过来看你。” “你们就是太小题大做,我就是伤了腰又不是——” 程晴赶忙捂住他的嘴,“别瞎说。” 何茗笑笑,“好,不说了。” “我走了。”程晴提起包装袋,“真走了。” “走吧。”何茗摆了下手,看向剩下的俩人,“你们留下也没什么用。” 第67章 “陪你聊天不行吗。”程季支道,“把你的汤喝完。” 何茗不再啰嗦,将延知带来的排骨汤喝了个干干净净,过后,她些许疲惫,平躺着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程季支和延知轻手轻脚的离开病房,走廊上,延知想起谭初的话,“你还记得庄行彦吗。” 程季支不悦道,“提他做什么。” “今天我和程晴买衣服的时候碰到谭初了,就是幼儿园那次那个女演员。”延知说,“她跟洛苒有过合作,还说洛苒和庄行彦的关系不错,经常一起下班,我就想要不要去问问庄行彦,说不定会有其他发现。” “现在这种情况,一点线索也不能放过,等过几天,我让人把他叫到管理局问话。” 延知浅笑,“说好了今天要带宋盟盟回家。” 程季支一怔,“把那小子给忘了,只能再往后推了。” “嗯。” “延知。”程季支低头紧紧抱住他。 延知感受着怀抱里的温度,不自觉地抚摸程季支的后背,“怎么了?” “没事就想抱着你,一直一直抱着你。” 第61章 无论是哪儿 住院住了一天何茗就待不住了,拖着沉重的身子,非说自己健步如飞。眼看劝不住,程季支和延知只好把人送回家,导致程晴半路调转方向盘,抱怨着再晚点通知,差一脚油门就冲进医院了。 何茗不愿意给他们添麻烦,更不想听他们瞎唠叨,到家后吃了药就找借口回屋睡觉。程晴耸耸肩,心知肚明她老妈的倔脾气,放弃了附和程季支,自个跑到电视前追剧去了。 “还有一件事忘了说。”主卧的门重新打开,何茗扶腰探出脑袋,“你爸今天晚上就回来了,替我瞒着,别说我撞到腰了。” 程晴转过身子,看着何若直不起来的腰说,“你这能瞒得住吗。” “也是。”何茗沉思后道,“让他自己发现,发现不了,饶不了他。” “……”程季支和延知互看一眼,忍着嘴边的笑意。 “延知。”何茗说,“你现在休假了,想去哪儿玩或者想做什么,跟我说,妈陪你。” 程季支无奈:“腰好了再说。” “你妈我老当益壮,好好休息几天就能痊愈。”何茗按按腰后贴着的膏药,面对年纪,一脸的不服输,“你们趁着周末去玩,不用在家陪我,我在房间里不出来,等你爸回来。” “让他们去过伴侣生活吧,我个单身狗陪妈妈。”程晴弯起眼睛,语气乖巧。 何若不领情:“你妈我有你爸陪着。” 程晴切了声,“好好好,这个家就我一个单身狗,怎么了,我单身我自豪,再说了身为演员不能随便谈恋爱,懂不懂。” 何茗乐得腰疼,随后道,“季支,你不是之前发消息跟我说,有个孩子要来我们家嘛,他不刚毕业,你们可以带人家去啊,考完试散散心多好。” “我有个好主意,趁大家都有空,我们去爬山吧,现在出发,中午到,然后睡一晚,第二天回来,怎么样。”程晴戳戳手机屏幕,“我现在就查看一下攻略,定民宿,顺便问月月有没有空。” “想去爬山吗。”程季支转头询问延知的意见。 他不想扰了程晴的兴致,于是点头。 “总共几个人去啊。”程晴问。 程季支:“就我们三个,再加上宋盟盟和姜姐。” 程晴踩着拖鞋,往楼上跑,“我去收拾东西,你们也快点。”她是个急性子,行动力快,不舍得浪费一点时间。 “我去睡会儿,到了地方给我发消息报平安。”说完,何茗伸了个懒腰。 程季支和延知也回了房准备行李,家里的衣服不多,只住一晚,他们就带了一身换洗的衣物,装好爬山的必需品,三人风风火火地出门接人。 程晴在路上跟姜月聊了起来,到巷口看见跑过来的宋盟盟才挂断。 少年明显兴奋的不行,扬起的风吹乱他额前的头发,使精致的五官更是突出,他拉开门,看到程晴礼貌的颔首,“姐姐好。” “你好。”程晴给人让出位置,上下打量他,“听我哥说你是熊属性奥若克,你能给我露个耳朵吗,我从小到大,还见过熊属性奥若克。” 宋盟盟大方的露出来,没有丝毫的难为情,“我耳朵是深棕色的,不好看。” 程晴眼睛都看直了,“好看啊。”她上手摸了摸,被触感惊到了,“这么软。”程晴忍不住给宋盟盟拍了张照,接着又对耳朵一顿特写狂拍。 宋盟盟坐姿端正,表情僵硬,但还是尽量配合程晴。 闹了一路,到达集合地点,姜月倚靠在车身上,正低头看着手机。 未等停车,程晴便迫不及待道,“月月!” 姜月清冷的脸色染上温和,“程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程晴看着姜月的头发,“你怎么剪头发了,不过短头发也好看,你啥样都美。” “嫌麻烦就剪了。”姜月盯着他,“你瘦了。” 程晴:“拍戏嘛,没办法。” “来了。”这时,最不该出现在这的周以星突然窜到车前。 程季支一愣,随即看向旁边的一辆越野车,里面正坐着韦潇和周砚。 韦潇拉下墨镜:“去好玩的地方怎么不叫我们,要不是周以星联系了宋盟盟还不知道你们要去爬山。” 周以星愤愤道,“就是。” 程季支无言以对。 “出发吧,别耽误时间了。”周砚提醒。 周以星打开车门,拉着宋盟盟下去,“你坐我们的车。”宋盟盟被硬拽着跟他进了越野车。 见状,程晴搂住姜月的手臂,“月月,我们坐你的车。” “好。” 三辆车,一起驶离了原地。中间没有休息,中午十二点抵达民宿,驾驶了几个小时,几人饿坏了,放好行李就动身前往院内吃午饭。 这地是个旅游景点,现在是旅游淡季,没什么人,民宿就在山脚下,往前就是小镇,这个民宿是地理位置最好的,院前宽敞,各种植被,院后还有一个大型的游泳池,他们在这用餐,一抬头就能看到远方薄云,近处绿植和四面环绕的群山。 下午两点,他们去了最佳的爬山路线,不是那么难走,但足够的长,视角好,一路上能欣赏到不少美景。 “宋盟盟,我们俩一定要最先爬到山顶。”这话是周以星说的,还没爬到半山腰,累的走不动耍赖的人也是周以星。 程季支和延知殿后,看着坐在石头上的周以星,程季支噗嗤一笑,“就你这体力还想争第一呢。” 周以星没了面子,又不想服输,硬是挑刺怼了回去,“你们俩在这牵着手,是爬山还是散步呢。” 程季支故意和延知十指相扣,“散步呢,我们又没说争第一。” “还走不走?”宋盟盟用登山杖点他。 周以星张开手臂,“背我。” 宋盟盟沉默几秒,背着他蹲下身,“快点。” 周以星乐滋滋的趴上去,宋盟盟利索地起身,继续往前方走。 “兄弟,你真好。”周以星说,“我也不是体力不好,就是这山路太难走了,而且我鞋子也没穿对,早知道就穿我那只新鞋了。” 宋盟盟听着,嘴角扬起,也不回他。 最前面的是韦潇和周砚,周砚算是个爬山爱好者,曾经跟导演和制片人来过这一次,对路形很熟,韦潇也爱爬山,虽然兔属性体格小,但力气大,体力也跟的上,一路上,两人畅通无阻,跟走平路一样。 成功登顶时,程晴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行了,好累,我要晕了。” 姜月打开一瓶矿泉水,“喝点水。” 程晴手都抬不起来,张嘴等待着姜月“投喂”。 “终于到了!”周以星靠着宋盟盟,“我以后再也不来爬山了。”宋盟盟看着被黄昏浸润的山群,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 “行吧,你要是以后还想来,我陪你也不是不行。” 宋盟盟掐了把他的小腿,“还想让我背。” 周以星小腿都快麻了,被他一掐,脸通红,“靠,疼啊。” “真没算白爬,这景确实不错。”韦潇举起手机,伸手示意,“周砚,你站那儿我给你拍照。” 周砚嗯了声,在韦潇指定的位置摆正身子,直视他的镜头。 韦潇被盯的一怔,慌得摆手,“你别看我,这样拍不好看,你侧过去一点。” “嗯。” 由于高低不平,韦潇的拍摄视角属于仰拍,就算是这样,演员的那张脸还是没垮,依旧棱角分明。韦潇心中无语,对着周砚绕了一圈,想找个丑的角度拍,偏偏怎么拍都好看,再加上周砚那无辜又面带笑容的脸,看得他来气了,“不拍了。” “怎么了?”周砚眨眨眼,“我给你拍。” “不要,我不上镜。” “你长这么好看都不上镜,那我怎么办。”周砚搂过他,哄他,“我们一起拍好不好。” 第68章 韦潇凑到镜头前,“好吧。” 周砚看着他气鼓鼓地表情,低头在他脸上亲一口。韦潇故作嫌弃地擦擦脸,“亲我干嘛,虽然结婚了,但你也得问问我的意见。” 周砚眼睛放光,“问了就能亲吗。” “不能!”韦潇抢过他的手机,“看镜头。”这个合照是拍上了,周砚来了劲儿,又接二连三的给韦潇拍。 为了得个安静,程季支领着延知去了另一边, 呼吸着新鲜空气,体内的浊气都仿佛得到了净化,山群壮观,像是能容纳一切。程季支看着那远山,又回看,落入延知的眼里,看出他的高兴,却还是难以扯开蒙在心口的云雾,太阳一照,山的雾散了,为什么延知的“雾”还没散。 “真漂亮。”程季支说,“出来散心是个对的选择。” “嗯。”延知拿出背包里的水,“喝吗。” “不渴。” 延知自己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想去很多地方看看。” “等我放长假了,你想去哪儿,我陪你。”程季支牵住他的手,“自驾游怎么样,我给你当司机。” “有时间了再说。”延知松开手,“我想去的地方,你不一定想去。” 程季支再次抓住他,“我去,无论是哪儿我都去。” 延知盯着他的脸,退回脚步,“好。” 第62章 真肤浅 爬山难,下山就容易很多,只是天暗的太快,风也逐渐变凉。 他们照着手电筒依旧按照原来的路线走,到了山下,看到公路,几人松了口气。天一黑,人烟稀少的地方,难免让人神经紧绷,还好他们的住处的灯最亮,不用特地望便能捕捉到。 进入民宿,老板早已备好了热饭,他们简单对付一口,接着各自回了房间。 “韦潇。” 听到周砚喊他,韦潇回头,紧接着对方就贴了过来,“我肩膀疼,好像划到了。” 韦潇急声道,“哪儿呢。” “不深。”周砚将上半身脱了个干净,“你帮我看看。” 手指大小的划痕还在渗血,像是被树枝刮的。韦潇皱着眉,快速从登山包里掏出消毒的东西,幸好来之前特地准备了一些医用品,这下也算是派上用场了,他拿着棉签棉沾了点酒精,小心翼翼给人消毒。 “山上的有些植物很锋利的。”韦潇说,“爬过那么次山,还能这么大意。” “下次一定注意。”周砚盯着他,像是要将人盯出一个洞。 韦潇的注意力全放在伤口上,无暇顾及对方的目光,直到处理好伤口,裹了纱布,他才一下掉进周砚含情脉脉的眼睛里。 韦潇意识到靠的太近,半掩着微微泛红的脸后退。 周砚却以为他要走,下意识把人拉回来,将他抱到腿上,“你去哪儿。” 韦潇避开他的伤口,搂住他的脖颈,好有个支撑。 “这段时间我表现的怎么样?”周砚单手搂住他的腰,声音低沉。 韦潇装傻,“什么表现。” “我说了要追求你,你觉得我合格吗。” 合格吗?韦潇还真有想过周砚作为伴侣可以打几分,毋庸置疑,满分。 样貌身材就不说了,每天有空就给他做饭,晚上下班回来还会给他按摩,甜言蜜语张嘴就来,送礼物也豪毫不吝啬,关键是,周砚这个人真的很温柔,永远都会耐心的听他讲话。 该死,怎么一点缺点也没有,都这么完美了,不小鹿乱撞那都不合乎常理,可韦潇纠结的是,周砚有点太完美反而不正常。 “还、还可以吧。”韦潇一说假话,嘴就不利索。 “那我什么时候能转正。” “你急什么。”韦潇不乐意了,“你追人这么没耐心啊。” “不是,我对你怎么会没耐心,就是每天睡一起不能碰,我——” “你,你脑子里只有这个事了。”害羞的时候,说话也不利索了。 韦潇推开他起身,不小心栽了个跟头,一下子扑在了周砚脱掉的衣服上,他看着完好无损地外衣,恍然道,“你衣服都没破,怎么被划伤的。” 周砚弯腰捞起他,“我是脱了外套被划到了,你看。”他拿起黑色短袖给他看,肩膀的地方是破了,但这种材质,和那伤口.欲.加.之.言.的形成,很明显不适配。 “伤口是你自己弄的。”韦潇笃定道。 “不是自己弄的,确实是被东西划伤的,只是原本没那么深。”周砚抱住他,“对不起,我是想让你心疼我。” 韦潇气不打一处来,缓了会儿骂道,“神经病。” “怎么骂我都行,再骂我几句,但是别生气好不好。”周砚软着嗓子。 韦潇狠心按了按他的伤口,周砚痛得嘶了一声,委屈的看向他。 “知道疼了,怎么不疼死你。”韦潇说,“你没必要伤害自己,通过伤害自己而达到某种目的是最不正确的选择,你懂吗。” “嗯,懂了,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周砚可怜巴巴的,“别讨厌我。” “没讨厌你,就是觉得你也好像没那么完美。” “人不可能是完美的……所以我不完美,你讨厌我了对吗。” 韦潇佩服他的脑回路,“说了不讨厌你,你这人话是一点也——” 说教的词都想好了,韦潇却没机会施展,他被周砚亲了,亲就亲了,还不知廉耻的往里探,“周砚!”韦潇想躲,又被人按住后脑勺,怎么都动不了。 过了会儿,他喘着气,“没经过我同意你又亲我,合法不代表能亲嘴!” “肩膀疼,让让我。”周砚压着他,亲到身下的人耳朵露了出来。 韦潇热得眼眶发红,那双眼里不知道是在生他的气还是在怨他,无论哪种,周砚都不敢再乱动,他害怕韦潇心里不舒服,他不想用上头的欲/望来强迫对方,于是,他将对方的掀起的衣摆扯下来,“我去洗个澡。” “别走。”韦潇猛然搂住他的脖颈,他纠结片刻,低声道,“我不会,你教我。” 周砚觉得周围的空气都静止了几秒,他攥紧拳头,喉咙滚动,“什么不会?” 韦潇仰头亲他,“什么都不会。” 下一秒,窗帘上的影子重叠交错。 晚上的风更冷了,但屋内却越来越热。 直到天亮,阳光透过白色单薄的窗帘,里面的燥热才在呼吸中消散。 楼下,有些游客已然开始用餐了。 程晴和姜月第一个下楼,后面紧跟着宋盟盟和周以星,他们落座,早餐刚摆上,程季支和延知碰巧走过来。 吃了快一半,周以星望了望二楼,“我舅和韦潇哥怎么还不出来。” 说完,那俩人就下来了。周砚难得是笑着的,天生的冷脸都看着柔和了许多,后面的韦潇伸了个懒腰,抓了几下脖颈,找了个椅子坐下,“想喝粥。” “我去给你拿。”周砚走到台前,要了两碗粥。 延知在韦潇的斜对面,一抬眼就瞄到了韦潇脖颈处隐约地红痕,停了两秒后默默地移开了。 几人中,除了程晴和两个毕业生全部都是忙人,没空再闲逛下去,拎好行李就开车离开了民宿。 回去的路选择了另一条,算是又欣赏了不同的景色。 驶进中心区,程晴担起司机,说是带着宋盟盟和周以星接着耍,周砚有事要去一趟剧组,剩下的人就赶去了管理局。 上了楼,程季支将延知带到办公室,给人倒了杯水。 “不回去了,在这陪我?”程季支问。 延知看看他的办公环境点点头,“嗯。” “这么好啊。”程季支将脸凑过去,“亲一个。” 延知捏住他的嘴,“庄行彦的事你处理了吗。” “处理了,我昨晚让翟洺和卓然东去通知了,他下午就能过来。”程季支突然不悦,“要不你回家吧。” “怎么了。” 程季支不自在地挠挠头,“坐几个小时的车你不累吗,回家休息吧,我反正下午六点就下班了,很快。” 延知漫不经心道:“没关系,我想陪着你。” “你走嘛。”程季支紧挨着他。 延知从书柜上拿了本书翻阅起来,“为什么,你不想让我陪你吗。” “我想让你陪我,但那个庄行彦他——” 延知笑了下,“你别乱想,我都和你结婚了,你怕什么。” “谁对你图谋不轨都不行。”程季支闷声道。 延知轻轻一笑,“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了,天底下像我这样的好伴侣不多了,是吧。”程季支亲亲他的脸。 延知面不改色地看书,敷衍道,“是。” “夸我几句。”程季支缠着他,“说啊,延知,好延知,宝贝。” 延知抿了抿嘴,看了他半天,“你很好看。” “然后呢。” “眼睛也好看。” 第69章 “然后……” “嘴也好看。” “……”程季支说,“你就喜欢我的脸啊,真肤浅。” 延知将书扣在一边,“你喜欢我什么。” “我也喜欢你的脸。” 延知:“你也肤浅。” “咱俩都肤浅真是天生一对。”程季支揉他的脸,又啄他的嘴唇,腻上了就忘了时间。 “老大——” 闻言程季支撤开身子,一转身磕在了茶几上。 推门而入地翟洺一脸懵,“怎么了这是。” 程季支咬牙道,“什么事?” “你不是让我联系了庄行彦,他说他下午七点到,我过来通知你一下。”翟洺看着程季支惨白的脸问,“老大,你真的没事吧。” 延知淡淡道,“他没事。” 翟洺哦了声,又道,“还有一件事。” 痛劲儿得以缓和,程季支站起身,坐在椅子上,“说。” “陈恒也联系了我们,他说他体内有奥克药剂。” 昨天爬山,信号不好,陈恒给程季支没打通就直接打到了管理局。 “还有吗。” “他说他这段时间要住院观察,我们要是找他就直接去医院。” “好。”程季支问,“卓然东他们呢。” “有家庭纠纷,卓然东和韦潇去处理了。” “好,我知道了。” 事情报告完,翟洺自觉地退出去。 等人走了,程季支抱住延知,眼眶湿润,“疼死了,你给我吹吹。” “程季支。”延知很是绝情,“别打扰我看书。” “给我吹吹嘛,好疼。” 延知语气不耐,嘴角却扬着,“你真的很烦人。 “我就烦人。”程季支亲他几口,“我去忙了,你待着,待够了,就去管理局的顶层,那有健身房。” 延知嗯了声,头也没抬,他又翻了一页,看得越来越投入。 这时,屏幕亮起,他划开,是段毅成的短信。 “今晚要过来吗,我等你。” 第63章 别一辈子 七点整,庄行彦准时踏进管理局的大门,他穿着一身黑衣,用深灰色的围巾遮住半张脸,身边还跟着两个助理。 明星的一举一动都备受瞩目,这要是被哪个狗仔逮到了,明日就得挂个热搜上去,所以两个助理像是肩负了什么重担,全程东张西望,警惕的像是黑夜里的猫头鹰。 局里的有些人是庄行彦的粉丝,知道她要来,个个偷摸着拍照,被姜月冷脸制止了才老实地回工位。 程季支皮笑肉不笑,“庄先生穿得那么严实啊。” 庄行彦拉下围巾,“公司安排的没办法。” “请吧。”程季支伸出手,示意他往里面走。 进了休息室,庄行彦将帽子也拿下来,原本做记录的是翟洺,但不知何时又进来了一个女生,她拿着电脑坐在旁边,看到庄行彦的正脸时明显倒吸了一口凉气。 程季支往后看一眼女生痴迷的样子,又看看笑脸盈盈的庄行彦,内心翻了个白眼。有这么帅吗,他怎么不觉得有多帅。 “程队长,你问吧,我一定言无不尽。”庄行彦翘起二郎腿,亲和道。 程季支将洛苒的照片摆放在桌子上,“洛女士你认识吧?” “认识。”庄行彦坦然道,“我和她是多年的好友。”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们七年前就认识了,当时我和他还是个不起眼的小配角。” 程季支看着手中的个人信息,“但庄先生很厉害啊,担任主演拍得第一部 剧就火了,后面的剧反响都不错。” “纯属是走运了。”庄行彦推推眼镜,笑得谦虚。 “没有,是庄先生你的演技好。”程季支,“你和洛女士既然这么早就认识了,那想必应该对她非常了解。” “虽然认识的时间长,但聚少离多,我只要进剧就会持续几个月投入工作中,一年碰不到几次面,这几年也就过节时聚个餐,偶尔打电话叙旧。”庄行彦停顿几秒,“没想到有天她会注射奥克药剂。” “注射奥克药剂的事你不知道?” “不知道,洛苒姐他比我年长两岁,很多时候在我面前都是温柔姐姐的形象,注射奥克药剂这件事还是她去世后我才知道。” 翟洺:“洛女士平时跟你见面的时候,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没有吧……”庄行彦点着脚尖,“那么多年了,我早把他当成了亲姐姐,每年吃饭,都是去她家里,她给我做饭,谁会对自己的亲人设防呢。” “她有什么变化,我肯定第一个发现,但她在我这里一直没变过,很亲切和善,所以当我知道她注射奥克药剂的时候,我实在没办法接受。” 他用手撑住脑袋,唉声叹气,“我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她绝对是因为压力太大才想不开,万一是有人强迫她注射,他沾染上了就戒不掉了。” 庄行彦突然想到什么,“她有个男朋友叫郑洺庭,会不会是他怂恿的,你们有调查过吗。” 程季支:“你为什么会觉得是郑洺庭害了洛女士。” “因为只有我和洛苒姐谈论那个男人的时候,她才会情绪失控跟我吵架。”庄行彦说,“那么多年,我们几乎没有什么矛盾,就因为他吵了三次,说不定就是他。” “你说的郑洺庭我们已经调查过了,他是个律师,没有可疑的点。” 庄行彦失落道,“是吗……” “庄先生。”翟洺问,“还有其他你认为反常的行为吗。” “没了,洛苒姐他平时真的很好。” 他的语气变得伤感,记录流程的小姑娘感同身受般皱起了脸。 程季支起身,“麻烦庄先生过来,谢谢配合。” “别客气程队长。”庄行彦扯扯衣服,“如果没什么事,我就走了,明天还要拍戏。” 几人出了休息室,迎面看见来寻人的延知。 “延知,你怎么在这。”庄行彦的声音明显雀跃了几分。 程季支沉下脸。还延知呢,跟他熟吗。 延知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好。” 庄行彦笑道,“没想到在这能碰到你。” “延知是我的伴侣,庄先生在这碰到他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休假了,非要陪我上班。”程季支搂住延知的肩膀,说的字正腔圆,恨不得揉成团纸塞进对方的耳朵里。 庄行彦抿嘴一笑,“你们的感情真好。” “当然了。”程季支眉眼弯弯的,却看不出在笑。 这氛围太诡异,翟洺和那个女生早溜之大吉了。 到下班时间,正厅没人,就他们三个站在中间,像是在对峙。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我请两位吃饭吧。”庄行彦看着手表,“这个时间点,程队长下班了吧。” “不用了。”程季支拒绝,“昨天我们去爬山了,太累,没精力再跑去餐厅吃饭。” “说实话,拍了一天戏我也累了,但我知道有家餐厅离这个地方很近,里面的菜特别好吃,希望程队长和延知能赏我个面子。” 程季支看看周围,“你助理吗,不管你了。” “我让他们走了,回家的路上不需要他们跟着。” “不过我们——” “好啊。”延知打断程季支,“不过,还是我们请你吧。” 闻言,程季支愣在原地。 延知看都没看他,抬脚和庄行彦离开。 程季支是有醋难言,闷闷不乐地跟在后面。 庄行彦所说的餐厅就在管理局东边的那条街,他们被服务员领着前往餐桌,大概是有人认出了庄行彦,这一路不少人怼着他们的脸拍照,程季支稍稍一瞥头,就能撞上摄像头。 尽管如此,庄行彦面色平静,像是习以为常了。 走到落地窗前,他还能举止优雅的给延知拉椅子。 程季支顶腮,“不爽”两个字就差写在脸上,他坐在延知的身边,看着庄行彦那副矫揉做作的样子,一阵腹诽。 服务员拿来菜单,庄行彦起身给延知指了指最上面的两道菜,“这两个是他们家的招牌,你可以试试。” 延知毫不犹豫道,“就这两个吧。” 程季支不可置信地看向延知,欲言又止。 “程队长,你想吃什么。” 程季支哪还有心情,他随意点了一个,也不管是什么。 “程队长你确定要这个吗。” “嗯,就要这个。” 服务员谨慎道,“先生,这个是我们家特制的酒,很浓很烈,如果只喝这个,可能胃会不舒服。” 延知按下程季支的手,“他跟我一样。” “好的,稍等。” 过了会儿又来个服务员给他们倒茶,茶味很浓,闻着像龙井。 庄行彦:“他们这的茶也很特别,尝尝。” 延知点头,接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第70章 庄行彦摩擦几下杯沿,“程队长是在管理局工作,那你是。” “我是老师。” “真是没想到。”庄行彦又道,“延老师是什么属性的奥若克。” “我是双属性。”延知没有多说,低头又抿了口茶。 庄行彦勾起嘴角,“不多见。” 程季支双臂环胸:“庄先生不是奥若克吧。” “我不是,程队长呢。” “我和延知都是奥若克。”一句话又把他给划分出去了。 这时,饭菜上了桌,那瓶烈酒也被开了瓶,倒在他们三人的杯子里。延知想拿起酒杯,程季支眼疾手快,一把给人抢过来,将酒放在自己的左边,紧接着倒了杯新茶递给延知。 庄行彦在找话题,和延知聊得火热,程季支倒成了局外人,他将酒一饮而尽,越喝越上头,忍不住又续了两杯,菜没动几口,胃里全被酒水填满了。 结束后,程季支脸颊微红,看人都有了重影,但他紧紧握住延知的手,死活不撒开,延知只好搂住程季支的腰,将人带下楼。 “延老师,有空再约吧。”庄行彦道了别,开车离去。 路上,程季支窝着身子,看起来比上次还要醉。 “程季支,难受吗。”延知摸摸他的脸。 “不难受。”程季支轻声回。 到了家,延知架着程季支将人安置在沙发上,“你等着,我给你煮醒酒汤。” 他走进厨房,快速将食材切好放进锅里,以前喝醉的次数太多,做这个东西已然轻车熟路。 煮汤的功夫,延知洗了条毛巾给人擦身体,他把程季支的上衣脱掉,边擦边用手背探他的温度,怎么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他又去摸程季支的额头,还好是凉的。 “延知……”程季支喃喃低语。 “嗯。”延知温柔的应他,“为什么喝那么多。” 程季支嘴巴一撇,抱住他,“延知,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延知继续给人擦拭脖颈,“我为什么不要你,你做错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做错。”程季支苦思片刻,“不对,我肯定有哪儿做的不好,所以你不要我了。” “就会瞎想。”延知笑了声,“是吃醋了吗。” 这一提,程季支更是委屈。 延知见人不回答,还以为他睡着了,直到胸口一凉,他惊了下,双手捧起程季支的脸,“怎么哭了。” “忍不住。”程季支说,“想到你讨厌我,不要我,我就想哭,宝贝,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求求你。” 延知有些心疼,于是他亲亲程季支的嘴唇,手不停地抚摸他的头发,“程季支,别哭了。” 程季支追着他亲,“为什么答应和他吃饭,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意思,是想让我吃醋吗。” “我没那么幼稚。”延知被他压在身下,细细的回吻,“我有跟他吃饭的理由,但你现在不清醒,我打算等你清醒了再跟你说。” 程季支呆滞几秒,“那你会离开我吗。” “要是我真的离开你呢,你会怎么样。” 程季支可能会找他,真的生气了将他绑住也有可能。 “我等你,我永远等你,只要你愿意回来,多久都行。” 也是,这才是程季支。 “万一我三年不回来,甚至十年都不回来呢。” “没关系,那时候我才三十多,还有很长时间。” “那我一辈子都不回来,你一辈子见不到我,你会怎么办。” 程季支盯着他好半天,泪悄无声息地滴落,声音微颤,“能不能别一辈子。” 延知红着眼,“好。”他抱紧程季支的身子,然后慢慢地将他按在靠背上。 过了会儿,延知回厨房将煮好的醒酒汤盛出来,慢慢地喂给他喝,确保喝醉的人神色缓和,他才扶着程季支进卧室。 窗帘还露着一条缝隙,延知想去关上,躺在床上的程季支却攥住的他手。 延知只好脱了衣服躺进被窝,埋进程季支的怀里不再动。 醒来后,程季支的酒劲儿彻底没了,他揉揉脑袋,看着怀里的延知,戳戳他的脸。 延知半睁着眼,又将脸埋进被子里。 程季支贴着他,两人就这么抱着又睡了十几分钟。 过后,延知道,“有件事跟你说。” “嗯。” “那个庄行彦好像跟陈家凯有接触。” 程季支错愕道,“你怎么知道的。” “昨天段毅成给我发消息,他说姜姐找他了解了关于陈家凯的事情,我也问了他,他说陈家凯有次喝酒,说是在娱乐圈认识人,是个有名气的男演员,姓庄,应该就是庄行彦,如果他们认识,那这件事跟他一说有关联。” “所以你才跟他去吃饭。” “嗯。”延知说,“而且他这个人有点怪。” “怎么说?” “说话还是做事情,就像是在演戏。”延知坐起身,“感觉已经准备好了台词,他按时按点的念出来。” “昨天下午问他洛苒的事情,他也回答得很顺利,没有任何不确定的地方,这点就很可疑。”程季支捂住胸口,欲哭无泪,“你做这种事之前能不能通知我一下,我都快难受死了。” 延知转而问,“你不去上班吗。” “去。”程季支道说,“你先告诉我你今天打算做什么。” “下午我要去趟段家。” “你去哪儿干嘛。”程季支瞬间紧张,“别去。” 延知坚决道,“有件事需要处理,我必须去。” “那七点之前不回来,我去接你。” “嗯。” 第64章 做得好 延知和段毅成的聊天界面上的消息停留在昨天。 “明天过来吧,我在家等你。”满是命令的聊天记录中这句话显得格外突出,那么多年,段毅成几乎没这样跟他说过话。 小时候,段毅成会问延知想不想吃糖,会问他要不要这个东西,很简单的询问,却让延知有了选择。 长大后,延知就没有选择了,复杂的选择题下面只有单选项,可有过好,恨就没办法单纯的只有恨,这样的情绪折磨着他,让他痛不欲生,如今他再也不用纠结那些。 暮色渐浓时,延知站在玄关处,像往常那样换了双拖鞋,一路到客厅。 “延知。”段毅成看见他一怔,缓过神后,扬起嘴角,“我就知道你会来。” 此时的褚氏站在二楼,延知看向她,“我来拿东西。” “去书房。”说完,褚氏抬脚进了右侧的房门,延知绕过段毅成走上去。 段毅成神色不安,扣紧了延知的手腕,“你和我妈要谈什么。” 延知沉默着,转身上了楼。 书房内,褚氏拿出那份已经陈旧的文件袋。 延知接过打开,里面是那张他签署的合约。 右下角的字体很是潦草,是他的来到段家那天写的,那时候已经时隔很长时间不写字,才会如此生硬。 “您当初领养我,只是因为段毅成挑中了我吗。”延知盯着合同,蓦然开口。 褚氏略带不可思议,“什么。” “您领养我的时候我十一岁,有很多事情都记得,就比如我的父亲,他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 褚氏身体僵硬,袖口处的手攥紧,微微发白。 “我很像我父亲。”延知看着她,“所以您才这么讨厌我吗。” 他说:“您跟我父亲认识对吗。” 褚氏短暂的眸光中满是诧异,“谁跟说的。” “我初中的时候就有这个猜想。” 褚氏怒吼:“谁跟你说的!” 延知面色如常,“没人跟我说。” 褚氏猛地起身,“你父亲呢,他是不是回来找你了。” “没有。”延知看着褚氏猩红的眼,心中的所有猜想终于落实。 初中的时候,褚氏对他的举动,都像在透着他看另一个人,高中的时候那种感觉尤为强烈。 即便这事很荒唐,但事实是,褚氏认识他的父亲,并且和他有一段往事,而所谓的往事是什么,他无心考究。 “谢谢您那么多年的培养。”延知朝她鞠了一躬,“也感谢您帮我。” “帮你,我帮你什么?”褚氏低笑一声,“我恨你父亲,我也恨你。” “那天在画室,多谢您帮我。” 他的声音很轻,但在褚氏的耳旁清晰回响。 她抖着身子,对上延知的眼睛,仿佛有什么东西再次将她击溃,女人深吸一口气,捂住脸,泪从她的指尖溢出来。 他也曾看到过像这样痛苦的褚氏,在他被强制作为模特的时候,他看到了目睹这一切震惊崩溃的她。 不过一个在门外一个在室内,仅仅搁着一扇门,几米远的距离而已。 当天褚氏砸坏了段霖华所有的颜料和工具,指着他咒骂捶打,年少的段毅成和延知被褚氏关在房间里,伴着碰撞声度过了一夜。 第71章 延知是害怕的,翌日发了高烧,昏睡了一天一夜,清醒后,就听到了段霖华出国的消息。 他的噩梦结束了,而褚氏就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依旧上班下班,如同被虫蚁啃食的木头,只剩下了一个可以勉强撑起来的壳子。 “多久了。”褚氏问。 延知没回答。 褚氏哽咽着出声,“你走吧,永远也别再出现。” 延知颔首告别,拿起合同出了门。 见状,段毅成走过来,“你去哪儿。” “我要回家了。” “家?可这也是你的家。” 延知眼神决绝,“不是。” 段毅成放低姿态,甚至有些卑微的求他,“就算留下来吃顿饭也不行吗。” “永远也别见了。”延知转头要走。 段毅成不死心的拽住他,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你不回来了吗。” “嗯。”延知不再看他,大步走出段家。 他搭了俩出租车,捏着那份合同,心里却似乎是空了一块。 他不知道自己该要做什么,要去哪里,所以他没能回他和程季支的公寓,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孤儿院。 褚氏问他多久了,多久……大概是初三,段霖华第一次把他叫到画室。 空旷的房间里,墙壁上满是他的画作。 “延知,你来当我的模特吧。”段霖华温和的笑着。 这个家里,段霖华确实是对他最好的,他的任何需求,男人都会立刻答应,并且关心他,照顾他。 起初,延知很欣赏他,因为他的画功和审美是值得称赞的,那只手也很厉害,握着画笔,一笔一划的将艺术品创作出来。 但何时那只沾满燃料的手会覆盖上他的腰,他的后背,像是一条吐信子的蛇将他紧紧的捆绑住。 “延知,你很漂亮,很像他,你知道吗。”段霖华喝醉的时候说的那些话,让他有了最初的猜想。 当这个想法成立,一切就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让他感到作呕。 他被控制住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内心,全部被锁在那里,不敢挣脱,不敢反抗,面对着段霖华贪婪恶心的眼神,忍受着他喝醉,将他按在床上掐住他的脖颈,质问他为什么不愿意配合他,成为他画作的一部分。 初三的时候,他第一次被段霖华踹倒在画板上。 他的手和腿被磕着青肿,好半天都没能站起身,段霖华酒醒后就会跟他道歉,然后说一句“还好没伤到脸”。 往往这时,他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院长,他会连夜来到这里,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做,就这么待在院长的身边,这样他才觉得自己是被保护着的。 很多次,太多了人就会变得麻木,麻木是件好事,这样就没那么痛苦了。 十几年过去,褚氏接他去段家的那条路几年前整修了,路宽敞了车便开的快。 路上,程季支给他打来电话。 那头迫不及待道,“要回来了吗。” 延知看着车窗外面的风景,“我去南元了。” “你去四季孤儿院了?” “嗯。” 延知听到了关门声,然后又听见程季支说,“你等着,我去找你,马上到。” “不用急,我还在路上。” 深夜,车停在孤儿院门前,得知消息的院长就站在门口等着。 “傻孩子,怎么半夜就过来了。”院长摸摸他的衣服,“冷不冷啊。” “不冷。”延知附身抱住她。 院长拍拍他的背,“这都快入秋了,晚上冷,来的时候不多穿点,快进去吧。”她挽上延知的手臂,将他带进了办公室。 “怎么突然来了。” “就是想你。” 院长皱皱眉,“跟小时候一样,不打招呼就过来了,问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说。” 她坐在他的身边,担忧道,“延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延知缓缓道:“段家解除了对我的领养。” “怎么回事。”院长说,“他们突然——” 延知忙道,“是和平解除,可能后面还需要一些手续。” “他们对你不好对吗,我以为你是在学校受欺负了,其实是段家的人在欺负你对不对。”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什么都不跟我说……走,延知,我们去告他们,他们那么欺负你,是犯法的。” “没有。”延知拉住她,“没欺负我。” “你撒谎!”院长提高音量,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后悔了,我就不该让你跟他们走,我就该多去看看你,这样说不定早就能发现问题了。” “身上的痕迹都是段家的人弄的,谁?是段家的那个孩子,还是那对夫妻。” 那些痕迹,不全是来自段家,确实如院长所说,他在学校被欺负了,初中就被一个小团体欺与眼梧负了两年,没有原因,常挂在在嘴边的就是,他是个奥若克,还是个孤僻的惹人厌的奥若克。 好像之前很多非奥若克都对奥若克有误解,都不很友好,延知怕给段家惹事,一直承受着,直到初三那年他们玩腻了,才放过他。 延知跟院长讲了很多事情,包括那个合约。 不知道讲到哪儿,她就开始抹眼泪,哭的眼睛红肿。 “我想走。”延知跟她说。 “你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好,我不想待在皖聿市了。”本来的计划就是要离开,可他现在没办法就这样毫无牵挂地消失不见。 “你的伴侣呢。”院长说,“他知道吗。” “他不知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的。”延知说,“院长,我有了新的归宿——” 话音未落,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程季支气喘吁吁地走过来。 院长看他一眼,“你们今天在这住一晚。”他低头掩去泪,绕过程季支出了门。 程季支扯扯嘴角,“怎么突然来这了。” “就是想院长了,来看看。” 程季支走到他跟前,“事情处理好了吗。” “好了。” 程季支抱住他,抚摸他,“延知,做得好。” -------------------- 是双洁!是双洁! 第65章 新的发现 入秋之后,夜晚的天气确实凉了。 延知和程季支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望了会儿天,又看看脚底的草地。 沉默片刻,程季支道,“都快凌晨了,不困?” “不困。”延知摇摇头,“还想再待会儿。” “行。”程季支朝他伸手。 “干嘛。” “握着我的手。”程季支又伸了伸。 延知瞥他一眼,“不要。” 程季支索性走到他身后,握住麻绳往前助力,延知扬起头勾勾唇角,在推力下荡的更远。 过了会儿,程季支搂住他的脖颈,“明天你要做什么。” “在家等你回来,这段时间都是你在做饭,今天晚上我给你做饭吃吧。” “好。”程季节侧头在他的脸颊上亲了亲,“然后呢。” “然后什么?”延知不明所以。 “就是吃完饭我们做什么。” 延知勾住他的下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程季支笑了,“我可不是那个意思。” “我是那个意思。”延知低着嗓音,眸间丝丝缕缕,明摆着在勾人。 程季支狠狠亲他几口,“在这勾我不是个好主意。” 延知乐道,“程季支,你要是定力那么不足,干脆别当队长了。” “面对你就没定力了。” 延知张开手臂,“我困了,背我。” 程季支半蹲下身,搂着他的大腿将人背起来,“今天怎么这么高兴。” 延知趴在他的肩膀上,“工作一天那么累,其实不用过来找我,我明天就回去了。” “我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也是我的家。” “也是。” 回了房间,延知还黏在他的身上,半晌,他闷声道,“我和段家没关系了。” 程季支垂头,“你今天去段家,是为了和他们解除领养关系吗。” “嗯。” 程季支的喉结慢慢滚动着,他压下心口的酸涩,将延知抱紧。 夜色浓重,宁静,像是在某处无声的角落正有嫩芽破土而出,有力而绚烂。 清晨,程季支和延知在门前和院长分别,院长叮嘱了他们几句,目送着他们离开。 回到家,程季支站在门口不愿意走了,“要不我请假吧。” “不行。”延知说,“你又没事请假做什么。” “有点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在家。”程季支顿了下道,“我让程晴过来陪你吧,或者让宋盟盟和周以星来,怎么样。” “我是大人,不是小孩子,一个人在家难道还会饿死吗。”延知边催促边推他,“你快去上班吧,马上就要迟到了。” 第72章 “那有事跟我打电话,”程季支被推着进了电梯。 看着电梯门关上,延知叹口气回了屋。 赶到管理局,程季支还是静不下心,隔个半小时就打电话,直到那头的人再也受不了将他拉黑,程季支心慌意乱,连忙给人发消息道歉,竟然也被拉黑了。 他咽咽口水,脑子里已经在想回家要怎么道歉。 这时,砰得一声,办公室的门猛地被推开,跑过来的卓然东道,“老大,有个男人晕倒在我们管理局门口。” 程季支迅速起身,出了门。 “d组组员发现的,他们说那个男人有长期注射奥克药剂的特征,所以我就赶快来找你了。” 程季支走向d组的办公区,那个晕倒的男人正躺在长椅上。 他浑身脏兮兮的,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满是伤痕,还赤着脚,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脚底被磨得血肉模糊。 d组的组长道,“刚才检测了一下,他体内有大量的奥克药剂,但都是缓冲性的,每次注射的剂量都有严格的把控。” “现在什么情况。” “他走了太久的路,然后有点体力不支晕倒了。” 话落,那个男人睁开了眼睛,他看了看周围吓得蜷缩在一起。 有个女生凑近一点,温声安抚,“别怕,这里是管理局。” 闻言,男人立刻放松了下来,他红着眼询问,“真的吗。” “是的。”女生拿出证件展示给他看。 男人没了防备,他抿抿裂开的嘴唇,流了泪,“太好了,太好了。” 程季支:“你叫什么。” “我叫王墨。”王墨说,“我是逃出来的。” “说清楚。” “我被人骗了,他把我打晕,再次醒来我就被关在一个房间里。” 程季支蹙眉,“什么样的房间。” “墙面很高只有一个小窗户。”王墨咬紧嘴唇,“有人给我注射了奥克药剂。” 他的记忆太乱了,有些事情很难串联起来。 “你怎么逃出来的。” “具体的位置我说不清,但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程季支看了看他身上的伤,“还是包扎伤口吧。” d组的女生将他搀扶起来,送进了观察室。 程季支:“他说的跟宋青的描述很像。” 卓然东想了下道,“不过她不是说,那里都是一些女孩子吗。” “有可能是分开的。” “那将这个人的情况告诉宋青,看她有没有印象。” “好。”程季支说,“你跟翟洺去问,等他处理好伤口,我和韦潇去找。” 卓然东点头,紧接着出了d组的办公区。 程季节跟到观察室,有两个女生正在给王墨擦拭伤口,他很瘦,皮肤白皙,约莫二十四岁左右,体型小,看起来像是奥若克。 “你是奥若克?”程季支问。 “嗯。”王墨道,“我是双属性奥若克。” 他看着程季支,怯生生地说,“我想问一下,我注射奥克药剂算是违法吗,需要坐牢吗。” “如果是被迫注射的,不需要负法律责任。” 王墨庆幸地笑了笑,“谢谢。” “路线你记得清吗。” 王墨肯定道,“记得清。” 随后,他简单擦拭了身体,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程季支领着王墨上了车,跟韦潇一起出了管理局,后面还跟着其他组的组员。 根据王墨的指路,他们从西边走,拐了几个弯便偏僻了起来,这个区本就属于外围,很是偏远,从这要是走着去管理局恐怕要走上个十几小时,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停在一片废旧的楼房前,韦潇道,“你确定在这。” 王墨嗯了声。 看着面前的废墟,程季支握住枪把,招招手,“把这里围起来。” 韦潇点头,领着一队绕到后面,程季支让王墨跟着几个组员待在原地,自己则领着另一支队从前方走。废弃的楼房,有大量的遮挡物,他们成功进入后分散开始寻找,从一口到顶层,地毯式搜索。 走到第五层,韦潇按着通讯器,“老大,在这。” 程季支赶过去,不同于其他楼层的脏乱,这里就有明显的生活痕迹,一层四个房间,沙发上和桌面都是凌乱垃圾,可以放东西的地方却被清理的干净。 确定没危险,两个组员带着王墨上楼查看,他环顾四周,过往的一切历历在目,“是这里。” “原本看管我们的有六个人,但今天好像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剩下了两个人在,所以我才能逃出来。” “发生了什么你有听见吗。” “听的不是很清楚,但他们提到了费里。”王墨说,“那是我之前工作的地方,在那儿碰到了一个人,是他把我骗走后打晕。” “是谁。” “他叫陈家凯。” 韦潇一惊,看向程季支,“陈家凯。” 现在看来,陈家凯做的是买卖/人口,宋青在那儿工作,王墨也在那儿,那他狩猎对象的时候,选择的地方大概是在费里酒吧。 如今这个窝点人去楼空,知道有个人逃出去,肯定不会再留着任何线索,那陈家凯是不是做了什么,所以才导致会被注射奥克药剂,致使精神出现了问题。 “收队吧。”程季支按了下通讯器,然后从耳朵上取下,收进口袋。 这一层,每个房间都有用完的奥克药剂,闻着浓郁的味道,程季支眉头皱起,他戴上手套,将针管药瓶以及其他杂物全部装进袋子里。 收好尾,d组的人员将那些东西尽数带回。 楼梯口,王墨腿软的走不动,他扶住楼梯,脸色苍白。 程季支停下脚步,“怎么了。” “没事。”他冒着虚汗,控制不住的手抖。 程季支搀扶了他一把,“不用急,慢点走。” 王墨看了看他,勉强扬起嘴角,“谢谢。” 最后,程季节让其他人将王墨背了下去。 车队返回管理局,王墨无处可去,他本就是来找工作的,之前的房子不能住了,一个人出去自然不安全。在这期间,程季支也不敢让他有闪失,他拿来折叠床,把他安置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坐在沙发上,王墨道,“程队长,晚上只有我自己一个人在这吗。” “会有其他人在这值夜班。” “那你几点过来啊。”王墨的手指纠缠在一起,“我一个人太害怕了。” “明天七点过来。”说完,他转身拎了个饭盒,“给你买的,随便吃点吧。” 王墨接过,满脸感激,“谢谢程队长。” “别客气。”程季支礼貌地回应,随即离开。 王墨打开餐盒,透过窗户看向程季支的背影。 第66章 请自重 程季支握上门把手,呼吸不由一滞。或许是那日在病房里,听到何茗所讲述的事情开始,他总觉得延知会随时离开。 像是悬浮在半空中,藏在云间的岛屿,他时时刻刻的期盼着它什么时候能落地,这样就不用担心这座岛屿突然坠下破碎,也不用担心它突然不辞而别。 这种感觉太糟了,程季支心情郁闷,在原地徘徊几秒,调整好了状态才推开门。 客厅亮着灯,延知身穿针织衫,正坐着看书,近日是有些冷了,拖鞋也换成了绒面,是程季支没见过的。 “回来了。”延知将书收起来,走向玄关拿出一双拖鞋,“今天新买的,换这个。”他将鞋放在程季支的面前,见对方没反应,用手指戳戳他,“快点。” 程季支附身换了拖鞋,“是情侣款的。” “因为只有这种款式的了。” “骗人。”程季支说,“明明是你特地买的情侣款的。” 延知浅笑,“知道还问什么。” 程季支从背后抱住他,像吸猫一样把他后脖颈蹭了个遍。 延知拍拍他的手臂,“工作怎么样?” 程季支把人带到沙发上,抱在腿间,“今天有个人晕倒在了管理局门前,叫王墨,他说他被囚禁了,趁人少的时候逃了出来,下午我们找到了他被关的地方,是个废弃的烂尾楼,很偏僻。” “他还说是陈家凯骗的他,许多描述跟宋青的遭遇很像,应该是和宋青待在一处,但不是同个时间段。” “我感觉费里有很大的问题,是个他们选择目标的据点。” 延知皱起眉,“可以派人去费里私下调查。”他顿了下道,“我帮你,反正我——” 程季支语气严峻,“那地方不安全,绝对不行。” “如果那地方真有问题,你们管理局的人很容易被发现,就比如你,他们一见你肯定会防着,要是暴露了,他们再也不在费里酒吧行动呢。”延知说,“我不一样,没人会怀疑我。” “那也不行,这件事你想都别想,太危险了。”程季支沉下脸。 第73章 “我在家很无聊。”说是无聊,其实就是不想闲下来,以前忙于工作,会忘掉很多他不愿意想起的事情,如今合约废除,他和段家解除了领养关系,却还是不想因此无事做,他不喜欢。 程季支看着他,静默片刻,“那明天跟我去医院看看陈垣,顺便问一下陈家凯的状况。” “嗯。”延知问,“你饿了吗。” 程季支微微侧头,“你真的做饭了。” “说好了做饭,当然会做。”他走到厨房将菜盛出来,放在餐桌上,“我想着你这时候会回来,提前半小时做的,时间刚刚好。” 确实刚好,菜还冒着热气。 程季支视线一扫,“都是我爱吃的。” 他一副受宠若惊地样子,将延知逗笑了,“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你爱吃什么我不想记住都难。” 程季支拿起筷子,见状,延知敲了下他的头,“洗手。” “忘了。”程季支赶忙起身走到水龙头前,冲洗了一下双手,等再次回来,延知已经盛好了汤。 程季支心满意足,饭后,早早洗好澡躺在床上。 见延知从浴室出来,他张开双臂,紧闭双眼,“请享用。” 延知压下笑意,将毛巾砸向他,“请自重。” “自重是什么。”程季支一个翻身将延知拽过来搂进怀里,手不老实的乱摸。 “程季支。”延知忍俊不禁。 “太晚了,不要浪费时间。”程季支迫不及待地扑向他。 延知用脚抵住,“不行,我太累了。” “你做什么了,那么累。”程季支说,“你打扫卫生了吗。” “做饭很累。” 程季支哼一声,“以后不让你做饭了,我看你还怎么挑理。” “那你还动手。”延知无力地扑腾两下。 “没关系,你不用动。” 延知双手被压住,想动也动不了,“程季支,别摸……” 所有的抵抗被驳回,延知没想到有天也能在程季支身上看到“流氓”两个字。 天亮后,延知的腿酸的抬不起来,看着熟睡的人,气不过,掐住程季支的脸把人掐醒了。 程季支迷迷糊糊的摸手机,“该起床了。” 延知千辛万苦的穿好裤子,缓了会儿道,“帮我拿柜子里的黑色上衣。” 程季支伸手打开衣柜,从里面翻出黑色的内衬,高领的,足以遮住痕迹。看着自己的杰作,他一阵心虚,殷勤的帮人套上衣服。 按照昨日的安排,他们去了中心医院。 姜月最近也时常过来看陈家凯的情况,除她之外,每天还会有c组的人在这轮流守着,此时门外就站着两个组员,他们看见程季支,问了声好,然后推开了病房门, 这个楼层是专门为注射奥克药剂的患者准备的,床上有十分坚硬的镣铐,连接着床体,防止患者随时可能发生的兽化暴戾的状态伤害人。可陈家凯是非奥若克,并不会有兽化的情况,他双手虚搭在两侧,了无生气。 陈家凯更瘦了,甚至从脸上看不出从前的样子,他瞳孔蒙上深灰色,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右手正在输液,以此维护他最基本的生命体征。 换句话说,他的身体几乎被奥克药剂掏空,五脏六腑正随着时间流逝而衰败,吊着最后一口气。 照顾他的医生还在给他做每日一次检查。 程季支:“他还能撑多久?” “撑不了多久了。”医生叹息一声,“体内恶化的太快,用药压制都十分的困难。” 程季支点了下头,不再多言。 陈家凯被送来的时候,除了情绪激动,其他的并没有特别大的变化,但住院后,体内的奥克药剂成了夺命的恶魔,将他折磨的体无完肤,生命肉眼可见的在消散。 “陈家凯,昨天有个人找到管理局,他叫王墨,你认识吗。” 陈家凯嘴唇微动,轻轻地发出一点声音。 “王墨,是个双属性奥若克,他说他认识你,是你将他骗走关了起来。” 昏昏沉沉的人张着嘴巴,从嗓子里挤出声音,“王…墨…” “你还记得他?” “嗯……” “和你一起的同伙在哪儿。” 陈家凯眼里有一刻的清明,他说了很多,颠三倒四的,程季支只听到了费里。 “你们在费里酒吧寻找猎物对吗。” 陈家凯又不说话了,持续盯着那处。 延知拉住程季支的手,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费里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我会查的。” 延知又道,“我帮你吧。” “万一你真的碰到那些人呢?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奥若克,宋青和王墨有很多地方相似,如果单纯的是人口买卖,那为什么要强制注射奥克药剂。” 他叹气,“未知太多,危险性就越大,你不是管理局的人,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好好的待在我身边……” “我能保护好我自己。”延知说,“我也能保护你。” 程季支的表情庄重,“嗯,我知道你可以。” “当然这是你们管理局需要管的,我确实没资格去插手,我只是想帮帮你。”延知说,“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明白了。” 程季支握住他的手,两人下了楼,还没寻病房号,就看见了陈垣和赵子州。 四人对上视线,陈垣扬了下嘴角,“程队长你们来了。” “赵律师也在。”程季支走过去。 对方抿嘴笑笑,“程队长。” 赵子州还穿着西装,是临时过来的。自从陈垣住了院,弄丢了不少活动,公司一气之下给他撤了助理。 平时助理也会看他,但昨天跟着其他艺人出差了,今日陈垣就倒霉的摔了一跤,挂的盐水都被甩出了出去,因为起诉一事跟赵子州联系密切,在这也最信任他,所以陈垣下意识就给他打了电话。 延知看着陈垣的腿,“怎么了?” “扭到了。”陈垣扶着支架,“还好有赵律师。” “进去吧。”他打开了一侧的门。 程季支将拎着的果篮放下,“你体内的奥克药剂,医生是怎么说的。” “不严重。”陈垣坐在床上,将支架放在一边,“还好程队长给我提了个醒,要是再推迟几天,我身体里的东西会更难缠。”他问,“程队长你们来是不是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们就是来看看你。” “再住上半个月,我就可以出院了。”陈垣说,“程队长,延老师,感谢你们能来看我。” 程季支缓缓道,“费里的事情你还打算起诉吗?” “不了,没什么意义了,这事就是洛苒故意为之,我知道那不是我的错觉,但现在起诉费里不会有改变的,是我太执着,害的我身边的人也很辛苦。” 他勾勾嘴角,“虽然没得到我想要的结果,但能结识你们也是好事。” 他看向赵子州,“赵律师麻烦你过来,你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朋友之间应该的。”赵子州看看时间,“不过,我确实该回去了。” 说着,他准备离开,陈垣起身送他。 几人下了楼,陈垣拍了他的肩膀,“下次请你吃饭。” 赵子州笑道,“下次带我男朋友,给你认识。” 话落,他蓦然愣住,“姚淮。” 正前方,姚淮坐在轮椅上,后面还有个女人。那女人程季支认识,是上次去舞蹈室的前台。 赵子州慌了,“你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生病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女人道,“上课的时候,姚老师突然发烧,我就带他过来了。” “发烧了怎么不给我打电话。”赵子州摸摸他的额头。 姚淮躲开,他看着他身后的陈垣,拳头攥在了一起。 第67章 好看吧 姚淮是发了高烧,烧到了三十九度,脸颊通红,眼里都冒着水汽。 赵子州请了假,陪着人在医院输液,可从刚才到现在,对方的情绪不高,有点抗拒他的接触,赵子州想着生病的人提不起精神也正常,没往别处想。 等姚淮烧退,回了家,一直拒绝和他说话的人突然道,“裴容要走了。” 赵子州动作一顿,强迫自己开口,“离开皖聿市,摆脱这里重新开始,挺好的。”男人语气生硬,听得实在是蹩脚。 姚淮愣了下,明白赵子州是误会了,一时间觉得心疼又好笑,他故意为之,“我要跟他走,就明天。” “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吗。”赵子州推开卧室门,自顾自道,“去哪个城市,还是出国?” “出国,可能很久都不回来。”姚淮留意他的表情,分明都快哭了,手里的动作还是没停。 他拿了姚淮最常穿的和最喜欢的衣服,一件件的叠整齐。 “赵子州。”姚淮强调道,“我要走了,可能永远都不回来。” 第74章 “嗯。”赵子州说,“你当初答应和我谈恋爱,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之下的选择,姚淮,我不想强迫你,我想让你过得开心。” “是嘛,你要把我给别人,你不要我了吗。” 赵子州立即道,“不是。” “还以为你会拦着我不让我走,以为你会生气。”姚淮垂下眼,“我想看你生气。” “……”赵子州走过去蹲在他的面前,“什么?” “我想看你生气。”姚淮用手指摸了摸他的眼角,眼睛微红,“裴容挑衅你,你忍着,我说要离开你,你也忍着,为什么?我是你的男朋友,你有生气的理由,有跟裴容争论的资格。” 赵子州握住他的手,“你愿意给我这个资格吗。” “可我早给你了。”姚淮说,“子州,你好像不知道我喜欢你。” 赵子州不可置信道,“你喜欢我?” “喜欢你才答应跟你谈恋爱,我不会心里带着另一个人跟你交往,我不想伤害你。同意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做好了跟你走下去的准备,关于裴容,在分手的那刻,我就跟他没关系了。” 赵子州追问,“那为什么……” “骗你的,我不走。”姚淮抿了下唇,“裴容找我的每一次我都拒绝了他,所以他要离开皖聿市了。” “姚淮。”赵子州趴在他的腿上,“谢谢你不走。” “你刚才不生气吗。”姚淮是真的好奇。 赵子州还在发抖,哽咽着,气息不稳,“我差点就要疯了。” 姚淮摸摸他的头发,半晌,赵子州抬头,“不过,你在医院是生气了吗。” 姚淮侧头,这才想起他还在闹脾气,于是撤回了放在赵子州身上的手,低声道,“医院的那个人跟你什么是关系。” “你说的是陈垣。”赵子州恍然大悟,赶忙道,“他是我的委托人,是好朋友,他住院了,我就过去看看他,你是误会了,所以才不搭理我?”赵子州情绪激动,“你是吃醋了吗。” “你最近很晚回来,我以为你喜欢上别人了。” “不会的,我只喜欢你。”赵子州攥紧他的双手。 姚淮轻声细语道,“你要怎么证明呢。” 赵子州抱住他,在他额头上亲吻,还想再落下一个吻时,姚淮推开他。 “证明的方法有很多,还是选一个最长久的吧。”他从口袋里一个掌心大小的盒子,“赵子州,我们结婚吧。” 赵子州愣住了,浑身僵硬得无法动弹。 “伸手。”姚淮乐道。 赵子州忍着泪,将右手伸出,姚淮拿着其中一个给人戴上,“该你了。” 赵子州擦掉快要决堤的泪,抖着手拿过另一个,由于不稳,尝试了两次都没戴进去。 姚淮轻笑,“你还想跟我结婚吗。” “结,我结。”赵子州深吸一口气,快速套上他的手指。 两人对视一秒,赵子州将人抱起来,“什么时候准备的。” “很久就准备好了,在找个合适的机会,今天就刚好。”姚淮搂住他,“赵子州,现在知道我喜欢你了吗。” “知道了,所以今天能去领证吗。” “太急了,我还没见你的家人。” 赵子州亲吻他手上的戒指,“不用见,他们都很喜欢你,今天就去好吗,我不去上班了,领完证明天跟我回家。” “好。” 当天晚上,赵子州发了条朋友圈,除了律师所的好友,陈垣是第一个点赞的。 程季支也刷到了,看着照片上两个明晃晃的戒指,还没等点开,屏幕上就跳出了来电显示。 “哥!你猜我看到了什么,姚老师要结婚了,他发了朋友圈,我问他,他说过段时间就办婚礼,太好了,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和延哥哥什么时候办场婚礼。”程晴说,“之前可是什么流程都没走,求婚没有,订婚没有,婚礼也没有,现在想想也太可惜了吧,有空补办一下呗。” 确实可惜,当时是联姻,没感情,自然就没那么正式。 “这要问问你延哥哥的意见。” “他肯定同意啊,仪式感总要有的嘛,我跟咱爸妈说一声,他们一定支持。”程晴兴奋不已,“挂了,我现在就去说。” 屏幕一闪,程季支愣了愣神。 “怎么了。”延知走进来,关上门。 程季支盯着他看,“宝贝,我们要不要补办一下婚礼。” “怎么突然想到这个了。”延知坐在他的身边。 “刚刚赵律师发了条朋友圈,他和姚老师领证了。” 延知低头看了看亮着的手机,“有点突然。” “也不突然,他们好像交往很长时间了。”程季支搂着他的腰,语气粘腻,“你想吗。” “都可以。”延知拍拍他的头,“听你的。” 程季支狐疑地看他,“最近你有点乖啊。” “你不喜欢我乖吗。” “你什么样儿我都喜欢。”程季支窜进被窝,贴近他的身子,“明天就要开始全面把控费里了,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 延知犹豫了会儿道,“真的不需要我吗。” “你真的想帮忙吗。” “我可以帮忙,而且我保证我不会受伤。”延知温声道,“就算有危险,不还有你吗。” “可我不能时时刻刻的注意到你。” 延知认真分析,“管理局的人不管怎么样都不太好混入其中,而且管理局除了你们a组外,奥若克少的可怜。要是他们的目标就是奥若克,不还是需要找人去引蛇出洞吗,你不合适,韦潇他们也很容易被发现,只有我。” “你为什么那么想参与进这个案子。” “因为我不想看到更多像宋青那样的人受到伤害,还有,我想帮你。” 程季支浅叹一声,“那你算是成为a组的一员了。” 延知停顿几秒,“应该是?” “叫声老大听听。” 延知戳他的额头,“你喊我一声哥哥,我就叫。”他理直气壮道,“我比你大。” 程季支捏了捏他的脸,“惯的你。” “叫不叫?”延知用手肘抵住他的胸口,是真心想听他喊。 程季支将嘴唇抵在他的耳边,“哥哥。” 延知满意了,柔着嗓子道,“明天的任务全听老大你的安排。” 程季支笑出了声。 欠亲。 - 根据局里的指示,他们a组要集中在费里酒吧进行长时间的围捕行动,以此找出陈家凯的团伙。 在接到通知后,程季支下发了消息,韦潇他们一早就换上了便衣,在办公区等待安排。 身为关键人物之一,王墨也需要跟着,他拘谨的坐着,看到程季支来了才起身。 “延知你怎么来了?”韦潇不禁诧异。 程季支解释,“因为需要私下秘密行动,延知要协助我们。” “这不太好吧。”翟洺说,“行动那么危险。 “我不会暴露的。”延知信誓旦旦,“我会好好协助你们。” “看来你对你的演技很有信心啊。”韦潇搭上他的肩膀,“我就不行,我是我们几个人中伪装技术最差的。” “确定好了?”翟洺问。 延知点头:“嗯。” 卓然东:“别说,延老师这长相,确实蛮合适的。” 这时,王墨上前,“程队长,那我……” “你跟着坐在车上,看到熟悉的人立刻告知我们。” 王墨点头,随后看向延知,“你好。” 延知微微一笑,“你好。” “不知道要耗多长时间。”程季支看看时间,“晚上再行动。” “是。” 夜晚,两辆车停在了费里酒吧的不远处,隔着一段距离,既能看的清,又不突出。 延知穿着自己的衣服,是今早找出的黑色衬衫,它不常穿这样的衣服,为了符合这次任务特地搭的,但韦潇却直接将他这套给否决了,“就穿这,也太保守了。” 延知拉拉衣摆,“不可以吗。” 前面观察的程季支回头看一眼,“这还不好看?” “既然都来费里了,太保守反而容易让人生疑,走,买身衣服去。”说着,韦潇跳下车拉着延知就跑了。 程季支想制止,两人只留下渐行渐远地背影。 过了将近半小时,韦潇气喘吁吁的跑回来。 程季支问,“延知呢。” “换衣服。”韦潇缓了口气,“我们不是要扮服务员吗,现在去吗?” “去。”程季支拉上口罩,“翟洺和卓然东看着王墨,我们俩进去。” “好。”韦潇跟他下车,一进门就去了更衣室。 换好衣服,没过一分钟,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人群里。 黑色衬衫换成了白色的。 后背是蕾丝镂空,把皮肤衬着更是白皙,前面领口大开,露着锁骨,一坐下,丝绸布料勾勒出他的大腿线条,恰到好处。 第75章 韦潇看着延知,感叹,“卧槽,完美。” 他对着程季支眨了下眼,颇有邀功的架势,“怎么样,好看吧。” 程季支眼睛瞪大,不敢相信地看了又看,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好看你大爷。” 第68章 小心眼 延知坐下不到一分钟,已经有两个人过来搭讪了。酒吧内一切正常,他翘着二郎腿,单手托腮,看似悠闲,却把附近的人都打量了一遍。 将近待了半个小时,眼看还没有出现目标人物,他抿了口酒,仰头瞟一眼程季支的方向,下一秒他的属性露出来,白色漂亮的耳朵配着白衬衫,显得极其亮眼。 紧接着,又有人缠上来,惯用的话术,邀请他喝酒或者出去玩,个个不安好心。 这时,程季支的通讯器响起,是翟洺的声音,“老大,目标人物出现,穿着暗红色的衬衫,黑裤子,大概五秒后进入费里。” 说完,程季支敲打几下盘子,跟韦潇视线交汇后,走向靠近门口的位置,很快,那个目标人物便出现了。 他头发略长,很瘦,夹着根烟游走在舞池中央,他的眼神四处扫去,是寻找猎物的架势,果不其然,他最后将视线定在了延知身上。 他用拇指将烟头按灭,果断的走向延知。 程季支握了下拳头,眉头忍不住微微蹙起。 “喝一杯吗?”男人斜靠着,笑眯眯的看他。 延知也戴着通讯器,知道目标人物要进来,没想到会这么快找上他。 “好啊。”他整个身子朝向对方,眉眼上挑。 男人点了杯酒,“这是我最喜欢的,你尝尝。”他问,“你是猫属性奥若克,耳朵真漂亮。” 延知的神情被隐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扬起嘴角,“我是双属性奥若克,你猜我的另一个属性是什么?” 男人积极道,“我猜猜,是狐狸?还是兔子。” 延知凑近他,“是蛇。” 男人喉咙一动,手指扣紧了酒杯,“你是本地的人吗?” “不是。”延知直起身子,“我家里情况不好,所以很早就独自一个人出来工作了。” 男人思索几秒,“真是不容易。”他语气温柔,“你长得这么好看,老天怎么舍得让你这么辛苦。” “你呢,你是做什么的。”延知问。 “我是自由职业,不过挺挣钱的。”男人说,“你感兴趣吗,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 “什么活啊。”延知睁大了眼,佯装好奇。 男人轻握他的手,具有很强的暗示意味,“这地方不方便,我订了包厢,去上面吧。” 延知抿嘴笑笑,抬脚跟着人上了楼。 不远处,程季支的目光紧紧追随,见延知进了包厢,他不由自主地要跟过去。见状,韦潇扯住他的衣角,“现在还不行,万一他还有其他的同伙呢,再等等。” 这时候暴露确实有点太冒险,但延知不在他的视线范围内,他实在无法安心。 过了五分钟,通讯器没有动静,程季支再也等不了,他快速上楼,一把踹开房门,“延知——!” 话音未落,程季支和韦潇愣在原地,只见,目标人物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延知站在旁边,一只脚踩在那人的胸口处,他回头看看程季支,颇为无辜,“我只是拿酒瓶砸了下他的后脑勺,他就倒了。” 程季支走过去抚摸他的后背,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过后,他们悄悄地从费里的后门溜出去。 回了管理局,直接将人关在审讯室,d组的人简单给他了包扎一下伤口,任务算是顺利完成。由于对方还处于昏迷中,翟洺他们就各自回了家。 唯独王墨还在,“程队长,和陈家凯在一起的不止他一个人。” “等明天我会把其他人都审出来,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明天的审问需要你帮忙,早点休息吧。”说着,程季支拉住延知的手准备走。 “程队长。”王墨喊住他,“我还要一直睡在你的办公室吗?” 程季支停住脚步,“在那儿睡得不舒服?” “没有不舒服。”王墨看一眼延知,“就是应该不太方便。” 他刚开始以为程季支没有伴侣,如今他再睡那儿就不合适了。 延知听出他的言外之意,“d组的休息室里应该会有空床位,可以睡在那儿,很方便。” “我打电话问一下。”程季支拿起手机,走到一旁。 王墨转头看向延知,“你和程队长结婚多久了。” “没多久,几个月。” “你们那么恩爱,应该是谈了好几年的恋爱才结的婚吧。”王墨艳羡道。 延知温和一笑,“没有,我们是在不认识的情况下结婚的,不过,程季支他很好,所以我们俩的感情进展的很顺利。” “原来是这样。”王墨的眼里带着几分欣赏,“程队长看起来确实是个很好的人,你也是,能以身犯险参与行动,很有勇气。” “谢谢。” 程季支打完电话回来,“有空的单人间,就在这栋楼的后面,你去那儿,会有人给你钥匙。” “好的,麻烦程队长,那我走了,明天见。” 程季支点点头。 等王墨离开这里,程季支重新牵上延知的手,走出大厅,“今天那么厉害啊。” 被突然一夸,延知难得不好意思,“进去后,他一靠近,我就把他砸晕了。” “真的假的。”程季支语气跟哄小孩一样,“动作那么灵敏。” “我就说我没问题吧。”延知轻快道,“我可以做好。” 程季支给他肯定,“确实做的很好,演技特别自然。” “那真像庄行彦说的那样,我不当演员可惜了。” 程季支掐住他的脸颊,“不准提他!” 延知乐道,“小心眼。” _ 第二日审讯,那个男人看到王墨后就直接交代了。 程季支拿出一张照片,看到奄奄一息地陈家凯,男人满脸的震惊无措,“怎么回事,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不知道?”程季支眉眼冷峻,“他不是你们团伙害的?” “不可能,怎么可能!”男人慌乱道,“陈家凯前段时间就突然失踪了,我和其他几个都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怎么害他。” “那看来是你们上头的人干的。”韦潇故作惊讶,“不会是你们知道的太多,上面的人要杀人灭口吧。” 闻言,那人脸色煞白,“我,我承认,我跟陈家凯是在找奥若克,把他们迷晕后带走,但内部的事情我真的不了解,就连那些奥若克关在哪里我都不知道,我和其他人都只是在协助陈家凯。” “其他的一点也不知道?”韦潇啧啧几声,“不应该啊,陈家凯说,参与其中的人,所有的消息都知道。” 男人一听,激动的捶了下桌子,“放他娘的狗屁,陈家凯他什么也没跟我们说,就说让我们在费里找奥若克,年龄限制都给我们定好了,让我们找二十岁左右的,样貌和身材都必须要好。” “我劝你还是把知道的都说清楚。”卓然东厉色道,“像陈家凯这种的都莫名失踪,又被强制注射了奥克药剂,明摆着就是要灭口,你们早晚也逃不掉。” “多供出一条消息,你的罪就减轻一点。”程季支说,“想明白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做才是对你有利的。” 男人低头呜咽几声,“我,我也是偶尔听到……” “陈家凯喝醉的时候跟我们说,他把那些奥若克骗走后,将他们关在一处地方,要每天给他们注射奥克药剂,说是观察他们的变化,拱人享乐。” 这话出来,众人浑身一颤。 韦潇欲言又止,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有人给那些奥若克注射药剂,满足一些人的怪癖。” “是。”男人的头越来越低,直至痛哭流涕,“你们治我的罪吧,我不想再干这种事了,参与进来的人,很难再脱身,我真的害怕……” 程季支几人起身出了审讯室。 “现在整个事件都很明了,陈家凯几人寻找目标,将奥若克带到郊外废弃地方关起来,上面有人过来会将那些奥若克选走。”翟洺道。 “不就是有些死变态,要注射奥克药剂的奥若克来满足他们的恶心需求。”韦潇气愤不已。 翟洺看着那男人的所有供词,“老大,这么清晰的流程,应该是有个人在主导,以那个人为领头,下面就是有相似需求的同类,就像是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一起,形成一个圈子。” 卓然东:“这样的话,正好把他们一锅端了。” “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旧址被发现,他们那些人肯定将奥若克转移到了更加隐蔽的地方,我们要怎么找。”韦潇说,“而且能在其中充当“购买者”的人肯定不是普通人。” “就算是再不简单,也得把他们全部找到。”程季支说,“明天继续看守费里,将剩下的那些人揪出来。” 第76章 “王墨逃出来那么短的时间内,他们能带着被关的奥若克迅速撤离,肯定有备选的地方,那地方他们一定很熟悉,又容易把控。”翟洺有了个不切实际地猜想,“老大,有没有可能就在费里……” “费里?”卓然东说,“费里地方不大,能藏哪儿。” 韦潇,“咱们不如好好的把费里酒吧搜一遍。” 沉默几秒,程季支道,“先把陈家凯手下的人抓到再说。” “是。” 第69章 是他 这几日a组轮流守着费里,将剩下的那些人全部抓回了管理局。审讯室里,他们面对罪行供认不讳,从跟随陈家凯,到如何实施计划,道得一清二楚。 始料不及地是,陈家凯深夜突然病危,没有抢救过来,带着疼痛死在了手术台上。 重要的线索没了,而唯一的突破口就只有跟奥克药剂牵扯不断的费里。 程季支对费里的老板和所有员工进行身份核实,查了酒吧的流水账单,没有丝毫纰漏。 今日费里暂停营业,a组拿着调查令,里里外外的搜查。 老板跟在身侧,局促不安,“程队长,我们这真的是合法经营。” 程季支冷淡道,“有人通过费里酒吧转移和交易奥克药剂,现在又有团伙在这欺骗拐卖奥若克……你这地方,真是到处都是危险啊。” “程队长,这跟我可没关系。” “你还记得宋青吗?”程季支在包厢内边翻找边道。 老板忙回,“知道知道,前几个月你不还带着人来抓捕她吗。” “她就是被那伙人拐卖的其中一个。”程季支说,“被骗走的那些人被注射奥克药剂,被残忍虐待,是极其严重的恶劣案件……你要是知道什么,却刻意隐瞒,就属于同罪。” 老板冒着汗,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程队长,我还有其他店,这家店是经理在管,我能跟你说的都说了,最近关于奥克药剂的事,我保证我不敢掺假话。” “把经理叫过来。” “好,你稍等。”说完,老板两三步出了包厢。 再次回来,身边就多了个年轻的男人。 “最近酒吧内一切正常吗。” “正,正常。”男人有些紧张,说话磕磕绊绊,“什么也没发生。” 程季支环顾一圈,扯下手套,“你们这还有没有其他地方。” “没有了。”老板说,“就这些。” 年轻男人蓦然道,“还有一个地方。” 费里老板头一抬,“哪个?” “老板你忘了,有个杂物间。” 费里老板拍拍掌心,“对了,我想起来了,我们这后面还有个杂物间,挺大的,里面都是废旧物品,但上一年租给别人了,说是放东西。” 程季支一怔,“带我过去。” “这边。”经理在前面领路,打开后门,确实有个房间。 经理为难道,“程队长,这房子租出去后,锁就换了,我这没钥匙。” “我来吧。”卓然东大步过来,拿着不知从哪儿找的锤子,将铁锁一下子砸开。 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等散了,程季支走进去,里面是各种破损的桌椅、堆放的物品,看起来搁置了很长时间。 老板不解,“这租出去了,他也没用啊,这些东西还都是我们酒吧的。” 程季支摸着桌面上的灰尘,余光瞥见不易察觉地拖拽痕迹。 他沿着痕迹,往前走,停在成堆的袋子前,俯身将碍事的东西拿开,放置的木板下是个通道的入口。 “这是什么?”老板错愕道,“我不记得有这个。” 经理摇摇头,“我,我也不知道。” 翟洺蹲下身,试探性的拿东西撬开一边,“老大,可以打开。” 程季支摸向后腰的枪支,“下去。” 卓然东将老板和那个经理挡开,“你们出去吧。” 闻言,两人急忙出了杂物间。 过了会儿,铁门被打开,看着漆黑的通道,程季支毫不犹豫地踩了下去。 里面漆黑一片,他打开微弱的手机灯摸索,后面翟洺他们握着手枪,紧跟其后。 落了地,发霉的臭味飘散过来,韦潇忍着呕吐的感觉,道,“这里竟然有那么大的地下室。” 这让程季支想起,初次找到宋青的时候,也是这样不见天日的地下室。 在转角的地方发现还有一扇门,程季节用铁条将其打开。 韦潇被呛得干咳几声,再次抬眼,浑身不可抑制地发麻。 在狭窄的空间,两排的铁笼子里,是活生生的人,他们如同牲畜一样被关起来。有的昏沉,有的警惕的看着他们,还有的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处理过那么多案件,也没见过如此骇人的场景。 “老大,这……”卓然东看向程季支,喉咙干涩。 程季支握紧拳头,迅速给d组的人发去消息,“先离开。” 他们返回地面,等着d组的人援助。 下午两点,d组人员穿着防护服,配合着程季支他们给被关起来的五人全部注射了镇定剂,等他们昏睡过去,系上捆绑带将他们抬进救护车。 费里门前那么大的阵仗,许多人围着看热闹,其中戴着连衣帽的人正观察着这里的动静,等程季支出来了才悄然离去。 这事媒体先一步在网上传开了,但上面压制的很快,将事情演变成一场恶性斗殴。 程季支他们回到管理局,协助d组将那些奥若克送到上层的休息区。 王墨小跑着赶到现场,看到中间的人,红了眼,“晨千。” 程季支拉住他,“你认识?” “当时在那栋楼里,我和她是被关在一起的。” “她现在还在昏迷。”程季支把情绪激动的王墨安置在一旁。 王墨忍着泪,不安的喘息着,“你们在哪儿发现的他们。” “费里。” 王墨已然泣不成声,”太好了……谢谢你们程队长。” 程季支看他一眼,随即又看向房门。 这时,d组组员走到程季支跟前,“程队长。” “怎么样?” “五个人的状态都很不好,体内都被注射了奥克药剂,有的身体亏损太严重需要转移到中心医院。”他说,“还有,他们身体上有鞭打掐痕,遭受过严重的虐待……而且现在不太稳定,很有可能兽化,所以得注射镇定剂观察两天。” “不过有个人,不是很严重,是个女生,短头发的那个。” 王墨起身,“是晨千。” “等这位叫晨千的女生醒了,告诉我。” 组员点头,“好的。”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 “可以,你过来吧。”得到许可,王墨快步踏入房间。 “老大,这五个人的信息我查出来了。”翟洺急匆匆地跑过来。 程季支抬脚跟他去了办公区,他们坐回办公室,翟洺将信息放在桌子上,“他们都不是本地的。” 韦潇:“还有个相同点,家庭都不好,要不父母离异,要不就是从小跟外婆生活在一起,亲属关系淡薄,这样失踪了,长时间也不会被发现。” 程季支一页一页的翻过去,“联系他们的家属,让他们过来认人。” “我已经通知了。”卓然东说,“都在外地,最快的也得今天晚上到。” “好。”程季支长叹一口气,“最后的据点也被缴了,对方肯定有所行动,得尽快找出参与人,那个地下室还要仔细查看,韦潇你跟我去,翟洺你们在管理局,如果那个叫晨千的女生醒了,通知我。” “是。” 下午,程季节和韦潇带着d组的几人重新将地下室翻了一遍。这里大概是临时的,没有长时间生活的痕迹,除了一些奥克药剂外,就只有几个大小不一的脚印。 罪恶被磨得干净,只剩下了受害者的痛苦困在这里。 夜晚,晨千清醒过来,得知的程季支和韦潇立刻赶回管理局。 室内,晨千坐在床上,王墨陪着她,她瘦得可怕,但神情比其他人清明许多。 “感觉怎么样?” “她好多了。”王墨起身道,“程队长,我想知道,她现在这个情况,有办法得到治疗吗。” “可以。”程季支说,“会有团队给你们这些被注射奥克药剂的人进行系统的治疗。” 晨千抬眼,他嗓音沙哑,看起来很是疲倦,“程队长,你想问什么,我知道的都会说出来。” “你是怎么被陈家凯带走的。” “他骗我说有好工作介绍给我,我跟你去的路上就被迷晕了,醒来就被关了起来。王墨逃出去后我原本也想跟着逃的,但我没成功,之后他们把我们转移到了地下室。” “都有什么人,你记不记得。” “进来选我们的人都带着面具。”晨千撑着身子,拉开裤子,“这道疤让我活到了现在,没有瑕疵的人是最先被挑走了,而我腿上的疤痕是小时候不小心划到的,很长又很丑,所以,有人看到这个就不会选我了。” 第77章 “面具,是普通的,还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晨千回想,“很普通的面具,市面上随处可见,但是有个人我见过他长什么样子,他跟陈家凯的关系好像不错,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跟陈家凯关系不错?程季支能想到就只有段毅成。 “不会是段毅成吧。”身旁的韦潇悄声道。 程季支打开手机,搜索了段家,页面上是张媒体拍的段毅成的照片,“是他吗?” 晨千摇头,“不是。” 她视线一瞥,眼神突然睁大,“是,是他。” “谁?” “这个人。” 程季支看着她指的位置,在照片的一角露出的半张脸。 是段毅成的好友,简辉。 第70章 我的 “你确定是他吗。” “是,我不会记错。”晨千回忆起他被关在笼子里的日子,那个男人穿着西装,坐在几人中间,因为面具松动,露过一次面,尽管一闪而过,但他还是牢牢的记住了。 程季支回头看向韦潇,两人不约而同地往门外走。 “老大,现在要不要把人抓过来。”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抓了也不会承认。”程季支说,“要先把他引出来。” “这忙看来得段毅成帮。”韦潇琢磨着,“我去找他,让他把那个叫简辉的叫出来。” “明天我去找段毅成,管理局后续的事需要你们在场。” 程季支话音刚落,翟洺搀扶着一个老人走了过来。 老人腿脚不方便,但步伐依旧急切,程季支侧身让开,看着老人痛哭着和晨千抱在了一起。 王墨默默退出房间,看着房间里相拥的俩人全然移开了目光,不忍心再看。 现在这个情况,有多少人还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正在遭受伤害,又有多少人还在承受着巨大的折磨,陷入绝望。 程季支脑海里闪过宋青的脸,看到濒临死亡的陈家凯,还有如同枯木衰败的洛苒,闪过的片段一幕幕钻进他的心头,使他有一刻的慌神。 “老大……”翟洺问,“怎么了。” 程季支回神,“没事,你们都去休息吧。” 他抬脚走出楼内,坐上车,开回公寓。 家里有延知,这个念头让他莫名的安心。 推开门,延知几乎是立刻迎了过来,他看见程季支的脸色,担忧询问。 程季支抱住他,“看到热搜了吗。” “你是说费里酒吧斗殴的事。” “不是斗殴,是那些被陈家凯骗走的奥若克找到了。”程季支深埋进他的脖颈,安稳的吐息着,“他们就在一间杂物间的地下室里,被关在铁笼子里……” 他极力在跟延知诉说,想心里的话全部讲给他听,可胸口还是很闷,闷得喘不过来气。 延知抚摸他的背,“季支,你压力太大了。” 这么大的案子,已经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时间越长就会有越多的人受伤。 程季支从进入管理局开始就一直在处理奥克药剂,有些交易链条,他都能很快斩断。 而就在宋青之后,一系列牵扯出的线索,缠成一团解不开线,随着事态慢慢浮现,那团线更乱,程季支的心也更乱。 “那些人的身体还好吗。”延知捧起他的脸,神情温柔。 “不太好,但会恢复的。”程季支两只手按着他的腰,脸皱巴巴的,“宝贝,还有一件事。” “嗯?” “跟段毅成有关。”程季支说,“有个被救出来的女生说她曾看到过一个“购买者”的长相……”他顿了下道,“是简辉。” “核实了吗。”延知面色倒是平静。 原本陈家凯能进入段毅成的圈子,都是简辉在中间当介绍人,陈家凯做害人的买卖,他不信简辉不知道,能得到如今这个结果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打算明天去见段毅成。” “你是想让段毅成将简辉约出来?”延知问。 程季支嗯了声。 “我帮你把他约出来吧。” “我自己会有办法,你不用帮我,段家的人你还是不要和他们再见了。”程季支摩擦着他的手,“我不想让你为难。” “没关系,段毅成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没有我介入,你会很难办。”延知说,“让我帮你。” “如果你想,我尊重你的想法。” “那你不许再苦着脸了。” 延知扯扯他的耳朵,安抚性的摸摸他的后脑勺,程季支却将他抵在墙面,“你对段毅成有了解多少。” 延知思索半晌,“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可以说很了解。” 程季支不满的撇撇嘴,“那你对我的了解有多少。” 延知垂眸,眼角泛起笑意,“我对你的了解啊……可我们才相处几个月。” “几个月的时间还不长吗,你和我是伴侣,我们才应该是最了解对方的人。” “你怎么乱吃醋。”延知搭上他的背,“那你说你了解我多少。” 程季支突然认真起来,“我不敢保证完全了解你,但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延知像是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我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你。” “瞎说。”程季支一只手托起他的大腿,往屋里带。 “明天我会跟段毅成发消息,你记得好好说话。” 程季支大度道,“只要他不犯浑,我不屑跟他一般见识。” “最好是。” “我这人很公私分明的。”程季支抱他到浴室,“一起洗澡吗。” “不要。”延知的耳朵弹出来,义正言辞道。 “害羞什么,你哪儿我都看过了,你当时发病的时候,就泡浴缸里。” 程季支一只手抬着,一只手打开淋浴,想到那日的画面,他便心疼了,“虽然你现在不会无缘无故的发冷,但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明天晚上我陪你去。” “你那么忙,还怎么陪我,我自己去就行。”延知踩在浴缸中间,踮脚亲他。 程季支轻笑躲开,“做什么,我就想单纯的洗个澡。” “怎么回事啊宝贝,这脑袋瓜里,怎么整天装着这种事,就那么想……” 延知堵住他的嘴,耳朵红了个透,“再装我就出去了。” 程季支抱起他,两人一起坐下来,水浸透了程季支的短袖。 延知伸手帮他脱掉衣服的期间,吻也不停。 程季支喘着气,捞起他,满意的听到对方的低 喘……热气裹着全身,浴缸里的水很快溢出来,不断地荡起水纹。 …… 清早,延知看着程季支故意留下的痕迹叹了口气,最近天气渐冷,延知索性找了件可以扣上的高领外套穿。 他约了段毅成出来,那边回复的很快,并定下了地点。 咖啡店内,段毅成坐在落地窗边,看到延知时他站起身,笑容却在目测到另一个人的身影时僵在了嘴边。 延知和程季支落坐在他的对面,气氛一瞬间变得僵硬, 段毅成对着延知轻声道,“你找我出来什么事。” “段少爷。”程季支说,“陈家凯你认识吧,我记得他和你时常出入费里。” 段毅成靠在椅子上,神情略显不耐,“我认识,怎么?他犯法还是杀人了。” “都不是,他死了。” 段毅成眼一抬,“他死了?” “就在前天。”程季支给他看了张陈家凯躺在病床上的照片,“陈家凯失踪了一段时间,找到他的时候被注射了奥克药剂,人已经快不行了。” 段毅成淡漠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段少爷是没关系,但整个事情也确实跟你有着牵扯。” 段毅成看向延知,隐隐不悦,“你把我叫出来,是因为他找我,我还以为……” 延知要开口,程季支打断,“以为什么?段少爷,我伴侣和你们段家没关系了,就算延知没跟你联系,你作为公民也有义务配合我的询问。” 段毅成冷呵一声,“那又怎么样,要不是延知,我连见都不会见你。” “就算是段少爷跑出国了,该要回答的问题一个也不能少。” 他们剑拔弩张,延知听得头疼,“好了,说正事。” 程季支忍下这口气,说,“最近有一个拐卖奥若克的案子,被拐卖的人大多遭受了非人的虐待,事情很严重,还请你配合。” 段毅成眉间凝重,“你是说陈家凯拐卖了那些奥若克。” “我们昨天将被困的奥若克解救出一部分,有个女生,他看到过一个人的样貌,是简辉,你的好友。” “不可能。”段毅成立即否决,“简辉他不可能做那种事。” “没有证据是不能轻易下定论。”延知说,“但那个女生亲口指认的他。” “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你们管理局把他引出来?” 程季支:“段少爷可以借此机会试探一下,如果他表现出抗拒,就代表心虚。” 第78章 段毅成犹豫片刻,他给简辉发去消息,那头没回,他接着打去电话。 过了几秒钟,对方接通。 “干嘛呢。”段毅成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子上,“出来喝酒。” “有事我不去了。”他说,“过几天我出国。” 段毅成眉头皱起,“你怎么突然要出国了。” “说不清楚,之后跟你解释。” 段毅成握紧手机,“出来吧,出国前请你吃一顿饭。” 漫长的沉默过后,“行,明天晚上,我去找你。” “老地方费里。” “不,换个地方,我约你,你直接过来。” “好。”段毅成关掉屏幕,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种种表现,都佐证了指认。 段毅成怎么也没想到,简辉有天会参与拐卖,犯下这么大的罪行,竟想着私逃,他久久怔愣,突如其来的打击比他想得还要重。 “段少爷,明天晚上,希望你——” “我会配合你们的。”段毅成道。 “明天我们会提前跟你联系。”他们起身要离开。 “等等!”段毅成猛地攥住延知的手腕,“能不能谈谈,就一会儿,五分钟行吗。” 程季支紧握着不撒开,“不行。” “你有什么理由替延知拒绝?” “因为我是他的伴侣。” 段毅成也不肯放手,两人眉眼之间,好似兵戎相见。 “松手。”程季支咬牙切齿。 “不松。” 延知叹气,“你俩都给我松开。” 闻言,双方直起身子,不敢再动手了。 “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聊聊。”延知递给程季支车钥匙。 程季支委屈道,“好吧。” “……”段毅成撇过头,拳头都快要握碎了。 程季支却故意气他,低头亲了下延知的额头,用胜利者的姿态冲他对嘴型。 我的。 第71章 希望 程季支走后,延知坐回去,他看向段毅成,语气平和,“你要跟我说什么。” “我知道了。” 段毅成的声音很小,跟以往有点不同,延知看不到他身上的傲气和不服输,这样的对话,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你走之后,我妈跟我说,从你到家的第一天,就签了一份合约。”段毅成面露愧疚,“我不知道,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签那种东西。” “我还以为你对我好,是因为你养在我家,寄人篱下,想尽办法在讨我妈开心。” “起初我还无数次猜测你为什么会这么听我的话,到后来,我就不想了,我坦然接受着你的听话,习惯了把它当成了理所当然。” “都过去了。”延知说,“谢谢你能帮忙,但我不想接受你的道歉。” 那就别接受,别原谅我了……这话段毅成没能说出口,半晌,他道,“过段时间我打算出国。” 延知喝了口咖啡,“嗯。” “那,我走了。”段毅成站起身,拿起外套,逃跑似的快步出了咖啡店。 延知继续喝着咖啡,直至见底,他才起身离开。 下午他赶到医院,但并不是中心医院,而是另一家,从高中就时常过来的地方。 这家医院是中心医院的旧址,隔了那么长时间,外墙已经泛黄有破损,但内部重新装修,很干净,因为离他原本的高中很近,受了伤就会来这里。 他第一次出现发冷症状的时候,给他看病的医生给出的建议是,让他去看心理医生。 后来,我便去了专注于奥若克的心理卫生科。 他的主治医生是个女人,下的结论很简单——他的心理有问题,也就是心理学上创伤后应激障碍,还伴随着轻微的焦虑症。 当时延知听不懂,还专门去搜了,说是在遭受某一事件时留下了严重的心理创伤,那时候他坐在长椅上,想不通这个病的源头在哪儿。 是被父亲抛弃的时候,还是在学校遭受欺辱的时候,还是被段霖华叫进画室的时候……源头在哪儿他无法定义,所以只能将全部事情告诉他的心理医生。 医生只是说,让他时常过来找她聊天。 延知几乎每半个月去找她一次,说了近况,又说了他发病时冰冷的身体带给他的彻夜难眠。 后来上了大学,他将发冷的症状融进生活,便再也没来过了。 直到现在,他遇到程季支,他将他抱在怀里,暖他的身子,或许程季支会什么魔法,他的病渐渐的没了。 走到原本的办公室,里面的装饰没有太大变化,已经很多年不来,那个女医生看见他,着实惊讶,“延知。” 延知扬起唇,“好久不见。” “是太久没见了。”女人问,“你现在过得怎么样?” “很好,我结婚了。这次来是为了告诉你,我的身体好了,不会再发冷,也不会再疼了。” 自己的患者能得到痊愈,主治医生是比谁都要高兴的,女医生有些激动,“当时你来的时候,还那么小,我就想你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很难熬。” “你前几年突然不来了,我还怕你是出了事,现在看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她说,“你伴侣对你很好吧。” 延知眼底暗淡,“他对我很好,可是,我觉得我对他不好。” 女医生轻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我要是爱他,为什么我还是那么想离开这里,明明我想和他在一起,但离开的想法还是会冒出来。” 女医生双手合十,心疼的看着他,“你是说你想离开皖聿市?” “嗯,我想去只有我一个人的地方,去哪儿都行。” 女医生盯着他沉默了会儿,“延知,那就走吧,去你想去的地方。” “当然,你爱你的伴侣。”她抿嘴一笑,“爱他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你的身体发冷,归属于应激障碍,但是有一小部分是因为长期的身体亏损,再加上你是双属性,体质本就不好。” 女医生温声细语着,“延知,不要再压抑自己,想做什么就去做,我知道,你会选择正确的答案,就跟当时你勇敢的接受我的治疗一样。” “还差一步而已。” “如果你真的难以抉择,就去问问你的伴侣。” …… 回去的路上,这些话还在延知的脑袋里打转。 手机铃声扰乱了他的思绪,他点开屏幕,接通程晴打来的电话。 “延哥哥,你现在在哪儿了?” “外面。” “要不要过来吃火锅,周以星和盟盟,还有谭初和栀栀都在,你过来吧,我们在火锅店等你。” 没等他说话,程晴就已经发来了地址。 延知回了句好,然后将路线改成中心区的一家火锅店。 到了地方,天微暗,延知上了二楼,进入右侧的隔间。 宋盟盟看见他,起身招手,“延老师,这边。” 程晴给他拉开椅子,“延哥哥,你怎么来的这么慢啊。” 延知坐在谭初和宋盟盟的中间,看了看围在桌前的人。 这个组合不多见,缘分有时候挺奇妙的。 “可以放东西了。”程晴先将一盘子肉倒进去。 “能不能放点菜啊。”周以星盯着汤底,小声嘟囔。 宋盟盟默默地将生菜放进了不辣的汤底。 周以星戳戳他,“还你懂我啊兄弟。” “程晴姐姐,我想吃这个。”不知何时,谭栀跪坐在椅子上指着那盘甜点。 “今天你的糖分是不是超标了啊。” 谭栀挡住自己的嘴,“没关系,偷偷的不告诉小初。” 程晴捏捏她的鼻子,伸手拿了块甜点递给她,“只能吃小块。” 谭栀重重地嗯了声。 “延老师,最近怎么样?”唯一坐着不动人,已然聊在了一起。 “还不错。”延知说,“你不忙吗。” “没戏接了。”谭初苦笑,“这娱乐圈更新换代太快,像我们这种的,很容易被替代掉,我和公司的合同马上要到期了,想着解约后就不做这一行了。” 延知疑惑道,“你不喜欢演戏吗。” “不喜欢。”谭初垂眸,眼里还带着一丝悲伤,很快又被她隐去,“我是为了一个人才去演戏的。” “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谭初说,“延老师,我看起来不像是得过抑郁症的人吧。” 延知愣住了,他没说话,轻轻点了下头。 “第一次知道自己得这个病的时候,我断定是他们诊断错了。”谭初笑了声,“直至后来站不起来,我才明白自己真的得了很严重的病。” “重要的人就是在这时出现的。”她眼里亮起来,神情温柔,“就像你悬挂在悬崖边上,你都已经坦然接受死亡了,突然有人拉了你一把,你有了劫后余生的希望。” 第79章 延知突然想起程季支,“这样的人对自己确实很重要。” “可惜她不在了,为了她我在娱乐圈坚持了那么久,现在一切都快结束了,我也不需要再在我不喜欢的圈子里生活。” 谭初给延知倒了杯饮料,“延老师,我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你和我很像,看起来什么都可以不在乎,但很容易成为一个疯子,虽然这样说很没礼貌……” 延知摇头,“没有。” “人没了留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日日夜夜中,就会被杂乱的念头侵蚀,直到无法摆脱,变成了驱动自己的动力,然后成为另一个人意想不到的自己,我这种人,想想挺可怕的。” “程队长是能拉住你的人,而能拉住我的人已经不在了。” 延知眸子一闪,看向谭初的眼神里多了份探究,像是真的在她的灵魂里看到了自己。 “驱动自己的动力,万一变成执念呢。”延知喃喃道。 “可能会干出惊天动地的傻事……”谭初话锋一转,“奥克药剂的事进展的怎么样。” “有进展,但不太顺利。” “这事本来就太难了,奥克药剂这害人的东西,有人对他避之不及,有人却把他当成害人从而享乐的工具,希望有天,程队长能将这事完美的解决吧。” “聊什么呢,快吃啊。”程晴绕到这边,“再不吃,都让周以星那小子吃完了。” 周以星咬着筷子反驳道,“哪有啊,宋盟盟不也在吃吗。” “盟盟哪有你吃得多。” “没事,我不太饿。”宋盟盟又给周以星夹了几块肉。 程晴笑眯眯的瞅他俩,“开玩笑呢,这顿我请客,你们放开了吃。” “小初,你可以给我夹吗。” “可以。”谭初搓搓谭栀的脸蛋。 夜晚,程晴和周以星喝醉了,他们订了附近的酒店,延知和宋盟盟把人送回房间,宋盟盟便留在了周以星的房间里。 安顿好,延知在门前跟谭初告别。 “和延老师说拜拜。”谭初抱起谭栀。 “拜拜延老师。” 延知摸摸谭栀的头,目送他们上了车,他刚准备离开,又听见了谭初的声音。 “延老师,再见。” 她挥了挥手,离最明亮的路灯慢慢远去。 第72章 揭开 行动当天,程季支一大早就出了门,延知在家无事,心迟迟无法静下来,正准备做些事情分散注意力,就接到了程晴的电话。 “延哥哥,你有没有看热搜,小初她退圈了。” 延知点开页面,看到热搜第一就是谭初退圈的词条,明明昨晚说离合同解约还差一段时间,怎么就突然解约了。 程晴语气焦急,“我现在联系不到她。” 延知盯屏幕看了会儿,眉头微微蹙起,“程晴,你和谭初什么时候认识的,她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就在拍戏的地方认识的,当时有人欺负她,我帮了忙,然后就成好朋友了,在剧组她有什么事都会跟我说。”她停顿几秒道,“要说比较特别的,就是她和孟禾欢是好朋友,当时她告诉我的时候,我特别震惊。” “因为孟禾欢她的演技特别厉害,每次我演不好,都会去看她的戏,可惜她去世了。” “你知道她是怎么去世的吗。” “网上传是生病,但没有准确的信息。”程晴说,“对了,孟禾欢当时跟洛苒的关系很好,他们还拍过同一部剧。” 延知愣了下,“她们认识?” “嗯,她俩就是合拍那部剧火的。” “我知道了。”延知点开谭初的通话页面,“我给谭初打电话试试。” “好。” 挂断通话,延知坐在床边,下一秒,他的手机又响了声,是庄行彦发来的邀约消息。 - 晚上七点,抵达约定地点,程季支给段毅成配了一个通讯器,过后,段毅成坐在角落里,而a组的人就躲在对面的三楼。 约定时间是晚上八点,过了半个小时,却还是没等到简辉。 段毅成坐立难安,时不时盯向门口,墙上的时间一点点流逝。 他等不及,给简辉拨去电话,响了三声,那头通了,紧接着就是满含惊恐的求救声,“救我!有人要杀我——” 屏幕熄灭,段毅成起身,按下通讯器,“有人要杀简辉。” 说完他跑出去,程季支同时也赶了过来,“怎么回事。” “刚才我给他打了电话,他说有人要杀他。”段毅成明显是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到了,手都在抖。 “你知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知道。” “走。”程季支几人马不停蹄地返回中心区。 一行人出示了证件,走到楼梯口就看到了满身是血的人。 段毅成走过去接住他,用手捂住他不断渗血的伤口。 简辉脱了力,脸色惨白,他攥住段毅成的衣领道,“他们要杀我。” 程季支一只手架起简辉。这种情况,杀简辉的人不会傻到在原地等待,拨通电话的那刻他们应该就已经逃了。 坐上车,程季支给人简单的包扎好伤口,估摸着不深,也没有伤到要害,只是流血过多。 简辉呼吸急促,冒着冷汗,中度失血的症状,不至于昏迷过去。 到了中心医院,护士给他清理伤口,简辉换了病服,坐在床上,神情还有些呆滞,没从刚才的惊慌中缓过神。 “简辉。”程季支拿出镣铐拷住他的一只手,“现在以买卖人口的罪行将你逮捕。” “什么买卖人口。”简辉惊慌道,“我,我没——” “你被人追杀就是最有力的证据,因为你是唯一个露面的人,费里的那些奥若克被解救出来,早晚有一天会查到你,你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才会着急出国。”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简辉头低下来,声线微颤。 “说实话,除了一个人证,我们没有其他实质性的证据证明你参与拐卖奥若克的案子里。”程季支说,“但我敢保证,只要你出了医院,杀你的那些人,会立刻追上你,你没办法活着出国。” 简辉眼里透着惊恐,抿嘴抿成了一条线。 段毅成扯起他的领子,“简辉,你他妈的真干了这种事。” “我没有,没有。”简辉失神片刻,“段毅成,你不信我。” “你要我怎么信你?”段毅成咬碎了字,“那你说追杀你的人是谁,你跟他们怎么结的怨……你说不出来吧,你在撒谎,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她妈的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这要坐牢的,严重的要判死刑的知不知道!” 简辉抑制不住的哽咽,“我不知道,都是陈家凯,是他害的我。” “他死了你知道吗。”程季支冷声道。 简辉缓了几秒,“他死了?” “知道太多的人最终都会是这个结果。” “说吧。”程季支坐在椅子上,“从头到尾,一字不落的说出来。” 皖聿市中心的另一边,延知走进一家西餐厅,面对庄行彦的邀约,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这个案子跟庄行彦多少有着关联,在今天约他,又过于巧合,不得不让他生疑。 餐桌前,庄行彦穿着一身西装,很是隆重。 他拉开椅子,“请坐。” 延知落座在他的对面,“上次你请客,这次换我请你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庄行彦说,“没想到延老师能赏面子过来。” 延知的眼睛稍稍抬起,“你最近不忙吗?” “戏我给推了,一直高负荷的拍戏对身体不好,我打算休息半年再开工。”庄行彦拿来菜单,“你想吃什么。” 延知瞥他一眼,发现庄行彦穿着好像过于正式了,头发一丝不苟,西装整齐没有褶皱,皮鞋也很干净,不像是吃饭,倒像是参加重要的场合。 他愣了愣神,对上眉眼弯弯的眸子后,又垂头看起菜单。 过了会儿,牛排端上桌,延知拿起刀叉,切了一块,塞进嘴里。 庄行彦盯着他,“延老师,这真的长得很好看,在没结婚之前,应该很多人追求你吧。” 延知顿了顿道,“没有。” “怎么会,你又是双属性,是个很有魅力的奥若克。”他问,“延老师,能请问你的属性是什么吗?” 延知避开这个话题,敛下眸子,“庄先生,你喜欢奥若克?” “也不能说喜欢,就是很特别。”庄行彦的食物还原封未动,他推了推眼镜,若隐若现的笑意一直挂在嘴边,“当然,我非常期待我未来的伴侣是个奥若克,在日常生活的相处中,应该会很有趣。” “奥若克和非奥若克没什么不同,本质都是一样的。” 庄行彦蓦然道,“可惜了。” “什么?” “要是延老师没结婚,我一定会追求你。” 延知扯扯嘴角,“庄先生说笑了。” 第80章 “没开玩笑。”庄行彦说,“我打听了,你和程队长是联姻,要是延老师现在后悔了,离了婚,我会立刻追你的。” 延知放下刀叉,他觉得氛围完全不在他的掌控之内,面前的人,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完全看不透。他动动身子,回了笑,“庄先生,你是认真的吗。” “非常认真,怎么,延老师现在就后悔了?” “不。”延知面色冷清,“我不后悔,我很爱我的伴侣,我不会离婚的。” 庄行彦低笑几声,“延老师话说的太早了。”他摩擦着桌面,“今天我的话有点多,延老师别介意。“ 之后,庄行彦果然安静了,这顿饭潦草结束,出了餐厅,庄行彦拉开车门,“延老师我送你。” “不用了,这里很近,我坐车回去就可以。” 庄行彦抬腿跨到他面前,附在他的耳边,“延老师,不让我送,程队长还怎么找你啊。” 延知手脚顿时发麻,眼前一片模糊。 庄行彦拉着他的手,将他抱进怀里,低头嗅他的脖颈,“延老师,你真的太漂亮了,不用,太浪费了。” 延知抓住他的衣服,抬头看着他,“是你……” “嗯?” “是你,那些奥若克……” “延老师,不用太惊讶,事情本就意想不到才会有趣,你说是不是。”庄行彦将他抱起来,放进副驾驶。 延知想开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看到庄行彦在笑,然后便没了意识。 此时中心医院。 “事情就是这样。”病房内,简辉坦然,“我和陈家凯认识后,他带我进了这个圈子,里面都是一些,爱看奥若克注射奥克药剂的样子的变态。” “我就只是帮陈家凯提供位置,帮他们藏起来那个费里的杂物间,是我租下来的。” “把那些“购买者”全部写下来。”翟洺拿本子递给他。 简辉写出一个名单,“这些都是我知道的,其他的我没见过长什么样。” 程季支问:“幕后是谁。” 简辉神色紧张,“我要是说了,你能在抓到那个人之前,保证我的安全吗?” 程季支肯定道,“当然,只要你说出来。“ “是庄行彦。”简辉说,“那个男演员你知道吧,很有名气,就是他。” 程季支惊了下,他站起身,“你确定吗。” “我确定,陈家凯跟我说的,他说除了他知道,就没几个人知道了,如果要是错了,不能怪我。” 程季节愣了半晌,他打开了手机,犹豫了会儿给延知打去电话,对方没接,他开始不安起来,又拨过去。 一次两次,铃声响个不停。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庄行彦的刻意接近,毫不掩饰地对延知的喜欢,都在证明他对奥若克有着病态的痴迷。 “怎么了。”韦潇走过来。 程季支按了三次,一直没人接,“延知的电话打不通。” 话音刚落,那头终于有了动静。 “程队长。”是庄行彦的声音。 程季支的心跳停滞一瞬,“延知呢!” “延知跟我在外面吃饭,然后他跟我回家了。” 程季支胸口剧烈起伏着,“你把他带哪儿去了。” “程队长,你真的太没意思了,这时候你不该质问,延知为什么会跟我回家吗。” 程季支扶着额头,在原地打转,“庄行彦别敢他。” “……你可以试着先找到我。” “你的罪行我们已经全部知道了。”程季支看向翟洺。 翟洺会意,立刻跑出了门。 “想到会有这天,但确实太快了。”庄行彦感叹,“不过,被抓到之前,能和像延知这样的奥若克度过一夜,也不亏。”庄行彦噙着笑道,“程队长,玩完了还给你。” “庄行彦!”程季支握紧手机,身体剧烈颤抖。 “什么意思,延知被他带走了是不是?”段毅成拽着他,“愣着干嘛,快去救他啊,妈的,程季支,你为什么没看好他。” 程季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时翟洺跑过来,摇摇头,“老大没办法定位,他的网线显示是在国外。” “通知c组,让他们去按着名单去抓人,我们去找庄行彦的住处,马上。”说着,程季支快步出门。 所有a组的人员,上了车。 而此时此刻,延知在昏沉的环境下睁开双眼,他看着周围,阴冷潮湿,很明显是个地下室。 他躺在床上,旁边是成盒的奥克药剂,消毒味混杂着怪异的气味弥漫在周围,他已然被绑住了双腿双脚,无法挣扎。 “醒了。”庄行彦从帘子后面走出来,“延老师,头发乱了。” 他俯身帮延知整理好头发。 “庄行彦,你想做什么?” “带延老师感受一下快乐。”庄行彦拿下眼镜,走到右边拿起奥克药剂,“它是个好东西,注射后,能让那些奥若克既害怕又离不开它,并且爆发出野性。” “失去的理智的奥若克像是回到了最原始的时候。” 他坐在他身边,“延知,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接触到这个东西的吗,在我演戏最低谷的时候。” “我没背景,没钱,想在这条路上混出头,就必须被别人踩在脚底侮辱,他们高高在上,看不起贫穷的人,但总会臣服于欲望。” “我就是揭开他们欲望的人。” “提供被注射奥克药剂的奥若克供他们玩乐,一切事情就自然而然的解决了,我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看别人跪地求饶,臣服于自己身下的感觉。” 延知看着面目狰狞的男人,“庄行彦,你这么做,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别拿你的苦难找借口。” 庄行彦弯了弯眸子,“像你这样过着锦衣玉食的人是不会明白的。” “我是被段家领养的,在段家的生活没你想的那么好。”他质问,“你害的那些人,他们的生活本就难熬,他们不就是之前的你吗。” “延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凶人的时候也很漂亮,你真的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奥若克。”庄行彦抚摸他的脸颊,“第一次见你,就想/你了。” 延知毫不畏惧地盯着他,“庄行彦,你是不是早知道会有这天了。” “洛苒死的时候,我就知道事情马上就要暴露了,本来我要出国的,但看到你我就不想了。”庄行彦,“你能露出你的属性吗。” 延知瞥过头,无声拒绝。 “不听话,就会受很多苦,以前那些不听话的,他们跟你一样,躺在这个床上,被绑在这里,静静地等待被奥克药剂腐蚀,那种感觉很疼。” 延知后背不禁出了一层冷汗,在这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张床上。 “延老师,我反正也要被抓进去了,最好配合我一下不好吗。” 延知看了看周围,“这是哪儿?” “郊外,一个很偏的地方,放心,今晚是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庄行彦解开他的衣领,“这是独属你和我的二人世界。” 第73章 罪恶不赦 延知挣扎着后退,却被庄行彦抓住了头发拽起,细长的针管印在瞳孔里,越靠越近。 延知摸索着被捆绑的绳子,撑着身子将庄行彦顶开,翻身摔在了地面上。 庄行彦撩起头发,不耐道,“延老师,你真的……”他嗤笑一声,“留些力气吧,待会儿等你兽化,万一撑不住晕过去,我们还怎么玩。” 他走到对面,将延知拉起来,“别再乱动了,伤到你的脸该怎么办。” 他用拇指滑动着他脖颈的脉搏,握紧注射器扎了进去。 延知痛吟一声,他瞳孔骤缩,嘴唇发颤,冰凉的液体流淌进他的身体,灼烧感遍布全身,紧接着就是怪异恐怖的满足感。 延知跌坐在地上,失去力气,他脖颈处的蛇纹显现出来,随即就是头顶的耳朵。 庄行彦扒开他的上衣,用手背划过他的胸膛,“竟然是猫和蛇。” “再来一次,你会喜欢上它的。”庄行彦又抽取了一瓶,他将延知抱着放在床上,整个人压过去。 延知脑袋昏昏沉沉,面前旋转颠倒,好似掉进了一个旋涡,他想逃,却连手都艰难的抬不起来。 扎进去的前一秒,突然砰得一声,一个箱子从前方砸了过来,击中庄行彦的后脑勺。 庄行彦被砸昏了眼,侧身倒地。 “延知。” 一个女人出现在延知的视线范围内,良久他才看出是谁,“谭初。” “跟我走。”谭初用力扶起他,未走多远,谭初就被庄行彦扯了回来。 男人握住流血的地方,“是你。” 谭初拉开他的手,奈何力量悬殊,最后还是被掐住了脖颈,“你是怎么知道这里的,你跟踪我?” 谭初扬了下嘴角,“这天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吗。” 第81章 她抬眼注视他,满腔的恨意,“来之前我已经把位置发给程季支了,管理局的人马上就到。” 她的头皮被拽出血丝,身体的疼逼着他流下眼泪,但她却笑出了声,“庄行彦,我来杀你了。” 说着,一道闪光划过,接着庄行彦的腹部就多了把匕首,他低骂,抬脚把谭初踹翻。 庄行彦按住受伤的地方,不解气地又踹了几脚,接着他将刀拔出来,向她刺过去。 刀落在半空中,被人握住,延知的手死死的攥住匕首,然后用尽所剩不多的力气把庄行彦推开,他拉着谭初的手腕,两人相互搀扶着起身。 延知的手不停地渗血,一滴滴落在地板上,他顾不得疼,拉着谭初往门口跑。 庄行彦看着他们,在原地笑起来,“逃去哪儿?” 他再次将谭初按住,咬牙道,“你是谁。” “孟禾欢……”谭初从嗓子里挤出声音。 庄行彦愣了愣,“我想起来了,你是孟禾欢的朋友,几年前在剧组见过你,你的变化太大了,这么多年我竟然没看出来。” “你是怎么进入娱乐圈,又是怎么走到今天的,真是不容易。” “为了杀你,这些算什么,我筹划了那么久就为了今天。”她挣扎几下,“庄行彦,你害死了禾欢,又害了那么多人,你该死——” “我和禾欢可是正常交往。” 闻言,谭初气得浑身颤抖,“是你逼迫她的,是你给她偷偷注射了奥克药剂,把她害死了。” “也是。”庄行彦无所谓道,“她都死了,我有什么办法。” “那你就偿命!”她脱离庄行彦的压制,转身跑到桌前,拿起装满奥克药剂的注射器。 “你是不是也没想到,奥克药剂的事会败露的那么快。”谭初举起手,将针头对准他,“陈家凯是我杀的,洛苒也是我杀的。” 从杜泽明到洛苒,她操控了这一切,就是为了找到庄行彦犯罪的地方。 庄行彦的伤口也在流血,皮肤惨白,“真是没想到……为了个孟禾欢会做到这种地步。” “她是我的朋友,我的家人!”谭初的头发凌乱,猩红的双眼显得她像个疯子。 她将注射扭扎进庄行彦的手臂。 这时,房门被破开了。 延知跪在地上,抬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他倒下后被搂在怀里,跟在酒吧那次一样,程季支又把他稳稳的拖住了。 “延知。”程季支的心还在狂跳,他慌乱道,“把人送医院。” 韦潇和另一个人将延知背了出去。 翟洺和卓然东,则举着枪对准庄行彦,“庄行彦,你已经被包围了。” 庄行彦此刻被谭初用针头抵住脖颈,他已经被注射了一次,双目无神,大张着嘴,像是一个快要被抽干精气的干尸。 “都别过来。”谭初再次毫不犹豫地将针刺进去。 翟洺上前一步,“不要冲动。” “终于结束了。”谭初用力戳破他的皮肤。 “你先放手,今天你要是杀了他,你也——” 谭初打断他,“我早就罪恶不赦了。” 程季支开口,“栀栀呢,她怎么办。” 闻言,谭初抿嘴笑笑,“没了我,没了他,栀栀会过的更好。” 庄行彦眼里透着惊恐,紧接着,一股鲜血喷出来,那个针管划开了大动脉,如同杀死一个牲畜那么简单。 血瞬间浸透庄行彦的衣服,仅仅一秒的时间,众人还来不及做反应。 谭初丢掉针头,慢悠悠地从地上站起身,面无表情看着捂住脖颈的庄行彦。 混乱中,翟洺上前将谭初铐住,庄行彦也被d组的人包围。 程季支看着谭初,又看看已然没了气息的庄行彦。 事情好似就此串连在了一起。 - 庄行彦实施犯罪的地方,是他名下郊外的别墅里,被他带回来的奥若克在这里被折磨,被欺辱,每一处都是痛苦的缩影。 这里被封锁了,事情太大,上头亲自接手了简辉写出来的名单,进行抓捕任务。 中心医院,延知还处于昏迷状态,程季支守在身边,看着那双血肉模糊的手,发怔良久。 何茗和程晴知道消息后立刻赶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女人的泪便忍不住,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捂着酸胀的胸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程晴搂着何茗,抹去了眼角的泪,“哥,谭初她……” “在审讯室。”程季支站起身,“你们看着延知,我一会儿回来。” 审讯室里,谭初的衣服上还都是庄行彦的血,她看着程季支,显得十分清醒。 程季支:“谭初,事情的经过交代清楚。” “陈家凯是我给他注射的奥克药剂,洛苒也是。” “你是怎么做的。” “杜泽明被抓到后,陈家凯就想着逃了,我跟踪他出了市,把他绑在出租房里不停地给他注射药剂……” “洛苒也很简单,我发消息跟他说,我有当时他害禾欢的证据,将她约了出来,她那时候精神已经很不好了,我给她选择,让她自杀。”她说的很轻松,像是在对别人讲述话本。 “你和孟禾欢是什么关系。” “朋友。”谭初说,“也是家人……我和禾欢高中就认识了,她喜欢演戏,毕业后就进圈拍戏了,后来,她和洛苒因为一部剧结识,通过他认识了庄行彦。” “有一次庄行彦侵犯了她,把她囚禁在房间里,我刚开始以为她拍戏太忙了,所以一个月没联系,也没觉得奇怪。” “后来,禾欢找到我,那时候她瘦得已经不成样子了,浑身都是针孔,她被庄行彦注射了奥克药剂,折磨了整整一个月。” “没过多久她就……”谭初哑着嗓子,“所以……” 程季支替她答,“所以你才计划着进入娱乐圈,接近他。” “是。”谭初和他四目相对,“进入娱乐圈后,我慢慢的接触洛苒,知道了庄行彦在干拐卖奥若克的事情,从中知道了陈家凯。” 程季支缓声道,“你调查了我,所以才想办法跟程晴结识,又在学校门口“碰巧”帮了延知。” 谭初语气带着愧疚,“我不该骗程晴,和延老师,但没办法,我一个人办不到。” 翟洺:“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们。” “因为我要亲自杀了庄行彦。” “可是,这样你也毁了。” 谭初轻轻勾起嘴角,“我不这样做,才是真的毁了自己。” “我不后悔。”她坚定道,“从报仇的想法在心底产生,我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禾欢,她也会理解我的。” 就像高中时,她是唯一理解她的,在被排挤,被孤立的日子,只有孟禾欢走到她的身边,向她伸出手,“谭初,能给我吃一口你的面包吗。” 这是孟禾欢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谭初还很抗拒她,应该说她抗拒所有人,从小到大她都是个怪人,父母早早弃他而去,他跟着哥哥相依为命。 本来习惯了一个人的,孟禾欢偏偏就要闯进来。 他们成了好朋友,一起上了大学,很快孟禾欢有了第一部 戏,尽管是个微不足道的配角,她还是高兴了好久。 “小初,等我火了,我就带你吃香的喝辣的,你就当我的助理,我给你开工资,咱们再买一栋房子,一辈子都生活在一起好不好。” 谭初笑她,“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事实是,真的很顺利,孟禾欢的演技方面很有天赋,不久就得到了赏识有了主演剧,虽然很短,但还是受到了好评。 孟禾欢真的火了。 “小初别工作了,我养你好了。” “我怎么觉得某人刚火就飘了。” “什么啊。”孟禾欢气得捶她,两人闹在一起。 后来碰到了洛苒,认识了庄行彦,美好的未来都被打破了。 洛苒嫉妒孟禾欢的出色,将她推荐给庄行彦,从此噩梦就开始了。 谭初永远忘不掉,孟禾欢光着脚,浑身是血的站在他家门口。 “小初。”她张嘴发出微弱的声音。 谭初带她去医院,昏迷了足足三天,起初孟禾欢什么也不说,整天沉默寡言。 直至后来她发了疯的砸向电视机,她这才知道她被庄行彦侵犯,被折磨,被他摧毁了。 证据没有,留下的只有身体上痕迹。 孟禾欢自杀了,在她家的床上,割腕自杀。 很疼,特别疼,孟禾欢最怕疼。 谭初守着尸体一天一夜,恨在吞噬着她的心脏,这让她反而冷静下来。 她暗地里调查,知道庄行彦对双属性的奥若克格外感兴趣,所以他将延知引入局。 “他们把那些奥若克转移,也是因为我偷偷闯了进去,有个人才趁机逃了。” “在费里的门口,看到那些奥若克被救出来,是我计划之外的,但也确实加快了进度。” 第82章 谭初成功了,但也犯了很多错,差点害死无辜的人。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韦潇拿来一份文件。 程季支接过,看向她,“谭栀栀是孟禾欢的孩子。” 谭初点点头,“是的。” 第74章 就现在 审问结束,程季支一出门便看到了程晴。 她红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恳求,“哥,我能不能看看她。” “去吧。”程季支摸摸她的头发,让出路。 程晴忍着泪走进去后,谭初冲她抿唇一笑,“对不起。” 程晴摇摇头,走过去将她抱住,“没关系。” “这句话是我最想听的,谢谢。”谭初说,“最后再拜托你一件事,将栀栀带给我哥,让他照顾好她。” “好。” 程季支回到病房,何茗还在一动不动地坐着,他走过去轻拍她的肩膀,“延知身体没事,你回去吧。” “我得在这看着才安心。”何茗说,“你爸推了工作,明天也回来。” 程季支没再说什么,看一眼延知后,再次离开了病房。 “老大,这事上头接手了,我们是不是管不了了?”卓然东问。 程季支嗯了声。 “事情太大,搞不好下面的流程也很麻烦。”翟洺皱着眉,“上面接手了也好,就是谭初这个事,很难抉择。” “按法律规定,应该是……”韦潇欲言又止。 良久,程晴从审讯室出来,他看到程季支,终于忍不住痛哭,“哥……” 程季支搂过她,将她抱进怀里。 周围安静极了,只有程晴的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嘶哑。 - 延知昏迷了四天,他体内的奥克药剂是少量的,现已经被清理干净。 程季支日夜守着,宋盟盟和周以星是在延知昏迷的第二天知道的,偶尔会过来。 中午,延知醒来的时候,程季支还在给他擦拭脖颈。 视线对焦后,看到的就是程季支的脸,延知抿抿嘴唇,扬起好看的弧度,“程季支。” 程季支抱住他,肩膀耸动,声线抖得厉害,“对不起……” 延知抚摸着他的头,“我没事。”他问,“事情怎么样了。” “庄行彦死了,谭初也交代了一切。” 延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从始至终无辜的孩子,“栀栀呢。” “前天已经被送到谭初哥哥那里了。” “谭初,她会面临什么。”延知心里有了结果,但还是不由自主地问出了口。 “按照法律程序走。” 延知叹息一声,红了眼,“要是早察觉出来,会不一样吗。” 程季支漠然,他们俩都心知肚明结局是不会有变化的。 过了会儿,延知捧起他的脸,“你哭了。” “我没保护好你,要不是谭初发了位置……”他要找多长时间,在这期间延知又会遭受什么,他不敢去想。 “这不是没事吗。”延知擦掉他的泪,“事情很好的得到解决了。” 尽管充满着遗憾。 “延知,以后不管怎么样,我都会护好你。” “嗯。”延知说,“我相信你。” “延哥哥!”声音打断他们的对话,只见程晴跑了过来,一把抱住他,后面还跟着宋盟盟和周以星。 三人团团把他围住,“延哥哥,你终于醒了,吓死我了。” “延老师,你没事吧。” “你身体还疼不疼。” 延知被闷得仰起头,“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他只被注射了少量的奥克药剂,治疗那么长时间,早就恢复了。 紧跟其后的何茗和程秋紧紧靠在一起。 “妈,别哭了。”程季支递给她纸。 何茗接过纸巾,默默擦泪。 程秋问,“没事了吧。” “医生说没事了,不过还需要再休息几天。” 病房里总算是有了欢快的氛围,到了下午,何茗和程晴还在这里陪着。 程季支切好水果,刚放下就接到了周砚的电话。 他走出门,接通,那边道,“你让我查的东西给你查出来了。” “我在国外的朋友帮我打听到了,一个和段霖华是同校的人说,段霖华出国后,在国外办了一场画展,然后在画展上有个画册……”周砚突然沉默了。 程季支皱紧眉,“什么画册。” “我发给你。” 程季支点开消息页面,里面是几张拍摄的照片,照片中心的主角是本画册,而画册上是一个人裸露的上半身的背影。 主人公只稍微露了点侧脸,稚嫩的脸庞是冷漠的神情,程季支想看下一张,手却没办法点击屏幕。 他的心在这一刻好似停止跳动,胸口被重物压着,快要窒息。 后面的照片,都是一个人的身影,坐着的,躺着的,看起来像是再完美不过的艺术品。 而“艺术品”正是延知。 程季支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烫得他双眼通红。 “这本画册,在画展上展出过。”周砚谨慎地喊他,“程季支……” 他没得到回应,留下的只有挂断的回音。 程季支几乎冲出医院,就连韦潇喊他,他也没听见。 过后,他开车一路来到段家的别墅,坐在客厅的褚氏,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愤怒,“程季支。” 他稳住呼吸,“段霖华呢。” “你怎么来了?”段毅成从二楼下来,迫切道,“延知醒了吗。” “段霖华在哪儿?”程季支看向段毅成,眼里的冷意刺骨。 下一秒,那个男人打开房门,他边走下楼边道,“找我什么事。” 话音未落,程季支的拳头就挥了过去,他用尽了所有力气,段霖华摔在地上,口中溢出一股血腥味。 “你做什么!”段毅成快步过去将他拦住。 “画册呢。”程季支压着怒火,“画册在哪儿。” 段霖华被打得脑子发懵,“什么画册。” 旁边的褚氏像是明白了什么,她侧过头,没有再看。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程季支拽住他的衣领,“画册拿出来。” “你是程家的儿子?”段霖华恼羞成怒,“一个晚辈,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程季支咬牙切齿,“拿不出,你的手就别要了。” 段毅成挡在中间,“什么画册,你在说什么?” 段霖华被吓到了,“你是说延知的画册。” “那是我的东西。”他理直气壮,“那些都是艺术。” 程季支攥紧拳头,挥向他的脸,将他按在地上,是想要了他的命。 “程季支,你疯了!”段毅成奋力去拉他,却无丝毫用处。 直到他看到被甩出来的手机,看到了画册上的人,不可思议地将手机拿起来,“这是什么。” 他不可置信,然后胃里不可抑制地翻腾,下一秒,他便抬脚上楼,跑进了画室。 褚氏看着快要晕过去的段霖华,抬了下手,“拦住他。” 一直在旁边看着他的两个保镖立刻上前将程季支扯到一边。 段霖华被打的鼻青脸肿,却还是没有屈服的意思。 程季支站起身子,用脚踩住他的手。 段霖华痛叫一声,“快拉开他!” 但没一个人再动了,等听到骨头碎掉的声音,段霖华直接疼晕了过去。 但程季支还是没停止,像是入了魔,似是要将那只手彻底踩断。 “把他拉开。”褚氏一惊,“程季支,你是要犯法吗。” 三个保镖合力才将程季支压制住,可他像是个野兽,仿佛是要将猎物的身子撕碎。 “季支,程季支!” 一只手伸向他,程季支抬眸,便看到了延知。 怒火在此刻冷却,残留的只有委屈。 要不是周砚通知他们,事态不知道要发展成什么样。 延知将他抱住,满脸心疼,“没事了。” 后赶来的何茗松了口气,眼眶湿润。 褚氏声音冰冷,“把他送进医院。”说完,两侧的人将段霖华架起来,离开了客厅。 “聊聊吧。”何茗看向褚氏,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出了门。 程晴和程秋也跟着走了,只有段毅成从画室出来,手里拿着一本画册。 他看着延知,连说对不起的勇气也没有。 “我帮你烧掉。”说完,他便将画册点燃。 在地板上,火苗升起。 延知看着迅速烧成灰烬的本子,心想,这个东西原来那么容易就可以消失。 可它却侵蚀了他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让他痛不欲生。 段毅成看着那火焰消失,随即抬脚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了程季支和延知。 “是我太冲动了,来之前我就该拿把刀,将他的手砍下来。”程季支语气认真。 延知笑了声,扯他的脸,“现在清醒了吗。” 第83章 程季支紧紧的抱住他,抵在他的肩膀,不一会儿,肩膀处的布料便湿了。 延知和他保持距离,“这可不是我的衣服,是医院的病服,弄脏了你赔。” 程季支愣了下,轻笑道,“你怎么这样啊,我正难受呢。” 延知将他扑倒,“你需要冷静一下,我们就在这抱会儿吧。” “嗯。” 院内,何茗和褚氏面对面坐在椅子上。 看着表情凝重的人,褚氏道,“怎么,你儿子把段霖华打一顿,你也想跟我动手。”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要知道真相。” “真相就是,段霖华喜欢方柠。”褚氏面无表情道。 何茗不解,“就因为段霖华喜欢方柠,所以你那么恨方柠,为了个段霖华那种男人?” “那种男人。”褚氏自嘲一笑,“是啊,为了他那种男人我已经把自己的前半辈子都毁了。” “何茗,你和我是多年的好友,你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我从小就被教着怎么持家,怎么做生意,我担任的角色不仅仅是妻子那么简单。” “我和段霖华从大学开始谈恋爱,我对他的执念,加上联姻和家里的影响,我想全心全意地做个好妻子。” “当你心爱的丈夫爱上自己最好的朋友是什么感觉吗,我恨段霖华,这么多年我更恨我自己。” “不过现在我再也不想这样熬下去了,我太累了。”褚氏说,“我要跟段霖华离婚。” 何茗说不出话,他看着褚氏更多是无奈。 “你什么时候知道延知是方柠的孩子的。” “办完手续后才知道的。”褚氏说,“我和方柠的缘分太深了,那么多的人,毅成偏偏选了延知。” “算了,说再多也没用。” “这次段霖华的手应该要废了,这么多年他从未管过家业,在国外惹了不少的事端,他的家族打算放弃他了,所有不用担心段家会跟你们程家发生矛盾。” “我走了。”褚氏站起身,“打算带着毅成去国外。” “现在?” “对,就现在。” 第75章 今晚吃什么 程季支毁了段霖华的手,段家听闻这个消息,闭口不提,草草了事。 奥克药剂一事,因为要提交所有的资料,谭初离开管理局的那天,只有程季支还有延知,以及程晴在。 过段时间去墓地帮我送一束花吧,告诉禾欢,我马上去找她。 留下这句话,谭初望向远方温柔的笑笑,随即进了车。在不远处,一对伴侣正抱着孩子看着这边,等谭初上了车他们才离去。 事情告一段落,延知又住院一周,出院的那天迎来了好消息。 宋盟盟和周以星的考试成绩下来了,宋盟盟六百多,周以星也破天荒的突破了五百。 他们一起填报了志愿,原本计划着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再去看宋青,却还是抵不住思念,得知成绩的第二天就跑去了监管所。 宋盟盟和宋青搁着一张玻璃,将成绩单展示给她看。 宋青激动道,“我就知道你可以,宋盟盟,你太厉害了。” “姐,我填了本地的大学,等你出狱,我第一个过来接你。” 两人聊起来,后面的程季支和延知自觉地出了门。 他们手牵手走到无人处,延知抬头看看晴空,“天气真好。” “天凉,怎么把外套落车上了。”程季支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他身上。 延知盯着他的眉眼,轻声道,“程季支。” “嗯?” “我想出去走走。” 程季支给他拉上拉链,问,“去哪儿,一个人吗?” “嗯。” “好。”程季支牵住他的手“但要报备行程。” 延知搂着他的脖颈,“这么爽快啊。” 程季支亲亲他的脸颊,“我等你回来。” “不过我现在还不想走,想回家看看爸妈。“ “今天去吧,正好带着宋盟盟。” “嗯。” 晚上,他们一起回了家,程秋做了一桌子的菜等他们,欢乐的氛围都被宋盟盟挑起来了,这孩子嘴甜会说话,吃个饭惹得何茗他们欢笑不止。 等结束了,几人坐在沙发上聊天,程季支和延知走去后院散步。 “明天就要走?”程季支把弄他的手指,“几点。” “上午八点的票,海岛三日游。” “那三日游后呢。” “再去北方那边。” “那你好久才能回来。”程季支嘟嘟囔囔的,“也太久了,我想你怎么办。“ “想我了就跟我打电话,我会立刻接,不会让担心。”延知看着他垮下去的脸,笑了笑,“你舍不得了。” “我当然舍不得,如果可以,我想陪你一起去,但我知道这次旅行,你自己一个人是最合适的。”程季支突然又释怀了一点,“没事,多久我都等你。” “程季支,这么乖今天奖励你好不好。”他坐在他的腿上,用手指他的胸口处点了点。 程季支搂住他的腰,“怎么奖励我。” “奖励应该由你来定。” 这时候最会勾引人,程季支捏了下他的大腿,“我要的奖励就是,在外每天都要跟我打电话。” “这么容易满足。”延知解开他上衣的第一颗扣子,“我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可要很长时间见不到我了。” 程季支竟不好意思起来,“别闹,在爸妈家……” “我订了酒店。” 程季支瞪大眼,“什么时候订的。” “吃饭前就订好了。”延知低声道,“……情侣酒店。” 程季支脸一热,说话磕磕绊绊的,“什,什么情侣。” 延知在他耳边又说了什么,程季支干咳一声,耳朵红透了,“那我们走吧。”他着急将延知拉出院子。 延知笑道,“跟爸妈说一声,我们不在家住了。” “不用说,发消息就行。” “急什么。” “我急,非常急!”程季支义正言辞。 第二天,程季支睡到了中午,醒来的时候延知已经走了。 他发了条短信,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再见,如同潇洒的游行者,不受束缚,自由自在。 程季支看着消息,抿嘴一笑,接着收拾好东西回了管理局。 这几天,管理局的琐事依旧不断。 在延知旅行的第三天,结束了海岛旅行去了北方,不过,在每天打电话上倒是非常守信用,晚上八点程季支都在等延知的电话,通过手机屏幕看到了很多他没过的风景。 半个月后,延知还没有回来,但姚淮和赵子洲的婚礼要如期举行了。 婚礼现场,姚淮穿着西服,被程晴推着来到中心。 他们宣读了誓言,交换了戒指,在欢呼中亲吻。 旁边的翟洺感动得红了眼,卓然东看他那样儿,逗他,“羡慕了,要不咱俩也办一场?” “滚。”翟洺给他一脚,“不相爱,办婚礼有什么意思。” “说的有道理,所以咱俩试试呗。” 翟洺将他拉过来,“再说一句,你就滚出去。” 这俩人闹在一起,一侧的韦潇啧啧几声,拿起桌子上的甜品吃了一口。 和别人交谈后的周砚来到他身边,“饿了?” “有点。”韦潇给他投喂一个,“什么时候开饭。” “快了。”周砚看看台上,“有时间我们也办一场吧。” “浪费那个钱干嘛。” 周砚眨眨眼,“可是那样我们可以收红包啊。” 韦潇兴奋道,“对哦,那我们办一场吧,让老大他们给我们包个大红包。” 周砚认可地点头,“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办,明天还是后天。” “这么快干嘛,下个月吧。”韦潇已经开始盘算邀请那些人了。 退下的程晴,站在程季支身边,双手合十,“真好啊。” 程季支淡淡的嗯了声。 “延哥哥还没回来吗,他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想他了。” “快了。”程季支叹口气,“我也想他了。” 他问,“宋盟盟和周以星呢。” 程晴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不知道,应该是去后面了。” 话音落下,程季支手机铃声响起,是延知打来的视频通话。 程晴急忙凑到屏幕前,“延哥哥,你在哪儿呢。” “在一个小镇上。”延知穿着冲锋衣,戴着帽子,嘴角是散不去的笑,“我后天回去。” 程季支激动道,“真的吗,宝贝。” “嗯,订好票了。”延知说,“婚礼办完了那吗。” “没有,还在拍合照。”他说,“婚礼很美,要是你在就好了。” “很快就回去了。”延知主动挂断。 程季支盯着手机,满满的不舍。 “行了,后天就回来了,看你想得。”程晴调侃他,“我今晚不坐你的车回家了,打算跟姜月姐去玩儿。” 第84章 “知道了。” 姚淮和赵子州还在进行最后的流程,程季支没再看,转身出了现场。 走到外面,他在院子里驻足一会儿,然后突然想到什么,他跑到街道,然后拦了辆出租车便往家的方向赶。 到了公寓,他闻了不属于这里的气味,是带着风尘仆仆的味道。 “你回来了。”说在小镇上的人突然出现在家里,“怎么知道我回来的。” 程季支走过去,“看到了你背后熟悉的建筑。” “原本是要给你一个惊喜的。”延知张开手臂,“抱抱。” 程季支委屈巴巴的将他拥入怀中,“想死我了。” 延知拍拍他的后背,“其实打算早上到家参加姚淮和赵律师的婚礼的,但那个时间段的票没买到。” 程季支摸摸他的脸,“看起来你过得不错,脸色特别好。” “旅行当然开心了。”他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开心过。 他还想说,程季支,在没遇到你之前,我要努力好久才能开心。 “回家的感觉真好。”延知感觉一身轻。 程季支眼巴巴的看着他,“之后呢。” 延知说,“当然是继续做我的老师,然后跟你上班下班,还能怎么办。” 对程季支来说,这就够了,“不走了吧,要是还想去旅行,一起好不好。” “嗯。”延知跳到他身上,“以后都一起。” 程季支亲吻着他,“其实婚礼也还来得及,要不要回去。” “不了。”延知回应着他的热情,“现在这个时间,我只想要我们两个人待着。 程季支将她按在怀里,亲着亲着就乱了呼吸。 “可是现在还是白天。”延知轻喘着。 “所以呢。” “所以,得拉上帘子。” 程季支抱着他将帘子合严实,然后在黑暗里,交叠纠缠。 - 半个月后,因为上头的协助,以庄行彦为中心的圈子全部被捣毁,救出了十几名的奥若克。 程季支和延知也如约去了墓地。 他拿着谭初特地交代的郁金香,将它搁置在地面上。 孟禾欢,这次谭初没能来看你,他说他马上就要跟你相见了,所以在没见到谭初之前,请你耐心的等待他……延知看着照片的女人微微鞠躬。 程季支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走出这里。 他看着延知,半晌道,“你父亲的事,还打算问清楚吗。” 延知摇摇头,“不了,我现在只想看现在和未来,不想谈过去了。” 两人迎着夕阳往回走。 延知问,“今天晚上我们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都可以。”延知靠在他身上,“番茄鸡蛋面吧,你第一次给我做的那个,好久没吃了。” 程季支搂着他,大步往前走,“好,听你的。” 温馨提示:找更多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