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的对钱过敏》 第1章 《我是真的对钱过敏》作者:不吃姜糖【完结+番外】 简介: 1.攻视角文案: 沈明矜从海边被人救起,失去记忆后,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为了养活自己,沈明矜辗转来到工地,开始了灰头土脸的搬砖生涯。 谁料在结工资的当天,沈明矜的指尖刚刚触到红色的钞票,整个人忽然像被电了一下,直挺挺如一块僵直的木板般倒了下去,整个人差点没了呼吸。 被工友紧急送到医院后,经医生诊断,沈明矜患上了金钱过敏症,简单来说,就是碰到钱就会恶心想吐眩晕休克,这辈子不能再数钱。 沈明矜:........ 真的会谢。 2.受视角文案: 许渡晚以真少爷的身份回到许家的当天,就看见曾经爱而不得的清冷男神正坐在路边,对着路边的灰尘和车尾气,正在认认真真地吃着几块钱一份的塑料快餐。 一想到对方曾经数次拒绝自己告白、甚至当众给自己难堪的事,许渡晚决意报复,冷笑一声,猛地将一堆钱摔在了沈明矜的脸上,慢条斯理道: 沈明矜,只要你答应跟了我,这些钱都是你的。 许渡晚本想将当日所受的羞辱原原本本地还给沈明矜,谁料当对方缓缓抬起头时,竟然露出一张通红的脸蛋,像是羞耻到了几点,身躯颤抖,似乎是想努力说些什么。 许渡晚见此内心愈加快意,正想再开口嘲讽,就看见沈明矜身躯摇晃了几下,忽然倒进了许渡晚的怀里。 许渡晚:??? 他想碰瓷?! 许渡晚惊恐地低下头,见沈明矜气息逐渐低了下去,忍不住有些慌了,正想问对方在耍什么把戏,却见沈明矜死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抬起头,口中虚弱地吐出几个字: 给,给我........ 给你什么?许渡晚本以为像沈明矜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物,面对包养,会说给我滚,谁知见沈明矜缓缓凑到他耳边,灼热的呼吸引起许渡晚从尾椎骨蔓延至头皮的战栗,声音沙哑性感的不像话: 给我把钱.......全换成支票。 许渡晚:......... ??? 排雷: 1.攻对钱过敏,但仅限纸钞、硬币,电子支付或者刷卡、支票是没有问题的。 2.攻受之间有很深的误会,文非包养文学; 3.非纯粹沙雕小甜饼,看我其他本就知道了,会掺杂一定量的狗血,不能接受的不要靠近我,可能会变的不幸[苦涩] 4.其他想到再补。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恋爱合约 打脸 成长 正剧 一句话简介:爱可以感化一切 立意:关注心理健康教育。 第1章 我来这里搬砖啊。 六月的宁城又下了一场雨,绵绵不绝,像是情人之间用刀也割不断的青丝,落在地上发出沙沙的缠绵低语,迎面的风带着无比的潮气,吹得人耳清目明,不一会儿又被太阳光线蒸的湿热。 这是沈明矜第三天来到江夏路中心的商业区。 他任由风将他的衣角吹的笔直,露出里面白皙布满疤痕的腰,茫然的视线不断落在来往鸣笛的车流和高楼大厦上,一掏裤兜,里面空空荡荡的,手机微信和支付宝里的零钱早就被花完了,要是再找不到工作,就只能活活饿死。 偏偏他又失了忆,身份证连同兜里的零钱一股脑儿被大海卷走,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更不要说找到什么能帮他重新捧起饭碗的毕业证学位证。 他人生的俊俏,穿着个浆洗的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在大街上回头率都达百分之百,可惜脑袋上磕了一个碗大的疤,虽然废了老大劲儿才去掉,但眉骨上还留下了一道不甚明显的淡红色疤痕,远远看去有点儿像半片小凤尾蝶残翅,瑰丽莫名。 老板,来一包烟。 沈明矜肚子里空空如也,但仍斜倚在小卖部前面的桌前,咂了咂淡而无味的舌尖,一张清冷矜贵的脸做起这个动作,竟无端透出些许懒散,显示出与他脸蛋不相符合的随性来: 要最便宜的。 刚以为生意来了的老板娘:......... 在这个时代,一张好脸看不出富贵,但是人靠衣裳马靠鞍,身上的穿着倒是能让人看出一个人的整体消费水平。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就差把我很穷写脸上的沈明矜,随即轻啧一声,不太明显地翻了一个白眼,从玻璃柜子里窸窸窣窣掏出一包白色的烟,随意丢给了沈明矜,又摇着塑料扇子坐了回去,继续看她的电视: 钱放桌子上面就成。 沈明矜也不太在意老板的态度,哦了一声,一边拿过烟,一边气定神闲地掏出一张金卡: 我没钱,刷卡成吗? 老板娘恋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狗血电视剧移到沈明矜身上,烦躁的眼神在落在沈明矜指尖上时,倏然发直,双眼瞪得比铜铃还大: 你哪来的金卡?!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老板就算是没用过金卡,还是在电视上见过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就差穷的要去要饭的穷小子,竟然真的有金卡? 该不会是偷来的吧?! 她犹疑的目光在沈明矜身上打转,正在思考要不要报警让警察查一查沈明矜的身份,就见沈明矜忽然动了,自言自语地将卡放回裤兜里: 还是算了,你这里也没有pos机。 说完,他还似乎很可惜地看了一眼老板娘,一双看上去能表达心绪的丹凤眼微微睁大,看上去圆溜溜的,充满了可疑的控诉。 老板娘见此,差点咆哮出声: 很奇怪吗! 一个小卖部,没有刷卡用的pos机,很奇怪吗!!! 沈明矜歪了歪头,无辜地看着双眼几乎要喷出火焰的老板娘,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他失了忆之后,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动过滤别人的愤怒情绪,半晌后镇定自若地收回卡,正想离开,就听身后的老板娘突然开了口: 喂,小伙子。 她的声音似乎还带着些许沧桑,但不知是不是沈明矜茫然无助的眼神让她想起了自己出门在外打拼的儿子,眸光逐渐染上了些许温度,看向沈明矜背影的眼神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刻薄和冷漠,朝沈明矜扔来一个小包的橘子糖: 如果没钱的话,不要想什么歪门邪道来骗人钱,前面沅陇印象开发区正在招人,踏踏实实按自己的劳动赚钱比什么都重要。 .........沈明矜低头,看着怀里那包沾着些许灰尘的橘子糖,垂下头,看不清表情,指尖慢慢撕开包装,将已经半融化黏连的橘子糖塞进嘴里。 一股子糖精味道。 知道了,谢谢老板娘。 沈明矜并不在意,在抬起头的瞬间,收了脸上的吊儿郎当,冲老板娘笑了笑: 我这就去找工作。 沅陇印象开发区是宁城首富许更水许氏集团投资开发的房地产生意,最近才刚刚动工,很缺人手。 沈明矜晃到工地上时,包工头正戴着一个黄色的帽子,拿着个大喇叭在监工施工,水泥推车和勾机正在忙碌地运作,看上去一片眼花缭乱,如火如荼。 包工头喊的嗓子冒烟,一回过头,见沈明矜背着手站在高楼大厦面前,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见过大世面的他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忍不住犯嘀咕: 怎么了这是,听说今天上面会派什么大人物上来视察,难道就是他? 包工头心中怀疑,忍不住又看了沈明矜一眼。 瞧瞧,看这气派和气度,身如翠竹,面似朗玉,应该是许家那位新接回家的大公子没错了。 只是这有钱人的毛病真奇怪,明明有钱,却还是穿的这么朴素。 不过,想一想真少爷被接回家之前也是过惯了苦日子的,这么一想想,私服视察倒也没有这么奇怪了。 为了防止怠慢,包工头赶紧迎上前,搓着手对沈明矜笑道: 大公子,这边太阳大,你跟我来。 沈明矜闻言缓缓回过头:? 你们这边,对来应聘搬砖的态度都这么好吗? 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安的指尖微微蜷缩收入掌心,但片刻后还是选择一声不吭,沉默地跟着包工头走了。 等沈明矜和包工头前脚刚走,一辆黑色的奔驰就在沅陇印象开发区前停了下来。 随着车窗缓缓降下,印在上面的白云影子也随之飞速退去,很快露出一张白皙俊秀的青年脸庞。 他长相有些偏少年,虽然穿着精致考究的白衬衫,但看上去不过刚满二十,黑沉的瞳仁中满是戾气和阴沉,绷着清晰的下颌线,看上去有些不好相处,冰冰冷冷的,像是一颗难以捂化的冰块,打眼一看就让人忍不住心里打颤。 第2章 这篇开发区的负责人呢?不是说好会在这里接大公子吗? 司机从车前面走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许渡晚开了门,许渡晚捻了捻手腕上檀木制成的佛珠,不置可否地掀起眼皮。 这是他被接回许家的第二天,就迫不及待地接手了老爷子手底下现今最重要的一个工程。 有人说他是纯粹的野心家,老爷子这是引狼入室,还有人讽刺许渡晚没有金刚钻还揽瓷器活,褒褒贬贬,众说纷纭,但许渡晚对这类言辞并不在乎,反正他现在才是许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对于那些冒名顶替了他二十多年人生的人,许渡晚又不是圣父,自然对他们没有什么好脸色,同样的对于本该属于他的东西,他也会一样一样的,拿回来。 那些伤害过他的人,他也同样不会放过。 面前忽然闪过一张带着笑意的少年脸庞,但看向他时,目光又变回了冷漠,交叠拼凑在记忆里,一想到这个人,许渡晚不知为何,眸子愈发深沉,太阳穴青筋暴起,恨不得绝地三尺将这个爱之深恨之切的男人掘地三尺找出来,狠狠羞辱一番。 沈明矜........ 他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可以任由对方羞辱的丑小鸭了,不是吗? 你最好别让我找到你。 许渡晚勾起唇,但笑意却不达眼底,俊秀的脸上因为愤恨甚至微微扭曲,染上些许疯狂和偏执,神情狰狞可怖。 所以,对于本该原定要来接他的负责人此刻没有出现,对于疑心深重的许渡晚来说,很难不即刻怀疑是有人故意授意,给他一个下马威。 就连视察这种小工作都被人使小绊子,更遑论接手整个许氏? 一想到许家现在还在蹦跶的假少爷,许渡晚的神情逐渐冷了下来,爆烈的太阳当空,空气夹杂着潮湿的泥土腥味铺面而来,晒得他热汗层出不穷,心中的燥郁如潮水般漫上心头,让他忍不住烦躁地扯了扯衣领,露出一小片白皙精致的锁骨,声音沉闷的像是压抑到极致: 他们负责人办公的地方呢?带我过去。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道,大夏天听起来,竟带着丝丝缕缕的凉意,引得人心脏重重一沉,无意识对他起了些许不知名的敬畏。 ........ 包工头是第一次接待上头派来的人,一时间还有些紧张。 负责人还没有来,沈明矜和包工头坐在窗明几净的办公室里,镇定自若地捧着一小杯水,反倒是椒包工头仿佛是来面试的,对着他有些坐立不安,活像长了痔疮。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明矜的脸,看见对方正在眯着眼享受久违的空调凉意,心中也拿不准这位爷满意了没,小心翼翼地赔笑道: 大公子,你今天来看,对咱们施工的进度满意吗? 沈明矜心说我满意有啥用,我又不是大老板,但想了想,还是诚实点头: 挺满意的。 那就好。包工头大喜过望,兴奋地搓了搓手正想说些什么,办公室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负责人洪亮的嗓音伴随着赔笑的说话声由远及近,像是马上就要推门而入。 沈明矜不认识这个负责人,稳稳地坐在真皮沙发上没有动,包工头却忽然紧张了起来,隔着一米,沈明矜都能看见他额头上倏然冒出的密密麻麻的冷汗,微胖的身体像个弹簧般压缩到极致,忽然跳了起来,微微下塌,点头哈腰做出笑脸相迎的模样: 程总....... 吱呀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随着门被打开一条缝隙,坐在沙发上的沈明矜终于看清了门外那张人的脸。 打头的人带着黑色的墨镜,露出小半张白皙的下巴,穿着白衬衫,衬衣下摆扎进垂坠的西装裤里,腰细的似乎一只手就能握住,颈上带着一根若隐若现的银链,看上去像是便宜到大街小巷都能卖的款式,手腕上则缠着名贵的檀木佛珠,两者十分不搭,面色阴沉冷酷,肩上落下半片阴影,看上去神秘莫测。 而他身后,则站着十几名像是保镖的人物,身侧,还站着一个头上打满发油的中年老男人,对着年轻人笑道: 大公子,你能来,我们这里是蓬荜生辉啊........ 站在沈明矜身后的包工头闻言,顿时如遭雷劈,恍恍惚惚的视线在许渡晚和沈明矜身上来回打转,眼睛几乎要瞪脱窗: 怎么回事?!你不是许大公子?! 沈明矜没有注意到包工头的视线,专注地听着面前的人说话,凭直觉,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肯定不一般。 就在沈明矜在犹豫要不要站起身和他问好的时候,顶着众人的视线,那名男子忽然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满是惊愕和不可置信的脸庞: 沈明矜?! ......你好。沈明矜被点名,反射性地上前一步,在包工头目瞪口呆的目光里,握住了许渡晚的手,满脸诚恳: 你认识我? ........... 许渡晚额间的黑发不其然落下一缕,遮住了晦暗不明的眸子,意味深长地沈明矜一眼,并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在沈明矜的掌心握住许渡晚手腕的那一刻,众人的面色由平静逐渐转变为惊恐,暗暗为沈明矜捏了一把汗。 现在谁不知道,这许家真少爷是野路子出身,刚回到家,在接风洗尘宴上,就因为一个喝醉了的男人看他长得好看,故意去摸他的腰,没想还没碰到他的衣角,下一秒就被察觉到的许渡晚面无表情地当头砸了一个酒瓶子,稀里哗啦的碎玻璃片顺着染血的脸庞掉落在地,把所有人都给吓傻了。 果不其然,在众人各异眼神中,许渡晚面色阴沉,缓缓将视线垂下,落在沈明矜抓着自己的指尖上,被沈明矜碰过的地方像是有一小只蚂蚁在啃噬,透着细细密密钻心的痒意。 原来连碰一下都要嫌恶到洗手的人,现在调换了身份,竟然也学会主动讨好他了。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许渡晚嘴角勾起一丝僵硬讽刺的笑,定定地将视线落在沈明矜那张无辜的脸上,心中的恨意翻滚,恨不得将面前这个人剥皮抽筋,半讥半讽道: 沈明矜,你来做什么? 看吧,世界上的人就是这样,你贫穷的时候,对你爱理不理,一听说你富贵了有钱了,就像个苍蝇一样扑上来,防不胜防。 连清冷矜贵如沈明矜,也不例外。 一想到这个,许渡晚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些不舒服起来,就好像心中的白月光被玷污了,恨不得转身就走。 我?对上许渡晚探究的视线,沈明矜不明所以,甚至还理直气壮道: 我来这里搬砖啊。 ..........许渡晚缓缓眯起眼,还没等所有人反映过来,忽然伸出手,如闪电般反手掐住沈明矜的脖颈,用力怼到墙上,表情阴鸷,眼尾发红,似讥似讽地凑到沈明矜耳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沈明矜皮肤上,说出的话却带着冰冷刻骨的恨意: 沈明矜,十年了,骗我的时候,能不能稍微打一打草稿?! 第2章 害羞 灼热的呼吸如同一张大网,密密麻麻地扑在沈明矜的锁骨上,带着令人绝望的细碎战栗。 沈明矜下意识低下头,见刚才还一脸娇矜的男人此时眼睛红的像个兔子似的看着他,那雪白修长的脖颈此刻仿若一折就断,强行吊着一口气仰起。 两人离得那样近,呼吸交缠,阳光斜斜在许渡晚的侧脸上打上一层金边,沈明矜似乎还能看清对方脸上的小绒毛,以及对方紧紧咬着后槽牙的动作。 任谁都能看出,许渡晚现在在暴怒的边缘,像个炸药桶,一点就能炸。 沈明矜是失忆了,不是失智了,稍微想一想,也能知道自己刚才的那番话对许渡晚造成了什么样的刺激。 眼前这个男人似乎和他有些过节,沈明矜想。 他失了忆,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惹过这个大人物,但为了不在对方的怒火上浇油,沈明矜便明智地保持了沉默,一双透亮的眼眸静静地看着许渡晚,好像在等对方冷静下来。 然而这点沉默在许渡晚的眼底,却成了心虚。 许渡晚左等右等,也没等来沈明矜的解释,面上的怒火更甚,眼底都爬上了些许红血丝,过于纤瘦的手腕上因为用力青筋乍现,随即猛地一用力,直接将沈明矜推到一旁,怒极反笑: 好,很好。 沈明矜,好,你很好,现在连再骗我一次都不愿意了。 许渡晚觉得自己就是个贱胚子,沈明矜骗自己的时候,他不高兴,现在沈明矜不愿意骗他了,他心中却更不爽了。 空气中一时安静下来,凝重似含霜雪,只剩许渡晚急促的喘息声,许久,包工头战战兢兢的声音才打破了沉默,试图将功补过: 第3章 许大公子,他是来应聘工人职位的,您要是不愿意,我就,就......... 包工头本想讨好许渡晚,但盯着许渡晚那张阴鸷森冷的双眸,他忽然有种被大型猛兽盯上的错觉,后背汗毛直立,结结巴巴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一个屁来。 ......你闭嘴。 许渡晚烦躁地蹙起眉,又想抽一根烟了。他心中能不知道沈明矜是来干什么的吗,但他一个字也不信。 许渡晚早就发誓,沈明矜说过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会相信。 沅陇不需要这样的工人。 许渡晚盯着沈明矜,微微眯起眼睛,将那双淡色的瞳仁敛去些许,在直视沈明矜的时候,竟无端有些乖巧。 但这样的乖巧一闪即使,在沈明矜眸中一闪而过,很快又被狠厉取代,掷地有声道: 只要我在,他就别想进沅陇的大门! 全程一言不发的沈明矜:........ 是他听错了吗,这孩子气般的宣言是怎么回事?虽然他是很想找到工作,但也不是非在这里搬砖不可吧? 所以面前这个人,好像是在故意引起他的注意? 这样的想法轻的像一阵风,很快又从沈明矜的脑海中一晃而过。 他捻了捻指尖,似乎是在思索,随后抬起头,对一直暗地里打量他的许渡晚笑笑, 好吧。 他站起身,走到许渡晚的面前,随即微微垂下眼睛,认真地看着许渡晚。 许渡晚心中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刚才的狠话放的太过,让自尊心一向很重的沈明矜起了挑衅的心思。 他顿时有些紧张,下意识后退几步,视线落在沈明矜那张清绝过人的脸上,几秒后又像是不敢再看,快速移开,强装镇定: 你想怎么样? 想打人? 没什么。 沈明矜看着他慌张的像个兔子般呲牙绷起后背,不免有些好笑,好整以暇地挑起眉,双手好好地垂在身侧,看样子没有想要动手的想法。 他对莫名慌张的许渡晚绽开了一个温和的笑,眸底一瞬间洒进了星星点点的阳光,浑身毫无几年前的冰冷模样,反倒让人忍不住亲近,慢条斯理道: 我只是想说,不管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他顿了顿,复又微微欠身,猛然凑近浑身紧绷的许渡晚,含笑的眼睛里映出许渡晚骤然放大的瞳孔。 许渡晚顿时浑身一僵,像是被点了穴般动也不敢动,傻傻地看着离他仅隔着一厘米距离的沈明矜:......... 沈明矜的瞳色是墨玉般的深黑,藏着让许渡晚看不懂的情绪,却又让人明知危险,但总忍不住软化在他表面的温柔里,而他只静静看着旁人是如何被那张温柔的网缠的密密麻麻,喘不过气来,无动于衷: 倘或我遇到你,我大概是舍不得骗你的。 色厉内荏,像个小白兔似的,一欺负就红了眼眶,哪舍得骗呢? 说完,沈明矜也没有管许渡晚瞬间变的不可置信的神情,回过神对包工头和程总礼貌性地欠了欠身,随即打开门,自顾自走了出去。 一离开舒服的空调房,灼人的热浪就从裤脚爬了上来,汗瞬间淌进了后背,沈明矜仰起头看了看头顶的太阳,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手机存款余额,确定自己再找不到工作会饿死,于是想了想,转头看见一家酒吧正在门口发传单招聘服务员,想也没想,就走了进去。 还是搞钱要紧。 而在另一边,许渡晚没想到自己还没说什么呢,就见沈明矜就受不了侮辱跑了。 但是,但是....... 想到对方临走前的那句话,许渡晚心中砰砰直跳,掌心渗出了细汗,僵硬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忽然不受控地红了起来,眼神飘忽,眼睫轻颤。 不要信他,不要信他,他满嘴鬼话的........ 但是越这么想,许渡晚的面前就越是浮现沈明矜刚才低头看自己时那张专注的脸,心脏跳的急促仿若鼓点一般,几乎要跳出胸腔。 怎么办,怎么办....... 要不是有人在,许渡晚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许渡晚,你有点出息吧........ 一旁的包工头见许渡晚从脸到脖子都红透了,误以为他太热了,赶紧把空调打低了几度,惹得一旁的程总嫌弃他没眼力见,一个劲儿地冲他翻白眼。 笨,没看出来吗?! 许大公子脸红,哪里是热的 他明明是在害羞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服侍我 看着许渡晚因为克制情绪握紧的拳头,程总到底还是没敢把心里话说出来。 沈明矜走了,许渡晚也没心情在这个工地多呆,随意到处晃了几下,敷衍地视察了一圈,后来也离开了。 刚一上车,许渡晚就撕下那层冷冰冰的面具,赶紧在他们那个富家公子群里发消息。 但即使有再多情绪在心中翻滚,白净的指尖在空格里删删打打,最终只磕磕绊绊地变为一句话: 我.......今天遇到沈明矜了。 群里活跃的几个富家公子本就闲,看见消息很快就有了回应: 【林择臣】:沈明矜?你暗恋了好几年的那个男神? 看到上面的字,许渡晚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正想说话,一旁和他关系最好的兄弟就跳了出来: 【江弱翎】:什么男神,他特么就是个渣男好不好?我们渡晚被他骗身骗心还骗了钱,别被我抓到,不然我肯定把他揍成猪头。 许渡晚见此,没好气地咬紧了牙,言简意赅地发出去了一个字: 滚。 富家公子的群里见许渡晚说话了,正想再八卦,但许渡晚嘴却很紧,只回了一个滚字,其他没有再多说。 他们见此,不由得纷纷浮想联翩起来。 众所周知,许渡晚是许家狸猫换太子大戏的主人公,被换掉的真太子。 做了他爹许更水小三的女人在和许渡晚的妈妈同一天生下孩子后,利用自己的亲戚,在医院里偷偷把许渡晚和自己的孩子调换了位置,不仅让自己的孩子顶替了许渡晚的人生,还将许渡晚丢给了人贩子,而自己则等许渡晚的妈妈生病去世后,美美地上位做了许家夫人。 要不是许渡晚在多年后被得知真相的许更水找了回来,许渡晚不知道还要在国外流落打工多少年。 所以这个身份高贵又眼高于顶的真太子,到底是怎么被男人骗身骗心的? 好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今宵有酒今宵醉,不要想那个渣男了。 江若翎的消息将许渡晚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许渡晚垂眸看了看手机屏幕,对于江若翎发来的酒吧邀约,思索着点了点指尖,随即给他发过去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好。 快十年了,他也该放下沈明矜了。 许渡晚给将江若翎的发给他的定位报给司机,随即对司机说道: 李叔,今晚就去这里吧。 三条腿的**不好找,四条腿的男人还不好找,他许渡晚就不信了,天下之大,还不能找到个比沈明矜更好的人。 许渡晚红着脸,愤愤地想。 十年了,今天,他一定要把沈明矜忘了。 车在一个闪着蓝光标牌的酒吧停了下来。 许渡晚走进去,指尖酒吧里灯火通明,扫过整齐排列的透明酒瓶,在表面折射过五彩斑斓的光,随着鼓点轻轻摇晃着。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在耳边,颤动着空气,鼓噪着耳膜。周围有些暗,各色的灯光笼罩着摇摆身姿的男男女女,许渡晚不常来这样的场合,被rencontrer酒吧的经理引着往卡座里走的时候,几乎想捂住耳朵。 太吵了。 碗碗,在这。 看到熟悉的声音,江若翎喝酒的动作一顿,兴奋地直起身,对着许渡晚挥了挥手,像个刚出山的猴子: 在这。 许渡晚:.........再叫我小名就杀了你。 好嘛,那不叫了。江若翎看着许渡晚杀气四溢的脸,顿时怂了: 来,喝酒喝酒。 许渡晚这才在江若翎的身边坐下,片刻后,他像是有些嫌弃江若翎身边贴着的男男女女,又忍不住挪着屁股坐远了一些。 江弱翎撩起眼皮,看着许渡晚现在这个样子,抿着红唇蹙着细眉,总觉得他像是误入盘丝洞的妖精,又像是为死去的丈夫守节的寡妇,反正要多禁欲有多禁欲.........也要多勾人有多勾人。 行了你,今天不是来找乐子的吗,绷着一张脸,把人都吓跑了。 江弱翎是家里的老三,没有继承家业的期许,他也没那个想法,从小就学会了摆烂和玩乐,低头摸了摸跪在他脚边给他倒酒的少爷,笑道: 第4章 我听老板说这里新进了一批好货,要不要看看? 许渡晚知道江弱翎口中的好货指的是什么,无非是出来卖的。 许渡晚皱了皱眉,嫌脏,但周围的富家子弟们闻言都开始起哄,他不想显得过于格格不入........加上,他没忘了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忘了沈明矜,然后,找到个比沈明矜更好的男人。 许久,许渡晚像是被人押上刑场般,犹豫了很久,半晌决绝的闭上眼,薄唇里吐出五个字,听起来十分勉强道: 那......就看看吧。 就看看,他不碰。 行,那就看看。江若翎知道那些人**货的手段了得,要拿下许渡晚这个纯情小少男还不简单,闻言神神秘秘的笑了笑,拍了拍手。 掌心相击发出的动静仿佛某种信号,门口的领班耳朵贴在门口听到指令,赶紧回过头,对着门口排成一排的新人肃起了脸,语言间全是敲打警告: 里面这些客人,可全都是今天的贵客,可不能怠慢了,知道没? 沈明矜站在队伍后面,满脸写着茫然。 因为是被临时塞过来的,他都还没经过岗前培训,就被经理丢了一套衣服过来让换上,随即就把他拉到了这里。 沈明矜对今天的工作内容一头雾水,但经过之前和许渡晚的对话,他知道说多错多,想了想还是闭了嘴,不敢再问领班,自顾自揣摩,随后跟着那些表情或紧张或兴奋的同事,走进了许渡晚所在的房内。 他站在最后面,垂头时视线却不断在周围打量着,见有不少人跪在那些客人脚边倒酒,还要笑着面对那些客人的动手动脚,无意识蹙了蹙眉,顿时有些打退堂鼓。 这卖酒的方式是不是有些特别啊........ 要不,还是走吧? 喂,最后一个,你低着头干嘛呢,把头抬起来! 一声破锣般的男声如同一颗石子落入空气中,泛起涟漪,打乱了沈明矜的思绪。 江弱翎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青涩的新人,不免有些不高兴,见沈明矜被他吓得把头更低了,有些无语,大声对沈明矜呵斥道: 把头抬起来! 只顾打量四周环境的沈明矜:.......... 周围的富家子弟闻言也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将目光投到了沈明矜身上。 沈明矜今天只穿了一件白衬衫,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但转过身来,就能看见后背大片的镂空,白皙如玉席的后背润滑细腻,看样子手感就很好。 许多富家子弟见了,顿时眼睛都直了,再看沈明矜虽然低着头看不清脸,但腰细腿长,看样子身材不差。 虽然许渡晚没有说话,但已经有不少人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想要去碰沈明矜了。 许渡晚对这些出来卖的没什么兴趣,但在视线无意识落在沈明矜身上时,心中忽然一动,身体先于意识,下意识道: 你,抬起头来。 靠,这身形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呢? ........ 沈明矜闻言身体僵了僵,纠结了几秒,最终赚钱的欲望还是落了上风,片刻后,他咬紧后槽牙,在灯光下,一寸一寸地抬起了头。 下一秒,格外偏爱的灯光转了过来,追着沈明矜,落在了他那张出尘绝艳的脸上,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靡丽的色泽。 哇 真好看....... rencontrer进了这种货,老板怎么不通知我? 在沈明矜抬起头的那一刻,空气仿佛水入了油锅,炸开一片嘈杂,周遭一片惊呼声中,还夹杂着几分布满的叹息。 不怪他们懊恼,怪只怪沈明矜生的一副好相貌,睫似鸦羽,唇如朱砂,皮肤白皙的似乎浸透着干净的月光,漂亮的不似凡人。 在场的人无一不被沈明矜的那张万里难挑其一的脸蛋惊了一下,面上纷纷露出些许渴望与欣赏,唯有许渡晚的脸色黑沉如锅底。 还真的是沈明矜。 果然,不是冤家不聚头,怕什么来什么。 你来干什么?许渡晚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忍住心中的愤怒,扯了扯嘴角,嗓音挤出冰冷的字句:就这么想费劲心机见我? 三番两次可以创造机会来勾引他,沈明矜该不会是看他有钱了,想攀高枝吧? 沈明矜不知道许渡晚在想什么,闻言有些无辜的眨了眨眼,一双丹凤眼轻轻眨动: 我来挣钱啊。 你以为我还会信这个理由吗? 沈明矜出身不差,好歹也是个小康家庭,啥时候沦落到出来卖了。 许渡晚想。 但既然沈明矜要装疯卖傻,许渡晚也不想拆穿他,掏出厚厚一叠钞票,猛地在桌上拍了一下,随即懒散地翘起腿,像个大爷似的,眯着眼看向沈明矜: 你不是要赚钱吗? 许渡晚对着呆滞的沈明矜勾起唇角,指尖点了点膝盖,努力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故意大声道: 像他们那样服侍我,让我高兴了,这些钱,就都是你的。 作者有话说: 有人吗?你们不评论我真的会哭的tvt 第4章 红疹 许渡晚的话音刚落,沈明矜就愣住了。 他迟疑地动了动眼珠,视线落在或者跪在那些富家少爷脚边、或者坐在他们怀里任他们动手动脚的服务员,忍不住皱了皱眉,抬眼看向许渡晚: 你真的要这样?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这富家公子们的爱好属实是.......奇特了些。 沈明矜暗地思忖道。 许渡晚见沈明矜眉头紧锁,看上去有些不乐意的模样,心中不知道为何,忽然涌现些许快意来。 他身形倒入卡座里,指尖轻轻点着太阳穴,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冷色,随即又很好地被高傲压下,一抬下巴: 怎么,有钱你也不挣? .....好吧,既然你一定要这样的话。 沈明矜随即走到许渡晚面前,弯下腰,那张足以让天地失色的面容猛地靠近许渡晚,在看见许渡晚不自然地往后靠时,忍不住弯了弯眸。 一瞬间,两人视线相接,呼吸交融,只听得见彼此的心跳鼓噪。 恍惚间,许渡晚好似又回到了对沈明矜一见钟情的时候,那时沈家小少爷一身黑白校服,衬的身形挺拔俊逸,脖子上还挂着一只镶着和田玉老式的银项圈,只消侧头一眼,就勾走了他的三魂七魄,此后经年,再无相忘的可能。 而此刻,那一双从未在他身上过多停留视线的漆黑眼睛无比专注地看着他,甚至在沈明矜笑起来的一瞬间,像是融进了揉碎的蓝色宝石,幽幽的闪着明亮的光线,唇角微勾引起的笑声像是一阵低沉酥麻的春风,吹进了许渡晚的心里,引起来自心房的强烈震颤: 如你所愿。 许渡晚还没明白沈明矜是什么意思,下一秒,他整个人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他惊得浑身一抖,身形由于不稳向后倒去,但很快又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扶住,用力往前一压。 清淡的薰衣草沐浴露香味顿时争先恐后的涌入鼻腔,明明是招待所最便宜廉价的香精味,但此刻却有如上好的迷香,将许渡晚熏得晕头转向,整个人连神志都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瞪大眼,面前是沈明矜精致白皙的锁骨和微微上下浮动的喉结,细腻的皮肤上面隐约可见淡淡的血管,随着沈明矜贴在他耳边均匀的呼吸而若隐若现。 ......... 身前就是男人精壮而温热的胸膛,许渡晚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忍住伸手摸一摸对方腹肌的冲动,咬了咬牙,故作恼怒道: 你做什么?! 不是你让我这样喂你喝酒吗? 这下疑惑的人变成了沈明矜,他气定神闲的拿过酒杯,居高临下地挑了挑眉,就这么简单的一个动作,差点帅得许渡晚心脏骤停: 给你,喝吧。 ........许渡晚有些无语凝噎,视线扫过周边朝这里看热闹的人,深深蹙起了眉,恼羞成怒道: 谁让你抱着我了?! 本以为可以趁此机会调戏沈明矜,却反被对方调戏了。 他不要面子的吗?! 你没看见他们都是被抱着的吗? 许渡晚越想越气,用力挣扎了一下,发现还挣扎不开,更生气了。 沈明矜被这么一提醒,像是才反应过来般,恍然大悟地别过脸。 看着那些漂亮而又纤细的男孩子被那些富家公子抱在怀里亵玩,再看了看坐在自己大腿上的许渡晚,沈明矜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合适,在这个场合有多格格不入。 第5章 他面上染上些许抱歉,像供着佛像般,虔诚地将许渡晚端走,站起身认认真真地躬身道歉: 对不起,是我没有及时了解您的需求。 许渡晚闻言,面色这才稍稍缓和,别别扭扭道:算了算了......... 但是让你抱我,这是另外的价钱。 沈明矜语出惊人。 ........ 许渡晚差点被酒呛死,水液哽在喉咙里,一口气硬生生没有提上来。 他捂着胸口,猛地咳嗽了几下,脸颊通红,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咳的,死死地瞪着沈明矜:........ 沈明矜满脸茫然,歪了歪头,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小美人,来我这里。 另外一个富二代见沈明矜放开了许渡晚,看着许渡晚黑如锅底的脸色,误以为沈明矜在许渡晚这里失宠了,见此,兴奋地一拍大腿,兴致勃勃地对沈明矜道: 你到我这里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说完,他还像是炫富似的,从钱包里掏出一叠钞票,在旁人震惊的眼神里,用力朝空气冲一洒,飘飘扬扬的红色票子落了哪里都是,得意道: 只要你陪我一晚,我一定不会亏待你。 沈明矜见此,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面带肃色: 您这样是不对的。 他蹙着眉,表情很严峻,看样子是打算说一些话。 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开口,话音刚落,周遭的人便因为他的表情而惊讶地捂住了嘴,尤其是这里久经沙场的同事们,生怕沈明矜这个新人菜鸟会说出什么钱是买不来尊严得到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之类的经典小说脑缠言论。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今晚的生意估计要泡汤了。 在各位同事胆战心惊和几个富二代男人,你很有趣的眼神里,沈明矜低下头,表情认认真真道: 陪你就陪你,又不是什么大事,但你怎么能随便把钱丢地上,糟蹋它呢? 说完,他蹲下身,淡定地把钱一张张捡了起来。 许渡晚:........ 江弱翎:........ 各位同事富二代:......... 江弱翎下巴都要被沈明矜奇特的脑回路惊掉了,他扶了扶额,回头对面色沉沉的许渡晚道: 我终于知道你之前为啥会喜欢他了。 许渡晚偏过头,表情隐在灯光的阴影中,看不清喜怒:为什么? 他真的有种........ 江弱翎伸出手臂,努力在空中比划了一圈,想了半天,才想到一个合适的形容,一锤定音道: 他真的有种脑干缺失的美。 许渡晚:....... 他竟然无力解释....... 可是,沈明矜以前真的不是这样的。 两个人说话间,沈明矜已经拿好钱,朝那位富二代走去。 他本意是想把钱还给他,然后继续自己的服务,没想到那位富二代以为沈明矜也对自己有意思,一把把沈明矜拉到身边坐下。 沈明矜还以为自己的工作是为了卖酒,身形坐的笔直,用着大脑里残存的知识,一板一眼地对富二代介绍酒的品质和价格。 富二代看着沈明矜漂亮的恍若谪仙的侧脸,有些心猿意马,垂涎的视线不断在沈明矜的脸上和腰上划过,惹的许渡晚咬紧了牙关。 江弱翎一开始还以为许渡晚不在意,放下了,目光往下一移 呦呵,手里的杯子都快被他捏裂了。 速成铁砂掌啊这是。 既然你是出来卖.......卖酒的,你不喝点我们怎么知道这酒好不好。 富二代先要去碰沈明矜,却被对方灵活躲开,恼怒之余,决定采取迂回战术,把沈明矜灌醉了再拐上床,于是笑眯眯地诱哄道: 来,你先喝了,告诉我是什么味道我再买。 不知道为什么,在碰过钱以后,那股钱的油墨味一直在沈明矜的鼻尖萦绕不去,胃部开始急剧收缩,心脏加速跳动,他此刻,不仅想吐,更有些头晕目眩。 富二代的脸也忽然在面前放大扭曲,那股幽幽的声音如同魔音灌耳,字句放大塞进耳朵里,骤然引起耳膜的强烈不适和震动。 不知不觉间,一个冰凉的酒杯已经半强迫般被人硬贴在他的唇上,顺着微启的牙关淌了进去,呛的他用力咳嗽起来。那些热辣的酒液仿佛一团湿棉花,堵住了他的喉管,使他顿时有些呼吸不畅起来,即便是用力咳嗽也不能将那些酒液吐出去。 沈明矜是失忆了,但是还不至于没点常识。 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猛地推开如同毒蛇般不动声色地想要贴近自己、想要去摸他腰的富二代,踉跄着站起来,想要迫使自己抬起双腿,往门外冲去。 然而,面前的景色已经逐渐在扭曲,变形,如同棒棒糖上的花纹,周遭的一切都开始不像之前的那个样子。 他两眼一黑,再也支撑不住,扶着一旁的桌子,慢慢倒在地上。 沈明矜! 许渡晚被忽然站起身却倒下的沈明矜吓了一大跳。 他猛地站起身,冲过去,扶起沈明矜的手臂,看着对方身上忽然冒起的大片红疹,忍不住感到心惊肉跳,心中顿时浮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你怎么了?! 咳咳咳........沈明矜有些呼吸不上来,但是胳膊上传来的痒意又不断刺激他的神志,迫使他清醒着面对许渡晚的问话,白着脸一张脸虚弱道: 我好像,好像有点儿不舒服.......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章 .......过敏? 沈明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 他在失去意识之前,只发现半跪在他面前的人看他的眼睛特别红,红的像个兔子似的,还浸着水光,在灯光下润润的,瞳仁像一颗极其漂亮的黑珍珠,流转着淡淡的光华。 眼皮越来越沉,视线变得恍惚,面前倏然变得一片黑暗,连带着理智也如同崩裂的琴弦,转瞬间带走了耳边鼓噪的惊叫余音。 沈,沈明矜....... 耳边只余下许渡晚带着哭腔的颤声,下一秒,沈明矜就感觉自己被人背了起来。 身下的身躯并不宽阔,还有些纤细,摇摇晃晃地背着他往前冲,沈明矜在昏迷中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坐上了一条被风浪戏耍的、随时会打翻的船,但奇怪的是,不管这艘船摇晃的多厉害,始终平平稳稳地将他送到了对岸。 沈明矜在这样其妙的安全感中,终于丧失了所有对外界的感觉,安心地垂下双臂,任由许渡晚将他一路背进了最近的医院中。 最近的这家医院并不是一个大医院,急诊的医生在看过沈明矜的反应后,确定对方是过敏了。 .......过敏? 许渡晚的眼睛还红着,像是哭过,闻言似乎有些不可置信,茫然道: 就这样? 看到沈明矜忽然昏迷,许渡晚一路上脑补了一万种不能治的绝症,甚至连沈明矜死之后他什么时候下去陪对方都想好了,没想到就这? 什么叫就这?医生看了一眼沈明矜,闻言不赞同地皱起眉: 过敏发作严重起来也是会要人命的,你是他男朋友吗?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许渡晚一噎。 他的指尖慢慢扣紧了桌椅边缘,垂眼掩住闪烁的眸光,半晌没说话:......... 在江弱翎帮沈明矜挂完号,回到科室的时候,就看见敢对着老爹吹胡子瞪眼的许渡晚正在被医生教训,还乖乖地不做声,像个兔子似的,一点儿也没有在别人面前阴沉冷厉的模样。 哟,这是怎么了? 江弱翎稀奇道:我们碗碗这是转性了? 滚你m.........在看到医生透过镜片投过来的视线时,许渡晚忍了忍,到底没说脏话,但还是翻了个白眼: 懒得和你说。 根据你的描述,病人在昏迷前被人灌过酒,很有可能是对酒精过敏。 医生看着许渡晚是真的紧张被送进来的病人,倒也不拿腔作势,推了推眼镜,语气也缓和了: 所以作为他的对象,你要时刻看着他,防止他再碰酒。 放心吧,酒精过敏很常见的,不是什么大事,住两天院就能恢复好。 说完,医生又刷刷刷开了几张单子让许渡晚去取药,随即又忙下一个病人去了。 我靠,碗碗,你脸怎么这么红? 江弱翎和许渡晚刚踱步走出科室,就看见许渡晚的脸红的过分,像白色霜雪染了胭脂似的,惊奇道: 第6章 你也过敏了? .........许渡晚艰难地将自己从沈明矜对象这个虚假的假设中回过神来,感觉自己像踩在云端上般飘飘忽忽的,许久才动了动唇,半晌又放弃怼江弱翎,但表情逐渐变的无语。 他生动诠释了什么叫翻脸比翻书还快,瞪着江弱翎,眯了眯狭长的眼尾,语气凉凉透着威胁: 你想死吗? 他的语气很淡,像寒冬的一阵罡风,冷刀子似的直往人心里割。 不想不想。江弱翎被许渡晚这个眼神吓的一抖,摸了摸手臂上爬满的鸡皮疙瘩: 你还是去看看你的男神吧。 说完,江弱翎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前男神。 许渡晚都懒得再理他了。 就算江弱翎不说,他也会去看的。 抬起脚步,走了几步,走廊冰冷的灯光折过许渡晚过分白皙的脸,几乎想穿过雪水一样能透过他的皮肤,将他整个人衬的毫无人气,似乎如同高山的一缕风,终究落不到实处。 半晌,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身问江弱翎: 顾辄呢? 顾辄,就是之前给沈明矜灌酒,意图将沈明矜灌醉的富二代。 我跟你说,碗碗,你可别乱来。 江弱翎虽然和许渡晚刚认识不久,但是一看许渡晚咬牙的动作就知道对方要替沈明矜出头了,瞬间紧张道: 顾辄家世不必你差,而且按照你爸那个......想法,他很有可能是你未来小舅子,你可别冲动,让两家人面上都不好看。 我管他们面上好不好看。 许渡晚冷笑一声,指尖指了指太阳穴,慢条斯理道: 昨天晚上,他用哪只眼睛看的沈明矜,哪只手指碰的沈明矜,我这里都一清二楚呢。 他面上带着笑,但那个笑意却有些渗人,尤其是嘴角咧开的弧度,像极了拙劣的木匠打造的木偶娃娃,僵硬又可怕。 江弱翎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完了,顾辄要倒大霉了。 ........ 沈明矜醒来的时候,许渡晚才刚刚从外面回来。 他像是累了一晚,眼底还有些青黑,见沈明矜醒了,有些局促地在门外站了一会儿,掌心无意识捏了一把汗。 他垂下眼,避开沈明矜探究的视线,在心里告诉自己为不要紧张,要有出息一点,随即大着胆子坐在沈明矜边上,装作游刃有余的模样: 你感觉怎么样? 沈明矜打了一晚上的点滴,身上过敏的现象已经好很多了,闻言仔仔细细感受了一下,点了点头,冲许渡晚笑了笑: 好多了。 谢谢你。 许渡晚被这个笑容晃了一下眼,微微一怔。 沈明矜从前很少对他笑。 沈明矜出身宁城古董世家,虽然家族前几年没落了,爸爸没有鉴宝和制宝的天赋,逐渐颓丧,不务正业,最终投身于赌博中,还偷偷变卖了家里不少宝贝,好在有爷爷苦苦还在支撑这个家,让沈明矜的日子过的依旧比同龄人都要舒适的多。 那时候的沈明矜就像古代的小少爷似的,举止清雅冷淡,自带一股书卷气,但却并没有迂腐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他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矜贵,像是小仙人一样难以亲近。 尤其是他脖子上戴着的和田玉银项圈,样式古朴却温润,硬生生地将他和周围的普通学生隔开,显得鹤立鸡群起来。 少年时代的许渡晚还是个被家里人散养的野孩子,翻墙逃学打架违纪无所不能,这样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可以想见日后两个人的见面显然不那么愉快。 那日许渡晚因为违纪,又被老师勒令站在班门口罚站,烈日炎炎,他正百无聊赖地站在班门口插着耳机听歌,就看见余光里有人穿着校服,抱着作业,朝教室门口缓缓走来。 那时候许渡晚的耳机里正好放着一个欢快清晰的少女恋歌,应该是某部大火恋爱偶像剧的主题曲,许渡晚一回头,歌曲正好响起前奏,沈明矜就这样踩着颇让人心跳加速的bgm出场了。 宁城一中的校服是黑白拼接款,因为是运动款式,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许渡晚身形纤细,上衣倒好说,但是因为腰细,裤子老是往下掉,他一边提着又快要往下滑的裤子,一边盯着沈明矜,连魂都快被勾走了。 许渡晚发誓他是第一次,第一次看见有人把这么丑的校服穿的那么好看。 怎么说呢,对方穿着的那个校服,连那丑的让人脸痛的颜色搭配,此时也分外和谐起来。 沈明矜还是戴着他那块从不离身的羊脂玉银项圈,瓷白细腻的脖颈宛若天鹅曲颈,往上看则是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和精致的五官,眉眼像是一幅昳丽无双的画,眸光却蕴着淡淡的冷淡,像是含着解不开的愁绪,但又被清风吹散了,连盛夏的燥热也不能给他带来半分情绪的起伏。 如霜如雪,清灵剔透。 许渡晚搜刮着贫瘠的大脑,勉强找到了适合沈明矜的形容词。 但沈明矜的眼神从来也不为他停留,甚至连看也没有看许渡晚,就打算直接和他擦身而过。 他因为临时去外地看了一场古董拍卖会而耽误了上课的时间,所以一直没有来班上报道,故许渡晚不知道他就是和自己同班的同学。 见沈明矜马上就要离开,许渡晚不知道是脑子抽了,还是加速的心跳、上涌的血气把他的理智击垮了,身体先于意识,径直拉住了沈明矜的衣角。 沈明矜下衣一紧,被迫停住了脚步。 他愣了愣,随即蹙眉,不带任何表情地回头看向许渡晚,并没有马上开口,像是思考这个莫名其妙拉住自己的陌生少年想做什么。 那时候的许渡晚虽然胆子大,但起码还是个会害羞的小少年,没成年后那么乖吝,被着小仙人似的沈明矜注视了一会儿,没一下,清秀的脸旁就涨红,就面红耳赤起来,结结巴巴道: 那个.........我看你长的好好看....... 话音刚落,许渡晚看着沈明矜逐渐变得微妙的神情,心里被自己气的想撞墙,但还是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 呃,呃.......我就是想问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得像文字一样,又没声了。 ........沈明矜没想到对方拉住自己就是为了这个,他急着上课,耽误时间已经有些不悦,见对方没什么事情,便凉凉地看了一眼许渡晚,冷淡道: 放开。 沈明矜年少时容貌长的过于秀丽,要不是高鼻梁将他的五官塑造的更加深邃,很容易显出些许女气,以前没少被校园里的小混混当女生调戏。 他莫名其妙被许渡晚拉住,看着对方提着裤子,吊儿郎当没个正形地穿着校服,另一只手则握着绝对不能出现在校园里的手机,还直勾勾盯着他的模样,已经下意识将许渡晚归位从前对他不怀好意的小混混之列。 思及此,沈明矜眉宇间的刻痕愈发深刻,但没一会儿就松开,眉宇间凉薄之意更甚,还带着隐隐的威胁和厌恶: .......你不放开我,我就....... 你就怎么样,告老师? 许渡晚愣了愣,随即笑了笑。 他才不怕告老师呢,大不了又罚站,于是继续道: 我和你说了那么多话,你就不能对我多说几句? 他想了想,有些不确定道:这就是你们好学生说的,礼尚往来? ......... 沈明矜没说话。 他看着许渡晚无所谓的笑容,和太阳穿过层叠的树叶落在他面上的柔柔光斑,心中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冷淡的心弦忽然被波动了。 沈明矜面无表情地将书放到了许渡晚身后,做了一个他和许渡晚都没有想到的动作。 只见他微微上前一步,将许渡晚的身体轻轻压在身后的过道防护栏上。 他细腻的掌心划过许渡晚的手腕,带来些许酥麻战栗,在许渡晚震惊地瞪大眼的同时,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许渡晚的手扯离自己的衣角,压下眼尾,云淡风轻道: 你想让我说什么? 直到这时候,许渡晚才发现,沈明矜的眼底并不是什么情绪都没有,还有深不可见的漠然,连带着拂过他嘴角的指腹都带着些许晨间的微凉,语气带着淡淡的戏谑和讽刺: 你想听我对你说......... 他压低声音,贴在许渡晚耳边,悄声说了一句话,随即又后退几步,放开了许渡晚,转身离开,再也没看他一眼。 谁也不知道那时候被誉为冷美人沈明矜在走廊对许渡晚说了什么,甚至在很多年之后,好友问起,许渡晚也打死不肯说。 原因无他,实在是太丢人了。 第7章 只有许渡晚自己知道,那时候的沈明矜看着他,两个人的目光一时间交缠,许渡晚能清晰地看见沈明矜看向他眼底时一闪而过的好笑: 同学,下次再看我......... 他声音很慢,没什么感情,平直的好像事不关己: 记的擦擦口水。 作者有话说: 这篇依旧是感情流哦,但是不长,过敏会贯穿两个人的少年包括成年的一整条感情线,串联一整个日常剧情的发展。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我们当做没见过。 这位先生.......这位先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少年稚秀的脸庞跨越十年呼啸而过的时光,逐渐变为更加沉稳秀雅的男人脸庞。 或许什么都变了,但对于许渡晚来说,不变的还是他注视着沈明矜的视线。 从过去到现在,从现在到未来,他许渡晚的目光总会落在沈明矜身上....... 像着了魔般。 沈明矜伸出手,好奇地在发呆的许渡晚面前晃了晃: 您在想什么? ........没事。许渡晚灵魂归位,回过神来后不自觉垂下轻颤的眼睫,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气闷,但又不明白自己的气闷出自何处,半晌才没话找话道: 你该吃药了。 喔,好的。沈明矜听话地点了点头。他失了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乖的不像话。 而且他本能地感觉出来,许渡晚不会伤害他,是完全可以信任的人。 张嘴,许渡晚撸起袖子露出手臂,拆出药丸,顺手倒了一杯水,递到沈明矜的面前。 他本想让沈明矜接过去,但沈明矜却误认为许渡晚想要喂他,竟然下意识张开了嘴,动作隐隐带着一丝熟练。 许渡晚见此,不由得怔了怔。 片刻后,他像是顶不住沈明矜无辜的眼神,摇了摇头,甩掉那些荒唐的想法,上前一步,将药倒进了沈明矜的口中,扶着他的后脑勺将水喂了进去。 因为沈明矜躺了一晚上,也有些口渴了,因此喝水喝的有点急,喉结上下滚动,像是猫咪舔水般,生怕喝不到。 许渡晚见此,像是要在沈明矜面前扳回一局般,故意逗他,促狭把水杯拿远了一点,惹得沈明矜伸长脖子追了过去,一不小心喝了一大口,成功把自己呛到了。 咳咳咳....... 沈明矜呛了一下,晶亮的水液顺着他的唇角淌下,流到了许渡晚的指尖上,素白的指尖沾染了透明的水珠,好看的紧,像是猫咪的逗猫棒般,惹得沈明矜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 他身体先于意识,想也没想,凑过去在许渡晚的指尖上舔了一下。 湿热的舌头扫过指尖,引起微微的战栗,说是舔,又更像是一个轻飘飘的吻。 许渡晚感受到那意外的温度,后背一紧,浑身紧绷,震惊地站在原地,看着沈明矜,张了张嘴,一向伶牙俐齿的他,竟然罕见地失了语。 ........怎么了?沈明矜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不妥,毕竟杯口离许渡晚的指尖很近,喂水的时候碰到很正常。 他喝完水了,像个乖宝宝一样直起身,认真道: 我喝完了。 说完,他还主动地接过许渡晚手中的杯子,放到了桌面上。 你.......许渡晚将被沈明矜不小心舔过的指尖悄悄藏在身后,慢慢地摸索着,片刻后,神情逐渐缓和。 他将沈明矜的行为看做示好的信号,也不再拉这个脸,片刻后像是在别别扭扭地想要开启老同学之间的寒暄,动了动唇,半晌又闭紧了嘴。 他想问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又是怎么沦落到搬砖和去酒吧当服务员的,这些许渡晚都想问,但是又不知道该不该问,问了又算不算刺探沈明矜的隐私,一时间左右为难,尬在原处,半晌没说话。 气氛一时间陷入沉闷。 沈明矜从前在人群中是一向被追捧的那个,从来不会主动缓和气氛的。 他看许渡晚沉默了,也没主动开口,但面对许渡晚似乎想要将他看穿的眼神,罕见的有些局促,半晌,竟然破天荒地开了口,没话找话道: 谢谢你。 不客气,你..........许渡晚顿了顿,掩下舌尖的酸涩:算是我同学。 许渡晚见沈明矜又再向自己道歉,一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模样,默默掩下心底的失望,没有提前男友三个字,只这般勉强开口道。 我们是同学?沈明矜闻言,疑惑地挑起眉,想了想,大脑却依旧一片空白: 我不记得你了。 他这话就是单纯地解释自己失忆的事实,但没想到这一句话,却惹得许渡晚面色大变。 许渡晚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盯着沈明矜,面色青了又白,黑沉的眼珠中带着吓人的死气,反问道: 你不记的我了? .......顶着许渡晚骇人的眼神,沈明矜闻言,又很认真地想了想,确认自己真的不认识许渡晚,便老老实实道: 真的不记得了。 沈明矜完全没有想过,自己现在就是在许渡晚的雷点上来回蹦迪,许渡晚的脸色铁青,呼吸急促起伏,最后只变为一声冷笑: 好。 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当做没见过。 说完,他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说给沈明矜的气话。 沈明矜闻言,一时间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见沈明矜还是一副呆愣模样,许渡晚皱了皱眉,动了动满是冷厉的眼珠,随即豁然站起身,盯着沈明矜茫然的脸,胸膛起伏片刻,径直转身离开。 他还应该对沈明矜期待什么呢? 但下一秒,许渡晚的手就被沈明矜捉住了。 温热的指尖强行塞进许渡晚的指缝里,肌肤摩擦带来些许灼热,几乎要一路烫进许渡晚的心里。 沈明矜的动作不大,却让许渡晚被迫止住了步伐。 你干什么?!许渡晚啧了一声,盯着沈明矜,意味不明道。 我叫沈明矜。 和润的男声从许渡晚的耳边传来,像是温温柔柔的春风,撩的人池微动: 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了,从现在开始,我们当做没见过。许渡晚烦躁地想要甩开沈明矜的手,却被对方捉的更紧,见此,他脸色更加难看。 我不要我们当做没有见过。 沈明矜的思路很简单,对方及时将他送进医院,就是救了他一命,这搁古代,是要以身相许的。 虽然他是男的,没有办法做到以身相许,但和对方拜把子当兄弟,也是可以做到的。 沈明矜认认真真地扣住许渡晚的手,狭长的眼尾乖巧地垂下,笑起来露出单边的小梨涡,看上去有些人畜无害,再次问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 ....... 虽然知道自己在读高中的时候就一直被沈明矜忽视,甚至自己和沈明矜在一起了一段时间,他也没能捂热这块寒冰,但意识到自己此刻真的被老同学前男友忘了个精光,许明矜还是感到些许扎心的。 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的手就这样被沈明矜攥着,窗外的晨风吹起窗帘,在惹得沈明矜打了发个喷嚏的同时,又撩起许渡晚额前狼狈散落的碎发,露出那双过于阴翳的眼睛。 像是一方被人遗弃的黑洞枯井,又因为沈明矜在里面,所以逐渐显露些许生气来。 最终,许渡晚盯着沈明矜,冷笑一声,片刻后默不作声地扯开沈明矜,将自己的手从沈明矜的魔爪之下解救出来,随后毫不留情地抬脚离开。 沈明矜望着许渡晚的背影,有些失落地垂下了头,头发软软地垂在耳侧,像是被主人抛弃的猫崽。 哗啦 床边的窗帘被拉上了,挡住了沾着寒气的晨风。 沈明矜动了动耳朵,疑惑地抬起头。 许渡晚并没有走。 他关好窗,防止风扑着还在打点滴的沈明矜,回过头,看着沈明矜,半晌闭了闭眼,又睁开,语气没有什么起伏: 许渡晚。 什么?沈明矜揉了揉发痒的鼻子,懵了。 我叫许渡晚。 是渡过的渡,夜晚的晚吗?沈明矜想也没想,脑子里就蹦出这么一句话。 嗯。 好。沈明矜笑了。他垂下眸子,指尖在掌心认认真真地将许渡晚的名字写了一边,一举一动带着可笑又可爱的执拗,在将许渡晚的名字完全记住后,他抬起头,笑了一下,唇边的弧度好似吹起涟漪的微风,轻轻浅浅的: 第8章 我记住了。 ........许渡晚揉了揉肚子,他一晚上照顾沈明矜,只喝了酒,半点东西没吃,闻言看了他一眼,见沈明矜没什么事了,转过身就想离开。 他没吃饭,沈明矜估计也没有吃。 他的身形有些瘦削,像是一株春柳,腰细细窄窄的,似乎一只手就能圈住,但步伐动作却干净利落,无意间转过的侧脸还带着一丝桀骜不逊,尤其是习惯性挑眉冷笑的表情,让他无意间展露出些许锋芒,又如浑身带刺,让人不敢多亲近。 一般遇到别人主动离开的情况,除了道别,就不该再多问了。 但沈明矜偏偏就是问了,还问的特别不知死活,担忧地看着许渡晚的背影: 你去哪里?又去找人喝酒吗? .......许渡晚有胃病,不眠不休地照顾沈明矜,脸色已经极差,闻言转过身,反问道: 你不饿吗? 沈明矜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老老实实道: 我不太饿。 说完,他想了想,又问许渡晚: 你饿吗? 我也不饿。 许渡晚不想暴露自己照顾了沈明矜一晚上的事实,觉得自己贱得慌,半晌敷衍道:我吃过了,所以现在去给你买早饭吃。 你骗人。 沈明矜闻言,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又盯着许渡晚的手指看了一眼,语气很淡,却带着确信: 你刚刚喂我喝水的时候,我发现你手腕有一条血痕,手臂上还带着伤。 许渡晚眸光一凝,下意识将撸起袖子的手臂放下。 沈明矜望着许渡晚骤变的眼神,犹豫了片刻,方询问道: 你刚刚.......是不是和别人打架了? 话音刚落,许渡晚面上血色尽退,白的如同纸一般,身形摇摇欲坠,贴着墙才站稳,死死地皱紧了眉头,抿着唇没说话: ........ 他刚刚,确实为了沈明矜,和顾辄打了一架。 但是许渡晚也知道,沈明矜平生...........最讨厌的就是打架动手的人。 作者有话说: 感情流,我感觉七万字就能写完。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章 要不我抱你........ 哎,怎么就你一个在这? 江弱翎陪着许渡晚在医院呆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溜出去吃了个早饭,酒保饭足后,良心尚存的他还没忘了兄弟,提了一袋小笼包回到沈明矜的病房,一边吸溜着豆浆一边踢门进去,结果一进门,没有看到一直黏着沈明矜的许渡晚,只发现了醒了的沈明矜。 对方正一脸迷茫地看着空气发呆,双目呆滞。 江弱翎咬吸管的动作一顿,懵了,下意识地环顾四周问: 许渡晚呢? 沈明矜失了忆之后对很多事情的反应都慢了半拍,闻言动了动眼珠,好半晌才指了指门: 他出去了。 说完,他想了想,又小声补充道: 好凶地出去了。 似乎是回想起许渡晚刚才黑着脸的表情,沈明矜心尖一颤,下意识用指尖抠了抠掌心,漆黑的墨发软趴趴地垂在耳侧。 江弱翎见此,吐出吸管,顺手将滚烫的早餐放到沈明矜一旁的桌子上,斜眼睨了沈明矜像是在告状似的的语气,忍不住乐了: 你怕他做什么,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沈明矜说那可不嘛,就许渡晚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一会儿高兴了一会儿不高兴,活像他的祖宗似的。 说吧,你俩咋了。 江弱翎吸溜着豆浆,手也不台,脚尖勾着椅子,一屁股在沈明矜的身边坐下了。 要不是江弱翎是家中老幺,上头还有两个精明能干的姐姐和一个哥哥替他顶着,他才没有这份闲心给许渡晚和沈明矜处理感情问题。 ........但谁让许渡晚是他最好的兄弟呢? 这家伙,平日里冷冷淡淡死气沉沉的,只有遇到沈明矜,才有点儿活气。江弱翎暗自琢磨了一阵儿,心说要是帮他找个人放在身边暖暖床,也许能让许渡晚那个死人脸开心点。 如果以后不喜欢了,再甩了不就得了,这沈明矜一没背景,其次看上去又不太聪明的样子,不怕他闹到许家老太爷哪里,动摇许渡晚的继承权。 江弱翎漫不经心地想着,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真诚,看着眯眼都快出花儿来了,把沈明矜搞的心里毛毛的,下意识挪远了一点,后背紧贴着床板,活像什么贞洁烈夫。 江弱翎见此,脸上一僵,差点绷不住笑意: 你干嘛? 没什么,沈明矜想了想,又觉得说谎不是什么好事,半晌,又老老实实道: 你看上去像是要打人。 不知道为什么,沈明矜自从昨晚晕了之后,眼神就清明了一些,对这种行为愈发敏感,也更警惕。 江弱翎觉得沈明矜有点傻乎乎的:我不打你,现在法治社会,我怎么可能随便打你。 何况许渡晚看着你像看着眼珠子似的,他就算想动手,也得看许渡晚的脸色。 是吗......沈明矜闻言,顿了顿,正想开口,眼前忽然快速闪过几个肌肉虬结、面带凶光的壮汉,太阳穴瞬间像是瞬间被锥子凿穿般突突一疼,逼得沈明矜手腕抵住额头,十指插入发间,闭眼死死咬着唇,好半晌才压下了口中的痛呼。 为什么,他空白的记忆力会出现这种画面呢? 难道是他失忆前经历过的事情? 脑海里零碎的画面像是大冬天纷纷扬扬飘洒的雪花,远可观赏,但是一旦走进试图抓住,就会瞬间融化在掌心,再寻不见。 你怎么了?身体又不舒服了?江弱翎见在自己说完打人这两个字后,脸色骤然变的苍白的沈明矜,顿了顿,心想不至于胆子这么小吧,自己又没有真的打他。 他心中难得地泛起了些许歉疚,站起身,生疏地给沈明矜倒了一杯水,低声道: 我就是说说而已,不会真的打你的。 胆子那么小,难怪许渡晚护的跟宝贝似的,打人还得偷偷摸摸的。 江弱翎心想。 要是他找对象,一定不能找胆子那么小的。 我不是.........沈明矜想解释自己刚刚想到的东西,但看着江弱翎自顾自沉思的视线,半晌又放弃了解释,顿了顿,下意识转移话题道: 我只是看到许渡晚身上有伤口,怀疑他和别人打架了。 呦,他那不是为你打的吗! 江弱翎乐了,冲着愣怔的沈明矜挤眉弄眼,十分八卦道: 他在你昏迷的时候替你收拾了顾辄,对,就是那个灌你喝酒的,你是没看见,许渡晚下手有多狠,和不要命似的....... 说完,江弱翎不知道又想到什么,拳头一锤掌心,横眉竖眼:结果顾辄这家伙竟然不要脸的地喊保镖,让碗碗吃了不少亏呢。 说好的男人一对一呢! 江弱翎没有注意到沈明矜瞬间瞪大的瞳孔,自顾自愤愤地踢了踢床头,看样子是越说越恼火: 狗东西,希望他下半辈子都羊尾,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 .........沈明矜逐渐变的凝重起来,视线不断向门口漂移过去,回想起自己刚才还因为许渡晚打架的事情和对方吵了一架,心中懊悔不已。 早知道,早知道他就不因为这事惹许渡晚生气了...... 他对打架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印象,在他的心里,打架不是伤人就是伤己,在和许渡晚交谈的过程中不由得语气就重了些,最后把许渡晚气的面色发白,随后摔门而去。 但现在知道许渡晚这架是为了自己打的,沈明矜心中便不由得五味杂陈,还等江弱翎说完,他就自顾自拔了留置针,还没等江弱翎大惊失色地喊住他,就拔腿往门外跑去。 ........ 许渡晚从沈明矜病房出来的时候,脸黑的能滴墨,气的肝都痛了,一直没有进食的胃又很不会看脸色地适时翻滚搅动起来。 许渡晚皱紧眉头,艰难地扶着墙走到一处角落里,干呕了几下,不仅什么也没有吐出来,还惹得脸色更加难看。 一位抱着女儿看病的妈妈见到许渡晚这幅模样,还吓了一跳,以为遇到了什么重症病人,吓得离许渡晚远了一些。 许渡晚:......... 草,他昨晚就不应该跟江弱翎那个傻逼出来喝酒! 一想到昨晚遇到沈明矜,许渡晚的胃痛的更厉害了,面色铁青地想要找一个地方坐下,找了半天,却只找到一个脏兮兮的花坛。 第9章 花坛边缘好几块瓷砖都被粗壮斜逸的树干顶开了,破碎的砖头崩裂四散,从缝隙里又开出几株丑丑的花,几个雪糕包装纸被人随手插在土里,里面的糖水粘液已经化了,五颜六色的,味道有点酸臭,上面爬满了黑乎乎的蚂蚁。 许渡晚有严重的洁癖,见此皱了皱眉,踌躇地站在瓷砖边,好半晌没有坐下。 胃中却痛的更加厉害,像是一只大手狠狠绞紧了五脏六腑,像拧毛巾一般,许渡晚闷哼一声,捂着肚子,撑在树边的手背崩出青筋,咬破的唇角溢出些许血腥味,让他难受的更想吐了。 而在另一边的沈明矜出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电了,何况他也没有加许渡晚的电话,只能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转,等他好不容易发现许渡晚,对方已经痛的脸都白了,蹲在花坛边,似乎已经没有力气站着。 沈明矜心中一惊,赶紧跑过去,手臂穿过许渡晚的腰,将对方半拖半抱般揽了起来。 许渡晚身形一僵,下意识挣扎了一下,指尖在触到沈明矜的肩膀时,又像被烫了一样,缩了回来,表情阴晴不定,强撑着道: 你来干什么? 沈明矜低下头,正想回话,但在视线落在许渡晚身上的一瞬间,又倏然一愣。 许渡晚身形不胖,还有些纤细,沈明矜一只手就能把他的腰给圈住。 离得近了,沈明矜才发现许渡晚这人看着凶巴巴的挺唬人的,实际上小小的一只,稍稍垫脚也只能堪堪和沈明矜平视,沈明矜稍一低头,就只能看到一个圆圆的发旋埋在他的脖颈,像个等待饲养的小动物般,看上去蔫了吧唧的。 ........眼看着许渡晚像个缺了水的水母似的蔫嗒嗒软趴趴的,沈明矜心头一软,也顾不上回话,当机立断,拉着许渡晚想要坐到花坛上,却被许渡晚死死地拉住了: 脏........ 许渡晚恶心一切蚂蚁和虫子,死都不肯坐下,沈明矜急的汗都出来了,连哄带骗的,想要拉着许渡晚坐下。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舒服,许渡晚的情绪比以往要暴躁很多,蹲在地上远离蚂蚁,可怜巴巴地看着沈明矜,一双眼圈红红的,皮肤白的好像能透过光,看上去又脆弱又无助,连带着沈明矜都不忍心强迫他了。 刚刚抱着女儿看完病的妈妈出来,顺手在饮料机里拿了一瓶水,坐在花坛上喂女儿吃药,无意间见到沈明矜蹲在地上哄许渡晚,将被风吹乱的头发拂在耳后,顺手弹掉爬到裤子上的蚂蚁,用方言咕哝了一句: 男娃子这么娇气的嘞,难搞哦。 .......谁说我娇气........ 许渡晚自尊心一向很重,闻言气的倏然而立,大脑却忽然一片眩晕,天地好似颠倒了过来般,他眼前一黑,捂着额头踉跄几步,便倒进了沈明矜的怀里。 姐姐,他怕脏。沈明矜搂住他的腰防止许渡晚跌倒,顺手拨了拨许渡晚的头发,将那不知道为什么变的通红的耳朵藏起来,冲坐在花坛上的大姐笑了笑: 有蚂蚁。 哥哥怕蚂蚁吗,我也怕的。 坐在妈妈腿上的小女孩抱着水,晃了晃小脚尖,对沈明矜笑,接过话头: 但是妈妈会抱着我坐,我就不怕了。 大哥哥也可以抱抱那个哥哥坐,就没有蚂蚁爬到身上啦。 小女孩语不惊人死不休,但模样依旧十分乖巧,看上去甚至有些.......体贴? 沈明矜惊讶:........ 许渡晚脸红:........ 气氛一时沉默下来,沈明矜微微低头,见许渡晚攥着自己衣领的手指微微颤抖,几乎要泛白,看上去十分用力。 沈明矜一时间不知道对方是羞耻还是生气,但是他有点儿心疼自己的衣服,毕竟这个衣服还是领班给他的,万一被车坏了,他可就没钱赔了。 他犹豫了一阵,黑润的眼睛倒映出许渡晚苍白隐忍的脸,片刻后慢吞吞地开了口: 要不我抱你........ 不行....... 他一个大男人,什么抱不抱,坐大腿的,他一点儿也不期待........ 许渡晚心里这么想着,唇微微颤抖,正想吐出拒绝的字句,胃中却忽然传来疼意,像是拳头狠狠砸在了脆弱的内壁上,疼的他脸上血色全无。 沈明矜见此,再也没有犹豫,搂着他的手臂微微向下,如同带电般一路摩擦,从他的后腰一直滑过臀部,最后落在了腿弯处,打横将许渡晚抱了起来。 许渡晚:.......!!! 他像个猫崽似的瞪圆瞳孔,浑身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章 对象 许渡晚活那么大,宁可相信天下红雨,太阳西升,也不相信沈明矜会抱他。 所以在沈明矜将他从地上抱起来的时候,许渡晚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僵硬着身躯,像个浑身炸起了猫的猫,干巴巴地瞪着沈明矜,仿佛丧失了语言功能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像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布偶娃娃。 葱白细腻的指尖死死绞着衣摆,浑身的血液都几乎要逆流了,许渡晚连呼吸都差点忘记了,直到沈明矜抱着他在花坛边坐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揉着他的腹部,他的理智才倏然回笼。 干燥温暖的掌心像是带着什么特殊的魔力般,源源不断的暖流从相贴的皮肤和淡薄的衣衫传入许渡晚的身体里,连带着仿佛一直在翻江倒海的胃部都其妙的平静下来,许渡晚一开始还在咬牙挣扎,但最后实在抵不过身体的本能,舒服的简直有些昏昏欲睡。 他理智先于身体难耐地侧过脸,指尖颤了颤,最后下定决心,揪住了沈明矜的衣领,用柔软的脸蛋蹭了蹭沈明矜。 像是猫咪在无声地对主人示好。 细腻柔软的侧脸如同果冻般,又似微风,在沈明矜的锁骨上慢慢划过,配合着滚烫灼热的呼吸,竟然像无声撩动了什么般。 树叶沙沙,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空隙,在许渡晚白净清秀的脸上头像淡淡的光斑,碎发在他的眉间来回扫动,一双漂亮的杏眼此刻半阖着,其下是高挺的鼻梁和如朱砂般鲜润的唇,皮肤白的如同雪水般干净清灵。 竟是难得的安静。 沈明矜顿了顿,不适应般移开了眼。 他掌心落在许渡晚的腰边,动了动,让对方靠他更近,观察着许渡晚脸上的血色似乎恢复了些许,便垂下眼睫,像是怕打扰到对方般,轻声问道: 你好点了吗? 话音刚落,许渡晚睫毛颤了颤,抿紧唇,没有说话。 唯有攥着沈明矜的手更加用力了些。 沈明矜摸不准许渡晚这是什么意思,是讨厌还是喜欢,但根据对方平日里的表现来看,多半是不喜欢别人的靠近的,于是便体贴地移开了手: 不疼了我就......... 疼....... 许渡晚立马开口,带着微颤的嗓音还有些黏糊,像是棉花糖的糖浆,软软的,腻腻的: 明矜,我疼....... 也许是疼痛让人脆弱,又些许是因为沈明矜难得的温柔,许渡晚竟然一时间不想放开对方,慢吞吞地凑过去,将脸贴沈明矜的锁骨上,轻轻蹭了蹭,像是某种柔软无害的小动物。 ...... 沈明矜的心跳骤然慢了一拍,竟然在某一时刻忘了对方之前把他按在墙上的凶残表情。 沈明矜好像更习惯接受别人的恼怒、威胁、恐吓,但面对依赖、信任和示好,竟然有些无所适从。 他的指尖落在半空中,竟然迟迟没有收回,也没有像刚才那样,情急之下落在许渡晚的腹部,像是被许渡晚吓到了一样,久久没有动作。 许渡晚示完弱后也有些紧张,闭着眼不敢再看沈明矜的脸,心跳咚咚咚好似锣鼓敲响。 沈明矜会怎么做呢? 是像以前一样,冷漠地走开,还是淡淡地说一句与我无关? 沈明矜沉默的时间越长,许渡晚的掌心便越发汗湿,他漆黑浓密的眼睫绝望的颤动着,心慢慢沉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深不见底的海洋,唯有死寂将其包围。 许渡晚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唾弃自己的自作多情,勉力想从沈明矜怀里直起身,然而下一秒,他就重新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许渡晚瞳孔骤缩:......... 那,我给你去买药好不好? 潺潺如流水的好听声音响起,许渡晚抬起头,撞入沈明矜干净黑润的眸子,倒映出许渡晚惊愕的脸。 沈明矜像是哄孩子似的,轻轻拍着许渡晚的后背,另一只手慢慢地按摩着许渡晚的腹部,温和道: 估计是一早上没吃饭,所以胃疼。 第10章 许渡晚听着这哄孩子的语气,垂下头去,将通红的耳朵贴到沈明矜的胸膛,含糊地应了一声: 也许吧。 那你是吃药,还是吃早餐?沈明矜端详着许渡晚的脸色,看他苍白难看的面容又奇迹般恢复了血色,心想恢复的真快,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医学天赋: 我去给你买。 早饭吧。 许渡晚之前和沈明矜在一起一个学期,给对方送了一个学期的早饭,却从来没有吃过沈明矜给他做过的早饭,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沈明矜,似乎是在一步步试探对方的底线: 我想吃你买的。 他可以咬重了后面几个词,指尖无意识地抠了抠掌心,神情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好。沈明矜没多想,点头答应: 我现在去给你买。 他脱下外套,在花坛旁边铺上,防止弄脏许渡晚的衣服,随即将对方放下,半蹲下身,自然握住了许渡晚的手,细细叮嘱道: 我马上回来,要等我哦。 嗯。许渡晚垂眸看着两个人交握的手,脸又悄悄红了,在沈明矜放开时,还有些恋恋不舍。 沈明矜向外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口袋,掏出一个停电了的手机,犹豫了片刻,转过身,问许渡晚: 你有钱吗? 啊?许渡晚还美滋滋地沉浸在和沈明矜牵手的喜悦里,闻言有些慢半拍地抬起头。 我的手机没电了。沈明矜晃了晃手,将黑屏的手机展示给许渡晚看,解释道: 这个手机是我好两年前买的,浸了海水,质量不好,一晚上没充电已经没电了,没办法付钱。 海水?沈明矜没事跑到海里做什么? 这个念头在许渡晚的心里一闪而过,抓也抓不住。 他没有来得及多想,就下意识地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想交给沈明矜付款,全然不管里面藏着多少能让自己家里那个冒牌假少爷抓住的把柄。 .........但他尴尬地发现,他的手机也不能用了。 昨天他一时冲动找顾辄打架,手机不慎从裤兜里掉落在地,摔成了八瓣,钢化膜都裂了。 我的也坏了........许渡晚摆弄了一阵,放弃修手机,转而掏出了自己的钱夹,顺手抽了十几张一溜的红色钞票递给沈明矜,乖乖地摊开,像是像主人邀宠的猫咪: 给你。 .......不用那么多。沈明矜看了一眼,伸出指尖,顿了顿,抽了一张红钞票,随手在许渡晚的鼻梁上划了一下,把许渡晚惊得差点炸毛。 把你的钱收好。沈明矜淡淡地点了许渡晚的额头一下,用余光示意许渡晚看周围来往的人群。 哦。许渡晚脸红红,乖乖地应了。 医院外面就有早餐店,不过他们早上生意很好,可能排队要排个十分钟。一旁抱着孩子的妈妈准备离开了,离开前听见许渡晚和沈明矜的对话,好心地提示道。 那我大概二十分钟后回来。 沈明矜闻言,道了谢,思索了片刻对许渡晚说道。 好。 余光确认许渡晚面色无异后,沈明矜放下了心,将钱叠好,顺手放进裤兜里,便往医院外面走去。 经过刚才的小插曲,天光已经大亮,炽热的太阳如同橘色宝石般挂在天空,发出能灼烧人皮肤般的光线,像是要将所及的范围内每一滴水烤干般,滚烫明亮,此刻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诚如那位妈妈所言,包子铺门口确实生意火爆。 沈明矜只觉得地站在了人群中,但十分钟过去了,买包子的队伍才堪堪减少了一般。 被太阳这么一晒,沈明矜已经感到有些头晕目眩,他的掌心也微妙地发起痒来,仿佛有蚂蚁啃噬。 沈明矜动了动指尖,将手从放着钱的裤兜里拿出来,定睛一看,赫然发现一片淡色又妖艳的红色如同桃花绽开般,从指尖一路蔓延至手臂,随后又慢慢冒出了几个红疹。 怎么会这样?! 沈明矜瞳孔微震。 然而,他才刚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心跳就忽然重重漏跳了一拍。沈明矜只觉自己的脖颈似乎被一双大手遏制住了,肺部仿佛被什么东西自上而下地挤压住,空气堵在嗓子眼里,似乎无法被自如地呼进和呼出。 沈明矜下意识用手去抓泛痒的脖颈,却没想到身上越抓越痒,几秒后,他眼前一黑,身躯一软,差点砸到后面一个排队的年轻人。 喂,兄弟! 后面排队的年轻人是个长相清秀的斯文小伙,正在一边低头玩手机一边排队,却没想到被前面的人砸了一下,直接抱着意识全无的沈明矜摔了个屁股蹲,不幸充当肉垫。 他龇牙咧嘴地坐在地上,手机早就被甩到了一边,连鼻梁上的眼镜都歪了。 他在周围围观的人群的帮助下坐直身体,拍了拍昏倒在他怀里的沈明矜,紧接着,面色忽然变的惶恐起来,有些惴惴不安: 他怎么忽然晕倒了? 戴眼镜的年轻人试图撇清责任: 我刚刚什么也没做,他就自己倒我身上了! 可能是中暑了吧,瞧他脸红的。一旁的热心大姐赶紧招呼着,让人把沈明矜抬到了阴凉的地方,还有些带了水瓶的小姐姐给沈明矜身上起红的地方泼了水,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方法给沈明矜降温。 滴滴答答的水液蜿蜒过手臂光裸的皮肤,从晶亮变成虚无,带走洗去了所有的风尘和脏污。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被沈明矜枕的腿都麻了的年轻小伙差点要暴走时,沈明矜才慢悠悠地醒来。 他甫一睁眼,黑润的眼睛从迷茫到清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骨碌站了起来,惊讶地看着面前摘了两片叶子给自己扇风的年轻小伙,惊疑不定道: 你是谁? 雷锋。戴眼镜的小伙子言简意赅。 沈明矜:.......... 骗你的。看着沈明矜逐渐变的一言难尽的眼神,眼镜小伙摸了摸鼻子,开门见山地解释道: 你刚刚不是在那个包子铺排队吗,结果可能是中暑晕倒了,我吓了一跳,和别人一起把你送到了阴凉的地方,我怕你一个人躺着出事,就索性陪你一起呆着。 刚才?沈明矜心中一惊。 对啊。 眼镜小伙说着说着说累了,顺手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潇洒地打了个响指: 一个半小时前。 ........沈渡晚闻言心中跳的更加厉害,他按了按太阳穴,低声道了声谢: 谢谢你。 看你没事,我就先走了。年轻小伙也没什么事,心里安慰自己是在助人为乐,就想离开,却被沈明矜叫住了: 等一下。 嗯哼?年轻小伙抱臂挑起眉:找我什么事? 我朋友在等我,我怕待会解释不清,你能陪我一起过去吗?沈明矜带着歉意道:就麻烦你几分钟....... 可以啊。年轻小伙正好待业在家没事干,闻言爽快地答应了。 谢谢你。沈渡晚点了点头,随后走到包子铺旁,没忘了给许渡晚买点心。 包子铺的老板已经准备打烊了,见沈明矜来,懒洋洋地掀起眼皮: 肉包已经没有了,只剩下芝麻包和豆浆了。 那给我几个芝麻包吧。 沈明矜快速将钱递给老板,又记挂着许渡晚还在等着,还没等老板找零,就赶忙拉着年轻小伙走了,怕许渡晚饿坏胃。 ....... 碗碗,别在这里傻坐着了,太阳这么大,万一中暑咋办。 江弱翎在找到许渡晚之后,已经陪着对方在大太阳底下坐了一个小时了,花坛里的垃圾随着爆烈的太阳,发出愈加浓郁的臭味,江弱翎像个猴子般手忙脚乱地弹走身上有一个小拇指那么长的蚂蚁,被熏得受不了,赶紧往旁边的阴凉处站了几步,苦口婆心道: 一个多小时,人就算买明年的早餐也该排到了,所以说不定人家早就拿着钱走了,他耍你呢,你还等他干嘛? ........太阳底下,许渡晚的面色愈发透白,几乎泛着光,闻言死死地绞紧衣摆,一言不发,固执地看着沈明矜离去的方向。 我说你怎么这么固执呢?江弱翎抬起头看了愈发膨胀炽热的太阳,忍不住抬起手遮住前面, 沈明矜什么人你还不明白吗?你已经在他身上吃过一次亏了,被骗过一次了,干嘛还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 第11章 再等等,他会来的。许渡晚死死地咬着唇角,几乎能尝到那丝丝缕缕的血腥味,表情阴鸷偏执,恍惚道: 他怎么可以又骗我......... 说不定人早就有对象,被一个电话叫走了也不奇怪。 江弱翎伸出手徒劳地扇着风,继续劝。 然而,这回的许渡晚却没有保持沉默,而是豁然站起身,死死地盯着江弱翎,表情骤然黑沉扭曲,像是从无间地狱爬出来的恶鬼,眸子阴沉的可怕,一字一句道: 他不许有对象。 他眼睛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想找你能拦得住?江弱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许渡晚的雷点上疯狂蹦迪,继续不怕死地说道。 我不会让他有的。许渡晚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揪着江弱翎的衣领,见满脸惊恐的江弱翎按在了墙上,对着他的脸,握紧了拳头,目光阴森如刀。 碗碗,你.......江弱翎没想到这么一句话都能把许渡晚刺激到发疯,可见对方对沈明矜的执念已经到了何种程度,他盯着许渡晚咯吱作响的拳头,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心中的恐惧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许渡晚面上面无表情,拳头却不受控制地向下挥去,江弱翎害怕地闭上眼睛,感受着拳头掀起周围的空气,带起劲速的风,刮得他耳膜生疼。 一秒,两秒......... 三秒。 然而,在倒数自己挨揍的倒计时中,预料中的拳头却没有落在江弱翎的脸上。 江弱翎咯噔一声,心中疑惑,忍不住悄悄睁开了一只烟,下一秒,就被面前的景象震惊在地: 只见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沈明矜从后面抱着许渡晚,往日里能一对十个保镖壮汉的许渡晚此刻却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双手被沈明矜紧紧地扣在掌心里。 怎么又打人? 沈明矜将暴走的许渡晚抱紧,防止对方又做出伤人的事情,耐心又温和地问: 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呢? ..........许渡晚眼睛红红的,瞪着沈明矜,只感觉被沈明矜握住的手腕都在发烫,像个乖巧的兔子般嗫嚅着双唇: 他说,你刚刚和你对象跑了。 什么,我没听清?沈明矜拿出一个包子,一边问一边递给许渡晚: 这是黑芝麻包子,吃吗,还烫的。 我说.......许渡晚听见黑芝麻包子时,微妙地顿了顿,指尖动了动,片刻后犹豫着想接过,却被沈明矜身后的人倏然打断了话头。 他问你刚刚是不是和对象跑了。 经过刚才的事情,眼镜小伙已经和沈明矜混熟了,顺手将手臂搭在对方身上,觉得许渡晚这个人挺有意思,笑眯眯地开玩笑逗他: 对啊,我就是他对象。 .........沈明矜被忽然搭肩,吓了一跳,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许渡晚也傻眼了,见沈明矜没有否认,表情逐渐变得暴躁起来。 换做平时,沈明矜亲自给他买早餐,他一定会觉得受宠若惊,但此时此刻,看着面前这个对沈明矜动手动脚的碍眼男人,许渡晚的心情忽然变得极其糟糕起来。 联想到对方之前早就进了酒吧当mb,变成有钱就可以碰的人,而自己竟然把对方当做心中的白月光般捧了那么长时间,许渡晚心里就梗的慌。沈明矜说自己不是同性恋然后甩了他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结果转头就交了男朋友,许渡晚此刻仿佛被当头扇了一巴掌,被太阳晒晕的大脑如同混了浆糊,理智无法运转。 他一把拍开沈明矜的手,任由雪白的包子脱手滚了出去,骨碌碌在地上转了一圈,染上了灰尘和泥土。 迎着沈明矜惊愕的眼神,许渡晚攥紧了拳头,觉得落在沈明矜肩膀上的属于别人的手臂愈发碍眼,半晌,面无表情道: 这种像你一样的便宜货,我不要。 第9章 醋劲儿 许渡晚在说完那句话后,原本离家出走的理智在看清沈明矜错愕的神情时,有了片刻的回归。 他忽然想到,假如沈明矜真的找到了对象,有何必在这个时候突然带到自己面前来,特地炫耀。 而且那个戴眼镜的年轻人将手臂搭在沈明矜的肩膀上时,沈明矜的第一反应不是恋人之间的配合,而是皱着眉,似乎有些抗拒。 综上来看,即使沈明矜和这个戴眼镜的青年认识,但也绝对达不到恋人那种程度。 想清楚这种事情之后,许渡晚直冲脑门的一股邪火如同被冷水兜头浇息,血液逐渐变得一片冰凉,连带着牙齿都忍不住咬紧,指尖蜷缩,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克制心中翻滚的浓重的情绪 那未散去的嫉妒,以及一点儿羞耻,半丝懊恼。 但沈明矜并不能看出许渡晚此刻通红的脸上表示的是懊恼还是......愤怒,因此在许渡晚攥紧拳头克制念头的那一刻,误以为对方要向刚才冲过去揍江弱翎那样对自己动手,身体先于意识,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 许渡晚刚刚平复下去的火在看见沈明矜往后退的动作时,又再次窜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盯着沈明矜复杂中夹杂着一丝警惕的眼神,半晌像是被定住了身形般,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有说。 沈明矜当然也没再开口。 气氛一时僵硬下来,暴晒的太阳裹挟着带着消毒水味的热风,熏得人头晕脑胀。 空气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上了些许安静,在人来人往的医院里,他们这几个人面对面的对视,竟然显露出些许奇异来。 最终,还是一旁的江弱翎怕沈明矜和许渡晚因为这事打起来,拽着许渡晚的手腕,强硬地把许渡晚拉走了。 而许渡晚也自知自己的话对于向来心高气傲的沈明矜来说,有多伤人,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后,也走了。 离开时,他还忍不住回头看了沈明矜一眼,见沈明矜垂着眼盯着地上的芝麻包子没有吭声,一副懒得再和他起冲突的模样。 许渡晚见此,顿了顿,拳头紧了又松,眼睫轻颤,片刻后又将头转了回去。 许渡晚走了,一旁戴眼镜的小伙目睹两个人之间的冲突,好像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尴尬地挠了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明矜意味不明的侧脸,低声道: 不好意思,我刚刚不是故意的...... 他叹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丝打趣和无奈: 早知道你对象醋劲儿这么大,我就不开玩笑了。 .........沈明矜闻言,慢慢回过神来,视线从地上那脏兮兮的包子上移开,慢半拍道: 啊,他不是我对象。 骗谁呢?戴眼镜的青年明显不信:我刚刚把手放你肩膀上的时候,他那个表情...... 想到许渡晚刚刚骤然变的阴沉的表情,戴眼镜的青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心有余悸道: 他刚刚凶的,好像恨不得把我砍了。 ......你想多了,沈明矜想了想,耐心解释道: 他刚刚就是心情不好,其实他平时人很好的。 色厉内荏,他一拽就松了拳头,根本不凶嘛。 沈明矜非常不赞同眼镜青年对许渡晚的评价。 他刚刚就是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心疼掉到地上的包子,因此没有第一时间注意到许渡晚已经离开了。 眼镜青年:........ 兄弟,你这滤镜是不是有点重了。 但是对不起啊。虽然看见沈明矜神色淡淡,好像并不是特别在意被许渡晚羞辱的事情,眼镜青年心中还是有些抱歉,不好意思道: 我叫虞轻别,你要是之后还需要帮忙,就尽管来找我。 ........谢谢你,不过不用了。 沈明矜叹了一口气,和虞轻别一道往门外走去: 我得回去换衣服,然后再想办法找一份新工作,如果我稳定下来了,会再找你的。 许渡晚的事,之后再说吧。 你要找工作?虞轻别闻言,立刻转过头,跃跃欲试道: 我家大排档刚好在招服务员,你要来吗? .......大排档?沈明矜愣了愣,迟疑片刻后道: 在哪? 从这条街转过去就是,方园华天酒店旁边,大学城周围。 虞别轻今年刚从名校毕业,因为国内特殊原因出国计划泡汤,所以一直在家准备考编考公,但是本人志不在此,偶尔也去自家大排档帮忙,知道自家大排档最缺人手。 他看沈明矜宽肩窄腰,兼之脸长得好看,加上他之前说错话,对沈明矜怀着些许愧疚,因此一时冲动,就对沈明矜抛出了橄榄枝: 第12章 怎么样,来不来?三千五,包吃包住。 .......沈明矜思索了一下,心知自己昨晚闹出这样的事故,酒吧的经理应该不会留用他,不如留下来,起码还不用再费心找落脚之地。 ......也不用再赔笑卖酒。 好。思前想后,沈明矜终于下定了决心,对虞轻别点头道: 我去。 说完,他忽然又顿住了,轻轻地,语气里带着犹豫: 可是我没有毕业证,也可以吗? 当服务员要什么大学毕业证,有手有脚就行了。 虞轻别从兜里掏出车钥匙,按了按,停在医院旁边的一辆大众就亮了亮车灯。 他偏过头,对沈明矜笑道: 上车。 .......沈明矜想了想,觉得虞轻别说的有道理,便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虞轻别家里的大排档坐落在一个大学城后面,平时还是挺多人来的,也缺人手,虞别轻刚刚把沈明矜带到,正在忙碌的虞父虞母也只是粗粗打量了沈明矜一眼,觉得沈明矜还不错,就点头同意把他留下了,马上脚不沾地地招呼着沈明矜干活。 沈明矜一脸懵逼地穿上围巾,赶鸭子上架,当起了服务员,当一天结束的时候,所有人都累的腰酸背痛,唯有沈明矜还在还像刚进来时候那样,慢慢地干着手里的活。 他相貌优越,皮肤白皙,尤其是一双丹凤眼更是绝色,光站在那里都引得不少小姑娘暗地里瞟他,一天下来,大排档的生意竟然还好了不少。 虞父虞母都将沈明矜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见沈明矜踏实能干,靠在一起耳语了一阵,随即,虞母叫来虞轻别,把小房间的钥匙交给了他,对虞别轻叮嘱道: 让小沈去仓库后面的房间先住着,不过那边杂物多,你先帮他收拾收拾,然后再过楼上来取床单。 这家大排档是居民房改建的,楼上就是虞父虞母住的地方,不过他们早早给儿子买好了市区的房子,让虞别轻住,他们却不愿落下这里的生意,就独自居住在二楼。 虞别轻闻言点点头,拉着沈明矜往仓库后面的小房间走去。 小房间里面堆积了很多杂物,不拉窗帘时黑的透不进一丝光,看上去还有些阴森。东西东倒西歪地放在角落,床板上全是灰尘,一动脚呛的人嗓子发痒。沈明矜走进去时没防备,眼睛还没适应暗光,不小心碰倒了一个扫把,不其然听到了某种生物细细簌簌爬行的声音。 沈明矜:。 不好意思啊,条件艰苦,忍忍。虞别轻也听到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赔笑着撸起袖子,给沈明矜清理着杂物,一边动作一边介绍道: 其实条件还是可以的........最近就业市场不景气,你凑合着住吧....... 虞别轻是个话痨,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转移话题堪称拙劣,碎碎念道:这是我小时候睡过的架子床,读了初中就不用了,不过我爸妈老来得子,我出生后又意外中了彩票,双喜临门之下托人花了钱,用上好的黄花梨木订做了这个床架子。 他像是找回了点底气,得意地拍了拍这个床架子,偏头对沈明矜笑道: 怎么样,不亏吧。 ........沈明矜闻言,微微低下头,也不嫌脏,指尖,慢慢在床架子上面拂过,随后又蹲下身细细打量,随即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虞轻别不知道沈明矜在看什么,看对方穿的也不像什么名贵衣服,眼睛也干净的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大学生,以为对方是什么穷乡僻壤来大城市打工的乡巴佬,没有见过这么贵的床,心理还颇为自得,正想在炫耀几句,却忽然听沈明矜沉默片刻,忽然开了口,一下就把他脸上沾沾自喜的表情击的粉碎,僵在原地。 这根本不是真的黄花梨木, 沈明矜失去了所有的记忆,但那刻在骨子里的知识迫使他开了口,吐出无情的判断,盯着不可置信瞪大眼看着他、面色煞白的虞轻别,回过头字句清晰,沉声道: 你被人骗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我搞男人。 你在胡说什么?! 虞轻别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起来,像是打翻了颜料盘,因为震惊短暂的惨白之后,就是气到极致的铁青,一双狗狗眼此时瞪的溜圆,怒视着沈明矜: 这怎么会是假的?! 他伸出手,将床板拍的啪啪响,像是这样就能给自己找回些许自信和底气: 这可是我花了十几万买的海南黄花梨木床,我爸妈亲自实地去验的货,真金白银砸下去,怎么可能是假的?! 虞轻别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越说,越觉得沈明矜这个乡巴佬是在胡说八道,真实目的是想让别人高看他一眼,于是眼神陡然变的犀利起来,狐疑地看着沈明矜,眼底满是不信任。 ........木质粗疏,棕眼过大,色黄而无光泽,明显就是草花梨的特征*。 沈明矜懒得和虞轻别废话,转头朝四周看了看,顺手拿了一块没什么用的布在床板上擦了一下,让床板通过窗帘缝隙投射的光,花纹显现地愈发清晰,满声道: 而且海南黄花梨木在明代及清代早期,数量就急速锐减,假设你真的有渠道买到真的黄花梨木,能购买到的数量也是极其少的。 沈明矜声音很淡,表情虽无嘲讽,但眼底却明晃晃地写着不可能,指尖顺手弹了一下床板:十几万,别说买个床,你买个椅子都够呛。 虞别轻盯着从容不迫的沈明矜,眼睛逐渐瞪大,最后差点瞪脱窗:......... 他傻了,他当场人就傻了!! 沈明矜说的话,太有逻辑有条理,不由得他不信。 可是怎么会这样呢?! 虞轻别打死也不信自己在缅甸打工的亲戚会骗自己,动了动唇,到最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你是专家吗? .........沈明矜闻言,怔了怔,努力思索了一下,最后得出一个结论: 我不是专家。 沈明矜指了指脑袋,认真道:但这些东西就在脑子里,我一看就想起来了。 虞轻别:......... 为什么这位哥突然又变得很不靠谱的样子........ 所以他到底是信还是不信!! 虞轻别站在原地,面上神情变换,心中纠结不已,乱糟糟的,像是无头苍蝇般,一时间理不出头绪。 但是沈明矜丢下这句话后,倒是乐的自在,又重新去洗手间接了一点水,认真地擦洗着自己的小房间。 虞轻别见此,看着沈明矜的动作一顿,神情有些复杂,片刻后,又悄悄退了下去。 他心里也清楚,沈明矜根本没有骗自己的必要,所以很大可能........沈明矜说的是真的。 接下来几天,沈明矜就在虞轻别给他安排的小房间住了下来。 房间不大,摆了一张架子床后,甚至连桌子都放不下了,但好在虞母心善,还花钱给沈明矜装了一个墙上的衣柜。 ........虽然装修的钱,得从沈明矜的工资里扣一些。 但沈明矜不在意,他还正愁怎么克服放衣服的问题,就被虞母提出的建议给解决了。 正式入住大排档的前一天晚上,虞母给沈明矜预支了一半工资,还放了半天假,让他去周围的商场买几件需要用的洗漱用品和睡衣。 在逛睡衣店的时候,沈明矜意外看见一件兔子睡衣,材质软软糯糯的,臀部还绣着一个毛球,后背的帽子上耷拉下来两个耳朵,看上去像是垂耳兔的样式。 沈明矜心念一动,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到了许渡晚红着眼睛看他的样子,觉得和兔子蛮像的,忍不住摸着兔子睡衣,笑了一声。 他这一笑,站在他旁边的导购小姐姐心中一喜,以为沈明矜喜欢这种款式的,立刻打蛇随棍上,热情地推销: 先生你好,这是我们店里的情侣款式,但是一个人穿也是可以的,毕竟好换洗嘛。 导购小姐姐说道最后几个字时,沈明矜的脸上已经出现了些许犹豫,她见此,再接再厉道:而且现在周年庆做活动,两件一起七七折,真的很划算的哦~ .........好吧。沈明矜不太能招架导购小姐姐热情的笑容,加上一点儿不能说的私心,闻言便顺手取下了这件睡衣,不自然道: 那........麻烦你结下账。 导购小姐姐接过衣服,顿时眼睛都笑眯了,脆生生应道:好嘞! 夜晚,数道光柱在鳞次栉比的大楼边缘亮了起来,逐步汇成璀璨的星河,和着疾驰而过闪出残影的车灯,构成了五颜六色的色彩分子,弥漫在空气中,很快又被下一辆车轮咆哮的车冲散。 第13章 趁着夜幕降临,马路边上下班和散步的人都多了起来,大排档的顶棚适时搭起,虞父在内厨穿好厨师服,戴好帽子,洗完手后,就和他的学徒一起开始做菜。 沈明矜则帮着虞母将桌椅搬了出去。 他刚一出门,游荡在周围准备找地方觅食的不少女大学生就被他的脸吸引了,纷纷你捅捅我,我戳戳你,最后默契地在沈明矜刚摆的桌子上边坐了下来。 虞母开了大排档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刚把桌子搬出来就有客人来的情况,诧异地抬头看了面前的几个学生,见他们都一脸紧张又羞涩地看着一无所觉、温柔地将菜单递给面前这几个女大学生的沈明矜一眼,面上浮起一丝无奈的笑,随后又进屋去了。 要吃什么? 沈明矜倒没想到刚摆出一张桌子就来了客人,秉持着顾客是上帝的态度,顺手掏出兜里的笔和纸,摆出认真聆听的模样。 嗯.......先来两斤小龙虾,几个小菜,三瓶啤酒吧。 这几个女学生身着得体又大方,看衣服的搭配和材质,显然家境比较好的家庭养出来的女孩儿,不怎么来大排档这种地方,对着泛着油光的菜单冥思苦想,你推我我推你,最后点的东西也未免拘谨保守了一点,但又不想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于是又要了三瓶啤酒。 好的。沈明矜很快将将她们点的东西写在了纸上,撕下来时,垂下眼扫过低头叽叽喳喳讨论的小女生们一眼,顿了顿,又道: 如果不太能喝酒,我给你们换成凉茶好不好? 沈明矜看着女生们迷茫的眼神,笑着解释道: 不能喝酒的话,怕喝一点就醉了,到时候回学校不方便。 哦,哦哦....... 沈明矜的话暗示意味太明显,女生们脸微微一红,知道被面前这个帅哥看出不常来这里的事实,面上有些慌乱,但对于沈明矜善意的提醒,又有些感动,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那就凉茶吧。 好。沈明矜点头,顺手在纸上涂改了一下,转身往厨房走去。 哎,谢谢你啊。 几个女生看着沈明矜的背影,有一个胆大的,还站起身冲着沈明矜的背影,俏皮地喊了一句: 你不仅长的好看,人也好好! 沈明矜:.......... 看着门外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的客人,沈明矜不好做出难看的神色,只能无奈地笑了笑:谢谢。 夜幕降临后,下班来这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沈明矜逐渐忙得脚不沾地,自然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和那群女学生的互动被街对面一个人尽收眼底。 在车辆奔驰的马路对面,一辆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停车位上,漆黑的车窗倒映出一个皮肤白皙的男人侧影。 他容貌精致,身形纤瘦,本来长的一副清澈干净的杏眼,却因为微蹙的眉头,而给他的面容染上了一丝不好惹的戾气。 在看到不少人拿着手机偷偷拍沈明矜的那一刻,许渡晚轻轻啧了一声,不爽地敲了敲车的方向盘,指尖随着时间的流失愈发用力,像是恨不得把方向盘当做那些偷看沈明矜的人的眼睛,使劲戳瞎。 行了你,想人家就去见,你在这里对着车发火算怎么回事啊。 江弱翎坐在副驾驶,有点儿心疼车遭受这样非人的虐待: 我都替你查了,人家今早那是替你买早餐晕倒了,所以来晚了,压根不是找什么对象,你说你冲人家发什么火? 马后炮有意思吗?许渡晚回过头,轻飘飘地看了江弱翎一眼,窗外的灯光折过他的眼睛,竟然尽数没入,透不出一丝来,无端有些黑沉: 你早干什么去了? 他的语气很淡,一双漂亮的杏眼在没做表情的时候,眼尾微微下压,气势无端有些渗人。 .......江弱翎自知理亏,闻言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这是车钥匙,给你。许渡晚话锋一转,直接将车钥匙拔下来丢到江弱翎怀里,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开走,我今天晚上不回去了。 咳....... 江弱翎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愣了片刻后赶紧趴在车窗边,冲着许渡晚的背影大喊: 你搞什么飞机?! 我搞男人,不搞飞机。 许渡晚淡定地丢下这么一句和他之前的人设完全不符合、宛若石破天惊的话,随后不顾江弱翎震惊的神色,穿着高定的衬衫,踩着几万块锃亮的皮鞋,踏入了这家极其富有烟火气的大排档。 来往的客人都是这里普通的学生和上班族,许渡晚一踏入这个环境,就像一粒珍珠落入了砂砾般,耀眼的有些太过分了。 虞轻别今晚也来了,他最近正在联系知名的古董鉴定师,给他坚定床的材质,今天正好忙里偷闲,正在前台偷吃花生米,听到门外有骚动,抛起一颗花生米,张嘴去接,顺便探头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然而,他的视线刚一转向外面,门外那身形纤细,浑身清冷矜贵的男人恰好转过身来,正好和他的对上了目光。 噗 虞轻别一见到浑身煞气宛若来捉奸的许渡晚,差点把刚咽下去的花生吐出来,一颗花生粒哽在喉咙,迫使他发生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靠,他怎么又来了! 沈明矜此时正在端菜,忙的浑身湿汗,晶亮的汗液甚至打湿了胸前后背的衣衫,透露出挺拔劲瘦的腰身和腹部清晰的腹肌。 你怎么了?沈明矜听到虞轻别咳嗽,还分心去关心他,弯腰走到他身边,伸出手去拍他的背: 要不要喝水? ........虞轻别哽的说不出话,弯着腰,用力咳出喉咙处的花生渣子,顺手锤了一下胸口,咳嗽时还不忘凝重地看着沈明矜, 沈哥。 他眼神飘忽,看了一眼门外,咽了咽口水,后退几步,摆出一副和沈明矜划清界限的模样:你对象在门口看着我们呢。 虞轻别再次戏精上身,忽然换上一脸羞涩道:我们这样,让嫂子看见了不太好吧? 沈明矜:? 不知为何,虞轻别话音刚落,沈明矜忽然感觉后背一凉。他下意识转过头去,正好看见许渡晚坐在桌边,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放在虞轻别背上的那只手,表情森冷的好像结着寒霜。 沈明矜:......... 作者有话说: 注:标*号对话来源于百度百科。 第11章 看看腹肌? 因为离得远,所以沈明矜并不知道许渡晚有没有听到虞轻别的话。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许渡晚看过来的那一瞬间,沈明矜竟然从内心油然升起一点儿........心虚? 奇怪,他为什么要心虚? 沈明矜心中略微起了些许波澜,不自觉地皱了皱眉,纤长的睫毛无规律地颤动,似乎是在思考这个忽然冒出的问题,因此面上带上了些许显而易见的困惑和纠结。 他心中正慢慢理着头绪,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就慢了下来,站在离许渡晚四五米的地方,没有向前,就这样默默地和许渡晚对视。 看样子像是不太愿意过来。 沈明矜慢吞吞的动作落在许渡晚眼里,就是在因为今天早上的事情和自己生气,因此迟迟不愿意过来和许渡晚说话。 思及此,许渡晚脸上的寒意更甚,有点儿想发脾气,但是又自知理亏,没有这个立场和沈明矜生气,只能抱臂坐在椅子上,视线落在还泛着菜味和啤酒味的座面上,薄唇紧紧抿在一起,许久没有动作,像是不肯自己拿起菜单看一下。 许渡晚长的好看,一双杏眼圆润清澈,像是盛着清晨的露水,下巴并不尖细,而是有些弧度,是标准的鹅蛋脸,本来是标准的乖巧长相,但是一身戾气确实压也压不住,合眼坐在椅子上时,脚尖抵在桌子底下的金属横杆,轻轻点着,一副很不好惹的模样。 一个胆子大点儿的暑假工抱着本子去问许渡晚要吃什么,没想到许渡晚像是没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似的,眼皮都没掀,就这样抱臂靠在椅背上,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理人,像是浑身带着黑色煞气,把还没有经历社会毒打的暑假工脚趾扣地,尴尬的差点哭出来。 沈,沈哥。 暑假工是今年刚考上大学来赚学费的准大学生,一米八的大高个,垂头丧气地从许渡晚身边回来,在沈明矜面前委屈的像个孩子,抽了抽鼻子: 他好凶啊。 虽然刚才许渡晚一句话都没说,可是他总觉得对方早就在暗地里打量了他不下三次,余光里全是漠然。 .........沈明矜拍了拍暑假工的肩膀,顿了顿,方道: 第14章 我去吧。 说完,他盯着暑假工敬佩的视线,走到了许渡晚的身边,语调和表情一样平静,像是两个人之间曾经毫无过节: 吃点什么? ....... 周围的人刚才都在打量这个穿着明显与普罗大众不同的小公子,见他刚气走一个暑假工,下意识以为他也会像之前不搭理这个服务生,却没想到下一秒,许渡晚就睁开眼,说出的一句话打破了所有人的认知,凉凉道: 小龙虾,凉茶。 可恶,沈明矜给那些女生点的东西,他也要吃。 许渡晚这么想着,选择性忽视了沈明矜在其中只起到了建议这个作用的事实。 .......你能吃小龙虾? 沈明矜闻言,想到前几天早上许渡晚胃痛时候苍白的表情,不自觉皱了眉,像是有些不赞同: 你不能吃。 许渡晚瞬间皱了皱眉:........ 见此,沈明矜心中咯噔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关心有些多余,说不定........说不定许渡晚还像前几天那样,嫌自己烦呢。 他动作一顿,慢慢将嗓子里还想吐出的字句咽回去,低下头,正要在白纸上写上小龙虾三个字,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迅速伸出,攥住了他的手腕,阻止他往下写。 沈明矜抬起头:? .........被沈明矜疑惑的眼神注视的一瞬间,许渡晚像是被烫到了一样,倏然将指尖收了回来,藏在推测攥紧,微微出了些汗,面上却强装镇定道: 那你说不吃....... 他声音顿了顿,余光快速瞥了一眼愣怔的沈明矜一眼,声如蚊蝇道: 那就不吃吧。 他垂眼的样子很乖,像是猛兽在主人的命令下主动收起了爪牙,让自己信任的人摸摸肚皮。 许渡晚见此,慢慢回过神来,等理解完许渡晚的意思后,片刻后,面上逐渐染上了些许笑意。 他垂下头,看着许渡晚小小的发旋和藏在鬓发后透红的耳朵,声音不禁有些放松道: 好。 说完,他就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就把单子送到后厨去了。 等许渡晚等到百无聊赖,甚至想睡着的时候,沈明矜从厨房出来了,手里还端着一大碗海鲜粥。 大排档的菜单里大多都是速成菜,很少有粥之类需要满熬的,所以这海鲜粥是他软磨硬泡让虞父做的,代价就是今晚必须晚一个钟下班。 你先吃着,我还有事。沈明矜将滚烫的粥放到许渡晚的面前,顺手用勺子搅了几下散热,耐心道:有事待会儿说。 他以为许渡晚找自己是有事,压根没有想到许渡晚是来找他道歉的。 在他心里,像许渡晚那样的贵公子,怎么和他这种月薪三千的底层小人物道歉。 许渡晚看着沈明矜忙碌的背影,和被汗打湿而若隐若现的挺拔身材,带着占有欲的目光在沈明矜的身上来回搜寻,像是恨不得刻进自己的脑子里,一抬头,却发现周围的人也有不少人在看沈明矜,而且那视线也不必许渡晚清白多少。 许渡晚:........ 鬼火直冒。 不过也不奇怪,宁城这几年刚成为新一线城市,当然,最出名的不是他们的it产业,而是有关这个城市同性恋多且1少0多、遍地飘0的调侃。 当然,按照沈明矜这个身材和脸蛋,放在哪个圈子,都很吸引人,更不要说那群玩的开的gay。 见不少人已经拿着微信码蠢蠢欲动,还有不少人已经把沈明矜若隐若现的腹肌拍下来发群里,许渡晚气的灌了一瓶啤酒,最后还嫌不够泻火,又要了几瓶啤酒,成功把自己灌醉了。 所以,在大排档的生意进行到正火热的时候,许渡晚不出意外的,和同样在看沈明矜的男生吵起来了。 许渡晚坚持让那个比他还矮了几厘米、化着淡妆的男生把手机里有关沈明矜的照片删掉,但那男生坚决不删,两个人差点大打出手,好悬沈明矜及时赶到,把两个人拉开了。 别动手,别动手! 沈明矜看许渡晚又要和人干架,心里的想法已经从打架不好到怎么给许渡晚遮掩了,用力把许渡晚拉到身后,低声道: 这位客人,他喝醉了,我替他向你道歉,真的不好意思。 那个偷拍的男生还没说什么呢,许渡晚也受不了了,一双眼睛因为醉意熏得通红,水润润的像个刚出生的小狗,呲牙挡在沈明矜面前,伸出双臂晃了晃,试图挡住那个男生的视线,凶巴巴道: 你不道歉,不道歉! 你们都,不许看了! 许渡晚晃了晃双臂试图遮住众人的视线,后来发现实在遮不住,大脑被酒精搅的和浆糊似的,醉的站都站不稳了,还要沈明矜抽出一只手扶他,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居然倔强地回过身,抱紧沈明矜的腹部,用身体挡住沈明矜的半透明衣服,大着舌头,嚣张地对周围喊道: 你们都不许看! 沈明矜:....... 许渡晚在沈明矜的哭笑不得的眼神里,紧紧地贴着沈明矜的腹部,小幅度的蹭了蹭,红润的双唇还站着光亮的酒液,小声嘟囔道: 他是我的。 你说什么?沈明矜揽着他的腰防止他摔倒,反问了一句。 他还想再问,身前被偷拍抓包的男生气极反笑,插着腰,眼线都快挑到太阳穴去了,有些泼辣道: 看看怎么了?看看怎么了?!看还收费啊! 说完,他还像是挑衅似的,用力在沈明矜身上看了一下。 许渡晚现在喝醉了,神思都没有以前清楚,脑筋迟钝地转了转,果然成功被刺激到了。 他猛地瞪大眼,在众人不可置信地眼神中,眼珠缓缓的动了动,一双黑多白少的眼睛忽然变得有些凶。 他一声不吭,吭哧吭哧地从角落里远处搬来一个小凳子,然后站了上去,在男生不明所以的视线里,居高临下地瞪着这个偷拍的男生,随后不顾对方紧张的表情,将手缓缓插进兜里,随后掏出一个厚厚的钱包,当着沈明矜的面,一扬手,将钱包里的钱全部洒了出来。 钱顿时纷纷扬扬的,像是电影里漫天飞舞的雪片般,飘落,旋转,定格,最后劈头盖脸落了面前这个偷拍男一身。 ......... 我去....... 妈呀......... 在场的人看到那么多钱,纷纷倒吸一口凉气,不仅被许渡晚这个动作惊到了,还被许渡晚口袋里竟然有那么多钱而震惊。面前这个当众撒钱的惊人举动,所有人都怔住了,热闹的大排档一时间安静下来,鸦雀无声,几秒后,竟然还无人开口,众人皆陷入了漫长的恍惚和震惊之中。 这人竟然真的敢,撒钱啊?! 拍电影吗这是?! 对于众人波涛汹涌的内心戏,偏偏造成这一切的许渡晚浑然不觉。 他就算喝醉了还是改不了骨子里嚣张的本性,转过身,像是个小蜗牛紧紧扒住了心爱的附着物,抱着沈明矜,小声道: 我把你们看他的次数都买下来了,你们就不许看了哦,只有我能看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眯着带着醉意的双眸,双手伸进沈明矜的衣摆,在那馋了很久的腰间摸了一把,用着软软的嗓子,像是混着糖浆般,仰头红着脸对沈明矜黏黏糊糊地说了一句话,让沈明矜瞬间僵硬了身躯: 给我看看腹肌呢? 作者有话说: 明矜:怎么办,他给的真的太多了...... 第12章 你身上脏了。 对于沈明矜来说,虽然一早就知道许渡晚看他的眼神算不上清白,但许渡晚当着所有人的面,竟然敢旁若无人地将手指伸进他衣服里面乱摸,不由得让沈明矜铁青着脸,寒声将许渡晚的手掌拎了起来: 别摸了。 不能摸,为什么不能摸? 许渡晚的大脑此刻仿佛被泡在酒精里一般,每一根神经上都刻着不清醒三个字,闻言抬起头,眯着一双带着水汽的眼睛,噘着嘴老大不乐意道: 我给钱了呀? ........给钱了也不行。沈明矜懒得和醉鬼废话,一只手掌就把许渡晚的两只手腕困了起来,将他按进怀里,敷衍地拍了一下他的腰: 老实点。 别动手动脚的。 温热的手掌如一阵不轻不重的风般拂过许渡晚的腰间,酥麻感一路火花带闪电地从腰间尾椎冲上大脑,许渡晚头皮一炸,差点没叫出声来。 他都顾不上瞪面前这个偷拍沈明矜的男子了,面色因为委屈微微狰狞,双眼通红地盯着沈明矜,正想问问沈明矜是不是嫌钱给的不够多,没想到,下一秒,他的胃里就翻江倒海的闹腾起来,他踉跄着捂着胸口靠着沈明矜,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第15章 沈明矜:......... 他看了一眼地上被污染的钱和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顾不上再次非礼他的许渡晚,脑门青筋直跳,半晌叹了一口气,走到许渡晚面前,顺手一捞将他抗到了肩膀上。 许渡晚似乎也是难受到了,捂着难受的胃,闭着眼冷汗层层,一句话也没说,从虞轻别这个角度看过去,灯光在他的侧脸打上些许隐隐,苍白的脸上竟然有些许乖巧。 老板,我带着他去换身衣服,沈明矜回过头,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的钱,扛着许渡晚跳到了另一边,回头对虞父带着歉意笑道: 他是我朋友,我不能扔下他不管。 ........虞父在宁城扎根多年,在这里做了这么久的生意,知道什么人惹得起,什么人惹不起,望着许渡晚通身的气派,就知道这个人家世不凡,闻言赶紧点了点头: 好,反正也快到下班时间了,你先去吧。 沈明矜正想说自己待会再倒回来收拾这满地的残局,肩膀上倒挂着的迷糊中的许渡晚不知道为什么又不乐意了,扯着黏糊糊的嗓子直说难受,沈明矜没办法,只能拜托同事,也就是暑假工帮忙收拾一下,随即扛着许渡晚大步离去。 许渡晚今天晚上吐了一身,不换衣服会很不舒服,沈明矜像是拉扯不听话的孩子似的,哄着脱了许渡晚的衣服,想将他丢到浴缸里。 但没想到许渡晚脱衣服时十分配合,但一到脱裤子的时候,就开始闹了,坐在浴缸里,死死拽着自己的裤子,就是不肯松手。 你松手, 沈明矜被醉酒的许渡晚折腾出了一身汗,就算是脾气再好的圣父也快压不住在崩溃边缘游走的理智: 你身上脏了。 可是裤子里面有明矜送我的东西。 许渡晚有些委屈,趴在浴缸里,双手攥着浴缸边缘,用黑润润的眼睛瞅着沈明矜,愤怒地在水里吐了一个泡泡: 谁也别想把他抢走! 沈明矜闭眼,抹了抹脸,黑着将脸上的水珠擦去,打死也想不明白,自己送了什么东西让许渡晚这么宝贝。 但他此时强行按捺下心中的躁意,尝试用许渡晚的思维去理解他,揉了揉许渡晚湿漉漉的头发,像以前哄爷爷家养的不听话的小狗那样,低声诱哄道: 你乖乖听话,我到时候再送你一个新的好不好? ..........许渡晚将半张脸埋在水里,盯着沈明矜愈发真诚的眼睛,似乎是在判断沈明矜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半晌,就在沈明矜快要绷不住脸上的假笑时,许渡晚终于慢慢地送了手上拽着裤子的力道,任由沈明矜将自己的裤子拿走,丢进了一旁的洗衣机里。 沈明矜倒进洗衣液,按下启动键,随即走到许渡晚的身边,撸起袖子打开花洒,给许渡晚洗洗刷刷。 他心无杂念,盯着温热的水液拂过许渡晚白净的脸,又没过许渡晚的脖子。 指尖在水里划了划,试过水温,沈明矜坐在浴缸边,正准备挤沐浴露给许渡晚抹上,却见刚刚还乖的和猫咪一样的许渡晚又开始扬起脖子往后躲。 嗯?你又闹什么脾气? 沈明矜一只手掌全是沐浴露,一只手空着,想把许渡晚拉回来,挑眉道: 过来,不然不给你洗了。 不给你洗=不理你了。 自动翻译完沈明矜的意思后,许渡晚泡在浴缸里的身体一僵,表情顿时紧张起来,眸中闪过一丝犹豫,片刻后,像个小猫崽似的,磨磨蹭蹭地游到了沈明矜身边,随后虔诚地伸出手,双手握住沈明矜空着的手,将他的手掌放到了自己的头顶,眼巴巴地看着沈明矜,小声说: 再说一遍。 什么?沈明矜不明所以地看着许渡晚: 你让我说什么? 许渡晚的表情逐渐焦躁起来,动作不免大了些,晶亮的水液顺着他的脖颈往下躺,在锁骨处聚成了小小的水窝,惹得沈明矜不自在地移开了眼。 就是上一句,许渡晚用力抓着沈明矜的手掌往自己的头顶上按,催促道: 快说呀。 ........沈明矜想了想,试探性道:过来,不然你给你洗了。 不是这句!许渡晚气的开始咬浴缸边缘。 你又闹什么脾气?这句? 许渡晚彻底生气了,游到浴缸角落,背过去,不理沈明矜了。 .......沈明矜琢磨了一会儿,使劲儿想,想了又想,许久,才灵光一现,对着许渡晚的背影低声道: 你乖乖听话? 许渡晚耳朵微动,脸微微红了,自己把自己哄高兴了,又自觉游了回来,趴在浴缸边缘,让沈明矜摸他的头,眼睛亮亮的,小声期待道: 再说一遍。 乖乖?沈明矜这回有点懂了,顺着许渡晚的心思往下说。 嗯!许渡晚高兴地蹭了蹭沈明矜,像个小狗似的,把沈明矜蹭了一身的水。 ......... 心累地伺候完这位祖宗洗澡,沈明矜给许渡晚穿上睡衣,想哄对方睡下,再返回去收拾残局。 毕竟那一屋子的钱,不替对方收好可不行。 他这么想着,走进浴室里,拿出许渡晚洗好的衣服,正想给他晾上,忽然又想起刚刚许渡晚扒着裤子死死不放,一直说裤兜里面有沈明矜给他送的礼物,心思一动,手中的动作忍不住一顿。 虽然沈明矜没有偷窥别人隐私的癖好,但许渡晚刚刚那副样子,实在太像护食的小狗,惹得记忆全无的沈明矜都开始好奇,自己之前到底送了许渡晚什么东西,让对方这么宝贝的同时,与此同时,自己却毫无印象。 说不定,看到这个东西,就能找回自己之前失去的记忆呢? 思及此,沈明矜垂下双眸,眼睫轻轻颤了颤,片刻后鼓起勇气,将手探了进去。 本以为会摸到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当沈明矜将裤兜里的东西翻了个遍,却只摸出来一个塑料袋的时候,沈明矜大脑一片空白,随后便陷入了深深的迷惑和思索中: 许渡晚说的自己送给他的东西,就是这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烂大街的破塑料袋? 第13章 答应告白 沈明矜不会去深入思考一个人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一个破塑料袋子,就像他不知道许渡晚对他莫名其妙的依赖感来自于哪里一样。 到最后,沈明矜只能勉强得出结论,可能自己像许渡晚认识的某一个人,或者某个曾经暗恋已久的对象。 在他的认识里,他不会想到,现在穷的只能在大排档打工的自己,会和许氏的大公子有什么交集。 归根结底,可能和许渡晚之前遇到过的人有关。 沈明矜将许渡晚的衣服洗好挂在晾衣架上,犹豫了片刻,又将塑料袋叠好,顺手放到了桌子上,随后轻手轻脚走了出去,关上了门。 沈明矜没有注意到,在他走之后,被许渡晚珍而重之藏了很久的塑料袋,被窗外溜进来的风刮到地面上,打了个旋,发出轻微的哗啦声,随后悄声藏进了床底下。 等沈明矜走出去的时候,大排档已经接近尾声,连虞轻别也开始动手收拾东西了。 沈明矜卷起袖子,将椅子和桌子搬进内屋里,整齐地叠好,随后又返回去,清洗了碗筷。 他的手很好看,细长白皙,像是嫩生的青竹,本该把玩着钢琴的手,此刻却笨拙地捞起一个个碗,用海绵布和着泡沫,仔细地擦着。 泡久了,手指的皮肤微微发着皱,看上去有些难看。 沈明矜随意地扫了一眼,忍着手臂的酸麻,缓缓地活动了一下手腕,缓解身躯的不适感。 忙了一天,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会有不舒服的时候。 明矜,你过来。 虞父见人都走了,便落了门,将沈明矜叫到一旁,将一沓整齐的钱包好,交到沈明矜手里,低声道: 这是那位客人的钱,你收好。 沈明矜闻言顿了顿,长睫颤了颤,随即低下头,客气地接过虞父手里的钱: 谢谢您。 说完,他像是突然想起许渡晚之前还在地上吐了,呕吐物不知道有没有沾上那些钱,眉心微皱,随手在一旁抽了几张纸,用纸包着那些钱,随即才抬头对虞父道: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哎,等一下.........虞父看着沈明矜似乎有些冷淡的眼神,有些尴尬地移动视线,落在了沈明矜漂亮精致的手腕骨上,半晌忽然凑近,声音压的很低,道: 你确定,阿轻房间里的床是假的海南黄梨花木? 第16章 他说这话时,脸有些白,但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沈明矜淡淡颔首。 见此,虞父后退几步,倚着门,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半晌,方苦笑道: 好的,知道了,我前天趁你出去买家具的时候,找了几个专家鉴定,他们都看了好久,回去研究了半天,才说这是假的。 虽然外表仿的很像,但假的就是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 沈明矜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先于意识,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他自己心里都忽然咯噔一下,心脏处绵密的刺痛从血管一路蔓延至大脑,破碎的记忆如同飞扬的雪片,在他面前拼出一个抱着古董手镯的少年,眼泪汪汪的看着他,而自己则一脸冷漠,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那个稚嫩少年的面貌,沈明矜已经记不清了,只忽然想起太阳落在那少年的锁骨上时,在树荫的缝隙中,折射出淡淡的银光。 只是不知道那锁骨上的,是眼泪,还是别的什么。 沈明矜头一痛,掌心捂着额心,喉咙里挤出一丝轻啧,脸色更加不好看,虞父自己做了亏心事,也不敢再惹沈明矜,自己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片刻后灰溜溜地走了。 沈明矜盯着他的背影,没说话,等那阵不适感过去后,苍白的脸色才恢复了些许红润。 片刻后,他走进厨房,又顺手做了几个菜,蒸了几个馒头,往房间里走去。 晚上许明矜只喝了一碗粥和酒,这么又吐又闹的,精力旺盛,早就消化干净,不后面再吃点,半夜估计又会胃痛。 沈明矜就算不点钱,也知道虞父偷留了一点钱下来,但体谅对方今晚又是收拾残局又是打扫卫生,沈明矜就忍耐着没有发作,而是打算用自己的工资给许渡晚补上,随后又用了厨房的材料烧了两个菜给许渡晚。 然而,等他推开门的时候,就惊讶地发现,不用他叫,许渡晚就已经醒了,将自己衣柜里的衣服全部翻了出来,丢到床上,然后钻了进去。 沈明矜:........ 这算什么,筑巢吗? 沈明矜心里好笑,半晌想到许渡晚对自己的依赖可能来源于另一个人,又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惆怅。 他将饭菜放到桌上,左手端着馒头,将许渡晚从被子里挖了出来,却猝不及防看见了对方红肿的眼睛,愣了愣,半晌才道: 你怎么了? 你不是说不走吗?又骗我?许渡晚之前哭的眼睛都雾蒙蒙的,醒来找了半天,还发现沈明矜买给自己装包子的塑料袋不见了,又生气又委屈,酒劲上头,竟然在沈明矜的脖颈上狠狠咬了一下,留下一圈牙印。 像是极其依赖主人的小猫崽发现主人在外面撸了别的猫,下意识的愤怒,以至于要在主人的身上打上属于自己的印记。 沈明矜吃痛闷哼一声,手中的馒头落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沾上了灰尘。 你是狗吗?沈明矜疼的差点暴起掐住许渡晚的脖子拉开他,好悬忍住了。他摸着被咬出血珠的皮肉,想着自己照顾了一晚上这个人,还被咬了,气极反笑,冷声道: 要发疯出去发。 说完,沈明矜站起身,捡起地上的馒头,自言自语道: 白给你蒸馒头了,不识好人心。 说完,沈明矜就想把脏了的馒头丢到垃圾桶里,却见许渡晚瞪大眼,随后喊了一声不要,猛地扑上来,将那个脏了的馒头抢了过去,动作带着几分急促,径直塞进了嘴里。 沈明矜被许渡晚的动作惊呆了,而许渡晚被噎的脸都白了,沈明矜见此吓得魂飞魄散,沉着脸将馒头从许渡晚的嘴里拔了出来,脸色比之前还要阴上几分: 做什么?不脏吗?沈明矜斥道。 可是这是你给我蒸的.......许渡晚抬起头,委屈地瘪了瘪嘴,伸出指尖摸了摸沈明矜皱起的眉头,老大不高兴道: 你刚刚为什么不理我?还一直和别的女生说话,明明我都吃完了。 什么吃完了?沈明矜不解。 包子,四个。许渡晚掰着手指数了数,眯起眼睛,像是有些讨厌地抠了抠手指,小声道: 黑芝麻的。 他不喜欢吃黑芝麻,但是因为是沈明矜买的,所以勉强吃了。 沈明矜震惊地看着一无所觉的许渡晚。 他依稀记得,之前在医院,他给许渡晚买的包子,恰好是四个,也刚好是黑芝麻馅儿。 然而因为之前的误会,全部都掉在了地上。 许渡晚吃了那些脏的包子? 沈明矜脑海中迅速闪过这个念头,又是不可思议又是心酸好笑,低头看着许渡晚像个柔软无害的小动物似的,小心翼翼地凑近他,还想去够他手里的脏馒头,不禁慢慢压下了眼尾。 不许吃了,难怪肚子疼。 沈明矜抬起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罩在阴影里的许渡晚,言简意赅道。 他不顾许渡晚的小声抗议,将脏馒头丢进了垃圾桶里,随后用干净的筷子,让许渡晚拿着。 吃这个。 沈明矜将面前的饭菜摆到许渡晚的面前,扬了扬下巴。 许渡晚犹豫地看了一眼沈明矜,余光偷偷摸摸看了一眼垃圾桶里的脏馒头,却被沈明矜凶狠地瞪了回来。 他顿时不敢说话,赶紧低下头吃饭,沈明矜看着许渡晚乖巧地鼓起腮帮子吃饭的样子,总觉得对方现在像极了小仓鼠。 对了,这是你的钱。 沈明矜忽然感觉到口袋里的鼓囊囊,伸手将钱拿了出来,放到了许渡晚的面前,低声道: 下次不要随便撒钱了。 许渡晚闻言,将脸埋在饭碗里,许久,他想了想,将那用面巾纸包着的钱推到了沈明矜的面前,低声道: 都给你。 给我做什么?沈明矜诧异道。 你不是最喜欢钱了吗?许渡晚看着沈明矜,又好似不在看他,眼睛空茫里带着些许沈明矜看不懂的执拗和压抑: 我给你好多好多钱,现在,我可以配得上你。 许渡晚低下头,掩饰性地扒了一口饭,筷子在瓷碗上撞出闷闷的声音: 所以,可以答应我之前的告白吗?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你陪我睡吧。 告白,什么告白? 在听到许渡晚醉话的那一秒,沈明矜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断线的电报般,倏然变的空白一片。 他确信肯定以及一定,没有听见过许渡晚曾经和自己告白过。 所以,对方为什么又要说之前的告白? 难道说,许渡晚喝醉了,认错了人,把自己当做之前的暗恋对象了? 思及此,沈明矜的眸光沉了沉,低下头,看了趴在桌子暗戳戳等待自己反应的许渡晚一眼,半晌,才试探道: 你喝醉了? 我喝醉啦?许渡晚愣了愣,被酒精泡的有些眩晕的大脑艰难地运转了片刻,半晌,才不情不愿地点头道: 好吧,我是喝醉了。 既然沈明矜都说自己喝醉了,那就是喝醉了吧。 即使意识不清醒,许渡晚还是本能地相信沈明矜的话。 沈明矜一噎:........ 他盯着许渡晚跎红的脸颊和迷乱乱瞟的视线,半晌,也不知道信没信许渡晚的醉话,走上前去,俯身将许渡晚抱了起来,意味不明道: 别吃了,喝酒吃太多待会又想吐。 他没有问许渡晚是把他当成了谁,也许是不敢问,又也许是不想问。 许渡晚顺从地揽住了沈明矜的肩膀,在沈明矜将他放到床上时,还悄悄将脸埋进了沈明矜的脖颈,深吸了一口气: ........ 那模样,像是馋肉骨头的小狗,恨不得叼住不放。 沈明矜见此,不知道为什么,慢慢伸手摸了摸他的脖颈,像是安抚,又像是亲近: 睡吧。 你陪我睡吧。 许渡晚双腿夹住沈明矜的腰,用柔软的黑发蹭了蹭沈明矜的下巴: 像之前那样。 沈明矜瞳孔微震: ....... 什么叫像之前那样? 自己之前和他睡过了? 不能够啊....... 在某个瞬间,沈明矜的大脑转过了无数个念头。 他自诩自制力够,虽然许渡晚长的蛮好看的,但他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和一个人上床,除非....... 沈明矜低头看了看许渡晚半闭的双眸和纤长漆黑的双睫,心脏不可自控地颤抖了一下,陷入了长久的纠结之中。 第17章 如果是许渡晚,把持不住好像也挺正常的......... 许渡晚见沈明矜僵着身躯,不肯抱他,有些不满地用额头顶了顶沈明矜的肩膀,像个矜贵的布偶猫似的,黏黏糊糊地要求道: 抱我....... 沈明矜闻言,心中那点儿纠结也丢到了九霄云外。他叹了一口气,用空盘子盖住剩菜,然后顺手关了灯,返回床上抱住了许渡晚。 许渡晚满意地眯起眼,抱住沈明矜的腰,睡觉也不老实,像个怕冷的小动物似的,一直往沈明矜怀里钻。 沈明矜被他折腾的一夜没睡好,迷迷糊糊间做了一晚上的乱梦,一会儿是梦见了一位看不清脸的少年,一会儿又梦见了许渡晚,到梦的结尾,他莫名其妙来到一片海域,直到咸腥的海水没过他的头顶,梦里的窒息感迫使他抬起了头,一睁眼,就看见许渡晚趴在他胸口,将他压了个严严实实。 沈明矜眨了眨朦胧的双眼,捂着胀痛的大脑,烦躁地啧了一声。 什么破梦。 他直起身,毫不留情地将让自己做了一晚上噩梦的许渡晚从自己怀里掀走,下床洗漱。 直到他洗完脸从厕所里出来,许渡晚也没有醒。 沈明矜头正疼着,也就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对着穿衣镜子穿戴整齐,随即走了出去。 等他一关上房门,刚才还在陷入沉睡的许渡晚就睁开了眼,眸中一片清明。 他眨了眨眼睫,脑海中交错闪过刚才看到的情景,心中浮出些许疑惑 沈明矜后腰,什么时候多了那么多道伤口? ......... 沈明矜在大排档干的是体力活,等他干的腰酸背痛回到宿舍时,许渡晚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 看着空荡荡的床和凌乱的被子,沈明矜迟钝地反应过来一个事实 有钱又任性的许大公子根本没有给他叠好床铺。 沈明矜又是气,又是想笑,莫名有一种被白嫖的错觉。 他摇摇头,将心里那点乱七八糟的想法赶了出去,动作生疏地叠好被子,忽然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虞父给他的那笔钱,又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在屋子里找了找,果然在柜子里发现了昨晚那叠钱。 它们正好好地被纸包着,安静地躺在柜子里,看来他们的主人根本没有带他走的意思。 .......也许是根本不屑于这点钱? 沈明矜表情逐渐变的微妙起来,自己琢磨了一阵,不太明白许渡晚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想包养?还是把他当替身? 他自从失忆以后,就很少去想特别复杂的事情,特别是和以前沾上边的事情,因为一想头就会很痛,像是有人用锤子不断凿开他敏感的神经般,稍微一回忆,大脑里就闪过纷杂扰乱却又模糊的画面,往往会让他的情绪瞬间变的暴躁。 思及此,沈明矜用力呼吸了一口气,将冰凉的空气呼入自己的肺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去想以前的事情。 但很明显,事与愿违,自从那晚做噩梦之后,许渡晚就像是打开某件事的开关,又像是引发飓风的蝴蝶翅膀,即使沈明矜不去想以前的事情,他的太阳穴依旧突突的疼痛起来,眼前阵阵发黑。 沈明矜不得不用力摔碎桌面上的空盘子,用碎瓷片用力在手臂上划出几道伤痕,直到那鲜红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裂开的皮肤,沈明矜才感觉涌至心头的恐慌感和窒息感有消解下去的趋势。 因为失血,他的面色微微发白,看上去不太舒服。 门外路过的虞轻别似乎是听到了沈明矜房间里的动静,下意识走到他门边,敲了敲门: 沈哥?你怎么了? 掌心的碎瓷片因为虞轻别的话,再次刺入了血肉,沈明矜有些头晕目眩,只能借着血液维持身体的平衡,好不再次倒下去: 我没事。 他将碎瓷片扔进垃圾桶里,胡乱擦干净血,随后又换了一件长袖,遮住手臂上的伤痕,装作若无其事地开了门: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他自认为装的毫无破绽,但没想到,虞轻别却被他阴沉的神色吓了一大跳,忍不住后退两步,方稳住因为惊吓过度疯狂跳动的心脏: 沈哥,你真的没事吗? 虞轻别看着沈明矜的脸色,斟酌片刻后,小心翼翼道: 你脸色好难看。 沈明矜当然不会说自己因为频繁和许渡晚接触,所以老是想到一些画面,从而头疼的事情,只含糊道: 没事,就是昨晚没休息好。 昨晚? 昨晚沈哥不是和许渡晚在一起睡的吗? 一想到许渡晚走之前那红润的脸颊,再对比沈明矜苍白的神色,虞轻别心神大震,对比了一下沈明矜高挑的身材和过于清冷的面容,心道人不可貌相,沈哥这样的身材居然不是1,这不科学啊? 但是........ 一想到沈明矜漂亮的眉眼,虞轻别又有些动摇。 这么漂亮的人在下面,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沈明矜不知道虞轻别面色变来变去是在想些什么,他也懒得理,沉着脸和虞轻别擦肩而过,去后厨帮忙去了。 然而,他忘记了自己的掌心今天才被瓷片刺过,等洗了一天碗下来,他的手已经被水泡的皱巴巴的,伤口甚至有些发红了。 沈明矜也不管,他头疼了一天,随便吃了点止疼药就躺下了,任由伤口感染,就这么过了几天后,他居然发起了高烧。 而许渡晚这两天回去之后,不其然又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他那个继母和假少爷又贼心不死,时不时给他找点事,惹得许渡晚十分烦躁。 但更让许渡晚烦躁的是,沈明矜这两天竟然都没有联系他。 他不是在走之前,在他手机里留了联系方式吗,他就不会主动联系他一下? 凭什么每次都是他先找沈明矜? 许渡晚有些生气,又有些唾弃自己,像是暗地里和沈明矜较劲儿似的,也不理沈明矜。 要是实在想了,他便去酒吧喝点酒,然后回家和家里的假少爷斗智斗勇,就这样熬过了几天,沈明矜还是没有主动联系许渡晚。 两个人就像之前那样,只要许渡晚不主动,两个人之间就好像陌生人一样,一点儿交集也没有。 一想到自己当初追沈明矜时候的那些蠢事,许渡晚就有些恼火,他阴着脸在老板椅上坐了许久,直到助理都开始胡思乱想自己今天到底有没有惹老板不高兴时,许渡晚才施舍般开了口,声音轻飘飘的: 今天,那个人有打电话来吗? 声音里含着些许期待。 那个人?助理怔了怔。 许渡晚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哦,哦,助理瞬间想了起来,赶紧道: 小公子是说沈先生吗,他没有打电话过来。 一个都没有? 许渡晚的脸色更黑了。 ......没有。 助理面上小心翼翼,心里已经有些想哭了,暗暗叫苦道: 小祖宗诶,这人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让你这么记挂他? 许渡晚不知道助理心里在想什么,他闻言,深吸了一口气,按了按太阳穴,像是主动在平复心中翻滚的情绪,片刻,才沉声朝助理伸出了手: 拿来。 什么?助理蒙了。 手机!许渡晚几乎要暴躁了,心里盘算着过几天一定把这个助理开了,还要狠狠阴阳一下沈明矜这个捂不热的臭冰块。 他撒出去那么多钱,到头来沈明矜却连主动联系一下他都不肯! 他都暗示沈明矜好多次,自己很有钱了,沈明矜怎么还不来吃他的软饭?! 就算是舔狗,舔到这份上了,也还得给自己留点尊严的吧? 思来想去,许渡晚决定死也死个明白,半晌,他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几乎有些咬牙切齿道: 他不打给我,那、我、就、主、动、找、他。 他保证,这次问清楚之后,绝对是最后一次联系沈明矜了!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最近在忙着收束隔壁那篇即将完结的文,所以这篇更新慢了点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我养你。 许渡晚给沈明矜打电话的时候,沈明矜正躺在床上,烧的不知道今夕何夕。 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不厌其烦地震动着,吵得沈明矜睡也睡不好。 大脑好似被锤子不断敲着,嗡嗡的疼,喉咙里又像塞了一团湿棉花,手上的划痕还不断泛着针扎般的刺痛,沈明矜好不容易睡着,又被许渡晚吵醒,整个人的理智都处在出走的边缘。 他都没力气睁开眼睛,紧紧蹙着眉,苍白的指尖在被单上胡乱地划了几下,摩挲着找到了手机,半眯着眼,随意在屏幕上划了几下,浓浓的带着倦意的声音就顺着手机传入了许渡晚的耳朵: 第18章 ......喂。 沈明矜。许渡晚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张口叫了叫沈明矜的名字后,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刚才还在助理面前的气势这下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十分没有底气道: 你这几天,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啊? .......沈明矜没有说话,半眯的眼皮颤了颤,随即无力地阖上,呼吸声却逐渐变的平稳,像是睡着了。 喂,沈明矜?许渡晚久久没有得到沈明矜的回复,忍不住提高了音调,怀疑是不是没信号了,还用力甩了一下手机,却因为紧张手心汗湿,差点把手机甩飞: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得到......... 沈明矜慢慢睁开眼,嗓子沙哑的好像被砂纸磨过,又沉又哑,听的许渡晚耳朵一麻: 我晚点给你打过去。 为什么现在不行? 许渡晚多疑又敏感的少爷脾气又上来了,怀疑沈明矜现在是不是正在被搭讪,忍不住用女朋友查岗的语气道: 你现在在干什么?周围有什么人? ........就我自己一个。 沈明矜啧了一声,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手臂的伤口因为动作过大挣开,渗出些许血丝: 我困了,晚点说。 说完,他就径直挂了电话。 许渡晚:......... 他保持着握手机的动作坐了很久,眼神喜怒难辨。 许久,他才慢慢站起身,椅子上的外套也没拿,不顾助理的询问,快步走了出去。 背影看上去火急火燎的,活像是被绿了正打算去捉奸。 等许渡晚赶到的时候,沈明矜已经快烧晕了。 他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睁开眼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又躺进了医院里,手上挂着点滴,身上的伤口都有被很好地处理过,许渡晚正坐在他身边,用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神看着他。 像是有些难过,又有些心疼。 但当沈明矜睁开眼的一瞬间,许渡晚就好似变脸般,迅速将眼神调整过来,故作冷漠道: 好点儿没有。 又是你? 沈明矜动了动干裂的唇,本想表达又是你救了我的意思,却没想到被许渡晚误解了,认为是在怪他多管闲事。 许渡晚顿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崽,浑身的毛都要炸起来: 什么叫又是我?没有我,你早就烧傻了知道吗? ........有那么严重吗? 沈明矜被骂的有些心虚,片刻后,看着许渡晚涨红的脸,面上的紧张不似作伪,想了想,还是道了谢: 谢谢。 .........许渡晚愣了愣,盯着沈明矜没说话,闷头坐下了。 柔软的黑发后面,悄悄藏着两只通红的耳朵。 沈明矜头疼的狠,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开口了,闭上眼养神。许渡晚见此,以为沈明矜睡着了,也不再开口打扰他,两个人之间一时间沉默下来,谁也没有再开口。 气氛安静的仿若混入了胶水,凝滞胶着,连呼吸都好像带着沉重。 过了一会儿,沈明矜的点滴快打完了,许渡晚见此,叫来护士给沈明矜换点滴。 因为护士是实习护士,所以换点滴的动作还不是很熟练,又因为许渡晚一直在旁边用盯着她,她一时紧张的不行,所以折腾了一会儿,才换好。 许渡晚见此,有些不放心,站过去抬头给沈明矜调点滴的速度,没想到刚站过去,睡梦中的沈明矜听到动静,忽然一个激灵,瞬间皱紧了眉,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的几乎要拧断他的骨头。 许渡晚痛的差点喊出声,沈明矜这一攥几乎是下了狠手,连许渡晚都没有反应过来。 沈明矜在梦中似乎将许渡晚当成了仇人似的,指尖越攥越紧,许渡晚在某一瞬间觉得,古代用竹夹子夹人手指的疼痛金也不过如此了。 好在沈明矜在梦中的应激并没有过很长一段时间,他察觉到许渡晚没有对他动手的意思,很快又松开了攥紧许渡晚手腕的动作,但唇依旧抿着,在睡梦中依旧以一种十分防范的姿势睡着。 许渡晚不知道沈明矜梦到了什么,但他也不敢靠近沈明矜了,所以直到沈明矜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就看见许渡晚正坐在离床很远的地方,趴在桌上睡觉。 沈明矜喉结滚了滚,只觉的嗓子很干,渴的几乎要冒烟。 他挣扎了几下,伸出手在床边的柜子上摸索了片刻,本想找水杯倒水,但却不慎碰到了杯子。 玻璃杯子倒下,在桌面上滚了一圈,随即掉下高高的柜子,在地上碎成了千万片,发出了尖利的破碎声。 许渡晚被这动静惊醒了,他眼睫颤了颤,睁开眼,就见沈明矜保持着拿水杯的姿势看着他,眼底恢复了些许清明,似乎还有些抱歉。 他动了动唇,尝试了二次才能发出沙哑的声音: 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你想喝水啊。 许渡晚困的想死,但还是下意识站了起来,但他忘了自己刚才是趴在桌子上睡的,一站起来四肢还有些不协调,歪着僵硬的脖子想要过去给沈明矜端水,但是却低估了自己的体力,猛地一站起来,眼前一黑,踉跄几步差点跪倒在地。 他下意识用手撑住身体,掌心却不小心刺进地上的玻璃里,疼的他闷哼出声。 怎么了? 沈明矜瞬间坐直,看着许渡晚开始渗血的掌心,脸不自觉沉了下来,加上本来生病了,心情就差,忍不住道: 就这么几步路,走着都摔? .......我为了谁啊! 许渡晚顿时瞪圆了眼睛,表情很凶,但语气却带上了些许委屈。他手疼的不行,觉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死了,莫名其妙被攥的差点骨折,照顾个病患还能受伤,关键是这个病患压根还不领情。 之前江弱翎说自己是个贱骨头,许渡晚还不信,现在许渡晚还真不得不承认,自己真挺贱的。 眼巴巴地送钱,帮他看病,还被沈明矜凶。 想到这里,许渡晚的眼睛也有些红了。 他给沈明矜倒了水,之后甩手就想走,却被沈明矜拉住了手。 沈明矜抬起头,挑起眉问他: 去哪? 许渡晚别开脸,真心希望沈明矜别有那么多小动作,毕竟不是每个人做的动作都能准确地戳中他心动的点,嘴硬道: 关你什么事。 很晚了,别出去了。 沈明矜顿了顿,使了点力,将许渡晚拉了回来,拍了拍身边的床铺: 你上来,陪我睡会儿。 许渡晚冷笑: 老子又不是来嫖的,睡个屁。 那让我嫖你也行。 靠,你他妈....... 许渡晚怒极反笑,一股子怒火蹭蹭蹭地往脑门窜,他攥紧指尖正要发作,就见沈明矜靠在床头,含笑地看着他: 还睡不睡了? 沈明矜长的比许渡晚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好看,薄唇高鼻梁丹凤眼,许渡晚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像是地面上的穷小子见到了下凡的天仙,惊艳了好久,以至于在之后还念念不忘。 可惜沈明矜不爱理他,许渡晚见的最多的,就是沈明矜的侧脸,现在沈明矜就坐在自己面前对他笑,许渡晚不得不承认,自己又很没出息地被沈明矜苏到了。 他从鼻子里挤出一处哼声,还想占嘴上功夫,别扭道: 我可不会给你钱。 嗯嗯嗯,上来吧。 沈明矜第1回 主动把人拉上床,心里有些异样,但很快又在看见许渡晚掌心上的伤口时,被愧疚压下去: 手还疼吗,要不要找人清理一下? 疼,疼死了。 许渡晚因为沈明矜受了伤,恨不得用大喇叭和宣传车在沈明矜耳边来回播放提醒,晃了晃还在泛红的手腕,气到: 还有之前,我给你调个滴率,就像我要谋杀你似的,拉着我不放。 ........做噩梦了。 沈明矜顿了顿,对具体做了什么噩梦含糊其辞,牵过许渡晚的手腕,轻轻摩挲了几下,像是对待什么珍宝似的,黑润的眼睛里带着认真: 要不叫医生吧。 也不用,小题大做。 被沈明矜摸过的皮肤还带着些许灼热的烫意,许渡晚心中想,伤一次还能换一次同床共枕,他也不亏,全然忘了之前发现沈明矜发烧时,他那副紧张的姿态,仿佛要将全天底下最好的医生捧到沈明矜面前。 好吧。沈明矜在许渡晚泛红的皮肤上吹了吹,觉得许渡晚的手腕像个瓷娃娃似的,皮肤又细腻又白皙,一捏就泛红,不知道身上其他地方布满指印的时候会有多好看。 第19章 你别管我了。 许渡晚觉得沈明矜的眼神忽然变的有些奇怪,不自在地收回手,想要避开沈明矜的动作,却被沈明矜下意识攥紧,将指尖藏进掌心。 ........许渡晚欲言又止,但沈明矜却在许渡晚开口之前,把眼睛闭上了。 头又开始疼了。 沈明矜,许渡晚撇过脸,视线不自觉地落在沈明矜搭在他身上的手臂上,忽然觉得对方身上的伤痕刺目不已。 他误以为是虞父虞母虐待沈明矜的痕迹,在心中犹豫了半天看,打了几番腹稿,片刻后,方鼓起勇气: 你把现在的工作辞了吧。 许渡晚在沈明矜睁开眼的同时侧过身,一个晶亮的镶嵌着碧玺的银链就掉了出来,完全展现在沈明矜的面前,和他梦里那个抱着他哭的少年不谋而合: 我养你。 .........?沈明矜的注意力被许渡晚那根银链短暂吸引了过去,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半晌,才慢慢反应过来许渡晚在和他说话,下意识问道: 你说什么? 我说,许渡晚深吸一口气,像个小动物般靠过去,和沈明矜十指相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从明天开始,你跟了我吧。 沈明矜:..........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6章 第 16 章 许渡晚说出这句话时似乎都没有迟疑,眼睛牢牢地黏在沈明矜的脸上,不肯放过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他本以为沈明矜脸上除了震惊,还会有愤怒,但没想到沈明矜只是翻了一个身,将快要掉下去的他揽进怀里,淡定地回了一句: 好啊。 ......... 这下震惊的人变成了许渡晚。 他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一双杏眼缓缓瞪圆,像个猫崽子般,跃跃欲试: 你同意了? 不就是到你那边搬砖吗,有什么不行的。 沈明矜闭上眼,老神在在道: 搬砖可比在大排档打工挣多了。 .........许渡晚被沈明矜的回答打了个措手不及,面上的欣喜还没来得及散去,就被失望替代。他反应过来后,赶紧着急解释道: 不,我的意思是......... 好了,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说吧。沈明矜侧过脸,伸手将许渡晚搂进怀里,敷衍地拍了拍: 我困了。 看着沈明矜有些苍白的神色,许渡晚动作一顿,知道对方现在确实不舒服,便默默把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乖乖地闭了嘴。 听着耳边的呼吸声逐渐变的均匀,许渡晚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沈明矜一眼,随即慢慢地,一点一点地,挤进了他的怀中,随即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他闭上眼后,没有察觉到,刚刚还睡着的沈明矜此刻嘴角慢慢勾起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一夜无梦。 第二天醒来后,沈明矜的烧也退的差不多了,许渡晚给他办了出院,中间还接了一个许父让他回家吃饭的消息,却被他回绝了。 干嘛不回去? 沈明矜坐在车里,听到许渡晚回答自己父亲时那不耐烦的话语,偏了偏头,问: 吵架了? 没,就是不想回去。 许渡晚皱了皱眉,想到家里的糟心弟弟和名义上的母亲,并不想和沈明矜说自己家里那些糟心事,于是便生硬地转移话题道: 你晚点儿还回去吗? 回去吧。沈明矜思索了一下: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结,我得先去和虞轻别说一声,然后再走。 真的要去搬砖吗?许渡晚有些舍不得沈明矜真的去搬砖,下意识又想旧事重提: 要不你还是....... 你这个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沈明矜打断了许渡晚的话,凑过去,伸出指尖拨开许渡晚藏在衣领里的项链,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许渡晚敏感的肌肤上,激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若有所思: 帕拉依巴碧玺,霓虹蓝光,看上去有五克拉左右,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这是假的。许渡晚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垂头拨了拨银链,看了沈明矜一眼,意味不明道: 真的那个在我弟弟那里。 假的?沈明矜愣了一下,视线再度落在那个碧玺上面,沉思半晌,却不能同意许渡晚的说法。 他读大学的时候曾经在a大修过珠宝鉴定第二学位,虽然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来读过书这件事,但是那些知识已经牢牢地刻在脑子里。 但他没有马上开口,毕竟他现在手上也没有任何工具可以提供给他做鉴定,所以在许渡晚并不好看的眼神里,他缓缓闭上了嘴。 到了大排档,和虞父说明情况后,沈明矜便拿着结了的工钱离开了,在许渡晚的安排下,进了沅泷。 因为沈明矜长相出众,加上暗地里有许渡晚特殊照顾,所以工地上有不少人都知道沈明矜和领导关系匪浅,倒也没有人为难他。 但沈明矜通过这几天的经历,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猜出自己之前估计身份和古董鉴定有关系,但是他并不十分肯定,只能没事就去博物馆之类的地方走走,试图找回一点曾经的记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旦他马上要想起之前的事情时,大脑就会开始疼痛,像是本能地抵触他搞清楚失忆前的身份似的,痛的一次比一次剧烈,长此以往,沈明矜也放弃了这条线,老老实实地打工。 虽然沈明矜年纪很轻,但是性格并不孤僻,反而和工地上一些农民工相处的很好,平时大家会一起去聚聚餐喝喝酒什么的,沈明矜倒也能适应。 一日,他洗完澡从宿舍里出来,就看见关系并不差的舍友正趴在桌上哭,身边放着的手机还亮着屏幕,上面是一个少女的照片。 少女面容很年轻,似乎还有些稚嫩,穿着病号服,对着镜头比了个耶。沈明矜见此,心里大概有了数,默不作声地将毛巾挂好,斟酌了片刻,放轻声提醒道: 我洗完了。 舍友哭泣的声音一顿,半晌,才意识到出租屋内不止有他一个人似的,胡乱用衣服擦了擦眼泪,别扭地别过脸去: 知道了。 ........ 沈明矜见他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便也不想多问,转身想要回房间,却忽然被叫住了: 沈哥。 狭小的房间内,舍友的声音还带着微微的颤音,似乎有些害怕,但为了自己的亲人,又只能鼓足勇气: 你能借我一点钱吗? 沈明矜回过身,对上舍友的眼神,看着对方紧张地扣手指的动作,片刻后,才平静地开了口:要多少。 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涩声道:三十万。 没有。 沈明矜很快道:三万可以借你。 这是他这几个月的工资。 沈明矜的话像是一根针一般,瞬间将舍友的勇气戳破,舍友垂下眼,像是个漏气的气球,倒在沙发上,将脸埋在膝盖上,抽了抽鼻子,又不出声了。 你很缺钱?沈明矜擦了擦头发,坐到他身边,明知故问道: 用来做什么? 我妹妹生病了,需要一大笔钱。 舍友年纪看上去不大,皮肤呈小麦色,脸上还带着些许风吹日晒的质朴,看上去很像从贫穷的地方出来的孩子,老实又带着倔强,一米八的男生眼角可怜兮兮带着泪的样子有些滑稽: 可是我们家都是从农村出来的,什么也没有,凑不够这笔钱。 有。 沈明矜原本是在静静地听他诉说,此刻却突然开了口。 他的话像是骤然拨开乌云的阳光,惹得舍友睁大了眼,不可置信道: 我哪有。 看到这个手链了吗? 沈明矜抬起指尖,点了点照片上少女右手手腕带着的手链: 这是沉香木手串,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里弄到的,但是不可否认,它很值钱。 ? 舍友挠了挠头,脸上半信半疑:据说这就是我太太太太爷爷出去打仗时托人寄回来的,一直以来我们都不知道这是啥。 .......你们心真大。 沈明矜叹了一口气:明天叫你爸妈把手串带过来。为了以防万一,我带你去找专家鉴定一下,然后再找拍卖机构卖掉,你妹妹治病的钱就有了。 第20章 听到这,舍友的眼睛顿时一亮,也不哭了,立马从沙发上坐起来,开心地恨不得摇尾巴: 谢谢你,沈哥! 没事,我休息了,晚安。 沈明矜点了点头,慢悠悠擦干净头发,对他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房间。 他在床上坐了一会儿,忽然想起来许渡晚还叮嘱过自己,要每天和对方打电话,于是托着半湿的拖鞋,又去够桌上的手机,给许渡晚打了个视频电话。 往常沈明矜给许渡晚打电话的身后,许渡晚基本上都是秒接,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沈明矜足足等了四十多秒,许渡晚才接起来。 镜头晃了两下,一个年轻男人的锁骨便出现在了沈明矜的视线里,精致又漂亮,白皙的脖颈没入衣领中,在灯光下似乎还透着淡淡的粉。 沈明矜在等许渡晚将镜头对准,但没想到许渡晚似乎完全没有露脸的意思,将镜头落在放在脖颈上,清了清嗓子,装作无事发生: 今年怎么这么迟才给我打电话。 你怎么了。沈明矜皱了皱眉:怎么不把脸对着我。 许渡晚沉默片刻,许久才含糊道: ........昨晚熬夜了,黑眼圈重,太丑了不想露脸。 沈明矜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 昨天晚上十点半我和你聊天,你聊着聊着就睡着了,这叫熬夜? 许渡晚:......... 把镜头抬上去,让我看看你。 沈明矜换了个姿势,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霸道,沉声道: 我数三个数。 一、二、三........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时候,视频里的青年忽然动了,一截白皙的指尖探入镜头,接着,沈明矜手机里的画面一晃,许渡晚的脸便出现在了沈明矜面前。 他似乎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哒哒的,水珠蜿蜒划过脸颊,衬的眉眼更加干净,但是 沈明矜注意到,许渡晚向来白皙漂亮的右脸上,此时却忽然多了一抹红。 那是一个无比鲜明的.........巴掌印。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7章 单独吗? 虽然沈明矜想不起之前和许渡晚发生过什么事情,但不代表他能坐视对方受伤而不理。 看着许渡晚右脸上的伤痕,沈明矜的脸一沉,下意识凑到镜头面前,低声问: 你脸怎么了? 许渡晚看着沈明矜瞬间放大的脸,因为离得近,他似乎好像还能闻到对方身上一如既往浅淡的干净沐浴露的味道。 他顿了顿,脸上似乎更红了,下意识转过去不让沈明矜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下意识捂着脸小声道: 没事。 谁打你了。 沈明矜声音不大,语气也没有太大的起伏,但是就是莫名能让人感觉到他生气了: 疼不疼? 用最冷酷的表情说着最温柔的话。 许渡晚感觉脸烧的更厉害了,竟然有了被那个傻逼冒牌弟弟打了似乎也不是很亏的错觉,甩了甩头才把心底那点荒唐的念头压下去,低声道: 没事,我自己会处理。 沈明矜见此,也不方便再多问太多,沉默片刻,便叮嘱道: 那你用冰袋冰敷一下?消肿。 好。 许渡晚一向听他的话,乖乖应了。 两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心照不宣地把刚才的话题略过,聊到深夜,直到许渡晚看上去有点困了,沈明矜才提出结束通话。 许渡晚看着手机上通话已结束五个大字,抱着手机满足地笑了笑,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光着脚哒哒哒地跑进浴室,对着光洁的镜子照了半天,随后狠心在脸上掐了一下,疼的张嘴轻嘶一声,却在看着右半张脸红的更厉害时,又发出一声傻笑。 手机震了震,许渡晚低头一看,见手机屏幕量了量,被他置顶的消息栏内传来一条消息。 许渡晚点了进去,发现沈明矜发来了一长条的消息,几乎有几百字,上面密密麻麻地写着怎么正确冰敷的方式,看的许渡晚嘴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他故意等了一会儿,等到沈明矜给他发完一系列注意事项、见他没有回复,发了一句睡了?的时候,赶紧回了一句: 还没睡。 他边打字边斟酌着回复道: 谢谢你,我明天请你吃饭吧? 沈明矜:? 你挨打了还请我吃饭啊? 沈明矜觉得许渡晚有点傻乎乎的: 算了吧。 许渡晚顿时急了,正在思考要不要给自己的脸来一巴掌好让沈明矜心疼一下自己,就见沈明矜道: 我请你吃吧,正好我要发工资了。 他说:谢谢你给我这份工作。 下一秒,他就发了一段几秒钟的语音过来,声音清冷却带着淡淡的磁性,听的许渡晚耳朵一麻: 晚安。 许渡晚感觉自己的脸皮又烫了起来,他一时分不清是被自己捏的还是热的: 晚安。 翌日。 沈明矜才刚刚洗漱完毕,来到工地上,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工地上,气质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青涩又不失沉稳,崭新的白色衬衫收进腰中,细的一只手似乎就能握住,漂亮的蝴蝶骨微微舒展,往上是颀长白皙的脖颈和瓷白的侧脸,和充满灰尘和汗味的工地气氛格格不入。 沈明矜动作一顿,眯了眯眼,立刻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人是谁。 他还没有将心里的想法说出口,面前的青年似乎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仿佛在后背装了眼睛似的,立刻回过头来,视线在落到沈明矜身上时,亮了亮,朝他快步走来: 明矜! 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走过来,下意识让自己的影子给许渡晚遮去些许阳光: 这才几点?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 许渡晚手背在身后,抿唇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我一睡醒就过来了。 ....... 沈明矜无语:这个点?这个点只能请你吃早饭。 许渡晚还没听出沈明矜是在调侃,懵懵道: 有什么不行吗? 你家人是怎么把你养大的,怎么感觉傻傻的。 沈明矜伸出手,弹了一下许渡晚的眉心: 请吃饭肯定是晚饭啊,哪有请人吃早饭的。 许渡晚捂着脑袋嘶了一声,虽然没有感觉多疼,但还是低下头去,半晌,闷声道: 我家里没有人管我。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沈明矜顿了顿,看的许渡晚圆圆的发旋,心尖蓦然一软,指尖微不可查地一动,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伸出手,在许渡晚脑袋上胡乱地揉了一下: 你先去上班,然后中午我带你去吃饭。 不,我今天不去上班。 许渡晚仰起头,眼睛里全是沈明矜的影子,孩子气地皱了皱眉: 不想去。 才因为那个冒牌货弟弟的事情和许更水大吵一架,现在根本不想去公司。 好吧,那你去办公室,别在这里等我,太阳大。 沈明矜知道许渡晚身份不一般,应该是什么豪门子弟,但是他没有细问,只道: 别在这里看着。 许渡晚点了点头,但行动上却没有听沈明矜的话,只是远远地在一个地方站着,看着沈明矜干活,还心疼了,像个粘人的小媳妇似的,时不时给沈明矜递点饮料和水,把旁边的同事都羡慕的直流口水。 沈哥,这是谁啊。 沈明矜舍友今早特地请了假去看妹妹,拿了手串就急匆匆地赶回工地,结果一抬头就看见经常一个人呆着的沈明矜身边围了一个小蜜蜂,把他都惊住了。 你不认识。 沈明矜瞄了被晒得脸红扑扑的许渡晚一眼,推了他一下,言简意赅道: 去坐着。 许渡晚手里冰凉的水被太阳晒得逐渐回温,他握紧了指尖,看了沈明矜舍友一眼,明明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沈明矜舍友愣是在大中午的时候感到一股子从脚底板升起的凉意,冷的他浑身汗毛直立: 怎么了,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许渡晚丢下一句话,什么也没说,就离开了。 第21章 什么啊。 沈明矜的舍友,也就是林此央,盯着许渡晚的背影,憨憨地挠了挠头, 嘿,怎么有人冷着脸的时候也这么好看。 干活了。 沈明矜闻言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将安全帽戴在他头上,语气听不出喜怒,淡声道: 不想给妹妹挣钱治病了? 哦哦,林此央恍惚间回过神来,艰难地将目光从许渡晚身上撕下来,将一个手串神神秘秘地掏出来给沈明矜看: 沈哥,你看是不是这个? 嗯。沈明矜拿过手串,仔细看了看,叮嘱他收好: 晚点儿我带你去古城那条古董街上转一圈,应该有行家能出鉴定意见。 就中午行不行。 林此央担心妹妹,忙接话道: 医院那边催的紧,如果不赶紧交钱,可能就........ 他嗫嚅着唇角,眸色黯淡下去,神情看上去有些低落。 像个狗狗耷拉下了耳朵,看上去可怜的紧。 ......... 沈明矜见此,叹了一口气:那就一起吧。 啊?林此央蒙了, 一起干啥? 一小时之后。 等林此央夹在沈明矜和许渡晚之间,在许渡晚杀人的视线中坐上出租车的时候,林此央才知道沈明矜要让他一起做什么。 因为答应了许渡晚要请他吃饭,但沈明矜又不好丢下护妹心切的林此央,只好把两个人都都带上了。 这一顿饭吃的许渡晚心不在焉的,等沈明矜将他带到古董街时,他还有些蔫蔫的,像是被太阳晒久了的盆栽,看上去蔫儿吧唧的。 你怎么了? 感受到许渡晚似乎心情不佳,沈明矜刻意走慢几步,让林此央走到前面,和许渡晚并肩站在一起, 不舒服? 不是。 许渡晚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总觉得想象中的第一次约会不该有林此央这个电灯泡,怎么看对方怎么碍眼,但是又不好在沈明矜面前说出来,显得自己有些小气,只能含糊道: 有点热。 之前叫你去阴凉的的地方站着,你又不肯。 沈明矜真怕太阳把这个娇贵的小公子晒化了,摘下帽子给许渡晚盖上: 马上就好了。 嗯。 许渡晚还是兴致不高。 .......... 沈明矜见此,叹了一口气。 他主动凑过去,用指尖挠了挠许渡晚的掌心,像是羽毛拂过,轻飘飘的让人心尖发痒,声音带着低沉的磁性,让人心里酥酥麻麻的: 晚上再带你出去。 许渡晚立刻抬起头,一张精致的小脸顿时暴露在阳光下,眼神清澈干净,还带着些许惊喜,像融进了璀璨的星河一般,期待道: 单独吗? 沈明矜弯起眸子,在林此央被许渡晚的脸吸引过来的下一秒,伸出指尖压下许渡晚的帽子,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 从这个角度,许渡晚只能看到沈明矜滚动的喉结,还有自上而下的,传来他温柔的声线: 嗯,单独的。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一看就是仿品。 沈哥,沈哥! 见许渡晚和沈明矜靠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林此央赶紧跑了过来,强行挤进两个人之间,打破了空气中弥漫的暧昧气氛,好奇地问: 你们背着我在说什么呢? 看着林此央无辜的狗狗眼,沈明矜收了嘴角若有若无的那丝笑意,指尖成拳抵在唇角咳了一声: 没什么。 许渡晚也别过脸去,掩饰性地压下沈明矜给他戴上的帽子,挡住了半张泛红的脸。 去前面。 嘿,你们说悄悄话不告诉我。 林此央左看右看,见两位但是人都不理他,有些委屈地看了沈明矜一眼。 沈明矜没理他。 好在林此央也习惯了沈明矜待人接物中透露出的一点冷淡,不以为意,反而凑过去用肩膀去碰许渡晚的手臂,对许渡晚挤眉弄眼道: 你们说什么呢。 许渡晚看了他一眼,在他的肩膀快要挨到自己时脚步一转,后退几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林此央的触碰。 他的神情有些冷漠,虽然淡淡的不易察觉,但很明显能感觉出来,他现在的神情和刚刚看沈明矜时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非要用林此央贫乏的语言系统来形容的话,就是许渡晚在沈明矜面前,他就像是一块刚出炉的糖糕,又甜又黏人;而在自己面前,就是一块石头,又冷又硬。 怎么差别这么大啊? 林此央不解地挠了挠头。 好了,往前走吧。 沈明矜和许渡晚换了个位置,隔开许渡晚和林此央,随后才淡声道: 前面有几家古玩行,找个人帮你看看这沉香手串。 古玩行的水很深,一般没有行家带着,一般人不敢来。 虽然林此央不清楚其中的规矩,但看着周围街边摆出来的各色古董和拿着放大镜挑选的买家,他大气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碰碎了什么东西,把自己赔个倾家荡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紧张了,也可能是沈明矜身上淡定的气息让林此央莫名觉得心安,他一边走,一边往沈明矜身上靠,惹得许渡晚时不时扫他一眼,视线落在林此央揪着沈明矜衣角的指尖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是这里吗? 在经过一家古玩行时,林此央看着那古朴却雕刻精致的大门和整齐排列的古董,莫名有些肃然起敬: 这家看上去就很高级的样子。 进去看看吧。 沈明矜倒是无所谓,抬了抬下巴: 进去看看再说。 得了沈明矜的首肯,林此央也放下了心。 在进门前,他先在古玩行门口搓了搓脚底的泥,搓干净了,才小心翼翼地迈进了门里。 和外面的设计不同的是,古玩行里面的过道略显挨挤,两旁的桌上和墙上都密密麻麻地放着不同年代的古董,有些是仿的,有些是真的宝贝,有些看上去精致富贵,有些则小巧古拙,要辨认哪些是好东西,全看买家的眼睛毒不毒。 沈明矜抬起头,随意在周围看了一眼,心里大概也有了个数。 古玩行里面没有人,林此央在小天井里喊了半天,才有个造型凌乱、穿着破烂老头衫、胡子拉渣拖着人字拖的小年轻走出来。 他似乎是才刚睡醒,表情很不耐烦,从前往后顺了顺有些油的头发,夹了一根烟在耳后,粗声粗气道: 什么事? 林此央被男人这幅吓了一跳,好半晌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是什么,赶紧迎上去,表明了来意。 沉香手串? 男人狐疑地看了林此央一眼,随即掀布帘进了里间,然后拖出一个木椅子,往小天井里一坐: 来,我看看。 林此央看着他混不吝的模样,心中纠结了片刻,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将沉香手串交给了小年轻。 小年轻接过沉香手串,对着太阳随意看了一眼,然后像丢垃圾似的将沉香手串丢给了手忙脚乱的林此央,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道: 这是假的。 话音刚落,林此央的眼睛瞬间红了,瞪圆眼睛,不可置信道: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小年轻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林此央着急的眼神,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 沉香香气并不浓烈,颜色也不够深,一看就是仿品。 这,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善良,你要是真的急用钱,要不花三千卖给我?穿着老头衫的青年用蒲扇掩去下巴,露出一双狐狸眼,笑眯眯道。 林此央闻言大惊:什,什么?! 三千块?! 那怎么治他妹妹的病?! 林此央闻言大受打击,嘴角因为狰狞的表情微微抽搐,失魂落魄地靠在墙上。 忽然间,他才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捂着额头,往四周一看,看见和许渡晚并肩站在阴影里的沈明矜,眼睛一亮,像个旋风似的冲到沈明矜面前,像是遇到救星般求救道: 沈哥,他,他说沉香手串是假的,怎么办啊? 是真的。 沈明矜看了林此央一眼,在许渡晚要发作前下一秒将自己的手从林此央的掌心里抽了出来,语气很平静: 第22章 沉香香气不以浓烈为主,而是以自然醇厚为主;况且,沉香虽然以颜色是否越深越好作为判断标准,但很多假的沉香会把颜色做的很深,这也不能作为判断沉香手串是假的的唯一标准。 沈明矜的话音刚落,坐在小木椅上的小年轻缓缓坐直身体,神情终于变的认真起来。 他像是终于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个人似的,慢慢踱步,走到了沈明矜面前,神情阴沉,上下将沈明矜打量了一下,眸光冷的像是淬着冰。 许渡晚瞬间戒备,上前一步,挡在了沈明矜的面前。 我们走吧,看来这家古玩行并不是我们想要找的。 沈明矜扫了小年轻一眼,将警惕地挡在他前面的许渡晚拉进怀里,安抚性地在他肩膀上拍了拍,随后毫不留恋地往门外走去。 但没想到,他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的小年轻带着犹疑,像是试探般,小声喊了一句: ........沈明矜? 沈明矜下意识顿住了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回过头,有些疑惑: 你认识我? ..........小年轻听到回答,再次确认般看了沈明矜一眼,慢慢放下蒲扇。他并不搭话,片刻后将晃荡的视线落在沈明矜搭在许渡晚肩膀的手臂上,忽然歪了歪头,眯起眼,脸上缓缓浮现出浓厚的嗤笑来,漫不经心地说了一件与现在的情形毫不相干的事: 你之前不是说和许渡晚恋爱是一场误会吗,怎么,现在假戏真做了? 作者有话说: 晚安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我难受......... ◇ 感受到怀中人一瞬间的僵硬, 沈明矜蹙了蹙眉,在空白的大脑里搜寻了一番有关许渡晚的记忆碎片,但得到的答案却是无。 因为他睁眼醒来知道自己名字的那一刻, 有关过往的所有记忆好像被一只大手强行抹去, 沈明矜只知道自己是渔夫捡回来的义子, 其余的一问三不知。 这次来宁城,也是因为渔夫家里还有两个小孩要上大学,实在供不起他了, 他才打算进城打工的。 在海边的那段日子,是他所遇到过的前所未有的、内心最平静的时刻,他不是没有想过找回记忆,但除了头痛外一无所获,索性也就放弃了。 因为没有学历, 他早就做好了四处碰壁的机会, 但是许渡晚给了他这个工作。 而且......许渡晚脖子上的项链,似乎和他之前的生活有着莫大的关联,以至于让他经常破天荒地做一些奇怪的梦,而那些梦中所发生的事情, 给他的感觉也十分熟悉。 也许许渡晚就是找回他记忆的关键。 沈明矜想。 思及此,沈明矜低下头, 扫了一眼眼尾微垂,四肢僵硬,嘴唇还有些颤抖的许渡晚, 思索着, 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解释这件事: 没有......... 他本想说自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但话音刚落, 许渡晚就用力捏紧了拳头, 脸上瞬间失了血色,表情是从未有过的难看.......和难堪。 沈明矜的心竟然微微抽痛,罕见的因此愣了一下。 小年轻见两个人都没有马上否认自己的话,玩味的表情顿时变成了嗤笑,且那笑容有越来越大的趋势,语气里针对许渡晚的讽刺愈加明显,仿佛掀开那层表皮,底下便是密密麻麻的毒刺: 许渡晚,你贱不贱啊,嗯? 读高中的时候就喜欢跟在沈明矜身后跑,他说: 现在变好看了,是特地为了沈明矜去整容了? 他还想再说,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破空声,他眼前一黑,坚硬的拳头背对着太阳重重砸在了他脸上,小年轻只感觉神经一麻,随即鼻子一热,温热的鼻血便滴在了他的掌心上。 艹! 小年轻没想到七八年过去了,许渡晚的脾气都变得暴躁了,他踉跄了几下才站稳,生理性的眼泪因为酸痛飚了出来,和着鼻血,五官的表情精彩纷呈,看上去又惨又好笑,怒吼了一声: 你他妈有病吧! 你才有病。许渡晚气的整个右手手都在抖,好久都平静不下来,冷声道: 我是喜........跟着沈明矜,又不是跟着你,你算什么东西,在我面前胡说八道。 许渡晚厌恶地甩了甩沾血的手,感觉后腰和膝盖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活像是再次挨了一顿毒打,羞耻和疼痛的双重刺激之下,他的眉眼逐渐变得冷厉,像个被逼急的小动物似的张牙舞爪,撂下了狠话: 你想死的话就继续说,你看是你的嘴更硬还是我的拳头更硬。 小年轻冷笑一声,又将矛头对准了沈明矜,杀人诛心:你这幅样子,还想明矜喜欢你? 许渡晚闻言一顿,刚才还暴躁的表情逐渐变的惨白,因为愤怒而不断身躯则僵冷下来,密密麻麻的冷汗爬满了后背。 良久之后,他低下头,从沈明矜这个角度,沈明矜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看见他脖颈上若隐若现的碧玺项链在折射着太阳的光,衬的他侧脸更加黯淡。 空气一时静默下来。 林此央大气不敢出,而沈明矜纯粹是因为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先回去了。 许渡晚没等到沈明矜开口,随即自嘲一笑。他垂眸吸了吸鼻子,慢慢挣开沈明矜的束缚,自顾自离开了。 .......... 沈明矜还在思考小年轻刚才的话,因此没有立马说话,等许渡晚走之后,他才慢慢回过神来,将视线落在了小年轻身上。 小年轻见沈明矜在看他,没有离开,嘴角勾起一丝勉强的笑意,道: 明矜,你终于回来了........ 砰! 一个比许渡晚更硬的拳头落在了小年轻身上,下手比许渡晚还狠厉许多,简直像是毛毛雨和暴风雨的区别,小年轻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那动静惊得门外都有人看了进来。 下次不要在我面前说许渡晚的坏话, 沈明矜失忆后在某些方面有些意外的耿直,想了想,揉了揉手腕,又道: 背后也不可以。 说完,他还没等一边完全傻眼的林此央反应过来,就追着许渡晚走了出去。 他刚迈出门,背后就传来一阵破锣般的怒吼: 沈明矜,你他妈也有病吧! 沈明矜才不理小年轻的话,他也不在乎自己以前认不认识小年轻,因为打他潜意识里,他对于找回自己记忆这件事并不十分热衷。 .......但是,也许是曾经的过往作祟,他现在对于许渡晚的感情十分复杂,既不能完全信任对方,但也不想看到对方难过。 他于是追了出去,但许渡晚显然是被小年轻那番话伤到了,到处都不见人影,沈明矜只能让林此央先回去,他给许渡晚打电话。 许渡晚也不知道想不想被他找到,反正等沈明矜接到江弱翎的电话赶到的时候,时间已经是晚上了,许渡晚喝了酒,醉倒在了酒吧的卡座上,像一摊烂泥似的,江弱翎怎么叫他,他都不醒。 但当江弱翎去扒拉他时,许渡晚的指尖却死死扒着沙发,怎么也不肯松手。 江弱翎都不知道许渡晚哪来的一股子蛮力,他搬许渡晚搬不动,又是气又是无语,热的满头大汗,见沈明矜来了,赌气般坐到沙发上,嚷嚷着: 我不管了! 他张口便是抱怨: 你们两个的事情能不能不能连累我? 似乎是感受到江弱翎不满的情绪,许渡晚哼哼了一声,抬脚踢了江弱翎一下,差点没把江弱翎踹下卡座。 虽然今天的酒水和小食统统都是许渡晚买单的,但江弱翎今天陪着许渡晚喝了一晚上的酒,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还被许渡晚踢了一下,虽然对方的力道不大,但是江弱翎的腹部受到冲击,差点吐出来。 他捂着嘴巴,干呕了几下,最后实在受不了了,丢下一句: 你看着他吧。 随后江弱翎便冲进厕所,因为走的急,还差点撞到了一个穿着白衬衫的高个男性,索性被人扶了一把才没摔倒。 沈明矜见江弱翎有人照顾,又将视线收了回来,走上前去,将因为醉酒不舒服,躺在沙发上哼哼的许渡晚扶了起来,防止他摔倒: 别躺在这,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 许渡晚在沈明矜怀里倒是意外的乖,要是江弱翎在这,肯定又得目瞪口呆许久, 我难受......... 他喃喃道。 听到许渡晚小声哼哼唧唧,沈明矜明知对方是喝酒喝多了烧胃,但还是配合地问道:哪里难受? 第23章 腰........膝盖......... 许渡晚睁开眼,漂亮却迷茫的杏眼被七彩的灯光折过一丝清醒,但很快又被迷糊遮盖下去,含含糊糊道: 还有肚子...... 你喝了酒肯定肚子疼。 本来胃就不好。 沈明矜这么想着: 但腰和膝盖怎么会疼?你摔了? 那就是肚子疼。 许渡晚闻言,又蹙了蹙眉,含糊地改口道。 到底哪疼?沈明矜要被醉鬼折腾死了: 腰还是肚子? 都疼......... 许渡晚躺在沈明矜大腿上,闻言将脸埋进沈明矜的衣服里,重复道: 都疼........ 那你起来吃点东西,别光喝酒。 沈明矜扫过面前的果盘,见上面的东西果然都没有动过,知道许渡晚又没有按时吃饭: 想吃什么? 芝麻包子........ 许渡晚闻言,转过身,仰躺看着沈明矜,轻声道: ........我要吃,里面没有被沈涟放黑蚂蚁的那种。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临时加班所以更新晚了,晚安。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你亲我一口。 ◇ 如果说沈明矜活了二十多年, 除了失忆之外似乎顺风顺水,毫无波澜的话,那么沈明矜现在可以肯定, 许渡晚的出现就是专门来克他的。 好在许渡晚这次喝的没有上次那么疯, 也没有吐, 只是乖乖地趴在沈明矜怀里,水润的唇上下舔了舔,从沙哑的唇里溢出些许呻\\吟, 喃喃着说难受,一会儿说想吃芝麻包子,一会儿又说不想吃,比三岁小孩还闹腾。 沈明矜没办法,只能将他从椅子上扶起来, 像哄小孩似的, 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背: 什么蚂蚁,没有蚂蚁,包子里怎么会有蚂蚁呢? 还有沈涟是谁?他怎么没印象了? 有......... 许渡晚听见沈明矜不信他,更委屈了, 嘴巴抿的死紧,额头抵在沈明矜的肩膀上下蹭了蹭, 像极了某种柔软无害的小动物,正气急败坏地和自己的主人告状: 是我买给你的....... 沈涟他不想我接近你......所以总是这样捉弄我......... 在黑芝麻包子里放蚂蚁这种幼稚的事情,也只有沈涟那个变态做得出来。 当年的许渡晚本来兴冲冲地给沈明矜带早餐, 结果把早餐放在桌肚里上了个厕所的功夫, 就被沈涟动了手脚, 要不是许渡晚察觉不对自己啃了一口, 说不定那满是黑蚂蚁的包子就被沈明矜吃了。 一想到当初满手爬满蚂蚁的惨状, 许渡晚更难受了,想吐又吐不出来,脸色苍白的很,沈明矜一摸他的后背,全湿了。 沈明矜当机立断将他抱了起来,半搂半抗的,将许渡晚护在怀里。 江弱翎从厕所里出来,看见沈明矜似乎要把许渡晚带走,欲言又止,直到许渡晚乖乖趴在对方怀里,一点挣扎的动作也没有,和刚才沈明矜来之前判若两人,表情一时复杂的难以用语言描述。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从许渡晚口袋里摸了一把钥匙出来,点了根烟对沈明矜道: 会开车吗?河冬路,青璧苑,22层902,送他回去。 会开。 沈明矜点了点头,接过钥匙,看了一眼上面宝马的车标,没说话。 他扶着许渡晚来到地下停车场,将对方放到副驾驶上,凑过去给醉倒的许渡晚扣好安全带。 该说不说,许渡晚长的还是很不错的,除了脾气臭了一点,拳头硬了一点,但这都不影响他的好看。 他的容貌是偏清秀的那一类型,睫毛纤长漆黑,皮肤白皙如瓷,五官和下颌线弧度要偏柔和些,不生气的时候像个白玉面团子,又软又好捏。 沈明矜对着他的睡颜发了一会儿呆,好半晌才想起来启动车子。 青璧苑在是城东有名的富人区,沈明矜进去的时候还被保安排查了一顿,直到许渡晚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吵醒,暴躁地骂了一句,保安才缓和了态度,放沈明矜进去。 沈明矜车库里有好几辆车,这辆车不常开,是以保安们并没有意识到这是许渡晚。 好了,马上就到了。 沈明矜看许渡晚已经难受的想吐了,一边安抚对方,一边将车倒进车库里,随即打开车门,从地下一层扶着许渡晚进楼梯,随即按下了22层的按钮。 许是回到了熟悉的环境,许渡晚总算不闹腾了,一直到进门都乖乖的。 许渡晚家的门是电子门,沈明矜还站在门口研究了一会儿怎么开,许渡晚喝醉了也说不出密码,沈明矜只好牵着对方的手指,一个个去按,尝试用指纹解锁。 许渡晚的手比沈明矜的手要小一些,摸起来有点暖软,惹得沈明矜分神了一会儿,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门已经开了。 滴!欢迎回家! 门锁一松,向外微微弹开,沈明矜赶紧回过神来,走进去打开了灯。 许渡晚家的灯光是灯带设计,从玄关一路延伸到房间,自带一种高级气息,客厅除了沙发,墙上用玻璃封着一个个小格子用来放东西,上面很多东西却很多都是旧物,与整体的装潢格格不入,看得沈明矜愣了一下。 许渡晚见沈明矜背对着他,注意力全部放在了家具上面,有些生气,高声道: 要牵! ......什么? 沈明矜赶紧将目光从屋里的装潢移开,回过头看着明显生气的许渡晚,问: 你怎么了? 为什么不牵我了。 许渡晚有些委屈,动了动刚刚用来试指纹的手:刚刚还牵着我的。 .......刚刚是要开门,现在不用了。 沈明矜尝试和醉鬼讲道理: 而且刚才也不是牵手........ 许渡晚闻言,顿时鼓起脸颊,像是真的生气了,鞋也不换,沉着脸走进了房间,直接将自己摔进床里,然后用被子卷起自己的身体,像个球似的团在角落,不动了。 沈明矜怕他把自己闷死,赶紧脱了鞋,走到许渡晚身边,隔着被子拍了拍他,好笑道: 你不热吗? ........ 许渡晚不理他,而且无论沈明矜怎么哄他也不肯出来。 沈明矜没有办法,只能抓了抓头发,开始满屋子找空调遥控器。 但是许渡晚的房间有点大,他在屋里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遥控器在哪,反而在桌子上看到一本相册,一打开,全是他的照片。 看着明显年轻好几岁的自己,沈明矜面上逐渐浮现出些许愣怔。 他抿了抿唇,内心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抵抗不住内心的好奇心,动了动指尖,慢慢往下翻。 这些照片明显是他少年时期的照片,背景不一,有些甚至很明显是从别人的照片里剪出来的侧脸,唯一相似的地方在与他的五官和容貌明显比现在青涩很多,但无一不是冷冰冰地板着脸,一副不太耐烦的模样。 沈明矜的指尖慢慢在那些有些泛黄的照片上划过,一张张看的认真,发现那时的自己脖子似乎还戴着一个羊脂玉项圈,但是现在却在自己的身上消失不见了。 而且那时候的自己,身边似乎总是跟着一个少年,沈明矜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就是今天自己在古玩行遇到的那个小年轻,似乎是叫........沈涟? 自己和对方似乎曾经关系还可以? 但那天对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终于回来了?他之前有跟他说自己去哪了吗?这和自己在海边被救起来后又失忆有什么必然的关联吗? 他.....知道内情吗? 沈明矜这么猜想着,慢慢阖上相册,又忍不住在在抽屉里翻了一下,发现里面还有一叠情书,有些被拆了有些没拆,有些很干净,有些则有黑色重叠的脚印,看上去被暴力破坏过,但第一行都是以沈明矜三个字为开头,而结尾的落款不一,有些是许渡晚,有些是别人。 沈明矜不认识那些人,只把落款是许渡晚的跳出来看了一下,却发现那些情书上都是黑色的脚印,还有些纸皱巴巴的,似乎还有泪痕。 沈明矜顿了顿,将那些情书放回原位,站起身,只觉心情复杂。 他环视四周,慢半拍才察觉原来许渡晚家装的是中央空调,开关安装在了墙上。 沈明矜拍了怕脑袋,打开空调,随即转过身,将许渡晚从被子里挖了出来。 许渡晚已经热的满头是汗,脸红扑扑的,黑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仰头看着沈明矜,埋怨道: 你怎么才来找我啊? 你就在这,有什么好找的。 第24章 沈明矜道:还想吐吗? ........许渡晚闻言哼哼几声,一脚蹬开碍事的被子,小声道: 难受。 哪里难受?沈明矜很有耐心,又再问了一遍。 头,肚子,腰,膝盖....... 许渡晚好像身上就没有不疼的地方,沈明矜都不知道对方是去挨打还是去喝酒了。 你喝酒怎么喝的膝盖疼? 知道自己和许渡晚之前可能认识过后,沈明矜看向许渡晚的眸光多了些许柔和,慢慢贴近许渡晚,指尖在对方的太阳穴上轻柔地按着: 这样头还疼吗? 疼........ 许渡晚还是那句话。 沈明矜无奈了,要不我叫医生来。 .......不要。许渡晚喝醉后,一向艺高人胆大:你亲我一口就不疼了。 沈明矜:....... 他沉默片刻,一巴掌拍在了许渡晚殷殷期待的脸上,无情道: 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头疼。 真的啊。许渡晚扒拉开沈明矜的手,水润的双眸无辜地看着他,委屈道: 你不相信我。 ........沈明矜看着他,许渡晚也和他对视,表情坦荡毫不心虚。 到最后,还是沈明矜败下阵来,主动起身道: 我去叫医生。 不许去。许渡晚看着沈明矜的背影,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竟然生气了,皱起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扣住了沈明矜的手腕。 沈明矜还没反应过来,惊讶地发现许渡晚忽然变的力大无穷。天旋地转间,许渡晚一把将沈明矜推到了床上,一骨碌翻身,双腿跪压在沈明矜的腰腹处,将沈明矜压在了身下。 沈明矜漆黑的瞳仁里映出许渡晚带着醉意的脸庞,张了张嘴,正想问对方想干什么,却见对方按着他的手腕,抿着唇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接着不顾三七二十一,压下身体,一额头撞在了他的牙齿上。 作者有话说: 笑死,勇敢过头的小晚。 第21章 我答应了。 ◇ 嘶 沈明矜的嘴唇被这么猛地一撞击, 感觉大脑像是瞬间被ak突击**使劲儿突突过,每一根神经上仿佛写满了疼痛两个字,他闷哼一声, 眼前顿时一黑, 耳朵听到如同电报短路般的嗡鸣, 几秒后,除了剧痛之外一些细碎的记忆顿时片段如同纷纷扬扬的雪片般,呼啸席卷过他的大脑。 沈明矜忽然想起来, 自己似乎是真的和许渡晚谈过恋爱。 其实严格上来说,那根本不算是一次恋爱。 那时候两个人不过高二,许渡晚天天尾随跟着他回家,还总是给他写情书,被他拒绝之后也并不气馁, 每天都坚持不懈地往他桌肚里塞情书。 后来, 沈明矜发现只要许渡晚出现,身边那些追求者都会自动消失,再也不敢出现在他面前骚扰他,沈明矜当时没有细细琢磨过着其中的玄机, 现在想想才知道,多半是被许渡晚背地里偷偷解决了。 那时候的沈明矜极其怕麻烦, 也讨厌被人用贪婪的眼神盯着,于是对于许渡晚这种行为,并没有反感。他甚至还默许了许渡晚的靠近, 也并不避讳在众人面前纵容许渡晚对他所做出的略显亲昵的行为, 甚至是许渡晚故意想喂他吃包子, 沈明矜也只是犹豫了一下, 便吃了。 然后第二天, 许渡晚不知道为什么,就突然没有给他带早饭了,沈明矜忍不住问他,却被许渡晚含糊带过一句: 怕你吃了不安全。 许渡晚一边说着,一边趴在桌上揉着肚子,脸色还有些不好看,手上和脸上都有些伤痕。 沈明矜朝他下-身扫了一眼,看见他的校裤脏兮兮的,沾满了泥土和草屑,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似乎是和人打架受伤了。 沈明矜见此,却没有再问,或许对他来说,是懒得问。 毕竟那时候喜欢沈明矜的人太多了,许渡晚最多是脸皮厚了一点,难缠了一点,能打了一点,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能让沈明矜挂在心上。 最重要的是,沈明矜那时候并不喜欢男的。 对于他来说,许渡晚不过是一个好用又能打的挡箭牌。 还是怎么甩也甩不掉的那种。 他们被全校传谈恋爱的那会儿,因为各种原因,沈明矜没有当众反驳,许渡晚便以他的男朋友自居,那段时间,许渡晚的身上总是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伤口,沈明矜也没有问他是怎么来的,偶尔敷衍地让他不要打架,他不喜欢,许渡晚就会收敛一点 收敛的方式就是大夏天穿个长袖校服,用来遮住手臂的伤口不让沈明矜看到,表面装乖。 那时候的沈明矜看到,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心里觉得许渡晚傻透了,还有些滑稽,他有时候甚至还会反思让许渡晚做自己的绯闻男友到底是不是正确的决定 十六七岁的年纪,因为有这样一个追求对象,少年的虚荣心一边得到满足,一边又打心里觉得丢脸。 沈明矜如今已经记不清自己和许渡晚之后又因为什么分手了,但是他这一瞬间,想起了自己是土生土长的宁城人,父母双全,家里有一个古董行,爷爷是有名的制宝和鉴定大师,在古玩圈里有一定的地位。 他虽然不知为何掉落入海,最后在海边被救起,但他现在知道他不是什么渔民的义子,他有自己的家人、朋友,以及........一个很笨的前男友。 沈明矜抬头看了一眼痛的飚出眼泪,捂着额头差点哭出声的许渡晚,舔了舔被撞破的唇角,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声音却不自觉放轻,面上的态度和失忆之前有了明显的区别: 你练过铁头功吗? 我没有。 许渡晚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委屈道:我头疼,就想让你亲亲我........ 那现在呢?沈明矜叹了口气。 许渡晚诚实道:头更疼了。 噗 沈明矜看着因为委屈眼尾微微下压的许渡晚一眼,总觉得像是看到个猫崽子对着自己撒娇,闻言差点笑出声,笑完之后又叹了一口气: 您管这叫亲吗? 我不管,许渡晚眯了眯眼,掌心移开被撞红的额头,霸道又理直气壮道: 这是印记,你就是亲我了。 我没有。 沈明矜声音很淡。 许渡晚闻言,眼睛都瞪圆了,急的从沈明矜的身上坐起来,你明明就有! 因为激动,许渡晚的动作未免大了一点,臀部因为激动在沈明矜的身-下某个区域滑过,惹得沈明矜面色一变,倒吸一口冷气,瞬间伸出手掐住了许渡晚的腰,扶了一下,不让许渡晚往下在不该动的地方乱蹭,随即他皮笑肉不笑故意道: 没有亲。 许渡晚闻言,敢怒不敢言,头发因为失落的,似乎耷拉了下去,软趴趴地扫在脖颈上。 他盯着沈明矜,半晌没吭声,似乎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心疼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白疼了。 沈明矜冷眼瞧着他,哪里不知道许渡晚在想什么,但是他觉得逗许渡晚挺好玩的,但眼看着许渡晚都要哭了,他才意识到自己玩笑开过了。 他叹着气直起身,掌心从许渡晚的后颈滑过,一路滑下,落在后腰,慢慢将萎靡的像个缺水小草的许渡晚按进怀里。 许渡晚不知道沈明矜想做什么,但仍旧顺从地将脸埋进沈明矜的颈窝,闷闷不乐地嗅着对方浅淡的洗衣液味道,有些昏昏欲睡。 然而下一秒,沈明矜做的动作让他瞬间瞪大了眼,睡意跑的无影无踪,甚至要炸起毛来 沈明矜将他按在怀里,掌心若有似无地在他腰间摸了一把,随即低下头来,温柔地在他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这是他们之间,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个吻。 许渡晚捂着砰砰直跳的心脏,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只感觉手软脚软,理智离家出走,全身上下没有一个细胞听大脑的指挥了,恍惚间听见沈明矜轻飘飘笑着对他说: 这才是亲亲。 笨蛋。 哪里有用头往别人唇上撞的,知道的是索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干架呢。 沈明矜的声音很轻,像是柳絮般,轻轻柔柔地拂过心头,许渡晚耳朵一麻,浑身一软,只觉一阵酥麻感从心尖蔓延开来,惹得他浑身滚烫,骨头都像是被烧红了般软了下去,整个人都趴进了沈明矜的怀里。他只觉更晕了,疑心自己今晚是不是喝了假酒,不然为什么这么醉。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沈明矜一眼,被醉意搅的如同浆糊的大脑艰难地运转着,随即又罢工,许渡晚破罐子破摔,伸出手,抱住沈明矜的腰: 第25章 我头还疼。 沈明矜笑了一声,又低头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这样够了吗? 两个人从前的角色仿佛转换了,从前是沈明矜提要求,许渡晚去办;现在变成了许渡晚提要求,沈明矜纵容他。 果然,下一秒,许渡晚又提出了更加耍赖的话: 我,我腰也疼! 这里吗?沈明矜掌心划过那一片滑腻,许渡晚顿时牙齿都绷紧了,揪着沈明矜的衣领,咬牙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呻、吟,牙齿都要咬出血来。 这里疼? 沈明矜低头,在那细腻的皮肤上细细亲吻而过,许渡晚倒在松软的床上,将紧绷的脸埋进被子里,只露出红的滴血的耳垂。他咬着牙一声不吭,感觉腰以下的部分都不是自己的了,又酥又麻。 他甚至还能感受舌尖划过皮肤的触感,嘴唇含着皮肤轻轻磨动的感觉,温热的口腔舒服的让他差点叫出声。 然而,最让他想哭的是,亲他的人是沈明矜,这个认知仿佛顶级的春]药往他大脑里灌,让他神志不清,让他予取予求。 沈明矜不知道许渡晚腰间的伤是从哪里来的,许渡晚的后腰又一处很淡的白色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划的,难怪一直嚷着说疼。 估计是当时受伤的是时候就觉得疼了吧。 联想到对方还说自己膝盖疼,许渡晚瞥了一眼还在装死的许渡晚一眼,将他捞了过来,卷起他的裤腿,指尖一路往上,落在了膝盖上。 在落到那处膝盖的那一瞬间,沈明矜动作一顿,忽然愣住了。 那出膝盖似乎曾经遭受剧烈的打击,形状微微有些变形,显得许渡晚弯曲膝盖的动作僵硬而不自然。 沈明矜没有立刻亲那处地方,而是俯下身,眼睛直勾勾盯着许渡晚,低声问: 你膝盖怎么了? .........许渡晚被亲的有些晕乎,又有些想睡觉,于是老老实实道: 被沈涟他们用铁棍敲碎过......... 那时候的他刚和沈明矜分手,之后便遭到了沈明矜爱慕者们的报复,他毕业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做剧烈的运动,直到现在也是。 沈明矜不知为何,心中像是被蚂蚁啃噬般,因为疼痛颤抖了一瞬,半晌,指尖才在那处轻轻摩挲过,像是确认般沉声道: 是.......因为我吗? 许渡晚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不耐烦的哼唧了一声,偏过头去,眼皮安静地垂下,呼吸均匀,像是睡着了。 沈明矜见此,也没有再吵他。 他捞起许渡晚的腿,在他的膝盖上亲了一下,随即躺下身,将睡的并不安稳的许渡晚捞进了怀里。 许渡晚哼哼唧唧地凑过去,和他贴贴。 沈明矜抱着他,盯着许渡晚的脸看了一会儿,片刻后,指尖拨了拨许渡晚贴在额头上的刘海,想了想,低声道: 我答应了。 许渡晚睡的迷迷糊糊,在他怀里像个小猫崽子似的拱了拱,宕机的脑子都没跟上嘴的节奏,下意识问: 什么? 你之前不是让我跟你吗?沈明矜也不管许渡晚现在清醒不清醒,有没有理解他的意思,自顾自将下巴抵在了许渡晚的头顶,自上而下传来的声音很淡,听不出情绪: 我现在答应了。 作者有话说: 睡啦,晚安!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2章 早安吻 ◇ ◎  许渡晚属于那种,喝醉了就基本不知道自己断片后做了什么的人,所以当他早上睁眼从床上醒来,发现◎ 许渡晚属于那种, 喝醉了就基本不知道自己断片后做了什么的人,所以当他早上睁眼从床上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沈明矜怀里, 还特别波澜不惊地掀了掀眼皮, 左眼写着我去这男的真帅的可以, 右眼写着好久没有做过这么真实的梦了不管了先上了再说。 所以,当沈明矜抱着许渡晚睡得迷迷糊糊时,右脸颊忽然传来一阵濡湿的触感, 他缓缓睁开眼,余光里看见许渡晚正凑到他身边,捧着他的脸,像个亲近主人的小狗似的,将他的右脸舔的湿漉漉的。 沈明矜昨晚想了一晚上的事, 好晚才睡着, 本来刚醒有些困,结果又被许渡晚舔的有些清醒了。 他默不作声地看着无知无觉还在蹭他的许渡晚,指尖动了动,抬起被许渡晚枕的有些酸痛的右手, 将许渡晚翻身压在身下,随后低下头去, 像是惩罚般轻咬了一下许渡晚的唇,在对方发出短暂的呻\\吟声后舌尖便长驱直入,和许渡晚接了一个绵长又温存的早安吻。 这是沈明矜第一次亲人, 但许渡晚很乖, 在沈明矜凑过来的时候就乖乖张开了嘴, 闭着眼由着沈明矜侵占他的里里外外, 到最后唇角不受控制地淌出晶亮的银丝, 又被沈明矜顺手抹去。 由于许渡晚的过分配合,眼看着再亲下去就要出意外了,沈明矜果断后撤,放开了许渡晚,在面色绯红、呼吸急促、看上去似乎被亲傻的许渡晚的额头亲了一下,按住想要继续凑过来亲的许渡晚,沉声道: 乖。 许渡晚看了他一眼,像是第一天认识沈明矜似的,眼神疑惑。他的手背半压在枕边,自下往上直勾勾地看着沈明矜,表情呆滞,心里却在疑心这个梦怎么做的那么长,那种被亲的喘不上气的感觉竟然这么真实。 好想再啃一口。 许渡晚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沈明矜被亲的有些红肿的唇,像是回味般咂摸了一下。 不行,他肯定是又做春梦了还没醒呢。还是再睡会儿吧。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又闭上了眼,似乎是还想再睡一会儿,顿了顿,也没有再吵他,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他去浴室里洗了澡,裹着浴巾出来,打开许渡晚的衣柜,本想在衣柜里找是否有合身的衣服,但指尖扫过衣架的时候,沈明矜却在衣架的角落找到了两件放在一起的校服。 沈明矜愣了愣。 校服是黑白撞色拼接款,应该是他们高三才开始穿的,一件干净的不染纤尘,一件则染上了暗红色的痕迹,似乎被人胡乱洗过,但因为之后不需要再穿,就没洗干净。 沈明矜的指尖在那更不干净的校服上面捻了捻,直觉应该这些没洗干净的痕迹,应该是血。 他的目光又微微向右移,落在了那件干净的校服上。 校服的上面还挂着身份牌,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有些泛黄,但是沈明矜还是能一眼看出身份牌照片上面臭着脸的人是年少时候的自己。 他的校服怎么会在许渡晚这里?他们又是怎么分开的? 沈明矜想不起来了。 一想,头就疼。 大脑好像本能地抗拒沈明矜回忆起以前的事,所以,一旦接触到和以前有关的事物,身体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应激,其中最频繁也是最剧烈的就是头疼。 沈明矜合上衣柜,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涌起的窒息感,片刻后,转身出了房间。 他本想给许渡晚做完早饭再叫他起床,但没有想到,他才刚刚开始做饭,许渡晚就从房间里醒了,一看到他,慌里慌张地表情一顿,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手背在身后垂下头,不敢再看沈明矜的脸。 怎么了?饿了? 沈明矜正在切西红柿,听到动静,回头看了许渡晚一眼,视线落在许渡晚光着的脚上,顿了顿,又道: 穿鞋。 ....... 许渡晚闻言,哒哒哒地跑回房间穿好鞋,又返回客厅,小心翼翼地觑着沈明矜平静的脸色,自顾自纠结了好半晌,才鼓起勇气,小声说: 对不起。 沈明矜将西红柿和碎生菜、鸡蛋、肉松叠在吐司上,放进工具烤了一下,闻言惊讶地挑起眉: 为什么这么说? 我昨晚不是故意发疯的。 许渡晚心虚:我就是喝醉了,说了胡话.......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胡话。沈明矜低下头,将烤好的吐司切成两半: 但是我的话都是认真的。 !!! 许渡晚闻言,顿时像是听到了什么惊天的好消息般,傻在原地,一双眼睛因为震惊瞪得溜圆: 你说什么! 我说我跟着你,是认真的。 沈明矜现在还摸不准许渡晚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情感,毕竟自己曾经利用过他,可能对于许渡晚来说,是恨大于爱。 但是不管怎么样,是自己对不起许渡晚,既然自己已经想起了之前的事,他就不可能不心怀歉疚。 因此,既然许渡晚包养他,他也无所谓,可以直到许渡晚玩腻为止,他再离开。 第26章 你说真的!! 许渡晚满心欢喜,误以为沈明矜答应和自己谈恋爱了,欣喜地翘起嘴角,好半晌都没压下去,兴奋地跑到沈明矜身边,喜滋滋地抱住了沈明矜的腰, 那你不能反悔。 我不反悔。沈明矜从善如流道。 不就是被包吗,他虽然没做过,但是可以试一试。 他将吐司切好,放到盘子里,弹了一下许渡晚的眉心: 刷牙去。 那待会儿早饭后,你可以陪我去公司吗。 我不想和你分开。 许渡晚一朝夙愿得尝,明明知道沈明矜不喜欢黏人的,但还是克制不住自己想和沈明矜多呆久一些的想法,得寸进尺的要求道。 毕竟这是自己的男朋友,撒娇应该可以的吧? 许渡晚有些不确定的想,面上显得小心翼翼,像是小猫伸出了软软的肉垫,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在抛弃过他的主人的掌心拍了一下。 亲昵中带着些许不安。 沈明矜不知道许渡晚所顾虑,想了想,觉得工期不赶,可以请假,于是点了点头: 好。 今天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一个合格的金丝雀,应该满足金主的所有要求。 许渡晚闻言,依依不舍地在沈明矜胸膛上蹭了一下,抱着这个新出炉的男朋友,心里开心的几乎要冒起粉红泡泡。 他高兴地应了一声,随后跑进浴室,快速洗漱,还洗澡换了衣服,喷了香水,对着镜子,带上了那个假的碧玺项链。 沈明矜坐在餐桌上,正准备倒热牛奶,忽然间手边正在充电的手机一震,来电人的名字便随着电话跳跃到了屏幕上。 沈明矜随便瞟了一眼,动作一顿,在看清名字的一刹那,差点把牛奶烫在手上 来电人林此央。 沈明矜:......... 差点忘了他。 他犹豫了片刻,接起电话,还没开口解释,林此央咋咋呼呼的声音就通过电路穿了过来,还带着些许哭腔,问自己用沉香手串换钱就妹妹的事情还有没有戏。 沈明矜之前因为许渡晚的事鸽了他一次,总不好再鸽,况且人命之事,生死攸关,手术拖一天便有一天的危险,沈明矜犹豫了片刻,当即选择安抚林此央,告诉自己马上过来。 何况,他昨晚想了一夜,还是觉得有些事情,可能要再当面问问沈涟比较好。 毕竟从那些照片来看,很多时候自己都和沈涟形影不离,应该对他的事情知晓一些,而昨晚关于他的相册就只更新到他十八岁的时候,说明他读完高中后应该是和许渡晚分开了挺长一段时间,自此之后,他和许渡晚就没有再见了,对于很多事情,问他不如去问沈涟。 毕竟,他回到宁城这么久,还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住在哪里。 思及此,沈明矜站了起来,正想去找许渡晚说明原委,收拾好的许渡晚就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见沈明矜一副要出门的架势,愣了愣,他指了指桌上的早饭,迟疑道: 我们不吃早饭就走吗? 我今天先不陪你去公司了。沈明矜带着歉意道: 我要先去找林此央和沈涟。 找古玩行的沈涟帮忙牵头找到沉香手串的买家。 他还没来得及说这句话,下一秒,他就看见,许渡晚的脸色,骤然惨白了下去。 像是失去供养的树木,靠在门边摇摇欲坠,忽然变得一丝生机也无。 作者有话说: 晚安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3章 谈恋爱? ◇ 许渡晚其实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有时候不太正常, 他察觉到自己情绪的强烈波动之后,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拒绝和人交流。 后来, 他主动去看了心理医生, 医生在了解了他的过往之后, 告诉他是因为过去发生的校园霸凌事情给他造成了一定程度上心理阴影和创伤,所以,他才经常会产生暴躁、易怒的情绪。 他从前以为自己恨沈明矜, 所以不曾在他面前掩饰自己的行为,但现在........ 沈明矜愿意和他在一起了,他也不能够再向之前那样 这会吓到沈明矜的。 他不想再和沈明矜分手了。 思及此,许渡晚深吸一口气,垂下头, 用指尖掐着掌心, 感受着那刺骨的疼意,半晌,才勉强压下翻滚的情绪,颤声道: .....好。 你怎么了?沈明矜不是傻子, 他敏感地察觉到了许渡晚的情绪变化,拿衣服的动作一顿, 抬脚走到了许渡晚的身边,捧起了他的脸,轻声道: 难受? .......没有。许渡晚鼻子一酸, 没出息地别过脸: 没有难受。 ........他才不想表现的太粘人, 万一沈明矜又嫌弃他怎么办。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泛红的眼尾, 只觉得对方的说辞十分没有说服力。 他神使鬼差地, 动了动指尖, 指腹拂过许渡晚轻颤的睫毛,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将许渡晚完全搂紧了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好了,哭什么。 我没哭!许渡晚哽着脖子,呛声道。 好好好,没哭。沈明矜想笑: 我就出去一会儿, 他想了想,看着许渡晚警惕的神色,半晌又道: 你要是不放心,你跟着我去。 .......... 许渡晚吸了吸鼻子,垂头丧气地用毛绒妥协踢了踢地板,只觉膝盖上的伤口随着屈膝的动作还在隐隐作痛: 我不想见他。 他没说是谁,但沈明矜能猜到,他在说沈涟。 其实也能理解,任谁也不想在成年后再遇见曾经校园霸凌过自己的同学。 沈渡晚捧起许渡晚的脸,在他脸颊上细细密密地亲了吻过,像是安抚般。 许渡晚被亲的有些痒,偏头躲过,却被沈明矜按住挣扎的手,压在了墙上。 两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影子倒映在光洁的瓷砖地板上,不知为何,无端显示出些许温存缱绻来。 我很快回来。 沈明矜亲了一下许渡晚通红的耳朵,声音很低: 等处理完手头的事情我就回来。 许渡晚侧过头,情绪在沈明矜的安抚下慢慢平静下来,拽着沈明矜的衣领紧了又松,胸膛起伏几下,随即点了点头: .........好。 你不可以和沈涟走。 许渡晚看着沈明矜换鞋出门的动作,想了想,又道: 不可以哦。 他像个生长在黑暗里的阴郁小蘑菇,只能吸附潮湿的雨水才能活,沈明矜就像一束太阳,他握紧了会被灼伤,又本能地想要亲近。 沈明矜回头看了他一眼,刚迈出的脚步顿了顿,犹豫片刻,又招了招手,示意许渡晚走过来。 许渡晚怔了一下,听话地跑到他身边,期待道: 怎么,不走了吗? .......晚点发工资之后,我请你吃饭。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亮亮的眼睛,觉得像极了某种宝石,好半晌才勉强从上面移开了目光: 乖乖的,听话,等我回来。 .........好吧。许渡晚好哄的很,别别扭扭地应了声。 沈明矜盯着许渡晚绯红的脸,琢磨了一下,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点儿太黏糊了,不像金主和金丝雀之间会有的氛围,反而像是在......谈恋爱? 沈明矜被自己的猜想逗笑了,没忍住乐了一下,在许渡晚疑惑地看过来的时候摸了摸许渡晚的头发,语调轻快地说了一句走了,之后便转身离开了,没有注意到许渡晚倚在门边,独自看了他好久。 林此央已经在沈明矜指定的地方等了好久,一看到沈明矜的身影就迎了上来,面上还带着显而易见的着急: 沈哥,我妹他....... 你别急。沈明矜手掌微微向下压了压,看上去很淡定,抬脚领着丈二脑袋摸不着头脑的他再次走进了沈涟的那家古玩行。 相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沈明矜显然要对这个地方熟悉多了,带着林此央拐过走廊,熟练地进了隐蔽的里间,像是从前无数次进出过这里般掀起帘子,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沈涟。 在里间看宝贝的声音被这熟悉的一声喊声惊得虎躯一震,差点没端稳他姐姐新买的宝贝瓷瓶。 这个瓶子是仿的,别看了。 沈明矜熟门熟路地躲过地上琳琅满目的古董,走到沈涟坐下,视线不其然对上了沈涟迷茫的眼神,顿了顿,低声道: 第27章 你脸上的伤怎么样了。 你还好意思说。沈涟一说到这个,就一股子鬼火直窜脑门,然而,更让他恼火的是,沈明矜竟然是为了许渡晚打他的,含糊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之后,就开始疯狂输出: 你这些年去哪了,还有怎么又和许渡晚混到一起了,他是个疯狗,你少和他在一起。 这是我的事,和你没关系。 在听到沈涟对许渡晚的评价之后,沈明矜蹙了蹙眉头,打断了沈涟的话: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对他动了手,你再说一句我就把你押到他面前,你给他为之前的事情跪下认错。 他的话很严肃,听的沈涟汗毛直立,不可置信道: 你为了他,竟然........ 你记住,他以后是我的人,你不许动他一个手指,听见没。 沈明矜眼尾微微下压,无形中透露出些许震慑,直到沈涟不情不愿地唯唯诺诺答应,才收了那冰冷的表情。 对了,我今天来找你,是为了两件事。 他甚至都不在意自己这几年和沈涟是否还有联系,但是他知道,自己和沈涟从小认识,交情还是过关的: 第一,你帮我给沉香手串找个识货的主人,第二....... 沈明矜看着沈涟接过他手里的手串,声音低了下去: 带我去见我爸。 他记得他爸妈、爷爷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只要找到爸爸,就能见到其他亲人。 他既然回来了,就要先找回自己的父母。 .......见你爸? 谁料,他话音刚落,沈涟就怔了怔,看样子有些震惊,好半晌才阖上因为惊讶张开的嘴巴。在沈明矜困惑的眼神里,沈涟避开他的打量,指尖无意识握紧了冰冷的手串,半晌,才没头没脑道: 你不是说,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吗? 什么?沈明矜惊愕地看着沈涟:我说过这句话? 对啊。沈涟点了点头,吐出了一句话,让沈明矜瞬间绷紧了后背: 你们早在四年前,就已经断绝父子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文案场面1 ◇ 你在说什么? 沈明矜的瞳仁微微发大, 平静的侧脸显现出些微的裂痕,像极了一直无声息的湖水此时出现了波动, 我怎么会和我爸断绝关系?! 他是怎么想的啊?! 沈涟显然也对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挠了挠头, 不小心牵动了脸上的伤口, 嘶嘶发出声响: 这个问题涉及你们家的隐私,我也不太了解,只知道你和你爸断绝关系之后, 你带着你妈和你外公举家搬到了南港,后来你爸的公司破产,又不知道怎的进了监狱,你也一直没有回来看过你爸,你们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怎么也联系不上你。 沈明矜:......... 他还没有从自己和父亲断绝关系的惊人消息中回过神来, 就又听说自己的父亲进监狱的噩耗。 虽然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当初为什么和自己的父亲断绝关系,但不代表自己在听说父亲进监狱的时候,内心没有触动。 那人.....毕竟是自己的父亲。 沈明矜心情复杂。 沈涟看着沈明矜恍惚的脸,面露不忍: 哎, 你也别太...... 没事。 沈明矜不想在外人面前外露出太多的感情,又见在沈涟面前问不出这许多, 片刻后站起身,顿了顿,似乎是想起了正事, 抬起头, 向林此央递了个眼神。 林此央站在门口坐立不安好久了, 在在这里继续听沈哥隐私和要不要出去等着之间来回纠结, 看的沈明矜深吸一口气: 此央, 你过来。 哦哦。 林此央像是抱着宝贝似的抱着沉香手串,一路小跑过来: 沈哥,什么事? 你之后跟着他,他会帮你和买家牵线。 沈明矜在沈涟不情不愿的眼神中,拍了拍林此央的肩膀,低声叮嘱道: 放心,一切都会好的。 他的声音很沉,眸中却在这个时候,透不进任何光,染上了很多林此央看不懂的心绪。 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自己父亲坐牢的事实,所以才有这种表现的? 林此央恍惚了一瞬,盯着沈明矜的脸欲言又止,不敢猜,或者说,是猜不透。 沈明矜对他来说就像是一团谜,明明没有任何学历经验,和他一样是打工仔,但却懂那么多关于古董的知识,厉害到林此央几乎要咋舌。 林此央本能地感觉到,沈明矜就算来到工地上打工,也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对沈明矜有一种谜一样的信任和崇慕,这种感情似乎来自于沈明矜身上似有若无的疏离感正因为让人抓不住,所以更加使人疯狂。 故,林此央和沈涟一样,曾经都以为沈明矜不会被任何人打动,直到沈明矜遇到了许渡晚。 沈明矜走出古玩行的时候,许渡晚正在门口等他。 : 他似乎是等了很久,一张脸被升起的太阳晒得红扑扑的,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选那些古董首饰,周围的摊主都殷切地看着他,眼神像极了看一个人傻钱多速来的待宰肥羊。 沈明矜的视线忍不住在摊位上扫了一下,看着上面的货,心里有了底,走过去,将许渡晚拉了起来: 蹲在这里做什么,不热吗? 他在摊主杀人的视线里,不动声色将许渡晚拉进自己怀里。 许渡晚被沈明矜突然拉了一下,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像个惊慌的羊崽似的,一双眼睛忽然瞪圆,闪过一丝慌乱,直到看到沈明矜笑盈盈的脸才勉强镇定下来,没好气道: 还不是为了等你。 是,我的错。沈明矜从善如流地揽住了许渡晚的腰,将他拉进怀里,不嫌弃地擦了擦许渡晚额头上的汗: 晚点去哪吃?我请你。 你和沈涟谈完了?许渡晚纠结了一瞬,片刻后又道: 不用了,你不是还没发工资吗? 快了。沈明矜随口道:饿了吗? 还行。许渡晚小心翼翼地觑了沈明矜一眼,见对方似乎没有想要回古玩行的打算,半晌又问了一句: 你真不回去了? 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去? 沈明矜听出许渡晚口中的试探,回过头,似笑非笑道: 要不我满足你? .....不要。许渡晚闻言赶紧抱住沈明矜的腰,像是小猫咪用尾巴卷住主人的小腿,占有欲十足道: 你不许见沈涟。 免得对方又在背地里说他坏话。 .....嗯,不见。沈明矜看着许渡晚扬起的脸,沉默片刻,用指尖拂去许渡晚额头上的汗珠,随即低头在他嘴角亲了一下,温柔地碾磨过后,方抬起头,低声道: 对不起.......... 对不起,那个时候,没有察觉到沈涟对你做的事。 沈明矜虽然在高中的时候从来没有指使沈涟对许渡晚实施暴力行为,但是他但凡问一下,制止一下,或许,许渡晚就不会受伤了。 他那时候,为什么能表现的那么冷漠呢? 许渡晚不知道沈明矜为什么要道歉,但不妨碍他感知到沈明矜的心情不佳,闻言将脸埋进沈明矜的怀里,偷偷吸了一口气,随即像是安慰般,用手掌心拍了拍沈明矜的后背,声音放的很软: 没事啦......... 他不怎么怪沈明矜,因为沈明矜是他最喜欢的人,从前,现在,未来,都会是。 也只会是。 沈明矜的下巴抵在许渡晚的头顶,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触感,眸色深了些许,盯着周遭好奇和炽热看向这里的目光,偏过头,齿尖在许渡晚白净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你车停在哪里了? 他呼吸很热,很沉,带着些许酥麻,热意随着吐息一路蔓延上许渡晚的脸颊:我想吻你。 ........ 底下停车库里不起眼的一处角落停了一辆车,片刻后,传来剧烈的震动,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一个白净的手掌贴在玻璃上,像是受不住般攥紧,又被另一个更加宽大的手掌握住手腕。 许渡晚的身上汗涔涔的,他身上每一寸伤口几乎都被沈明矜吻遍了,但沈明矜这家伙光亲不做,把他折腾的够呛。 他仰头衣衫凌乱地躺在车后座,衬衫的扣子错位扣着,露出大片白皙滑腻的肩膀,那片染着红色吻痕的肩膀微微颤动着,很快又被沈明矜的身躯盖住。 第28章 许渡晚像是一个温润的珍珠蚌,外壳坚硬,但只消微微一用力,就能向沈明矜展示柔软的内里。 沈明矜细细亲完许渡晚身上的伤口,直到那些伤疤没有那么碍眼,才将许渡晚抱了起来,两个人身形调换,许渡晚眯着眼地坐在了他的大腿上,懒洋洋地搂着他的脖颈,凑过去有以下没一下地亲着沈明矜的下巴: 你怎么了? 情绪不对。 ........没什么。沈明矜握住许渡晚的手腕,无意间瞟了一眼,只觉得对方的手腕细的几乎一只手就能折断,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惹得许渡晚像个蜗牛似的缩了回去: 我想......... 他顿了顿,表情有些犹豫,许渡晚不由得有些急了,语气急促起来: 你想做什么? 不会是亲完就想跑吧?! 哪有他这样的! 许渡晚明明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口,但沈明矜莫名就是看懂了,笑道: 不是想走。 他说:.......我想找我爸。 你爸?听到沈明矜不走,许渡晚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了些许,懒洋洋地趴在沈明矜怀里,又白又细的双腿夹着沈明矜的腰,下-身未着寸缕: 你爸妈不是一直和你住在一起么,怎么突然想找他? 我爸现在不和我住在一起。沈明矜不知道该怎么和许渡晚解释自己身上的事情,毕竟他失忆了,片刻后,他才斟酌道: 他现在在局子里。 说完,沈明矜还没等许渡晚反应过来,又再次跑出了一个更让许渡晚震惊的话: 我失忆了。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震惊的瞳孔,坦白道: 在回到宁城时,我一点儿有关从前的事情也不记得了。 许渡晚:........ 他盯着沈明矜的眼睛,在对方现在是在骗自己和他的话是认真的之间来回摇摆了一会儿,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选择了相信沈明矜: 也就是说,你在第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是真的把我忘了? 虽然承认有死亡的风险,但是沈明矜还是点了头: 对,我是真的忘了。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之前,是真的没有骗你。 ........许渡晚闻言,兀自生了一会儿气,但是又很好奇沈明矜到底为什么会失忆。 谁料沈明矜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失忆的原因,但他打定主意要先见他的父亲问清之前的事情,许渡晚也没有办法,只能找人帮忙查了查沈明矜的父亲现在在哪所监狱,接下来的事情,也就不再插手了。 因为许渡晚知道沈明矜自尊心重,而且父亲坐牢这件事,放在谁身上也不算太光彩,沈明矜这种性格的人,应该不太愿意他知道里面的一些内幕,许渡晚也就没有再过问。 经过几天的查找,沈明矜很快得知了自己的父亲在哪所监狱,甚至连入狱罪名都查出来了,似乎是他父亲暗地里挪用了大笔的公款,结果被人举报了,因为金额巨大,所以锒铛入狱。 沈明矜本来打算这几天就去看他父亲,结果监狱探视还需要一些程序,沈明矜就耽搁了一会儿,转眼到了月底第一次发工资,财务给沈明矜发了工资后,林此央捧着手机嘿嘿傻笑,随后单独把沈明矜叫到一边,鬼鬼祟祟地给沈明矜递了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沈明矜疑惑道。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林此央含糊道。 沈明矜看了他一眼,只得打开,半晌后从信封里夹出一叠红色现金,在看清是钱后,他无语道: 你给我钱做什么? 哎呀。林此央一个一米八快一米九的小伙子,闻言忸怩了一阵,半晌才红着脸小声道: 沈哥要不是你帮了我,我可能就被人坑了,现在手串卖出去了,给妹妹治病还剩了一些钱,这点钱我和我妈商量了一下,就当做给你的红包了。 我不需 沈明矜正想说话,忽然耳膜传来一阵嗡鸣声,心脏剧烈跳动起来。他瞳孔放大,正想说话,却感觉嘴巴像是被胶水粘住般,无法发出任何声息。 他拿着钱,大脑忽然像断了线般,他身体不受控制地僵硬了一瞬,拿着钱的手指脱力,下一秒,他在林此央的惊叫声中,呼吸一滞,如同僵直没有生命力的木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他对钱过敏 ◇ 由于沈明矜昏迷的太过于突然, 以至于林此央将沈明矜送到医院时,心脏还止不住地快速跳动,慌张的几乎要破出胸腔。 眼看着躺在救护车上的沈明矜被送进急诊室, 林此央候在走廊上, 也没有心情坐下, 只呆呆地倚在冰凉的墙上,双手因为紧张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浑身冒出了冷汗, 最后无力地滑坐在地上,双手抱住了头。 看上去大只、可怜、又无助。 在急救的间隙中,医生又将林此央叫进去问了几个问题,问了沈明矜在昏迷之前是否进食饮水,触碰过飞花杨絮或者猫猫狗狗等, 但最后都得到了林此央否定的回答。 林此央只坚持说沈明矜只碰过钱这一种物体。 医生推了推眼镜, 低头给沈明矜重新开了几项检查后,怀疑沈明矜是对钱过敏。 但由于对钱过敏这个案例是在太过罕见,所以几个主任医师又围在一起看了半天的检查报告单,随后试探性地给沈明矜塞了一点纸币, 聚精会神地试探沈明矜的反应。 然而,这次碰到钱的沈明矜却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呼吸平稳脸颊红润,身上因为过敏起的红疹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有了消失的趋势。 医生们摸不着头脑, 但目前只能暂定沈明矜是对钱过敏, 告诉林此央千万别给沈明矜塞钱, 一面又再次出现过敏的症状。 林此央赶紧点头答应了。 不到一会儿, 沈明矜就醒了。 他在林此央的帮助下支起身, 听到医生对自己的诊断后,半天没有说一句话,许久,才在林此央紧张的沉默中,缓缓开了口: 你给我拿一叠钱过来。 要是换做之前,沈明矜主动开口要钱,林此央肯定巴不得给他送过去,但现在........ 林此央看着沈明矜紧抿的唇,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指尖紧紧揪着衣角,小声道: 哥,你要是实在缺钱,我给你转账吧。 你想什么呢。 沈明矜斜了他一眼,顿了顿,方道: 我只是想试试医生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行不行,试试就逝世。 林此央皱着眉,看上去有些欲哭无泪: 你别吓我了。 他憋了半天,看上去汗都要出来了,才吭哧出一句: 你不是还想见你爸爸吗,要是又出事了,你爸妈该怎么办? ........沈明矜的眼睫颤了颤,不说话了。 是啊,他现在还失着忆,还没有找到他的爸妈,况且...... 他还有许渡晚,不可以随便出事。 思及此,沈明矜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打消这个念头,放在床头的手机却不要命地响了起来。 沈明矜愣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头去,视线落在手机上时,眼睫忍不住颤了颤,半晌没有动作。 林此央盯着沈明矜的脸,犹犹豫豫,半晌没有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他总觉得现在的沈哥,像极了惧内的丈夫? 在他沉思的间隙,沈明矜已经将电话拿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接通了电话: 喂? 你去哪了?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许渡晚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和愤怒: 我给你打了七个电话,你都不接! ........七,七个....... 林此央在一旁不慎听到电话的漏音,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但没想到沈明矜似乎习惯了许渡晚的偏执和莫名其妙的占有欲,下意识安抚道: 我这边有事。 沈明矜低声哄了好一会儿,说自己有事要出去,许渡晚又吭叽吭叽地抱怨了几句,确定沈明矜是自己一个人出去,不是背着他和别人跑了,才不情不愿地挂了电话。 和对方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后,沈明矜看了一下身上并没有大碍了,就想要下床。 他和监狱那边约好了探视的时间,今天下午要是不去,他就错过了和父亲的见面。 沈,沈哥,你不多躺一会儿吗? 林此央胆战心惊地看着沈明矜拔了留置针,忍不住多嘴道: 第29章 你这是要去哪? 宁城第一监狱。 沈明矜懒得藏着掖着: 我爸在那。 林此央心中咯噔一声,盯着沈明矜看了一会儿,半晌没说话。 沈明矜不在意林此央是否因为这件事对自己改观,他若是想要疏远自己,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他给林此央转了看病的钱,走到马路上就想打车,但没想到,林此央却追了出来: 哥,哥,我送你吧。 林此央在宁城打了一段时间的工,还是认识不少朋友的,况且沈明矜对自己有大恩,他不能因为沈明矜的父亲坐牢就将一个刚出院的人丢在路上不管。 万一沈明矜又晕在路上怎么办? 思及此,林此央像伺候老佛爷似的,抓着沈明矜的胳膊,怕他又晕了,将他半拖半拽地拉上了朋友的出租车。 沈明矜本来不想麻烦林此央,但没想到林此央是真的担心他,两个人拉扯了两个来回,最终还是沈明矜妥协,跟着林此央上了车。 沈明矜本以为没人看见,但没想到江弱翎今天刚好买个东西,经过医院门口,也怪沈明矜长的太出挑,他一眼就瞅见了。 眼看着前面亮起了红灯,江弱翎眯着眼踩下了刹车,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着,眼看着林此央半个身体都快挂在沈明矜身上了,才看热闹不嫌事大地举起手机,对着沈明矜拍了一张照片,叼着烟发个了许渡晚: 这不是你家沈明矜吗?怎么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 往常,江弱翎给许渡晚发信息,许渡晚是能不回就不回,今天不知道怎么了,江弱翎的消息一发出去,聊天框上面就忽然蹦出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江弱翎就这个等了足足三分钟,许渡晚那边都没发来一句话,片刻后,连对方正在输入中.........七个字都消失了。 江弱翎嗤笑一声,心道自己瞎管人小两口的闲事做什么,随即将手机丢到副驾驶上,踩着离合,顺着车流开了出去。 而在另一边,沈明矜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许渡晚发现了,他和林此央坐着车,来到了监狱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环境关系,监狱里一向阴森森的,眼看着结实的铁门从自己面前打开时,沈明矜一时半会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盯着那扇玻璃看了一会儿,在狱警的催促下,才慢慢走了过去,隔着一扇透明玻璃,坐在了凳子上。 内间的小门缓缓打开,沈明矜抬起头,视线在落到面前那个寸头男人时,微微怔了怔。 男人似乎也没想到会见到沈明矜,一双浑浊麻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干裂的唇也哆嗦起来,佝偻的肩膀微微颤抖,连带着皱纹也似乎加深了些许。 他和沈明矜长的一点儿也不像,但年轻时却也俊美逼人,不过那一点出挑却在岁月的磨砺中,宛若风干的沙,再也握不住。 沈明矜指尖微微掐入掌心,在沈灼拖着蹒跚的步伐走到自己对面,缓缓坐下,对上自己的目光时,沈明矜清冷的表情才有了片刻的碎裂。 因为他看见,沈灼的手腕上,已经没有了手掌。 像是两只干枯的树枝,从他的躯体上横生出来,没了五指的创口呈现原形,狰狞的软组织包裹住腕骨,看上去可怕又恐怖。 沈明矜嗓子一哽,胃里忽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翻江倒海的难受,密密麻麻的红疹顿时爬上了他的脸颊,耳边一阵嗡嗡作响 他差点在接见室吐出来。 作者有话说: 耶斯,再写几章我就收工完结了! 第26章 换成支票。 ◇ ◎  沈明矜在来之前,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再次见到沈灼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记忆里曾◎ 沈明矜在来之前, 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自己再次见到沈灼时,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记忆里曾经意气风发的父亲在进入监狱后,可以是落魄的, 也可以是憔悴的, 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样, 双手残疾,甚至连手掌也没有。 沈明矜按捺住胃中翻滚的难受,太阳穴鼓胀, 脸颊赤红,只感觉呼吸声都要盖过心跳声,死死地盯着沈灼断裂的手掌,一言不发。 沈灼被狱警带着,恍惚地坐到了沈明矜面前, 父子两人谁都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只是隔着一张玻璃门沉默地互相对望。 沈明矜没办法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落在沈灼的断掌上,像是自虐般无法移开。 他的父亲,怎么会........ 也许是沈明矜的目光太过于炽热,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的沈灼不知道为什么, 情绪忽然激动起来。 他像是被人一把掐住,眼珠逐渐向外凸出, 如同一只濒死的青蛙,甚至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微微绷起。沈灼整个人倏然站起,像是困在牢笼里的病狮, 用力地用头撞击着透明的玻璃墙, 动作幅度之剧烈, 几乎把探访室所有的人都吓了一跳。 很快, 沈灼就被反应过来的狱警按在了地上, 沈灼在挣扎中表情逐渐变得扭曲,害怕地浑身蜷缩,像是怕被挨打般用残缺的双臂捂住自己的脸,肩膀抖着像个筛子般。 沈明矜显然也被沈灼闹出的动静吓了一跳,他指尖刺入掌心,勉强保持镇定,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隔着玻璃墙,看着自己这位父亲。 他的父亲不仅脸上呈现出不同寻常的害怕,**甚至一片湿润,从狱警皱眉的表情来看,应该是........失禁了。 由于突发意外,这次会见被迫中断,沈灼重新被狱警带走,沈明矜则被请出了会见室,还得到了自己的父亲早已在狱中精神失常、很少有清醒时候的消息。 沈明矜恍惚的走出森冷的监狱,抬头看了一眼明媚的天空,一颗心却仿若沉浸了冰冷的潭水里,冷的他五脏六腑都在发颤。 林此央见沈明矜脸色苍白,手臂上消下去的红疹又有去而复返的征兆,整个人的状态十分糟糕的模样,吓的赶紧从树荫里站直,小跑过来,小心翼翼地看着沈明矜,纠结片刻后才开了口: 沈哥,你没事吧。 .......我没事。 沈明矜足足愣了三秒钟,才慢半拍地将林此央的话消化完,摇了摇头。 但他的话显然没有什么说服力,尤其是一张脸白的几乎像纸一般,血色全无,像极了之前在工地上晕倒的时候。 林此央想扶沈明矜回去休息,但沈明矜显然并不想休息。 他一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的就是沈灼那个断了掌的双臂,一摸后背,冷汗涔涔。 他不顾林此央的劝阻,爬起来干活,连许渡晚什么时候来了的都不知道。 许渡晚没看到江弱翎发给他的图片之前,今早到公司后,因为许念绥的事情和许更水大吵了一架。 起因是许念绥因为得知自己是假少爷后,精神产生了一定的抑郁,所以经常有自杀的倾向,发起疯来还会试图殴打许渡晚,惹得家里鸡飞狗跳的。 精神病人的力气太大,许渡晚不幸挨了几次打后,就想让许念绥搬出去住,但许更水养了许念绥那么多年,多少也有点感情,何况许念绥的生母多年来也掌控了许氏集团不少机密文件,所以许更水不敢轻易得罪他们母子,只能让许渡晚暂且忍着。 许渡晚好歹还是许更水的亲生儿子,却在许念绥生母的刻意冷落下,竟然像个外人一般。 和许更水不欢而散,从公司出来后,许渡晚又想去找沈明矜,结果看到江弱翎给自己发的图片,瞬间憋了一肚子气无法发泄。 从许家人身上受的气在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成倍膨胀,许渡晚踉跄几步扶住墙,只感觉自己肺都快气炸了。 他满脑子都是沈明矜为什么要骗自己有事是单独出去,结果转头却又和林此央纠缠不清? 他就那么差吗?还是说这个男的比自己有钱? 许渡晚砰地将车门关上,用力按了几下喇叭,随即将离合踩到底,一溜烟驶入了车道。 心烦意乱间,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眼尾一眯,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慢慢回忆起之前见到两个人的时候 对了.....这个叫林此央的,手上好像有一个价值不菲的沉香手串来着? 沈明矜难道是想要那个沉香手串? 许渡晚摸了摸脖子上的碧玺项链,因为之前沈明矜有前科,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性,心中怒火更甚,一气之下,竟然去银行取了十几万,装进包里,怒气冲冲地去了沅陇那块工地。 他去的时候沈明矜正蹲在马路边上吃盒饭。 因为想到沈灼,沈明矜吃的有些食不知味,所以连许渡晚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 他刚搬完砖,身上沾了一些泥土,但一张脸仍然像晒不黑似的白皙如玉,正对着路边的灰尘和泥土,认认真真地吃着几块钱一份的塑料快餐。 第30章 许渡晚一想到沈明矜之前老是拒绝自己的告白,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后又和别人纠缠不清,顿时怒从心头起。 沈明矜为什么要找别人? 是嫌自己不够有钱吗? 一波又一波的猜测冲刷着许渡晚所剩无几的理智,他干脆拎着一个黑色的布包大踏步上前,拉开拉链,在众目睽睽之下,对着沈明矜的头,像是倒水似的,将布包里的红钞到了个干净。 沈明矜只觉额间一片冰凉,定睛一看,面前白花花的白米饭里忽然多了许多红艳艳的钞票。 沈明矜:........ 他抬起头,发现比钞票更红的是许渡晚眼睛,对方像个兔子似的,张口便是: 沈明矜,我不是说了,只要你答应跟了我,钱就都是你的吗? 为什么不跟我?还是说,你想要别的? 许渡晚一句接着一句,像个机关枪似的,冷声质问道。 听着耳边带着哭腔的质问声,沈明矜大脑嗡嗡作响,太阳穴像是被钝锤一下一下地敲着,隐隐作痛。眼看着手边消下去的红疹又有去而复返的征兆,沈明矜深吸一口气,忍着头晕目眩的恶心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情绪有些失控的许渡晚的手臂。 因为想要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他抓人的时候力气不免大了写,许渡晚被他抓的手有些疼,差点叫出声来。 许渡晚鬼火直冒,张了张嘴,正想骂人,却见蹲在地上的沈明矜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通红的脸蛋。 周围有很多人被这里的动静吸引了过来,纷纷将视线落在两个人身上,沈明矜像是羞耻到了极点,身躯颤抖,嘴唇开合,似乎是想说些什么。 许渡晚看着沈明矜的脸,心中忽然咯噔一下,下意识觉得有些懊悔,因为吃醋过载的大脑cpu冷静下来后,不由得开始反思自己刚才做的是不是太过火了。 然而,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沈明矜握着他手臂的指甲却愈发用力,几乎要泛白。 许渡晚看着沈明矜脸上不正常的潮红,压下到了嗓子眼的里的惊呼,正想问问对方在耍什么把戏,沈明矜就瞬间倒进了他怀里,口中虚弱地吐出了几个字: 给,给我...... 给你什么?许渡晚本以为像沈明矜这样心高气傲的人物,面对包养,会说给我滚,谁知见沈明矜缓缓凑到他耳边,灼热的呼吸引起许渡晚从尾椎骨蔓延至头皮的战栗,声音沙哑性感的不像话: 给我把钱.......全换成支票。 许渡晚:......... ??? 许渡晚傻了,他当场就傻了! 但沈明矜显然没有给他傻眼的机会,说完这句话后,就晕了过去。 许渡晚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双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僵在原地。 片刻后,他才在众人的提醒下,看着昏迷的沈明矜,也顾不上捡钱,打横将他抱起,赶紧驱车送他前往医院。 今天上午给沈明矜做过检查的医生还没有下班,见沈明矜又来了,不由得有些疑惑: 怎么又是他? ?许渡晚看着病床上昏迷的沈明矜,忍耐着心中的焦躁,回头道: 医生,你什么意思? 这个人今早和他朋友来过,是因为钱过敏住院,因为对钱过敏这个案例实在太罕见,所以医生对沈明矜很有印象: 怎么才出院几小时,他又过敏了? ........听到医生的话,电光火石间,许渡晚将所有的事情串联了起来。 原来误会了沈明矜,还以为对方出轨了......... 思及此,许渡晚顿时尴尬的脸都红了,呐呐道: 我不知道....... 他为自己刚才当街撒钱的负气行为抠紧了脚趾,又是懊恼又是无措,半晌,才小心翼翼道: 医生,要给他开药吗? 要。医生点了点头,熟能生巧,刷刷刷地给沈明矜开了药和吊瓶,让许渡晚在一旁看着,叮嘱别让沈明矜碰钱了。 许渡晚自然乖乖应是。 护士给沈明矜插上留置针后,眼看着沈明矜的呼吸慢慢平静下来,苍白的脸色也带上了些许红润,许渡晚才放下心来,盯着沈明矜看了一会儿,接着打开手机,百度了一下对钱过敏。 世界上对钱过敏的人虽然少,但是不是没有,许渡晚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对钱过敏很可能是对处理镍制成的硬币引起的。 但是刚刚自己没有给沈明矜硬币啊? 许渡晚心中疑惑,又接着往下看去,发现纸币上的印刷油墨和植物胶也可能引起过敏。 到底是因为哪个呢? 许渡晚垂下头,开始苦思冥想过敏源的来源,手机却忽然震了震,上方传来一条消息。 许渡晚凝神一看,是早上吵架的许更水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晚晚,今天顾辄的姐姐从国外回来,顾家给她办了一场接风宴,递了请柬给许家,弟弟不方便去,你去一下。 许渡晚正和许更水吵架呢,不假思索地回了一条消息:我也不方便去。 手机那头的人似乎是沉默了片刻,半晌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晚晚,不要任性。 许更水紧接着又发了一条消息,黑色的字体不大,却刺的许渡晚瞬间坐直了身体: 等你和顾家大小姐结婚,在顾家的帮助下站稳脚跟,我就把许氏全部交给你。 作者有话说: 晚安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7章 别喜欢我了,晚晚。 ◇ 如果有人被问在十块钱和爱人之间该选择哪一项, 相信很多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爱人;但如果被问在十亿和爱人之间会选择哪一项,应该会有不少人陷入纠结之中。 但许渡晚在看清许更水给他发来的信息时,相对于心动, 更多的是疑惑。 毕竟许更水虽然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生儿子, 但是毕竟没有把许渡晚手把手带大过, 而且许念绥的母亲性格强势,早就不动声色地控制了大半个许氏,所以许渡晚根本不信半被架空的许更水能兑现他说的把整个许氏给他的承诺。 许渡晚在回到许家之后, 早就在短短几天内弄清楚了他父亲许更水在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富二代,除了脸一无是处,堪称草包,不然也不会被他的继母耍的团团转。 如今长期的酒色财气已经将他这个怨种父亲掏空,他在许氏的话语权还不如许念绥的母亲, 要不是许渡晚的爷爷带着许氏一支的人脉, 一把老骨头了还在硬撑,许氏会不会易主,还不得而知。 许渡晚想到自己的草包父亲,嘴角勾起, 嗤笑一声,翘着腿给许更水发了一句: gun...... 他这个滚字还没有完全打出去, 床上躺着的沈明矜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他醒来的动静不大,奈何许渡晚的心神全身心地放在他身上,沈明矜的眼皮子只是轻轻动了动, 许渡晚的视线就立即从手机上移开, 落到了他脸上。 许渡晚见他醒了, 神色还颇为紧张, 也许是因为身为始作俑者的心虚, 让他在看到沈明矜清醒的那一刻,瞬间站直了腰,屁股动了动,将椅子挪到沈明矜的床边,盯着沈明矜略有些苍白的神色,低声问道: 有不舒服吗? 他一边说着,还没来得及熄灭手机屏,一边就将手机搁在了沈明矜病床的柜子上面。 许渡晚本来就瘦,轻轻一摆动腰拖着椅子坐过去,宽大的t恤就荡起一阵风,可以从隐秘的角度看到他莹润白净的皮肤。 沈明矜被这一抹白晃了眼,动了动还有些麻痒的手臂,艰难试图起身,一张口便是沙哑的声音: 没有......... 说完,他都差点被自己的嗓子吓了一跳。 你这...... 许渡晚听到声音,莫名紧张起来,赶紧倒了一杯水递给沈明矜: 医生说你过敏了,要多注意休息。 ........对钱过敏。 沈明矜垂眸,看了一眼晃荡的水杯,光洁清澈的水里倒映出他此刻还泛着红印的脸,是红疹褪去后的痕迹,愣了半晌,动了动唇,随着逐渐沉下去的声音之外,就是不断颤动的睫毛: 我是........怪人。 过敏而已,怎么就怪了! 许渡晚闻言蹙起眉,老大不高兴: 对钱过敏只是过敏的一种,就像对柳絮过敏、对海鲜过敏........ 可是我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沈明矜抬起头,一双亮凌凌的眼睛注视着还在滔滔不绝的许渡晚,轻声道: 我以前都不会这样的,渡晚。 第31章 他这一次没有叫许渡晚全名,反而叫他渡晚,在偌大的空间里,通过低哑深沉的嗓音说出这两个字时,竟然无端有些缱绻.....和脆弱? 他在叫他渡晚。 许渡晚倒吸一口凉气,在抬头对望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看清了沈明矜眼底的无措和茫然。 这个人.........还真会在无形中拿捏他的死穴。 许渡晚捏了捏太阳穴,握住了沈明矜的手,低声安慰道: 我以前还不爱吃葡萄,现在喜欢吃了,人是会变的,知道吗? 许渡晚说: 所以,这不代表什么,你不要害怕。 我不害怕。 沈明矜立刻张嘴反驳。 他不高兴的时候表情很隐秘,会偷偷的抬起眉尾,瞳仁微微放大,然后收敛成面无表情的模样。 自从沈明矜慢慢恢复记忆以后,这种略带些少年气和孩子气的动作就逐渐回到了他身上,有时候许渡晚看着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在看成年后的沈明矜,还是在思念少年时期的高岭之花沈明矜。 但不管是之前的沈明矜,还是现在的沈明矜,都还是这么的......要强。 意识到许渡晚的走神,沈明矜微微偏了偏脑袋,看了许渡晚一眼,迫使恍惚中的许渡晚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 你在看谁? .......看你。许渡晚晃了晃脑袋,低声又道: 如果你不放心,我就帮你找到过敏源,好不好? 看看沈明矜到底是对硬币中的镍铬金属成分过敏,还是对纸钞上的油墨过敏。 许渡晚理解沈明矜的不安,换做自己对某种东西过敏,他也是会想办法搞清楚其中的原理的。 .....比起弄清楚这事,我更想找到我妈。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落在他掌心的指尖,莹白似玉,忍住了攥住他的冲动,慢慢松开了,一字一顿道: 我爸,在监狱里,而且精神失常了。 我不知道我妈和我爷爷去哪了,我失忆后就和他们失散了,我想找到他们。 我陪你找。 许渡晚赶紧道。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脸上不似作假的关心,顿了顿,片刻后竟然带着气音笑了一下: 不用了。 他的声音放的很轻,像是怕惊到湖水中心点起涟漪的蜻蜓: 你不该和我这种人纠缠在一起。 .....你什么意思? 许渡晚闻言,脸色顿时变的凝重起来,到最后,难看的如同锅底。 我之前,对你做过很不好的事情吧。 沈明矜换了个姿势的同时,也换了个话题,平静道: 你的碧玺项链,是收养你的养父留给你的,那时候我为了用低价买下,告诉你这是假的,然后你知道后气的差点把我揍一顿,后来才把它要回去的,对不对? 许渡晚表情逐渐变的风雨欲来,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咬牙切齿道: 你突然提起这个做什么? 我是人渣。沈明矜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他放在床头亮起的手机屏,说: 别喜欢我了,晚晚。 作者有话说: 有误会。 第28章 你想见他吗,爸爸? ◇ ◎  沈明矜话音刚落,就见许渡晚铁青个脸,半晌没有回话。 在此之后,回应沈明矜的,是一声巨大的关谩◎ 沈明矜话音刚落, 就见许渡晚铁青个脸,半晌没有回话。 在此之后,回应沈明矜的, 是一声巨大的关门声和一个怒气冲冲的背影。 哐 沈明矜看着杯子里微微颤动的水, 揉了揉被巨响震得发疼的耳朵, 失笑片刻后,随后慢慢敛了嘴角的弧度,垂下头, 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明明许渡晚什么也没说,但沈明矜就是知道,许渡晚生气了 最重要的是,他伤心了。 但是沈明矜很清楚的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自己以现在这个身份站在许渡晚身边, 对于许渡晚来说, 是百害而无一利的。 许渡晚需要一个更优秀的、能让他的事业更上一层楼的未婚妻,而不是一个父亲是个坐牢的疯子、母亲和外公都下落不明的病患。 他现在的处境,要是成为了许渡晚最亲近的人,难免让许渡晚落人口舌。 就算他还没有对许渡晚爱到死去活来的程度, 也不得不理智地审判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然后为这段关系做一个取舍。 ........他们毕竟身份不同。 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注定要有一个人后退一步, 那么就让他沈明矜来做这个人。 他要把这一段对于许渡晚来说见不得光的关系烂在肚子里,永远不要暴露在阳光下和人言下。 从医院出院后,沈明矜就开始四处找熟人查问母亲的下落, 还找回了自家的古玩行。 沈家是古玩世家, 沈明矜的太太爷爷就开始搞古董鉴定和古董收集, 但鉴定的方法传到沈明矜爸爸这一代时, 就已经隐隐有些失传。 但沈明矜爸爸沈灼作为沈家的独苗, 不仅不喜欢古董鉴定,还特别爱自己搞公司创业,干一家公司倒闭一家公司,还偷偷用家族里的资产填补亏空,被沈爷爷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 好在有了那么多次失败的经历,沈灼的公司终于勉勉强强开了起来,有一段时间还赚了不少钱,这也是沈明矜活的最轻松恣意的日子。 思绪缓缓回笼,如今的沈明矜抬头看向面前的沈家老宅,发现这个宅院已经被转卖给别人了。 .......这是沈家的主宅,他曾经在里面跑过、跳过,哭过也快乐过,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以客人的身份回到这里。 你也别太难过了。 沈涟今天是陪着沈明矜来的,他作为沈明矜曾经的玩伴,虽然和对方好多年没见了,但到底还是关心他的,顿了顿,又道: 你父亲被人举报私吞公款坐牢以后,你本打算卖了家里的古董换钱,却没想到家里的古董早就被你爸换成假的了,债主天天上门,你那时候刚大学毕业,不得不带着惊吓过度的妈妈和病重的外公离开宁城,去南港躲债,之后听说那个举报人还是不依不饶,向债主透露了你的行踪,之后的事情我们就不知道了。 不过想想,也知道沈明矜那段日子一定过的很不如意。 我爸他........是被谁举报的?那个人又是怎么知道我爸私吞公款的? 沈明矜知道整件事都是他爸自作自受,但是他还是想知道能将他们一家人都逼到绝境的举报人是谁。 不知道,可能是你爸生意上的合作对象? 沈涟不太懂这些密辛,他也是从网上了解到这些的,而且毕竟那人是匿名举报的,等沈灼反应过来时,他早就锒铛入狱了,哪里有时间去查谁搞得他。 好吧。沈明矜深深吐出一口气,最后看了一眼那熟悉的宅院,随后转身离开,当机立断道: 我回一趟南港,找我妈。 等会儿,你不和你妈在一起吗? 沈涟愣了愣,问沈明矜: 我以为你把你妈安顿好了才回宁城的。 没有。沈明矜深深蹙眉,敲了敲额头: 我的记忆出现了断层,对于毕业之后的事情,只从我从海里被渔夫捞起来开始。 那时候我的手机被泡坏了,身份证也遗失了,当地政府把我当做流浪人员进行救治之后,问我是哪里人,我说不上来,只知道自己叫沈明矜。救助站的人员找寻无果后就给我进行当地落户,之后我身体恢复健康,就离开了救助站,糊里糊涂地又来到了宁城。 这样啊......沈涟听完沈明矜的遭遇,轻轻咂舌: 所以你也不知道你妈在哪? 沈明矜摇头,诚实道:不知道。 ......甚至不知道债主还有没有在骚扰他们家。 以及他妈和他外公又怎么样了? 他又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在之后染上对钱过敏的毛病?! 这一切又一切让沈明矜心焦的问题和谜团,在目前为止,都促使着沈明矜去做出行动,让他前往南港,再走过一遍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回忆起当年自己已经遗忘了的遭遇。 好吧,那确实得回去找找。 沈涟虽然人品不咋地,但也知道孰轻孰重:你钱够吗?要不要我给你买机票? 不用了。 沈明矜摇了摇头,紧接着抿了抿唇,神使鬼差地掏出手机,犹豫了半天,在屏幕上打了好久的字,删删改改,许久,才给许渡晚发去了简洁几个字: 第32章 我要离开宁城了。 ......去哪? 许渡晚生气归生气,但从来没有故意忽视沈明矜过。 我回南港。 沈明矜没说自己回南港做什么,许渡晚也没有问,但是聊天框上面对方正在输入中........时隐时现,沈明矜只感觉掌心都冒出细汗了,像是迎接审判的犯人,心中紧张不已。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想看到什么样的消息,也许是希望许渡晚留他下来,也许是........ 沈明矜大脑一片纷乱,还没等他捋出一个清晰的思绪来,许渡晚的聊天头像旁就忽然蹦出一个白色的小字: 好。 沈明矜在看到这个大字时,心中的石头重重落地,同时,不知道为何,又浮现出些许怅然感。 但是,在你走之前,陪我吃顿饭吧。 沈明矜心中已经做好了他和许渡晚之间已经尘埃落定的心理准备,猝不及防又看到这条消息,愣了一下,表情逐渐变得复杂起来。 半晌,他叹了一口气,给许渡晚发了一句: 好。 什么时候? 今天晚上。 许渡晚收到沈明矜消息的时候正在许宅,许更水以强硬的态度要求他回来,准备今天晚上的晚宴和与顾家大小姐的见面。 毕竟许渡晚是亲儿子,如果可以,许更水还是希望许渡晚能继承许宅,循循善诱道: 顾家的大小姐是名校毕业生,知书达理,是良配,而且顾家的势力一直在膨胀,能帮你很多,你要抓住机会。 单靠许渡晚一个人要对抗后妈和她背后的势力有点难,有帮手是最好的。 许更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决策是正确的,真诚劝告许渡晚: 你再也找不到比顾家大小姐更好的人了。 是吗?许渡晚闻言,才舍得把视线从手机屏上移开,意味深长地看了许更水一眼,慢条斯理道: 我觉得有。 许更水立刻蹙起眉头,迅速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上流世家适龄女子的资料和背景,片刻后疑惑道: 没有吧,论长相和势力背景,顾家大小姐是最适合你的。 如果我说我想和别人在一起呢?许渡晚说。 谁?许更水的眼神逐渐警惕,是哪家的大小姐? 沈家的,许渡晚似笑非笑:沈家的大小姐。 他的指尖落在沈明矜说要离开的那条微信消息上,沉吟片刻,方慢慢道:你想见见他吗,爸爸? 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9章 你疯了?! ◇ 沈明矜没想过许渡晚会带他回家吃最后一顿告别的晚饭。 在他的观念里, 只有关系很好的朋友或者即将成婚的爱人会进对方的家门吃饭,而他现在和许渡晚的关系....... 着实有些尴尬。 说是朋友吧,但哪有朋友之间抱在一起接吻的? 但硬说是爱人吧, 又连爱都没做过, 哪里算得上是爱人。 真的要进去吗? 沈明矜抬头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许宅, 不知道为什么,掌心开始出了些许冷汗。 没事,我和我爸说好了, 会带一个朋友来。 许渡晚没说今晚就和许更水说清楚离开许家,和沈明矜一起去南港的事情,正想回头安慰沈明矜,却见沈明矜的脸上又开始冒出了些许红疹,顿时觉得有些不对劲, 皱眉上前一步, 捧住了沈明矜的脸,仔仔细细打量: 你又过敏了?什么时候碰的钱? 看着这周围有很多人已经看了过来,见传闻中马上要和顾家大小姐订婚的许渡晚和一个陌生的男人举止亲密,很多宾客顿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我没碰钱。沈明矜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但还是掏出早已准备好的口罩带上, 抓住了许渡晚的手往下拉,试图避开更近距离的接触,闷声道: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许渡晚知道沈明矜不想在旁人面前提起自己和他的关系, 脸色有些不好看, 但最后到底还是叹了一口气: 严重的话, 就去医院。 不严重。沈明矜看了他一眼, 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平静道: 进去吧。 既然是最后一顿饭,那还是不要失约好了。 沈明矜算着明早去南港的登机时间,看了许渡晚一眼,心想。 不过进门之后许渡晚还是没有让沈明矜立刻见许更水,而是带他进了一处书房,让他等着,他去叫家庭医生过来帮他看看,顺便帮他拿点药。 不用这么麻烦。 沈明矜想拦住他:外面很多人都等着你呢,你不出去不好。 我今晚本来也没想和他们说太多的话。许渡晚说: 我想好了,如果你要离开宁城去南港,我就和你一起去南港。 沈明矜属实是被许渡晚的话惊住了,不可置信地收缩了瞳孔: 你疯了?! 丢下宁城许家那么大的家业,和他去南港?! 我不喜欢这个家。许渡晚撇了撇嘴: 我懒得和我的后妈、弟弟争权夺利,你放心吧,所有属于我的股份我已经准备抛掉套现,我自己也开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到时候不会花你的钱,拖你的后腿。 不是这个问题........沈明矜简直被许渡晚气笑了,深吸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和他讲道理: 你没必要因为我去改变你的选择,你的人生所做的一切决定,都应该以你自己的想法为先。 可是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许渡晚说。 沈明矜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小时候从来没有吃过的糖果,越是吃不到,越是念念不忘,长大了以后,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尝到了,就更加对这个滋味牵肠挂肚。 以前的事,我都可以原谅你。 许渡晚说:其实我还是要感谢你在那时候买了我的碧玺,才能让我凑到足够的钱救我的养父。 即使沈明矜给他的钱远远低于碧玺的正常市场价,但毕竟......沈明矜是那时候唯一及时帮过他的人。 我不和你说了。许渡晚看沈明矜还想劝他,扭过头打断了他的话头,一边开门,一边瞥了一眼手臂上已经开始慢慢冒红疹的沈明矜一眼: 我去给你拿药,你等我一下。 这个书房里没有什么秘密什么的吗,就给我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放心?沈明矜在许渡晚关门前一秒钟,喊住了他。 没事,这是我爸以前办公用的,现在他已经好久不来了,我在里面放了一些书,你无聊的时候看看。 许渡晚没想太多,说着,关上了门。 他一边往楼下走着,一边和迎面往来的客人礼貌地打招呼,用眼睛搜寻着家中常备的家庭医生的踪影。 但没想到,他还来得及给沈明矜找到救命稻草,他就被眼尖的许更水叫了过去: 晚晚,你来。 许渡晚抬头,见许更水旁边还站着一个看起来有七十岁的老人家正拄着拐杖笑眯眯地看着他,顿时拒绝的话顿时堵在喉咙口,再也说不出来。 对于这么年迈的长辈,许渡晚也不好不礼貌,只能慢慢挪过去,打了个招呼: 您好。 这是林家的林老先生,祖上就是世家商贾,也对古董很有研究,女儿是顶级的珠宝设计师,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和他们请教请教。 许渡晚敷衍地对许更水点了点头,心里根本不信。 他知道许更水办这场晚宴是让以真少爷身份重回许家的他结识人脉,但是他已经下了离开许家的心,就不会更改,语气很平淡: 真厉害。 ........林老爷子看着许渡晚脸上的神情,知道对方对自己的能力的半信半疑,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些许无奈,片刻后主动道: 这是帕拉伊巴碧玺吧,真好看。 林老爷子动了动满是皱纹的脸,揶揄地看了一眼许更水: 比你爸眼光好,他的收藏品里,有一半是假的。 许更水嘿嘿一笑:年轻时候,谁没被骗过了。 许渡晚没兴趣知道许更水年轻时候的蠢事,点了点头,坦率道:但是是假的。 假的? 林老爷子看了皱了皱眉,有些不认同:不可能吧。 第33章 一个朋友给的,是假的,许渡晚又重复了一遍,指了指今天好不容易正常下来的远处的许念绥: 真的在我弟弟那里。 当时沈明矜以假碧玺的低价从他手里买下真碧玺后,就将其送给了许念绥,后来许渡晚才知道似乎是因为沈家想要和许家打好关系,所以才让沈明矜这么做的。 但最后许渡晚还是要求沈明矜返还自己的碧玺,自己则给沈明矜打下了欠条。 沈明矜没有接下欠条,只是沉默地将已经加工完毕的碧玺还给他就是他脖子上现在在戴的这条。 许渡晚之后还在许念绥脖子上看到这个碧玺,他当时以为沈明矜是将假的作为安慰给了他,才没有收他的欠条。 不对,这就是真的。林老爷子拿着老花镜,仔细看了看,肯定道: 这是真的。 ?怎么会? 许渡晚呆了一瞬,惊讶地挑起了眉。 他正欲再问,许更水见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的,一副还要继续往下谈的趋势,心中高兴不已,于是贴心地给两个人留出了交谈的空间: 我失陪一下。 许渡晚急着和林老先生搞清楚沈明矜给自己的钱到底是不是真的,于是没有注意到,离开的许更水因为想要透口气,所以离开的方向,正是自己家的书房。 彼时的沈明矜因为等许渡晚等了太久,百无聊赖之下,想起许渡晚之前说的可以随便拿书房里的书看的话,于是便站起身,想要找到合适的书打发时间。 但没想到,他刚拿起书架上一本看上去有些破旧的《资治通鉴》,刚打开书页,里面就有几张纸掉了下来。 沈明矜愣了一下,疑惑地蹙了蹙眉,搓了搓因为轻微过敏泛红的手臂,随即弯下腰将其捡起,视线不自觉地在上面瞟过,发现是一堆货单,上面全是一堆古董的名字。 沈明矜在上面扫了一眼,越看眉头蹙的越深。 这些古董的名字........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沈明矜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书房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他下意识回头一看,见敞开的门外站着一个男人,鹰眼勾鼻,但脸颊却微微发胖,看上去有些诡异的浮肿感。 沈明矜在看到许更水的那一刻,心跳忽然砰地跳动了一下,耳边宛若传来一阵炸响,像是浑身的经脉寸寸爆开,骨头都在发疼。 下意识的心悸。 沈明矜愣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感觉似乎有什么不愿意想起的回忆片段再度涌入脑海,令他头皮发麻,呼吸急促。 是熟悉的要过敏的前奏。 沈明矜?许更水好像认识他,惊讶过后,就是森冷的笑: 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怎么,又想求我? ..........沈明矜想开口解释自己并不是特地来找他的,然而下一秒,许更水包含轻蔑和恶意的话让他彻底僵硬在原地,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 哦,想起来了,你妈和你爷爷都死了,你也确实该送骨灰回到宁城,让他们入土为安了吧? 第30章 我们之间没可能了,是吗? ◇ 许渡晚是被一阵巨大的闷响声打断了注意力的。 他彼时才还未从沈明矜给他的碧玺是真的这件事的惊喜中回过神来, 就听见书房传来不小的动静,微微一惊,继而转念想到, 沈明矜还在书房里 而许更水刚刚, 就是往书房方向走去的。 许渡晚的心重重沉了下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铺天盖地的慌张将他淹没,促使他迈开腿, 急速朝书房跑去。 书房的书凌乱地倒在地上,那本货单已经不知道被丢到了哪里,沈明矜将许更水压在地上,双眼赤红,带着似乎要将对方打死的力道, 攥紧许更水的衣领, 高高挥动了拳头。 明矜! 赶到的许渡晚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被沈明矜略带狰狞的神色吓了一跳,大声道: 你在干什么? 许更水毕竟老了,几下就被沈明矜锤到在地, 本来慌得不知道如何是好,耳边却传来大儿子宛若天籁的声音, 顿时像看到救星似的,身体似毛毛虫似的在地上蠕动,似乎是想要挣脱沈明矜的束缚, 哀声道: 渡晚, 你救救爸爸, 救救爸爸! 沈明矜听到许渡晚的名字, 阴鸷的眼神暂时恢复了些许冷静与清明, 然而其中一闪而过的痛恨,却完完整整地落进地许渡晚的眼底。 许渡晚心中一紧。 他从来没有见沈明矜这样情绪外露过。 他眼睁睁地看着沈明矜差点把许更水打了个半死,随即被闻讯而来的保镖拉开。 沈明矜被几个膀大腰圆的保安包围,因为双拳难敌四手,打出血的手被反剪至身后,他却依旧剧烈地挣扎着,最后被保镖按着后脑勺压在墙上,额头被碰出一个红印。 刚才沈明矜对许更水动手的时候,许渡晚反应也只是有点震惊和焦急,但当看到沈明矜额头上的红印时,脸当即就黑了下来,走上前,对着按着沈明矜的保镖扇了一巴掌,阴恻恻道: 谁允许你动他的? 保镖的脸迅速浮起些许指印,他脸上的肌肉动了动,盯着许渡晚看了一眼,到底不敢对雇主怎么样,心不甘情不愿地放开了沈明矜。 许渡晚的继母闻讯也赶来了,大惊失色地站在一边,美艳的脸上全是震惊,扶着许更水,半晌才尖叫道: 渡晚,你在干什么? 许渡晚没理他,双手去拽沈明矜的手。 沈明矜下意识躲了一下。 许渡晚一愣,沉下脸来,用力抓住了沈明矜的手腕,将他拉进自己的怀里。 两个人贴的近了,许渡晚才发现,沈明矜的身躯,竟然在细微地颤抖。 许渡晚顿了顿,踮起脚,伸出双臂圈住沈明矜的脖颈,慢慢拍着他的背: 没事,别怕,我在这里....... 在许渡晚的安慰下,沈明矜的身躯虽仍然紧绷,但好歹眼睛没有那么红了。 许久,他才动了动干涩黏连的双唇,低声道: 我想走。 ........许渡晚扫了门口被这场闹剧吸引过来的人们,随后拍了拍沈明矜的背,说: 好。 眼看着许渡晚要带着沈明矜离开,许渡晚的继母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带他走?我已经报警了。 如果你想你儿子许念绥那个傻子能平安活到六十,就不要来惹我。许渡晚头也不回: 否则我要你好看。 你敢!许念绥的母亲和许更水顿时脸色铁青。 你大可以试试。许渡晚看着挡在他前面的许氏夫妇,漠然道: 再不让开,明天你们约会情人的艳照就会上头条。 许渡晚其实根本不在乎这个薄情的家庭,许更水又没养过他一天,他对许更水没什么感情,而且他回到许家后,许更水对他更是不冷不热的。 许渡晚早就发现许家的实力已经大不如前,等许更水的父亲一死,整个许氏迟早树倒猢狲散。 许更水没有扛大梁的能力,又想让许渡晚做冤大头接他的烂摊子,许渡晚哪里肯吃他画的大饼,早就做好了全身而退离开许家的准备。 在场的人因为许渡晚的话顿时发出一阵哗然,但许渡晚并不在乎,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注意在沈明矜的身上 沈明矜又过敏了。 在那几天里,沈明矜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全身起红疹,高烧不退,许渡晚衣不解带地照顾了他几天,着急着想要退烧,而医生却只说他的症状罕见,于是又找了几个专家共同研究。 沈明矜有时会醒,也会配合专家的治疗。 就这样过了几天,吃了几天的药,沈明矜的烧才慢慢退了,整个人却病恹恹的,靠在床头。 许渡晚今天不在,被医生单独叫了出去。 医生告诉许渡晚,经过他们的研究发现,沈明矜之所以频繁出现起红疹以及呼吸困难的症状,也许因为受过心里创伤。引起创伤产生的人和物都会在不同程度上反复刺激沈明矜,影响他的心理健康状态,严重的,可能会导致躯体反应。 例如,抑郁症会导致胸、背和头都产生不同程度的痛感,甚至会产生呼吸急促、恶心干呕的症状。 这在心理学上成为躯体化反应,而每个人的躯体化反应不同,所以沈明矜也许不是真的过敏,而是因为某种心理创伤而导致躯体外露的病变。 医生告诉许渡晚,他曾经听说过一个案例,就是有一个患有严重精神分裂的患者,在患病期间一直觉得自己的腹部插着一把刀,这样的幻想让他真实地觉出疼痛来,最后因为抵抗不住身体的折磨,自杀死亡。 第34章 许渡晚不知道医生说的是真是假,但他生怕沈明矜想不开,迫切地希望能解开沈明矜的心结,让他恢复健康,于是请了一个心理医生,定期给沈明矜做心理咨询。 沈明矜一开始并不愿意敞开心扉,但随着两个人聊天的深入,沈明矜的记忆也在心理咨询师的引导下慢慢恢复,和心理咨询师说了很多以前的事情。 包括沈家和许家之间旧日的爱恨情仇。 不过,沈明矜和心理咨询师之间的事情,只有两个人知道,基于职业操守,心理咨询师不会向许渡晚透露分毫。 看着沈明矜对他日渐冷淡的态度,眼中的疏离和戒备与日俱增,许渡晚心中焦躁,但却不得不做出不在意的模样,尽量不去问,以防勾起沈明矜的伤心事。 终于,在许渡晚和心理咨询师的精心照料下,沈明矜的精神逐渐好了起来,眼看就有了可以出院的苗头。 许渡晚看在眼底,喜在心里,推了公司的事务,整日陪着沈明矜。 他和许念绥母亲的争权进行到哪一个地步了,和许更水究竟有没有撕破脸,沈明矜没有问,又或许是懒得问,靠在床头,看着许渡晚高兴地哼着歌,给自己削苹果。 沈明矜想着对方连日以来的照顾,顿了顿,回过头,脸上冰冷的表情逐渐舒缓下来,给了许渡晚连日以来第一个笑: 这么多天,辛苦你了。 嚓 许渡晚手中一圈圈的水果皮因为拿刀人的手微不可查的一抖,而断在了垃圾桶里。 许渡晚抬起头,面上的表情似惊又喜,吐出的字句却带着委屈的细颤: 你,你终于肯主动和我说话了....... 沈明矜睫毛颤了颤,叹了口气,随即换了个姿势,用复杂的眼神看着许渡晚: 你这些天.......想问什么就问吧,不要憋在心里。 我,我没什么想问的...... 天知道许渡晚这几天都快憋死了,但被沈明矜这么坦然地一问,又有些不好意思了。 问吧,问什么都可以。 沈明矜温声道。 那.......许渡晚小心翼翼地觑着沈明矜温和的表情,许久,才绞了绞衣摆,大着胆子却不乏局促道: 你和我爸之间,到底有什么龃龉? .......沈明矜闻言,脸上的笑容微微敛起,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许渡晚见此,心中咯噔一下,开始疯狂恨自己哪壶不开提哪壶: 对不起,我只是....... 我爸当初挪用公款进监狱,是你爸举报的。 沈明矜阖上眼,似乎不欲与许渡晚对视,叹气地坦白了一切: 其实,前几天见到你爸爸,我就把之前的事情想起来了。 几年前,我爸当初因为管理不善,导致公司经营周转出现巨大的亏空,而家里的古董已经又已经被他私底下卖完,没办法,他只能找了一批盗墓贼,假装出土了很多值钱的古董,又以我爷爷多年的声望,卖给了很多人,其中大头就是你爸。 你爸后来发现自己花大价钱发现买了一堆赝品,很生气,让我爸还钱,我爸一直拖延不还,债主追上门时,我爸拿着所剩不多的钱,嬉皮笑脸地说要把我卖给债主当情人抵债。后来,你爸气疯了,就找人砍了我爸的双臂。 沈明矜平静道:当时我就在现场。 我能看到刀是如何穿破他红色的皮肉,切断森森的白色骨头,穿过黄色的脂肪,然后让那些经脉里流出血,全部溅到我脸上的。 他手里的钱掉在了地上,我什么也看不到,耳边只能听到他痛苦的哀嚎和嘶吼。 许渡晚听见沈明矜用低沉的声音描述那些画面,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后来,我卖了我能卖的所有东西还钱,包括戴了很久的羊脂玉项圈,然后带着我妈和外公去了南港躲债。 但是你爸似乎不肯放过我们家,让债主终日上门催债,我妈被他们恐吓的神经衰弱,最后抱着钱从一座烂尾楼楼顶跳下来,我发现她时,她的脑浆和血混在一起,腹部被地上的钢筋穿过,手里的钱都快被她肚子里流出的肠子泡烂了。 许渡晚快吐了,捂着腹部虚弱道:别说了....... 沈明矜像是没看到,无动于衷,继续道: 我外公年纪一大把,四处找人借钱,最后在回家的路上因为中暑晕倒在地上,被一辆大卡车碾碎,我赶到的时候,他的身体都已经被碾成了碎块,身上的软组织和身上的钱黏在一起。 许渡晚再也受不了,趴在垃圾桶上,吐了。 沈明矜听见许渡晚的呕吐声,这才慢慢收了声,盯着许渡晚看了半晌,低声道: 你还想再听吗? 许渡晚将半张脸埋在垃圾桶内,干呕了几下,只觉胃部翻江倒海的恶心,许久,才用掌心揉了揉,缓解腹部的疼痛: 你和我说这些,是想和我划清界限吗? 沈明矜说:你觉得呢? 我们之间没可能了,是吗?许渡晚半跪在地上,抬起头,用漆黑的眸子看着沈明矜,里面似乎有什么光彩,慢慢熄灭了。 沈明矜仔细端详了一下许渡晚的苍白的脸,许久,才缓声说了一句和刚才一模一样的话: 你觉得呢? 许.......渡晚? 第31章 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 三年后。 距沈明矜离开宁城来到南港已经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他搭上了沈涟给他牵的线,开始自主创业。 一开始他还担心许更水那边会继续追究沈家欠下的债务,但不知道许渡晚做了什么, 那些一直缠着沈明矜的债主都好似人家蒸发了一般, 再也没有人在半夜来敲他的房门, 催他还钱。 沈明矜便放心了心,开始踏踏实实地赚钱攒钱,再加上沈家旁支之前的人脉和资金, 他的公司越做越大,他自己也成了远近闻名的小沈总。 根据货单上的信息,他开始慢慢偿还沈灼欠的钱,债务清零当天,他正在和诚安集团签订新一季度的合同。 诚安集团是京城程家和南港祁家共同注资建设的游戏软件公司, 公司的董事长是南港钟家的长子祁有岁, 但实际的管理者则是钟家的长孙祁寄安。 祁寄安是一个约莫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和沈明矜同岁,性格温柔沉稳,和沈明矜签完合同之后, 还贴心地问对方要不要一起共进晚餐,讨论一些项目推进的细节。 沈明矜犹豫了一瞬, 想着晚上也没有什么安排,便点头答应了。 没想到,在饭桌上, 两个人相谈甚欢时, 祁寄安的手机却响个不停。 祁寄安无奈, 只能低声说了一句抱歉, 接着拿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 沈明矜见祁寄安接起了电话,喂了一声后,神情便逐渐变得温和起来。 沈明矜全程安静地吃着饭,电话那边的人却仍旧敏感地听到了杯盘相撞的声音,大发脾气,惹得祁寄安无奈地和沈明矜相视一笑,捂住手机哄道: 是合作伙伴我一会儿回去陪你和孩子,好么? 祁寄安哄了好一会儿,电话对面的人才安静下去,依依不舍地挂了电话。 祁总,这位是?沈明矜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意思,但是他看着祁寄安温柔的脸,又忍不住想问。 我太太。祁寄安并没有要隐瞒自己这位合作对象的意思,何况他觉得沈明矜人不错,或许可以发展成好友: 我太太怀孕后,情绪一直不太稳定,所以....... 他顿了顿:抱歉。 没事。沈明矜摇了摇头,勾起唇角带着些许玩笑道: 我看祁总这么年轻,就当父亲了,恭喜。 没办法,遇到喜欢的人,当然英年早婚。祁寄安坦然道: 那明矜你呢?听说你一直单身,需不需要我给你介绍对象? 沈明矜闻言,微微敛了嘴角的笑意,脑海中闪过一个熟悉的人的身影,顿了顿,摇了摇头: 不了,暂时没这个想法。 好吧。祁寄安闻言也不在勉强,沉思了一阵,方低声道: 对了,下个月是我孩子的满月宴,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移步来钟宅参加么? 方便的。沈明矜正好也想看看祁寄安的爱人是谁,于是爽快地答应了。 .........如果后知后觉的沈明矜知道会在这场宴会上看到许渡晚的话,说不定不会答应的那么爽快。 因为是上流世家的社交,加上祁家家大业大,合作伙伴众多,所以祁寄安邀请人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原来许氏的当家人和三水的创始人沈明矜会认识。 第35章 沈明矜在宴会上看到许渡晚的时候,恨不得当场走人。 但是人已经来了,他又不好拂自己合作对象的面子当场离开,只能尽量装作正常地和许渡晚握手。 毕竟三年前两个人闹掰的时候,存了这辈子都互相见不到的心思,如今乍然相见,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尴尬。 沈明矜已经很不自在了,他以为许渡晚看到他,多少也会不自在,但没想到对方却好像真的将他忘了似的,礼貌地和他交换了名片,随后简单聊了几句,就走到另一边和祁寄安说话了。 祁家人向来低调,不常举办宴会,但一旦举办,能请到的人让很多试图想要拓展人脉和交际圈的人眼红。 祁寄安请了沈明矜来自己儿子的满月宴,多半也存了想要拉拢沈明矜的意思。 沈明矜今天也是带了任务来的,见此也便不再多想,专心致志地和许多潜在的合作对象聊天,试探着日后合作的可能性。 但是往常做什么都很认真的他,在宴会上不知为何,却频频走神,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许渡晚。 .........许渡晚比三年前更瘦了。 他经历了什么? 沈总也认识他吗? 沈明矜还没继续往下想,站在沈明矜身边的男人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转移到许渡晚身上时,不由自主地开了口,端着酒杯一饮而尽,面上带着不知是讽刺还是玩味的笑: 听说他亲手把他爸和继母都送进了监狱,一个人继承了许氏,又在几年里将许氏发展成了庞然大物祁总很看重他的能力。 ...........沈明矜顿了顿:他父亲犯什么事了? 好像是以前有人欠他钱,还不起就送了夫妻俩一个小明星,他们夫妻不小心把对方玩死了。 沈明矜: 男人也不太清楚其中的密辛,啧了一声:够变态。 还没等沈明矜点头表示赞同,他又半是羡慕半是揶揄道: 许氏虽然大不如前了,但是受死的骆驼比马大,盘活之后又吞了好几个领域的市场,啧........ 男人唠唠叨叨说了很多,沈明矜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许渡晚他真是.......对许家人够冷漠的。 直到男人说的口干舌燥,见沈明矜双眼放空,盯着许渡晚半天没说话,一副完全没注意到他的模样,气的差点一个倒仰。 索性祁寄安察觉到了沈明矜的目光,回过头来,和一旁的爱人咬耳朵说了几句话,就把沈明矜请了过去,适时给沈明矜解了围: 明矜,介绍给你认识一下,这是宁城许氏的董事长,许渡晚。 祁寄安的妈妈楚却泽之前在宁城待过三年,所以祁寄安在发展业务的时候,也有意识往宁城发展,认识许渡晚,纯粹是意外。 在祁寄安的微笑示意下,沈明矜回过头,盯着表情很淡的许渡晚看了一会儿,方说: 不用麻烦介绍了.......毕竟我和许总,其实也算旧识。 许渡晚没有想到沈明矜会这么说,眸子暗了下去,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指尖。 祁寄安似乎注意到两个人之前的暗流涌动,惊讶地挑起眉,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来回移动: 原来你们之前认识? 嗯。 许渡晚在沈明矜回复之前,抢先开了口: 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 .......... 沈明矜听到这话,眼睫颤了颤,盯着许渡晚漆黑冷漠的双眸看了一会儿。 几秒后,在许渡晚逐渐绷紧的神情里,沈明矜平静地点了点头,声音很沉: 对,我和许总一点也不熟。 作者有话说: 等两个人说开在一起就完结。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我是不是男人,你想现在试? ◇ 如果说许渡晚在宴会上全程对着沈明矜都是冷脸的话, 那么当沈明矜转过身背对着他对人谈笑的时候,许渡晚就开始一杯杯地喝酒,沉默着试图将自己灌醉。 其实许渡晚的酒量很好, 从前对着沈明矜, 只是由着性子装醉居多, 但当天旋地转的感觉从大脑传来时,许渡晚就知道自己真的醉了。 他解开衬衫的扣子,露出精致苍白的锁骨, 踉跄着走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掌心接水泼到脸上,试图清醒一些。 厕所里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动静,似乎是有人在忽高忽低地**着, 许渡晚心中一惊, 察觉到厕所里的人在干什么后,心想居然有人这么大胆,紧接着皱了皱眉,快步就想离开这块地方。 但是没想到他刚迈开步子, 厕所里就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有人察觉到了他这边的动静, 打开了门。 许渡晚下意识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看上去有些肾虚的年轻人打开了门,一边提裤子一边从里面粗鲁地拽出一个侍应生小姐, 同时抬眼朝许渡晚看来。 许渡晚看着这个年轻人, 好像想起来对方是一个落寞家族的旁系, 也不知道是怎么混到宴会上来的。 许渡晚不欲和他过多纠缠, 但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看到许渡晚的那一眼, 跨\\间的东西又精神了,目光灼灼地看着许渡晚,手里继续刚才的活。 许渡晚差点被他这个动作整吐了,他恼怒地正想发作,一只手就忽然罩了下来,落在了他眼皮上。 似乎替他挡去了周围所有的污秽。 这只手温热、熟悉,似乎还带着薄薄的茧,有些粗糙,却又带着无以伦比的安全感。 许渡晚心中一惊,紧接着腰间一紧,这个人就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见他往外搂。 许渡晚踉跄着跟着那人往外走,耳边听见沈明矜和祁寄安在低声交谈,祁寄安听说厕所里有人干那事,一向温柔的声音都带上了些许恼怒,立刻表示自己会处理,还让管家带着被吓到的许渡晚进客房休息。 其实许渡晚根本没有被吓到,但是他喝醉酒了脑子不清楚,本能地察觉到不能打沈明矜的脸,便一直没有说话,像是在默认。 他不说话,沈明矜又以为他是真的吓到了,顿了顿,替许渡晚回绝的话哽在喉咙口,没有再往下说。 许渡晚其实在沈明矜面前大部分时候都很乖,但奈何两个人之间还隔着不少父辈之间的仇怨,因此两两相望,虽然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眼底看出隐忍的爱意,但却始终过不了心中的那个坎走到一起。 .....毕竟许更水带给沈明矜的那些心理阴影都是真的,而沈家对于许家,也有所欺骗。 两个人都说不清谁欠谁更多。 沈明矜将喝醉的许渡晚放到床上,随后盖上了被子。 许渡晚似乎是有些热,蹬了蹬被子,有些不满地嘟囔了一声,翻身过去,一截衬衫衣角随着他翻身的动作微微向上拉,露出白皙滑腻的腰。 沈明矜视线不收控地往下看了一眼,随机伸出手,指尖顺着许渡晚的腰往上,下一秒,他冷酷地将许渡晚的衣角拉上了。 许渡晚:....... 今天晚上许渡晚也许是真的喝多了,一向白净的脸上都浮起了淡淡的粉色,像是桃花落在了雪地上,嘴唇透着淡淡的水润红光。 沈明矜坐在他身边,伸出手,摸了摸他微凉的额头,盯着许渡晚迷糊的睡颜,克制又隐忍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移开了视线。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握住把手想要离开,关上门之前又透过门缝往里看了一眼,确认许渡晚睡的安稳之后,又离开了。 祁寄安好像是把那位客人请出去了,那个肾虚男似乎在被请出去之前还闹了不小的风波,惹得祁寄安后面一直在蹙眉,动静大到把祁寄安的父亲都闹出来才平息。 祁寄安的父亲叫祁有岁,看上去年纪似乎比祁寄安大不了多少,他显然比年轻的祁寄安更适合应付这种场面,先是以强硬的态度将那个肾虚男弄了出去,并向大家道歉,接着又给在场受到惊吓的女士和孩子派发了小礼物和甜点,又换了一首舒缓的宴会进行曲,这才把现场的气氛安抚下来。 因为沈明矜和许渡晚是刚才那场骚扰的直接目睹人,所以祁有岁又让祁寄安将沈明矜留了下来,两个人单独聊了一会儿,算是安抚,但没有想到两人三言两语之间十分投机,又加之天色一晚,祁有岁便让沈明矜在钟宅住一晚。 沈明矜本想拒绝,但想到到喝醉的许渡晚还醉倒在客房不省人事,犹豫了片刻,又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明晏,你来,带哥哥去客房。 因为祁寄安和管家都在忙着送客,祁有岁见沈明矜点了点头,便捏了捏抱着自己小腿不放的小儿子,拍着小儿子的头让他带沈明矜去客房。 第36章 祁明晏是个八岁大的小男孩,长的很漂亮,雪团子似的,闻言认真地点了点头,像个小大人似的,领着沈明矜往客房走。 沈明矜心说自己可以,但看到祁明晏时,又默默咽下了口中的话。 他看了祁有岁的脸一眼,心说这个年轻董事长夫妇俩都是什么天仙,怎么基因这么强大,生的孩子一个两个都这么好看。 难道祁小夫人其实是个明星? 沈明矜并没有见到楚却泽,眼看着祁明晏将自己带到客房,想了想,忍不住问道: 明晏,你妈妈是明星吗? 啊,不是啊。祁明晏踮起脚给沈明矜打开门,随后礼貌地给沈明矜让开了一个位置: 妈妈是医生。 那我今天怎么没见到? .......妈妈因为父亲昨晚应酬时喝多了酒头疼所以生气了,煮了醒酒汤喂给父亲喝下后就去医院上班了,现在还没回来。 沈明矜呆了一下:可是我听说祁董事长和他夫人还挺恩爱的。 就算恩爱,但天底下哪有夫妻之间不吵架的。 祁明晏的口吻简直不像是八岁小孩能说出来的,应该是时时放在爷爷身边调\\教才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只要真的心里有对方,最后能彼此谅解,那么没有什么事是过不去的。 .........沈明矜:道理是这样,但是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当做无事发生过的,就像电视剧里那些主角,但发现自己爱上的人和自己是世仇时,有多少能在一起的? 若是世仇,欠他钱,便还银钱;欠他命,便还他一命,但若是父母之过,彼此的仇怨和哭苦楚该了结在父母一代,又于后代何干? ...........沈明矜没想到自己活了二十五岁,竟然被一个小孩子教育了,哭笑不得的同时,又感觉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隐隐松动。 祁明晏见沈明矜没什么话问他了,礼貌地鞠躬和沈明矜道别,小声说了一句晚安,紧接着飞奔跑下了楼。 沈明矜怕小孩子摔倒,走到门前看着视线尽头那个小小的身体飞奔下去,扑进了一个相貌纤细的人怀里,并兴奋地喊了一声叫妈妈。 被叫妈妈的人有着黑发和琥珀瞳,看上去年纪不大,皮肤白皙滑腻,似乎没有皱纹,将祁明晏抱起后,又被祁有岁揽着腰亲了一下额头。 客厅的主座上还坐着沈明矜没见过的两个中年人,样貌都很年轻,一家子人围坐在桌边不知道笑着互相说了什么,随即又道了晚安,各自散去。 沈明矜从来没有见过祁家亲情氛围那么融洽的家庭,想到他和许渡晚各自被家庭侵害的支离破碎的人生,心中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些酸楚。 或许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享受到那样幸福的家庭氛围了吧?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抛掉脑海中那些消极的想法,但也知道,自己在恢复记忆之后就一直郁郁寡欢,因为心中有心结,所以一直也没有找他人成家的心思。 没错,这些年来,他似乎都一直在回忆自己的过去有多么的凄惨,一直在回顾自己之前失去的东西,但似乎好像也忘了,造成这一切的人并不是许渡晚 他的母亲和外公不是许渡晚害死的。 在所有的伤害发生时,许渡晚甚至都还没有被他的父亲许更水认回许家,是个全然的无辜者。 想到这一点时,沈明矜放在栏杆上的手无意识攥紧,纤长的眼睫在脸颊上打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和许渡晚的父亲有关,但若不是他沈明矜的父亲先倒卖假古董,这一切的一切,又怎么会发生? 他沈明矜,现在要把所有这一切不幸的源头,都安在许渡晚身上吗? 这到底是是冤有头债有主,还是作为阻止悲剧发生的失败者的无能狂怒? 黑暗像是一团漆黑的墨水怪物,慢慢漫上了沈明矜的脚边,带着些许冰凉的触感。 沈明矜不敢再往下想下去,在万籁俱寂中回到客房,躺在床上,回顾着他和许渡晚的关系,几乎要失眠。 他辗转反侧片刻,实在睡不着,索性直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随即慢半拍地站起身,想要去白天见过的花园走走。 谁料他刚打开门,眼前就忽然闯过一个人影,吓的他心脏差点停跳,脱口而出一句,是谁? 门外的人并没有开口回答他的话,而是上前一步,握住沈明矜的手,将他的手拉离把手,然后借着门缝,迈了进去。 沈明矜闻着面前的人身上淡淡的酒味和沐浴露的气息,似乎猜到了来人是谁,沉默地退后两步,任由那人完全进入房内。 耳边传来锁舌的咔哒声,应该是那个人反锁上了门,随后一步步地走到他身边。 呼吸慢慢喷洒在沈明矜的脸上,沈明矜想开灯,却被那人开口阻止了:别。 沈明矜顿了顿,很明智地没有动作。 因为他听出,包含在那短短的一个字里的恐慌和害怕。 浴袍掉落在地毯上的声音并不大,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安静的室内时,却有如擂鼓敲着耳膜,心脏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你很喜欢孩子? 许渡晚将身上最后一个布料也扔到了地上,随后像刚才那样握住了沈明矜的手,让那个温暖的指腹落在了自己的腹部。 沈明矜忍住了往下摸的冲动:还行。 .......呵。许渡晚短促地笑了一声,随即走到沈明矜面前,见对方没有向后退,便用光裸滑腻的手臂搂住了沈明矜的脖颈,缠身道: 我能给你生,我也能被你........ 他最后一个字说的很轻,但还是被沈明矜听到了,在那一瞬间,沈明矜的理智似乎都有了崩裂的趋势,双手瞬间掐紧了许渡晚的腰: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许渡晚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些许哭腔,沈明矜甚至能感觉到眼泪滴落在手背上的温热触感: 我知道你恨我爸害了你全家,但是我又没办法,我那时候又不认识他,我能怎么办,我又不能穿越回过去阻止他........ 我这样做行不行........不行的话,你到底怎么样才能消气? 沈明矜听见他有些颠三倒四的委屈话,就知道对方现在酒还没醒,心中一软,半晌才叹气道: .........我没生气。 ......那你为什么还装作和我不熟的样子? 许渡晚泪眼朦胧。 不是你先装作和我不熟的样子的吗? 沈明矜逗他:那我就只好满足你了....... 你........许渡晚哭了,色厉内荏:你他妈的! 好了,别哭了,把衣服穿上。沈明矜体谅他喝了酒,像是在包容一个炸毛猫崽似的,摸了摸他的头: 冷。 许渡晚鼻子一酸,沉默片刻,恶狠狠地擦干净眼泪,用力踩了沈明矜一脚: 沈明矜,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他都脱光衣服求艹了,沈明矜怎么还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我是不是男人,你想现在试? 沈明矜看了一眼许渡晚的腹部,想到刚才许渡晚刚才的玩笑话,眸色渐深: 你不要后悔。 我不后悔。许渡晚正想放狠话,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沈明矜裹上浴巾抗了起来,随即大步迈出门,在管家疑惑地眼神中被送往停车场。 沈明矜将许渡晚丢进车里,随即一踩油门,快速驶向了最近的一个酒店。 在进入酒店房间的那一刻,互相想念了三年的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吻在了一起,地板上全是凌乱的衣衫。 椒  许渡晚倒在柔软的被子上,在真正经历的那一刻,感觉整个人都要痛死了。 但是他不舍得放开沈明矜,怎么也舍不得。 他只能死死地抱着沈明矜,后背在酒店的床单上反复摩擦,咬住唇忍住到口的破碎语调,接受对方给予自己的所有欢愉和苦楚,随后任由眼泪从眼角淌下来,迷迷糊糊间被沈明矜吻去。 宛若海浪登至巅峰,拍击悬崖的声音犹如再二,面前却倏然闪过一阵白光。 许渡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晕过去的。 他只是在这个过程中反复地想,他得到沈明矜了,但是 明天醒来的他们,真的能解开心结,然后拥有他期待的未来吗? 作者有话说: 今天加了一点班,所以更新晚了。 再过一两章就完结,想看啥番外可以说说,完结后我就休息几天,因为要被驾校教练抓去考试了,我恨学车......... 第33章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 第37章 ◎  许渡晚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沈明矜的身影。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薄◎ 许渡晚醒来的时候, 身边已经没有了沈明矜的身影。 他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松软的被子里,鼻尖似乎还能闻到沈明矜身上若有若无的男士松香味。 昨晚沈明矜将许渡晚折腾地晕过去之后, 将浑身无力的许渡晚抱进浴室做了清理, 最后为两个人换了床单被罩, 才抱着许渡晚睡着。 .......虽然今早沈明矜已经离开了,但是许渡晚并不后悔自己今天所做的一切。 怎么说呢,在两个人有世仇的情况下, 沈明矜还愿意和许渡晚拥抱、亲吻甚至是**,许渡晚甚至觉得这些都是沈明矜给他的恩赐。 他在沈明矜面前总是忍不住卑微卑微再卑微,但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 眼泪顺着眼角划过鼻梁,随即落在了被子上, 染透了一小块布料。 身后的撕裂感已经被清凉的膏药很好的掩盖下去, 许渡晚躺了一会儿,见沈明矜没有回来的趋势,便坐起了身,开始准备穿衣服, 离开酒店。 对于他来说,这一晚, 已经足够了。 这一晚既像是恩赐,又像是一场随时会醒的美梦,现在梦境碎裂, 他和沈明矜还是应该继续做他们的陌生人。 因为许渡晚的自尊心只允许他献身一晚上, 但是绝对不允许他天天跟在男人身后撅着屁股求艹。 那太贱了。 许渡晚穿好桌子上的衣服, 看了一下标牌应该是沈明矜早上起来去附近的商场给他买的, 袋子上面甚至还有商场的logo。 难为他起那么早。 许渡晚又是心酸又是难受, 不愿再想下去,也没再看桌上摆着的早餐,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所以当沈明矜回来的时候,看到空了的床铺,平静的表情顿时裂开丝丝裂缝,空白了几秒,好半晌,才想起来给许渡晚打电话。 许渡晚并没有接,电话那边是嘟嘟嘟的忙音。 沈明矜握着久久未被接通的手机在酒店房间内来回踱步,许久,才忽然想起了什么,给祁寄安打了个电话。 因为许渡晚是从宁城来参加宴会的,所以祁家作为东道主,一般都会给外来的宾客准备酒店。 听说沈明矜在找许渡晚,祁寄安一只手捂住还在睡觉的老婆的耳朵,一只手拿着电话小声抱了个地址。 祁寄安那边似乎有人被两个人的动静弄醒了,隔着电话,沈明矜听见有个人窸窸窣窣地凑过来,哑着嗓子黏糊糊喊了一声老公,随即软声问了一句: 谁呀? 沈明矜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祁寄安的爱人醒了,没有再打扰,匆匆说了一声谢谢,随即赶往祁寄安所说的酒店。 但很不幸的是,当沈明矜从前台处了解到许渡晚所住的房间已经退房,并且离开后,整个人恍若被雷劈中,愣怔在地。 但是许渡晚并不知道沈明矜在找他,他上了飞机,独自回到了宁城。 一回到宁城,许渡晚就迅速投入到了工作中。 因为去了一趟南港,他中间落下了不少工作,所以一连两天都住在了公司,并没有意识到沈明矜在找他。 直到有一天,连他的助理都看不下去,劝许渡晚松口回家休息时,许渡晚才恍然间意识到,或许自己这几天来的工作量确实是超标了。 但是,回家,回什么家呢? 许渡晚想。 他的父亲和继母早就因过失致人死亡进去了,留下一个半疯半傻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弟弟,那个家对于他来说,与其说是家,但更像是一个牢笼。 如果沈明矜在他身边就好了。 许渡晚在疲惫到极致时,总这么想着。 但是像他和沈明矜这种亲缘关系支离破碎的人,就算在一起,也许也不能得到圆满吧,又如何能组成一个他一直期待的家庭呢? 许渡晚越想心中越不是滋味,索性听了助理的话,放下手中的工作,开车回家。 但是他没想到,当他将车开进车库,从停车场负一层准备往上按楼层回家时,却赫然在电梯口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形笔直高挑,劲瘦的腰身被黑色的衬衫包裹住,不难想象其下有什么样的好身材。 他白皙如玉的侧脸被一点明黄的烟头染上一层温润的光泽,眉目却烦躁地拧在一起,骨节分明的指尖夹着一根烟,袅袅的白烟将他的容颜渲染的不太分明。 但只消一眼,许渡晚就知道,这人是沈明矜。 他浑身的血液直冲大脑,浑身发抖,甚至在沈明矜察觉到动静,回过头将视线落在他身上时,都好似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沈明矜.......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见许渡晚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像失了魂似的看着他,沈明矜拧紧了眉,将抽过的烟头按灭到垃圾桶里,大步将许渡晚走了过去。 许渡晚在沈明矜走过来时依旧保持着僵立的状态,直到被沈明矜一把按在墙上亲、甚至握着他腰的双手还有越往越下的趋势时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别过脸,用力用手臂挡住了沈明矜倾身过来吻他的动作。 察觉到许渡晚的抵触,沈明矜顿了顿,停下动作,缓缓平复了一下呼吸,但压着许渡晚的禁锢却并未放开,许久才沉声道: 为什么要走。 ......听到这句话时,许渡晚垂下头,任由柔软的刘海扫落下来,遮住他漆黑的眼睫,随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紧握着双拳,猛地仰起头,看着沈明矜,一字一句道: 沈明矜,我喜欢你,但是我不是妓、女。 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天晚上在沈明矜面前脱光衣服的时候那般紧张,带着哭腔道: 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想和你拥抱,做艾,但是不代表我能舍下自尊,像个妓\\女,只要你需要,我就要为你解决生理问题。 许渡晚说着说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爬满了眼泪: 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因为我生父的原因,不愿意和我在一起,我也认了,但是你不能这样。 沈明矜问:我哪样了? 你不能把我当做鸭子,或者妓、女。许渡晚自顾自红着眼: 你找别人去。 说完,他一把推开沈明矜,就想往电梯里走,却被沈明矜拽进电梯里,逼着按下了楼层按钮。 许渡晚还想挣扎,却被沈明矜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按了回去: 别逼我在这里艹你。 许渡晚家住在三十层,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如果沈明矜在这里对他做什么,沈明矜倒好拍拍屁股走人了,他许渡晚还是要脸的。 一想到这个,许渡晚又想哭,也许是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也许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许渡晚的心情糟糕到了极致,忍了好久才忍下心中的酸胀。 一到家,许渡晚刚打开门,沈明矜就将他扛起来,丢到了床上。 看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已经开始解袖扣的沈明矜,许渡晚用手掌捂住眼睛,没有说话。 哭什么。沈明矜将他抱起来,指尖却毫不留情地开始解他的上衣扣子:我又没欺负你。 我又不是因为这个哭。许渡晚说: 我是因为自己喜欢你,才哭的。 沈明矜闻言,停下了动作,盯着许渡晚看了半晌,方道: 我不值得你喜欢吗? 你只想艹我。许渡晚越想越委屈,.........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我。 要是不喜欢你,就不会在那晚之后,大早上给你买衣服和早饭了。 沈明矜的动作很慢,很温柔,逼的许渡晚的眼泪掉的更多,最后许渡晚像个溺水的旅人,胡乱地握住了床头柜,咬着沈明矜的衣角小声呜咽: 那你最后为什么要走........ 沈明矜沉默了片刻,半晌才道:......那天是我妈的忌日。 许渡晚的眼泪瞬间滞住了。 沈明矜没有意识到许渡晚异常,继续道: 我妈生前爱花,我去墓园前,要先去花房给她买一束最新鲜的黄玫瑰。 许渡晚眼角有晶莹闪过,他这次难受,是为了沈明矜难受,下意识道歉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 还擅自误会了你......... 没事,我走之前在早餐下面压了纸条,可能是太小了你没看见。 沈明矜绝口不提这几天来找许渡晚的焦急,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低声道: 那天去墓园,我问我妈,可不可以和你在一起。 明明知道沈明矜的妈妈已经死了,许渡晚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心如擂鼓。 第38章 我妈没有说话,但是照片上依旧笑的很好看,我经过墓园下山时,竟然发现沿途的忍冬花意外地开的比往年更好看。 我想,妈妈在天上,大概也是同意的。 感受着肩膀处传来的濡湿,沈明矜微微垂下眼,将许渡晚压进怀里,轻轻在他耳边亲了一下: 别哭....... 他摸了摸许渡晚的头,声音像是年少时期拂过肩头的一缕热风,带着无与伦比的温柔: 现在我把欠你的钱,和少年时期欠你的感情一并还给你.........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大家想看的番外我有看到,有机会会写的!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远嫁南港【完结章】 ◇ 许渡晚没想过能从沈明矜的口中听到这番话。 我们重新开始这几个字好似悬浮在耳边, 无论怎么拆解组合,都给了许渡晚极强的不真实感,他整个人宛若踩在云端, 许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时, 他已经晕了再醒好几次了, 迷迷糊糊中,感受到沈明矜给他做了清理,又把他抱上干净的床铺。 沈明矜的右臂放在许渡晚的背后, 将似醒非醒的许渡晚揽进怀里,随后像哄小孩似的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小声哄道: 睡吧。 他看清了许渡晚眼底的青黑,知道对方现在一定累了。 许渡晚虽然困的理智都统统离家出走,但是对沈明矜的话向来言听计从, 闻言听话地凑过去, 像个猫崽似是在他脖颈上蹭了蹭,像是在回应沈明矜的话,随后呼吸变逐渐放缓,不到片刻后便睡着了。 沈明矜这几天找对方也花了不少时间, 很快也睡了过去,梦里梦到自己的外公和妈妈, 他们还像以前那样,坐在沈宅庭院的石椅上,看着自己笑。 年轻时候的沈夫人很好看, 一袭深绿色旗袍, 黑色的长发被金色的簪子挽起成发髻, 沈明矜呆呆地看着沈夫人柔美秀丽、不同于死前披头散发的模样, 片刻后缓缓低头, 看见自己纤细白皙的手掌......... 他此时明显是处在少年时期。 沈明矜欣喜若狂,以为之前经历的不过是一场已经醒来的噩梦,朝他的外公和妈妈狂奔过去,但没想到,不知道哪里起了一阵白雾,让他如堕云间,而他的外公、妈妈也与他越隔越远,视线逐渐变的模糊不清。 沈明矜正茫然无措间,不知道哪里冒出一双年轻的手,猛地将他那阵举目皆白、不知今夕何夕的地方拉了出来,沈明矜在一阵天旋地转的失重感中闭上了眼,等再次醒来时,见许渡晚正坐在他身边,盯着他看,看样子似乎想伸手碰他,却又忌惮着什么。 你醒了?沈明矜下意识想要开口,却被自己沙哑的嗓子吓了一跳。 嗯。许渡晚看了他一眼,用力握住了沈明矜汗湿的指尖,像是在安慰。 醒了。沈明矜张了张嘴,犹豫片刻,随即点了点头,在许渡晚的帮助下坐直了身体。 我给你煮了点海鲜粥。 两个人都折腾了一下午,再睡到天擦黑,铁打的人也熬不住,许渡晚比沈明矜先睡,也比他先醒,起来后先是在沈明矜的怀里赖了一会儿,到最后饿的顶不住,才爬起来煮粥。 许渡晚没有问沈明矜是不是做噩梦了,又梦到了什么,只是沉默地将煮好的粥递到了沈明矜的手里。 他的所作所为,其实一直像粥一样妥帖,温暖。 沈明矜回首前半生,似乎许渡晚总是跟在他身后,无论是富贵还是落魄,都无声地包容他的所有。 看着许渡晚黑润的眼睛,沈明矜忍不住伸出手,压了压许渡晚头顶一缕翘起的头发。 他想,他该珍惜这个人。 如果一直不去抓住,那么这样珍贵的人,就真的从他的掌心溜走了。 粥里加了虾仁、干贝和青菜丝、玉米粒等,被熬得软烂入味,沈明矜尝了一口之后,看了许渡晚一眼,语气意味不明道: 还挺贤惠。 许渡晚闻言,不知道是得意还是不好意思,用手臂杵了沈明矜一下,红着脸没说话。 你也吃吧。 沈明矜拿过勺子,给许渡晚吹凉喂了一勺,许渡晚也不矫情,两个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完了一大碗粥。 喝完之后,沈明矜起床把碗给洗了。 两个人又相拥而眠。 第二天醒来沈明矜还是没有走,留在家里处理工作,或者做好饭等许渡晚下班。 长此以往,许渡晚不知道为什么,总有一种自己养了小娇妻的感觉。 等到第七天的时候,许渡晚下班之后,就看见沈明矜站在衣柜前收拾衣服,他心中一紧,快步走过去,从沈明矜身后抱住了他的腰,轻轻蹭了蹭: 你要走了吗? 我后天回南港。 沈明矜挑出一件无论在什么场合都不出错的白衬衫,闻言慢半拍地偏过头,亲了许渡晚一下,温声和许渡晚解释自己的公司和钟氏有项目合作,公司有那么多合伙人等他回去,他不能在宁城呆太久。 哦........许渡晚慢吞吞地应了一声: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沈明矜想了想,道:我不回来。 许渡晚的后背瞬间绷直,瞳仁一瞬间黑的似乎透不进一丝光,就这样沉沉地看着沈明矜。 沈明矜像是没发现许渡晚的异样,自顾自地脱下居家服,穿好白衬衫,又开始翻找自己的证件,像是准备后天的行程用的。 许渡晚见此,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身后退几步,砰的一下关上门,像是在报复似的,将门关的发出一阵巨响。 在关上门的一瞬间,他的脸瞬间沉了下来,深呼吸了好几下,才忍住了内心的暴戾翻涌。 手机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有了动静,许渡晚打开手机一看,原来是订好的闹钟响了。 这是他在公司的时候怕自己忙起来忘了回家,特地定闹钟提醒自己回家陪沈明矜的。 然而这几天过于温存的相处让许渡晚差点忘了,沈明矜他不是可以乖乖待在家的金丝雀,而是一个可以展翅飞翔、在绝境中涅槃重生的凤凰。 握在透明手机屏上的指尖因为用力微微泛起一丝白,窗外传来沙沙的响声,许渡晚回头一看,见客厅的窗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拉开,他走到窗边往下看,成片金黄的梧桐树叶已经落地,显现出些许萧瑟凄清来。 似乎是被这一股秋意感染,许渡晚闭了闭眼,任由带着潮意的风铺上脸颊,半晌才睁开眼,眼底已经重新带上了些许理智。 他挽起袖子,走到厨房,开始给沈明矜做饭。 切菜、焯水下锅、淋上色香味俱全的调料。 许渡晚的厨艺一向不错,对于很多菜的做法,也已经驾轻就熟。 在等待菜煮熟的间隙,他双臂撑在台子上,望着冒起的水蒸气发呆。 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从房间换好衣服出来走到厨房的沈明矜的双臂从他腰间穿过,他轻轻一使力,就将许渡晚带进了怀里。 许渡晚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还是不情不愿地被沈明矜揽了个满怀。 脖颈上传来些许温热的麻痒,是沈明矜埋首在许渡晚细腻的皮肤上落下一个个亲吻,含糊不明道: 晚上吃什么? 许渡晚罕见的没吭声。 沈明矜本来在专心亲他,见许渡晚半晌不说话,不由得疑惑地抬起头: 你怎么了? .......没什么。 许渡晚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打开锅盖,装盘盛菜: 洗手吃饭。 说完,他挣开沈明矜,端着盘子就想往外走。 沈明矜信他就有鬼,一个使力就将许渡晚拉了回来,掌心压着许渡晚的肩膀不让他乱动,瞳仁盯着他的脸,似乎想要从那里寻出些许蛛丝马迹: 你心情不好? .......没。许渡晚垂下头。 我数三个数,你和我说实话。沈明矜以几乎强硬的态度掰过许渡晚的下巴,强迫对方直视自己,淡声道: 有话说。 沈明矜最不喜欢的就是明明心里有事却不开口的人,但因为面前的人是许渡晚,他才多了些许包容,但是不代表........ 你怎么又哭了?! 沈明矜的原则还没在心里转过半秒,就在看到许渡晚眼泪的那一刻灰飞烟灭。 许渡晚的哭的时候一般都很安静,眼尾是红的,眼珠包着眼泪,黑润晶亮,配着白皙的脸蛋,红黑白色彩相应冲突明显,让沈明矜心疼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猿意马。 第39章 此时他那里还记得之前的所思所想,捧起许渡晚的脸蛋,用唇轻轻吻掉许渡晚的眼泪,小声问: 怎么又哭了?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今天晚上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让许渡晚难受了,但大脑像是被许渡晚的眼泪泡坏的主机板,一片空白。 不过遇事不决,先道歉总是没错的: 我的错,向你道歉,你别哭好不好? 许渡晚摇了摇头,将脸埋进沈明矜的肩膀,想了想,又报复性地在沈明矜的衬衫上擦泪一把眼泪,好像这就能阻止沈明矜走似的: 你走吧,如果有空,再回来看看我。 我就是有点舍不得你。 沈明矜闻言蒙了,愣了好久,才回过味来,哭笑不得地看着许渡晚: ......你以为我是要一个人回南港? 难道不是吗?许渡晚都已经习惯了沈明矜的背影,理所当然道: 我会等你的。 .......笨蛋,我这次回南港,是带你一起回去的。 沈明矜叹着气摸了摸许渡晚的头,心像泡在椒眼泪里,逐渐变得酸涩,声音却慢慢变的温柔下来: 等你习惯南港的生活,我们就结婚,然后组建一个新的家庭。 ?许渡晚像是怀疑自己因为伤心过度出现幻觉般,震惊地瞪大眼看着沈明矜,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 你带我回南港? 你不想去?沈明矜问。 那,那倒不是。许渡晚快速想了想,公司可以找专人打理,他只要做一个总体的决策就好,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把总部搬到南港: 我愿意的。 你是愿意跟我到南港,还是愿意嫁给我? 沈明矜看着许渡晚沉思的脸,哪里不知道对方现在在想什么,伸出手弹了一下许渡晚的眉心,逗道: 如果是后一种,那你就得跟我远嫁到南港了,到时候我可不会陪你回娘家。 许渡晚的脸不争气地红了,思来想去,又舍不得反驳沈明矜这种类似于求婚的调笑,被逼急了,气的在沈明矜的脖颈上咬了一下,在对方的脖颈上打下了一个专属于自己的印记。 ....... 第二年春天,沈明矜和许渡晚在南港领证结了婚。 他们二人都是比较低调的性子,也只请了昔日的好友到婚礼上做了个见证,简单地吃了份饭,并没有办的很铺张。 两个人都没有穿婚纱,只是同时穿了白西装,交换了戒指,并立下了相守互伴一生的誓言。 婚礼之后,两个人在好友的建议下补办了婚纱照,其中有一个地点在两个人曾经就读过的高中。 他们谁也没穿正装,而是翻出了当年的校服,就这样,在春日末的榴火里,遥遥相望,相视一笑。 在很久以前,许渡晚甚至还能想到自己少年跟在沈明矜身后,那时的他,只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但是现在,当时下意识寻找的人,已经站在身侧,并且将会永远相伴扶持走下去。 每一段感情都未必有一个圆满的结尾,但此刻的许渡晚,已经为自己的感情找到了专属的归处。 残春已尽,夏日榴花似烧不尽的火,愿少年时期的爱意,将如这般永不落幕。 作者有话说: 正文完结啦!本来想写点什么来感慨一下,后来发现其实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每篇文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新的起点,但终究也会无可避免的走向完结的终点。所以写到正文最后,我想了想,最最应该感谢的依旧是能看到这里的读者小天使,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希望我们下本还能再见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番外 ◇ null 第35章 【番外一】后生活 ◇ 沈明矜和许渡晚结婚之后, 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无非就是一室一厅的房子换成了落地窗小别墅沈明矜买给许渡晚的,方便对方冬天在窗前靠着躺椅晒太阳或者光脚在窗外的草坪上跑。 许渡晚知道沈明矜买小别墅是因为这个原因后,还颇为无语了片刻, 叉着腰问沈明矜是把自己当做宠物还是野人, 但是事实却在沈明矜的意料之内 许渡晚还真的特别钟爱落地窗前的躺椅和干净松软的草坪。 小别墅会定期请人来打扫, 修剪花园,许渡晚在搬到南港后,也逐渐放权让许氏一支的人进入集团协助决策, 他自己没事不露面,逐渐清闲下来后,就喜欢上了捣鼓花花草草,使得沈明矜的花园常年葱郁,花香阵阵。 两个人的生活也确实是忙里带闲, 美不中足的是小别墅虽然住起来舒服, 但却也着实空旷了一些。 以上是沈明矜的想法。 许渡晚才不这么想,他巴不得保洁和园丁都不要进来打扰他和沈明矜的生活,整个别墅就只剩下他和沈明矜,想干什么干什么。 但很多事情, 不是他想,就能按照他的意愿来发展的。 因为祁寄安和沈明矜年岁相仿, 兴趣相投,所以沈明矜经常携妻去看望祁寄安,两个大男人聊到高兴的时候, 把各自的老婆撂在一边, 兴致盎然地打高尔夫去了。 祁寄安的老婆是京城程家的家主程棠玉, 背靠的程家家底要比南港钟氏高很多, 而程棠玉母亲还是有名的混血金牌运动员, 所以程棠玉的容貌是不输许渡晚的秀致,但眉目却如高山冰雪般清冷,除了在祁寄安面前黏人之外,其余时候都冷冷淡淡并不爱开口,看上去难以靠近。 两个人这种窒息的沉默经常让许渡晚感觉到坐立不安,只能通过低头狂撸祁寄安家养的猫来缓解尴尬。 时间长了,祁寄安家的猫脱毛愈发严重,都快秃了,祁寄安从老婆那里委婉地接到投诉,于是私发消息让沈明矜管管自家的老婆,结果沈明矜误以为许渡晚撸猫是喜欢猫,第二天就从宠物店买了一只布偶猫回来。 所以,当许渡晚好不容易下班回来,回家想要老公亲亲抱抱哄哄的时候,一打眼看见沈明矜怀里抱着一只不知道哪里来的猫,正趴在沈明矜的肩膀上,亲昵地舔沈明矜的侧脸。 而沈明矜呢,眼睛弯成了月牙,笑的很温柔,那向来只属于许渡晚怀抱此时多了一个撒娇精猫猫,把许渡晚气的快要吐血。 关键是沈明矜还一直认为许渡晚喜欢猫,所以特意买猫来送给许渡晚,许渡晚再黏人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了一个猫的醋,只能含恨收下了这个礼物。 但是那个猫实在太亲人了,而且只亲沈明矜,沈明矜在的时候,猫猫就是又乖巧又爱撒娇的小公主,绕着沈明矜的小腿喵喵叫;沈明矜一个转头没注意,它就冲许渡晚龇牙咧嘴,凶巴巴的,还偷偷把许渡晚喂给它的火腿肠叼到花园里埋起来丢掉。 更过分的是,有时候沈明矜和许渡晚两个人周末在家休息,抱在一起看电视,看到最后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猫就会开始喵喵叫,吸引沈明矜的注意,最后沈明矜就会从许渡晚身上起身,嘴上一边说着怎么了,让爸爸看看宝贝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了,然后走过去抱着猫仔细检查,而衣衫不整的许渡晚呆坐在沙发上,气的脸都红了。 但是许渡晚真的拉不下脸让沈明矜把猫送走,毕竟他黏人黏的沈明矜公司的合伙人都有所耳闻,还时不时拿这件事打趣沈明矜,如果他因为吃醋让沈明矜把猫送走,那他可真是没脸见人了。 许渡晚本来想忍了,和这猫相安无事过一阵子,但是在一天晚上,好不容易能亲热一次的两个人渐入佳境,许渡晚闭上眼,咬着牙关,气息紊乱急促,已经完完全全感受到沈明矜这个人时,门外却又忽然传来了猫挠门的声音,声音凄厉且急躁。 沈明矜撑在许渡晚耳边的动作一顿,平复了一下呼吸,随即安抚性地亲了亲许渡晚的身体,示意他等一下,随即缓缓退出,双手胡乱拿起床边的浴衣,下了床。 等他安抚完猫,将猫送回猫窝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没有做那事的兴致了。 沈明矜草草冲了个凉水澡,回到床边的时候见许渡晚用身体背对着他,面对着墙,安安静静地,像是睡着了一样。 沈明矜不想把他吵醒再做那档子事,于是熄了灯,盖上被子后,从后面抱住许渡晚。 在黑暗中,他习惯性地摸到了许渡晚的脸蛋,想在上面给落一个晚安吻,但没想到,却摸到了一手湿润。 沈明矜愣住了,好半晌,才找回了神志,轻声问: 渡晚,怎么了? ......沈明矜。 两个人结婚后,许渡晚就很少连名带姓地喊沈明矜,他像是压抑着哭声,安静地掉了很久的眼泪,声音沙哑破碎: 你是不是想和我离婚? 第40章 ......你怎么会这么想?沈明矜想将许渡晚的身体翻过来,像平常一样亲一亲哄一哄,但没想到许渡晚却死死背对着他,不肯让他亲,还哭了: 我恨你。 到底怎么了?沈明矜闻言,脸色一凛: 我做错什么了? 结婚的时候,你说好这辈子只爱我的。 许渡晚说: 你变心了。 我没有。沈明矜矢口否认:我现在心里也只有你。 那你为什么要喊一只猫叫宝宝?还让它舔你,亲你,抱你,而我呢,我什么都没有。 许渡晚越想越气,坐了起来,在月色的映衬下,显得脸愈发透白,而眼圈却红了个彻底,盯着沈明矜道: 我恨你。 ........可是它是猫不是人。沈明矜试图和许渡晚讲道理: 晚晚,你这样想是不对的,明明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你都会为了它批评我了。许渡晚立刻从爬了起来,想要越过沈明矜下床: 我不和你过了,就这样,离婚吧。 沈明矜闻言,一把抓住许渡晚纤细的手腕,将他压在床底下,夜色朦胧,使得他的眼神陡然变得危险了起来: 许渡晚,你存心要这样是不是? 我恨你。许渡晚的两只手腕被沈明矜钉死在床上,动弹不得,挣扎几番后哭了: 我还凶我,不要喜欢你了,你,啊.......... 这下,许渡晚的眼泪是真的如泉涌般溢出,许渡晚的身形像是颠簸的小船,在风浪中没有停歇下来的趋势,许渡晚受不了想要爬走,却被抓着通红的脚腕拖回来,被某人冷酷无情地继续钉死在床上....... 等许渡晚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腰都快被撞断了,对着镜子一照,甚至连臀尖都是红的 许渡晚昨天说的离婚是真的触到了沈明矜的逆鳞,许渡晚现在只觉整个下半身都酸麻胀痛,一坐起身就痛的龇牙咧嘴,片刻后像个重症病人似的无力倒了下去。 被异物侵入的感觉挥之不去,许渡晚的腹部还微微鼓起,用浴缸洗澡的时候,浑浊的白色液体从底下浮上水面,把许渡晚看的双颊通红。 被这么搞,多半会怀孕吧......... 两个人昨晚情绪上头,彼此都有点失控,因此根本没做安全措施。 .........许渡晚又换了几遍水,直到把自己彻底清洗干净后,将脸埋进了水里。 虽然昨天晚上确实很爽,但是爽完过后,他能感觉到沈明矜确实是生气了 今早睡醒,他都没帮他做清理。 许渡晚昨晚确实也是委屈到了极致的口嗨,今早冷静下来了,又想着要跟沈明矜道歉。 然而,等他开门走出去,在客厅和厨房走了一圈,却根本没有找到沈明矜的影子。 连沈明矜最喜欢的猫也不见了。 许顿时慌了,又光脚跑回房间,手抖的和帕金森似的,给沈明矜打电话。 但沈明矜一个都没接。 沈明矜是不是,把他昨天晚上离婚的玩笑话当真,所以带着他的宝贝猫走了? 许渡晚越想越有这个可能性,因为匆忙,他身上只穿着沈明矜的一件白衬衣就跑出来了,听着耳边嘟嘟的声音,他绝望地坐在带上,掌心捂着眼睛,好半晌没有抬起头来。 直到沈明矜回来,打开门从玄关走进客厅,就见许渡晚光着下-身坐在冰凉的地上,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明矜动作一顿,将钥匙放在玻璃桌面上,见到他这幅样子,再大的气也消了,伸出手将许渡晚从地上抱了起来,像抱小孩似的,任由许渡晚的双腿软软地缠住他的腰: 又怎么了? 我以为你走了。 许渡晚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将脸靠在他的肩膀处,声音很低: .......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作了, 他顿了顿:也不提离婚惹你生气了。 ..........该道歉的是我。 沈明矜拍着他的背,将他抱到床上穿好衣服: 是我忽略了你。 他斟酌了一下,方开了口: 我以为你喜欢猫,所以才费心养它,是希望你高兴,并不是想要冷落你。 我........我喜欢,最后两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许渡晚打碎牙齿往里面吞,讪讪道: 我喜欢,你别生气。 行了,一副委屈样子。 沈明矜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道: 我把猫送给一个很可靠很温柔的小姐姐了,她的人品我调查过,经常喂养收养流浪猫,会好好对它的。 许渡晚呆了呆: 你不养了吗? 昨晚委屈成那个样子,再养下去,你要背地里说多少遍恨我了? 沈明矜笑,给许渡晚穿好衣服,又抱着他下楼吃饭: 以后这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乖乖的,不许再像昨天晚上一样提离婚了,知道了吗? 嗯嗯!许渡晚捧着脸蛋,坐在餐桌边晃着又白又长的两条腿,星星眼看着沈明矜: 老公最好了! 吃饭。沈明矜没好气,给自己和许渡晚盛了一碗粥,两个安静地吃了一回儿,片刻后,厨房边又传来了许渡晚的声音: 老公,你和那个人品很好的小姐姐是怎么认识的? ........你没完了是吧。 有人瞬间熄了声,餐桌上又了片刻安静,只剩杯盘碰撞的声音。 几分钟之后,许渡晚的声音又再次响了起来,这次带上了些许犹豫: 老公。 别作。 .......我给你生个孩子吧。 ........ 你别给猫当爸爸了,给我的孩子当父亲吧。 ........ 时间似乎被一双大手人为地拉长,许久之后,沈明矜才一寸一寸地从桌上抬起头来,视线缓缓落到许渡晚身上,盯的许渡晚差点炸了毛,他才沉声道: 许渡晚,你是不是真的不想下床了? 作者有话说: 下章是旗袍诱受晚,还有轻微孕期生子情节,不喜欢生子的读者记得跳过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番外二】让我怀孕。 ◇ 因为许渡晚打定主意想要孩子, 而沈明矜拗不过他,两个人只能认真开始备孕。 但是怀孕岂是说怀就能怀上的,何况许渡晚还是个男人, 怀孕的几率更低, 两个人努力了半天, 许渡晚的肚子还是平平坦坦的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无奈之下,两个人只能各自求助自己的好友。 关于怀孕这件事,其实最有发言权的应该就是的祁寄安夫夫。 所以当沈明矜去找祁寄安的时候, 对方一听沈明矜是在备孕,瞬间脸一红,结结巴巴道: 这个,这个........ 祁寄安犹犹豫豫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还是程棠玉看不过去, 主动道: 我俩第一次就有了孩子,没备过孕。 沈明矜:....... 他惊了,愣了,炸了。 他没想到祁寄安这个人看上去柔柔弱弱的, 居然这么行。 被沈明矜用怀疑的视线上下打量,祁寄安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尴尬, 半晌只能强装镇定: 这有什么,我父亲也是第一次就有了我弟弟。 祁寄安是他母亲楚却泽在十几岁的时候就捡回家养的,直到快要成年的时候, 才过继到祁家, 而祁明晏才是祁有岁和楚却泽一夜风流才有的亲生孩子。 这件事, 在上流世家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沈明矜闻言这才恍然明白, 为什么那些世家少爷小姐们总是说祁家人很行 他之前一直以为是他们做生意很行, 没想到是这方面也很行。 眼看着沈明矜从祁家回来后就一直若有所思,许渡晚忍不住了,穿着一件短的几乎什么也遮不住的丝绸睡衣,黏黏糊糊凑过去,坐到沈明矜面前要亲亲: 你怎么了?问出什么办法没有? 沈明矜没说话。 ........他是在不想说祁寄安和程棠玉第一次就有了孩子,如果说了,那岂不是显得他很不行? 所以,沈明矜并没有直面许渡晚的问题,反而轻轻将他推开,含糊道: 没什么。 说完,他丢下一句我累了,就转身回了房间。 第41章 他需要静静地思考了一下人生。 沈明矜心里装着事情,自然没有发现,在他将许渡晚推开的那一刻,许渡晚呆坐在地,半晌,差点怀疑一下自己的身体对沈明矜没吸引力了。 他垂下头,拨了拨自己身上的睡衣,不禁有些疑惑 往常,沈明矜最喜欢的就是这件睡衣了,他要是穿,保管三分钟之内就能被沈明矜撕烂。 难道说,沈明矜腻了他? 许渡晚不信这个邪,坚持不懈地去爬沈明矜的床,沈明矜却像是老僧入定般,任由许渡晚怎么撩拨他也不为所动,还让他早点休息。 许渡晚差点没被他气出点好歹来。 两个人过了好长一段柏拉图的生活,其实主要是沈明矜不想经常做那件事,毕竟每次两个人做完,许渡晚就要不厌其烦测一测自己有没有怀孕,如果没有中标,他就会难过个几天,沈明矜看到了,心里也不太好受。 他本来想让许渡晚放弃怀孕这件事,但是说了又怕许渡晚难过,于是最近一直在斟思索该怎么委婉地开口。 而沈明矜的几个朋友看沈明矜最近似乎心事重重的模样,也有些疑惑,其中一个和他玩的好的朋友自作主张,送了沈明矜一件淘到的旧古董。 古董是他从海外发现的,是一件斜襟香云纱旧旗袍,样式是元宝领,大胆采用了墨绿色作为主体面料的颜色,而衣摆和内衬用的都是红色,这么土气的两个颜色搭在一起,竟然也有一种诡异的和谐感。 旗袍上锈攒金的海棠缠枝花纹,再用花扣呼应,整体看上去,尽显柔美婉约。 从鉴宝的角度来看,沈明矜还是很喜欢这件旧旗袍的,于是就将其放到了自己专门用来放古董的房间里,没事就去看一看,拍一拍照片,或者发给懂的人炫耀一下。 没曾想,他的举动落在许渡晚的眼里,却有了另外一层意思。 一日,沈明矜回到家,家中却静悄悄的,一点儿人声也没有。 往常,沈明矜回到家,许渡晚一定会第一时间从房间里跑出来,小跑着蹦到沈明矜的身上要亲亲,接着用又长又细的双腿缠住沈明矜的腰,耍赖要沈明矜抱他 像条美人蛇一样。 今天却安静的过分。 沈明矜察觉到今日的不同寻常,心中诧异,抬起脚将脱下的大衣挂到衣架上,抬脚往室内走去,一边走一边喊许渡晚的名字。 没人理。 他把客厅、餐厅、卧室和地下室等等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一遍,甚至还打开了厨房的储物柜,还是没发现许渡晚的踪影。 沈明矜心中咯噔一下,生怕是自己以前的什么债主把许渡晚绑走了好威胁,但想了一圈,自己这些年该还的利息和本金都还完了,似乎绑架这种事件也不可能发生在番外里。 那太狗血了。 思及此,沈明矜打开落地窗,走到花园里。 唔....... 夕阳暖洋洋的撒下来,在面前这个男人身上染上一层光边。 沈明矜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 男人的身形是近乎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纤细修长,躺在翠绿的草坪上,身上的仿造的女式攒金旗袍被花园里的旋转水喷头打的湿透,隐隐约约露出白皙的皮肤。 长长的锁链扣住了他的手,尾端落在墙上,光裸泛粉的脚腕上却带着银色的铃铛链,许渡晚的嘴上咬着沈明矜昨晚带过的领带,眼睛被黑布蒙着,任由半长的头发散落在地上。 红、白、黑三种色彩在他身上其妙的交融着,给予在场唯一的看客上视觉上的强大冲击,空气中隐隐飘散着白桃茶的香气,是沈明矜最喜欢的香水味道。 沈明矜盯着许渡晚半张的红润嘴唇,沉着脸,将许渡晚从草坪上扶了起来,解开许渡晚嘴上的领带。 许渡晚的口水不受控制地留下来,打湿了旗袍的领子。 那一处皮肤更加显露了。 沈明矜呼吸一滞,听见许渡晚喊他: 老公。 许渡晚的呼吸就打在耳侧,浓郁的白桃香气幽幽地散发开来,沈明矜的大脑轰的一声,理智差点灰飞烟灭。 老公,许渡晚的双腿微微叉开,白嫩圆润的脚趾划过草坪,那双白皙纤细的长腿对着沈明矜打开。 风景一览无余。 他的脸渐渐红了起来: 好看吗? 穿成这样做什么。沈明矜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就是,就是......... 许渡晚一时语塞,他蒙着眼,看不见沈明矜的表情,心中忐忑,愈发不好意思将生孩子说出口。 说话。 沈明矜说。 就,就是.........许渡晚趴在沈明矜肩膀上,小声说: 让我怀孕。 沈明矜说:不会说完整的句子吗,谁让你怀孕,怎么让你怀孕。 老公......许渡晚闻言,羞耻地哭了:是,是老公把我gan.......到怀孕。 鲜嫩多汁的桃子被剥开,溅出透明的粘液,花园里的银铃清脆的响声响了近三个小时,将那阵断断续续的呜咽声盖了下去,许久才有了初歇的趋势。 桃子白里泛红,鲜嫩可口,沈明矜表示吃的十分尽兴。 过了半个月,许渡晚被检查出怀孕了。 从此以后,桃子有了更多的汁水,而沈明矜和许渡晚在孩子出生之前,似乎也解锁了更多不一样的玩法和姿势。 作者有话说: 写太涩怕锁,大家意会一下。。。。 下篇文可能国庆开,大概是上司怀崽那本,等火葬场预收带高一点再开那篇。接下来我要花点时间捣鼓一下大纲,顺便复习下个月的事考,还得趁这段时间工作不忙考个科二(....) ps:很感谢大家看到这里,比心哦!希望大家这段时间万事顺利,我们有缘下篇文见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