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斤普女硬刚星际豪门》


 第1章

    [仙侠魔幻] 《两百斤普女硬刚星际豪门》作者：莱西莱斯【完结+番外】
    文案:
    “你说那姓周的那么胖那么丑，为什么没有人敢嘲笑她？”
    “上一个像你这么勇的人已经被她打进医院了。”
    周天姿是个魁梧女子，双臂有力，身高体宽，不但武力高超，嘴上也丝毫不落下风，人称神洲金嘴，小嘴一张鸟语花香，金口一开经典即来。遇事就发疯，有仇当场报，报仇不走寻常路，反向思维更有效！
    被人取消羞辱外貌怎么办？别怕，老娘可是打游戏一喷九的存在，嘴比对面更恶毒就行！
    被校园霸凌堵在厕所里怎么办？魁梧的老娘自然徒手破门出来！然后拎起白瘦幼和细狗每人一巴掌！
    看见女同学被富二代猥亵怎么办？那就以牙还牙，靠着老娘强壮的体格打回去——“怎么了弟弟，感受到她们的痛苦了就才知道自己错了？”
    曾经不可一世的富二代们哭着求饶：“大姐头我们错了，我们下次再也不敢了。”
    姬蔚时：“……太可怕了这样的女人。”
    怎么会有这样桀骜、强壮的女生？
    他这辈子都不会爱上这样的女人。
    别人对他道：“可那个女壮士似乎对你有好感诶。”
    姬蔚时：“滚。”
    ——
    “我觉得吧，你一个女孩子，应该要温柔点，然后注意形象，别整天咋咋呼呼大大咧咧的。”曾经有人这么劝周天姿。
    周天姿：“哦。”然后她顺手一拳打爆了上来挑衅的猥琐男。
    “我不胖点不壮点能做到吗？”她问那人。
    姬蔚时捂着小鹿乱撞的心：“她好像真的有点帅。”
    然后姬蔚时真香了。
    他苦苦追求女壮士三年，成功地让天不怕地不怕的周天姿吓死。
    “你不是曾经喜欢过我吗？”姬蔚时哀伤地问。
    “我对你的喜欢敌不过我对我人生的追求。”女壮士一脸凛然：“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不爱对别人负责。”
    她现在觉得给这人一拳他都能舔上来。
    姬蔚时：“那你现在就得有责任感了。”
    没办法，谁叫他喜欢上了一个不走寻常路的女生呢？她不好看身材还胖壮，但她依旧那么有魅力，一个永远奋斗而刚强的女人。
    以及女主虽然两百斤，但身高一米八三，其实观感还好（就是壮，脂包肌）
    女主前期正直搞笑女胖子，后期是坚毅高冷女军官
    男主前期腼腆怯弱美少年，后期是温柔黏人科学家
    男主有点为爱疯批，温柔地发疯）
    这文致敬所有自卑的女孩子，当我们手中掌握着权力时，规则自然由你来改变。
    哦女主的脑回路异于常人，还有，女主骂脏话很厉害。
    写作，爽！
    内容标签： 女强 励志 未来架空 成长 校园 暗恋
    主角视角:周天姿 姬蔚时
    一句话简介：普女的逆袭
    立意：自立自强，百折不挠
    第1章 被美少年送进局子
    周天姿第一次见到姬蔚时时，她十三岁。
    天气热得要命，周天姿一坐路边长椅立刻跳了起来，她穿着短裤，椅子把她屁股烫了。
    周天姿天生皮猴托生的，戏精本体了属于是。她捂着屁股哎哎叫着，转着圈似的和张楚涵道：“快看看，红了没有。”
    张楚涵凑过去看了一下她屁股，然后反手一巴掌拍在周天姿屁股上，力道之大，周天姿嚎了起来，直接给了张楚涵一脚。
    张楚涵：“我明明在你屁股上看见一只蚊子！”
    周天姿怒道：“放屁！”
    两个女孩又在街道口掐了起来，战局扩大，她们两人打了起来。
    张楚涵从小和亲哥打架，周天姿有个练武术的妈妈，两人靠着学来的三脚猫功夫，在地上滚来滚去。一不小心，张楚涵的背砸到垃圾桶，而周天姿也被张楚涵甩到一个人身上，周天姿人比较胖，直接连带着那个倒霉蛋一起躺在地上。
    被两个人误伤到的是个和她们差不多大的少年，当周天姿一看到少年的脸，差点惊呼出声。
    这是周天姿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男孩，皮肤冷白细腻，眉眼精致疏离，但是身材瘦小，眼睛还眯着在地上摸着什么，估计是个高度近视。
    周天姿在手边摸到一个东西，一看，是个蓝绿色的圆框眼镜，周天姿递给他：“对不起！”
    少年把眼镜带上，厚厚的圆框眼镜一戴，直接把他的颜值盖了一半，少年慌里慌张地打理了一下头发，浓黑的刘海盖下来，直接泯然众人矣。
    周天姿都看呆了，有这颜值的人这么暴殄天物？
    少年轻声道：“没事。”然后飞快地离开了。
    “是个帅哥吧？”张楚涵看着少年远去的方向：“刚刚他摘眼镜的模样真的挺好看的，和苏羡有点像。”
    苏羡是当时爆火的漫画《公主大人竹马》里的男主。对一个三次元的男生夸他长得像二次元就已经是最大褒奖了。
    周天姿作为资深二次元，本来对三次元的男孩子是不屑一顾，但是看见这个男生，她却突然意识到什么是“建模脸”。
    “他那个打扮，嘶，但凡没那个刘海也是个帅哥吧。”周天姿莫名其妙：“男生的审美真奇怪。”
    张楚涵：“我感觉他刚刚被你撞倒时快吓哭了。”
    两个少女在外面吃完了冰淇淋，才磨磨蹭蹭地回家。
    周天姿的母亲叫姜蕊依，从外表来看更像周天姿的姐姐。当初小区里来了一个带孩子的寡妇，而且这个寡妇太过于年轻，长得也不错，当时很多男人想“照顾”姜蕊依。
    然后他们被姜蕊依暴打了一顿，其中一个人甚至被姜蕊依揪着衣领像丢垃圾袋一样甩了出去。
    然后这些男人看到了他们人生中最难忘的一幕。
    平时笑眯眯的姜寡妇脱了外套，露出一身腱子肉，她身上甚至还有不少伤疤，指着这些占便宜的男人破口大骂：“再**找你姑奶奶的事就把你□□二两给割了！”
    从此姜蕊依在小区一战成名。那段时间周天姿也成为了小区里的孩子王，
    ——
    此时的姜蕊依穿着汗衫在院里俯卧撑。
    周天姿推开门：“妈，我饭呢？”
    “你最爱的八宝粥！”
    周天姿惨叫：“妈妈，我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八宝粥了！”
    “少来，你刚刚在外面给自己加餐了是吧？不够自己再去打！”
    周天姿：“……”
    姜蕊依的厨艺不怎么样，八宝粥这种不用脑子就能做好的饭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周天姿无奈，只好去打粥。
    “说真的，我没被她毒死真的是奇迹。”周天姿心想：“没养我之前有人能吃得下她做的菜吗？”
    因为有姜蕊依那惊天动地的厨艺，周天姿不挑食，但是不挑食不代表不喜欢吃好的，周天姿现在还在发育的阶段，看什么都两眼放绿光，几碗八宝粥下去都不够她吃的。吃完晚饭后周天姿又打算去搞点夜宵，于是再次出门。
    “早点回来！”姜蕊依在卧室内喊到。
    周天姿“嗯嗯”应付着出了门。
    都说有坏人喜欢抓小孩，所以家长都不太放心让孩子晚上出门，不过周天姿一点也不怕。只要姜蕊依在家，周天姿去哪她都能及时赶到。
    姜蕊依虽然在照顾人方面不靠谱，但是她给的安全感却是无与伦比。幼年时周天姿一直和姜蕊依流浪，小孩子喜欢到处出去玩，姜蕊依也随她。但是每次周天姿遇到危险后，姜蕊依总能及时出现，给她摆平困难。
    有一次有个猥琐大叔拽着周天姿的胳膊往外走，周天姿着急得大喊，但此时本在千里之外的姜蕊依突然出现，一拳把大叔脸打扁进去。
    有这样一个神奇妈妈，周天姿自然什么也不怕。她从小胆大包天，上树下地什么都做，因此脑子也特别活络。刚进小学时她基础不如同班同学，但是她一番努力，倒也成绩天翻地覆，直接考上了闽州二中。
    姜蕊依学识渊博，虽然她没有文凭，但是讲解中学知识深入浅出，周天姿天赋也不错，进入初中后一直保持第一名。
    周天姿吃完最后一串羊肉后，手里捏着签子找垃圾桶。趿拉着拖鞋要走时，她听到小巷里的呜咽声。
    周天姿立刻停住了脚步。
    周天姿有一点非常优秀：打抱不平。可能是她有个非常牛逼的妈，只要和打架有关的事情周天姿从没后顾之忧。
    她走到小巷门口看了一眼，几个少年围堵着一个女孩。少年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看着似乎是附近游荡的不良少年，而女孩看着比周天姿还小一点，她在哭着。
    周天姿抱臂站在巷子门口：“喂，黑天白灯下欺负良家少女，过分了吧？”
    那几个不良少年回头过来，看到了站在巷子口的少女。他们“哈”了一声：“小姑娘，别找死。”

 第2章

    周天姿按着拳头，指节咔啦咔哒响着：“巧了，我就喜欢挑战。”
    “你们……别打了！”一个声音嘶哑的男声响起，一个清瘦的少年站在巷子口另外一边，他似乎看上去自己也害怕，但是语气还是非常坚定：“街头挑衅斗殴，处以十日拘留。”
    周天姿一看，这不是白天那个少年嘛！
    大概是给少年纯良无害的样子逗乐了，几个混混喊道：“小朋友，回家吃奶去吧，还搬出条子，哈哈哈哈哈，真的当这是钱王新城呢！”
    钱王新城是闽州的中心商务区，治安最好。
    少年脸上绷出汗来，他往后退了几步，跑了。
    周天姿无奈地转头。
    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皮囊，原来是个胆小鬼。
    周天姿拎着签子过来：“说吧，一起上还是车轮战？”
    那几个小混混狞笑着走过来。
    姬蔚时把警察带过来时，见到了他此生最难忘的场景。
    几个不良少年滚了一地，看见警察，鬼哭狼嚎鬼叫求条子救他。而不远处一个壮实的少女正安慰着另外一个瘦弱的女孩。要不是小巷里其他人太惨，大家都以为这两个女孩是好朋友，出来夜游的。
    周天姿其实腿脚功夫很不错，她小学时没其他娱乐就和妈妈学武术。按理来说一个正在发育的少女不太可能有这样的力气能去对拼混混，但是警察一查才发现这些混混就是附近中学的少年，年龄相差不大，更重要的是他们非常瘦，和一身脂包肌体重高达160斤的的周天姿没法比。
    所以作为优势方的周天姿就这么被请进了局子“喝茶”。
    这可是周天姿第一次进局子，她小时候虽然也打架，但是从来都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打进局子里那可是第一次。
    好在周天姿还没到十四岁，而且也是见义勇为，派出所的警察也没怎么责罚她，写个检讨完事。而报警的少年收到了表扬，警察还特意对周天姿道：“你要相信警察叔叔的力量，不要一味的逞凶斗勇，知道吗？”
    周天姿看着白炽灯下的少年，他皮肤白得要命，在一众南方的黑小瘦猴样的男生中特别突出，周天姿直接棒槌了：“同学你长得真好看，留个联系方式吧怎么样？”
    姬蔚时不是看不出来人的情绪，他第一次见到少女时她和她的朋友在打架，第二次见到她时她还在和混混打架。在姬蔚时心中，眼前的这个少女已然和□□划为等号了。
    姬蔚时从来没被外人说过好看，而眼前的少女如此直球，皮肤也黝黑，人又胖，像个巨大移动的煤炭，更让姬蔚时想到那些到处勾搭人的不良少女，他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这么一退反而让周天姿的色胆更大，她直接上前一步：“你把我送到这了，你也挺对不起我的，要个联系方式不过分吧？”
    她掏出手机直接递上来，姬蔚时头都大了，他又不好直接拒绝女孩子，于是灵机一动就填了个假号码上去。
    周天姿喜笑颜开，她这时看着真的有点猥琐。然后她转身一蹦一跳，离开了派出所。
    姬蔚时想想又不对劲，一个女孩子大晚上自己回家？
    虽然凭那女孩的武力确实不用姬蔚时担心，可姬蔚时记得母亲的话，一个女孩子出夜门就是威胁的，作为一个有家教和礼貌的男士，应该送女生回家。所以姬蔚时走出派出所，犹豫着让那女孩坐他车回去。
    但是他出来后就明白自己多虑了，女孩出去不是回家，是给自己的妈妈指路。那个一身肌肉的高大女人怒气冲冲地过来，气势居然比刚刚在巷子里的少女还可怕几分。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我让你下重手了吗？”
    “我怎么知道他们这么不经打嘛！”
    “你下次注意点！打伤人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姬蔚时默默地回头，这家教方式也与众不同，看来真的是□□家庭。
    姬蔚时做了笔录就回去了，他离开时还能听见那女孩妈妈陪笑：“对不住啊，我闺女就是脾气急了点，回去我好好教训哈哈哈哈哈。”
    车停在外面很久了，姬蔚时打开车门，司机转头：“小时，没受伤吧？”
    姬蔚时无奈笑了一下：“吴伯，我只是目击证人。”
    一路上吴伯絮絮叨叨：“你妈妈也是舍不得你，而且你也是借读两年，学籍也没转出去，中考还是回上廷的。而且小姬你这么聪明，考上师附中是容易的。”
    姬蔚时轻轻敲打着车门，他其实对他母亲把他带来这里的决定没有怨怼。他只是担心远离了上廷，学习可能比不上他在上廷的伙伴，他不担心考不上上廷一中，他怕的是他不能考上上廷联合大学。
    上廷联合大学是全神洲的顶尖学府，而姬蔚时的姐姐姬蔚然就是那里的学生。
    姬蔚时很难描述对姐姐的感情，他又崇拜又嫉妒她。姬蔚然是全家的骄傲，连跳三级考入大学，很长一段时间，除了母亲，其他家人都不甚看重姬蔚时。
    小时候的姬蔚时也非常努力，但是再怎么样，他也比不过他的姐姐，那个近乎完美的女人。
    姬蔚时想了想，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自己的好朋友徐常谦的电话。
    电话那头徐常谦似乎很疲惫：“咋了，大神？”
    姬蔚时小学跳了一级，但是成绩依旧在大他一届的孩子中出类拔萃，以前寒暑假作业来不及了徐常谦就抄他作业，大神就是这么叫的。
    “你那个最新一套的模拟卷有吗，白卷，你做了没有？”
    “哎呦，我自己暑假作业都来不及了，还那难的逆天的卷子，姬神，你自己作业写完了？”
    “嗯，别废话，没写就传文档给我。”
    “好嘞！”
    周天姿回去后夜还没深，她拿出一套四五中考套卷，然后开始刷题。
    天赋是天赋，再好的天赋也需要努力，周天姿保持第一名的好成绩也有她自己的不少努力。
    一张数学卷子二十分钟就刷完了，周天姿查了一下答案，纠正了一些错题。
    她没有什么突出的科目，每门都比较平均，以后高中选课也不知道走理科还是文科。
    今天计划是历史和数学，周天姿开始背历史，背完后找姜蕊依抽背。
    背完后周天姿就无聊了，和姜蕊依掰扯着：“我们老师开玩笑说怎么学好近代史？把厉维的自传背一遍就好了。我把近代史翻了个遍，发现大事记都有她。这人可太牛了。”
    厉维是神洲国母级别的人物，星际大航海时代神洲被殖民帝国奥兰特入侵，她带领着神洲人打退入侵者，神洲独立后她内政外交，硬是活活把烂摊子一样的神洲带了起来。
    奥兰特和神洲的古战场叫“溟涨”，现在已经沦为了一片充满“异质”的蛮荒之地——异质是人类对星际中存在的一种力量的称呼，这种力量可以扭曲物理法则，进入古战场的人九死一生，当年神洲靠着惨重的代价打赢奥兰特。
    “据说古人类很多人都拥有异质赐予的力量。”周天姿兴奋起来：“国母也有呢！”
    “拥有异能有什么好的。”姜蕊依没好气道：“当年那批有异能的人大部分就随着厉维战死了，当英雄没什么好的，没事别逞能。”
    周天姿不服气：“可我今天当了见义勇为的英雄！”
    “是啊，然后进局子里去了。”姜蕊依毫不客气：“让你别打那么重，至少得让他们跑回去啊！打得一群都走不动路，还好那帮孙子只是腿软，要是真重伤了，你妈压根赔不起。”
    周天姿瞬间泄气了：“好好好。”
    第二天。
    “哈哈哈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妈的你笑死我了，周天姿啊周天姿，你可是我们这群人中第一个进局子，你可太牛逼了！”沈川建笑得前仰后合：“警察叔叔就这么把你放了？”
    周天姿：“笑笑笑，笑你大爷，面对四个混混我还能进局子，换你得进医院。”
    张楚涵：“谁报的警啊？和混混打架就是黑吃黑，敢情你救的那个人报警了？”
    周天姿苦恼地抓头发：“就是昨天你说那个和苏羡一样的男的，他报的警。”
    张楚涵：“？”真出乎预料！
    “我灵机一动要了他电话号码。”周天姿把手机拿出来：“快快快，美男电话。”
    沈川建：“不会又是张楚涵的新晋男神吧？你的第一男神苏羡呢？”
    张楚涵：“那他和苏羡还是比不了，二次元和三次元有壁。”
    沈川建：“……”花痴没救了！
    周天姿：“别废话，这电话你是打还是不打？”
    张楚涵瞪着她：“你求来的，当然是你打！”
    周天姿：“明明是你发癫得最厉害。”
    两个女孩又要开始打起来，沈川建从不参与女孩子打架，所以他索性远离战场，看着两个少女扭成一团，最终张楚涵不敌周天姿，去打电话了。

 第3章

    “你好，你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张楚涵：“……”
    周天姿：“你大爷的，居然是假号码！”
    周天姿火气很大：“我诚心诚意想和他交朋友，他居然这么敷衍！”
    “帅哥都是不屑于和普女交流的。”张楚涵默默垂头：“你要是有许黎的颜值，没准他真给了。”
    许黎是她们学校里的第一美女。
    “男人都是肤浅的！”周天姿捶胸顿足：“啊！”
    被aoe到的沈川建：“……”
    “说起来，你作业写了没，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了。”张楚涵戳戳周天姿：“快快，好姐妹一起互相学习。”
    “学习个屁，分明是作业流水线。”周天姿白她一眼：“快八个星期了你作业还不写？”
    张楚涵：“我妈给了我三套课外卷子，我觉得作业太简单了，写卷子可以提升！”
    沈川建弱弱道：“你们有没有考虑过我这个学渣的感受……”
    周天姿“慈祥”地去摸他头：“乖，我默认作业是给你的，我只是觉得张楚涵这个水平不应该抄我作业。”
    这安慰还不如不安慰。
    沈川建一把拍掉周天姿的爪子：“说个正事，老师说要开学考试，天子大人啊，你心里有没有底啊？”
    “周天子”是周天姿的外号，因为周天姿那个小组的作业全是周天姿提供的答案，所以大家尊称她为“天子大人”。
    “开学考是检测一下我们暑假的预习成果，不会太难。”周天姿道：“只要老谭不发疯。”
    老谭是她们年级段的教导主任，也是周天姿的班主任，一个更年期的老太太，总能想出各种丧心病狂的教学方法。
    暑假也就这么过去了，开学时大家都在讨论暑假发生的事情。沈川建道：“诶，你们知道吗，周天姿进局子了！”
    周天姿抄起手边的练习簿扔过去：“不说话会死是吧！”
    张楚涵：“但是周天姿一打四，打赢了进的局子。”
    张楚涵撇了众人一眼：“换其他人估计就进医院了。”
    周围的倒吸气此起彼伏“牛逼我天姐！”“不愧是天子大人！”
    “天子天子。”旁边一个男生毕恭毕敬递上饮料：“详细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样一打四的。”
    这下周天姿开始绘声绘色：“是这样的，我看见第一个人来的时候，我躲过了他第一击……”
    讲到高潮处，周天姿忘情地站起，她抄起铅笔盒，啪地一下拍课桌上，与此同时，班主任也进来了。
    老谭恶狠狠瞪了周天姿一眼：“周天姿，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肆无忌惮！”
    全班吓得噤若寒蝉。
    这时大家才注意到老谭身后还有一个少年，少年面无表情，刘海遮住了他的眉毛，眼镜片比啤酒瓶都厚，看着就像个读书人的样子。
    周天姿一看到这人，脸都白了。
    张楚涵：“我草是他。”
    真特么冤家路窄。
    第2章 运动会的戏精
    少年看见周天姿时也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老谭走上讲台：“这个学期我们迎来一位新同学，他叫姬蔚时，大家欢迎。姬同学，做个自我介绍。”
    姬蔚时上台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然后拿起粉笔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力劲道，一看就是练过字的。
    他讲话不疾不徐，虽然声音不大但清晰，不腼腆也不夸张，面对众人讲话的这种社交场合对他来说司空见惯。
    “原来是上廷来的，是首都来的爷。”周天姿身后的男生道。
    神洲一共有八大省，每个省的省会都是一颗星球，其他县市就是空间站群——整个星系宜居的星球就没几个，人类若想开疆拓土，只能靠科技制造的人类领土。
    上廷省上廷市是神洲的首都，作为神洲人的摇篮星球，上廷星气候非常宜居，那里也是全神洲最发达的地区。所以许多偏远地区的——比如南方省的周天姿他们会戏称来自上廷的为上廷爷。
    怪不得他看见混混打架会那么害怕，上廷作为神洲首都，治安是顶级的，温室长大的少年自然想到的是依靠治安力量。
    周天姿转念一想，不对啊，上廷人转学到这干嘛，上廷的教学质量不比闽州这边陲小地好多了？
    沈川建：“你懂什么，上廷爷来视察我们这里的教学工作，你没看见老谭对他毕恭毕敬的？”
    老谭在班里看了一圈，最后指了沈川建的身边：“你，去坐那。”
    沈川建正好没同桌，就安排到沈川建那了，刚好和周天姿是前后桌。
    下课后，大家都对这位来自上廷的新同学非常好奇，他身边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家叽叽喳喳问他上廷的事情。少年温和而有礼貌，虽然话不多，但是有问必答。
    “你住在上廷，是不是能经常看到大皇宫？”一个女生问到。
    “玉胥城去过。”姬蔚时答道：“但经常去不可能吧，其实它离主城区挺远的。”
    “上廷的附近是不是有围绕一圈的长城空间站？是不是超级大？听说快接近一个行星轨道了！”
    “嗯。”
    “哦哦哦还有……”
    周天姿只觉得他们吵闹，和那位来自上廷的同学一比，周天姿进局子的事情已经迅速被冷落了。
    然后沈川建一句话又把局势拉了回来：“哥们，听说是你把周天姿送进了局子？”
    周天姿：“……”没完没了了是吧！
    周天姿承认她确实比较没皮没脸，但反复提她因为打架进派出所这事已经让她莫名其妙开始羞耻了。
    姬蔚时愣了一下：“周天姿……是谁？”
    沈川建给他指了方向。
    姬蔚时恍然大悟：“原来是你，你好，周同学。”
    周天姿心说这人真不错，不像沈川建提派出所个没完。
    姬蔚时大概自己也不想提那事，他又继续耐心解答同学们关于“上廷”的问题了。
    开学摸底考如期而至，大家抓紧时间复习。周天姿仗着暑假干掉五十张试卷，这次摸底考她一点都不慌，复习时还不忘看《公主大人的竹马》。
    下课后周天姿去上厕所，路过姬蔚时的座位时发现他还在背单词。
    周天姿脑子里蹦出一个疑问：“这么好学，是不是本来在上廷成绩不算好，所以转来这里的？”
    “算了，关我屁事。”周天姿摇摇头，走了。
    摸底考考完后，全年级段一片鬼哭狼嚎。
    老谭是真发癫了，这次摸底考的题目出得巨难，即使是周天姿这种背地里狂卷的人面对这么多偏题怪题也无可奈何。
    但是第一名她还是放心的，她都难那么大家更难。
    放排行榜的那天周天姿照样没有去看，她已经等着大家又围过来夸她的时候了。
    确实有人来找她的，但不是夸她的。
    “周天姿，你的第一名被挤下来了！”
    周天姿：“？！”
    张楚涵：“我的天呐转学生太厉害了，不愧是上廷爷，你比他低了将近二十多分。听说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只有他写出来了。”
    周天姿：“逆天，那最后一道大题是人能写得出来的？做竞赛题都绰绰有余！”
    周天姿仗着自己是学习委员的特权，去看了姬蔚时的答题卷，然后她心服口服。
    就拿数学卷来说，姬蔚时答得无可挑剔，步骤清晰易懂，哪怕是最后一道周天姿连题目都看不懂的大题，看过姬蔚时的步骤也豁然开朗。
    第一名实至名归。
    “人家姬蔚时之前可是做竞赛的。”老谭安慰她：“其实你这次发挥也很好了，不过题型更适合姬蔚时一点，输给他不亏。”
    周天姿：“……”那是亏不亏的事吗，那是一个少女的自尊心问题！
    一直第一名的天之骄子突然落到第二名，这落差对于周天姿来说不可接受。
    那天晚上周天姿把竞赛题打开，看了半晌，最终痛苦地合上书。
    去他的，这是人能理解的题目吗？
    周本姿以前看过一本漫画，漫画是科幻题材的，未来的学生上课都是把他们的脑子打开，然后塞一堆知识进去。
    上廷是不是就是这么光怪陆离？否则姬蔚时怎么对竞赛题这么如鱼得水？
    周天姿想了想，又把书打开了。
    反正她自己课内的知识巩固得很好，干嘛不往高难方向走一走呢？
    “哟？天子要往竞赛方向走了吗？”第二天晚自习时张楚涵看到周天姿的书，她调侃道：“课内看来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周天姿打开书胡吹道：“你天姐我聪明绝顶，想挑战自我，你不要拦着你天姐进步。”
    姬蔚时这时正好走过，他听到了两个女生的对话，然后看了一下周天姿的草稿纸。
    他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还是走了。
    周天姿在折磨自己的路上一去不复返，其实数学题目虽然痛苦但也有乐趣，如果真的靠自己写出来，那是无比骄傲的事情。于是周天姿没事就跑数学老师办公室求教。

 第4章

    她的数学老师以前也是教过奥数竞赛的，后来年纪大了就不干了。他倒是很乐意看周天姿那么努力，但是他又要备课又要改作业，真的没那么多时间。
    最终数学老师把周天姿安排给了姬蔚时：“这同学奥数很好，你跟着多学学。”
    姬蔚时看着她：“其实我很早就想说了……你不用纠着用课内的知识，事实上很多奥数题都不是用课内的公式解决的，你必须得学习奥数用的定理公式。”
    看到了少女失落的表情，姬蔚时又吓得赶紧安慰道：“你基础很好，理解这些奥数定理也不难的。”
    周天姿苦笑一声：“你们上廷人是不是……都这么聪明？”
    姬蔚时“啊”了一声：“没有啊，这和地域无关吧，我当初学奥数也很痛苦的。”
    恭敬有礼，温和谦逊，这个少年的待人接物挑不出一丝毛病，显然他是有这优越的家境和良好的家教。
    周天姿陡然生出一股自卑感，少年身上的气质与她们这些人完全不同，高贵优雅地好像来下凡的王子。
    第一次月考，老谭大约是吸取了上次摸底考的教训，这次题目出得比较简单。
    这次周天姿又成为了第一名，不过姬蔚时第二名只低她三分，咬得特别紧。
    周天姿一点也没有扬眉吐气的感觉，这次理科题目较简单，大家都会做，比拼的就是细心和文科分数。姬蔚时这次也就第一道选择题粗心错了，否则最后情况难说。
    周天姿想的是彻彻底底地超越他。
    不过在班里看来，事情应该是两个大佬在为了第一名的宝座而较劲，虽然表面上和平相处，实际上半夜里奋笔疾书都想把对方超了。
    其实这看法对于姬蔚时来说真的是无妄之灾，他从来没想过什么第一名不第一名的，他只在乎的是他自己的成绩，排名在不在前面都不如最后分数高不高重要，他真的只是按部就班的学习。
    姬蔚时从小在各种社交场合下长大，周天姿的那种对第一名强烈的占有欲在他看来一览无余，姬蔚时决定找个机会和她好好聊聊。
    他还不太想得罪新同学。
    在周天姿又磨磨蹭蹭地来找姬蔚时讲解题目时，姬蔚时开口道：“其实奥数竞赛只是升学的另外一条途径，而且还非常艰难。周天姿同学，你想好了吗？”
    周天姿：“我当然不走奥数途径！”
    姬蔚时笑笑：“那你也是喜欢数学吗？”
    周天姿皱眉：“当然不。”事实上她并不喜欢学习，只是因为成绩上超越别人有优越感。
    姬蔚时惊讶：“我看你这么努力，以为你至少是出于这两个原因的其中之一呢。我学竞赛只是因为我喜欢数学，其实我也没打算走奥数竞赛，因为这个太难了。”
    他说的自己也愣了一下，他真的是喜欢奥数所以才写奥赛题吗？
    周天姿：“你也觉得难吗？”
    姬蔚时点头：“是啊，我学这个只是兴趣。其实我做什么事情只会出于兴趣，喜欢它，就想把它做好，只是可惜我比较笨，还是没学到位，上下求索之路漫漫，我也在探索。”
    他说得非常真诚，真诚到姬蔚时自己都想笑。在转来这所学校之前，他从来都是把奥数竞赛当成在父亲面前争宠的砝码，但后来他最终放弃了这条争宠的路径。可当他来到这个地方，已经是较为轻松的学习环境时，他为什么又把奥数捡起来了呢？
    他真的很喜欢奥数吗？
    姬蔚时定了定神，把一本《奥数详解》给她：“我母亲说，能结识到一个优秀的人是非常难得的，我很欣赏你这样努力的人，不如我们一起学习，如何？”
    他释放出友善的信号，表达了自己无意争夺第一王座，而且还给了人家姑娘学习资料，一套组合拳下来，周天姿应该也不会这么对他有敌意了。
    可惜周天姿不是一般人，在她看来人家这番对话是想劝她放弃竞赛，说明人家嫌弃她笨！
    周天姿：“你大爷的，姐怎么就写不了竞赛题了？走不了竞赛还不能写写题目？”
    其实很多高难题确实和奥数有点关系，周天姿也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训练自己的思维，触类旁通去写高难题。
    运动会来了，和所有人预想的一样，这次运动会还是没什么人报名。
    在高强度的“发达体力不如发达脑力”的教育模式下，大家都是四肢简单的运动白痴，运动会在看台上吃吃喝喝不好吗，非要下去挥汗如雨？
    周天姿作为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的三好学生，她自然报名参加了运动会。和大部分人对学霸的刻板印象不同，周天姿的运动能力非常好，得亏了她那个神奇妈妈，小时候周天姿没上幼儿园，天天和妈妈上蹿下跳，她的长跑和短跑非常厉害，虽然算不上拔尖但也是中上水平。
    另外一个承包男子组项目的是沈川建，他完美诠释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读书虽然不行但是运动能力很强，是班里的体育委员。
    “天姐不多抱几个项目？”沈川建笑着：“可惜咱们学校运动会没有对抗项目，否则天姐一打四的能力不给咱们班挣个运动积极班？”
    周天姿：“没事，女子1500米给你见识一下你姐一甩四的能力。”
    除了周天姿，沈川建几乎是对每个同学求爷爷告姥姥让他们报名。轮到姬蔚时，体委对这个上廷爷非常小心：“姬同学，你不如看看这些项目……”
    姬蔚时慢悠悠地从课桌内掏出一张纸：“病假条。”
    沈川建立刻萎了：“好，好，你注意身体。”
    他飞也似地逃跑了。
    周天姿震惊，没想到这个上廷爷居然是个病秧子！
    但姬蔚时这副模样属实和体弱多病扯不上一点关系，他虽然白但不苍白，而且那天暴打小混混的时候周天姿见识到这人跑得巨快——不然警察怎么在这么短时间跑来的？
    周天姿和沈川建就这样承担了全班的运动希望。
    比赛这天张楚涵给周天姿送水又拿衣服，最后她感慨道：“如果你是天子我就是太后，妈的，亲妈都未必比我照顾得好，草。”
    周天姿：“你先忍个几年，我富贵了绝对带你鸡犬升天。”
    张楚涵踹了她一脚：“滚蛋！”
    下一轮就到初二女子组了。张楚涵却突然闹了肚子，但是她领的号码牌还没给周天姿！
    理论上来说体委去总务处拿了号码牌再分发给运动员，但是沈川建急着要上比赛，干脆把号码牌给了张楚涵，让她转交给周天姿。
    但是肚子和朋友的检录，张楚涵选择了前者，她怕她再不去上厕所，直接拉出来。
    情急之下，她看见一个少年从厕所出来，他脸色很难看，还用水洗嘴巴。
    姬蔚时！
    张楚涵当机立断跑过去递号码牌：“姬蔚时！周天姿马上要检录了，你帮我送一下，我有急事！”
    她也不等姬蔚时回应，立刻跑进厕所。
    姬蔚时捏着那轻飘飘的号码牌，愣了愣，然后走向检录处。
    “初二女子组检录——”
    姬蔚时一咬牙，从走路变成快走，从快走变成狂跑。
    周天姿此时急死了，妈的，老娘的号码牌呢，张楚涵这个废物点心干嘛去了！
    操场入口处出现一个纤细矮小少年，他到处张望了一会，看到周天姿后，立刻朝她跑过来。
    周天姿看见不是张楚涵给她送的号码牌，心里也慌了，张楚涵是有什么事吗？
    周天姿拿到号码牌，刚想问姬蔚时张楚涵是出什么事了，结果看见他脚步虚浮了一下，似乎要倒。
    周天姿吓得不敢再问了，她换个话题，小心翼翼问：“你有要不要……去趟医务室？”
    还好姬蔚时又站住了，他脸色白得和纸一样，同手同脚地走出去了。
    周天姿想起他拿出的那张病假条。
    周天姿做完热身运动，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接下来的比赛，不想让无关的事情影响她发挥。
    她上了跑道后，身后的同学加油声一浪高过一浪：“天子！加油！天子！加油！”
    周天姿就是戏多，她骚气地把校服外套往后面一甩，就走上了跑道，只是可怜了后面的志愿者，赶紧巴巴地上来捡衣服。
    在她自己看来她帅呆了，但是在别人看来她真是是个戏精。
    张楚涵此时已经解决了肚子的问题，她嘟哝着：“周天姿不觉得她自己很油吗……”
    另外一个女生道：“你别说，至少全校的目光都在她这里了。”
    比赛一开始，周天姿就甩出别人一大截，她腿长手长，步频又快，最快冲到终点线的也只有她了。
    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全班咆哮！
    第3章 凭什么人家有光鲜的履历
    医院里，医生问到：“现在想起来还是会干呕恶心吗？”
    少年点了点头，他脸色发白：“我会努力克服的。”

 第5章

    医生摇头：“你不要强逼自己，记得放松，放松……”
    他也想放松啊，可是这能由他愿吗？只要一听到那个词，他就能想起父亲愤怒的质问，老师失望的表情……
    姬蔚时又想干呕了。
    出院后，保姆陈妈走过来：“小姬啊，快收拾收拾，你姐要来了。”
    姬蔚时：“姬蔚然不是还在上学吗？”
    陈妈叹息：“她听说你又发病了，瞒着你爸赶过来的，你妈现在去舰港接她，你收拾好点，别让她担心。”
    姬蔚时沉默地点头。
    这天晚上，姬蔚然坐在姬蔚时身边，用手摸他额头，一如小时候一样亲密：“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一定要和姐姐说啊！”
    姬蔚时：“姐姐，你现在是学生会会长吧，听说大学的学生会很忙的，你应付一帮比你大的人肯定很难吧。不用担心我，我不小了。”
    姬蔚然沉默了一会：“是我没保护好你，小时，你不要有负担，人都会犯错，你大大方方的就好。我们家对你没什么……”意识到这句话又要让姬蔚时应激后，姬蔚然改口：“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姬蔚时苦笑，他站了起来：“姐你想住哪个房间？我去收拾一下。”
    姬蔚然也站起来：“怎么能让你小孩子一个人收拾呢，我就住两个晚，后天导师还要叫我开组会呢！”
    虽然许多亲戚都在比较她们两姐弟，但是这样并不影响两人姐弟情深。姬蔚时出生时母亲难产，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姬蔚然把这个弟弟捧手心里的，姬蔚时也知道姐姐疼爱他，所以他从小特别懂事。
    只是爱姐姐不代表不想超越她。和纤细敏感的姬蔚时比，姬蔚然活泼大方，更受家长欢迎，尤其是父亲，对姬蔚然格外看重。
    姬蔚然在翻看姬蔚时从上廷带过来的东西，她这时看到一个白色的模型飞船，眼睛都笑眯起来：“小时还是那么喜欢航模啊！”
    姬蔚时愣了一下，没说话。
    姬蔚然道：“我们家小时那么聪明，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呀，小时要是开心我也高兴的。”
    这天深夜，姬蔚时翻着家庭相册，翻到姐姐带他去航展的照片。
    姐弟俩都在神洲星际大展会的大门前，姬蔚然蹲下搂着姬蔚时，另外一只手拿着姬蔚时房间里的模型飞船。
    姬蔚时鼻子一酸。
    他曾经说过自己再也不会接触航模了，可是他心底里还有对星海游历的向往，所以才珍重地收藏起了姐姐送他的航模。
    他甚至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爱好选择航模还是因为姐姐而喜欢航模。
    他非常厌恶脆弱敏感的自己，如果能和姐姐一样——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少女，她站在巷子口霸气进来，她骚气又大方的运动会戏精操作……
    倒也不是想学她那样子丢人现眼，只是姬蔚时很佩服周天姿的心理素质。
    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想必她的父母是对她无比包容，可以容忍孩子的丑态，可以容忍孩子的不完美，周天姿应该很幸福吧！
    ——
    周天姿蹲在门口。
    她估摸着这个时候姜蕊依要进来了，所以她埋伏好了。
    这时大门打开，姜蕊依扭着钥匙进来，就被周天姿扑倒。
    姜蕊依抬起的巴掌落下：“你吓死我——要不是我反应快，你就被我扔出去了知道吗！”
    周天姿拿出奖状：“妈，女子组五十米短跑和1500米长跑冠军，快夸我！”
    姜蕊依爆发出一声尖叫，她抱起周天姿把她扔到沙发上，然后挠起了周天姿痒痒。
    周天姿：“妈！”
    姜蕊依站起来：“我太开心了，宝贝，想吃啥，妈妈请你。”
    周天姿乐不可支：“新福记！”
    姜蕊依摇头：“太贵了，换一家。”
    最后定在新福记后面的酸菜鱼米线，但是出乎意料的是，今天这家酸菜鱼米线生意异常火爆，居然没有位置给母女俩了。
    “要不今天算了……”周天姿想想：“下次还可以！”
    姜蕊依：“不瞒你说，是你妈自己想去吃酸菜鱼米线……”
    两人又蹲在酸菜鱼米线店门口很久，久到店员都不忍心，给她们开了门：“还有一桌马上就要走了……你们再等等。”
    这时门铃清响，一男一女走进酸菜鱼米线店。周天姿一看，这男的不是姬蔚时吗，他身后的女孩年龄稍大，两人长相相似，估计是他的姐姐。
    姬蔚时看到了周天姿，也是一愣，他身后的少女也注意到姬蔚时的表情变化：“怎么了小时，遇见熟人了？”
    周天姿没办法，直接上去大大方方道：“小姐姐你好，我叫周天姿，是姬蔚时的同学。”
    那个少女非常漂亮，一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动人：“原来是同学啊，幸会幸会，我家小时有没有给你们惹麻烦？他初来乍到，对这里不太熟悉，你别介意啊！”
    姜蕊依：“好俊的娃娃，小姑娘也是来吃饭的？”
    “嗯，小时和我说这家酸菜鱼米线特别好吃，我就预约了，你们是抢不到位置吗？和我们一起吧！”
    一顿饭吃得心惊肉跳。姜蕊依是比周天姿还来事的性格，几碗黄汤下去，她就开始和两个小娃娃套近乎。
    但是偏偏她能把臭不要脸的话说得熨帖舒心，叫人讨厌不起来，姬蔚然被夸得笑眼眯眯。
    周天姿在这种环境下居然变成了社恐，唯唯诺诺只吃饭。
    主要是姬家两姐弟的气质太绝了，和这个满是烟油的小饭店格格不入，周天姿有一种感觉，他们家境绝对不一般，至少不是周天姿她能碰得起的。
    姬蔚时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表现绝佳，和他平时淡漠完全不一样。他笑得很安静，虽然话还是不多，但是每句蹦出来都那么妥帖，双方都非常愉快。他吃饭很慢也很细致，仪态好得不得了，好像他不是在吃路边的小饭馆，而是在高档的酒店。
    最后要走时，姬蔚时突然叫住周天姿。
    “你有个很爱你的母亲。”姬蔚时道：“我和姐姐都很喜欢你的妈妈。”
    姬蔚时和姬蔚然同时对周天姿母女俩摆了摆手，转身离开了。
    一辆车缓缓开进路口，姬家姐弟上了车，走人了。
    姜蕊依：“我去……斯潘萨，一台五六十万呢，小周，你这同学不简单呐。”
    周天姿：“这就是妈妈你拉着人家聊的原因吗？”
    “人脉也是一种资源！”姜蕊依气得锤了她一下：“这男孩子这么漂亮，家境不错却低调，肯定不是一般人。”
    周天姿：“诶，妈妈，你居然也觉得他好看！”
    姜蕊依：“你妈我活了那么久，分辨美人那可是相当熟稔，就是这男孩不会打扮，但凡把那烦人的刘海去了，追他的女孩多一半。”
    姜蕊依又皱起眉头：“那个小男孩表现很好，不过其实挺怕生的，想来他的家教非常好，礼貌的应付也是礼貌。”
    周天姿惊讶：“妈你怎么看得出来的？”
    姜蕊依：“你妈我什么没见过？等你大到我这年纪，什么人都一眼看穿了。”
    周天姿无语，光从外貌来说，姜蕊依当她姐姐都可以，她年纪再大，也大不到为老不尊的地步。
    周天姿拿到手机后，就点进去看姬蔚时的空间。她是学习委员，当然要有全班同学的聊天软件，只是她之前从未好好看过这个同学的真实情况。
    姬蔚时空间是锁住了，但是相册没锁。周天姿一点进去，就被姬蔚时闪闪发光的履历吓到了。
    “神洲航模少儿组大赛一等奖”“上廷书法大赛少儿组一等奖”“神洲奥数少儿组大赛一等奖”等等，周天姿看得眼花缭乱，里面甚至有些东西她压根不知道，比如航模，这么精密的东西，不应该是成年人研究的吗？
    姬蔚时这光鲜漂亮的履历……让周天姿着实有点酸，闽州虽然也算是南方洲的最大城市了，但由于整个南方洲的经济水平都不怎么样，和上廷这种直属中央的星际特大都市没法比，别说奥赛了，整个全洲运动会都费劲。
    周天姿对在厨房里弄八宝粥的姜蕊依道：“为什么地方和地方之间的差距可以这么大？”
    厨房里“乒乒乓乓”的声音戛然而止，姜蕊依有点疑惑，她慢慢道：“ 怎么了？”
    “在见到他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什么是航模。”周天姿有点委屈：“因为出生在这里，我错失了太多机会。”
    姜蕊依走了出来，用手擦了擦围裙：“所以你是不是感觉很不公平。”
    “是的。我明明记得开国国母厉维说过，克服不公平……”
    “是人类一生的作业。”姜蕊依顺口答了出来：“但是人类自诞生起，就是伴随着阶级的不平等。而走到现在，我们已经克服了很多不公，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孩子，至少还有高考这个全神洲统一的选拔。你要知道，以前的人，读书的机会都没有。”

 第6章

    “为什么不能更好呢？”
    “所以要靠你去改变啊。”姜蕊依笑眯眯的：“我们一直都在力图让人类更加公平，你也可以成为其中的维修工，让神洲这艘大船行驶得更平稳。”
    姜蕊依这人，平时没个正形，但偶尔蹦出来那么一两句正经话又那么受益匪浅。
    “南方洲省是不是因为靠近溟涨，所以得不到发展的机会？毕竟谁也不想住在定时炸弹身边吧？”
    姜蕊依笑笑：“以后科技发展了，有人就能清理古战场了。”
    周天姿：“你怎么这么肯定？”
    姜蕊依耸肩：“直觉。”
    周天姿回校后和同学分享了她在姬蔚时空间看到的姬蔚时履历，同学都大为震撼。
    “航模大赛可是个烧钱的玩意，而且也是比较小众的爱好了，少儿组可能便宜点，但是青少组和成人组入门的价格都是大几千。”一个男同学道：“我表哥也是上廷的，他说玩这些的可都是家里有矿的。”
    周天姿想起他和他姐离开时坐的车。
    “咱们这个转学生可真的是多才多艺啊。”另外一个女同学道：“奥数很卷的，怪不得他做数学卷子这么快，只怕在他看来我们的最后大题是叠小菜。”
    大家齐齐盯向沈川建：“你最近数学作业都写完了是不是转学生给你辅导的？”
    “放屁，我和他没说过几句话，对你川爷有信心好吧。”沈川建怒骂。
    “你说他社恐吧，他明明对那么多人讲话也落落大方的，但是好像又不喜欢和人太亲近。”周天姿摇头道。
    “我听说他其实学籍还没转到这，中考还得回上廷考试。所以在他眼里，我们和他应该都不熟。”张楚涵道：“我看小说里说这种人其实很细腻，他害怕过多的私近会导致不舍，所以索性放弃了交友。他这性格也不算社恐啊，我们和他很熟吗？像周天姿那么戏多的才奇怪吧！”
    周天姿甩过去一张卷子：“你懂什么，小说的主角不都这样，众人的焦点！”
    张楚涵和沈川建齐齐“呸”一口。
    周天姿这才想起什么：“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病假才不能参加运动啊？”
    沈川建想了一下，道：“我也没仔细看，好像是什么哮喘？反正有病假条了我就不为难他了。而且他平时也不怎么参加运动，感觉风一吹就倒，我们男生打篮球都不叫他的。”
    周天姿想起他送号码牌时的样子，就差把“弱柳扶风”这形容词标身上。
    沈川建：“你也别想那么多，这家伙看着家境不错，肯定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轮不到我们这些屁民去担心。”
    周天姿白了他一眼：“我担心个屁。
    为了准备期中考，周天姿学到彻底疯狂，她一个晚上干掉五六张数学卷子。
    那几天周天姿都熬出黑眼圈了，期中考最后一门考完她直接倒头睡在桌子上，连班长叫她把桌子拉回来都没叫醒她。
    “疯了疯了。”沈川建感叹着坐下：“天子大人为了巩固她的王位宁可牺牲睡眠，可歌可泣，我要是有她一半努力我也不至于倒数。”
    姬蔚时写字的笔顿了一下：“她一直都这么努力吗？”
    “还不是因为你，之前她还敢在自习课上看看漫画，现在是一点都不碰了。”沈川建道：“姬蔚时，你以一人之力拉高全班卷的水平。”
    姬蔚时脸色苍白：“对不起。”
    “有啥好道歉的，老谭要是看见这样嘴都笑裂了……唉唉唉你怎么了？”
    姬蔚时捂着肚子趴在桌子上，沈川建吓了一跳：“你别吓我啊 你要是出事了，诶诶诶，我扶你去，你别倒了！”
    沈川建一把把姬蔚时扛起来：“别吐别吐。”
    同学们都看到了后面的动静，齐刷刷回头，沈川建把姬蔚时一只手扛到身后，把他整个扶起来：“班长，我得先滚蛋了，我同桌有点事情，送他去医务室！”
    学霸少年去医务室，虽然还是看热闹的多，但还是很多人去搭把手，班里一大半人都跑去“护送”。
    周天姿睡得死没去看，但是她醒来后就被张楚涵灌了一脸“学霸因为你去医务室了”。
    周天姿：“你这可真的是无妄之灾，我好好的在睡觉，凭什么我害他去医院。”
    “他一听你那么卷就吓晕了。”张楚涵振振有词：“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卷可不好，没准他来这读书只是想轻松一下，却被你给的压力吓到了。”
    “那他可真脆弱。”周天姿嘟哝着：“我就压力自己，和他有啥关系。”
    话是这么说，但是她脑海里闪过少年昳丽却苍白的脸，心里担忧如潮水袭来。
    如果真的是自己害了他去医院，上廷爷会不会派来杀手把她干了？
    第二天周天姿送来了她半路上买来的鸡蛋饼，她这次表现得无比诚恳：“姬大人，你大人有大量，我小屁民不知轻重，如果以后多有冒犯请你指正，我立刻改！”
    姬蔚时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了？”
    周天姿：“听说你昨天晕倒了，我思来想去，学习只是人生的一部分，友谊也是十分重要的。请你不要因为我而芥蒂，事实上我并不把你视为敌人，我只是为了自己努力。”
    周天姿尽量把谎话说得不动声色，但是没想到姬蔚时又皱眉，看着他似乎还想吐。
    周天姿心想，我草，不会又来吧？！
    但是姬蔚时强行忍住翻涌上来的呕吐感，他温声道：“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追求上进本就不是错误，我只是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心情不太好，和你没有关系，你放心吧。”
    周天姿下意识想问到底是什么事，但是她最终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可能这是人家的伤痛，问了不太好。
    于是她最终道：“好的，你要注意身体，有事及时报告，我们同学都会帮助你的。”
    期中考成绩下来了，周天姿和姬蔚时同分，并列年级第一。
    现在，二中双学霸的故事已经流传开来。大家看着排行榜上咬得紧的分数，已然脑补出一场血腥的学术之争，甚至有好事者开盘赌下一次谁第一。
    “现在大家都说咱们二中有二圣，周圣和姬圣，双圣争霸，下面一排人瑟瑟发抖。”沈川建道：“周圣，不发表一下感言？”
    “凡高大者我无不蔑视。”周天姿道：“下次期末考之时，就是我第二次单人宝座的时候。”
    周天姿又想了一下：“你可别给那上廷爷知道，否则他又不舒服了我是主犯你是从犯。”
    第4章 这就是少爷，这就是阶级差距
    沈川建生日，又遇上沈川建的表哥保研上廷联合大学，双喜临门，沈妈决定在闽州最大酒店——璀庭中心办席。
    当然以沈家的财力，只能整个小包间，但至少排面拉满了。
    周天姿和张楚涵作为同一个筒子楼里的好朋友也来了，周天姿被姜蕊依的厨艺荼毒多年，能吃上大酒店的好饭好菜求之不得。
    不过因为这次有家长在，周天姿和张楚涵吃得格外矜持。
    酒饱饭足后，周天姿去解个手，但是二楼的厕所满了，她去了四楼，刚从女厕所出来时听到剧烈的喘气声。
    周天姿心下惊骇，她赶紧来到洗手台，发现一个熟人靠在洗手台上剧烈的咳嗽干呕。
    “姬蔚时！”周天姿一个箭步上去，扶住了即将倒下来的男孩子：“你怎么了？”
    姬蔚时脸色憋得通红，他又咳又呕又吸气，他抓着周天姿，刚要说话，又是一串咳嗽。
    周天姿忽然明白了，这是哮喘！
    她小时候见过同学哮喘，得喷雾化剂才能好，周天姿转来转去但都找不到雾化药，她整个人脸都吓白了。
    如果不快点找到哮喘药，姬蔚时会憋死的！
    这时一个服务员路过，周天姿一把拽住他：“你们这有没有哮喘药！”
    不愧是大酒店的服务员，专业性就是强：“这个公子是402包厢的，我这就去找他家长！”
    周天姿也不知道怎么缓解姬蔚时的症状，她力气不小，但是扶着一个男孩扶久了也很累。但她又不敢放下这个看着一眼就倒的人，但是姬蔚时真撑不住了，他一头倒了下去，牵连着周天姿也被他拽到地上。
    周天姿不满地低声“喂”，但是姬蔚时看上去要喘不上气了，他靠在周天姿身上，沉重得和山一样。
    姬蔚时看着那么瘦小的一个男孩，居然重量也不小，周天姿给他压得难受，但是她又不敢一走了之。
    4楼的包厢都是大佬才能包得起的豪华包厢，里面坐的人都非富即贵。周天姿紧张得要命，她掏出来手机，给自己妈妈和张楚涵和沈川建发了消息。
    其他人上来要时间，周天姿先想办法安抚，她拍了一下姬蔚时的手，道：“别慌别慌，你妈要来了，快起来。”
    “小时！”一个女人焦急的声音，苏钰跺着高跟鞋跑过来：“怎么了让妈妈看看。”

 第7章

    周天姿哑然，按理来说这个年纪的孩子没什么审美观，但是姬蔚时妈妈的长得真的好看，尽管刚才因为疾跑身上的西服都皱了，但是不妨碍周天姿看得目瞪口呆。
    苏钰拿出雾化剂遮住姬蔚时口鼻，本来姬蔚时都喘到痉挛了，但是他很快放松下来，本来通红的脸变得苍白柔顺。
    “谢谢你啊，小朋友。”苏钰温柔地对周天姿一笑：“我儿子麻烦你了。”
    周天姿尴尬地摆手：“没有没有，大家都是同学，不用客气……”
    “同学？”苏钰讶异：“你们是同班同学？”
    “我叫周天姿，我也在这里吃饭，洗完手出来看见的。”
    跟在苏钰身后的一个男人道：“不如这样，我先带这孩子回去，苏记先回去。”
    苏钰点头，然后她看了一下周天姿，郑重道谢：“谢谢你了，周同学，小时没对你冒犯吧？”
    周天姿刚要回答，就传来走廊那头张楚涵的声音：“周天姿——哪个厕所——”
    姜蕊依和张楚涵沈川建两个孩子跑上来，周天姿看见了救星：“妈妈！”
    姬蔚时这时缓过来了，看到了同学，他虚弱地打了一下招呼。
    苏钰笑了一下，她走上来：“你就是周天姿的家长吗？谢谢你的孩子，这小同学冷静非常，将来必有大用。”
    姜蕊依莫名其妙，她想：“娘啊，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姜蕊依依旧面不改色：“没没没，应该是我家孩子麻烦你家孩子了。”
    回包厢后，姜蕊依抓着周天姿的肩膀：“老实说，你干什么坏事了？”
    周天姿一五一十地回答。
    姜蕊依长舒一口气：“吓死我，我以为你去猥亵人家小男生。”
    周天姿哀嚎：“妈，我在你看来是这么猥琐的人吗？”
    姜蕊依：“有其母必有其女，说实话，你妈我年轻时也不是没缠过漂亮的男孩子，所以我很担心你是不是遗传了我的好色。”
    怎么有人能把这种事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周天姿深感她妈不正常，为了防止在好友的生日上闹笑话，她不再言语。
    在路上，姜蕊依突然道：“他是不是姬协的曾孙？我记得他孙子的老婆叫姓苏。”
    周天姿：“姬协是哪个人？”
    姜蕊依捶了一下她肩膀：“多读点近代史，姬协是神洲科学院的第一代航天工程师，他老婆庄向葶是天仁医院的妇科主任，这一任领导人就是她接生的。”
    周天姿惊恐：“权贵之家。”
    “那几个人你最好不要轻易得罪。”姜蕊依嘟哝着：“妈的，几千年了都这样。”
    周天姿想了一下，就把这个少年之前因为她卷王而呕吐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和姜蕊依讲了。
    姜蕊依沉吟了一会，道：“不怪你，他估计有心理疾病。像这种家庭出来的孩子，承受的压力是很大的，身边人常年的竞争让他应激了。再加上体质本来就虚，出现各种病不奇怪。”
    周天姿：“真奇怪，他这种人哪怕不学习也照样不愁吃喝，他干嘛要逼自己？”
    姜蕊依没好气：“你现在躺平也有低保不让你饿死，到了那环境追求更高远不是很正常？”
    周天姿嘟哝：“我读书又不是为了周围人的期待……我就是喜欢被人叫天子大人。”
    所以第一名没了她特别难受，毕竟第二名永远不会像第一名那样瞩目。
    周天姿这人脑子是纯纯的不一样，她好胜心和表演欲非常强烈，她特别渴望人群的注视，真正的社交牛逼症。
    姜蕊依：“小周，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
    周天姿：“我不知道啊，仗剑走天涯？说实话我挺喜欢冒险和旅游的，但是也得打点工为旅游赚资本……”
    姜蕊依笑骂一句：“小蹄子。”
    “那我说个高大上的。”周天姿立刻道：“航天工程师！”
    姜蕊依点她额头：“你呀……不过妈对你没什么期望，你快乐就行。”
    周天姿：“我觉得我这家庭环境就不可能养出姬蔚时这样的人，毕竟我们一家人都是不太正常。”
    姜蕊依怒骂：“你妈我明明很正常！”
    周天姿：“难说，毕竟你一拳打扁一个成年男子，光从体力上来说，你就不是正常女人。”
    周天姿又想了想：“妈，你是怎么追男生的？”
    姜蕊依把头发一甩：“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每次只要扯到这种话题，姜蕊依就能给她扯出源源不断的故事，各个版本的都有，完全能变成一册不重复的言情小说。
    但是周天姿一问起父亲，姜蕊依就道：“他死了。”
    小时候周天姿也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但是一提起父亲姜蕊依就含糊其辞，后来周天姿也不提了。
    姜蕊依总算编完了一段异彩纷呈的言情故事，然后对周天姿道：“怎么样？你妈厉害吧？”
    周天姿敷衍道：“挺好的，就是男主人公太假了。”
    姜蕊依：“你妈我年轻时什么没经历过？每一件拿出来都值得吹大半辈子！”
    周天姿疑惑地看着她：“短短四十年人生你经历了这么多？”
    姜蕊依：“所以你心疼一下我，我年轻时经历那么多还含辛茹苦抚养你长大……”
    周天姿：“……”
    没法聊了！
    “妈你以后想我怎么孝顺你呐？”
    姜蕊依却卡壳了。
    顿了半天，她才道：“只要你还记得我这个人，就很好。”
    周天姿莫名其妙：“你是我妈，我怎么可能会忘记你？”
    姜蕊依恶狠狠揉了一下她脑袋：“担心你以后不孝！”
    姜蕊依抱着周天姿坐下来：“如果有一天妈妈变成了一个大怪物，你会怎么办？”
    周天姿：“你咋老想这些有的没的，不如幻想我们家一夜暴富。”
    姜蕊依笑笑，抱紧了周天姿。
    “你想怎么走就走下去吧，如果不开心了，那没事，还有我呢，妈妈永远在这里。”
    在学校里也就那样，刷试卷，写作业，但初二的年纪自然不会那么紧张，课余之时，周天姿还是和张楚涵一起刷小说漫画。
    最近新出一部少女漫画叫《我的奋斗》，里面讲述了一个从天之骄女落到草民的少女的斗争过程。
    “我还是很喜欢骨科的。”周天姿感慨：“她和她哥哥的极限拉扯……”
    张楚涵浑身恶寒，她一点骨科都吃不了，哪怕是伪骨科，因为张楚涵有个亲哥，两人从小打到大，到现在张楚涵和张震涵见面就吵架。
    “我更喜欢束青和她的平□□马徐弦的相濡以沫。”张楚涵反驳：“你看当时束青被束讯打下帝国天台时，是谁奋不顾身上去救女主的？”
    “难道不应该是女主指腹为婚的天降竹马华之酰更适合女主吗？他可是一直默默守护女主！”另外一女同学立刻站出自己嗑的cp。
    很快三人关于“谁是官配”吵了起来，毕竟漫画没有结尾，哪个男主能和女主走到最后压根不知道。
    “无聊的事情。”沈川建评价，然后他一转头看见姬蔚时还在看英语书：“不会吧大哥，大课间还学习啊？”
    姬蔚时转头：“大课间不是自由安排吗？”
    沈川建苦口婆心：“你不会觉得学太多心累吗？”
    姬蔚时莫名其妙：“我没有学习啊？”
    沈川建指他手里的英语书：“这不是学习这是在干嘛？”
    姬蔚时笑了：“这是奥兰特联邦的星际航海历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神洲已经错过了第一次星际大航海时代，不能再错过第二次了。”
    在神洲这颗星球终于向太空深处进发时，才发现已经错过了星际扩张的大好时机，奥兰特联邦作为星际第一大国，一直对神洲丰富的资源虎视眈眈。
    “你看得懂啊？”沈川建摇头：“虽然英语是义务教育必学语言……但是哪来的环境给我学英语啊，我们南方洲这地，外国人都不来的。”
    姬蔚时：“其实外国人很多的，你要是来上廷，会见到很多外国人。”
    沈川建：“我来不了啊，上廷的旅馆一晚上四百，我哪敢来。”
    姬蔚时哑然，于是低头不再说话。
    沈川建怕他又呕上了，于是赶紧转移话题：“为啥现在很多人要探索溟涨啊？”
    姬蔚时垂下眼帘：“迄今为止，人类对异质的使用依旧有限，这是一种可以扭曲物理规则的力量，如果可以开发，我们会有无休止的能源。溟涨是异质聚起的海，如果我们能运用那里的资源，我们就会和天人一样无所畏惧。”
    沈川建张大了嘴巴。
    ……什么神神叨叨的，这是一个十三岁小孩该想的事情吗？
    “你就没什么……爱好？”
    姬蔚时：“有。”
    “哪些哪些？”沈川建急哄哄凑上来。沈川建虽然读书不行，但是其他样样精通，打电动打篮球踢足球玩弹珠溜溜球，全能！

 第8章

    姬蔚时想想：“书法，古典舞，古筝。”
    沈川建：“……”
    他羞愧地捂脸，和姬蔚时这些高大上的雅好一比，他这些真的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
    姬蔚时注意到沈川建的表情，也慌了：“你的爱好是什么？”
    沈川建压根说不出口自己那穷酸的爱好，他酸溜溜道：“都是小孩子玩的。”
    姬蔚时这时注意到女生那边的吵闹，于是道：“她是在讨论漫画吗？”
    喲！姬大少爷居然知道什么是漫画！
    沈川建：“你会看漫画？”
    “我姐姐喜欢看，我可能，更喜欢动画片吧？”姬蔚时有点不好意思：“我家管得严，不允许我们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我偷偷看，我还是很喜欢的。”
    沈川建肃然起敬。
    “大少爷，你不知道什么是庸俗的快乐吗？”沈川建一只手搭在姬蔚时肩膀上：“你会不会打游戏？”
    姬蔚时露出惊恐的表情：“不行，那个是严令禁止的，我爸爸要是知道了我在家打游戏，肯定要打我的。”
    但不代表姬蔚时在外面不能打游戏，事实上，他的游戏技术还不错。
    原来大少爷家也是会被体罚的。看着姬蔚时这副模样，沈川建总感觉自己在逼良为娼。
    原来大少爷家除了有钱，什么乐趣也没有嘛。
    “我爸爸要求很严的……”姬蔚时突然说不出话来，他顿了半天，开始皱眉。
    沈川建先慌了：“大哥大哥别——”
    姬蔚时直挺挺地站起，同手同脚地跑去了厕所。
    ——
    “他身体太虚了。”沈川建怕怕道：“上次在酒店我看他妈不像个普通人，你说我要是再让他进一次医院，我会不会被暗杀？”
    周天姿：“我草那这段时间我要远离你，血别贱我身上。”
    张楚涵：“我要远离你们两个。”
    沈川建暴怒：“是兄弟么你们，这么卖我！”
    “谁和你是兄弟？我们是女的。”周天姿不屑道。
    沈川建张牙舞爪地嚎叫：“我真的他娘的怕死了，我身边坐着个少爷，我还不知道怎么伺候啊！”
    “什么年代了还少爷小姐？”姜蕊依从屋内走出来，她手里还提溜着一只鹅，那扁毛畜生刚买来时好不得意，扑扇着翅膀到处咬人，但在姜蕊依手上乖得鹌鹑一样：“人家家里祖上就革少爷小姐的命的，要是知道自己子孙辈变成这样，不得气活过来？”
    “我们讲究唯物主义，他们的先辈也不会气活过来啊。”周天姿道。
    姜蕊依笑着：“你放心，在现在的监察体制下，这些人的比我们还小心呢。姬蔚时要是敢嚣张一下，第二天监察局就上门了。你看姬蔚时也从来没说过自己家怎么样，低调得很呢！”
    周天姿：“那人家的条件还是比我们好啊，他甚至能玩航模！”
    姜蕊依：“人要知足常乐，现在不好吗？你吃得饱穿得暖，新神洲之前，多少人饿死在神祇家族的统治下？”
    再说下去话题就要变严肃了，三个孩子立刻逃之夭夭。
    姜蕊依无奈叹气，她把鹅提起来，面面相觑了半天：“所以这玩意要怎么烧呢？”
    ——
    护士麻利地拔掉了输液管子，姬蔚时站起来，清瘦的手背上还插着留置针，青紫色的血管暴起，但是他似乎不感觉疼一样，用这只手提着厚厚的字典，放进了书包里面。
    “唉唉唉小朋友，这样会回血的！”护士急得帮他收拾书包：“你家长呢？”
    这个小男孩从进医院输液开始，就一人安安静静地呆在输液室写作业，不吵也不闹，让人心疼。
    护士自己也有一个刚上幼儿园的孩子，正是母爱泛滥的时候，她道，：“小朋友你家长电话号码知道吗，我帮你打一下。”
    “不用，我自己有终端。”姬蔚时温声道，他父母的私人号码越少人知道越好：“不麻烦姐姐了。”
    这一声“姐姐”把护士叫得喜笑颜开，她回到值班室，但是还是仔细盯着姬蔚时，毕竟一个小朋友一人在输液室她不放心。
    姬蔚时拿出终端，看见一个未接电话，他打回去，那边传来徐常谦的声音：“大神，闽州咋样？”
    “挺好的。”姬蔚时道：“你为什么放弃竞赛了？”
    “没办法，我发现我就不是那块料，我脑子不如你啊！我开摆了，反正我可以上上师附中的内高班。”
    上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是全神洲最好的中学，进了这个学校，相当于半只脚踏入教育部直属重点大学，但是这个学校特别难考，但是很多有钱人挤破头想进去，于是上师附中开了一个内高班，有钱就能进。
    徐常谦的父亲徐浩文靠着亡妻的家族势力开了个公司，徐常谦家非常有钱，给儿子捐个入学资格完全没问题。
    这时徐常谦那边声音又吵囔囔了，姬蔚时：“你妹妹又闹了？”
    徐常谦“啪嗒啪嗒”的脚步声贼响：“等我一下。”
    然后那边传来徐常谦暴怒的吼声：“会不会弄啊，我这边还在打电话呢！”
    然后吵闹声渐渐变小，听着像是徐常谦跑到二楼安静的地方去了：“新雇来的保姆不会带孩子，小屁孩吵死了。”
    姬蔚时皱眉：“别这么说，她又不是故意的，带孩子很难的。”
    “小屁孩也吵啊。”徐常谦有点火气：“都四岁了还离不开人。”
    徐常谦和这个妹妹同父异母，他的生母很早就和徐父离婚，徐父娶了庄家的女儿，靠着庄家的财力势力才一飞冲天，徐常谦和庄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他不得不在长辈面前小心翼翼，然后把心中的怨气发泄给不会反抗的妹妹和家政人员。
    其实姬蔚时不喜欢徐常谦这种看人下菜的行事风格，但他也不管别人的家事，更何况徐常谦是第一个主动接近他做他朋友的人，姬蔚时不想失去任何一个朋友。
    “这个寒假我想来闽州玩，姬大人有没有空啊？”徐常谦笑嘻嘻道。
    姬蔚时很开心：“好，那你赶紧过来！”
    第5章 想办法长高
    “狗剩要来闽州开签售会！”张楚涵激动道：“就这个周末！在东大区的大博览馆”
    周天姿“好好好，这个周末我们就去东大区！”
    “但我哥这周末回家。”张楚涵又沮丧了：“他管天管地的，我去哪他都得问问。”
    张楚涵小时候父亲去世，母亲一人抚养她和哥哥，张震涵自诩“长兄如父”，一边和张楚涵幼稚地打架一边又管她事情。
    张楚涵快烦死了，她其实觉得张震涵压根不是为了照顾她，张震涵只是想摆威风！
    “这周末我骗他说我去图书馆，我到时给他发一下我们在图书馆的照片，然后润去东大区。”张楚涵觉得这个计划天衣无缝：“他自己高中生，回家不也得学习，真的能管得过来吗？”
    学霸基因一脉相承，张震涵虽然当哥哥不合格，但是成绩很好，长得也有点小帅，当初周天姿真的考虑过让张楚涵当她小姑子。
    后来她看见张震涵用枕头把张楚涵按在沙发上抢遥控器时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周五晚上，张楚涵激动地给周天姿发信息：“我哥他这周末不回来，哈哈哈哈！”
    两个人第二天就去签售会，这个签售会也不止狗剩一个作者，还有其他少年热血漫作者，所以去大博览馆的人潮汹涌，张楚涵和周天姿两个少女被挤得七荤八素。
    张楚涵把图书馆的照片发给张震涵，张震涵的反应倒是很平淡，没有问东问西的：“好。”
    签售会有个环节就是作者回答读者问题，狗剩上台了。
    出乎意料的是，少女热血漫的作者狗剩居然是个看着贼脾虚的女大学生，和漫画的搞笑风格不同，狗剩是个社恐，说话也有气无力的，台下读者声浪一潮高过一潮，狗剩毫无招架之力。
    “我……我感谢你们的支持，剧情就……就……别问……我不会说的，这个不能说。”
    周天姿：“我不敢发言了，我这么社牛的人，把她应激吓死了咋办。”
    下台后狗剩飞也似地逃了。
    “快去追，我要亲自问问她！”张楚涵激动地拍周天姿：“这可是和作者大人近距离接触的好机会！”
    “她不是说了不会透露剧情吗？”
    “我旁敲侧击一下。”张楚涵自信满满。
    “………”
    两个女孩从体育馆侧门溜出去，狗剩真的和狗一样灵活，当周天姿跑出体育馆时，只看见转角处飘过一个衣角。
    在运动会上周天姿都没这么快过，她蹿到拐角，一伸手就去捞衣角：“等等！”
    张楚涵跟上来，当她看清周天姿抓住的是什么人后，发出长长的尖叫。
    张震涵撇着周天姿，神奇的是他居然不像平时那样暴跳如雷，反倒是极有涵养地道：“哦，天资啊，你快放开。”

 第9章

    比周天姿更震惊的是张楚涵，换平时张震涵早就跳起来骂张楚涵和周天姿又瞒着他搞什么鬼，但是他这么平静，让张楚涵感觉更有问题。
    果然，张震涵身边的少女回头：“是你认识的？”
    这下是周天姿想尖叫了。
    这个少女不是别人，就是姬蔚时的姐姐，姬蔚然！
    “我妹妹的同学。”张震涵朝少女彬彬点头：“她们也来了。”
    姬蔚然看见周天姿喜笑颜开：“又见面啦，小周同学，你也喜欢《我的奋斗》？”
    姬蔚然长得很美，一笑把两个初中女生都迷倒了。张楚涵立刻明白了，原来在美女面前，张震涵居然懂得兄友妹恭了！
    她哥不但贱，还色！
    看着张震涵这幅做作样子张楚涵想吐，在美女面前这么虚伪，说不定张震涵在心里骂亲妹把他约会搅黄了。
    周天姿拉着张楚涵默默后退：“哈哈，我们还有事，不打扰了。”
    “别走远，记得电话联系。”张震涵嘱咐，然后他转头又无比殷勤地和姬蔚然说话。
    周天姿和张楚涵绕出去，结果又撞到一个人。
    姬蔚时脚步带风，平时看着弱不禁风的他居然能走出杀气腾腾的气势。
    “我姐是不是在那边？”姬蔚时见到周天姿连招呼都不打了。
    周天姿指了个方向，姬蔚时点头致谢，然后急匆匆又走了。
    “他这是要干嘛？”张楚涵疑惑。
    “我感觉你哥可能不妙了，刚才你哥聊的是姬蔚时的姐姐。”周天姿说。
    “不可能，我哥好歹是个高中生，怎么可能怕姬蔚时一个小孩……”张楚涵想想又不忍：“我们看一下吧，万一我哥真的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两人又灰溜溜地润回来，只见姬蔚时那么瘦小的一个男孩直接插在姬蔚然和张震涵之间，像横亘的天堑。
    张震涵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小朋友，我就和你姐姐讲两句话，我不是坏人。”
    姬蔚时抬头看他，一句话都没说。
    姬蔚然尴尬极了：“小时，不要没礼貌！”
    “别和我姐姐贴那么近。”平时向来温和礼貌的姬蔚时这时像个刺猬，他的公鸭嗓都有点破音了：“和她说话有必要贴那么近？我姐又不聋。”
    姬蔚然伸手按住姬蔚时：“小时，你放心，这里人这么多，不会有事的。”
    看着姬蔚时不为所动，姬蔚然继续道：“再说了有你在呀，我不会有事的，对吧，小时？”
    姬蔚时冷冷地看了张震涵一眼，然后慢慢转身走到姐姐身后。
    张楚涵在一边幸灾乐祸：“让你平时耀武扬威，现在吃瘪了吧，该！”
    张震涵被搞得有点手足无措，但是姬蔚然非常大方：“把你妹妹和同学叫过来吧，我请你们吃个饭。”
    周天姿和张楚涵只好放弃看戏。
    东体育馆旁边还有家酸菜鱼米线，张震涵说什么也不要让漂亮的女孩子请客，但是张楚涵捅了一下他，对他悄悄道：“人家请你就是对你没意思，别拒绝了。”
    张震涵愤怒：“你就不能帮一下你哥？”
    “你不知道人家姑娘是来自哪里的？你也配吗？”张楚涵白他一眼：“我怎么帮你？”
    张震涵咬牙切齿。
    一顿饭吃下来，姬蔚时对张震涵冷眼相待，张楚涵给她老哥不停说好话，脸都笑僵了。
    姬蔚然笑眯眯：“有哥哥好呀，我也想有个哥哥，可惜我投胎投太急了。”
    “你这弟弟挺好的，很会照顾姐姐。”张震涵也不好意思对梦中情人的弟弟说难听话。
    “那当然是哥哥会更照顾人嘛，长兄如父。”姬蔚然笑着：“不过小时很可爱也很省心。你妹妹也挺漂亮可爱的，一直帮着你说话，你们兄妹感情不错啊！”
    张楚涵和张震涵内心：呸。
    张楚涵一记眼刀飞到张震涵那：好意思吗，平时这么对我，现在面对人家美女的夸奖你还能这么坦而然之的接受吗？
    张震涵：都说兄友妹恭，你的恭敬不拿出来，我怎么友？
    这可能就是姬蔚时和张楚涵想法不一样了，姬蔚时和姬蔚然相亲相爱，姬蔚时自然对姐姐保护欲更强，而张楚涵和张震涵相爱相杀，张楚涵巴不得这个祸害赶紧被美女收走。
    对话中，周天姿才知道姬蔚然也爱看《我的奋斗》，这次签售会她从大学请假来闽州的。
    更令周天姿震惊的是，姬蔚然原来和张震涵一样大，只不过她连跳三级上的大学，而且上的还是上廷联合大学，神洲最好的大学！
    这无疑加深了周天姿对上廷人的刻板印象。
    张震涵彻底死心了，他本来也是因为自己喜欢的一个少年番作者瞒着妹妹妈妈偷偷来体育馆，看见姬蔚然这美得不像凡物的美女就走不动路，结果现在一打听下来这美女的条件是他配不上的，小镇做题家张震涵破防了。
    回家的路上，姬蔚时对姬蔚然道：“姐，以后这些陌生男的就不要搭理了。”
    他小时候和姐姐逛商场，结果姐姐被一个鬼火少年骚扰，那时姬蔚时急得想拦，但奈何他个小体弱，轻轻松松被推倒，要不是姬蔚时这时哮喘发作把鬼火少年吓跑了，姬蔚然真的就危险了。
    姬蔚然神情严肃：“小时，你太莽撞了，你还太小，拦在我面前，如果对方发怒，你根本拦不住。”
    姬蔚然当然不是因为姬蔚时的对人无礼而生气，她气的是姬蔚时不顾自己安危。
    姬蔚时沉默了一会：“我什么时候能长大啊，姐。”
    他多么想长得像张楚涵哥哥那么高，这样就能保护他的家人。
    姬蔚然安抚着拍他脑袋：“会长高的。”
    姬家的祖先来自于苦寒之域极北省，祖祖辈辈身材高大，姬蔚时的爸爸一米九，姬蔚然也是一米七多的高挑少女，按理来说姬蔚时矮不到哪去。
    但姬蔚时从小身体虚弱，发育也比别人迟缓，别的男孩子这时都蹿到成年人的个子了，他才开始变声。
    回去的跨洋航铁上张震涵愤怒对张楚涵道：“你胆子可真大啊，居然一个人来东大区，骗我的技术真的是越来越强了！”
    张楚涵还击：“你不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害不害臊啊张震涵！”
    两兄妹拌嘴，周天姿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整个事情下来，她是最无关的人
    她拿出终端搜索了一下上廷联合大学。
    然后她差点把终端丢出去。
    满分也就才750分，上廷联合大学的录取分数线是701，周天姿绷不住了，果然是她追不起的大学。
    回家后，她就被姜蕊依拿着衣架揍了一顿，姜蕊依气疯了：“你去玩可以，但不告诉妈妈你在哪，你是想找死？！”
    周天姿嗷嗷叫着，姜蕊依揍她的次数不多不少，姜蕊依其实脾气很好，不触犯她底线她都笑眯眯的，但是周天姿顽皮捣蛋，小时候天天在姜蕊依的雷点上蹦跶。
    “我妈打我了。”周天姿给张楚涵发消息。
    “我妈也打我了，不过好消息是，我哥也挨批了。”张楚涵回道：“哈哈，该！”
    对于张楚涵来说，自己身上的疼不算什么，看她亲哥和豆芽菜一样恹了才是她的快乐。
    周天姿回校后继续题海战术，不过和姬蔚时接触多了，姬蔚时也主动和她说几句了。
    “我和你说，姬蔚时很好看的，只是那眼镜和发型太丑了，再加上气质畏畏缩缩的，你没感觉到他好看罢了。”周天姿道。
    沈川建挠头挠了半天：“我也没觉得他难看啊，就是感觉不太符合我的审美罢了，我喜欢泰夸那种，多么硬汉的男人！”
    泰夸是去年男子健美明星，一身肌肉疙瘩比周天姿的头还大。
    “没品。”周天姿嘟囔。
    “那说个我觉得帅的，学校里的。”沈川建立刻道：“刘超轩！”
    周天姿点头：“这个也很不错。”
    刘超轩是这个年纪段传闻中的段草，为什么说是传闻中，因为本来每个人审美各不相同，有人热爱传八卦有人不热衷，所以长相不错又张扬的就成为了“段草”。
    刘超轩是体育生，南方的初中男孩中难得的一米八加的个头，腿长人壮，皮肤黝黑，有一种野性的美。
    “五官还是不如姬蔚时，不过姬蔚时就是太矮了。”周天姿托着下巴认真思考。
    “呦还选妃选上了？”沈川建嘲笑：“你啥呀你，你是许黎吗？”
    “你不也天天念叨着许黎。”周天姿没好气道：“别双标。”
    体育课自由活动，周天姿和张楚涵在看台上说话，沈川建和其他男生打篮球。
    不知道怎么的，篮球场上突然吵了起来，周天姿看到自己班的男生和其他班级的男生推搡，立刻站了起来：“快过去看看。”
    到了事发地，周天姿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时间各个班级体育课比较多，所以篮球场非常紧张。所以沈川建让姬蔚时先去占个地方，他和其他男生拿器材，结果一回来，发现姬蔚时给他们占好的篮球场被人给霸占了。

 第10章

    霸占球场的不是别人，就是刘超轩。
    姬蔚时个小人瘦，在那据理力争还被刘超轩的同学们嘲笑了，刘超轩笑嘻嘻地，伸出一只手推了一下姬蔚时，差点把姬蔚时推倒在地。
    沈川建怒了，一堆男生一哄而上：“你搞**呢！有本事冲我们来，欺负个小个子算什么本事！”
    眼看着就要打起来，周天姿心都纠紧了，理论上来说，他们男生打架周天姿一个女生也不好参与，其他女生也只能在边上贡献口水和脏话。
    “沈川建不会被刘超轩揍吧？”张楚涵担忧。
    “他应该不会出事，毕竟他那一身膘是有减伤效果的。”周天姿道：“我怕真打起来，被刘超轩记恨上，那就完了。”
    刘超轩是有点混混背景的，据说他在外面认了个“干哥”。
    “我还是喜欢干净一点的男孩子，这种校草，我不认。”张楚涵咬牙切齿：“mua的，要我是男的，早他娘的冲上去了。”
    周天姿拍她：“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想上去出气？”
    张楚涵急死了：“你就在这看戏？”
    “去叫老师。”周天姿冷冷道：“我们现在跑到体育老师办公室还来得及。”
    张楚涵和周天姿转身就走，然后看见姬蔚时气喘吁吁地带着体育老师过来了。
    张楚涵：“看来有人比我们先行动了。”
    周天姿瞪大眼睛：“我去，我没想到他溜那么快！”
    体育老师一来，本来剑拔弩张的双方一哄而散，刚才气势汹汹的学生们在体育老师面前吓成一只只毛团鹌鹑，哆哆嗦嗦地接受老师的批评。
    体育课结束后，刘超轩经过姬蔚时身边狠狠撞了他一下，姬蔚时皱眉抬眼，刘超轩冷笑：“你给我等着，姬蔚时。”
    沈川建走上来揽住姬蔚时：“滚吧傻逼，有本事对我来啊，这么多人你就推个姬蔚时，怂货。”
    刘超轩恶狠狠瞪了沈川建一眼，沈川建直接挺起肚子：“再来？”
    刘超轩骂骂咧咧地走了。
    “别怕，这傻逼就是个纸老虎，你看看，他都不敢动我一下。”沈川建对姬蔚时道。
    姬蔚时低垂着头，似乎并没有被安慰到。
    “咋了。”沈川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姬蔚时心思太敏感，有些时候有些话莫名其妙就得罪他了。
    “都怪我。”姬蔚时轻飘飘道：“我看着就那么弱，他才这么肆无忌惮。”
    “欺负弱者算什么……”沈川建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唉唉唉，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未来可期啊！”
    姬蔚时苦笑一声，拐个弯后，两人分道扬镳。
    “你这算屁个安慰。”周天姿走过来：“你这不是明摆着说人家现在很弱吗？”
    “那咋办，说谎吗？”沈川建叹气：“姬蔚时现在个头就一米六多，刘超轩那大个头推一下姬蔚时就得跪。”
    “这刘超轩也是个色厉内荏的烂人。”张楚涵冷笑：“这么多人他就打个姬蔚时。”
    “贱人。”三人齐齐发声。
    这天晚上，姬蔚时居然说想去跳绳了。
    苏钰震惊地看着自己这个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儿子：“小时，你怎么啦？”
    “我想长高。”
    “你肯定矮不到哪去的。”苏钰温柔道：“你妈我一米七三，你姐一米七五，你爸一米九，你是我们家的人，不会矮的。”
    “可是班里其他男同学都一米七多了，我怎么还在一米六。”姬蔚时快哭了。
    “你发育得慢呗。”苏钰笑眯眯：“只能怪你妈了，我当时太想见你了，就把你提前剖出来了。”
    姬蔚时是早产儿，其实苏钰二胎早产的原因是她当时身体不好，医生怕胎儿给母体负担过重，再加上姬蔚时在母亲体内情况也不乐观，所以提前把姬蔚时取出来了。因为早产，姬蔚时从小身体就不好，发育得也比同龄人慢。
    不过他基因肯定矮不到哪去，姬蔚时剖出来时胎围都快接近足月的胎儿了，他其实蛮能长的。
    和虚弱纤细的姬蔚时相比，姬蔚然就健康多了，她从小德智体美全面发展，初中时还参加了全国游泳青少赛，拿了二等奖。
    “多吃饭，多运动。周末你就多出去玩。”苏钰拍拍他脑袋：“你别有太多负担，咱家有你姐一个人出息就够了。”
    苏钰因为工作调动到南方洲省，她带上姬蔚时也是心疼这个小儿子，想给他更宽松的成长环境。
    姬蔚时在姐姐的光环下压力特别大，再加上他父亲的压迫——姬蔚时的父亲是军人，管教孩子从来不温柔，在双重压力之下，姬蔚时终于精神崩溃了，他患上了创伤应激综合症，一听到关键字眼就开始呕吐。
    姬蔚时不想当被母亲姐姐庇佑的雏鸟，他想长大，变成展翅高飞的雄鹰。
    第6章 二进宫的天子一打四
    “打不打啊周天姿。”
    “不打。”周天姿头也不抬：“马上要月考了打屁个游戏。”
    “考前放松一把。”沈川建笑嘻嘻的：“这么想超过姬蔚时？天子不是我说，这个赛季马上要结束了，再不上分，就掉段了。”
    “掉就掉，寒假再打回来。”周天姿毫不客气：“凭你天子的实力，掉到哪我都能打回来。”
    张楚涵走过来把水果一放：“沈川建你还打游戏啊，作业抄完了吗，周天姿在这里写作业是为了给你行方便的。”
    沈川建把终端一丢，立刻赶作业。张楚涵拿过他终端：“姐今天帮你上个分。”
    沈川建冷笑：“别掉了就行。”
    张楚涵擅长射手法师，周天姿全能，沈川建就喜欢打野对抗路。
    “我草！”张楚涵破口大骂：“辅助是脑瘫吗？都四级了为什么还不下来跟我？”
    “法师是睿智吗，对面法师来了她不发个信号？”
    “打野在野区采蘑菇吗？鸟都打了，不帮我杀个人？对面都越塔了！”
    沈川建探头过来：“你他妈的选这个射手，换我是对面打野，我红都不刷了也要越塔飞你。”
    “你还真不能怪你家打野，他身上挂着buff，对面四人越你，换我是你家打野我也跑，不能把经济送人了。”周天姿叹气。
    “所以怪我？”
    “怪你的队友都没意识，你选出这个射手，开局辅助就应该跟你，法师也应该多来看看你。但是她们都没有，打野一人也难以支绌。但是对面意识特别好，雪球滚起来，后面就难打了。”周天姿指指点点。
    张楚涵：“狗屎匹配机制，优秀的对面配垃圾的队友。”
    周天姿过来看了两眼：“我恨不得把打野的终端抢过来。”
    沈川建嗷嗷叫着：“我也是！”
    “赛后把辅助法师举报了，不举报就等着他们的爹娘保卫战吧！”
    这时终端里发出一声小学生的怒吼：“傻*，你射手自己打成那鸟样，我们还好意思帮你？”
    张楚涵这才发现自己麦开了，她脸红一阵白一阵，但是不服输道：“我前期被四个人越塔还有全队第二的人头，你打的是什么勾八？会不会打？不会打就滚！”
    周天姿也无心学习了：“臭弟弟，打几年了还玩个这么弱智的英雄，玩个这么弱智的英雄还送了那么多头，你太厉害了。”
    沈川建阴阳怪气：“不来帮射手，想必对抗路被抓死好几次了吧？”
    “好嚣张的废物，我们干嘛多理。”周天姿道：“投降举报一条龙服务。”
    那边的小孩子气势汹汹叫到：“你们知道我哥是谁吗？”
    “谁呀？”周天姿冷笑：“赶紧回家吃奶去吧小朋友。”
    张楚涵开的是同地匹配模式，所以小朋友知道他们是一个城市的。
    “刘超轩！你们死定了！”小朋友道。
    周天姿和张楚涵对视一眼，沈川建继续阴阳怪气：“那个只敢欺负小个子的窝囊废？”
    “我哥上面还有人！你死定了！”
    “小屁孩。”周天姿把终端拿过来：“听我说，你打成这样就干脆别了这游戏吧，真的，你不行，不如好好读书。”
    她点下了投降键，三比二，投降，游戏结束。
    沈川建气不过：“为什么不让我继续骂？”
    “和一个中二病的小孩生气干嘛？”周天姿白了他一眼：“我觉得没必要罢了，骂两下算了。”
    小屁孩哭哭啼啼地，拿着终端给刘超轩看：“哥！你看看他们，刚刚一直骂我！”
    刘超轩被作业整得焦头烂额，甩手挥着：“去，菜就多练！”
    “可他们也骂你，说你窝囊废！”
    终端被一把夺过，刘超轩开始看id昵称。
    然后他表情就黑了。
    只能说也是虐缘，刚进初中时，沈川建那时一心想走体育特长生，就天天跑去和体育生一起打游戏，刘超轩就加了他□□，不过后来由于沈川建没通过体育生考核，两人关系也就淡了，刘超轩快忘了自己还加过他游戏好友。

 第11章

    现在那个昵称旁边的备注就是“沈川建”！
    “好你个沈川建，还到处骂我。”刘超轩脸色一阴沉：“我一个人打不过你，还不能摇人？”
    上次在篮球场是人多势众，沈川建在学校人缘好，推他容易被群殴，那么在一个黑灯瞎火的夜晚，把他绑起来打一顿不就行了？
    刘超轩开始盯沈川建每天上学回家的必经之路。
    他发现和沈川建一起上下学的还有两个女孩子，其中一个还挺胖的，不过不用管，两个女生嘛，大不了混战中要么拖出去要么也一起打了。
    刘超轩叫来了自己的“哥”，一个腰上有一条青龙纹身的小青年。据说他初中毕业就开始道上混，到现在有了不少小弟，到时把沈川建拿过来锤一顿，也不用打伤，弄点破皮吓吓。
    姬蔚时小心翼翼把关机好的终端藏在书包最底层。
    最近几天母亲很忙，司机也没法放学准时接他，所以姬蔚时要等晚点，给妈打了电话让她来接。
    月考成绩不错，周天姿、张楚涵和沈川建磨了很久，才求来三个孩子自己下午搓一顿的机会，周天姿一想到终于不用吃姜蕊依做的那晚饭人都开心得跳起来。
    三个孩子和父母约定在学校附近的烧烤店见面。
    放学时，人都稀稀拉拉走光了，三个人勾肩搭背要出去搓一顿时，看见姬蔚时还在那坐着。
    “姬蔚时，你不回家啊？”沈川建问。
    姬蔚时摇头：“我妈晚点来。”
    “晚饭不吃吗？”
    姬蔚时犹豫了一下：“我带了面包，可以垫肚子。”
    “面包垫肚子还是会饿。”沈川建走过来把姬蔚时揽过来：“你听我说，现在这个年纪吃多少都不会胖，你和我们出去一起吃，多吃多长个，像周天姿和我一样高大强壮！”
    周天姿怒道：“死胖子说你大爷呢！”
    周天姿身高一米七二，这个身高在同龄少女中非常出挑，奈何体重也是非常出类拔萃——一百八十斤，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比周围人大了一圈。
    “我的错我的错。”沈川建自个掌嘴：“天子大人消气哈。”
    周天姿对姬蔚时道：“这次我请你，别抵触，大家都是同学，以后人情有的是可以还哈。”
    姬蔚时摇头：“我吃的不少的，不能占你便宜。”
    姬蔚时皮肤细腻冷白，温柔的霞光透过玻璃照在他立体的五官上，细密的眼睫毛在他眼窝处打出阴影，他垂眸时，那脆弱美得动人。
    周天姿不由自主地想逗他：“那你下一次把第一名给我怎么样？”
    这次月考姬蔚时又是第一名，周天姿少他三分，这叫周天姿非常沮丧。
    姬蔚时疑惑地看她：“这样就行了吗？”
    他眼睛微微瞪大，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少女的脸，下垂的眼角微微张开，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
    怎么这么像无辜的小鹿啊！
    周天姿已经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她现在被这小狐狸精勾得瞎说话：“很重要啊，我妈因为我很久没拿第一名生气很久了，她天天骂我不努力，呜呜呜，你能帮帮我嘛？”
    沈川建疑惑了，姜蕊依对周天姿几乎是半放养的状态，哪来给的学习压力？
    他刚要开口，被张楚涵一肘子顶回去。
    姬蔚时露出同情的神色：“好，好，我帮你。”
    张楚涵和沈川建面面相觑。
    不会这个学霸的脑子，除了在学习上，其他方面都不大灵光吧？周天姿这么拙劣的演技他都能上当？
    四个孩子勾肩搭背去吃饭。
    刘超轩尾随着沈川建出校门，看到又多一个人，皱了皱眉头，仔细看后发现这个男孩又是个小个子，也觉得没什么威胁，对终端录了一句：“走！”
    四个人走进巷子，突然一记闷棍横扫来！
    周天姿眼疾手快，拉着沈川建向后一扯，堪堪躲过。
    “哟，没想到两个小胖子身手不错啊？”巷子阴影处走出三个高大的青年，看样子是附近高中的学生：“听说你惹了我华哥的弟弟？”
    “谁？”周天姿莫名其妙：“哪个人？我压根不认识！”
    “刘超轩啊！”为首的青年冷笑，他把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纹身：“我就是华哥，我弟弟就是刘超轩。”
    周天姿皱眉，想到那天打游戏遇到的小学生。
    “有本事叫刘超轩那个窝囊废出来单挑，摇人算什么本事。”沈川建火了：“我真的他娘的艹了，刘超轩你是不是暗恋我们，没事找事来堵我？”
    周天姿：“把你超弟叫出来，躲自己兄弟后面算什么男人。”
    姬蔚时在后面急死了：“别说了，这几位大哥哥，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聊聊，话说开了就好了啊！”
    姬蔚时想法没错，他们几个初中生论体力压根不是这几个高中生的对手，姬蔚时一边说一边向后走，一旦情况不对，赶紧跑了去叫大人。
    可惜周天姿和沈川建两个中二期的少年天不怕地不怕，和三个高中生呛起来了！
    姬蔚时整个人都麻了，他个小人矮，压根劝不住这两个作死的人，张楚涵倒是和姬蔚时一样的想法，但是她两个好朋友都在这，她怕她跑了周天姿和沈川建独木难支。
    张楚涵下定决心，她推了一下姬蔚时，低声对姬蔚时道：“你去摇大人，我们在这拖住！”
    “跑啥啊？”熟悉的声音传来，刘超轩出现在姬蔚时身后：“小朋友往哪走啊？”
    周天姿咬牙切齿：“我草！”
    周天姿慢慢往后靠，她和沈川建一身膘，被挨几下没事，但是张楚涵和姬蔚时又瘦又小，周天姿不想拖累他们。
    周天姿靠近张楚涵和姬蔚时，抓着这两人的手，用蛮力往后一拖，转头冷冷看着刘超轩：“这两人出去，这恩怨我和沈川建解决。”
    张楚涵急了：“诶！”
    姬蔚时抓紧周天姿：“我们一起跑。”
    “跑啥，带我们两个胖子一个都跑不了。”周天姿抓着姬蔚时的手让他别拽自己：“你们两个是刺客，机动性强，我和沈川建是坦克，抗一下伤，我说一二三赶紧地！”
    刘超轩皱眉，他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周天姿，别以为你是女的我不敢打——我艹！”
    周天姿用肩膀顶上刘超轩的胸口，所谓一力降十会，刘超轩体重远不如周天姿，一个一百八十斤的女胖子顶上一个一百二斤的少年，刘超轩差点把肺咳出来。
    然后周天姿利落地夺下棍子，反手一敲在刘超轩的肩膀上，把人推了出去，转头对张楚涵道：“愣什么，跑啊？！”
    张楚涵明白她现在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一咬牙，抓起姬蔚时的胳膊：“快去摇人！”
    “我艹！”后面三个男青年气势汹汹想冲上来，沈川建怒吼一声，抱住一个人的腰往墙上一扔！
    姬蔚时快哭了，他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么凶残的打架现场，他被张楚涵拽得跌跌撞撞，跑去找救援。
    周天姿拖着棍子走过来：“一起上吧，你周姐赶时间。”
    “找死！”小青年们围上来，举起棍子就打。
    突然一个人影落在周天姿面前，姜蕊依身手矫健，她一边护住周天姿，一边侧身躲开打下来的棍子，然后她抓住青年的手腕，一用力，小青年惨叫着放开了棍子，姜蕊依一脚把棍子踢上去，接住棍子。旁边另外一个青年棍子打过来，姜蕊依一把推开周天姿，举起刚拿起来的棍子挡住。
    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如此悬殊，小青年压根不是身经百战的姜蕊依对手。姜蕊依一侧身挑开长棍，趁着小青年失去平衡，一记肘击打在别人腰上。酥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小青年躺在地上哀嚎。
    华哥暗道不好，这下遇到一个真练家子，于是他抽出刀来，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姜蕊依冷冷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你刚刚哪只手推的我女儿？”
    华哥冷笑：“你猜。”
    他甩着匕首冲上来！
    姜蕊依叹出悠长地一口气，眨眼间她闪现在华哥身侧，一只手扭住人家肘关节，听得一声脆响，华哥拿匕首的那只手臂如烂泥一样垂下来。
    “还有人吗？一起上吧，你姜姨赶时间。”姜蕊依自上而下垂眸睥睨着地上呻吟的混混们：“以大欺小，以多胜少，小伙子们年纪不大，心倒挺脏。”
    沈川建人都呆了，他喃喃自语：“姜姨牛逼。”
    周天姿：“我妈已经留手了。”
    这是真实话，要不是看这几个人看着乳臭未干，姜蕊依能把他们头都拧下来。
    地上滚了一地的混混，哀嚎遍巷，周天姿呸了一口：“也就这点战斗力。”
    姜蕊依把棍子一丢：“报警吧。”
    沈川建胆战心惊：“但明明最后我们赢了，报警对我们不利吧？”
    “附近有监控，虽然巷子里没有，但是确实是这几个人先进巷子挑事的。”姜蕊依把终端拿出来：“待会你两小孩什么也别说，等我发挥。”

 第12章

    一年内二进宫的周天姿：“……”
    派出所的民警都熟悉她了：“小朋友，真的不是你打的？”
    看周天姿没说话，民警安慰她：“没事，我们查了附近监控，他们先动手，而且这几人有前科，我们不觉得是你主动挑衅的。”
    “我还击的。”姜蕊依走过来：“这几个人的伤势，你们也不觉得是一个未成年少女能做到的吧？”
    几个民警看着姜蕊依如铁疙瘩的肌肉，想起伤情鉴定报告上华哥的伤“被外力击打形成的粉碎性骨折”……即使在处理混混斗殴问题上身经百战的民警也不由得咽了口水。
    姜蕊依坐下来，一只脚翘起二郎腿：“各位人民公仆，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明明她也是被警察带进来处理的对象……但这气势就完全不像被问话的，倒像领导来基层审查。
    姜蕊依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一到关键场合气场全开，光气势上别人就矮了她一头。
    “我这孩子啊，平时在学校里可能脾气急了点，但也绝不会像这几个娃娃一样想着打架斗殴，事实上她并没有对这几个人出手，都是我做母亲的一时心急，如果要处罚就罚我吧！”姜蕊依叹气，明明应该是一个女人对自己孩子怜惜的叹气，但姜蕊依一做出来，更像“真他娘的无奈啊我说你们这帮傻逼这么简单的事情处理了这么久”。
    姜蕊依比那被打成鹌鹑的几个小青年看着更像混混。
    姬蔚时和张楚涵和沈川建抱成一团，明明这次斗殴他们一根毛都没伤到，但是在这三人硬是表演出了“楚楚可怜”，瑟瑟发抖地看着警察叔叔，尤其姬蔚时，人长得漂亮可爱又礼貌乖巧，同情值拉满了。
    刘超轩估计肠子都悔青了，这几个艹蛋玩意不但后台更硬，而且还会装！在张楚涵和姬蔚时声泪俱下的控诉中，刘超轩一个开局就送一血的废物已经变成了蛮横霸道还会校园暴力的混混！
    司机来接姬蔚时时一听他又在派出所，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一进门恨不得贴在姬蔚时身上看看这个大少爷有没有伤到一根毫毛。
    以前有人给姬蔚时算命，说他在十三岁时会遇劫，当时姬蔚时不以为然，但是姬蔚时现在相信了，如果不是周天姿的老妈神兵天降，他就完蛋了。
    那个算命的还说姬蔚时那个时候的劫还会被一个女孩子破了，现在看来也应验了，虽然周天姿明显和话本里美女救英雄的那个美女相去甚远，但怎么说也是个女的。
    在路上，姜蕊依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们几个，到底干啥了，人家居然出动那么多人来打你。”
    三个人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说完后，姜蕊依沉吟一会，道：“你们倒也没做错，但是以后不要再这么出头了，我也不可能护着你一辈子。”
    周天姿非常委屈：“明明是他们先惹我的！”
    “那就惹了呗!如果所有的狗叫你都要叫回去，你累不累啊？”姜蕊依敲她脑袋：“臭小子，还好今天我有空，如果我要是有事赶不过来，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都要上去送啊？”
    三个人被训得如鹌鹑，瑟瑟发抖。
    姜蕊依骂人不见得她多生气，但气场全开的姜蕊依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害怕她。
    虽然在派出所“二进宫”，但是周天姿自此威名大振，她的形象由“文体双开花的学霸体育生”变成“黑白通吃的混混拳王学神”。学校里的同学见她竖起大拇指“不亏我周姐！智斗歹徒，勇斗混混！”
    周天姿的形象如一座山，牢牢地记在每个人心里，虽然周天姿确实不混社会，但是在大家心目中她已经是□□大姐大了。
    周天姿倒也不介意这种误解……她还挺享受被人尊敬的感觉。
    期末考如期而至，这次周天姿真第一了，姬蔚时少了她二十分。
    然后姬蔚时被叫去数学组办公室，老师痛心疾首地问他为什么最后一道大题不写。
    姬蔚时默然不语，老师激动道：“你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明明填空题最后一道最难，但是你是全校唯一做出来的，最后一道大题你凭什么不写？”
    周天姿这才想起之前和姬蔚时开的玩笑。
    ………这种拙劣的放水方式，不如不放水。
    周天姿再次感受到了深深的侮辱。
    周天姿这个寒假不想打游戏了，哪怕段位掉成狗她也绝不上分。
    分数大事未定，岂敢思考段位上分呢！
    沈川建被周天姿抓过来强迫学习，周天姿严肃地和他说：“有我这样的学霸教你，你应该感到荣幸。”
    沈川建：“我可以拒绝吗？”
    “不能。”
    沈川建：“人各有命，你若执意逆天改命——”
    “你知道吗，许黎她喜欢成绩好的。”
    “天子大人皇恩浩荡，草民不甚感激，某愿衔草结环——”
    张楚涵也被迫加入学习大军，周天姿并不是好为人师，只是她觉得应该要营造学习的氛围，这样才对自己的分数有提升，至于怎么营造学习氛围——那当然是从身边人抓起啊！
    “如果你这次年级段前四百，我和张楚涵帮你去和许黎告白。”周天姿郑重地把天利38套送到沈川建手上。
    沈川建涕泪满襟：“好好好，不亏是我的好姐妹，事成之后，压岁钱分你们一半！”
    第7章 游戏里也绝不认输
    姬蔚时在机场等了许久，总算看到那个戴墨镜的高个少年从人群中走出来。
    姬蔚时笑了：“徐常谦！”
    “大佬！”徐常谦乐呵呵的：“接下来可就靠你了！”
    从小到大的朋友来闽州玩，姬蔚时当然开心得不得了。两个少年打打闹闹地从航站楼走到机场门口。徐常谦道：“你是不是长高了啊？”
    姬蔚时有点得意：“确实，不过还不是很高。”
    徐常谦：“你家的基因在这，矮不到哪去。”
    姬蔚时祖上来自寒冷的极北星，祖祖辈辈都是为神洲受边疆星域的勇士，直到厉维国母推翻了旧神洲，这些战士的后裔才来到上廷，遍布在神洲的军事和政治，所以姬家是个古老且庞大的家族。姬蔚时放旧神洲怎么说也算是世家公子。
    两个少年打打闹闹离开机场。
    ——
    “靠谱吗？”周天姿担心道。
    张楚涵扒拉两下自己的头发：“没事，不有你在吗？”
    周天姿怒道：“当你保镖是吧！”
    “你站在那和一座山似的，谁敢对我动粗？”张楚涵想拍周天姿的肩膀，但碍于身高她只能拍周天姿的腰：“如果男方对我意图不轨，你给他两拳。”
    周天姿白了张楚涵一眼，走到一边开始气沉丹田，思考如何一见面就能震慑那个小黄毛。
    张楚涵这次偷偷出来只通知了周天姿，她和一个黄毛网恋，现在两人要面基。张楚涵知道沈川建嘴巴大，所以只敢把这事告诉周天姿。
    其实这也不怪张楚涵，她当初网恋时也没想到对方会是个黄毛，人家在网络上温柔体贴，张口闭口名牌……张楚涵以为人家是个公子哥呢。
    直到要面基了人家发了张照片，张楚涵对网恋对象的滤镜碎了个稀巴烂，但是约都约了，不去也不太好。但张楚涵自己也发怵，只好拽了个周天姿过来壮胆。
    周天姿当然对那网恋对象不满意，一个校外的精神小伙，书不好好读还敢勾搭张楚涵？但架不住张楚涵的请求，周天姿只好跟过来。
    “那小黄毛要是敢动粗，我就把他剁了做姐妹，那小玩意拿去楼下喂欢欢。”周天姿想。
    欢欢是领居养的一条拉布拉多，见啥都吃。
    终于，一个个子瘦小，看着比姬蔚时还消瘦的黄毛弟弟小跑了过来，他腰上还有纹身，周天姿看见他眉头都拧起来了。
    那小混蛋还伸手想拉张楚涵，被张楚涵打了回去。
    这一行为无疑在周天姿脑海里炸开了锅。
    “妈的还想牵手！”周天姿愤怒地想：“无法无天了！”
    现在就剁了！
    小黄毛看见张楚涵身后那个和黑塔一样的女汉子，不由得哆嗦了一声。
    “那人谁啊？”小黄毛压低声音问道。
    张楚涵：“……我姐妹，别说人家坏话，她来给我把关。”
    小黄毛看着一脸阴沉的周天姿，咽了口水，觉得这哪是把关，要是把关不好他把要没了。
    这场约会，最不自在的就是小黄毛，每次他想和张楚涵更进一步，就感受到身后浓浓的杀气。
    更要命的是张楚涵还在一旁添油加醋。
    “我这姐妹可厉害了，之前她一打四个小混混。她还有个武力值max的妈，两拳能把成年男子干到头七的那种。”
    小黄毛下腹一紧。
    三个人就这么各怀鬼胎地来到湿地公园。
    周天姿如一座沉默的大山，随着张楚涵移动而移动。
    这时候一群少年地走过来。

 第13章

    周天姿瞪大眼睛，我草，这不是姬蔚时吗？
    姬蔚时明显像是这五个人的领头，这些少男少女的衣着有一种低调的考究，这个时候的少年们本应该嘻嘻哈哈大吵大闹，但是他们却非常安静，礼貌而温和地看风景。
    ……应该说他们教养很好吗？看着就像是姬蔚时能交到的朋友。
    对比之下，周天姿更对小黄毛愤怒了。
    “什么臭鱼烂虾也敢碰张楚涵。”周天姿对小黄毛的背影怒目而视，随即又对张楚涵的审美感到绝望。
    小黄毛去上厕所时，周天姿拉住张楚涵：“我不同意这样的爱情。”
    张楚涵：“我也不想啊，可我跑了怕事情更大。”
    周天姿：“你找个理由赶紧结束这个约会。然后网上多次对他表达不感兴趣，失恋没啥大不了的，温和些，慢慢让他接受。”
    张楚涵点点头，然后她看见公园门口处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张楚涵：“……我他妈的草了……”
    周天姿脸也绿了：“那哥们心眼是不是太小？”
    看起来是去上厕所，原来他妈的是去搬救兵去了！
    “不至于吧，公园难道还能打起来吗？”张楚涵道：“派出所就在旁边啊？”
    周天姿：“我们现在就去派出所来不来得及？”
    那小黄毛见到周天姿，嗷了一嗓子，这一嗓子把周天姿吓坏了。
    “这这这是战斗的前哨！”周天姿绝望道：“我们必须要跑！”
    “诶等等，大姐！”那个小黄毛大吼一声：“我们是来感谢大姐您的！”
    这一声吼得周围人都听见了，尤其姬蔚时和他的朋友们，纷纷侧目。
    周天姿：“………”
    那个小黄毛走过来，他看上去热泪盈眶：“我就说姐你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原来就是你打败的轩哥，我们这几个人天天被他们欺压，没想到是姐你拯救了我们！从今天起，我们就奉你为我们的老大！”
    姬蔚时也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他和他朋友纷纷强势围观。
    张楚涵尴尬死了：“我他娘的，我能不能跑啊，我在这里多呆一秒我都会失去初中三年择偶权！”
    周天姿拍了拍张楚涵肩膀，戏精本体的她又想表演了。
    “哎呦哎呀，举手之劳，别这么大张旗鼓的。”周天姿亲切地迎上去：“我说你们啊，这样搞得人多尴尬啊——”
    全场人只有她最不尴尬。
    张楚涵缓慢裂开。
    “周天姿。”张楚涵绝望道：“为了我的脸面，求你滚吧。”
    “给你长脸！”周天姿拢着张楚涵：“今天你傍上了□□大姐大，多有面子！”
    小黄毛点头如捣蒜：“是，是！居然敢攀大姐大的女人！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周大姐原谅！我这就滚！”
    周天姿大方地一点头：“不是我瞧不起你啊，就是我们家的小楚涵这个时候还不适合谈恋爱，这种事还是成年再说，好不好？”
    此时的周天姿就像一个循循善诱的老师，在和她同龄的小黄毛面前好像辈分都大了几轮：“对吧，嗯？”
    小黄毛就像教堂里被牧师洗礼过的信徒一样，整个人就差热泪盈眶了：“说的对！我太惭愧了，我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学习！”
    原来双方都是神经病，一个喜欢教育人的初中生，一个改变想法想学习的黄毛混混……张楚涵麻木地想，在周天姿身边她是怎么还能保持着正常人的样子。
    姬蔚时也被这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剧情惊呆了，刚开始他看小黄毛带了那么多人以为是要打架……结果是……来认老大？
    徐常谦哭笑不得：“我真的是服啦……这就是闽州吗？”
    姬蔚时：“……不愧是她。”
    之前还剑拔弩张的周天姿，她现在和小黄毛宛如异父异母的亲姐弟一样，郑重其事地教育人家读书的重要性，把小黄毛讲得眼泪汪汪，发誓要好好做人。
    周天姿好说歹说地把小黄毛他们送走后，转头看见姬蔚时看她，然后露出一个无比风骚的笑容：“哎呀，小场面，小场面。”
    姬蔚时不可置否，徐常谦却眯起眼睛。
    他来闵州之前，父亲曾经隐晦地告诉他，闽州民风彪悍，不要轻易惹别人。
    徐常谦的父亲是个精明的商人。优秀的商人也有着可怕是政治敏感性。徐常谦知道姬蔚时的母亲之前在中央纪委，现在突然来到闽州这地方……
    他妈知道她儿子的同学有这样一个人吗？
    徐常谦没有和周天姿打招呼。姬蔚时旁边美丽的少女倒是主动一步：“我叫庄湄仪，我来这旅游。”
    姬蔚时明显很喜欢旁边的少女，他脸红地轻咳一声：“我的朋友。”
    周天姿惊呆了。
    她上一次亲眼见到惊为天人的美女还是姬蔚然，结果这短短的一年内，又见到一个！
    上廷是什么风水宝地，专门出这样水灵的美人，相比之下，周天姿感觉自己像个泥地里拔出的冬瓜。
    张楚涵也惊呆了，她附在周天姿耳边道：“这是我们能交谈的人吗？”
    这样美貌端庄的少女，应该喝着软绵可口的下午茶，穿着繁复奢华的裙子，微笑着和各路名人社交。
    周天姿拘谨起来，她有些不自在：“刚才都是误会，误会哈。”
    庄湄仪微笑着看她：“你好厉害啊！”
    周天姿瞪大了眼睛。
    周天姿人不如其名，长得不能说是国色天香吧，也算是其貌不扬。小时候她和其他人一样去讨红包，别人会摸着张楚涵的头来一句：“这娃娃真漂亮。”
    到周天姿这，他们露出尴尬的笑容，勉强挤出一句：“真可爱。”
    ……真不如不夸。
    所以周天姿更接受对她实力的夸奖，比如庄湄仪这一句，绝对真心实意。
    周天姿对这个上廷来的同龄人产生了好感，她刚要开口，但是徐常谦却突然道：“时间不早了，姬蔚时，我们走吧。”
    他看都没看周天姿一眼，搂着姬蔚时离开。
    周天姿：“……？！”
    这就有点不礼貌了。
    不过周天姿也不认识这人，他爱咋咋地，关她鸟事。
    周天姿今天心情不错，奖励自己玩几把游戏，她回家后和张楚涵和沈川建开始打游戏，排位一开，朋友变成队友，互帮互助变成互怨互怼。
    “你大爷的刚才真的给我吃饱了。”周天姿怒骂沈川建：“刚才那波空大，甲级战犯给我滚边路去，团战你再来你就是孙子。”
    沈川建回骂：“你但凡早点进场对面射手都死了，你丫的还惦记那两头猪，不吃会饿死你？”
    周天姿：“你懂个屁，人家射手进场闪现都没交，早点过去晚点过去都一样，我不如多炫两头猪。倒是张楚涵你怎么打的，连人家闪现都没逼出来。”
    张楚涵怒目圆睁：“骂不过沈川建来搞我？我残血过来支援，这么身残志坚，你个团战贡献屁都没有打野来骂个der。”
    周天姿被骂得哑口无言：“好好好，我好好打，好好打。”
    胜利的标识出来后，周天姿长出一口气，把终端一丢：“我就告诉你了，着把没我不行，如果不是我带线，你们那团战水平能赢？”
    “美得你。”张楚涵骂骂咧咧：“输了怪我，赢了是你。”
    周天姿再开一把：“行啦行啦，证明你实力的时候到了。”
    此时，另外一边，在酒店里，姬蔚时和庄湄仪、徐常谦等三人也打开了moba。
    姬蔚时虽然一直被严格限制游戏时间，但其实他游戏水平很好，也算是天赋异禀，尤其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姬蔚时非常想秀一把。
    徐常谦懂他，于是徐常谦主动让出打野位，庄湄仪中单，姬蔚时打野，徐常谦对抗路。
    英雄pb环节，姬蔚时却震惊地看着对面那离谱且充满恶意的阵容。
    也不知道对面是怕死还是怎么的，中路和辅助全部都是能回血的，对抗路是个控制拉满的坦克，打野是个会隐身的脏东西，还自带晕眩，这个阵容只有射手好抓。
    姬蔚时打算从射手那里开始打出节奏。
    周天姿那边。
    “我和你说嗷，你□□对面打野。”周天姿对张楚涵连哄带骗：“舍不得射手套不着打野。”
    徐常谦一开局，然后直接全部语音转文字：“对面的打野听好了，别抓中路，不然我们家打野找你麻烦。”
    姬蔚时满脸通红地锤了徐常谦一拳。
    周天姿：“？”
    这话说的，本来周天姿对对面中路没兴趣的，这下她不得不转移注意力了。
    “喲，不会是情侣吧？”张楚涵调侃。
    “没情侣标啊。”沈川建道：“应该是暧昧期。”
    “你个直男也懂暧昧期。”张楚涵道：“周天姿，单身狗杀情侣狗天经地义，你说对吧？”
    周天姿点头，她露出邪魅的笑容。

 第14章

    姬蔚时偷偷看了一眼庄湄仪，发现她全神贯注地打游戏后松了一口气。
    “沈川建，别惦记你那破兵线了，和我去野区。”周天姿一边“发起进攻”一边道。
    沈川建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周天姿直接蹲草，不过沈川建没藏好视野，还是被徐常谦看到了，徐常谦大叫：“姬蔚时，他们进你野区了！”
    姬蔚时这时还在蓝区，可周天姿在红区，姬蔚时一咬牙，直接入侵周天姿红区。
    还好张楚涵冒死去看了一眼红区，然后立刻发信号叫辅助过来，姬蔚时毕竟是一个人去反野，张楚涵一个射手带了一个辅助他根本打不过，所以只好撤退。
    但周天姿也反野失败了，狗日的对面上单带的是惩戒！
    周天姿怒不可遏，这下好了，双方都是小丑。
    “我们这阵容，后期他们是打不过我们的。”周天姿安慰没吃到兵线的沈川建：“你忍一忍。”
    沈川建：“……”
    他还是努力带线吧。
    果然，姬蔚时刷完野区就来张楚涵这里找节奏了，可惜周天姿在这蹲好了，三个人从草里跳出来，把姬蔚时打成丝血逃生。
    “你不是说我诱饵保证抓死打野吗？”张楚涵哀嚎，她现在在泉水里等复活呢。
    周天姿脸上绷出汗来：“你不要慌。”
    沈川建嘲笑：“就你那水平，别勉强人了。”
    周天姿内心被愤怒攫住，她现在只想报仇雪恨，什么狗屁情侣，现在不是虐杀情侣，是周天姿的尊严之战！
    周天姿规规矩矩刷完野区，直接埋伏在下路草，果然对面中路跑过来了。
    周天姿直接从草丛暴起杀人，姬蔚时想救却来不及了，张楚涵就丢了个技能立刻跑，姬蔚时的打野也没什么留人能力，只收了个辅助的人头。
    庄湄仪冷静道：“我下次注意点。”
    姬蔚时非常不好意思，他居然没有保护好庄湄仪。他羞得要命，看对面打野恨得更加牙痒痒了。
    周天姿打开全部的语音转文字：“希望这把过后你们还是情侣。”
    姬蔚时：“……”
    张楚涵一边帮周天姿减轻野区压力一边道：“真会拱火啊。”
    “那是他们活该……我艹张楚涵你个傻x，你吃老娘野！”
    周天姿愤怒地帮张楚涵减轻兵线压力。
    但是中期团战逐渐吃力起来，除了周天姿三人另外两个队友简直是猪逼转世，一个团战还没开始中辅先蒸发，气得周天姿破口大骂。对面的经济如雪球般滚起来。
    周天姿发疯一样疯狂报复对面中辅，庄湄仪甚至不敢出塔清兵。
    最后周天姿这边三路高地告破，周天姿的口腔体操都挽不回中辅想送的心。
    最后一波团战在龙坑爆发，姬蔚时想强行开龙，但是对面四个人去拦。
    “周天姿，你大爷的在干嘛！”张楚涵怒道。
    “猫雷！”周天姿换攻速鞋和复活甲：“你们撑住！”
    姬蔚时注意到周天姿居然没来参团：“对面打野呢？怎么不参团？”
    徐常谦有个不好的预感。
    “地图上没她视野，我艹，高地有七八台炮车！”
    庄湄仪：“快回个人，徐常谦，你回去！”
    本来那个高地塔的血线岌岌可危，炮车喷两口就告罄了，这时，一个身影从天而降！
    周天姿带领炮车去高地了！
    “她能赢吗！”沈川建一边骚扰一边道。
    周天姿这边中辅突然支楞起来了，徐常谦回防，中路换掉对面辅助，辅助帮张楚涵挡了一击，张楚涵极限反杀庄湄仪，沈川建还在和打野斗智斗勇。
    周天姿上蹿下跳推塔，徐常谦冲进高地，但是周天资只有一台丝血的炮车，随着水晶最后一击，炮车没了。
    水晶也残血，岌岌可危。
    周天姿顶着水晶拆塔！
    徐常谦回防时周天姿一边走位绕开他的攻击一边继续输出水晶。
    “她能赢吗！”张楚涵惊叫：“复活甲也没了——水晶只有丝血！”
    沈川建终于被姬蔚时打死，沈川建发出呐喊：“天子——”
    周天姿已经丝血了，但水晶下一击却并没有让周天姿回家，随着叮一声，她的血条上面出现黄色的锁血条！随着周天姿最后一击，水晶告破！
    “她出了个锁血名刀！”胜利结算页面出来时，沈川建扼腕长叹。
    第8章 战士第一次战败
    周天姿看了一下结算页面，愣了一下：“对面打野我有点眼熟。”
    她点开主页，那个“姬蔚时”的标注赫然眼前，周天姿顿时绷不住了。
    “你搅了他的好事。”沈川建悠悠道：“完了，这下上廷爷记恨我们了。”
    与此同时，姬蔚时也看到了他给周天姿的备注，脸色一变。
    原来对面上下野三人都是他同学。
    姬蔚时心情非常复杂，他到也没觉得被同学打败丢脸，只是在庄湄仪面前打输了丢人。
    庄湄仪注意到姬蔚时的低落，于是出声安慰：“游戏而已啦，我自己打得也不好，前期送了多少节奏了。”
    姬蔚时苦笑一声，他也不知道庄湄仪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庄湄仪身边不缺家世长相学习优秀的男生，所以姬蔚时听说了女孩子很喜欢游戏打得好的男生后，于是他最近几天苦练游戏。
    徐常谦：“对面打野真的太嚣张了。”
    其实姬蔚时很想说明明是你先去挑衅她的……但徐常谦是他朋友，而且也是在助攻他和庄湄仪，姬蔚时不能说他。
    虽然但是，姬蔚时想，周天姿的技术也太好了吧。
    周天姿：“这是我的尊严之战，对面对抗路先挑衅我的，没办法。”
    话虽然这么说着，其实周天姿内心有点酸，果然少爷就是少爷，喜欢的妞都是公主，她这种平民老百姓在人家眼里和一盘菜差不多。
    她把终端一丢：“我学习去了！”
    “不继续上分？”沈川建急了，他还想再虐杀几把呢！
    “好好学习，还想不想要许黎女神了。”周天姿伸个懒腰刚要走，她的□□叮了一声。
    “哎，是姬蔚时发的。”张楚涵话音刚落，周天姿已经在终端旁边。
    “明天晚上再来几把吧，就我和庄湄仪。”姬蔚时的留言：“麻烦带我们上个分。”
    周天姿飞快回复：“好好好，我晚上有时间。”
    沈川建：“你刚才不是说要学习吗？”
    “那是刚才的我。”周天姿撇他一眼：“人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
    重整旗鼓的周天姿乐不可支地跑了。
    第二天晚上，姬蔚时果然带着庄湄仪来了。
    周天姿就像开屏的孔雀，上蹿下跳秀得飞起，到最后，庄湄仪已经去和周天姿开节奏了，姬蔚时成为了孤家寡人。
    虽然这不是周天姿想要的结果……但没关系，把情敌拐过来那么不就等于姬蔚时属于老娘一个人了吗？
    “你真的是黑老大吗？”庄湄仪问。
    “不不不，是那些人开玩笑的，我就一初中生，哪敢啊。我就是不小心收拾了几个骚扰我们的混蛋。”周天姿一边把对面打成英雄碎片一边道。
    电话那头是庄湄仪银铃般的笑声：“那你好厉害啊，你有非常强大的武功？”
    “不足挂齿，不足为奇。”周天姿谦虚道。
    沈川建补了一句：“你要是有人家两百斤的体重，压也能压死人。”
    周天姿腾出一只手甩了沈川建脑袋一巴掌。
    “如果我也有像你那样强大的体魄……”庄湄仪欲言又止。
    周天姿绷不住了，第一次听说有人把胖当成强壮的体魄，这恭维有些过分了。
    “像我这种胖子，唯一的好处就是没人骚扰。”周天姿很诚实道：“坏处我就不说了，说了我伤心。”
    “没关系，网上那些游戏主播也是一百八十斤往上的，你这身膘自带减伤和巨额攻击，强者的象征！”沈川建还没说完，周天姿又给了他一巴掌。
    姬蔚时突然道：“周天姿，这把打完我就下了。”
    庄湄仪：“哦，那我也下咯。”
    周天姿明显听出姬蔚时那语气不对，不是很高兴的模样，这叫周天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下线后周天姿刚要找沈川建算账，沈川建吓得抱头：“周天姿，我这他妈的是在救你！”
    “揭老娘短还救我？”周天姿气得破口大骂：“你个傻x，你姑奶奶的体重是你能讨论的？”
    沈川建：“你没看见上廷爷对那女的有意思？你看你刚刚的表现，那女的就差贴你身上了。”
    周天姿：“？老娘又不是同性恋。”
    “你懂个屁。”沈川建耸肩：“我看那女的对你很感兴趣。为了上廷爷的情感问题，我们就别掺和。”
    “你别拿你看的百合少女漫来判断我的情况，死胖子。”周天姿骂道。
    其实周天姿内心挺难过的，她之前秀了那么多，结果一点都吸引不到姬蔚时，倒是把她情敌吸引过来了……呸，什么情敌，周天姿压根没有和庄湄仪争奇斗艳的资本，压根威胁不到庄湄仪！

 第15章

    倒也不是周天姿不想减肥，她天天运动，成果也是全校一骑绝尘的运动成绩，这样还是瘦不下来，而且周天姿的肉是非常硬实的脂包肌，非常难减。
    有人形容周天姿在跑道上狂奔的样子像一颗飞行的炮弹……别人形容赛场上的运动健儿是“奔鹿”“飞鸟”，到周天姿这，是“炮弹”。
    “你努努力，争取下次变成原子弹。”沈川建当时这么安慰的。
    但无论沈川建如何狡辩刚才他的行为，周天姿还是要好好教训他的。
    “许黎也不喜欢又胖又蠢的。”周天姿道。
    沈川建跳起来：“关我什么事！”
    “你，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七，胖，数学年级段倒数总分年级段六百七十二，笨，哦，全校就六百七十八人，还有四个人请假。”周天姿一指沈川建：“谁急谁跳脚。”
    沈川建咬牙切齿，但一考虑他和周天姿的战力对比，想到周天姿一打四的辉煌战绩，算了，男子汉大丈夫，当忍则忍！
    姬蔚时情绪非常低落，他快哭出来了。
    这几天在喜欢的女孩面前一点都表现不出来，为数不多的高光时刻还被另外一个女生拿走，姬蔚时委屈得快哭了。
    他在择偶方面连女生都打不过。
    一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姬蔚时，姬蔚时抬头看见庄湄仪温柔开朗的笑脸：“走吧，我想去吃烧烤，你知道哪里好吃吗？”
    姬蔚时愣了一下，旋即露出笑容。
    真不愧是他喜欢的女孩，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能敏锐地观察到姬蔚时的情绪，并及时地补救。
    这么好的女孩，能配上她的男生也得很优秀吧？姬蔚时默默地想，要是他也像他姐姐那么优秀就好了。
    姬蔚时回家时看见母亲还在打电话，于是他刚要回卧室，却被母亲拦了下来。
    “你班上那个叫周天姿的女孩，是不是和一些校外人士有密切的交流？”
    姬蔚时想到当时公园内周天姿对那个小混混的语重心长，也没想那么多，顺嘴答道：“嗯，她朋友很多。”
    苏钰皱眉，她道：“下学期你转班吧，不要和她太多接触了。”
    姬蔚时：“……啊？”
    苏钰蹲下来，语重心长地扶着姬蔚时的肩膀：“妈妈接下来有些工作上的事情，不希望连累到你。”
    姬蔚时：“可是周天姿她不是这种人！”
    苏钰笑笑：“你的意思是，那个女孩人很好，你不觉得她会害你吗？”
    姬蔚时点头：“她其实是个非常义气的人。”
    苏钰垂下眼眸，似乎在斟酌。
    “但是抱歉，孩子，我还是不得不执行这个决定。”苏钰温声道：“我不希望你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姬蔚时眼神逐渐空洞。
    “妈，如果我莫名其妙地转班，他们不会难过吗？”
    苏钰抬头，轻轻按了一下姬蔚时的头发。
    “你很快会忘了他们。”苏钰道：“我们最终和他们不是一路人。”
    姬蔚时垂下头，他向来是个柔软的孩子，连大声反抗都不习惯。
    “好的。”
    寒假结束周天姿回校，但是姬蔚时却没有回来。
    周天姿心里有点惊讶，姬蔚时这个大学霸还有不来上课的时候？
    “今天要开展扫黑除恶的安全演讲。”沈川建道：“下午全校去操场。”
    周天姿：“之前不都是消防演习吗？”
    “我怎么知道，没准校长觉得消防演习太多了没意思了呢？”沈川建对周天姿挤眉弄眼：“扫黑除恶多适合呐，对吧？”
    周天姿低骂：“那都是别人找我麻烦，好吗？”
    “周天姿！”班长在门口转动着钥匙：“老师喊你去办公室一趟。”
    周天姿：“……啊？”
    她没惹事吧？
    周天姿上楼时却看见正在下楼的姬蔚时。
    “你……”周天姿惊讶道：“你回校了啊？”
    姬蔚时点头：“我转班了。”
    周天姿心一下子落空了。
    “啊，啊……为啥转班了？”周天姿小心翼翼问，她心里有点酸涨。
    姬蔚时似乎有点心虚，他看了一眼周天姿，低下头：“我有个亲戚转到一班了，我就转过去照顾他一下。”
    周天姿非常难过，她感觉自己说话都轻飘飘起来了：“那，那祝你愉快。”
    天呐她在说什么，这是什么狗屁不通的话！人家转班祝人家愉快？
    但周天姿只想赶紧跑了，于是她跨台阶三步并一步，飞速跑去了老师办公室。
    老谭在喝茶，她点了点桌子上的作业：“我知道你读书一直很认真，也是专心致志自己的学业的……”
    周天姿心说老谭啊别前摇了，告诉我你们到底想问什么？
    “你是不是最近经常接触一些校外人员？”绕了一大圈车轱辘话后，老谭终于把核心抛了出来。
    周天姿：“……”
    她隐约明白了姬蔚时转班的原因。
    “我没有参与他们的活动，派出所有记录，我才是受害人。”周天姿很诚恳道：“老师，你相信我，学习是要花时间的，我不可能拿出那么多时间去和混混玩。”
    老谭忧虑地看着她：“但是有人说你之前在城市公园那边认小弟……”
    “我明明是在劝他们好好学习！”周天姿无比委屈：“我没有让他们去危害社会！”
    “所以你真的是认识了不少校外人员？”老谭这一句话把周天姿说得无语。
    “老师，是这样的。”周天姿强忍着委屈和愤怒，一字一句道：“上次刘超轩那事情，是他们先招惹我们的，我正当反击，于是被刘超轩欺负过的那些混混来感谢我，我说了我不想做什么□□大姐大，还劝他们好好学习。我真的没有和校外人士勾结。”
    老谭沉默了一下，事实上从周天姿历年来的表现她也算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学生，不在校内打架欺负同学，也从不早恋，更不抽烟，所以老谭更愿意相信周天姿。
    “你先回去吧。”老谭道：“不过接下来马上要初三了，别和校外人员玩了。”
    周天姿垂下头，从无战败的战士第一次在老师面前低头。
    第9章 做不了对象就做对手
    今天一整天周天姿都垂头丧气的，沈川建和张楚涵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怎么了？”沈川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周天姿伤心的原因：“你被老谭骂了？”
    张楚涵道：“老谭到底说你啥了。”
    “说我混社会！”周天姿嘟哝：“我明明看着这么三好学生，都是那些人主动惹我的！”
    说周天姿和校外人员有接触倒是对的，但说她混社会那纯属无妄之灾了，而且周天姿多次出手也是打抱不平，按理来说给她颁个“见义勇为”奖才是。
    周天姿痛苦地抓头：“他们也不听我好好解释。”
    张楚涵：“算啦，马上要毕业了，你就安心学习吧！”
    放学后，周天姿又一次被老谭留下来谈话，于是周天姿让张楚涵她们先走，反正她们几个人的家就在学校附近。
    从老谭办公室出来后已经很晚了，全校没几个人了，周天姿打开教室的电脑。
    她其实很想点一支歌，但是她打开电脑时，却看见了老谭加载在电脑上面的全年级段座位安排图。
    姬蔚时的座位被安排在许黎旁边？！
    不是，这凭什么，他一进来就在许黎身边？
    周天姿难以想象。
    莫非老师也发现了姬蔚时的美貌？
    周天姿已经能想象出姬蔚时被许黎的美貌拐走的模样……不对，还有个庄湄仪呢，姬蔚时应该不会这么轻易脚踏两只船吧？
    然后周天姿悲伤地发现，无论她怎么想，姬蔚时确实和她没有关系。
    帅气的少爷注定美女环伺，而普通的女孩负责衬托就行。
    周天姿叹气，离开了教室。
    苏钰看了一眼姜蕊依的资料。
    “没什么问题啊。”旁边的秘书低声道：“姜女士主业是健身房的教练，副业虽然多，但也是正规渠道的副业。”
    “治安局那边的笔录资料传来了，确实是那几个地痞流氓主动找小朋友麻烦的。”另外一个人走进来道。
    苏钰叹气：“你知道的，做我们这行千万不能马虎，尤其是家人的安危……我当然相信那个小朋友的人品，但是我不觉得她身边的人绝对值得信任。”
    苏钰一指姜蕊依的照片：“这个女人……很奇怪。”
    苏钰的秘书自然见过姜蕊依，她的女儿还救了姬蔚时呢，所以苏钰的秘书对这个女人很有好感：“她人很实诚。”
    “是太镇定了。”苏钰终于想起她怀疑姜蕊依的关键点了：“送来的笔录上说了，这个女人面对警察的询问非常镇定，甚至还对警察施压。一个普通的女健身教练，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呢？”
    苏钰的秘书冷汗直流，虽然他很想反驳凭什么普通人不能有这样的心理素质，但他跟着苏钰干了那么多年，他相信苏钰那恐怖的直觉。

 第16章

    “她之前肯定还有过一段经历，让她的心理素质如此强大。”苏钰轻轻道：“先密切关注一下。”
    话都撂这了，那就必须得执行下去，秘书一点头，离开了。
    许黎回家时，却看见父亲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许黎非常惊讶。
    许黎的父母是做外贸生意的，虽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是小有家资，也许父亲常年在外做生意，许黎很少见到她父亲。
    是什么原因能让她父亲在这亲自等她？
    “听说这个学期你有了个新同桌？”父亲问。
    许黎想起那个瘦弱的男孩，带着厚厚的眼镜，刘海差不多把整个上半张脸遮住了，气质是非常阴郁，不由得皱眉：“对，怎么了？"
    父亲喜笑颜开："他是不是姓姬？”
    许黎：“对。他怎么了？”
    “你好好照顾他。”许黎父亲揽住许黎：“他可是省长的儿子，人家原来是住上廷的，以后他见到的人是你一辈子都见不到的。抓住这个机会。”
    许黎的父亲作为成功的商人，他在体制内也有不少朋友，人家好心告诉他的。
    许黎震惊，身边那个貌不惊人，沉默寡言的少年居然有如此深厚的背景！
    许黎家里做生意，经常和各种人接触，所以她父亲从小就严格培养女儿，许黎待人礼貌温和，落落一派大小姐的模样。奈何闵州这地天高皇帝远，王八再怎么扑腾也惊扰不到深水的龙王。
    这次难得首都来人，这下叫许黎的父亲欣喜若狂。
    只要能让那孩子和自己家女儿交个朋友，就算成功了！
    “姬蔚时和许黎坐在一起。”周天姿向沈川建宣布这个噩耗。
    沈川建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不是，他凭什么？”
    沈川建自认为姬蔚时半个朋友，他当然希望姬蔚时转班过去好好的，但俗话说的好，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现在姬蔚时转个班过去就得沈川建的女神作为同桌，这叫沈川建愤怒不已。
    “也许人家成绩好吧。”周天姿叹气：“你看看你，身高一米七二体重一百七十斤，在一共六百七十八人的年纪段中排名第六百七十二，你拿什么和姬蔚时比啊？”
    沈川建气得想跳起来揍周天姿，但一考虑到周天姿那彪炳战绩，于是只好坐下：”那她应该也看不上姬蔚时那瘦猴！"
    周天姿刚要说“没准人家就喜欢小奶狗类型呢”，结果窗户边姬蔚时和许黎有说有笑地走过。
    沈川建：“……”
    周天姿摊手：”看。“
    沈川建呜咽着把头埋臂弯里，如丧考妣。
    “往好处想，你省去了告白被拒的步骤，不至于成为小丑。”周天姿柔声细语道，看上去无比关切沈川建似的。
    沈川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过了一会，沈川建又抬头：“不是，姬蔚时他凭什么啊？”
    这个想法一直持续到放学，沈川建还是不停地重复：“不是，他凭什么啊？”
    周天姿觉得他做梦都要爬起来喊一句：“不是，他凭什么啊。”
    “什么凭什么。”张楚涵终于不耐烦了：“你说为什么？你长得没姬蔚时好看成绩没人家好，人家凭什么看上你？”
    被打击的沈川建哭哭啼啼：“但安排座位是老师的选择，怎么老师就这么宠爱他。”
    “那就是因为成绩呗。”周天姿挑眉：“老师都会照顾成绩好的。”
    这一句话终于让沈川建哑口无言。
    三人这么低气压地过了一路后，沈川建道：“天子大人，我想进步了。”
    周天姿惊讶地抬眉：“你这是爱情受挫后，终于要重整旗鼓，调整新赛道了？”
    沈川建：“我要奋斗了。”
    周天姿点点头，她揽住沈川建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好好读书，做不了她的对象就做她的对手。这样她从上到下读排名时会念到你的名字，这样你也算在女神心中留过痕迹了。”
    既是对沈川建说的，也是对她自己说的。
    ——
    几天相处下来，许黎对姬蔚时有了浅浅的好感。
    她发现姬蔚时其实五官非常精致，只是平时性格太闷气质太呆所以掩盖了他的美貌。
    更重要的是姬蔚时非常礼貌，初中的男生莽撞直率，姬蔚时倒是温和亲切，虽然话少但并不冷漠，对许黎并不热情但也会给出合适的回应。
    这样的男生非常讨许黎喜欢。
    许黎经常给他带点小礼物，但都被姬蔚时礼貌拒绝了，这让许黎很伤脑筋，该怎么拉进和姬蔚时的关系呢？
    于是她经常缠着姬蔚时，说要帮他倒水，帮他带东西，这让姬蔚时受宠若惊，连连摆手说不要。
    其实对于姬蔚时来说，许黎有点烦。姬蔚时不喜欢欠人人情，在姬蔚时的认知里，别人给你人情肯定是要从你这图什么，为了省麻烦，姬家很少收礼，姬蔚时也索性不要任何别人给的东西。
    姬蔚时虽然年龄不大，但人不傻，他看得出许黎的目的是什么，他母亲也给许黎做过背调，姬蔚时猜得出许黎的行为背后有大人的意思。
    姬蔚时有点厌恶。
    他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对人情背后觥筹交错的交易更加敏感，每一个人接近你都有目的，今天欢声笑语，明天就捅你一刀。
    这时姬蔚时倒是想起周天姿了。
    那个少女出手帮姬蔚时并不是有求于他，也许只是单纯周天姿自己的兴致，或者是恶趣味，但绝不是带着目的。
    所以姬蔚时会放心地和她相处，如任何一对普通朋友一样。
    而且……其实姬蔚时很羡慕周天姿这种无忧无虑的成长环境，她有一个支持她的母亲，有两个铁杆好友，她那么自信大方，也不会接触人性的阴暗面。
    第10章 朗诵的觉醒
    “五月花”朗诵大会每年举办一次，每个班要朗诵一首爱国诗。
    周天姿这个班朗诵的是《国母颂》，不过由于老谭对这种文艺活动不上心，连服装都没准备，大家穿着蓝色校服在舞台上排排坐，要有多朴素就有多朴素，只能靠着真挚的感情打动评委。
    整个朗诵活动就是很无聊的，朗诵完大家就在下面看台上玩，偷偷带终端啊，打牌啊，嗑瓜子啊，还有就是和风纪处玩躲猫猫。
    直到姬蔚时那个班上台，全校眼睛都看直了。
    也不知道他们班从哪搞来的一套服装，女生水手服男生马甲西裤，把这些青春期的少男少女衬得亭亭玉立，风一吹如一株株挺拔健康的幼苗。
    尤其姬蔚时，他和许黎是领读，他现在长高了不少，穿着那马甲和西裤倒让他身材看着挺拔结实了不少，再也不像之前病殃殃的样子，把周天姿惊艳到了。
    许黎的裙子好像还特意比别的女生短了一截，露出雪白修长的大腿，沈川建盯着那腿，手中瓜子都不磕了。
    此时周天姿和沈川建齐齐想着：凭什么啊！
    凭什么他们班还有服装？凭什么他们两个人能站在一起？
    周天姿难得和沈川建站在了同一战线上。
    “美女帅哥，般配。”张楚涵眼里冒小星星地来了一句，但是立刻被周天姿和沈川建投过来的杀人眼刀打了个寒颤。
    姬蔚时的声音也不再公鸭嗓了，他现在的声音缱绻温柔，念个爱国诗像念情诗似的，台下的女生似梦似醉，满腔激昂悲怆的爱国情怀在姬蔚时温柔的诵读中变成了风花雪月的柔情蜜恋。
    周天姿后槽牙都咬碎了。
    她对姬蔚时的感情其实挺复杂的，又馋他的颜值，又嫉妒他的出身和头脑……周天姿此时生出一个格外离谱的想法：我得不到你，那我就要超越你。
    她和沈川建整个人气压很低，把张楚涵吓得噤若寒蝉。
    回去后，沈川建对周天姿道：“我有问题可以来问你吗？”
    周天姿阴冷地点头：“当然。”
    好像是达成了什么黑暗交易。
    许庆仕慢慢把茶满上，此时他办公室里茶香袅袅，桌子干干净净，像是等什么人。
    办公室门打开，许庆仕立刻上前张开双臂：“诶——张总张总，来得好啊，我这茶刚烧好！”
    张总——也就是张大财团的执行董事张立财，他表情却十分阴沉：“你女儿和姬家的儿子是同桌？”
    许庆仕看到上司这个表情心里有点小懵，但毕竟在生意场上打滚多年，人精似的他立刻露出疑惑和惊讶的表情，看上去只要张立财一骂他就立刻嬉笑着接受批评：“是，人家谭老师安排的，怎么了？”
    张立财点了一支烟：“让你家女儿最近别太殷勤，这个苏钰不一般，我听说今年首都那边要派人来剿地下组织，这个苏钰只怕是来踩点的。”
    许庆仕小心翼翼道：“小孩子之间就交个朋友，也没事吧？”
    张立财冷笑：“那个苏钰之前可是调查局的，人家的外号叫鹰眼，在你看来是小事，在人家眼里，那就是破绽。”

 第17章

    许庆仕一想到自己以前干的那些破事，脸都绿了。
    张大财团是绝对控股了许庆仕的外贸公司，而张大财团的早期发家史非常血腥，如果监察组来，张大财团第一个倒霉，保护伞也没用。
    许庆仕面如死灰地把张立财送了出去。
    沈川建发疯了。
    化悲愤为力量的他进步飞快，连老师都啧啧称奇：“这排名一下子进步了三百名！大家要向沈川建学习啊！”
    周天姿对沈川建竖起大拇指：“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其实沈川建脑子不笨，进步这么快就能看出来他非常聪明，只是单纯懒得学习，基础还差，一下子进步三百名已经是奇迹了。
    张楚涵：“你再努努力，许黎说不定就看上你了。”
    沈川建绝望地摇头：“不，我和姬蔚时差距甚远。”
    经过五月花朗诵大赛后，沈川建终于get到了姬蔚时的颜值，心态炸得厉害。
    人家长得好脑子好，家庭情况肯定比他好，沈川建拿什么比！
    “我的女神，已经和姬蔚时甜甜蜜蜜了！”纯爱战士沈川建悲愤欲绝：“而我，要眼睁睁地目睹他们的爱情！”
    虽然但是，许黎可不这么觉得。
    她被父亲警告了不要太殷勤后，许黎彻底弄不明白父亲什么意思了。
    之前还让她去舔姬蔚时，现在又让她和姬蔚时保持距离？
    再加上姬蔚时礼貌但冷淡的态度，许黎真的破防了。
    她从小长得好看，生活顺风顺水，这辈子都没遇到敢对她冷淡的男生，许黎抓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
    “姬蔚时。”许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讨厌我。”
    姬蔚时写字的笔顿了一下，但很快又写了起来：“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肯接受我送你的东西？”许黎瞪大漂亮的眼睛：“我请你去ktv啊，请客啊，你都不去。”
    姬蔚时声音清浅淡然：“不是，我不习惯接受别人的好意。”
    许黎：“我没有其他意思，就想和你做个朋友。”
    姬蔚时沉默了一下：“谢谢，我可能不习惯这么热情吧……谢谢你。”
    许黎眼泪都快下来了。
    放学后，她在小花坛附近一个人坐着，越想着姬蔚时的话越生气，她觉得她之前对姬蔚时产生的好感简直是进了脑子的水！
    许黎委屈地直掉眼泪。
    很快，她听到了一个女声：“哎呦我去，这里这么脏！”
    许黎吓得站起来，然后看见周天姿目瞪口呆地站在她面前，周天姿手边还有一桶水和一块抹布。
    “你……怎么在这？”双方异口同声。
    周天姿很快冷静下来：“这周我们班值周班，我要负责公共区域卫生。”
    她小心翼翼地看了许黎一眼：“要不……我待会再来扫？”
    许黎突然想起，姬蔚时在原来班上就和周天姿这三人走得最近。
    许黎像是抓住了救世主，她抓住周天姿：“你们之前和姬蔚时在一起时，他是不是也不太接受你们的礼物？”
    周天姿：“……”
    礼物？周天姿她们能送的礼物姬蔚时怕是看不上吧！
    “没送过。”周天姿很诚恳道：“事实上，我们和他的关系也没你想象得那么近。”
    许黎惊讶：“他在你们这也是这么淡漠吗？”
    周天姿咋感觉她的样子有点幸灾乐祸，看着许黎红红的眼睛，她恍然大悟：我艹，许黎不会也喜欢姬蔚时吧？
    姬蔚时是什么人间魅魔啊？
    周天姿决定诚实说：“他可能就是不喜欢与人过于亲近。他有自己在上廷的朋友，可能看不上我们吧？”
    看着许黎失望的表情，周天姿决定在添油加醋一把：“哦我知道他好像喜欢一个女生，是他在上廷的朋友，也很好看，那水灵得啊……”
    许黎头低了下去，很久之后，才抬起来，对周天姿勉强笑了一下：“谢谢你。”
    周天姿被这美丽的笑容惊呆了，许黎站了起来，焕然一新似的，昂首挺胸地离开了。
    周天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许黎又怎么了？
    但是许黎快离开花坛前，周天姿喊住她：“那啥，沈川建喜欢你！”
    许黎疑惑地回看周天姿：“沈川建是谁？”
    周天姿：“……”算了，为了保护沈川建那脆弱的自尊心，她还是不把这句话带给沈川建吧。
    第11章 可怜的天子被绑架
    许黎终于不再骚扰姬蔚时了，这让姬蔚时很欣慰。
    期末考到来，姬蔚时依旧专心复习，无心其他。听母亲的意思，如果这边事情办得顺利，而且姬蔚时的病好得快的话，他就可以提早回上廷，这样就能好好预习上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入学考题了。
    虽然以苏钰母家的财力，让姬蔚时花多点钱去内高班也没问题，但是姬蔚时更愿意凭实力进去。
    期末考结束后，姬蔚时的班级提早放学，他走到校门口，平常他应该去公交车站牌等车，但没想到他看见了他家的车，司机摇下车窗：“快上来。”
    姬蔚时上车后，有点疑惑，这个司机好像不是他之前认识的那个。
    司机道：“把车门锁好。”
    姬蔚时乖巧地没问为什么，他大概猜得出原因。
    母亲到来在闽州掀起了狂风暴雨，许多违法组织被拉下，那些曾经猖獗的势力顷刻覆灭。
    这样很容易拉仇恨，姬蔚时很可能成为受害者。
    只是他看着眼前这个司机，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强烈。
    这个司机似乎很紧张，手指都快扣进方向盘了，还东张西望，不像个司机，更像小偷。
    姬蔚时偷偷打开终端，随后一条短信跳出：“小时，来接你的司机是马叔叔！别上错车！”
    姬蔚时心中警铃大作，他惊恐地一抬头，对上了司机充满血丝的眼睛。
    ——
    周天姿磨磨蹭蹭的，这让沈川建和张楚涵很不耐烦：“快走啦，我妈急死了。”
    周天姿欲哭无泪：“我想吃辣条。”
    三个孩子跟着沈阿姨回家，本来平时她们都是自己回家的，但不知为何，最近几天都是沈母亲自来接。
    不过沈阿姨心情很好，毕竟沈川建的进步神速，她对自己儿子要求不高，上普高就行。
    “周天姿，你妈又出差了？”张楚涵低声问。
    周天姿嘟哝：“不知道，出差时间还挺长的。”
    张楚涵思索了一下，道：“听说很多老板携款逃了……周天姿，你妈不会携巨款跑了吧！”
    周天姿震惊：“我家这么有钱？”
    沈川建：“瞎说，姜姨干不出这事的。就姜姨那乐天派的模样，有多少钱花多少。”
    这倒是。
    但走到一半，警车却开进拥堵的道路，随着警察一起下车的，还有周天姿之前在大酒店里见到的苏钰秘书。
    周天姿愣了一下，不会吧，姬蔚时这么有排面，警察来送他放学？
    但苏钰的秘书一脸焦急的模样，不像接孩子上学的。
    周天姿也没多在意，她此时满心都是沈阿姨烧的鸭汤。
    第二天散学仪式上，每个警察都走进班级挨个询问时，周天姿才知道姬蔚时被绑架了。
    这下全校都炸开了，电视剧上绑架的情节居然发生在了自己人身边，班里闹哄哄的，搞得老谭大为光火，连吼三遍“安静！”
    周天姿也揪心起来，她害怕姬蔚时那小弱鸡被绑架，还没等绑匪动手，就已经自己被自己吓死了吧？
    一想到他看见别人打架就发怵的怂样，周天姿觉得还真有这个可能。
    放学后，许黎却来到周天姿的班级门口，她脸色比墙还苍白，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眼睛红红的，似乎还哭了一场：“周天姿，我想找你一趟。”
    许黎把周天姿带到花坛附近，然后深吸一口气把鼻音压下去：“我怀疑是我爸爸绑架了姬蔚时。”
    周天姿一句“我草”还没说出口，许黎又道：“我没告诉警察，我怕，我怕我爸进监狱，天姿，我们家全靠我爸爸支撑，他要是没了，我们会崩溃的，求你了，别报警。”
    周天姿：“但姬蔚时的生命安全不重要吗？！”
    许黎眼睛红得和兔子似的：“所以我来找你了，我想求你，和我一起去救姬蔚时。”
    周天姿：“这事就我们两个小孩搞不定的，只能依靠大人。”
    许黎抓住周天姿的手：“我知道你认识一些校外的混混，没准他们可以帮我们，周天姿……”
    周天姿严肃地看着她：“你知道姬蔚时绑哪了吗？”
    许黎咬着牙：“我猜可能是三棵树ktv的地下室，但也只是猜，光是我猜的还有另外三个地方，所以……”
    周天姿打断了她：“你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哪，我怎么帮？这种是光靠我们搞不定的，警察叔叔掌握的信息更多，你不如去报警。”

 第18章

    许黎脸色苍白：“可我爸爸……”
    周天姿沉默了一下：“你知道姬蔚时家是干嘛的吗？他们掘地三尺肯定也要挖出姬蔚时，不如报警，让你爸避免酿成大错。”
    许黎还要再说，周天姿再次打断：“绑都绑了，警察肯定要找过来，与其隐瞒，不如早点提供线索，没准还能立功减罚。”
    周天姿当然不会被许黎那么几句话所打动，她太清楚大人和小孩的实力差距了，许黎居然还幻想着他们几个孩子能解决绑架案，当这是小说呢！
    周天姿果断拿出终端打电话，把许黎说的线索说了一遍后，周天姿犹豫地看了一下许黎那惨白的脸色，道：“要不……你去我家？如果你爸爸真的参与了绑架案，那么你家应该也不安全。”
    和周天姿一起回去的路上，许黎才见到了周天姿嘴里喜欢她的那个男孩。
    沈川建眼睛都看直了，他跑到周天姿身边，压低声音道：“你居然真的帮我把她拐过来了！”
    周天姿：“……别太自信了，我是担心人家才让她先在我家里。”
    沈川建瞪大眼睛：“凭什么啊？你请她她就这么轻松来你家了？”
    刚才沈川建使劲对许黎献殷勤，又分辣条又递水杯的，结果人家女神还是爱搭不理！
    现在不但有男人和他抢许黎，还有女人比他更近一步靠近许黎，沈川建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丑，丑中丑！
    周天姿懒得理沈川建那崩溃的内心，她现在满心想着是姬蔚时。
    虽然她担心也没用，姬蔚时怎么说肯定会有比周天姿厉害得多的人保护，但周天姿就是害怕。
    但身边的许黎脸色发白，哆哆嗦嗦，马上快晕倒了似的，周天姿觉得许黎现在的状况可能比姬蔚时好不到哪去。
    而此时的姬蔚时缩在角落里，他闭着眼睛在装睡。
    那个司机把他迷晕后没过多久姬蔚时就醒过来了，但他不敢给别人知道他苏醒的事，索性一直装睡到被人扔到地下室。
    想必那个司机是新手，连麻药量都没算好。
    本来刚开始姬蔚时是非常恐惧的，但很快他冷静下来。
    叫喊和哭闹只会引来危险，姬蔚时只能装着不动，然后偷偷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景致，心里估摸着这是哪里。
    从一路过来先吵闹后安静，现在周围甚至还有机器轰轰作响的声音，空气中全还有浓烈的汽油味，甚至姬蔚时所在的地下室还有一些废弃的线轴和纺织机，姬蔚时推断他现在应该在一个废旧厂区的地下室。
    “妈的，你那女儿居然报警了！”外面传来一声怒吼，□□被撞在墙上的沉重闷声给姬蔚时吓了一跳。
    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哆哆嗦嗦：“不……不是，我从来没告诉她我们的事啊……”
    “老东西！之前给你一个面子叫你许总，现在好了，上面来人了你就这么想把我们推出去顶锅？现在你我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绑架省长儿子可有你一份！”
    “张立财呢？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大哥，那姓张的孙子把我们卖了！他现在还想配合警方抓我们立功呢！要不是还好我表弟就在那姓张的身边，我们差点没了！”
    姬蔚时内心一惊。
    安静了一会后，那个哆哆嗦嗦的男声再次开口：“各位，你们如果要钱，我可以给你们，我只想保住我的妻儿，求你们了，放我走吧。”
    “我呸，给钱有屁用，现在各大高速封严，给钱我们也逃不出去！你不会是想赶紧摆脱我们好向警方立功吧！”
    “多说无益，赶紧把这老东西的老婆女儿绑过来，这狗东西才安心干活。”
    姬蔚时死死捂住嘴巴，心里的悲凉和无助被无限放大。
    他再怎么坚强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现在终于崩溃了，眼泪无声地下来。
    ——
    “你别慌。”周天姿安慰许黎：“我已经，呃，问过我那些……”
    周天姿不好意思把“小弟”说出来，怎么说她不愿意承认她和那帮混混同流合污，但周天姿又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她和那些小弟的关系，只好无奈长叹一口气：“他们说有消息就告诉我们。”
    许黎长长叹气：“怎么办啊……”
    周天姿从房间里拿出两个定位器，她对许黎道：“没准你现在很危险，把这个带上。”
    许黎接过，放进口袋里：“你家怎么有这东西？”
    周天姿：“我小时候狗胆包天，到处出去搞事情，我妈给我强行贴上的。”
    许黎抹着眼泪，这时周天姿终端响了，周天姿接起来，那里是小黄毛的声音：“姐，我们找到姬蔚时了，现在带到楼下了。”
    周天姿心中疑惑：“你们有这么大的能耐？”
    但许黎已经坐不住了，她着急地要去开门，周天姿想拦却没拦下，门一打开，一根长棍直面横扫而来！
    要不是周天姿及时拉着许黎后退一步，许黎恐怕直接当场晕厥。
    “你他妈的干什么你！”周天姿对来人怒目而视。
    拿棍横扫的男人戴着个鸭舌帽，冷哼一声，又一棍扫来！
    周天姿再能打也只是对同龄人，但对成年男子毫无招架之力，再带着许黎一个累赘，周天姿很快支撑不住，被一棍扫地，摔在地上。
    周天姿意识到她也要逃不掉了，她一咬牙，趁着鸭舌帽男去抓挣扎的许黎时，把定位器扔进自己的胸罩里。
    在意识模糊前，周天姿想，还好她已经把定位显示屏给张楚涵……
    第12章 那个带给她梦的少年走了
    周天姿苏醒时，却被一只手捂住嘴：“嘘。”
    周天姿瞪大眼睛，她一骨碌爬起来，但姬蔚时严厉地朝她摇头，做出噤声的手势。
    两个人听了半晌，姬蔚时才压低声音道：“他们随时有人会来巡逻，你小声点。”
    周天姿：“吓死我啦，我以为你已经死了！”
    姬蔚时摇头：“他们还不敢杀我。”
    “只要张楚涵脑子没抽，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周天姿低声道：“我身上有定位器。”
    姬蔚时：“他们搜身时没发现吗？”
    周天姿：“我把定位器塞到胸罩里去了，他们查不到那里去。”
    姬蔚时雪白的耳朵和脖子瞬间变得通红，他很不自然地咳一声：“你说得对。”
    他定了定神：“对了，你是怎么来这的？按理来说你和这事没有关系。”
    周天姿苦笑：“嗐，都怪我多管闲事，带了许黎来我家，又叫那些混混打听你的消息。我现在想想都想抽自己一巴掌，那些混混都是帮操蛋的玩意，转头就把我和许黎卖了，之前那个小黄毛和我关系不错呢，结果转头把我卖了。”
    姬蔚时：“这不怪你，你也是在帮忙。”
    周天姿叹气：“那怎么办，现在我们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你不会死，但我怕那帮人对我可不会这么善良。”
    “哦对了。”周天姿这才想起来：“许黎呢？”
    “她还好，她在她爸爸那，不如多关心一下我们自己吧！”姬蔚时苦笑。
    周天姿沉默了一下，道：“我们乖巧一点，等他们来救就行……妈的我自己都骗不了自己，万一张楚涵是个傻蛋，不知道根据定位器来救我呢？”
    和周天姿相比，姬蔚时淡定了很多，他在角落里坐下：“杀我们还不至于，要是我死了，他们几百条命都不够死的，现在就养精蓄锐。”
    周天姿：“不是，哥们你这么淡定？你被绑架过？”
    姬蔚时摇头：“我是没有过，但我有朋友被绑架过，他告诉我如果没能力自己逃出去就淡定，努力安抚绑匪情绪。”
    周天姿：“……”
    原来被绑架还能成为经验代代相传，不愧是少爷，像周天姿这种小鱼小菜，人家绑都是顺带刷的小野怪。
    周天姿可没有别人给她传绑架经验，她望着地下室的透气窗，已经开始在思考怎么爬出去了。
    这透气窗的开口大小，姬蔚时倒是能爬出去，可周天姿应该不太行，她胖得连腰都能卡住。
    ……算了吧。
    如果姬蔚时顺利跑出去，那周天姿就毫无价值，她马上就能被杀了——周天姿打了个寒颤，那姬蔚时还是留在这吧！
    她再喜欢姬蔚时，那也得留着自己的命。
    这时周天姿隐隐约约听到上面吵起来了，周天姿耳朵尖，立刻扑上去听。
    “……我艹nm的，条子们追到这了！”
    “条子们只是找到这厂区，不代表能发现我们的厂子！你冷静点！”
    “放屁，我兄弟出去放个水，看见条子们就往这跑了！”
    “………”中间还有女孩断断续续的哭声，随后就是一句大吼：“让那小崽子闭嘴！”
    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变成呜咽。
    周天姿那定位器只能大致定位在哪个区域，显示不出人是在具体哪里，比如是在地下还是天上。

 第19章

    “快把那个小子带上，转移！”
    周天姿瞪大眼睛，等等，那她呢？
    真杀了？！
    周天姿从来没有在此刻如此暴怒过，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是绝望，但周天姿不到最后一刻决不放弃，她心里只有愤怒。
    你大爷的，关老娘鸟事，我就一路人，被卷进这里，你们还想我死！
    周天姿抬起头看了一眼姬蔚时。
    姬蔚时还没说话，周天姿立刻冲上去抱住姬蔚时的脖子，把他压在地上。两人的重量差距太大了，姬蔚时比周天姿高也架不住人家两百斤的体重。
    姬蔚时瞪大了眼睛：“你在做什么？！”
    “委屈你一下。”周天姿低声道：“他们不敢杀你，不代表不敢杀我。”
    姬蔚时努力挣扎，但奈何周天姿力气太大了，他挣脱不开：“你冷静点！”
    “我怎么冷静！”周天姿低吼：“我要死了！”
    地下室门被打开，鸭舌帽男走进来时，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得目瞪口呆。
    周天姿裸绞着姬蔚时的脖子，警惕地看着来人。
    随后进来的是许庆仕，他“嗷”地一嗓子差点哭出来：“诶诶诶小姑娘，冷静冷静，不要犯下杀虐！”
    周天姿冷冷道：“你们敢靠近一步，我就杀了这个小孩！”
    鸭舌帽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他横了八辈子，没想到居然能被一个小姑娘摆一道。鸭舌帽男也不是没杀过人，但是姬蔚时不一样，要是他死了，闽州的地下团伙就别活了，军队开进来直接轰。
    但鸭舌帽男表面上还是面不改色：“你以为我会想保这个男孩？”
    他冷笑：“来，你勒死他。”
    他赌这个小女孩不敢杀姬蔚时，毕竟这女孩也就初中生，心理素质肯定比不过他一个成年人。
    周天姿当然不敢杀姬蔚时，她警惕地看着鸭舌帽男，眼里流露一丝犹豫。
    这些人都是人精，看到周天姿这眼神，鸭舌帽男就知道自己赢了，他语气和蔼：“你要是放开他呢，我们还能好好聊聊，你要是真勒死他，大家就一起别活。”
    说实话鸭舌帽男已经后悔了，他直到绑架了姬蔚时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大的麻烦，张立财只管杀不管埋，让他绑架了姬蔚时以后就渺无音讯，估计现在在配合警方想黑吃黑。
    鸭舌帽男咬牙切齿，天杀的张立财，把锅全推给他和许庆仕背了，他倒好，洗得一身干净。
    周天姿：“怎么聊？”
    居然还想谈条件。
    鸭舌帽男冷笑一声，他刚要出口，但姬蔚时却开口了。
    “如果你们现在放我们走，就是犯罪未遂，可以轻判，如果你们全部供出线索，甚至可能就判一两年就出来了。”姬蔚时深吸一口气，慢慢道：“我姑姑是律师，你们相信我。”
    其实被绑架的这段时间姬蔚时脑子里不停地思考，他从这些人的对话中大致猜出了事情来龙去脉，决定自己亲自开口劝说谈判。
    一方面是拖延时间让警方排查，另外一方面是想让他和周天姿可以安然无恙地脱困。
    另外一个黄毛真拿出终端一查，然后道：“老大，他们说的是真的！”
    姬蔚时心里苦笑，当然是真的，但具体怎么司法判定，那就另外一回事，而且这些人看上去穷凶极恶，肯定有不少前科，到时连环判下来，可不只一两年，但骗骗这些法盲混混没问题。
    “你让周天姿带我出去，我自己去和警方说。”姬蔚时冷静道：“这样对双方都好。”
    “小子，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添油加醋啊？”鸭舌帽男道。
    姬蔚时笑了一下：“我添油加醋也没用啊，神洲一直以来是证词为辅，证据为主，我说什么，还得是警方看到什么。如果我安然无恙地出去，他们看得见。”
    周天姿不懂什么法律法规，但她看出来事情有转机，也就机智地闭嘴。
    鸭舌帽男突然道：“等等。”
    姬蔚时一愣，鸭舌帽男继续道：“既然都是放人，那什么时候放人都一样吧，那么，还得麻烦小朋友们陪我走一趟。”
    周天姿立刻反应过来，他这是要拿她们去威胁警方！
    周天姿吓得抱紧了姬蔚时，现在姬蔚时可是救命稻草加大腿，要是姬蔚时脱离了周天姿的控制，周天姿可就没命了！
    姬蔚时被勒得满脸通红：“你……冷静……他们不会想杀你的。”
    周天姿莫名其妙，她一个两百斤的坦克，带她上路就纯累赘。
    “杀了你性质就变了。”姬蔚时轻声道：“别怕。”
    周天姿明白了，明显鸭舌帽男还是想争取宽大处理的，要是真死人了，神洲警方肯定追到天涯海角。
    但这哥们一看就杀过很多人的样子，周天姿还是决定对姬蔚时的建议采取批判性吸收。
    “小孩，我听得见。”鸭舌帽男懒洋洋道：“小姑娘你放心，我对你的命没兴趣，待会你就自由了。”
    周天姿看着她和姬蔚时被领到门口，然后周天姿被推了一下，她愣了一下，看见门口黑压压的警察。
    鸭舌男拉下帽檐，突然一把推开周天姿，自己反手勒上姬蔚时，一把刀子抵在姬蔚时脖子上，冷冷道：“各位警察同志，我还要再借这个小孩一下，让个路？”
    周天姿：“？”
    得救的她发狂似的往警察叔叔那跑，一年二进宫的她从来没觉得警察叔叔这么有安全感！
    警方和鸭舌帽男僵持着，鸭舌帽男的意思很简单，他要借姬蔚时直到高速路出口，只要他上高速，就把姬蔚时放了。
    但警察当然不相信他鬼话，万一你反悔，在车里就杀了姬蔚时呢？
    姬蔚时反倒很冷静，可能鸭舌帽男下的手劲不大，姬蔚时反而觉得被周天姿勒死的可能性更大。
    周天姿哭得梨花带雨，呃，算了，她那形象和梨花带雨相去甚远，倒不如说是鬼哭狼嚎。
    一个一米七以上的，两百斤的小姑娘抱着一个一米五多的女警嗷嗷大哭，怎么看都富有喜感。
    双方僵持了很久，甚至谈判专家都出来了，鸭舌帽男神色凝重起来。
    还得是谈判专家，他的谈判技巧比姬蔚时那个半吊子强多了，忽悠起鸭舌帽男一套一套的。怎么说鸭舌帽男毕竟不想真的招惹警方，但也想宽大处理，在谈判专家威逼利诱下真的放松了警惕，警察们一拥而上，很快解救出姬蔚时。
    在治安局里，周天姿茫然地想，两年内三进宫，她这回学校得吹一万年。
    这对比之下就很惨烈了，姬蔚时那边有刑警大队，有治安局长，甚至还有市长在安慰他，而周天姿这边人气惨淡，只有张楚涵和沈川建以及双方的父母。
    沈阿姨快哭了：“天姿啊，你要是真出什么事，我怎么给你妈妈交代啊！
    周天姿干笑，阿姨，我的命连绑匪都嫌贱，你怕啥啊！
    沈川建悄悄道：“你已经三进宫了……”被沈阿姨扇了一巴掌。
    其实怎么看确实是姬蔚时更需要被照顾，被解救出来时，姬蔚时和许黎的脸色白得和纸一样，两个人又瘦，送过来时就默默流泪，让人心疼。而周天姿本来就没被关多久，一身膘肥体壮，还大哭大叫，看着就没啥事。
    苏钰来了以后周天姿才勉强分到一点关心，苏钰很可怜周天姿这个被无辜卷进的路人，再加上周天姿某种程度上确实救了姬蔚时，苏钰像对待大人一样握着周天姿的手，郑重地对她道：“小天子，你以后需要什么，我会帮你的！”
    周天姿此时身心俱疲，安安静静道：“我想好好读书……”
    苏钰微笑着揉她脑袋：“可以的！”
    这个暑假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周天姿马上升初三，她要上补习班，而姬蔚时要回到上廷。
    临走前，姬蔚时把自己所有竞赛的卷子习题全给了周天姿。
    “我又不走竞赛道路。”周天姿疑惑。
    “可以锻炼你的数学思维嘛，以后对高考很有用的。”姬蔚时笑笑：“你加油。”
    他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刚进来时那个瘦小的男孩已经变成了高挑的少年。
    周天姿看着姬蔚时飞扬的笑容，心跳漏了一拍。
    姬蔚时的长相不愧于她的喜欢。
    “如果可以，我希望我能在上廷的大学见到你。”姬蔚时道。
    暑假结束开学后，周天姿才真正意识到姬蔚时已经走了。
    许黎的同桌桌肚已经空了，花名册上也没了他的名字……当场那个惊艳过周天姿的少年，就这么消失了。
    也确实，她们两人也本该就这样。如果没有那轰轰烈烈的扫荡剿匪行动，周天姿本就不会和这样高贵的少年接触。
    这也算让周天姿见过世面了，在没遇见姬蔚时之前，周天姿从来不知道还有人会过着这样的生活。
    要问周天姿什么感受……她确实心里空荡荡的，比较难受，但也不算很难过，人家本就和她天差地别，周天姿承认这种差距。

 第20章

    所以周天姿想努力了。
    努力学习，努力考上好的大学，像姬蔚时那样，过上体面、无忧无虑的生活。
    第13章 我们应当看向远方
    中考结束后，周天姿三人考得非常好。
    为了奖励孩子们的中考成绩，大人们终于允许孩子们去更远的大城市玩了。
    “南淮！”周天姿拼命比划：“神洲第二大城市！”
    “上廷啊，首都多好。”张楚涵不服气。
    “去南淮飞船只需要三千，但去上廷的五千。”周天姿一句话说服了张楚涵。
    这是周天姿第一次去坐飞船——她从小生活在闽州这个小小的星球，尽管知道天外有天，可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一颗星球。
    闽州的太空电梯在赤道，周天姿连她家那个县市几乎都没出来过，现在她坐着飞机第一次来到太空电梯，下面的基地就像一座火山那么大，来往的几万吨接驳车和巨大的货架吊让周天姿仿佛进入了小人国。
    “那是什么！”周天姿抓着姜蕊依的衣服，急得快叫出来了。
    “那就是电梯。待会我们要坐这个飞出星球，来到地外轨道的空港空间站。”姜蕊依拍了拍周天姿：“安静。”
    周天姿三人张大嘴巴看着，就像山里的吗喽刚出来看到豁然开朗的平原一样。
    这时一阵轰鸣，尽管有隔音玻璃，但依旧把周天姿她们吓了一大跳，周天姿一转头，便看见了一个电梯舱被几根缆绳拉上轨道，随着一声滴鸣，电梯舱和游乐园里的跳楼机一样直接被提上天空，顺着那通天的轨道巨柱消失在苍穹里。
    轮到周天姿她们去坐了，接驳车把她们送到电梯下面，偌大的电梯舱像张开血盆大口的巨人。
    “这就是人类的杰作。”姜蕊依的叹息散在巨大的轰鸣声中就，几不可闻：“征服星程大海的第一步。”
    周天姿却突然想到姬蔚时，星际旅行并不便宜，姬蔚时是不是经常这么跃迁呢？
    周天姿所期待的旅行，对姬蔚时来说却习以为常。
    当飞船跃迁到南淮时，周天姿把脸贴在窗边——映入眼帘的就是恢宏壮丽的空间站和卫星群。
    星际时代，为了保护行星的自然环境，许多企业都会把生产基地放在空间站，这些工厂在外太空肆无忌惮地膨胀，最终形成一个以南淮行星为中心的空间站群。社会学评价一座行星城市发不发达的标准就是星系内的空间站密度。
    周天姿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空间站，即使是几千万吨的飞船进入这座钢铁森林都像进入了大人国。巨大的机械臂按停飞船，太空没有阻力，即使反推也需要外力暂停。周天姿感觉就像一个温柔的巨人轻轻按住了她们。
    接驳几千万吨飞船的空港足足有月球大小，堪比一座中型城市。透过玻璃，周天姿能看见南淮星球——璀璨的灯光组成了大地的脉络，越密集的灯光代表着城市的人口密度，这可是周天姿在闽州见不到的人间烟火。
    南淮如已经如此繁华，若是姬蔚时所住的上廷——那该是何等景色！
    南淮不愧为神洲的第二大都市，甚至南淮的经济比上廷还发达。上廷作为神洲的首都，多少带了点政治色彩，所以气氛不如南淮活跃，而南淮就像快乐的欲望都市，这里灯红酒绿软红香土，在编织一场叫人们放纵的狂欢之梦。
    张楚涵喃喃：“土包子进城啦！”
    这是周天姿第一次见到如此奢靡的城市，行走在街道，头顶着遮天蔽日的摩天大厦。
    “南淮对面就是奥兰特，地理位置注定了它能发展起来。”姜蕊依凝望着南淮的天幕，即使在陆地，大家依旧能看到天空上卫星密集的引航灯。
    “其实理论上是闽州离奥兰特最近，但有溟涨古战场。”姜蕊依道。
    周天姿痛哭流涕：“我离南淮爷只差一步啊。”
    大晚上走累了，四个人蹲在南淮大饭店的门口。
    南淮大饭店被称为仙女座星系最大的饭店，甚至比上廷专门接待外宾的远望宾馆还大。
    其实南淮大饭店普通人也能进，硬要说的话姜蕊依她们也能吃里面的菜，问题就是普通人觉得花这钱不值。
    沈川建喜欢认豪车，附近地下停车场每次都停进一辆车他就报出名字，让周天姿她们猜猜多少钱。
    “什么车要一百万？有这一百万我为什么不买套房子？”张楚涵无法理解，她家车才三万！
    “人家有买这车的财力肯定也不缺买房子的。”姜蕊依微笑。
    几百万的房子啊……周天姿穷极自己的想象力也只能想出一套复式别墅。
    这时旁边车上下来一个西装男，他走到副驾驶座，这车的车门居然是向上开的，里面伸出一条纤细雪白的大长腿，一个穿着暴//露的美女从副驾驶座上下来，挽着男人走向饭店。男人把钥匙丢给旁边一个服务小哥，那小哥拿了钥匙就把车开走了。
    周天姿：“？他把车送人了？！”
    姜蕊依：“那是车童，帮人家把车开进车库里的。”
    沈川建眼睛闪闪发亮：“我不想做什么科学家了，我想做车童，每天都能开这些车！”
    姜蕊依嘲笑道：“得了吧，车又不是你的。”
    沈川建梗着脖子：“做科学家也开不了豪车啊。”
    姜蕊依一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回旅馆的路上，周天姿对姜蕊依道：“妈妈，就算我好好努力，也能开上豪车吗？”
    不等姜蕊依回答，周天姿又道：“是不是选择比努力重要？如果我要是当科学家，也住不了超级大别墅，但如果我当了商人，肯定有滚滚而来的钱。”
    姜蕊依心一痛，她轻声道：“你是喜欢过上有钱的日子，还是真的想当商人？”
    周天姿茫然了，她其实没啥梦想，这个年纪的孩子也确实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
    “那我还是想有钱。”周天姿道。
    姜蕊依温柔地按着周天姿的肩膀：“不是所有努力都能获得自己想要的回报，但我不是打击你，如果不努力，那就什么也得不到。”
    “所以凭什么有的人，不努力就轻轻松松无忧无虑，有的人辛苦一辈子还是苦呢？”周天姿愣愣地看着一个拖着垃圾车走过的老太太。
    难道那个老太太她没努力吗？她明明很辛苦地在扫垃圾。
    姜蕊依深深叹气。
    “所以你可以去改变这样的现状。”姜蕊依在周天姿身边蹲下来，直视着周天姿：“你可以成为改进社会结构的人，完善分配制度，进行兜底保障，让那些即使不努力的穷人，也可以体面而尊严地过完一生，让那些努力的穷人也可以实现阶级跨越，底层人才会有奋斗的希望。”
    当时的周天姿自然是听不懂姜蕊依话里的深意，她道：“难道现在没人改变吗，需要我一个小孩去？”
    “有，我们神洲很多人都在这么做，你看那个老太太虽然辛苦，她买不起豪车豪宅，但她至少温饱，每年都有粮食和财务补贴，虽然过得比别人辛苦，但不会饿死。我们现在的生产条件，还达不到让所有人住大别墅开豪车。”
    周天姿：“现在还有人会饿死吗？”
    周天姿家虽然穷，吃不起三文鱼和外星进口水果，但温饱绝对没问题，她还经常有辣条这样的小零嘴呢！
    “有，但不在神洲，在外星。”姜蕊依站了起来：“仙女系之外还有很多星际国家，有个叫特玛共和国的国家，它那边大多数人住贫民窟，吃的是富人丢下来的泔水，哦不，甚至泔水还要抢。还有许多这样的国家，穷人连生存都困难，更别提阶级跨越了，男人出卖自己，女人出卖身体，只为了一口吃的。”
    周天姿茫然：“他们那边不管吗？”
    “不是所有国家都把自己的子民当人。”姜蕊依轻笑，然后神色凝重起来：“没有任何人值得被放弃。”
    很久以后，久到周天姿都快遗忘了那天看的豪车，却还记得姜蕊依那晚上说的话，姜蕊依的眼神在黑夜中闪闪发光，尽管她已不再年轻，但她心中却依旧烧着一团火。
    南淮有个仙女系第一摩天大厦，名叫环球中心大厦，高达877m，很多人上去打卡留念。
    顺着透明电梯飞速攀升，周天姿看见电梯外的景色迅速变矮变小，满街、甚至全城市的灯红酒绿似乎被周天姿踩在脚下。
    周天姿在那一刻产生了奇妙的感觉，她好像成为了整个南淮的皇帝，在高空中睥睨这座城市。
    难怪那么多外地人来这打卡，这也是那些卑微的外乡人在这难得感到骄傲的一次吧。
    那姬蔚时呢，他身为神洲最高层的那一批家庭，看周天姿她们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
    周天姿垂下眼眸。
    她想努力了，她喜欢姬蔚时，喜欢到恨不得达到和他同一层，看同一个风景，喜欢到希望他可以平视自己，喜欢到……自己也能成为他那样的人。
    周天姿搞不清楚她到底是真的喜欢姬蔚时还是喜欢他那样的生活。

 第21章

    张楚涵低声道：“我想起那个漫画了，就是公主的竹马大人，奴隶女主第一次被皇世子带到望阙台是不是也是这感受？”
    奴隶出身的少女第一次见皇城的繁华，也被少年的深情所打动，在浮华的灯火下，她和少年接吻。
    “明明那么美好的爱情，为什么她们最终be了！”张楚涵泪眼汪汪：“她们be的时候我都哭死了！”
    周天姿：“渣男！女主都愿意入王府伏低做小了，她几乎为了那男的献出一切！可还是被人心辜负！”
    沈川建：“……都当奴隶了，人家男主也是皇世子，怎么会喜欢奴隶呢？”
    张楚涵瞪大眼睛，指着沈川建：“人渣！一个人真心这么待你，你就因为人家的出身而嫌弃？”
    沈川建哑然，他尴尬地挠头：“但说实话，有实力才能配吧……你要是自己是皇帝了，要个王爷当男朋友不是轻轻松松吗？你看话本上那些皇帝为什么那么多老婆，不就是因为他最厉害嘛！”
    张楚涵：“沈川建！一个女人这么爱你，难道就因为她的出身就得辜负！”
    沈川建梗着脖子：“反正吧，对象应该是你成功的标志，多好的对象代表你多成功，不是嘛！你看看那些大款，他们的女人能差到哪去！”
    “不是所有真心都能得到回报，因为真心是最无法衡量价值的东西。”姜蕊依把手按在张楚涵肩膀上：“但财富、权力都是可以衡量的，你自己没有，就不能从别人身上得到。”
    张楚涵：“喜欢一个人也不能得到他的喜欢吗？”
    “除了喜欢，你总得有其他优点，如果一句我爱你就能得到一切，那这个世界太容易了。”姜蕊依眯起眼睛，从大楼玻璃窗望去外面车水马龙的世界：“事实上，我们很多时候缺乏的并不是情爱，而是暴力，是能让别人服从你的暴力，在讲究实力的世界，真心才是最不可知的。”
    大恋爱脑张楚涵呆愣地望着姜蕊依，这句话简直是一场排山倒海的洪水，把她过往的认知冲了一干二净。
    “再说回你那个小说，因为女主没有暴力。”姜蕊依突然道，她另一只手重重地按在周天姿肩膀上：“如果女主选择的不是去男主的府上伏低做小，而且选择去科举武试，做一名笔动天下的文官或者是枪定乾坤的武将，她定然不会在男主的府里碌碌终身，最后死而籍籍无名，爱情应当是她努力的奖励，而不是她的归宿。”
    第14章 到上廷也是天子
    从南淮回来后，大家都怅然若失，好像刚刚从一个浮华的梦苏醒过来。
    玩完了，该开始准备高中考试了，周天姿三人到处报补习班，以便快速赶上进程。
    但这时闽州一中招生办的电话打过来，表示现在有一个去上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的机会，她们想问问周天姿作为中考状元愿不愿意去。
    上廷师范大学附属中学，简称上师附中，是上廷最好的高中，重本率99.9%。进入这个学校，堪称半只脚踏入上廷联合大学。而现在神洲教育部为了响应“教育公平”的倡言，决定招收其他省份的中考生 ，只要过了入学考就能进去，但学籍还是在原来的高中，闵州一中想让周天姿和张楚涵这两个中考第一第二的人去试试。
    周天姿人都惊呆了，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老天爷都眷顾啊！
    很快周天姿就知道，这大爷的不叫眷顾，叫折磨。
    为了准备上师附中的入学考，闵州一中来了最好的几个老师辅导周天姿和张楚涵，那段时间张楚涵写题写得想死，要不是周天姿还拿姬蔚时送她的竞赛题练过手，她可能和张楚涵一样精神崩溃。
    去上师附中考试没让周天姿兴奋，周天姿兴奋的是能去上廷。
    周天姿和张楚涵足足跃迁了七个小时才到上廷。还没进入上廷管制的空域，周天姿就见到了一层又一层围绕着星系的空间站。
    “这些好像不是工厂。”张楚涵低声道：“我看到有人住在上面。”
    “这些都是从外地来上廷打工的人的廉租房。”一个乘客低笑一声：“上廷的爷住在星球上，一平四十万。”
    张楚涵掰着手指头数了一下：“我靠！”
    周天姿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繁华星球，姬蔚时又住哪呢？
    “我们大概就是住那空间站的吗喽。”张楚涵咬耳朵对周天姿道。
    上师附中入学考挺难的，很多题目和竞赛关系特别大，不过周天姿和张楚涵心态很好，大概率是觉得自己上不了，所以虽然全力以赴地做了，却没有暗自神伤。
    上师附中不愧是全神洲最好的高中之一，即使暑假，新高一也早早地开始上课。朗朗书声吸引着周天姿过去偷看他们上课。
    除了周天姿她们这种借读生考试，新高一也有分班考试，前百分之二十的人就被分到特快一班二班，剩下的人就在普通班，等高二的第二次分班。
    “那男的挺好看的嘛，是不是你喜欢的禁欲美男。”周天姿捅捅张楚涵。
    一班后排坐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男生，他虽然剃了个寸头，但精致立体的五官完全显现，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样子让人看了亲切。但少年腿太长，一旦小腿伸直那桌子就扛不住，和小盒子一样在他大腿上颠啊颠。
    张楚涵看了半天，疑惑道：“我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周天姿刚想说这可是上廷爷，咱们这等屁民八竿子打不着的东西还能看出眼熟，但一想到姬蔚时，周天姿又突然感觉不对。
    这人好像和姬蔚时……挺像的？
    周天姿和张楚涵扒着窗户看了半天，眼睛都瞪圆了，也不敢相信这是姬蔚时。
    可能周天姿她们的视线太过灼烈，少年终于感到不对，他转过头，和周天姿对上视线。
    然后周天姿也看到少年眼里惊讶的眼神。
    好了实锤了，这就是姬蔚时。
    这时正好下课，姬蔚时走出来，惊讶地看着周天姿：“你怎么也来了？”
    然后他恍然大悟，露出周天姿熟悉的笑容：“你是来参加入学考的，是吧？”
    周天姿震撼于姬蔚时的变化，呆若木鸡地点头。
    姬蔚时道：“我就知道！你这么优秀，肯定会来的！”
    张楚涵干笑：“重在参与，哈哈，这入学考试卷一做我就知道与各位无缘了。”
    姬蔚时惊讶地看着周天姿和张楚涵：“我记得我给了你们竞赛题目，照着这上面写稳过的。”
    周天姿心说你真的是高看我了，你送我的那竞赛题我压根写不出多少。
    张楚涵痛苦流涕，那竞赛题她甚至都没看懂！
    周天姿快速转移话题：“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一米七多，这一次快逼近一米九的身高了！
    姬蔚时有点羞涩，他刚要开口，隔壁班出来一个女生，她叫到：“姬蔚时！”
    这个周天姿可是一眼认出来了，庄湄仪！
    姬蔚时笑意更加舒展了，庄湄仪走过来，自然地在距离姬蔚时十多厘米处停下来：“你是……周天姿？”
    周天姿：“我这么好认吗？”
    庄湄仪笑得前仰后合：“当然啦！”
    周天姿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体型，嗯，和路过旁边纤细的校服少女一比，她挺好认的。
    饶是周天姿这样的钢铁直女都看出来姬蔚时和庄湄仪关系不一般了，张楚涵更别说了，她的cp脑都红温了：“你们两个人……真好看！”
    庄湄仪笑得更美了，姬蔚时耳朵红透了。
    周天姿第一次感到社恐，她第一次觉得她格格不入，好像做任何事，说任何话，所有人都会回头看着她：“你和我们不一样。”
    上师附中的校服是白底黑边，路过的少年少女白净纤细，像天使一样，衬得周天姿直冒土气。
    周天姿自卑起来，她心想，还好老娘考不上这里。
    周天姿和姬蔚时也没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夜晚周天姿和张楚涵两人一起在上廷的大玉河散步，河边吹来的凉风让两人已经开始发冷。
    远处就是通接天地的太空电梯，在上廷的任何一个角落，都能看见它。
    “周天姿。”张楚涵突然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星际旅行呢？”
    周天姿静静地看着：“我也不知道啊，可我很想。”
    张楚涵：“以前我觉得，能坐一次高铁就好了，现在坐了飞机后，我又想坐太空电梯，上外太空。”
    周天姿顿了很久，道：“可能这就是见了世面的痛苦吧！”
    曾经的周天姿只要有两根辣条就开心得不得了，也从来没因为外貌问题而难过，但现在她来了上廷、南淮，看见许多光鲜亮丽的人，她意识到自己是这个世界最微不足道的npc。
    张楚涵道：“那我们也算见过世面了，反正我们迟早都得回闽州，现在多玩玩。”
    然后张楚涵长叹一口气：“我真的好羡慕姬蔚时啊，这个国家博物馆，我们要花几百的机票，可能一辈子就看见一次，但姬蔚时他就住这，天天看。”

 第22章

    周天姿：“这辈子没投好胎，下辈子注意吧！”
    这时一个电话打进来，周天姿顺手接起，里面传来带队老师的电话：“天姿你在哪里？！你和张楚涵都通过了入学考！”
    周天姿和张楚涵：“？”
    挂了电话后，张楚涵喃喃道：“我始终觉得这是诈骗电话……我后面三道大题都没做！”
    周天姿觉得自己简直走了狗屎运，什么npc，哪家的npc有她这么老天爷眷顾？
    什么自卑，什么微不足道，什么牛马，通通闪开，现在老娘就是最幸运的天之骄子！
    周天姿得意地恨不得飞起来，走路的步伐都嚣张无比，配上她壮硕的身躯，整个人看上去真的和大腹便便的黑老大一样。
    这个好消息告诉家人时，姜蕊依和张妈妈又喜又忧，张楚涵妈妈道：“宝贝，上师附中学习压力可能会特别大，如果撑不下去了，就回来吧！”
    张楚涵：“至少我比我哥强了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张震涵的怒吼：“张楚涵，你给我滚蛋！”
    姜蕊依沉吟一会，只嘱咐了一句：“你不要太压着自己，妈妈希望你快快乐乐的，不一定非要出人头地。”
    上师附中的学习节奏快，这一天刚刚公布录取名单，三天后就要求学生来报到。周天姿和张楚涵两个人先回到闽州收拾行李，离开前的那个晚上，沈川建拎着可乐来找她们。
    “这一走可就是三年了。”沈川建叹息：“诶，天子大人，没你在学校罩着，我还真的有点担忧。”
    这三人虽然是朋友，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更像没血缘关系的三姐弟，沈川建这时就像没断奶的孩子，一想到自己即将踏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但没有自己熟悉的人，整个人都焦虑起来了。
    张楚涵其实感受也差不多，她即将走入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那地方离她的家乡十万八千里，而身边只有一个周天姿……她看了周天姿一眼，却发现对方也比自己好不到哪去。
    周天姿的表情似乎沉湎于什么，然后深深叹气。张楚涵是个同情心泛滥的人，她刚要开口安慰周天姿，却听到周天姿说：“天子大人要回京畿地区夺回她的王座，怎么办，压力好大啊！”
    张楚涵：“………”算了，这人压根就不是伤春悲秋的主！
    其实周天姿也有点伤感，但伤感的点和沈川建她们不一样。
    周天姿并不是个自卑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普信女，只是在面对姬蔚时时，她才感到自卑，因为和真正的天之骄子比，周天姿算不得什么。
    周天姿倒也没指望姬蔚时喜欢她，做不了你对象那就要做你对手，但她悲伤地发现自己连做人家对手的资格都没有，真到了上师附中，她恐怕不复初中时的“天子荣光”，真的泯然众人矣。
    这对于向来傲气的周天姿来说无法接受。
    其实她喜欢的根本不是姬蔚时这个人，而是仰慕他所代表的一类人群，这种人出生就是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
    像周天姿她们这种外地借读学生压根不用分班，上师附中只分出两个班来装这些学生，每个班五十个人。
    周天姿身材肥硕加上一米七七的大高个，当之无愧的最后一排。偏偏她的位置靠门，很快她有了个新绰号“门神”。
    然后周天姿开学就整了第一个大活。
    开学暨新生欢迎典礼上，周天姿作为借读生代表上台演讲，稿子是老师们帮她拟好的，就最后结束语自由发挥一下。
    但周天姿真的憋不出高大上的“为神洲之复兴而读书”或“修身养性齐家”之类的话，她自己就那么点思想觉悟，要说点潸然泪下感人肺腑的劝学言实在强人所难。
    于是周天姿对着稿子看了半天，全场等了她一分钟的沉默后，就听到这如雷贯耳的结束语。
    “祝各位吃好，喝好，睡好！干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睡觉睡不好，脑子好不了！”
    全场被周天姿这段话雷得外焦里嫩，硬控了三十秒，才发出稀稀拉拉的掌声。
    一个一班的男同学皱眉，对姬蔚时道：“这人是不是太离谱了点？”
    姬蔚时苦笑，这是周天姿的基本操作，他一点也不意外。
    接下来就是新生代表上台，姬蔚时走到台上。
    还是那么缱绻磁性的声音，尽管就是单纯地念稿子，也能把稿子念得和情书一样。再加上姬蔚时演讲表现落落大方，很快掌声雷动。
    周天姿在下面阴暗地啃着指甲：“难道大家不喜欢幽默风趣的演讲风格吗？”
    张楚涵更喜欢周天姿的演讲，但她也理解这里的学生为什么更喜欢姬蔚时：“可能他们从小都是三好学生，不喜欢你这么出格的吧？”
    周天姿叹气：“那怎么办，要是他们知道我以前真的揍过四五个混混……”
    “什么，一打四？”一个女孩突然凑过来：“什么啊你一打四？”
    女孩叫许幼蜜，是西洲省人。
    这下周天姿兴奋起来了：“你要听吗！”
    即使到了新环境，周天姿还是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她初中那些奇葩事情说出来谁都愿意来听。
    后排的人已经全部围上来了，就为了一听周天姿的吹牛。
    “我啊，当时就劫持了一个劫匪，把他们的头吓了一跳！”周天姿一拍大腿：“我让他们把我释放了！不然我们同归于尽！”
    张楚涵把头撇过去，太能扯了，张楚涵敬佩周天姿这撒谎不打草稿的能力。
    “周姐周姐。”一个男生恭敬地递上柠檬茶：“请说说你如何劫持劫匪。”
    周天姿鬼魅一笑：“你要是有我这体型，什么魑魅魍魉，两拳就倒！”
    男生竖起大拇指：“我周姐身上的每一块肉都不是白长的啊！国服上单，能抗能打，自带千防万血，输出还带真伤破甲！”
    周天姿听着这彩虹屁无比欣慰：“绝境看我！”
    现在整个借读班的后排都围着周天姿形成一个圈，听周天姿大放厥词地放屁。
    本来周天姿这个外形就足够让人害怕，现在一听她拳打混混劫匪的事情，新同学们对她的敬意油然而生。
    如果她生到古代，少说也是几个绿林好汉，或者跟着厉维反抗古神洲统治的大将。
    只有清楚一切的张楚涵幽幽叹气，希望周天姿别步子太大扯着蛋了。
    虽然她没有蛋。
    ——
    姬蔚时的家在干部大院，虽然旧，但安全系数高，很多干部都喜欢住这。
    和门口站岗的几个哨兵哥哥打过招呼后，姬蔚时上楼，遇到了领居林奶奶。
    林奶奶以前是某个军区的首长，和姬蔚时的奶奶是同事。不过现在林奶奶七十多岁了，看上去和任何一个慈祥的老太太一样，完全看不出年轻时是统领一方的少将。
    林奶奶见到姬蔚时就乐开花：“小时，听说你在学校代表新生发言了？”
    姬蔚时腼腆地点头。
    大院里的老人很多是看着姬蔚时长大的，她们很喜欢姬蔚时这种乖巧听话的男孩。林奶奶敲了敲拐杖：“今天你爸爸回来啦，我看见几辆车停过来了，估计你家今晚有客人。”
    姬蔚时早就看到一溜的车队了，但他没想到是他父亲的，姬蔚时胃又开始翻腾。
    虽然医生说他的应激反应好很多，即使回到那个环境也不会过激，但不影响姬蔚时一看见他的父亲就发怵。
    姬蔚时的父亲是某个军区集团的参谋长，为人严厉，他很不喜欢姬蔚时这个儿子，觉得姬蔚时太过软弱，所以小时候经常惩罚姬蔚时，姬蔚时经常被父亲几句话吼得嚎啕大哭，反而惹得他父亲更生气。
    在初一时，姬蔚时因为和同学在校外玩得时间有点久，被父亲知道后，他撕了姬蔚时的游戏卡片，逼着姬蔚时罚站。
    那是家里最闹的一个晚上，姬蔚时终于出了严重的应激反应，他开始哮喘晕眩，疯狂呕吐，直到救护车把他送进医院。
    那也是父母吵得最凶的一次，向来温和冷静的苏钰怒骂丈夫“冷血的恶魔”，最终苏钰决定带着儿子去外地，在轻松的环境疗养身心。
    “我的儿子不是军人，以后也不是，你不能把训练新兵的方法带进家里。他就是个柔软的孩子，那又怎么了，所有人都非得和你一样坚强吗？”苏钰冷冷道：“家里有蔚然成才就够了，小时更需要快乐。”
    后来姬蔚时的父亲也在外驻军，一家人聚少离多，上初中后姬蔚时很少见父亲了。
    但现在他突然回来了。姬蔚时沉重地想，他现在还不够优秀吗，他已经尽力了，家里有姐姐一个天才就够了，他真的已经很努力做不让父亲讨厌的小孩了。
    进家门后，姬蔚时惊讶地发现家里居然真的来了那么多人。大部分都是军人，年纪不小，肩上的军衔高得吓人。
    太好了，那应该和我没关系，姬蔚时庆幸地想，那现在父亲应该忙得要死。

 第23章

    姬蔚时的父亲被围在中间，他身边还有一个中年男子，当男人把口罩摘下来后，姬蔚时瞪大眼睛。
    现任神洲的总统刘见华！
    男人的气质在一众军人中都非常突出，他气质沉稳内敛，儒雅却不失威严，颇有惊雷于心但泰山崩而色不变的气势。
    但这样一个人，看见姬蔚时时却露出温和的笑容：“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如今十二年过去，令郎已是翩翩公子，若再给些时日，怕是掷果盈车了。”
    姬蔚时的父亲赔笑，他转头对姬蔚时道：“快叫刘叔叔，你三岁时他还抱过你呢。”
    姬蔚时乖巧礼貌地打了招呼，在他父亲的眼神示意下飞快地跑进卧室没再出来。
    刘见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姬蔚时的父亲——姬成旭：“有些事，家里不好说，还是麻烦姬先生和我去一趟吧。”
    姬成旭叹气：“服从是军人的天职，但是我还是想问一下为什么是我。”
    刘见华打开姬家大门：“路上我自然会娓娓道来。”
    姬成旭当然不想揽这种苦差事，要是放二十年前他肯定兴致勃勃，但现在已经是中年人的他早就失去了年轻时的热情。他这次难得驻地从外星调回神洲星球就是为了和家人在一起。
    是的，姬成旭主要是想缓和父子之间的关系，当他看见苏钰给他发的姬蔚时新生代表发言录像时，他意识到他的儿子已经是准大人了。
    人一生能有多长时间的陪伴？姬蔚时迟早长大，他会在外地读大学，从家里搬出去，然后娶妻生子，那么留给父亲的时间又会有多少？
    姬成旭年轻时事业心强，没事天天驻军。姬蔚然小时候好歹和父亲随军也算是姬成旭带大的，但是姬蔚时出生时苏钰的事业也稳定下来，所以姬蔚时从小是母亲奶奶带大，他的性子也软绵，不爱闹，看见威严的爸爸就会躲。
    姬成旭不喜欢儿子身上那股软绵绵的劲，但年轻时的他也不懂怎么管教孩子，纯粹用带新兵的方式训练他，没想到直接把姬蔚时吓出了心理疾病。
    在姬蔚时去闽州的那段时间，姬成旭想了很久很久，他认真地反思了自己的过错，但他真的想和儿子改善关系时，已经长大的姬蔚时却也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现在他好不容易回到上廷，但没想到军委又给了他新的任务。
    在车上，刘见华开门见山：“不出五年，我们要收回溟涨。”
    姬成旭沉默了一下：“但奥兰特方面肯定也对溟涨虎视眈眈。”
    “对，所以我们需要你。”刘见华道：“你是所有现役中处理边境冲突经验最丰富的大校，我们需要一支经验丰富的部队驻守溟涨，不能让奥兰特靠近半步。”
    姬成旭深吸一口气：“好，保证完成任务。”
    第15章 靠战斗获得军训豁免权
    开学军训，大家虽然内心哀声载道，但是还是顺从学校安排了。
    来训练她们的是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女教官，那女教官平易近人，也不耍架子。
    “我之前是体校武术专业的，现在在服兵役，过来当你们的教官。我去武术专业就是因为我从小爱打抱不平，所以如果你们中有一个人摔跤摔赢了我，军训你就在附近看着就行。”女教官道。
    这下周天姿跃跃欲试：“教官，我！我！”
    女教官看着从后排出来的一个彪形少女，她身高估计接近一米八，脸大得盘子似的，身形如塔，声如洪钟，即使是身经百战的女兵，教官也咽了一下口水。
    “你有武术基础？”女教官问。
    “老师，她初中时一打四个混混，还打赢了！”一个男同学拱火般大叫：“而且她遭遇了绑架案，还反杀了劫匪跑了出来！”
    事情现在是越传越离谱，毕竟高中的孩子们一个个不怕事大，有点瓜都恨不得添油加醋润色一番来夺人眼球。
    周天姿原话是“我劫持了一个劫匪和他斡旋最终拖到警方来”。现在传成了“周天姿在贼窝里一打四反杀了劫匪跑了出来”。
    周天姿倒是欣然接受了这番逆天传言，只有张楚涵不住地摇头：“要是原主知道得多懵逼……”
    周天姿抓住教官的手臂，教官也抓住她的手臂，双方在角力，没想到周天姿一个未成年少女，和一个成年女性角力居然不落下风。双方警惕着对方又用力着对方，对视的眼神都快擦出电火花了。
    教官先沉不住气了，她率先一个内股投，但是周天姿反应更快，直接一只脚移开，闪身绕到教官身后，利用教官內股投，借力摔下教官！
    周天姿赢得了军训假。
    其实本来军训的训练强度也不大，站半小时休息五分钟。大家在休息的时候听教官说以前上师附中的军训很严格，但后来几个学生出事后就没敢这么严了。
    “尤其是你们那个内高班。”女教官压低声音道：“我的班长带的，那真的是一个个公子小姐，站半天就晕一片。”
    内高班是上师附中为那些考不进但家里又很有钱的学生设置的班级，那确实都是一群公子小姐。内高班甚至教学楼都不是和周天姿她们一起，他们在另外一片校区，有专门的食堂。
    周天姿当然不可能真的在军训时玩，她虽然表面吊儿郎当，但是学业是绝不放松下来。于是周天姿趁着监察老师不在，溜出操场。四下环顾无人后，就掏出终端狂背英语单词。
    周天姿的英语是弱项，她老家那环境狗都嫌弃，就更别提外国人了，好的英语老师压根没有。而在上师附中，很多同学的家教都是那些外国人，发音那简直就是奥兰特正米字旗，标准无比。
    上师附中的基础设施非常好，除了宿舍，周天姿她们的宿舍那是战俘看了都落泪，八人间，公共厕所，公共澡堂，那些南方来的借读生都快哭出来了。因为上师附中的宿舍条件差并不影响上廷本地学生，大部分学生在上廷有房子，比如姬蔚时和庄湄仪就不用住校，所以校方也懒得把经费投入到宿舍建设，宿舍很多东西二十年都没变过。
    背完单词小憩一会后，周天姿把终端收起来，这才想起她还没好好逛这个学校呢。
    上师附中挺大的，而且它还有两个校区，一个校区是普通班教学区，另外一个是内高班教学区，尤其是内高班教学区，红墙碧瓦，古色古香，连露天路面都铺了陶瓷变温砖，连变温器都不用装，要有多雅致就有多雅致。
    周天姿产生了探险一样的兴趣。
    理论上来说，周天姿再怎么玩也只能在操场活动，毕竟校方怕自由乱窜的新生影响高年级生的学习，所以周天姿如果要去内高班探险，她就必须得躲开监察老师。
    周天姿想起她以前玩的一个游戏，沈川建称为“秦王绕柱”，为了躲那个女鬼，周天姿控制着主角不停和那女鬼绕圈子，直到甩掉女鬼。
    现在她就是这情况，操场的看台背后有几根巨大的柱子，周天姿就躲在柱子后面，老师一动她往反方向一动，一直卡视野不被老师发现，为了防止她魁梧的体型碍事，周天姿甚至侧着身子躲。
    小时候打的游戏都是有用的。
    周天姿缓慢绕开，随着老师视野逐渐移向周天姿的反方向，周天姿直接拔腿就跑！
    她和黑旋风一样窜出操场，跑向内高班的校区。
    只能说贵族校区就是贵族校区，绿树成荫，郁郁葱葱，中庭居然种了几棵只有赤道可见的棕榈树和芭蕉，还有园林工人在那里修剪。
    ……整个校区飘满了资本的香气。
    周天姿就像探秘了一个巨大的皇宫，整个内高班校区和校园青春电影里那样漂亮而崭新，周天姿走三步就能看见一个和会所一样的教学楼。
    周天姿内心有点失落了，她想起闽州一中那破旧的校区，老旧的变温器还会切温失常，教学显示屏经常坏掉。
    周天姿坐在中庭边上的阶梯，她有点迷茫。
    如果我好好读书，那就和他们一样，在上廷这个弹丸之地豪掷千万，可像闽州那样真正缺钱缺人的地方，却无人问津。
    钱只会流向不缺钱的地方，人也只会往更卷的地方走。那些真正需要被建设的地方还是穷得一塌糊涂。
    周天姿有些伤感。
    她站了起来，拍拍裤子，刚要从中庭离开时，却听到中庭花园里一声悠长的叹息。
    周天姿整个人一激灵。
    她第一次知道这声叹息是她和张楚涵在被窝里偷偷看“学习资料”，那时男女主吻得难分难舍，然后两人脱光直接开始没羞没躁。
    周天姿听到这一声就知道接下来要开始什么了，她内心感叹着“这就是贵族吗真刺激”然后打算从另外一侧绕开。
    但她的腿蹭到了一棵矮树，发出摩挲声，那边接吻的叹息声戛然而止，然后一个男声道：“谁？”
    周天姿立马抽出腿跑到绿道另外一边蹲下，还好这花园里树丛够密，把她都遮住了。

 第24章

    “应该是附近那只猫。”另外一个甜到滴水的女声道：“别管了。”
    接吻声又起来了，周天姿抓心挠肝起来。
    “小别还胜新婚呢，你们别在这这难分了好吧。”周天姿痛苦想。她掏出终端，但是这种环境实在不适合读书，周天姿只能靠英语单词来清空大脑里不该有的杂想。
    但激吻声又没了，杂乱的脚步声响起，然后是周天姿熟悉的缱绻声音：“喲，不会打扰到你们了吧？”
    周天姿瞪大眼睛，姬蔚时不军训吗，他怎么来了？
    然后是庄湄仪的声音：“你这不废话嘛，小徐都不好意思了。”
    男声道：“唉，没啥，就是你们怎么也来了？”
    然后男声“哦”的一声：“姬蔚时你小子，带了你的小姑娘来这啊，那敢情好，原来你也喜欢这里吗？”
    “徐常谦。”姬蔚时慵懒道：“我就和小庄逛一下。你这都直接开始动作了。再说了你们这校区太好看了，我和小庄过来欣赏一下，没啥吧。”
    周天姿：“………”
    人还越来越多了！周天姿想悄无声息地出去难度倍增！
    “虽然现在是军训期间，但是学校可是明令不允许早恋哦。”庄湄仪笑道：“你们这太大胆啦！”
    徐常谦冷笑一声：“每年都说要抓男女关系，但是那次管到我内高班头上了？我学长抱着妹子从校长面前走过校长也不说一句，这楼也是我爸捐的，他们哪敢管。”
    内高班相当于设置在上师附中内部的贵族学校，虽然老师都是同一批，但管理方法天差地别。普通班和任何一个普高一样抓学习，但是内高班就当给少爷小姐们镀金，反正他们大概率也不走普通高考的路子，大部分都是出国。所以内高班的学生以社交为主，学习反而次要了。
    周天姿心想，这哥们要是在厉维的时代迟早一个吊路灯伺候。
    和徐常谦接吻的女声道：“我们出去吧。”
    此时在姬蔚时她们面前有两条路，其中一条就是周天姿的藏身之所。周天姿捂脸，心里祈祷着这帮人别来她这。
    随着姬蔚时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天姿的绝望也越来越强烈。
    “这里怎么还有一个人！”娇滴滴的女声惊讶道。
    周天姿捂着脸站起来，只要她跑得够快，就没人认出她！
    “周天姿！”姬蔚时这个杀千刀的，居然真的念出了她的名字：“你怎么也在这。”
    周天姿长叹一口气，然后转身，认命般把手拿下：“我说我是来学习的，你相信吗？”
    徐常谦脸变得通红，但那不是害羞，是愤怒：“你一个普通班的来这学习？”
    庄湄仪：“你也军训请假了？”
    周天姿：“我说我是打赢了教官才换来的自由，你们相信吗？我来这学习也是想看，呃，豪华学校。”
    “打赢教官？”另外一个女生探头：“你莫非就是那个传说中被绑架了然后一打四个劫匪反杀一个还逃跑的人？”
    周天姿：“………”
    姬蔚时惊讶道：“你怎么又被绑架了？”
    “误会，都是误会。”周天姿长叹一口气，她搓着脸：“这我得解释一下，我说的就是你的那个绑架案，但由于我没透露具体地点和受害人姓名，结果这帮孙子传着传着给我传变样了。”
    姬蔚时本来镇定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他震惊又无奈地看着周天姿：“这……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
    周天姿心说我的润色也功不可没，但她没敢说，于是她道出她的目的：“我可以走了吗？”
    姬蔚时整个人已经在震撼中无法自拔，他默默点头，让周天姿逃也似的离开了。
    “就是你在闽州的那场绑架案吗？”庄湄仪问。
    姬蔚时点头：“而且她还是是劫持了我逼着劫匪把她放了。”
    庄湄仪：“？！”
    徐常谦出离地愤怒：“这种不知好歹的女人……”
    “不怪她，毕竟谁都想活命，她是真的无辜被牵扯进来的。”姬蔚时冷静下来：“而且她也不想对我动手，单纯吓人罢了。”
    然后姬蔚时轻轻叹气：“她挺聪明的……我妈相当看好她，而且这个借读生交流计划也是我妈因为她想起来的。”
    徐常谦不可理喻地摇头：“这种人，嘶——她的行为你不觉得很抽象吗？”
    徐常谦从小就长在豪门之家，在他的刻板印象里，女生就该是落落大方精致纤巧的，而不是周天姿这种身高体胖行为乖张的。
    再加上周天姿的出身，徐常谦其实非常瞧不起她，他还记得父亲说的那句话“任何人的贫穷只来自于他的不努力”，所以每个人的命运都是罪有应得。
    庄湄仪：“整个神洲星球就三百亿人口，怎么说出几个奇怪的人也正常，再说了周天姿又没违法，别管啦。”
    徐常谦脸色一寒，没再讲话。
    理论上来说他和庄湄仪还是表姐弟的关系。徐常谦的父亲娶了庄湄仪的姑姑，徐常谦相当于是庄湄仪姨母的继子，他的生母只是一个外贸公司的小职员，和徐父离后自杀了。
    徐常谦亲生父母离婚时他才三岁，他对母亲没印象，虽然外界对他父亲的评价不太好，总觉得他父亲是为了攀高枝才和徐母离婚。但徐常谦并没有因此厌恶父亲，他非常理解父亲的行为，只是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庄家的血脉。
    上廷豪门众多，比如庄湄仪的庄家和姬蔚时的母亲苏家。
    当然，真正的世家其实是姬蔚时的家族，他们起源于古神洲专门为神祇王室服务的工匠世家。不过姬家一直以来都是在政界和学界，从不参与经商，因为国母厉维厌恶世家大族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从而导致的垄断，所以她那个年代对任何的门阀家族非常警惕。到现在上廷联合大学还要保留百分之三十的名额给工农子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
    但人总是更倾向于和熟人合作，再说了这些开局就吃到肉的人永远比普通人掌握着更多信息，国母走后，庄家和苏家又开始壮大起来。
    这个社会永远会被精英掌握，徐常谦想，他不能理解为什么神洲出了那么多福利政策，还要改革医疗，把许多医生派往边境交流，他们这些精英这么努力，不就是为了不过上牛马的生活吗？
    像徐常谦这样的孩子，他一出生就有兜底，强大的抗风险能力，他只需要往上爬，认识更多的精英为自己争取利益。
    所以他巴结姬蔚时，姬家可是真正的世家呢，光姬蔚时三代内的堂表亲戚就有四个院士，他能不舔吗。
    有时候徐常谦真的羡慕姬蔚时和庄湄仪，她们对待别人永远不卑不亢，因为他们已经身处高位，不需要巴结谁。
    第16章 我们其实不一样
    “你是沈川建？”周天姿对着视频里那个黑乎乎的人震惊道：“是哪个黑人夺舍了！”
    沈川建骂了一句国骂，然后道：“你军训不黑？”
    张楚涵把头探过来：“我就没晒黑啊。”
    沈川建：“……”
    周天姿得意：“我就没军训。”
    沈川建愤怒：“没法聊了！”
    “别提了，我教室的变温器坏了。”沈川建哀嚎：“老师说还要好久才能换上新的，我就生气为什么自己不努力，考个更好的学校……”
    然后沈川建声音又大了起来：“不是，我在和你们吐槽，结果你们当着我的面学习，不听我讲话？”
    周天姿一边“嗯嗯”地应付着一边翻书：“啊对，怎么了？”
    沈川建：“我挤出我的时间来和你们打视频电话，结果你他妈的还卷，甚至不带演一下！”
    周天姿苦笑：“没办法，你不知道这里有多恐怖。”
    上师附中的进度快得离谱，经典力学还没学两个星期就开始电磁，数学直接三角函数开始。老师上课和念书似的，念完就直接开始下一节内容。
    如果是来自南淮和西洲的学生还好，只是赶进度辛苦了点，但对于周天姿她们这种偏远地区来的学生说，这种进度无疑在破坏她的基础，往往上一个单元的内容还没掌握就开始下一阶段，整节课周天姿听得云里雾里。
    所以一有休闲时间，周天姿立刻开始刷题。她是做题脑，不做题无法巩固知识。
    沈川建茫然：“你们进度这么快，能学多少东西啊？”
    “老师说，学得复习得更快，到时还要搞竞赛。”周天姿长叹一口气：“我真的服了，基础知识都不行，学你大爷竞赛呢？”
    “但老师说，不搞竞赛，进入上廷联合大学几乎为0。”张楚涵厌恶地皱眉：“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所有人的目标都是最高学府。”
    上师附中的重点率为99%，绝大多数人能进入教育部直属重点大学，闵州一中和它一比天差地别。
    但这么高的重点率和生源和资源分不开关系。生源自然不必多说，上师附中的老师全部都是特级教师，大部分还参与过高考阅卷，还认识高考出卷人，相当于是把握了高考方向。

 第25章

    还有就是上师附中的资源是真的好，毗邻多所重点大学，很多竞赛生可以直接借实验室做实验。即使走普通高考，比如生物物理的实验题，进过实验室的人和没进过的就是不一样。
    周天姿越想越痛苦。
    她算是跳了龙门了，但那些还在水潭里苦苦挣扎的鲤鱼呢？她的初中同学们，她的学弟学妹们又要付出比她多多少的努力才能跳出龙门呢？
    没有人天生卑贱，却因为出身环境的不同逐渐分化。
    有的省市有着比高考强省多一倍的考生人数，但全省的高校数量屈指可数，在鱼潭里的鲤鱼挤挤挨挨，窒息似地张大着嘴巴望向那高不可及的龙门。
    周天姿一直写到半夜才觉得自己总算理解了这个原理，她收拾好作业，却发现室友都在看她。
    “周天姿。”许幼蜜似乎斟酌了一下，才认真道：“你和姬蔚时认识啊？”
    周天姿点头，其实要是有心人一查完全能发现周天姿和姬蔚时曾经是同班，周天姿也没必要隐瞒。
    “所以你说的绑架案其实是他的绑架案吗？”许幼蜜追问道：“他才是那个被绑架的？”
    张楚涵从被窝里探头：“让你说实话，你不听，现在传到姬蔚时那了，人家出来辟谣了，你活该！”
    周天姿叹气：“那不是怕和他扯上关系嘛，你不知道姬蔚时家干啥的，反正我听说他亲妈是个大人物，我哪敢攀枝啊！”
    许幼蜜深吸一口气：“不，事实恰恰相反。”她拿出手机点了几下：“现在事情传得比你说的还离谱。”
    周天姿一点开，脸都绿了。
    上师附中有自己的校园论坛，挂在首页的帖子的标题“新来的借读生周某某绑架案的辟谣！”
    这里面对绑架案的描述简直比警方通报还详细，甚至加了很多没必要的细节——比如里面提到周天姿挟持了姬蔚时，描述得周天姿好像真的想杀了姬蔚时一样，如果不是警方及时到场，姬蔚时真的会被周天姿活活勒死。
    只能说写这帖子的人太会春秋笔法了，咋一看没什么问题，但是每一处细节描写都对周天姿不利，似乎很努力地把周天姿往“劫匪共犯”身上靠。
    “姬蔚时有这么无聊？”张楚涵也点开帖子看了：“就这标题取得也不像姬蔚时的风格啊，那家伙平时淡如水，会喜欢做这么夺人眼球的事情？”
    周天姿：“虽然我也觉得不像他做的，但万一呢？”
    而且重点不在于是不是姬蔚时写的，现在重点在于这帖子对周天姿的抹黑！
    周天姿急得快跳起来了：“我***的，我迟早要找出造谣的那烂人。老娘我脑子被人灌水了会想去绑大佬的儿子？”
    假如这帖子传开，周天姿可以想象出她会怎么被暗杀。
    该干嘛？该干嘛？
    周天姿快疯的时候，她突然想起——
    对啊，为什么不依靠治安局的力量？
    一年三进宫的周天姿早就相信了有困难找警察同志！
    第二天早上周天姿就报了警，但其实这本身是件小事，周天姿听得出电话那头警方的无奈，但架不住周天姿一哭二闹三上吊，那边温柔的接线员安抚她，表示会有人快点过来。
    然后警察和周天姿在教务老师办公室见面了，虽然周天姿这个身形和楚楚可怜没有任何联系，但她胜在能哭能闹，表示这事不解决她绝不善罢甘休。
    一个接近一米八体重两百斤的女生要是和泼妇一样闹起来是很可怕的，教务主任不得已把姬蔚时叫了过来。
    虽然张楚涵其实也有点怕姬蔚时，但是在周天姿身边她勇敢地叉腰：“你知道那个帖子吗？”
    姬蔚时一脸懵逼，但是他还是很好地保持了仪态：“你们在说什么？”
    周天姿道：“有人在学校论坛上发帖子说绑架案……”
    周天姿没敢直接说是姬蔚时发的，毕竟考虑到姬蔚时那恐怖的家境，万一她指认错了被暗杀了呢？
    而且姬蔚时那个懵逼的样子明显也不像造谣人。
    姬蔚时越听越懵，周围老师也越来越震惊，最后姬蔚时没办法，当着周天姿的面在老师电脑上注册了一个校园论坛账号。
    “至少这种无聊的东西我从来不看。”姬蔚时叹气：“要造谣也没必要在这种地方造谣啊，不会真的有那么多人去看这个论坛吧？”
    周天姿：“………其实吧，我就没怀疑过你……”
    姬蔚时这话倒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许幼蜜提醒，周天姿压根还不知道上师附中还有这么一个论坛。
    主要是周天姿太着急了，她特别害怕有人把她扯上对姬蔚时任何不利的点，否则换做平时周天姿压根不理这种节奏。
    “所以会是谁造的谣呢？”姬蔚时一手插兜：“反正不会是我，这帖子发在星期五，那时大家都在上课，教学楼区禁止携带终端。”
    “他肯定知道真相，不然怎么编得这么好。”姬蔚时突然恍然大悟：“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周天姿看着姬蔚时：“真的是你那姓徐的朋友？”
    姬蔚时脸色苍白地点头。
    内高班的学生连恋爱都敢当着校长面谈，更别说带手机了，而且徐常谦作为姬蔚时的朋友，也完全知道真相。
    只是周天姿想不明白，他干嘛要写这种帖子来抹黑周天姿，换句话说，他有什么作案动机？
    姬蔚时当然也不能理解，徐常谦确实看不起周天姿，但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完全地损人不利已。
    当然事情到了这一步，在警察看来就算结束了。其实本来这就是一件小事，在警方看来连造谣都不算，因为传播规模太小了，涉案人员还是一群未成年——小孩子在学校里打架都比这严重。
    姬蔚时手机没带，但他向周天姿保证他会帮周天姿查清谁做的。离开办公室时，姬蔚时道：“周天姿，你是不是怕我？”
    周天姿没说话，姬蔚时继续道：“按理来说这就是小事，他说什么大家就肯定会相信吗？再说真闹大了不还有我澄清吗，你不会真的以为我要针对你？”
    周天姿慌张道：“没，我没怀疑你！”
    她嘟哝道：“你要真想搞我用不着这种方式……”
    姬蔚时嘴角一抽，他无奈道：“周天姿，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又不是黑老大。”
    周天姿没说话，但明显一脸不信。
    张楚涵也躲在周天姿身后，有点警惕。
    姬蔚时叹气：“大家都是平民老百姓，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你是不是什么小说看多了，真有人能凌驾于法律之上？”
    周天姿思考了一下：“你妈都是省长了，你还平民老百姓？”
    姬蔚时耸肩：“你这话说的，我家就一正常的打工人，只不过打工对象是国家罢了。”
    然后姬蔚时继续道：“真的厉害的么，比如庄湄仪，人家出行都是豪车，住的可是豪宅，人家才是真正的大小姐，我还是无产阶级。”
    周天姿心里冷笑，权大于钱，姬蔚时这是想忽悠她呢！
    “我觉得吧，无论家长干什么，和我们这些孩子有什么关系呢？”姬蔚时认真道：“周天姿，你没必要自卑，在这学校，你和我是平等的。”
    周天姿道：“不，我们并不平等。”
    她鼓足了勇气，慢慢开口：“其实一开始我们就不一样，你空间相册里的照片内容是我们这些人可能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我很多童年玩伴连太空电梯都没坐过，一辈子没出省，但你却可以玩航模。还有数学竞赛，我家那边连像样的数学老师都没有，更别提数学竞赛。姬蔚时，我们并不平等，你拥有的东西很多是我们没有，你知道吗，就连变温器这种东西，我家那边的高中也有几个教学楼装不上。”
    姬蔚时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他从未想过这一层，尽管来闽州时他隐隐感觉闽州的同学和上廷的同学确实不一样，但姬蔚时没想这么深刻，他只要负责读书就行，其他一切父母会安排。
    “我们之间不仅资源不平等，信息也不对等，比如航模大赛，奥数竞赛的渠道全得靠我们自己去打听。但是你的小学和初中老师直接给你们安排了吧？我们这些孩子得自己去觅食，可你们只要张开嘴，饭就喂好在嘴边了。”
    周天姿说这些话时，语气很平静，就在描述一个客观事实，但一字一句，却不停地戳姬蔚时的内心：“我们其实不一样。”
    姬蔚时就像被扒掉了遮羞布，他有点羞愧地嗫嚅道：“那，那会改的，都会进步的，对吧？”
    周天姿：“但我能等到吗。”
    到后面几乎说不下去了，姬蔚时落荒而逃。
    这段对话直到姬蔚时回家都记忆犹新，他写完作业后拿了一瓶牛奶去阳台上喝。母亲走过来：“怎么了，小时？”
    姬蔚时苦笑，母子连心，妈妈永远是第一个察觉出儿子异常的亲人。

 第26章

    姬蔚时把和周天姿的那段对话对苏钰讲了，苏钰也陷入了沉思。两人一起望站在阳台上看着风景。
    军区大院虽然旧，但是安保条件最好，而且绿化也做得不错，大树遮天蔽日，挡住了门口哨兵被白炽灯拉长的身影。
    “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这是本能。不平等会加剧不平等，这是自然现象”苏钰道。
    姬蔚时：“……所以周天姿的无奈在这吗？”
    苏钰却摇头：“但如果都按照人类的本能来行使，政府又是做什么的呢？我们建立社会和国家，就是为了保障每一位公民的生活，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所以我们就要发动有形的力量把资源送到更需要的地方去。我们建起桥梁和大路，用国家的大手进行再分配。虽然不平等还会持续，但我们只要继续刮骨疗毒，哪怕一百年，也能不一样。”
    “我和爸爸的职责就是保护好每一位普通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被放弃。”苏钰温柔地给姬蔚时拉紧上衣：“在其位谋其政，不过你不用这样要求自己，因为我们希望你是个幸福的普通人，和其他普通人一样幸福。”
    第17章
    确实是徐常谦发的帖子, 他大大方方地在姬蔚时面前承认了。
    姬蔚时震惊且无语：“你这是为什么呢？”
    徐常谦脸色发愠：“如果不是她告的密，我怎么会被抓早恋？”
    姬蔚时：“你们内高班也抓早恋？”
    徐常谦烦躁地抓头发：“对，而且我一回校, 刘老师让我注意和王晓慧的男女关系……不是，我就和她在树丛里接了吻！除了你们和周天姿，谁知道我谈恋爱了。”
    姬蔚时：“周天姿也没那么无聊吧,她甚至都不一定知道你的名字，去告密对她也没好处。再说了,肯定是王晓慧的家长通知了学校,不然学生去告密,学校也懒得抓早恋。”
    “那也有可能周天姿去找了王晓慧的家长……”
    徐常谦愣了一下，对啊，周天姿一个外地来的学生，她估计连王晓慧的名字都不知道,怎么告密晓慧的家长？
    姬蔚时也是真无语了，他道：“做事前多思考一下吧，哪有那么多人针对你。”
    如果不是从小到大的友谊, 姬蔚时其实很不喜欢徐常谦的神经质。
    徐常谦叹气：“行吧，我去把帖子撤了，呃,我也没发微博啊什么的大论坛，没啥影响吧？”
    “人家就往心里去呢？”姬蔚时道：“我建议你最好发个澄清帖子, 这事就算完结了, 有始有终。”
    澄清帖子确实发了，不过周天姿看那人写得并不爽快，倒是有点埋怨周天姿心眼太小，事情太多。
    算了, 谁叫人家是姬蔚时的朋友呢？周天姿决定大方地原谅他。
    第一次月考如期而至，由于上师附中那超鬼的进度，大家对这次考试忐忑不安。
    成绩出来了，借读生班这些曾经的天之骄子纷纷破防。
    周天姿这辈子都没见过自己这么低的名次，但她这还算是借读生班里成绩最好的一批了，张楚涵眼泪汪汪，她都崩溃了。
    周天姿看着数学卷子半天：“不是，这玩意还有人能接近满分？”
    周天姿其实该拿的分全拿到了，除了不会的她全对了，就这样周天姿也只有一百零四分，但这在借读班已经是高分卷了。
    可周天姿一看数学排名，姬蔚时遥遥领先的第一名，一百四十九，鬼知道他那一分扣哪了。
    比阶级差距更大的是智商差距，周天姿那一刻世界观都崩塌了。
    周天姿终于明白姬蔚时在闽州和她不相上下的原因就是闽州的上限只是周天姿的上限，但绝不是姬蔚时的上限。
    张楚涵都气哭了：“我把三千五单词都背完了，但这作文的要我写的分明不止那些范围！”
    周天姿感到绝望。
    这就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只需略微出手就能打倒她们这些小趴菜，周天姿怎么努力也追不上他们。
    “喂，妈。”周天姿打电话给妈妈：“我不想在上师附中读了，我能不能回去啊？”
    姜蕊依的声音顿了会：“怎么了？”
    周天姿眼泪快下来了：“这里好累啊，我怎么努力也赶不上。”
    “这才第一个学期。”姜蕊依道：“你再坚持坚持啊，这里读书能得到的东西比你再闽州多的多。”
    “这里的老师根本就不考虑我们的接受水平，念书一样地上课，进度飞快，我们很多人基础都没打好直接上高难题。”周天姿哑声道：“也许他们说得对，我就这智商水平，在闽州是条龙，在上廷就是个王八。”
    姜蕊依沉吟一会：“你既然都能考进来，你的智商水平不比那些人差，我记得开学考借读生和普通生是一样的。再坚持坚持一个学期，好不好？”
    整整一个星期，借读生班都被月考的阴影笼罩着，周五下午放学，周天姿在教室写作业。
    张楚涵蹲在教室门口看《考研单词》，周天姿一巴掌打过来：“还特么卷？”
    张楚涵：“你要我陪着，我不读书我干嘛？”
    周天姿愤怒地指着张楚涵：“我在这写作业，你个高中生都卷到研究生单词去了？”
    张楚涵振振有词：“你之前一直在看竞赛书，我就读点考研单词，你别双标。”
    周天姿咬牙切齿：“不行，我受不了，这就是差距吗，不是，那些人时间都花哪去了，平时下课他们也跑出来玩，怎么就我们倒数？”
    要论平时努力程度借读生班比其他平行班疯狂多了，大课间出来都只是为了上厕所。
    “我觉得有一句话可以解释。”张楚涵托着下巴：“ y ＝（ a ＋ b ） x ＋ c ， a是天赋， b是从小的教育环境资源， x是努力， c是辅导班。总的来说，我们输给了他们两个方面，但对于姬蔚时这种天才，我们输了三个方面。”
    周天姿恶狠狠地戳着终端，显示屏上的题目被她戳得抖动：“我脑子就比他笨？”
    张楚涵：“没准a和b也有函数关系？”
    周天姿泄气了。
    此时许幼蜜走过来，她永远是一个那么乐观开朗的女孩，即使月考成绩她年级段倒数，也不影响她现在买漫画。
    “你们看《我的奋斗》了吗？”许幼蜜道：“张楚涵，我记得你上次还和我聊过呢，现在作者连更两章！
    张楚涵嘟囔：“考成这样我都没兴趣看了。”
    许幼蜜：“唉，小小放松一下嘛，束青被华之酰捅了！”
    张楚涵一把甩掉手里的书：“什么？！”
    许幼蜜痛心疾首：“华之酰一个渣男！我一个站青华cp的坚定派因为这一刀要爬墙了！”
    张楚涵：“那徐弦呢？徐弦呢？”
    张楚涵是坚定的青徐cp，她现在害怕作者发疯把所有cp党创死。
    “徐弦似乎也参与了华之酰对束青的阴谋啊！”许幼蜜抓着张楚涵的手，这两人之前还因为cp党争吵得不可开交，现在如胶似漆地和同好一样，两双紧紧握住的手似乎恨不得把作者掐死。
    张楚涵发出仰天长啸：“我杀了你——狗剩——”
    之前还因为月考成绩垂头丧气的少女现在宛如一只蓄势待发的母狮，磨牙吮血地要把作者碎尸万段。
    嗯，果然缓解悲伤的方法就是用另外一个更让人心痛的消息去冲击。
    周天姿懒洋洋地想，她骨科cp早就be了，现在终于轮到这帮人来感受她的悲伤了。
    “什么爱情都是假的。华之酰原来喜欢的就不是束青！他现在终于露出了真面目，而徐弦也垂涎女主所拥有的力量！”许幼蜜破口大骂：“什么傻逼剧情，作者你回来就给我这么一段创死人的剧情？”
    张楚涵：“受伤的只有女主罢了，男主获得了美人和权势，只有受伤的女主被迫离开王都决定复仇。”
    许幼蜜转头：“周天姿，你怎么不说话啊？”
    周天姿：“我能说什么，我是骨科党！早特么be了！”
    张楚涵嗤笑：“都和你说了不可能骨科！和亲哥谈恋爱，神经病！”
    周天姿冷笑：“你好不到哪去，你的cp也be了！”
    张楚涵气得扑上去和周天姿对打，两人闹了一整个走廊，差点把路过的扫地机器人撞翻。
    闹完后，张楚涵叹气：“不行了，这傻*漫画我不追了，许幼蜜，还有其他漫画吗？我爬坑了！”
    “有一个高分的校园言情，从校服走到婚纱。”许幼蜜“嘁”一声：“不过现在上高中的我看不下去了。”
    “说出来，我们好好吐槽一下。”
    “比如第一章，男主是学习成绩很好的校霸，天天欺凌女主……”
    “停，停——”周天姿打了个手势：“我到这就开始恶心了。”
    张楚涵扁嘴：“有一说一，我们初中时确实有个帅哥校霸，但真的很恶心，换我是女主喜欢不起来的。”
    刘超轩让张楚涵很长一段时间对健气少年避而远之。

 第27章

    “还有呢。”许幼蜜道：“女主最初是倒数第一，后面男主带她补课，只用了半个学期，女主就进入重本了！”
    “这男主能不能给我！”周天姿捶胸顿足：“我基础保证比女主好！”
    张楚涵：“这种做梦一样的剧情能不能发生在我身上？！”
    本来好不容易驱散的月考阴影又回来了，现在又一片愁云惨淡。
    周天姿写完作业，想起今天星期五晚上，这不得放松一下？
    虽然说是放松，但其实也是去附近的书店下载学习资料。但去书店路上周天姿记得有一家很好吃的蛋糕店，去吃点小点心在周天姿看来算是放松了。
    上廷虽然是神洲的第一大城市，但是上廷的街景却没有南淮繁华，高楼也不多。
    作为神洲的政治中心，上廷的气质不如南淮浮躁，它内敛沉稳，像神洲古代君王一样睥睨万千。
    远处忙碌的太空电梯简直就是个地标，无论在上廷哪里都能看见那庞然大物。
    天地之大，总有容身之处，星际之遥，总有安居之地。
    周天姿心情也随着这辽阔的市景舒缓开来。
    顶多就是上不了重本，但神洲这么大，哪里不是机会呢？
    再说了，重本在上廷可能不够，但在闽州二本都够用了。
    走过蛋糕店时，张楚涵拽了一下她：“看。”
    周天姿一抬头，便看见姬蔚时和庄湄仪面对面坐着，庄湄仪笑得楚楚动人，嘴里还咬着调羹，狡黠地看着姬蔚时，即使她的目光看的不是周天姿，但周天姿还是透过玻璃感受到了庄湄仪那惊心动魄的美丽。
    姬蔚时一笑就腼腆地低头，他踟蹰一会，便把手中那盒布丁送了过去。
    庄湄仪笑得更开心了。
    空气中流动着暧昧的气息，张楚涵的cp脑滴答狂响：“这这这这——”
    周天姿：“哇偶。”
    这么一看，周天姿她们更像一群观赏别人幸福的阴暗屌丝了。
    周天姿倒没张楚涵八卦，她其实很早就看出来姬蔚时对庄湄仪有意思，但碍于校规，两人之间的暧昧也止步于此了。
    “别再看了，人家肯定不喜欢有人偷窥。”周天姿拽着张楚涵走开。
    张楚涵一脸幸福出泡泡：“这才是正确的cp嘛！”
    周天姿额头绽出一条青筋，她虽然恼火，却不得不承认，姬蔚时和庄湄仪是最配的。
    周天姿无名火起，她打心眼里嫉妒姬蔚时，凭什么他拥有无敌的美貌和优越的出身，成绩又是数一数二，还有美人在怀。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和小丑一样在路边看着别人的幸福？
    做不了你的对象，还做不了你的对手，这就意味着，姬蔚时最终会遗忘她，哪怕他以后回顾校园时光，提起周天姿，也会淡淡一句“哦，那是我的同学”。
    周天姿不甘心，出身和长相比不了，但是我凭什么成绩不如你。
    周天姿不考虑回闽州的事情了，人生的意义不就在于奋斗吗，即使再绝望，她也要撕开这层天花板。
    周天姿和张楚涵在书店的展示页上浏览，下载几本教辅后，就听到显示屏后面两个男生聊天。
    “所以说到底还是你多疑了。”一听就知是姬蔚时的声音：“你这是什么胆子啊，居然带女方去开酒店，女生一夜未归，人家女孩子的姐姐能不起疑心吗？”
    “我一点都没碰她！”
    “那你这话和人家姐姐说去。她姐姐肯定急啊，所以和老师报告去了。”
    徐常谦顿了一下：“所以她姐姐为什么这么搞？我这是正常交往。”
    “……可能她姐姐觉得我们还小吧。”姬蔚时轻轻道：“说实话，我到现在和小庄还没牵过手呢，你这直接带去酒店，你胆子真大。”
    “那王晓慧也真的是，说分就分。”徐常谦咬牙切齿：“绝对是个捞女，老子我给她买过一束玫瑰！”
    姬蔚时：“……她能进内高班家境也不差，别乱说。”
    徐常谦：“但肯定没我家好——哎，姐！”
    庄湄仪的声音响起：“够了，徐常谦，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
    姬蔚时：“所以纯粹你多疑了，周天姿也没这闲情逸致去棒打鸳鸯。”
    周天姿这才明白自己被徐常谦攻击的原因，她和张楚涵面面相觑。
    真是个扯淡的理由啊……
    周天姿实在是太胖，她转身想走时却不慎被一个拖地小机器人拌了一脚。
    徐常谦的声音顿时尖锐起来：“谁？！”
    第18章
    周天姿和张楚涵从显示屏后面举着双手出来,活像被抓的逃犯。
    “你真该减肥了。”张楚涵从牙齿里挤出这句。
    周天姿欲哭无泪：“巧合，你们相信吗？”
    徐常谦：“所以你们都听到了？”
    周天姿诚恳点头：“大哥，虽然这事吧我完全无辜的,但我也觉得不是啥大事，要不这么算了？”
    感觉徐常谦家也不好惹，周天姿还没这么莽。
    徐常谦冷哼一声,他确实理亏，但不代表他就这么认错了,一看到周天姿那肥硕的身材和大脸盘子,他不由得觉得恶心。
    庄湄仪有点看不下去了：“周天姿, 是他错了，你没必要卑微。”
    姬蔚时一只手插兜里：“快点说声对不起，这事就翻篇了。”
    徐常谦从鼻子里才哼出一声“对不起”，声音低到听不到, 然后他声音又大起来：“你真的没故意跟踪我们？”
    周天姿：“？”
    她忍无可忍：“你是不是有病？”
    你有错在先，不好好道歉也就算了，现在转头又诘问别人,这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哪怕你是天王老子，老娘我也咽不下这口气！
    周天姿开始撩袖子：“这位先生，是你无理在先,就别怪我无情。我倒想问问你怎么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是你先造谣我,然后在这里又擅自揣测别人故意跟踪你,怎么，你是什么狗东西，别人见你就想过来踢你两脚？”
    不减肥的好处在于，你那肥硕得和山一样的身材能让傻逼听你讲道理。
    徐常谦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这女的居然一下子这么横，撸起袖子就要开干，他脸色一变，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姬蔚时看见情况不对立刻拉住徐常谦，他知道周天姿的战斗力，一般的男生还真不是她的对手，真对起来，徐常谦的脑浆没准都能被周天姿打出来。
    “冷静一下，周天姿。”姬蔚时道：“打架容易被处分，这事是徐常谦不对，这样吧，我代替他道个歉。”
    周天姿指着徐常谦：“他没嘴吗？”
    徐常谦咬住下唇。
    周天姿再次重复一遍：“我要他自己说。”
    庄湄仪盯着徐常谦，最终徐常谦服软，他清晰道：“对不起。”
    周天姿冷冷道：“还有，我没有故意跟踪，大不了你去查监控，别**在这血口喷人。”
    到学校后，张楚涵长舒一口气：“我说你也真的勇，如果他拒不道歉，你真的要动手打他？”
    周天姿现在想想也后怕：“当时也是热血上头，害，真没想过后果。”
    张楚涵：“不过那人也是个怂逼，你一起来他就一句屁话都不讲了。”
    经过此事，周天姿意识到自己确实是个容易激动上头的人。
    “也许我应该好好冷静冷静，做个情绪稳定的人。”周天姿一边写卷子一边想：“欲成大事者，必先——”
    “周天姿，张楚涵拿走了你的牙杯——”
    “我艹你大爷的！”周天姿一下子蹦起，跑到卫生间和张楚涵打起来。
    徐常谦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他才推门进来。
    徐常谦的父亲徐义刚在看财务季报，他像个做作的精英，即使在家里也穿得一丝不苟。
    “爸爸。”徐常谦道：“我在学校里差点被人打了。”
    徐义刚喝茶的手顿了一下，他抬头：“是谁？”
    “外地来的借读生，我怀疑她跟踪我，她不但拒不承认，还想打我。”徐常谦气得咬牙切齿，他到现在都恶心。
    徐义刚却松了口气：“不必管她，这样的虫豸不值得我们多看一眼。再说了，现在这个情况，谁先动手谁吃亏。”
    徐常谦有点不服气，他还想辩解什么，但是徐义刚挥了挥手：“这种人不值得你亲自去对付，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吗？”
    徐常谦立刻明白了，他喜笑颜开地离开了父亲的房间。
    马上要开始校运动会了，天晴了雨停了周天姿觉得自己又行了。
    “这下总该是你的主场了。”张楚涵感叹：“我看这学校里的人大部分都是细狗，如果这次运动会有对抗类项目，你就往那一站，诶嘿！”
    “傻呗，你看看，这个运动会的全名叫田径运动会！”周天姿低骂，但是她转而又道：“不过无所谓，你天姐样样出彩。”
    运动会上，张楚涵拎着周天姿的号码牌，她郑重对周天姿道：“我有个事你必须要做。”

 第28章

    “干嘛？”
    “在赛场上你别太油腻了。”张楚涵痛苦地皱脸：“说真的，我替你丢人。”
    周天姿：“你放心，我不骚气也保证有人的目光永远追随我。”
    “周姐！”一个高大壮硕的男生跑过来：“女子检录开始了，你快去！”
    男生叫柴肃荣，是周天姿的体育委员，他简直就是男版周天姿，很快和周天姿成为了异父异母的亲姐弟。两人又相当于前后桌，讲起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的事迹滔滔不绝，发现对方是和自己一样的人后简直相见恨晚。甚至柴肃荣还叫周天姿一起去打篮球。
    前往检录处的路上，柴肃荣和周天姿疯狂吐槽起了这学校里的学生体质。
    好学校的学生大部分头脑发达四肢简单，现在在运动会上的学生大部分是被体育委员拉上去凑数的，跑个四百米就和干死的鱼一样疯狂倒气。救护车都拉到操场上来了。
    “要是我老家的那帮兄弟拉过去绝对干爆他们！”柴肃荣愤愤道：“一群细狗，打个篮球对抗两下不是很正常？结果一群大男人，磕碰两下居然青了！”
    周天姿深有感触，她想起徐常谦，长那么高，结果是个怂货。
    “加油我就不说了，免得老师误会我们纯洁的兄弟关系。”柴肃荣推了一下周天姿：“我以体育委员的荣光祝福你，你必将——”
    周天姿笑着踹了他一脚：“滚蛋！”
    上场后，周天姿那身形在一众纤细的女生中实在太突出，大家的目光都聚焦在周天姿身上了。
    “这么胖，能跑得动吗？”许幼蜜低声道，被张楚涵杵了一肘子。
    此时，姬蔚时的同学也窃窃私语：“这么胖，能跑得动吗？”
    姬蔚时喝了一口水：“她能。”
    同学们纷纷惊讶：“你这么肯定？”
    姬蔚时：“我见过，我和她初中一个班过，她当时直接拉开第二名三个身位。”
    周天姿那绑架案的传说虽然在姬蔚时这里破了，但她的传奇却并没有结束，随着姬蔚时肯定了周天姿初中真一打四的传说后，大家对她的敬意不减反增。
    “她那一身肉原来不是虚的。”一个男同学啧啧感叹。
    女子短跑周天姿第二，没办法，第一是个体育生，纤细修长，腿和弹簧似的，周天姿比不过，但她拉开第三三个身位，和第一紧紧挨着，把体育生都吓个够呛。
    然后接下来的女子铅球和标枪确实把全场人吓了一跳。周天姿虽然胖但灵活，举起铅球几个蓄力转身，利用自身高体重和连续高速旋转的惯性，最后恶狠狠一发力，直接破了校记录。
    女子标枪也一样，女子组极限就是半个操场，周天姿一个投出就差点丢到操场对面老师的头上。
    她那恐怖的力量让男生们都啧啧称奇。
    “她这不去打橄榄球太可惜了！”柴肃荣捂住胸口：“哦，这暴力美学！”
    庄湄仪看得都站起来了，她旁边的女同学想按下她：“老师来了！”
    庄湄仪激动得声音都颤抖：“有如此力量，有如此强壮，她是无畏的战士，无人可以阻拦她的披荆斩棘。”
    第二天的女子1500米，周天姿上了跑道，才发现身边居然是庄湄仪。
    周天姿：“你来跑1500？”
    庄湄仪捂嘴笑：“我们体育委员抓壮丁，把我拉去凑数了。”
    周天姿“哦”了一声：“我可不会让着你。”
    在长跑时，周天姿想起自己小时候。
    周天姿没有上幼儿园，所有的学前教育都是和她母亲学的。姜蕊依一个没有文凭的女人却对所有知识深入浅出，她用最接地气的方法对周天姿解释世界。
    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两人气喘吁吁地还没爬完山，周天姿开始躺地上耍赖，哼哼唧唧地要妈妈把她抱下去。
    姜蕊依却站着没动，她高大的阴影遮住了周天姿：“再坚持一下，就到了。”
    周天姿气呼呼：“你骗人！”
    离山顶分明还有很久的距离！
    姜蕊依蹲下来，揉着周天姿的脑袋：“你不要看这长长的台阶很可怕，只要再坚持一点，比如先坚持个二十米，然后再看看下一个二十米，不断不断地二十米，你会发现你和终点如此接近……”
    周天姿每次长跑快坚持不下去时，就会想起母亲这段话。
    那她在高中不也是一样吗，先坚持一个学期，然后接下来再坚持一个学期……
    她凭什么不能和那些天之骄子竞争？
    姬蔚时那第一的排名，他对庄湄仪温柔的笑脸，这些闪回的记忆在周天姿进入最后一圈跑道时不断刺激着她，周天姿的愤怒和嫉妒逼着她不断发力。
    再快点，再快点，你要跑得更快，才能追上他，然后超过他。
    双腿沉得灌铅一样，但是周天姿用力抬腿又用力砸下去，她跺着地面，似乎要将自己的愤怒宣泄在操场上。
    他会有着漂亮的履历，娶上美丽的女孩，然后彻底忘记了周天姿——凭什么？
    我凭什么要做别人生活里的背景！我是周天姿，是周天子，也要做天之骄子，别人嘴里的传奇！
    “我靠——”主席台上的播音员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五号运动员她发力了！她拉掉别人半圈！她在加速！她还在加速！她要撞线了！”
    周天姿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天空，然后彩带随着她一脚踏进终点线而落下！
    裁判们没一句话，其中一个裁判颤颤巍巍地拿出秒表，这个速度已经破了学校二十年记录。
    短短三天运动会，一共四个项目破校记录，而且全是一个人破的。
    这时，张楚涵的通讯稿终于送上了主席台，播音员压抑着激动的声音，颤抖道：“我们的天子大人与天空和大地搏斗，人类的身体束缚不住她飞鸟一样的理想和猛兽的意志。”
    第19章
    天气很好,火烧般的流云一直蔓延到天际，风吹拂着灌木，发出植木哗啦啦的响声。
    姬蔚时坚决要请教庄湄仪一道题, 其实是他想多和庄湄仪走一段。学校里抓男女关系抓得紧，姬蔚时只能把徐常谦和杨思迁叫过来，假装是一群同学在晚自习前的消食散步。
    四个人看似散漫地在散步, 其实徐常谦和杨思迁把姬蔚时和庄湄仪围在中间，而姬蔚时不远不近地和庄湄仪并排, 两人一边看风景一边说点话。
    说来也奇怪,他们相处到现在还是暧昧期,谁也不敢捅破那层窗户纸。杨思迁瞪姬蔚时都快瞪出火星子，那表情简直恨铁不成钢。
    其实姬蔚时也感觉出庄湄仪似乎在等他那肯定的一句，可是姬蔚时每次一想说那话，心脏跳得厉害, 把他的话堵在嘴边。
    姬蔚时心脏不好，或者说他的呼吸系统都非常糟糕，每次他一激动, 心跳得厉害。
    “庄湄仪，我——”姬蔚时艰难开口。
    “好球！”篮球场那边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把姬蔚时还没出口的告白压了下去。
    庄湄仪被篮球场的欢呼声转移了注意力：“什么？”
    姬蔚时彻底泄气了。
    徐常谦深深叹气, 杨思迁气得拿手指狂点姬蔚时。
    “天子！天子！回防这里！”男生的吼声跨越半个篮球场到姬蔚时这里，庄湄仪惊讶道：“居然有个女生和男生一起打篮球？！”
    杨思迁：“女生？”他看了半天：“哪来的女生？”
    然后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柴肃荣你给我接好！”
    杨思迁：“……”
    徐常谦一看到是谁, “啧”一声：“我说是哪个人呢,就那个女坦克，她当前锋，谁敢防啊。”
    周天姿身高体胖，虽然一米七八的身高在北方男生中不算突出, 但她胖啊，体型堪比两个男同学，在三分投篮线前一站，谁都不敢上去防她。
    庄湄仪：“她好厉害！”
    姬蔚时：“……”
    周天姿在那大吼：“会接吗你！”
    然后篮球场开始闹哄哄，似乎是打了起来，其中还夹杂着几句调侃：“周天姿，这两个人因为你打起来了！”
    庄湄仪：“他们打的好像是……我班上的人啊？”
    姬蔚时他们一愣，立刻走上去，果然篮球场上庄湄仪的两个同班男生互相揪这对方衣领：“你有本事你去！”
    在吵闹推搡中，姬蔚时了解了大致情况，总结就是周天姿前锋太厉害，谁都不愿意去防她，所以这两个男生就打起来了。
    一个男生愤怒地把球一丢：“去你的，我不打了！”
    另外一个男生不甘示弱：“不打就不打，有的是人打！”
    这时另外一个队友见到杨思迁：“哦呦！杨思迁！快来，这里还缺个后卫！”
    杨思迁：“不打。”
    他还要为好兄弟打掩护呢。
    柴肃荣捅了一下周天姿：“你看看你把对面打破防了。”
    周天姿：“菜就多练。”
    “诶我说，要不把周天姿换下来吧？”庄湄仪班的中锋道：“你们那人那么多，缺一个中锋？”

 第29章

    这下柴肃荣不满了：“不是我说，兄弟，咱们这是友谊赛，没有中途换人的必要吧？”
    “谁他妈的跟你友谊赛？”那个被周天姿打破防的后卫勃然大怒：“你们自己看看那头母猪，故意撞了我们多少次，谁他妈的愿意打。”
    周天姿一愣，面色冷了下来：“兄弟，菜就多练，人身攻击没必要吧？”
    柴肃荣也火了：“你有病在这乱喷？刚才几场打下来也没见裁判吹哨说违规啊，我们这是正常对抗，她哪故意撞你们了？”
    篮球场上已经不是两个人吵了，而是一群人推搡叫骂，周天姿毕竟一个女生也不想掺和男生的打架，尽管她恨不得撕了那个破防后卫的嘴。
    姬蔚时脸都白了：“别打架！”
    现在是高中又不是初中，打架真的会被处分的。而且上师附中校规严，真有人受伤了甚至会劝退处理。
    杨思迁和徐常谦挤进去劝架，姬蔚时身体不好他只能在外围拉人：“想想后果，别打架！”
    这时一个男生可能是激动坏了，他一扬手，把姬蔚时推了出去！
    姬蔚时踉跄几步，他立刻咳嗽起来。一个身影闪现在姬蔚时身边，周天姿拉住那个扬手的男生：“别打架。”
    那个男生恼火起来：“母猪滚！”
    周天姿一皱眉：“这就破防了？菜还爱叫，气度那么小，想必下面也不大吧？”
    那个男生满脸通红，他一吼，扬手给了周天姿一拳！
    对方先出手，那就别怪周天姿不客气了，周天姿反手扣住那个男生的手臂，一个背负投把人家摔在地上。不过周天姿还算手下留情了，人家是背腰着地，如果周天姿真的不留手，这家伙头都能摔下来。
    这么一摔这个男生的眼神瞬间清澈了，他茫然地躺在地上。
    姬蔚时愣愣地看着周天姿伟岸的身躯，从未觉得她如此靠谱。
    “周姐牛逼！”柴肃荣郎声道。
    篮球场已经变成战场了，推搡的推搡，叫骂的叫骂，混战一片，周天姿拉着姬蔚时的袖子带他脱离战场。
    一出篮球场，周天姿对姬蔚时和庄湄仪道：“你们先去叫老师，我去拦一下。”
    庄湄仪点头，她转身就走，姬蔚时慌张地跟上。
    他痛恨自己的软弱，这样的场面居然要一个女生过去解决，他想起在小巷被人围殴时的记忆，也是周天姿挡在前面，叫他先走。
    “怎么了？”庄湄仪注意到姬蔚时慢下来的脚步：“快点，我们要赶紧告诉老师！”
    姬蔚时面无血色：“我是不是很懦弱？”
    难怪庄湄仪没有先行一步告白，是觉得他太软弱吗？刚才也是的，明明姬蔚时只要快点说出那句话，一切都会成真——
    庄湄仪：“别管了，快走，先解决事情！”
    姬蔚时收回杂乱的思绪，跟着庄湄仪一起跑去办公室。
    教务处主任办公室里，挤挤挨挨了十多个人，刚才还怒发冲冠的小伙子们全部哑火，默不做声，在教务处主任面前乖巧如鹌鹑。
    教务处主任气得直哆嗦，刚才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的周天姿此时低声下气疯狂道歉，就差弯腰鞠躬了。
    “你怎么可以打人？”教务处主任指着周天姿：“你看看人家，都懵了！”
    周天姿低声一句：“他先出拳的——”然后教导主任一阵怒吼：“所以你摔他？
    周天姿愣了一下：“但我没让他受伤啊，我手下留情了！”
    “还顶嘴！”教导主任气得把笔一摔：“以后出事了谁负责？”
    周天姿默不作声。
    这时人群中纷纷挤开一条路，是周天姿班上一个小个子男生，叫高德天，他指了一下自己流血的嘴角：“谁负责我啊？”
    教导主任脸色一变：“谁打的。”
    “报告，是一班的王子豪！”柴肃荣义愤填膺：“我们这里受伤更多！”
    教导主任瞪他一眼：“什么受伤不受伤的，打架就是不对！”
    然后他对高德天和蔼道：“快去医务室。”
    高德天嘴一咧就流血：“我没参与打架，我去拉架莫名其妙被人抓进去打了一顿！”
    高德天一指王子豪，气得都快哭出来了：“你道歉！”
    王子豪囔囔：“凭什么说我打的啊？你证据呢？”
    “可以啊，去保卫科调监控不就行了。”周天姿道：“我记得篮球板旁边就一个监控呢！”
    王子豪一下子哑声了。
    高德天哭腔都出来了：“你道歉！”
    教导主任看着王子豪：“你真打了他？”
    王子豪：“但他先推了我！”
    “那么多人一起上，我怎么知道我推的谁！”高德天委屈极了：“而且你打得最重！”
    教导主任意味深长地“嗯”一声：“虽然把人打出血了是很麻烦，但是高德天你为什么会被这么多人拉着呢？”高德天愣了一下：“我去劝架！”
    教导主任：“所以就不要打架！”
    高德天终于怒了，他几乎快嚎出来了：“老师，真的是他们先动手！王子豪的问题更大！为什么光指责我？”
    教导主任脸色一变：“那为什么他们追着你打！”
    周天姿和柴肃荣忍无可忍：“老师，这问题去调个监控就能解决的事情，这样吧，不麻烦你，我们去保卫科，行不？”
    王子豪一咬牙：“是，是我做的不对，我把医药费赔了吧，行不？你们满意了吗？”
    这话说的，本来就是他的错他似乎还觉得自己被逼良为娼。
    周天姿：“你有病？好好道个歉很难？”
    王子豪声音一下子大起来：“我都赔你医药费了！你还想怎么样？”
    教导主任一看又要打起来立刻开始和稀泥：“行了行了！王子豪把你们医药费赔了，也道歉了，这事就这么结束了！大家还是同学！”
    周天姿一字一句：“老师，我们就想要个真诚的道歉，本来他有错在先，让他来认真道歉，不难吧？”
    教导主任脸一阵青一阵白，他压低声音道：“好了！他赔你药费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再闹下去，药费都不给！”
    一班也开始囔囔：“就是！到时就是你们理亏！”
    在教导主任的强行和稀泥和一班的胡觉难缠下，这事最终以王子豪赔医药费结束。
    “就算他赔钱了我也不爽啊，那个道歉阴阳怪气谁呢？”周天姿愤怒道。
    柴肃荣：“就明显偏袒他们啊！”
    高德天嗫嚅着：“是不是因为他们有钱……”
    “有钱怎么了？宪法说了人人平等！”周天姿气急败坏。
    晚自习时，大家一听这事就愤怒不已。
    “就是偏袒！”张楚涵气坏了：“怎么一轮到一班他们就和稀泥？”
    柴肃荣：“下次我们打篮球，他们敢再来，我们先去保卫科调监控。”
    周末手机发下来后周天姿就和母亲说了这事。姜蕊依沉吟一会：“你觉得呢？”
    “当然是要硬刚！”周天姿恼火道：“本来就是他们理亏！”
    “哈哈好，不愧是我女儿！”姜蕊依道：“但斗争也讲究策略，不然就是鸡蛋碰石头。”
    周天姿愣了一下：“怎么策略？”
    “要先提升自己的实力，才能和人家对抗，你们学生最重要的实力就是成绩，如果你们成绩起来了，老师们也不敢轻视你们。”姜蕊依轻声道：“实力是维护尊严的基础。”
    周天姿：“但怎么比啊，人家从小补习班补大的……”
    “学校里教的，够你们上部重点大学没问题。”姜蕊依道：“全班都能上部重点，他们还不重视你们吗？”
    周天姿顿了一会，道：“妈妈，你遇到过这种歧视的情况吗？”
    姜蕊依轻轻地笑了起来：“有啊，当然有，我也反击回去了。所以我希望我的女儿和我一样勇敢，你要永远保持着愤怒，对良知和真理有着炽热的追求。”
    周天姿撇嘴：“又开始大道理了。”
    姜蕊依：“你不喜欢听啊？那我还是得讲。”
    周天姿挂了电话落荒而逃。
    而此时，姬蔚时也给庄湄仪打了个电话。
    他想约庄湄仪一起去图书馆。但不知为何，电话打了很久，那边才接起来。
    电话那头却并不是庄湄仪的声音，反而是个礼貌的男声：“你好？”
    姬蔚时愣了一下：“你好，我找庄湄仪……”
    “她没空。”语气直转而下，电话“啪”挂断。
    第20章
    经过四次月考的洗礼, 期末考成绩出来后，借读生班已经能冷静思考自己的不足之处，和她们之前万马齐喑如丧考妣的反应大相径庭。
    张楚涵对着数学试卷长吁短叹：“怎么会有人写完最后一道大题的？”
    周天姿把书收拾好：“已经不指望把数学写完了,但为什么英语老师还执着于她那考研单词？”

 第30章

    张楚涵一嗤：“全都疯了。”
    虽然试卷还是那么难，但对周天姿她们两人来说也不算坏消息，周天姿排名终于进入年级段前百分之四十,张楚涵排名进步了三百二十八名。
    虽然在上师附中依旧泯然众人矣，但这排名已经算是进步巨大了,对得起周天姿这个学期一直以来的努力。
    去宿舍的路上,周天姿注意到多媒体阶梯教室的灯居然亮着：“今晚怎么这么多人留下？”
    张楚涵：“学校要开始培养竞赛生了, 这些就是筛选出来的竞赛生。”
    周天姿皱眉：“为什么我没听说过这事？”
    张楚涵耸肩：“我也是打听到的，学校压根没考虑过在借读生班搞竞赛，竞赛生直接从普通班开始选，他们甚至没通知我们。”
    周天姿哑然, 不知为何，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怎么说呢，毕竟我们借读生班排名倒数,学校不考虑我们也正常，基础打好才是要事。”张楚涵叹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爽，学校里好像逐渐形成了一种理所当然的歧视。”
    周天姿嘴抿了一下：“原来不止你有这种感觉吗？”
    单纯不让借读生班走竞赛途径倒也没什么问题,本身能学竞赛的学生就不是一般人，稳妥点走普通高考才是对大多数人最好的选择,但这明显不是照顾借读生班知识水平的原因。除开上次篮球场打架事件,学习对普通班的偏袒和借读生班的隐性歧视不至于此。
    周天姿是数学课代表，每次她去数学组办公室时，就明显感受到老师们的区别对待。
    “20班的周同学？这卷子给你们班的话，你们要及时做完上传啊, 这个周末可以吗？”一个年轻教师看似善意的劝道。
    但周天姿注意到自己的数学老师那不悦的脸色，就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周天姿的数学老师开口：“我对他们班已经很宽容了，我另外带的一个班当天给的卷子当天就全部上传了。”
    老师表面上是委婉地批评周天姿的工作不利，但实际上就明里暗里暗示借读生班不行，老师必须额外照顾他们才导致数学组进度拖累。
    那天周天姿有点生气，于是她去打听她数学老师带的另外一个班的作业情况，但其实和借读生班一模一样，也是两天后写完才上传批卷系统。
    “我想，我老师说这句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借读生班不行，但和老师没有关系。”周天姿咬着牙：“但到底是什么观念让大家觉得带借读生班的老师就是不行？还是说不行的老师才去带借读生班？”
    张楚涵激动地跳脚：“太对了，说到底不就是歧视吗，我也遇到过！”
    张楚涵是英语课代表，她去英语组办公室交作业，英语老师提到张楚涵最近做的pp t ，指点了几句不足之处。
    如果到这也就算了，张楚涵顶多回去继续改正自己的英文文笔，但是另外一个班的英语课代表走进来后一切就变了。
    那个英语课代表的老师和张楚涵的英语老师是办公室邻桌，那人路过时看了一眼张楚涵的pp t ，把她老师叫过去：“老师，我也想做这种题材的演示！”
    张楚涵看她的表情不太像是想学习的，倒更像是得意的。
    果然那个课代表的老师摇头：“常老师刚刚给那个班的课代表指出很多错误，我建议你别效仿这题材。”
    那人道：“星际大航海题材不是很好吗？”
    老师道：“星际大航海有很多稀有词汇和专有名词，不好做。”
    “没事。”那人笑嘻嘻的：“我专八都写过！我是那种没有金刚钻就揽瓷器活的人吗？”
    一股无名火起，张楚涵恼火了，你这阴阳怪气谁呢？
    张楚涵虽然没有专八词汇容量，但做这种题材的演示pp t她也是一个一个资料查过去的，还纠正了很多专有词汇，老师的建议也不是批评她的用词和语法错误，只是在pp的行文结构上提点了一下她。
    于是张楚涵走到那课代表面前，冷冷道：“我这整篇演示pp t没有犯任何低级错误，不要用你错误认知去认识别人。”
    那人惊讶地摇头：“我没有这方面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以你的水平，换一篇题材没准发挥得更好呢？”
    张楚涵：“那真的抱歉了，我就喜欢这一篇。”
    “那人的意思不就是觉得以我的水平不应该写大航海题材的吗？”张楚涵冷笑：“我服了，要是换做是其他班课代表，她估计屁话也不说一句。”
    周天姿：“按照他们那意思，我们是天生笨，所以就应该享受更差的资源，对吗？”
    张楚涵却没有接周天姿的话，她望着多媒体教室的灯光，道：“周天姿，这好像是一个死循环啊，因为资源的不平等导致我们的学业情况不如这里的人，然后这里的人又觉得凭我们的学识就应该享受更差劲的资源。借读生班的意义到底在哪里？”
    周天姿无话可说，因为她也找不到问题的答案。
    张楚涵也意识到她的问题太过沉重，她撇撇嘴：“得啦，这我们也想不出来。聊点其他吧？”
    周天姿喃喃：“我就想接下来放松一把……”
    经过了期末考高强度的脑力劳动，周天姿现在就想躺平。
    “放松什么？给我学习！”张楚涵一指周天姿：“我最近关注到一个app ，叫什么健康青年人，专门为学生学习而服务的。我刚刚在你的终端上下载了，现在是学习时间哦。”
    周天姿立刻掏出终端，点击她的漫画app时果然点不开了！
    “我——日——你——大——爷——”
    周天姿愤怒地咆哮一声，扑过去抱住张楚涵，两个女生又在楼道里打闹起来。
    而于此同时，竞赛课结束后的姬蔚时和庄湄仪一起放学。
    “我家里人来接。”庄湄仪道：“你和我顺路的，一起走吧。”
    姬蔚时有些不好意思：“那麻烦你了。”
    庄湄仪笑着摇头：“怎么会呢？”她静静地看着月影婆娑下的树丛：“一点都不麻烦，和你在一起，一点也不。”
    姬蔚时心漏跳了一拍，她这是在暗示什么？
    上次那个古怪挂电话的人姬蔚时一直不知道是谁，但他问庄湄仪，庄湄仪也讳莫如深。姬蔚时只好暂时搁置，再加上期末学习也忙，姬蔚时也没敢告白。
    庄湄仪这是要主动了吗？
    庄湄仪：“姬蔚时，如果我选择了你，你会保护我吗？”
    姬蔚时已经把这句话认成变相告白了：“当然！”
    庄湄仪抬起头来，月光下她的笑容苍白而美丽，有一种异样的脆弱美：“那你愿不愿意等我三年？高中毕业后，我就和你走，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姬蔚时努力点头：“我知道，现在学业为重！”
    庄湄仪还要开口，但是一股大力袭来，一个巨大而肥硕的阴影撞倒了两人。
    张楚涵和周天姿边掐边走，但掐到一处黑暗的走廊里时，周天姿的背不知道撞到什么人身上，然后三人双双一起摔倒。
    周天姿就卡在那两个倒霉的人中间，当张楚涵打开终端的手电筒时，四个人双双沉默。
    周天姿躺在姬蔚时怀里，而她另外一只手撑在庄湄仪的胸口上，更要命的是，由于手感很好，周天姿脑子一抽，还抓了一把。
    她和庄湄仪面面相觑，由于庄湄仪那张脸太有冲击力，周天姿被迷得五迷三道，下意识来一句：“妞人美胸还大。”
    庄湄仪眼睛都瞪大了，然后姬蔚时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周天姿，你可以起来了。”
    周天姿讪讪起来，姬蔚时拉住庄湄仪的手站起来，他盯着周天姿：“虽然徐常谦他有时候说话不经过脑子，但现在我也怀疑这些巧合了，这是我第几次'恰巧'看见你了？”
    周天姿举起双手：“真的误会！”
    张楚涵也举手：“我和她一路打架打过来的！这里黑灯瞎火的我们也不知道这里有人啊！”
    周天姿满脸通红，她一想到刚刚自己倒在姬蔚时怀里就小鹿乱撞，这是什么幸福的巧合啊！
    而且姬蔚时似乎身材不错，虽然瘦但身上的肉梆硬，应该是有肌肉的。周天姿一想到这脸红得更厉害了。
    但这脸红更加让姬蔚时怀疑周天姿的主管故意性，即使涵养再好，姬蔚时也开始生气了。
    他回想着周天姿刚才的表现，一个逆天的假设在他脑海里炸开。
    周天姿不会是同性恋吧！
    难怪她把自己练得那么壮，头发也很短，更重要的是，她摸了庄湄仪的胸，还脸红了！
    姬蔚时再想起很早以前打游戏时周天姿故意在他们面前炫技的表现，原来那时起她就对庄湄仪心怀不轨！
    姬蔚时万万没想到，他的情敌是个女生，还是个他认识的女生！
    姬蔚时愤怒地盯着周天姿：“虽然我支持性取向自由，但现在毕竟还是读书的时候，和女同学的亲密不该成为猥亵的理由。”

 第31章

    周天姿：“？”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而且你看庄湄仪的眼神都快拉丝了！还好意思说我？
    周天姿：“我承认我刚刚确实对庄小姐行为不当，但是不代表我就是想猥亵——以我的能力，我完全不需要偷偷摸摸。”
    而且姐是钢铁直女！比钢筋都直！
    姬蔚时气笑了：“你的意思是你还会光明正大地猥亵？哦，确实，你当着我的面摸了她。”
    周天姿无语了：“你是不是没听懂我的话！我没事找事偷看你们干嘛？我是直女！我现在就对天发誓！”
    张楚涵也缓过来了：“对啊，如果她是同性恋，那我怎么可能还能全身而退？作为周天姿十多年的女性朋友，我保证她是个直女！”
    张楚涵刷着手机：“我这里还有很多学习资料！都是男女的！周天姿真的直的，我和她晚上一个同志片都没看过！”
    周天姿发出长啸：“够了！张楚涵！敢给他们看我杀了你！”
    虽然能理解张楚涵这波是病笃乱投医，但是如果她和张楚涵的浏览记录真的流出去，周天姿第二天就找根面条上吊。
    这时庄湄仪终于出声了：“行啦，我相信周天姿说的话，人生可能就那么多巧合呢？”她对周天姿灵动一笑：“你刚才那么可爱的样子让我相信你确实没有主管观故意性。”
    周天姿瞬间哑火。
    庄湄仪绝对是处理过类似大小冲突无数次的高手，她三言两语就摆平了这场误会，姬蔚时比周天姿先冷静下来，在庄湄仪的安抚下，双方也算重归于好。
    张楚涵捂着胸口：“我突然觉得，如果这样人做女朋友，当同也不是不行。”
    周天姿：“不是，姬蔚时有什么资格说我？他自己黑灯瞎火地和庄湄仪干嘛？”
    “其实人家应该是被我们撞破不好意思了呗。”张楚涵咳嗽一声：“学校不允许早恋，他只能私底下搞点暧昧。”
    周天姿：“所以他自己都思想不端，还指责我？”
    周天姿气得咬牙切齿。她确实喜欢姬蔚时，但和他双标让她生气没有关系，周天姿对事不对人，只要惹到她了，热血上头的情况下你是天王老子她都要开骂。
    “不过他和庄湄仪现在还在学校说明他们两人也是竞赛生吧？”张楚涵道。
    周天姿：“这不废话，姬蔚时和庄湄仪年级段数一数二的，走竞赛路很有可能啊！”
    周天姿说到这就生气：“不是，凭什么同样一张卷子，人家满分？数学物理满分就算了，英语满分？大作文一分不扣？”
    张楚涵：“这里的人和我们不像一个图层的。但有一说一，虽然我不支持早恋，但是姬蔚时真的和庄湄仪般配啊，男帅女靓，双高智商高情商，你看姬蔚时刚刚气成那样也和你有理有据的说话，庄湄仪更别说了，我都快弯了。”
    周天姿睨她一眼：“你胳膊肘往外拐？”
    张楚涵干咳一声：“要是我喜欢的女孩被人袭胸我也生气啊……换哪个有血性的男生都生气吧，而且你还说了那种骚话，要不是庄湄仪大方，你可能被揍哦。刚在在别人面前我当然得帮你，但现在没人了我劝劝你，别太张扬了，不然咋死的都不知道。”
    但周天姿一想起今晚的事就辗转反侧，她悲哀地发现，姬蔚时就是和庄湄仪很配。
    现在宿舍只剩下三个人了，许幼蜜和张楚涵又聊起了《我的奋斗》。
    “束青她终于意识到靠男人没用了！”张楚涵激动不已：“她杀回王都了！”
    周天姿也看了那篇漫画，女主束青站在悬崖上，被爱人两次背叛的她已经不复少女时期的懵懂与单纯，她穿着风衣，冷漠地睥睨着王都，说出那句全漫画最高潮的话：“我将归来，王都必然被曾经灌注我的血与泪淹没。”
    然后束青把华之酰的头砍下来，吃掉了他，获得了华之酰的力量。她发动了她的异能“血腥战歌”，真的将王城淹没，让里面的战士成为她的血裔。
    “男主获得了爱人和权力，但女主什么也没有，她终于意识到实力才是基础！”许幼蜜发出感叹：“我以为又是俗气的什么言情虐女文，没想到作者是先抑后扬啊！”
    周天姿双手交叠放在脑袋后面：“她其实早该这么做了，换做现实中的女生，自己落魄时华之酰却高高在上就该生气了。”
    “对，我记得我看一个帖子，问你和小说女主的区别。”许幼蜜道：“小说的女主看到天之骄子男主爱情事业双丰收时会心酸和祝福，但我的想法是——我好嫉妒啊，你怎么可以比我优秀，我得不到的比我优秀，受不了。”
    周天姿：“……”这不就在说她吗？
    说到底她的嫉妒还是来自于她对自己的憎恨，每次她看见那个少年，就明白为什么自己配不上他。
    没有出众的外貌，没有良好的家世，没有大方的气度，甚至成绩也不如他，他凭什么看上自己？
    对自己的自卑转化为对少年的嫉妒，对少年的嫉妒转化为努力的动力，这就是周天姿。
    第21章
    下飞机时, 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周天姿就见到了沉川建，他和姜蕊依一起。看见周天姿后, 沉川建露出像小狗一样的笑容：“天子！楚涵姐！想死我了！”
    周天姿已经比沉川建高出不少了，南方人普遍不高，沉川建一米七三, 周天姿已经一米七八了，她“慈爱”地想摸沉川建的脑袋, 却被沉川建一爪子拍开。
    张楚涵：“快给我们的天子大人接风洗尘, 哎呀, 京畿地区不好当天子啊！”
    回去的路上，周天姿和张楚涵向姜蕊依和沈川建喋喋不休在上廷的学习生活，最后周天姿长叹一口气：“我精神一直崩着，就没放松过。”
    沉川建：“谁不是呢？我发现我也是盘小菜,大佬随便刷的那种。”
    “可你不会遇到歧视。”张楚涵厌恶地皱眉：“他们那里的人有一种天然的优越感，觉得我们就是不该来这分享他们的教育资源。”
    “我听说在上师附中的基本上都是本地人吧？上廷爷嘛，正常。”沉川建道：“人家没准家里好几个差佬, 当然看不起我们这些屁民啦！”
    “差佬怎么了？”在前座开车的姜蕊依冷然开口：“难道不都是为人民服务？”
    沉川建被这气势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姜蕊依这火是对谁发的，于是嗫嚅着：“我也就随便乱说……”
    姜蕊依却突然叹了口气。
    她慢慢道：“纵使家里是总统也不应该是歧视别人的理由, 这个世界可以缺少精英，但不能缺少普通人, 就像外卖可以没有管理层, 但不能缺少外卖员一样。孩子们，你们不要自卑，你们才是创造最大价值的人。”
    沉川建道：“你说的那帮同学是不是说话都透露出一股高高在上的气质？就像□□大佬那样，鼻孔朝天对人说话。”
    “那是暴发户。真正有涵养的人是不可能对我们这么趾高气扬的。”姜蕊依道：“你看姬蔚时啥时对我们鼻孔朝天过？他家的级别肯定很高,但人家低调啊，不想给家里惹麻烦，对外就得亲切温和。”
    沉川建：“省长算级别很高吗？”
    “有没有可能。”周天姿低骂：“他爸爸或者爷爷奶奶辈更离谱，而省长只是最低的那一个？”
    沉川建脸都绿了，他之前虽然开玩笑姬蔚时是上廷爷，但也从未想过他家的级别到底多高，也真的是姬蔚时低调，他很少说家里的情况，扒到现在也只知道他一个当过省长的妈。
    没扒出来的那得多恐怖。
    小孩子小时候对权力和阶级没什么概念，但长得越大，却越能明显感觉到差距。
    周天姿把脸贴在车窗上，她又想起姬蔚时了，想起他那美丽的容颜，想起他那优秀的成绩，以及和她天差地别的家世。
    姬蔚时虽然没有那帮人高高在上，但是他举手投足间对人有一种疏离感。是的，疏离感，周天姿回想起来，她和姬蔚时玩那么久，那家伙却从未说他会成为周天姿的朋友。
    他热的一面给了他在上廷的老朋友，对周天姿这种相处时间不长的同学，姬蔚时始终都是礼貌冷淡的。
    周天姿悲观地想，姬蔚时会把社交圈划分几个范围，周天姿甚至连最外圈都算不上。
    其实姬蔚时内心里也是看不上周天姿他们吧，他哪怕站在那里，就有无数比周天姿优秀的少女过来。
    这天晚上周天姿写完作业，去阳台上吹风。
    冬天的闽州夜晚堪称凉爽，周天姿呷着可乐，姜蕊依走过来，扶着周天姿的肩膀：“宝宝想啥呢？”
    周天姿：“妈，你说灰姑娘的故事真的存在吗？”
    姜蕊依：“你什么时候看童话了？”
    周天姿：“你就是这童话故事现实中可不可能吧！”
    姜蕊依沉吟了一会，道：“确实有，不过也不是很多，而且那些灰姑娘本身肯定也有着让王子着迷的魅力——怎么了，你想谈恋爱了？”

 第32章

    姜蕊依露出震惊的表情：“现在可不行啊！”
    周天姿：“………没有。”
    她当然没有谈恋爱的打算，虽然根本原因是没人看得上她。
    姜蕊依松了口气，道：“你咋突然想到这的？”
    周天姿吞吞吐吐：“是，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女同学，长得就比我好看那么一点，但是可怜的是她喜欢上了一班的一个很好看的男生，但那个男生家里挺好的，长得又帅，现在那女生很痛苦，觉得自己不配得到幸福。”
    姜蕊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你觉得他们是长相家世不匹配，对吗？”
    周天姿点头。
    “虽然这话对你说还是太早，但是如果一方足够优秀，那么长相和家世相对就不会那么重要。普女也能找到美男。”姜蕊依道：“但前提是你自己非常优秀，还有就是真的不看脸和家世的美男。”
    周天姿：“那得多优秀啊？”
    姜蕊依按了一下周天姿：“难道你想变得优秀就是为了嫁个好老公吗？”
    周天姿愣了，无言以对。
    “这个世界大多数人还是看脸和家世的，所以爱情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东西，不要抱太大希望。倒不如说，爱情是你变优秀的路上的奖励品，而不是你的归宿。”姜蕊依抱臂倚着栏杆：“你妈小时候看童话书，也感觉很奇怪，为什么嫁给王子的都是漂亮的公主，那那些其貌不扬的女仆呢？她们的归宿又在哪？后来我才明白，没有人关心普通女孩的爱情，就像英雄史诗里的普通群众，也无人关心他们在史诗里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偏偏就是这些无人关心的群体才真正推动了历史。”
    周天姿嘟囔：“所以普通女孩也不配拥有动人的爱情呗。”
    “不，倒不如说所有女孩都不应该关注什么爱情。”姜蕊依道：“我们应该明白，世界上有比男孩子更值得我们去追求的东西，比如真理，比如平等。不是说普通女孩就不应该向往爱情，而是现实中有比爱情更值得的东西。”
    周天姿：“那你这话还是没说明白嘛，普通女孩到底能不能得到美男的爱情。”
    “能，但这个要看男女双方，毕竟大多数人还是看脸和家世，所以这种希望非常飘渺，我不建议做这种梦。但把自己变得优秀，那是比这容易的。你可以成为科学家，成为商人，总之就是掌握了力量的人，这远比得到什么美男的爱意踏实得多。爱情毕竟看运气，不是所有女孩都能做被宠爱的公主，但每个女孩都能做披荆斩棘的战士。”姜蕊依道。
    周天姿：“可被人爱着是多么幸福的事情啊！我看隔壁小张姐姐和刘哥哥谈恋爱，小张姐姐每天笑嘻嘻的……但我……那些男孩子怕我。”
    姜蕊依摸了摸周天姿的头发：“我不希望你被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烦恼，毕竟这个世界对女孩子总是要求她们嫁个好人家，可事实上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嫁个好老公。我们总是去追求这些非常靠运气的事情，却忽略了对自己实力的提升，权力来自于暴力，选择权也来自于自己的实力。我们女孩子并不是缺爱，而是缺一些更宏大的事情，缺少掌握他人的力量。”
    周天姿悟了：“所以说与其嫁个豪门不如自己当豪门？”
    姜蕊依：“对。”
    周天姿：“但这不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阶级跨越太难了！”
    “确实很难，但至少在神洲还没那么难。”姜蕊依道：“做不了富二代可以做富一代啊，你不能一步跨越成亿万富翁，那你可以自己做个小康家庭，然后下一代百万富翁，下下代亿万富翁，你一代人的努力能敌得过别人家一代人的努力就行了。难道姬蔚时家也是一代人跨越的吗？”
    周天姿愕然看着姜蕊依，姜蕊依得意一笑：“小兔崽子，你什么想法你妈不知道？我走过的桥比你吃过的米还多，你这个年龄段的心思简直不要太好猜。”
    周天姿：“我保证我没有恋爱的打算。”
    姜蕊依：“我当然知道你没那个胆子，但是暗恋谁不会啊？我也暗恋过一个小帅哥，你那表情你那心思，和我当年一模一样。”
    周天姿：“……”
    她很好奇她妈当年是什么样的暗恋心情。毕竟她妈这种满身腱子肉的女强人，该不会是直接强上小帅哥吧？
    姜蕊依一拍周天姿后背：“行了，睡觉去吧，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专心读书。”
    ——
    “不是，四十篇读书笔记？”沉川建用手指比了个数字：“不是，四十篇？”
    张楚涵头也不抬地奋笔疾书：“对，震惊了吗？”
    沉川建在张楚涵面前坐下来：“总算知道为什么上师附中为什么这么厉害了，这作业量让我叹为观止。”
    张楚涵：“也还好，一本书做二十遍读书笔记，再拿一本书做二十遍读书笔记。”
    周天姿点开一本书，沉川建瞪大眼睛：“ 2.9g ？什么书啊这么厚？哥们我看到这么厚的一本直接放弃了。”
    周天姿：“这就是你比不过我的原因。”
    三个人在图书馆，沉川建早就写完了带来的作业，他翘着二郎腿想了半天，感觉在图书馆说太多话也不好，索性拿出耳机和手机，开始打游戏。
    张楚涵睨了沉川建一眼，心道这人的真实目的就是想来一个没人打扰他打游戏的地方吧。
    周天姿拿的书是《精英的傲慢》，是一个奥兰特的作家写的，这本书够周天姿写完二十篇读书笔记。
    而且周天姿专门拿这种书来写，只要足够高深，读书笔记少一点老师也不会发现。
    但写着写着，周天姿却开始喜欢上这本书了。
    尽管这本书立足的是奥兰特的国情，但对周天姿的生活也有许多借鉴之处。书里提到许多精英觉得是自己的个人奋斗过上了这样的生活，但这样事实上却是对社会环境，人民群众和历史进程的否定，所以他们会对底层群众有一种天然的傲慢，认为是他们的不努力造成如今的窘境。
    这不就是上师附中那帮富家子弟的想法吗？他们对周天姿这样的借读生充满了不屑与傲慢，认为他们的成绩就是他们的智商体现，却完全考虑不到地区的教育水平差距。
    而就是这帮精英阶层制定了社会的游戏规则，精英的游戏规则自然更利好精英。许多奥兰特的名牌大学是推荐制，学生的入学成绩只占一部分，更多的是看学生的特长。但培养这些特长费时费力费钱，只有精英阶层的孩子才能接触这些特长，所以名牌大学的名额也是被更多精英家庭把持着。
    如果上师附中的特快班学生要求老师将更多资源倾斜竞赛，那这无疑是对走普通高考途径学生的伤害。因为能走竞赛途径的学生只是少数，可教育必须要服务更多人。
    周天姿爱上了这类社会科学的书，离开图书馆时她都要借走几本带回家里看。
    乘公交车回家的路上，周天姿注意到中心大道上挂满了彩灯，她这才意识到，要过年了。
    “你生日马上就要到了。”张楚涵捅捅周天姿：“好好想想怎么庆祝？”
    周天姿看着窗外，是啊，她该怎么庆祝呢？
    “小时！生日快乐！”姬蔚然捧出一盒蛋糕，笑眯眯地放在餐桌上：“新的一年还要开心哦！”
    姬蔚时腼腆一笑，他张开手臂想抱一下姐姐，却犹豫了一下。
    他已经比姬蔚然高太多了，姬蔚时此时的身高一米九，和成年男子没有区别。
    姬蔚然倒是大大方方地张开手臂用力抱了一下姬蔚时：“马上就是大人了，要坚强起来！”
    姬蔚时咬着嘴唇点点头，他突然有点想哭。
    他终于像个大人了，他可以保护他的姐姐和妈妈……还有喜欢的人。
    姬蔚时瞄了一眼坐在长桌另外一头的庄湄仪，对方对他温柔一笑，姬蔚时慌张地把头一扭。
    姬蔚时的生日就在上廷这家最好的大饭店过，从落地窗望过去就是庄严恢宏的国会大厦。为了给儿子过上快乐的生日，苏钰点了这里的最好的包厢，大长桌两侧坐满了姬蔚时的朋友亲戚，服务员依次给他们上菜。
    姬蔚时今天真的很开心，他脸红红的，看上去像喝了不少酒，祝词过后，姬蔚时挨个给朋友亲戚们敬茶，忙得不得了。
    徐常谦闹着要同龄人站起来：“马上就要十二点了，到时电视台那边的广场那边会发射礼炮，我们就这个时候一起给姬蔚时送上生日快乐！”
    除夕夜的上廷电视台会鞭炮齐鸣，烟花上天，上廷各个地点的大电视转播这场全国意义的新年祝贺，这个时候送上的祝福是最热闹的。
    姬蔚时笑着给了徐常谦轻轻一拳。
    十二点到了，大家发出齐声庆祝：“姬蔚时，祝你——”
    “生日快乐！”沉川建对着周天姿干了一杯可乐，然后把手鬼鬼祟祟地伸向炸鸡腿，却被张楚涵拍了一巴掌。
    此时鞭炮齐鸣，锣鼓喧天，小区里和炸了锅一样好不热闹。

 第33章

    尽管距离放鞭炮的开始过了几千年，但传统依旧被保留了下来，大家在这一天举国同庆。
    周天姿他们就在自家的天台上过周天姿十六岁的生日，生在除夕夜是真的好啊，连熬夜都有理由了。
    周天姿买了一堆炸鸡可乐，念念有词：“总算可以吃上了……”
    一个烟花在天台上炸开，张楚涵瞪大眼睛：“好漂亮！”
    沉川建：“我也要放！”
    周天姿刚想说我还没买烟花呢，结果沉川建从身后掏出一条爆竹：“快来！”
    周天姿手忙脚乱地点燃——她压根不会用打火机，然后被小伙伴推搡着离开了。爆竹炸开，扑簌簌地落了周天姿一身。
    “天子天子，许个愿望！”沉川建嗷嗷大叫。
    周天姿：“一夜暴富！”
    “太俗了！换一个！”
    周天姿睨他一眼：“你懂什么，有钱解决万事愁！”
    张楚涵：“弄个容易实现的吧，比如祝我们进前一百。”
    周天姿嘟囔：“比一夜暴富还科幻。”
    张楚涵：“行了别废话快许，这可是全队buff，你不祝福我来。”
    周天姿推开张楚涵，在张楚涵张嘴之前先说了。
    “上名校！”
    第22章
    长假之后的开学最是难熬, 周天姿觉得自己快戒断反应了。
    张楚涵痛苦地把头靠上舱窗：“呜呜，不想上学。”
    每次上学这么舟车劳顿，张楚涵都不想喜欢坐飞船看星星了。
    开学后整个宿舍都死气沉沉的, 本来上学就烦，还离家上学，更烦了。
    借读生班按部就班地学习, 周天姿照旧和试卷死磕。
    随着五月的到来，“五月花”文艺汇演也要开始了。
    上师附中的文汇演出向来隆重, 因为许多学生家长都不是普通人, 尤其是内高班的演出非常精彩, 那是各种真金白银砸上去的豪横，所以学校对这种文艺汇演非常上心，要求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当班主任公布这个消息时，借读生班都炸开了。
    本来读书就烦,还要搞什么文艺演出，这对借读生班一群死读书的人来说无异于拉壮丁上战场。
    大概是看大家的抗拒太强烈，班主任道：“可以班级合作一个节目, 这样也算每个班出一个节目了。”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大家不想搞文艺演出的原因：一，没精力；二, 没能力。
    就不能让我们成为普通安静的吃瓜群众吗？非要下去演出干嘛！
    周天姿在画坐标，由于愤怒,她已经画断了两根笔芯。
    最后一节自习课,班委想召开班会讨论五月花文汇该出演什么节目时，隔壁班的班委过来：“我们班合作一个吧！”
    借读生班一共两个班，隔壁班长叫陈雅琪，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和她一起过来的是隔壁班的文艺委员哈缇丽·杜热巴，她们想两个借读生班共同表演一个歌舞节目，内容根据一部古代神话改编。
    班委们倒没什么意见，只是周天姿的19班要出四个人做背景合唱和两个人演侵略神洲大地的土方恶魔，周天姿和柴肃荣身材高大，被选中做反派。
    周天姿非常有意见：“我想读书！”
    “为班级争光！”班长邵振阳拍拍周天姿的肩膀：“少学习一天两天的又不少块肉！再说了，我们都是在课余时间排练。”
    其实周天姿介意的倒不是占用学习时间，她烦的是文演期间她身着演出服不能随意外出。五月花文汇期间校门对外开放，允许学生出行，周天姿想到时润了去看国会大厦。
    张楚涵也不开心，她被选为了背景合唱。
    “我心理平衡了，你也出不去！”周天姿狂笑。
    但排练期间，周天姿总算知道什么叫痛苦，陈雅琪和哈缇丽都是精益求精的工作狂人，她们对这次演出格外上心，稍有不满就立刻批评，把心大的周天姿整得苦不堪言。
    周天姿要扮演的是土方的大将洛卫，这个角色出场不多，但扮演难度极高，周天姿每次上台就得连续做高强度武术动作。
    周五下午最后一次彩排，周天姿和柴肃荣扛着道具走进舞蹈室，却被告知舞蹈室已经被预约了。
    周天姿震惊：“我们明明约好了这个时间啊！”
    舞蹈室的管理员摆摆手：“你们后天再来！”
    周天姿气笑了，后天就是演出了，你让我们上哪彩排？
    而且舞蹈室本来就很难预约，大家都是在教室排练的，周天姿她们费劲九牛二虎之力，陈雅琪甚至去和学生会的人求情，才勉强分到了一次舞蹈室彩排。
    现在说有人就有人了？
    周天姿直接把道具丢在门口：“我们先约的，我们来。”
    舞蹈室的管理员瞪了周天姿一眼：“预约的是内高三班，有什么事和她们说去。”
    柴肃荣火了：“我管他哪个班的，他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得排队。先来后到，什么道理他们不懂？”
    柴肃荣身高一米九四，周天姿一米七八，两人体重加起来四百多斤，和山一样压迫十足。舞蹈室的管理员也怂了，嘟哝一句让他们进去了。
    周天姿和柴肃荣整理着道具，很快其他人来了，是一群花枝招展穿着芭蕾舞裙的女生，她们一进来就大声囔囔：“谁啊，还在这里。”
    周天姿撇了她们一眼：“先来后到，我们预约好的，又有本事去学生会看看舞蹈室预约表。”
    领头的女生：“我们和排班的人说了，这间舞蹈室我们征用了。”
    “我们有同意吗？”周天姿道：“我们没同意那这约定就是废的。”
    其中一个矮个子女生尖叫起来：“但学生会的人同意了！你们能坳得过学生会的意思？”
    周天姿：“签合同都知道双方签下字合同才能生效，学生会权力再大也得征求我们先预约人的同意，没有双方首肯的合同就是一张废纸。我们没同意那就是没同意。”
    柴肃荣突然站了起来，他一脚踹墙上：“把学生会的人给我叫过来。”
    男生声音一大起来就非常恐怖，好像一头猛兽蓄势待发，把那帮和小白花一样的内高班大小姐吓懵了。
    柴肃荣看她们呆了，于是一字一顿重复一遍：“把你们认识的那个学生会叫过来。”
    这时陈雅琪姗姗来迟，她一边疾步走着一边骂：“来，我们在这好好掰扯掰扯！”
    陈雅琪身后来的除了排练的同学，还有一男一女，男的脸都绿了，女的面若冰霜。
    陈雅琪看到在舞蹈室对峙的周天姿她们，更加义愤填膺了：“来的好，这帮人没经过我们的同意把我们的舞蹈室给了其他班的人，太恶心了！”
    没想到陈雅琪那么小小个子的女生，居然敢直接硬刚学生会。
    周天姿：“俗话说的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们也遇上了鸠占鹊巢之人，来来来，大家一起商量啊？”
    张楚涵看到周天姿，本来沉重的心情立刻舒缓了，她们两人从小到大，每次周天姿一出来，她就会产生“事情可以解决了”的安心感。
    柴肃荣上前一步，对着学生会男生道：“聊聊？”
    那男的道：“确实是我们工作有疏忽，这样吧，周六早上还有一次舞蹈室空缺，那个就给你们，如何？”
    柴肃荣四周看了一圈，确认了同学们肯定的眼神后，然后道：“行，但你们不能再反悔。”
    陈雅琪：“来，录个音拍个视频，留个证据，到时有人反悔了怎么办？”
    学生会女的道：“不行，周六早上是四班的排练时间，我们刚才在路上的时候四班班委在微信上和我们说的。既然先来后到，那么四班优先。”
    这下陈雅琪终于暴躁了：“那我们呢？我们先来后到的你把我们放哪去？”
    哈缇丽也高声叫到：“那我们这些先预约的人呢？”
    三班的带头女生面色一冷：“我们只有这一次排练机会了。”
    “我们也只有一次！”陈雅琪转头怒骂：“而且我看到排班情况了，你们已经用了这舞蹈室两次！”
    周天姿走过来，站在陈雅琪和三班领头女生之间，对三班女生冷淡道：“请你们出去。”
    看那些人还僵持在那里，周天姿声音又高了一度：“出去！”
    “叫什么叫啊你。”另外一个女生尖声骂道：“你们班那节目需要舞蹈室吗？”
    这下彻底激怒了陈雅琪：“你狗叫你大爷呢，你很牛吗你，节目都不知道就一张嘴瞎*儿叭叭，我倒很想知道你们那屎一样的芭蕾需要那么多次舞蹈室？”
    “好好读书吧你。”那女生嘲笑道：“年级段倒数了还在这研究什么演出节目，有那心思不如去读书。喂，那头母猪，你以为你杵那我们怕你吗？你什么东西也配在我们面前叫。”
    哈缇丽脸色一愠，刚要发作，却被张楚涵拦了下来。
    “等我周姐发挥。”张楚涵做个噤声手势：“她峡谷文科状元， c语言大师，贴吧黄牌战力，微博金标警告。每次输出带着对方的族谱能造成十万暴击。”

 第34章

    果然，周天姿开口了。
    “还得意起来了？一群靠爹妈的巨婴玩意？脑子没发育好就来当出生了，想必你父母的安全套大概没穿好，不然一滩没智商的胶也有人形了。”周天姿冷笑：“我们好歹是自己考进来的分数，你们一群内高班的靠砸钱进来的弱保软玩意也配和我们比？人倒是挺厚颜无耻的，嘴是比谁都硬的，脑子是不太行的，没理了就在那和狗一样狺狺狂吠，实际上成了孤儿就一无是处了。也不知道您这一群该吊路灯的玩意怎么活到现在的，死灵法师的棺生肛子？”
    哦，这扑面而来的文采，这优美典雅的神洲话。柴肃荣内心给周天姿竖个大拇指，不愧是天子大人，物法双修！
    内高三班的人脸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像打翻了染缸五颜六色——这些富家子女能想到的最脏的脏话说尽了也比不过周天姿刚才几秒的输出。
    周天姿甚至没喷国骂就已经破防了一片了。
    周天姿回头看一眼陈雅琪：“愣着干什么，摆放道具啊！”
    一方面确实不占理，另外一方面有周天姿和柴肃荣顶着火力输出，内高三班也不敢强占，只能悻悻走开。
    离开的内高三班后面有个快哭出来的女生，她拿出手机：“喂，徐常谦，我和你说个很下头的事情……”
    排练结束后，陈雅琪走到周天姿面前：“我给你买杯奶茶吧。”
    周天姿：“啊，奖励我今天的排练表现？”
    周天姿受宠若惊，陈雅琪为人严厉，周天姿最近没少被她骂得狗血淋头。
    “如果今天没你，我们真的就彩排不成了。”陈雅琪叹气：“我早就听说你很勇了，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打架靠嘴上功夫也能骂退一帮人。”
    张楚涵：“那是，打游戏的时候她天天抄别人的族谱口腔体操。”
    “防小人不防君子。”哈缇丽在周天姿身边坐下：“你小心点，这帮人搞阴的很厉害。”
    周天姿：“俗话说，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她们本来就瞧不起我们，现在忍了，以后只会更倒霉，不如硬气点。”
    徐常谦现任的“女朋友”叫艾典典，从小被父母捧在手心上的女孩子哪受过这种欺负，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和徐常谦痛诉周天姿的“下头”行为，把徐常谦气得不轻。
    “给她一个教训啊！”徐常谦道：“对付她还不容易？关厕所小黑屋都行啊？”
    艾典典瑟缩了一下：“还真不太容易……关厕所应该对她没用，我感觉她能徒手打破门出来。”
    徐常谦想起篮球场上周天姿一个背负投摔一个男生的力量，呃，校园暴力对周天姿来说反而是提供了她动手的理由。
    两百斤呢，破门锤都没这么重。
    “她身边那个女孩个子挺小的。”徐常谦这时想起来：“去对付她也行。”
    艾典典咬了一下下唇：“那……那怎么做？”
    “笨，这种事需要你自己亲自去动手？”徐常谦冷笑：“只要钱给够，哪里都是帮手。”
    演出那天，是陈雅琪和另外三个女生帮演出人员化妆的。
    周天姿的妆容是特意根据土方鬼士形象画的，本来就惨不忍睹的长相这下更加让人鬼哭狼嚎了。
    周天姿一边看一边啧啧称奇：“我这样子，敌人不是被打死的，是被吓死的。”
    她一出门就撞上柴肃荣，双方静静对视一秒后，同时发出尖叫：“鬼啊！”
    柴肃荣比周天姿还糟糕，他那模样远看都能叫人不寒而栗——周天姿都能被吓到。
    “这傻*油彩什么时候能擦掉！”柴肃荣怒骂：“在脸上太膈应了！”
    张楚涵从里面出来时，周天姿瞪大了眼睛。
    周天姿和张楚涵一起长大，已经对对方没有美丑意识了。但这次化妆的张楚涵却对周天姿来说像个全新的人。
    果然再拉的化妆手法也会放大张楚涵的美貌，张楚涵五官端正精致，唯一的缺点就是比较寡淡，眉毛太淡唇色太浅，但化妆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点。
    周天姿瞪大眼睛在张楚涵身边走来走去，被张楚涵扇了一巴掌：“怎么，被你姑奶奶惊艳到了？”
    周天姿：“确实没见过这样的你，换头技术不错。”
    张楚涵几句国骂脱口而出，刚才那清秀美女的气质一扫而空，两个人又掐了起来。
    “行了！”陈雅琪道：“楚涵，先跟我去彩排，周天姿柴肃荣你们去搬道具！待会排练室见！”
    第23章
    简单彩排完后,陈雅琪非常满意：“上台后就照着这感觉演。”
    周天姿：“还好我们的节目排在中间。”
    她只需要顶这个油彩三十分钟就够了！
    陈雅琪：“没办法了，忍一忍吧。你要是表现不错，我给你买奶茶和辣条。”
    周天姿立刻狗腿地和陈雅琪走了。
    其实普通班大部分学生都和借读生班差不多, 都是埋头读书的宅宅，但他们很多会选择和内高班合作。内高班大部分人不走普通高考的路，艺术生占多数, 这种文艺汇演就是她们的主场。
    第一个节目是特快一班二班和内高一班的歌舞节目，周天姿却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姬蔚时和庄湄仪怎么也在上面？
    周天姿以为姬蔚时一直属于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努力型学神, 毕竟他那高度近视就证明了他是个读书的乖孩子。但周天姿没想到这家伙还会点艺术！
    姬蔚时一身古装, 还绑了假发, 简直就像古画里走出的贵公子。
    他在古筝边坐下，随手抚了两下，转轴拨弦间就已扣人心弦，全场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了。
    张楚涵：“他还会弹筝？”
    周天姿茫然摇头,姬蔚时这古筝熟练度明显不像临时练的，就这动听的试音就足以证明他哪怕走艺术路子也不会比别人差到哪去。
    庄湄仪是随着一群穿得绿油油的舞者一起上台的，她一身白色打底、绿色勾边的长裙,明显是领舞。她本来就长得美，妆一化更是美得惊心动魄。眼妆点缀得她楚楚动人，眼波流转时把人魂都勾走了。
    她们的节目名叫“春之歌” ,整个歌舞都是明快向上的节奏，舞者一刻不停地旋转、下腰、腾跃,对体力要求和舞蹈技术要求极高,在观众看来就是一群绿油油的花在舞台上旋转、盛开，闭拢。而乐者更辛苦，清脆铮铮的筝声嘈嘈切切，丰富的节奏错杂变换,每一次乐节的变换就伴随着一声如裂帛般撕裂的收弦。姬蔚时的手指都快弹得没影了，但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变化，甚至汗都没出。
    不愧是周天姿喜欢的男人，除了体力差点几乎没有弱点！
    但周天姿也更加悲伤地认识到，这样的男人她确实配不上，人家应该和旗鼓相当的庄湄仪是一对。
    “他为什么能兼顾课业和艺术？”张楚涵感叹：“我去，凭什么啊？还有庄湄仪，几乎没缺点了，又好看成绩又好又会跳舞。”
    “大概他们从小练的艺术爱好，元旦文艺汇演对他们来说不过特长展示。”周天姿面沉了下来：“并不是他们时间比我们多，是他们可以接受更精英的教育，他们可以全面发展……我们不行。”
    远在边陲小地的孩子大概连像样的乐器都没接触过，可这些发达地区的孩子把艺术作为爱好也能发展得很好，他们永远比小镇做题家有选择。
    小说里什么世家大小姐，清冷美人和大部分普通女孩没有关系。周天姿突然明白了母亲那句“做不了被人宠爱的公主那就做披荆斩棘的战士”。
    能战胜自己生活的困难并活得精彩，已经超越大多数人了，即使这些人并没有成为名人，但她们依旧是自己生活中的勇士。
    姬蔚时的歌舞节目实在是太长，等结束后，张楚涵跑出去上了厕所。
    “懒人屎尿多。”周天姿撇嘴。
    可是直到周天姿的节目快上了，张楚涵都没出现。
    陈雅琪急疯了：“周天姿，张楚涵她人呢？”
    周天姿想到了她以前看的校园小说文，女主被人霸凌进女厕所……周天姿冷汗直下，该不会是她之前过于刚的行为惹恼了那帮人吧！
    一群出生！打不过周天姿就从张楚涵下手，周天姿怒发冲冠。她卷起袖子刚要出去，但又折回来：“把其他人和班主任叫上，打开终端录像，对教务主任说张楚涵失踪了，说得严重点，最好你挤几滴眼泪。”
    陈雅琪：“……啊？”
    周天姿把她的推测告诉了陈雅琪，陈雅琪立刻肯定了周天姿这个提议。于是，四个人带着班主任开始整个大会堂找张楚涵。
    此时的张楚涵被人关在舞蹈室，她终端也被收走了。
    张楚涵在这等了快二十分钟，漫长的黑暗倒不是让张楚涵难熬的，她烦躁的是她还没上完厕所就被人拉出来丢这间教室里！
    张楚涵感觉膀胱涨得难受，她都快崩溃了。
    如果他们想让张楚涵尿在舞蹈室出丑，那么那帮人的目的快达到了。张楚涵恨不得现在就脱裤子。

 第35章

    “张楚涵！”周天姿的喊声由远及近，张楚涵瞪大眼睛，她心中燃起希望：“周天姿！”
    周天姿迅速确定了张楚涵的位置，她推了两下门，发现锁死后，周天姿转头对班主任道：“老师，门锁了，能叫管理员开门吗？”
    “还他*的开门，我快憋死了，我想上厕所！”张楚涵在另外一边破口大骂：“快点！”
    周天姿心中也急了，她对班主任道：“老师，锁我会赔的。”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加速冲刺，一肩膀顶上舞蹈室的门，然后全身用力撞开！
    张楚涵从门里跑出来，她甚至来不及看周天姿一眼，狂奔到厕所，拽开一间就开始泄洪。
    周天姿追着张楚涵来到厕所前，叹气：“你是不是被欺负了？”
    隔着一间门，张楚涵深深叹气：“是啊，我* ，还趁我没上厕所就把我抓到这，我快憋死了呜呜。”
    “到底谁干的？”周天姿皱眉问。
    “就是内高三班那群人！”张楚涵低声叹息，似乎压抑着哭腔：“还把我终端拿走了！”
    周天姿就像将军一样，大手一挥：“快去他们班那边的观众席！”
    哈缇丽留下来照顾张楚涵，周天姿带人直接闯入内高三班的观众席。
    班主任脸都吓青了：“这样直接过去会干扰场地的！”
    柴肃荣和陈雅琪就像记者，直接冲进内高三班对着那群穿着芭蕾舞裙的女生长枪短炮地直拍：“说，终端在哪？”
    领头女火了：“你们有病，莫名其妙地冲进来直接侵犯我们肖像权？什么终端不终端的，你们莫名其妙吧？”
    周天姿冷笑：“我们那同学可是亲眼看见你们的脸了，快说！终端在哪？”
    “你有证据吗？”另外一个矮个子女生仰头：“没有证据就在这血口喷人？”
    周天姿：“好。”她拿出终端开始按电话号码：“来，咱们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找找证据，怎么样？”
    这下把内高三班的人整懵了。
    如果警察真的来了那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周天姿那火上浇油的本领谁都知道，要是再一哭二闹三上吊，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班主任和教务主任也慌了，如果报警了事情闹大了，受损的是整个学校的声誉，然后是他们这些底下的打工人直接被推出去顶锅。
    “这事情也用不着报警啊，双方道个歉，就行了。”教务主任赶紧和稀泥：“终端我们一起找找？”
    周天姿抓着终端：“找不到我就报警。张楚涵的终端三千块呢，达到立案标准了。”
    在上廷，谁敢在监察院眼皮子底下贪污枉法，这些内高班的富家子弟说到底也就是家里有钱，事情真闹大起来父母塞钱都保不住。
    更要命的是周天姿还录像了，到时往网络媒体一发，写个校园暴力和仇富的标题，那流量挡都挡不住。
    双方对峙着，最终还是内高三班的人服软了。
    “我知道在哪。”领头人道：“在大会堂灌木丛里。”
    因为这次的事情耽搁了周天姿的节目演出，由于导致现在大家都知道内高三班的人霸凌了借读生班的一个女生，让内高三班的人颜面尽失。
    但总比报警好。
    “这下谁敢惹你。”柴肃荣拍拍周天姿肩膀：“不惹事也不怕事，出事了又硬又刚，物理和法术伤害对你都无效，你无敌了。”
    周天姿还在给张楚涵擦眼泪，从会堂里一出来，张楚涵就按照周天姿的指示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让人闻而心伤。
    “你说我要不要说她还有精神损失？”周天姿摸着下巴。
    “算了。”陈雅琪道：“主要是后续的精神鉴定太麻烦了，这样足够给教训了。”
    周天姿她们的节目被推到最后一节去了，但无所谓，和给内高三班造成的精神损失比，这点不值一提。
    尤其是内高三班的芭蕾舞上台后，借读生班一致喝倒彩，足球场上怎么骂的就对这些薄脸皮的女生怎么骂，这些姑娘下台后还在抹眼泪。
    总之没人敢惹周天姿了，她和粪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欺负她欺负不过，还惹得一身骚。
    五月花文汇结束后，徐常谦被气得不轻，他怒骂已经哭成泪人的艾典典，然后转头向姬蔚时疯狂吐槽周天姿。
    姬蔚时苦笑：“你们别去惹她不就行了，她就这脾气，连杀人劫匪都不带怂的，理亏的话别理她就行。”
    徐常谦：“可她做得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当着那么多人面喝倒彩？！”
    姬蔚时内心吐槽明明是你们先过分的，但碍于徐常谦算是他的朋友，他不好说难听的话，就道：“别理她就可以了。”
    这件事暂告一段落，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周天姿的名号，哪怕是再怎么埋头苦读的人，路上遇见周天姿，也会和周围人窃窃私语：“她就是反霸凌的勇士！”
    倒也不是没人努力过，比如校园论坛有个匿名帖子吐槽周天姿的外貌，说她肚子大得和怀孕了一样，然后过了几天周天姿亲自在下面发言：“是的，和你爸生的，现在开始叫我妈。”
    也有人骂她是个坦克恶魔波刚，然后会得到周天姿的亲自问候：“谢谢你对我战斗力的夸奖，建议这位兄弟别在网络上匿名当狗，线下见一面，喜不喜欢姐姐的大肌肉塞满你的小皮燕子？”
    沉川建知道后开始狂笑：“早在你斗四个混混时他们就应该知道你是块铁板。”
    “但是。”许幼蜜担心问：“他们这么攻击你的外貌，估计还有不少人讨厌你，你不难过吗？”
    周天姿这时还刚上床：“我为什么要难过？因为他们无法正面反抗我所以才在背后说我坏话，孤立我我也不怕，我本身和他们也没交集，我图他们啥？我怕什么？”
    许幼蜜：“不会被人喜欢啊，而且你这样也不会有男孩子喜欢……”
    “哦，那就不喜欢吧。”周天姿笑笑：“有一句话，尊严在剑锋之上，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内。强大的人不是用来被喜欢的，她本身的存在就是让人害怕的。”
    张楚涵的声音从另外一头传来：“我们需要他们的喜欢？他们一直瞧不起我们，我们还要委曲求全来获得她们那一丝的怜悯？这种东西我建议直接机枪扫，给他们两逼兜看他们还发不发癫。”
    “你看那个漫画，束青之前多卑微啊，但还不是被华之酰和徐弦坑了？后来她把他们全杀了，那帮墙头草才知道谁是主子。”周天姿循循善诱：“弱者才在意别人的目光，强者不在乎，因为强者就是制定规则的人。对于不讲理的人，给他们两拳能给他们制定下不许欺负我们的规则。”
    三个人沉默了一下。
    许幼蜜：“周天姿，你就没，呃，那种少女心事？就是喜欢某一个男生，或者希望有一个甜甜蜜蜜的恋爱，有个男生会宠爱你，照顾你。”
    “有过。”周天姿道。
    许幼蜜立刻八卦起来：“哪个男生啊？”
    “总之就是不太可能和我在一起的那种，这个人是谁不重要。”周天姿道：“主要是我这个形象就不太能谈上这种恋爱，索性就不想了。因为我发现有比这种更让我上头的好东西。”
    许幼蜜想了半天：“二次元？”
    周天姿愣了一下：“也，也算是吧？”
    许幼蜜道：“那是，三次元男比得上二次元纸片人？”
    其实周天姿想说让她更上头的是用实力征服别人的快感，不过许幼蜜明显已经转移了话题，一直在聊二次元纸片美男。
    周天姿笑笑，索性不聊睡觉去了。
    第24章
    姬蔚时站在墓碑前, 把一支满天星和白菊扎成的花束放在墓前。
    姬蔚然站在姬蔚时身边，一阵风吹过，姬蔚然捋一捋头发, 轻轻道：“爷爷其实最喜欢的还是满天星。”
    姬蔚时垂下眼眸，他身材高大，墓碑只能到他的膝盖。所以姬蔚时蹲下去, 和遗照上的男人对视：“爷爷，我报了物理竞赛。”
    其实姬蔚时的数学更好, 但是如果数竞进入上廷联合大学, 可选的专业就不多了。
    姬蔚时想学航天工程。
    他最终还是拾起航空航天的梦想, 尽管曾经怀疑过他梦想的动机，但是姬蔚时最终还是选择初心。
    姬蔚时的爷爷姬骞是航空航天的军事专家，神洲的第一艘空天母舰就是他参与设计的，他一手培养了神洲现代的制导系统,虽然不足以威慑奥兰特联邦，但在神洲星域作战绰绰有余。
    姬蔚时从小很崇拜爷爷，他所有关于科学的启蒙都来自于他那个无所不知的爷爷。他还记得小时候被爷爷牵进研究所,看着那些叔叔阿姨和蔼地向他介绍各种稀奇古怪的仪器。小小的姬蔚时不哭不闹，安静的时候就在一旁看科普，非常招人喜欢。
    “小时啊,太空虽大，但我们所能拥有的只有尺寸之地。”姬骞抱着姬蔚时,教他辨认星座：“要保护好我们的家园,因为整个太空只有它能生存。”

 第36章

    姬蔚时：“难道没有其他地方的人吗？”
    “有，有，但那是其他人的家。”
    “那我们能去别人家做客吗？我们也能请别人来我们家做客吗？”
    “当然可以，但是小时啊, 世界上有些人啊，他不止想来你家做客，他还想拿你家东西，还想把你家占为己有，这个时候，你家里就得有东西来保护自己。”
    姬蔚时撇嘴：“才不会呢，我妈说了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报警。”
    姬骞哈哈大笑，也不知道是在笑姬蔚时的童言无忌还是在笑什么。
    直到四年级那年，火光冲天，天旋地转中，姬蔚时被爷爷抱住，滚在座椅底下。
    是血，是爷爷温热的血滴在姬蔚时额角，他惊恐地抬头，看见爷爷向来和蔼的笑脸变得无比严肃和愤怒。
    “小时。”姬骞一张口就是一大摊血：“别害怕，不要出声。”
    可姬蔚时能不害怕吗，他才九岁，这是他经历的第一次车祸，身边是灼伤人的火焰，背后是最亲近人的尸体。
    他却死死地咬牙没哭，尽管他还小，但他知道后面还有人虎视眈眈。
    最后被救出来时，姬蔚时整整一个月都没说话，他也不敢睡觉，因为一躺下去就能梦见爷爷带血的脸。
    尽管父母安慰他这只是普通的车祸，但随着年龄渐长，姬蔚时逐渐猜出爷爷的死因。
    姬蔚然叹气，她知道姬蔚时什么想法，道：“爷爷肯定不希望你去重复他的路，你好好活着，做个普通人就好了。”
    姬蔚时低低道：“姬家不出废物。”
    这是姬成旭的话，他对这个软弱的孩子恨铁不成钢：“我们姬家宁可绝后，也不留废物！”
    姬蔚然报考的是上廷联合大学的医学系，但她是学硕，意味着以后要进科研所。
    更有可能的是，姬蔚然从此销声匿迹，只有每年休假回家时才能和家人团聚，身边还会神出鬼没几个国安部特工。
    “爸爸那只是气话。我研究生就开始忙起来了，你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姬蔚然道：“小时，别为他人而活，自由点。”
    姬蔚时低低道：“难道你就是真的遵循内心而活吗？你分明也忘不了爷爷的车祸。”
    姬蔚然哑然，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姬蔚时解释理想和执念。但姬蔚时已经站了起来：“姐，爸说的挺对的，我就是个软弱的人，这恐怕是我唯一硬气的一次。”
    姬蔚时知道自己是个非常懦弱的人，毕竟能被亲生父亲吓出psd ，姬蔚时觉得自己恐怕就是姬家最大的笑话。
    按理来说虎父无犬子，但姬蔚时就是那个犬子。他父亲年纪轻轻获得大校军衔，被炸伤脑袋都一声不吭的狠人，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儿子？
    曾经姜阴瑞颐说过，姬家的人很少寿终正寝，在过去战火纷飞的年代，姬家参军的人战死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姬蔚时每次清明给祖宗上坟就难过，他不配姓姬。
    所以姐姐，请你容忍我这次的任性吧，我也想再勇敢一次。
    姬家祖训之一是“立国以志”，爱国是姬家一直贯彻的基本原则。在过去的开国八大战姬氏先人们和其他战士曝霜露，斩荆棘，才有了现在的新神洲。即使现在和平年代，像爷爷这样牺牲的姬氏人也不在少数。
    姬蔚时不想做被护在身后的孩子，他也有想保护的人。只有足够强大，才能避免更多像爷爷那样的人牺牲。
    姬蔚时因为身体素质不能参军，但他还有其他方式成为一个于国于民有贡献的人。
    离开烈士陵园时，姬蔚时转头对姬蔚然道：“我们姬家的人，从不怕牺牲。姬家的祖祖辈辈在天上看着呢，我不会辜负这份血脉。”
    ——
    “周天姿！”邵振阳走过来：“恭喜啊，又是班级第一。”
    周天姿：“班级第一没什么稀奇的，你过来肯定是要说其他东西。”
    邵振阳耸肩：“是的，你猜猜你年级段排名多少？”
    周天姿：“大哥，别卖关子了，求你了。”
    邵振阳：“年级段七十七名！”
    周天姿站起来：“什么！”
    张楚涵也探头：“什么！”
    全班都抬头：“什么！”
    这下热闹了，这可是班级里第一次有人进入前一百！
    “而且我们班终于不是倒数了，我们是十四名。”邵振阳在讲台上道：“恭喜！”
    班里闹哄哄的，每次年级段统考都是对这些外地来的选拔生一次智商和心理的考验，但现在，他们终于扬眉吐气了。
    邵振阳道：“相信自己，我们的智商不会比他们低的，努力必然有回报。”
    但老师分析试卷时，却道：“这次试卷难度不高，大部分都是基础题型，大家还需继续努力。”
    周天姿的同桌嘟囔道：“怎么，难道高考都是竞赛题？”
    周天姿深以为然，之前借读生班考得不好，除去老师讲太快打基础难以外，还有就是上师附中的每次考试都出大量的难题怪题。这次试卷基本上是基础题型，大家就立刻赶上来了。
    但高考不可能考那么多难题怪题，还是以基础题为主，周天姿觉得老师这话说得有失偏颇。
    放学后回教室的路上，周天姿和张楚涵特意绕道来到月考红榜前，月考红榜前已经站了黑压压一大群人，和古代科举放榜似的。
    “诶，这次姬蔚时第三了。”有人道。
    “正常，这次试卷题目不难，姬神的优势没了。”有人轻笑：“但他数学物理还是第一。”
    “唉，服啦，我问他最后一道大题第一题怎么写，他说他忘了，我当时没多在意，结果没想到人家是全写完了，所以忘记了第一道小题怎么写！我连第一道小题都不确定对不对！”
    “姬神嘛，他们家族遗传的脑子，他姐姐也是上一届的学生，连跳三级直接保送。和他姐比，姬蔚时已经没那么离谱了。”
    “羡慕啊，脑子好长得还好，我妈四十多的人见了都直夸他。”
    “姬蔚时可是老妇少女皆喜的大帅比！你看我们班那个最漂亮的——”
    “嘘！”
    周天姿在人群中：“诶，让让！”
    “我去，周门神来了！”人群中一声惊呼，然后大家纷纷让开一条道路。
    周天姿莫名其妙：“他们是不是太客气了？”
    张楚涵憋着笑：“人家怕你呢，上次惹你的都遗臭万年了。”
    排行榜前还站着一个女生，是周天姿的同学，班级第二年级段一百二十七名，叫向萱，她看着排行榜，明显非常开心。
    周天姿走上去：“恭喜。”
    向萱一看班级第一皆全校霸主的人和她打招呼，即使是同班同学也有点羞涩。她是个内向的女生，即使说话也是轻飘飘的：“也恭喜你。”
    周天姿：“希望我高考也能这样。”
    两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向萱就跑了，那奔得和兔子一样。
    张楚涵：“她是不是……害羞了？”
    周天姿：“什么？她也暗恋我？”
    这个“也”字就很灵性，尽管周围避让周天姿的同学们面上不显，内心却惊涛骇浪：“我去，她还有人暗恋她？”
    那简直就像哥斯拉和坦克约会一样神奇，也不知道哪些人的口味这么独特，居然敢喜欢校霸级别的姑娘！
    张楚涵深吸一口气，和周天姿一起长大，她多少也能免疫周围的目光了，但她本性还是社恐的，周天姿这句话一出来，周围人的目光和箭一样钉到她身上。
    “要是她再发骚，我就扇她。”张楚涵恨恨想。
    要不是周天姿实在是不好惹，周围人早就嘲笑上了，于是张楚涵和周天姿在一片诡异的静默中离开。
    张楚涵年级段三百四十四，班级第五。但如果一直保持着这样的排名，张楚涵进重点大学没问题。
    “话说回来，你想选什么课啊？”张楚涵问。
    周天姿和张楚涵属于文理成绩差距不大，选哪门都可以。
    “选物化地吧。”周天姿道。
    张楚涵：“你喜欢理科？”
    “不，好选专业，地理还好考。”
    “……”
    “你呢？”
    “那我和你一样吧。”张楚涵笑道：“我想和你一起。”
    周天姿道：“但我们借读生班应该不设置固定班，剩下三门选课直接走班读，所以我估摸着学校不会给我们分班。”
    “反正我也没什么特别喜欢的科目啊。”张楚涵叹气：“和你选同一门以后也好方便继续蹭你的学霸光环。”
    周天姿深深地看着张楚涵：“楚涵……”
    张楚涵浑身恶寒了一下：“你干嘛？”
    “你不会也暗恋我吧？”
    张楚涵愣了一下，暴怒地跳起来拿着终端去砸周天姿。
    ——
    上廷的南郊是富人区，这里靠近回浦淀——全球有名的湿地公园。

 第37章

    但富人区之间亦有差距，高档住宅小区和独栋庄园也是富人之间的分界线。
    这其中占地最大的庄园是希世集团苏家的庄园。神洲姓苏的不少，但最有钱的苏姓人仅此一家。
    苏家庄园占地165亩，六栋主楼，四个泳池，私家花园，私人停机坪和私人会所一应俱全，里面甚至还有个用篱灌木修剪而成的迷宫，每一条死路都是一个封闭的小花园，从迷宫出去就能看见主宅后面的中式山水园林。每当夜幕降临，庄园里的水池升腾起雾气，烟雨朦胧如山水画一样。如果天气不好，苏家庄园的天幕就会升起，笼造一片人造天空。
    苏家人口众多，分为主家和旁支，只有主家才能住中央的主宅。
    庄湄仪低垂着眉眼，她戴着黑色宽檐帽和黑色连衣裙，就像个打扮精致的洋娃娃。而她的姐姐却穿着朴素的职业套裙，牵着着庄湄仪的手一步一步走进苏家庄园。
    两姐妹面无表情，不像做客的，更像奔丧的。
    “湄仪。”庄献仪握紧了庄湄仪的手：“别怪爸爸妈妈。”
    庄湄仪眼泪掉下来，她嘴角抽动着，却什么也没说。
    庄献仪眼睛也红了，她的身量比妹妹高很多，她低头亲吻着庄湄仪的额头：“你再等等，等我们强大起来……你别怕……”
    中央喷泉边上站着一个修长苍白的男人，他只穿着家居服，和整座漂亮的庄园格格不入，但大家都知道他才是这个庄园未来的主人。
    男人长得和姬蔚时有点像，都是病弱的美男子。但是这个男人明显更加阴沉，像古堡里的吸血鬼，贵气却又病态，但姬蔚时更像神洲古代的贵公子，温柔而矜贵。
    他叫苏皓，从血缘上来说，应该是姬蔚时的表哥。苏钰和苏皓的母亲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苏钰早早就离开了苏家，现在也早就和苏家没有任何关系，她在官场上打拼全靠自己。
    庄湄仪浑身颤抖起来，她眼泪不受控制地坠落，往日的梦魇又缠住了她。
    求求你，别来，放过我，饶了我。
    苏皓大步走来，看似亲密实则霸道地搂过庄湄仪：“多谢庄小姐亲自送令妹前来寒舍，进去坐一坐？”
    庄献仪赔笑：“不必，家里还有事。”然后她头也不会地离开了这座精美的庄园，这样庄湄仪就不会看到她眼角的泪。
    庄献仪亲手把如羔羊般柔弱无助的妹妹送入了魔窟。
    苏皓低下头，他冰冷的唇擦过庄湄仪雪白细腻的脖颈，发出恶魔般的低语：“走吧。”
    第25章
    几个男生嬉笑着,点了一支烟。
    “我说徐常谦。”一个男生道：“看不出来玩挺花的嘛，同时泡两个妹子嗷？”
    徐常谦：“你这话说的，我也没明确答应谁, 这也不叫脚踏两只船。”
    “所以就吊着？”
    “怎么能叫吊着？我不也给她们提供情绪价值了？”徐常谦悠悠叹气，他点了一支烟，猛吸一口,然后吐出来。
    “喂，别抽了,值周班要来了！”一个男生笑嘻嘻地杵了一下徐常谦,徐常谦却没掐灭烟：“我为国家赚军费呢,你少哔哔赖赖。”
    值周班只是过来看了一眼，转身又走了。
    众所周知，内高班的校规和摆设品一样，学生除了不能打架其他都能做——甚至可以当着老师的面抽烟。
    只因为这里都是富家子弟, 而且大部分人也不走普通高考途径，所以校方索性就不管。
    “诶，来了！”另外一个男生道,徐常谦看了一眼远处走过来的女生，把身子站直了。
    来的不是别人，居然是周天姿班上的向萱, 她面对这些男生明显有些瑟缩：“对不起，我, 我没来晚吧？”
    那几个男的对视一眼,哈哈大笑，笑得向萱心慌：“那个，有什么事吗？”
    她感觉就像误入狼窟的羔羊，被群狼环伺, 那些野兽发出一点声响羊就害怕。
    徐常谦是通过社交软件加到向萱的，相当于他精准定位了向萱。
    “我知道你是贫困户，为了省钱一年就回一次家，对吧？”徐常谦眯了眯眼，指尖的火光明灭。
    向萱低下了头。
    她来自比周天姿的南方洲更加贫穷的省份，全省只有她一个人考到了这里。
    “马上要上课了。”向萱嗫嚅着：“我得走了。”
    “别急啊。”徐常谦一只手拉住向萱的肩膀，看似温柔实则用力拉回：“你不是在树洞空间里说希望一夜暴富吗？”
    向萱嘴唇发白，浑身颤抖，她那条空间不过是随心的发泄吐槽，又不代表她真的想一夜暴富。
    希望自己的生活更富足是真的，但不代表她就得一夜暴富。向萱知道所有事情都有得有失，她不做承担不起代价的选择。
    “我们呢，也不为难你。”徐常谦悠悠吐了一口烟圈，喷到向萱脸上，把向萱吓得闭眼往后瑟缩：“我们最不差的就是钱，但山珍海味吃腻了我们喜欢点土味的。”
    向萱此刻肯定是无比后悔来赴约的，她颤声道：“求你们了，别。”
    她想有尊严地活着。
    “生存都困难，谁管你的尊严。”徐常谦狞笑着走过来：“但钱绝不少你，一次四万。”
    向萱瞪大眼睛。
    四万，是四万，她一天的伙食费就十块，四万那是她无法想象到的钱。
    答应他们，可以让重病在床的妈妈做上透析，可以让爸爸不再那么辛苦，但要付出自己的尊严。
    可是在生存面前，尊严又算什么呢？
    向萱咬住了牙，他们说的对，穷人不配有尊严。
    徐常谦看着她，咬着烟笑了。
    “别觉得太恐怖，就是帮别人端茶倒水的活，想象力可别太丰富。”
    向萱走后，一个人道：“不是，徐常谦，你觉得这妞能上桌吗？”
    向萱瘦扁干巴，灰头土脸的，头发细软枯黄，看上去没一点美感。
    “谁在乎她好不好看啊，关键是这妞乖，出事了也不敢声张，比那个周天姿好对付多了。”徐常谦朝他狐朋狗友眨眼：“而且万一就有人好这口呢？”
    那些男生哈哈大笑，一手揽过徐常谦：“那就让别人疼爱她吧！哈哈哈哈——”
    ——
    周天姿去数学组办公室时却碰上了姬蔚时。
    姬蔚时还是那么好看，他身形修长，随意地一只手插兜，另外一只手按在检索屏上，看见周天姿来了，直起身子打了个招呼。
    周天姿：“你也是数学课代表？”
    姬蔚时：“不，帮老师打工罢了。”
    周天姿“哦”了一声：“真羡慕你啊，数学物理随便写写就满分。”这时周天姿忽然想起：“你要参加竞赛了？”
    姬蔚时：“对。如果顺利的话，整个高三我就不用来了。”
    周天姿：“这么好！”
    姬蔚时短促地笑了一声：“所以才参加竞赛啊！高二保送了就不用学习了。”
    周天姿羡慕极了，整个高三都不用来啊，可以一直玩啊……周天姿嫉妒得后槽牙都咬碎了。
    “你这个脑子给我多好。”周天姿嘟囔：“我要是也有这提前保送的智商，我很难想象我有多么活泼开朗。”
    姬蔚时犹豫了一下，他道：“其实，我不觉得你的脑子差。只是我开发得更早。这次月考足以见你的水平是不差的，会写高难题不一定代表脑子好，也可能说明在这方面学得早。”
    周天姿：“那有啥用，一难起来就原形毕露了，我真没见过那么多难题怪题！”
    姬蔚时叹气：“是的，我其实是个很幸运的人。但高考还是要照顾大多数人，基础打好最重要。”
    姬蔚时离开后周天姿还沉浸在他话里。
    姬蔚时终于也能理解周天姿那“贫富论”的思想了吗？ ！
    感觉遇到知音的周天姿一边下载文档一边笑着，笑得嘴角都飞起来了，还是文印室的老师提醒她：“同学，快点，后面还有人排队呢！”
    ——
    “诶，周天姿，你选哪门课？”柴肃荣探过头来：“快说快说。”
    周天姿转着笔：“物化地吧！”
    柴肃荣：“你历史不是很好吗，打完球的时候天天和哥们建政。”
    周天姿白了他一眼：“姐哪个不强？地理可比历史好考多了。”
    柴肃荣耸肩，他选物化生，这人看着粗犷，没想到居然有个救死扶伤的心。
    “医生是多么崇高的职业啊。”柴肃荣感叹：“你不懂，我这个人虽然看着暴躁，但是我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周天姿：“我觉得你那体型，可能会吓死患者，你最大的作用就是充当医院门面，让那些过来医闹的人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柴肃荣骂骂咧咧地走了。
    最后一节课铃声一响，张楚涵照例要起身狂跑——上师附中的学生只有到了开饭时才会展现他们的冲刺实力，一个个简直和丧尸一样冲入食堂，要是跑晚点可能汤都喝不上。

 第38章

    周天姿拦住她：“别急，我们去另外一个地方吃饭。”
    张楚涵皱眉，周天姿继续道：“内高班校区的食堂非常好吃，我听说今天有海参，马上要期末了，庆祝一下自己，没毛病。”
    张楚涵：“会不会太贵？”
    她们虽然算不上贫困户，偶尔吃点好的也没什么，但张楚涵有点怕内高班食堂物价太高，要是一盘菜几百就不行。
    “三菜一汤才四十八，这是上次有澳龙大虾的套餐。”周天姿道：“挺划算的，花最少的钱吃最好的菜。”
    张楚涵欢天喜地和周天姿离开了。
    周天姿一踏进食堂，张楚涵感觉气氛变了。
    “他们似乎在盯着你。”张楚涵低声道。
    周天姿：“哦，那就看吧。”
    她又不怕，这帮人是畏惧才看她的，周天姿旁若无人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拿了菜，大大方方走到一个女生身边，道：“有人吗？”
    那女生慌张地低头，然后摇头，周天姿直接坐下来，对张楚涵招手：“快来，给你占了个位置！”
    周天姿是完全不怕别人的目光，因为她自己足够强大，她站在那，再有人嫉恨她也动不了她分毫。
    张楚涵本来比较社恐，但和周天姿在这种地方，张楚涵却完全不社恐了。她昂首挺胸地走过来，报仇雪恨般视线逡巡了一圈。
    知道老娘最大的大腿是谁吗？你们敢惹我吗？
    吃饱喝足后，张楚涵刚要走，周天姿拦下她：“去上厕所。”
    张楚涵：“这食堂不是有厕所吗？”
    “你懂什么，内高班教学楼里那厕所修和豪华酒店似的，还有热水！”周天姿大手一挥：“咱们去标记一下。”
    到厕所附近，周天姿刚要进去，却被一群嘻嘻哈哈的女生冲了出来。
    居然是内高三班的姑娘，她们本来是在笑的，结果一看到周天姿，脸色都变了，那眼神又怂又恨，连瞪都不敢瞪一眼就跑了。
    就是这些人把张楚涵推到舞蹈室里关起来的，现在她们在周天姿面前屁都不敢放一个，简直大快人心，张楚涵乐不可支。
    周天姿走进厕所时，却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似乎带着哭腔。周天姿心提了起来，她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
    “谁？”周天姿道。
    那叹息声戛然而止，周天姿叫道：“谁在那！”
    张楚涵：“听着……有点像向萱的声音。”
    周天姿眉头一皱：“向萱，是你吗？我是周天姿！”
    过了一会，向萱开口了，和之前的恐惧不同，现在她的语气又急又快：“周天姿！快救救我！我在最后一间厕所！”
    周天姿来到最后一间厕所，果然发现最后厕所门被堵了，一个大垃圾桶和七八根拖把堵在门口。
    以向萱这小个子确实推不开，周天姿深吸一口气，她一把推开大垃圾桶，然后把拖把移开：“现在没东西了！出来吧！”
    向萱出来时周天姿吓了一大跳，她浑身狼狈，衣服像被撕扯过一样。身上还黏了几张卫生纸，纸上还有不明黄色液体。
    张楚涵目瞪口呆：“你要不……去洗洗？”
    周天姿想到前几分钟跑出去三班女生，她有不好的预感：“有人欺负你了？”
    向萱嘴唇颤抖着：“求求你，别说出去。”
    周天姿：“这怎么行啊，你不知道那帮鸟人的脾气吗，越忍让越嚣张，不如让我教她们重新做人。”
    向萱眼睛惊恐地瞪大：“不不不，求你了，我自己会解决！不，不要！”
    周天姿哑然，她大概没想到还会有这么怂的人，但尊重受害者意愿，周天姿最终什么话也没说，目送着向萱离开。
    张楚涵：“那些人不会拿捏了向萱什么把柄吧？不然谁不想报仇雪恨？”
    周天姿摇头：“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自己不想反抗我们也没办法。而且我来得还算及时，没出大事。”
    向萱跑去宿舍的路上，所有人纷纷避之不及：“谁啊，谁这么臭啊！”
    向萱恨不得把头埋到土里去，她跑得更快了，恨不得把那些恶言恶语甩到身后去。
    还好宿舍没人，向萱飞快地洗了个澡，去拿内衣时，却看见洗衣桶里之前丢的内衣，人愣了愣，眼泪又下来了。
    徐常谦确实没真的让她去卖身，但也没好到哪去——在徐常谦的房子里给那些少爷小姐们倒酒擦盘子，稍微做得不好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还有不怀好意的男生开她的黄色玩笑，对她干瘪的身材进行羞辱。
    有个男生甚至去弹了她的背心带子，把酒倒进里面。那天晚上回去后向萱一边哭一边把内衣扔到洗衣桶里，每次看见这条被酒染红的内衣她就应激。
    赚钱为什么这么难啊？
    那些内高班女生把她推进厕所里，隔着一间门，她听见她们的嘲笑：“想钱想疯了，去干这种事！哈哈哈！”
    “这不还没干上吗？我看就快了！”
    向萱咬着牙，她一直默默流泪，被压抑得太久，她连哭都不敢大声。
    她只要一说出来徐常谦对她的迫害，别人就会羞辱她，然后她失去了工作，这样金钱和名声两失。
    就像堕入一个巨大的魔渊，怎么也逃脱不出来。
    少女抱着自己，慢慢跪下来，在无人的寝室里，终于放声大哭。
    第26章
    “向萱,最近状态不太好吗？”班主任问。
    向萱嘴唇发白，摇了摇头。
    期末考前最后一次月考，向萱却排名班级二十多名, 简直是严重退步。
    班主任：“马上就是分班考了，你可不能松懈啊？”
    向萱点头，她一句话也没说。因为外在表现, 许多人都认为她是一个乖孩子——不哭不闹，不惹事, 比那个周天姿令人省心。
    所以班主任只当她是最近状态不太好,随便提点了几句就放她走了。
    徐常谦出教室, 终端响了，徐常谦顺手接起：“喂？”
    “周末庄湄仪的生日会。”那边是徐父冷冷的声音：“你表现好点，苏家也来人了。”
    徐常谦：“哦，那是当然。”
    “……常谦。”徐父道：“你最近老往酒吧去,干什么？”
    “和朋友聚会啊，爸你也知道的，社交这种东西啊, 不天天拉近距离，别人就忘了你了。”
    “我不管你在干什么，但别给我惹事。”徐父警告道：“最近我有个项目在审查,你别惹出什么幺蛾子。”
    徐常谦把电话挂了以后狠狠啐了一口。
    “老登，真以为还能和小时候一样管我？”徐常谦恨恨道。
    徐常谦虽然欣赏父亲的事业心, 但不代表他喜欢父亲。他的爸爸冷漠、自私, 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儿子。但徐常谦每次一惹事，他又会来显示他父亲的威严，扣徐常谦生活费甚至打他。
    徐常谦厌烦徐义刚，他并没有尽到一个父亲应有的责任,他从不过问徐常谦的事情，只是一个劲逼徐常谦去对那些豪门高干谄媚逢迎，所以人都是他向上攀的工具，包括儿子。
    所以徐常谦现在不停地试探父亲的底线，他也想自己做出一番成绩，这样就可以挑战父亲的权威。
    于是他成为了各大酒吧kv的掮客，向他们介绍女学生兼职，起初是那些贫穷的女大学生，慢慢的，就是职高女生，再后来，到向萱。
    给徐常谦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逼周天姿干这样的事。这些女学生大多胆怯柔顺，即使被揩油也不会大声声张，但如果是周天姿，她可能反手一巴掌把顾客扇出血来。
    这算是灰色产业，游走在法律边缘，稍有不慎就会被扫黄大队给掀了。但赚得是真的多，多到徐常谦都看不上父亲给他的那点生活费，他还能拿这钱去泡好几个女同学。
    徐常谦享受那些拿他钱的女生对他的谄媚，他一边骂这些女人拜金一边又享受着人家的情绪价值。
    还有就是他的“好兄弟”，徐常谦因为“开发行业蓝海”，被这些狐朋狗友视为大哥，好不崇拜。
    这时另外一个电话打进来：“诶，徐哥，怎么办，好像出了点事啊？”
    ——
    马上要期末了，全年级段的学生准备分班考准备得焦头烂额。
    但对借读生班来说没什么区别，大家知道学校不打算给借读生班分班后气氛都轻松了不少。
    周天姿总算磨出最后数学一道大题了，为了奖励自己，她大课间拉住张楚涵：“去一趟小卖部吧！”
    小卖部每次在大课间和晚自习时爆火，尤其小卖部后面的长桌上全是学生炫完的泡面和辣条。要是来晚一点，小卖部挤得水泄不通，周天姿这样的体型就更难进去了。
    路过厕所时，周天姿却撞见了从里面出来眼睛红红的向萱，向萱看到来人后，小小地叫一声，捂住脸跑了。
    张楚涵：“她最近老在哭，我厕所里经常撞见她在哭，甚至在公共澡堂我看她也一直发呆。”

 第39章

    周天姿：“她这是怎么了？抑郁症？”
    上个月跳了一个高二的学生，大家都说他抑郁症，再加上学习压力大就跳了。
    张楚涵：“我觉得很危险啊！万一她也想不开怎么办！你看她现在的模样，真的一副抑郁的样子！”
    周天姿摸着下巴：“我也不知道我们能干嘛，去言语开导？让她去心理咨询室？”
    心理咨询室很早就有了，但里面值班的老师天天摸鱼，起到的作用几乎为零，要跳的还是跳了。
    周天姿：“我们要不和老师说一下？”
    张楚涵想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也不太在乎……”
    费劲心思去管学生的心理健康，费力不讨好，只要不是精神病发作老师才懒得管。
    周天姿：“说难听点，我也不太想管，怎么说也是人家的事，我自己学习也忙。她的事只能她自己调节。”
    张楚涵扁嘴，她道：“那就我们提醒老师关注一下她就行了。”
    ——
    徐常谦来到会所附近，老板是个红毛小哥，他对徐常谦道：“上次那个职高女生被人摸了屁股，哭着闹着不来了，现在我们这里缺人，你那还有学生吗？”
    徐常谦：“没新的，但有其他人可以来这兼职嘛！”
    红毛小哥若有所思，他对徐常谦道：“来我们这的好多老板，喝上头了手脚确实不干净，但也不干过分的事情，你叫两个怕事胆子小的女学生过来。”
    离开会所后，徐常谦给向萱发了个信息。
    有钱多赚的事，徐常谦想不明白，怎么还会有人拒绝呢？
    三天后周五下午，向萱终于回了消息。
    “我要忙期末考，真的没时间。”
    徐常谦手指在手机上敲打了几下：“你以后好好读书能挣几个钱？你现在一个月的提成可比多少人工作几年的月薪？”
    向萱没回，徐常谦继续写：“你不去可以，不过我不保证我那几个知情的兄弟去和别人捅出这件事。”
    消息栏上“对方正在发送中”亮了又亮，最终变成一句消息：“什么时候？”
    徐常谦勾起嘴角，露出得意的冷笑。
    ——
    庄湄仪的生日宴会是在庄湄仪家开的，徐常谦作为庄湄仪的表弟，自然前来。
    开车前往的路上，徐父按住徐常谦的肩膀，在他耳边道：“ 苏皓要来，你表现好点。”
    徐常谦敏锐道：“苏皓？是希世集团的二公子吗？”
    希世集团是神洲药企的龙头企业，称为神洲药企的半壁江山，神洲医疗的支柱都不为过。
    徐义刚冷笑一声：“即使再怎么权势滔天的人也要做交易，你猜猜为什么希世集团的二公子要来庄湄仪的生日会？”
    徐常谦没有说话，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下父亲只是想展示他的无所不知。
    “希世集团想涉足医疗服务业务，但由于反垄断法的存在，它不敢太明目张胆，所以扶持了庄家的医疗器械企业诺安生物，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代理人。庄家的企业大部分都是合资企业，希世集团有相对控股。”
    所以这和庄湄仪有什么关系，徐常谦不能理解。
    “为了亲上加亲，他们把庄湄仪献给了苏皓。”徐父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就像多年郁郁的小人得逞：“庄家也算豪门了，却也要玩这种交易。但是苏家会在乎这种联姻吗？即使是你家的女儿嫁进来，该狠心的时候绝不手软，把女儿献给苏皓不过是缓兵之计。”
    徐义刚确实是靠着他的庄姓老婆的资源才能翻身做大佬，所以外界都说徐义刚在家里是对老婆和丈母娘家低声下气，但事实却并不是这样，随着徐义刚自己的公司越做越强，他已经越来越不满足老婆娘家的压制，他迫切地渴望着苏家能让庄家倒台。
    “不过唯一得到好处的是庄湄仪，毕竟看起来苏皓是真的喜欢她。”徐义刚道：“能获得丈夫的宠爱，自身又是顺风顺水的大小姐，她可真的是命好。”
    这时车终于到了庄湄仪家的大别墅，徐常谦看见了庄湄仪站在门口迎接客人，她一袭美丽的刺绣长裙，笑得端庄大方，她身边站着一个病气阴郁的美青年，那个青年虽然看着生人勿近，但是待人接物也礼貌得挑不出错误。
    只是他手一搭上庄湄仪的肩膀，庄湄仪却闪电般瑟缩了一下，虽然她很快恢复了平静，但那一刻的恐惧还是被徐常谦深深记住了。
    徐常谦太熟悉这种恐惧了，那些女学生被揩油也是这样的。
    想起姬蔚时，徐常谦突然想笑了。
    你喜欢的女孩早就是另外一个男人了，哈哈，姬蔚时，想不到天子骄子般的你也要体会被背叛的感觉。
    徐常谦那阴暗的嫉妒心得到小小的满足，毕竟现在只有他甩女孩，没有女孩敢甩他。
    徐常谦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向萱果然穿着工作服来了。
    大小姐的生日会自然不会像商务场所一样严肃，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庄湄仪这次生日没有请自己的同龄朋友和同学，姬蔚时甚至都没来。
    徐常谦猜测是和苏皓有关，庄湄仪那个状态明显不喜欢苏皓，甚至恐惧他——所以她不想给苏皓知道她其实还有个暧昧对象。
    那么庄湄仪和姬蔚时一直没确定关系的原因也就知道了。
    可怜的姬蔚时还以为是人家女孩要以学业为重呢。
    徐常谦突然觉得他对庄湄仪也不是没有办法了，他完全可以拿这个要挟庄湄仪——他反正看庄湄仪比他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爽很久了。
    而此时的庄湄仪偷偷躲到另外一边给姬蔚时发消息。
    姬蔚时：“生日快乐，你今天很忙吗，要我把礼物送过来吗？”
    庄湄仪：“谢谢，今天我家来了几个生意上的客人，不太方便，礼物你不用送啦，你心意到了就好。”
    姬蔚时还断断续续说了很多，大概是希望庄湄仪压力不要太大。
    庄湄仪感觉眼睛湿湿的，她刚把手机藏好，一转身，却看见苏皓进屋。
    庄湄仪：“你怎么进来了？”
    苏皓：“我来看看。怎么，我不能来你的卧室？”
    庄湄仪：“……我只是觉得，我们还没到那一步，你这么进女孩子卧室，对吧，我是说——！”
    苏皓欺身靠上庄湄仪，他身上那股香水味让庄湄仪想起那晚——她就像习得性无助的人，瞬间脑子被恐惧控制，一动不动。
    她脸色发白，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现在不好吧，外面那么多人。”
    苏皓盯着她，他一动不动盯人的时候很可怕，眼珠子就像两颗无光的黑曜石，冷漠而审视，盯着庄湄仪盯了很久，盯到庄湄仪几乎想跪下时，苏皓低笑一声：“我也没说要做什么吧？”
    他又变回之前那个随性的模样，一只手插兜，转身离开时，又回头：“别一步步试探我的宽容。”
    直到苏皓离开，庄湄仪才顺着墙角跪下来，眼泪默默流下来。
    擦干净眼泪后，庄湄仪走到房门边，她刚一开门，却听到“呀”的一声小小尖叫，庄湄仪让开，看见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瘦小女生惊恐地看着她：“对不起老板，我不是故意的！”
    庄湄仪看着她被茶溅了一身的衣服和地板上咕噜噜的茶杯，脸色一变，把她拉到一边：“别大声说话，快点收拾了就行了！”
    这时苏皓又从楼下折回来：“怎么了？”
    庄湄仪对他一笑：“我刚刚拿着一杯茶泼到人家身上了，我看着一下，你快走吧！”
    苏皓：“这种事情你都要看着？叫管家来就行。”
    庄湄仪摇头：“我待会再下去，我还有一条项链没戴。”
    苏皓离开后，少女服务员去收拾茶渍，庄湄仪去收拾杯子，这时她看见地上有一张上师附中的学生卡，愣了一下，捡起来。
    少女慌慌张张地过来：“对不起，这是我丢的。”
    “向——萱——”庄湄仪念了一遍，她抬头看着向萱：“你还是和我同级的？你是周天姿班的同学吗？”
    向萱面如死灰点头，庄湄仪把学生卡塞给她：“现在是期末复习，你怎么会在这里？是管家找你的吗？”
    向萱踟蹰了半天，道：“我家里有点困难，想兼职。”
    庄湄仪：“工钱会打到你账户上，你还是快点去复习吧。”
    向萱愣了一下：“啊？”
    庄湄仪怕她不接受，于是转身去卧室里拿了一张银行卡：“这里的钱就先给你，以后还可以继续来工作，你快走吧，学习为重。密码是13306 。”
    ——
    徐常谦端着咖啡到处走都看不见向萱的身影，他心里暗骂一句，下一个欺负人的计划又想了出来。
    庄湄仪走了上来，她冷冷对徐常谦道：“那个叫向萱的女学生是你塞进来的？”
    庄湄仪去问了管家，才知道这个少女服务生是徐常谦推荐过来的，无辜的管家吓慌了：“对不起小姐，我不知道她是未成年！”

 第40章

    庄湄仪对徐常谦道：“我不知道你和这个女同学有什么恩怨，但是下次别做这么损人的事情，即使是你瞧不起的人，她们也不应该被欺负。”
    徐常谦耸肩：“你说得对，任何一个人不该被辜负，我觉得对姬蔚时来说也是如此，是吧？”
    庄湄仪脸色一变，徐常谦继续道：“这样吧，我们互不干涉，怎么样？我也不可能去做违法的事情，那女生我看她可怜给她介绍了一个兼职，而你的事情我也不关心，但你非要多管闲事，别怪我不客气，毕竟是你对不起姬蔚时。”
    庄湄仪抓紧了杯子，抓得指节泛白。徐常谦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得意地“哼”一声，转身离开。
    第27章
    姬蔚时上学时就住在爷爷的房子里。
    上廷联合大学离上师附中就三个街区, 走过去就到了。姬蔚时的爷爷也是上大的教授，他在学校里的家属楼有一间房子，姬蔚时和姬蔚然就住里面。
    姬蔚时对上大的熟悉程度和自己家一样, 校门口的保安都认识他。姬蔚时走到家属楼楼下，却见到自己姐姐和一个高大的男生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那个男生试图想握姬蔚然的手，姬蔚时眉头都皱了起来, 他走上去对姬蔚然道：“姐，这是谁？”
    那个男生慌张地把手缩回去, 姬蔚然被逗得哈哈大笑, 转头对那个男生道：“这是我的亲弟弟, 小时，快和人家学长打个招呼。”
    那个男生腼腆地朝姬蔚时点头，他长相清秀隽永，身高不矮,但在姬蔚时面前还是气势低了一些，有点语无伦次：“你好，你是小时吧……我听阿然说起过你,嗯，你非常聪明。”
    姬蔚时：“谢谢夸奖。还有，我姐的全名叫姬蔚然。”
    姬蔚时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那个青年,他不笑的时候压迫感极强。那个青年讪讪地收手。
    “连直视我的勇气都没有。”姬蔚时想：“怎么和我姐在一起？”
    男生逃跑般走后，姬蔚然：“小时,你把人家吓到了！”
    姬蔚时：“他没有直视我的勇气,怎么有和你组建家庭的勇气？”
    姬蔚然莫名其妙：“小时，我就谈个恋爱，不至于！不至于！”
    姬蔚时：“姐我和你说，很多男人都不是好人,尤其像你这么好看的很容易吸引来轻浮的男生，一定要仔细甄别。”
    姬蔚然捂嘴笑：“你这意思是你也是那大猪蹄子？庄湄仪不好看？”
    姬蔚时脸色一变：“姐！”
    “得啦，你几岁我几岁，你玩的都是我玩剩下的那套。你看那女孩的眼神都拉丝了，我还看不出来？”姬蔚然耸肩：“青春期有萌动很正常，而且我也相信小时的分寸。”
    一提起庄湄仪，姬蔚时叹气：“上星期她生日，却没告诉我，我送她礼物她也不要，姐，你之前看的那小说说如果女孩拒绝了男生的礼物说明她不想让男生介入她的生活，庄湄仪是不是也这样？我做错了什么吗？”
    姬蔚然：“不是，你对着言情小说谈恋爱？那就是拿来看看的！现实情况还得多种分析啊，可能人家女孩最近一段时间忙而且家里事情多呢？我觉得吧你不如先等着，反正也不可能真的谈上恋爱，你就心无旁骛地先去学习，她有信号了再出击呗！学习为主嘛，不要想这么多，她有没有其他事情和你是没有关系的。”
    姬蔚时觉得很有道理。
    “但感觉最近她家里事情好多啊。而且她好像很不愿意我碰她。”姬蔚时有点感伤：“我觉得我也不是流氓吧，我就是想帮她扶个书包带子都躲开了。”
    姬蔚然：“？！”
    完了，这个女孩不会是渣女吧！连这么简单的触碰都不愿意！不会是外面有人吧！
    “小时！”姬蔚然一脸严肃：“你不要被这种东西影响了心情，你只管安心学习，人家女孩子怎么样都和你无关！”
    姬蔚时愣愣地看着姐姐，点了点头。
    姬蔚然郑重地握住姬蔚时的手：“快，告诉我你和庄湄仪的一切！姐姐会帮你出谋划策！”
    第二天，姬蔚然戴着个大墨镜和口罩，就像偷偷出行的大明星。
    然而她高中时的教室和姬蔚时不是一个教学楼的，所以她迷茫地转来转去，压根不知道姬蔚时在哪个年级段教学楼。
    这时一个壮硕的少女从教学楼下走出，姬蔚然眼睛一亮：“小天姿！”
    那个少女吓了一大跳，她转头看到姬蔚然：“你……”
    周天姿以为自己是遇到了什么大明星出街，姬蔚然带着口罩和墨镜，她穿着一身黑色贴身包臀连衣裙，完美地勾勒出她窈窕的身材。
    周天姿：“……”
    没准姬蔚时说得对，她可能是先天的被动女同圣体，不然为什么总有漂亮妹子源源不断来贴贴！
    姬蔚然凑过来，把墨镜往下一拉：“是我啦，别声张，告诉我庄湄仪的班在哪！”
    周天姿咽了口口水，她想起庄湄仪是姬蔚时喜欢的人，而姬蔚然是姬蔚时的亲姐姐……不会是来抓早恋的吧！
    周天姿这下慌了，虽然人家抓早恋和她没有关系，但要是姬蔚时知道是自己帮忙了他亲姐抓早恋，那姬蔚时后面会恨上周天姿的吧！肯定会的吧！
    周天姿装傻：“什么庄湄仪？”
    “你装什么。”姬蔚然不屑道：“那天庄湄仪对小时告白时你都摸了人家女孩的胸了！”
    周天姿：“？！”
    原来那天庄湄仪和姬蔚时是做暧昧的事……周天姿不由得有些心酸。
    她给姬蔚然指路后就回了自己教室，
    但是下课后，周天姿却看见庄湄仪对她招手。
    周天姿尴尬地和姬蔚额然一起跑出来，走到小花坛后面，姬蔚然长出一口气：“差点被小时发现了，还好我跑得快。唉！来不及看呢！”
    周天姿：“你为啥要看庄湄仪啊？”
    姬蔚然：“当然是为了小时考虑啊！诶小天姿，我问你，你觉得那个庄湄仪怎么样？”
    周天姿犹豫了一下：“很漂亮，读书很好？”
    “你觉得她人品怎么样？”
    “挺好的吧……”周天姿心想，这怎么和婆婆问未来儿媳一样，周天姿没面对过这种场合，整个人都快裂开了。
    “你就说，就你最近看到的情况，庄湄仪有没有，呃，就是和其他男生，走得很近的情况？”
    周天姿摇头：“我不知道，马上要期末考了，我几乎不出教室，一班教室离我们班级很远。”
    姬蔚然显然有些失望：“好吧。”
    这时是大课间，离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周天姿刚想回教室做作业，姬蔚然又叫住她：“小天姿，你觉得我们家小时怎么样？”
    周天姿呼吸一滞，然后就听得姬蔚然得意道：“小时可是我从小调教的，我叫他往东他不敢往西，我要吃柚子他就给我剥皮，没事时我在家他就做饭，肯定很多女生喜欢他吧！”
    然后姬蔚然凑近周天姿：“倒是你好奇怪啊，你好像是为数不多对他没什么兴趣的女生，不过我感觉你好像压根不像把心思花在这种事情上的人。”
    周天姿心说我平时大大咧咧到别人都以为我是同性恋了，你看不出也正常。她其实还有点庆幸，居然真的没人看出来她对姬蔚时有好感。
    周天姿斟酌了一下：“我也觉得他很讨人喜欢吧……我比较喜欢……学习？”
    姬蔚然“咯咯”笑起来：“也是，你看着就像专心自己的人。”
    周天姿：“所以我能回去写作业吗？”
    “诶，别急。”姬蔚然拉住周天姿：“那你帮我盯稍一下庄湄仪，或者还有其他喜欢小时的女生，如何？”
    周天姿吓得摇头：“这有点不好吧，我也不是和他们很熟……”
    她忙死了，分班考让她焦头烂额。
    姬蔚然：“你和小时不是朋友吗？他的朋友你还不熟？”
    周天姿哑然，她和姬蔚时算朋友吗？
    理论上来说，她和姬蔚时这三年的接触算不上多，甚至柴肃荣都算关系比姬蔚时近的——姬蔚时对她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太高贵了，周天姿觉得自己和这种人没什么共同点。
    不是一个圈层，没什么好聊的，周天姿喜欢“俗”，姬蔚时喜欢“雅”，两人即使一个学校也不是一个阶层。甚至周天姿作为外地来的底层学生，就是天然和姬蔚时这种本地高材生就是对立的。
    她甚至觉得自己对姬蔚时的喜欢都是一种对自己所在圈子的背叛。也许她并不是喜欢姬蔚时这个人，而是他所代表的那一圈层的人的生活。
    周天姿苦笑着拒绝了姬蔚然那离谱的提议：“我还要学习，姐姐。”
    她不去肖想她得不到的，也不去做没有意义的事情，脚踏实地，做好自己。
    ——
    周天姿大概率是天生闲不住的，期末考一结束，就急哄哄地要回宿舍看漫画。
    两个从宿舍里出来去公共澡堂，洗澡时周天姿却听到隔壁浴室有人在哭。

 第41章

    那如怨如诉的哭声隔着哗啦啦的水声，像幕布后面的女鬼，周天姿被这哭声扰得心烦，她走出浴室间：“谁啊？”
    哭声戛然而止，不一会，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道：“对不起。”
    周天姿一噎，也不说话了，她感觉这声音很耳熟：“向萱？”
    向萱没有说话，周天姿也不好在浴室里去扒人家，她转身离开了。
    向萱躲在浴室里，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身上的瘀紫，一摸到伤口就开始发疼，她又开始哭了。
    她自从上次从庄湄仪家早退后被徐常谦抓住，在内高班附近的中庭里徐常谦带人把她打了一顿，那伤到现在都还没好。
    伤势和心情影响到了这次期末考，考试失利加上生活压力，向萱几近崩溃。
    她没敢对任何人说，徐常谦威胁她敢说出去就曝光向萱，到时他的“兄弟”还会编黄谣。
    “如果我像周天姿那么强大就好了。”向的萱眼泪落下来。
    周天姿虽然其貌不扬，但是她敢拼敢骂，外貌反而是她硬刚的理由——反正老娘这模样你们不喜欢就惹人不喜欢，我光明正大地反击你，也不怕损失什么！
    啊对对对，老娘就是坦克波刚，你来啊，和我两百五十多斤的肉对波，你敢吗？连我防都破不了！
    其实和外貌没什么关系，周天姿的强大来自于她的性格——和泼妇一样谁来抽谁，你敢打我我就拿刀，弄不死你也要你半条命。
    令人厌恶，却也令人害怕。
    ——
    “老师，我觉得向萱她……”周天姿道：“最近有点抑郁，她老是在哭。”
    那和女鬼一样的呜咽声萦绕在周天姿心间，她终于决定管闲事了。
    周天姿的班主任是个老男人，他不耐烦地抬头：“确实状态不太好，她的期末成绩对她这个水平来说退步严重。但我也管不了，女孩子到这个阶段就是心思多，被一些无关学习的事情影响到心情很正常。”
    张楚涵补充：“但我们看到她身上有伤痕，可能被欺负了。”
    班主任透过眼镜斜向下睨了她一眼：“可能是人家的打闹呢？再说了你怎么就肯定那是她的伤痕？”
    周天姿和张楚涵被这句逆天的话噎得半句说不出来：“那不是伤痕是什么？”
    老男人冷笑一声，没理她们，继续看报纸去了。
    出了办公室后，张楚涵道：“明显他不想管！”
    “他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女孩子容易被学习以外的事影响心情'？”周天姿愤怒道：“一张嘴就随便给向萱定性？说好的实事求是呢？”
    “老师不想管，就算了，这毕竟是人家的事。”张楚涵叹气。
    “我就是生气他这态度，不管就算了，还张嘴闭嘴一口瞎话，听说这老登经常便秘，想必□□和嘴巴长反了，上面使劲喷粪下面喷不出来。”周天姿：“而且他那个态度就是轻蔑，合着我们借读生班不是人呗？”
    张楚涵叹气：“有什么用，我们势单力薄，能和他们这帮老师对抗吗？”
    周天姿讪讪闭嘴，但心中越想越气。
    她们的宿舍离内高班校区很近，去宿舍的路上遇到几个内高班校区徽记的男学生，他们几个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
    “我说还得是那种土妞好玩，弹个带子就脸红，哈哈哈。”
    “你怎么知道那妞是脸红，而不是被灌多了？”
    “诶，别管，总之就是被哥帅气的脸迷到了！”为首的男生大笑：“还是老徐会玩，知道借读生班那帮女的没钱还单纯，哥我几个就喜欢玩这种的！”
    “哎呦。”另外一个男生夹着嗓子：“别啊刘哥，人家还是姑娘呢，你不能这样！”
    “后天晚上就不一定是了！”几个人哈哈大笑地从周天姿身边擦身而过。
    周天姿站住了。
    “请问一下，你们说谁呢？”周天姿转头皮笑肉不笑道。
    最后一个男生停下，他转头看见周天姿，“嗷”了一声：“我去，是借读生班那头母猪！”
    另外几个男生吓得纷纷回头：“我靠，活的波刚！”
    周天姿一脚踹树上，树被震得哗啦啦，几根树枝掉下来：“我礼貌问你们话，就这样对我？”
    “我们不和一个物种的东西讲话。”另外一个矮个子男生大叫。
    “好呀。”周天姿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我也不和几个**加起来还没我脚长的玩意讲话，毕竟小头控制了大头，你的身子就是你那被掏空的大脑，所以你只能学会公狗发情的嚎叫，可惜你再怎么努力你的子孙也只能被丢在墙壁上和餐巾纸里。有一说一嗷你这长度女人可能看不上，但松一松皮炎子可以慰藉几个男人。”
    那几个男生立刻气得满脸通红，哗的一下把周天姿围住了。
    “我警告你，最好把我们的冲突控制在骂架上，如果你们先动手，那就给了我一个弄死你们的理由。”周天姿冷冷道，她把书包从肩膀上拿下来，像链球一样甩着。
    几个人看着周天姿那如山一样的体型，瞬间偃旗息鼓。
    “哥，我听说这女的就是在篮球场上和一班起了冲突，她揍了很多人还能全身而退，而且姬蔚时亲自认证的，她初中就能一打四个混混。”一个矮个子男生对领头男道：“还是别冲动。”
    几个男的骂骂咧咧离开了，领头男人都走远了，最后回头补一句：“你们这些人就是贱！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
    “你个阳《》萎男就是贱，我建议你们洗干净皮炎子和嘴巴等新的插件，毕竟你就是掉了把的破茶壶，只剩嘴了！”周天姿朗声回敬。
    ——
    沉川建来了上廷玩，但他看到上廷的街景挺失望的：“感觉没南淮发达。”
    周天姿：“瞎说，高楼大厦就能决定一个城市的经济发展水平了？多读点书。”
    最后一天晚上，周天姿三人在大街上逛着压马路。
    两边繁华的街景却没有提振三人的心情，因为他们在怒骂学校里那些傻逼富二代的歧视手段。
    “说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借读生就是贱？！”周天姿怒骂：“怎么，合着你们说这些脏话时就不贱了？”
    张楚涵：“他们那高傲的样子我恨不得抽一巴掌过去，国母见了这帮人不得亲自让他们上路灯？”
    三个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压马路，搞得行人纷纷侧目。
    “诶，那人是不是向萱？”张楚涵一杵周天姿：“长得有点像啊？”
    周天姿视力好，她定眼一看：“这不就是向萱吗？！”
    向萱甚至没脱身上的校服，她站在一家大kv前面，踟蹰了很久，才踏了进去。
    周天姿：“我记得她家条件不太好吧，还申请过学校的助学金。怎么现在能去kv玩了？”
    张楚涵想到向萱那抑郁的样子，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她可能在kv啊，酒吧啥的做兼职。但明显兼职压力大吧，甚至……可能面临人身安全？”张楚涵皱眉。
    “谁推荐女学生去这种地方兼职？”周天姿脸色变了：“把人家小姑娘往火坑里推？”
    沉川建：“我说天子你不会又想打抱不平吧，这里可不是闽州，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好做啊！”
    周天姿咬着牙把心中怒火压下去：“是，确实不好这么做……”
    她得想个健全的办法，能顺利救出向萱又不伤害到自己。
    第28章
    向萱换上工作服, 其实她的工作服就是正常的服务生衣服，没有任何不良导向——但架不住那帮人看她瘦小怯弱，就喜欢欺负她。
    向萱一只手臂由于被徐常谦“重点”照顾过, 提重物特别困难，向萱费劲地托起托盘，转身去给各个kv包厢上酒。
    来到207房间, 向萱听到那熟悉的调笑声，手不由得一抖, 差点把酒撒出来。
    “哟, 这不是上次来的那个妞吗？！”一个男生哈哈大笑, 他一只手揽过徐常谦：“你说得对，这帮人就是吃了有钱的甜头，停不下来了！”
    徐常谦：“王员策，你还记得你之前说的吗？”
    王员策由于喝了点酒,眼睛一眯，手指着向萱：“你，过来。”
    向萱惊恐地摇头：“老板, 我酒放这了，我还要去下一个房间……”
    “告诉你老板，我点你了！”王员策已经上头了, 他一只手要去抱向萱，却被向萱躲开, 王员策大为光火, 一巴掌就扇到向萱脸上，把人家少女半边脸都打青了。
    向萱被这一巴掌的力扫到地上，她整个人都懵了，这时几个男生围上来,开始七手八脚地把她从地上扯起来，其中一个人用了点力，居然把外套从她身上扯下来，这下这些男生似乎看到了什么好玩的，于是也开始去撕她工作服。
    向萱像活鱼一样挣扎，发出凄厉的尖叫，但她一个少女难以抵挡四五个男生的力量，眼看最后一件衣要被撕下，门口传来一句爆吼：“给我停下！”

 第42章

    207房门口站的居然是庄湄仪，她声音颤抖，指着徐常谦：“你要死啊，这是违法的你知道吗？快把她放了！”
    徐常谦眯起眼睛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先去把你的未来丈夫举报了呢？报警把我抓起来之前，你倒不如对姬蔚时坦诚你身体出轨的事实吧！”
    庄湄仪面如死灰，房间里少女的惨叫和男生兴奋的嘻嘻哈哈声对她的精神刺激是毁灭性的，庄湄仪强撑了半天没让自己倒下去：“不用你去和他讲，我自己就可以和他说。”
    庄湄仪打了个电话，对电话那头冷冷道：“对不起，姬蔚时，我身体已经是另外一个人的。”
    然后不等那边回答，就把电话挂掉。
    “看在还是一家人的份上，我不报警，你把那个女孩还我。”庄湄仪指着向萱：“别酿成大错，你爸还有一个项目在审批，如果你这边出事了你爸得亏六个亿。”
    徐常谦一把把酒瓶砸在桌子上：“我凭什么要考虑他！他之前有考虑过我死活？！庄湄仪，我警告你别管这事，到时我就告诉苏皓，他肯定会狠狠收拾你！”
    一提到苏皓，庄湄仪强装的镇定终于撑不住了，她靠着墙壁缓缓跪下，她像窒息的鱼一样张大嘴巴，眼泪无声地下来，耳边就是向萱的哭喊，她想到了自己……庄湄仪终于精神崩溃，她坐在地上，宛如死尸。
    怎么说人家庄湄仪好歹也是大小姐，徐常谦也不好让人家坐在冰冷的地上，于是刚要去把庄湄仪拉起来，却又听到一声怒喝：“别动，扫黄大队！”
    一男一女冲进房间内，然后和里面的人面面相觑。
    “周天姿？”徐常谦瞪大眼睛，露出可笑的表情，他一脸嘲讽地指着周天姿：“你，扫黄？”
    周天姿和沈川建也是傻眼了，他们本来打算装警察吓一吓人然后把同学救出来，就算势单力薄也能拖住那些不法分子——但没想到不法分子居然是熟人！
    装蒜装了几秒就露馅的周天姿表情都凝固了，房间里庄湄仪和向萱是彻底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五个身高一米七五加的男生怎么看都不好打。
    沉川建从嘴里挤出一句话：“你踏马的也没说这把是高端局啊。”
    徐常谦哈哈大笑，他手里拎了一瓶酒，走过来，像黑老大一样，状似和蔼地去拍拍周天姿的肩膀：“我说周天姿同学，我们同学之间的玩笑打闹你也要管啊？”
    周天姿眼睛一眯：“你管这叫打闹？”
    徐常谦耸肩：“怎么就不算呢？收多少钱办什么事，这个向萱可是我们哥们几个花了大价钱点她的，人穷骨头就贱，所以我们要额外的服务不是很正常？”
    周天姿声音冷了下来，像蓄势待发的雌狮：“即使是违法的都能做？”
    徐常谦哈哈大笑：“怎么不能啊？这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他们知，再说了，你知道有钱可以做什么吗？什么都可以做！在奥兰特，大公司甚至还有法外豁免权——”
    砰——
    周天姿把徐常谦顶到墙上，徐常谦手中的酒瓶也砸到周天姿头上，在周天姿的额角上砸出一个豁口，血顺着她额角流下，她冷峻的脸庞像浴血的修罗。
    “你没有经过她的同意，强行进行违法行为。”周天姿一点一点压在徐常谦身上，左手手掐着他脖子，右手钳住他的左手，徐常谦被周天姿的体重和手上的力量掐得满脸通红，甚至逐渐变紫：“你这人怎么这么贱啊，恬不知耻地夸奖自己无耻的行为？”
    周围四个男生想上去帮忙，周天姿却怒吼一声：“敢上来我杀了他！”
    这一句话带着血腥味，居然真的把这帮色厉内荏的公子哥给吓住了。
    庄湄仪这时终于反应过来，她扑过来抱住发抖的向萱，她望向周天姿的眼神里多了许多不明的情绪。
    向萱嗫嚅着：“我们得救了？”
    庄湄仪点点头：“是个女英雄。”她眼里泪花闪闪，似乎看到了新的希望。
    沉川建无奈地摇头：“这波下来我们也算同生共死的兄弟了。”
    他慢慢卷起袖子：“我建议你们别上来，不然我杀疯了下手不知轻重，到时你们爸妈只剩两条泪。”
    打群架的第一要义，抓住领头的那个使劲揍，气势要狠，揍人要快。
    沉川建对庄湄仪一点头，会意的庄湄仪立刻拉起已经瘫软的向萱，飞快离开了即将爆发的现场。
    战斗开始了。
    周天姿和沈川建战斗力非常强，怎么说也是姜蕊依亲自教的武术，练家子下场就是降维打击。
    一个男生把酒瓶砸向周天姿，周天姿躲开，一拳砸向那个男生的下巴，那个男生整个人几乎飞起来撞进卡座，晕了过去。沉川建给一个人一个斯巴达之踢，然后扭身一脚给另外一人爆肝之踹。
    一个男生大骂：“我靠，波刚发力了！”他话音未落就被周天姿抱住大腿，一个蛮熊抱摔把人家抡地上，周天姿再补了两脚足球踢：“虚狗，体重不到我的一半还敢挑衅我！”
    另外一个更瘦的男生拿了个酒瓶子想偷袭，结果周天姿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个闪身躲开飞过来的酒瓶，然后一巴掌抡男生脸上，把那个细弱的男生扇在地上，瞬间治好了那哥们的失眠。
    这几个富家公子哥平时也就欺负欺负小女生，真遇上练家子的女胖子就是一盘菜，几下就倒。
    不过这些人不讲武德，不打徒手一定要抄家伙，王员策抄起凳子去砸周天姿脑袋，要不是周天姿躲开只砸到了肩膀，不然她也得当场挺了。
    沉川建爆喝一声，冲上去抱住王员策，两个人在一地的躺尸人中滚来滚去，最终沉川建拿到把位，一个裸绞秒杀。
    周天姿摇摇晃晃站起来，她逼上徐常谦，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揪起来，给了他一巴掌：“这一耳光，是为了向萱！”
    徐常谦这时也虚弱得不行，他费力地想抬手给周天姿一拳，但还来不及发力又被下一巴掌打懵了。
    “这一巴掌，给你的傲慢！”
    又一巴掌：“这是你欠我的道歉！”
    周天姿左右开弓轮番猛扇，密集的耳光如雨点下来，把徐常谦扇成一个猪头，最后周天姿终于累了，她掼着徐常谦到地上，露出狰狞的冷笑。
    “徐常谦，你是不是觉得，我们这些外地来的就是贱，我们这些没钱的人就是贱啊？”
    徐常谦此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周天姿的力道正好，不会让他死，但足够叫徐常谦疼得失去反抗能力。
    “你侮辱向萱，是因为向萱是外地来的穷学生，个子又小人还怕事，没有势力和能力，欺负她不用负担什么。”周天姿慢慢压上徐常谦，她整个人几乎爬到徐常谦身上了，就像暧昧的情侣——但徐常谦却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那一刻，向萱的恐惧转移到他身上了。
    周天姿在他耳边道：“我很奇怪，我也是女的，你怎么不来搞我呢？”
    其实大家都知道，现在房间里滚了一地的人就是答案。
    “所以你才是贱人，你欺软怕硬，你也就拿捏拿捏一些弱势的姑娘，遇到我这种人，你就是那些被你欺负的女生处境。徐常谦，强者不是恒强，现在，你就是她们。”
    周天姿突然哈哈大笑，她一把抱住徐常谦，作势要撕他衣服：“来玩嘛？”
    徐常谦发出惊恐的叫声，他抓紧自己的衣服，声音也不自觉地尖锐起来：“求你了，别！”
    没有人愿意被强迫，即使是强迫别人的人也一样。
    周天姿的力量比徐常谦大很多，徐常谦一米八一体重一百二，周天姿一米七八两百五十斤，徐常谦连周天姿的防御都破不了，就像任人宰割的鱼肉。
    徐常谦挣扎着要推开周天姿，又被周天姿狠狠扇了一巴掌，这巴掌把徐常谦扇到地上，他发出不似人的惨叫。
    他就像一个被周天姿玩弄的玩具，命运都被周天姿掌握在手里。
    制服变态最直接有效的办法，就是比变态还变态。
    沉川建挣扎着起来似乎要喊周天姿停手，但他太累了，很快又躺尸了。
    “——北和路警局，有人举报你们涉嫌卖//淫，猥亵妇女，寻衅斗殴，统统给我站起来双手背后蹲下！身份证交出来！”
    这下是真的扫黄大队来了。
    周天姿就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立刻倒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呻吟。
    其实她本来就到极限了，只是对徐常谦的怨恨强撑着她一口气先扇完那傻逼再倒。
    沉川建和周天姿浑身是血地在地上对视，两人此时是一个想法：“张楚涵你他娘的报个警怎么这么慢！”
    第29章
    医院的急救室旁, 周天姿杀猪般的嚎叫不绝于耳，张楚涵终于不耐烦了：“行了行了，警察看得出你装的, 你要是扰到他们了到时给你重判！”
    猪叫声戛然而止，周天姿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惊异地低语抗议：“我明明不是主动寻衅斗殴的！我这叫见义勇为！”

 第43章

    张楚涵：“你不叫他们也不会给你抓进去的！”张楚涵对另外一边清创室扬了扬下巴：“那哥们麻烦了，我听说他涉嫌集体卖//淫, qj未遂，还有其他什么灰色收入……那个高个的警察大哥都啧啧感叹,说现在的未成年要上天了。”
    沉川建其实伤得比周天姿重,他真的是一声呻吟都发不出来了,沉川建靠着病床坐着，嘟哝：“这把我差点肾都打坏了。”
    周天姿也觉得她对不起沉川建，毕竟是她的馊主意让沉川建挨了这顿无妄之灾——先装扫黄大队去拖住人，然后张楚涵报警把真扫黄大队叫过来。如果没这一出,几个人也不至于在清创室里面面相觑。
    周天姿的伤势虽然不轻，但也不严重，感谢她那一身脂肪缓解了所有冲击, 她就是全身皮外伤，但内脏一点都没影响到。反倒是周天姿打的那几个人，这些人瘦巴巴的, 一拳就干挺了。
    庄湄仪付了所有的医药费，表示警察叔叔请务必把所有坏蛋缉拿归案。现在外面就庄湄仪这个意识清醒、毫发无损的人在讲述案情。
    这种kv涉及灰色产业,包厢内的监控全关了,警察不好取证，只能请法医伤情鉴定来判断案情。
    周天姿和沈川建身上是真的锐器造成的皮外伤，但那几个少爷身上没有，都是挫伤。按照神洲的治安法, 一方先抄器械，另外一方没抄器械就拥有了无限自卫权，再加上徐常谦身上一堆案底，到时真进局子的是谁不好说。
    周天姿不但打赢了，还不用坐牢！
    而且根据去看情况的张楚涵的讲解，徐常谦的精神状态没比向萱好多少，一有人碰他他就瑟瑟发抖。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张楚涵问。
    沉川建扭过头去，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回答张楚涵这个问题——周天姿当变态可太适合了，那演技逼真到沉川建都有点怕她。
    周天姿表情冷了下来：“让他也感受一下向萱的感受罢了。”
    向萱到现在都还没缓回来，一有男的碰她她就哭嚎大叫，法医给她做伤情鉴定都难。
    和向萱相比，徐常谦收到的惩罚还是太轻。
    张楚涵靠到周天姿身边：“咱们是不是找到向萱的抑郁的原因了？换谁遭到这种虐待都很难精神不崩溃吧？”
    周天姿叹气：“麻绳专挑细处断，命运专找苦命人。他们就是看上了向萱不敢惹事家里又困难的情况，所以侵害一直发生。”
    周天姿费力站起来想去看看屋外什么情况，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声：“庄湄仪！”
    姬蔚时从急救处跑过来，看样子他赶得很急，头发都乱了，被汗浸湿贴在额头上：“庄湄仪！”
    庄湄仪这时还在冷静地和警察讲述案情，一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人却一愣，瞳孔倏忽缩小。
    她转头，那个美丽的少年如降临的天使，表情一脸担忧：“你到底怎么了！我一直在找你……你不要怕，什么都和警察说好了！这不是你的错！”
    周天姿理解了，姬蔚时以为庄湄仪受到了不法侵害，所以他希望庄湄仪不要自暴自弃——这是什么绝世好男人啊，还千里迢迢来医院陪暧昧对象接受警方调查！
    周天姿看了一眼身边人，张楚涵一脸吃瓜，沉川建——周天姿从未见过沉川建这么震惊的表情——瞪大了眼睛，看看姬蔚时，又看看自己，又看回姬蔚时，最后嘴里挤出一句：“这是姬蔚时？”
    周天姿：“是啊。”
    沉川建揉了揉眼睛：“这是姬蔚时？如果这个一米九的大帅逼是姬蔚时，那么我们班上那个一米七都不到的小东西又是谁？”
    “啊，男大十八变嘛，会越变越帅。”周天姿撇了一眼旁边的沉川建：“也不对啊，漏了个你！”
    沉川建怒骂：“我刚刚和你同生共死，你就这样埋汰我！我杀了你！”
    那头姬蔚时还在试图安慰庄湄仪，可庄湄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我不是这次的受害者。”
    她垂下眼帘，似乎极力掩住自己的眼泪，然后抬头对姬蔚时道：“我不想让你去履行那个约定了，事实上我从未答应过我们任何实质性的关系，姬蔚时，你走吧，从此我们就是普通同学。”
    全场人被这急转直下的剧情惊呆了，几个警察嘟囔：“牛啊，现在的小孩。”
    周天姿三人想的是：“我去，这是什么分手现场？”
    姬蔚时张大眼睛，瞳孔瑟缩着，他嘴唇颤抖着，胸口剧烈起伏着，他压抑着全部情绪以至于不会崩溃：“庄湄仪，我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啊？有什么事是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吗？”
    庄湄仪仰起脸，露出悲怆而决绝的含泪笑容：“是的，你不能面对。”
    姬蔚时上前一步，抓紧庄湄仪的手臂：“庄湄仪，你相信我，我完全有能力可以保护你，只要我们配合警察——”
    庄湄仪猛然推开姬蔚时，这时一个和姬蔚时极为相似的声音传来：“小时，别碰她，这是我的人。”
    这时急救处大门又来一个高挑身影，那人逆着光走来，带着极致的傲慢和慵懒：“你妈妈说得对，这个时候的小孩子应该好好读书。”
    那是一个和姬蔚时有几分相似的年轻男子，皮肤是细腻的冷白，五官精致，但和亲切温柔的姬蔚时相比，这人看着更加冷漠高傲，他歪着头，皮笑肉不笑地盯着姬蔚时：“她父母说了庄湄仪是要嫁给我的。”
    沉川建低声：“我靠，又来一个帅逼。”
    “我去，两男抢一女，还是大小姐大少爷的豪门戏码，什么先天霸总女主圣体。”张楚涵在周天姿身边咬耳朵。
    周天姿皱眉：“我感觉咋不像好事呢……你看庄湄仪那表情，她看着比姬蔚时还伤心。”
    姬蔚时已经懵了：“表哥……？”
    张楚涵和周天姿对视一眼：“还是表兄弟！兄弟盖饭！”
    二次元入脑的两人已经瞬间脑补出千万字的豪门大戏。
    苏皓走过来亲切地揽住庄湄仪，庄湄仪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她似乎在极力压抑着恐惧，但她还是把身子靠上了苏皓。
    苏皓的嘴角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他低头对庄湄仪道：“说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庄湄仪麻木地点头，她和苏皓一起走，路过已经呆若木鸡的姬蔚时，一点也没停留。
    她就那样决绝地走了，好像姬蔚时从未在她心里停留过一样。
    姬蔚时无力地跪坐在地上，他焦急地跑来医院想为自己心爱的女孩讨一个公道，却发现那个女孩背叛了自己。
    一颗盛满爱的心被砸得稀碎，姬蔚时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感受，他只能听到自己内心酸涩的破碎声。
    直到眼泪糊满了眼镜他才知道自己在哭，姬蔚时茫然地想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全部力气。
    两双手臂把他架起来，是熟悉的声音：“哥们别难过，分手就分手，下一个更乖！”
    沉川建和老妈子一样碎碎念：“不就失个恋嘛，振作起来，你这条件哪个女的不好找啊，别在这跪着丢人嗷。”
    周天姿忍无可忍：“你上辈子是漏水壶啊嘴巴这么碎！”
    沉川建：“那你怎么安慰，不是我说啊，你看姬蔚时这状态，和跳楼差不多了——嗷！”
    周天姿干脆利落的一巴掌把沉川建接下来还要说的话扇了回去。
    姬蔚时整个人木木的，面无表情，毫无反应，就像个木头人任周天姿和沈川建摆弄。
    “虽然沉川建这人说话不好听，但他说得没错啊，不就失恋一次嘛，你不要这么难过，没准下一个妹子更好？”周天姿勉强安慰，“大不了就不谈是吧，爱情的苦太难了对不对？”
    张楚涵痛苦捂脸：“你也少说几句吧！活爹！”
    姬蔚时脸色比周天姿这种受伤失血的人还白，他露出惨笑：“我就是个小丑，和我的表哥抢女人，也许之前她的抵触我就该意识到了，我真的是……”
    周天姿觉得他现在就要晕倒了：“诶大哥别别别，别激动。”
    两个一身纱布的人安慰着一个只受了情伤的人……张楚涵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癫了。
    安慰了好一会，看姬蔚时还是沉湎在悲伤中，周天姿和沈川建也不浪费口水了。这时另外一侧的清创室门打开，那几个少爷被推了出来，王员策还嗷嗷直哭，之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惨。
    周天姿被这如丧考妣的叫声整得不耐烦，低喝道：“安静！”
    那几个人瞬间就不叫了。
    几个警察干笑：“小妹妹挺有气势的啊……”
    徐常谦的床位从姬蔚时面前推过时，姬蔚时终于反应过来了：“徐常谦？”
    徐常谦立刻开始哎呦哎呦呻吟，周天姿抬眼冷冷看着他：“你要是再敢乱叫我就撕了你的嘴。”
    徐常谦瞬间安静。
    姬蔚时茫然地环顾四周，一片愁云惨淡。于是另外一个白脸警察上前一步：“你是谁的家属？我来给你讲一下现在的情况。”

 第44章

    听完事实陈述后，姬蔚时这下也顾不得伤春悲秋了：“什么？！”
    周天姿：“你不信？你看看那边的向萱，她都不能碰男的了。还维护你那狐朋狗友呢？”
    姬蔚时垂下眼帘：“对不起，徐常谦确实有时候没脑子，但我没想到他能干出这种事来……”
    “你对不起有什么用，得他对不起。”周天姿耸肩：“接下来警方要全面调查了，我建议你离他远点，免得惹一身骚。”
    一晚上失去了朋友和女友，沉川建不由得同情姬蔚时了：“哥们，周姐说话直了点，你就选择性听点建设性意见，别太放心上。”
    姬蔚时苦笑：“是我识人不周……”
    在漫长的笔录，访谈，伤情鉴定后都一点多了，大家才陆续走人。
    姬蔚时拦下周天姿她们：“太晚了，现在也没地铁，你们坐我姐的车回去吧。”
    姬蔚然开着车来接周天姿她们。在路上姬蔚然一边痛骂庄湄仪的见异思迁一边又夸奖周天姿的英勇。
    周天姿的笑声能把车顶棚都掀了。
    周天姿一边笑，一边偷偷撇着座位上安静的姬蔚时，他还是那么漂亮，在夜色中他的皮肤白得和油画一样，温润而有质地。从侧面看，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黑而密的长睫毛，以及上下滚动的喉结。
    庄湄仪都和他分手了，我要不要试试？
    周天姿鬼使神差道：“姬蔚时，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这句话说完周天姿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她真的是色心上头了，去揭人家伤疤！
    姬蔚时安静而温和无波的声音传来：“好好学习吧。”
    虽然这句话也没错，但不知怎么的，周天姿的心也莫名沉到谷底。
    “怎么说呢，人还得注重自己是吧。”周天姿干笑：“只要自己变好了，什么都好！”
    姬蔚时置若罔闻，一句话也没说。他又沉浸到自己失恋的悲伤中了。
    沉川建看了看姬蔚时，又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左看看右看看，最终忍不住，道：“姬蔚时，我有个问题想问很久了，你别觉得冒犯啊，你是怎么长那么高的？”
    姬蔚时“啊”了一声：“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沉川建正色：“说实话，我刚刚还没认出你，两年不见，你居然变化这么大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现在我觉得你和以前简直两个人。”
    姬蔚然哈哈大笑：“那是，我们家的基因嘛！小时矮不到哪去的！毕竟要偷偷地一鸣惊人啊！”
    沉川建恍然大悟：“原来是后期英雄啊！”
    周天姿：“懂了吗，人家那是天生的，别一天天问别人怎么长的了，娘胎里给的！”
    沉川建破口大骂：“周天姿，你给我等着！等我们伤好了再干一架！”
    车上吵吵闹闹地，直到周天姿三人下车。
    送走周天姿他们后，姬蔚然感叹：“小时，交朋友还得交周天姿这种的，够义气又重真情，她那几个朋友还真的是从小到大一起的，就没分开过，说明这人多合适做朋友啊！小时，你去和她交个好友呗，你姐我觉得这种人以后必然能成大事。”
    姬蔚时：“她当然是我的朋友啊！”
    “啊？”姬蔚然有点惊讶地回头：“但小天姿说她和你不熟啊。”
    姬蔚时：“？”
    姬蔚时：“我都和她一起读书一年了，还一起被绑架，现在又是一个高中，见面还会打招呼呢，我们为什么还不是朋友？”
    姬蔚然耸肩：“可能人家觉得你太冷了？你看她和她朋友的相处模式都挺……”
    姬蔚然卡壳了，她实在找不出一个更委婉的词来形容周天姿和她朋友这种打打闹闹的关系，于是姬蔚然叹气：“可能每个人对朋友的定义不同吧，小时，你应该不适应她那种相处模式，毕竟君子之交淡如水，你也不用丧气，周天姿这人心好，就算不是她亲近的朋友她肯定也会真诚待你。我的意思，呃，就是多和一些人品好的人接触，对吧！”
    姬蔚时弱弱地“好”。
    他突然有些难过，一个晚上失去了朋友和女友，现在又知道了周天姿没把他当朋友的事，姬蔚时心里涨涨的酸疼。
    “小时，你觉得周天姿怎么样啊？”姬蔚然突然又问。
    姬蔚时愣了一下，他思索了半天：“敢爱敢恨，敢作敢当？她和我见到的任何一个女生都不一样，也许是闽州那个地方就民风彪悍？但我觉得她这性格绝对不会吃亏，毕竟她要搞人也是有理有据地搞人，也懂得合纵连横。”
    姬蔚时对周天姿的一句话总结就是“英勇无匹，敢爱敢恨，不屈不挠”。
    姬蔚然点头：“是的，她这种性格怎么样也不会过得太差。”她坐在驾驶座上望着远处：“其实她人挺好的，对吧？和你也互补，你正好缺点正直。”
    姬蔚时愣了一下，慌张道：“姐，你说啥呢！”
    姬蔚然撇了他一眼，璨然一笑：“你想哪去了？我意思是说和她做朋友挺好的，和你性格互补。你想哪去了？”
    姬蔚时脸一红，给他姐这么一说，他莫名其妙想到周天姿那英勇的模样——他发自内心地向往周天姿那自由自在的个性，突然有那么一刻，他突然想知道能成为她身边的人会是什么样子。
    但他又被那个可怕的猜想“和周天姿谈恋爱”吓到了，一想到世界上有这样可怕的女孩，姬蔚时又恐惧了。
    第30章
    暑假回家后,姜蕊依一边给周天姿换药一边骂：“你这么大了还是这么冲动！”
    周天姿嘟囔：“如果我再晚点来向萱真的要没了。”
    姜蕊依叹气：“那你也要考虑一下自己实力啊，还好里面是一群瘦干的男孩子，要是是一群和猪一样肥的中年男人呢？”
    周天姿弱弱地耸起肩膀：“我也会根据形势判断啊, 这不是我觉得我能打得过就进去了——哎呦！”
    “得了吧，你提前知道向萱面对的是什么人？”姜蕊依收回巴掌：“别冲动了！”
    周天姿：“那妈你说我该怎么办？”
    “聪明的做法就是等警察来再破门。”姜蕊依道：“不然你救不了向萱还可能搭进去自己一条命。”
    两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会。
    “妈，你年轻时就这么冷静？”周天姿问。
    姜蕊依没好气道：“当然不是, 所以我不希望你重蹈我的覆辙啊！”
    周天姿：“啊妈你快说快说你年轻时干了什么！”
    姜蕊依讳莫如深：“不说。”
    周天姿扑过来：“妈！”
    两百多斤的女儿一撒娇，老妈的腰就得断。姜蕊依赶紧躲开：“我说我说,你别恩将仇报！”
    姜蕊依叹气：“以前啊, 我遇到一个小孩被一群人欺负, 于是我冲上去打了他们，但是被他们的家长狠狠惩罚了，但是当时我势单力薄，没法和一群家长对抗, 于是我受到了严重的惩罚。”
    周天姿：“你的爸爸妈妈在那时就不在了吗？”
    周天姿很小的时候就疑惑为什么她没有外公外婆，母亲告诉她外公外婆在母亲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
    姜蕊依：“是啊，所以我小时候纵容你, 是希望弥补我小时候没有的安全感，但现在你要长大了，我迟早护不住你, 你也会离开我，所以你必须会审时度势。”
    周天姿：“妈,你放心,我可是大孝女，我以后去哪工作就带着你。”
    姜蕊依短促地笑了一下：“瞎说，你那时估计就嫌你妈烦了。”
    周天姿撇嘴：“才不会呢！”
    姜蕊依轻轻拍着周天姿：“以后你结婚生娃了，只想过自己的生活了,也要妈妈在？”
    周天姿：“你瞎说，我这样子也没男孩子喜欢。我就爱和你在一起，好好服侍你。”
    姜蕊依：“你不难过？我瞅你们这个年龄的小姑娘整天看一些情情爱爱的，你就不憧憬？”
    周天姿：“明明上个寒假叫我不要想这种不切实际东西的人是你，现在又叫我重新燃起爱情的希望的人是你——妈，你怎么这么反复横跳啊！”
    姜蕊依：“我这是敲打！怕你自傲又怕你自卑。你就这么放弃姬蔚时了？”
    周天姿脸涨得通红：“妈，这种事是更不可能的！”
    姜蕊依哈哈大笑：“难得见你害羞啊，还喜欢那男孩子啊？”
    周天姿扁扁嘴：“这不还没看到比他还优秀的男孩子吗，我还没法移情别恋……”
    姜蕊依拍拍她：“那我来给你讲我一个朋友的故事，故事的女主人公只是个普通女孩，但人家也有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
    周天姿：“那个朋友是不是你？”
    姜蕊依白她一眼，继续道：“我那个朋友呢，长得很普通，也无权无势，但就有这么一个少年，他来自神洲最有权势的家庭，但他却追随着我那个朋友，直到那个少年死去。我那个朋友不能理解，问少年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那个少年道，因为他看见了我朋友身上的希望。”

 第45章

    周天姿：“什么希望？成为大富婆的希望？成为神洲领导人的希望？然后好傍大腿？”
    姜蕊依狠狠敲了一下周天姿：“肤浅！我都说了个少年的家庭条件了，他稀罕你说的这些'希望'？”
    周天姿委屈得大叫：“那是什么嘛！”
    “是'变革'。”姜蕊依眼神严肃了起来：“少年和我那个朋友想要颠覆一切旧的，不公平的秩序。那个美少年在我朋友身上看到了那种能颠覆世界的力量。他们先是志同道合的战友，然后才是情投意合的情侣。”
    周天姿：“你拉倒吧，你上哪认识的这种朋友？”
    青春期的孩子认知都不如成年人，但抬杠水平特别高。
    姜蕊依这次倒是好脾气道：“是的，其实说的不是我朋友，而是国母厉维。”
    周天姿：“你这么说国母她不生气吗！你说自己是她朋友！”
    “你自己课本上也写了，国母愿与所有人同行。”姜蕊依耸肩：“她哪在乎这种事。”
    周天姿这下被亲妈抬杠得说不出话来，她只好道：“你明明直接说是厉维她老人家的事情好了，偏偏骗我说是亲身经历。国母是国母，她当然值得更好的人追随她，但我就一个小趴菜……”
    姜蕊依：“她还没成为国母之前也是个普通人，和我们任何人一样。万一你以后也能和她一样强大呢？”
    周天姿：“这种梦我也能做？”
    “所有人都可以做，但能真的坚持住的，那才是伟人。”姜蕊依哈哈大笑：“算啦，做名人很累的，我们只要普通人的尊严就好啦！”
    这个暑假闽州开始轰轰烈烈的基建翻修，整个暑假闽州被淹没在工地烟尘中，叮叮当当地好不热闹。
    “这太吵了！”周天姿对张楚涵疯狂吐槽：“我感觉整栋楼都在抖！”
    张楚涵：“没办法，谁叫咱们家的房子太老了，我爸还去看了一下市府公告，说我们这筒子楼是危房，要马上拆迁了。”
    周天姿：“拆了我们住哪？”
    “说会给我们另外一套房子，还赔几十万。”张楚涵道：“总之会比咱们家这个好。”
    “那我们会分开吗？”周天姿趴在栏杆上问。
    张楚涵叹气：“不知道。不过同一批小区的拆迁户会搬到一起去的吧，对吧？”
    这天晚上，周天姿站在阳台上看风景，姜蕊依在旁边做一个手工笛子。
    姜蕊依的手工活特别厉害，不一会，一根笛子就成型了。
    “妈。你说为什么他们老要修啊修呢？吵死了。”周天姿道。
    “因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等溟涨，闽州就会迎来一波大开发。”姜蕊依笑道：“你不天天抱怨自己家又穷又土吗？马上要富裕啦！”
    周天姿：“我怎么不知道溟涨马上要褪去呢？”
    姜蕊依：“我猜的，不然这么大搞基建干嘛？阻碍南方洲发展的不就是溟涨吗？”
    周天姿却有些惆怅：“但有很多东西就没有了，比如那个小公园，还有那个水池……我要是去上廷再读一年书，回来我就不认识我的家了。”
    没有了家的熟悉感，那么周天姿安全感的锚点也会消失。
    “到时只有你了，妈妈。”周天姿转头对姜蕊依道：“周围环境都变了，只要有你在，那就还是家！”
    夕阳下，温柔的红霞光映满堂屋，姜蕊依的笑容被霞光模糊：“好呀。”
    ——
    “小时。”苏钰难得严肃起来：“你不要再想这样的事情了。到时如果影响你的正常学业，那得不偿失。”
    姬蔚时静静地坐着，他脸色苍白但坚定：“我知道，但我只想要一个答案，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可以让她选择了苏皓？”
    这种恋爱脑叫全家人血压高，苏钰用尽了一生的涵养没让她吼出来：“你别想这种事，等明年你拿到保送名额，我们可以再好好查，怎么样？”
    姬蔚时抬头，他眼泪无声地下来：“可是妈，我就是忘不掉，我就是很难受……”
    失恋的痛换谁都很难走出来，但姬蔚时格外长情。
    苏钰瞪了一眼姬蔚然，无声地诘问姬蔚时然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姬蔚然内心叫苦不叠，她自己也是这么过来的，她也没觉得暗恋会影响小时的生活啊！
    姬蔚然默默地远离了战场，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姬蔚时轻轻叹气：“妈，我不会让这个影响我的学业，但我真的需要一个答案，妈，你不是苏皓的姨妈吗，你可以去问的，对吧？”
    苏钰嘴巴紧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儿子解释她和苏家复杂的关系——苏钰已经快十年没回过苏家了，上一次去还是因为姬蔚时外公的葬礼。
    “这不关你事。”苏钰终于服软了：“我会叫人去查的，但你不要因为这个影响心情，好吗？你有精神病史，我们家就你和蔚然两个孩子，我不想……”
    苏钰眼泪落了下来，姬蔚时心一抽，他刚刚面对母亲撑起的防御彻底崩溃。
    他可以接受父母的打骂，唯独不能接受父母的眼泪。姬蔚时渴望着长大，因为这样他就可以保护姐姐和母亲了，但现在母亲却因为他落泪——姬蔚时心如刀割。
    “妈，妈。”姬蔚时嗫嚅着：“我不再想这件事了，好吗，我，我去学学，你别哭了。”
    苏钰坐在椅子里，默默地擦泪，她淡淡地点头，姬蔚时如逃也般离开了客厅。
    苏钰倒也不是被姬蔚时气哭的，只是她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苏钰虽然出身豪门，但财富和她无关——苏钰是私生女，母亲是父亲漂亮的秘书。
    那时苏钰痛恨自己的母亲，如果不是她的贪财势利，她也不至于会成为苏家里的那个错误，人生的前十几年她每年都在搬家，小孩子对她丢石头嘲笑她。
    可母亲却每天在做豪门的梦，让苏钰恶心，她青春期拒绝和母亲说话，她自己勤工俭学，拒绝母亲从苏家拿到的钱，她最终考上神洲人民大学。但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母亲却在苏家庄园门口自焚，迫于舆论压力，苏家最终认回了苏钰。
    苏钰终于知道了母亲的用心良苦，年轻时的错已经无法挽回，于是苏母每天都想逼苏家把苏钰认回去，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在苏母那陈旧的思想里，孩子只有回到自己那豪门父亲家里才会有好的生活。
    苏钰对自己的母亲又爱又恨，她确实是个小三，但她也想尽办法地抚养苏钰长大，甚至为了给自己的女儿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而自杀。
    苏钰回到苏家才发现苏家的恐怖之处。苏家人天生冷血，还有各种家族精神病史——她同父异母的姐姐有一儿一女，大女儿还好，但二儿子苏皓有精神病，正常女孩都不会选择他。
    所以苏钰怀疑庄家和苏家做了什么交易，庄家把他们的二女儿“献”给苏皓。
    苏钰大学一毕业就从苏家搬出去了，苏家也对她不闻不问，直到苏钰进入监察局，他们才来派人来问候苏钰，当然被苏钰无情地拒绝了。
    其实苏钰猜庄湄仪应该是被迫的，苏皓有精神病，圈内人都知道，正常大户人家的女儿都不会选择他——当然如果只要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然后两人分居，倒也不是没有女人不能接受。
    但苏钰见过庄湄仪，那个千娇百媚又矜贵高雅的少女，愿意这样任人鱼肉吗？
    苏钰不知道。
    但总之和苏家的事，牵扯得越少越好。
    除非是苏家大厦将倾，那么苏钰不介意再给上一脚。
    ——
    这个高一升高二的暑假和玩没有一点关系，周天姿甚至成功地把终端的学习软件用崩溃了，当然另外两个孩子也差不多。
    沉川建这么努力是因为他有了目标——他想考南方科技大学。
    张楚涵和周天姿没想法，只想把书读好。
    马上要去上廷读书的前三天，张楚涵拿来了《我的奋斗》漫画。
    高一下紧张的学习压力让她们也无心于课外爱好，这是这个暑假她们最放纵的一次。
    束青杀死了最后一个大boss——徐弦，她成为万众敬仰的女帝。
    “我看论坛上都吵疯了，她们很不满意这个结局。”张楚涵耸肩：“大爷的，一群恋爱脑，她们就觉得束青不应该那么狠毒，毕竟有一次束青能活下来是因为徐弦放走了她。”
    “那些人只记住了徐弦放走束青的那一次，却没有人记得他伤害了束青的那九十九次。”周天姿狂笑：“天呐，你个大恋爱脑都觉得无语的恋爱脑到底得多离谱啊！”
    张楚涵：“我只是喜欢磕cp ，但我不脑残啊！但——”张楚涵露出疑惑：“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徐弦输了，束青赢了。”
    周天姿：“我也看不懂，明明徐弦比束青强大了那么多——他甚至可以撕裂山河，却最终死于束青引导的政变。一群异能都没有的普通百姓怎么撼动得了神王？”

 第46章

    “我看到有个长篇评论解释说神族的异能来自于人民的信仰，但徐弦又是怎么失去了人民的信仰？这部分作者完全没有给出来。”张楚涵道：“埋的坑太多了，束青能引起政变也是莫名其妙的，我怀疑作者就是想快点结束。”
    “还有番外应该能慢慢解释吧。”周天姿耸肩：“这漫画终于落幕了。看完这篇后，我们也许两年都碰不了漫画。”
    张楚涵：“我能忍。”
    为了人生大事，忍一两年又如何呢！
    第31章
    开学后周天姿得知了一个重大消息。
    “内高班有一个叫徐常谦的人不来上课了。”许幼蜜堪称校园八卦一把手：“听说他在夜店被人打了还差点被猥亵,据说他现在精神崩溃不想来上课，虽然精神病检测他没啥问题，但他就是不肯来上课。但重点不是在这里。”
    许幼蜜一拍大腿：“重点是警方查出他组织卖//淫！还猥亵妇女和暴力殴打！我去,同样的年纪，我还在玛卡巴卡地读书，他就已经在局子里铁窗泪了。而且这人还是个大孝子,他都在他爸名下的kv里搞事，现在好了,把他爸也送进去了。”
    张楚涵哈哈大笑：“活该！这似人早他妈的欠收拾！”
    许幼蜜：“你怎么好像认识他的样子。”
    于是张楚涵把周天姿对徐常谦干的事一五一十地讲了。许幼蜜惊得差点蹦起来：“我去,我就说那几天为什么向萱一直在哭,周天姿，你太厉害了！你拯救了一个女孩！”
    周天姿得意地刮脸：“我觉得吧这傻*是怕再见到我，所以休学了。”
    在清创室里徐常谦见周天姿就差尿了。
    “但……”许幼蜜犹豫了一下：“好像向萱也没来上课。”
    周天姿：“？她怎么了？”
    许幼蜜摇头：“我听她室友说的，她到现在还没来上课, 可能到时开学时老师会解释吧？”
    周天姿心里疑惑越来越大。
    新一届的借读生又进来了，高二的老学姐学长又有学弟学妹们的军训乐子看了。与此同时，周天姿暴揍豪门横跋扈少爷的事情也流传开来, 本来周天姿在上廷学生中岌岌可危的名声更加狼藉了，但借读生心中她的威望有增不减。
    但向萱的离开始终是一个萦绕在借读生班心中的疑云。老师只是简单地说了一下向萱精神状态不太好，需要休学一年,然后宣布了一个新规——借读生禁足措施，从现在开始,借读生班非必要不准出校门、不许踏入内高班校区、规定时间内只能在指定教学区活动,老师会随时监视借读生班学生动向。
    借读生班炸了。
    第一条还能理解为学校保护借读生班安全，第二条第三条纯纯无理取闹，凭什么他们借读生班不能去内高班校区但内高班学生就可以在普通班校区走动？第三条更加扯淡，就是现代版集中营,而且还是专门针对借读生班的那种。
    班主任对于同学的不满没有任何反应，只是淡淡道：“这都是为了保护学生。”
    下课后大家都气疯了，邵振阳气得直锤桌子：“这不就是歧视吗？”
    张楚涵杵了杵周天姿：“说句话呀！”
    “我能说什么。”周天姿冷冷道：“学校歧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倒不如说出这个校规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
    “所以就这么忍着？”柴肃荣气愤道：“周天姿，这可不像你。”
    周天姿翻了个白眼：“什么事都要我去摆平的话我都累死了，虽然很生气吧，但忍两年算了，这两年要是一门心思读书，这种校规影响也不大。再说了，你们也就在这说说，要去反抗，我觉得你们大部分人也不敢和校方反抗的。”
    周天姿说话就是直，但却都是道理——高中的学生哪有能力去反抗校方的决定，学生的主要任务还是读书，要是认真读书的话其实这种校规影响也不大——只要没有其他幺蛾子。
    高二借读生班没有和其他普通班一样分为快慢班，所以副课借读生都是走读上课的。
    但让借读生们不爽的是——凭什么他们班和慢班的走读班一起的？
    事实上期末考借读生班有百分之四十多的学生是前百分之五十的排名，粗暴地分在慢班走读班是非常无理的。快慢班连试卷都不一样，还有各种教学风格非常拖累借读生班的尖子生，比如周天姿，她真的不需要做那么多基础题，她更需要一些中上的难题来提分。
    “我真受不了，我们想进一步提升都难。”张楚涵抱怨。
    打个比方，周天姿她们这种人本来可以去冲击头部的重点大学，但是慢班的配置只让她们考到中下层的重点大学。
    “压根就是不想管我们借读生班。”周天姿冷笑：“粗暴地一头切管理。那设置我们借读生班的意义何在？”
    “本来设置借读生班是希望各地的尖子生能享受到上廷最顶尖的教育，结果我们来到这里也享受不到。”张楚涵愤愤道：“那还不如回我自己家呢，至少闵一中会重点培养我们。”
    周天姿叹气：“其实应该是把优秀的教育资源下放到我们这些地区，而不是掐尖。”
    此时周天姿、许幼蜜、张楚涵三人在食堂吃饭，由于新校规，她们没法去内高班校区享受大虾海参。食堂里的菜那是真的难吃啊，连周天姿这种不挑食的人也直皱眉。
    大概是看大家气氛太沉默，许幼蜜打算说点其他的：“那个……姬蔚时，听说他和庄湄仪掰了。”
    大家都知道姬蔚时和周天姿曾经做过一年同班同学，所以许幼蜜不用特别说明姬蔚时。
    周天姿把一块蛋壳吐出来：“早知道了。但问题是——你们怎么知道他和庄湄仪暧昧的？姬蔚时他挺低调的吧。”
    许幼蜜瞪大眼睛：“那不废话，姬蔚时的讨论度算是全校男生中热度最高的吧，大家肯定都会去了解一下他，还有庄湄仪也是热度最高的女生，这两人有点风吹草动就传出来了。你不知道她们的知名度，却比我早知道了他们分手？不会又和你有关系吧？”
    周天姿无语，她又不是那种热衷于和同学聊八卦的那种人，除了她自己，其他事情她都不关心。不过姬蔚时讨论度确实很大，周天姿或多或少知道一点他的知名度，只是没想到这么知名。
    张楚涵：“和周天姿当然没有关系，但我们也算亲眼见证了，好像是庄湄仪和姬蔚时的表哥好上了。”
    这个瓜炸裂到许幼蜜筷子上夹的豆腐都掉了：“还是兄弟盖饭！”
    “就是周天姿暴打徐常谦那天晚上姬蔚时和庄湄仪掰的。”张楚涵道：“姬蔚时的表哥可有着不亚于姬蔚时的美貌，还是个富二代，我看那哥们开着一台贼炫酷的跑车来的，庄湄仪的命真好，挑的两个男人就没拉过。”
    “还是兄弟盖饭，这是什么先天豪门娇妻圣体。”许幼蜜呜呜地咽下一块烧焦的红烧肉：“这命太好了，长得又漂亮成绩又好家境又富，两个高富帅为她死去活来，这就是小说女主！”
    周天姿：“羡慕吧，下辈子投个好胎。上廷老师就把我们当宝一样对待。”
    普通班和内高班却没有那破校规影响，他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可怜的只有借读生班罢了。
    “周天姿。”许幼蜜突然盯着周天姿：“你好像最近变得刻薄了许多。”
    周天姿一愣：“啊？”
    许幼蜜道：“我感觉你说话越来越尖刻了，好像你心里憋了一团火，不自觉地往外泄。”
    周天姿哑然，她这时才意识到无论自己是多么想忽略学校的歧视，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会愤怒。
    上次kv事件后，周天姿的额头上还有一道长长的疤，每次用力做表情时会隐隐作痛，这疼痛也提醒着周天姿不要轻易下场。
    但不下场不代表看不见不公，怨气在周天姿心里郁结，她恶狠狠地戳着饭。
    她似乎触摸到了向萱休学的真相。
    由于慢班老师给的试卷实在是太简单，周天姿和各个课代表出了个主意，她们偷偷去拷贝其他快班的文档。
    借读生班的学生就像枯地里的野草，努力顶破硬硬的土表，然后肆意野蛮生长。
    想进步的人是拦不住的，但这样的方法太低效，也非常碰运气。
    更重要的是这种方式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然后又是狂轰滥炸的猛批。
    最终周天姿决定求助姬蔚时。
    一天周末，周天姿趁全体学生回校，在老师眼皮下浑水摸鱼，终于逮到了姬蔚时。
    “求你帮个忙。”周天姿道：“我们真的很想试试快班的试卷。现在慢班走读班的试卷已经不适合我们了，我们很多人想提升自己。”
    姬蔚时哑然：“你这成绩为什么去慢班的走读班？”
    周天姿：“我也不知道。可能学校有自己的安排吧——”周天姿突然有点说不出话来，她一想起学校的歧视性政策就满心委屈，本来和自己班的吐槽吐槽就算了，外人一提，周天姿突然有点想哭。

 第47章

    姬蔚时想了想：“我现在是在竞赛班了，也不走高考，不过我可以拜托我的同学给我试卷，每个星期五晚上我发你，如何？”
    周天姿点头，姬蔚时刚要起身，却看见周天姿那本来黝黑的脸变苍白。
    一个教务处的老师在这边巡逻，姬蔚时一旦走开他就能看见藏在花坛后面的周天姿。这个时间段借读生班按理来说只能在教学楼活动，周天姿要是被发现了真的能被扣分。
    “大哥大哥帮我拖点时间。”周天姿一把拽住姬蔚时的裤腿：“我不能被他看到！”
    姬蔚时不明所以，但他还是镇定地站住，对老师打个招呼。
    全年级段的老师都认识姬蔚时，长得帅成绩好，家里有权，人又礼貌，所以这个教务处老师一改刚才严肃的表情，笑着道：“大课间怎么来这活动了？”
    姬蔚时：“散散心，最近竞赛压力有点大。”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姬蔚时真的是掌握谈话技巧的神，三言两语打消了老师的疑惑，还打发走了老师。
    “我也烦这巡逻工作，这不是给我们增加工作量吗？”老师道：“但没办法，你知道那几个借读生的，很多人家里穷事情又多，要是勾搭上你们就麻烦了，比如那个向萱，学校怕再搞下去真出大事，就把她劝退了。”
    老师拍拍姬蔚时的肩膀：“像你这么好看的，更要注意了，老师一句忠告啊，年轻时谁都一样，但越到后面，人越能显示出差异。”
    老师走了以后，姬蔚时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身后的花坛草丛扑簌簌地响起，周天姿站了起来，她眼红得要滴血，对老师离去的方向怒目而视。
    姬蔚时：“我……”
    他下意识又要说对不起，但周天姿的声音却有着和她表情不相符的冷静：“谢谢你，我得先走了，你帮了我一个大忙，你需要我做什么就应用上告诉我好了。”
    她快步离开。
    姬蔚时心中的震撼不至于此，他突然意识到周天姿所在的环境是有多么的剑拔弩张，借读生班的压力不止来自于学业。
    姬蔚时手脚冰凉，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到“歧视”，这是从小环境优渥的姬蔚时很难体会到的。
    底层人要付出多少的能力才能和姬蔚时这样的人走在一起？
    姬蔚时有点心疼周天姿了——本来以周天姿那气质绝不会“令人怜爱”，可她事实上的处境极为艰难，但她照样过得很好，也让别人觉得她游刃有余。
    这是需要多么强大的努力和坚定的意志，才能在这样的环境不被压垮？姬蔚时理解了姐姐的敬佩。
    和周天姿这种人交朋友，非常值得。
    周末周天姿和张楚涵、许幼蜜三人给向萱打电话，电话“嘟嘟”响了半天，那边才传来向萱怯怯的声音：“喂？”
    “我是周天姿。”周天姿压着手机听筒道：“你怎么样了？”
    那边的声音终于欢快了一点：“谢谢你，我挺好的。”
    不等周天姿三人回答，向萱继续道：“我回到了我熟悉的环境，我轻松了很多，谢谢你，周天姿。至少在我家乡，我还是个宝。”
    她们聊了很久，向萱并没有因为上师附中的劝退而难过。
    “我想了很久，至少经历过这一段事后，我觉得暂时没有困难压倒我了，钱还可以以后挣，命不能没有了。虽然我知道上师附中的意思，不过和徐常谦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至少我现在在我的学校很快乐。”向萱那边语气轻飘飘的轻快：“以及周天姿你真的是个很勇敢的人，我很喜欢你，希望下次我们能在一个大学见面。”
    电话挂了以后，许幼蜜看周天姿眼神都不一样了。
    “你成为了一个女孩的救赎。”许幼蜜眼里闪闪发光：“天子大人，你太厉害了。”
    周天姿瞬间觉得自己额角上的疤都不疼了！
    “虽然被劝退，但对向萱来说，反而是好事。”张楚涵道：“她可能真的在这里压力太大了。”
    更何况还经历了那些事……换个生活环境对向萱来说挺好。
    但依旧掩盖不住学校歧视的事实。
    第32章
    周天姿去送作业时,却听到办公室里老师们的大声讨论。
    周天姿鬼使神差地没有进去，她蹲在门口听里面老师谈话。
    “诶，你别说,你别说。”里面周天姿班主任声音特别大：“老王，你可真的是……哈哈哈。”
    王老师是周天姿隔壁班的班主任。
    “他们班不是自己要求想多学习吗？”王老师的声音响起：“反正我把我们数学组的竞赛题目随便编一下，又是新的题,正好重新搞个文件。”
    “你不怕他们发现？”
    “嘿，他们现在连学校都出不了,怎么知道那么多？ ”
    周天姿静静地听着,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
    周天姿敲了敲门,谈话声戛然而止，她抱着作业走进来，把书放下，转身要走时,班主任却叫住了周天姿。
    “下下周就是你在国旗台演讲，这是演讲稿，你拿去看一下。”班主任吹着茶道。
    每个星期一都会有国旗台下演讲, 但每次演讲稿都不是学生自己写的，演讲内容大概也是好好学习，励志拼搏啥的。
    周天姿默默拷贝下文档, 默默离开。
    下课后，她去隔壁班找陈雅琪。
    经过上次五月花事情后, 陈雅琪和周天姿也成为了跨班的朋友。
    “听说你们班老师给你们买教辅？”周天姿问。
    陈雅琪点头：“你们班也要吗？”
    周天姿摇头：“你们交多少班费买这个？”
    “一本68？”陈雅琪低声道：“但有一说一, 我觉得我们老师给的教辅质量不如你去姬蔚时那拿的练习卷。如果不想花钱的话，我觉得还是没必要买。”
    周天姿：“你们全班都买了？”
    陈雅琪苦笑：“有什么办法，谁不想好好学习呢，寻思着68也算不上很贵,咬咬牙买了，虽然我记得我以前自己买的教辅也就二三十，但王老师说是他自己亲自编的真题，那我就当多出来的那三十块是智慧产出吧。而且这个也算是自愿原则，王老师也没强制我们买，还是有家里困难的同学没有买。”
    下节课是周天姿班主任容老师的课，容老师把一份文档传给各位同学的终端，对班里同学道：“如果还学有余力的同学，可以拿这本做做，是我和王老师编的，隔壁班也在做这套题，反应挺好的。本着自愿原则，大家可以自己来订。”
    下课后大家都踊跃着去订，张楚涵看周天姿一动不动，于是道：“平时这种事你不是很积极的吗，为什么这次就有战略定力了？”
    周天姿气闲神定：“我家最近有点困难。”
    张楚涵莫名其妙地看了她一眼：“那我不帮你写名字咯？”
    周天姿把要离开的张楚涵拉回来：“你先别急。”她附耳对张楚涵道：“我听隔壁班说这东西不是很值，这周我先去打听打听，反正订阅截止是下周一，你先等我搞清楚了再决定要不要买。”
    周五周天姿找到去上竞赛的姬蔚时，给姬蔚时看了一下她从隔壁班借到的新教辅：“你帮我看一下，这68值得吗？”
    姬蔚时打开周天姿传送过来的文档，迅速浏览。
    其实周天姿觉得这本卖68挺不值的……就那么几页，姬蔚时就翻完了。
    “我感觉，有点眼熟。”姬蔚时道：“这题很多我看过啊？”
    周天姿：“你就说卖68值不值得。”
    “怎么说呢，题确实有新意，也值得做，但就是……”姬蔚时思考了一下，道：“有些眼熟，可能其他更便宜的教辅也有这样类似的题。”
    周天姿了然。姬蔚时看她表情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周天姿：“这是我们班主任让我们买的教辅。”
    姬蔚时皱眉：“花68就这么一本？”
    周天姿冷笑一声：“是呐，拿我们好欺负呢！”
    她挺想骂人的。
    此时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姬蔚时太过耀眼，周天姿也很耀眼——当然不是和姬蔚时一个含义的耀眼。两个画风完全不同的人站那么近，居然还这么和谐，是那种高贵王子和黑老大商谈为人民服务的诡异和谐。
    没有人会八卦周天姿和姬蔚时——两人相差太大了，正常人压根不会把这俩想到一块去。大家只是觉得很惊讶，姬蔚时这么循规蹈矩的一个好学生代表和乖张的周天姿居然走那么近。
    而周天姿这时才意识到她和姬蔚时距离太近了。
    姬蔚时长得实在是好看，无论哪个角度都很完美，虽然高度近视但他的眼睛还是很美，微微撇过来看一眼周天姿时都能叫周天姿心跳加速。
    周天姿盯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不由得吞了一口口水。
    都说美色误人，周天姿现在也确实生不出气了，她脑子里都是姬蔚时那修长的雪脖和性感的喉结，想象那美丽的脖子被染上欲色的绯红，姬蔚时眼尾带红，眸含薄泪地怔怔看她……

 第48章

    周天姿往后退了一步。
    姬蔚时被她整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周天姿当然不能把“你这个男妖精太迷人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这话说出口，好在她本来就皮肤黑脸红也看不出来，周天姿强装镇定：“我怕别人误会我们如战友亲兄弟般的关系。”
    姬蔚时轻笑一声，下意识脱口而出：“放心，不会有人这么想。”
    但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太伤人心，于是他惊慌失措地看向周天姿：“抱歉，我是说我们同学都很——”
    但他看见了周天姿如释重负的表情。
    周天姿打断了他的话：“那就好，我得先去上课了。”
    她飞也似地逃了。
    姬蔚时傻在原地，愣愣地看向周天姿狂奔的方向，心里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那个样子……怎么感觉是害羞了？
    不是，她也能害羞？
    她还会害羞？
    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到天王老子来了都要杵两下，和姬蔚时说两句居然害羞了？
    姬蔚时满腹狐疑地离开了。
    这天晚上竞赛班不上课，姬蔚时在老师家吃饭。
    姬蔚时的物理竞赛老师也和姬蔚时一样住在上大的家属院里，姬蔚然晚上要和朋友聚餐，姬蔚时就和他竞赛老师一起吃饭。
    姬蔚时的竞赛老师姓岳，是一个三十多的年轻女人，她性格温和亲切，学生们很喜欢她。当然姬蔚时和她走那么近也有一点——姬蔚时的竞赛老师的母亲曾经是姬蔚时爷爷的学生。姬蔚时和这个老师的关系比其他同学都要近，所以姬蔚时可以问一些敏感问题。
    “啊，你说王老师和容老师啊。”岳老师笑着道：“你猜猜这两人为什么是特级教师却教借读生班吗？”
    姬蔚时摇头。
    “他们曾经自己私做教辅强买强卖，被学生家长举报了，于是学校就让他们带慢班了。这两人不好对付，王老师和教务主任牛主任是大学同学，现在你们学校的校长和容老师是叔侄。”岳老师意味深长地摇头：“借读生班的孩子想反抗没那么容易的，那个周天姿天赋很好，可惜学校领导层不太做人。”
    姬蔚时立刻抬头，他有点惊慌失措：“你怎么知道？”
    岳老师笑道：“我看得出来啊，她不是经常找你吗？而且再说了这孩子挺有名的，其实我们很多老师蛮欣赏这勇敢的女学生。”
    姬蔚时有点脸红：“我和她也算是朋友，我和她一起读过一年，而且她还救了我很多次……”
    “英雄救帅哥啊？”岳老师调侃：“没被她感动？”
    姬蔚时愣了一下，却想到庄湄仪。
    他慢慢垂下眼帘，声音也低了不少：“我也挺喜欢她的，但不是男女那种喜欢。我……”
    他还是忘不了庄湄仪，忘不了她动人的笑容，忘不了她月光下含泪的脆弱表白。
    而且还有一点，周天姿从来没被姬蔚时纳入过择偶范围，也许是周天姿那狂野的气质，也许是她的长相，总之怎么看两人相差实在是太大，姬蔚时虽然并不以貌取人，但他这条件放整个上廷连领导人的女儿他都可以挑一挑，周天姿怎么看也不可能是姬蔚时的相亲对象。
    但岳老师这么一提醒，姬蔚时又回想起了傍晚周天姿害羞狂逃的模样，他心里一滞，倒是好好地想了一下周天姿，但一想起周天姿，姬蔚时立刻想起她那魁梧的身材，她那浑厚张狂的作风，姬蔚时浑身还是瑟缩了一下。
    和她谈恋爱可能有点吓人了，毕竟周天姿可是能单手拧翻一个男同学的魁梧女子。
    但姬蔚时又不讨厌她，他其实很享受和周天姿一起共事的过程。周天姿身上有一种天然的安全感，她就在哪里，意味着事情就会有兜底。
    姬蔚时突然又觉得，和她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能打还能干，事事有兜底，人也积极上进——女孩子只要有这些优点，还愁没人要吗？
    不对，姬蔚时赶紧把这个想法甩出脑袋，他可能是最近失恋都失糊涂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呢？
    女孩子还是漂亮、温柔一点才更吸引人啊。
    “他们师德确实不正，而且他们自己编的很多教辅都是从市面上的教辅抄的。”岳老师道：“挣钱嘛，我们办公室老师都知道，也就欺负欺负借读生班的学生不能出校。”
    姬蔚时：“这行为不对吧？”
    “是不对，可以举报的。但校长都是他们的人，能怎么办？”岳老师说：“我也觉得他们做得不对，但有什么办法，同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姬蔚时叹气，他通过聊天软件把这些故事告诉了周天姿。
    另外一边，周天姿攥着手机，一句话都没说。
    她其实已经很累了，她不想把高中学习的精力大量花在打抱不平上，可是老师的高傲还是令她愤怒。
    姜蕊依说过，要永远保持愤怒，可是保持愤怒也是要有力量的。
    周天姿真的累了。
    算了吧，反正她不买就是了，不还有姬蔚时给她的练习卷嘛。
    但出于为同学考虑，周天姿还是把姬蔚时告诉她的内容告诉了室友们，为了保护姬蔚时和他的老师，周天姿隐去了消息来源。
    “那我们还订他们的教辅干嘛？”许幼蜜道：“我们自己联系一下姬蔚时他们，说一下我们愿意花四十元去买他们的整册试卷。”
    周天姿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于是许幼蜜拉了一个没有老师的班级群，把周天姿知道的内容和全班自己订教辅的想法告诉了同学们，大家都非常支持这个提议。
    姬蔚时和他的几个同学没要周天姿她们班的钱——一个是这点小钱看不上，还有就是这本来就是整个教学组教辅，就不应该互相收钱。
    周一容老师收同学那寥寥无几的订单时脸都黑了。
    但是他黑着脸居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了几句借读生班的人，然后不再言语。
    毕竟这事本来就算容老师理亏，他也不好借着这个骂人。
    周三姬蔚时拷贝好了整册试卷，发送给周天姿，周天姿转发给了全部借读生班。
    本应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没想到出了差错。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隔壁班一个同学嫉妒凭什么周天姿班不花钱就能得到好的教辅，或许是姬蔚时的同学觉得借读生班凭什么不劳而获，于是借读生班私底下借教辅的事情传到老师那里去了。
    “你违反校规和平行班同学接触？”容老师暴怒地指着周天姿：“以前的事也就算了，我忍了你那么久，没想到你居然还一步步试探学校底线！”
    周天姿叫冤：“我之前做错什么了？明明是他们先做错事在前！”
    “那怎么全给你们碰上了？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凭什么他们光搞你不搞别人？”容老师冷笑：“哦，还骚扰人家姬蔚时，你睁大眼睛看看你配吗，人家可是保送生，你提鞋都不配。”
    周天姿脸冷了下来：“贵校说不过学生就造黄谣的水平可是一绝。没买你的教辅就气成这样，师德不正，德不配位，尸位素餐，你这素养连校门口的狗看了都呸两口。”
    容老师横行霸道学校二十年，没想到第一次有学生敢呛他，而且骂得还这么脏，他怒火中烧：“周天姿！你反了你！你是这么对老师说话吗！”
    但他话音未落，一只大手纠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到墙上。
    周天姿神色阴冷，她本来就长得不算阳光明媚，眼神一冷，下三白一出，再配上额头上的疤，看着像个精神变态的女杀手：“晏子使楚说了，对狗人要用狗语，你要我尊敬你，你看你配吗？”
    第33章
    “从我们借读生班创立到现在,你们自己摸着良心说说，有没有偏心？”周天姿压着容老师，脸都快贴到他脸上去了,两人互相瞪着，颇像两头野兽斗狠。
    尽管内心已经有些害怕，但荣老师强撑冷笑：“违反校规这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你还在这犟嘴，周天姿,你这样的问题学生我见过太多了,不服从管教我们忍了你多少回？你不会还想仗着学校的怜悯再闹一把？”
    周天姿心里那个压抑的极限终于被突破了, 她声音冷了下去：“有没有可能，这校规本来就是不合理的？”
    周天姿指着普通班的教室：“凭什么他们就不用遵守那些校规？他们可以去校外和任意校区？一个学校连公平都做不到，又怎么能让学生心服口服地去遵守规定？我们和那些同学只是出生的地方不一样，凭什么待遇天差地别？教育部公布借读生计划,不就是想让偏远地区学生享受到更好的教育资源、实现教育公平？可你们做到了吗？连最基本的待遇公平都做不到，我们又凭什么要去服从你们那破规定！”
    周天姿最后一个语气词声音大了不少，几乎是怒吼：“我去上报教育局,你敢说你没做错吗？我们同学被欺负时，你在干嘛？我们同学流血时，你又在干嘛？甚至向萱被猥亵时,你们却在装死——然后又把她劝退！”

 第49章

    周围的老师震惊地看着周天姿，这人真的虎,居然敢当着那么多老师的面对教导主任大吼大叫。
    “你在干什么！”荣老师的表情明显像是虚了,但他还是色厉内荏地吼道：“违反规定就是违反规定！我们制定这样的校规是在保护你们！因为你们，内高班那边多少乱——啊！”
    容老师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叫，周天姿双手掐住容老师脖子：“造黄谣歧视还有理了？谁惹事就管谁不是基本道理吗？！五月花那次是谁先欺负了我们的同学？篮球场是谁先动的手？向萱的事情是谁在组织女学生卖//淫？为什么你们不去惩罚那些真正的混蛋却欺负我们这群受害者？到底是谁在和校园霸凌者沆瀣一气，助纣为虐！”
    大家都惊呆了, 几个老师想上前去解救荣老师，但碍于周天姿的气场太强大，几个成年人居然不敢上前。
    “说啊！到底谁才是借读生班的压迫者！”周天姿怒吼：“你说话啊！”
    荣老师一个五十多的老男人自然受不了周天姿这样的力量压制，他脸都变青了，却依旧嘴硬：“你……你会被……处分……”
    “好，那就处分。”周天姿冷笑一声：“你们就尽管给处分，把我劝退，我去上报教育局，实名举报，一次不成功我举报一万次，我不相信理在你们手中。”
    她松开手，容老师就像干死的鱼终于回到水里，开始大喘气。
    周天姿转身离开，尽管她知道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今天出了这口恶气，能舒服一万年！
    办公室里的老师等周天姿离开才反应过来，他们七手八脚地把容老师扶起来。
    荣老师脸色铁青：“处分！这学生简直太无法无天了！”
    老师们默不作声，公道自在人心，他们其实都知道到底谁才是过错方。
    有压迫就有反抗，只不过周天姿是最敢直接反抗的人。
    回教室后，周天姿告诉了班里同学情况，大家都十分愤慨。
    “周天姿，你是真的刚啊，你不怕被劝退吗？”同学问。
    周天姿一抬眼：“大不了就是不在这个学校上学咯，我就回自己家读书，反正消除学籍是教育厅干的事情，我不可能被消除学籍，只要学籍在，我就可以继续上学。但学校不合理规定，我必须抗争到底。”
    每一次的退让只会让邪恶更加猖狂。
    “我要举报。”周天姿道：“你们也和我去教育部实名举报。”
    这天晚上借读生班一边录像一边向教育局举报。
    周天姿实名举报过程中冷静清晰地讲了自己老师和教导主任各种不公的行为，要求严惩这帮师德不正的人。
    宿舍的同学被周天姿那强大的气势镇得一言不发。
    “问一下陈雅琪和哈缇丽，那视频录像应该还在吧？还有向萱的学籍转移和警方笔录都在。”周天姿冷冷道：“必须上诉。”
    她破罐子破摔了。
    第二天上课时班主任通知她，由于被处分，下周一她的国旗台演讲取消了，周天姿不在乎。
    教导主任让她来办公室约谈，话里话外意思是周天姿作为学生不应该违抗校方规定，被周天姿一句话呛了回去：“那你们也不应该违抗教育部的审查，你要是真的心里没鬼，就别想遮遮掩掩。”
    第三天，教育部派人过来了，这下周天姿简直像个战神，她把所有的材料和证据交了上去，义正言辞地要求教育部严肃审查这些老师。
    “我可以退学，但我绝不容忍下一届，下下届的借读生也受这样的委屈。”周天姿道：“我不会认输！”
    “如果她一个人声音还不够大的话，那我也来。”张楚涵的声音响起，不知何时她站到了周天姿身后：“我也是校园欺凌的受害者，可我却从未收到霸凌者给我的道歉。”
    她紧紧拉住周天姿的手：“你要走，那我也走！”
    借读生班的许多人站起来，走到周天姿身后。
    “如果她要走，那我们也走！”同学们异口同声道。
    几个女生甚至抹起眼泪，积压许久的愤慨和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沉默的学生群体站起来，青春期的孩子身形和成年人早就没有区别，甚至身材还更加高大，他们一个个站起来和一堵墙似的，封住小人撤退的路。
    这下借读生班的两个班主任慌了，他们求救般把目光投向校长和教导主任。
    校长和教导主任也惊慌失措，他们大概没想到这个女学生真的这么硬，居然真的把教育部的人叫了过来，也拒绝私下调教，非要撕破脸皮。
    “如果事实属实，我们会给你们一个公道。”教育部的人认真对周天姿说：“感谢你的反馈，你是个很勇敢的孩子。”
    这件事在全校都闹大了，还是那个人那个事，只要周天姿在，就永远都是新闻。
    她反击篮球场上打架的精神小伙，怒斥欺负借读生的内高班同学，把违法乱纪的同学送进局子，如今，她甚至闹到教育部，要求严惩她的老师。
    永远年轻，永远愤怒，永远反抗。
    苏钰听姬蔚时说了这事后，哈哈大笑：“勇敢的孩子，很像年轻时的我。”
    姬蔚时：“但她可能会被劝退。”
    “那也是她的选择。”苏钰道：“她既然走上这样一条路，就意味着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不过理本来就是在她那的，其实学校也没有把她劝退的理由，你不用担心。”
    姬蔚时：“那她能成功吗？”
    “如果证据属实，就能成功。”苏钰道：“如果你们学校的老师真的违法乱纪，那就必须严厉处罚。”
    之后接下来的三天，周天姿和她的同学不断被请到教育部做笔录，在一环又一环的证据下，校长被换走，两个老师和教导主任被撤职。
    借读生班的人居然没有一个服软，他们非常团结，一句一句地给王容两老师钉上证据属实的罪行。
    于此同时，借读生班一共三十个学生提交了转学申请，这下把大家吓坏了。本来借读生班就八十个人，一下子走了三十个，要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带节奏，到时事情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
    许多老师来劝借读生班的学生别转学，勉力安抚下，借读生班沸反盈天的怒意才平静下来。
    处理结果下来，现任校长被调走，三个老师撤职，周天姿也因为和教师发生冲突被严重警告。
    但周天姿无所谓了，警告就警告，一次冲突换来两年和平，在她看来，很值得。
    周六晚上，张楚涵激动地拿着《我的奋斗》特典跑过来：“番外终于出了！”
    作者总算在番外把结局交代清楚了，包括徐弦的失败和束青的成功。
    《我的奋斗》中，神族的力量来自于人民的信仰，但徐弦上台后为了对付束青却横征暴敛，甚至连军队的粮饷都克扣，最终失去了民心。束青却带领贫农打击封地贵族，分发土地，改革了不公平的土地制度，赢得了民心。所以束青不成为神王，还有谁能成为神王？
    “我觉得这个特典特别好，前因后果总算交代清楚了。”张楚涵评价：“束青的成功顺理成章。而且这部漫画的意义也达到了巅峰——以民为天啊！”
    “但还是有人骂作者。”许幼蜜有些气愤：“她们很多人都是脑残的cp粉，骂作者为什么一定要束青杀了徐弦和华之酰。还有一些傻*在那感慨，说束青真的是凭本事单身，她单身是罪有应得或者可怜的——不是，最后be了怎么能叫这么多人应激呢？”
    “束青失去的只是爱情，但她赢得了世界。她虽然没有自己的家庭，但她却拥有了千千万虔诚的子民。”周天姿淡淡道：“她一生确实可怜，但她最后的成功无可置喙。”
    这时，母亲的话终于再一次在周天姿的脑海里回响。
    “不是所有女孩都能成为千娇百宠的公主，但每个女孩都可以成为披荆斩棘的战士。”
    周天姿豁然开朗。
    她不在乎是否得到姬蔚时的喜欢了，因为她早就得到了比这更珍贵的东西。总有人把得到完美的爱情视为女孩的成功，可事实上真的如此吗？
    女孩子的生活不止有糖果、鲜花、浪漫，她的生活也可以充满激情和热血。女孩子也要勇敢地拼搏，当你成为众人敬重的中心时，你已经比备受恩宠的情人强太多了。
    周天姿恢复了国旗台下演讲的资格，演讲前一天晚上周天姿疯狂赶稿。
    她要把她想说的话，全部写进去。
    周一升旗仪式上，周天姿站上主席台，望着下面漠不关心的普通班和满脸期待的借读生班，周天姿轻咳一声。
    “我在寒假里读了一本书，叫做《精英的傲慢》。”周天姿不急不缓道：“精英的成功就一定来自于他的努力吗？”
    周天姿的音色是偏低沉的，要是她再装一下声线，就是一种慵懒的冷淡音。要是不看她的外貌就凭这个声音，去拉拉圈一定能骗一波女p。

 第50章

    她低声讲话时真的像纪录片里的旁白，叫人不由自主地想沉浸进去。
    “……没有人天生贵贱，不是所有的苦难都来自于这个人本身。我们人是社会动物，我们每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社会的支持，一个文学家的出现离不开他受到的教育以及社会对文化的喜爱，一个科学家的出现也离不开他所处环境对他科研的支持。能开出花的种子必然长在良好的土壤，不同地方的光热土质会也让同一种树高低不均。我们生而平等，却因环境而分化，苦难不应该被嘲笑，弱者不应该被践踏，我批评一切以优绩主义为中心的规则，是因为成果不能推导过程，人生的成功也并不是由分数决定。如果我们只靠结果去评判别人，最终只会让弱者更弱，而强者也非恒强。”
    台下几个借读生班的贫困生开始偷偷抹眼泪。全场鸦雀无声，就连刚开始漠不关心的普通班师生都全神贯注地听。
    “从小母亲就告诉我，要做一个善良的人，要永远保持愤怒。我很庆幸我有一个这样伟大的母亲，她的教导是支撑我行为的动机，使我面对一切不公时不会放弃。我知道，在这个学校毕业出来的人以后大部分都会是社会的精英，当你站在高处时，也请看看下面还在忙碌的人们，社会的大厦是由千千万万的普通人建设的，我们的成功离不开每一个人，不要傲慢，不要冷漠，真诚地去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任何的傲慢与偏见只会分裂社会的大厦。我的演讲完毕，谢谢大家。”
    台下的掌声如雷贯耳，许多人用力地为这段点燃人心的演讲鼓掌。
    张楚涵眼含泪花地拼命鼓掌；许幼蜜整个人都冒着崇拜的小星星；柴肃荣激动地一边大叫“好，好好好！”一边鼓掌；庄湄仪默默地流着眼泪；姬蔚时欣慰地笑着。
    新高一借读生班中，一个晒得黑黑的男生抬起头，他呆呆地望着周天姿的方向，然后一抹眼里的泪花，用力地鼓掌。
    第34章
    “我看到小周同学的那个演讲稿了。”苏钰笑着给姬蔚时夹菜：“你们老师也是真的有心,还把她的演讲稿拿过来给你们做范文。”
    姬蔚时的语文老师是个追求极致浪漫主义的中年女人，她反复念着周天姿的演讲稿，几乎发疯。
    姬蔚时道：“写得确实好啊。”
    一个高中生就会思考这些事了,她笔下的文字如此振聋发聩，里面的思想却又温柔善良，怎么能不叫人感动呢？
    姬蔚时在学业方面算得上是六边形战士,也就语文没有其他科目那么突出。而在姬蔚时的语文里，他最不擅长的是作文。
    他苦恼过为什么自己的作文为什么不能像他的数学最后一道大题那样优秀,他去请教语文老师,语文老师道：“因为你没有融入自己的思想,你写的只是按照高分模板写的八股文罢了，只能保底，但绝不会高分。”
    姬蔚时一直不能理解老师拿出来的那些高分作文到底有什么好的，那里面风花雪月的遣词造句只会让姬蔚时觉得他们在无病呻吟。
    可直到看到周天姿的演讲稿, 他才终于理解了语文老师的那句话。
    拥有思想的文字有着不亚于坚船利炮的力量，它会激荡心灵。
    当时姬蔚时站在主席台下，看着主席台上演讲的少女,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即使外形并不好看，但也不影响那一刻她在少年的心里发光。
    苏钰感叹：“这女孩不简单,我也挺想拜会一下她的母亲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家长,才能带出这样的孩子。”
    姬蔚时低笑：“你不是见过吗, 当时就在闽州的酒店。”
    苏钰点头：“我当然记得，我当时就觉得那个阿姨气势不凡，见到我们不卑不亢，礼貌镇定,我立刻就注意到她了。”
    姬蔚然拿了一只鸡腿：“那个女孩我也觉得不一般，我猜她以后肯定是大佬。”
    姬蔚时垂眸：“爸爸想要的孩子，也应该是周天姿这样吧。”
    大方，开朗，善良，敢爱敢恨，敢做敢当，勇于反抗，不屈不饶——完美符合姬蔚时父亲对孩子的理想型。
    三个人沉默了。
    “小时。”姬蔚然严肃道：“不要再想了！”
    苏钰：“爸爸还是爱你的——”苏钰顿了一下，却想起丈夫的工作性质，却又不得不把另外半句话咽下去：“他之前想驻地就是为了你。”
    姬蔚时的父亲姬成旭已经快一年没回家了，不过对于军属来说这也正常，姬蔚时感觉有爸没爸一个样。
    姬蔚时不关心父母的工作，虽然父亲严厉，但他的生活本质上还是很幸福的，他不喜欢去思考太过沉重的事情，所以老师说他的作文没有思想是有理由的。
    他喜欢天文地理，探索是他的爱好，他骨子里是和他爷爷一样的科学家。
    姬蔚时吃完饭就回去写作业，竞赛班课业紧压力大，姬蔚时下学期就要参加全国物理竞赛，然后还要准备去上大的夏令营。
    他的行程太满，让他挤不出时间去思念庄湄仪。
    果然忙碌才是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
    ——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周天姿可谓风光无限，就像神话史诗里打跑了怪物的英雄，走哪都是正面的讨论度。
    张楚涵：“我和你在一起最大的感受，就是永远不缺认识我们的人。”
    周天姿：“你是蹭我的光了，现在大家都知道你是我周姐的人。”
    张楚涵又去掐她。
    周天姿的分数也随着她的名望水涨船高，现在周天姿稳定前一百，按照班主任的说法——“冲击上廷联合大学完全有可能”。
    周天姿：“我这么聪明，在哪都发光，懂不？”
    此时两人在周五下午的内高班食堂就餐，周天姿周围一圈自动空出来，形成一个环周天姿饮食区。
    内高班的人对周天姿的态度有两种——有嫉恨她的，见她恨不得赶紧跑；也有对她好奇的，但由于周天姿之前的战绩太过彪炳，只能好选择探头远观。
    周天姿本人也不在乎，吃完以后她出去，周围的目光也没有减少，直到一个黑皮肤的男生气喘吁吁跑过来：“周学姐！周学姐！”
    张楚涵：“是不是又来找你打篮球的？看着不像高二的啊？”
    周天姿经常被男生拉去做篮球队替补，所以周天姿对来找她的男生见怪不怪：“学习，不打球。”
    “不不不，不是这样的。”男生那黑脸居然也变红了：“我，我叫武正清，我想认识一下学姐，啊，就是，我很敬仰学姐的文采……”
    张楚涵：“啊～”周天姿给了她一杵子。
    周围人纷纷侧目，周天姿轻咳一声：“多读书就行，不用谢学姐，想写出我那文采斐然的演讲稿，首先你得——”
    看她又想侃大山，张楚涵一巴掌把她接下来要说的屁话扇回去。
    “抓住这个机会！”张楚涵对周天姿低声道：“我怕你真的没人要了！”
    周天姿：“他是来向我学习的！再说了，学校不允许早恋！”
    男生慌张：“啊不是的，我就是想向周学姐学习的，我，我也来自闽州，我真的很喜欢学姐的思想，能加个好友吗，拜托了！”
    周天姿点头：“行。”她把好友位给了男生：“好好学习啊，不要丢了闽州人的脸。”
    张楚涵就像亲妈看着女儿恨铁不成钢：“你你你你你。”
    周天姿白了她一眼：“首先，学校不允许早恋，其次，他没有那方面意思，最后，我告诉你，在我心里，不论男人女人都是我的同志。你不能拿你那龌龊的思想去评价我和任何人如战友般的关系！”
    张楚涵怒道：“你单着是真不是没道理的！”
    周天姿：“我这形象也很难谈啊，那就不谈呗。”
    两个人出了校门，周天姿打算去买个奶茶奖励一下自己，但她走到小巷处，却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真的吗？”
    那个声音发颤：“是真的吗？”
    姬蔚时绝望地看着躲在苏皓背后的庄湄仪，他哀伤道：“如果你早就和他……为什么要欺骗我！”
    躲在一边吃瓜的周天姿的内心：“又是什么豪门大瓜让我撞上了。”
    庄湄仪低垂着眉眼，咬着唇却没回答。
    苏皓气闲神定：“姬蔚时，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周天姿和张楚涵：“……”
    有些时候周天姿怀疑自己进入了一个巨大的小说世界，而自己是那个无辜的npc，路过也能听到神金发言。
    张楚涵瞪着眼睛看向周天姿，示意她要不要走。
    周天姿比了个手势，热闹不看白不看，走什么走！
    姬蔚时：“庄湄仪，我只要听你一句话，你只要说一句你还爱我，我就相信你。”
    庄湄仪慢慢地笑了起来。
    “姬蔚时，你分明也没坚定地选择我。”庄湄仪道：“苏皓给你说了很多东西，是吧？我和你说多少都不如他一句，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依旧没有相信我。”

 第51章

    姬蔚时浑身一颤。
    “你嫌我恶心。”庄湄仪道：“我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长大，你的抗拒我看得出来，你现在质问我，只是因为沉没成本，其实你就是更相信你的表哥，你们是一家人，我说什么有什么意思吗？”
    庄湄仪笑着流泪：“就算告诉你我是被迫的又怎么样？在你心里，我早就脏了，我就算离开我也无路可去，要么是你要么是他。你不会要我，那我只能选择他。”
    庄湄仪声音已经有些凄厉：“你们一家人都是一样的变态，只不过程度有轻有重罢了。因为你们都是疯子，就会自动团结起来，相信和自己流着一样血脉的疯子。”
    周天姿已经听不下去了，她一扯张楚涵：“走吧。”
    没意思了，周天姿不喜欢看别人吵架。
    姬蔚时低下头，什么也没说，转头离开了。
    庄湄仪无力地跪坐在地上。
    什么嘛，说到底姬蔚时和苏皓是一家人，他们家都是一样的肮脏，他会不自觉地相信自己的表哥。
    庄湄仪恨透了男人。
    她被苏皓扯起来，尽管庄湄仪抵抗着，但显然一个青春期的少女是不能抵抗一个一米八七的青年男子的力量，她被推进那辆林肯领航员，就像花朵没入死气的黑水。
    她坐在车上一直哭。苏皓也没安慰她，司机发动了车子。
    庄湄仪此刻脑子里全是周天姿。
    她羡慕周天姿的力量，羡慕她反抗的勇气，她甚至羡慕周天姿的贫穷，因为身无长物，周天姿可以破罐子破摔。
    “和我一起不好吗？”苏皓突然道。
    他声音甚至都和姬蔚时很像，压低声音时非常缱绻，温柔地引人入醉。
    但庄湄仪一听到这个声音，浑身一颤，几欲呕吐。
    她夹紧了双腿，抱臂捂住自己。
    苏皓修长的手指轻轻点上庄湄仪：“我这条件，整个上廷的女孩都由我挑，嫁给我有什么不好？你可以做自由的富太太，像电视上的第一夫人一样高雅，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
    庄湄仪闭上眼睛：“我更想要自由。”
    自己选择生活方式的自由，不被压迫身体和心灵的自由。
    苏皓的神情变得狰狞起来，这时他才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一个偏执的疯子。
    他揪住庄湄仪的衣领：“我对你不够好吗？你要什么我给什么，没我们家的支持，你以为就你姐那个能力能坐上执行董事？庄湄仪，认清自己。”
    庄湄仪尖叫起来，她推开苏皓，滚到车另外一边，抄起一把餐刀对准苏皓。司机也吓坏了，他张口：“小姐！”
    苏皓反而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还挺想死的。”苏皓慢慢逼近庄湄仪，他的胸口抵近刀尖，白色的衬衫逐渐渗出血。
    庄湄仪手松开，刀落到地上，她痛哭流涕：“苏皓，求求你，别折磨我……”
    司机把车停下，开始打120电话。
    苏皓把餐刀捡起来，他把餐刀对准自己胸口，头歪着，人笑着：“是不是我死了你就开心了？”
    他一边笑一边要把刀刺进自己胸口，庄湄仪扑了上来，她尖叫道：“求你了！”
    苏皓紧紧握着刀，庄湄仪死死抓着他的手，苏皓盯着庄湄仪，露出诡异的笑容。
    刀尖已经刺进胸口，血渗出，苏皓用沾着血的手抚上庄湄仪的脸。
    “看，你还是爱我的。”苏皓气若游丝道，像是用力标记一样，他的手贴着庄湄仪的脸，在她精致的小脸上留下狰狞的道道血痕。
    周天姿和张楚涵刚买完奶茶，只见一辆救护车急匆匆赶来。
    “又怎么了。”这个想法在周天姿心中只过了一瞬，然后她又心无旁骛地和张楚涵走了。
    神仙才会去管那么多事呢。
    医院里，手术室的大门灯变绿，医生走了出来。
    庄湄仪头发凌乱，满脸泪痕，看得出来她的精神也在崩溃的边缘。
    “还好没扎进心脏。”负责手术的医生和苏家很熟，也直言不讳道：“但凡再近几寸，全部心外科的主任来也不一定能救。”
    苏皓不但有家族遗传的精神疾病，还有先天性心脏病，但凡他出任何一点事都是进icu。
    陪苏皓在医院的只有庄湄仪和苏家的助理，苏皓自己的亲人没一个来探望他。
    庄湄仪冷笑一声，就苏家这环境，没精神病的也会变成精神病。
    庄湄仪自己也快被折磨成精神病了。
    苏皓被推了出来，他的脸比床单还白，嘴唇是可怕的乌青，他形销骨立，那么大个子的一个年轻男子戴着那么多生命维持仪器躺在狭窄的推床上都不显得逼仄。
    庄湄仪随着推床慢慢走着，大概是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实在是可怜，护士道：“小姑娘，要不我去给你找个折叠床吧？”
    庄湄仪慢慢摇头，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呆着。
    助理也一脸疲惫，她才是整个事件中最可怜的人，明明不关她事却要像苏皓亲爹亲妈一样收拾烂摊子。她强撑着笑容：“庄小姐，要不我去打电话给司机带点换洗衣物来，今天我们可能得陪床。”
    苏皓还不算完全脱离生命危险，人还在icu呢，今晚可有的忙活了。
    助理内心特别想骂人。
    庄湄仪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已经深夜了，她睡不着，一点也睡不着。
    姬蔚时那句“背叛”让庄湄仪痛彻心扉。
    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确实背叛了，但不是姬蔚时，是苏皓。
    小时候苏皓还没那么疯时，他是个和姬蔚时一样温柔亲切的男孩，他比庄湄仪大三岁，就像个真正的大哥哥带她玩。
    直到苏皓的母亲死了。
    事实上，苏皓的母亲才是苏家这一任的家主，可她有精神病，所以苏皓的父亲独揽大权，但他对妻儿漠不关心。苏皓的母亲一共生了四个孩子，活到成年的子女只有苏皓和他的姐姐，在第四个小女儿去世后，苏皓的母亲也自杀身亡，而且还是在苏皓面前上吊自尽。
    苏皓的父亲也是个病弱的男子，苏皓的母亲也是折磨了很久才生了四个，偏偏这四个孩子只有苏皓的姐姐是最健康的，苏皓自己也差点活不到成年。
    苏皓的母亲死后，家族遗传的疯也逐渐在苏皓身上显现出来。他变得偏执而疯狂，他渴望着爱，所以他越来越离不开庄湄仪。
    苏家的环境是缺爱的环境，苏皓童年时期得到的爱只来自于母亲，母亲死后，他向庄湄仪求爱。
    起初，庄湄仪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这个大哥哥变得更加粘人了而已，但后来随着苏皓的病情逐渐加深，他开始强迫庄湄仪。
    庄湄仪这才感到恐惧。
    她其实内心还是喜欢苏皓的吧，但她喜欢的是以前那平静温和的苏皓，所以她选择了姬蔚时——姬蔚时太像没发疯的苏皓了。
    庄湄仪把姬蔚时当成未发病时苏皓的代餐，她背叛了苏皓，也辜负了姬蔚时。
    她确实做错了，可她所承受的痛苦已经远超她应该被惩罚的程度。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她的思想被控制，她比苏皓，比姬蔚时痛苦得多。
    她承认自己做错了，那么谁能来告诉苏皓他的错误呢？那么谁来惩罚苏皓的错误呢？
    庄湄仪的自责和痛苦，无人拯救。
    都说疯子和天才只有一线之差，苏皓遗传了他母亲的偏执和疯狂，却也有着恐怖的智商，他和姬蔚然一样连跳三级上大学，甚至比姬蔚然还早一年毕业，庄湄仪初高中的学业都是他辅导的。
    如此聪明的人，他有各种办法让庄湄仪离不开他。苏皓把庄家和苏家深度绑定，就像大鱼吃小鱼，一点点蚕食，用家人逼庄湄仪屈服，然后他巧言善辩，用春秋笔法让周围人更加相信一切都是庄湄仪的不懂事才导致的后果。
    这么强大的敌人，想想都令人恐怖。
    庄湄仪长期生活在这种压力下，几乎看不到希望，直到那个叫周天姿的女孩闯进她的视野，周天姿脚踢混混拳打恶棍，她如此鲜活真实，敢爱敢恨，当周天姿浑身是血地暴揍欺负向萱的富二代时，她在庄湄仪眼里，就是从天而降的女战神。
    别人都艳羡的豪门美貌大小姐庄湄仪，却羡慕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平民女胖子。她不想被当成漂亮花瓶，她更想去战斗，去掌握改变一切的力量。
    周天姿啊，你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啊？
    第35章
    “报个名呗。”体育委员柴肃荣笑嘻嘻地问周天姿：“为班级争光。”
    马上又要运动会了, 体育委员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求同学报个项目。
    周天姿：“报！怎么不报！”
    张楚涵叹气：“又到丢人的时候了。”
    周天姿白了张楚涵一眼。
    运动会上没什么好说的，周天姿依旧碾压众人。
    “无敌太寂寞了。”周天姿在操场后门唱歌：“我能打能跑，脑子又好, 谁来我吵，谁打我闹，谁驻我扰, 无敌之妙，无人知道。”

 第52章

    张楚涵快给周天姿跪下了：“我的姑奶奶, 求你别唱了。”
    周天姿耸肩, 她走到厕所：“我来看看哪个坑能被我赏光——我靠！”
    操场的男女厕所是男女房间里只有厕位,外面是共用的洗手台。姬蔚时不知道为什么又跪在洗手台下，他的喘气声听起来是可怕的呼哨音。
    周天姿一步冲上去把他扶起来，却发现姬蔚时脸憋得通红，周天姿脸都吓白了。
    “是哮喘！”周天姿转头对张楚涵道。
    “和我说有什么用,我都不知道他药在哪！”张楚涵急死了：“快带他去医务室，那里应该有抗哮喘的雾化剂！”
    周天姿没办法，只能让张楚涵帮忙让姬蔚时到她背上去——姬蔚时这身高周天姿很难抱得动。
    扶姬蔚时上背时, 姬蔚时轻轻推了一下张楚涵，那抗拒之意明显，张楚涵有点恼火了：“他要死啊！”
    周天姿：“给他两巴掌看他还癫不癫。”
    张楚涵在姬蔚时脸边挥了两下,看人家长那么漂亮，最终还是泄气了：“算了,他现在弱得什么一样,算了算了。”
    周天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救人要紧，索性把人背起来，直接跑医务室。
    张楚涵跟在周天姿身边：“我怎么觉得是梅开二度呢？”
    周天姿：“是啊, 我简直先天救苦救难大慈恩圣体，我要是死了绝对能烧出舍利子，到时我真的是万古拜圣的周天子了。”
    姬蔚时已经休克过去了，现在在周天姿背上一动不动，背没意识的人和有意识的人是完全不一样的。周天姿感觉身上是摊着一块趴趴的死肉，这肉还四肢巨长，左偏一点右移一点就会滑出去，张楚涵只能在旁边帮忙不让姬蔚时掉下来。
    姬蔚时其实是很瘦的，但奈何身高在那里，一米九三的个子光骨头重量就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周天姿还得带着他百米冲刺，强悍如她也开始觉得费劲了，把人送到医务室后，周天姿就坐在医生的办公藤椅里疯狂喘气。
    哮喘药一上，姬蔚时本来已经紫红的脸终于又恢复成平时苍白柔熙的模样，他闭着眼睛躺在医务室里，安静得和睡美人一样。
    周天姿像一只野兽，喘气都和咆哮似的：“我靠，负重几公斤啊，我还百米冲刺，我md下午还有一节接力跑，怎么办啊！”
    张楚涵：“你这是见义勇为，他们会理解的。”
    周天姿跳起来：“妈呀，要检录了！”
    两个人又急匆匆地跑出去。
    在床上的姬蔚时缓了很久，才慢慢睁开眼睛。
    他长得太美，缓缓苏醒的时候连五十多的女医生都被他的美貌惊呆了，她无比和蔼问：“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姬蔚时捂着胸口，声音气若游丝：“是不是一个很胖很高还比较黑的女孩送我进来的？”
    医生点头：“不过她显然有急事，把你送进来后又跑了，唉，现在的孩子真的是，做好事不留名……唉唉唉，你怎么又起来了？”
    姬蔚时咳了一下，确定自己呼吸没问题后就站了起来：“谢谢医生了，我还有事。”
    “小伙子不休息一下？”医生道：“别这么早起来，万一哮喘又复发了呢？”
    医生走上了塞给姬蔚时两管药：“刚刚那个女孩子付的，啥也没说就走了，我瞅那姑娘虽然不太上相，人挺好的，我说小伙子，现在长相没什么用，以后过日子还得找品行好的……”
    上了年纪工作又清闲的人就喜欢一天到晚八卦，姬蔚时苦笑一声，接过药，什么也没解释，就离开了。
    其实哮喘药就在姬蔚时书包里，他没带。
    今天运动会他路过一班时，特意站在那里看着庄湄仪，他知道庄湄仪一定看到她了，但她依旧低着头，拒绝抬头看一眼姬蔚时。
    姬蔚时在那一刻终于明白，他和庄湄仪已经不可能了。
    他在那一刻悲痛欲绝，每次姬蔚时情绪激动时就会哮喘，他这一次没带药。
    痛苦的时候他想更痛苦，这是一种奇怪的自虐行为，可能他血里也有苏家的疯吧。
    哮喘发作时他快窒息了，但他内心有种愉悦的解脱——好像被沉入深海，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慢慢地死去。
    他恨庄湄仪，恨庄湄仪的欺骗，他恨庄湄仪把他当成一个备胎。
    姬蔚时知道自己和苏皓很像，所以苏皓对他说出庄湄仪早已归属于他的那一刻姬蔚时是愤怒的。
    “她喜欢更温柔的我吧？”苏皓苦笑着，他在姬蔚时面前永远是清冷的大哥哥，虽然不够亲柔，但也算温和克制。所以姬蔚时不相信苏皓嘴里的“我确实比年轻时暴躁一点”。
    “庄湄仪最近是不太听话，女孩子到这个年纪嘛，有点叛逆期正常的，可能是想寻求刺激？”苏皓耸肩：“不过没关系，她其实喜欢的还是我，她永远在别人身上寻找影子。”
    姬蔚时轻轻道：“那不是背叛吗？”
    苏皓点头：“确实是吧……可我还爱着她，姬蔚时，放手吧。”
    苏皓和姬蔚时长相的区别是苏皓有一双极其魅惑的桃花眼，当苏皓盯着一个人时，无论男女都无法抗拒。
    是啊，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庄湄仪怎么会拒绝呢？她只是暂时把姬蔚时当代餐罢了。
    姬蔚时痛苦得想发疯。
    他最恨背叛。姬蔚时从小长在一个和睦的家庭里，虽然父亲对他严厉，但父母感情很好，姬蔚时对爱情是抱着非常忠贞的态度，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要背叛它。
    姬蔚时是个长情的人，尽管现在他告诉自己必须要理智割断感情，但不代表他就能彻底放下那个喜欢了五六年的女孩。
    姬蔚时慢慢踱步进入操场，却看见一群人围在周天姿身边。
    “周天姿，你是身体不舒服吗？”许幼蜜着急地把水递上去：“你怎么了？”
    周天姿呕了一下，把嘴边剩余的呕吐物啐到一边花坛草地上：“刚刚负重五十多公斤百米冲刺，然后又百米冲刺跑进检录，还没休息好就上赛场——呕！”
    特种兵的训练强度也就如此了，可周天姿又不是特种兵。
    “你先去休息一下吧，你是真的累了。”张楚涵扶起周天姿，许幼蜜和其他女生收拾呕吐物。这时姬蔚时走过来，他慌张道：“你没事吧！”
    周围女生：“？！”
    八卦的眼神如箭一样盯过来。姬蔚时算得上是全校男神，虽然大家都知道姬蔚时和周天姿认识，但他这么着急的关心还是让人遐想万千。
    周天姿浑身尴尬了起来。
    姬蔚时就站在她呕吐物旁边，周天姿嘴角还挂着口水，她胃翻腾着，马上又要第二轮翻江倒海。
    饶是周天姿这么社牛的人都害羞起来了，她拉开嗓门：“哎呀，快去那边坐坐坐，这里多脏啊！姬蔚时！你快走走走走走——”
    周天姿伸手去推开姬蔚时：“快走快走！”
    这时胃又一阵翻江倒海，周天姿“嗷”一声，又吐了出来，这次她的呕吐物贱到了姬蔚时的球鞋上。
    周天姿：“……”
    她现在想抱头尖叫。
    “我都说了让你走！”周天姿又羞又愤地对姬蔚时道：“你你你你，我不赔你的鞋子！你自己作的！”
    姬蔚时愣了一下，却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像羽毛，撩拨了在场所有女生的心弦：“我真心想帮你的，这样吧，张楚涵你扶她下去，我和你们一起打扫一下，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必须帮忙，不是吗？”
    其实刚才周天姿又羞又愤地跳脚时，姬蔚时忽然觉得她蛮可爱的。
    周天姿长叹一声捂住脸，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那可恶的呕吐物。真正体会到社死是什么感觉的周天姿终于明白了那句“天道好轮回”，当年她让别人尴尬的现在自己尴尬回去了！
    张楚涵拉走了泫然欲泣的周天姿，剩下的人和姬蔚时一起处理呕吐物。
    “大神，真的是你被她救了？”许幼蜜小心翼翼问，她这辈子从来没近距离接触过这么好看的男生，人家又白又细又高，就像精致的瓷娃娃，生怕一口气把他吹碎了。
    其他女生也是这么认为的，她们又好奇又胆怯，想多看姬蔚时一眼，但又怕冒犯了他。
    姬蔚时用餐巾纸擦着呕吐物，他似乎完全不嫌脏，把地用力抹了几遍后，才把纸巾丢垃圾桶里。
    “我当时哮喘发作了。”姬蔚时道：“是她把我背过去的。”
    这下大家从对姬蔚时的好奇转变为对周天姿的敬意。
    姬蔚时虽然瘦，但是身高在那，体重打底一百二十多斤，周天姿背着五十余公斤的一个少年冲刺跑了几百米！
    “不愧是天子！这体质简直异于常人。”大家齐声感叹。
    姬蔚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周天姿能一打四个男生，就证明了她不凡的战力。
    他还欠周天姿两管药钱呢，姬蔚时快步离开。

 第53章

    周天姿坐在操场后面的器材室里，她总算缓过来了：“姬蔚时一来，全校一半的人都看到我的呕吐物了！”
    现在周天姿恨不得把自己埋地里去。
    “你不是向来不怕这些事吗？”张楚涵憋笑：“怎么了，你还能当着老师的面揍老师，现在给别人看见你的呕吐物还害羞了？这不像你啊！”
    周天姿怒道：“在全校面前装逼和全校面前出丑是完全不一样的！”
    而且姬蔚时还看全了她的呕吐物！那么漂亮的一个男孩子！看清了她的呕吐物，简直就和在偶像面前拉屎一样绝望！
    虽然她已经放下了对姬蔚时的暗恋，但不代表看到他还能不心动。
    要怪就怪这人长得太好看了，换谁都很难把持住。
    张楚涵出去给周天姿买水和创可贴，这时姬蔚时走了进来，他在周天姿面前蹲下，轻声道：“对不起。”
    他嗓音太好听了，简直就像情人温柔的低语，周天姿脸红到要滴血，她叹气：“我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是顺手的，顺手的。”
    大哥我求求你别这样勾引我，你是真的有魅力而不自知啊。
    姬蔚时道：“我还欠你钱呢，学校里也没有现金支付的地方，这样吧，我请你们一顿饭，行不？还有以后你需要我做什么，我全力以赴。”
    周天姿：“……”
    她道：“姬蔚时，你是真不知道你很有魅力吗？”
    姬蔚时：“？”
    “是这样的。”周天姿很诚恳道：“你太帅了，你和哪个异性在一起都挺有讨论度的，我什至觉得你是教导主任和风纪处的高度监察对象，我已经被列入老师的危险名单里，不想再添一条无妄之灾。”
    姬蔚时恍然大悟，他有点古怪地看着周天姿：“其实我觉得可能性很小吧……你看着就不像会和男生发生那种超越友谊的关系的样子，毕竟你这个气质就……也不是说你的形象问题想，就是，就是……”
    姬蔚时居然卡壳了，他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去形容周天姿的形象对她脱单事业的危险程度。姬蔚时从小谨言慎行，尤其是面对异性，说话总是斟词酌句地怕伤害她们，所以姬蔚时真不知道该怎么和周天姿解释绯闻发生的可能性比宇宙大爆炸的可能性还低。
    周天姿：“我很理解，同学们应该不会说什么，但老师真不一定，上次我揍容老师的其中一个原因是他怀疑我和你有不正当关系。”
    姬蔚时叹气：“好吧。那你需要我做什么吗？”
    其实真不需要姬蔚时做什么了，由于校长换了，对借读生班的教学策略也改了，现在周天姿在快班走读班里，已经不需要姬蔚时的题目了。
    两人之间诡异地沉默了一下，周天姿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她突然想起小巷里姬蔚时那带着哭腔的质问，瞬间福至心灵。
    “那你就一直保持在第一吧！”周天姿想了想，认真道：“毕竟对我来说，你就是那一直挂在天上的太阳，我们下面很多人都把你视为神，我也一直在拼命追赶你，在我超越你之前，可不能坠落了。”
    姬蔚时短促地笑了一下：“口气不小嘛。你的目标也是上大？”
    “反正我有冲击它的资格。”周天姿道：“说不定咱们大学还能做同学呢？”
    姬蔚时乐了：“也对，不过你怎么会怕我坠落呢？”
    “感觉你之前状态不是很好。”周天姿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觉得吧，人生的事情太多了，不要盯着一件事看，什么挫折都是路边的绊脚石，你只管往前冲，就看不见了。”
    姬蔚时愣了一下，他抬头盯着周天姿：“你是在安慰我吗？”
    周天姿似乎有点怕姬蔚时这么直接看她，她眼神游移到别处：“反正就是觉得你还能更强啊，对吧，体育生锻炼就是需要一个更强的陪跑来带动他们，那么我希望我的陪跑，或者我的目标更强，没毛病吧？”
    姬蔚时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明白了姐姐当时在车上说的话。一个能输出正面情绪，能扛起责任，能真诚善良地对待任何一个人的女孩，她凭什么不能拥有追随者？
    真正的领导者，对下属体贴，对敌人刚冷，她身上自带吸引人的力场，叫许多人自愿成为她的拥趸。
    现在姬蔚时也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周天姿，感受这股支持他的强大力量。
    姬蔚时对周天姿轻轻笑了起来。
    “谢谢你的关心，周天姿，我很感动。”
    周天姿长出一口气，但感觉脸要烧起来了，然后她听到姬蔚时继续道：“你对所有人都这样吗？”
    周天姿：“？”
    “你对很多人都这样，比如向萱，据我所知，你和她关系算不上特别亲近，至少比不上张楚涵，可你还是义无反顾地为她出头。”姬蔚时温柔地盯着周天姿：“你是个勇敢又善良的人，面对即使不是友人关系的人，也愿意帮助，比如我，即使我从未真正走入过你的社交圈吧，可你还是救了我那么多次，周天姿，我真的很感谢你。”
    周天姿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啊？你不在我的社交圈？我到哪都能看见你！”
    “你对我姐姐说过我不算你的朋友。”姬蔚时有点哀伤地笑着，鸦羽般的眼睫毛垂下，密密地半掩着迷离温柔的眼神，嘴角还挂着讨好又小心的笑容：“也许我还不够资格做你的朋友？也确实，我们关系没有你和张楚涵那么近。”
    周天姿满脸通红，他怎么这么会啊，能讨巧又示弱，把人拿捏得死死的：“我那是对你姐说的，嗯，你知道的，我不太敢在你家人面前太自信。”
    “所以你心里还是认为我们是朋友的吧？”姬蔚时露出一点窃喜的表情，他眼睛微微睁大，像小鹿一样期待又欢喜：“那我们是朋友吧？”
    周天姿已经被姬蔚时迷得五迷三道，现在上头了什么都能说出来：“是是是，当然是！”
    姬蔚时轻笑着“嗯”了一声，他太懂得如何发挥自己魅力了，露出的那一点脆弱足以叫任何女人心生疯狂的怜爱：“那，我的朋友，你要好好休息，希望有一天你就在我身后。”
    一离开器材室，姬蔚时立刻松了口气，演戏好累啊，他刚刚会不会太油了？
    姐姐教过他，说男生适当示弱对女生非常有用，不论是对哪种关系的女生。她甚至还教姬蔚时怎么去演出“柔弱”的效果，刚才姬蔚时就小小地应用了一下，没想到效果这么好。
    姬蔚时心里给自己打了个满分，至少目的达到了，他和周天姿是朋友，有个正当的关系，就可以正常地接近她，然后自然地享受着她的能量。
    在他离开后，已经鬼迷心窍的周天姿还沉浸在刚才姬蔚时那动人的表演里，对着跳栏架嘿嘿傻笑。
    第36章
    高二开始,学业压力陡然变大，姬蔚时要忙着竞赛，申请学校,准备夏令营，而周天姿在刷数学题，背单词,抄古文。整整一个学期两人都没见上几次面，巨大的学业压力让周天姿甚至寒假都不打算回家。
    姜蕊依自己来到上廷,她居然挤出钱来租了一个房子,说什么孩子要高考,家长也得准备。
    周天姿去机场接姜蕊依的时候是上廷的冬天，大雪飞扬间，那个女人出现在机场大厅门口，周围人都裹得和粽子一样, 她却一件线织衫一件风衣，似乎完全不怕冷。
    周天姿大呼小叫着要脱自己的围巾给亲妈裹上，姜蕊依却拒绝了,她在冰冷的空气中大笑着：“不就冬天吗，我怕什么？”
    周天姿挑眉：“怎么，你喜欢这么冷的冬天？”
    “我遇见过比这还寒冷的冬天。”姜蕊依凝望着天空飞扬的大雪：“那时总有一批人冻死,饿殍遍野，煤炭是供应那些富人的,而穷人却大多数活不到那个冬天。”
    周天姿：“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烧煤炭啊？”
    “当然不是现在。”姜蕊依叹气：“很久以前了。”
    周天姿：“多久以前？你有那个年纪？”
    这个年纪的孩子见识未必有大人多，但是抬杠水平肯定是比大人强的。
    姜蕊依笑笑，没有回答。
    上廷作为神洲首都，神洲人的源起故乡, 古建筑和遗迹遍布全球，真的要看，几天绝对看不完。
    “那就国家博物馆呗。”姜蕊依淡淡道：“一个地方看遍神洲历史。”
    神洲一共八千年历史，最初就在上廷这颗星球，后来慢慢地发展出航天技术，开始踏足仙女系所有的宜居星球。但神洲这时已经错过了星际大航海的年代，向外扩的时候遇到了奥兰特——一个靠着殖民崛起的星际帝国。
    那场旷日持久的领土保卫战最终神洲惨胜，土地拿了回来，但整个神洲的上层官僚被奥兰特紧紧掌握，贫富差距扩大，外星买办横行，无人为底层的神洲人发声，直到国母厉维揭竿而起，她推翻了旧神洲腐朽的统治，建立了新神洲，又和奥兰特打了二十年的战争，最终稳固了仙女系以及星际上神洲的统治地位。

 第54章

    一个伟大的女人，但她临死前却最终选择独自前往溟涨——那埋葬了她无数战友的地方。
    姜蕊依垂眸静静看着博物馆里染血的遗物，那是当年战士们为了独立和幸福而斗争的证据。
    周天姿明显不太感兴趣，这个年纪的孩子其实更喜欢动漫和小说，周天姿带母亲来只是因为她知道姜蕊依这个年纪的人喜欢逛博物馆。
    “你知道姜瑞颐吗？”姜蕊依道。
    周天姿：“知道，不就是你吗？”
    “不，不是一个字，祥瑞的瑞，颐养天年的颐，是个很幸福的名字。”姜蕊依轻轻道：“她是厉维的恩师，也是一个伟大的卫国战士，但极少人知道。”
    周天姿听着不对劲：“她也牺牲了吗？”
    “参与了那场战争的战士十不存一，姜瑞颐自然也离开了。”姜蕊依道：“她抚养了厉维，并在厉维成年后给予引导——她才是真正的国母，只是离开得太早。”
    周天姿哑然，然后开始在终端上搜索姜瑞颐。
    词条弹了出来，百科上有关她的资料还不少，但最显著的是她是国母的婆婆——厉维的丈夫姬煦的母亲！还有什么她的离婚案啊啥的——营销号就喜欢盯着女人的八卦□□二两事。
    “傻吊词条。”姜蕊依低骂：“天天就盯着那点东西瞎几把乱说。姜瑞颐那么伟大的人，却无人在意她的贡献。”
    周天姿：“但大多数人更喜欢看这种嘛，毕竟政治真的很无聊。”
    姜蕊依摇头叹气。
    这时两人走到一封信旁，姜蕊依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封信。
    周天姿看了一眼，落款是姜瑞颐时，心一跳：“你这么喜欢那个姜前辈？就因为她和你一个姓？”
    看姜蕊依没回答，周天姿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妈原来也是个攀权附贵的势利女人！
    周天姿暗暗唾弃这种行为，然后她东张西望，她等得有点着急，这一整个展馆她都看完了，妈怎么还没走！
    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了她一下，周天姿有点不耐烦：“不买保险。”
    “我不卖保险。”熟悉的缱绻声音，姬蔚时轻笑：“你怎么也在这？”
    周天姿愣了一下，转头。
    “姬蔚时！”周天姿人都惊呆了：“我又双叒叕见到你！”
    姬蔚时故作惊讶：“有那么多吗？”
    周天姿不敢直接盯着姬蔚时的脸，她垂下视线：“不，你简直和那个npc一样，莫名其妙出现在意料之外的地方。”
    “我姐姐在这做志愿讲解。”姬蔚时温和道：“我来看她。你呢？就你一人？”
    周天姿：“我妈在这里。”周天姿朝姜蕊依方向努嘴：“喏。”
    姜蕊依整个人似乎在出神，周天姿走过去，大力拍了她一下：“妈！”
    姜蕊依吓了一大跳：“你要吓死你妈？”
    周天姿：“妈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现在的姬蔚时——”
    姜蕊依茫然地看着这个比她高大的少年：“那个小男孩？”
    姬蔚时笑笑：“嗯。阿姨你好，我就是姬蔚时。”
    姜蕊依“啧”一声：“这么好看啊，怪不得那么招丫头们喜欢。”
    周天姿慌了，暗暗踩了母亲一脚示意她别乱说话。
    姬蔚时淡定地点头：“我把我姐叫过来给各位讲解一下吧，她喜欢历史。”
    “我听说今天有特展？”周天姿道：“那个国母厉维的特别展览？”
    “我姐就在那，快去吧。”姬蔚时催促道，他拍了一下周天姿的肩。
    周天姿感觉肩膀烧了起来，她突然发现，无论自己如何想放下，但姬蔚时对自己的吸引力还是那么强。
    姬蔚时和周天姿走在前面，姜蕊依走在后面。
    “庄湄仪其实没那么喜欢我。”姬蔚时突然道，这是他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提起自己的感情：“她把我当成我表哥的替身了。”
    周天姿天生情缺，实在不懂感情里的弯弯绕绕，没有经验的她只能反复斟酌自己的话：“那就放下？”
    姬蔚时苦笑：“怎么放得下啊，她是我喜欢的第一个女孩子。”
    周天姿没法说了，其实她也差不多，没法彻底放下对姬蔚时的喜欢。
    “以前我总觉得，世界上一切都可以努力得到，可爱情却不是。”姬蔚时喃喃：“苏皓和庄湄仪才是青梅竹马，她把我当成苏皓的替身，大概是我像从前的苏皓吧。”
    “你把这些和我讲也没用啊。”周天姿嘟囔：“我又没谈过恋爱，我什么都帮不了。”
    姬蔚时却轻轻笑了。
    “能有个倾诉的人就很好了。”姬蔚时道：“你是我最放心的倾诉人，因为你和他们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愿意和你说。”
    “为什么？”周天姿大惑不解：“我啥都帮不了！”
    “这事本来就没法帮。”姬蔚时淡淡道：“我憋得心里难受，告诉姐妹和父母只会让他们担心，但告诉同龄人就舒坦了。或者说，我需要一个可以倾诉而且不会放弃我的朋友，周天姿，你是最适合的人。”
    周天姿：“……啊？你怎么会产生这种感觉啊？”
    对你有好感的人那么多，哥们你是不是太妄自菲薄了？
    “因为我不像你有非常铁的朋友，而且即使关系不错的几个也掰了，我真的很害怕再次失去。”姬蔚时温和地盯着周天姿：“如今我已经失去了一个从小到大的朋友和一个喜欢的女孩，我非常害怕再次被抛弃。”
    周天姿：“我闹掰的朋友又不是没有……交朋友本来就是个双向选择的过程，你老这么抓着过去不放不是惩罚自己吗？庄湄仪把你当替身是你的错吗？徐常谦搞事情是你指使的吗？”
    天天内耗自己做什么，发疯外耗才是正解，看老娘不爽，那就自杀。
    “我念情。”姬蔚时道：“就是天生放不下吧……所以周天姿，你真的是个非常温暖积极的人，我非常需要你的能量。”
    周天姿这个人，最怕的就是煽情，她天生情缺，一旦有煽情她会感到肉麻：“呃，也不必这样，哥们我们就这样，哈哈，不必不必。”
    姬蔚时：“可我总感觉你是不是好像有点躲我？”
    周天姿：“？”
    “我总觉得你有点……怕我？”姬蔚时道：“我一直在想你高一时说的话，是不是因为我的父母让你对我敬而远之？其实不必这样，我们是平等，至少在学校里我们没有差别，这不影响我们的友谊，是吧？”
    周天姿早就忘了她高一时说了啥了，她嗯嗯应付着，终于忍不住了。
    “哥们，自然点。做事干嘛这么瞻前顾后的，想说啥就说啥，天天想这想那的，岂不是累死了？”周天姿叹气：“我干啥事就做啥事，怕什么，我就没啥顾忌。你要是和我做朋友，有话直说，不必这么委婉，我不是多想的人。我也不是躲你，我单纯没那么多事情需要找你，我实话实话了，你和我的关系远不如和张楚涵紧密，我可以没事找事搞她但你不行。”
    姬蔚时愣了一下，以他的成长环境，周围很少有人会对他直说这么心里实话，这倒是新鲜体验：“这么说，我们这种社交距离也算是朋友了吗？”
    “我觉得是，搞朋友本来就求同存异嘛，除非是原则性问题不容，我也不是什么精神洁癖。”周天姿嘿嘿一笑，她伸出手：“握个手呗，正式点。”
    姬蔚时回握：“好的。”
    姜蕊依走了过来：“哦哟，你妈刚刚出神的瞬间，你就和人家小男孩牵上手了？”
    周天姿：“瞎说，我这是友谊的小手，不要乱讲。”
    姬蔚时想到徐常谦出事的那个晚上姐姐在车上说的话，突然脸红了。
    好在周天姿心大，她看来看去：“特展还要加钱！”
    “我不去了。”姜蕊依道：“反正都一样。”
    “国母的历史怎么能不去！”周天姿拽着她妈：“快去啦！”
    走到门口，几个中年男人在争执。
    “所以厉维为什么要封印异质？”一个人道：“如果有那异质，我们完全可以更早击败奥兰特，夺回溟涨，而且厉维的异能还是'君王'，她完全可以让奥兰特的异能者服从她！我们也不至于龟缩在仙女系！”
    “如果不封印异质，我们的生活只会更惨！到时富人和穷人的差距哪止财富，那是人种的差异！富人拥有财力和强大的生命与异能，穷人在下水道苟延残喘！”
    “这不就是自然界的法则！弱肉强食，现在社会上不也一样？强大的人就应该获得一切！”
    “你！你不会觉得，如果国母按照你的想法来，你真的会是被众星捧月的少数吗？你的祖先会被扔进地下城和下水道，然后默默无名地死去，压根没有你！”
    “够了，先生。”一个红衣讲解员走上来：“请不要大声囔囔影响秩序，任何问题可以私下讨论，但这是博物馆，不能影响其他游客的观览体验。”

 第55章

    那个红衣讲解员居然又是姬蔚然！
    姬蔚时露出舒缓的笑容，待那两个男人走后，他上去：“姐。”
    姬蔚然转身看到弟弟立刻笑魇如花：“小时你来找我啊？”
    “给你带了两个客人，姐，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姬蔚时对周天姿方向努了努嘴。
    “嘿，是小天子！”姬蔚然热情迎上来：“来来来，不要被刚刚那两个普通又自信的中年男人影响了，快来快来。”
    周天姿道：“姐，是不是还是为了学分来这当志愿者啊？”
    姬蔚然：“没办法，我最喜欢的志愿活动就这个了，今年寒假再做完我学分就修满了。”
    她领着周天姿和姜蕊依往前走：“不过我呢，也确实出于爱好来这当志愿者，因为我确实喜欢厉维，她是个非常伟大的人。”
    几个人来到厉维的相片前，虚拟投屏投出厉维的全身影像——厉维是个身材高大的女人，即使知道这是虚拟的影像，但那睥睨沉静的气质依旧扑面而来。
    周天姿总觉得国母的气质有点熟悉……这时她转头看见姜蕊依，她依旧抱臂沉默，背对着大家，看向展馆中心的一件展品。
    那姿态，那气势，简直一模一样。
    周天姿产生了怪异的感觉。
    我妈是不是年轻时也是个不简单的人？
    周天姿走到姜蕊依身边，顺着姜蕊依的视线过去，那是一枚沁血的玉佩，玉佩上刻着几个小字：“相煦相济，玉汝于成。”
    “这是姬煦送给厉维的玉佩，那是他第一次向厉维表达心意。”姬蔚然突然出现：“其实后世很多人猜测厉维到底喜不喜欢姬煦，很多人怀疑她其实是因为姜瑞颐才照顾姬煦，说厉维是个同性恋。”
    身后一声短促的嗤笑，姜蕊依：“真就乱猜呗。”
    “我也觉得是瞎说，如果厉维真不喜欢姬煦，那么她也不会一直保存着这枚玉佩。其实更多更靠谱的猜测是厉维因为异质的作用，导致她天生情感方面比正常人迟钝，那个年代异质能量就像病毒，能轻而易举摧毁一个人正常的神智。”
    周天姿：“这么恐怖哇！”
    “所以封印异质是对的，这种诡异的东西对人的影响非常恐怖，轻则摧毁神智，重则丢命，即使侥幸成为了异能者，那也不过是延缓死亡的人。”姬蔚然道：“我们的生活绝不可能这么正常。”
    这时她们再次路过一份呈现在虚拟屏上的信。周天姿停了下来，这是厉维给姜瑞颐的聊天内容。
    厉维的遣词造句明显非常淡漠，就像一个机器人一样上报成果。
    然后就是姜瑞颐的回复：“年轻人活泼点没毛病哈，唠点家常怎么和汇报任务一样。我不认为感情是人的大忌，舒服地去享受生活也是一种本领。”
    厉维：“我不清楚你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因为自己的与众不同而去选择逃避，勇敢地去拥抱自己慢慢恢复的感情，即使会伤心那又如何？不要害怕，哪怕你的后背只有我一个，我也能顶着你走。”
    “厉维出身非常悲惨，她被父母抛弃，然后感染了异质，她靠着异能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赏金杀手。”姬蔚然道：“是姜瑞颐救了她，让她重新像人一样生活。”
    周天姿哑然，她突然理解为什么这个人这么逃避感情了，过去的经历逼着她理性。
    “也许当初她参与反抗旧神洲的原因只是为了报答姜瑞颐，但后面她也是真心为了那些可怜的人战斗吧。”姬蔚然道：“但如果没有姜瑞颐，她绝对走不上这条路。一个人的命运会被无数人影响，所以我们不能做冷漠的看客，不是嘛？小天子，我相信你也是这么一个勇敢的人，你在学校的行为也间接救了很多同学。”
    周天姿愣了一下，一段回忆如闪电般复现在她脑海。
    她很小很小的时候，读了一个故事，故事里的双胞胎勇士约定一起去屠杀恶龙，但路上其中一个双胞胎死去，剩下的那个虽然遇到了恶龙，但最终寡不敌众，也战死了。
    当时的周天姿不能理解，明明已经失去了一个同伴，但为什么剩下的那个还要去送死？
    “因为愧疚吧，一起做好的约定，但最终不能一起实现。”姜蕊依温柔地抚摸着周天姿的脑袋。
    “为什么会愧疚呢？又不是他杀了他兄弟。”
    “也许是他兄弟给了他承受不起的恩惠吧，让他一辈子都去回报这份恩情。尤其当你知道你的同伴在做一份很伟大的事情时，强烈的自卑和愧疚会让你追随着她。”
    时光荏苒，周天姿已经记不得那时姜蕊依的表情和语气了，但听到姬蔚然分析的那一刹那，她为什么会觉得那个时候的姜蕊依一定是哀伤呢？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觉得那时候的姜蕊依一定有着和厉维一样的感受呢？
    第37章
    姬蔚然坚决要请周天姿母女俩来家里吃一顿饭：“我很喜欢你和你妈妈, 我们交个朋友。”
    周天姿受宠若惊，连忙摆手道不行。
    “你怕什么呀，你和小时不是朋友吗？”姬蔚然挽住周天姿的胳膊：“正好奶奶也在家,你过来呗！”
    姬蔚时：“周小姐这是和我们客气吗？”
    周天姿一想到器材室里少年那惊心动魄的美貌，脸立刻红了。
    还好她皮肤黑，姬蔚然看不出周天姿的脸红：“我和你说啊, 小时当知道你不认为和他是朋友时可伤心了，嘿嘿, 不过原来是你傲娇啊, 那没事了。”
    周天姿心里像是打翻了一个蜜罐子和柠檬汁,心里又酸又甜，这么说来姬蔚时还是把周天姿纳入了自己比较亲近的社交范围的，这让周天姿很感动。
    可不代表她就要厚着脸皮去别人家蹭饭啊！那家里有姬蔚时的爸妈和奶奶！她这吃相这形象也能去的？不被他父母打出来？
    周天姿求救般看向母亲，姜蕊依点头,然后她道：“去！怎么不去！我女儿天天嫌弃我做的饭难吃，现在带她去蹭饭还不好？”
    周天姿欲哭无泪。
    和真正的社牛老妈一比，周天姿反而社恐起来了。在姬蔚然的车上, 姜蕊依和姬蔚然相谈甚欢，从历史聊到政//治，从神洲星球聊到外太空, 最后再锐评一番星际人物。
    “我就是个爱看书的普通人，可不是什么教授,专业方面你得去问你的老师。”姜蕊依耸肩：“我只是会提出我的观点罢了,每个人每个环境不同，不能轻易去批判别人在当时处境下的选择。”
    姬蔚然道：“至少你的看法比较客观全面，比某些以偏概全还喋喋不休的人好多啦！我很喜欢厉维，她可是我偶像呢！真要说起来, 我们家和她的伴侣还有点血缘呢！”
    姜蕊依愣了一下，突然道：“你的曾祖父是不是叫姬协？”
    姬蔚然：“嗯，是的。不过我们这些子孙辈已经不行啦，哈哈，我上一辈优秀不影响我这一辈平庸啊。”
    姜蕊依笑着摇头：“不，你很优秀。”
    姬蔚然就当这个是恭维，大笑着转移了话题。
    周天姿在车上想着，难道真的是基因问题吗，为什么姬氏家族能人辈出？
    敢情投胎也是个影响智商的行为吗？
    周天姿突然有些不服气，她一个小镇做题家，从偏远地区来到首都，也靠着自己的努力成为年级段前一百，她智商就比姬蔚时差吗？
    周天姿想象着如果自己不是偏远地区来的普通乡镇女孩，而是首都里一个中产阶级家庭的温室娇花，她是不是也会和庄湄仪一样，高雅美丽，落落大方呢？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周天姿注定不会是公主。
    可周天姿转念一想，做不了公主真的就那么遗憾吗？
    她这一路打打杀杀地走来，虽然有些辛苦，可并非毫无收获。她拥有了铁打的友谊，同学的敬重，老师的喜爱——没有上天给的财富，她也靠着自己的双手一步步挣来了最踏实的东西。
    公主靠着父母家的权财和王子联姻，但女骑士靠着自己打拼出一支坚定跟随自己的军队和强大的国家，她也可以向王国的王子请求联姻，但那是因为她有着强大的实力，周边诸国无不震撼，把自己国家最漂亮的王子献给她。
    爱情应该是女孩奋斗路上的奖励品，而不是归宿。
    虽然周天姿依旧还能被姬蔚时的美貌惊得小鹿乱撞，但她已经不需要姬蔚时的注视了。
    “在想什么？”姬蔚时问。
    “确实在想东西。”周天姿随口编了个理由：“我在想我的作业。”
    姬蔚时：“就一天而已，你还怕写不完？”
    周天姿：“……”她突然觉得姬蔚时的话有点多了。
    姬家在干部大院里，门口还有个持枪的哨兵，看见姬蔚然和姬蔚时带了几个陌生人来，上前一步：“访客登记。”
    这是周天姿第一次看见枪，眼睛都瞪大了，又好奇又害怕：“这是真枪？”
    姬蔚时：“是的，不过放心吧，里面都是空包弹，我们的军人不对自己人开枪。”

 第56章

    周天姿：“真好啊，你们的安保还是军人。”
    一看就知道人家家境非凡。
    姬蔚时：“我爸爸是军人，这里严格来说应该是军区大院，当然是军人看哨，和家境没关系，别想多。”
    周天姿：“那我是不是还能在这看到几个将军？”
    姬蔚然这时走过来笑嘻嘻地搂过周天姿：“不好说，不过人家低调得很，平时出门也不别军衔，你要是看到这里几个老头老太，记得对人家礼貌点，说不定就是呢！”
    周天姿诚惶诚恐。
    姜蕊依看不下去了，就给了周天姿一杵子：“都是为人民服务的，别这样，正常点。”
    和周天姿一比，姜蕊依明显自然多了，刚才一列持枪的士兵从身边走过，她扫都不扫一眼，只是盯着眼前的居民楼若有所思。
    周天姿压低声音对姜蕊依道：“也不豪华啊，不像我在网上看到的那些小区，有会所和泳池之类的。”
    姜蕊依：“这种房子有价无市，安保最好，外面那些大富豪想住进来还住不进来呢！不过你也别太另类，正常点，大家都是人，还分个高低贵贱？”
    这是三人路过一棵大榕树，姜蕊依低声叹息：“长这么粗了啊……”
    一到家，姬蔚时就去厨房备菜，姬蔚然准备水果和拖鞋。
    周天姿：“就他一人做饭？”
    姬蔚然得意道：“对啊，今天奶奶过来，他特意要露一手呢！”
    姜蕊依非常开心：“好懂事的男孩啊！”
    姬蔚然特别骄傲：“我们家小时做饭可厉害了，他读书时我们在爷爷的房子里，只要他有空，都是他下厨。”
    姜蕊依：“这孩子好啊，以后来追他的女孩子不得把你们家门槛踏破啊？”
    姬蔚然：“我亲手教的，女孩子喜欢什么样我就把他教成什么样。真的，女生谈不了恋爱没什么，毕竟我不结婚也能生，但小时不一样，他讨不到老婆就真无后啦！男孩子又不能自己生，你看动物界雄性为了□□权费尽心思，我觉得人类也应该这样。”
    周天姿从客厅那一直瞟姬蔚时，室内暖气开得很足，姬蔚时只穿了一件恤，他的围裙系得很紧，勾勒出少年清瘦高挑的身材。
    屁股还挺翘……周天姿默默地擦了一下口水。
    “小天子。”姬蔚然道：“我们家小时很好看吧，你眼睛都快贴上去了。”
    周天姿：“确实好看啊，姐姐养得不错，连我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啊。”
    姬蔚然笑得合不拢嘴：“小天子嘴巴真甜，怎么，小时让你心动了？”
    周天姿正色：“不敢当，我十分欣赏令弟的姿色，不过现在还是以学业为重，毕竟上大的吸引力对我更足。”
    这番话既夸了姬蔚时又巧妙地表达了自己对姬蔚时没那意思。
    姜蕊依：“她有那个色心也没那个色胆啊，再说了，令弟的条件那可是领导人的女儿都可以挑一挑，我们家那熊孩子你弟弟怕是看不上哦。”
    姬蔚然：“你家女儿也优秀啊，为女同学打抱不平，敢硬刚老师和大老板的儿子，演讲稿写得又好，这么优秀的女儿，我妈妈还想向你讨教一下教女之道呢！”
    眼看两人的彩虹屁越吹越烈，周天姿坐立难安，还好姬蔚时这时从厨房出来：“姐，来打个下手。”
    “我和姜阿姨聊天呢，让天姿来。”姬蔚然转头道：“小天子，帮个忙呗！”
    这简直是从一个火山口搬到另一个火山口，周天姿麻了。
    周天姿对于厨房活动那是一窍不通，她家厨房就是个摆设，由于姜蕊依那惊天动地的厨艺，周天姿从小也没有得到良好的厨艺熏陶——她甚至见到搅拌机都好奇得不得了。
    “你没见过？”姬蔚时熟练地把大蒜压进粉碎盒，把大蒜碎挤出来，然后顺手把打好的鸡蛋黄丢进去。
    周天姿很诚恳道：“我以为做菜就是把菜放锅，米放煲，然后over。”
    姬蔚时：“……”
    他手上的活依旧没停，他看着瘦，劲倒也不小，单手举锅一点也不费力。
    周天姿：“我觉得你姐把我叫进来没用，我什么也帮不上。”
    姬蔚时叹气：“你在旁边看着好了。说实话，我把她叫进来倒也不是需要帮忙，只是她话有点太多了，你不是很喜欢有人老调侃你的感情生活吧？”
    周天姿：“啊，我觉得还好。”
    姬蔚时笑笑，他走过周天姿身边，一股淡淡的柑橘味香气飘过，周天姿整个人一激灵，姬蔚时已经绕到她身后，从她身边的架子上取下一把刀。
    “别站那，那架子挺危险的。”
    他长得很高，即使是身高近一米八的周天姿也只到他嘴侧。
    姬蔚时一边剁菜一边道：“可能我有点以己度人了，如果老有人这么乱调侃我的感情问题，其实我会生气的。我姐什么都好，就是不太会拿捏说话的分寸。”
    周天姿尴尬笑笑：“我没这方面苦恼。”
    她现在只想跑出这个热腾腾的厨房，本来厨房里就热，姬蔚时更“ ho”。
    现在周天姿满脑子都是她看的漫画里男主身材，宽背窄腰，臀翘腿长——然后漫画男主身材逐渐和姬蔚时的身体重合上，当场脑子里的血冲上了颅顶。
    周天姿现在特别需要冷静，但姬家的暖气开得太足，她冷静不下去。
    这是在主动勾引她吧，是吧是吧！
    求你了大哥，别这样，我会疯的，我理智的灵魂控制不住我炽热的身体！
    “为什么没有？”姬蔚时好奇：“你没喜欢的男生？”
    周天姿：“呃……没有。”
    姬蔚时反而看上去有点失望：“这样啊，你喜欢女的？”
    周天姿这时在喝茶，一口水呛出来：“我靠，大爷的——我喜欢二次元！二次元！”
    姬蔚时：“二次元？漫画上那种？你就没现实中喜欢的？”
    周天姿嘟囔：“老娘天天和男人一起打球打架，还揍了七八个男人……喜欢是不可能的。”
    姬蔚时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你真不喜欢男的啊？”
    周天姿：“………”
    没救了！她到底要怎么解释她其实是个直女但对身边男生都不感兴趣！
    哦，对姬蔚时确实感兴趣，可她不敢说啊！
    “是这样的，大哥，你知道什么叫做性缘脑吗？”周天姿这下想出了一个好理由：“是这样的，总有人觉得男女之间只有爱情，其实这非常不正确，我对每一个男生的看法不是他是我潜在的男朋友，而是他就是个人，是我的同学，是我的老师——啊呸，姓容的不算，他是脑瘫，目前来说我没遇到喜欢的，所以我对所有人一视同仁。”
    姬蔚时：“那，那要是有人突然对你告白呢？”
    说完姬蔚时自己都笑了，他想不出来有人对周天姿告白，但又马上脸红了。
    “长得像二次元吗？”周天姿问。
    姬蔚时：“现实的人怎么可能和二次元一样……”
    “那我觉得目前还得学习。”周天姿无比诚恳道：“我热爱学习大人。我虽然丑，可我志存高远，就喜欢当瘌□□吃天鹅肉。”
    姬蔚时：“这样啊……”
    周天姿看姬蔚时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出一种可能：“你知道有人暗恋我？”
    姬蔚时下意识答出：“可能有？”
    周天姿一副了然：“我就知道，姐这么帅，怎么没人喜欢？唉，多才多艺如我啊！”
    姬蔚时没再说话，脸涨得通红。好在周天姿已经出去拿水果了。
    苏钰和姬蔚时的奶奶姗姗来迟，饭桌上，大家其乐融融地聊天。但即使是吃个家常饭，苏钰都会抬头瞄一眼姜蕊依。
    苏钰在官场沉浮多年，也算是个人精，但她每次观察姜蕊依，却始终看不透这个女人。
    人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目的，比如一个普通人去别人家吃饭，大部分是为了拉近关系。但苏钰却看不出姜蕊依来吃这顿饭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似乎不为女儿的前途打点，也无心阿谀奉承，整个人泰然自若，完全没有普通人在上位者面前的紧张局促。
    反而……更像她在观察苏钰一家人？
    当苏钰意识到这个问题时，她已经顺着对方思路说话了，几句话下去，姜蕊依居然把姬家聊了个七七八八。
    “挺好的。”姜蕊依笑着道：“小时同学这么聪明，没准以后就是个院士呢！他是竞赛生吧？我记得我女儿和我说过，是哪个竞赛来着……生物？”
    姬蔚时：“物理。”
    “物理竞赛好啊，能选择的专业多嘛，是想去哪个方面？航天工程？这个最热门吧？哦，还真的是啊。不过航天工程师有很多是有军籍的科学家。小时也要去当兵吗？”
    姬蔚然嘴快：“欸，他这体质没法当兵。现在的驻外太空的科研人员也不需要军人一样的体质啊！”
    姜蕊依：“这样吗？我记得前几年……诶，我记错了？现在条件放宽了？那么我这种四五十的人有生之年能不能上太空？”

 第57章

    “应该很快了。现在四五十岁的军人也在太空驻军呢。”苏钰下意识回答，没想到姜蕊依敏锐地抓住这个问题：“这样吗？四五十岁的军人也要外太空服役啊，真辛苦啊，他们家属不担心吗？”
    姬蔚然：“嗯嗯，怎么不担心呢？我爸就是啊，他一年到头回不了几次家。”
    苏钰心里一骇，几句话下来，姜蕊依居然把她们家的情况了解了个七七八八。姜蕊依巧妙地用引导性语言循循善诱，把她能知道的消息全勾了出来。
    这真的是一个普通人吗？
    而周天姿这边，她已经很成功地吸引了姬蔚时奶奶的目光。
    此时周天姿才不管什么餐桌礼仪啥的，她疯狂炫饭，妈的，这辈子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莼菜汤配韭菜鸡蛋！
    姬蔚时的奶奶微笑着：“小姑娘口福不错。”
    周天姿愣了一下，听不出这是阴阳怪气还是真的夸奖，把碗放下了。
    是不能吃太多的意思吗？
    “别怕。”姬蔚时杵了一下周天姿：“我奶奶没那意思，她就单纯喜欢胃口好的孩子。”
    “别紧张，小丫头，老太婆我就觉得你眼熟，看着喜欢。”姬奶奶道：“你哪里的？”
    周天姿：“南方洲的闽州人。”
    姬蔚时奶奶静静端详着周天姿：“你这大脸盘子不太像闽州人。”
    所以？刚刚奶奶你看了那么久就为了确认我是不是闽州人？
    “丫头个子也高大。”姬蔚时奶奶道：“挺好的，我们姬家的人都喜欢找个子高的人。”
    周天姿：“……？”
    “而且都是北方人，孩子应该矮不到哪去。”姬蔚时奶奶絮絮叨叨：“孩子可以胖，可以丑，但不能矮！当时我家老头就是这样，我当年也胖啊，我家老头就喜欢我，追我追到大院里，哨兵拦着也要来看我……”
    周天姿明白了，这老太太把周天姿认为成自己以后的孙媳妇了！
    姬蔚时慌了：“奶奶，我们不是那种关系！她是我同学！正好同一天生的，顺便带过来一起！”
    周天姿吓得给姬奶奶敬酒：“奶奶，你误会了，我和姬蔚时同学是友谊关系！”
    姬蔚时奶奶有点失望：“啊，这样啊。我看着你就想到我当年了。唉，本来以为小时和他爷爷一样呢。”
    姬蔚然噗嗤笑出来：“怎么啦？小周，我奶奶怀念一下她年轻的事情，你别放心上哈。”
    周天姿心说我哪敢，她感觉自己脸都红透了，她悄悄撇了一眼旁边的镜子，还好她黑，脸不脸红看不出来。
    但姬蔚时皮肤白，脸皮还薄，他耳朵根都红透了：“姐，妈，奶奶，别打趣了。”
    姬蔚然：“你这话说的，你看人家小周都没说什么，你怎么比女孩子还害羞。”
    姬蔚时刚想说她又不是一般女生，但在长辈面前又不好这么讲。
    姬蔚时奶奶：“我家老头年轻时也老容易脸红，我当时就在琢磨，长这么好看，怎么就和没谈过一样纯，欸，给我捡到宝了。”
    谈话间不知不觉就聊到周天姿怒揍四混混五公子的事了，奶奶一边听姬蔚然添油加醋的讲述和周天姿义正言辞的纠正，乐得哈哈大笑：“这丫头像我！”
    周天姿母夜叉的形象算是一去不复返了，但没想到姬蔚时奶奶也挺喜欢这样的周天姿。
    姬蔚时奶奶道：“年轻时我也是个刺头，当时有人想欺负我，被我两拳打伤，当时我爸妈觉得不行，就把我送到军队里想锻炼我，我意外地发现我挺适合这条路的。小周同志，考虑过军队吗？”
    周天姿摇头。
    “我看你这体质和个性，就该去军队。”姬奶奶感叹：“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姬蔚时站起来给周天姿解围：“让我们给小周同学敬一杯吧，祝她以后学业成功，事业顺遂！”
    周天姿看着眼前给她倒茶的男孩，他笑起来依旧动人心魄，周天姿不由得呼吸一滞。
    “周天姿，祝你幸福幸运，事业顺遂，心想事成。”
    第38章
    高二结束后, 竞赛结果尘埃落定，姬蔚时保送上了上廷联合大学，但庄湄仪却去了在南淮的东南交通大学。
    这更引发了大家对他们两关系的不好猜想, 只不过保送后竞赛生也就离开学校了。见不到这两人，八卦也不会越传越烈。
    只是对于周天姿来说，她不关心八卦, 她只有羡慕，少读一年书还上了op3的大学, 周天姿真的只有羡慕嫉妒恨。
    高三是最辛苦的一年,周天姿和张楚涵申请通校,两个人住一起。姜蕊依的厨艺也莫名其妙变好了，无论周天姿什么时候回家，总会有热腾腾而且非常精致的菜肴。
    周天姿总怀疑这菜根本不是姜蕊依烧的，但当时周天姿也无心考虑那么多,她感觉姜蕊依变慈祥了很多，会在闲暇时陪周天姿一起散步，她牵着周天姿的手,两个人慢慢说着话。
    周天姿虽然因为进入高三而逐渐退出核心八卦圈，但江湖上依旧流传着她的传说。每来新一届的借读生，学长学姐就会告诉他们：“如果你现在感觉学校环境很好,同学很友善，那不是他们大发善心,那是因为周天姿来过。”
    于是很多学弟学妹会偷偷在课间操去辨认哪个周天姿, 导致周天姿做操路过高一高二年级段时总能被一群人围观。
    周天姿非常享受，她向来社牛又爱整活，可惜高三忙，她整不了活, 但不影响她现在可是大忙人又是大名人，每次出门呼啦啦一堆人前拥后簇，而且在姬蔚时那帮竞赛生离开后，周天姿的排名一下子跃到年级段前三，每天和另外两个人较劲，属于是借读生之光了。
    最后一个学期发生了一个小小的插曲，本来应该在南淮的庄湄仪却突然来到了学校。
    她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来找周天姿。
    “你要结婚了？”周天姿震惊：“你你你你——”
    庄湄仪依旧那么美丽，但像是被抽干了生气的木偶，她似乎有点呆滞，望着天台，突然道：“你说我要不要逃婚啊？”
    周天姿：“……”
    这个世界是真的颠了，美丽的豪门大小姐有一段兄弟盖饭的恋情，哥哥深爱着大小姐，要为大小姐准备一段胜大的婚礼，可是大小姐不知好歹想要逃婚。
    世界是有参差的，别人在“霸道总裁爱上我”，而周天姿还在玛卡巴卡地读书上进。
    “有一说一，虽然我不建议女生在学业时期结婚，但对你们这些有钱人来说不成问题。”周天姿靠着栏杆：“反正你就算和苏皓组成家庭了，你们那么有钱，家里一大帮事情也用不着你去干。我只能说，随便你咯。”
    庄湄仪眨着眼睛，她在哭，眼泪顺着她长长的眼睫毛滴落下来。
    然后她做了一个让周天姿大跌眼镜的动作。
    庄湄仪把外套脱掉，露出里面的吊带，她身材很好，但露出的皮肤却青青紫紫，似乎是被人啃咬吸吮过。
    周天姿猛然直起身子：“你被人虐待了？”
    庄湄仪凄惨地笑着：“算是吧。每天晚上，苏皓就这么对我的。”
    周天姿脑子里闪过千万违背公序良德的画面，她强行把脑子里光怪陆离的画面驱逐出去，然后周天姿颤声道：“他不是喜欢你吗？”
    如果真的爱你，为什么要虐待你。
    苏皓不会是真病娇吧？不会吧，现实生活中还真有病娇啊？
    周天姿简直不敢置信，然后她压低声音道：“那一步也做了？”
    庄湄仪垂眸，算是默认了。
    周天姿此刻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
    “我该怎么办？”庄湄仪颤声道：“我要不要逃？”
    “废话，跑啊！”周天姿破口大骂：“这畜生你还要和他结婚？妈的，换我就直接拧下它的脑袋，把它的骨灰撒到我的马桶里！”
    庄湄仪泪水涟涟，她生得太美，连哭起来都楚楚动人，再加上她身上的瘀痕，更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周天姿不忍心看美人哭泣，她拿出自己的餐巾纸给庄湄仪擦：“但我没法帮你，你知道的，我没钱也没势力，这种东西只能靠你自己。”
    庄湄仪扑进周天姿怀里，她嚎啕大哭，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
    周天姿安抚地拍拍她肩膀，心说还好张楚涵不在，不然给她看到这一幕她多少得念叨几年。
    “我真的受不了每天的虐待和侮辱，周天姿，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吗？”庄湄仪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痕，歇斯底里：“他口口声声说爱我，可他分明就是个qj犯，他根本不顾及我的意愿，他是个疯子！我迟早也会和他妈一样死在那房子里！”
    周天姿给她擦干净眼泪。
    “公主。”周天姿慢慢道：“你完全有能力能自己逃出去。”
    “你上了大学，可以去迁户口，你家又有钱，想搬去哪就哪，甚至你还可以去申请国外的大学，只要你想，这个世界那么大，隐藏一个人很容易的。而且你还可以去起诉他，告他qj妇女。”周天姿盯着庄湄仪的眼睛：“关键是你有没有那个决心。”

 第58章

    庄湄仪瞪大美目盯着周天姿，眼前这个胖胖的女孩曾经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冲进来救了她，现在她又在用言语给庄湄仪力量。
    庄湄仪嘴角慢慢扯出一丝笑容：“周天姿，我真羡慕你，你不用面对那么多选择，你就这么一直按部就班地走下去，真好。”
    周天姿脸沉了下去。
    “恰恰相反，我羡慕你们这些有无数选择的人，我们这些人，恰恰因为没什么选择才被动。”周天姿道：“我只不过更坚强，不会被打倒罢了。”
    庄湄仪垂下眼眸：“我羡慕你的顽强，如果我也能拥有你的勇气，也许我就不会在这里哭。”
    周天姿：“你这话说的，那我还更羡慕你呢，长得又好看，脑子好家境好，你这才是出生时一手好牌。我呢，啥也不是，择偶方面不占优，家里穷得底儿掉，也就读书还行。”
    还不等庄湄仪回话，周天姿继续道：“但我不会因为这些先天劣势的条件而自怨自艾。我会转化。比如我长得不好看，人也胖，意味着男孩子们不会照顾我，但这也意味着我可以无所顾忌地和他们对抗打拼，和他们同台竞技。我家里穷，所以我光脚不怕穿鞋的，反正什么也没有，大不了重头再来，使劲往前冲，路边的石砾不会阻碍我。我觉得我最大的优点就是自信，当然可能我也很顽强。”
    庄湄仪抱臂站在风中，她如海藻般的长发飘起，在夜色中她的笑容温柔又坚定：“谢谢你，周天姿。”
    四月底周天姿他们这群借读生回自己的学校高考，得知周天姿要离开，姬蔚时特意来机场送她。
    高三这一年姬蔚时没什么事，天天到处玩，周天姿从他朋友圈里也能看见他的旅游照，本来皮肤白皙的男孩晒黑了不少，整个人看着健康又阳光。
    周天姿差点没认出来，姬蔚时带不带眼镜简直不是一个气质，他现在皮肤黑了，眼镜摘了，和之前阴郁优柔的少年完全两样。
    周天姿酸溜溜道：“真好啊，我们在学习，你都出去玩了。”
    姬蔚时：“你马上也要解放了，忍一忍。”
    周天姿笑笑：“少爷，我们哪有时间去玩啊，我都想好了，高考结束我就去打工。”
    姬蔚时惊讶：“你家那么缺钱吗？”
    周天姿摇头：“虽然是可以去玩吧……但节约已经成为了我们的习惯了，因为从小没过过富裕的日子，每次花一笔没啥回报的钱就感觉在浪费。”
    姬蔚时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好苦笑：“等你上大学了有机会我们就一起去逛逛也行。”
    周天姿：“你怎么会觉得我和你一个大学啊？”
    姬蔚时：“我相信你。”
    飞机要起飞了，周天姿走进登机口，朝姬蔚时挥了挥手：“再见，借你吉言。”
    姬蔚时目送周天姿离开，这时身后一个气喘吁吁的男声响起：“姬、姬蔚时学长？”
    姬蔚时回头，看见是一个黑皮高个的男孩，还穿着上师附中的校服。男孩有点羞赧：“周天姿学姐走了吗？”
    姬蔚时：“你找她？不巧啊她刚走。”
    男孩有点失望：“好吧，我就，我就是想和学姐告别，不过。”男孩嗫嚅着：“她似乎也不太认识我，好像也没必要。”
    姬蔚时静静地看着他，同样是男生，姬蔚时看出这个少年的心思不简单。
    “你叫什么名字？”
    “武正清。”少年有点希冀：“学姐有提到过我吗？”
    姬蔚时摇头，他内心突然产生了一丝不满。
    周天姿是你想认识就认识的？我和她交朋友还费了老牛鼻子劲呢！
    少年虽然失望，但还是礼貌道谢，离开了。
    姬蔚时跟上他：“你是哪个年级段的？怎么会想和周天姿认识呢？”
    武正清：“我现在高二的，我非常仰慕周学姐，她当时那段演讲鼓舞了我，我特别喜欢她。”
    姬蔚时愣了一下：“啊……啊？”
    武正清脸又红了：“可能很多人都会嘲笑我吧……但我就是很喜欢学姐这样的人，就是感觉和她一起就特别有活力，那段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情，是学姐的演讲鼓励了我……学长，我这样会不会给学姐造成苦恼？”
    姬蔚时诡异地沉默了，缓了很久，他道：“你为什么喜欢她呢？”
    武正清愣了一下，面露茫然：“我、我刚刚说过啊？”
    “那你还是好好学习吧。”姬蔚时语气依旧温和，但措辞却带了严厉：“周同学更喜欢学习好的。”
    武正清立刻站直：“那当然！我会去学姐去的学校的！”
    这话说得姬蔚时在原地呆怔了半天，突然，一个奇怪的想法涌上心头。
    周天姿的目标，是上大吗？
    第39章
    这次回到闽州一中, 周天姿收到了明星般的待遇，甚至校长都亲自来见她。
    作为全校最有可能冲击上大的学生，周天姿和张楚涵被安排在了闵一中的特快班,她们两人也不负所望，在一模中拿下第一第二。
    “沉川建，你牛逼啊,居然和这两个大神一起长大，诶,什么感觉啊？”
    沉川建把笔一丢,振振有词：“两个妈一样的人保我！特别有安全感！”
    高考前一个月, 周天姿通校，姜蕊依每天晚上在校门口接她，母女两人慢慢走在街道上，周天姿向母亲讲学校的趣事, 是高考前为数不多的娱乐。
    姜蕊依做饭又变难吃了，但好在周天姿的工作日一日三餐是在学校解决的，周末姜蕊依也舍得出钱给周天姿点外卖。
    “上廷的饭果然不是她做的。”周天姿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高考后一天晚上, 周天姿和姜蕊依在小区附近散步。
    周天姿从小到大都住在这筒子楼里，对这里每个地块熟悉得不得了。可现在随着基建翻修，附近多了很多渣土堆和施工洞,周天姿眼睁睁地看着这一片老小区即将被推倒。
    “今年暑假我们就搬走了。”周天姿道。
    其实本来早在几个月前就该搬了，张楚涵和沈川建已经搬到新小区了, 就周天姿担心自己高考期间新房子的床她不认, 才硬生生地把搬家日期拖到暑假。
    “都会消失的。”周天姿不由得有些伤感：“我熟悉的东西都一点点没了。”
    姜蕊依慢慢走在前面，不知为何，她的身影很落寞。
    “什么都会离开的。”她轻轻道：“一切都会告别。”
    周天姿愣了一下：“妈，你怎么了。”
    “我第一次真正的告别,是在我的母亲死去时。”姜蕊依仰头看向天空：“她一直带着我战斗，却在她生命的最后一刻，让我好好爱着自己。”
    周天姿愣了一下：“你又要讲故事了吗，妈。”
    “我没骗你，你妈确实经历很多。”姜蕊依走回来，紧紧地抱着周天姿：“当我把你捡回来时，我就发誓，一定要让你快乐而自由地长大。”
    周天姿浑身一颤：“我不是你亲生的？”
    尽管因为长得不像被人调侃过很多次，但周天姿从未怀疑过她和姜蕊依的血缘，可事实被姜蕊依道破时，周天姿还是不敢置信。
    “你是我在街头捡到的孩子。”姜蕊依温柔道：“你和以前的我一模一样，都是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孩子，那一刻你遇见了我，我就发誓要好好养你，就像我的母亲捡到我一样，那一刻，你再次从我肚子里生了出来。”
    周天姿嘴唇颤抖着，她突然想起博物馆里姜蕊依在展品前久久不肯离去的身影。
    “你是厉维吗？”她喃喃问。
    “我的母亲就是姜瑞颐。”姜蕊依，或者说是厉维道：“这个名字意味着我就是她的女儿。”
    周天姿：“那我的名字是哪来的？”
    “我不知道你的名叫什么，但你襁褓里的卡片显示你有一个亲戚姓周。所以我给你取名天姿，意味着天之骄子，又寓意着天资卓绝。当我抱起你时，我终于理解了我母亲的感受，那一刻，就是母女的传承。她做母亲的感受和我做母亲的感受奇妙地相通了，抱起你的那一刻，我就爱你了。”
    周天姿眼泪落下，她一直不是个擅长表达情感的人，可她现在很想哭。
    她并不是什么社会的牛马，她也是一个人的宝贝。她曾经被抛弃过，却又被好好捡起来，她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姜蕊依的面容逐渐变化，变成历史上那个无比熟悉的脸——厉维。
    “为什么今天才告诉我这些。”周天姿喃喃。
    “我今晚就要走了，回到我战友们的安眠之地，灵魂的能量在召唤我。”厉维仰头：“我也想陪你到老啊，可不行了，溟涨在震动，我必须回去。”
    周天姿：“什么意思？”
    “在我没封印异质之前，这个世界上是有异能的。”厉维道：“而现在，溟涨的异能量开始疯狂爆涨，我必须回去维护，再过几年，当溟涨的异能量稳定下来，就是我们神洲可以利用异质的时候了。”

 第59章

    周天姿慌了：“那意思就是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吗？”
    “也许若干年以后，溟涨消失，你在星际跃迁时还能看到我留下的星星。”厉维抚了一下周天姿：“人总是要离别的，但因为人类社会会不断告别旧事物，才有了人类社会的进步。”
    “………”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厉维微笑着拢住周天姿：“你在想，凭什么是我的妈妈要去承担这样的事情，可我明明是个普通人——但孩子，如果我不去做，那就是千万其他比你母亲更普通的父母去做。你已经是最不平凡的人了，你的妈妈可是在历史上都有名字的人呢！”
    周天姿抓着母亲：“你不是神通广大的国母吗，你一定有办法能回来的，不是吗！妈妈！”
    “那就看你了。”厉维温和道：“科技在发展，也许未来的有一天，我们可以见面。”
    周天姿眼泪扑簌簌下来。
    “真的吗？”
    “真的。”厉维轻轻道：“我曾经在溟涨的建木中见到了我的母亲……百川归海，灵魂的尽头，我们就会再次相见。但科技在发展，也许他们可以解释和重构灵魂。”
    周天姿怔愣地看她。
    “在人类没有彻底驯服异质之前，它是必须被封印的怪物。我也无法解释这种能扭曲物理法则的能量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它的一个力量来源是灵魂。万千的英灵形成建木，封印了这怪物。而现在封印松动，我必须回去。”
    这时灰暗的天空中，骤然迸发一束刺眼的亮光，顿了许久，如晨钟暮鼓般的巨响惊醒了睡梦中的闽州人。
    “异质的泄露导致一颗超新星提前爆炸了，也许过不了多久，神洲驻军就来了。”厉维抓住周天姿的手，把一枚玉佩塞到她手心里：“这是我能留给你唯一的东西了，也许日后如果我还能有意识，就拿着这个和我相见吧。”
    她的身影逐渐消散，像粒子飘散在空气中，周天姿扑上去，却只能抓到一手的空气。
    “我爱你。”厉维的面容逐渐模糊，像游戏中散失的像素：“做个幸福的人，我的孩子。”
    ——
    溟涨突然震动，爆发的异质能量摧毁了好几个溟涨里的行星和死亡恒星。
    南方洲省考生推迟高考，紧急采用b卷。
    周天姿随着避难的人群来到地下时，转头看向天空，那里，许多空天母舰的引航灯熠熠发光，在黢黑的天幕中如星星闪烁。
    避难所里，人们紧紧依偎着，许多高中生破口大骂，骂为什么在高考的时候出这档子破事。
    张楚涵脸色十分难看，本来她高考前就紧张，现在这么一搞，她更烦躁。
    “我们为什么这么惨啊！”张楚涵抱怨。
    相比之下，周天姿冷静了许多，她默默地打开终端复习。
    很快跳出几条消息，上廷的许多学弟学妹们发来消息问安，其中夹杂着姬蔚时的问候。
    “不要紧张，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好好地，就能上上大。”
    周天姿沉默了一会，发过去：“我的目标不是上大。”
    那边显示了许久“对方正在输入中”，最终转变为一句：“为什么不想去上大？”
    周天姿突然心生一股不耐，母亲离开，没有人知道她此时低落的原因，而却一个劲问她的学业。
    “不说了，我还要复习。”
    那边沉默好久，最终姬蔚时陆陆续续发了几段。
    “国防大学在极北，上大在上廷。”
    “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四年不见，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张楚涵和沈川建凑过来：“谁啊，姬蔚时？这小子对你这么依依不舍？”
    周天姿满心都是烦躁，她心里没有了甜蜜的暗恋，没有了骄傲自满的分数，她只有暴躁。
    她痛恨自己的弱小，连最重要的人都留不住。
    “国防大学有军事化的航天航空专业，我想离星星更近一点。”周天姿清晰了目标，三年前，在南淮时她和母亲的对话依旧如在耳旁。
    “我想成为开拓并守护的人，只有这样，才能离我的母亲最近。”
    张楚涵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姜蕊依不见了：“姜阿姨为什么没来避难所？”
    周天姿苦笑一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和朋友解释，告诉她们一百年前的国母其实还活着，并且收养了一个女孩而且这个女孩就在你面前？
    太扯了。
    周天姿默默看着手心里那枚玉佩，沁血的水玉上刻着几个字。
    “惟愿孩儿愚且鲁，无灾无难到公卿。”
    周天姿又想哭了，她不想告诉别人她的母亲到底是谁。因为这枚玉佩是妈妈留给她唯一的东西，一旦大家知道这是文物，那么连这唯一的遗物都会被带走。
    对着天空和母亲留下来的玉佩，年轻的周天姿立下了开拓与寻找星星的誓言。
    第40章
    姜蕊依最终被判定为失踪, 大家都默认了她为溟涨震动的唯一受害者。
    至于怎么受害的，没人知道，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把她的存在感从人群中抹除，渐渐被人遗忘。
    也许这就是姜蕊依想要的结果吧，静悄悄地来,默默地走，尽量不打扰人。但她还是尽力给周天姿安排好了后路,只要周天姿带着这枚玉佩去见上廷的那几个人,周天姿的生活绝不会过得太难。
    但周天姿不想。
    就算暴露了她是厉维的养女又如何, 能帮她把妈妈找回来吗？
    而且“厉维的养女”必然意味着会得到更多的压力和不必要的关注，对周天姿自己的人生选择来说是不利的。
    闽州的高考推迟，但不影响周天姿的发挥，三年前的中考状元成为了现在的高考状元。
    只是这次, 她的母亲无法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了。
    周天姿并没有像万众期待的那样去上廷大学，她选择了国防工业大学，这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争议,不过周天姿不在乎。
    “我想更早地看到星星。”
    只是周天姿没想到，姬蔚时居然亲自给她打了电话。
    “你真的要去国防工业大学吗？”姬蔚时那边的语气似乎快哭了：“我们会有四年见不到。”
    周天姿：“这是我个人的理想。”
    姬蔚时茫然：“四年后我们还能是朋友吗？”
    “当然能，真正的朋友会一见如故。”周天姿倒是对此很放心：“张楚涵还在南淮呢,我也没那么难过啊，你个一米九的大男人,你愁什么？”
    “哦, 顺便说一句，其实以前我是喜欢你的。”周天姿伸了个懒腰：“那时人还单纯，长得帅成绩又好我就爱上了，其实吧, 这并不算是真正的喜欢吧。我现在早就对你没那心思了，只是再不说，感觉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那边再次沉默，也不知道姬蔚时什么反应，但周天姿猜测他大脑应该是宕机了。
    “那为什么现在不喜欢了？”姬蔚时轻轻问。
    “不是你的原因，只是现在我的野心更大了，或许来说，我本质上就不是喜欢你这个人，是向往你所代表的那种优越的生活吧！我曾经渴望着更广阔的天地，更优越的地位，但现在我已经没有这种心思，我只想看见星星的真理。”
    所以自然而然地放弃了对姬蔚时的喜欢。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当然。怎么不可以呢？”周天姿笑了：“祝你大学四年好运，大少爷。”
    说罢，她挂了电话。
    暑假期间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比如张楚涵驾考没通过啊，许黎主动向沉川建告白啊，还有就是庄湄仪逃婚。
    这事甚至还上了新闻，成为了八卦热搜第一名。诺安生物的大小姐居然拒绝了希世集团的公子，而且双方不但家世相当，姿容也是一等一的绝世。这事一出，立刻引爆了八卦娱乐的头条，许多好事者都来吃瓜。
    苏皓甚至因为这事亲自开了新闻发布会，他深情的模样立刻引发了吃瓜群众的同情，纷纷谴责庄湄仪的薄情。
    “不愧是言情女主级别的待遇，逃个婚都是盛大的宣告。”张楚涵眼冒小星星：“哇，多金又深情的美男子，换我就绝不离开他！”
    周天姿却想到天台上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女，她破碎而哀伤的绝美面容依旧历历在目。
    “事情没那么简单。”周天姿盯着新闻上的苏皓，只觉得他这人十分可怕：“如果他真的是好人，那庄湄仪为什么要逃？”
    张楚涵撅嘴：“万一是人家的情趣呢！”
    周天姿暗骂：“别二次元太入脑了！”
    周天姿打电话给庄湄仪，但却是关机音。
    周天姿心一惊。
    那天晚上，庄湄仪被苏家找到的新闻又一次引爆了板块头条，新闻画面只有她坐在车上一个模糊的身影，很难判断她的状态。
    周天姿预感不是很好，于是她在新闻下面评论：“能让我们看看庄小姐的状态吗？我总觉得她不太开心。”

 第60章

    很快有人回复：“人家想不出镜就不出镜，管你什么事？”
    周天姿回复：“万一是她被不能出镜呢？”
    然后周天姿遭遇到接近被网暴的回复评论，甚至她的私信都有人来疯狂骂她。
    “少酸人家小情侣了，你是没男人喜欢才这么说吧哈哈哈。”
    “苏皓那么爱她，酸鸡管好你自己！”
    “人家恐怕不是酸，是仇富吧，自己挣不来那些钱，就内涵人家风德不正。”
    周天姿倒也不是没被骂过，但从来没有这次这么无语：“不是，人家苏皓开个新闻发布会，网络上居然长出那么多他的拥趸者？”
    “谁不想幻想一个爱情神话呢？”张楚涵叹气：“苏皓完美符合了她们对完美男人的想象，你表面上是在骂苏皓，实际上是在打碎她们的梦。”
    周天姿举手投降：“行了行了，我投降好吧。”
    这事很快就过去了，但庄湄仪始终没露面。大一开学忙，周天姿逐渐淡忘了这事。
    国防工业大学是偏重科研的军校，专门为军方培养研究人员，是神洲军事科技的摇篮。周天姿作为全校最高分，一进来就是被重点关注的对象。
    张楚涵说得对，周天姿这人，不论她的性格还是她的实力，都足够引人注目。
    大学就是一张折叠的平面，不同阶级的人都聚集在这样一张平面上，周天姿不少同学都出身权贵，不过周天姿倒也不羡慕了。
    真要论身份，理论上来说，周天姿才是最高贵的——开国总统的养女！
    而且可能是因为父母身份敏感，这些同学大多低调温和，比周天姿高中班的那群富二代好伺候多了。
    由于在校表现良好又肯吃苦，很快周天姿得到了一次异校合作的机会——上廷大学的异质物理专业与国防工业大学的航天航空工程合作。
    不过周天姿这个本科生大概就是在旁边观摩然后听教授吹逼的。
    只是她没想到还能遇见姬蔚时。
    当时在茶歇处，听了学长学姐的建言的周天姿疯狂往怀里塞小零食和小蛋糕——学术蟑螂，啥也不会，蒙头狂吃。
    然后一只手拍了拍她：“这个抹茶可可可是最后一个了，小姐要吗？”
    周天姿：“谢谢。”然后她往怀里一揣，愣住了。
    给她蛋糕的那只手修长苍白，彬彬有礼地还保持着“请”的姿势。
    周天姿：“姬蔚时？”
    怎么又双叒叕是你？
    姬蔚时比毕业时看到的还清瘦了不少，他对周天姿微微一笑：“好久不见。”
    周天姿突然觉得怀里的蛋糕变得千斤沉——她被其他学校的人发现她在摸鱼吃茶歇！学校的脸都快被她丢完了！
    姬蔚时端详着周天姿，她比毕业时瘦了不少，甚至有了点腰身，也不知道军校的日子是有多苦，前十八年没减下来的肉居然今年瘦了那么多。
    怪不得见到小蛋糕就这么疯，肯定是大学里没吃好。
    姬蔚时温和道：“其实今晚就算是自由活动了，上大附近有一家很好吃的甜品店，我们一起去？”
    周天姿撕着小蛋糕的包装：“不行，我学姐叫我今晚去蹦迪！”
    姬蔚时：“啊，久别重逢，居然连一点时间都不留给我吗？”
    周天姿莫名其妙：“什么久别重逢，咋们不是还能在cha上聊天吗？”
    姬蔚时深深地看着她：“不够。”
    周天姿：“这还不够啊，我和张楚涵也这么聊的，要不明天我开黑叫你？”
    “周天姿。”姬蔚时打断她：“你怎么看我的？”
    周天姿被问得莫名其妙：“问这干嘛？”
    其实周天姿现在见到姬蔚时再也没有那时心动的感觉了，也许是年纪大了见了世面，她现在满心满眼里都是其他更广阔的天空。
    “我不希望你看待我和看待张楚涵一样，你能理解吗？”姬蔚时认真看着周天姿的双眼：“我想我们的关系应该更进一步。”
    即使钢铁直女如周天姿，也感到不对劲了。
    “你意思是，想和我处对象？”周天姿问。
    姬蔚时点点头。
    周天姿“啊”了一声，当初呆住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但旋即更大的喜悦冲涌到周天姿心头。
    当年姐暗恋的白月光居然主动向姐告白！什么做梦般的好事！
    周天姿那一刻是兴奋的，其实那时候她并没有“爱”的感觉，而是胜利果实得手的成就感。
    姐！泡！到！了！当！年！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好！”周天姿用力点头：“我答应了！”
    姬蔚时露出一个微笑，光从头顶打下来，阴影遮住了他的嘴角，那一刻周天姿居然有点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
    “那今晚的时间，愿不愿意留给我呢？我的女朋友。”
    “愿意愿意，这可是我第一次约会。”周天姿摩拳擦掌：“第一次约会要怎么做？我去问问学姐。”
    “首先，要在朋友圈官宣。”姬蔚时拿过周天姿的手机，然后伸手握住周天姿的手：“把我们十指交握的照片发进去。”
    第41章
    朋友圈发出去没多久, 周天姿的cha震动得厉害，许多人惊喜交加地来调侃或关心。
    张楚涵：“没想到啊，你这种人都谈上了, 更没想到啊，居然还是姬蔚时！”
    沉川建：“不是，哥们, 他看上你哪了！我天，你是不是武力征服！”
    许幼蜜：“好你个周天姿, 表面上比谁都钢铁直, 结果偷摸底下泡美男！”
    柴肃荣：“不错不错,你但凡高中时搞上他，我们借读生也不至于这么辛苦！”
    那天晚上用不着周天姿去和学姐解释理由，学姐直接把她轰出去：“还不快去哄对象？”
    那晚是周天姿的第一个约会，姬蔚时直接带她去了上廷欢乐谷。
    那段时间上廷欢乐谷在办晚上神鬼夜游活动, 周天姿本身是个调皮的性格，姬蔚时又是个极富情趣的人，两人玩得很快乐。
    “周天姿。”姬蔚时问她：“有没有人追过你？”
    周天姿抓鬼抓得正起劲：“没！”
    姬蔚时笑笑：“我没有竞争对手。”
    周天姿：“有也比不过你, 我又不是眼瞎。”
    姬蔚时是目前周天姿觉得最好看的男生，没有之一。
    哦，二次元除外。
    出园后, 周天姿气喘吁吁地大笑：“哦，爽！”
    夜晚的风凉快又温柔,拂起少年的碎发,姬蔚时有着优越的五官，如玉一样白的皮肤在月光下发光，美得就像神话中沐浴月华诞生于泽灵的精怪。
    周天姿看着这样的脸，不由得感叹她周天姿是什么幸运儿连这样的美男都能谈到！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周天姿道：“理论上来说,比我出色的女生不少吧？”
    姬蔚时目视前方：“只有你能带来那种安全感，我要是和你成为恋人，我能获得更强大的心理支持。朋友还可能会疏远，恋人不会。”
    周天姿开玩笑：“那可不一定，我们是异地恋，异地恋分手的更多哦。”
    姬蔚时突然转头，他一把按住周天姿的肩膀。
    “不，绝不会。因为世界上没有比恋人更近的关系了。”姬蔚时喃喃，他盯着周天姿，幽深的眼眸里全是周天姿的脸。
    周天姿被他吓了一跳。
    “你……你干嘛？你想接吻？”周天姿打算用个玩笑舒缓一下情绪，但姬蔚时眼神一亮。
    “你愿意吗？”
    周天姿环视四周，附近全是人，虽然不乏奔放的白人当着游客的面互相刷牙的，但周天姿自觉做不到这么不顾人群接吻的程度。
    她以为的接吻怎么都应该像漫画里那样，花前月下，男女主深情地望着对方，然后慢慢地把嘴送上去……
    “去一个私静点的地方。”
    姬蔚时凝视着周天姿，轻笑：“好啊。”
    他拉起周天姿的手：“就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宾馆，我们一起去吧。”
    “什么，太贵了！”周天姿把手抽出来：“去便宜点的吧，大哥，我还在申请助学金呢！”
    姬蔚时莫名其妙看了周天姿一眼，然后摊手：“我请啊。”
    周天姿知道这度假区附近的酒店都不是便宜：“这怎么好意思呢，我觉得我们就只是谈恋爱——喂！”
    姬蔚时直接下单，他不容拒绝地挽住周天姿：“跟我走。”
    周天姿干笑：“哎呦，变霸道总裁了。”
    然后周天姿又自觉不对，那她这不是等于被包养了吗？
    周天姿！你最终还是沦为了贵族的玩物！
    周天姿刚要批判自己那堕落的思想境界，然后看到姬蔚时的脸，又觉得被包养不是不行。
    “其实我一直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把你留在身边，因为你太自由了。我说过，你是个能带来能量的人，和你呆在一起就感到快乐。”

 第61章

    周天姿：“怎么，我是核聚变仪啊？”
    “是啊，你是我的太阳。”姬蔚时苦笑：“我一直是个软弱又贪婪的人，我很多朋友都无法带来我需要的正反馈……徐常谦是个罪犯，庄湄仪欺骗了我，我其他朋友也因为我的家庭或多或少想利用我……周天姿，就因为你不图我什么，却又能给我带来快乐，所以我不想你走了。”
    周天姿尴尬地挠头：“也不是啥也不图啊，你长得好看啊。有这样的男朋友多有面子啊，更何况我长这样，却有个帅得惊天动地的男朋友，带出去人家都说我厉害！”
    姬蔚时笑笑：“是啊，我多好啊，有我这样的男朋友，你肯定就不会看别的人吧？”
    周天姿：“那是，你最好看！好看到我恨不得每天看一眼，然后感叹，老娘真牛逼！”
    姬蔚时轻轻靠近周天姿，他贴着周天姿的耳垂，喷出的温热吹红了她的耳朵。
    “不只可以看哦。”
    周天姿立刻明白什么意思了，她心一惊。
    “是不是进展太快了？我觉得我们才第一天官宣……”
    “床笫之事更见深处。”姬蔚时抓住周天姿：“我现在就想更加了解你。”
    周天姿盯着姬蔚时，心一横。
    “走！”
    ——
    ………
    周天姿很想像电影里的那些刚办完正事的男女主那样来支烟，可惜她现在累得连把被子抢过来都难。
    姬蔚时比她还虚，他抱着被子蜷缩成一团，眼角还是红的，搞得周天姿刚刚欺负他了一样，身子还一抖一抖的。
    “我刚刚明明一直在鼓励你。”周天姿道：“没事啊，大家都第一次，磨合磨合。”
    姬蔚时闷闷的声音传过来：“没事，没事，我就是感觉——感觉——”
    周天姿：“我体力太好了？”
    “很开心。”姬蔚时轻轻道：“终于感觉到自己了。”
    周天姿愣了一下，这说的是什么屁话，什么感觉到自己？
    不过周天姿这时只想睡觉：“行，我先睡了。”
    周天姿从床底抽出新被子，裹上，在她马上合眼时，床边窸窸窣窣，姬蔚时又爬了过来，他手长脚长，轻手轻脚抱住周天姿。
    周天姿眯着眼睛，她困得要死：“还馋老娘那健壮的□□啊。”
    姬蔚时没说话，只是抱得更紧了。
    ………
    接下来几天两人形影不离——倒不如说姬蔚时太黏人了，周天姿走哪他跟哪，走着走着还喜欢把头抵在周天姿的肩膀上。一个一米九多的青年硬是把自己变成一个被子挂在一个女人身上。
    周天姿不习惯这么热烈的爱意表达方式，她从小就是插科打诨中长大，黏腻的爱情对她来说就像吃辣椒一样爽麻又不适。
    “你们上廷人都这么肉麻？”周天姿问。
    姬蔚时低低一笑：“不，只有我这么对你。”
    离开上廷前，姬蔚时狠狠抱了一下周天姿。
    “下个月你来上廷。”姬蔚时轻轻道：“如果不出意外，我表哥要办个喜宴，我希望你也来。”
    周天姿：“我得看看能不能请假——我那导员比教官还可怕。”
    姬蔚时：“你知道我表哥为什么要办喜宴吗？”
    周天姿这才想起，姬蔚时的表哥是苏皓。
    “庄湄仪怎么样了？”
    姬蔚时摇头：“婚礼上我见过她一面，然后就不知道了。”
    周天姿皱眉：“一点联系也没有？”
    姬蔚时奇怪地看着她，周天姿这才明白自己说的是什么瞎话，姬蔚时和庄湄仪那关系能有联系就怪了。
    “她好像嫁给苏皓后就没怎么出现了？”虽然感到奇怪，但姬蔚时也认认真真回答了周天姿的问题。
    周天姿疑虑更深了。
    “苏皓那么爱她，她应该会感到幸福的。”姬蔚时笑笑：“走了，下个月见。”
    上飞船后，周天姿打开终端上庄湄仪的联系方式，她的cha和电话全都无法回应，一个十九岁少女的朋友圈，居然完全空白。
    明明飞船上的空调开得很温和，可周天姿却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开始搜索苏皓。
    苏皓出场不多，因为他不是希世集团的掌门人，大多数时候，他就是负责一些边缘的项目，但营销恩爱人设的他每次出席却并没有带庄湄仪出来。
    庄湄仪就这样消失在苏家里。
    周天姿给姬蔚时发消息：“庄湄仪会出现在喜宴里吗？”
    姬蔚时：“我都差点忘了回答我给你的那个问题了，你猜猜为什么我表哥要办喜宴？因为庄湄仪怀孕了。”
    那一刻，终端砸在地上，周天姿浑身发冷，几年前那个哭泣的少女再次浮现在她脑海里。
    庄湄仪才十九岁！还是读大学的年纪！怀孕？ ！
    周天姿不寒而栗，她甚至能想象到这个时候的庄湄仪是什么样绝望而破碎的表情。
    “怎么，你想她了？”姬蔚时有点奇怪：“你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周天姿：“能不能联系一下你的表哥，呃，帮我问一下，我现在想和庄湄仪聊聊天。”
    姬蔚时那边没再回复，过了一会，姬蔚时终于再次发出消息。
    “我表哥说庄湄仪最近需要养身体，不方便。”
    周天姿莫名其妙：“怀孕了连和朋友聊天都不行？”
    姬蔚时显然也很遗憾。
    “我表哥的态度挺坚决的，呃。下次见面了，你再和她聊聊？”
    周天姿吐出一口气：“好。”
    几天后，一条陌生人私信出现在周天姿的私人账号里。
    “我是庄湄仪，帮我买一部终端，通讯足以，下次喜宴上还你钱，不要告诉任何人。”
    周天姿立刻赶过去回复，但是那条私信再也没有回复了。
    周天姿把这个事情修饰了一下，隐去了关键人，告诉了室友，室友干脆利落：“肯定是骗子，还是骗术最差劲的骗子。”
    尽管还是犹豫，但周天姿还是拿了她原来换下来的终端，虽然那老终端打游戏会卡，但打电话发消息绝对没问题。
    毕竟一个终端很贵呢，周天姿摸着钱包觉得还是要多爱惜它。
    苏皓的喜宴是在苏家的庄园里，这是周天姿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房子。
    “这快赶上我的大学面积了！”周天姿无比震撼：“有钱人这么豪横？”
    这时地面升起一个平台，周天姿把车降落在平台上，她和姬蔚时一起下车。平台下降，被新的草坪覆盖。
    周天姿：“哇。”
    姬蔚时有点得意，这是他在周天姿面前为数不多可以秀优越的地方：“你要是拿车，可以直接去控制台那里点一下。”
    周天姿：“我没投好胎，下辈子争取投到上廷南郊。”
    “小时！”一个高挑的青年过来，正是苏皓：“怎么让你女朋友开车呢？”
    周天姿抢先回答：“我军校的肯定得先学会啊，姬蔚时不会开有什么办法。”
    姬蔚时苦笑。
    苏皓端详着周天姿：“你就是小时的女朋友？”
    周天姿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带着戏谑又是不屑：“他向我告白的。”
    苏皓耸肩：“哦，这我倒是知道。”
    还没说上几句话，周天姿就不太喜欢他了。
    “瞧不起谁呢，又不是老娘死皮赖脸求他成为老娘的男朋友。”周天姿腹诽。
    喜宴的女主角直到后半场才出现，当时周天姿炫饭都炫疯了，被军校摧残的胃从未如此幸福过，这里面的菜可能是周天姿一辈子都没法自己买到的，周天姿报仇雪恨般狂吃。
    当周天姿抬头时，才看到一年多未见的庄湄仪。
    她比之前富态了很多，还是那么美丽，穿着打扮隆重华丽，看着还真的有富太太的样子了。
    只是气色似乎并不太好，她的脸比姬蔚时还苍白，身旁还有人扶着，像是很久没走过路一样。
    她一直垂着头，似乎极力避免和人群的视线交错。
    明明应该是盛妆打扮的皇后，此时却更像毫无生气的木偶。
    周天姿心揪了起来。
    也许是周天姿的视线太炽热，庄湄仪忽然抬头看向周天姿的方向，她本来黯淡的大眼睛微微一亮。
    “找我。”她无声地做了这个口型。
    庄湄仪就像个吉祥物一样，逡巡了一圈又被人送了回去，周天姿记住了她去的方向。
    “她这么好看吗，比你男朋友还值得注目？”姬蔚时在一旁酸溜溜道。
    周天姿拿起一块蛋糕堵住他嘴：“你怎么还能吃女人的醋！”
    姬蔚时：“我这个人没什么安全感，总感觉你会被人拐跑。”
    周天姿：“那你是真的想多了，从我出生到现在，你是唯一一个追我的，好了好了，快吃吧。”
    晚上姬蔚时又要和周天姿办正事，但被周天姿拒绝了——办完正事别说跑了，起身都嫌累！周天姿还有要事做呢！

 第62章

    不过周天姿注意到姬蔚时在吃药，周天姿顺口问了一嘴，姬蔚时欲言又止，最后他道：“我这体质，大病不断小病不绝的，肯定随时备药。”
    周天姿看那药似乎不像周天姿认识的哮喘药，她只好强压下心中疑惑，等姬蔚时睡去后，她直奔苏家主宅。
    这时周天姿就想吐槽苏家庄园那离谱的面积，从客人的房子到主宅城堡要将近两公里！即使体质好如周天姿也出了一层薄汗。
    “他们出门不得累死？有钱人这么喜欢折磨自己？”周天姿腹诽。
    此时那座如城堡般豪华的房子黑黢黢地立在那，倒是像鬼屋一样阴森森的。好在这种房子很好攀爬，周天姿滑溜地进了二楼。
    然后她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和啜泣，周天姿吓得躲到一个角落。
    声音断断续续的，夹杂着女人的啜泣和喘息，然后随着一声喟叹，女人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求你了，苏皓，求……啊……求、求了。”
    “你今天看向姬蔚时的方向了？”
    “没……呜……”
    周天姿头皮都炸开了。
    她想象出了庄湄仪这一年来过的生活，不由得愤怒起来。
    啜泣声逐渐停息，似乎终于累了，这时房间门打开，苏皓整理着睡衣离开了。
    他似乎是去另外一个房间睡，在苏皓的卧室门彻底合上后，周天姿蹑手蹑脚地打开庄湄仪的房间。
    一打开门，周天姿就差点被房里那股汗和其他不知名的味道混合的味道熏了一跟头。
    庄湄仪侧躺在床上，她的睡衣凌乱地盖在她身上，雪白的大腿和胳膊露出，全是齿痕和淤痕。
    “周天姿？”她眼睛一亮，但很快她又压低了声音，警惕而惊恐地四处张望。
    她声音都有点沙哑：“终端带了吗？”
    “带了。”周天姿把东西掏出来：“这一年你都这么过？”
    庄湄仪的眼泪再次落下。
    “这一年我没怎么去学校。”庄湄仪低下头：“苏家知道苏皓有问题，所以这一年来都在让我备孕。”
    周天姿：“他是生育有关的疾病吗？”
    庄湄仪：“各种各样的问题，他弱精，所以使劲折磨我去医院，他还有严重的精神问题，医生推断过不了几年他会彻底疯掉。”
    周天姿说不出话来，同样作为女人，她此刻对苏皓的厌恶达到了巅峰。
    “为什么不能离婚？”
    庄湄仪冷笑一声：“我们家的生意都是靠他们家的……我敢吗？我能吗？这一年来我连联系方式都被剥夺了。我被禁足，下楼都被监控，他们家的仆人都会盯着我，生怕我逃跑——”庄湄仪胸口剧烈起伏，也许是情绪太激动，她呼吸急促起来：“我这一年过得犹如养殖场里母畜，天天被□□，一群人来看我有没有怀，我被圈养在一个华丽的笼子里，无法出去，无法说话，他们就盯着我的肚子！我只是苏家孩子的容器罢了，谁在乎我？”
    她瞪大眼睛，披散的长发凌乱，让她看上去像个怨念的女鬼。
    “他们苏家都是神经病，所以子嗣不旺，这辈子做的亏心事太多，活该绝后。”庄湄仪露出阴狠的冷笑：“苏皓的姐姐不能生育，只有我的肚子继承了全家的希望。我才不会让他们如愿，我要他们绝后。”
    周天姿看着庄湄仪的小腹，也不知道她几个月份了，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庄湄仪突然推开周天姿，然后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
    “别这样！”周天姿扑上去抓住庄湄仪的手：“你月份不算小了，突然流产会导致身体损伤的！”
    庄湄仪咬牙切齿：“难道要我把这小畜生生下来？”
    周天姿：“那也比在这堕胎好，你听我说，我想办法带你出去，去哪个医院，干干净净安安全全地把胎儿堕了，总比在这好。”
    庄湄仪愣愣地看着周天姿。
    “你为什么那么好。”她哭泣着：“谢谢你，谢谢你……”
    话一说出来，周天姿开始冷静思考：“你熟悉苏家的日程，腾出个时间，我带你离开，去哪家医院，把孩子堕了，然后离婚。”
    庄湄仪：“我其实一直这么想，但光靠我一个人太难了，我之前逃婚过，但还是被抓了回来，我缺少帮手。”
    “我帮你。”周天姿抓住她的手，“一人独木难支，不还是有我吗？”
    庄湄仪低低地哭着，被折磨了太久，她连嚎啕都不敢：“谢谢……谢谢……”
    第42章
    “苏皓下个星期要去做心脏搭桥手术。”庄湄仪把终端藏进床头底下：“那个时候, 我们就跑。”
    周天姿抱臂靠着窗子：“具体路线你得说啊，我总不能直接开着车冲进你家庄园吧？”
    庄湄仪：“苏皓去医院我肯定也跟着陪床，那时你来曲心医院,我会在单独的一个房间，你直接来找我。”
    周天姿：“你家保镖又不是死的，我再强也没法一打九个训练有素的保镖啊。”
    庄湄仪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没让你直接打, 你租一个和我的房间上下的的病房，然后我去你那。我会要一个和逃生出口相邻的房间, ”
    周天姿面露赧色：“我没车……”
    “我有, 在我姐那, 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和她说一下，你就能提到一台车。”
    周天姿：“逃跑过程肯定会撞坏，你们家的车我赔不起。”
    庄湄仪摇头：“不要你负责, 你只管开。只要逃到太空电梯那，即使苏皓是总统儿子也不能叫停电梯。”
    现在就是最后一个问题。
    “我们逃到哪去？”
    “奥兰特的肯兴洲。”庄湄仪道：“我查过了，那里可以堕胎。到了国外,他对我会无可奈何。”
    见周天姿没说话，庄湄仪决定再下一个定心丸：“费用我全付。”
    “不是钱的问题，你知道你逃了以后的后果吧。”周天姿喃喃：“你做好了和苏家决裂的准备吗？”
    “那是当然。”庄湄仪轻蔑一哂：“我不但要杀了苏皓的孩子, 我还要苏家灭亡，但我绝不会牵连你。”
    “难道你没想过报警吗？”周天姿问：“能借助治安力量何必自己这么辛苦？”
    庄湄仪：“警察管不了家里的事,更何况苏家是上廷的豪门大家,他们更不敢管。而且只有离开了苏家，我才能把手中希世集团的医疗罪恶抛出去，这样警方就能介入了。”
    周天姿：“今年刚出了婚内qj的法案，你可以靠这个告他啊！”
    “那么警方又要怎么判定我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连陌生人的性侵犯都很难取证,更何况婚内，更何况我怀孕了。”庄湄仪叹气。
    周天姿握紧拳头。
    “回去后我用终端和你联系，但我不一定能随时回复你。”庄湄仪握住周天姿的手：“祝我们成功。”
    周天姿回握：“祝我们成功。”
    ——
    周天姿要回学校的那天，姬蔚时又来送她。
    其实姬蔚时和苏皓长得很像，毕竟母亲都是一家的。周天姿不知为何，看姬蔚时就想到那天晚上的苏皓，突然觉得他面目可憎起来。
    姬蔚时要去抱周天姿，却被她躲开，姬蔚时有点伤心：“你怎么了？”
    周天姿干笑：“大庭广众，有损形象。”
    这时身边路过一堆情侣，他们正难分难舍地接吻，啵唧嘴的声音大得令旁边的大妈侧目。
    周天姿：“……”
    姬蔚时笑了出来：“我们抱一下怎么了？”
    这时空乘开始叫人了，周天姿呲溜一下溜得老远：“下次下次！”
    姬蔚时愣愣地看着周天姿远离的方向，直到她的身影真的消失在了太空电梯舱里，才打了个电话。
    “哥，你说她这样是不是讨厌我？”
    电话那头是苏皓的声音：“哦？”
    “她好像有点抗拒和我的身体接触。”姬蔚时压低声音：“是我需求太高了吗？”
    苏皓低低地冷笑：“说明她还不够爱你。”
    姬蔚时沉默了一下：“我该怎么做？”
    “向她表达你强烈的爱，告诉她，你需要她。”
    ——
    日子要到了。
    周天姿买了去上廷的飞船票，一下车，果然看见一个和庄湄仪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子站在车边等她。
    “你就是我妹妹说的那个能帮她的人？”
    周天姿挺直腰板做了个军姿：“就是！”
    女人：“我叫庄献仪，是她的亲姐姐。这台车就送你了。”
    周天姿看着这台车，流线型的光滑外表，超大的外置涡轮引擎……周天姿咽了一口口水：“我可能不知道这种车怎么开……”
    周天姿在学校里开的也是土不拉叽的军车，她哪开过这么奢侈的车啊！
    “差不多，你只要知道油门和刹车就行。”庄献仪道：“只要出国，我就能联系上她，你们在国外的生活成本由我负担。”

 第63章

    周天姿：“？！我只和导员请了一个星期的假！”
    这一个星期还是她软磨硬泡求来的！
    “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去和你学校说的，你只需要保护好庄湄仪。”庄献仪叹气：“在车上我和你慢慢讲。”
    周天姿开车，庄献仪讲述。
    “我没带保镖来，人多耳杂，苏皓的人无处不在，把车载网络断了，我只能在这和你说。”
    “苏皓和庄湄仪确实是从小一起长大，那个时候我爸爸就有把她送到苏家的心思。”庄献仪面露疲倦，她揉着眉心：“我这个妹妹从小长得漂亮，人又乖巧体贴，而且那个时候的苏皓也是正常人，我们都默认了他们就是一对。但后来苏皓的母亲去世，苏皓两个哥哥自杀，他也逐渐精神不正常起来。”
    周天姿：“苏皓的精神病是家族遗传吗？”
    “是，所以他们家族的人都有自杀史，那时的苏皓让我妹妹苦不堪言，所以她暧昧了姬蔚时。”庄献仪道：“因为这事，她一直自责到现在，可我不怪她，真正可恨的不是苏皓吗？为了自己那变态的占有欲侵犯我的妹妹，他们第一次发生关系是庄湄仪高一的时候，这畜生根本没把我妹妹当人。”
    周天姿：“你们作为庄湄仪的家人，没有想过要救她吗？”
    庄献仪苦笑：“准确来说，她的家人只有我一个，可我除了财力，根本提供不了什么。”
    周天姿愣住了：“为什么？”
    “我和庄湄仪是私生女，我们的生母是我父亲的秘书，生了我和我妹以后她就出车祸离开了。”庄献仪点了一支烟：“真正说了算的是我大哥。我和他同父异母，他亲妈可是掌权人之一，哪有我说话的余地，我还能参与管理一些项目都是我拼命的成果。”
    那话里话外的怨怼都快溢出来了，周天姿不好评论别人的家事，于是选择了沉默。
    “苏家的基因不好，绝种也活该。”庄献仪冷冷道：“苏皓除了皮囊和脑子，其他就是一身病。早特么该淘汰了，为什么他二十二岁才做心脏搭桥？因为他之前还有大大小小的病等着治呢！选择这个是时候做也是因为我妹怀了，这畜生总算想歇息一会。”
    顿了一会，庄献仪道：“听说你和姬蔚时谈恋爱？”
    周天姿握紧方向盘：“嗯，对。”
    “那小子也是苏家的种，离他远点。”庄献仪没好气道：“他之前就被查出来有双相和依恋人格障碍，你小心点。”
    在苏家庄园的回忆涌回脑海，周天姿心一惊。
    “双相也要吃药吗？”
    “双相是一种病，当然要吃。你也注意到他的不正常了吗？”
    周天姿：“他似乎一直渴望和我做///爱……但其他方面他表现得和正常人无异。”
    “有些患者会有性瘾。这小子估计把你当成那啥了。”庄献仪道：“奸商卖东西不得包装一下自己？他真有病会和你说？我一个堂妹就是上廷大学的，和他还是一个专业，千真万确的消息。”
    周天姿心重重落下去。
    有时候人的第六感真的准，之前周天姿就觉得姬蔚时有点奇怪，甚至看他特别像他表哥，现在就实锤了。
    “我不会和庄湄仪一个下场吧？”周天姿想。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老娘我无父无母，一身轻松，真要拼命，还得是他们害怕，再说了，姬蔚时应该打不过我。”
    “你不害怕吗？”庄献仪问：“你的男朋友是个神经病。”
    周天姿道：“怕，但也没那么怕。”
    一方面是她笃定姬蔚时不会对她造成危险，另外一方面姬蔚时这么好看的男生，多泡一点就是赚一点。
    这个要是分了，下一个未必有这个好看啊，周天姿对自己的颜值有着清晰的认知，她很难捡到这么大的便宜了。
    庄献仪扭过头：“行吧，我就给个警告。”
    庄献仪太忙了，聊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要给她送回去。
    下车时庄献仪深深地看着周天姿。
    “拜托你了。”
    周天姿总感觉自己和去救总统大小姐的保镖似的。
    曲心医院是私人医院，兼具疗养和治疗的作用，许多富豪嫌公立大医院嘈杂人多，会花重金聘请一些医生来曲心医院给他们治疗。
    总之周天姿刚开始不相信这个如园林皇宫一样的建筑群居然是个医院！
    “周天姿小姐？”带领她的护士疑惑地看她：“你就是507b病房的人吗？”
    周天姿身材高大结实，怎么看和病人都没什么关系。周天姿看了她一眼，然后突然开始咳嗽。
    护士很知趣地把头一扭，带她去了房间。
    然后周天姿才知道，所谓的病房其实是个大平层像lofer一样的公寓，相当于周天姿一人买断一层！
    “真奢侈啊，病房比我家都大。”周天姿感叹。
    按照计划，周天姿穿上病房里准备好的护士服，然后下楼混进查房的护士。庄湄仪借口肚子疼，指明要周天姿带她去检查，产科男士禁入，保镖们无法进来，趁这个时候赶紧跑！
    计划一切顺利，但当周天姿带着庄湄仪从产科检查室的逃生通道往下走时，却遇到了苏皓的姐姐！
    她皱起眉头看着庄湄仪：“养胎就安心养胎，往楼下走干嘛？”
    庄湄仪微笑着走向苏皓的姐姐，拥抱的瞬间她掏出怀里的电击器击晕苏皓的姐姐！
    周天姿人都呆了，没想到庄湄仪下手这么快狠，然后庄湄仪道：“快走，很快保镖们就来了！”
    两人顺着楼梯快速向下跑，庄湄仪因为怀孕体力很差，周天姿一把把她背起来往下狂跑！
    车就停在安全出口附近，当周天姿赶到时，她身后传来一声怒吼：“站住，带夫人去哪？”
    周天姿一把扛起庄湄仪，把她塞进车里，然后一起坐进去：“私奔！怎么了？艹你大爷的。”
    一场空中的追逐战开始了。
    周天姿慌里慌张地操作：“我靠，我刚拿到驾照一个月！新手村刚出来就打高端局！”
    周天姿的坏习惯就是紧张了就会飙脏话，才闯了两个街区，周天姿已经把保镖的族谱骂了个遍。
    庄湄仪脸色发白，她本来体质就差，现在还有身孕，周天姿一路急开，车在空中上蹿下跳，要么急停要么弹射起步，庄湄仪感觉她的胃都快出来了。
    这时一辆车疾飞到周天姿的车边，车窗打开，一个保镖把手伸出来去砸周天姿的车窗！
    车窗要是被砸碎了那车就无法飞到接近平流层的空中高速，周天姿立刻用力拉升操作杆，把车次活活提升一层空域躲开那只手，逼得其他在空域开的车疯狂按喇叭狂骂。
    “从西路口出来就是高速空域，在那里甩掉他们！”
    “我知道！”周天姿怒吼：“大爷的你那几个保镖不遵守交通规则！怎么可以横穿呢！”
    庄湄仪：“你也可以。”
    “不行！回校要做检讨！”
    庄湄仪终于被逼火了：“这个时候你管屁个交通规则！车你开，责任我担！大不了我帮你写检讨！”
    这时一辆车从侧面开出，看出来是想逼停，但周天姿立刻加大动力，尾气流一甩，那车在空中就像树叶一样打晃，很快和后面其他几辆保镖的车连环撞在一起。
    周天姿：“……这不算主动肇事吧？”
    庄湄仪也惊呆了，她喃喃：“这些人蠢得可以。”
    周天姿推拉操作杆，加速绕开车祸现场，直接飞上空中高速。
    空中高速有特定轨道，所以想再次追上就难了，周天姿终于松口气，然后直奔太空电梯方向过去。
    庄湄仪闭着眼睛在副驾驶座眯了好一会，才道：“听说你和姬蔚时谈恋爱？”
    她又道：“我建议别，他其实也是个疯子。”
    第43章
    周天姿：“你姐和我说过。”
    庄湄仪：“我这次是更严厉的警告。你知道姬蔚时的精神病是怎么来的吗？”
    庄湄仪叹气：“他母亲是苏家私生女, 多少带了点疯的基因过去，姬蔚时小时候就因为他父亲有了神经性厌食症和创伤应激，上大学后, 上大的学习压力让他有了双相情感障碍和依恋人格——这种神经病，你离他远点。”
    周天姿：“我怕什么，他体重还不到我一半！”
    庄湄仪冷笑：“那是体能上的压制吗？姬蔚时家里都是什么人你知道吗？到时他轻轻松松压死你。而且你还是军队系统的,以后出来说不定上面还有他爸。”
    周天姿哑然。
    “以后结婚了你就会发现，有个包容你尊重你的对象才是最难得的,这种男人,千金都买不到。”庄湄仪说罢,突然皱眉捂着肚子。
    周天姿立马慌了：“不会吧？”
    “没事，刚刚应该是这小畜生受到惊吓了。”庄湄仪按着肚子直起身子：“不能在神洲的医院，每个医院都有联通系统，苏皓看得见。这个东西是我的依靠,只要他们敢逼我，我就刨肚子。”

 第64章

    “你这不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周天姿缩了一下肩膀，小声吐槽。
    别令保镖了,令周天姿都够了，周天姿现在特别怕庄湄仪路上直接流产。庄湄仪现在的体质也不像是好的样子，万一一尸两命,周天姿这辈子都还不起了。
    同时周天姿也觉得庄湄仪现在变得特别可怕，尤其刚才干脆利落电晕苏皓的姐姐时, 周天姿就感觉这个庄湄仪和高中的不是一个人。她刚才那阴狠的劲, 和苏皓真有点像。
    这时广播响起：“通告，庄湄仪，女，十九岁, 于4531年11月28日两点四十分袭击苏某并和周天姿（女，二十岁）逃逸离开……”
    周天姿吓得都快把方向盘上昂贵的真皮抓破了：“真犯事了！”
    庄湄仪面色阴寒：“冲我来的。”
    “都发协查通告了！我靠怎么警方的效率这么快！”周天姿急死了：“我们会被空警拦下！”
    “不去太空电梯了。”庄湄仪转身往导航上输入地点：“去这个地方！”
    周天姿一看：“私人卫星发射场？”
    “上廷北山市上焦村有个私人的航天飞机发射场所，我们去那。”
    周天姿都蒙了：“怎么这还能私人？”
    除去太空电梯，其实还有很多进入太空的渠道，比如一些发射场，但由于载客量不大，大多数是一些军事项目。
    周天姿第一次听说这玩意还有私人的！
    “苏皓也有，我让你去的这家是我朋友家的，不过她们家这个机场规模有点违规了，所以去那反而她会包庇我。”庄湄仪微微一笑：“绕开关口，去南半球。”
    这是周天姿第一次开这么长时间的车，降落到机场，接下来的事不用周天姿管了，于是周天姿充分当起了庄湄仪的保镖。
    “警方追不到这？”周天姿问。
    “肯定能追到，只不过我们更快。”庄湄仪直接坐上飞机：“到了空港后，我们直接上飞船，飞船跃迁不能拦截，到奥兰特他们无法拦截。”
    周天姿：“都有私人机场了，还不能有私人飞船吗？”
    “我没有，我们只能做别人的私人飞船。”庄湄仪沉默了一下：“我什么都没有，我的一切东西都是苏皓的。”
    周天姿“呀”一声，没有再说话。
    “所以不要做什么富太太，没用的，到时你想干什么就发现你上面都做不了，剥夺了你社会劳动的权利就是剥夺了你社会上的存在。”
    周天姿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接话，她和庄湄仪不一样，从小来自底层的女生知道能靠的只有自己，周天姿从未想过变成优渥的富太太，因为她压根没接触过这种存在。
    “周天姿，我很羡慕你。你天生那么豪爽，无所畏惧。”庄湄仪朝她笑笑：“其实当年徐常谦骂过你不知廉耻，嗤笑你的长相，但你一点也没被他影响，反而靠着和别的女生不一样的地方闯出自己一片天。”
    周天姿：“女人最重要的就是自信，我虽然普通，可我自信啊！穷和丑怎么了，看我不爽，那就自杀，别人的话不可能内耗我。”
    庄湄仪抱紧双臂，神情恍惚：“我从小被教，要端庄，要淑雅，要像个女孩子的样子，这样男人才喜欢……所以我遇见羞辱会反省，被人欺侮下意识畏缩——不要大吼大叫像个颠婆，不要乱打乱砸像个婊子。”
    周天姿：“呃……其实我也这么被人教过，我觉得看人，因为我从小就不爱听话，所以一直保持着原生态到现在。”
    其实也和家庭教育脱不开环境，周天姿有个神奇妈妈，姜蕊依喜欢周天姿放飞自我，只要不影响人，爱怎么样怎么样。
    曾经有次周天姿爬树上抓知了，一个大叔路过，开始指责周天姿不雅观。
    姜蕊依笑眯眯：“你是她爹吗这么爱说教，那今天我是你妈，我要揍你。”
    然后姜蕊依当场给那大叔展示掰弯钢筋，那大叔吓得落荒而逃。
    “也许你说得对，女孩子应该要保持着攻击性。”庄湄仪喃喃。
    周天姿：“不，应该是实力。”
    “我不受人欺负并不是因为我真的脸皮厚，其实是因为没人敢惹我。我胖还丑，但也带来了超厚的防御力和攻击力。我虽然穷，但我成绩很好，所以我有后路，上师附中读不下去回自己学校也行。”周天姿看着脚下的星球，露出自信大方的笑容：“或者说，我的不要脸也来自我的实力。”
    庄湄仪恍然大悟：“所以强者才配说话。”
    不知为何，这句话在周天姿耳里听得怪怪的：“呃，虽然实力才是根本，不过万事也没那么极端……”
    “我明白了，我现在还能受苏皓掣肘就是因为我还不够强大，只有我拥有了推翻一切的力量，世界才会听我说话。”庄湄仪如着魔一样喃喃：“强者，强者才能拥有一切。”
    周天姿无言，顺利地从地面上太空进入飞船后，两人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艘私人飞船是庄献仪安排的，这一路上周天姿见识了豪门人脉的强大。
    “到了奥兰特，那就是双方角逐的公平场所，我终于可以和苏家正面交锋。”庄湄仪拿出一个新的终端，秀美的手指点啊点的，许许多多的资料陆陆续续上传。
    周天姿：“这是什么？”
    “希世集团人体实验的材料。”庄湄仪冷笑：“你不会以为，这一年我就在家里哭吧？虽然明面上希世集团的掌权人是苏皓的姐姐，但私底下脏活都是苏皓干的，这人虽然变态，但脑子很好。”
    周天姿一顿：“人体实验？！我记得这是明令禁止的！”
    “如果规则不会被打破，那还要警察干什么。”庄湄仪把一个照片点出来，那上面是一个骨瘦如柴的男子，身上的管子密布：“希世集团作为神洲最大的药企，每年保持着超高的研发量，自然离不开这些可怜人。”
    周天姿不寒而栗。
    “受害者一共四千多人，大部分是'自愿'卖身给希世集团的人，还有不少是外国奴隶。”庄湄仪对周天姿微微一笑：“还有我。”
    周天姿：“？！”
    庄湄仪摸着自己的肚子：“这只是第一个胚胎。”
    周天姿：“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光靠合法的辅助生殖技术自然无法满足苏家对子嗣的需求，所以就用了点不合规的，苏皓一共做了四个胚胎。如果这第一个孩子能平安出生，他会把这项新技术投放市场。”庄湄仪垂眸：“我杀掉这个孩子的意义，不止是斩断我和苏皓的夫妻关系，也是在葬送苏家的生意。”
    周天姿恶心得头皮发麻，一股凉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那你如果真的生出现这个孩子，对你身体的影响是什么？”
    “也许会和花朵一样枯萎吧。”庄湄仪突然狠狠地掰着桌子：“我现在就感觉这个东西在吸食我的精力，我刚怀上时吐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法下床。它和苏皓一样恶心，都是侵害我的身体。你说得对，得用正确的方法流产，万一这东西和苏皓一样，喜欢两败俱伤呢？”
    周天姿却想到了姬蔚时，那张温和带着笑意的脸逐渐扭曲，变成了苏皓的样子。
    周天姿想吐。
    她这才想起早已关机许久的终端，刚才逃亡的路上，为了防止被定位，她把终端关机了，现在飞船马上要到奥兰特，她终于可以开机了。
    刚一开机，一连串的消息跳出来，周天姿应接不暇，回复完最着急的那几个人后，周天姿才敢点开姬蔚时的消息。
    他发的消息最多，多得让人厌烦。差不多每隔几分钟姬蔚时就一条消息，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的惊慌失措。
    “他是怕你跑了。”庄湄仪在一旁不咸不淡地补充。
    周天姿回复了姬蔚时一句“没事”。
    很快姬蔚时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到底在哪里。”他的声音发颤，带着细细的呜咽：“打你电话你不接，消息也不回，现在他们都说你带着庄湄仪逃亡，这是真的吗，你不会做这种事的对吧，你是不是被庄湄仪胁迫的……”
    周天姿打断他的絮叨：“我没事，是我主动带她走的。”
    那边连珠炮一样的询问戛然而止，姬蔚时颤声问：“为什么？”
    “如果你被囚禁在一个地方，那个人每天折磨你，你喜欢吗？”周天姿解释：“姬蔚时，我是在救庄湄仪。”
    “可我表哥呢，他刚刚苏醒，一听说这事又气晕了。周天姿，你在破坏他们的幸福啊。”
    周天姿拧眉，她压着火气道：“你要是被老娘囚禁每天干你你幸不幸福？”
    姬蔚时茫然：“难道那不幸福吗，有你有我，多好。”
    庄湄仪劈手夺过终端，然后把它砸在中控台上。
    周天姿不满：“喂！”
    “大不了赔你个最新的，这傻缺的话我不想听一点。”庄湄仪爆了粗口：“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些神经病的话我听一次呕吐一次。”

 第65章

    周天姿弱弱道：“也不该拿我的终端撒气啊……”
    庄湄仪：“……我刚刚确实发疯了，对不起，你和我的情况不一样。你是强者，你不怕这种东西。”
    周天姿目瞪口呆，这堪比台风路线的变脸速度让周天姿咋舌。
    “嗯嗯，好吧，那么在此之前，先去买个终端……”
    第44章
    接下来的事周天姿就不用管了, 豪门撕大戏，商战与舆论战，把娱乐板块和财经板块的记者喂得盆满钵满。
    直到庄湄仪甩出苏皓搞人体实验的证据, 整件事更上一层楼。
    “所以我怎么会出事呢？你放心吧。”周天姿按着耳机：“风头给庄湄仪顶去了，我就是个拿钱办事的。”
    张楚涵声音听起来似乎并没有放心：“姬蔚时来找我们了。”
    周天姿愣了一下：“啊？”
    “他和我们说了苏皓可能会报复你，并且建议你快点回来。”张楚涵声音都发颤了：“他现在因为母亲家的关系被限制出国和国际通讯,周天姿，你快回来吧,那些人的恩仇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天姿：“？我以为你会夸我英勇无畏。”
    “这关你屁事！”张楚涵咆哮：“他们一群有钱有势的人, 难道自己就没有办法吗？非要拉你一个普通人下水？到时他们表面撕得腥风血雨然后私底下又和好了, 你就是个被推出去顶锅的小丑！周天姿你做你大爷的英雄啊，你以为你谁啊，谁都需要你拯救啊，妈的给我滚回来！”
    周天姿一愣, 话筒那边传来张楚涵压抑的啜泣声。
    “对不起啊，这几天让你担心了。”周天姿叹气：“但事情都到这一步了，退也不是了, 必须前进。”
    “你就非得啥事都掺和一脚？”张楚涵叹息：“真的是……她们会保你吗？”
    周天姿：“你看那次我不是化险为夷？再说了难道她们没点把柄在我手上？别生气了啊。”
    刚哄好张楚涵，沉川建的电话又打进来了。
    “周姐！”沉川建急了：“你没事吧？”
    周天姿：“我还能有什么事？”
    “我靠姬蔚时那急得，我还以为你死了！”沉川建大叫：“天知道他怎么能通知到我老师的,我所在的农业空间站可是信号全屏蔽，他丫的是怎么通知到的？”
    “反正我没事。”周天姿安慰道：“你周姐幼年时便能一打四,区区几个富二代,怕什么？”
    沉川建沉吟了一会：“不，我反而更担心了——光姬蔚时家就能轻轻松松通知到我这边，那要是手眼更加通天的庄湄仪他们呢？周姐我感觉很可怕啊，他们只要想做, 就没有做不到的啊！这不是光靠蛮力就能制服的混混，周姐你千万要小心。”
    沉川建这一句话无疑把她点醒了。
    庄湄仪到底是因为什么看上了周天姿呢？
    这场角逐中，她完全可以去选择一个更强大的人，但为什么非得是周天姿？
    而且还有姬蔚时，周天姿感到窒息，他的控制欲太强，还能影响到周天姿的朋友。
    周天姿来到庄湄仪的房间里。
    暖洋洋的日光穿过落地大窗，床上虚弱的美人靠着窗，在虚拟屏上整理着资料。
    “为什么是我？”周天姿问。
    庄湄仪的手指一顿，然后温和道：“因为是你先来找我的啊。”
    庄湄仪把终端收好，整个人直立：“其实知道我情况的人不少，但只有你是第一个来问我情况的人，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周天姿：“其他人为什么不来帮你？”
    “希世集团作为神洲最大的药企和医疗器械集团，很多人或多或少都有和他们的合作。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许多人都会选择沉默，包括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和父亲。”庄湄仪笑眼眯眯：“他们才不在乎我的死活。就连我姐也只能暗中操作，不过现在苏皓肯定意识到了，他会去找她兴师问罪。”
    周天姿：“你都说了利益勾结，就靠我们和你姐，就能掰倒他们？”
    如果真的掰不倒，庄湄仪作为苏家的夫人还有人愿意保她，周天姿呢？
    庄湄仪：“只要有利，谁都会参与分食这块巨大的蛋糕。没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东西，如果苏皓死了对大家都有好处，谁不想他死呢？”
    “你也想参与这场盛大的鲸落，分食到更多尸体。你其实和那些人没什么区别，我居然还以为你是真心对我。”周天姿此时觉得庄湄仪无比可怕，张楚涵的警告是对的。
    庄湄仪像是看透她了一样，静静地盯着周天姿。
    “不，我们会赢的，苏皓必然输。”
    ——
    为了寻求更多的帮助，庄献仪帮庄湄仪联系上了奥兰特的医疗集团。
    “这以后也是你的人脉，脱离苏皓后，你也得有自己的力量。”
    庄湄仪带周天姿来到皇后酒店，那场酒会就是专门为庄湄仪准备的，所有人都在观察，这个柔弱的女孩究竟会怎么反抗。
    酒过三巡后，周天姿实在的不喜欢这里的觥筹交错，找了个理由跑了。庄湄仪寻思着酒会上也不会出什么事，就让周天姿在酒会外自由活动。
    “你好，这位美丽的庄小姐，我叫帕斯卡。”一个高大俊美的白人走过来：“请问苏皓做人体实验的事你还了解多少？”
    庄湄仪警惕地看着他。
    “放心，我没其他意思，只是觉得苏先生智商超绝，他的遗产就这么覆灭了很可惜。”帕斯卡先生道：“我对苏先生做的项目很感兴趣，也不知道庄小姐还了解多少？”
    庄湄仪冷冷道：“人体实验是违法的。”
    “不不不不，美丽的女士，你恐怕误解了我的意思，任何的工具都是无罪的，有罪的是使用他们的人。我记得你披露的那些文件中，有一件是我很感兴趣，那个异质和基因的项目，请问是在立项阶段吗？”
    庄湄仪抬头，帕斯卡给她划过来一个虚拟屏幕，那里面是一个培育罐，里面盛着一个大约五六个月的胎儿。
    庄湄仪猛然瞪大眼睛：“为什么给我看这个？”
    “那个胎儿我们并没有处理掉，但既然你已经放弃了他，那么这个胎儿就应该归我们。”帕斯卡双手交叠，胸有成竹：“我们恒生公司一直致力于异质和生物集合的问题，过去的时代出现了无数的异能者，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最终也要学会稳定地制造异能者，而不是过去残酷的自然选择。这不再是比拼运气，而是比拼谁更努力有资格变成异能者。”
    庄湄仪动了动嘴唇，刚要严词拒绝，但帕斯卡却府下身子，附耳低语：“我们制造的是真正的强者。没有人不想变强，不是吗，这是一笔获利颇丰的项目，我们可以合作。”
    庄湄仪眼神晦涩微动，嘴开了又合，最终什么也没说。
    ——
    “ hi ， girl ， would you like have a fun”一个黑人大哥举着酒瓶，东倒西歪地对周天姿嘿嘿笑着。
    周天姿往后退了一步，但黑人大哥并没有走多远，他喝得烂醉，走了几步就倒下了。
    “这人来自银核区，他随着他的父母来到奥兰特，本来以为生活会变得更好，但依旧那么烂。”一个佝偻的老妇人低低道。
    周天姿：“总比银核区好吧，那里战火纷飞，朝不保夕，在这至少能活下来。”
    老妇人蜷缩在墙角，闻言冷笑。
    “这种不人不鬼的样子，也就是没死，但不是活着。小姐，你告诉我，活着，到底该是什么样子呢？”
    周天姿接不上话，老妇人一嗤：“也许那片酒店里的人知道吧。谁又在乎我们的死活呢？每天看新闻总说在变好，可大部分人都每况愈下，我们的声音无人听见，也许有人听见了，但不在乎。”
    周天姿：“会变好的吧，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
    “变好的永远只有那么一小搓人。”老妇人打断她：“行情好的时候人家丢下来的肉渣子都够活，行情不好的时候那些老爷夫人们连口汤都懒得施舍，说到底什么都没变，一小搓人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权力——我们这些底层人民又能得到什么？”
    周天姿噎住了，老妇人一边走一边喃喃：“和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
    姬蔚时脸色苍白，他坐在苏皓的病床边，修长的手指狠狠地掐着大腿。
    苏皓久病未愈，他轻柔道：“别怕，小时。”
    姬蔚时看着他温柔的表哥，眼泪快下来了。
    他一直不明白庄湄仪逃跑的原因，表哥这么温柔的一个人，为什么要被辜负呢？
    “女孩子就是很难追呀。”苏皓轻轻叹息：“我为她甚至打造了一座花园，可她还是从我指尖飞走了。”
    姬蔚时喃喃：“我以为我做得很好了。”
    “也许并不是你的错，只是女孩子感受不到你的爱意，她没安全感。也许我的花园不够大，我的城堡不够坚固。”苏皓道：“我会让她回来的。当然，你的女孩也一样。”

 第66章

    姬蔚时：“周天姿没那么傻……她不一定就会听她朋友的话，更何况庄湄仪和周天姿的关系不止合作那么简单。”
    姬蔚时没有办法直接联系到周天姿，所以他只能通过她的朋友来联系——姬蔚时夸大了一些事实，制造了焦虑。
    “你说的确实没错啊，庄湄仪可能确实是在利用她，小庄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肯定给自己留了退路，这些人中，就周天姿最好得罪了。”苏皓温柔道：“你在救小周。”
    苏皓的话坚定了姬蔚时的某些想法，姬蔚时沉默片刻，道：“我会用尽一切办法让她回来的。”
    苏皓静静地看着他。
    “去吧，放手去做吧，小周回来了，她也会回来的。”
    第45章
    事件的进展很顺利, 铁一样的证据几乎把希世集团按死，但按照神洲的法律要求，接下来的官司庄湄仪还得亲自在场。
    庄湄仪直接吓疯了,她近乎哀求地拽住周天姿：“你不能走！”
    周天姿：“我还要上学啊。”
    神洲人的体质就是天塌下来都得读书。
    庄湄仪：“他会找我，他肯定会来找我！苏皓肯定不会放过我！”
    周天姿：“我在他就不抓了吗？庄湄仪，你要想想,如果他真的能逮你，我当你肉盾都挡不住,如果他不能逮你,我不在也影响不了什么。所以你直接去吧,我觉得大庭广众之下他多少还收敛着点。”
    庄湄仪喃喃：“不，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我，我——”
    这时周天姿的电话又响了，居然是辅导员打来的电话, 辅导员那边催促周天姿赶紧回来。
    庄湄仪瞪大眼睛：“我们明明和你学校预先说过了啊？”
    周天姿：“那不废话，那也不能旷课太久了！”
    周天姿急得想走，庄湄仪一把拉住她：“我觉得这事还有蹊跷,你先别走，我姐明明先和你学校打好招呼了，现在又突然催人,你不觉得奇怪吗？”
    周天姿叹气。
    “我和你不一样，姐, 我要是因为旷课太久被记大过, 以后工作都不好分配。”
    更重要的是，张楚涵的那几句话让周天姿起了疑心，她并不是很信任庄湄仪，眼下回学校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正确的办法。
    庄湄仪脸色惨白。
    “那我和你回去。”
    ——
    周天姿一下飞船, 就看见了姬蔚时。
    她心重重一跳，而庄湄仪更是死死抓住了周天姿的手臂。
    姬蔚时身边还有几个看着和保镖一样的人，不过按照神洲的规矩，这大概率不是保镖，更应该是监视姬蔚时一家的特工。
    “你终于回来了。”姬蔚时走过来，看似温和实则用力抓住周天姿的肩膀：“走吧，回校吧。”
    周天姿那一刻真的想扇自己巴掌——庄湄仪的话是对的，学校的催促可能是早有人算计！
    周天姿骂骂咧咧：“干什么干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别碰我！尊重妇女意志！”
    她大喊大叫像个被猥亵的妇女，一边叫一边推庄湄仪往外走，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但那几个特工站成一排挡住目光，路人被他们凛凛的目光一掠，吓得也不敢往这探头探脑。
    周天姿心里暗叫不好，她立刻拽住庄湄仪往外跑！
    但另外一排保镖——是真的保镖往这边赶来，带头的人居然就是苏皓的姐姐苏凝！
    “庄小姐，聊聊？”苏凝微微笑着，她长得和苏皓一样阴郁美艳，带着无端的压迫感，让周天姿这个狗胆包天的人都发怵。
    庄湄仪冷哼。
    “胜利会站在我这一边。”她直视着苏凝：“你无法靠暴力制服我。”
    “好多人盼着苏家死呐，可不止我一个人。”庄湄仪举起双手，手上的终端一闪一闪：“你不会以为，回来的飞船上，我就搁那哭吧？”
    星港大厅人少了很多，苏凝心一惊，她转头，居然是警察来了。
    “我申请了离婚保护令。而且不止警察，还有其他人愿意保我呢，毕竟苏家死了对谁都有好处，不是吗？”
    好帅，周天姿心想，庄姐，你真酷啊。
    姬蔚时偷偷把手放周天姿肩膀上，被周天姿甩开了。
    庄湄仪转头对周天姿轻笑。
    “谢谢你，接下来，你就安心读书吧。”
    ——
    周天姿和姬蔚时一前一后走在上廷的街道上，周天姿前，姬蔚时在后。
    “我真的很想你。”姬蔚时道： “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挽回你，对不起，我下次不这样做了。”
    周天姿无语了：“你怎么会觉得我和庄湄仪出逃就是不要你了，你这强烈的不安全感是一种毛病，会让人感觉你很奇怪。”
    姬蔚时上前一步，抓住周天姿。
    “我爱你。”他近乎癫狂的喃喃：“千万别离开我。”
    “我不会和你分手，但不代表我们必须影形不离。”周天姿不解：“姬蔚时，你多大了，还搞小孩子那套分离焦虑呐？”
    姬蔚时苦笑：“可你太厉害了，我怕，我怕你飞得更高……然后觉得我不行了，就把我扔了。”
    周天姿大惑不解。
    “你这种人都能自卑，那我别活了。”周天姿盯着姬蔚时：“你到底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高中的姬蔚时虽然也脆弱自贬，但比现在这样子正常多了。
    姬蔚时没有说话，他抱紧周天姿。
    “我想，要不要我退学再次高考，这样就能和你一个学校了。”姬蔚时低头轻轻蹭着周天姿的脖子：“这样我们就能在一起了。”
    周天姿惊骇地看着姬蔚时。
    “你疯了？你不要你的前途了？”
    “反正我肯定不会饿死。而且就我家的情况，哪里不是前途呢？”姬蔚时突然冷笑，他手上一用力，居然锁住了周天姿的肩膀：“我确实用了点卑鄙的手段——我父亲就是你学校毕业的，只要我愿意，他们就得让你回来。如果我想进去，他们也愿意对我敞开大门——周天姿，你还想不明白吗，我要你，要得轻而易举。”
    他偏过头，一口啃住周天姿的嘴唇！
    他疯了，周天姿第一时间想到这句。
    艹你大爷的老娘是什么人，你想强吻就能吻的？这是周天姿的第二个想法。
    她反手掐住姬蔚时的脖子，把他掼到墙上。
    “你神经病啊？！”周天姿破口大骂：“你知不知道这个行为很猥琐？”
    姬蔚时头撞到墙上，他似乎懵了一瞬，刚才凶狠霸道的气质立刻没了，他重新变回原来那温吞模样。
    “对不起。”他嗫嚅着：“我，我刚刚，又犯病了。”
    周天姿瞪着他：“你有病，你瞒我到现在？！”
    姬蔚时苦笑：“你会嫌弃我这副样子吧……你很生气，我欺骗了你。”
    “我确实很生气。”周天姿手放下来：“我生气你隐瞒我，你有病不妨碍我喜欢你，我生气的是隐瞒。”
    姬蔚时静静地端详着周天姿，他眼睛湿漉漉的，柔弱又无辜，和刚才的霸道完全不一样。
    “我有双相情感障碍。”姬蔚时慢慢道：“其实不算很严重，不影响正常生活，所以没和你说，你看，我没有整天寻死觅活，和你一样读书。对吧，不影响的，真不影响。”
    “你如果像刚才那样继续发癫，影响我的正常生活。”周天姿叹气：“姬蔚时，每个人有自己的生活，就算你是我的爱人，也不代表你要把自己什么东西都奉献给我。你真没必要抛弃自己的学历和我谈恋爱，这样的付出太沉重，我也担不起。”
    姬蔚时茫然：“你不爱我吗？”
    “爱，但不代表我就什么都得黏着。人总是有自己的正常生活。”周天姿耸肩：“让对方舒服，不才是恋爱的最好模式吗？你爸和你妈难道整天黏着？”
    姬蔚时沉默着。
    “我妈疯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周天姿愣住了。
    她记忆中的姬妈妈是个美丽又高贵的女人，亲切温和，怎么就疯了呢？
    “她现在在精神病院，我没法去看她。她真的很可怜，孤零零的，之前在家里发病了，全家一个人都不在，她差点把自己捅死。”姬蔚时轻轻道：“可我爸爸却远在两百三十光年之外的星系驻军。”
    “怎么会疯呢？”周天姿难以置信。
    “其实上面早就想查苏家了，就算没有庄湄仪的证据，也迟早有新的受害者暴露出来，我妈就是因此被牵连，一年前她被停职彻查，其实她再熬一年就能当上委员长了。她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不干那些腌臜事，因为母家的关系被问询。这段时间我读书，我姐参加了秘密项目，最应该陪她的那个人却在千里之外驻军，明明是个司令，却连什么都保护不了。”
    上大里面的天才不止姬蔚时，少年失去了他高中时的骄傲，而巨大的学习压力让他崩溃，可姬蔚时还要照顾疯母，最终，分身乏术的姬蔚时做了一个自私的决定。

 第67章

    “我把她送进了精神病院。”姬蔚时靠在墙上，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她一直在哭，我在想，我好自私啊，我妈这么爱我，可我却把她送进了医院。”
    精神病会传染的，姬蔚时也渐渐发现自己的精神状态出了问题。
    “苏家有精神病史，我妈遗传了，我也是。”姬蔚时苦笑：“这就是诅咒。”
    周天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个很有能量的人，在你身边我真的感到快乐。”
    他再次抱住周天姿。
    “别离开我，好不好。”
    第46章
    周天姿去看望了姬蔚时的母亲。
    记忆中那个高贵优雅的美妇人如今憔悴枯瘦, 她头发都白了不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
    周天姿想进一步上前，姬蔚时拉住了她：“现在她好不容易镇定下来, 还是不要打扰了。”
    周天姿凝噎，她喃喃：“时过境迁，人不复旧。”
    “我以后可能也会变成这样。”姬蔚时静静地望着苏钰的方向：“无人在意,默默地在病房腐烂吧。”
    “不会的。”周天姿安慰：“你找个不那么忙的老婆，然后别想那么多不就行了？”
    姬蔚时转头盯着周天姿。
    “你会很忙吗？”
    周天姿吞吞吐吐：“这要看毕业安排吧……可能我表现好我导师让我去军工研究所也有可能,唉,别想那么多,再说了，我们现在还只是男女朋友关系，你老婆不一定是我呢。”
    其实对于周天姿来说，去哪工作都无所谓, 哪怕航天驻军都行——她从小就是苦过来的人，不怕保家卫国的苦。
    姬蔚时摇头：“我不想听到这种话，周天姿, 难道你不想未来的丈夫也是我吗？”
    周天姿：“……”
    又怪又油。
    其实不是周天姿不想和姬蔚时走到最后，只是她不想做没有保障的承诺，她也不能肯定姬蔚时的妻子就一定是她呀, 那先走一步看一步，提前立誓言就是flag, 容易出事。
    见周天姿没有直接回答, 姬蔚时明显很失望，但他还是温和地撇开这个话题：“晚上来我家吧。”
    周天姿：“？”
    姬蔚时握紧她的手。
    “我想做。”
    ——
    “就这点你就烦他了？”张楚涵“啧”一声：“我家那死狗一星期一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我要是有你这□□我得多滋润啊。”
    “张姐，饶了你那男朋友吧, 可持续性竭泽而渔会导致后面弹尽粮绝。”沉川建感同身受地哀嚎。
    周天姿：“但我感觉他越来越奇怪。”
    姬蔚时变得越来越黏人，经常来极北省看周天姿也就算了，打电话也特别能唠，甚至达到了疯狂的程度——有次周天姿因为竞赛而关机了终端，姬蔚时狂打了十八个电话，甚至直接来周天姿学校逮人。而两人最近的一次冲突爆发是上个星期，周天姿告诉姬蔚时她要去溟涨驻军。
    退潮后的溟涨有三百光年的面积，奥兰特和神洲在溟涨的归属权上产生了争执，许多军工单位开赴溟涨组成建设兵团，而周天姿的学校也加入建设兵团的一个项目。
    现在溟涨还不稳定，去了确实有危险，但周天姿知道这是个机会，回来后她的前途无量。
    但姬蔚时非常不能理解，他觉得这是一项九死一生的工作，去了周天姿可能回不来，无论周天姿如何解释向姬蔚时解释这项目风险很低，可姬蔚时依旧固执己见。
    他最后拿出来的一个理由居然是“那里宇宙射线多，你容易得癌症，我会变成鳏夫”。
    “人家就是不想让你离开他，你这么一去服役，没个一年半载回不来的。”张楚涵安慰周天姿：“再说了就你能去吗，其他人为什么不去？”
    周天姿沉默了一下，其实根本原因是她想去看母亲。
    姜蕊依就消失在了溟涨，如果她也去溟涨，说不定能找到母亲的线索。
    但这种理由她也不能对张楚涵她们说，所以周天姿叹气。
    张楚涵以为是经典的“事业与爱情”问题，于是她道：“虽然女孩子更应该注重自己的事业，但姬蔚时这么优秀的男生，过了这个村没这个店了，而且他家什么情况，说不定还能帮你更多呢！”
    周天姿皱眉，现在关键不是姬蔚时的条件问题，是两人性格适不适合的问题。
    姬蔚时太粘人，又是情感高需求人群，可周天姿是个理性到近乎自我的人，现在姬蔚时的行为方式已经让她厌烦了。
    以前周天姿不能明白小说中的作精女主，现在她不能理解男主了。
    张楚涵知道周天姿不喜欢这类话题，于是转移话题：“那个……听说庄湄仪来找你了？”
    周天姿“嗯”一声：“她好像和奥兰特的一个医疗公司合作了一个生物项目？有关太空异质育种的，她找我是想托关系能不能和我校的项目合作。”
    苏家彻底倒台后，庄湄仪获得了苏皓一半的财产，赚得盆满钵满，而至于苏皓——他自杀了。现在的庄湄仪好不风光，白富美一个，学业和事业有成，还谈了一个小奶狗学弟。
    “这我做不了主，我告诉导师了，看他什么想法吧。”周天姿耸肩：“不过军民合作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更何况如果项目成功，军用方面可以短暂提升战士们的作战能力，民用方面可以让异质医疗化，提升国民身体素质。”
    张楚涵诡异地看着她。
    “但这有奥兰特的公司插手啊。”
    “所以现在还在审查不是么，真有问题肯定也看得出来，而且还只是校企合作。”周天姿伸个懒腰：“走了，吃西瓜去。”
    沉川建早就大呼小叫地在切瓜了，周天姿咬了一口，差点吐出来：“我靠，齁死人了！”
    沉川建：“我导培育的西三111！里面的糖分含量是普通西瓜的四十倍，本来也不是拿来做水果的，是打算加入军用干粮里增加热量的。”
    周天姿脸色很不好看：“那得是什么恶魔料理。”
    张楚涵突然凑近周天姿，低声问：“你是真的喜欢姬蔚时吗？”
    周天姿一愣：“那当然，他那么帅！”
    张楚涵却摇头：“我问你，如果他不帅，你还会喜欢他吗？”
    这下把周天姿问住了。
    “我是颜狗。”周天姿非常诚恳：“不帅我真不想谈。”
    张楚涵叹气：“其实他吸引你的只有脸吧，你自己都说了，你开始烦他了。”
    “如果你不能接受他这个人，还是尽早分开，别这样一边冷暴力一边吊着，不要做渣女，当断则断。”张楚涵道：“而且再相处下去是你吃亏，精神病发起疯来做什么都不知道。”
    周天姿：“哟，你个恋爱脑还给我经验了？”
    “因为庄湄仪那件事吧。”张楚涵道：“我觉得合适的才是最好的。”
    苏皓的条件简直完美符合白马王子，但他囚禁和折磨庄湄仪，也最终落得凄凉的下场。
    周天姿没再说话，张楚涵这一番话，撬动了她内心某些想法。
    ——
    周天姿大大方方通知姬蔚时：“我要去溟涨，能不能过由你决定，分手主动权在你手上。”
    然后她不管姬蔚时哭死哭活的哀求，收拾行李去了溟涨。
    爱过过，不过滚。
    周天姿是不忍心分手，因为这么好看的男生真的可能遇不到第二个，但她也不能继续吊着，所以她把主动权交给姬蔚时。
    姬蔚时给她不停发消息。
    “是我不够独立给你造成困扰了吗？”
    “我可以改，真的，我可以改。”
    “求你了，周天姿，真的，给我一次机会吧。”
    周天姿嫌烦，直接把终端关机了。
    她给姬蔚时两个选择，要么接受，要么离开。
    上飞船的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张楚涵说的那句话。
    她可能真的不是很爱姬蔚时，她少女时期对姬蔚时的喜爱，只是来自于对他家世和容貌的倾慕。
    可姬蔚时确确实实是喜欢她的，但姬蔚时需要的周天姿给不起，他那么软弱的一个人，根本狠不下心做选择。
    周天姿又把终端开机了，发了一条消息。
    “在我出外勤的这段时间，咱们分手吧。如果你还没找到合适的人，我回来后咱们可以继续，如果你找到了，那么我们就做朋友。”
    周天姿认为这事她干得干脆利落，但她低估了姬蔚时疯的程度。
    周天姿所在的团队主要是负责异质的检测和无害化回收。不过周天姿一个本科生自然也做不了什么高大上的回收项目，她就只能和同学以及学长学姐去监测溟涨的异质含量。
    和周天姿同组的一个男同学叫冼书旗，他和周天姿可以说是积怨已久。两人学业上互相竞争，生活作风也不对付。
    冼书旗是个incel ，之前他追求周天姿的室友，但被对方拒绝，于是他气得在校园墙上造周天姿室友的黄谣，然后被周天姿在校园墙下追着骂。

 第68章

    周天姿骂得那叫一个难听，直接把这人骂破防了，然后他整天背后蛐蛐周天姿——不过周天姿不在乎罢了。
    这次项目要是能成功，周天姿将前途无量，所以周天姿懒得和一个incel斤斤计较，她专心工作，用实力去堵谣言。
    但意外总是发生在想象不到的时候，那天周天姿去遥感平台上监测异质浓度，当她结束工作回来去生活舱洗澡时，却发现姬蔚时就坐在她房间里，微笑地看着她。
    那一刻周天姿是窒息的，她和之前的庄湄仪感同身受——无所不用其极地占有欲和没有边界感的爱让人窒息。
    第47章
    “你来干什么？”这是周天姿第一个疑问：“无关人士怎么能来这个基地？”
    姬蔚时：“我的研究方向和你们是一样的, 我申请到了参观证明。”
    “参观证明得层层审批，你——”周天姿的话戛然而止。
    对啊，她眼前的是什么人,要搞到一张参观证明轻轻松松，说不定这基地里很多人都是姬蔚时爷爷的徒子徒孙。
    周天姿警惕地后退一步，但姬蔚时浑然不觉：“那么久没见了,不抱一个？”
    周天姿：“我不是说这段时间咱们分手吗？”
    姬蔚时自动忽略她这句话：“今晚请个假陪我吧？”
    “姬蔚时！”周天姿声音大了几分：“我们已经分手了！”
    姬蔚时微笑看着她。
    “我没同意啊。”
    他张开双臂，猛然一扑, 撞到周天姿身上, 然后开始用力啃她嘴。
    周天姿反手按住他的脖子, 用力一推：“你大爷的你疯了！”
    姬蔚时这时整个人都不像他自己了，本来温柔的表情变得疯狂而渴望，他抹了一下嘴巴，突然伸手把周天姿按到墙上！
    虽然以周天姿的力气挣脱不难,但她太惊骇了，那一刻没反应过来，就被姬蔚时按着强吻。
    “艹你爸爸的……”
    周天姿实在是不想对姬蔚时下重手,可他把她撞到墙上那一刻太疼了，周天姿下意识揪住姬蔚时的衣领，把他甩到地上——不过周天姿的理智战胜了本能,姬蔚时后背着地的瞬间周天姿也扑下去用手臂给他缓冲。
    “你脑残吗？你直接强吻？你不会觉得自己帅爆了吧？你不知道你这时看起来就像个真变态？”周天姿把姬蔚时拽起来，按到墙上,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姬蔚时眼神清明了些,他怔愣地看着周天姿：“你不要我了？”
    周天姿一口国骂差点又爆出来。
    “周天姿，你根本不喜欢我。”姬蔚时苦笑：“你看，你刚刚还打我了。”
    周天姿刚要说就那种情况谁不抽你，结果姬蔚时抓住周天姿的手腕,直视着她：“你怎么就这么无情呢？”
    他越说越哀伤，带着极致的癫狂：“你看看，你分明就是不爱我，你只喜欢你的事业，你从来没有把我放在你的未来里，这一点也不公平啊，周天姿，这根本不公平。”
    周天姿反倒冷静下来：“不，我对谁都一样，就算是另外一个男生，如果他阻碍我要做的事我也会毫不犹豫地踹了他，这并不是爱不爱你的问题，这是爱人和前途哪个更重要。姬蔚时，你生病了，你脑子有问题，别在纠结这些有的没的，除了伤害你自己，其他一点用都没有。”
    她看姬蔚时安静下来，略略放了心：“但你千里之外赶来这，地主之谊还是要尽的，我今晚请个假，我请你吃饭。”
    她把姬蔚时送到自己房间，然后合门离开。
    可是走了不到几米，周天姿的直觉突突直跳，她立刻折回来。但推开门那一刻，她被骇得差点站不住。
    血，全是血，整床被褥被血浸透。
    姬蔚时割腕了。
    ——
    “详细的治疗还得回陆地，基地的军医所只能保证他不会死而已。”导师叹气：“你说你惹他干嘛……他本来就一精神病，家里还是那样的人。”
    周天姿低头：“对不起，老师。”
    导师不自然地咳一声，其实他刚刚的潜台词是出事了我保不住你，但周天姿向来干活卖力，他又有点羞愧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周天姿趴到治疗舱上，透过透明舱门看里面的姬蔚时，但姬蔚时闭上眼睛，微微扭头，不想再看她。
    周天姿狠了狠心：“今晚就送走吧，我记得今晚还有一列空陆运输船。病不能拖。”
    “我给你放个假，这事你必须得和他家人说清楚。”导师严肃道：“现在就去收拾行李。”
    一路上，周天姿几次想和姬蔚时讲话，但姬蔚时拒绝沟通。
    他现在变得冷漠而暴躁，让周天姿不知如何是好。
    姬蔚然匆匆赶来医院，她看着周天姿，声音冷了几分。
    “你知道他是精神病，还这么刺激他？”
    换做以前的周天姿非得气得跳起来和姬蔚然好好理论到底是谁骚扰谁，但现在的周天姿学会了忍耐低头：“对不起，姐姐，我没想到这么严重。”
    姬蔚然深吸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是不是你太绝情了？他那么一个需要爱的人……”
    周天姿轻声打断：“他会有一个合适的女孩。”
    姬蔚然噎了一下：“但你又什么时候能保证他会移情别恋？”
    周天姿淡漠：“不知道，我不做没有把握的保证。”
    “周天姿。”姬蔚然声音变得哀伤：“你真不能陪陪他吗？陪他度过这一段时间也好，他现在偏执成那样子，没你他真的会疯。”
    “可我有工作，建设兵团需要我，团队需要我。”周天姿站直身子，朝姬蔚然敬军礼：“非常抱歉，恕不能陪。”
    “心病还需自医，他必须意识到，只有他自己才能度过难关。”周天姿慢慢到：“我可能会来看他，但他必须知道靠我我不能解决问题的。”
    当断立断，周天姿直接下了决断。
    “我决定分手，也告诉姬蔚时，从此我和他不再是情侣关系了。”
    回空间站后，周天姿感觉周围的人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了。
    “听说你谈了个官二代？”学姐低声道：“还被甩了？”
    周天姿不太想解释那么多：“嗯。”
    “哦。”学姐眼神怪怪的。
    后来周天姿才知道怎么回事，冼书旗那个incel居然直接造谣周天姿靠着她男朋友的关系才来到这个项目的！
    “我和你们说啊，她之前靠着那官二代进项目，现在被甩，可能睡的就是其他人啊！”冼书旗哈哈大笑：“亏她长成那样，和她睡觉都嫌恶心，我和你们说哇，离她远点！”
    本来周天姿对这类造谣不在乎的，可是谣言居然不断传播，直到整个基地都知道了。
    许多人对周天姿窃窃私语，让周天姿终于感受到了谣言的力量，甚至导师也开始想和她避嫌。
    周天姿忍无可忍，在一次组会结束后，周天姿直接把门堵住，高声道：“冼书旗你给我滚出来。”
    冼书旗嬉皮笑脸：“哎呀，怎么了？波刚？”
    周天姿冷笑一声，突然伸手抓住冼书旗的衣领，然后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冼书旗暴怒地爬起来要朝周天姿冲过去，但被其他人拦住。
    “留着你的体力到八角笼里再说吧。”周天姿指着冼书旗：“待会全基地的人都会来，我们在八角笼里打一场，你赢了我就当我是你养的，我赢了我要你在全部人面前给我道歉并澄清。”
    冼书旗显然被这计划给逗乐了：“你，和我打？”
    周天姿虽然胖，但怎么说也是个女的，冼书旗对自己的绝对力量有自信，哪怕周天姿比他高五厘米，体重比他重五十斤。
    “你说的，输了你就是我养的。”冼书旗嘲讽地抬嘴：“我男女平等，对待对手就要全力以赴。”
    周天姿一嗤：“你接下来也不敢放水。”
    无规则自由搏击，这是周天姿明确要求的，冼书旗觉得自己赢定了。
    铃声刚一响，冼书旗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周天姿简直是疯了，开局就不防守，直接放手，她攻击姿态十足，密集的拳雨砸下来，冼书旗根本没法反击。
    男女体力确实有差距，但两人体型差距这么大就不能靠性别弥补了，冼书旗的反击根本破不了周天姿防御，每一拳像是弹在棉花上，而周天姿每一拳可就是结结实实的拳头！
    好在冼书旗总算抓到了机会，反手一击肘击打在周天姿脸上，当场崩了她一颗牙。
    周天姿猛然低头，双手抱住冼书旗后背，大腿发力，腰部弯曲，把对方往后恶狠狠一砸！
    教官慌了：“这样会摔死人的！”
    这么一摔，冼书旗当场晕了过去。
    周天姿一只手把冼书旗提起来，用力一巴掌：“说话！”
    冼书旗依旧没醒，周天姿又用力一巴掌：“说话！”
    她就像一头雌狮一样嘶吼：“我！没！有！依！靠！任！何！关！系！进！入！这！个！团！队！”

 第69章

    那晚醒过来的冼书旗发表了声明，表示之前全部是谣言，他对周天姿表达了诚挚的歉意。
    真不真诚不知道，反正之后这家伙见了周天姿几乎贴着墙根走。
    经此一战，全基地对周天姿的敬佩更上一层楼。
    ——
    周天姿去精神病院看了姬蔚时。
    他因为严重的精神问题休学，两人隔着玻璃窗，但姬蔚时始终拒绝抬头见周天姿。
    周天姿：“也许我当初就应该拒绝你。”
    姬蔚时眼神闪了一下，没说话。
    他看起来很憔悴，本来就清瘦苍白的一个人，现在看上去更像一个鬼。
    “我的错误，就是不应该在不爱你的时候接受你的告白。”周天姿道：“但你也有错，真的你不应该在我明确拒绝时纠缠我。我始终不会后悔选择这条我的前途，就算是天王老子也拦不住我。”
    姬蔚时终于抬头。
    “你果然没爱过我。”
    “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许我把钦慕当成爱意了。”周天姿也没因为姬蔚时这话里的阴阳怪气而生气：“你我最终还是不合适。”
    姬蔚时冷冷一笑。
    “那你也没必要来看我了。毕竟周大人事务繁忙，我个疯人可不敢叨扰。”姬蔚时道：“分手吧，希望我们接下来再也不见。”
    周天姿轻轻笑：“没必要这样，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你现在就是在赌气而已。”
    姬蔚时一噎，扭头没再说话。
    周天姿看探视时间差不多了，也起身离开。
    “周天姿！”姬蔚时突然又在她身后道：“你接下来找的人条件不会再比我更好了，你迟早会后悔这个决定。”
    周天姿笑笑。
    “我早就过了那个时候了。地位和名利什么的，我可以自己挣。”
    她摆了摆手，潇洒离开。
    第48章
    “诶诶诶——好——茄子！”
    周天姿笑得脸都僵了：“还没结束呐？”
    庄湄仪：“咱们聚会的主角, 还不得多拍几次呀？”
    周天姿嘟囔：“我只想吃安塔香小蛋糕啊……”
    苏家覆灭后，庄家起来了，庄湄仪和庄献仪两姐妹一点点打拼出了如今庞大的、仅次于苏家的大庄园。今天是个大喜日子, 庄湄仪邀请了一些她高中关系还不错的同学，恭喜大家本科毕业。
    当然周天姿是这次的主角，她本科毕业, 本校保研，更重要的是, 因为她在溟涨建设兵团优良表现, 年纪轻轻便获得了少尉军衔。
    “前途无量啊。”沉川建叹气：“我也在空间站上干了好几年了, 每天面对宇宙射线，我导还是把我当牛马。”
    张楚涵冷哼一声，转身去拿蛋糕。
    庄湄仪拢着周天姿：“没你的帮忙，我能不能进你建设兵团的项目都难啊。”
    周天姿摆手：“别说啦,还得是你争气，你们那个异质生物化的计划已经被列入国家重点建设项目了，接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得靠你自己。”
    庄湄仪温柔地周天姿灌酒——她们两人的姿势无比暧昧，周天姿大大咧咧地敲二郎腿坐沙发上，手搭在沙发背上,而庄湄仪靠着周天姿，腰扭得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像古代的妖妃给君王灌酒。
    张楚涵看着很不爽：“切。”
    “不喝了不喝了, 晚上还有事。”周天姿赶紧推杯：“现在不能喝酒。”
    庄湄仪：“怎么了，你男朋友不是来接你吗？又不用你开车。”
    周天姿咧嘴：“晚上要和导师去见一个人，听我导师的意思，这个人挺重要的, 不能怠慢。”
    庄湄仪思索了一下：“是某个将军？”
    “那可是大将军。”周天姿摊手：“我们最近有个开展在溟涨的新项目，具体我不多说了，反正是个重要的东西。”
    周天姿说得很隐晦，但庄湄仪很快明白了，这很有可能是某个重要的国防项目。
    “我听说你们不还有一个团队在做民用异质医疗化的研究吗？而且打算和星链国家联盟合作了一个组织，叫仙女座卫生组织，目的是提升仙女系的贫困国家的医疗水平。”庄湄仪叹气：“我司也加入了这个项目，我以为你会在那个团队呢！”
    周天姿干笑：“那也不是我的专业方向啊……”
    但周天姿的男朋友武正清是这个专业方向的，而且武正清的导师是预定他去参加那个国家间的医疗扶贫项目。可周天姿希望她男朋友可以拥有更好的平台，所以晚上这次聚会她要把武正清带上，在大佬面前转一圈看看能不能够格和周天姿一起去那个国防项目。
    庄湄仪笑眼眯眯：“但这个仙卫组织明显是个肥差啊，给的多，活应该比你那个项目少，你舍得你男朋友吃苦吗？”
    “他愿意和我一起啊。最近我还在看上廷的房子。”周天姿脸有点红，轻轻咳一声：“反正房子迟早要买。”
    张楚涵在一旁阴阳怪气：“你要包养那小子？你真想下半辈子和他绑定？”
    周天姿尴尬一笑：“就谈恋爱嘛，我多出点无所谓。”
    周天姿有庄湄仪那个异质医疗项目的分红，她现在的经济实力可以说是优渥。
    “以后我就是上廷爷了。”周天姿握紧拳头：“以后我就是人上人！”
    庄湄仪却有点失望：“你不想来我们这边干活嘛？”
    “国家需要，没办法，边境更需要我这种人才。”周天姿装模作样呷一口茶：“唉，身不得啊。”
    聚会结束后，张楚涵和周天姿一起去地铁口，武正清在那里等她。
    “姬蔚时真的没再骚扰你了？”张楚涵问。
    周天姿愣了一下：“都已经快两年半没联系了，今天你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今天早上在医院接了一个大佬，听说是某个军区的首长，巧了，也姓姬。”张楚涵皱眉：“而且我还看到了姬蔚时，他和一帮穿军装的人一起。”
    周天姿脸色一白：“我靠，那我晚上遇到不会是……”
    “我这也就个猜想，不过上廷哪里没将军首长，今晚也不一定是他，但姬蔚时有可能和你同个系统。”张楚涵轻声道：“以后你少得罪人，圆滑点，到处都是熟人。”
    周天姿冷汗都下来了。
    “两年半都没联系了，他应该不会那么偏执了。”
    张楚涵耸肩：“反正以后你少嘚瑟吧，而且我看那庄湄仪不是什么好饼，你和她牵扯不清迟早自己进去。”
    周天姿嘿嘿一笑：“你嫉妒了？”
    张楚涵反手一巴掌把周天姿打得嗷嗷直叫。
    武正清的车来了，他摇下车窗：“楚涵姐，要不一起？送送你！”
    张楚涵婉拒了：“我下一站地铁就是我家。”
    周天姿上车后，武正清道：“张教授那边怎么说？今晚通过了就完事了？”
    周天姿：“对，你表现好点。”
    武正清笑呵呵的：“那是啊，为了我对象怎么说也得努力点！”
    周天姿笑得去拧他。
    会议地点就在沧神大酒店，周天姿把武正清带进去，俨然一副宗门大师姐的架子，把武正清带着溜一圈。
    其实以武正清的学术水平也不是不能去那个项目实习，只是实习生不缺，而还有更多优秀的研究生，而以武正清的能力，他去参与那个国防项目的核心不足，但去仙卫组织有余。
    这点非常的微妙，可能人家看人情会把武正清收了，但如果把武正清拒了，也无可指责。
    周天姿转了一圈，看大家的态度都很暧昧，也没办法，烦得她在角落里郁闷。
    武正清蹲下来安慰她：“没事，我在仙卫那边努努力，争取两年后调回来。”
    这时又一波人走来，周天姿看带头的那人肩上军衔不低，吓得立刻站起来，连带着把武正清扯起来：“首长好。”
    带头的是个清矍的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相貌儒雅温俊，但肩上的军衔高得吓人，估摸着是个中将，周天姿不太敢直视，只是敬礼，眼神瞟一边去时，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姬蔚时也在随从的人群中，他也看着周天姿，只是神情淡漠，看不出情绪。
    周天姿冷汗都下来了，心跳得和打鼓似的，那个中年人对她淡淡一致意，堪称亲切：“小同志好啊。”
    周天姿略略放下心来，但那个首长似乎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问：“哪个地方的？叫什么名字？”
    周天姿答完后，首长看向她身边的武正清，笑了出来：“别紧张，就聊聊，这是你同学？”
    周天姿内心骂武正清无数遍，这个孬种，见领导就怂，领导都能看出他紧张。
    “我对象。”周天姿打圆场：“哈哈，是比我小一岁的学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点生涩。”
    周天姿余光撇到姬蔚时，发现他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冷得厉害。
    首长笑笑：“以后他就习惯了，熟能生巧嘛，我当年比他还紧张呢！回去可别太教训了，又当男朋友又是学弟，我知道这家庭地位！”

 第70章

    武正清脸都红透了，首长离开后，周天姿气得骂他：“首长在面前，你特么不好好表现，现在好了，计划泡汤了，你去国外吃水泥吧！”
    武正清嗫嚅了几句，周天姿摆手：“你，快去叫张老，看看还能不能争取。蠢犊子！”
    在张老的房间外，周天姿急得走来走去，武正清的“面试”现场她不好参与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你等谁？”一个清冷干脆的声音响起，姬蔚时手上拿着他的驼色大衣，身上穿着高领白色羊绒衫，整个人看着挺拔清贵。他似乎结实了一些，头发还剃了许多——周天姿这才想起有些精神病的治疗方法是往脑内植入一种电片。
    这语气完全不像来叙旧，更像来生气的……周天姿好脾气地干笑：“我男朋友在里面，我啥也帮不上，光着急。”
    姬蔚时一嗤：“就那个小子？”
    周天姿正色：“我就喜欢年轻的！”
    “我是跳级生，事实上我小你两岁。”姬蔚时蹙眉：“没想到分手后你的眼光这么差了。你不知道他叔叔欠债几十万吗？”
    周天姿刚要说老娘就只是和人家谈恋爱，但很快另外一个疑虑出来了：“你是怎么知道的？你还查过我们？”
    姬蔚时听到她说“我们”时心痛了一下，也不禁厉色：“就算不用我查，你加入这个项目也要背调，就算你再怎么卖人情，武正清的资格都是不够进入'工复'计划的。”
    听到姬蔚时大大方方说出项目名字后，周天姿愣住了：“你也是这个项目的参与者？”
    “是，我不但是研究员，也是分支项目的设计师之一。”姬蔚时慢慢道：“如果武正清要参与，那他的专业方向也只能是我主管的那几个项目。”
    周天姿和姬蔚时的职业分工有重合但又不一样。周天姿虽然也是研究员，但她隶属于军方，主要侧重点也是国防，但对神洲对异质的研究是零基础，所以“工复”计划还会加入许多不属于军方的科学家一起构建异质科学体系。
    周天姿狐疑地看着姬蔚时，她知道姬蔚时智商高，但也不至于高到年纪轻轻就能参与项目设计——他本科还休学了一年，怎么看也不够格。
    仿佛看出了周天姿的疑惑，姬蔚时冷冷一笑。
    “你不会以为我靠着我那个司令爸爸才能参与设计吧？周天姿，你不知道这些年我为了追赶你有多努力，我什至还没出院就完成了大三的学业，我休学一年，却比同龄人早一年本科毕业，保研本校。我这两年半和所有人断联，就是为了以崭新的姿态出现在你面前——结果你居然已经有新男人了。”
    精神病的脑子和常人不一样，在某些方面他们就是天才——姬蔚时在学术方面的能力远超众人。
    周天姿：“你还没放下吗？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姬蔚时哀伤地看着她：“你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下了。”
    周天姿心一凛，她感觉姬蔚时要发病。
    但好在姬蔚时早就不是两年前的姬蔚时，他很快冷静下来：“但以你的条件，也不应该去扶贫。”
    周天姿刚要解释，结果门打开，武正清出来：“大概率是没希望了，不过张老说两年后还可以试试——等等，请问你是谁？”
    第49章
    武正清瞪着眼睛在周天姿和姬蔚之间逡巡,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清贵而漂亮的青年大概不一般，和自己女朋友关系也不一般。
    “请问你是……？”武正清先礼后兵。
    周天姿抢在姬蔚时开口前抢答：“他是我初高中同学，也是这次工复计划的设计师之一, 算你前辈！”
    姬蔚时：“你女朋友的前男友。”
    周天姿有山雨欲来的危机感，她立刻强调：“两年半前分的。”
    姬蔚时淡淡地扫了武正清一眼，他不笑的时候气质和苏皓真有点像,锐利和阴郁，还带着一种雄性的尖刻和炫耀。
    旁边的罪魁祸首满头大汗,周天姿真的是恨不得现在就拽着武正清跑了。
    武正清也收起了笑容：“啊, 原来是学长啊！”
    武正清可能已经忘记姬蔚时长什么样子了,但他肯定知道姬蔚时这个人。当年周天姿和姬蔚时谈恋爱的消息可谓无人不知，后面分手也是轰轰烈烈。
    武正清挑衅地看着姬蔚时：“学长现在状态不错嘛，不过驻地辛苦，未来的挑战只多不少,希望学长砥砺前行，克心克难。”
    姬蔚时挑眉：“毕竟驻地还得需要更有经验的人前往，这声学长, 我敬谢不敏，武正清同学，未来你要学习的还有很多。”
    周天姿急得搓手：“行了行了, 回家吧，姬蔚时你别和他计较, 他今晚喝多了。”
    姬蔚时一嗤：“喝多了啊。”
    武正清显然真动了气, 他刚要继续理论，周天姿一把抓住他：“走了！”
    把人塞到车上，周天姿一指头就叫蠢蠢欲动的武正清安静了：“人家爸爸就是刚才我们喊的首长。”
    周天姿又不傻，那个首长也姓姬, 姬蔚时还跟在人家身后，再结合姬蔚时自己对他父亲的讽刺称呼“司令爸爸”，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猜出来。
    “你怎么敢和他呛的，我都不敢，你胆子是真的大。”周天姿骂骂咧咧开车：“你和他计较什么？他脑子不太正常你也要不正常？”
    武正清坐在副驾驶上，弱弱地应了一句：“他似乎觉得他很有胜算，我有点不爽。”
    周天姿耸肩：“我现在的男朋友是谁？”
    武正清囔囔：“可他瞧不起我。”
    周天姿：“遇到条件比你好的就觉得人家瞧不起你？你怎么想的，我不是告诉你别自卑吗？”
    武正清半晌没说话，就在周天姿以为他终于平复心情时，武正清又说：“你没打算和我结婚是不是因为我家那情况？”
    又来了，周天姿也有点不耐烦：“我们不是说好现在不提这个吗？”
    “周天姿！”武正清急躁起来：“可你买了房，却没通知我！”
    周天姿猛然把车停下。
    “为什么要通知你？那是我自己的房子。”
    武正清怔愣地看着她：“我们可以一起出钱买个更大的房子，你现在那个公寓只能住两人，你难道不想再大一点吗？”
    周天姿深深叹息，她现在二十三岁，脾气早就比少女时期温柔多了，但现在压抑不住的火气蹭蹭窜，周天姿手痒得厉害。
    “我房子买了是为自己。我也想不了那么远，什么结婚不结婚的，万一我们以后分手呢？”周天姿撇了武正清一眼：“房子是我的安全感，但婚房不是。我们两个人没必要什么都绑定在一起。”
    武正清嘴唇颤抖：“你的未来里，我只是一种可能性吗？”
    周天姿烦躁地抓头发：“我不做没有保证的誓言。”
    武正清扭头看向一边。
    “我觉得我对你挺好的吧，谈恋爱的时候你哪次关键大事不是我帮你的？”周天姿打开车窗：“我也没嫌弃你的条件和你谈恋爱，我介绍你去那些更有前途的项目，至少谈恋爱的时候我没图你什么，还帮你了不少，我只是讨厌绑定。”
    “那个姬蔚时，也是因为这样被你甩了吗。”武正清问。
    “不，是他越来越极端的精神病和占有欲。”周天姿道：“不过我和他性格确实不合，我不喜欢太早去绑定一个人，他这一点和你有点像，总想什么都安排好。”
    武正清叹息：“你有时候确实挺无情的。”
    周天姿：“我现在还年轻，不就应该享受恋爱吗？”
    “我不想和你吵架，我希望你也能看开点。我帮你主要是我好心，我希望我身边的人都是优秀的人，即使分手，我们也应该是朋友，我就不喜欢姬蔚时这点，他的感情过于极端，要么做恋人，要么做仇人。”周天姿摊手：“现在不应该尽情享受吗？”
    她这时想到了什么，在中控台翻箱倒柜地找，拿出一盒避孕套。
    “烦心事嘛，打一炮就好了，实在不想就两炮。”周天姿把避孕套丢给他：“怎么来说，至少这方面我们还是挺和谐的。”
    武正清嘟囔：“那他呢？”
    周天姿：“？你是不是有绿帽癖，这么喜欢打听你女朋友和前男友的床上事？”
    其实她和姬蔚时也挺和谐的，不过武正清的长度略胜一筹，但可惜硬度不行，持久力也不太够。不过周天姿没说，男人在床上总有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张楚涵的前男友和现男友是上下级，她现男友每次耕耘完就问她：“我和那个傻狗哪个更让你爽？”
    武正清：“那是不是还是我更厉害？”
    周天姿“嗯嗯”地敷衍两句。
    武正清果然被哄好了。
    ——
    姬蔚时想摸根烟，但突然想到姐姐的劝慰，于是把烟瘾忍下来了。
    他刚出院那段时间直接就是准备毕业，那段时间姬蔚时把自己都快卷成卷心菜了，压力大的时候他好多次崩溃，逐渐染了烟。

 第71章

    不过他烟瘾小，烦起来的时候才想抽，而且他答应了姐姐戒烟。所以姬蔚时忍了下来。
    他打开和周天姿的聊天记录。
    其实在姬蔚时住院的那段时间，周天姿来看过他很多次，不过后来她自己的事情忙起来，于是没来了，所以说两年半没联系是假的，周天姿来看望过姬蔚时，还给他寄她的实验材料。
    做情人这方面周天姿不太合格，但做人方面她绝对是个好人，她不记仇，个性大方，乐于助人。因此即使分手了，姬蔚时也放不下她。
    只是她对谁都好啊，让姬蔚时十分嫉妒。
    姬蔚时打了几个字，又把字删了。
    这时庄湄仪的信息却发了进来。
    姬蔚时有点不耐，刚要退出聊天界面，没想到庄湄仪直接把电话打了进来。
    姬蔚时出于礼貌还是接了：“什么事？”
    “你看到周天姿和武正清谈恋爱了？”
    姬蔚时冷冷勾唇：“就为了这事和我打电话？”
    “你想不想周天姿回来？”庄湄仪的声音带着致命的蛊惑：“想不想，嗯？”
    姬蔚时愣了一下，然后自嘲般笑笑：“我都没办法，更别说你了。”
    “我觉得你还有机会啊。”庄湄仪道：“周天姿没有和武正清结婚的打算，她其实呢，嗯，不太看得上武正清家的条件，你的机会很大哦。”
    姬蔚时：“你是商人，你肯定是和我做个交易吧？我妈那事出来后，我姐就说了，让我们少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
    “你只是在帮周天姿做更好的选择。”庄湄仪轻笑：“武正清他自己也应该不自信吧……周天姿和我说了，刚刚就买房一事她和武正清吵了一架。你只需要给武正清施加点压力……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还不足以配上周天姿。我可是好心帮你，也帮周天姿，我也希望我的好朋友和一个过得去的男人谈。我也不求你这里什么东西。”
    这确实是个不错的条件，姬蔚时有点心动，但他还是很警惕：“我又能怎么帮呢？我还阴阳怪气了那个男的。”
    庄湄仪：“啊……你给他上点压力不就行了，姬老板本事那么大，不至于这点做不到吧？”
    姬蔚时挂了电话后，默默伫立良久。
    他最终还是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喂，爸……”
    第50章
    武正清有点烦躁。
    他其实内心还是很自卑的, 因为父母离异，生父家那边还欠债几十万，他从小就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中。
    昨晚的吵架虽然结束了,但那场争吵还是和刺一样扎进他的心中。
    为什么他每一步还要仰仗周天姿的鼻息？什么时候他也能达到周天姿那种高度，和她平起平坐？
    仙卫组织在神洲的办事处就在上廷大学隔壁，武正清从地铁出来, 却见到了熟人。
    姬蔚时和两个看上去是教授的人交谈甚欢。他个子太高，微微低头时那优越的侧脸在清晨的日光下美得像沐光的精灵。
    无论从哪方面来说, 周天姿的前男友都吊打他。
    武正清心里更烦了, 他要直接走过时, 没想到姬蔚时直接叫住了他。
    “这是我高中学弟，和我一个专业方向。”姬蔚时看上去真的像个温和的学长：“这两人是我的教授，在这个方向上他们指导了我很多。你们可以认识一下。”
    当着两个老人的面，武正清也不好翻脸,他干笑着应付两个老教授的亲切问候，内心早就骂翻了姬蔚时祖宗十八代。
    等两个老教授走后，武正清狠狠一瞪姬蔚时：“你别逼我在大街上动手。”
    姬蔚时耸肩, 那意思就是“我知道你不敢”。
    “那两个老师是我爷爷的同学。”姬蔚时似笑非笑：“如果你以后要保研上大，可以选他们。”
    武正清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比我更优秀咯？”
    姬蔚时没正面回答他的问题：“你以后打算去哪个城市发展呢？”
    武正清：“当然是上廷。”
    “那你有房吗？”
    “还没，现在我也配不上那上廷的房价, 没跌还直涨。”武正清冷笑：“不过以后难说，毕竟会有人大器晚成, 不是吗？”
    姬蔚时：“但也意味着更多人起步比你更早吧？”
    “如果你想和我抢女人,那我建议你别操心了，你怎么不问问她自己是什么想法呢？昨晚她在床上亲口说她和你结束了。”武正清后退一步，嘴一撇：“你早就没机会了。”
    姬蔚时：“她曾经也在床上也哄过我要一生一世，你不知道,她哄得有多好听。而且我们其实是一样的啊，她从未把我们放进她的未来里。但怎么看，我比你更有可能呢，毕竟我能给她的比你多。”
    “哦，而且接下来是我和她在基地里共事。”姬蔚时摊手：“而你要远在六千光年之外的地方去穷乡僻囊蹉跎。就我的大学经验来看，我没见过异地恋能最终在一起的。”
    武正清：“你什么意思？”
    “只是让你安心，她和谁分手都有可能，但唯独不会和你走到一起。”姬蔚时拍拍他肩膀，转身离开。
    武正清怔愣在原地，直到终端里人事部催促的通知他才回神。
    ——
    “我和你说嗷，昨晚他表现差得要命！”周天姿一边和张楚涵打电话吐槽一边开车：“好好享受doi的过程不好吗！”
    张楚涵：“你有心事你能干得起来？”
    周天姿：“姐向来是个专心致志的人，天塌了也得干完正事！”
    张楚涵：“你丫的，周天姿，我怎么没发现你居然这么色。有一说一，你不会把那家伙当你的□□玩具吧，吵一架干一炮。正事不解决光打炮，你炮机？”
    周天姿：“谈恋爱不就图个屌，我不欠他他不欠我不挺好，结果总有傻狗想和人纠缠一辈子，到时家里乱成一锅天天鸡毛蒜皮，我想想都怕。”
    张楚涵：“所以你真没考虑过你未来啊？”
    “我未来？也没想好，大概可能在某个军事基地为国家奉献一辈子吧。”周天姿捂胸感叹：“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我是说你真不考虑和谁过一辈子，就这么玩玩玩一辈子？”
    周天姿莫名其妙：“为什么人非得结婚呐？”
    张楚涵突然有点紧张。
    “我妈老说，女孩子得早点赶紧结婚生孩子，不然年龄大了只能被挑。”
    周天姿：“你想生孩子？”
    张楚涵嗫嚅：“我很想有个孩子，但我不想那么仓促得和一个男人在一起。”
    “那你先把孩子生了再去找个情人不就行了？非得结婚？我们女人完全可以把生孩子和谈恋爱分开干。”周天姿道：“你怕年龄大了不好生，提前生啊！我买个大house，咱们一起养娃，然后我们两个人分别出去找情人约会呐！既能满足人口需要，也不耽误自己幸福！”
    张楚涵被周天姿如此离经叛道的想法惊得瞠目结舌：“你莫非真的是个天才？”
    周天姿：“想好了吗，想好了我立刻把这个房子退了买个大豪斯，不过你得有点子宫道德，你不能滥生，别给我生出一支足球队嗷。”
    张楚涵：“………滚！”
    周天姿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
    这次她要去上大里准备一系列驻地空间站的手续，再过一两个星期，她就要离开陆地了。
    她查了一下，发现自己基地的总领就是姬蔚时的父亲姬成旭，而姬蔚时和自己是同事，同等职称，职务范围还有重合。
    周天姿：“……”
    感觉不妙。
    结果刚一进大厅，她又看见昨晚见到的人站在门口，似乎在等她。
    周天姿恨不得自己变成一只老鼠，贴着墙根灰溜溜地走。
    “周天姿！”姬蔚时叫住她：“一起去吧，我们可是互为隔壁的同事。”
    周天姿倒不是因为害羞不敢面对姬蔚时，其实她是怕姬蔚时又搞幺蛾子——他要搞她轻轻松松。
    极端的爱就是姬蔚时最大的毛病，让周天姿一个自小打遍无敌手的女人都害怕。
    “我要上厕所。”周天姿道。
    姬蔚时：“好啊，一起去吧。”
    周天姿目瞪口呆：“你也要去女厕所吗？”
    姬蔚时轻轻笑着，他的声音很好听，像羽毛拨动心弦：“你怕我啊？”
    和对武正清的表现比起来，这时的姬蔚时对周天姿堪称克制温柔：“好久没见了，不叙叙旧吗？”
    周天姿心说，你这哪是叙旧，你这是要老娘的命啊。
    “上廷的房价可不便宜。难道你就打算住那逼仄的公寓一辈子？”姬蔚时问。
    “我记得上廷不是有人才住房补贴吗？而干得好的还分配房子。”周天姿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我一个人又住不了那么大的，八九十平就行了。”
    姬蔚时抱手臂摇头：“你没仔细看，要求是已婚的才有住房分配。”

 第72章

    周天姿：“啊，啊，那这个公寓够了！我反正也经常住基地，大房子打扫还麻烦！”
    姬蔚时：“……”
    周天姿赶紧转移话题：“你年轻有为，是不是基地里最年轻的设计师了？”
    姬蔚时还没来得及回答，周天姿拊掌：“啊对对对，太厉害了！神洲的希望！以后本科生的课本上都是你的名字！”
    姬蔚时挤出一丝微笑：“住基地挺好的，我以后也估计住基地。”
    周天姿竖起大拇指：“你有望在三十岁之前成为总设计师！大科学家，我以后能不能蹭上你的一作啊？有你的提点，我那导师肯定不卡我毕业了！”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聊了半天，周天姿越聊还离姬蔚时越远，似乎超出一定距离，她就撒腿狂跑。
    姬蔚时终于忍不住了：“周天姿！你怕什么？”
    周天姿立刻敬礼：“见过领导！”
    姬蔚时一愣，刚要转身看是谁，周天姿瞬间溜了。
    姬蔚时咬牙，他堪堪忍住，才没让心里那头恐怖的野兽爆发。
    脑子里的电极片只是让他有能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不代表他不会生气。
    周天姿到底在怕什么啊？她以前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
    武正清签完手续出来，看见庄湄仪坐在办公室外笑眯眯地看他，一看就是等武正清。
    武正清认识庄湄仪，他尊敬这个高中的学姐，女友的好友，所以武正清打了个招呼。
    “仙卫组织也没什么不好的，虽然去的地方穷了点，但也不是很忙。”庄湄仪温和道：“而且也能锻炼自己。”
    武正清有点烦躁，但担心被抢女朋友这种事又不好讲，所以他回得敷衍：“嗯，还行。”
    “前天姬蔚时来问我周天姿的情况。”庄湄仪皱眉：“虽然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他话里话外明显……嗯，主要是他这个人有点疯，为了周天姿，我也得过来提醒你一下。”
    武正清：“你和周天姿说了吗？”
    “说了，不过她不在乎，她这人就是心大，之前在姬蔚时这里吃了一次亏，现在总觉得自己是不败之身。”庄湄仪露出苦恼的表情：“所以就提醒你一下咯。”
    武正清面色一寒：“那只狗人——”
    庄湄仪：“姬蔚时那人特别自信，他自认为凭借他的硬实力完全可以把你女朋友抢回来。不过你这人挺有潜力的，你别被他影响到了。”
    武正清像是被打了一拳，今天早上姬蔚时嘲讽他没房没钱的事又在脑内挥之不去。
    “其实他说得对，我给周天姿提供不了什么。”武正清垂头：“而且接下来至少两年的异地恋，她又和姬蔚时在一个基地……我怕……我没什么经济能力，也没什么关系，到现在都还要靠周天姿。”
    庄湄仪歪头看他，然后噗嗤一笑。
    “要赚钱的路子多的是啊，你可是我学弟，我怎么不帮你呢？”庄湄仪安慰道：“这次仙卫组织的医疗扶助有我司，仙卫组织允许商业合作，你是个在校大学生，能帮很多的。”
    武正清愣了一下，踟蹰着。
    “这不好吧？”
    庄湄仪摇头：“仙卫组织的主要加盟国都是仙女系的大国，神洲更是主要领导国，这次的医疗扶助项目加盟了大量医疗企业，目的就是为了让神洲企业走出去，提升国际影响力。”
    武正清还在犹豫，庄湄仪倒也不催促。
    “我知道你担心我们对你别有什么目的，我们确实很需要高校的技术支持，但这对你也不坏啊？”庄湄仪笑道：“你可以慢慢想，我不着急。”
    待武正清离开后，庄湄仪打了个电话。
    “那小子的叔叔还了多少？再敲点。”庄湄仪面色一改刚才的亲切，面冷如霜：“让他家的债主多问候问候。”
    第51章
    去基地报到那一天, 周天姿见到了许多熟人。
    “你们两个人？”周天姿瞪着沉川建和柴肃荣：“什么时候成朋友了？”
    一个是周天姿的发小，另外一个是周天姿的高中同学，周天姿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两人怎么能在一起的。
    “这哥们打篮球打得特好。”沉川建激动涕零：“我当时正愁组不了队去干那帮老登, 结果这家伙自愿过来替补！”
    柴肃荣：“谢谢你啊兄弟，其实我也想干那帮老登很久了！”
    两人像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一样勾肩搭背，自来熟得周天姿像个外人。
    “你那小男友呢？”沉川建杵她：“不和你一起？”
    周天姿：“他还不够资格——你一个种田的怎么也上天了？”
    沉川建骂：“没老子种的粮你能活？农为万物之根本！”
    柴肃荣：“农学好啊, 农学好啊，除了下地, 啥都轻松啊, 每天看花花草草, 不用面对神魔鬼怪！”
    柴肃荣是医学生，他拼死拼活来了基地：“不要让我去医院！”
    沉川建嘟囔：“也不轻松啊。”
    周天姿哀伤地想着，张楚涵也是医学生啊，她怎么不考个军医资格证,这样两人一起上天，然后继续搞事。
    “打篮球怎么不带我？”周天姿一拍沉川建：“狗日的，你天姐我军校进修四年,干爆你们！”
    三个人嘻嘻哈哈地走到生活区，沉川建想想还是算了：“带你就不公平了。你一个蛮牛冲撞也就那个大班长能顶住。”
    周天姿一串国骂爆出，沉川建：“别说啦, 我带你去我们宿舍，一起打个游戏？”
    新建的基地宿舍条件非常好,与其说是宿舍,不如说是合租公寓，一间住两人，有些甚至还是夫妻一起。周天姿一听沉川建宿舍搞了个虚拟现实大屏就屁颠屁颠地跟过来了。
    “你在学校没打过游戏啊？”沉川建问。
    周天姿：“这还用问吗，敢玩班长把我提起来干。”
    沉川建啧啧,柴肃荣迫不及待：“快！”
    结果刚一开门，三个人都愣住了。
    姬蔚时赤着上身，明显刚洗完澡，他疑惑看向门口三人，沉川建飞速把门关上。
    “你怎么开到人家宿舍去了？”周天姿问。
    沉川建打开终端，确认了这就是自己宿舍后，发出仰天长啸：“我靠！”
    “你的室友还真的是他啊？”周天姿抓头发：“真的是……”
    这是什么奇怪的巧合？
    门打开，姬蔚时皱眉：“怎么了？沉川建，你还不进来？”
    沉川建干笑，柴肃荣狂咳，周天姿后退一步。
    “我想起来我还没收拾行李！”周天姿转身：“我先去了！”
    沉川建：“你脑瘫吧？这时候要收拾行李？”
    姬蔚时：“神洲有句老话，来都来了，不进来坐坐？”
    柴肃荣和沈川建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他们都知道周天姿和姬蔚时互为前男女朋友的事，但就是默契地配合姬蔚时把周天姿拽进来。
    周天姿对沈川建和柴肃荣怒目而视。
    姬蔚时笑眯眯：“真巧啊，我刚开始也没想到我新室友是你。坐，坐。”
    他看着周天姿：“我给你拿个椅子？”
    周天姿坐在地上：“地上凉快。”
    姬蔚时：“不好吧，我给你拿个垫子？”
    沉川建和柴肃荣面面相觑。
    还挺暧昧啊？
    “挺好的，之前有人给我把脉，说我体质阳盛，需要纳凉。”周天姿屁股长在地上了：“我就打两把。”
    说完她瞪了一眼沉川建，沉川建立刻把投影打开。
    “我也来吧，组个四排。”姬蔚时坐下来坐到周天姿身边。
    周天姿：“你不怕凉？”
    姬蔚时：“我开了中央变温器，不怕。没事，你不用担心。”
    周天姿：“……”
    柴肃荣和沈川建默默远离这两人。
    姬蔚时倒是浑然不觉，他打开游戏：“你喜欢哪个位置？”
    周天姿：“你先选吧。”
    姬蔚时看着英雄界面：“你男朋友是不是经常玩打野啊？”
    周天姿正色：“不，是我玩，他当辅助。”
    姬蔚时：“好啊。”然后他立刻锁定了一个只能给一个角色加攻击力和回血的专辅。
    周天姿立刻道：“但今天我不想打野，沉川建，你来！增进室友感情！”
    周天姿本来想选射手，但看到姬蔚时幽怨的眼神，手一抖，拿了对抗路。
    沉川建浑身像是有蚂蚁爬，他感觉姬蔚时似乎很不爽，但他不敢说。
    这种辅助可以跟打野，也可以跟射手，但唯独不能跟对抗。周天姿一边打一边道：“你知道的，我就喜欢1v1大战，我和我男朋友就喜欢互相对打，不过都是我赢！”
    柴肃荣是射手，他在下路被越塔了都不敢呼喊姬蔚时过来——真不敢。
    二塔告破时姬蔚时姗姗来迟，然后打了一个不怎么胜利的二打三后，姬蔚时道：“周天姿，你怎么还不下来啊？”

 第73章

    周天姿默默地下来，然后姬蔚时立刻跟上她，这个赛季本来对抗路就强势，二打四带个经济废物的射手居然都赢了。
    他故意的吧？周天姿心想，老娘被玩了？
    路人中路忍无可忍：“辅助别跟打野合射手了，这个xx会玩，我们围绕着她打团！”
    姬蔚时更顺理成章地跟着周天姿了。
    心虚的周天姿碎碎念她的男朋友：“虽然武正清经验不足，胜在年纪轻，反应力快，啊，我觉得他，啊，非常有潜力，嗯。”
    姬蔚时：“我连跳两级上学，我比他还小一岁呢。”
    周天姿差点按碎手柄。
    柴肃荣赶紧帮腔，不过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帮，于是很生硬地用黄色开过去：“你说的真是只是游戏水平吗？！”
    周天姿立刻接腔：“他虽然没money，但有劲是真使啊！第一年干废两个床板！”
    姬蔚时果然没再说话。
    等柴肃荣和沈川建离开后，姬蔚时突然问：“你喜欢野的？”
    周天姿白了他一眼：“没人告诉你有夫之妇不可撩吗？”
    姬蔚时似笑非笑。
    “反正你也没打算和任何人过一辈子，既然都是谈着玩，怎么不试试我？过了两年多了，可能我后劲更大呢？”
    周天姿：“不行，武正清排在你前面。”
    姬蔚时：“和他分了吧。”
    周天姿抬头震惊地看他。
    “他能给的我也能给，他给不了的我也能给。”姬蔚时走到周天姿面前，撑住门，气势十足地要拦周天姿：“为什么我们不能重新在一起？我病也好了现在还和你一个单位，为什么不能？”
    周天姿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
    “那也不能说分就分啊，万一我看中的下一任很注重恋爱道德呢？”
    “那我就是下一任，我不注重。”姬蔚时盯着周天姿。
    周天姿懒得和他解释，她力气比姬蔚时大，她抓住姬蔚时的手腕，按到墙上，打开通路：“别拦我。”
    但姬蔚时却又抓住她的另外一只手。
    “基地新人第一年不能回地，你也是有x需求的吧，既然要解决需求，那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他吻着周天姿另外一只手：“我们不公开就行。”
    周天姿抽动着嘴角。
    以前，周天姿觉得自己就是这世界最不正常的人，现在长大了，她发现很多人比她傻逼多了。
    “我觉得我们挺合拍的，不是吗？”
    周天姿“嗯嗯”地敷衍：“我又不是男的，需求哪有那么强烈，你憋不住就用五指姑娘解决，别麻烦老娘。”
    她甩开姬蔚时走了——她现在怕给姬蔚时一拳他都能舔上来。
    周天姿发现自己的克星是谁了，变态克癫子，姬蔚时是个令周天姿都感到害怕的男人。
    周天姿回宿舍后给武正清打电话，没想到武正清居然没接。
    周天姿愣了一下，他这么忙吗？
    基地里会根据情况中断信号，只能周天姿挑时间给武正清打。所以周天姿无奈，留个消息说她晚上没法接电话，然后去收拾东西去了。
    但其实武正清这边却应付着更麻烦的事情。
    那些讨债的居然上到武正清家里来了，武正清和他们解释过很多遍他和他叔叔毫无关系，但那些讨债的还是不依不饶，好在武正清是军校出身，有格斗术傍身，打跑了几个后，他安慰受惊的母亲。
    此时内心的屈辱达到了巅峰，他几乎强忍着泪水。
    庄湄仪的电话却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钱还是很重要的啊。”庄湄仪那边笑着：“真不考虑合作吗？”
    第52章
    基地里的日子难熬, 以前总说英雄难过美人关，现在周天姿见识到了美人的威力。
    除去工作时间，姬蔚时几乎能出现在周天姿去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且以各种理由邀周天姿吃饭。
    一些年纪大的基地研究员不知道周天姿的情况，就会起哄她和姬蔚时。后来周天姿公开了她还有个男朋友在地上，大家也会说：“能有姬蔚时这孩子好吗？”
    鬼都能看得出来姬蔚时在追她, 甚至沉川建和柴肃荣都不太敢接近周天姿了——姬蔚时醋劲大，前一天沉川建和周天姿打了篮球这天晚上姬蔚时就对沈川建喋喋不休。
    基地信号不好, 和武正清联系也不多, 周天姿只好用工作填满自己。
    周天姿的研究方向是常规武器的异质运用,异质的特性是扭曲物理法则，然而怎么用合适的物质回收和利用异质是个难题，这种基础异质物理学就是姬蔚时的研究方向，因此就算生活上两人不接触,工作时他们也得天天碰面。
    一次组会结束后，周天姿对着虚拟屏反复计算，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其实她算的并不是组会的课题内容, 而是她在思考人体可承受的异质能量。
    本科生期间在溟涨待了快两年，然而始终没有母亲的线索。之前庄湄仪和她聊天时提到最近有个新计划就是异质重构人体组织，只要这个技术方向取得突破, 许多不治之症迎刃而解。
    母亲说过异质可以承载灵魂——那么是不是也能构筑身体？那姜蕊依能回来吗？
    “在看什么？”姬蔚时的声音突然响起，他非常自然地在周天姿身边坐下,皱眉看着周天姿列出来的算式：“你怎么在计算生物学的东西？我们刚才的组会有讨论呼吸商吗？”
    周天姿：“……”
    “你喜欢异质的生物应用？巧了, 我姐姐就是这方面的博士。”姬蔚时温柔道：“你们可以多交流。”
    “哈哈，异想天开的东西。”周天姿把触感屏一丢：“我连导师给的课题都搞不完还让我开新课题？我几根头发啊这么折腾。”
    姬蔚时看着她。
    “你可以多问问我啊，你那课题好像是我本科论文的研究方向，虽然没你的那么深入,但我也有点了解。”
    周天姿摆手：“算了，我喜欢自力更生。”
    姬蔚时叹气。
    “你没必要抵触我。”姬蔚时温和道：“当个普通朋友你都不至于这么避开我啊，你和沈川建柴肃荣关系多好啊。”
    周天姿：“我怕有人打蛇随棍上。”
    姬蔚时幽幽一笑。
    “我不会放弃的，因为我知道你和武正清走不长。”
    周天姿浑身恶寒。
    “哥们，你这条件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全基地有两百七十三位女同志，你干嘛非得追着我？”
    姬蔚时：“只有你能给我带来那种安心的感觉。”
    周天姿：“我肌肉多？个子高？”
    “谁都无法替代你给我的安全感，初中时你两次救我，高中时是你带我走出失恋的阴影。”姬蔚时柔了嗓音：“我太需要那种感觉了。”
    周天姿感觉身上有几百只蚂蚁在爬。
    她收拾了东西要离开。
    “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你在上廷过还是回闽州？”姬蔚时问。
    其实闽州的地理位置离这更近，但周天姿已经没有家人了，主要的朋友还在上廷。
    “再说吧。”周天姿含糊道。
    回宿舍后她给武正清打电话，最近武正清接电话不是很积极，周天姿有点不满。
    “喂？”武正清接起。
    “你好像不是很想我啊。”周天姿道：“最近很忙？”
    武正清沉吟片刻。
    “多利布里特政府给的钱还是挺多的。我们这边的营地条件也比在其他国家的同事好。”武正清道：“我也在为我的未来好好考虑了。”
    周天姿笑：“怎么，有进步的方向了？”
    武正清那边却没接话。
    “周天姿，如果哪天我钱名俱有，你会选择和我一辈子吗？”
    周天姿：“干这行不可能有钱的，顶头三尺有神明，你疯啦？”
    武正清咬住嘴唇。
    “我想我们能不能尽快确认关系？这次过年，我们可以好好看一看房子。”
    周天姿皱眉。
    “我觉得我说了无数次，我只想谈恋爱，还不想和一个人那么快绑定在一起。”周天姿斩钉截铁：“你非得逼我干嘛？”
    “你只是在玩我！”武正清声音突然大了起来：“你是不是根本没爱我？不愿意去承担我的一切！”
    周天姿把终端拿远点，那声音大得她耳疼：“我爱你，但也不代表我就接下来一头热要和你永远在一起——而且我说难听点，就你家那情况，哪个姑娘要和你结婚心里不打鼓？你不先沉淀沉淀自己啊？我带你去做项目，带你去见人都是为你未来的事情攒资本。我不想和你结婚只是因为我不想结婚，而不是我瞧不起你，懂吗？”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未来吗？”
    “未来？我未来光明坦荡，我担心毛线？”
    武正清哑然，传统的催婚催生对周天姿没用。
    第一，她没家人催（最大因素）。

 第74章

    第二，她真的单身爽，谈恋爱爽，但就是结婚不爽。
    第三，她是真不在乎。
    “你要是还那么执拗，那我也没办法了，你去找一个更适合的姑娘。”周天姿冷淡道。
    武正清那边都气炸了：“你是想培养一个你的幕僚，还是真的把我当成爱人？”
    周天姿一愣，武正清挂断电话。
    周天姿收了终端，慢慢坐上床。
    她真的喜欢过一个人吗？
    以前喜欢姬蔚时，只是因为钦慕他的家世，后来答应姬蔚时的告白，也是馋他的颜值。后来和武正清在一起——那时周天姿为什么答应来着？
    哦，当时武正清说，学姐你的能力很强，你的演讲有打动人心的能力。
    周天姿很愉快地接受了他，然后努力去培养他。当时武正清在下一届中是最优秀的一个，周天姿觉得他未来可期。
    但周天姿觉得，完全不图一点的恋爱那也是几乎不可能的，只是周天姿本人从不上头，所以她不能理解姬蔚时和武正清的行为。
    她给庄湄仪打去电话，庄湄仪反而比她坦然多了：“要换就换咯，这个不乖下一个更乖。”
    “我感觉他们可能说得对？我是个理智到近乎冷血的人？”
    “那你就要改吗？”
    周天姿恍然大悟：“还得是你啊庄湄仪。”
    “其实我觉得，只要你够强大，你身边永远不缺对象。男人只是你的战利品，又不是你的归宿。”庄湄仪一边打电话一边咬下一个美男递的葡萄：“我看开了，这就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你不强大而且拥有掌控别人的暴力，你永远不会有选择权。”
    周天姿深表赞同：“那我就告诉武正清，爱过过，不过拉倒！”
    睡了一个没有事情的下午，周天姿从宿舍出来，看见姬蔚时和周天姿之前见的那位首长在姬蔚时的宿舍门口聊。和在周天姿面前的表现比起来，姬蔚时在这位首长面前表现是冷淡且不耐烦的，他靠着门口，两条大长腿交叠着，手上什至还点了一支烟。
    真嚣张啊，不愧是父子，估计全基地也就姬蔚时敢在首长面前这么表现了。
    周天姿往后退，打算绕远路去食堂——年轻时的周天姿社牛得恨不得全天下人认识她，现在的周天姿巴不得全部领导见不到她。
    没想到姬蔚时的眼睛这么毒，他一看到周天姿出来，立刻顺手把烟掐灭了，然后朗声道：“周天姿！”
    救命！你们父子间的play也要老娘来？
    姬成旭愣了一下，转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姑娘立刻站直了：“首长好！”
    姬蔚时直接忽略姬成旭，直接迎上去：“一起去食堂吗？现在就走吧！”
    周天姿战战兢兢地看向姬成旭。
    姬成旭和姬蔚时长得不太像——姬蔚时其实遗传他母亲更多点，更加柔和艳丽，姬成旭浓眉大眼，典型的古典浓颜老帅哥。
    姬蔚时撇了一眼姬成旭，姬成旭沉思片刻：“那你们去吧。”
    然后他走过来拍了拍周天姿：“辛苦了。”
    周天姿看着姬成旭离开的方向，干笑：“老首长亲切和蔼，爱兵如子啊。”
    姬蔚时冷笑：“他在家对我可不是这样的。”
    他一只手虚虚地搂着周天姿：“现在可能我大了，能力也强了？就来和我聊父子感情了？他连队里没事就来我宿舍，来了也说一些废话。”
    周天姿：“就想来看看你呗，怎么说你是他的孩子。全基地也就你敢在他面前抽烟，我还得给他散烟。”
    “我从小见不着他，我出生的时候母亲和奶奶已经离开家属院了，我第一次见到他时我都四岁了。”姬蔚时眼神沉了沉：“他一直觉得男孩子就应该严厉管教，他在家的时候鸡飞狗跳，我多怕他都不管用，抓起来就一顿打。”
    周天姿：“你小时候那么乖，还能被揍啊。”
    姬蔚时：“他养孩子和带新兵一样，有点错就是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挺讨厌他的。”
    说罢，姬蔚时扭头注视着周天姿：“你看，我小时候过得比你还惨呢。”
    周天姿不知道该说什么，她道：“没事，现在你也大了，他不会这么做了。”
    姬蔚时轻轻“嗯”一声。
    “所以我特别想你，住院那段时间，除了姐姐，就是你来看我了。”姬蔚时手终于放在周天姿肩上：“我不会放弃你的。”
    周天姿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和武正清吵架的内容。
    她心狠狠一跳，那种复杂又诡异的感情上来了。
    她现在是肉眼可见地和武正清要崩，而身边另外一个狐狸精还在勾引。
    周天姿恶狠狠地定神。
    “说起来我有件事想问。”周天姿道：“你姐是医学生，她现在却在保密单位，你还说她的研究也和异质有关。在不涉密的情况，你能不能帮我问问，在技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人体可以根据灵魂重构身体吗？”
    姬蔚时古怪地看着她。
    “目前没有理论证实灵魂的存在。我姐确实研究的是异质在有机化合物上的运用，但距离重构身体实在是太远了。你在想什么？”
    周天姿张了张嘴：“我想我妈了……”
    外界都认为周天姿的母亲是溟涨震动的唯一受害者，他们甚至认为姜蕊依的消失是因为异质撕裂了她的身体。
    姬蔚时按了一下周天姿的肩膀。
    “如果哪一天科学能突破到这种程度，也许我们就可以做到了吧……但你的母亲应该是希望你向前看的。”
    “她希望你有更好的生活，更幸福的人生。”
    “她也希望有人可以像她一样照顾你。”
    周天姿愣了一下，一嗤：“不可能有人像她一样爱我了。”
    周天姿甩开姬蔚时的手，转身离开。
    “别老问我爱啊爱的，我不喜欢这个问题，别和发情期的动物一样吓人。”
    第53章
    “所以这就是你的要求？”武正清面露慌色：“不！这是违法的！你疯了！”
    庄湄仪摇着一杯葡萄酒,她穿着一身桃色的低胸短裙，肩上还披着一件大氅，更衬得她如珍珠般光泽贵气：“你都已经做了啊,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武正清一愣，猛然摔了杯子：“你md！”
    “如果你现在要去检举，已经来不及了哦。”庄湄仪抬眉,露出美丽而倨傲的笑容：“证据链一上交，大家会发现你也是其中一员。”
    武正清颓然坐回椅子上。
    “你难过什么啊你。”庄湄仪呷一口葡萄酒：“你现在数数那张卡里,还你叔叔十倍的债都绰绰有余。”
    武正清抓着头发：“被发现了我就会丢工作！我会失业！”
    “你怕什么啊？你不说我不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其他人都不知。你早就一只脚踩进去了,你以为你摘得出来吗？”
    武正清红着眼睛看庄湄仪。
    “你以前不是最怕没钱，最怕被人瞧不起吗？现在在营地里，那些白皮和小黑见你不都恭恭敬敬？你已经得到了你最想要的东西了。”庄湄仪把酒杯一拍：“武正清，你跑不了的。”
    武正清低吼：“我当初就不该上你的贼船！”
    庄湄仪拍拍手, 红木门打开，一个漂亮而婀娜的女子走过来，熟稔地拿走武正清手里的酒杯。
    “她神洲名叫祁月铃, 奥兰特名叫康娜。你可以叫她小月。”庄湄仪微微一笑：“她的母亲是奥兰特籍神洲裔人，父亲是奥兰特韦斯康达的总经理。”
    武正清一怔：“你要做什么！”
    “武正清，你不是一直很想攀高枝吗？你嫉妒姬蔚时的原因, 不就是他优越的家世吗？”庄湄仪站起来，一搂康娜：“她家在奥兰特的地位不亚于姬蔚时家, 韦斯康达是奥兰特的军工大企, 一直是奥兰特的航天航空武器供应商。”
    武正清浑身硬直直地坐着，康娜多情地看了他一眼，坐在他身边。
    无论从哪种审美角度出发，康娜都是美人,她皮肤白皙，身材窈窕，低领的连衣裙鼓出她饱满的胸脯，她一抬手就是一阵香风，如一颗香甜的果实垂在武正清嘴边。
    武正清败下阵来：“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最有能力。”庄湄仪道。
    也因为你是容易被诱惑。
    “那为什么不是周天姿？”
    庄湄仪含笑着摆手，示意他不必多问了。
    武正清离开后，康娜问：“老板，为什么那个姓周的女人不行？”
    “因为她绝不会被这种东西诱惑。周天姿这人，平时插科打诨，但她做事有自己的底线，这种人，我都对付不了。”庄湄仪慢慢摇头。
    康娜低头思索片刻。
    “那个姓武的似乎还很犹豫，我觉得不是个稳定的人。”
    庄湄仪：“所以你去推一把，刚刚他甚至不敢看你，他并不是意志那么坚定的人。”
    康娜笑了：“还得是你啊，够狠毒呐。”

 第75章

    这晚，康娜洗了个澡，穿着浴袍去敲响了武正清的房门。
    ——
    “我得回去。”周天姿念念有词地收拾行李：“武正清他妈来上廷玩了，我半个上廷人不得当个导游？”
    “拉倒吧，你分明就是不想呆基地里。”室友嘲笑：“我真的是奇了怪了，人家首长亲自来邀请你去连队里包饺子，你怎么还要跑啊。”
    周天姿嘟囔：“所以更要跑了。”
    而且周天姿听说姬蔚时要留基地里，所以周天姿和其他同事换班，可算是在新年休出假了。
    代价是接下来一年的大小节日周天姿都休不了。
    当周天姿去基地的星港口时，却被卫星车上的人吓了一跳。
    “ how old are you” （怎么老是你？）周天姿仰天长啸。
    姬蔚时把墨镜摘下来，微笑：“好巧。”
    “巧合到像故意的。”周天姿干笑：“你怎么突然回家了？”
    你不是要留基地吗！
    姬蔚时：“我家情况特殊，一个疯妈，一个忙姐，一个军爹，组长看我可怜，让我走了。”
    周天姿：“好吧，新年快乐。”
    “那你呢？你应该留上廷吧？”姬蔚时问。
    周天姿实在是怕他神出鬼没：“看张楚涵去哪，我和她一起。”
    姬蔚时点点头，没再言语。
    周天姿犹豫了一下：“我应该回闽州，张楚涵要回家过年呢。”
    姬蔚时似笑非笑：“你去她家过年啊？”
    周天姿：“我已经没亲人了，她就是我的家人了。”
    姬蔚时愣了一下，嘴张了半天，最终什么都没说。
    幸好周天姿的飞船航班和姬蔚时错开，不然他就发现周天姿撒谎了。
    其实这次是武正清主动来找周天姿，说让她回上廷一趟，周天姿就回去了。
    其实周天姿有点想摊牌，她觉得他们两人也不合适，所以这次必须回上廷一趟。
    武正清这次居然点了一家人均两千的西餐厅，把周天姿吓了一跳。
    “他不会是想求婚吧？”
    武正清看着赶过来的周天姿，莫名其妙有点生气。
    他觉得他之前好傻啊，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这个女人？
    周天姿长得也不美，虽然比以前瘦了很多，但总之体型依旧不是像康娜那种娇软依人的类型。她的身材像游泳运动员，肉摸过去都是硬邦邦的，哪有康娜柔软滑腻？
    他居然之前在这女人身上蹉跎了那么久！
    “我觉得，我们不是很适合。”武正清交叠双手：“我和你谈恋爱感到很累。”
    周天姿“呀”了一声，虽然惊讶，但出乎她的意料，她自己并不是很伤心。
    武正清看着她的反应：“果然……你也这么想吗？”
    周天姿耸肩：“有预感？”
    武正清冷笑一声：“是不是和你前男友比起来，我确实就是个废物？”
    周天姿摇头。
    “原因我也不想问了，我们还能做朋友吧？怎么来说我们是直系学姐学弟。”
    武正清：“周天姿，你是不是还想利用我？哪怕分手了，你也要我身上一分的价值？”
    周天姿有点疲惫：“能不能别吵架……我只是不想分手难看，你不觉得分手就是仇敌很傻逼吗？人情确实重要，但又不代表我想利用你，武正清，你别把我想那么混蛋。”
    武正清嗤笑。
    “行吧，那接下来我们就只有同事和同学关系。今晚我还有事，这菜你吃吧。”
    武正清起身离开。
    周天姿皱着眉，感觉不对。
    武正清这家伙以前袜子破了都舍不得买双新的，现在突然请她吃人均两千的餐厅？
    周天姿站起来：“你哪来的钱？”
    武正清早就匆匆离开了。
    周天姿坐回椅子，心里隐隐不安。
    她离开餐厅时，两三粒雪花飘到她头上。
    过年了啊……
    六年前的这个时候，她还和姜蕊依在街头喧闹，可现在兜兜转转，又只有她一人了。
    周天姿默默坐到公园的长椅上。
    分手了她也不是很难过，她只是感觉寂寞。
    张楚涵和沈川建已经回闽州了，就她为了武正清一个电话留在上廷。
    那么大的上廷，一个熟悉的锚点都没有。
    还不如回基地呢。
    打定主意的周天姿拿出终端要和组长换班，但是一片阴影替她遮住了雪。
    姬蔚时把伞伸了伸，微笑：“真巧。”
    周天姿觉得这不是巧合的问题了：“你跟踪我？”
    姬蔚时无辜地耸肩，一只手指向公园外——那是姬蔚时家的方向，以及姬蔚时手边还牵着一只毛茸茸的大狗。
    周天姿直接被狗吸引了，她蹲下去狂撸狗头，狗也乖巧地垂下耳朵任她搓揉。
    “以前休养或者烦躁起来就会带阿乔来这公园逛。”姬蔚时笑着：“还要给他铲屎。”
    周天姿心都化了：“他好乖！”
    姬蔚时蹲下来：“他不咬人的，看上去也很喜欢你啊，周天姿，你怎么一个人在这？”
    周天姿长出一口气：“我和武正清分手了。”
    她其实早就对这段感情有点厌烦了。
    姬蔚时笑意更浓了：“轮到我了吗？”
    周天姿没直接回答：“我先回去了。”
    姬蔚时拉住她：“别，先把饭吃了再走吧。”
    周天姿：“啊？”
    “我家煮了饺子，我和我姐包太多了，你来就好了。”姬蔚时熟稔地牵她：“韭菜猪肉的，白菜牛肉的，虾仁蟹黄的，应有尽有！”
    周天姿眼睛都亮了。
    姬蔚然看见周天姿来了，也亲切地喊她过来坐，让周天姿更感她们家早有预谋。
    姬蔚时的母亲苏钰状态比上次周天姿在病房里看到好很多，不过她不怎么说话，神智也大不如前，只会在气氛到了的时候笑一笑。
    周天姿有点可怜她。
    姬蔚然也带了男朋友过来，一个家里五个人，姬蔚时和姬蔚然的话从来没这么多过，一边吆喝一边招呼，似乎想努力把家里弄热闹点。
    周天姿手指抹过一个壁橱，居然抹出一层灰来，她心里大吃一惊，然后环视四周，才发现姬蔚时和姬蔚然为何如此卖力。整个家灰蒙蒙的，就像被放置了很久的玩具，可以看出曾经是热闹的，但如今落寞了。
    周天姿想起以前在姬蔚时家吃饭，都是姬蔚然和苏钰活跃气氛，姬蔚时就安安静静在一旁吃饭，可如今姬蔚时代替了苏钰，他笨拙地活跃气氛，关心家庭成员。
    可姬蔚时自己也有精神病……
    周天姿立刻卖力地撸起袖子：“怎么能让咱姐来呢！我来煮饺子！”
    姬蔚时拉住她：“你以前连泡面都不会煮，你还下饺子？”
    周天姿拍胸：“煮饺子不就和泡面一样吗，下水！放锅！”
    煮饺子应该很简单吧？周天姿清楚自己的厨艺，她不敢炒菜，但过个水还是简单的。
    姬蔚时抱臂站在一旁看她表演，然后周天姿把水放好，把饺子丢进去，接着打开热水器。
    姬蔚时：“你没发现问题吗？”
    周天姿：“能有什么问题？”
    姬蔚时无奈：“你不先把水烧开了再煮吗？”
    周天姿：“啥？”
    姬蔚时和周天姿手忙脚乱地把饺子捞出来。
    “周天姿，你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姬蔚时道：“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解决吃的问题？”
    周天姿：“买点熟食，转微波炉啊。”
    姬蔚时：“……”
    姬蔚然那边爆发出大笑，不知道是她男朋友讲了什么笑话，但周天姿看得出，这个哥们也很努力讨女朋友开心。
    周天姿干笑：“没事，我这脂肪，饿几天也不死。”
    姬蔚时噗嗤笑了出来：“你这厨艺水平是怎么做到的，你家里不开火吗？”
    其实还真不开……姜蕊依也是转熟食，还花点钱让周天姿去开小灶。不过就这么粗糙的养娃方式，也把周天姿养成一个一米八二的大个。
    “就我妈这糙养水平也能把我喂成一头猪，沉川建的导师不是她太可惜了。”周天姿絮絮叨叨：“发育期我什至一星期长七斤，养殖场看了都得求我妈。”
    姬蔚时笑了起来，看得出他在真心实意地笑，他真的很快乐。
    吃完饺子后，姬蔚时送周天姿出门，外面大雪飞扬，周天姿抬头看了一眼：“你快回去吧，别着凉了。”
    姬蔚时却摇头。
    “谢谢你。”姬蔚时道：“我们家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直到我妈不行了，我才理解她当时有多么辛苦……我当年真的很不懂事。”
    他的声音有细细的哽咽：“谢谢……”
    周天姿拍拍他背。
    “我也没做什么，我擅长讲笑话。照顾好自己吧。”
    姬蔚时静静地直视她。

 第76章

    “你还是这样，给人带来能量。”
    周天姿手插兜：“快回去吧。”
    “我们还能在一起吗？”姬蔚时哀伤地问：“我相信我已经能很理性地处理一切了。”
    周天姿沉思良久：“嗯。”
    姬蔚时上前一步，环抱住她，低下头，虔诚地吻住她的唇。
    周天姿手捧住他的脖子，也用力咬回去。
    他们在伫立在大雪中接吻。
    第54章
    接下来几天周天姿和姬蔚时两人又过上了没羞没躁的生活。
    两人在x事方面挺合拍的, 而且周天姿乐于在上面运动。干猛了，姬蔚时甚至还会哭，他眼睛红红的缩在被子里, 任由周天姿拿捏。
    “你要是下次再当枕头公主，我就考虑开发你的后面。”周天姿威胁。
    姬蔚时黏糊糊地嘟囔：“我整个人都交给你了。”
    天呐，怎么会有这么柔软又听话的人啊？
    姬蔚时大多数时候乖得要命,他本来话就少，和小狗一样,想贴贴了就会自己过来默默抱着。
    也不是小狗……应该是一条大狗。而且冬天谈恋爱的好处就是取暖, 男人体热, 周天姿和姬蔚时一起睡觉时就喜欢把脚踩他大腿上。
    “和你那个前男友比怎么样？”姬蔚时问，他心里还想这事。
    周天姿：“不想提他，现在只有你。”
    姬蔚时乐得和个孩子似的：“好。”
    而且很多方面姬蔚时做得比武正清细致，也不知道是不是分手后他又去学习了一次。姬蔚时喜欢把日子过得精致雅趣, 衣服要熨得一丝不苟，干活时连排文档都整整齐齐。
    姬蔚时是住在周天姿买的小公寓里，过年这几天姬蔚时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 周天姿每次回家都是崭新的感觉。
    这对周天姿来说是非常奇妙的，她之前没和姬蔚时同居过，现在同居了, 还发现这人的优点比她想象得还多——分个手乖成这样！
    “你小时候不做家务吗？”姬蔚时问。
    周天姿：“做，但少。”
    倒不是周天姿被她妈宠得十指不沾阳春水, 而是周天姿她亲妈也不爱做家务, 家里脏得一塌糊涂，但又因为不会烧饭而没有厨余垃圾，而且除了内衣勤换，周天姿和她妈也不爱洗澡, 省了洗衣服的活，家务量大大减少！
    大学是军校，对学生内务要求严格，才让周天姿活活变回正常人。
    姬蔚时笑笑：“你妈挺宠你啊。”
    周天姿：“恰恰相反，她比我还懒。”
    姜蕊依的懒也不能说是她不爱家务，只是她的忍脏阈值出乎预料的高，家里乱了脏了她能当没看见，在垃圾堆里酣眠如泥，因此连带着周天姿也这样，新兵训练时教官会把不合格的杯子丢到厕所，周天姿直接把被子捡回来继续睡，她不太能理解室友的哭爹喊娘。
    姬蔚时：“那看来我和你生活节奏是不对咯？”
    周天姿：“哪有！你一来，家像家了！”
    姬蔚时笑得眼眯眯。
    “不过还是买个家务机器人吧，现在都流行这个，你可是大少爷，怎么能老下厨呢？”周天姿摊手：“姐最近有点小钱。”
    姬蔚时摇头。
    “一个是你家里也不难收拾，二是做家务可以放松自己……我不讨厌做家务。”
    更重要的是周天姿也不会压力人做家务，无论做成什么样她都会鼓励，情绪价值拉满了。
    虽然其实是周天姿忍脏阈值高，反正比前一天干净那就是好。
    “你家要你做家务啊？”周天姿问。
    姬蔚时点头：“我爸觉得孩子不能富养，所以家里有家务机器人的情况下也要我们两姐弟去干……尤其过年去老房子，我和我姐还得扫雪。”
    “其实这两年，我是真的很想你。”姬蔚时站起来：“只要你在，气氛都欢快起来了。”
    周天姿轻咳一声：“我还想托你问你姐那事呢……”
    “不急，过年聊什么工作。”姬蔚时走过来：“你为什么这么关心这方面的事情？”
    周天姿面不改色地撒谎：“异质毕竟可以反物理规则，如果将生命与之联系起来，那么我们可以永生不死。”
    姬蔚时沉默了一会：“以前在国母没有驱逐异质去溟涨时，很多人就会被异质污染，大多数人会崩溃，少部分人会成为异能者……但稳定的异能者毕竟少见，就连国母最后也走了。异质生命是个伦理问题，听说目前也只敢研究单细胞生物的异质模型，多细胞生物的还不敢踏足。要到你说的那个情况，得很久。”
    看周天姿不作声，姬蔚时温了嗓音：“你想长生不老？”
    周天姿干笑：“谁不想呢。”
    可我更想知道母亲口中的“灵魂”究竟是什么。
    姬蔚时：“我对长生没什么渴望，或者来说我本来就没什么欲望，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后方有我呢！”
    周天姿心一惊，她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她似乎很想和眼前的人多相处一会，再多亲近一点。
    这就是真正的爱的感觉吗？
    ——
    武正清抱臂看着武装飞船上运下来的几个大箱子，港口的调度人员一个个撬开，确认无事后，挥挥手示意装车。
    康娜柔情似水地依偎着他，但武正清明显有些不耐烦，他有些焦虑地四处张望，直到庄湄仪出现，武正清才松一口气。
    “这些是什么东西？”武正清压着声音问。
    庄湄仪抬了下巴，一个检查人员把箱子打开，武正清瞄了一眼，人被吓得魂飞魄散。
    是人，是个雪白到近乎透明的人！
    “这些人都是哪来的？！”
    庄湄仪：“都是你那个驻地医院里死去的人啊，至于是不是真死了，当然由我们说了算。”
    武正清：“你疯了！你这无异于在杀人！”
    庄湄仪似笑非笑地看他，然后慢慢摇头。
    她的意思是，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武正清牙齿都在打架，他虽然是底层出身，但好歹神洲治安稳定，武正清连死人都没见过。
    他颤声：“这是违法的……星际联盟国规定了不允许开展人体实验，消息传出去我们不但被国际法庭制裁，神洲也会审判我们！”
    “如果怕我们也不会做了。”庄湄仪伸腿轻踢箱子：“这可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一直以来，人类在异质生物学方面的开发极为落后。如果人类可以用自己的身体，成熟、可控地运用这种力量，那将会是第十七次科技革命。”
    武正清：“你活腻歪了！仙卫组织的神洲分部的人会监管每一个出海的药企，一但被检查人员发现你就没了！”
    武正清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冷气：“难道你们背后的势力……不是神洲？！”
    庄湄仪：“猜对了，来这仙卫组织办事的企业不是我家的药企，它事实上是包了无数层的某个世界药企的子公司，我只是其中一个股东皆ceo罢了。所以监管我们的，根本不是神洲人。”
    武正清目呲欲裂，他往后退了一步，觉得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无比恐怖，像一只母蜘蛛，织好了网等他上门。
    “不然你以为是谁给你打钱的呀？”庄湄仪眯着眼睛笑着：“恒生集团非常感谢武先生你的付出，不考虑下一次合作吗？”
    恒生集团是奥兰特第一大生物公司，隶属于奥兰特最大的医疗集团。武正清连连后退：“不，不，我拒绝接下来的合作，这是犯罪行为！这是kb组织才会做的！”
    武正清话音未落，几个安保人员冲出来，把他们三人重重围住。
    “现在后悔是不是有些太晚了？”庄湄仪眸色沉下：“如果你现在退出，那么你勾结奥兰特药企的证据就会被摆在神洲安全部的桌前，然后你会失去你的前途，变成负债几十万的废物。但如果你和我们继续合作，我保证你就和不粘锅一样在各个势力游刃有余，而且前途和财运因有尽有。”
    武正清没说话。
    庄湄仪拍拍手：“康娜，送他上车吧，多陪陪他。”
    武正清哆嗦着没有去抱依偎上来的康娜——这个看似柔媚的女人实际上是庄湄仪监视他的工具。
    “老板。”康娜压低声音：“没有后悔药的。”
    武正清抬头看她。
    康娜轻轻一笑。
    “后退了，就是深渊，前进了，就是康庄大道。正常人都知道该选哪一条，你以为你坦诚了，神洲就会放过你吗？”
    武正清低头。
    良久，他才咬着牙从嘴里挤出一丝声音：“……好。”
    第55章
    “给你的礼物寄到了, 快去拿一下。”
    周天姿对着终端抱怨：“你知道的，我最讨厌拿快递了。”
    张楚涵那边骂道：“少贫，这是姐对你的宠爱, 你不拿，下次我飞过来扇你。”
    周天姿站起来：“哎呦呦，宝宝你真的好好, 别和狗男人过了，和姐过吧。”

 第77章

    张楚涵冷笑：“被武正清甩了就想到老娘了？”
    周天姿：“是啊, 发现男人还是流动的好。”
    “你再物色下一个呗,诶诶诶周天姿你遮什么摄像头！”
    姬蔚时开着车在路边停下来,他把车窗摇下来，看着周天姿：“过来吧。”
    张楚涵：“这声音有点耳熟啊。”
    周天姿：“不说了我挂了。”
    张楚涵：“别！让我看看你的新男人！”
    周天姿把摄像头死死盖住：“下次给你介绍哇，现在不急——姬蔚时！”
    姬蔚时手长，直接把周天姿的终端抢过来：“你好, 我是她的现任。”
    镜头另外一边的张楚涵嘴张成一个“ o”形，像是吞了一个鸡蛋：“怎么又是你？”
    姬蔚时微笑：“惊讶吗，有情人终成眷属。”
    张楚涵说话突然结巴了：“啊, 啊，我，我这边还要包饺子！周天姿下次再聊！”
    电话挂了, 周天姿惊呆了：“我说三句都不如你一句打招呼？”
    姬蔚时含笑不答。
    “今天晚上你生日，也是我生日。”姬蔚时把车载音乐放起来：“我买了些好菜, 回家一起做吧。”
    “你怎么生日和我同一天啊？”周天姿又惊又喜。
    姬蔚时：“是吧, 这也是一种缘分。”
    “可惜不是同一年，我大了你两岁。”周天姿：“我晚了一年上学，因为我之前没上过幼儿园，压根没人提醒我妈这个时候该上学了。”
    “你是糙养啊？”姬蔚时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从小和别人不一样,该上幼儿园的年纪，你妈带你干什么？”
    周天姿想了想：“我早就记不太清了，到处浪？我从小就那么野，估计乐在其中。天地之大，我喜欢无拘无束。”
    “所以你并不会对一个人产生依恋的态度。”姬蔚时突然道。
    周天姿一愣：“你这样看我的？”
    “其实很明显吧，你并不是个对恋爱上头的人。”姬蔚时苦笑：“我的情绪几乎是被你吊着走，所以以前和你一起时，我总感觉不公平，凭什么你轻轻松松抽身走了，而我还在不停内耗。”
    周天姿没有说话，因为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天姿说不来她是不是理性的人，因为她也为某些事情情绪上头过，最终她只能得出结论——她不是为依恋关系上头的人。
    “你真知道吗，其实初中时，我确实钦慕你。但现在想想，我也搞不清那是真的喜欢还是羡慕。”周天姿道：“甚至羡慕到嫉妒——凭什么你一出生什么都有，而我却在偏远地区蹉跎。我也内耗，不过我不内耗你内耗的东西。我看见当时你喜欢庄湄仪时，我很嫉妒——我嫉妒你们两个人如此相配，而我可能一生奋斗都达不到这个高度。”
    姬蔚时静静地听着：“但你现在得到我了。”
    “是的，但事实上，你从来不是我的目标。”周天姿苦笑：“说出来对你挺残酷的，我喜欢的是你所代表的阶级，但我达到你所在的阶级后，我的世界更大更大，看到的，不止是你了。”
    姬蔚时苦涩一笑：“所以我以前感觉特别不公平……我那时我的世界只有你了，可你却像飞鸟一样，拼命往前飞。和你分手后，我想了很久很久，我觉得，可能说到底你不需要一个依赖你的伴侣，你更喜欢和你奋斗的战友。”
    所以姬蔚时拼命做学术，卷技能，他认为这样就能更接近周天姿。
    “我从未想过和我共度一生的伴侣，我其实并不抗拒依恋关系，但我很烦这种关系影响我的自由。”周天姿喃喃：“和你分手的时候是我的人生最激进的时候，所以当时你的粘人会让我感到无所适从。这点武正清好的一点，就是他不会在我忙的时候打扰我，而且在我想那啥时，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而且我把他培养在自己手下，干活都得力不少。”
    “我希望听见你只是把他当成慰藉消遣的玩具。”姬蔚时开玩笑：“不然我会吃醋的。”
    周天姿：“现在分了也不提了，我也不算爱他。我以前觉得一个人飞着没什么不好，鸟择木而栖，恋爱只是我一生中几个短暂的落脚点。但你现在却在筑一个又大又温暖的巢，让我不舍离开。”
    “那我算捕获你了吗？”
    周天姿笑笑：“如果真的很合适的话……有一个温暖而固定的巢，我飞出去也有家回……感觉不算坏。你不必当我的战友，我也喜欢贤内助。”
    姬蔚时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他不发疯的时候真的是个近乎完美的男人：“好吧，我感到荣幸。”
    姬蔚时下厨，周天姿就打下手。在洗菜的过程中，周天姿脑子里又挤进来一些甜蜜又黏腻的画面了，这是她前两段恋爱都没有的。
    周天姿愣住了，她突然感觉自己变得很恶心了，她甚至产生了恐惧——她不会变成电视剧里那种脑残女主吧？
    好在一个电话救了她。
    周天姿甩手上水去接，是庄湄仪的电话。
    “你和他复合了？”
    周天姿：“你已经是最晚知道的了。”
    张楚涵这个大嘴巴已经把什么都说出去了，现在周天姿的cha震动个不停。
    庄湄仪那边在憋笑：“好吧，这个是顺带问候，我还要正事要问呢。你和武正清分开后，你要和他割席吗？”
    周天姿：“我不想啊，他是下一届的学生会会长，而且也是我直属的学弟，关系搞僵了不好，不过看他吧。”
    “我问问哦，以他的能力，还有机会进你们的基地吗？”
    “应该也能去溟涨建设兵团，但可能不是和我一个基地的。你问这么多干嘛，感情他驻外期间你认他当儿子了？”
    “我本来是想投资你们两个人的，现在你们分了，我怕我两者兼顾对你不公平。”庄湄仪道：“不过看起来你是个心胸宽阔的人，那更好了。”
    周天姿直觉有点怪，不过姬蔚时那边目光灼灼，她也不敢和庄湄仪多说：“那就这样，先挂了哈。”
    “周天姿。”挂断前，庄湄仪说了这样一句话：“我还挺喜欢你的，希望我们永远都是朋友。”
    周天姿敷衍地挂了。
    “和她说这么多啊。”姬蔚时酸溜溜道。
    周天姿：“女人的醋你也吃？”
    “以前就感觉你可能性取向不正常，虽然后面你表现得确实钢铁直，但你身边有太多比我优秀的女人了。”
    周天姿耸肩，她懒得在这方面解释啥，身边都是美女不好？
    姬蔚时凑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把头靠在周天姿的脖颈。
    “亲一个吧。”
    周天姿直接傻住了，不知道是暖气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她感觉姬蔚时热得要命，黏糊糊地凑过来，像一只黏人的小狗。
    见周天姿默许了，姬蔚时在她脸上啄了一口，然后从她背后环抱住她：“再一个。”
    完了，这狗还喜欢舔上了。
    周天姿是个生猛人，这一啄一啄地实在叫人难忍，她直接转头，把姬蔚时脑袋扒下来，用力在他嘴上咬一口。
    姬蔚时一愣，眸色变深，他也捧住周天姿的脸，用力吻回去。
    两人亲得难分难舍，也一决雌雄，他们用力吻着，力气甚至还使到了其他地方，周天姿把姬蔚时推到墙上，从他的嘴一路啃到他的喉结，姬蔚时雪白的脖颈染上欲色的绯红，他微微张着嘴，望着天花板，任由周天姿对他上下其手。
    “别……”他强忍着挤出一丝声音，无力地推了一下周天姿，反被她反剪双手。周天姿产生了野兽般的蛮想，她很想撕掉对方的衣服，从姬蔚时发抖的雪背上一路咬下去——他真的很像柔弱的猎物，只能在周天姿的爪牙下瑟瑟发抖。
    在情浓最深处时，姬蔚时呢喃：“如果我们结婚了，你可以每天都这样。”
    周天姿一愣。
    “我们是天生如此融洽，生理和心理都是。”姬蔚时摸着她的头发：“我们本就应该永远在一起。”
    周天姿盯着他：“你……这是在诱惑我吗？”
    “我什么都可以做，如果你需要一个一起奋斗的战友，我就是你的组员，如果你需要一个贤内助，那我也可以做到。”
    姬蔚时温柔地甜言蜜语：“你想要一个爱巢，我也能为你织造。”
    周天姿想起以前和张楚涵一起看的那些电视剧，男女主幸福一起婚后生活，美好得像童话。
    这也是她能过的生活吗？
    姬蔚时眼巴巴地注视她。
    周天姿抬起脸。
    她珍重道：“我也愿意。”
    第56章
    回基地后的日子依旧无聊, 每天不是做实验就是巡查空间站，但因为姬蔚时在，周天姿还不算太无聊。两人下班了就约会, 他们的约会地点是空间站的全景平台，两人接吻的背景就是璀璨的群星。
    基地里知道这两人在一起后纷纷表示：“我就说我们的眼光好吧，姬工是个好男人。”

 第78章

    这天周天姿收拾东西准备下班时, 学长却来喊她了。
    “周天姿，隔壁新基地马上要建好了, 导师的意思是你去那边, 这边基地交给基础异质学组。”
    周天姿一愣：“啊, 还搬？”
    “没办法啦，服从上级安排。”学长叹气：“本来我都看上隔壁组的一个学姐了，结果又要搬了！”
    周天姿苦着脸，和姬蔚时说了这事后,姬蔚时倒是很大方：“距离不是阻碍我们相爱的理由。”
    周天姿乐呵呵地走了。
    不久之后，在迎接新基地成员时，周天姿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武正清怎么也在？
    按理来说, 以他的资历压根不会出现在这，周天姿脑子转得飞快——不会这家伙和她分手后就傍了富婆？
    周天姿恍然大悟，果然人往高处走, 水往低处流，不是她不好, 只是有人更棒！
    “亏老娘傍个司令的儿子, 和他睡和他谈，结果还是个研究员。”周天姿心恨啊。
    不过她现在也没不管武正清干嘛，爱咋咋地，要死死一边去。
    但周天姿很快觉得不对劲了。
    好几次她看武正清请基地研究员吃他带来的零食, 这几年周天姿天天和有钱人混，她认得出来这种巧克力不便宜。
    真傍富婆了？
    事情的关键点是一次周天姿值夜班回来，发现研究所实验室居然灯还亮着。
    周天姿心生疑惑，她走过去，却发现武正清一手插兜从刚关灯的实验室出来。
    “武正清！”周天姿喊住他：“你在干什么？”
    武正清脸色一白，他突然凶起来：“你怎么还在这？”
    周天姿莫名其妙：“今晚我负责空间站夜岗，巡逻到这不是很正常？”
    武正清：“你真没必要来这巡逻，没什么人会到研究所。”
    周天姿狐疑地看着他。
    “我有个问题早就想问了，你哪来那么多钱？”
    武正清脸都气红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天姿脸一冷：“如果财路不明，建设兵团监察部是可以查的，你这都不知道？”
    武正清一愣，他嘴开了又合，惊疑不定，让周天姿更怀疑了。
    “我妈投资了一个理财项目。”武正清道，他语气虚浮：“那都是我妈给我的钱。”
    周天姿还未来得及开口，武正清飞也似地跑了。
    周天姿嘟囔：“他真的不是野狗投胎，跑得比野狗都快？”
    周天姿转身去看研究所，当她看到“异质物化间”的门开过时，心狠狠跳了一下。
    ——
    庄湄仪斜靠在软皮沙发里，丝绒的红色睡裙勾勒出她诱人的身材，修长雪白的美腿没入沙发上的白毛大氅，她像一只倨傲的猫，美丽而华贵，却也带着致命的危险。
    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里的终端，整个人陷入遥远的思绪里。
    她亲眼目睹了苏皓的自杀，苏皓来到庄家的房子里，问她：“你真的要离开吗？”
    当时的庄湄仪得了一种见苏皓就会发疯的psd ，她朝他砸东西，怒吼着让他滚。
    “谁都不会同情你，苏皓，你会下地狱的，你这个无恶不作的疯子！你会孤独的死去！你会被万世唾弃，而我会忘记你，你就一个人去死吧！”
    苏皓抬头，他笑容癫狂，带着极致的病态渴望：“不，我们会一起下地狱。”
    他刹那间扑了过来！
    庄湄仪尖叫一声，还好保镖出手制住苏皓，苏皓此时已经彻底疯了，他狂笑不止：“庄湄仪，你也会是个和我一样的恶魔！你也会和我一样被万世唾弃！在前往地狱的路上，只有我们是最搭档的爱人！你也会变成和我一样十恶不赦的魔鬼！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会继承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理想！”
    庄湄仪已经吓疯了，她抄起餐刀朝苏皓丢过去——没砸到苏皓，但被苏皓捡了起来。
    “当你达到我的那一步时，你会理解我的，然后你就会重新爱上我。庄湄仪，我在黄泉路上等你。”
    保镖来不及制止，苏皓直接一刀捅在自己脖子上！
    血就像喷泉一样，淋了在场所有人一身，庄湄仪呆愣地站在血雨中，脑子里还回荡着苏皓的那句话。
    而如今，庄湄仪居然有一点点理解苏皓了。
    “苏皓，除开你的人品，你可真是个天才。”庄湄仪喃喃：“人体异质化……哈，我怎么没想到？”
    她站起，去给自己倒了杯酒。
    这时帕斯卡打开门走了进来，庄湄仪偏过头，帕斯卡吻在她的脖子上。
    “亲爱的，你是沉湎于过去了吗？”
    庄湄仪舒服得眯起眼睛：“不，一个傻屌没什么好怀念的。”
    帕斯卡低低笑着，他抱着庄湄仪的腰：“虽然我们是开放式关系，但不代表我不会吃醋。”
    庄湄仪虽然表情很享受，但语气却清醒而冷脆：“有些事情，在床上也不一定能谈下来，这方面我比你有耐受性。”
    “亲爱的，你可真伤人。”帕斯卡道：“不过我却有问题想问，你为什么非要选择那个胚胎去培养母神液？明明有更多的人选……你该不会是……还没忘记那个人吧？”
    庄湄仪眼睛猛然睁开。
    “你要是不说，我都快忘记那胚胎里也有那人的种，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
    帕斯卡：“那为什么非要是你的孩子呢？培养母神液是很痛苦的——你也不是真的爱他，对吧？”
    庄湄仪冷冷地盯着他。
    帕斯卡立刻赔笑：“我没怀疑你，亲爱的，我只是更想了解你。”
    庄湄仪：“我只是对贵公司的隐瞒很不满啊，母神液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到昨天才告诉我，我想让我的孩子参与，很正常吧？”
    庄湄仪手抚上帕斯卡的脸。
    “这个母神液究竟是什么作用呢？”
    帕斯卡余光撇到武正清发给庄湄仪的消息，心一惊。
    她居然搞到了那么大的东西？那么对她瞒着也无益处了。
    “在过去异质横行的时代，总有那么一些异能者可以控制其他异能者服从祂，比如你们神洲国母厉维，还有我们奥兰特国母加拉西亚。后来我们发现这其实也是一种控制系异能，但祂更高级，可以号令所有被异质感染的异能者，我们称之为母神——这种异能类似于母系统，可以让其他异能变成祂的子系统。这种异能可以自己突变，也可以继承。”
    “突变概率很低吧，目前历史上已知的这种号令他人的异能者，也就那么几个。”
    “是的，所以这批母神液我们是从加拉西亚的遗骸里提取出来扩大培养的，我们需要一个可以继承祂的人。”
    庄湄仪轻笑：“那给我儿子继承不好吗，他还是个胚胎，给他继承，也不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如果是其他人，那他们苏醒过来后第一个对我们开刀。”
    帕斯卡凝视着她，那双看似深情的眼里其实毫无爱意，只有冰冷的审视。
    “你们神洲有句话说得好，狡兔三窟，那么母神液的反噬也不该由你那个孩子承担，这样吧，我们再弄来一个胚胎，你保管你儿子的，我保管另外一个。”
    第57章
    “你说他会不会和别人有什么py交易？”周天姿问。
    沉川建小心翼翼地把种苗放进无土栽培室：“我怎么知道,你去向督察部申请一下呗。不过如果人家没问题，到时尴尬的就是你了。”
    周天姿一边踱步一边摸下巴：“我倒不怕尴尬……我只是有疑问，他大晚上来研究所干嘛,被我看见了还生气了——你要是热爱加班，干嘛藏着掖着。”
    沉川建：“这你就不懂了，可能人家害怕因为卷被嫉妒呗。”
    周天姿懒得理沉川建这扯犊子的说法。
    “而且我早就开始怀疑了,以他本科还没毕业的资历，凭什么能进来？我带他去各个教授面前转一圈都不够,结果驻外组织里干了不到一年结果就能来这上班？”
    沉川建：“哎呦我的天姐啊, 你要当侦探啊, 而且你和我说你前男友的事情干嘛，这应该去找姬蔚时，他肯定和母鸡啄米一样疯狂附和你的。”
    “这不是什么前不前男友的事情，我在合理怀疑。”周天姿皱眉：“大晚上去研究所,而且去的还是异质物化间——他哪来这么高的权限？”
    沉川建一愣，站起身子。
    “那太不对劲了。”他喃喃：“我记得柴肃荣说过，异质物化间都是博士研究生才能进去的, 他一个本科生却轻松过了实验室门禁——谁给他的权限？”
    “只能是教授。”周天姿拧眉，她这时想到什么，表情严肃起来。
    “沉川建, 记住，今天这段话除了我你谁也不要说出去。”
    沉川建：“你怀疑他背后有人, 而且就在基地里？”
    周天姿点头：“别说出去。”
    沉川建一把抓住要走的周天姿：“天姐, 你不会要多管闲事吧？你一个小小的研究员，你管天管地能管哪去？听我说，今天这些话你就烂到肚子里，到时天塌下来也砸不到你身上！而且万一你真冤枉人了呢？可能人家就是想卷呢？两头往哪头走都不好, 别做傻事！”

 第79章

    周天姿没说话，沉川建更急了：“周天姿，我告诉你，读书时你能这么管天管地作天作地能成功是因为你的对手不值一提，现在你上面有力压三军的大佬，身边又是非富即贵的子弟，你拿什么去争？是，其实我也怀疑过武正清，但我知道什么知其不可为，别做傻事！而且你出事了，牵连的会是更多无辜而无力的普通人！”
    周天姿一怔，默了半晌。
    “好。”
    ——
    “战争嘛，就是这样，其实不是我们医生水平不行，但那地方那条件……你能想象吗，都5407年了，居然连吗啡都供应不上来！”
    沉川建漫不经心地吃着：“那应该很无力吧。”
    “不过最近出了个怪事，经常有人失踪。”柴肃荣拍着桌子：“我一个同学就在仙卫工作，说最近很多家医院出现病人失踪，还有尸体失窃的事情之类的。”
    周天姿：“？这不应该是个大事吗？”
    “因为战争失踪的人更多，医院丢的这点人不算什么了，穷国嘛，有就行了，那个国家连吗啡都没有。但我同学感觉很奇怪，尤其是某些人一查房，一查没一个人。”柴肃荣解释：“我同学感觉很可怕，所以申请调回来了。”
    周天姿：“我靠，在仙卫督察组眼皮子底下偷人，胆子很大嘛！”
    柴肃荣声音低了下来。
    “他怀疑有人搞鬼……尤其是那个诺安公司，他上次看见里面有奥兰特人。周天姿，我记得……庄湄仪家族企业不就是诺安生物？”
    周天姿搅着汤，心里莫名其妙地沉了下去。
    “我感觉这不是好事啊，周天姿，听说那庄湄仪还经常给你和你导师打钱？你们课题组和他们企业之间有py交易？”
    沉川建怒了：“不就正常的校企合作，你别瞎哔哔。”
    柴肃荣摆手表示服从：“我其实想天姐小心点，好吧，这个庄湄仪我一看就不是好对付的女人，我怕我们天姐吃亏。”
    周天姿：“你天姐活到现在都没吃过亏，谢谢你提醒，但这话也就我们三人间聊聊，别说出去，对我不好对你也不利。”
    柴肃荣赶紧闭嘴。
    回宿舍后周天姿越想越不对劲。
    她静坐着，手摸上终端，划到庄湄仪的界面，良久，却迟迟没有按下拨号。
    周天姿，这不关你事吧，脑海里一个声音道。
    周天姿摩挲着母亲的玉坠，玉坠冰凉，似乎在抚慰她无法平复的心情。
    庄湄仪，你不要做出那种事情来，我希望你不会做。
    周天姿从小就是个胆大的人，可她这时却犹豫着要不要问庄湄仪。
    最终她把终端翻了个面，不再拨出那个号码。
    ——
    庄湄仪把玩着终端，武正清的邮件陆陆续续发来——基地里有网络监察，只能通过这种黑客软件传送文件。
    这时另外一条消息来了：“老板，他也给帕斯卡送了一份。”
    庄湄仪冷笑：“一头还想两吃啊，觉得我会倒，于是去帕斯卡那里再递个投名状。”
    “帕斯卡会倒，但绝不是我会倒，武正清，你犯了不忠之罪。”
    “老板，要不要警告他一下？”
    庄湄仪：“没必要，我本来也没想长久用他，他和帕斯卡我必须一起请出去。”
    康娜沉吟片刻：“帕斯卡太大了，老板，弄倒他不容易吧，而且再说了，把他弄倒了，没他做白手套，我们诺安要怎么在神洲自处？”
    庄湄仪声音冷了下来：“谁告诉你我们还要在神洲了？”
    康娜一愣。
    “我们接下来要做是个非常伟大的事业，神洲太小了，留不住我。”庄湄仪张开双臂：“帕斯卡的那个胚胎我也要，我要自己创造一个神明！整个世界会因为我的研究而加速！”
    ——
    年前，一颗惊天大雷引爆了位于溟涨的建设兵团基地。
    一封匿名举报信送到了监察组，举报武正清和其导师与诺安生物有非法交易。与此同时，诺安生物被爆出人体实验和非法药物等一系列违法行为，于此时有牵连的一大批人全部被带走观察。
    周天姿因为有庄湄仪给的分红，也被监察组带走。姬蔚时想据理力争，但他父亲却来了一句：“我们家更不能参与此事。”
    姬蔚时愤怒地盯着父亲。
    “我绝不会像你一样，连自己的爱人都保护不了。”
    问询室里，周天姿反倒是所有人中最冷静的，因为她没做亏心事，所以她淡定地回答问题。
    “我确实和庄湄仪是朋友关系，但我可以保证我对她所做的毫不知情。”周天姿皱眉：“她做了什么方便透露吗？”
    周天姿被带离问询室时，却听到隔壁问询室的嚎啕，周天姿一愣，门打开，武正清涕泪满面地被牵出来。
    “我是被迫的！你们可以去查我的账单流水记录，这些钱我一分都不敢往自己卡里搬！那个贱人她逼我的！她逼我的！”
    另外一个监察组成员嘟囔：“自己控制不住还怪别人仙人跳……”然后他被组长瞪了一眼。
    这时武正清看到了周天姿，一愣，突然暴怒。
    “肯定是你！你这个贱人早就怀疑我了吧！现在好了！全完了！要死大家一起死！周天姿，我和你没完！”
    他嚎叫着扑向周天姿，却被拦下，走廊里还回荡着武正清的怒吼。
    那天晚上，姬蔚时过来探望周天姿。
    “你很快就能出来了，我知道你没什么错。”
    周天姿沉默了半晌：“你没用什么手段吧？没必要，我是清白的，这事你家不能扯进去，你妈和你姐现在太敏感了。”
    姬蔚时手按在玻璃上，他朝周天姿温柔地笑笑。
    “你能出来是凭你自己，我只不过比一般人早点知道消息……但我不是我爸，我肯定不会让你被欺负的。”
    两人静静对望着，最终姬蔚时忍不住了：“你别难过，你不会有事的，你是无辜的，那就不会有任何脏水在你身上。”
    周天姿打断姬蔚时：“庄湄仪那边怎么了？她人现在去哪了？她是疯了吗要把整个家族企业陪葬？”
    姬蔚时抿嘴：“她和她姐姐庄献仪早就不见了——还带走了她们违法的各种成果，现在只有她同父异母的兄弟和父亲担责。”
    “果然，她是在报复吗？”周天姿喃喃：“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狠毒了。”
    “周天姿。”姬蔚时打断她：“你别想那么多，和你没有关系。”
    周天姿无意识地搓揉着掌心：“这次出来后我肯定也回不到溟涨建设兵团了，多少要避讳一下。”
    “应该会把你调去更轻松的岗位。”姬蔚时开玩笑：“多好，假能请得出来了。”
    周天姿没有回答他，她似乎陷入了沉思。
    “周天姿？周天姿？”姬蔚时反复提醒她：“这次出来后应该还有一段很长的视察期，正好我年假请出来了，我们可以一起去度个蜜月。”
    周天姿一愣：“什么度蜜月？”
    “我想，趁现在我们都还有有空，一起去领证吧。”姬蔚时热切地看着她：“只要你是我的妻子，你就很难出事了——最近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太多了。”
    周天姿心里涌起一股甜蜜，她刚要开口答应，但不知为何，那检查报告上面的文字却又闯进她的脑海，周天姿想起以前庄湄仪和她逃亡时给她看的苏皓人体实验资料，上面的受害者触目惊心。
    周天姿避开姬蔚时殷切的目光。
    “出来后再说吧。”
    第58章
    从基地回到陆地要做一系列身体检查, 周天姿站在外面等医院检查报告。
    旁边一个病房里是女人哀恸的哭嚎，周天姿探头去张望，一个头发灰白的女人拉着医生的手：“还能有救的吧,医生！还能有救吧！”
    女人跪下来：“求——你——了——”
    她脸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声音都哭得嘶哑，但病床上的那个男孩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 监护仪冰冷地滴嘟，医生面露难色。
    “希望很渺茫……我们也只是说一种可能, 但鉴于您的经济条件, 也许可以考虑一下这种可能……”
    女人颓然瘫坐, 医生有点惭愧地低头，离开病房。
    “还在看？”给周天姿检查身体的女医生是柴肃荣的同学，和周天姿关系不错：“她的儿子就是希世集团人体实验的受害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人应该很难醒来了,可怜他的妈妈，单亲家庭拉扯他长大，唯一的独子就这么没了。”
    周天姿说不出话来, 报告上是一串冰冷的数字，放到现实中是多少破碎的家庭。
    周天姿张了张嘴：“真没一点办法吗？”
    “目前来说是没有。”女医生叹气：“可能以后科学技术有突破就行吧……但不知道那女士的儿子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周天姿心狠狠一缩，她想到庄湄仪的人体实验, 又有多少无辜的人因此受害，又有多少幸福的家庭破碎。

 第80章

    屠龙者终成恶龙, 当年庄湄仪憎恶的, 现在又回到她身上了。
    “你的身体还挺健康的，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女医生告诉她：“上次送来一个孩子，也和这个男孩差不多大，也是植物人。”
    周天姿心里算了一下日期, 正好就是她怀疑武正清之后！
    离开医院时周天姿都是头昏脑胀的，连午睡她都梦见了那个男孩，他哭嚎着，问周天姿为什么不及时举报。
    周天姿苏醒时一身冷汗，电话适时响起，周天姿拿起终端：“喂？”
    “是周女士吗？你好，我们是安全部的，麻烦你来一趟……”
    周天姿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地板沁人的凉意让她心里的燥热缓了下来：“好，我这就过去。”
    ………
    “事情就是这样，不知周女士是否愿意参与这次行动？”
    周天姿抓着头发，显然在思考。
    “为什么是我？”
    明明她也是因庄湄仪事件被调查的人之一。
    “组织部认为你是个正直的人，即使面对更大的诱惑也不曾动摇。”审查官微微一笑。
    周天姿当然不相信这个扯淡的理由：“是因为我更了解庄湄仪和她做的事吧。”
    “你如果这么想，那确实，三年前你曾参与了对希世集团的举报，并且救走了当时的苏家夫人庄湄仪，从此事可以看出你智勇双全，对异质化人体实验一事和庄湄仪本人比我们更了解。”
    周天姿沉默半晌：“不怕我也会和庄湄仪一样背叛吗？”
    审查官摇头。
    “我们其实一直在观察你，你是个无比正直的人。你有三天时间考虑我们的建议，期待你的回复，周小姐。”
    周天姿出来后却碰上意想不到的人。
    姬成旭就站在门口，即使穿了便服，他的身姿依旧挺拔，与行色匆匆的路人完全不一样的肃严气质。
    周天姿刚要敬礼，姬成旭却摆手。
    “我这次来，就想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和你聊聊，现在不在军区，你不必叫我长官。”
    周天姿干笑，她摸了一下口袋，发现没烟。
    姬成旭看出周天姿的窘迫，道：“不必，我不抽烟。”
    周天姿：“首长这次来，是有什么事吗？”
    “你要和姬蔚时订婚吗？”
    周天姿面露赧色：“呃，最近是有这方面打算。”
    这也是她没有立刻答应安全部的原因。
    “本来我之前就很想举荐你去安全部，即使没有你和小时的那层关系，我也早就注意到你了。”姬成旭叹气：“怪我，如果早知道你和小时要订婚，我就不会把你推到安全部。虽然我只是个军区司令，但这点事还是能办到的，你要是不想去，就可以不去。”
    周天姿：“首长是怎么想的呢？”
    姬成旭默然，许久才道：“我不希望你去，一个是很危险，还有一个原因是……我不想小时恨我。他历经千险万苦才和你在一起，一纸调令却又让你们分开。他如果知道我推波助澜了，那他更恨我。”
    周天姿思考了一会：“那我回去后再给你们回复吧。”
    周天姿离开安全部大门，终端一离开信号屏蔽，许多消息滴滴挤进来，周天姿一条条回复，然后看到张楚涵的信息。
    “许幼蜜也在那批受害者里！”
    周天姿赶到医院时，张楚涵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要论关系，上大学后她们和许幼蜜的关系也淡了很多，现在许幼蜜的家人在病房里嚎啕，她们两人甚至不敢上前安慰。
    “我只是没想到这场灾难会落到熟人身上。”张楚涵叹息：“现在许幼蜜苏醒过来的机会太渺茫了……很可能终身植物人。”
    周天姿手按在探视玻璃上，良久，重重吐一口气。
    “太晚了，如果能及时点……”
    如果她能及时去举报武正清，连根拔起一大串人，这一系列的悲剧也许就不会发生。
    她突然很崩溃。
    张楚涵喃喃：“这怎么预知啊，那帮混蛋一直隐藏于水底下，周天姿你在强又不是超人。”
    周天姿离开医院时，看见急救区又陆陆续续转来了一大批人。
    那天晚上她静坐良久，终于给姬蔚时打了电话。
    但姬蔚时似乎早就预见周天姿要说什么：“你是想说你想加入那个安全部的调查组吗？”
    周天姿：“对不起啊，本来约定好的婚期，可现在又要拖了……”
    “我知道，你一旦这么说了，那么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你的决定。”姬蔚时此时却非常温和：“我很早就知道，你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改变自己。那没办法，我只能等了，我相信你永远在我身边，我也理解你的付出。”
    姬蔚时这温和而善解人意的态度让周天姿更加惭愧，她不好意思地搓鼻子：“我一直让你等，等到不知什么时候，我非常抱歉……可是我也想了解真相。”
    想救下更多的人。
    “既然要当你的爱人，我就要做到这点。”终端那头，姬蔚时苦笑着：“谁叫我爱上了你呢？但我有个要求，你要保护好自己。”
    周天姿佯笑：“这你放心，目前我没有败绩。”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瞬，静得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姬蔚时。”周天姿柔了嗓音：“等事情结束后，我们就结婚吧。”
    姬蔚时用力扬起声调：“好！”
    电话挂断后，他默默放下终端，瘦削的身姿更显清冷寂寥。
    他在默默流泪。
    第59章
    “庄湄仪和诺安生物的关系并不大, 她自己经营了一家子公司，是诺安生物和恒生集团投资的，恒生集团绝对持股, 但代理是诺安。而她自己的企业注册地并不在神洲，所以我们工商管理局无法管辖。”
    周天姿皱眉：“恒生集团？那不是奥兰特的生物制药企吗？庄湄仪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的？”
    搜查组长无奈：“这就要说到四年前了，当时庄湄仪就搭上了恒生集团的线, 掰倒希世集团后，她和恒生公司的经理帕斯卡勾搭上, 利用恒生公司的财力和人脉, 再加上她家族企业的力量, 她自己也办了个公司，相当于恒生集团在神洲的黑手套。”
    周天姿深吸一口气：“难怪，难怪，诺安倒了她依旧能顺利逃脱, 原来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吗？”
    庄湄仪这一步棋下得可是狠毒，杀了苏皓后，她自己依靠外来力量建立一个新的公司,但名义上也是诺安生物下面的子公司，做什么事都是属于诺安，这样一但出事,诺安倒了，她憎恶的父亲和同父异母的兄弟全部进去,而她早早和她姐姐逃脱。
    “你不知道庄湄仪是这样的人吗？”搜查官组长问。
    周天姿双手交叠, 面色沉痛：“在高中时，大家公认的她是个温柔善良的人。以前她甚至勇敢地阻止过一场暴行……我也想不到她会变成这样呀。”
    但后来苏皓事情过后，周天姿感觉庄湄仪确确实实变了个人。
    “苏皓走了，庄湄仪却继承了他未竟的事业, 而且庄湄仪的胃口更大，更疯狂。她拐骗、抢劫许多无辜的人来参与她的人体实验，尤其仙女系的不发达国家，许多战乱中重伤的人被她以治疗名义带走，然后塞进实验室，最终变成一具具植物人。”
    周天姿：“她究竟要做什么？不会是和苏皓一样的目的？”
    “我们不清楚，也许她以为自己会是个成功的企业科学家。她还联系上你的前男友，用各种方式逼你前男友偷取建设兵团关于溟涨研究的资料。武正清现在已经因为泄密罪而伏法，但他给出去的大多数资料都是异质物化研究——我们怀疑她想比我们更早开发出异质医疗化，这样她的生物和医疗公司就能赚得盆满钵满。也是因为这样的想法，她得到了奥兰特官方的支持——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好抓她的原因。”
    周天姿：“那你们又有什么办法可以逮捕她？”
    搜查组组长被问得沉默。
    周天姿按着桌子：“异质主要产源地无非三个地方，狭间带、银核、溟涨。狭间带空间不稳定，银核还在打仗，只有溟涨……”周天姿深吸一口气：“如果她还需要异质，只能从那里去取。”
    搜查组长蹙眉看着她。
    “如果按国境线划分，溟涨一共三大块，一块是仙女系神洲大区，庄湄仪肯定不会来，一块是银河系奥兰特大区，还有一块公海区。”周天姿飞速地想着：“如果是奥兰特区，只能申请引渡——但据我所知，现在的庄湄仪是个激进的人，奥兰特大区虽然安全但异质量少，公海区最危险可异质含量最高。她不一定会待在奥兰特区。”
    搜查组长狐疑地看着她。
    “你连之前她会叛变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地认为自己可以了解她激进冒险的性格？”
    周天姿直起身子：“那也比等着外交引渡好吧？”
    公海大区任何国家的飞船都可以经过，如果庄湄仪把她的基地安放在那里——

 第81章

    搜查组长巡视一圈周围：“你们有意见吗？”
    “太危险了。”一个组员道：“公海大区之所以成为公海，就是因为那里异质浓度太高，一般人难以承受那么长时间的异质辐射，目前的最先进的抗异质材料也没法长时间暴露在公海大区。庄湄仪虽然是个疯子，但不代表她会不要自己的命。”
    公海大区当初神洲独立之战的中心战场，异质能量的原爆点就在那里，后来为了防止异质继续扩散，厉维和奥兰特国母加拉西亚共同植下一棵“建木”，建木如一根钉子扎在那里，把所有异质钉死在溟涨。但那里异质能量惊人地高，正常人几乎无法生存。
    “现在公海大区边缘的异质浓度已经降低到普通人能生活在抗异质材料里了。”周天姿强调：“这不是没有可能。”
    几个人纷纷沉默。
    “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
    庄湄仪看了一下时间，然后她把显示幕布关掉，露出舷窗外浩瀚的星海。
    她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深入公海大区探索，不过没关系，母神液会缓慢进化的，她迟早会变成真正无所畏惧的异能者。
    这个巨大的空间站基地是恒生公司出资建设，但是在庄湄仪名下，帕斯卡虽然不厚道，但给的确实不少。
    不过空间站大部分还没修好，许多实验舱还没来得及投入使用。唯有中心舱矗立着两个巨大的培养罐，在冰冷的实验室蓝光中泛着无机质的光泽。
    两个培养罐中分别放置两个孩子——其中一个甚至还是胎儿，另外一个是个小女孩，可怜兮兮地蜷缩一团，背对着庄湄仪。
    如果不出意外，这两个孩子就要被销毁了——他们作为母神液的载体出生，在她们把母神液吸收得更温和时，母神液又转移给了庄湄仪，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价值了。
    “怎么，对着两个孩子产生同情心了？”帕斯卡从阴影处走出来，环抱着庄湄仪：“还是你和他们感同身受了？”
    庄湄仪扬起一个笑脸：“怎么会呢？”
    “感谢你为科学做的贡献，那么……”帕斯卡搓揉着庄湄仪的手臂，那上面有一个小小的针孔：“你现在是什么感觉呢？”
    “母神液不可能这么快见效的，亲爱的。”庄湄仪温柔道：“我现在累了，能帮我去那边的对接舱拿一下我的巧克力吗？”
    帕斯卡：“之前有艘不明飞船靠近我们的基地，现在那边都有安全人员戒严呢，不好过去。”
    庄湄仪笑意更盛：“哦？你要对自己说的话负责哦。”
    被那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帕斯卡冷汗都下来了：“那当然……”
    庄湄仪把刀收回去，血溅了她一身——帕斯卡的脖子上出现一刀深可见骨的刀痕。
    “我给过你一次机会，帕斯卡，可是你还是骗我。”庄湄仪冷然：“既然如此，那只好拜托你去死了。”
    然后她眼神一凛，转刀刺向身后——但她的手腕被另外一个人握住。
    周天姿：“我还以为你会打声招呼。”
    庄湄仪收起笑容：“没必要，都是熟人了。”
    两人眼神一掠，在你来我往的交手中互相试探。庄湄仪刀刀直逼周天姿咽喉，但周天姿反应非常快，灵活躲过，然后就是用力一脚！
    如果是平常人，被周天姿踹上这么一脚得躺半天，但没想到庄湄仪迅速爬起，又一次直逼周天姿而来！
    周天姿气得破口大骂：“这就是你对熟人的方式？”
    她怎么和个丧尸一样打不死？
    周天姿不再防守，她摸出匕首，也还以颜色！
    “因为我保证你不会死。”庄湄仪冷笑：“周天姿，你的强大让我需要你。”
    又一次缠斗中，庄湄仪甚至直接按住周天姿，她趴周天姿身上：“我们可以一起建立一个新世界，但新世界的入场券，就是抛弃旧的身体——”
    周天姿一记头锤把她砸出去。
    “滚！”
    庄湄仪一个就地翻滚卸了力，她看着周天姿，眼里露出狂喜：“果然，如此强大的□□就该为我所用！”
    周天姿：“你丫神经病吧，你是不是被夺舍了，你平时哪来这种身手？”
    周天姿觉得庄湄仪肯定被夺舍了，她简直和鬼一样精力无限，再打下去周天姿耗不过她，于是周天姿拔枪：“总队总队，申请开枪权限！”
    通讯器刺啦刺啦地响着，似乎在进行一场激烈的战斗：“允许！周天姿，你那边怎么样了！”
    周天姿一愣：“队长！你们那边怎么样？”
    “不怎么样，这女人在空间站里装了大量战斗型机器人！我们这边已经死了两个人！还有许多炸弹！”
    周天姿暴怒地看向庄湄仪。
    “空间站的设计图是我设计的，可怜的帕斯卡，他本来以为可以来个金蝉脱壳，名正言顺地偷走我的成果。但这里还是成为了他的坟墓。”庄湄仪狞笑：“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为什么只有你最先找到了我？这里的通道由我控制，我可以让你第一个来我这。”
    她身一侧，躲过周天姿的子弹。
    “帕斯卡自作聪明，他想借刀杀人，以为借助您们的手除掉我，就能顺理成章地吃掉我的实验成果——那没办法，我只好让他死了。至于你那些上来的队友——除了这个舱室，其他地方我都安装了炸弹。”
    周天姿心神俱震：“你md疯了！”
    “这个空间站基地还装了推动装置。”庄湄仪含笑：“如果一旦我的舱室脱离了，其他基地就会迅速飞向神洲的基地——然后整个神洲溟涨大区会死于一系列的连环爆炸。”
    周天姿咬牙，她捂住身上的伤口站起，朝大门跑去！
    但庄湄仪还是如鬼魅般闪现在她面前。
    “想救他们？”
    周天姿拿枪指着她，气得大吼：“那不废话，你md给我滚！”
    “你去也只能是送死。”庄湄仪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一股凉意自她手窜至周天姿，让周天姿狠狠一哆嗦。
    “你从来没见过异能者吧。”庄湄仪眼底微微泛着金光：“这是我赐予你的力量。我允许你救他们，但你只能和我走。当然，你也可以拒绝接受这种力量，我也会放你走，但你的队友就不好说了。”
    周天姿头疼欲裂，身体像是被冰入侵似的，冷得肌肉都打颤。
    “你——大——爷——的——”她低吼。
    庄湄仪歪着头：“你只要三分钟的时间选择了。”
    “要要要要。”周天姿一把甩开庄湄仪，那一刻她全身骨头缝里都渗透进了凉意。
    周天姿转身后退了几步，朝通道深处跑去。
    而此时，总队长被层出不穷的杀人机器搞得焦头烂额。
    “队长，快撤吧！已经有三个人重伤了！”一个小队员怒吼。
    这时天花板突然裂开，一条机械臂砸下来！
    “队长小心——”
    但机械臂却在距离总队长头顶一尺距离停下，机械臂上凝结了大量的冰，把它和天花板连在一起。
    “周天姿！”众人又惊又喜：“你怎么在这？”
    “别他娘的废话了，快跑吧！”周天姿吼道：“我撑不了太久！”
    大家都愣了：“你怎么了？”
    此时的周天姿可谓狼狈，身上都是血，伤口还凝结了冰，她似乎很冷，说话都带着点哆嗦：“我送你们去出口，离开这！”
    一路上爆炸的火焰和凶狠的机器人层出不穷，但都被周天姿用那股怪异的力量一一挡回去。
    到出口后，周天姿看庄湄仪还没来，心生侥幸，也跟随着队友一起上飞船时，她的一只手臂突然断开！
    周天姿跪地发出一声惨叫，医疗队员冲上去想救她，却被那失控的力量攫住，瞬间两只手被冻伤！
    周天姿心一凉，与此同时，庄湄仪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不遵守约定的话，那大家一起去死好了。”
    庄湄仪自周天姿身后出现，她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周天姿，失约的人可是下场很惨的。”
    周天姿慢慢站起来，捂着断口，回头看了庄湄仪一眼。
    “抱歉，我不能和你们一起。”周天姿撇到那个冻伤的医疗队友：“我不是正常人了。”
    她用力关上舱门，在队友的呼喊声中，目送着队友远去。
    “你满意了吧。”周天姿猛然拔出炸药：“这下，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地同归于尽了！”
    她绝不会让这种不受控制的力量逃窜！
    在怒天的火光中，庄湄仪的基地被淹没在一片火海。
    第60章
    周天姿苏醒的时候, 她被身上扯出来的几条线疼得呲牙咧嘴。
    “见鬼，我居然没死？”她恼火地想着。
    她用力扭动着身子，把手腾出来去拔那管子。
    “不建议这么做哦,你会失血死去。”庄湄仪的声音由远及近：“而且现在我们在公海大区中心，你无路可逃。”

 第82章

    周天姿一见庄湄仪，又惊又怒：“你也没死？”
    庄湄仪温柔地低头,她的脸凑得如此之近，两人的呼吸都能彼此喷到对方脸上：“异质的优先级在物理规则之上,你想死还没那么容易。爆炸会摧毁其他物理建筑,但杀不了你和我两个异能者。”
    周天姿心惊,她扭头，看见玻璃罐上的温度计赫然标着“ -6°” 。
    周天姿身上没穿什么衣服，但她丝毫不感觉冷，而她呼出的也不是白气——一切迹象都表明,她早就已经不是人了。
    周天姿勃然大怒：“你做了什么！”
    “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在人类进化的第一步我就带上了你，接下来, 你我都是新世界的母亲。”庄湄仪微笑。
    周天姿声音冷下去：“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杀了这么多人的目的？”
    庄湄仪：“不然呢？我出身商人家庭，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周天姿气笑了：“庄湄仪，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这么狠毒呐？”
    庄湄仪垂眸：“当年,我还是个单纯的小女孩时，他们总说这个世界上是充满爱的,你只要讨人喜欢,就没有过不去的日子。我后来是这么做了，结果讨到了苏皓的喜欢，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被这贱人折磨？”
    “后来在离开上廷的航天飞机上,你的话终于让我明白，实力才是根本，被人喜爱并不重要。”庄湄仪瞪大眼睛，猛然贴到周天姿脸上：“我早该意识到的，强者才配得到一切！弱者什么都不是！”
    “所以你就戕害那些无辜的人？”周天姿低吼：“因为自己淋过雨，所以就要撕碎别人的伞？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被你活活害死？我的队友又做错了什么，被你炸死？”
    庄湄仪：“这个世界，弱就是原罪，大吞小，强克弱，物竞天择。异质可以使所有人都强大——不强大的人也会被淘汰，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想明白。”周天姿突然一猛子头锤砸到庄湄仪脸上：“但我一定会让你得到审判！”
    双方同样都是异质加持的异能者，周天姿的力量远大于庄湄仪，她轻松推开庄湄仪。但身上管子齐齐断裂，血泵流而出，她惨叫一声趴在地上。
    “你做不到的。”庄湄仪微笑着，慢慢站起：“你注入了我的脊髓液，你就相当于是我生的异能者，你只能服从我。”
    周天姿费力地想爬起，但身上血流如注，她头晕目眩。
    “顺从我吧。”庄湄仪的话语如鬼魅低语，带着致命的诱惑力：“我会让你成为新世界的母亲之一，你失去的只是原来的身体，但你将拥有一切！”
    “做……做梦！”周天姿气喘汗流，她咬牙：“滚！”
    “真可惜啊，不过我容许你多反抗一会，因为你将会是我最疼爱的异能者。”庄湄仪伏下身子抱住周天姿：“睡吧……在甜美的梦乡里，你会沉湎于我的理想……”
    浑身开始燥热起来，周天姿不受控制地闭上眼睛，脑海里开始翻滚着血红的画面——像是母亲温暖的子宫，是生命的怀抱，又像是肆意的大火，疯狂地报复这个世界。
    周天姿过去的回忆一幕幕闪过，她初中痛扁混混，高中怒怼富二代和老师……这些画面最终集合成一个人，居然是姬蔚时。
    但这个姬蔚时和周天姿认识的完全不同，他带着疯狂的笑意，看着周天姿。
    “和我一起拥抱新世界吧，我的爱人。”
    周天姿一拳打碎幻影：“滚！”
    碎裂的人影又凝聚成一个新的人形，是张楚涵：“周天姿，你不想和我们一起自由吗？”
    “我不需要和假人一起自由！”又是一拳。
    最终幻影凝聚成庄湄仪的模样：“你得到我的骨血，会成为我的骨肉……你和我一起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我们都是新世界的母亲。”
    周天姿怒吼：“带着你的妄想，下地狱去吧！”
    浑身热血沸腾，烧得周天姿已经无力反抗，她意识虽然还在努力挣扎，但也渐渐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那幻影再次分散开来，这次她变成了姜蕊依的模样。
    “我的女儿……”那个人影一愣，幻影开始剧烈扭曲起来！
    “我才是她妈。”一只手搭上周天姿的肩膀，丝丝凉意入体，减轻了周天姿身上痛苦的灼热。
    周天姿眼泪快下来了：“妈？”
    姜蕊依走到周天姿身边，她并没有看向周天姿，她盯着庄湄仪。但周天姿总感觉她在注意着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也想做她的'母亲'？”姜蕊依依旧是那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她妈就我一个！”
    庄湄仪：“你是谁？”
    “我是她亲妈。”姜蕊依冷笑：“过来，给阿姨打个招呼。”
    庄湄仪脸色变了：“怎么可能……通报不是说了你的母亲……”
    “小姑娘，这世界还有很多事情是无法解释的。”姜蕊依一只手搭住周天姿：“在异质利用这方面，你无法和我比。”
    姜蕊依眼神一凝，冷冷道：“滚！”
    排山倒海的灰铺天盖地地从姜蕊依这边扑向庄湄仪这边的红，庄湄仪惨叫一声。周天姿一睁眼，她回到现实了！
    说时迟那时快，周天姿一个虎扑抱住狼狈倒地的庄湄仪，翻滚着把她压在身下，重重一拳！
    庄湄仪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你——啊！”
    周天姿身上两股力量在纠缠着，她强忍疼痛，反手一拳砸断庄湄仪的呻吟。
    “滚。”她哑声道。
    周天姿摇摇晃晃站起来，拖着已经昏迷的庄湄仪，颤颤巍巍地走着。
    “先把她关进那个玻璃棺材里，然后想办法把这飞行舱开回基地里。”周天姿是这么想着的。
    可她已经累到极限了，浑身的血像小溪一样往下滴，失血过多让她晕眩，体力不支让她想晕倒。
    但是周天姿脚步一顿，居然是庄湄仪，她又醒过来了。
    她额角上还有周天姿砸的伤，血从一侧流下来，庄湄仪半面血半面白。
    “看来你是拒绝了我的邀请，软的不行，那只能来硬的了。”
    庄湄仪猛然起身——天知道她怎么恢复得比周天姿快的——抱住周天姿！
    “和我永远在一起吧。”
    周天姿感到了恐惧，那是一种面对比自己更加庞大的危险物的恐惧。
    她怎么会有这种本能？
    可庄湄仪一抱上来，周天姿动弹不得，她的半边身子已经慢慢和庄湄仪融合在一起。
    是“吞噬”！
    那一刻周天姿想的居然是，完了，真的要死在这了。
    “不，你的终点不止于此。”一只手凭空出现，居然是姜蕊依，她微笑着看着周天姿：“加拉西亚那个老东西，她永远敌不过我的。”
    姜蕊依抱住周天姿，慢慢融进她的身体里。
    庄湄仪一愣，就那么一刻的功夫，她被一股大力推开，刚刚开始的“吞噬”进程又被打断了！
    周天姿扭着肩膀站起，被吞噬过的那半边身体全是血，像是被活活剥了一层皮。
    “原来这就是异能者的力量。”周天姿微笑，她的瞳孔也变成了金色：“现在，我们是分属于完全不同的两套异能体系啊。”
    庄湄仪瞪大眼睛：“不可能！目前唯一的母神液只在我手上，你又是哪来的母神液？”
    周天姿淡淡撇了她一眼，她轻飘飘地抬手，庄湄仪又被一股莫名的大力甩到墙上！
    “我明白了，哈哈，我明白了，周天姿，深藏不露啊，你到底是什么来头？厉维和你母亲究竟是什么关系？”庄湄仪从墙壁滑了下来，狠狠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还是说，你的母亲就是厉维？”
    周天姿再次出拳！
    同样都是异能者的情况下，周天姿的力量远强于庄湄仪，几个回合下来庄湄仪溃不成军，但周天姿越战越勇，最后她一把掐住庄湄仪，把她拎起来。
    “厉维确实是我母亲，满意了吗？我是我妈的女儿，你加拉西亚的力量又算什么，能控制得了我？”周天姿冷笑：“现在，可以把你带回神洲审判了。”
    “不。”庄湄仪一只手掐住周天姿的手腕：“绝不可能。”
    她露出狰狞的笑容，周天姿立刻反应过来，抬手就直接去控制庄湄仪的手！
    可周天姿已经晚了，庄湄仪一只手插进自己的腹部，血喷涌出来，她居然在自杀。
    “我输了，绝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只是因为我输给了你。成王败寇，这股力量，也会属于你。”她低低冷笑：“周天姿，你逃不了的，你最终会成为新世界的主人……然后……你就会理解我的理想……让人类一起进化……”
    血像是活了过来，扭曲着像绳一样缠上周天姿的手臂，周天姿手一抖，庄湄仪的血在她手臂上居然留下一个灼痕！
    剧烈的疼痛从手臂传来，周天姿全身的器官像是被另外一只大手攫住，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撕扯！

 第83章

    周天姿疼得恨不得当场撞死，直到姜蕊依的声音再次响起：“孩子，去驾驶室，离开这里。”
    她的声音像一阵柔风，迅速压制住了周天姿的疼痛。
    周天姿捂着胸口，缓过来的她开始喘气：“离开这里我还能听到你的声音吗？”
    “会的，异能者的神经网络会链接，我就是那个主系统，我永远都在。”
    周天姿眼泪落下来：“是你又一次保护了我……”
    姜蕊依声音清晰又坚定：“带上那两个孩子，离开公海大区，回到神洲去！”
    周天姿知道母亲每一个决策都是正确的，她起身，来到培养区，一拳砸碎玻璃，把两个孩子取出来。
    “那个男孩已经死了！”周天姿喘息：“女孩还有救！”
    “都带上，那个男孩的意义也同样重大！”
    周天姿一手抱一个，飞速奔向驾驶室，开启手动驾驶系统，目的地神洲溟涨大区。
    身体里两股力量打架得厉害，在周天姿身上的表现就是血狂流不止，身上的肌肉断裂又愈合，心脏狂跳又倏忽骤停，周天姿整个人像是被撕开了一遍又一遍。
    她颤抖着点下自动驾驶，手一软，两个小宝宝被她搂进怀里。
    周天姿重重吐出一口血。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她看向公海大区中心的建木——那其实是一颗如星球大小的气云，异质的能量氤氲其中，美得就像灿烂的星云。
    原来……这就是母亲所在的地方啊……
    她重重倒在驾驶舱里，而胸前那个母亲给的玉吊坠，却发出莹莹白光。
    第61章
    “急救中心的人呢, 快点啊！”
    “血压还在往下掉！血库呢？通知血库快备血！”
    “准备腹腔动脉造影！”
    “血氧饱和度掉到百分之八十了！人呢！”
    “快转进紧急休眠舱，送到地面上！专家组的人已经在等了！”
    周天姿感觉身边的人和声音都糊成一片，朦朦胧胧像是把她隔绝开了这个世界。只有自己那恐怖的心跳声和破裂的呼吸声是最真实的,她那极速衰弱的身体在昭示着她的死期。
    要死了吗？
    理论上来说，死前应该是有走马灯的，但周天姿的脑海里并没有浮现出她的过往, 恰恰相反，白茫茫一片。
    “值得吗。”这是庄湄仪的声音。
    周天姿冷笑：“值得极了,我一个人换几十甚至几百人不受害,挺好的,你狂什么呢，再狂你还不是得和我一起死。”
    “一点也不值得，你为了一群必然被淘汰的家伙而献出自己有价值的生命。”
    “庄湄仪。”周天姿正色：“你觉得人也会货架上的商品一样分贵贱吗？”
    “……”
    “曾经我以为你和那些高贵的少爷小姐不一样，当年你只身去kv救向萱时, 我真的以为你是个好人。”周天姿轻声叹息：“我知道，是苏皓的那几年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但冤有头债有主, 苏皓已经死了，你不应该去伤害那些无辜的人。这样，你不就是另一个苏皓吗？”
    “我和他不一样, 他失败了，我成功了。”
    “成功了什么？如果还是人的时候,你已经遗臭万年而且死无全尸,如果是异能者时期，你被我反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和我一起完蛋，而你拼命打造的产业帝国也顷刻之间覆灭。”周天姿又一次强调：“你什么都得不到。”
    庄湄仪却嗤嗤地笑起来。
    “那你呢？和一个恶人一起陪葬, 值得吗？”
    “总得有人去阻止你，只是我比较倒霉，要和你一起死了。想那么多没用。”周天姿语气低落了下去：“但确实……好不甘心啊……”
    她才25岁，什么都还没开始，却即将结束。
    庄湄仪的身影渐渐浮现，她还是那么美，一只手抱着手臂，冷淡地注视着周天姿。
    “你从来都是这样，又傻又直，自以为在做正义事，事实上大家都觉得你是个傻子，把自己命都赔进去的傻子。”
    周天姿：“哦。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咱们一起去黄泉路，就不能说点好话吗？”
    “加拉西亚的异质主系统我已经交给你了。”庄湄仪冷哼一声：“想死？你还没那么容易，倒是我，我可不想下去见到苏皓和帕斯卡那两个克我的贱人。”
    周天姿：“苏皓你怕什么，他死了多少年了，现在应该已经上幼儿园了，你也见不到这人了。但我可不想完成你那未竟的事业。”
    庄湄仪嘲讽地摇头。
    “那就要看你怎么运用这种力量了。还是那句话，成王败寇，你赢了，那就用你想用的方式去运用那股力量吧。而且目前两套异质源主系统都在你手上，接下来你的日子绝对不好过。”
    而此时，抢救室里，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病床上，抢救她的医生们也被染了一身血污，旁边的监护仪滴嘟作响，每一个生命维持仪器开足马力和死神抢人。
    这时，旁边心电监测仪发出凄厉的警报，屏幕上的曲线猛然拉高，又重重摔回，就像摔到平地上，心电曲线被拉成一条危险的直线！
    庄湄仪：“我得走了。”
    她身影慢慢下沉，沉入一片黑暗之中。
    周天姿感觉整个人都漂浮起来，缓缓升入天空——她看见云端之上，虚虚地站着许多人。
    但中间最醒目的，却是姜蕊依。
    “妈，你还是真的死了啊。”周天姿又想哭又想笑。
    姜蕊依抬起手，给了周天姿一巴掌。
    “滚回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姜蕊依喝骂：“我死个屁，我是在这里守门，免得你个蠢犊子真死了！”
    她一把揪住周天姿的衣领，刚才作骂的表情又变为微微一笑。
    “虽然但是，我为你骄傲，我的女儿是和我一样的英雄。”
    她一把把周天姿推下云端！
    “心跳恢复了！”
    “但是体温持续升高！”
    “患者是嵌合体！现在两种免疫系统极为混乱，很有可能导致细胞因子风暴！”
    “组长！怎么办啊！”
    来抢救的专家组的组长就是姬蔚然，她神色肃穆，医用防护镜下是冷静而坚毅的眼睛。
    “启动紧急休眠舱，推入异质物化间。”
    ——
    姬蔚时赶来时，抢救已经进入下一个阶段，他根本看不见周天姿。
    姬蔚时腿一软，差点站不住。
    抢救室门外就是姬成旭，他如一尊石像站在那里。听到姬蔚时的声音，才抬头，那个平时威严的将军像是老了好几岁：“她还有救，她还有救……”
    姬蔚时眼泪落下来：“你不是说她会没事吗，你不是和我打包票说行动会很安全吗！”
    姬蔚时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全神洲估计也就他敢和姬成旭这样说话。
    姬成旭想点烟，却手不住地抖，姬蔚时失望地看着姬成旭，苦笑着摇头。
    “也是，在你眼里，什么都是可以贡献的，你连你的妻子都不去关心，更何况你儿子的女朋友。”
    抢救室的灯由红转绿，姬蔚然走出，看着这对父子俩，吐出一口气。
    “还有十天的观察期。”姬蔚然慢慢道：“能不能挨就靠她自己了。而且，就算活下来，也不是正常人了。”
    姬蔚时：“什么意思？”
    姬蔚然沉默一瞬。
    “她身体里有两套异质源系统，相当于两股力量在她体内打架，哪一方打胜利了她就能活下来，但如果一直势均力敌下去她就会死。”姬蔚然道：“而且她苏醒后，怎么处置她也是个问题。”
    姬蔚时：“姐，什么意思啊？她不是为国为民的功勋英雄吗，什么叫怎么处置啊，她难道不值得一切更好的事物吗？”
    “周天姿已经不是正常人了，她是拥有两套异质源系统的高级异能者，目前神洲唯一一个，她想毁灭或是拯救轻轻松松，而我们绝大部分神洲武装力量毫无对抗之力。”
    姬成旭喃喃：“得监管和控制……”
    姬蔚时一咬牙，猛然一个转身，一拳重重砸在墙壁上。
    “她才二十多岁……”姬蔚时的声音已经有哭腔：“就要过上这种生活了吗？”
    另外两个人没有接话。
    姬蔚时有些恨恨。
    “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她的，就算她变成了怪物，我都不会放弃。”
    ——
    周天姿的特殊病房普通人不能进去，即使是专家组也只能通过仪器监视她的生理情况。
    当然这件病房里也安装了大量自毁装置，一但周天姿失控就立刻启动。
    姬蔚时脸凑近冰冷的观察窗，那观察窗冰冷得把他都冻一哆嗦。
    这绝不是正常人能承受的温度。
    他这才切身体会到周天姿和其他人不一样的事实。
    特殊病房尽头传来一声嚎啕，张楚涵泪流满面地跑来，她似乎跑了很久，上气不接下气：“让我进去！”

 第84章

    沉川建和柴肃荣拉着她：“张姐！那里不能进！”
    这时张楚涵看见姬蔚时，脸上表情由哀伤转为悲愤。
    “是你们把她扔上那样的战场是吧，是你们一直从头到尾在利用她是吧！”
    张楚涵一把揪住姬蔚时衣领：“你不是大佬的孩子吗？你不是能力很强吗？你不是她男朋友吗？你保护了什么啊？你配吗！”
    姬蔚时不知所措，暴怒的张楚涵甚至把他带到墙上：“你就是个懦夫！废物！”
    泣不成声的张楚涵被带走时，姬蔚时都处于游神的状态，他手微微颤抖着，慢慢放上自己的脖颈。
    他那一刻真的想掐死自己。
    但他的手被姬成旭牢牢控制住，缓慢被放下。
    “她肯定不希望看见你这样。”姬成旭道。
    姬蔚时早已心慌神乱，他本来就有精神疾病，现在耳边一切声音对他来说都嗡嗡的，吵得他恨不得死去。
    “她不会责怪你的柔软。”姬成旭的声音铿锵有力：“她并不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人，你也不用自责自己的无力。”
    姬蔚时眼泪下来了。
    “我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姬蔚时喃喃：“我连阻止她去都做不到。”
    “那就等她醒来。周天姿是个坚强的人，她绝不会这么死了。她一个人从公海大区坚持到这里，她不是个那么会屈服的人。”姬成旭直视着儿子的眼睛：“等她回来。”
    ——
    周天姿走在一片茫茫的荒野，枯草绵延至天际，天空是白茫茫一片，没有生机，没有时间，没有声音。
    周天姿坐了下来，她听到身边窸窸窣窣的踩草声，姜蕊依坐了下来：“坐吧，别站着了。”
    “你既然说我没死，那我现在是在干嘛。”周天姿问。
    “你现在在昏迷，我进来和你聊聊。”姜蕊依道：“异质感染者通常会有个后遗症，就是他们会缺乏感情，简单来说，他们会非常理性，难以理解周围人的情感。”
    周天姿：“我觉得我现在挺正常的。”
    “那是因为有我，我守护住了你的大脑，让你的神经系统不被侵蚀。”姜蕊依道：“快谢谢你妈。”
    周天姿茫然地望着前方。
    “妈，那你是死的还是活的？”
    “我其实现在就是一段灵魂。”姜蕊依道：“说死了也算不上，毕竟还能和你聊聊天。”
    周天姿干笑。
    “那这算是英灵殿吗？我干了件大好事，上了英灵殿。”
    “不算，因为我不想让你死。”姜蕊依笑着：“你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在等你，就这么死了太可惜了。这里不是你长驻的地方，你应该回去，还有个人在苦苦等你。”
    周天姿：“但出去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人总要和过去的一些事物告别。”姜蕊依温柔了嗓音：“我不可能像过去那样陪着你，但我也不会离开你。”
    姜蕊依站起：“给你讲个故事吧。”
    “曾经有个女孩，对的那就是我。当年的我莽撞而冷漠，因为仇恨而感染了异质。异质会放大你感染它时的时间而失去了其他的情感。在我后来复仇成功被抓时，却有个女人拼命保下了我，那就是我的养母，姜瑞颐。”姜蕊依声音温柔而感伤：“我当时想不明白为什么她要救我，因为我觉得没有价值的人就应该被放弃，无论从哪种角度，我都应该是被放弃的人。”
    周天姿：“可你后来成为了救国救民的国母。”
    “那也是因为她改变了我。她用温柔和耐心教化了我，让我因为被异质损伤的感性重新回归，在她死亡后，我终于理解了她的理想。”姜蕊依苦笑着摇头：“从理性的角度她应该放弃我，可从感性的角度她救了我，也某种程度上达到了她的理想。世界确实是讲究实力的，但也不能完全依靠武力，因为人心是肉长的。”
    姜蕊依摸了摸她的头发：“一直绷着，警惕着，算计着多累啊，有些时候也要退一步，学着去相信别人。”
    周天姿皱眉：“但我的亲人只有你一人了，你走了，我再也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
    姜蕊依：“不，还有很多人在等你。”
    周天姿一转头，居然是姬蔚时，他抱着双臂，孤零零地一人站在荒野中，怔愣着看向她。
    “这个男孩在等你。”姜蕊依轻轻推了一下周天姿：“回去吧，你的人生还很长。”
    “咳——咳咳咳！”
    “醒了！快来人啊！”
    周天姿感觉被一双手捧着脑袋，她无力地想抬头，却被用力吻住。
    她身上还都是培养罐那黏腻的防护液，姬蔚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吻了上来。
    “这眼睫毛真好看。”再一次昏迷前，周天姿这么想着。
    第62章
    第一次苏醒后周天姿再次转移到加护病房——所谓的加护病房其实就是监视她的病房——接下来她又没醒了。
    但姬蔚然检查过周天姿各项生命体征,都表明没什么问题，最后大家只能得出结论：她只想睡觉。
    事实上周天姿就是这么想的，一醒来就得面临各种盘问和恢复工作,还不如狠狠睡几天。
    这几天周天姿一直在做各种混乱的梦，大多是历代主源异能者的记忆，这就是继承了那两股力量的代价, 即使是做梦都让人头疼。
    当然令她头疼的还有一个事情。
    姬蔚时几乎每天来病房，即使闭着眼周天姿都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他离开前还要吻一下周天姿的额头,周天姿藏在被子下的手指都吓得扣出一座城堡。
    在一个无人的深夜, 周天姿终于睡够了。她从床上起来，拔掉管子——她用异能把这生命监护仪的警报关了，然后去更衣室找了衣服。
    路过镜子时，周天姿又退了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现在的模样。
    当年长跑五公里、怒做两百个俯卧撑都没减下来的肉如今荡然无存，现在的周天姿身材瘦劲，都是结实紧致的肌肉,乍一看和个模特似的。
    脸也变得她快认不出来了，由于异质的入侵，她许多皮肤色素失效了,皮肤是无机质般的透白，脸上的肉也全部凹进去,露出她深邃的五官。鼻梁高挺,刀削般的眉压眼，眼睛倒是不大，但薄薄的单眼皮下是血红的瞳孔——鬼知道她眼睛怎么变红了。
    这五官在女生中算不上美丽，但也不难看, 好好打扮一下堪称俊美。周天姿左看右看，大概不太相信这是自己。
    “老娘居然还能这么帅。”周天姿啧啧：“下次要是和张楚涵出去玩cos就可以光明正大cos男角色了。”
    最后周天姿里面穿了一件黑色高领毛衣，下身一条铅笔裤，脚上穿着马丁短靴，外面着一件大风衣，帅到拉风。
    “肯定是张楚涵买的，她的审美不错，下次吵架我让她三句。”周天姿一边想一边拉开门，然后警报响了。
    周天姿：“……”
    她拔腿狂跑。
    脖子上一阵刺痛，疼得周天姿直接摔地上。
    周天姿坐起来，借着旁边的镜子，她发现她的脖子里面居然有东西在发亮，刺痛就是从那来的。
    然后周天姿就被赶来的安保抓了。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周天姿又坐回病房。
    “你说你正常醒来叫人不好吗，非要整点活。”姬蔚然无语。
    张楚涵在一旁淡淡道：“她不犯贱会死。”
    周天姿干笑：“我装睡时听到附近的大会馆有漫展，我觉得我必须得去看一下——嗷！”
    张楚涵抄起终端砸周天姿。
    “你大爷的，你正常醒来不好吗，天天让人担惊受怕，你有毛病啊！每天睡睡睡睡睡睡你大爷呢，和周公下棋啊？”
    周天姿一边躲闪一边哀嚎。
    姬蔚然和旁边的专家对视一眼。
    “周天姿。”姬蔚然调出一张照片：“这是谁？”
    周天姿：“姬蔚时啊。”
    姬蔚然：“你看他有什么感觉？”
    “还能有什么感觉？你看你男朋友什么感觉？”周天姿莫名其妙。
    姬蔚然释然一笑。
    “没失忆，也没失去情感。”姬蔚然一边笑一边摇头：“这恐怕是历史上第一个没有严重副作用的异质感染者了……周天姿，现在你的价值重大，漫展你大概去不了。”
    周天姿的复苏也让那些因庄湄仪事件而失去意识的植物人有苏醒的可能。
    周天姿：“我差点噶在那飞船上面，怎么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们不给我发个奖章就算了，还让我加班？”
    张楚涵：“确认了，这么贱的只能是周天姿，她一点也没变。”
    周天姿委屈：“怎么没变了！我眼睛变红了！我人还瘦了！”
    张楚涵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冷笑。
    “这么生龙活虎大概率死不了，周天姿，你下次再犯贱，我就把你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周天姿：“我让你三招你也拧不下来我的脑袋，垃圾，你看看你这细狗样。”

 第85章

    两人又打起来。
    姬蔚然收了终端要出来，却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人。
    姬蔚时感觉那一刻都在梦里，他被巨大的幸福感冲击，他开心得不能自己。
    他冲向周天姿，狠狠抱住她。
    ——
    “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太软弱，配不上你。”姬蔚时苦笑着，双手交叠：“可没办法，我太爱你了……你能接受不那么强大的我吗？”
    周天姿：“你怎么想那么多？谈了基地谈了，天天患得患失干嘛？”
    姬蔚时搓揉着手指。
    “我无法保护你，也不能在你的任何事情上指导你……我是个不能给你带来安全感的男朋友。”姬蔚时有点挫败：“我只能等，我知道我无法挡在你面前，所以我只能默默在你身后……我是不是很没用？”
    周天姿哈哈大笑。
    “谁规定男朋友必须比女朋友强大的？”周天姿乐得不行：“你不能挡我前面，我挡你前面不就行了？你做不了我的前方，可以当我的后方啊！”
    “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安定，我在外面奋战一天，知道自己还有个家，还有个人在等我，这就够了。姬蔚时，我就喜欢你这一点。”周天姿一只手搂过姬蔚时的脑袋，和他额头贴着：“你没必要事事都得比我强才能证明适合当我的男朋友，没必要，我就喜欢你现在这样，挺好的，不用改。”
    姬蔚时有点欢喜，他腼腆地笑。
    “不过很抱歉，又得让你等了。”周天姿情声道。
    姬蔚时愣了一下，笑容凝固在脸上。
    “放心，会很安全。我要带人去公海大区回收建木，再一次扩大神洲溟涨大区。但我现在早就不是任人摆布的普通人了，我很安全。”周天姿啄了一下姬蔚时的唇：“希望我回来时有一顿热腾腾的菜，还有个漂亮的男孩在餐桌边等我吃饭。”
    姬蔚时温柔又安静地笑了。
    “我等你。”
    喜欢上你这种不同寻常的女孩，又能怎么样呢，那我只能等了。
    周天姿就是这么自由的人，飞鸟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自己的飞行轨迹，但她也有个温暖的爱巢，里面也有人在等她。
    ——
    “就这么走了，不再依依惜别一下？”沉川建吐槽。
    姬蔚时扶着航站楼的栏杆，隔着舷窗，他望着周天姿的方向。
    周天姿一身军装，她腰细肩宽腿长，更显飒爽的气质。
    “走了，是为了更好的回来。”周天姿难得有些感伤：“有个人在家里等你，你这条单身狗怎么明白我的不舍。”
    沉川建骂了一句“神经”，转身就走了。
    姬蔚时朝周天姿招手，周天姿笑了一下，给他发了个短信。
    “等我回来后，我想要一大桌热腾腾的菜！”
    【完】
    第63章
    （亲爱的审核, 只是掐腰扇巴掌，请不要多想，没有生命大和谐的事情）
    “你好过分。”姬蔚时嘟囔。
    周天姿点了一支烟：“然后呢？我一停手,你又哭唧唧地爬上来求老娘再好好疼爱你。我说你是不是有病，看着这么虚的一个人这么喜欢折磨自己。”
    姬蔚时去咬周天姿的脖子：“可我就是喜欢啊。”
    他喜欢感受到暴风雨般摧枯拉朽的愉悦，周天姿那么用力地爱着自己,就好像与他水乳交融，不可分割。周天姿的每一次亲吻令他颤抖,她的吻和手指在他的皮肤上掀起狂澜,让他沉溺在欲望之海无法自拔。
    “你从未对别人做出这种事,就好像……你对我独一无二的爱，即使是温柔的阳光雨露，还是剧烈的暴风雪霜，都是你赐予我的爱意。”姬蔚时喘着粗气,对周天姿微笑。
    姬蔚时雪白的脸泛着欲色的绯红，大概是周天姿抽烟懒得动了，他转过头去,轻柔地舔舐着她的脖子。
    “家里不用养狗了，这有一条。”周天姿冷笑，她伸手挡住姬蔚时热烈的吻舔,姬蔚时轻哼一声，似乎不满。但周天姿一瞥他,他只会温顺地扭头,雪白的肩胛骨剧烈颤抖着，似乎极力压制着自己激烈的情绪。
    “再这样下去你真得崩溃。”周天姿叹气，她推开姬蔚时，但姬蔚时长手长脚地粘过来,小心翼翼地蹭着她的脖颈。
    “马上就要开同学会了。”周天姿偏头躲开姬蔚时的吻：“停停停！睡觉！”
    姬蔚时笑着：“你不是精力旺盛吗？我都没累，那你累什么？”
    周天姿：“我心累。”
    姬蔚时“噗嗤”一声，他翻了个身子，趴在枕头上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雪白的胳膊和背满了吻痕和咬痕，还有许多捆绑的红痕，黑暗中姬蔚时白得发光，他想去开灯，但不知道磕到了什么，他抽一声冷气。周天姿立刻爬过来：“怎么了。”
    姬蔚时轻轻叹气：“疼，旧伤加新伤，你太凶残了。”
    周天姿尴尬：“那不是你想要的吗？”
    姬蔚时靠了过来，轻柔地依偎：“是啊……还不够啊……”
    他雪白滑腻的胳膊搂住周天姿的双肩，然后头一转，用力咬住她的唇。但很快姬蔚时又卸了力气，软绵绵地啄了她几口。
    偶遇魅魔，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周天姿人都吓直了，她现在早就没有了那方面的欲望，纯粹是姬蔚时想要她表演。周天姿犹豫了一下，然后伸出一只手，按住他的脖子。
    “睡觉。”周天姿命令：“现在睡觉。”
    姬蔚时歪着头：“我要一个晚安的吻。”
    周天姿无奈，蜻蜓点水般啄一下：“快睡。”
    “晚上好。”
    第二天的同学会上，周天姿迟到了，等她进来时，几个同学还笑着打趣：“不愧是大佬，就是要压轴出场！”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人如今成为了为生活奔波的中年人，话题也从曾经的理想变成了孩子和家庭。周天姿没有孩子，她完全融入不了这种话题。
    其实现在大家聊的家庭问题很多也是因为孩子，夫妻之间、长辈和子辈之间也因为孩子而争执。其中有个女同学，上一次同学会到现在也就三年，而她的样子看上去将近老了十岁。
    “我婆婆经常和我公公吵架，看似在骂我公公，实际上在阴阳怪气我。”女同学叹气：“结婚结婚，结了婚，为什么比我高考还累？”
    酒过三巡后，周天姿和张楚涵出来醒酒，在阳台温柔的晚风中，张楚涵道：“周天姿，我想离婚了。”
    周天姿也不太意外，事实上张楚涵和她丈夫家关系一般她早就知道了：“你说，我听。”
    张楚涵苦笑：“也不是说我丈夫有什么不好吧，他没有任何原则性错误，可我就是和他处不下去了……带孩子，他帮不上一点忙，整天木木地坐着，我一个人带娃又累，但也不敢请婆婆过来，因为老人家观念和我们不一样，而且又不是我亲妈，迟早吵起来。”
    可张楚涵的妈又要帮她哥哥带孩子，而她妈身体也不好。
    “这婚姻，过得好累好累，就是那种心里上的疲惫，你和一个完全和你说不上话的人住在一起，那种气场不合，压抑得要命。明明当初谈恋爱时也好好的啊……为什么过久了反而没有当年那么热恋了。”
    张楚涵的丈夫在婚前几乎是好男人典范，不然张楚涵也不会选择他。可婚姻毕竟不是保鲜剂，人最终还是会变的。
    周天姿沉默着，她和姬蔚时结婚十年，倒是一直特别舒服，两人中间有过吵架，但从未不舒服过。
    “真羡慕你，没有孩子，一有孩子，什么问题都暴露出来了。”张楚涵看着阳台外的窗景：“难道我们婚姻不舒服了是因为孩子吗？”
    周天姿：“没吧……姬蔚时爸妈都生两个了，姬蔚然也二胎了，不也好好的？”
    张楚涵茫然：“那就是人的问题啊……可当时谈恋爱也好好的，为什么就突然不行了呢？”
    谁不是想抱着好好过日子的心态去结婚的？可婚姻并不幸福并不一定是原则性问题，双方并不是人渣也有过不下去的时候，生活习惯、眼界境界，这些东西都会成为婚姻破裂的导火索。
    周天姿：“其实，我觉得本身就是婚姻的问题，说句不正确的，其实很多人都不适合婚姻，而婚姻，本身也不适合大多数人。”
    而婚姻其实本身和爱情无关，事实上，跳出社会角度来想，把爱情和财产绑定在一起，本来就是非常傻屌的行为。
    “婚姻的诞生本来就来自于父权的私有制。”周天姿道，她静静地看着阳台上的车水马龙：“你要想想，为什么一定要把男女绑在一起？事实上，不绑在一起，也不影响女人生孩子，只是男人就不能让这个孩子属于他了。在古代，女人从她自己的家庭中剥离出来来到另外一个家族里，和人口买卖毫无差异，只是人家用爱情神圣化了。我就算不和姬蔚时结婚，我们也能在一起生活，真正的爱情，也不需要婚姻一张契约保障啊，相爱的人还是能在一起生活，而婚姻反而是让不爱的人不能离开。”

 第86章

    她顿了顿，又道：“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那段话吗？”
    张楚涵叹气：“我当时还觉得你说的太奇葩了……现在想想，也未尝不可……”
    当时周天姿的意思是，你要是不想和男人绑在一起，可以和我住，我和你一起共同抚养孩子，而你我分开出去各自找情人玩。
    “其实最好是你们一家子，就是你母亲生的所有孩子住在一起，组成一个母系家族，因为这是从血缘上组成的家庭，天然比j配关系组成的家庭更稳固。然后，你和你的兄弟姐妹、舅舅姨妈虽然会出去找情人，但最终还是为了这个大家庭团结在一起。你和你的爱人只是没有婚姻，但不代表你们不能长期在一起。毕竟现在的压力全给到夫妻二人的小家庭去，很难有人不崩溃。但如果是个大家庭，那就好办了。”
    张楚涵苦笑：“你说的话，总是这么醍醐灌顶。可我哥和我已经因为婚姻而各自分开了，我妈两头在跑——她当时因为丧夫一个人带两娃，现在也要两个孙子孙女照顾，如果我妈如你说的在一个大家庭，也许就会有人帮她了。”
    “你哥的孩子会有你嫂那边的家人带，而你的孩子你自己全家人带。”周天姿笑笑，“其实现在就算不是古代那种女子嫁入大家族，而是每个家庭各出一个人组成夫妻二人的家庭，那么只要夫妻双方一方出问题，这个家庭就会立刻崩溃，其实也是不合理的。你看看就像你一样，一旦想结束婚姻，你会发现你一个人带娃太累了，缺少其他家人的支持。”
    张楚涵：“但你说的那个家庭模式已经很久不存在了吧？”
    “谁知道呢？人民大众会检验真理，这个想法又不是我一人这么想，也绝不会只有我一人想这么做。”周天姿道：“人民群众会随着时代选择出正确的方向。”
    “所以还是那句话，我要不要离婚？我怕没有父亲的支持，一个人带娃，生活质量下降，我苦一苦没关系……可我的女儿……”
    “那就离吧。”
    张楚涵一愣。
    “没必要为了孩子委屈自己，孩子也不愿意长期呆在一个没有爱的家庭。”周天姿笑笑：“你的女儿会理解你的，只有她知道你爱她，她会支持你做出任何决定。我也是单亲母亲养的，不也照样好好长大了？”
    “只是做单亲母亲，必然更艰难一点，所以你要更注重自己，把自己养好了，才能更好的带孩子。”周天姿笑笑：“实在不行，还有我呢，反正我和姬蔚时没有孩子，你的娃可以送过来给我们带一带啊。”
    张楚涵欣然：“还得是你啊，周天姿。”
    当年给予我力量的女人，现在也依旧在散发着温暖。
    周天姿拍拍张楚涵的肩膀。
    “走吧。”
    ——
    “这就是商业化的异质物化间？”周天姿问。
    科研人员围拢过来：“是的！”
    周天姿笑笑：“好啊，很好啊，明年如果投入各大核电厂和清洁能源大厂，可以大大节省多少能源，又能产生多少能源。”
    异质物化间是划时代的科技，它标志着人类第一次用物理手段可控性利用异质。
    如果用在材料上，可以形成超导体；如果用在核聚变上，那就是更加安全可控的核聚变；如果用在计算机上，那就是超级数据库管理系统——因为异质可以扭曲物理规则的特性，人类必然迎来第九次科技革命。
    奥兰特在这方面比神洲领先许多，双方在异质物化领域杀得争分夺秒。如今神洲的异质物化间的商业投入比奥兰特早，各个科研人员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姬蔚时目不转睛地盯着周天姿，等周天姿问完其他人再转向他时，姬蔚时冷笑：“终于想起我了，是怕举贤不避亲吗？”
    礼貌和教养是他的伪装，姬蔚时本人其实特别能阴阳怪气
    周天姿尴尬，低声道：“记者面前，别那么阴阳怪气。”
    姬蔚时：“难道大家不知道你我是夫妻吗？”
    旁边的总台记者哈哈大笑，对周天姿道：“周局，这段放进去吧，温馨又有趣，大家应该很喜欢看。”
    电视台的记者走后，周天姿留了下来，等姬蔚时下班。
    姬蔚时跟上周天姿：“你晚上想吃什么？”
    周天姿：“家里有什么微波炉就转转吧，前天楚涵和你姐不是来家里时做了很多吗？”
    “你现在太忙了，聚一聚太难了。”姬蔚时轻轻笑着，他欲言又止。
    周天姿静静看着他。
    “那个孩子，她很可怜……没有一个家庭愿意收养，她本身不是正常的娃。”
    周天姿打断他：“你觉得我们家适合养娃吗？”
    姬蔚时一愣。
    “我常年驻扎基地，而你经常空间站和大学两头跑。”周天姿摇头：“我们甚至温存的时间都没有……你觉得我们适合养娃吗？”
    姬蔚时咬牙。
    那个女孩，就是庄湄仪当年为了培养母神液而抓来的孩子，她是异质物化间最早的试验品，姬蔚时几乎是看着她长大的。
    现在这个孩子虽然摆脱了异质的依赖，但碍于对异质的恐惧，很少有人敢要她。
    “如果养不好，不养也是种善良。”周天姿慢慢、一字一顿道：“我们给不了她陪伴。”
    “可张楚涵的女儿，不也是在没有母亲的陪伴下长大的吗？”
    张楚涵离婚后，她的生活更忙了，女儿几乎在托管所度过。
    其实小张是非常乖的孩子，她虽然还不理解母亲为什么忙碌，但也懂事地一个人照顾自己。姬蔚时非常喜欢小张，每次小张一来他就要做一大堆好吃的，张楚涵特别不好意思，总感觉自己的娃是麻烦了别人。
    周天姿怔忪：“可她那是不得已……”
    而且还是周天姿自己劝张楚涵先关注自己的，张楚涵还真一心扑到事业上去了，作为心外科医生，张楚涵前途无量，也忙得飞起。
    “没有其他人敢要她，但你是异质人，你可以安全地控制她收养她。”姬蔚时声音细细地发颤：“再过几个月，如果还没人领养，就要送到孤儿院了。”
    周天姿沉默了。
    “如果要养，我全部负担，你不用关心。”姬蔚时吐出一口气：“我只是……我只是太想有个孩子了。”
    周天姿皱眉：“我说过，如果你因为我无法生育不想和我过，那你可以找其他人。”
    “我难道不能都要吗？我既想要你，也想要孩子。”
    周天姿没再说话。
    ——
    周天姿回家时，姬蔚时正在和周存希玩耍，周存希咯咯笑着，骑在姬蔚时头上：“大马！我要骑大马！”
    见周天姿回来了，父女俩一愣，小存希有点害怕周天姿，也许是异质人之间的等级克制，她呲溜一下缩到姬蔚时身后。
    姬蔚时温和地把她牵出来：“叫妈妈。”
    周存希畏畏缩缩：“妈……妈妈。”
    周天姿对周存希笑笑，周存希明显感觉这个母亲没有父亲那么喜欢自己，更瑟缩了。
    饭后，姬蔚时哄睡了周存希，跟着周天姿来到阳台上。
    “基地这边有个重大项目。”周天姿道：“他们属意你。”
    姬蔚时断然拒绝：“不去。”
    周天姿：“为什么？但凡去了，前途无量，如果你带领着团队把这个项目做成功了，你很有可能会是最年轻的院士。”
    姬蔚时：“我不在乎。我女儿在这，我哪也不去。要论院士，我姐已经是了，我家出名那么一个就行了。”
    姬蔚时对事业的松弛感真的是周天姿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周天姿无奈：“真不抓住这次机会？”
    “比我优秀的人多的是。”姬蔚时耸肩：“我的学生就有很多适合去这次项目的，但陪女儿的时间就这么一次。”
    自从收养了周存希后，姬蔚时几乎生活重心都放在了家庭，而周天姿开始愈发忙起来，一个月回一次家都是常态。
    周天姿不知道怎么说，姬蔚时是个尽职尽责的丈夫与父亲，而在家务事中，周天姿几乎完全隐形了。
    但那时周天姿完全被神秘的太空吸引，她已经无暇关注身后，她只知道，在外面拼搏后，一回家就是热闹的家人，真的太幸福了。
    直到姬蔚时病倒，周天姿这才意识到，姬蔚时默默承受了太多。
    姬蔚时几乎放弃了自己的事业，将生活的重心完全转移至家庭，他又要兼顾教学课业又要照顾孩子，本来就体弱多病的他最终病倒。
    在姬蔚时的病房外，周天姿安安静静地搂着周存希，小存希哭哭哒哒的，但第一次没有拒绝周天姿的亲近。
    “爸爸会不会死了？”
    “不会。”
    女孩没有再说话，过了好久，她才道：“我会照顾自己的。”
    周天姿：“你才多大，为什么就想着要独立？”
    周存希怯怯地看着周天姿：“我很乖的。”

 第87章

    周天姿突然明白了周存希的恐惧，她明确感受到家里父亲是最爱她的，如今父亲倒了，家里就会由不那么爱自己的母亲主管。
    “你别怕，我不会丢了你的。”周天姿道：“你是爸爸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
    姬蔚时病倒后，周天姿请了个长假照顾他。在去厕所时，周天姿听到了隔壁病床的丈夫抱怨。
    “我赚钱养家，在外面忙得团团转，人人都叫我刘总。可是现在呢，我老婆倒了，我在这里给她倒尿袋！”
    “我和你说，找女人一定要找个身体健康的，不然一下子倒了，家里都散了！”
    “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整天在家里做家务，结果莫名其妙就病倒了！”
    周天姿听到这几句话后，眼神晦暗不明。
    其实很多护理病人的活机器人都可以干，但周天姿怕机器人不仔细，所以她都会亲自照顾。
    隔壁病床的女人经常露出羡慕的眼神：“你们夫妻二人感情真好。”
    她的丈夫太忙了，忙到抽不出多少时间来看她，而女人也不想让她的丈夫来看她。
    “他看多了，就嫌弃我了。”女人苦笑：“当时他追我时，说我是如月光一样的神女，而我现在形如枯槁，哪有一点神女的样子。”
    周天姿：“那就这么让机器人照顾你？”
    病人在养病时的心理健康也应该得到重视，如果有家人陪伴，那会好很多。
    女人怔怔地看向窗外，惨白的唇微微张着，眼里无神，似乎沉湎在回忆里。
    “算啦，反正也不算没有人照顾。”女人突然笑起来：“是我太没用了，人不可能依赖一个人一辈子。”
    隔壁床的女人情绪崩溃是在一个晚上，当时她的机器人突然短路了，周天姿就帮她倒尿袋。
    “不，别——”女人挣扎着要起身：“不用！”
    周天姿莫名其妙：“这都满了。”
    女人却竭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她开始啜泣，她厌恶现在这个丑陋而枯槁的自己，尤其是别人要帮她倒尿袋，女人十分难堪。
    她并不是因为自傲而拒绝周天姿的帮助，她是自卑。
    “所以他现在才会讨厌我，因为我这么令人恶心。”女人潸然泪下：“为什么就好不了呢？”
    周天姿：“你这病难道是你想生的吗？为什么怪自己？”
    周天姿不能理解，明明是自己过度操劳家务事而落下的病根，不怪那个甩手掌柜丈夫反而怪自己？
    资本家的牛马也不带这样的，有保险和劳动仲裁保护这些员工因劳动而伤病的身体，结果家务事就不用了？
    周天姿觉得不可理喻。
    如果家庭算一个公司，那么其实家务事也是劳动，可惜这份劳动不算劳动价值，资本家不发薪水。要是好的资本家还给发五险一金，垃圾的资本家甚至保险都不给你买，想辞退你就辞退你。
    “其实本来我身体很好的，但生了几个孩子后，就变成了这样。”女人道。
    周天姿：“几个？”
    女人：“两个，其实还好，生两个孩子，不过两个孩子之间也差了四年，我还是中间休养了一会。”
    周天姿想起来当时这女人住院时也有许多严重的妇科病，周天姿问：“你月子时干活了？”
    女人：“嗯。但孩子他爸毕竟也为了家里忙，我也不能光躺着……”
    周天姿：“私企好歹还有年终奖和年假，你生了两个孩子，这么重大的贡献，结果你没得到应有的休息和照顾？”
    女人：“不都是要生孩子吗，唉大家都一样……”
    “那人都要给老板打工呢，你就可以不要工资了？垃圾的资本家人人反对，垃圾的丈夫反而有人护着。”周天姿苦口婆心：“生一个娃，这个人长大后，祂的劳动价值远大于消费价值，养活家人、拉动消费、养活市场——一个人gdp贡献那么大，可是却没人奖励产生这个人的生产者，她们拖着流血的身体，得不到应有的照顾和奖励——三百年前的卢罗巴区工业革命时期的工人都不带这样的，你这是被剥削剩余（生育）价值了。”
    看着女人愣愣的模样，周天姿就知道其实她听不懂，周天姿苦笑一声，然后道：“你还爱他吗？”
    女人浑身一颤：“你要我离开他？”
    周天姿：“我没这个意思。”
    她不管家务事，她只是想知道这个女人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如果她还决定留下，那她就留下，如果她要离开，那就离开。
    女人失魂落魄，没有再和周天姿说话。
    可是周天姿却感到很悲哀，无产阶级和资本家之间的矛盾为人所知，可另外一种剥削却隐秘而广泛存在。
    姬蔚时病好后，周天姿觉得这家里的任务不应该姬蔚时一人担着，好在这时周天姿的军衔升了很多，也拿到了家属院的资格。假期时，姬蔚时就带着周存希来到家属院，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姐夫！”基地里的人都这么叫姬蔚时。
    周天姿大部分时候都是听姬蔚时的，因为姬蔚时几乎管了家里一切，包括周天姿的工资。
    “周姐，你这样可不行啊，你堂堂大校，怎么屈居于你那柔弱丈夫之下！”
    周天姿：“不应该吗？他付出的很多了。”
    就这点工资，周天姿觉得依旧不够姬蔚时的家庭付出，可是周天姿也想不出其他办法了。
    这还只是家务劳动，如果是生育一个劳动力呢？姬蔚时不能生，他少去一层损伤，但那些能生的女人呢？
    姬蔚时养了一个人，一个以后可能无上限的人，周存希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她以后未必比她母亲逊色。
    这天晚上，一家人吃完饭，基地里的其他军人把周存希带出去玩了，就剩下周天姿和姬蔚时。
    周天姿掏出一个盒子：“送你的。”
    姬蔚时愣了一下，慢慢打开。
    那是用周天姿出任务时找到的陨石打造的戒指，戒指呈现黑金相间的纹路，只有周天姿基地里的设备能做。
    “觉得你也挺辛苦的，不知道怎么补偿你。”周天姿笑笑：“我已经申请驻地了，过不了多久，一家人就团聚了。”
    姬蔚时腼腆地笑笑：“那就不许再走了。”
    周天姿：“嗯，不会再走了。”
    姬蔚时急切地问：“真的？”
    “真的。”周天姿想了想：“我觉得吧，你辛苦了大半辈子，该我回报你了。回上廷后，你想做什么，我就陪你做什么，包括你喜欢的do love方式。”
    姬蔚时脸红透了：“我都老了。”
    他已经四十多了，原本清俊的面容也开始渐渐长出细纹，尽管他依旧白得发光，笑起来的神情和他少年时期没有两样。
    周天姿笑而不语，她并没有告诉姬蔚时真正的原因。
    姬蔚时先天体弱，寿数不多，但周天姿却有着近乎无限的寿命，她必须要拿出时间来陪他。
    “老了也可以啊，你现在还没心脏病。”周天姿道：“在安全范围内的刺激，反而对心脏更好。”
    姬蔚时垂眸。
    “周天姿，你觉得我会活多久。”
    周天姿一愣：“怎么想到这了呢？”
    “我自知体弱，先天不足，你……是不是可怜我，所以才想多陪陪我。”
    周天姿：“你的寿命不及我，我确实应该多陪陪你。”
    姬蔚时笑笑：“我肯定走在你前面。不过那时你应该也有了心理准备，你不会哭的吧，可别太失礼，你可是第一军区的总司令了，你可不能为了一个男人哭哭啼啼。”
    周天姿：“但不代表我不会伤心啊。”
    “我知道啊，我可没不允许你伤心，但我希望，伤心过后，你一定要好好生活着，走下去。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好好对待自己。”
    回家后，周天姿开始带孩子，周存希这时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人喂需要人哄的小女孩了，独立性很强，周天姿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周存希相处——她工资都上交给姬蔚时了，经济支持也做不到。
    周天姿就在想，她这个年龄时，姜蕊依怎么带她的？
    好像也没怎么手把手哄，只是在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引导一把。
    姜蕊依不像大众刻板印象中的母亲，她自由、奔放、随和，她并不隐忍负重，也不悲情辛苦。周天姿甚至觉得，姜蕊依没当母亲时，也是这样。
    后来周天姿联系上张楚涵，向她讨教母女相处之道。
    “我的结论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除了必要的吃穿用度，其他不用那么辛苦奉献，孩子不一定理解你，你也不一定有回报。”张楚涵笑笑。
    张楚涵的女儿其实很一般，虽然乖巧，但成绩确实不怎么样。
    “我曾经想过放弃我的工作努力教育她，后来发现搞得双方都一地鸡毛，索性我想开了，我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成为她的保障，而不是管教者。”
    周天姿：“你不怕别人说你不负责任吗？”

 第88章

    张楚涵：“曾经确实那么想过，但后来我一想，为什么世人对父亲怎么没有那么多规则呢？凭什么母亲，就得是一定默默奉献的那个人？”
    “如果人人都要做那么高标准的父母，那谁还愿意做父母？”张楚涵呷一口茶：“我摆烂了，反正我该养的养好，其他的多利己一些，不要那么围着孩子转，多为自己考虑，孩子会理解的，尤其是女孩子。当我们做母亲的越自由，她们也越自由。”
    周天姿：“你最近看了不少社会学和心理学的书籍啊，感觉你人都看开了很多啊。但如果你的孩子以后泯然众人矣，阶级不如你，你会不会紧张呢？”
    张楚涵反问：“你觉得呢？”
    周天姿耸肩：“其实我不在乎孩子是不是比我优秀，但我怕她以后恨我没有努力教育她。”
    “人的成果只能靠自己拼搏，如果她自己当时不想努力，那谁也帮不了，更何况——为什么大家这么怕阶级滑落呢？生育焦虑的一大原因，就是因为怕阶级滑落，但阶级滑落就是因为生育吗？”
    周天姿一愣，张楚涵继续道：“大家似乎总在颠倒因果，害怕阶级滑落从而导致不想生育，但害怕阶级滑落本身其实是社会环境的原因，而非生育本身。生孩子为什么会成为巨大的负担？一个人能创造多少gdp啊……按理来说，生育一个孩子能带来多大的价值，可孩子的父母——或者说绝大多数的普通人并没有感受到，那么这部分价值，被谁带走了？”
    周天姿默然，张楚涵继续道：“同样，大家都说生育是女性的天花板，可在自然界，生育却本身其实是个巨大的礼物，多少动物为了繁衍极尽所能，因为每一个动物的诞生都意味着这个种群势力的扩大。但现在却是大多数的女性感受不到生育带来的价值，那么这部分价值，又被谁拿走了？”
    周天姿：“真没想到，你现在的学识和思维居然已经超越了我。”
    “企业知道劳动力市场的重要性，没有工人就没有价值，没有价值就没有利润。所以他们会剥削工人，但工人被剥削是因为他有劳动能力吗？难道不应该怪万恶的资本家吗？同样女性具有生育的能力，却被母职惩罚，难道应该怪她们有生育能力吗？”
    “所以我们应该责怪这令人恶心的分配制度，而非劳动能力和生育力。”周天姿道。
    “是的，如果不改变这万恶的分配制度，无论男人生孩子还是女人生孩子，那都一样，私有制的诞生本身就是在剥削。”
    “哦，话题扯远了。”张楚涵把话题圆回来：“总之，用你和你女儿两个人都舒服的相处方式来，你不用太奉献，她也不用太顺从。”
    ………
    周天姿和周存希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由于周存希本来就不算是和周天姿亲密的亲子关系，两人反而更像可以平等交谈的朋友。
    周存希：“妈，有个男孩喜欢我，怎么办？”
    周天姿：“那就让他喜欢，如果他影响到你了，那就义正言辞的拒绝。”
    “但他说他想追求我。”
    “你喜欢他吗？”
    “当然不是！”
    “那就拒绝。”
    后来周存希又问：“妈，我以后如果不优秀，怎么办啊？”
    周天姿莫名其妙：“你为什么要优秀？”
    她不记得她对周存希有成绩上的要求，周存希健健康康活着就行了。
    “好多人知道我是你和爸爸的女儿……”周存希扁嘴：“我感觉……我有时候，不配做你们的女儿。”
    周天姿明白了，周存希心理有压力，她知道自己不是父母的亲生孩子，而且周存希也明显没有父母的学生时代优秀——一个保送上大，年纪轻轻成为教授，一个省高考状元，授衔为上将。
    周天姿和姬蔚时倒没什么，但周围人总会窃窃私语，让周存希压力很大。
    周天姿：“有一种东西叫均值回归定理。父母太厉害了不代表儿女就行，如果一代就是比一代优秀，人类早就现在突破宇宙桎梏，飞向四维空间成为神了。所以你作为我们的孩子，完全符合这个定理。反正你健健康康活着就行，你的知识能养活你就行。优秀的父母不一定会让孩子优秀，但绝不会让孩子饿死，有我和你爸在，你还怕活不下去？”
    这些话既安抚了周存希的压力，也温柔地告诉她，无论你怎么样，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周存希慢慢大了，但姬蔚时逐渐老了，周存希听说过父亲年轻时的美貌，于是她打趣过父亲现在的模样，姬蔚时也笑笑：“是啊，我老了，看不出来了吧。”
    周存希出落成了一个漂亮的美人，追求她的男孩络绎不绝，但周存希养成了和周天姿一样自由且奔放的性格，她更关心自己，对家庭毫无想法。
    “结婚了我只能草一个男人，但不结婚，我还能干很多个男人。”周存希笑嘻嘻的：“干嘛要结婚受苦啊？”
    姬蔚时无奈，周天姿乐个不停，不愧是她的女儿，真像她啊。
    后来周天姿才知道，有这个想法的不止周存希一人。周存希有个同学是开发人工智能的，同学和一个女商人合作，开发出了家庭适用机器人，可以做家务，带孩子，扶养老人，甚至还有x功能。
    那个女商人为此投入了大量的钱财，但市场也热情地回报了她。对这种机器人最热衷的无疑是离异的女人，她们奔波于孩子和工作之间，这无疑解放了她们。
    那个女商人甚至还投资房地产，建立了一个社群，让那些离异女性住在一起，有专门的保育机构和学校。政府也让许多企业入驻这些社群。这些女人有娃要养又没结婚，简直天选牛马。
    后来，这些社群也开始吸引许多未婚女人，她们有时候几个好朋友住在一起，有些人甚至未婚先孕，把孩子丢给保育机构，然后出去约会情人。
    当然这些社群并不便宜，保育机构并不便宜，但至少这些女人不用又赚钱又得带娃，她们只管专心赚钱就行。
    说起来，这种行为虽然冲击了不了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制度，但有人调查，这些社群里的生育率却并没有比那些结婚的人群低，甚至还有力促进了经济发展。
    “让这些从家庭解放出来的女人去社会上参与劳动，不就能促进经济吗？”那个女商人摊手：“毕竟家务劳动不能直接折算成gdp。”
    周天姿觉得这女人就是个天才。
    不过依然有传统的声音在疯狂批评这个女商人，不过女商人并不在乎。
    “我确实是个资本家，我做的都是资本家的事情，但请各位无所不知的人们说说，有比我这更好的办法吗？如果有，那你们能做到吗？”
    这些行为一点一滴地改变着神洲，最终，神洲决定重新修改婚姻法和民法，将这一社群崭新的抚育方式纳入法律保护，而那个女商人也被邀来咨询。
    周天姿去见了这个女人。
    她叫杨媞，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可周天姿才知道，她不到四十岁，但整个人和五十多岁一样。
    “我年轻时，是个不知好歹和天高地厚的厂妹。”杨媞微笑着：“这个名字是我自己取的中文。我父母不喜欢我，急着把我嫁给另外一个老男人。然后我跑了，来到神洲的南淮。”
    杨媞是来自神洲附近的落后国家，那个国家政局动荡，战争不断。
    “我那时没有身份，到处在黑厂打工。直到我遇见你们神洲的一个贵公子——当然对我来说是贵公子，对你们来说就是个暴发户的儿子，他让我意识到，人还可以这么活。”
    低微的少女见识到了阶级的巨大差距，她开始渴望着向上爬。最终她站在了这里。
    “我没有美貌，也不会伺候人，所以无法通过婚姻提升阶级。和我同一批来的小姐妹，有一个特别漂亮，嫁给了富豪，当然，其实她过得也不好，但比她的过去要好一些。”
    杨媞点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她开始讲述自己那艰苦卓绝的一生。
    她讲她从下海帮人赶车，然后做工程谈判，为了拓宽一个海外市场，她当时甚至出了生命危险。可她最终靠着自己挺了过来。
    “我从小也没得到爱，不过我也不需要爱，我需要暴力，需要权力，这些都是所谓的爱代替不了我的。我疯狂向上爬，因为跨越阶级就是一场粉身碎骨，脱胎换骨的过程。”
    “那你为什么会想到去做人工智能？”周天姿问。
    “因为我看到了巨大的需求啊，我是商人。”杨媞笑笑：“毕竟我是资本家啊——不过你们既然介入进来了，这事就不能再变成私有了。”
    “总有人说，是我在倡导传统婚姻制度的瓦解，倒不如说，是许多人在逐渐抛弃过去的模式。我是资本家，市场是大众的选择，不然我也不会去研究这个方向。这难道不也是一种人民史观？”
    周天姿突然想到之前那个病房的女人，如果她也能遇到这样的“资本家”，那么她是否比现在要好很多呢？

 第89章

    将养育孩子的责任分摊给公众而非个人，个人解放出家庭参与社会劳动，历史上许多哲学家构思的乌托邦，也不过如此了。
    “而且我觉得很刺激呢，我将会是推动传统婚姻家庭制度消失的第一人。从此以后，无论流芳百世也好，遗臭万年也好，我已经留下了我的名字，足够了。”杨媞笑笑：“我不在乎名声，和天斗，其乐无穷。”
    杨媞有着高昂的精神，激烈的反抗态度，她自称为疯狗和草履虫，意思是谁都杀不死她。
    “打不死的小强，就是我最好的写照。”杨媞这么形容自己。
    两人简单聊了一下，很快分开。
    “你会见证历史。”杨媞道：“你无限的寿命会让你能看得比我们更远——那我是否能在你的记忆里留下一角？”
    后来的史学家将这次立法会议称为“婚姻制度消失的第一步”，但其实，早就有人想那么做了。人民大众会做出最符合历史潮流的事情，也许这就是人民的智慧吧。
    再后来，姬蔚时走了。
    他离开时七十多岁，在这个时代其实并不算长寿。他被埋葬在六星天国家公墓，即使斗转星移，也会有人记住他。
    周天姿一身肃穆的打扮，她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姬蔚时的骨灰盒下葬，这时天下着细细的小雨，沉重而悲伤。
    “你对于你先生的去世是什么看法。”记者们这么问。
    周天姿：“这是我开始逐渐客观看待世界的第一步，待我亲近的人都逐渐远去，最终我会无欲无求地观察这个世界。”
    姬蔚时陪伴了周天姿整整五十多年，对周天姿的重要性不亚于她的母亲。周存希如果也离开了，周天姿将彻底孤身一人。
    人总要学会告别，周天姿明白，但她依旧难受。亲人的离去是一场绵密的钝痛，也许在看到他留下的某个碗，一件衣服时，会突然崩溃。
    姬蔚时走了，再也没有人会在家等着她回家，也不会有人做出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也不会有人温柔地送她离开。
    姬蔚时走的时候是悄无声息的，他在一场午睡中悄然离去，在病痛折磨了他三年之久后，他终于解脱了。
    周天姿回家时，看见挂在衣架上姬蔚时那件烟灰色的大衣，恍惚了一阵，然后眼睛酸了。
    姬蔚时最后三年得了老年痴呆，他经常走丢，但他每次出门，必然穿着这件大衣。
    即使是老年痴呆，姬蔚时良好的教养依旧让他一丝不苟地离家出走，这件大衣依旧散发着整洁的洗衣粉味，让周天姿闻而心伤。
    这天晚上周天姿在整理遗物时，偶然发现一个追踪手表。
    哦，周天姿想起来，这是她给姬蔚时戴的，只要他一走丢，周天姿就能根据这个手表找到他。
    手表还有备忘录功能，姬蔚时的老年痴呆是时好时坏，如果不发病，他可以在上面写一些东西提醒自己。
    第一条备忘录是家庭住址。
    第二条备忘录是周天姿和周存希的身份证和电话号码。
    第三条备忘录是“以上两条很重要！”
    然后就是断断续续类似回忆录一样的东西，姬蔚时把自己过去的校园生活、恋爱时期，家庭时期都写了上去。
    【十二岁那年，我参加了少儿航模大赛，拿到了一等奖】
    【十三岁那年，遇见周天姿，她撞了我】
    【她救了被绑架的我】
    【她暴打那些混蛋，她好帅】
    【我保送了上大，她离开了上廷】
    【大一时，在校交流会上，我向她告白】
    【研二时，我们又在一起了】
    【后来我们度蜜月，我们把酒店的床震裂了】
    【周存希来了，她是我的女儿】
    【她很漂亮，也很聪明，她就是我生的孩子】
    ………
    接下来就没有什么了，周天姿继续翻着，翻到最后一页备忘录时，周天姿却愣住了。
    【好好活着，周天姿，认真而努力地经营自己，爱着自己】
    这页备忘录的日期是在姬蔚时去世前一天，那时他气息奄奄，病入膏肓，可以想象得出他是在何等病痛下打下这行字的。
    周天姿抖如筛糠，压抑的啜泣声，终于从这个坚强乐观的女人嘴里出来。
    第64章
    周天姿微微合着眼睛,她已经太老了，老得已经不再有人理她。
    国会上，各个议员代表吵成一团, 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折中的。无人在理会她那微弱的声音。
    很久很久以后,终于有人注意到周天姿的沉默，他们争先恐后上来：“周委员长？”
    周天姿已经从总统之位退休, 成为了最高常务会议的委员长之一, 但她的实际权力大大缩小, 相当于她以前独揽大权变成辅助建议。
    其实理论上以周天姿的身体素质，她可以干到星际大爆炸都行，异质异能者没有理论上的衰老时间，只是随着爱人和子女的离去,周天姿对这个世界愈发疲惫。
    “我赞成对异种的进攻。”一个议员代表道：“现在国内陷入了严重的经济危机，大量的异质意味着无限的能源，那将大大提振国内经济！”
    “我反对！异种什么威力,你们都不知道吗！不顾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而进行的战争就是不义之战！我们是人民的政府！不是奥兰特那样的资本家控制的傀儡！”
    “那为什么不先去星际联合国谈判谈判呢？”
    在纷纷扰扰的吵闹声中，周天姿缓缓举起手，周围的喧闹声都停下。
    “周委员长？”
    “我老了, 我的想法也许不适用于现在了。”周天姿慢慢道：“但有一点是明确的。”
    “不解决分配的问题，那么再庞大的资源也不会造福全人类。”
    “如果有一天, 我们突然有了无限的能源供应, 反而是我们最警惕的时候。”
    “散会。”
    她接下来该去哪呢？
    周天姿茫然地走着，回家，可家里已经没人了。
    姬蔚时于三十多年前下葬，他的墓碑都有些年头了。
    “委员长！”一个六十多岁的女人提醒道：“你……你要去哪里？”
    周天姿喃喃：“墓园……墓园。”
    六星天国家公墓是神洲最大的墓园, 这里安葬了对国家贡献重大的人。周天姿来到姬蔚时的坟冢前时，天色已经黑了，他的墓前不知是谁放的鲜花，可能是附近的小学生组织的扫墓活动吧。
    “我最终还是老了。”周天姿摩挲着已有些岁月的墓碑：“现在我的话已经决定不了大局了。”
    权力不能像周天姿的生命一样永恒，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新人的出现，即使拥有无限寿命的周天姿也无可奈何了。
    “你当年构建的异质学科系统终于在最近几年开始科技大爆炸，这也是为什么那些人自信可以对异种发起战争的基础。”
    “只是我在担心，我们人类能不能接得住这次的天赐良机。如今不公平不平等的星际规则依旧存在，许多落后的星际国家如地狱一样，纵使战争让我们人类获得了神一样的力量，那就代表全人类都能活得和神一样吗？”
    周天姿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这些话也得不到姬蔚时的回复，她自嘲一笑，转身离去。
    那天晚上，周天姿转辗反侧，她感觉浑身热得厉害。
    一双冰凉的手轻轻抚上周天姿的脸，周天姿一睁眼，居然是姬蔚时！
    他一如周天姿刚和他谈恋爱时那么年轻、漂亮。姬蔚时温和笑笑：“你母亲来了。”
    周天姿看向窗，一个高大的女人站在月光下，月光穿透了她的身体，并没有留下影子，当然，姬蔚时也一样。
    “你的母亲在呼唤你了。”姬蔚时温柔地一推周天姿：“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温存。”
    周天姿：“灵魂x交啊？我应该不会满足。”
    即使人老，她也不忘开个黄色玩笑。
    姬蔚时拍了周天姿一下。
    “妈，你带我去哪？”周天姿问。
    “主源系统空间。”厉维道：“你会在那里见到历代异质主源系统的主人。”
    就像帷幕拉开，一条以时间为轴的尺度上逐渐浮现出各个人物。闪耀的星云围绕着事件的尺度。
    “异质自古存在，在人类文明诞生之初时，就被人类发现。这种可以扭曲物理规则的强大力量却只有少数人所用。”
    星云渐渐聚拢，聚出两个女性的模样。一个女性披坚执锐，目视前方坚毅稳重，傲然武将之姿，而另外一位女性滚冕袍服，站在女武将身后泰然自若，凛然帝皇之威。
    “神洲历史上第一代将异质主源系统以'继承'方式利用下来的人，杨霜怜和祁漪赏。”
    她们建立了信史时代第一个母系继承的皇族，开创出持续了四百多年的王朝。
    “那个时候科技不发达，但她们居然想出了线粒体标记，成功地让异质以血缘方式传承下去，从而被人类利用。”

 第90章

    “我知道，这是人类第一次成功开发出可控异质能。无论在仙女系还是银河系，都是人类史上第一次。自此，以封建血缘为纽带的异质能传承延续将近三千多年。”周天姿道。
    神洲历代的封建王朝，尤罗巴星系的教廷神国，银核区的哈利法皇室，都是以这种血缘传承为纽带存在的封建王朝。
    “随着时代的发展，封建王朝逐渐崩溃，新崛起的力量在星际宇宙角逐争锋。”
    时间的尺度开始加速，最终拉到距离周天姿时代四百年前。一个美丽的白种女人英姿飒爽地踩在飞船的龙骨上，身后是浩瀚的星辰大海。
    “她叫加拉西亚·卢森娜，被称为星际航海之母，她为教廷出征，开辟星际大航海时代，客观上促进了历史的发展，也为那些落后的国家带去了灾难。”
    “她也是奥兰特的国母。”一提起奥兰特，周天姿就没好气，神洲和奥兰特斗了几百年，周天姿难免对奥兰特头疼：“奥兰特原来就是教廷最大的附属国，后来加拉西亚背叛教廷，带领奥兰特打赢独立战争，成为奥兰特第一代统治者。”
    “她对于异质能最大的贡献，就是进一步开发异质能归属权，让我们人类的可控异质能再次扩大，从而进一步提高生产力。同时异质能的传承不再以血缘为纽带继承，而是像任何一种能源可储存和利用，成为另外一种'资本'在每个统治阶级中流通。”
    在时间的尺度上，那些被殖民的国家飘摇破碎，民不聊生，而帝国的贵族们磨牙吮血，乐见其成。而尺度的地点却放到了银核区——这个和神洲一样古老的国家。尽管勉强追赶上了异质能发展的潮流，但银核区的阶级分化得更加厉害，上层的皇室和资本贵族骄奢淫逸，而下层的百姓苦不堪言。
    “当时银核联邦的统治者以为，只有追求极速资本化才能强大国家，于是几大科技寡头成为了银核联邦背后真正势力。”
    星云聚拢成一个logo。
    “鲁斯坦？”周天姿念出来：“啊，是那个银核区最大的科技寡头吗？”
    只是这样恐怖的资本怪物，最终被一个女人搞倒了。
    这个女人叫索拉雅·海娜·鲁斯坦，她是个极富争议的人，因为她催垮了鲁斯坦公司，间接导致了银核联邦的崩溃，其他各大星际帝国接连涌入，银核区百年灾难开始。
    厉维：“有人说她不应该这么做，即使鲁斯坦不干人事，但至少银核区不是殖民地。”
    “可享福的也只有那些上层贵族，百姓依旧生不如死。”周天姿道：“反抗本身没有错，为了追求幸福权利而奋斗的人们更没有错。更何况，银核联邦并不是因为鲁斯坦的崩溃而崩溃，就算鲁斯坦没有崩溃，银核联邦也是半殖民地，银核区的资本家背后都和奥兰特有关，他们从银核百姓中攫取利益，献给各个星际帝国。”
    鲁斯坦的大楼倒坍时，一个神洲女人怔愣地看着。
    “那说我的养母，姜瑞颐。那时的神洲也是半殖民地，她来到银核区留学，见证了银核联邦的崩溃。她最终明白，极速的资本化道路是走不通的。”
    “然后就该到你了吧。”周天姿笑着。
    厉维静静地看着时间尺度拉到距离周天姿时代的三百年前，星云聚拢成厉维的样子。
    “姜瑞颐捡到了已经全身异质化的你，抚养你并教育你。而你继承她的遗志，最终带领神洲人民驱赶了那些侵略者，成为神洲第一代领导人。而你选择走一条和加拉西亚完全不同的道路，封印了全部在神洲的异质能，等待后人开发。”
    厉维：“因为我发现以我那时的科技手段来说，异质能的公有化实在是太难，这与姜瑞颐的遗愿背道而驰，那还不如大家都没有。等科技发达了，异质能有了更科学的管理，并最终造福人民。”
    周天姿：“是啊，在我这一代成功了。”
    “我们神洲，永远不缺立意进取开拓的人。”厉维笑着：“当然，其他国家一样。”
    “人类永远在进步，每个时代都有她的英雄和英雌，每一次，在历史的拐点，都会有伟人狠狠推一把。而这一次，你们即将面临新的拐点。”
    周天姿知道她要说什么了：“你也知道星际联合国关于异种战争的讨论了？”
    异种是近五十年突然出现的物种，和人类完全不同的生物，但它们天生能利用异质能，并且异种女皇掌握着可以源源不断产生异质能的核心。
    最近尤罗巴区经济危机严重，政治动荡，他们太需要这么一笔财富了，可光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又无法征讨异种。所以他们把这项战争议题放到联合国上，并称之为“这是造福全人类的战争”。
    其他落后国家的人嗤之以鼻，要我们跟你们这帮剥削者卖命，凭什么？
    其实神洲也是这个想法，相比尤罗巴大区的各个国家，神洲的经济危机并不严重，而且神洲刚刚彻底摆脱殖民剥削，对这种战争并不感兴趣。
    “那你是什么想法呢？”厉维问。
    周天姿微微合眼：“不知道。”
    她真不知道，因为即使强大如周天姿，她也无力掌握未来。
    “如果这场战争可以彻底改变星际国家之间的分配制度，那么我支持发动这场战争，但如果不能，那么即使获得了异种女皇的核心，也无法造福全人类。”
    厉维：“是的，但其实你内心，还是有所希冀的吧。”
    周天姿一愣。
    “既然不知道，那我们就看着吧。”厉维道：“作为时代的老人，我们就看着吧。即使刚开始是坎坷，后面也会有人踏平这条路。”
    周天姿始终没有忘记这个神奇的梦，因为一个月后，神洲最高政治大会最终通过了战争决议，和奥兰特等一众发达国家组成人类联盟，征讨异种。
    战争胜利了，那些出征的军人凯旋归来，浩浩荡荡地护送着征讨异种的战利品回到上廷。周天姿亲自为这些军人颁发勋章，但有两个获得四个个人一等功和特级战斗英雄的两个军人吸引了周天姿的注意。
    她们一个叫连婧昳，一个叫姬瑜徽，和其他人的喜色不同，这两人似乎对于这莫大的荣誉并没有欣喜。
    “你们难道不喜欢这些荣誉吗？”周天姿问。
    连婧昳犹豫了一下。
    “周委员长。”她紧张道：“我是说，我是说如果，你有个朋友，她很厉害，也很强，却因为一些显而易见的立场观点和你发生分歧，并最终分道扬镳。而且你也明白她的仇恨，却帮不了她，你会怎么办？”
    周天姿：“你有个这样的朋友吗？”
    “是我的战友，我们曾经亲密无间，是能在战场上依靠对方的存在。”连婧昳十分痛苦：“可她却和我决裂了。因为她来自一个非常贫困落后的国家，战争的胜利果实她们无法享受到——反而让她们的国家更贫困，她仇恨着这场战争，可我却切切实实享受到了红利，我不知该如何和她相处，甚至在她打算摧毁战利品时我还阻止了她，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我做得对吗？作为军人，我应该站在国家利益上，但作为个人，我理解她的仇恨，也知道她的仇恨正当性——可我依旧痛苦。”
    因为异种的资源只有拥有高科技的国家才能利用，神洲虽然不是帝国，但神洲科技发达，反而吃到了这次红利。但其他落后国家的人呢？
    周天姿：“时间会给予你答案。”
    因为周天姿也无法回答这种问题，因为这种结构性的压迫在任何时候都是无解的。
    周天姿离开这个世界时非常安静，她并非身体机能的衰退而死亡，她只是单纯不想活下去而已。她把自己的意识并入异质能主源空间，和历代英雌一起观测着这个世界。
    周天姿是幸运的，她在异种战争结束后离开了这个世界，见证了人类历史因为这场战争而动荡。而战争的结果早已预见——不公平的分配制度并没有改变，那些抱着希望而为帝国卖命的普通人牺牲了，而享受着他们牺牲成果的帝国依旧优渥。
    当时主源空间有个名叫黛博拉的少女，她是个活人，因为开战机企图撞毁核心，所以意外闯入了这个空间。
    满脸是血的少女嘶吼着，她来自灾难百年的银核区，她家乡的战士抱着对战争会造福他们国家的希望而参军，而如今战争胜利，而战争的成果却被那几个帝国拥有，她的同袍死得毫无意义。
    “我的战友抱着理想死去，而我带着绝望活着。如果你们是神，请告诉我啊，未来，我的家乡，她还能幸福吗？”
    周天姿不知道，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看见，异种核心被奥兰特为代表的尤罗巴大区国家占有，即使是战争损失最小的神洲，也并未得到多少核心，而那些落后国家更加悲惨，他们因为战争失去了人口，污染了土地，却并未从这场战争中收益。异种带了了科技大爆炸，贫富差距加剧，富人和穷人的区别不止财富，甚至包括生理。富人拥有比穷人更长的生命，更优秀的基因，更好的资源。

 第91章

    “为什么我们每一次抱有希望，就会迎来更大的绝望？”
    “百年前，我们银核区有个先辈带着希望普通人更好的理想崩溃了本国的资本家，却迎来了帝国的直接殖民。”
    “这一次，我们抱着战争得来的资源会重建家园的希望参战，但为什么还是只有那么一小批人收益，而我们更广大的普通人陷入了更深的痛苦？”
    “是因为我们不配拥有希望，不配拥有幸福吗？”
    见周天姿无法回答，黛博拉绝望地大笑起来，慢慢消失。
    周天姿把索拉雅叫了过来，索拉雅静静地盯着周天姿。
    “我相信我们会赢的，无论多少年。反抗是没有错的，哪怕持续百年，我们都是在前进。”
    “即使头破血流？”
    “即使头破血流。命运不会愿意眷顾做奴隶的人，机会永远留给反抗的人民。”
    周天姿决定观测这个女孩。
    她看着这个女孩跌倒又爬起，她如她的先辈索拉雅一样，桀骜不屈，坚持顽抗。
    最终她团结了银核区的各个人民，重新建立起了银核联邦。只是这是个新银核联邦，它更平等，更公正。随着新兴力量的崛起和老牌帝国的衰弱，新的星际国家规则建立起来。
    周天姿：“我都说了，我对人类抱有希望。”
    厉维笑笑：“是啊。”
    “走吧，去观测下一个历史的拐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