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同人] 木兔今天也不告白》 第1章 [bg同人] 《（排球少年同人）木兔今天也不告白》作者：云上千里【完结】 文案： 风见清枝拒绝成为木兔的青梅竹马，因为青梅敌不过天降，何况她家竹马还是个整天只懂得‘嘿嘿嘿’的小学鸡。 木兔光不知道什么叫青梅竹马，但是从10岁那年，风见搬到自家隔壁时，木兔就知道她会一直在自己身边，至于为什么，那不是很简单吗？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啊。 避雷针： 1、时间线：剧情年2012年，木兔升高三。 2、枭谷小圈子的恋爱故事，预计8万字左右。 3、第一人称，流水账剧情，没有萌点，应该是甜文。 4、没了…… 内容标签： 青梅竹马 体育竞技 甜文 排球少年 日常 主角：木兔光 风见清枝 配角：枭谷众排球少年们 其它：木兔光、排球少年、云上千里 一句话简介：谁不喜欢木兔呢 第1章 我叫风见清枝，很奇怪的名字吧。 风见是妈妈的姓氏，清枝是爸爸的姓氏，两个结合起来就便成了我——风见清枝。 名字可能有些奇怪，但如你所见，我本人是个平凡的女高中生。 平凡的我，在这平凡的冬日傍晚，走在平凡的枭谷的校园，准备前往枭谷最不平凡的排球部。 当我拉开体育馆的门时，正好看到一个男生跳起扣球的英姿。 高高跳起，啪的接到球，用力扣下，球落地时发出咚的巨响。然后他稳稳的落下，透过球网对着因为接球而狼狈倒地的队友们大笑。 这个看上去有点帅气的家伙叫做木兔光太郎，是我不想承认的青梅竹马。 木兔的这个扣球结束了比赛，他被队友们围在中间，就算只是一场普通的练习，他也要享受着成为「焦点」的快乐。 我挺羡慕这个家伙的，因为他的快乐来的如此纯粹和简单。 他终于发现站在体育馆门口的我，然后兴奋的跑过来打招呼。 “清枝，你看到了吗？我刚才无敌的扣球！”木兔双手叉腰，低头与我拉近了距离，注视着我的圆圆的眼睛闪闪发光，脸上写满了「快表扬我呀」的请求。 “当然……没看到！”我要是表扬他，他肯定会没完没了的一直炫耀自己有多厉害。 听到我的回答，木兔的表情呆滞一下，双眼变成了豆豆眼，他歪头的样子像是一只迷惑的猫头鹰：“清枝难道你不是来看我练习的吗？” “其实我是来找赤苇的。”我说着，拉下自己的围巾，脱下鞋子，走进了体育馆，丢下身后猫头鹰一人在风中凌乱。 “风见学姐。”赤苇也刚练习完，正在喝水，他是个黑头发的一年级生，长得乖巧，为人也沉稳，我好几次想把他挖到学生会来，可是他总是以练习太忙为由拒绝。 “排球部新一年的社团经费……还有体育馆使用的申请。”我把审核通过的申请单还给赤苇，又告诉他：“今年特别给你们多批了经费，这样春高和ih比赛的时候，可以住比赛场地附近的酒店，不必每天从学校乘坐大巴车前往会场了。” “谢谢学姐。”赤苇的感谢也那么波澜不惊。 “明天就放寒假了，你们还在练习啊？”我随口问了一句。赤苇点头：“我们寒假也会继续练习。” “赤苇你真是靠谱的队长。”我表扬他说。 “是副队长。”赤苇认真的纠正我：“我们的新队长是木兔学长。” 这我当然知道，我是学生会的副主席，平时的工作就是跟各个社团的部长打交道。 “那这些文书工作，你让他自己去做。”再这么下去，木兔会被赤苇宠坏的。 明明是学长，却一点都没有大人样，这怎么行。 没等赤苇回答，就被教练叫去集合训话，我的任务完成了，也没理由再待下去，在门口穿鞋的时候，木兔光太郎的大嗓门跨越半个球场传了过来。 “清枝，今晚去我家吃饭吧，一会一起回去！” 他站在队伍中，朝我挥舞着双手，生怕我不够惹人注意，随着他的动作，体育馆里的视线都集中过来，我下意识的把自己的脸埋入到围巾中去。 光太郎这家伙，跟他说了多少次了，在学校不要这样引人注目，可他从来没听过。 我叹了口气，又把鞋子放回到原位，关上体育馆的门，站在墙边等着他。 透过人群，他朝我露出无敌灿烂的笑，我把围巾又往上拉了拉，感觉耳朵有点热的发烫。 大约半小时后，结束了部活的木兔才总算出现在我面前。 “回去吧。” “嗯。”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路边和墙角都有还没完全融化的雪，在圣诞前夕下雪，还真是应景。 我心里这么想着，专门找那些有雪的地方走，软软的雪踩上去发出沙沙的声响，不知为何让人心情愉悦。 结束部活的不止木兔一个人，他那些队友们也一起走出了校门，大家都一起朝着地铁站方向走，说笑着看上去无比快乐的样子。 木兔在这群人中间是毫无疑问的中心，大部分的话题都是围绕着他展开，那些善意的吐槽，伴随着说话时呵出的白气，一起飘散在寒冷的夜空中。 我落后一步，注视着前面的木兔，他又变得高大了不少，排球实力不必说，现在身边也聚集了这么多志同道合的人，和三年前完全不同。 三年前在丑三中，木兔连个朋友都没有，经常自己一个人去跑步，偶尔还要拖着我帮忙掐秒表，那个时候我也会陪他训练到这么晚，然后一起回家…… “怎么了？清枝，走得这么慢？”走在前面的木兔停下来等我：“是不是雪地太难走了？我来帮你背书包吧。” “不……”还没等我拒绝，他已经伸手把书包从我肩上摘了下来，然后甩到自己肩上，笑嘻嘻的说。“这下好了吧，走吧。” 这次他没有回到队友中去，而是陪我走在后面，我的身高是168公分，在女生中已经算高个子，可是走在木兔身边，只能到他肩膀的位置，透过竖起的衣领，我看到他的耳朵被冻得有点红。 “光太郎，你以后别再学校那么显眼的叫我了。” “诶？为什么？” “我是学生会副主席，最近大家总在抱怨，我偏心你们排球部。” 就像这次的社团经费，虽然是学校特别安排要多分给排球部一部分。但也有的社团会抱怨，认为是我偏心排球部才故意多分给他们。 好像全枭谷都知道，我是木兔光太郎的青梅竹马。 “他们想说就说去啊。”木兔歪头看我：“再说了，清枝你偏心我们排球部有什么不对吗？毕竟我是排球部的王牌。” “所以尽管偏心我好了……不，还要再偏心亿点才好！” 我还没说什么，赤苇冷静的声音传来：“木兔学长，你这种发言会让风见学姐为难的。” “赤苇！你要支持我才对，我是为了排球部好！” “木兔你刚才明明说的是「我」……” “木叶你这家伙！” 第2章 猫头鹰们闹成一团，最后你追我赶的用雪球打起了雪仗，所有人都在笑，木兔笑的格外大声。 这一路就这么磨磨蹭蹭，我们到家的时候都快七点了。如果不是木兔姐姐一个劲的打电话催我们，估计还要晚一些。 我家和木兔家紧挨在一起，中间只间隔一米多宽的过道。站在自家门口，我从木兔手中接过书包，让他先回家去。 “不是说好，来我家吃饭的嘛？”木兔疑惑。 “我把书包放下就去。” “那我在这里等一下你吧。” 我本想说服他，但是想了想，有那时间，都够我放下书包出来了，于是就干脆的进了屋。 飞快的换好衣服后，我在客厅的桌子发现了祖母的留言纸条，告诉我冰箱里放着让我带去木兔家的礼物，我拿出来看是一箱草莓。 木兔果然还等在门口，看我手中的草莓，顺手接了过去，然后一起去了隔壁他的家。 木兔家是典型的大家族，祖母、父母、两个姐姐，因为平安夜，平时住在外面已经上大学的姐姐们也回来了，正在厨房准备食物。 不过木兔的祖母不在家，她一早就和我的祖母一起去温泉旅行，要等新年才能回来。 这也是他们家邀请我来吃晚饭的原因之一。 我和他的家人打了招呼，然后也一起去帮忙摆餐桌，木兔自己跑上楼放书包却很久都没下来，眼看要开饭，木兔妈妈就让我上去叫他下来。 门虚掩着，我敲了两下没人回应，就顺手推开了门，结果一眼看到木兔趴在矮桌上睡着了。 他冲了澡，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平时用发胶竖起的头发现在垂在额边，随着他的呼吸微微的抖动着。 我走过去，背着手低下头，注视着那张睡得正熟的脸。 这可，一点都不像木兔光太郎。 第2章 上了高中以后，我很少到光太郎的房间来了，不过这里看起来依旧没什么变化。 靠着墙边的矮床上，被子迭得整整齐齐，床脚的书柜里，按顺序摆着漫画书，按照日期摆放着排球月刊杂志，玻璃展示柜明亮干净，从中学时候得到的奖牌和奖杯都被放在里面保护的很好。 枭谷灰色的制服和排球部正选运动服也很好的用衣架整齐的挂在墙上。 大家眼里的木兔光太郎，看上去大大咧咧好像有点粗心，不过其实他从小时候就还蛮擅长整理的。 只是这种事，不亲眼见到，说出去怕也没人信。 木兔还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我又弯下腰去，伸手轻轻的碰了碰他银色的头发。 没有打发胶的头发比平时软得多，因为刚刚洗过特别的柔顺，我忍不住用手指轻轻的抓了抓他的头发。 木兔被惊醒了，懒懒的睁开一只眼，半睁半闭的看了看我，又闭了回去，嘴角还不自觉的勾起大大的笑。 “光太郎，要吃饭了哦。”我戳着他胳膊，他移了下胳膊，把头朝我这边歪过来，还轻轻的抖了抖头发。 这是在示意我继续rua么。 我伸出手象征性的在他的脑袋上又抓了下，他的脸埋在臂弯中，慢慢的「嗯」了一声，还是用那种半梦半醒的语气说。 “再来一次。” 这次我没有依他，而是抬手「啪」的一下打在了他宽阔的背上，他吃痛嗷了一声直立起身体，彻底清醒过来。 “吃饭！” 走下楼梯，就闻到了从餐厅传来的香味，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圣诞节一定要吃肯德基，现在木兔家的餐桌正中央也摆着小山一样的炸鸡。 木兔趿着拖鞋吧嗒吧嗒的跟在我后面走进来，看到摆得满满的餐桌，眼睛瞪得圆圆的，随手就拿起来鸡块吃，然后被教训了：“光太郎，先去洗手！” 他一边嗨嗨的答应着，拧开流理台的水笼头洗手，洗完也不擦，顺手甩了正在忙碌的家人们一身水珠，然后收获了正在忙碌的姐姐们的一记手刀。 我切圣诞蛋糕的时候，听到他在背后大叫：“哇，清枝，这个草莓超级好吃啊。” 他端着盘子跑过来，拿起一颗草莓就往我嘴里塞，我来不及拒绝，吞下一颗，急忙的咽下，马上又被塞了一颗。 “很甜吧？”无敌灿烂的笑容，还有轻触到我嘴唇后来不及收回的修长有力的手指。 “很甜。”对于木兔光太郎，必须给他确定的答案，这是我从小就知道的事情。 木兔心满意足的收回手，自己继续吃着那盘草莓，还意犹未尽的舔着自己的手指。 我低下头去继续切蛋糕，尽量不去想他碰到我的嘴唇却没有去洗手这件事。 木兔的家庭氛围好的让人羡慕，父母人到中年依旧恩爱，也没什么长辈架子，两个姐姐都是时髦的大学生，还有在欺负弟弟这件事上有着默契和共识。 我偶尔会怀疑，光太郎这种动不动就沮丧的习惯，完全是小时候被姐姐们欺负打压形成的。 但是我是独生女，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一年到头见不到面。所以我还是很羡慕木兔家里一直这么热闹。 吃完饭已经快九点了，我跟大家道别回家，在玄关穿外套的时候，木兔跑过来问：“清枝，我送你回去吧。” 我看了看他身上穿着的单薄的长袖t恤：“不用啦，出门右拐就是。” 木兔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抓着头发有点烦恼：“这样好吗？” 这种事……不是应该你自己来回答嘛。 “没什么，光太郎马上要参加春高了，小心感冒。” “那你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 出门右拐，几步就回到了自己家，隔壁灯火通明热热闹闹。但是这个家里却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 我没有开灯，直接回到了自己房间。 按下电灯按钮的瞬间，我听到窗边传来木兔的声音。 “清枝、清枝。”急促的，一声接着一声。 拉开窗帘，看到木兔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朝着挥手。 我们两家的房子紧挨在一起，中间只有一米多的过道，木兔的房间和我房间正对，只要打开窗户，就可以聊天对话，我们以前经常这么干。 我拉开窗：“怎么了？光太郎。” “刚才忘了说了，清枝，我们明天去看电影吧。” “明天不用训练吗？”我问。 “明天休息。”木兔回答。 我想了想：“嗯……什么电影？” “假面骑士ooo。” 特摄剧么……以前从来没看过。 我有些为难：“但是我没看过特摄剧……光太郎你找排球部的队友们一起看是不是比较好？” “才不要！难得假日……我要和清枝一起去看。”木兔握起拳头，很努力的给我推荐：“绝对会燃烧起来的，清枝看了绝对不会后悔。” 为什么看特摄剧会燃烧起来…… 我又想了想：“那行吧，我们看几点的电影？” “啊？呃……”木兔挠头，露出烦恼的表情。 这不完全没有计划嘛，就是想到一个主意马上就跑来说了。 一如既往的任性。 第3章 “那我查一下场次，然后发给你。” “了解！”木兔举手敬礼表示服从。 约定完明天的见面，我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但是很快，又听到木兔敲玻璃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吗？光太郎。”我开窗。 夜风吹起来，稍微有些冷冽，但是却让人感觉无比清新舒畅。 “刚才忘记说了……”木兔在窗那边露出个大大的笑容。 “晚安，清枝。” 第3章 醒来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半，天刚亮。 我把自己裹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然后开始玩手机。 手机开启白光有些刺眼，我快速的翻看了下自己常用的几个app，什么新消息都没有。 把手机丢在枕边，我换了个姿势，仰躺着望向天花板，心里默念着倒计时。 默念到1的时候，外面果然响起了击球声。 咚咚咚，充满规律的排球拍打到墙上的声音，是木兔自己对着墙接球。 每天起床1000个接球，风雨无阻。 我每天早晨都是伴随这个接球声醒来的，没办法，谁让我们两家住的太近，随便一点动静都能听到。 不是都已经是球队的王牌了嘛，还是什么全国五大……结果还是要这么努力的每天练习基础接球…… 光太郎果然很厉害。 我翻了个身，又点开了手机，昨晚光太郎说要看的那部电影叫什么来着？我把最近上映的影片一部部的翻看下去，也没有找到《假面骑士ooo》。 然后凭借多年来对光太郎的了解，外加推上搜了下相关推荐，我总算找到了12月10日上映的假面骑士ooo系列电影。 光太郎这家伙，好好记住电影的名字嘛！人家明明是《假面骑士x假面骑士 fourze&ooo movie大战mega max》。 我严重怀疑他念不全后面的英文。所以才干脆简略。 电影还挺火的，上午的场次基本被订完了。我最后在离家三站路程的购物中心，订了下午三点半的场次。 订完之后我想起来没问木兔下午的安排，就给他打了语音电话。 嘟嘟——才响了两声就被接了起来。 “清枝。”木兔应该是刚练完球，电话那边传来起伏的呼吸声，悠长的吐气声顺着电波传入我的耳中。 “嗯，昨天说的那个电影，我在购物中心订了下午三点半的场次。”我说：“想问光太郎，那个时间行吗？” “好啊。”木兔答应的很痛快，在电话那边他停顿了下，似乎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又说：“三点半的话，我们就在外面吃晚饭吧。” “行。” 约定了时间，我刚想挂电话，却听到那边木兔却大喊：“等一下……” “清枝，你上午有什么事吗？我想去你家看比赛的录像。”木兔抱怨：“我家里电视和计算机都被老姐占用了……” “行，来吧。” “那我一会吃完早饭就过去。” 不能赖床了。我只能起床洗漱，打开衣柜本想换套衣服。但是想了想，光太郎应该也看不出什么区别。所以依旧穿了平时在家穿的家居服。 是我很喜欢的毛茸茸的熊猫家居服，帽子上还带着耳朵。 祖母不在家，冰箱里也没什么食材，我就做了个简单的芝士三明治做早餐。 把三明治放进烤箱不久，木兔就跑来敲门，等他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的时候，三明治也做好了，烤箱发出了叮的提醒声。 空气中弥漫着面包的甜香。 “在做什么呢，好香。”木兔闻了闻，问我。 “烤芝士三明治，吃吗？” “吃。”木兔一口答应，仿佛说吃过早饭再过来的那个人不是他自己。 “那分你一半。”我早就习惯了运动男生惊人的饭量，所以并不惊讶。 木兔熟门熟路把录像带放进放映机，然后开了电视。 他看的是春高预选赛的录像，是老对手井闼山。 “现在比赛不都是网络直播，也可以看回放，干嘛要看录像？” “不是哦，这是体育专业摄影。”木兔指着电视上的解说文字：“像是这种旋转高速球，都会做逐帧分析哦。” “那光太郎也会被分析么？” “当然了。”木兔一说到排球相关话题就开始滔滔不绝：“但是重炮就算分析也没用，还是接不起来……不过佐久早这个旋转球，比较特别。” “去年青训，我们一起训练过……”他把我给他的三明治从中间迭起来：“佐久早的手腕特别柔软，可以弯成180度……所以他能打出高速旋转球，让别人摸不清球路。” “因为这样才总输给他们？” “啊……我今年一定会打败佐久早！还有牛若！”木兔把迭起来的三明治塞进嘴中，两口吞下，发出不甘心的宣言。 木兔坐在地板上，倚着沙发，我坐在沙发上，靠的很近，他的手臂活动的时候，就会碰到我的小腿。 不过他却毫无自觉，只是盯着电视屏幕，偶尔还会复原镜头里面扣球动作。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想我们可能有点太熟了。 每天一起上下学，晚上睡觉之前隔着窗户互道晚安，就连放假都要一起吃饭一起看录像。 太熟了的话……青梅竹马到最后都会相处成兄妹关系。 光太郎将来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排球笨蛋的话……喜欢的也应该是排球笨蛋。 我的视线落在他宽阔的肩膀上。 或者，他该去拥抱全世界。 一连看了好几场，快到中午的时候，总算结束了，说真的，如果再不结束的话，我都想画个小圈圈诅咒井闼山那个叫佐久早的卷发少年了。 午饭木兔是回家解决的，他叫我也去他家吃，我懒得动，等他离开以后，我也没吃东西，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一小会。 然后被妈妈的电话吵醒。她问我想好了没有，我说再等等。 我叫风见清枝，风见是母亲的姓氏，清枝是父亲的姓氏，但这不代表他们两个很恩爱……或者曾经恩爱过吧。 不过我10岁那年，他们已经离婚了。 母亲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工作，住在这个家里养育我长大的祖母其实是我的外祖母。母亲前几个月调职回了日本，所以一直在问我要不要搬过去和她一起住。 但是我还没想好。 - 假日的购物中心人多的要命，我们顺着扶梯上了三楼。 出门之前我还在想，如果木兔今天还要穿枭谷排球部那件白色长棉服出来的话，我肯定会生气。不过幸好他还算自觉，银白色帽衫外面套一件深色夹克外套，高高的个子和银白色头发在人群当中特别显眼。 路过的女孩子频频回头看他。 如果木兔不说话的话，应该会被认为帅哥，还是看上去有点酷的那种帅哥。 只不过当他开口说那些傻话的时候，对方大概会马上跑得远远的。 放映厅里坐了不少人，我们找好位置坐下，安静的等待电影开始。 我不喜欢特摄剧，也没看过这个系列电影，所以觉得剧情很无聊。 第4章 但是木兔看的很投入，成功代入电影中的人物，对方战败的时候，他捂脸；对方被追赶的时候，他紧张的攥住了我的手。 小学时候我们同班，遇到春游或者远足活动，为了防止掉队，老师会让我们男女生牵手前行，所以木兔对这个似乎也习以为常。 但是什么时候他才能察觉，那时和现在完全不同。 此时木兔的手从上方突然伸过来覆住，紧张的用力。 暖和而干燥的手，还有因为常年打排球而磨出的茧子，温度与力量一起透过皮肤清晰的传来。 如果我把手翻过来的话，那是不是就会变成十指相扣的牵手。 黑暗中的牵手，像是少女漫画的情节，想起来就让人感觉到心动。 但是对象是木兔的话，还是算了吧，一点都不少女漫画。 我的手指在他的手下屈了屈，最后悄无声息的抽出了手。 木兔完全没发觉，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九十多分钟的电影结束了，灯光亮起来的时候，我松了口气。 散场往外走的时候，木兔还意犹未尽。 “超级好看，清枝我们再看一遍吧。” 周围有不少来看特摄剧的小学生，站在一群个子只到自己腰部位置的小学生堆里，高兴的挥手说着要再看一遍的木兔，是真的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下次和排球部的人一起来看吧。”我建议。 “嗯，这个主意不错。”木兔一副醒悟的模样，右手握拳击打在自己的左手上：“那我叫赤苇一起来看吧。” “就是这样。” “那不是枭谷的木兔嘛。”迎面走来一个穿着挺时髦的高个少年，跟木兔打招呼。 木兔手抄在衣服口袋，见到那个少年也「啊」了一声：“你是那个……蛇…佬？” “户美学园的大将优！我们之前打过练习赛！”叫大将优的少年大声纠正：“木兔你这家伙是鱼吗？只有七秒记忆？” “抱歉。”木兔很真诚的抬手表示歉意：“输给我的人太多了，我完全记不住。” 大将优咂舌，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不知为何表情稍微有些震惊的样子：“你们在约会吗？” “我们刚刚看完电影。”木兔应该完全没理解约会是什么意思就懵懂的点头，向前走一步：“说起来，大…什么同学……你们户美是井闼山联盟的学校吧，我们来聊一下吧。” “诶？”大将同学被木兔的热情逼得退后一步，他悄悄的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一直没说话的女孩：“但是我们正准备去吃饭。” “太巧了，我们也是，一起吧？”木兔笑的爽朗又真诚，他也主意到了大将的视线。于是往前迈一步，弯腰问那个女孩：“可以吗？这位奇怪刘海的女生……” 说实话，在这种情况下，那个叫美华的女孩子能点头答应，我也觉得十分惊讶。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十分钟后，我们出现在商场的一家快餐店中的卡座中。 木兔已经和大将优聊起了排球，虽然这聊天我觉得更像是木兔高兴的抛出话题，然后大将吐槽，男生之间的友谊真是让人费解。 快餐店的饮料是自选，取饮料的时候，我对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可爱女孩子美华道歉。 “抱歉，打扰你们约会，那些排球痴好像聊起排球就什么都忘了。” 美华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打扰约会什么的，你们不是也一样嘛……” “完全没有。”我澄清：“我和光太郎只是……”我想了半天也没说出下半句话。 美华倒是笑了：“那些家伙眼里只有排球是吧……”她从口袋掏出手机：“我们交换line吧，总觉得我们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 收获了美华的友谊，大概算今天最大的收获了。 回去的途中，天空又飘起了小雪。 迎面吹来的冷风把鼻尖和耳朵都冻得通红，我调整着围巾，木兔突然问我。 “清枝，「胶…网」？是什么意思啊。” “是交往吧。”木兔对词汇的理解通常与众不同，我也习惯他的迷惑发言，能够很快理会他的意思。 “是，大将说我们在…「胶网」？那是什么意思？” “嗯……”我想了想，认真的回答了他：“大将君误会了吧，他和美华酱是交往的关系，但是我和光太郎不是。” “嗯？有什么区别吗？我完全没法理解诶。” “本质上的区别吧。”我把围巾拉下来，呼吸了下新鲜空气：“我和光太郎是朋友、幼驯染，也是邻居……差不多就是这样的关系。” 木兔在路灯下歪头看我，也许是在迷惑，也许是在思考，不过表情倒是挺平静的，圆圆的眼睛盯着我看了一会，才「哦」了一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理解了。 “光太郎回家还要做训练么？”我转移开了话题。 “嗯，跳绳1000个。”他伸展了下手臂：“可以锻炼肌肉的灵敏度。” “真努力。” “我是王牌嘛。” “对。” 我们在家门口道别，看着木兔往前走的背影。 我决定把自己要搬去和妈妈一起住的消息，下次再告诉他。 第4章 光太郎的成语和汉字都学的不太好，性格也是十足的行动派，平时比起发邮件，他更喜欢打电话或者干脆直接见面。 但是新年前夕，我收到了对光太郎来说算是很长的邮件。 ——清枝，我刚才叫了很久你都没听到，是睡着了吗？明天排球部要一起去新年许愿，我们要拿春高冠军！清枝也一起来！ 除了我的名字以外，占据手机半个屏幕的都是假名。这家伙的语文水平跟小学生差不多。 以为睡着了怕吵醒我才发的短信么，光太郎偶尔也会有细心的时候啊。 我也给他回了信息。 ——光太郎，明天不行，和别的人有约了。 几乎是在发完邮件的同时，电话响了，手机屏幕上「光太郎」不停闪烁着。 “什么事？光太郎？” “清枝，和什么人有约啊？”电话那边传来光太郎一如既往有些吵的声音。 “妈妈。” “诶？？阿姨不是在国外吗？清枝你去国外了？那个斐济？怎么去的，飞机？轮船……昨天我们不是还见面了吗……” 面对一连串的疑问，我无奈的叹气：“是妈妈回国了啦。” “那我明天去给阿姨拜年，然后我们一起吃杂煮吧……可恶，打电话太麻烦了，我现在窗边，清枝你也开窗聊啊……” “光太郎，我不在家里。”虽然这么说着，我却还是不自觉的走到了窗边，开了窗：“明天也不行，接下来几天，我都有安排了。” “嗯？”不知为何，电话那边突然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才传来他小心询问：“清枝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但是我好像完全不知道做了什么……” 偶尔木兔也是能正常聊天，如果他不那么吵的话，说话的时候带着鼻音拖长声调，反而给人像是在撒娇的感觉。 就像现在，我能想象到他在挠头然后困惑着的模样。 第5章 “不是的，和光太郎无关，因为我有个亲戚要参加今年箱根驿传，所以这几天要去给他加油。”我深呼吸，解释说：“原本也想叫光太郎一起，但是光太郎马上要参加春高比赛了，最近应该很忙，而且现在正冷的时候，在外面站太久，万一生病就不好了……所以才没有告诉你，对不起哦光太郎，下次一定会提前跟你说的。” 我知道这样很啰嗦，普通的女生可能会闹别扭，也可能会「这个」「那个」扭扭捏捏的半天说不到点子上，然后让对面的男生去猜上一天自己的心情。 但是我面对的可是木兔哦，那个，木、兔、光太郎！ 全天底下最笨的，我的青梅竹马！ 安抚好光太郎，我挂掉电话，有些疲惫的站在窗前，现在所在的地方是妈妈住的公寓，从窗户望出去，公寓的对面也是公寓，落地的玻璃窗里露出暖黄的灯光。 但是那里什么人都没有，也没有我的青梅竹马。 - 新年的祈愿，我是和妈妈一起去的。 写新年愿望的时候，我只考虑了那么一小会，就很快的写了下来。 ——希望光太郎能拿到春高冠军。 想了想，又补充上一句。 茜哥名叫柏崎茜，是姑姑家的孩子，现在宽政大学文学院二年级，偶尔我们会在line上聊天，茜哥是个御宅族，我很怀疑他line上是不是只有我一个女生好友。 本来柔弱废柴的御宅族，去年突然在line上说要跑箱根驿传，我还以为他在说笑，也开玩笑说如果他跑进预选赛就去现场给他加油，没想到他还真的跑进了预选赛。 茜哥跑的是一区，磕磕绊绊的跑了下来，整个人都像是瘫在了地上，被队友强行扶着放松肌肉。 哪怕是经过了一年的训练，茜哥的手臂和小腿也仍然瘦弱看上去没什么肌肉。如果换成光太郎应该不一样，他的耐力和体力都非常强，肌肉也很发达。 明年光太郎上大学也会跑箱根驿传吗？但是大学也有联赛吧，ic和黑鹫旗是什么时间来着？说到底，光太郎那成绩能考得上大学么？ 在脑海中稍微想了一下他跑箱根驿传的场面，感觉光太郎还是穿枭谷的球服更适合。 做完拉伸后的茜哥用手机看着直播，他的队友对我也很友好，我想着大概因为我还是jk的原因吧。 出来之前，妈妈就嘱咐我，无论能不能坚持跑完1区全程，都要我请茜哥去吃饭，原本茜哥也答应了，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去不成了。 他的队友杉山先生发着高烧跑完了全程，原本好不容易跑出的名次，也变成了最后一名。 杉山先生和其他几个明天参赛的队友去了中转站附近的酒店住，茜哥要去给他们送些物品。 我也被他拖着一起去帮忙。 竹青庄，是茜哥住的宿舍，是座又老又破旧的建筑。茜哥住在二楼，不大的房间堆满了漫画、轻小说，不知为什么还有一台跑步机，这些东西挤得房间里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茜哥自己平时也是直接睡在漫画上。 这有点颠覆我对茜哥的印象。 学校里的部活也有文艺系和运动系，茜哥这种类型明显是文艺系的典型代表。 怎么说呢，世人的普遍印象里，运动系比较粗线条，文艺系应该更擅长整理，毕竟他们的感情纤细敏感，温柔贴心。 但是，文艺系的茜哥房间乱糟糟，运动系的光太郎房间反而干净整齐——恰好完全相反。 茜哥去1楼帮队友拿东西，我也跟着一起去了。 路过101房间的时候，房门半掩着，靠着窗户的位置有个矮书架，上面摆着许多运动相关的书籍。 因为好奇，所以也顾不上常识意义上的礼貌，我开门走进了那个房间。 书架上的书，有体能训练相关，营养书籍，也有康复训练的书籍。 我随手拿起一本体能训练相关的书籍，发现书上贴了很多标签纸，翻看来看，发现是不同的训练方法，力量训练，增加爆发力，还有肌肉灵敏度的。 果然是…… “你打算考医学系吗？”突然背后传来声音，我转头去看，发现茜哥站在门口，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不考。”我把书放回原位：“我有认识的人在打排球，所以想看看有没有可以参考的……” “职业球员吗？叫什么名字的？” “高中生，木兔光太郎，茜哥认识吗？” “不认识。”他也踏进房间，将视线投向书架：“这是灰二哥的房间，需要我帮你问问他吗？” “推荐几本书给我看也行。”我说。 对于让素未谋面的陌生人推荐书这种事，我并不报太大的期待。 茜哥已经取好了东西，正要要给队友送过去，他今天不能和我一起吃饭，我也只能自己回家去。 我们一起往车站走，这个地方像是乡下，有些地方还有农田，周围的建筑大多低矮陈旧，小巷也很多。 我一边观察着这些景色，一边在心里默默地把宽政大学从自己的大学备选中删除掉。 还是去青山院大学吧。 茜哥大概是个标准御宅族，话很少，我们小时候见面次数也不多。所以就算身为表兄妹，也找不到话题可聊。 他沉默，就只好我来找话题。 “茜哥，那个杉山先生其实不用跑的，发着高烧还跑长跑，很危险的。” “嗯。”茜哥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我倒是好奇他这样是怎么跑下来1区的二十多公里。 “我也不清楚他怎么想，不过大概是「梦想」「毅力」之类的驱使吧。” “佩服。” “你的朋友，不是也在运动社团吗？运动系大体都差不多，肯定每天都是热血的叫着要冲击全国什么的……”茜哥倒是意外的敏锐。 “嗯。”我点头表示同意。 他看了看我，有些好奇的又开口问：“那个薄……兔……” “木兔！” “嗯，木兔君……是清枝的男朋友吗？” “只是青梅竹马而已。”我故作轻松的回答道。 “我听妈妈说，舅舅和……阿姨也是青梅竹马……” “嗯。”听到茜哥提起父亲，我淡淡的回应着。 “舅舅去了尼泊尔，为了新小说取材……”茜哥主动的跟我分享父亲的近况。 “我知道，他跟我说了。”我说。 父亲还是像以前一样，任性、自我又爽朗的活着。 虽然对宽政大学已经失去了兴趣，但是对于他们想取得箱根驿传种子权这件事，我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所以第二天，又陪着茜哥去了现场。 那天天气很冷，温度降到了零下，还下了雪，在外面站了很久后，当天晚上，我就开始发烧了。 原本以为第二天休息一天，症状会有所减轻。但是后来发现似乎不是普通的感冒，而是当季爆发的流感，为了能尽快恢复，我去了附近医院，吊着针的时候，收到光太郎的短信。 “清枝，明天春高，会来的吧。” 我飞快的打字回他，“会去。” 第5章 1月5日，春高。 第6章 今年是改制之后第一次春高。 往年的春高都是3月下旬举办，那个时候三年级生都已经退部了，处于新旧交替之中的球队，往往不能很好的发挥出实力。 虽然大家都是同等的条件，不过改为1月比赛，还是很振奋人心的消息，尤其是对于三年级的学长们来说。 他们肯定会大喊着「最后的春天」或者「最后的青春」之类的，毕竟他们很多人考上大学之后，就不再打排球了。 学生会为了配合春高也会出不少力，比如组织学生们包车去加油。 排球部的人已经提前一天去了会场附近的酒店调整状态，其他人都是从学校出发，我踏上巴士的时候，车上已经坐满了人。 学校里拉拉队的女生们占据满了前几排，她们个个画着精致的妆容，操作表情也十分可爱。 有一些是生面孔，大概是去年刚加入的一年级。 不知道今年又会有多少人在比赛时喊出「木兔学长我爱你」这种大胆告白。 虽然学校并不会限制恋爱，但是好歹枭谷也是东京名校，校规要求大家举止端正。所以到最后还是学生会被训，会被老师说没有维持好现场学生们的情绪。 我在巴士后面找到座位坐下，掏出手机在line上给山架美华发了信息。 ——美华，今天是春高开幕，户美今天也有比赛吧，你会来看吗？ 上次和美华交换line后，我们时不时会聊几句，美华和我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但是我们的聊天却很投机。 东京有400多所高中，除了井闼山和枭谷这种几乎每年必进的春高常客，美华和大将优所在的户美学园也是排名前几的高中之一，今年他们就以第三名的成绩出线，得以参加本届春高。 所以我也就理所当然的觉得美华会来给大将加油。 美华回复的很快。 ——才不去。 大概是又吵架了吧，我想，美华之前就埋怨过大将只顾训练，今年都没和她一起去新年许愿。 美华又发来信息。 ——清酱，要去给木兔君加油吗？ ——是给枭谷加油。我是学生会的人哦，所以会组织应援团去。 美华发了一个猫咪坏笑的卡通表情，让人不由得联想到手机另一边的她也露出这样坏坏的笑。 就这么和美华一路聊着，巴士很快到了东京体育馆。 下车前，带队的老师交代了几句，无非就是不要掉队，注意言行举止之类的，然后大家就陆续的下车跟随队伍走进体育馆里。 体育馆里已经到了不少学校，选手们要参加开幕式，比我们更早到，已经去后台准备了。 我们选的位置在主席台后的二楼看台，大家到了之后，就开始在看台上挂枭谷球队的旗子。 枭谷的标语是：一球入魂。 我也顺便看了周围其他学校的应援口号。果然和想的一样，每年出线的强队都是那么几支熟悉的队伍。 同是东京代表队的井闼山的「努力」，户美的「堂堂正正」，兵库县代表稻荷崎的「无需追忆昨天」…… 其他也有「顽强」、「燃烧」之类的，都是些热血过头的口号。 最后，我的视线落在对面看台上，正对着的二层看台，穿着白色西服上衣，紫色格纹的下装的学生们正在挂出自己学校的标语。 强者当如是。 那是东北的白鸟泽学园，主攻手叫牛岛若利。 初中时候，我们所在的学校也曾经和白鸟泽初中部比赛过，那场比赛现在想起来有点让人不愿回顾——至少对木兔光太郎是如此。 那次比赛，他面对牛若的时候，跳发全部失误，情绪低落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果今年再对上这只队伍的话……果然还是跟赤苇君提前说下想好对策吧。 解说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提醒观众入座，开幕式马上要开始。 和往年一样，开场有爱豆来表演应援歌曲，这次是目前人气正旺的组合s-exyzone，少年们又唱又跳炒热气氛，但他们却不是本次的主角。 主角是接下来登场的各校选手们。 “已经开始了啊。”慢悠悠的声音传来，是排球部的经理白福雪绘。 她和另一位经理人雀田熏一起出现在了观众席。 排球部的经理，现在不是应该在看守队员们的行李么。 我站起来打招呼：“白福同学，雀田同学。” “风见同学，老师说大家参加完开幕式，今天就可以回去了。” “今天的比赛怎么办？” “这个嘛……”白福摊开手，一脸无奈：“我们今天抽到了第八场比赛，估计要到很晚了。” “所以今天大家可以先回去了。”白福补充说：“反正才是第一场而已。” 也是，相比较夺冠，枭谷第一场比赛就输了才是爆冷门。 第八场比赛的话…… 我的大脑迅速的估算起了时间。 开幕式是十点钟开始，之后是第一、二场比赛的热身，大约30分钟，春高预赛是三局两胜制，一场通常在四十-五十分钟，除去热场时间…… “要等到下午五点以后了……也可能会拖到六点钟……” 我跟来应援的同学传达了这个消息，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回去的人，开幕式结束后就去停车场集合。 我自己去联系司机提前做准备。 “已经要入场了哦，风见同学。”白福提醒我说。 “我去打个电话就回来。”我握着手机来到安全通道，给带队的老师和司机分别打了电话。 就耽搁了这么一小会，再回到观众席，东京的队伍已经入场完毕，站在球场中央，身为队长的木兔拿着牌子站在队伍最前面，露出与平时不同的沉稳的表情。 白福和雀田招呼我去坐在她们身边，我摆了摆手，坐在了和他们距离一条过道的座位。 坐下的时候，我调整了下戴着的口罩，在心里暗暗希望自己能熬过这漫长的一天。 * 大概是坚持不到了。 开幕式结束后，我就离开了观众席，体育管里到处是人，我避开那些选手，寻找人少的地方坐下。 午饭没有吃，买来增加抵抗力的纯果汁也没法抚慰自己的咽痛，在室内穿着厚厚的外套也没法控制身体冷的发抖。 即便是戴着口罩，也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发烫。 还有光太郎不停发来的消息。 ——清枝去哪儿了？ ——刚才还看你在观众席…… ——看到我今天的英姿了吗？ ——我现在去找你，现在在哪儿？ ——我们一起吃午饭吧虽然是排球部订的便当…… 这样下去不行。 我想了想，在line上给赤苇君发了条消息。 赤苇来的挺快，他出现在过道那一边的时候，我就摆手让他停下，让他不要再靠近。 “风见学姐，你……感冒了吗？”看到我把自己包的那么严实，赤苇问。 “嗯，很厉害的感冒。”我把口罩又拉紧了些：“别走的太近，当心传染给你。” “学姐回去休息吧，我帮你转告木兔学长。”赤苇这么说。 第7章 我又摆摆手：“不用告诉他。” “赤苇君，今天你们不是抽到第八场比赛么……”一开口说话我都惊讶，原来自己也能发出这么沙哑的声音：“太晚的话，观众差不多走光了，光太郎大概率又会情绪低落……” “到时候你就这么跟他说……”我把提前想好的话，告诉了赤苇。 “稍微说的语气重一点也没关系……”我特意又叮嘱了一句。 赤苇还是那副优等生的乖巧模样，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他点点头。 “我知道了，风见学姐。” “那就拜托你了，赤苇君。” 心里的石头落地，我的心情也瞬间轻松了起来。 赤苇君却还没离开。 “风见学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他说。 我点头：“问吧。” “学姐你初中的时候就和木兔学长一个学校，你曾经是木兔学长所在的排球部的经理……”也不知赤苇从哪里知道的这一切，木兔应该不会主动跟他说这些。 “与其每天都在教室里等木兔学长练习完，应该还是直接加入排球部更方便些吧……” “为什么学姐不再做排球部的经理了呢？” 第6章 为什么不再做排球部的经理了呢？ 因为我退缩了。 我10岁那年夏天，搬家到光太郎家隔壁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去排球教室学习了。 父母离婚之后，我跟着母亲住了半年，后来母亲出国工作，又把我送到外祖母家，没有父母在身边，又跟着一位老人生活，我没有变得敏感阴沉，还是多亏了光太郎。 我家的外祖母和光太郎的祖母是好朋友，所以一早拜托他照顾着带我玩。 光太郎没有像别的男生那样，觉得女孩子在身边是累赘。所以我经常坐在公园的秋千上，看光太郎和朋友玩棒球游戏。 他那群顽皮的朋友起哄说他带着一个新娘，光太郎懵懂的点头，然后继续和朋友们闹成一团。 就连暑假去排球教室，也要带我一起去，练习的时候我坐在场边观看，比赛的时候给他加油。 后来我们上了中学，还是一起加入了排球部，他打球，我做经理。 光太郎的排球天分开始逐渐显露出来，在全国初中生体育比赛中也开始崭露头角。 无论是学校里的同级生还是前辈们都开始逐渐的跟不上他。 初二，排球部每天例行的长跑训练，我拿着计分板和秒表，在校门口替大家计时。 那天大家跑得都很快，比平时的成绩快了很多，我正奇怪的时候，发现队伍里并没有光太郎。 “木兔呢？”我问。 没人回答。那些队员们三五成群的回到体育馆。 我转头看向来时方向，在夕阳下，光太郎从长长的下坡独自跑上来。 他看了一眼往体育馆走的队友们的背影，什么也没说，自己继续跑了下去。 做排球部的经理是很辛苦的，丑三中学排球部只有我一个经理，替大家做完跑步的记录，我要给队员们准备训练时补充体力的运动饮料，还要清洗队服。 忙完这些回到体育馆，正好看到光太郎拜托前辈帮他托球。 那个前辈头也不回的拒绝：“我已经要回去了。”他还特地的回头讥讽：“谁让木兔你跑的那么慢的。” 光太郎拿着球，看着那些队友们一个个的离开，最后体育馆里只剩下了他自己。 然后回过头，自己抛球，扣球，捡球，再次抛球，扣球…… 我看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开口：“光太郎，我来帮你托球吧。” 他听了，回头朝我露出大大的笑：“那就拜托你了哦。” 我就开始陪他这么练习，我开始看排球比赛的录像带，我开始去分析和学习球路，我是女孩子，没法像男排选手那样托出有力的传球。但是偶尔的，光太郎也会很兴奋的夸赞我，刚才那个球托的很不错哦。 我开始看体能训练的书，陪他一起做体能训练；开始看营养书籍，推荐他吃那些能增加力量和肌肉的食物……毕竟就住在隔壁一墙之隔，也不必担心时间无法安排过来。 偶尔我会觉得，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事，但是没法想通。 我对于光太郎大概是喜欢，但只是普通的、儿时玩伴之间的喜欢而已，没有像是少女漫画那样，抱有那些复杂的感情。 对于陪着他练习这种事，我也没有自己必须去牺牲的觉悟。 只不过是……习惯……而已。 中三的6月，光太郎被来自枭谷的教练叫去体育馆面试，回来之后告诉我，他被枭谷学园做为体育生特招。 那个枭谷学园，可是都内有名的私立学校，升学率极高。 落日余晖从窗户外斜照进来，在光太郎的眼中投下无数的，闪动着的名为希翼的光。 “那就祝贺你啦，光太郎。”我捡着球，丢到筐子中去。 “就这样？”他歪头，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迷惑的猫头鹰。 “不然呢？”我也疑惑的歪头看他。 “你也去考枭谷啊，这样我们不就又可以一起上下学了吗？”光太郎的眼睛闪亮，纯真的表情让人无法拒绝。 我可是，在剩下的半年里，拼了命学习才考上的枭谷。 原本我打算去音驹这所公立学校的，因为音驹的校服很好看。 做为体育特招生，光太郎在春假就已经开始去枭谷练习了。 而我直到四月份开学，才踏入枭谷学校的大门。 我本来考虑过的，去排球部做经理——毕竟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 但是，拉开体育馆大门的那一刻，我正好看到光太郎高高跃起扣球的英姿。 球落地时候，发出了巨响，他稳稳的落下，露出我之前从未见过的满足的笑容。 “木叶君，再来一球！” “喂这家伙明显兴奋过头了，但是……”亚麻色头发的少年抱怨着，却又高高的托起球：“奉陪到底！” 那个时候，我大概明白了一件事。 运动系男孩在专注打球的时候，眼里根本没有你。 光太郎以后也会这样一直专注下去，大概五年、十年，也不会改变。 他也会变得越来越耀眼，身边会聚集过来越来越多的、志同道合的人。 我做好准备了吗？还要像小时候那样，在边区注视着他吗？ 应该是做不到吧。 我不是那种热血的人，也不是漫画中会默默守护的女主角。 我是普通的、平凡的高中女生，还有一点深埋心底的，不起眼的自尊。 不想成为谁的附属，不想自己名字被提起的时候，做为某些人的副产品的存在。 我大概，也有自己想去做的事。 做一些和排球，和光太郎毫不相关的事…… 这样的一点点的不起眼的自尊，微小的叛逆，在我心底扎根发芽，长成遮住光的树。 所以那个下午，我默默地拉上了体育馆的门，将自己和光太郎分隔成两个世界的人。 不，不要误会，并非是绝交，并非是从此不再应援。 第8章 只不过，我是风中太过脆弱的树枝，无法支撑巨枭凌空腾飞。 而光太郎，对于那些没能追赶上来的人，就像对中学时候那群长跑偷懒的队友们一样，不会抱有任何的兴趣。 * ——清枝，是你教赤苇说的那些话吧，啊，真是的，这是背叛！背叛的行为！ 光太郎在line上用一连串的感叹号，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看样子赤苇君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振奋」了情绪低落的木兔。 不过光太郎虽然在抱怨，却没有胆量打电话呢，恐怕他自己也觉得理亏。 我回他：赢了吗？ 他马上回：“那还用说！顺畅的扣球得分，30分钟以内2:0赢了比赛。” 我慢慢的打：“辛苦了。” 他又发来一长串消息。 “啊，对了，清枝明天帮我带东西来吧，我替换用的长护膝……原本放在桌子上的，结果出门前和赤苇打了个电话就忘记了……” 这句话我迟迟没有回他，他发觉了，又发过来一个拜托的表情。 我想了想：“好吧。” 第二天，我特意提前出门，坐地铁先去了木兔家。 在他房间里，找到了桌子上放着的长护膝。 还看到了另外的盛景。 书桌上挂着一堆御守，五颜六色的，厄除事业平安……我说还有安产是怎么回事啊！这家伙果然是笨蛋啊。 也有缘守……光太郎会求缘守这种事怎么想都不可能…… 大概他就是胡乱的买了一大堆估计自己都搞不清那些御守究竟是什么含义的吧。 * 东京体育馆内。 “你们有好好的戴着口罩么？”面对着走过来的两个枭谷的少年，我问。 光太郎双手的食指一起指向自己脸上的口罩，戴着口罩不能大声说话，似乎让他很烦恼。 还是赤苇说：“没关系，我们做好了防范。” 我把用消毒湿巾擦拭过的护膝收纳袋递给光太郎。 他直接靠在墙上，穿上了那对护膝。 光太郎的皮肤和他的性格完全不相符，通常，这么豪爽外向的性格，应该配上小麦色的皮肤更适合。但是光太郎的皮肤却是冷白皮，白得发光，和黑色的护膝形成鲜明对比。 长护膝一直拉到短裤下，眼见他卷起短裤边缘，我把视线转向了旁边，假装看起墙壁上的宣传栏。 “啊，对了，清枝，你现在住哪里？”不知为何，光太郎问起这个。 “嗯，我忘了告诉光太郎，我搬去和妈妈住了。” “什么时候？” “年底的时候，想着光太郎在准备春高，所以就没说。” 没法确认他是失望或者生气，或者他懵懂的表情里没有情绪起伏。 “搬去了哪里？” “地铁附近的公寓，以后去学校会更方便了。” “那不能一起上下学了吗？” “嗯。因为是不同方向了。” “为什么呢？”光太郎换好了护膝，突然探头过来问。 我吓了一跳，急忙的往后仰头。 “所以说，方向不同了呀。” “不同的方向，就不能一起了吗？” 面对这不明不白的询问，我只能像以前一样耐心的解释。 “不同的方向会比较费时间的……再说时间也不同，我没有部活，四点就放学，光太郎你要参加部活，六点钟才能走吧” “所以呢？” “我要等很久的，光太郎。” “那就等啊，如果清枝觉得无聊，可以来体育馆看我练习啊，我们不是一直这么过来的吗？” 偶尔遇到难理解的问题，光太郎会露出懵懂的表情，正如此时，歪着头，闪亮的眼睛是满是不解：“因为如果不能一起上学放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呢？” 赤苇君退后两步，开始学刚才的我研究起了墙壁上的宣传栏。 “学校里每天都在见面啊……” “不行的……”光太郎说：“果然还是要和清枝一起回家才行……因为我的话，如果想见你，从小时候开始，不管白天晚上，都会马上跑去，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 “但是如果连清枝在哪里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找你呢？” 他拉下口罩，露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笑。 “对吧？” 第7章 说实话，我没能参与木兔光太郎的童年。 我搬到外祖母家的时候，已经10岁，已经稍微懂得一点人情世故。 搬到外祖母家的第二天，她带我去木兔家拜访，在客厅喝茶吃点心的时候，推门走进来一个和我同龄的男孩。 他穿着条纹背心和短裤，短短的灰银色头发支棱着，他的额头有点圆，大眼睛，有着从侧面看像是生气时故意翘起的鼻尖。 大概是看到我这个陌生人，他歪了下头，眼睛忽闪了几下，露出懵懵懂懂的表情。 “光太郎，这是我家的清枝，以后要麻烦你多关照她了。” 外祖母风见阳子介绍完，我还想着怎么样礼貌的打招呼时候。他就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到了我的面前，自来熟的把脸凑到我的跟前——那么近，就差一点就要碰到一起。 “你就是清枝啊，听阳子婆婆念叨很久了……”他露出开朗的笑：“我早就想见你啦。” 木兔的家人让他带我去玩，他就带我去了他的房间。 普通的四年级男生的房间，打扫的蛮干净。 看得出，光太郎在努力的和我搞好关系。 他问我看不看漫画，我说不看。 他问我要不要一起搭瓶中船，我说没兴趣。 他烦恼的抓着短短的头发：“那要不我教你打排球？” 说着，他拿起排球朝我轻轻抛过来，然后正正好好的落在我的脸上。 我捂着脸，要走，他拦住在门前，不停地道歉——“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们重来，不要告诉婆婆……” 见我还是要往外走，就干脆的抱住了我。 我抬头：“……” 他低头：“……” 我跌坐在地上，生气的快要哭了，他眨着眼，愣了几秒，掀起自己的上衣，直接包住了我的头。 “你这样哭，别让人听见。” 我的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身体上，能看到他呼吸时身体的起伏啊刚才发生了什么？漫画情节吗？我是谁？我在哪儿？这家伙是故意的吗？笨蛋吗？！他是笨蛋吗？！ 10岁的我陷入了无限混乱的宇宙中。 这就是我与木兔光太郎的混乱的初见。 那天之后，木兔光太郎就被我贴上「奇怪」的标签，所以我一直都不怎么理他。 他倒是每天都来找我玩。 拿着暑假作业来写，拿着漫画书来看，拿着小零食来吃，拿着排球在我房间垫球…… 还要各种聊天。 清枝你的裙子真好看——这是学校的制服笨蛋。 清枝你这蜜蜂的发卡也好看——那是蝴蝶！笨蛋。 清枝，你的字写的也真好看啊—— 我有点烦，丢下笔，带着生气的语气问他：“木兔光太郎，你没有其他朋友吗？怎么天天跑到我家里来？” 第9章 “我有啊，我朋友超多——”他把排球在手中转了一圈，露出个大大的笑容：“可是清枝你不是没有嘛……” 该怎么说呢，这烦人的家伙居然让我产生了一丝丝的感动。 我低下头去：“那我写完作业，就和你玩。” 就这样，我开启了中途相遇的、半吊子的青梅竹马的人生。 一起上下学，一起玩耍，轮流在彼此的家中吃饭，光太郎把自己的书桌搬到了窗户前，说一抬头就能看到，就像是一直在一起写作业一样。 我得了流感，一周不能去上学，为了怕传染，也不让他来找我玩。 半夜里我戴着口罩躺在床上，听到有人敲窗子。 拉开窗子，另一边的光太郎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他让我离开窗边，然后从他的房间窗口「咻」的一步跳了过来。 一米多宽的距离，居然这么轻易就跳过来了。 “干嘛？”我戴着口罩退后，怕传染给他。 “我想见你啊。”光太郎露出了没心没肺的笑。 “如果被传染怎么办？”我问。 “那就传染好了，正好可以不上学。”他开朗的朝我比了个耶。 “那行吧，想玩什么？”我想来都来了，不如就一起玩一会。 “飞行棋吧。” “光太郎你能记住游戏规则吗？” “别把我当笨蛋行吗？”他不满的鼓起了脸颊。 我戴着口罩，但是无法抑制口罩下的唇角在逐渐的上扬。 为了不惊动大人，我们只开了一盏台灯，小声的说话，捂着嘴巴不敢大声的笑，因为灯光昏暗，我们不得不靠的特别近，几乎头抵着头，光太郎短短的头发时不时扎到我的脸上，痒痒的。 也不知那晚我们玩了多少局，反正最后累的两个人都趴在矮桌上，脸对着脸聊天。 “光太郎，我们要一直做朋友哦。” “当然了。” “万一有一天我搬家怎么办？” “那你要搬家到外星球去吗？” “……” “只要不是外星球就没关系。”光太郎伸手一下一下的拍着我的后背，像是在哄睡。 “只要你还在地球，如果想见你，不管白天晚上，我都会马上跑去见你的……” * ——果然还是要和清枝一起回家才行……因为我的话，如果想见你，从小时候开始，不管白天晚上，都会马上跑去，我都已经习惯了这样。 又是没经脑子的发言，看他一副我说的好吧，快表扬我吧的模样就知道。 “光太郎……”我调整下口罩，用着还是沙哑的声音叫他名字。 这位稍微有些脱线的我的青梅竹马，正一脸高兴的等着我接下来的话。 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可能觉得自己刚才的发言很帅，心里正在得意。 我决定打压一下他的气焰：“光太郎，这种不分昼夜跑去别人家的行为……叫做跟踪狂哦。” “诶……”木兔光太郎的双眼变成了圆圆的豆豆眼，一只可爱的猫头鹰此时失去了梦想。 “……”赤苇君的表情也十分丰富，露出「原来还能这样」的复杂表情。 不然呢，以为还能怎样？要我感动的哭出来吗？又不是少女漫画。 我可不是第一天认识木兔光太郎。 他可是隔三差五的就要发表点惊世骇俗的言论，因为语文水平太差，还经常词不达意。 对于他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的那些话，就当做棒球比赛掷过来的球，就「嗨」的用力击打回去就好了。 越是纠结越是解释，他越会混乱，然后周围人被他拖着一起混乱循环。 “接下来和哪里打？”我转移开话题问道。 赤苇报了个不怎么出名的球队名字。 看样子不是种子队。 大赛第二天，各区的种子队才开始参战，他们可以比普通队伍少打一场比赛。 枭谷的正常状态下，能够保持全国前八的实力，不过签运不太好，也或者是因为同为东京球队的原因，每一次都会和井闼山分在一区。 枭谷想进决赛，除了打败地方上来的强队之外，最后还要和井闼山争夺决赛权。 所以这些年，枭谷也就只能在八强边缘徘徊，运气好战到最后，然后对上井闼山争决赛权，运气不好，八进四就遇上了，干脆的被淘汰掉。 井闼山真是枭谷跨越不过去的阴影。 “我要不要干脆的去给井闼山下个毒什么的……” 赤苇：“风见学姐，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直接这么说出来没关系吗？” “既然这样的话……”我的手轻轻的拍在赤苇和光太郎的后背上，往前推着他们。 “你们给我加油打败井闼山！” “好的学姐。”赤苇君回答。 “光太郎，你也来个嘿嘿嘿啊。” “嘿嘿嘿果然我是最强。” “嗯，一如既往傻的可爱。” “居然能这么轻易调动木兔桑的情绪……风见学姐，如果可以的话，请务必来排球部做经理……” - 枭谷接下来打的很顺，第二轮、第三轮都是大比分赢了下来。 然后八强赛，他们遇上了白鸟泽。 第8章 我喜欢枭谷排球部的球服。 黑与白完美的分割比例，点缀着金色的条纹，不刻意张扬，也不过分沉重，让【我家的】球员们成为赛场上最耀眼的明星。 当然这也有着身为枭谷人自带滤镜的原因，但是自家的孩子自家亲嘛。 球场上热身的正选们逐个跳起击球，给他们托球的是赤苇君。我的视线只能追着一直没有换位的赤苇君，却不可避免的总有不速之客闯进我的视线。 光太郎…… 虽然只是背影，但那让人感觉安心的背部没有丝毫赘肉，包裹在球服下的每一块肌肉随着动作都在展现着自己的柔韧与力量，身材高大，也无比灵活，完全没有给人笨重的感觉。 如果我是个老太太，此时肯定笑眯眯的说着，哎呀我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 如果我是开朗的美少女，此时应该站起来大喊—— “呀——木兔木兔加油，木兔木兔帅呆了！”还没正式开赛，枭谷的拉拉队就开始大声应援。 学校拉拉队的女孩子分列在枭谷观众席的两边过道，她们穿着短裙热情的给球员们加油，调动着场上的气氛。 对面白鸟泽的应援团也开始了，他们挂出了「狮子迅猛」和「强者当如是」两面旗子，伴随着鼓声，整齐划一的为自家球员加油。 还没开赛，两所学校的应援就吸引了赛场大部分的观众的瞩目。 双方队员站成一排互相握手，木兔在最边上，手中举着枭谷的牌子，和白鸟泽的牛岛若利握手，距离太远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不过侧脸是在笑着，对面牛若眼睛眨了几下，似乎在用「哦」「嗯」这样的语气词来回答。 到目前为止还好，没有受到初中时那场球赛的影响——坐在观众席的我不止为何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枭谷先发球。 木兔站在底线，手中持着球，旋转了几下，随着裁判的哨响，他抛球，高高跃起，击球。 第10章 带着强力旋转的球朝着对方球场飞去—— * 【咚——】 是球落地的声音。 第286个…… 我站在阴影中，听着一墙之隔的体育馆内传来的发球声，默默的计数。 从领口、袖口灌进来的寒风让我的身体被冻得麻木，我把运动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遮住半边的脸，双手抄进口袋中，试图抵御这冬日的寒风。 “都八点多了，排球部还有人在练习啊。” “是三年级的木兔光太郎吧。” 通往二楼社办的楼梯，有几个人一边聊着一边走近，运动鞋踩踏在铁板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像是生锈的机器在强撑着运转。 “三年级不都退役了吗？还练习什么？再说，我们学校上一场比赛输给东北的白鸟泽了吧。” “我听排球部的朋友说，那真是盛景——木兔面对东北的牛若，发球全部失误，被压得完全抬不起头来……” “真丢人啊，那家伙还真有脸在学校里整天嘿嘿嘿的说自己最强。” “因为是笨蛋吧——” 杂乱的脚步声在我头顶发出空洞的回声，那些人轻快的聊着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随意的踩踏着别人的自尊。 在排球部三年，我多少能够理解这些「平庸」之人的想法，对于身怀天赋的人来说，他们没时间回味失败，没有天分的人也不会觉得伤心，大概就是这种学了点技巧，稍微有点能力的人。一方面自命不凡，一方面力不从心，所以不少人就因此变得扭曲起来。 赢了理所应当，输了却要被贬低，这些人也不好好想想。如果没有光太郎，丑三中也没那么容易打进全国大赛。 我偶尔会在脑海中闪过这样负面的想法，不过光太郎自己从来不抱怨这些，我也就不在他面前提起。 体育馆里的发球声停止了，看样子他已经结束练习了。 我深呼吸，从阴影中走出来，跑步进体育馆，装作刚到的样子。 “好冷——光太郎你好了吗？”我问。 光太郎正在做运动后的拉伸，粗线条的他对这些事却从不马虎，每次训练完都会认真的做拉伸。 剧烈的训练过后，他的额头上布满汗水，连带着头发也被打湿有点塌下来。 我找到运动背包，拿出毛巾递给光太郎擦汗，他擦完汗后把毛巾还给我，另一只手又接过去水壶喝水。 这一套动作熟练的仿佛训练过，我不知是因为我们认识多年太熟悉，还是我习惯了丑三中排球部经理的身份。 校门口的大门早就关了，我们从旁边的小门出来，冬日的路灯黯淡苍白，照的人看不清前面的路。 路过便利店的时候，我们和往常一样进去买东西，光太郎只买了果汁，我买了饭团和炸鸡排，可是他一样都不要。 不是不想吃，下午的练习之后，他应该也早就饿了，满脸都是难耐的「想吃，但是要克制」的表情。 “我最近在做体能强化，所以饮食方面也在遵循特殊的食谱……”光太郎把果汁一口气喝光，解释自己不能吃碳水和油炸物的原因。 “我都不知道。” “才刚开始。”他说。 我把饭团和鸡排放到书包里去，光太郎嘟哝了几句：“你自己吃就好了，不用管我。” 我抬头问他：“体能训练是哪方面的？” “力量和肌肉的柔韧度。”光太郎活动了下肩膀，目视前方的夜空。 “为了练好强力发球和斜线球……” * 【木兔光太郎的超级斜线球，紧贴中线——太精彩了，就算面对东北的重炮牛岛若利，他也毫不示弱！】 解说员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尖锐，将我从回忆中拉回到现实。 光太郎擅长打斜线球也算是天赋，通常打斜线球特别伤肩膀。但是他的背部肌肉结实柔韧，肩膀也很灵活。所以才能在比赛中连续打出三米线以内甚至紧贴中线的超级斜线球。 这种天赋，如果棒球选手来比喻的话，就是类似铃木一朗的激光肩，不是通过练习就能模仿的。 光太郎整天嘿嘿嘿的我是最强，却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天才。 可他也明明是天赋和努力的选手，轻而易举的就能达到普通选手无法企及的高度。 他为什么要跑的那么快呢…… 如果输了的话…… 不行，这种想法一次也不能有。 我深呼吸，和看台上的枭谷应援团们一起给球队大声加油。 * 还是输了，一分之差，输给了白鸟泽。 比赛后，我去后台找光太郎，去的途中想着自己这次要好好的安慰他。 结果到了后面，见到他那群队友都围在放背包的过道口。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光太郎容易沮丧的老毛病又犯了。 “赤苇君呢？”我问离我最近的木叶秋纪。 “刚被老师叫过去了。”木叶君回答。 所以赤苇君不在，大家就拿光太郎没办法了。 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决定发挥下青梅竹马的作用。 “真丢人啊，木兔君，怎么又输给白鸟泽了呢？” 听到这话，光太郎瞬间炸毛，他回头想反驳，看到是我，又转回头去，用力的哼了一声。 像个小孩子似的在闹脾气。 “真是枉费我生着病还来替你加油。” “那还真是对不起了！”他还是那副气呼呼的样子。 “不过——光太郎今天的表现很出色，超级斜线球太精彩了，我在看台上一直听到有人夸你帅气的要命。” 他微微侧身，竖起了耳朵，似乎来了兴趣。 “解说员也说，面对牛若的重炮，光太郎的表现让比赛变得更加白热化——虽然输了比赛，但是和全国高中第一的主攻手牛若势均力敌真是了不起呢光太郎，虽然最后还是输了……” 我没有赤苇君那么好说话，只知道夸奖和顺毛，对于光太郎，该打击的时候，也要精准打击。 果然他开始不服气：“ih的时候，一定打败牛若。” “就是这样。”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所以光太郎，你先从球车里出来吧，一年级的后辈们还在等着整理呢，别给人家添麻烦了。” 将近一米九的高个子，蜷在排球推车里也太不象话了。 找到他的排球包，给他递毛巾，给他递水，帮他抱过去枭谷的长棉服外套。 在外人眼中，我这些行为算是什么呢，又是以什么身份来做这些呢？ 每次想到这些，心里就总是杂念丛生。 “清枝，我送你回去吧。”光太郎的坏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又变成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 “你不用跟车回酒店拿东西吗？”我问。 “让赤苇帮我拿就行了。” “别给赤苇君添麻烦了。” “赤苇不会在意的——因为你不是生病了吗？” 我想了想，心里泄气，不想和他继续纠结下去：“行吧。” 还是冬天，夜幕降临的时刻，但是因为有赛事，体育场周围的灯光照的跟白天一样的明亮。 第11章 到处都是退场的球员和观众，我每次遇到这种人多的时候，就会从心底产生莫名的恐慌。 “清枝，地铁在那边哦。”光太郎看我朝着相反方向走，马上提醒。 “我们去始发站坐公交车吧。”我想尽量找个人少一点的交通工具。 刚走了一辆车，公交车始发站的人不多，我们站在站牌下，光太郎站在我的面前，用他高大的身体替我挡风。 “清枝，我才发现哦，枭谷这件棉服，还蛮暖和的，不信你伸进我口袋试试……” 我举起手：“没关系，我戴了手套。” “哦……”略微有些失望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转头看向公交车来的方向。 却没想到，光太郎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双耳。 那双在口袋中被捂得温暖的手，将热度通过皮肤传递给我。周围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光太郎略带得意的、计谋得逞的声音传来。 “但是，你没有戴耳套。” 第9章 木兔光太郎好像挺满足的，觉得自己说了不得了的话，所以笑的很骄傲。 我把他的手拨下来，他也不在意，大有反正已经得逞无所谓的态度。 我摘下手套，把手顺着他外套的袖口伸了进去。他的手臂肌肉饱满，紧绷又富有弹性，而且散发着让人安心的热度。 见我这样，他还挺高兴的，主动配合我伸直了胳膊，还很贴心的问：“是不是很暖和吧？” 我没说话，手一直探到他的臂弯处，然后对着臂弯柔软的部分，用力的掐了一下，他痛的吸了口气：“唔——诶？” 然后好像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掐。 我重新带上手套：“光太郎，我以前就说过的吧，要尊重女孩子。如果要做【什么】，一定要先征求对方的同意才行。” 这条规则是我们十岁那年我定下的，我还没忘了第一次见面就被【抱】，然后被他用t恤套头直接按在肚子上的尴尬往事。 “但是清枝也不行吗？” “就是我才不行。” “哦，那【别人】就可以？”光太郎歪了下头，眼睛眯了试探着问。 “你试试看！”我也学他歪头，眯起了眼睛。 大概是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他转开头，气呼呼的回答：“我才不要。” 公交车总算来了，我们走到最后面的座位，我挑了个靠窗的位置，光太郎坐在我的身边。 枭谷的运动背包被他平放在腿上，其中一部分还压在了我腿上。 因为冬装厚重，所以感觉座位比平时要狭窄不少，我们两个靠的很近，腿贴在了一起，隔着布料能感受到彼此身上传来的温度，光太郎的胳膊还压在了我的胳膊上，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他戴着蓝牙耳机在看今天关于春高的新闻，还没忘了给我耳朵也塞了一只。 今天八进四的比赛里，枭谷vs白鸟泽显然是重头戏，也是最被关注的，双方王牌都给了不少镜头，不光打出双方王牌球员的个人资料和五维图，还特地的配上了照片。 牛若是那完全没有表情的脸，光太郎则是一副开朗少年没心没肺的笑容，这两个人真是形成鲜明对比。 解说最后用了王牌对决，东北的牛若显然技高一筹结束了那条报道，光太郎关掉手机，少见的郁闷起来。 “没事，等ih再打败牛若报仇。”我安慰。 “嗯。” 到了家楼下，我就让光太郎回去了，因为今天一起走了一路，害怕传染给他感冒，临走还给他一盒补充vc提高免疫力的冲剂。 我回家没一会，妈妈也回来了，难得她今天没有加班，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问我。 “刚才开车回来，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楼下，是光太郎？” “嗯。”我说：“看到了就打声招呼嘛。” “直接拐进车库了。”妈妈把包挂起来：“好几年没见了……长得可真高啊。” “看上去有点凶，也不笑。”妈妈把一个白色塑料袋放在流理台上问：“来不及做饭了，带的外卖回来，吃这个，行吗？” “行。”我说，还想着妈妈那句话，说光太郎看上去有点凶。 “因为身材高大的原因吧，不说话的时候，会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我想了想，这么解释。 “可能吧。”妈妈把晚饭端上来，我们两个面对面的吃着晚饭。 “光太郎还在打排球吗？”妈妈问。 “在打，今年还参加了春高。”我回答。 “你们马上升高三了，不会耽误考大学吗？”妈妈说：“排球又不能打一辈子。” 搞不好咧，光太郎还真想打一辈子排球。我嚼着杂粮米饭，在心里想着。 不过，大学的话，肯定不能再上一个学校了，就算光太郎这一年拼命学习，他和我考上同一个学校的几率也不高。 在不同的大学里，平时也就没什么见面机会了，就算青梅竹马，慢慢的关系也会疏远。 不知为何，我觉得心里有点郁闷，就放下了碗筷：“不吃了。” “吃这么点？”妈妈看了看碗里剩下的大半米饭。 “有点不舒服。” 我回到房间，也没开灯，趴在床上翻看着白鸟泽和枭谷的那条报道。 牛若确实很帅，不过光太郎也不差，连赛场气氛都能轻易调动的他，无论在哪里都是发光的中心人物。 今天在观众席就有不少女孩子关注和讨论他。 枭谷内部更不用说了，等这次放假回去，排球部门口估计又要多不少女孩子去慕名加油。 * 春高过后没多久，第三学期就开始了。 我还是拒绝了光太郎一起上学的要求，他要参加排球部的早训，走的比较早，以前和他一起上学时因为住在隔壁顺路，现在特意绕路就没什么必要了。 不用我已经习惯了早起的生物钟，六点多就醒了，睡不着就干脆起床。拉开窗帘，外面的天色还是暗的，路灯还亮着，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8点40上课，8点钟到校，从家坐地铁去学校途径三站，只需要15分钟，现在还有大把的时间，要做点什么？ 要不，还是预习下功课吧。 我拿出英语书翻看了一会，然后想起一件事，就给木兔发了个line信息。 【我】：光太郎，今天开学第一天，别忘记带社团活动费。 他回复的很快：啊啊啊完全忘了！幸亏刚出门！我马上回家拿！ 过了一会又发来一条：一起上学！ 【我】：不。 然后继续预习英语。 六点半，手机响。 【光太郎】：看楼下。 我心里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飞快的走到窗边，结果看到光太郎穿着枭谷白色外套在楼下朝我挥手。 这家伙疯了吗？ 【光太郎】：一起上学！ 此时我该用什么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呢——不，根本没有时间去想这些。 我用平生最快速度洗漱、换衣服，下楼。 那个大清早就笑的比阳光还要灿烂的家伙站在那里神气活现的仰着头，被我扯住脸颊用力往两边拉。 第12章 他配合我的身高低头，让我捏住脸颊，完全不在意的露出比平时还要爽朗的笑容。 我：“不是说过，不一起上学了吗？不是说了绕路很麻烦吗？” “有什么关系，反正绕路的是我。”光太郎摸了摸被我捏红的脸颊，毫不在意的回答：“我又不觉得麻烦。” “我觉得麻烦啊！”无力的我。 “那我问你，我给你添麻烦了吗？” 面对如此率直的发问，我还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脑海中迅速的闪过几个答案，却一个都选择不出来。 “所以就是没有咯。” 妈妈说光太郎看上去有点凶，那是因为她没有看到过他笑时候的样子，比晨起初升的太阳还要…… 帅气——脑海中突然浮现上这样完全不相干的词。 说真的，对于自己这样的感觉，我有些困惑起来。 第10章 枭谷学园的大门还没到开放时间，我们从旁边的侧门走了进去。 清晨的校园很安静，院墙的一角露出初升的太阳明黄色的光，墙角、地面上到处都有融化了一半的白霜，水泥地面踩上去阴冷坚硬。 “清枝，你要来看我练习吗？” 站在通往体育馆的路口，光太郎手抄在口袋里，低头问我。 “不去了，我回班里看会书。”我的眼睛往他身后看，才刚升起的太阳在地上投上金色的光。 体育馆里已经有球落地的声音传来，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 “那就先再见？”我举起手来，在空中摇了两下，做了个再见的动作。 光太郎也朝我挥挥手，提着背包朝体育馆跑去，我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自己也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要去教学楼要先经过图书馆，枭谷的图书馆不光大，也很有名，经常看到有大学的教授也会来借阅，我每次经过都会心生敬畏，只不过今天的这敬畏变成了好奇。 从图书馆小道走过来的是我挺熟悉的人，同班的木叶秋纪，还有排球部的经理白福雪绘。 两个人有说有笑，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白福看上去刚换上运动服，长发压在衣服底下，木叶君动作很自然的帮她把头发拨了出来。 这两个人……在交往吗？ 我一边想着，目光和他们相对，他们的神色倒是挺自然，我反而觉得有些尴尬。 “风见同学，好早啊。”白福率先和我打招呼：“和木兔一起来的吗？” 我没承认也没否认：“你们也好早啊。” “社团活动嘛。”白福说：“对了，木兔的社团活动费……” 光太郎的性格有点粗线条，平时如果碰到需要交社团费、合宿费这些，白福和赤苇会在line把通知转发给我。 提醒过很多次，他们也不改。 “已经提醒他带了。”我心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提醒，我可能不需要这么早来学校呢。 白福双手合十朝我做了个感谢的手势，和木叶君一起去了体育馆。 总感觉大家都变得很成熟了。我这么想着，走上了二年级的楼层。 本以为自己来的够早了，没想到还有更早的。 迎面走来的女生也是熟人，高一时候同班的西村优子。 我见到优子的时候，顿了一下，但是她却扫了我一眼，面无表情的继续前行，我也低下头，和她擦肩而过。 * 我其实没什么女生朋友。 小学是四年级后半才转来的，没等和同学熟悉就分开去了不同的初中，初中时候在排球部，每天来的最早，走的最晚，大多数时间都是陪光太郎练习，平时有点时间留在班里总是拼命温书，和班里的同学很少打交道。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大多数女生来接近我，都是为了光太郎。 要联系方式、拜托牵线、送情书、送小礼物…… 对光太郎来说，这些只是粉丝应援礼物。可是对那些女生来说，那是饱含少女爱意的告白——付出了就总得想要得到点什么响应。 光太郎给不了她们回应。女孩子们的心情从期待到失望，到愤怒，这些情绪她们没法针对光太郎，最后就都转向了我。 幸好，初中只有短短三年，上了高中之后，我学聪明了，学会分辨那些带着目的来的朋友，然后礼貌的疏远她们。 不过西村是个例外，她是我在枭谷除了光太郎以外认识的第一个人，我们也很聊得来，所以迅速成为朋友。 我大概是太珍惜来之不易的朋友了。所以西村说自己喜欢木兔的时候，我惊讶了几秒钟，然后做了一个让自己很后悔的决定，对于我和光太郎的关系，我没做任何解释。 那段时间，我和光太郎一起出门，但是到学校的时候却前后分开时段，放学的时候，也会找个借口在便利店或者路口等他。 说了一个谎话就要用很多个谎话来弥补。 当然最后还是被发现了。暑假时候她不请自来，看到了在后院练球的光太郎。 有什么谎言可以让人相信，你和只有一墙之隔的邻居完全不熟呢。 我给西村优子发了很长的解释，被她拒收了。我去学校里想当面解释，但她却当我是透明人，对我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但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即便和我闹翻了，也没在学校说过任何坏话，制造过任何流言。 …… 开学第一天就让人想起不好的回忆。 我捏着饭团的米粒喂地上的蚂蚁。 这里是旧教学楼背面的楼梯处，位置偏远，很少有学生过来，毕竟午休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五十分钟。 我的午饭是两个饭团，一个明太子口味，一个梅子口味，这是我早晨在便利店买来的，本来是买了三个，其中一个在路上就被光太郎抢走了。 不过那是个烤和牛口味的，我本来也不怎么喜欢吃。 以前住在外祖母家的时候，她每天都会精心为我准备便当。但是妈妈千树工作太忙，常常要加班到深夜，也没精力再为我做饭。所以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要在学校吃食堂了。 还有一年就毕业了…… 还要一年才能毕业…… 我的高中生活，也要很平淡的结束了。 “果然是在这里。” 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个不断走近的大嗓门是木兔光太郎。 枭谷的校服被他穿的还真是洒脱，衬衣露在外面，西服外套敞着怀，领带是松的，袖口也被高高卷起。 这位性格豪爽的帅哥站在我面前：“清枝，你跑这里来干嘛？没收到我给你发的消息嘛。” 我掏出手机查看了下，发现他在二十分钟前给我发了条「一起吃午饭吧」的消息。 “那么晚才发，谁能看到。”我把手机放回口袋中。 “你的午饭呢？”他问。 我举起手中的饭团给他看。 “就这？”他很惊讶。 “就这。” “那我的便当分你一半吧。”他在我面前盘腿坐下，把便当摆在腿上打开，拿出筷子递给我。 光太郎的便当是木兔妈妈精心搭配过的，确实看上去很诱人。 第13章 “你自己吃吧。”我还是拒绝了。 “一人一半。妈妈每天会帮我准备三份便当的。” “那两份呢？”我问。 “早训之后吃掉一份，古典课吃了一份。”上课的时候吃东西，他也好意思说。 “只有一双筷子怎么吃？” “两头用好了。”他比划着。 我这位青梅竹马，还真的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我总觉得有一天我到了天涯海角，指不定也能看到他早就等在那里，带着傻气的笑容嘿嘿嘿的朝我挥手。 “光太郎。” “嗯？” “春高比赛的时候，有学妹找我要你的line号来着。”我想起那天围上来的拉拉队的学妹们。 “哦。”他在玩手机，头也不抬。 “那我给了……” “赤苇马上就来。”他打断我的话，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么一句。 “赤苇君？” “我说筷子不够用，赤苇说送过来。” 赤苇君还真来了，带来两双食堂的一次性筷子，还带着自己的便当。木兔习惯了分赤苇的便当，我也觉得赤苇君的便当味道真的不错。 回去的时候，我买了o矿力水特给他们两个。但是对赤苇君特意跑来，我还是有些歉意。 要怎么报答下赤苇君呢。 放学后去学生会室时，我经过了料理教室，里面传来的阵阵香气给了我启发。 要不——就给他们做便当吧？ 第11章 我在料理教室的窗户外就站了那么一小会思考问题，里面的女孩子们就频繁的往外看，最后还终于忍不住走了过来打招呼。 “副会长，您有什么事吗？”说话的是个圆脸女孩，带着白色的厨师帽，围着围裙，散发着和料理教室十分匹配的气场。 教室里有几个女孩子的目光投过来，都是些低年级的女生，和我视线相对时，又马上移开。 她们干嘛露出那副担忧害怕的表情，我又没做什么事。 “我们部长今天不在。”圆脸女生好像是木兔他们班的，偶尔在走廊上会遇到，不过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我就是路过，闻到了香味……你们在做什么？” “草莓小蛋糕。”圆脸女生回答前小心的看了我一眼：“我们想做好后送去排球部做为慰问品。” 其实要是想给排球部的人慰问品的话，送肉包子过去应该更受欢迎。不过这话我没说出口，女孩子们的心意总要带着些粉色梦幻色彩，她们不用考虑对方是否 【需要】 ，因为心意本身就足以让她们满足和幸福。 不过大概这么想我的，才是异类，所以才完全不受欢迎。 回到教室刚坐下，坐在我隔壁的木叶秋纪就跟我借笔记，我和木叶君高一就开始同班，他还一直坐我隔壁。木叶是排球部的，我之前也常去排球部看光太郎练习。所以混的很熟，他经常会找我借笔记，我也就从课桌里拿出来递给木叶君。 他接过去的时候，我也不知怎么想的，脱口而出：“怎么不找白福借？” 木叶君看了我一眼：“白福的笔记被 【你家】 的木兔给借走了。” 不知是太熟了还是木叶本身就有点恶趣味，他经常喜欢开这样的玩笑，有次光太郎借了我的古典课本，让木叶给我带回来，他把书往我桌子上一放，用促狭的语气说：“你家的 【旦那】 让我还给你的。”说完自己在那笑个不停。 我理解不了dk的所谓笑点，所以每次都假装没听到。 这样的取笑从小就有，有善意的，也有故意起哄的，光太郎从来不在乎这些。 而我，就算心里在乎、讨厌这样的起哄，也不能表现出来。 黑板上画着的相合伞，用板擦擦掉就好了。那些小学生似的起哄，假装没听到就好了。崇拜木兔的那些女孩子的嫉妒与恶意，默默承受就好了。 我不会哭，也不会因为这些而自暴自弃或者迁怒给光太郎。 我小时候就觉得他像是个笨蛋，没人在身边不行。但是一路走过来发现，光太郎反而一直在自己努力。所以无论比赛还是身体管理，基本上他都不会出太大的问题。 看似大大咧咧的他会自己准备好护腿和护膝，小心的保护着自己的身体；会自己制定饮食计划和强化训练再坚持执行；就算输了球，沮丧一会，他也会爬起来继续练习。 我不知道别人眼中的木兔是怎样的，至少在我眼中的他是这样努力过来的。 而且现在有枭谷的同伴陪在他身边。 我觉得他其实不太需要我了。 * 晚上回家后，我给光太郎发了个line的信息。 【我】：明天早晨不一起走了。 【光太郎】：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今天吃了你和赤苇君的便当，明天也给你们带。 这次短信发过去没有了回信……这倒挺让人奇怪的，按照光太郎的性格不是应该马上回复——“超级开心什么的——” 这下倒是把我搞不会了。 不过我也没纠结太久，就去浴室洗澡了，等再出来的时候，发现赤苇君发来了一条信息。 【赤苇】：谢谢学姐。 没头没尾的这么一句，但是我想了一下，马上就知道这是木兔把我要带便当的事告诉了赤苇君。 【我】：没事，反正我自己也要带的，今天吃了赤苇君的便当我有点过意不去，这就算还礼吧。 【赤苇】：其实不用这么麻烦的，学姐只做木兔前辈的那份就可以了。 【我】：赤苇君是不放心我的做饭手艺吗？ 【赤苇】：不是的，我是觉得如果风见学姐只给木兔前辈做的话，他应该更高兴。 【我】：更？ 【赤苇】：木兔前辈刚才把风见学姐要做便当给他的事通知了所有人。 【我】：……所有人？？ 【赤苇】：排球部的内部群。 【赤苇】：枭谷音驹交流群。 【赤苇】：秋之国体东京都集训群（2011）……u19青年选手那边，木兔前辈应该也发了。 【赤苇】：大家都很期待！ 笨蛋光太郎，我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被大家群欺了。 而且我好像也被【要挟】了，本来就想做个普通的便当而已，现在却不得不花点心思了。 叹着气抬头看了下时钟，还不到七点，我拿起钱包出了门，去了最近的超市。 在前往超市的过程中，我向身在宽政大学的茜哥求助，在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他之后，茜哥向我推荐了他的舍友。 就是上次在房间里见到很多体能训练和营养书籍的那个人，叫清濑灰二。 清濑灰二是个看上去很干净的大学生，短头发，说话很亲切，他让我开着视频，从采购食材到做法，全程做了指导，我记了满满六页笔记，感觉比平时温习功课还要累。 【我】：谢谢灰二哥。 【清濑灰二】：不客气哦，如果有营养或者体能训练方面的问题，随时可以问我。 关掉灰二的视频之后，已经快十点了，我心里奇怪着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么麻烦的事，一边疲倦的爬上床。 第14章 虽然以前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会分享彼此的便当。但是替光太郎做便当这件事，还是第一次。 所以为什么当初要想做便当这个主意呢…… * 六点钟，闹铃响，我准时起床。 不知道是不是在厨房的动静太大，平时都要睡到七点半才起床的妈妈也醒了。她穿着睡衣走进厨房，开始冲咖啡时，我正好在盖便当的盖子。 “做了这么多？”她探头看了一眼，问道。 “也有你的份。”我把一个已经装好的红色便当盒放在她的眼前。 “多谢。”她优雅的喝着咖啡，握着杯子的纤细的手指上涂着时下流行的亮片指甲油。 如果不说出去的话，没人相信这是一个17岁高中女生的母亲——毕竟她今年也才36岁。 我的父母也是青梅竹马，高中毕业就结了婚，后面离婚的时候，也还是二十代的年轻人，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本来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对彼此性格都应该十分熟悉的。结果不知为什么结婚之后，反而不理解、也不肯迁就对方，最后闹得不欢而散。 身为子女，我倒不是怨恨他们，只是不理解而已。 我把做好的便当放进带着保温的袋子中，妈妈看着我做这个动作，突然问我。 “清枝，你是不是恋爱了” “怎么可能——这是给光太郎和他的队友带的。” “都搬家了，还跟光太郎走的那么近啊。” “做了那么多年邻居，还在同一个高中，想疏远也难吧。”我头也没抬的回答。 妈妈又端起咖啡喝，她透过杯子的上方观察着我，我假装没发现，最后还是她自己沉不住气。 “公司近期会给我升职vp，明年我还要被外派——要是你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一起去，留学什么的——你不妨考虑下。” “好。” * 中午，我提着便当去找光太郎，没想到正好看到他被低年级学妹表白的场面。 我躲开他们的视线，站在教学楼拐角处的墙边，听着可爱女孩子的告白。 “木兔前辈，这是我做的便当，请你……” “啊，抱歉，我们排球部禁止外食的……”就算是拒绝，光太郎也是没有任何犹豫的开朗的声音：“草莓蛋糕也不行哦，运动员是禁止高糖的！” “那个——春高的比赛我去看了，我很感动……”女孩子恰到好处的一边表达着羞涩，一边坚定着语气。 “但是我们输了啊。” “虽然输了，但是木兔前辈真的非常非常厉害……木兔前辈的背影让我也有了勇气，我以前并不怎么看排球比赛。但是看完木兔前辈的比赛，让我也喜欢上了排球……” “是吗，那你要不要加入女子排球部啊，我跟那边的教练还挺熟的。”木兔恍然大悟，但是马上又自言自语：“不过女子排球部的队员个子都挺高的，你这么矮……也没关系，做自由人也行。” 不知是不是被木兔的碎碎念刺激到，女孩子突然抛弃了羞涩，提高声调大声的告白：“木兔前辈，我喜欢你！请和我交往！” “交往？”果然光太郎一副摸不到头脑的样子。 这也正常，他直到前不久都不知道「胶网」是什么意思。 “不行。”和刚才比，光太郎清楚而明确的拒绝：“我不能和你交往！” 咬字清楚，语气坚定——原来光太郎已经知道【交往】是什么意思了吗？是自己上网查的词条？还是问的赤苇——应该是问的赤苇吧，毕竟光太郎读不懂汉字。 “为什么？是不是学长你……”女孩子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我有点都听不到她后面的话。 只听到光太郎回答：“这是个人隐私，不能告诉你哦。” “不过，以后的应援也拜托你了哦。”光太郎丝毫没注意到女孩子的情绪变化，依然元气满满的说道。 低年级的女生伤心的捂着脸跑开了。 “诶——”猫头鹰迷惑中：“就算不答应给我加油，也不用哭啊……真是完全搞不懂是来干嘛的。” 这个时候，我应该悄悄的离开，但是不行，因为手机响了。 等我手忙脚乱的挂断电话，听到声音的光太郎已经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一只手举着手机，歪了下头看我。 偷听别人告白还被现场抓到，可是很尴尬的事情。我本能的退后一步，做出想逃走的动作。 但是下一秒，就被光太郎抓住了手。 他的两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隔着制服的袖子。既不提刚才的事，也不问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只是满脸都是爽朗的笑容。 “你在这里啊，清枝，我的便当呢？” 他坐在墙角的楼梯上，开开心心的打开了便当。 我没用便当盒，用的是平时放在冰箱中的白色的保鲜盒，因为想他们吃完可以直接丢掉。 一共享了两个保鲜盒，其中一个是放菜的，都是很简单的菜，香煎鸡排，烤牛肉、清炒的西蓝花，还有水果。 第二个盒子里装着的是米饭，最上面铺着的是一整张的海苔，光太郎打开看到的时候，有些迷惑：“海苔饭吗？” “怎么？不喜欢吗” “不是……但是正常这个上面不是该写点什么嘛……kotarou什么的，或者画个心形什么的……”光太郎好像有些不满。 我拿起勺子从中间用力的按下去，将米饭分成两半，露出了里面的截面。 这是灰二哥教我做的海苔饭，用了不同的材料。炒的松软的玉子烧、淡红色的小鱼干和鱼松，烫过后撒了芝麻的菠菜…… 一层米饭一层材料的铺上去，最后从中间切开的时候，侧面看上去就是彩色的断面，十分好看。 光太郎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好厉害啊——五颜六色的。” 他没有马上吃，而是拿起了手机拍照，然后发到了【那些】排球部同好的群里去。 随后，消息提示音不断，满屏的消息晃乱人眼。 【猫】：祝福！ 【蛇】：祝福！ 【黄鼠狼】：祝福！ 【黑尾】：人生赢家必须死…… 第12章 被蛇缠绕的树枝 【美华】：这周末打算怎么过？ 【我】：无所事事。 【美华】：陪我去美发店吧，然后再去逛街。 【我】：没问题哦。 line上和山架美华定了周末之约，我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 和女生朋友逛街这种事以前没经历过，想想还挺让人心情激动的，有点像赴约会一样的兴奋。 这让我接下来的心情一直很好，就连周五的月考也没影响到我的心情。 一天考了五门，几乎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唯独隔壁班的白福雪绘在走廊追着木兔暴打，理由是木兔把白福借给他的数学笔记弄丢了。 木兔光太郎不光是排球部的吉祥物，他是整个枭谷的吉祥物，走廊上三年级的同学们围观他被白福追打，缓解着考了一天的紧张心情。 木叶秋纪倚着教室的窗边，也笑的挺开心的，等木兔被欺负的差不多，他才慢悠悠的拿出一个笔记走出去。 第15章 “白福，你的笔记在这里，我昨天从木兔包里拿的，忘了跟你说了。” 白福学习成绩不错，就算缺了笔记也一样会考好，所以木叶绝对是故意的。 白福转移目标，开始抱怨木叶，木叶嘻嘻哈哈的赔罪。 木兔走进来，拉过前座的椅子坐下，然后趴在在我的课桌上，他的身材高大，趴下以后占据了整个课桌的面积。 “清枝，你也不帮我！”银白色头发塌下来，光太郎像是委屈的大型犬。 “谁让你把人家笔记弄丢的。” “谁让你不把笔记借给我的。” “我借给木叶君了。” “借给木叶也不借给我！我生气了。”他把头转向一边，发出重重的哼声。 “周末我们和音驹打练习赛，来不来看。” “不看，我有约了。” 木兔抬起头，猫头鹰的眼睛瞬间瞪圆，瞳孔都竖了起来，像是察觉到危险时一样：“和谁？” “山架美华，大将优的女朋友，你还记得吗？” “奇怪刘海的女生。”他兴趣缺缺把下巴搁在我的课桌上：“清枝是交到新朋友了，所以现在都不和我玩了吗？” “不会的，我和光太郎，永远都是好朋友。”我安慰着，rua了下他的头发。 不带任何情绪的，像是对待宠物那样。 光太郎愣了下，他好像想说什么，但是表情又像是没想好怎么说，就被木叶拉着去参加部活了。 - 周六。 我换衣服的时候，妈妈千树过来看了眼，问：“今天有约会吗？怎么穿这么漂亮？” “和女孩子一起玩。”我解释。 “联谊吗？”她继续问。 “和普通的女生朋友，一起逛街。”我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头发。 “真好。”千树倒是真的露出羡慕的表情：“我以前就没什么女生朋友。” 她年轻的时候，把时间都用在了和青梅竹马腻歪上，每天同进同出，形影不离。 所以她现在后悔了。 - 美华在车站等我。见面之后，我们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面对面的牵着手蹦跳。 “你这个衣服很好看，是tgc秀款吧。”美华绝对是个时尚小达人，所以对这些如数家珍。 “应该是……我家妈妈没时间陪我逛街，所以每次都是直接订购搭配好的组合。”我回答。 “很适合你哦。” “谢谢。” 我和美华一起去剪了头发，一起涂了甲油，还在她的怂恿下咬牙穿了耳洞。 以前我从来不关注这些，结果今天只用了一天，就走完了别人好几年的路。 “你这么改变形象，是为情人节做准备呢？还是失恋？”美华朝我露出坏坏的笑，像只调皮的猫咪。 “什么都不是，你和大将君呢？”我转移开话题。 “我要跟他分手！” “……”突然就开始谈分手这种深奥的感情问题，我显而易见的沉默了。 “脑子里全是排球，休息日永远练习练习。”美华提起来就很生气：“让他和那群排球部的人谈恋爱好了——” “所以，等情人节那天，送他芥末巧克力，然后提分手。”美华看上去是真的很气。 我只能默默地在心里替那位大将君默哀。 美华说到做到，马上就去店里买芥末巧克力，我也跟着去逛了下，那间店不光有包装好专为情人节的礼物，也有一颗颗单独包装的，口味特别多，还有些是味道古怪的整蛊巧克力。 我也跟着买了不少。 美华大概是想到了分手时，解恨的场面，情绪又恢复高涨，我们两个出了店，就去了附近的奶茶店。 美华说这家店很受户美学园的学生们喜欢。她说的没错，我们刚付完钱，就看到她的男朋友大将优和一群排球部的男生走了过来。 美华扭头不理他，大将却主动上前和她打招呼搭话。 这点让我对大将君的印象变得不错，吵架中的情侣。但凡有一方能情绪稳定，两人的关系就不会破坏。 这是幼时的我总结出的经验，那时候我亲眼见父母吵架多年。 大将哄着闹别扭的美华，我专心的喝着手中的奶茶，喝着喝着，我觉得有些不太对，好像有什么视线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我抬头望去，正好和户美排球部那群人中的一个男生四目相对。 那人个子挺高，应该和光太郎差不多，留着黑色头发，遮住一边眼，不声不响面无表情的盯着我看。哪怕被我发现，也没有躲避开视线。 奇怪的人。我收回视线，继续喝自己的奶茶。 晚上，美华把白天我们拍的照片贴在主页上。 等我看到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回复。 【黑尾】：不愧是美华酱，一起玩的朋友都这么好看。 【大将】：阿黑你猜她是谁？ 【黑尾】：……认识，但不猜。 【大将】：枭谷某人的……【小拇指表情】 【黑尾】：图片（一只被架在火上烤的长耳鸮） 我给黑尾那张图片点了个赞，再刷回来的时候，那个回复已经被删掉了，就连之前大将他们的回复也被删掉了。 黑尾从line上给我发了个笑脸表情。 【黑尾】：清酱还没睡？ 【我】：就睡了。 【黑尾】：好梦。 黑尾是音驹高中的，以前和枭谷合宿的时候，我去帮过忙，所以认识。黑尾是打排球的男生里少见的学霸，偶尔我们会互相分享笔记，关系算是比较熟。 所以他开的玩笑，我也没在意。 手机屏幕闪烁，我以为是黑尾又发来了什么，结果看到是美华的消息，还是接连两条。 【美华】：清酱，优他们排球部的人找我要你的line号。 【美华】：叫广尾幸儿的，你认识吗？ 第13章 ——巧克力？你不送给我，我送给你也一样。 情人节前夕我回了趟外祖母家，把冰箱里积存许久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从初二那年开始，我每年都会买，但是一次都没送出去过。 我把巧克力在桌子上摆成一排，阳子婆婆路过看到说：“总算都拿出来了，要吃掉吗？” “应该是没法吃了。”巧克力早就过了保质期，放在冰箱里时间太久都冻得硬邦邦的。 “那太可惜了，还不如当初送人吃掉好了。”阳子婆婆喝着茶惋惜的说道。 “所以我今年就不买了。”我找来黑色的垃圾袋，把巧克力都丢了进去。 小学的时候没开窍，初二的时候开始在周围同学影响下产生懵懂的感情，那种感情像是淡淡的白雾，你好像知道那是什么，却又看不到全貌。 青梅竹马的话，如果想成为情侣，不用等这么久的。如果没成，那就是仍旧有着什么阻碍。就像是我们卧室的窗户，就算隔得再近，中间也有着一米多的距离。 小学时候，纵身一跃还能跳过来，但是随着年龄和身高的增长，一米多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 最后可能会变成马里亚纳海沟，永远都跨越不了。 第16章 我掏出手机来搜索了下马里亚纳海沟，最后觉得自己这个形容应该没错。 第二天我带着之前买的巧克力去了学校，课间的时候拿出来给隔壁座的木叶君。 木叶君神情复杂，眉毛差点扬到天上去：“心意领了，巧克力不敢要。” 我说木叶君你想太多了，你只有一块的份额。 木叶听了这才抽了一块，他运气不错，是包裹着夏威夷果的口味。 剩下的我让木叶拿去排球部给大家分着吃，男女都有份。木叶君看上去不太乐意，不过还是接了过去，碎碎念着「搞不懂——好麻烦」这样的抱怨。 课间的时候他提着巧克力出去，等快放学的时候，把剩下还给了我，巧克力被分的差不多，只剩下了七八块。 “没有抽到奇怪的口味吗？”我问。 木叶说：“小见抽到了抹茶味道的，他说不好吃。”又说：“赤苇抽到一颗芥末味的，他还挺喜欢的——不过木兔没在。” 木兔没在。 木兔来了。 他从我们班级的教室前门进来就开始挥舞双手大喊：“清枝，听说你在分巧克力是吗？我的呢？我的呢？” 好吵—— 他跑到我的座位前，可怜的前座知情识趣的让开座，木兔也不在意，拉过来椅子倒转，坐在了我的面前伸出手，示意我把手中的巧克力给他。 要是我没记错，剩下的巧克力应该颗颗是雷。 木叶君在旁边煽风点火：“没错，就是这个。” 木兔干脆的把那袋巧克力都抢了过去，当场就打开包装吃了一块。 “诶——咸的？” 又吃了一块。 “啊啊啊好辣。” 木叶君在旁边狂笑，说剩下这些都是他们选中后发现不妙又包装好丢回去的，就等着木兔中招。 木兔还在勇敢尝试，眉毛都缩在一起，不过他学聪明了，每块都先小小的咬一口尝味道。 “别吃了，我这是特意买的整蛊巧克力的。”我提醒他。 “不。”他扭头转向一边开始闹脾气：“我就不信，一颗甜的都吃不到！” 吃到最后一颗的时候，他沉默着打开那块巧克力，然后带着视死如归的表情塞进口里去。 他闭上眼睛，露出十分享受的表情，颤抖着声音说：“啊啊，好甜。” 木叶君补刀：“木兔桑，你的手在抖诶。” 然后他被木兔追着跑出了教室，满走廊都是他俩打打闹声，还掺杂着教导主任的怒吼。 “木兔——光太郎，你给我安静一点！” 情人节的校园，到处都是捧着巧克力告白的少女，走几步就碰得到。街道上也散发着恋爱的酸味，迎面走来的情侣们个个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 美华最后还是没和大将君分手，因为她觉得情人节提分手的话，大将君太可怜了。 黑尾同学持续着在朋友圈纵火，从对手到队友无一幸免。 和光太郎一起回家的路上，我翻看着手机，心想黑尾这样行走的人形荷尔蒙，不可能没女生送巧克力，他就是喜欢在朋友圈瞎闹罢了。 光太郎今天一路上有点安静的过分，一直走到我家楼下都没怎么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怪味糖果给伤到了。 我问他最后那颗是什么味道的。 他先是拒绝回答，后来半天才挤出两个字：“酸的。” 大概是看我笑的太开心了，他鼓着腮帮子往前迈了一步。 我退了一步，他又前进一步，顺带着露出不解表情。 和木兔光太郎，只能正面对决。 “你干嘛？”我问。 “书包打开。”他说。 光太郎的奇怪行为我早就有了免疫力，虽然是满腹疑问。不过还是听话的打开了自己的书包。 他也拉开背包拉链，把运动背包举高，反转了过来。 然后我的面前下了一场巧克力雨。 各式各样的，被包装的五颜六色的巧克力从我眼前纷纷落下。 “这是什么？”我问。 “巧克力啊。”猫头鹰迷惑中。 “这是什么——意思？”我耐着心思解释。 “我要控制体重，不能吃太甜。”猫头鹰耿直：“全给清枝了。” “这些，是别的女生送你的心意吧！给我可以吗？”我耐着性子问。 “送给我之后，不就是我的东西了吗？我再送给清枝，不就是我的心意了吗？”光太郎振振有词。 “所以光太郎你确定要把「其他女孩子送你的心意转送给我」吗？”我加重语气。 “清枝我听不懂了。”光太郎的眼神流露出清澈的愚蠢。 我马上道歉：“抱歉，用这种套娃方式讲话，超出光太郎的理解能力了，我向你道歉，是我的错。” 光太郎用力点头：“嗯！” 他帮我一起把掉在地上的巧克力捡了起来，我的书包里装的满满的，拉链都拉不上。 我手中拿着一个包装很精致的巧克力，隔着漂亮的包装纸，能感觉到里面有迭得整齐的小纸条。 “有留言的，要看吗？” “太麻烦了——你帮我处理吧。”光太郎挠了挠头发：“我走啦。” “等一下。”我叫住了他。 我握着拳头伸到他的面前，把手张开：“奖励。” 和下午他吃的一样的巧克力。 光太郎把巧克力一口吞下。 “好甜啊。”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超级甜的——” “这次我没有说谎哦！” 第14章 暧昧从新干线出口走出来，我在约定的地点等了一会，没见到来接的人，不禁叹了口气。 按照以往经验，大概率是雨太又记错时间了。 手机打了好几遍没人接，我只好自己去公车站坐车。 公车站排队的有个穿着红色运动服的身影，背着黑色双肩包，戴着白色口罩，低着头拿手机在屏幕上划来划去，一看就知道是手机深度中毒者。 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歪头看他，少年察觉到视线，身子动都没动，表情不善的朝着我瞥了一眼，然后。 “啊，是阿清啊。”他迅速的收起那副不良的神情，把口罩拉了下来。 “干嘛呢，伦太郎。”我问。 “等车，没事刷刷youtube。”他说着把手机放回到口袋中去。 角名伦太郎，比我小一岁的，从包着尿片在地上一起爬的时候就认识的，我【真正】的青梅竹马。 “又到这个时候了？”他发现我身上的背包。 “嗯，离婚协议规定的，假期两边跑。”我也不在意：“上次暑假回来没见到你，阿姨说你去比赛了——你怎么跑去兵库县读高中了？” “被星探挖去的。” “去长野县就是了，鸥台不也挺厉害的，离爱知也近。” “没被邀请。” 绿色的公交车进站，慢慢停在面前，我们排队上车，在最后排坐下。角名把黑色双肩包抱到前面，自觉的往旁边移了移，给我空出空间。 “你连鸥台都知道，看样子对排球挺熟的。” “毕竟枭谷也是排球强校。”我边说边低下头。 第17章 “说到这个，春高的时候，我在观众席看见你了，还拍了照片。”角名没发现我的异样，开始往外掏手机。 他翻出那张照片给我看。照片上我戴着口罩单手放在嘴边，面无表情的在加油，和旁边热情高涨的枭谷应援团形成鲜明对比。 “我跟我们队友打赌来着，你戴着口罩有没有发声，大家都赌你绝对没发声在凑数。” “你们真闲！” “对jk评头论足是dk的爱好之一。” “你这是侵犯我的肖像权！” 我让角名删掉照片，他朝我伸出两只手指：“黄油小土豆，两份。” “你确定？”我也拿出手机来了。 角名开始沉默，他在思考自己有没有把柄在我手中，然后：“我很确定你上一个手机是突发事故而亡，不是更新换代！” “角名伦太郎你不知道现在有个东西叫云端吗？”我不紧不慢的说着：“我早就开了自动备份！” “我是不知道稻荷崎有多出名了，但是我知道如果把伦太郎的光屁股照贴到主页上去，伦太郎一定会在高中排球界很出名的……” 角名表情纠结起来：“尿片照的话，我也有你的！” “我不介意。”我说：“伦太郎你发这个，会被当做变态的人是你！” 角名呲牙，发出不甘心的「嘶」声。 “黄油小土豆，我请你。” “两份，谢谢。”我心满意足的收起了手机。 看吧，这才是「真正」的青梅竹马的使用方法。「真正」的青梅竹马是不可能成为情侣的，毕竟彼此小时候最丢人的时刻都一起经历过。 但是角名却拿着手机继续翻照片，装作凑巧找到的样子，他的演技不怎么样，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早就准备拿出来做杀手锏。 “这个。”他把照片给我看。 因为是拉近后的抓拍，周围的景色都有些模糊，照片上的我，坐在和枭谷应援团相隔一条过道的座位上，还是戴着口罩，单手托着腮，注视着下面正在比赛的场地。 “枭谷和白鸟泽那场比赛，我们正好排在后面，在对面看的一清二楚呢。”角名坏笑，突然说起了关西腔：“怎样，这张照片值钱吧。”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心里想着。 原来我看光太郎的时候，是这样的眼神——真是一点都不懂掩饰的直白。 * “对不起清枝，我把你来的时间记成明天了，请原谅爸爸吧。” 面前手按地板，跪着土下座道歉的人是我的父亲风见雨太，一个长着娃娃脸，性格非常不靠谱的恐怖小说作家。 我站在玄关，望向他身后废稿纸堆成的垃圾山，罕见的沉默。 “没关系，姑姑会来帮雨太收拾的。” 厨房水池里堆积多日的脏碗筷。 “没关系，茜哥来送饭的时候，会帮雨太洗碗的。” 说话语气挺可爱的是吧。少女漫画里不是经常有这样的角色吗？长了一张分辨不出年龄的可爱娃娃脸，每句话都用名字代替「我」，被扒马甲之后，发现是写出畅销书的三十多岁的小说作家。 我家的父亲，就算放在二次元也是炸裂的人设。 高中时候学校的风云人物，明星般的存在，曾拿过全国空手道的金奖；东大文科毕业生、恐怖小说作家，乙女游戏制作人…… 哦对了他没事还在网上写bl同人文，作者人设是个十六岁忧郁厌世的美少女。 这样的人设在二次元，就算乃至三次元也是很招人喜欢的。 当然前提是，他不是你的亲人。 一句「对不起，我要做自己喜欢的事」然后把家庭妻女都抛之脑后，我行我素，不负责任活着的人。 和妈妈吵架的时候说着：「明明是你自己说的，一辈子都会支持我做自己想做的事」的人。 只盯着自己所谓「热爱」，对周围人不管不问的人。 10岁那年，父母离婚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那些执着「梦想」的人，多少都有些怪癖，也从那时开始，我下定决心，一定要离这样的人远一点。 我也不要像妈妈那样，放弃大学学业，无私的去支持和辅助心爱的人，最后换来的全是伤心。 父母走过的错路，我绝不会重复。 所以…… 所以…… 我差不多，也该放弃了吧。 * 在爱知的父亲家这边，我只住了一周。这一周的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姑姑家，茜哥也从大学回来，我会去他房间找漫画和轻小说看，消磨一下午的时间。 也和角名一起约出去玩了，在距离家不远的商店街，吃了他请我的黄油小土豆。 一周时间度过飞快，走的那天，我在玄关穿鞋，父亲站在门口，双手交叉在和服袖子里，犹犹豫豫的，半天挤出一句话。 “你妈妈她还……” “她过得很好。” 我早就知道，所谓的假期两边跑，无非是双方想要知道彼此近况，再传达一句「现在过的很好」的信号。 他们两个离婚的时候，才二十多岁，适合的对象一大把。但是到现在为止七八年的时间，两人都没和外人约会过。 不知道，他们还在纠结些什么。 角名送我去车站，他好像还要再留两天才回学校训练。 “住宿舍，每天都是训练，也怪无聊的。”他没精打采的说。 “你没交个女朋友吗？”我问。 “交了。”角名面无表情的开口：“又分了——” “为什么！”我瞳孔地震。 “说是因为我就知道训练，没时间陪她。”角名手抄兜，开始抱怨：“每天训练完累死了，回到宿舍澡都不想洗，还得和她聊视频电话——” “我有个朋友也是这样！”我想起了美华，原来女孩子都一样。 角名望天：“女生麻烦死了！” “伦太郎，再来东京的时候通知我，我请你吃饭。”我家的妈妈还挺喜欢角名的，说这孩子话少，沉稳。妈妈对那些和爸爸「性格相反」的人都抱有好感。 就是不知道妈妈看到角名在推特上一天发几十条吐槽会有什么样的感受。 “行。”角名挥爪子。 爱知回东京新干线只用了不到两小时，我家的妈妈要加班很晚才回去。所以我就去了外祖母家给她送过去一些特产。 推门出来的时候，看到了光太郎。 他把背包带子顶在头顶，哼着歌从门前的路上经过。 我躲在门后，以为他没看到我的，谁知道，他像是有心理感应似的突然转头，眼睛瞬时瞪得圆圆的，金黄的眼眸里流露出惊喜。 “清——枝！你回来了。”他拉开栅门，冲了过来：“什么时候回来的？一周都没看到你了，我给你发消息你都不回。” “我……” “你这是刚回来？还是要走了？” 光太郎看了眼我手中提着的背包，又看一眼我紧握的门把手，问道。 “打算回家了——给你们带的特产一起交给外祖母了。” “回家有事吗？” “没什么事。” 第18章 “那去我家吃饭吧。”光太郎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用手板着我的肩膀转了个圈，然后推着我朝他家走去。 光太郎在玄关把鞋子踢飞，然后用他特有的大嗓门喊着：“妈妈，清枝来了，今晚在家里吃饭。” 木兔妈妈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笑吟吟的看着：“清枝来了呀，好久没见了，正好今晚做蟹肉可乐饼，清枝喜欢的吧。” “我也来帮忙。”我说。 “不用，你和光太郎去玩吧。”木兔妈妈用一种哄10岁小朋友的语气说完，又回到厨房去忙碌了。 …… “我先去洗个澡，你自己玩一会。”光太郎把背包丢在书柜边，对我说道。 我也放下背包，把外套脱了下来，在矮桌边规矩的坐好。 光太郎的房间，我来过很多次，距离上次来也就三个月而已，不知为何，我却变得有些胆怯起来，像是来到了陌生人的房间。 从半开的窗户里吹进来的风，已经不再像冬天那么寒冷，而是柔和的，带着春季傍晚的暖意。 我从窗户望出去，对面自己的房间，被米色的窗帘挡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到。 啪嗒啪嗒，光太郎的脚步声。 他推门进来，赤着脚，只穿了一条运动长裤，没有穿上衣，露出结实的上身，头发也没有好好擦干，水珠顺着身体一路滑下来…… 尽管开着窗，我也觉得自己的鼻尖在冒汗，脸颊也变得热起来。 光太郎却毫无自觉，他们排球部的队员平时在学校里，也会当着球队经理换衣服。所以似乎完全不在意，就这么一点不避嫌的走到衣柜前，开始翻找衣服。 我不知该朝着哪里看，只能转头假装看向门口。 “清枝，你没事吧。”一只手摸上了我的脸，光太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的脸有点红，是生病了吗？” 我转头，和他的目光碰撞在一起。 他站在我面前，弯腰看着我，歪着头。金黄的眼睛里满是关切，刚洗完的头发湿漉漉的塌下来，散落在额前。 他靠的那么近，能感觉到呼吸时温热的鼻息。 他的衣服只穿了一半，双手套进了袖口中，没套头，衣服都堆积在肩膀处，他弯腰的时候，正好能让我一眼看到他的腹肌。 这算什么？少女漫画的情节吗？ 第15章 暧昧2 “光太郎。” “嗯？” “穿好衣服。” 他收回手，套上上衣：“有什么可害羞的啊，你以前又不是没看过。” 确实中学时候做排球部经理，也习惯这些大大咧咧的运动少年当自己面换衣服。但是那时候，光太郎自己都还是单薄的豆芽菜呢。 “开着窗呢，会着凉的。”我起身去关窗户，顺手拿丢在椅背上的毛巾丢给他：“头发擦干一下。” 光太郎嘿嘿一笑，听话的开始擦头发，我关上窗户，眼神落在面前书桌上，发现上面散着几本小册子。 是大学的招收简章。 “光太郎，这是……” “这个啊，我春假的时候见过几个大学来的球探……”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过来，双手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下：“我也不知道选哪个好，清枝帮我参考下。” 他这么说了，我也就坐在书桌前翻看起来，这一看发现还真是了不得，学校无一不是名校，有东京本地私立大学，也有地方国立大学，不过其中最厉害的，应该是中央体大了。 “这都不用选啊，肯定去中央……”我拿着那本招生简章翻看着。 光太郎也靠过来，弯腰，双手撑在书桌两边跟着我一起看，这个动作让我整个人被他虚空围在怀里，手臂也贴在一起。哪怕是轻微的活动，也会碰撞到彼此。 我尽量的不去思考这个暧昧的姿势，让自己做出坦然的态度。 “父母也说选中央更好，毕竟在东京，平时回家坐jr中央线也方便。”光太郎说。 “专业呢？”我问。 “大多都是体育专业，运动康复之类的，不过……”他像是特意要为我说明似的，把那本小册子往前翻了几页，这个动作让他的手臂从我肩膀上穿过，在翻动的时候，和我的手臂紧贴在一起。 我朝着旁边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却又被逼近，这次干脆用胳膊压住了我的手臂。 “中央还提供了 【法学部政治学科】 这个选项。”他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每次呼吸吹动着我的头发。 我也能感受到从背后传来的，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声。 “不过这个学科有前提条件，至少得通过中心考试。” “中央大学的法学部可是很厉害呢，光太郎。” “所以呢？”他转头问我。 太近了……只要我稍微一转头，就会变成脸贴着脸的亲密动作，搞不好还会扫过他的嘴唇。 我身体微微前倾，低下头，假装认真的看简章：“嗯……这个……光太郎的话可能不行吧……” “嗯？为什么？”怎么又逼近过来，再这样下去，我整个人都要趴在书桌上了。 我不能忍了，干脆的拿手推了他一下：“光太郎，太近了啦。”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好像听到他笑了一声，震动胸腔，然后顺着我的力道往后仰去，他的双手也离开了书桌，然后翻身坐在了旁边的床上，双手往后撑着身体，歪头看我。 “那么，为什么我不行？” “中心考试，努力一下也不难。”我说：“但是入学之后的课程才是难题。” “清枝你也，和我一起考中央不就好了？”光太郎飘来这么一句：“就像我们一起考枭谷的时候一样，将来我遇到不会的问题，清枝再帮我补习。” 其实这是一个很好的提议，中央大学的法学部这些年司法考试合格率比东大都高，「白门阀」现在的势力也并不亚于「赤门阀」，说不定也能助我完成梦想…… 只是一想到父母，想到一方被迫做出的牺牲和选择，我的心不知为何突然往黑暗中沉去。 “光太郎。” “嗯？” 不行不行不行，不能说不能说——万一被讨厌的话——现在还不行…… “我不会和你考同一所大学的。”我肯定是在生气，生自己的气，要么就是在紧张，因为我的双手紧握成拳，在脑海中模拟着怎么去跟木兔解释。 “啊，那算了。”光太郎坐直身体，已经半干的头发随着动作抖了一下，垂在额前，这个发型让他看上去比平时要柔和许多，也显得更加阳光开朗。 “就这？”本来累积到快要爆炸的情绪，突然之间没了发泄的路径。 “嗯？”他刚开始没懂我的问题，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点点头：“嗯，清枝也有自己想做的事吧，当初拖着你来枭谷的时候也没有好好问问你的意见。不过我就算上了大学，也要和清枝……” “光太郎、清枝，下楼吃饭了。”木兔妈妈的呼唤从楼梯口传来。 “来了。”光太郎跳起来，没有说完的话也没有继续下去。 我晕晕乎乎的被他抓着手腕拽起来，往楼下走，感觉大脑被抽空了。 第19章 就这？诶？我可是连脑内小作文都写好了，如果贴出去一定会变成「清醒女孩拒绝竹马pua决意掌控自己人生」的范文。 但是就这？ 木兔家的餐桌一向很热闹，他们全家人都是很开朗的人，和他们在一起永远不用担心冷场。 他们今天聊的话题是世界末日要做的最后一件事。 要去相遇的地方约会；绝对不吃冷冻披萨、要去海边等待浪漫邂逅。 总感觉这一家人，开朗的过分，浪漫的过分。 “清枝呢？”冷不防的，问题被抛到了我的这边。 “假如世界末日，想做的最后的事！” “没想过。”我下意识的马上回答。 “现在想。”木兔的大姐强势逼迫。 我认真的想了想：“我讨厌烟花爆炸的声音所以从来不去庙会。但是，如果是世界末日的话，想去做点和平时不同的事，比如去看烟花。” “一个人吗？” 我又想了想，脑海中浮现出模糊的影子：“和喜欢的人一起吧……” “是谁？”木兔的二姐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边喝着边问。 “嗯？”我没反应过来。 “通常的回答，和喜欢的人一起，会加一个后缀「如果遇到的话」。”木兔姐姐意外的敏锐：“但是你却没说，所以，遇到了吗？喜欢的人。” “……” “原来如此。”光太郎一脸恍然大悟：“姐姐你好厉害，马上就能发现，不愧是学校推理社的社长！” “被光太郎夸赞我可一点都不开心。”木兔的二姐说着，又开了一罐啤酒，被电视节目里刚出场的偶像组合吸引了注意力。 话题被转移开，我暗暗的松了口气，抬头却发现坐在对面的木兔妈妈和姐姐们不止为何，互相交换着眼神，笑的很开心。 又是这样。 * “这个清枝拿回去和妈妈一起吃吧。”木兔妈妈把用白色塑料袋装着的可乐饼，放到了我的手中，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清枝，没事多回来几趟，你从小就没离开这里，这三个月没见，我们怪想的。” 她的手很温暖，我没法跟她说，我是刻意的躲着不肯回来。 “我送你回去吧。”光太郎站在玄关，高大的身影把灯光遮了大半。 “不用。” “以前住隔壁不用，现在住那么远也不用？”说话间，他已经穿好了外套，把背包从我手中接了过去。 “走吧。” 我们出门，走几步到外祖母的房前，他歪头望着二楼的没开灯的房间。 “果然……” “怎么了？” “就是想起来寒假后开学那天早晨，跑到你家楼下的事了。”光太郎一边走着一边说。 “清枝刚搬家的时候，我早晨出门，会习惯的站在门口等着你，等了好久没见你出来。直到看着二楼黑乎乎的窗户，才【原来如此】的反应过来，你已经搬家了……” “那倒不是，毕竟青梅竹马，突然不适应也正常啦。”我尽量平静的回答。 虽然青梅竹马，只是我想留在你身边的借口。 如果没有这个借口，我怎么去见你呢？ 我遇见你的时候，已经十岁，已经知道什么是【喜欢】。 街角传来若有若无的筱笛声，光太郎又把我的背包带子顶在头顶，然后双手抄兜快活的走着，仿佛刚才的对话并不存在。 “好像空气里有春天的味道了。”他深呼吸，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毕竟三月底了。”我敷衍了一句。 “那离夏天就只有四个月了。”又是天马行空的一句话。 “排球部又要为ih比赛做准备了吧。” “啊——嗯。”他好像并不想聊排球相关的话题。 “清枝…” “嗯？” “今年的夏天，我们一起去看烟花吧。” 第16章 学生会长小鸟游千里要去国外留学了，枭谷每年的学生会选举都在第二学期。所以我这个副会长就稀里胡涂的接棒成为了新一任学生会长。 虽然日常负责的事务变化不大，不过走在学校里的观感却不同。尤其是开学典礼上做为学生会长发言之后，走在路上时不时会遇到一、二年级的学生鞠躬问好。 就连三年级生说话的时候也客气很多，我虽然讨厌人多的场合。但是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在处理起学生会事务来也游刃有余。 午休，我来到二年级的楼层去找赤苇君。 二年级的走廊，赤苇君倚在窗边，他身边还站着聒噪的猫头鹰，正在吃炒面面包。 怪不得中午没来找我，原来是跑来找赤苇了。 这两人关系还真好，明明不是同一年级，却连中午吃饭都在一起。 “赤苇君。”我走过去打招呼。 “风见学姐。”赤苇礼貌的站直了身子。 “*%……*”一边嚼着面包一边打招呼的猫头鹰。 “木兔桑，把食物咽下去再打招呼。” 木兔咽下食物，用力点头，然后又是一大口。 “风见学姐有什么事吗？”赤苇转向我。 “我看到你们提交了黄金周体育馆的使用申请，过来问一下。” “有什么问题吗？学姐。” “体育馆要例行检修……为ih联赛合宿的社团也挺多……” “我们排球部肯定得排第一位了！对吧赤苇。”光太郎握拳，元气满满的说。 “学姐，有什么建议吗？”赤苇没理会光太郎的聒噪，依旧礼貌的问。 “就是问你们今年合宿用初中部的旧校区行不行。” “近郊那所么。”赤苇问。 “对。初中部下半年才会重建，所以上半年都在空闲。如果可以的话，你们直到暑假都可以采用——当然我是说假期的联合集训。” “可以的。合宿的话如果和篮球部共享体育馆也会不方便。”赤苇偏头问木兔：“木兔桑，也这么觉得吧。” 木兔用力点头。 “那就这样，日常练习用三馆，大合宿练习去旧校区。” 解决完问题，我又问了一次赤苇要不要来学生会的问题，不出所料的被再次拒绝。 这让我觉得有些可惜，以赤苇君的成绩和能力。如果加入学生会，下任会长肯定非他莫属。只是他每次都用排球部活太忙拒绝，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闲聊几句完毕，我准备离开，光太郎追上来：“一起回去。” 刚吃完炒面面包，他手指上沾着面汁，在走廊尽头的水池洗了手，也不擦，直接把水珠甩的到处都是。 “给你。”我从上衣口袋掏出手帕递给他。 光太郎接过去，拖长着音调：“多——谢——” 楼梯口的窗户边，木叶和小见、猿杙站在那聊天。 看我们走上去，木叶挑了挑狐狸眼，露出让人火大的笑容：“啊呀，两位感情真好，午休都在一起。” 光太郎歪头，然后猛点头，也不知他听懂了木叶的阴阳怪气没有。 木叶经常会开这样的玩笑，以前我也一笑了之假装没听到，但是这次，我决定不忍。 第20章 “木叶君。”我摊开手中的学生手册：“校服着装不规范，扣子没系，衬衣袖子放下来，还有……你的领带呢？” 木叶「啊」了一声，似乎没想到我会突然找茬。 “我以学生会长的名义，罚你下午放学打扫三年级走廊。”我说。 木叶吃惊：“啊啊啊？” “有什么不满吗？”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问他。 木叶很气：“风见同学，你要不要回头看看你身边那位的着装啊？！” 我转头。 光太郎的制服上衣也是敞着怀，袖口卷到胳膊肘处，领带也松垮的挂着，白衬衣不但没好好系扣子，甚至干脆被拉出来放在裤子外。 嗯，光太郎不说话的时候还真帅！ 我视线收回来：“有什么问题吗？” 木叶：“……” “你们两个呢？看到什么了吗？”我又问小见和猿杙。 小见赶紧把自己的领带拉紧，猿杙悄悄的把袖子撸了下来，两人一起摇头：“什么都没看到！” “那就这么定了，下午的走廊，拜托木叶君你了哦。” 木叶气得目瞪口呆，光太郎哈哈大笑。 “清枝，下午我们和别的学校有练习赛，来看吗？”光太郎追上来。 窗外的树枝被风吹动，即便光太郎的制服穿的松松垮垮，也能看得出被包裹其中的饱满的肌肉，耳畔没用发胶固定住的软细的头发不安分的翘起来，圆圆的金色眼睛注视我，满是坦率。 我能看到制服的领口处有不易察觉的白色线头，灰色制服上衣上交叉平整的细小纹路，闻得到熟悉的洗涤剂的香味。 可恶的阳光，可恶的帅气的枭谷制服，可恶的洗涤剂香气！ 高高挽起的袖口下是充满力量的手臂，他的手中还抓着我的手帕。 “手帕还给我。”我平摊开手。 我伸手去拿手帕，光太郎抓住手帕的另一端，歪头：“我弄脏了，洗了再还你吧。” “不用。”我用力把手帕抽回来。 他也不再坚持。 我问：“下午和哪里的学校打？” “户美学园。” “有空就去看。” “嗯。” 木叶君走过：“啧，你们还个手帕而已，搞得跟牵手似的抓着不放……” “木叶秋纪君，你想连学生会的走廊也一起打扫吗？” “非常非常抱歉！” * 练习赛是五点才开始，我在教室等时间差不多了才过去。 往体育馆走的时候；路过了中庭，看到那里的樱花开了。 我不是伤春悲秋的类型，对于樱花脆弱的美这类感情也没法共情，不过樱花是无罪的，而且枭谷这颗樱花树开的格外好看。 所以我也就没忍住走过，认真的抬头看。 这是个好天气，从层迭的花枝中有金色阳光透过，四月的风不再冷冽，而是带着春季特有的舒服的气息，吹过的时候，被吹落的樱花像雪一样飞舞在半空。 “风间桑？” 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我把思绪迅速收回，这才发现自己面前站着一支队伍。 是户美学园的人，穿着绿色的运动服，站在最前面叫我名字的就是美华的男朋友大将优。留着黑色头发的高个男生也站在队伍中，视线相对时，他朝我轻轻的点头。 奇怪的男生。 “大将君。”我挥挥手跟他打招呼，顺便也对后面的队员颔首示意：“欢迎来到枭谷，知道体育馆在哪里吗？我带你们过去？” “那就麻烦了。”大将点头。 “户美过来远吗？” “地铁三十多分钟吧。” “这个时间开始堵车了，确实地铁更快。” “可不是嘛。” 因为美华的原因，我对大将的印象不错，他看上去还是挺有礼貌的。 和一群一米八多的男生走在一起，还是挺有压力的，迎面来的学生们个个脸上都是好奇，不知是好奇户美的排球部，还是好奇我为什么和他们走在一起。 好在体育馆离得近，很快就到了。 户美的人坐在体育馆门口的台阶上换鞋陆续走进体育馆，那个黑发的男生留在了最后。 “那个……”他站在台阶上，个子高高的有点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叫广尾幸儿。” “啊你好，我叫风见清枝。” “我知道。” “我们可以交换line吗？”直接又干脆的问题。 “我没带手机，放在教室里了。”我尽量用委婉的借口拒绝他。 沉默…… 这种话很少的男生，是我搞不定的类型呢，因为完全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 “风见桑，樱花……”广尾幸儿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莫名其妙的抬头，他已经伸过来手，手指拨动我的发丝，手在伸到我面前时候，手心躺了一片樱花瓣。 “刚才树上落下来的，在头发上。”广尾幸儿翻手，樱花瓣从指间飘落下来：“我有风见同学line的id，你通过一下就可以……” 樱花落在头发上，明明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如果是少女漫画的话，这是非常浪漫的开端。但是我不是漫画人物，所以有点不舒服，只不过对方也是好意，我也不能多说什么。 在犹豫如何拒绝他要line的请求时，赤苇君的到来替我解了围。 “风见学姐，你来了。”赤苇君站在我身边，看广尾：“这位是？” 就算不认识，只看运动服也能知道这是户美学园的人，赤苇君却在故意装傻。 “户美来的客人。”我说：“刚才正好碰到，所以就带他们来体育馆了。” “麻烦学姐了。” 赤苇把人带进去体育馆。 我松了口气，转头看到不远处，不知站了多久的光太郎。 他手里抓着一个排球，看上去像是在生气…… 脸颊鼓鼓的，嘴巴抿成一条线，看到我看他，小孩子闹脾气似的把头转向一边，然后走进体育馆。 …… “木兔今天情绪高涨啊。” “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一直在针对户美的5号呢。” “扣球全部擦着对方，对方发的跳飘球也跑去抢着接……” “排球霸凌……” …… 回家的路上好像还在气，我跟他说话，也总是气呼呼的回答。 直到坐上公交车，坐在后排座位，他坐了一会，突然：“啊啊啊打练习赛累死我了，我要睡一会。” 然后闭上眼睛，头靠在椅背，然后一歪，脑袋就躺在了我的肩上。 翘毛的猫头鹰偷偷张开一只眼睛，看到身边的人没反应，又闭上眼睛，露出无法克制的傻笑。 这一幕全部被车窗玻璃记录下来，他却一点都没发现。 “清枝，你家的公寓下站就到了哦。” “忘了说，今天我回外祖母家去，路程还长呢……” 路程还长，我要慢慢的等猫头鹰飞过来。 第17章 枭谷普通学生的运动服样式非常简单，颜色也是非常朴素的灰蓝色，只有两条白色的装饰条纹从肩部一直延伸到手腕处。 第21章 我们体育课上通常会换下那套灰色西服式制服，穿这套运动服上课。 今天是周五，下午第一节课是体育，午休过后，班里就开始清场，把男生都赶了出去，剩下女孩子们换上运动服。 女孩子们换衣服都是三五成群，嘻嘻哈哈的笑着，我一向理解不了她们的笑点，所以都是自己换完就赶快出去了。 在三年级走廊尽头的水池边，我对着镜子整理头发。 2月份的时候和美华一起去剪了头发，那之后一直没管，现在头发已经长了不少，运动起来怪碍事的，我就用发圈把头发在脑后扎了起来。 初中三年我都是留着短发，不过那也没办法，是排球部的要求，像这种要求的学校很多，每年春高入场式，都会看到很多地方上的学校排球队都是统一发型，男生都是平头，女孩子都是清一色的耳上短发，观众席上乍一眼看上去，连连看似得，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东京的学校这方面要宽松很多，并没有太多要求，不过我猜大概是首都圈的学生们都不会乖乖听话。就像是春高入场式的时候，地方来的球队都会乖乖的甩手臂高抬腿走展示自己的高昂斗志，而东京的球队，都是悠闲的散着步就过去了，一副本地人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不过说起来也是，短短的三年高中青春，要留着毫无魅力的短发，大部分女生应该都受不了的。 耳边的碎发扎不上去，我就用发卡别住。 木叶秋纪从楼上跑下来，看到我特地的又倒回来，还啪的拍了我一下肩膀，笑嘻嘻的提醒：“风见，我们今天和1组一起上体育课哦。” “不是和2组一起吗？”我问。平时周五这节体育课都是和三年二组一起上的，就是猿杙大和还有小见他们班。 “2组的英语老师有事，所以就和1组换了课。” “所以？”我大概能猜出木叶想说什么。 “所以就是说，和木……”木叶君大概想起了清扫三年级走廊的悲惨回忆，迅速的改口：“好心告诉你一下而已。” 确实是和1组一起上课。我走进体育馆的时候，就看到光太郎和他们班的男生勾肩搭背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 光太郎的人缘一向特别好，不管什么人都能聊上去，朋友也很多，有时候我真羡慕他。 我们在同一个体育馆上体育课，但是不同的体育老师，平时老师们都会选不同的运动项目，不过今天不知为什么，都选了篮球，还让两个班分组打比赛。 男女生各自分了四个组对抗，先拿到10分就算赢。 是我最讨厌的体育课项目呢。 如果是跑步、跳马这些，跟在别人后面很轻易就过去了。但是要篮球比赛的话，全场的视线都会盯着你——实在让人讨厌。 总而言之，就混过去吧…… 一马当先冲到对方篮下是不可能了，球到了手里传出去就行了……自己的判断能力还是不错的，传出去的球，接球的人都能得分……就这样不引人注意打完比赛就好…… “风见同学。” 诶？这位同班女生，为什么要传给我？ 球不会回答，它来了。 不管怎么说，先把球丢出去再说。 我顺手接下，起跳，对准篮筐，飞快投出。 球进了，三分球。 边场坐着看的学生们一起「哦」了一声，然后开始噼里啪啦的鼓掌。 大家请冷静，其实我比你们更吃惊。我可是连自己站在三分球线都不知道。 “风见桑！”另一个同班女生朝我传球过来。 所以为什么要传给我啊！ 起跳，投球，进球，又是三分球，已经够了10分，赢了。 边场的鼓掌声更热烈了，「不愧是风见同学」，“好厉害啊，连续三分球得分。” 拜托别再说了，其实最吃惊的人是我自己。 口哨声从男生那边传来，木兔朝我挥舞着双手：“清枝，好厉害啊——” 下了场后，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因为剧烈运动，头发也有些凌乱，耳边的发丝落了下来，我就重新用发卡固定好它们。 木兔也跑来站在我身边，左右拉伸肩膀，大概是为了和我说话不用低头，他的身体重心后倾，右脚抬起踩在后面的墙壁上。 “刚才好厉害啊，连续投中三分球。” “凑巧罢了。” “那也很厉害。” 普通的闲话家常。 我低头看他腿上戴着的护膝：“光太郎，体育课也穿护膝么？” “毕竟万一受伤就不好了。”木兔的护膝其实是两件迭穿，里面的是一层薄薄的护腿，可以防止运动后肌肉乳酸堆积，外面一层才是保护用的护膝。 护腿通常被他拉到短裤下，不仔细看的话，会以为他穿的是速干打底裤。 “这套护腿也有点旧了，放学的时候陪我去买新的吧。” 木兔几乎每天都在穿的护腿，他的运动量又很大，所以更换频率很频繁。 “好。”我说，反正回家也会路过运动商店男生那边轮到木兔上场，和他对战的是我们同班的木叶。 果然排球打得好的人，篮球也不会差。控球能力十分强，只不过他们投球不是用跳投的，而是垫球，气得同队的同学哇哇大叫，最后干脆大家都不遵守规则乱打一通。 自由活动的时候，木兔用发球姿势对着篮板就是一记，然后用力太大把球筐打歪了，被体育老师揪着训了好久。 从体育馆回教学楼的时候，我看到光太郎和木叶站在自动售货机那儿，光太郎手里拿着一罐气泡水朝我招手，木叶手里拿着ritz的饼干，两个人在分着吃。 他们排球部的人，关系也未免太好了，整天黏在一起。 “气泡水。”光太郎把那罐饮料伸到我面前，木叶君也拿着饼干问我要不要吃。 “谢谢。”我都没拿，自己投币买了一瓶——春季限定樱花口味。 “现在就吃东西吗？”我问。 “一会放学就训练了。”木叶回答。 光太郎把那罐饮料打开，因为他摇得太久，拉开拉环的瞬间，气泡喷涌而出，洒了一手，他还在哈哈大笑。 他仰头，咕咚喝下一大口，喉结跟着吞咽的动作而动，方才瓶口喷溅出的气泡水顺着指间滴落下来，在灰蓝色的套头衫领口洇成深色的印迹。 春日午后三点的日光，斜照在自动贩卖机上，空气里漂浮着肉眼可见的浮尘颗粒，还有蜜桃味的气泡水香…… 我喜欢的人站在我的面前，他却一无所知。 * “我说，风见同学和1组的木兔君是在交往吗？” “不是吧，难道你不知道吗——这可不是秘密了。” “我还是看他们体育课站在一起才发觉的……木兔君特地从1组跑过来。” “他们从高一开始每天就一起上学放学，中午还一起吃饭，课间也经常在走廊里见面呢……” “学生会长和排球部的主将，像是少女漫画里的角色呢。” “不过风见同学好像不太爱理人。” “如果我是学生会长，年级第一，长得好看，又有个排球部的男朋友，我肯定也要做个高冷美少女。” 第22章 “我没那么贪心，学生会长、学习好、长得好看，男朋友，只要给我一样就可以了……” “哈哈哈说的也是。” 教室里传来同班女生的谈话声，我收回要去推门的手，往相反的方向走。 现在进去可能会让彼此尴尬，还是过一会再回去吧。 我在楼梯的拐角处站了一会，手里握着有点冰的樱花气泡水，看到白福雪绘顺着楼梯走上来，我就把那罐气泡水塞到了她的手中。 “诶？给我的？”白福看上去有点吃惊。 我们平时关系并没有很好，可能我这个举动让她觉得太突然了。 但是我又不会圆滑的找到很好的理由，最后就只有简短的、没头没尾的说：“送给你喝。” “3q。”白福还挺开心。 “对了，风见，我们这周六上午和音驹打练习赛，然后中午一起去附近公园赏樱花，要不要一起来呀？” 白福雪绘说话的时候，举起的双手左右摆动着食指，十分可爱。 “学生会那天上午要开会。” “开完会来呀。” …… 【光太郎】：这周六我们排球部要一起赏樱，清枝一起来呀。 【我】：学生会要开会。 【光太郎】：开完会来！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完呢。 ……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指导老师收拾着手中的资料：“已经中午了，大家可以回去了。” 其他学生会干事们都很快的离开，我自己留下来，收拾着会议桌上的资料。 门口探出个银白色的猫头鹰头。 “结束了？” “嗯。” “要去吗？赏樱。” “……”我把手中的资料一份份的摆放平整。 光太郎站了一会，突然走到窗边，拉开了学生会室的窗户。 “啊，学生会原来离中庭的樱花树这么近啊。” “就在窗外。”我回答，虽然只能看得见树顶的花。 “那就没问题了，我们来赏樱吧。” 在这？有时候我真理解不了光太郎的思路。不过看到他从背包里拿出来的方形便当盒，我倒是挺好奇的。 “那是什么？”我问他。 “啊，白福让我带来的。”光太郎把那个盒子打开：“白福的糯米团子，雀田的蜜瓜，木叶的炸鸡，小见的天妇罗炸虾……哦还有阿黑的气泡水和孤爪的苹果派。” “真丰富。” “因为你不去，大家只好把自己的便当分你一份，这样就像大家在一起赏樱一样……”光太郎说：“白福是这么说的。” “光太郎贡献了什么好吃的？” “我？我来了。”他说：“【我们】一起赏樱，我来了啊……” 我啪的打了他一下后背。 “别说傻话了。”我说：“我刚刚给白福发了信息。我们现在就过去。” 走吧，去大家那里。 * 对于我们的到来，大家并没有特别的表现。就好像我们原本就在，只是中途离开了一小会。 我坐在白福和雀田身边，打开带来的三明治和她们分享。 白福拿了一小块，咬了一口：“好吃。” “我也要。”猫头鹰探头。 我拿了一块准备给他，谁知道他不接，就着我的手「啊呜」一口咬下去一大半，然后闭眼，仰头，心满意足的点头：“嗯嗯好吃。” 雀田：这是风见同学自己做的吗？好厉害啊。 我：不是的，只是来的时候，去常去的店里买来的…… 公园里有几个秋千，大家都去轮流玩了一会，有坐着的，有站在秋千上荡来荡去的，音驹的夜久君还趴在上面，手脚伸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别问，问就是在锻炼鱼跃动作。 我也和雀田一起去玩了一会秋千，倒不为别的，主要是这个季节坐在地上，还是有点冷。 我们坐在秋千上聊着天，雀田被猿杙叫了过去说着什么，我一个人坐在那里看着他们。 抓着秋千绳的手被人从后方一下握住，光太郎从我头顶上方探过头来，左右摇动了几下，不知从哪里落了一头的樱花瓣，全部被他抖落到我的制服裙子上。 他一边抖头发，一边哈哈笑。 有几片花瓣落到我的头发上，他用手摘下来，然后鼓起脸颊用力一吹，吹得很远。 另一只手还在紧紧的包住，我抓着秋千绳的手。 第18章 梅雨黄金周一过，各大运动社团就忙碌起来，开始为ih预赛做准备。 枭谷的排球部是明星社团，每年都会打进ih全国大会。所以这个时候就开始了紧张的训练。 除了日常训练，午休的时候也会聚集到视听教室，反复观看春高的录像，研究对手。各类集训合宿也在周末安排的满满的。 6月9号，东京地区开始ih的预选赛，400多所学校在三个周末决出参赛队伍，东京有两个名额。 第一种子井闼山，其次枭谷。 往年的比赛都不会有太大的波澜，今年也是一样。枭谷顺利的通过预选赛，等待8月份的全国赛。 6月底，期末考后，赤苇来班里找我。 见到赤苇的时候，我才反应过来，我好久都没去过排球部了，虽然每天耳边都在听着有关排球部的新闻。但是好像很久没跟光太郎一起上下学了。 排球部的训练是一方面，另外的原因为了明年考大学，我加入了三年级的特别升学班，一周五天都要上足七节课，而且回家还要上补习班，每晚7点准时，三个小时的网络授课。 “风见学姐，木兔桑期末考数学没及格，补考需要80分，我让木兔桑放学来找你吧。” 赤苇君真是一句废话都没有，安排的妥妥当当。 我的意见也一概不问。 我想了想：“好——还有其他不及格的排球正选吗？可以一起补习。” “木兔桑就可以了。”赤苇这么说。 放学时候，木兔来了。 他背着书包，往我前座一坐，开始往外翻书。没有招呼，没有寒暄，表情也一点都不吵。 是因为不及格所以在情绪低落么？看上去也不像。 我开始给他讲试卷。 木兔的身材高大，单人课桌有点容不下两人，他就侧身坐在前座，只有胳膊搭在我的课桌上。 这个季节，枭谷已经换上夏装，他的白衬衣的袖口被高高卷起，衬衣的扣子，从衣领到第三颗都没有系，领带松垮的挂在胸前，配上那头银发，完全是一副不良少年的模样。 自动铅笔被他抓在手里，修长的手指灵活的转着笔，啪嗒掉在课桌上，拿起来继续，又是啪嗒掉下来，如此反复。 这个声音不停地打断我的思绪，让我变得有些烦躁。 “光太郎，你在认真听吗？” “在听……啦！”生硬的前半句，又飞快加上后面带着鼻音的撒娇语气后，他总算转过身来，开始拿着笔做题。 光太郎外表大大咧咧的，说话也经常冒着傻气，不过他的成绩并不算太差，毕竟他上课还是会老实的听讲，考试也会低分擦线飘过。 第23章 这次数学考试不及格应该也只是偶然。 只不过他今天看上去像是在为什么生气。我悄悄的给赤苇发了个消息。 【我】：赤苇君，木兔最近练习遇到什么瓶颈了吗？ 【赤苇君】：没有，木兔桑在练习中很正常。 我看着赤苇的回复，感觉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学习、补习、学生会，每天时间被安排得满满的，确实没有时间考虑其他的事情，加上现在要给光太郎补习，虽然也就三四天，但是我显然有点适应不过来。 那天放学，等光太郎来的时候，我趴在课桌上很快就睡着了。这一觉睡了半个多小时，醒的时候觉得浑身酸痛，大脑也晕乎乎的。 光太郎坐在前座，自己拿着卷子看。 “光太郎，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转过头来，圆圆的金色眼睛注视我：“清枝，你最近很累吗？” 我点头：“开始上补习班了。”我活动了下手指：“来吧，我们开始上课。” “回家休息去。”他用命令的语气对我说。 “别任性了，光太郎。” “回家休息——我送你回去。”他不容拒绝的直接取走了我的书包。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有点生气的，我真的很累，浑身都疲倦的要命，但是我留在这里又是为了什么？我甚至开始有点埋怨起赤苇君，为什么要找我？排球部的经理也是可以给木兔补习的吧…… “清枝，张口。” 正在胡思乱想的我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张开了口，然后一颗圆滚滚的糖果被塞了进来。 “你看上去太累了，补充点糖分会好受些。”光太郎把糖果塞进我的口中，手指在我嘴唇上停留了一下才收回去。 是青苹果口味的糖果，酸甜口感，还有清新的苹果味一起涌入大脑，刚才紧绷的神经也迅速松弛下来。 “怎么样？”他歪头朝我笑。 恢复平时开朗的光太郎了呢。 不对，可能是我太累了，所以才觉得他最近状态不好吧。 “味道不错，光太郎现在会随身装着糖果了？” “以后会想着的。”他拿了我的书包：“走吧。” 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也不奇怪，毕竟现在还是梅雨季节。 “光太郎带了伞吗？” “没有。” “那不用送了，我自己回去吧。” “清枝，带了伞吗？” “带了。” “那就一起回去。” 雨水滴在青色的雨伞上，发出吧嗒的闷响。我基本上买雨伞不会买太少女的颜色，那些鲜嫩的色彩，可爱的碎花和卡通图案，全部被否决掉。 毕竟光太郎如果撑着那种伞就太违和了。 从雨伞边缘落下来的雨，我伸手去接了下，落在手指上的雨水凉凉湿湿。 不知不觉我的脚步加快了，偶尔会走出雨伞遮盖的范围。光太郎伸手抓住我的上臂，又把我拉回到雨伞下与他并肩走。 我们好像没有什么话题可聊了。 我也就算了，光太郎为什么也这样安静，这可一点都不像他。 “ih预选赛要开始了吧。”我开启了话题。 “都已经结束了。” “记错了……” “是记错了时间，所以一场比赛都没来看吗？” “反正枭谷不至于打不过预选赛。” “这倒是。” 外面雨下的很急，我的袜子被溅起的雨水打湿，雨伞下却安静的很。 幸好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我家的楼下。 “我到了，再见光太郎。” 他把雨伞的大半都倾向我这边，本来就身材高大的他，露在外面的右肩膀很快被雨水打湿，湿透的白衬衣贴在皮肤上，变成了蜜色。 这个季节淋雨可能会感冒，一会得记得让光太郎回家补充vc和泡热水澡。 “清枝，我想不明白了。”他突然没头没尾的来了这么一句。 “嗯？是补习的问题没懂吗？”我问。 “我想不明白了。”光太郎烦恼的抓了抓头发：“为什么要补习才能见到你呢？” “因为排球部训练很忙？”我帮他找了借口。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中学生综体、ih，春高，每年不都在训练和比赛？那个时候我们也在每天见面，但是现在……”他在烦恼，却看上去找不到烦恼的根源。 “特别升学班也在别的楼层，课间也来不及——可恶，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光太郎看上去有点混乱：“就感觉最近，胸口闷闷的好难受，超级超级想生气！” “大学的面试在六月份吧，你通过了？”我转移开话题。 “嗯，面试，还写了小论文……我还是选了体育系。”他老实的被我引开话题：“反正我也只会打排球。” “一件事能做好就行了。” “我……”他还试图把话题绕回去。 我再次打断他。 “光太郎，这个给你。”我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给他。 “练习和比赛的时候，运动量太大水分流失快，你老是去舔嘴唇，会变干开裂的，以后涂这个吧。” “男生也可以用的，据说是雪碧口味，凉凉甜甜的。” 他接过那管唇膏去，眼睛迅速亮了起来，脸上也挂起笑容：“那我回家马上涂。” 真好哄。 “那赶快回家吧，雨又下大了。” 我推了下他，他就势往前走。 期间，转头看了眼我，像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还是走了。 第19章 这个暑假想必会十分精彩。 先是来自角名的消息。 【角名】：我们打进ih全国大赛了，下个月去东京。 【我】：到时候请你吃饭。 【角名】：我？？ 【我】：还有茜哥。 【角名】：otaku会出门吗？ 【我】：会……吧。到时候邀请看看。 年初去看箱根驿传的时候，妈妈让我请柏崎茜吃饭，因为他队友受伤没去成，这次正好叫着他一起。 反正在爱知老家，我们三家住的很近，看在这个面子上，柏崎茜这个宅男也不得不出动。 美华和大将优终于分手了。 之所以用「终于」这个词，是因为美华从年初纠结到了夏天，最后选在ih预选赛之后，向大将提出了分手。 “他们眼里只有排球吗？”甜品店里，美华用勺子戳着面前的抹茶味冰激凌，发泄着自己的不满。“每天只知道练球、练球！” 她在抱怨，我不知道说怎么安慰，就低头默默地吃冰淇淋，是覆盆子口味的，酸酸的，一点不好吃。 美华因为分手心情不好，周末就一直拖着我逛街，四处玩，我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她的男朋友。 可怜的大将优同学球场情场双失意，我从心底觉得有点对不起他。 特别升学班的同学关系也让我觉得舒服，以前班级的时候，女孩子们课间在一起说说笑笑，谈明星谈甜品谈时下流行的东西，我总是无法融入进去，不过特别升学班都是传统意义上大家眼中的「书呆子」，在班里谈论jk话题反而会被当做异类。 第24章 特别升学班是不用上体育课的，大家课间和午休时会在走廊排队做操活动身体，平时也不会去其他楼层，和学校里其他学生都处于【no touch】状态。 不小心用了排球术语，但我还挺喜欢目前状态的。 直到雀田熏和白福雪绘来找我。 “风见同学，暑假有什么安排吗？”雀田的开场白是寒暄。 我大概知道她们为什么而来，所以干脆的反问：“是为集训的事吗？” “嗯，合宿。”白福接着说：“人数不太够用呢，毕竟要懂得排球规则，有运动社团经理经验的人也不多。”白福说：“而且这次合宿的学校比较多。” “今年有宫城县的乌野加入。” 宫城县是东北的学校，不加入当地的高校联盟。反而要跑到几个小时车程的东京来，这倒是稀罕事。 雀田和白福还提到乌野的小个子副攻手，用了【恐怖初见杀】来形容。 我问了时间，想了想，答应了下来。 这个暑假不用去老爸那边，因为他又跑去国外取材了，妈妈这段时间都在京都出差，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也怪无聊的。 我一边说服自己，高中最后的暑假，就当是最后的放松机会，一边收拾好行李，合宿当天去了集合点。 排球部的人在合宿当天也有早训，所以早就等在那里。 见我来，赤苇君很绅士：“风见学姐，我帮你提包吧。” 光太郎大喊：“啊赤苇你好狡猾，我刚才想说的！被你抢先了。”然后跑过来问我：“我帮你拿包吧。” “谢谢，不用。”我推开他来摘我书包的手。 光太郎看上去有点懵，似乎没想到我会推开他：“不用吗？” “嗯。” 上了车，我特地去最后一排，结果中途被光太郎一把抓住手腕。 他笑嘻嘻：“坐这里，和我坐一起。”然后他手用力，我就被带动到座位前。如果不是及时按住座位后背，会直接扑倒他身上。 后面的人陆续走上来，为了不挡住路，我只好去坐在窗边的位置。 车子开动，整个车子都能听到光太郎的大嗓门，一会叫赤苇，一会和木叶拌嘴，我觉得他有点吵，就拿出耳机来听歌。 结果他从旁边抢走了我一个耳机，挂在自己耳上。 “还给我。” “我也要听。” 我伸手去拿，他按住我的手，一直压到座位上，好像怕一松手，我就会去抢回自己的耳机。 我放弃拉扯，把视线转向窗外，他也放松下来，转头继续和木叶聊天。 只是在我们座位中间，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他的手还在压着我的手，一直没松开。 运动少年常年打球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爱出汗，手心传来的热度让人心慌。 - 枭谷的合宿我参加过好几次，所以对一起合宿的学校并不陌生。 音驹这边也混的挺熟。 唯一陌生的是来自东北宫城县的乌野，练习赛的时候我一直在边场观察他们，他们球员都很有个性。尤其是二传手影山君，技术在全国也数得进前几名，乌野的进攻方式虽然粗糙但也已成型。 我正在给音驹做比赛记录，因为多看了几眼，也就和站在身边的黑尾多聊了几句。 黑尾对我分析表示赞同。 一旁站着喝水的夜久君倒是挺惊讶的：“风见同学对排球挺了解的。” “嗯我中学时候做过排球部经理，高中也在一直关注比赛。” “这么说来我有点印象，你和木兔都是丑三中的，中学时候我们打过比赛的吧。” “夜久君是哪所中学的？” “啊我是……” 正和夜久君聊着的时候，突然冒出来参与对话的猫头鹰头：“诶，夜君我们中学时候打过比赛吗？” 猫头鹰挤进我和夜久中间，将我和夜久隔开，他自己叉腰低头，挑衅夜久君：“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啊，你们那时候一定输得很惨吧！” “恰恰相反，那时候输得比较惨的是你们。”夜久君气场两米八。 “不服来战！”不服气的猫头鹰。 “来战！”夜久君虽然个头不高，但是个真汉子。 一起跟着跑过来的赤苇：“木兔桑，下场我们和生川打。” 猫头鹰：哼可恶的鳕鱼子！ 又转头对夜久君放话：“别逃，一会战！” “……”夜久君一脸莫名其妙。 黑尾在旁边露出坏笑，我把计分板递给他：“我去看看衣服洗好了没。” “再多呆一会嘛。”他还拖长声调：“一会和枭谷打的时候，得麻烦你帮夜君做记录呢。” 我：“还打算要笔记吗？” 黑尾正色：“要！” 识时务者，黑尾也。 这就是我很欣赏黑尾君的地方。 * 先前那批衣服已经洗好，但是洗衣房里又多了几个装着脏t恤的洗衣篮。 森然的体育馆里没有空调，排球又是剧烈运动，这些运动少年们一天活动量下来，t恤都不知道要被汗湿透几次。 每个学校的练习服都不同，我一般都是分学校分别洗，偶尔也会遇到粗线条乱丢的，这个时候就要去挑拣。我擅长做这种细致的工作，也不会觉得烦。 把分好的衣服丢进洗衣机里，先前洗好那批晾晒到洗衣房前的空地上。 看了下值班表，这会也没其他安排，我就坐在洗衣房门前的台阶上休息。 森然学校后面就是山，吹来的风里也带着草木香，这个季节太阳光照射猛烈，地上泛着白光，看得久了，让人有点犯困。 脚步声。 “一个人在这里干嘛呢。”无处不在的光太郎。 他手里拿着水壶，另一只手撑在门边，低头问我。大概刚练习完就跑来，气息略微有些紊乱，声音尾调也有点发颤。 他抬手擦额头的汗，却任由汗珠顺着脖颈滑落进深蓝色t恤中。 “洗衣服。”我说：“你们打完比赛了？” “现在是休息时间。”他在我身边坐下来：“刚才来的时候啊，看到经理们在那边聊天呢。” 他把护膝褪到脚踝处，用手胡乱的擦着腿上的汗，光太郎本来就很白，常年在室内打排球，更是让他白得发光。 我拿手和他去比，发现他比我还要白。 真是气死。 大约是发现我的视线，光太郎歪头，和我视线对视，目光灼灼：“要摸一下吗？” 怎么可能摸！ “那头发呢？”他低头凑过来。 “全是发胶。”我推开他。 光太郎的头发其实和普通男生的不太一样，属于细软的那种。所以他才特别喜欢用发胶把头发竖起来，据他自己说这样会更帅气。 不过我更喜欢他洗完头发后顺毛的样子，让人忍不住会去rua一把。 “清枝你头发这么这么长了。”他在盯着我看。 我的头发确实长了，因为天气热，所以全部扎了起来。 “你穿了耳洞！” “都半年了，才发现！” 光太郎突然凑近，胳膊压在了我的肩上，像是在仔细的观察。 第25章 这个举动意味不明，像是男生之间好兄弟的动作。 “乌野的经理……”他在自己嘴角点了一下：“这里有颗小痣，昨晚大家聊起来，连赤苇都说很可爱……” “清水同学确实是个美人。” “你也有。” “啊？” “左耳朵这里，有一颗……” 我想起来，倒是真有这么回事，因为平时散着头发盖住耳朵，痣也不明显，我也不怎么在意。 “下次我就在那里穿个耳洞，消灭它。” “别……怪可爱的，让人想要咬一口。” 莫名其妙的，不经大脑的一句话脱口而出，不光是我，连他自己也愣住了。 刚才还压在我肩膀上的胳膊迅速收回，光太郎的表情看上去很是迷惑不解，喉结滚动，他吞了吞口水。 “我、我好像肚子饿了。” 他拿起水壶用力灌下一大口水，喝得太急，有几滴洒出来，落在t恤上，洇开深色印迹。 “一定是练习太累了。” 在太阳光下，他的眼睛亮的如同正在捕食的猛禽类。 “我好饿。” 第20章 月色与烟花可恶。 我盯着手里牺牲的充电线，有些烦躁。 不过是没拿稳手机从桌子上掉下来，没想到扯到充电线，把充电头折断了。 望着手中只剩下不到20%电量的手机，我有些纠结，要跟别人借充电线么？合宿才过了三天，剩下时间都要跟别人借么？ 怎么想都……不太好。 会给别人添麻烦的。 合宿期间，无论男女生都是住大通铺，女经理们住在三层，我握着手机往房间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生川的经理说「看我还带了薯片一起来吃吧」，白福「要吃要吃」，随后就是女孩子们的说笑声。 我大概就思考了个三秒钟，就转身往楼下走。 总觉得这个时候进去会打扰到大家和谐的气氛。 从森然高中大门出去，直走不远就有一家便利店，还是趁着现在时间还早，去买一套新的充电线吧。 这个办法太好了。可以解决充电问题，又不用开口麻烦别人。我在心里暗暗给自己点赞。 我不是抗拒和别人交流，只是能自己解决的事，绝对不要去麻烦他人，这是我从小就在遵守的规则。 毕竟父母太年轻，养我多年的外祖母又是老年人，导致很多事我都是一点点自学的，很多情绪我也一点点的去把握和掌控好。 嗯，我能做好的。 拖鞋踩在楼梯上的声音有点响。 二楼男生们住的房间里有笑闹声传来，我顺着楼梯走到大厅，没有遇到一个人，刚想松口气，结果在门口看到几道背影。 四五个男生，有人坐在石阶上，有人站着倚着门口的柱子，说说笑笑在乘凉。 我在纠结直接走过去，还是现在转身回三楼去找白福借充电线的时候。站在柱子旁边的那个人视线飘了过来。 “哟，风见同学。” 他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就一起转头过来。我也不好转身就走，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黑尾，在乘凉吗？” “是啊，今晚有点闷。” 我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就走下台阶。 “风见你要去哪儿？” “去趟便利店。”只有黑尾发问，我也就只回答他一个人。 “自己吗？这可是晚上。”坐在石阶上的夜久君也发问。 音驹上大分，不愧是我曾经想考的学校。音驹男生这么贴心，排球部居然没女经理实在天理难容。 “没事，很近。” “陪你一起去呗。”黑尾问。 “不用，才八点而已。”我婉拒。 “已经八点了。”他又提醒。 “木兔桑，你不用陪风见学姐一起吗？”似乎终于忍不住了的赤苇，开了口。 “诶？” 刚才从我一出现开始，那个猫头鹰头那双圆圆眼睛就在一直看着我，猫头鹰脑袋随着我走过的路线而转动。 却不发一言。 “这群人里，木兔桑和风见学姐最熟吧！” “对哦，木兔快，陪风见一起去吧。” “唔——嗯……”不清不楚的回答。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可以。”我再次重申。 刚走过拐角去，后面就有人跑来。 “我陪你去。” 从拐角到森然大门，短短几百米，像是走了一年。活泼开朗大男孩木兔光太郎这么沉默，还真是让人费解。 还是自己一个人闷着头大步往前走，根本不理会我。 “光太郎，你走那么快干嘛？”我是真的不想跑步去追赶他，干脆直接问。 他放慢脚步，却开始抱怨：“这么晚，去什么便利店。” “就是想去，时间又不晚……”我说。 “可是，你刚洗完澡吧，头发还是湿的！会感冒的吧……味道也很香……以前你都很少穿裙子的……可恶我不知道了！麻烦死了。”他自己开始混乱了。 在纠结这些吗？光太郎的脑回路有时候连我也没法理解。 “我的充电线坏掉了，所以要去便利店买；头发虽然有点湿，不过现在是夏天应该不会感冒；穿裙子是因为方便；洗发水和沐浴露是新买的，班里女生都在用……还有什么问题么，光太郎？”我依然像以前一样耐心的逐一给他解释。 “充电线，可以找白福借啊。”他还在闹别扭，简直莫名其妙。 我也有点生气了：“早知道刚才就答应让黑尾君陪我来，实在不行我叫上赤苇君也可以！” “阿黑？赤苇？” “对啊，光太郎既然这么不情愿，现在就可以回去！” 大概是头一次看到我生气，光太郎愣了一下，立马道歉：“对不起。” “还去吗？便利店。” “我陪你去。” 光太郎就是有一点特别好，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这么一路走进便利店，在挑选充电线的时候，我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无法集中注意力。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和光太郎吵架。10岁遇到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有点天然，基本上这些年都是让着他，偶尔遇到他说些任性的话，我也会很有耐心的对待，毕竟我对自己的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 会吵架就是关系疏远的第一步吧。青梅竹马都是无法避免的吗？就像我的父母那样，长大以后就会…… 每次想到悲观的话题，我就会马上冷静下来，人是需要不断地鞭策自己不要痴心妄想呢。 毕竟我对自己的情绪一直控制的很好。 深呼吸，我选了合适的充电线套装，又买了几样零食准备回去和白福她们分着吃。 光太郎一直站在门口等我，他背对着我，望着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想了想，又从冷柜里买了两只雪糕。 出门把雪糕举到他的眼前。 “光太郎，请你吃雪糕。” “为什么？” “奖励。” 他接过去，却没打开吃：“奖励？” “陪我来便利店的奖励，谢谢你光太郎。” 第26章 “为什么要谢？阳子婆婆让我照顾你的。” “啊什么时候的事？”我挺惊讶的，外祖母居然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拜托了光太郎？ “10岁初见面的时候啊。”理直气壮的回答。 我真的被他逗笑了：“都过去八年了。” “过去一百年也这样。” “光太郎。” “嗯？” “我穿裙子好看吗？” “普通。” “你刚才在看什么？” “啊？哦，在看月亮。” “今晚的月色美吗？” “月亮很好看。” * 一周的合宿很快就过去了。 合宿的最后一天是聚餐，我没有参加，跟带队的教练提前请了假，去了趟宽政大学找柏崎茜。 茜哥带我去见了那个叫清濑灰二的学长，灰二学长现在是实业团的带队教练，告诉了我很多有关体能训练的知识。 我们聊了很久，中午还一起吃了饭。 临别时候，我跟茜哥说了角名伦太郎下个月来参加比赛的事，茜哥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但却接连抱怨了一路。 和茜哥他们分别后，我去了趟中央体大，等返程回东京的时候，都已经下午三点多，这个时候我才想起来看手机，结果一看不得了。 line上收到了很多信息。 光太郎发了一堆。 【光太郎】：清枝去哪里了？中午大家吃烤肉诶？ 【光太郎】：黑尾说他们那晚上有烟火大会，大家约好今晚一起去。 【光太郎】：？电话打不通？你去哪里了？我已经到家了。 【光太郎】：收到回复收到回复收到回复！ 其他人也发来了关于烟火大会的邀请，我分别给了回复。 至于光太郎，我让他五点半在我家附近等。 回家之后，我马上去洗了澡。等出来的时候，却发现不知何时下起了雨。 本想着夏天阵雨，一会就停了。结果一直等到快五点了，雨还在下，还伴随着阵阵雷声。 这种情况下，恐怕没法去看烟花了。 我给光太郎发了个信息。 【我】：下雨了，今晚不去了。 他也没回复。 跑了一天，我有点累，就干脆爬到床上去睡了一会，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 “风见同学，你们到哪里了？我们已经到了哦。” 是白福打来的电话。 我看了下床头的闹钟，已经六点一刻了。 “刚才下雨，我跟木兔说不去了。” “诶？可是木兔一直联系不上啊？电话也打不通。” 挂断白福的电话，我尝试着拨打光太郎的号码，果然电话那边无法接通。 他不会…… 我跳下床，飞快的换好衣服，赶往约定的地点。 老远就看到他高大的身影，站在树下，看上去一个人等了很久。 “光太郎。”一路跑来，让我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清枝你终于来了啊。”他展露出大大的笑容。 “你怎么还在这等？” “我不是说了会等你吗？” “我给你发的信息看了吗？”我问他。 “诶？你给我发消息了？”他掏出手机，沉默了下：“手机没电了。” 他的头发是湿的，衣服的肩膀上也有水痕，应该是冒着雨等了很久。 “下雨了你也不知道躲开。” “没关系，小雨而已。”他看上去完全不介意。 “头发都塌下来了。”我看着他被打湿的头发，不知为何心里产生很多歉意。 “要摸一下吗？”他抖了抖头发，配合的低下头。 我没有抬手，他也不介意，自己站直了身体，依旧笑嘻嘻的。 “光太郎，你穿了浴衣呢。” 他的浴衣是浅褐底点缀金色条纹，和他的眼睛一样的颜色。 “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就是这对话不太对，通常不是应该女孩子穿给男生看的嘛。” “那清枝现在要回家换吗？” “不了，怪麻烦的。” “是吗？那我穿也一样。”又是无敌开朗的笑容。 “如果白福不给我打电话的话，你还要一直在这里等下去啊？” “不会。”光太郎说，想了想，又说：“我会跑去找你的。” “出门之前，妈妈特别提醒我，女孩子穿浴衣比较麻烦，又要化妆什么的，让我耐心点等……” 他说话一直这么坦率：“但是如果你一直不来，我肯定会跑去找你的，毕竟我性子急。” “所以，你不用太担心的。” * 枭谷的人早就到了。 光太郎在路上跟我说黑尾通知大家穿浴衣，结果到了发现。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有赤苇君乖乖的听话穿了浴衣。 其他人都是私服，怎么舒适怎么来。 黑尾看到光太郎乖乖穿浴衣来，捧腹大笑。 可怜的光太郎发觉自己被耍了，一路追打着黑尾。 好在庙会上好玩的多，他很快被转移了注意力。捞金鱼，套圈，玩得不亦乐乎。 “清枝你要不要吃点什么？” “炒面，章鱼烧，冰碗，都想吃……” “那每样买一份，我们分着吃。” “行。” 我的食量很小，基本就是尝点味道就丢给光太郎，他也不在乎的全部吃光了。 中途遇到赤苇，光太郎拖着赤苇去玩气?枪游戏，结果一发没中，被触发了开关，蹲在角落里划圈圈。 赤苇：我来试试。 十枪过后，赤苇君也双手捂脸去蹲在了光太郎旁边。 我：要不我也试试？ 果然，一枪没中是没脸见人的。 “你们三个，蹲这干嘛？” 待人热忱的黑尾君带着他的幼驯染出现。 得知事情经过后，黑尾君继续毫无形象的捧腹大笑，而他的那位幼驯染孤爪君，面无表情的去试验了下。 “很简单。”十枪全中的孤爪君抱着一堆礼品淡定的说道：“不懂你们怎么会打不中。” “木兔桑，下次练习赛，请对孤爪君用力扣球。” “嗯！” * 八点。 白福她们提前找好了观看烟花的好位置，我们过去发现是一座鸟居前的楼梯，正对着山下，视野开阔。 石阶上已经陆续的坐了不少人，我们继续往上走，走到最上面的阶梯坐下。 说实话，我不太喜欢烟花这种东西，因为我不喜欢它绽放时的声响，震耳欲聋的，吵得人心烦。 身边的人都在认真的观看着，不时发出惊呼，伴随着「好厉害」「好漂亮」的称赞。 我也安静的注视着夜空。 这时，有一双手从后面覆在了我的耳朵上，替我遮挡住烟花绽开时那讨厌的声响。 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甚至还听得到他吵闹的大喊：“好厉害啊——” 但是那双手却温柔覆住我的双耳，挡住外界的吵闹噪杂，手心的热量通过皮肤传来，不知为何让人心情平静。 我抬头看。 第27章 夜空中，五彩烟花绽放。 满眼，满天，满世界都是光。 第21章 ih决赛在八月初开始，正是热的时候，比赛时间是8号-11号。 8号当天是预选和复活赛。 稻荷崎是种子队，比赛排在了下午，枭谷没那么幸运了，多年被井闼山压着，他们成不了种子队，得从预选赛开始打，看赛程，他们排在了第二场比赛，上午十点半开始。 我在line上发了消息给柏崎茜，上午下午的赛程都发了，让他可以等下午角名比赛的时候再来，结果没想到他上午就来了。 顶着一头睡得乱糟糟的头发，还很随便的套了件印着豆芽菜三个字的t恤，带着无精打采的表情跟着我，嘴里还在碎碎念热死了热死了。 没办法，东京的体育馆都是没有空调的，虽然开了排风扇。但是馆内的球员观众很多，还是有些闷热。 场外纪念品贩卖处在售卖小风扇，我买了手持的款式，柏崎茜嫌麻烦，买了那种可以挂在脖子上的，开着不停地吹，额头刘海被吹的竖在半空，那副样子怎么看怎么滑稽。 就耽搁了那么一会，枭谷的比赛已经开始了，等我们站在边场的时候，第一局已经打了一半。 对方是个没怎么见过的地方球队，看比分是枭谷在压着打，对手学校的教练喊了暂停。 刚走下场地的木兔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朝我们所在的位置看来，随后就见他的眼睛亮起来，他看上去想跑过来打招呼，结果被木叶秋纪从后面揪住衣服训斥：“现在还在比赛中。” 无奈豆豆眼的猫头鹰只能在半空中飞舞着双手示意，然后在接下来的比赛中状态大勇。 “那个就是木兔光太郎？”茜哥问我。 “对。”我回答，眼睛仍没离开球场。 “全国前五的主攻手。” “你怎么知道的？” “网络上随便查一查就有。”茜哥注视着场上跳起扣球的木兔：“离得近了一看，好高大。” 柏崎茜只有167公分，还没我高，185的木兔，在他眼里自然是很高大。 扣球得分的木兔在场上嘿嘿嘿起来，柏崎茜眨了眨眼，有气无力的吐槽：“看上去不太聪明的样子。” 虽然大家公认的木兔只有在打排球的时候才那么帅气，不过…… 我：“请别这么说。” “抱歉。”茜哥长长叹了口气，又开始抱怨：“啊好热啊。” 这时，角名的消息来了。 【角名】：在哪儿？ 【我】：枭谷这边。 【角名】：还没结束比赛？ 【我】：刚赢了第一局。 【角名】：你打算看完吗？ 我想了想。 【我】：门口等一下。 “走吧，我们和角名去吃午饭。”我跟柏崎茜说。 他看我一眼，问：“不看枭谷比赛了？” “预选赛而已，怎么也会赢。” “真自大。” “是自信！” 我们一路聊着，到了约定地点。 门口站着不少人，都穿着黑色的队服，角名的阿童木发型很显眼，我一眼就看到了他。 “伦太郎。”我打招呼。 “哦，阿清。”他抬头看了眼，就走了过来，顺带着他那群队友好奇的目光也一起移动过来。 无视掉那些探究的眼神，我问角名想吃什么。 “都可以。”角名回答。 “茜哥呢？想吃什么？”我又寻求柏崎茜的意见。 “都行。” 这两人明明是男生，却一点不干脆。 “中午随便吃点，晚上妈妈说带我们去吃烤肉。” 角名点头：“好。” 柏崎茜：“啊——好热。” “那我们中午吃汉堡吧。”我看着离得最近的快餐店，建议。 周围都是人，场馆又闷又热，运动少年们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与汗味，让人感觉窒息，我急切的想寻找个可以吹空调的地方。 他俩都没异议。 汉堡店人也不少，我们点好餐，找到四人卡座坐下。 吹着店里的空调，喝着冰凉的饮料，我总算缓了口气。 “枭谷比赛赢了吗？”角名咬了一口汉堡问。 “预选赛，对手比较弱。”我问角名：“你们呢？” “我们下午打第一场。” “和哪里打？” “东北的白鸟泽。” 白鸟泽吗？这个名字被提起的次数可真多。枭谷今年春高八进四就输给了白鸟泽，再远一点，中学时代，光太郎和白鸟泽对上，首局发球全部失误。 “很熟吗？”大概是发现我走神，角名敏锐的问。 “不熟，但是搜集的资料挺多的。”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翻出来给角名看。 “你看比赛还要记笔记吗？”茜哥似乎十分吃惊：“清枝原来这么喜欢排球吗？” “不喜欢。”我说。 柏崎茜露出费解的表情，我假装没看到。 我不喜欢排球，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在打排球。 “你记录的挺全。”角名看完白鸟泽那几页，又往前翻：“井闼山记了这么多？” “同是东京队伍，所以就特别关注了。”我战术性吃薯条。 枭谷每年ih、春高，预选总会对上井闼山，正式赛的时候，也时不时碰上，但是一次也没能赢。 “这个借我。”角名指了指我的笔记本：“我回去和队友研究一下。” “稻荷崎不看比赛录像带吗？”我问。 强校之间都会互相看比赛录像，还是专业摄影的，这点是光太郎告诉我的。 角名说：“没你记得全——尤其是井闼山。” “好，那你记得还我。”我说。 “枭谷不用这个吗？”茜哥在旁边问。 “早就看过了。”我的这本笔记，每次大型比赛之后，都会在排球部传阅。 偶尔会遇到枭谷、井闼山两边同时比赛的时候，枭谷的人来不及去看，我会替他们去做现场记录。如此三年下来，在井闼山那边也混了个脸熟，有次他们的二传手饭纲还跑来搭话，说他们经理生病没来，问我要去了那场比赛的得分记录。 “想什么呢？”见我许久没说话，茜哥发问。 “那个。”我指着角名后面的宣传海报：“新上市的蜜桃味蛋筒冰淇淋，我去买来吃。” 柏崎茜让开位子，我买了冰淇淋，快回座位的时候想起来忘记要个小勺子，又返回去柜台。 几个熟悉的身影在点餐台前排队，有个少年抬头，和我目光对视在一起。 “赤苇君，帮我要个小勺子。” “是。” “清枝，你也在啊。” 被聒噪的猫头鹰发现了，他迅速贴了上来：“你怎么没看完我比赛就走了？” 我拿着赤苇君要来的小勺，指了指卡座：“和朋友一起。” 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角名在低头玩手机，柏崎茜望着窗外不知在思考什么。 猫头鹰大大的眼睛闪烁了下。 “朋友？” “对，我先过去了。”我说着，回到了座位。 第28章 下一秒，猫头鹰端着刚点好的套餐，出现在了我们的卡座旁。 “这位同学，你可以坐到对面去吗？”他歪头，一脸天真的对着坐在我身边的柏崎茜提出要求。 “……”柏崎茜抬头看了眼，身材高大，压迫感十足的猛禽类，一言不发的坐去了对面。 “不和枭谷的人坐一起吗？” “没位置了。” 我看了眼赤苇君旁边的空座，沉默。 木兔光太郎坐下，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放在桌子下的腿毫不见外的贴了过来。 他还穿着枭谷的球服，但是长护膝已经换下来，我今天穿的是短裙，他的腿伸过来的时候，正好和我的腿贴在了一起。 我向旁边避开，他像是没发觉，再次扩张领地，我再次避开，他又挪过来。 最后我无处可躲，只能和他紧挨在一起坐着。 汉堡店的空调温度有点低，皮肤贴着皮肤，凉凉的。 “你是稻荷崎的人吧？”计谋得逞的猫头鹰开始把目标转向对面。 “你是枭谷的木兔光太郎。”角名出于礼貌打了个招呼，毕竟木兔是比他高一级的三年生。 “我看过春高录像带，你们队的宫兄弟——真想和他们打一场。” “那就只有决赛见了。”角名宣战。 “哦，那也要你们先打败白鸟泽才行。”木兔光太郎有话直说。 但在角名看来像是嘲讽，幸好，角名伦太郎不是个热血的人，他「啧」了一声，没反驳。 就觉得，有奇怪的气氛在这里蔓延开，一时间谁都没说话。 我开始专心的吃我的蛋筒冰淇淋，用白色的小勺子一点一点的挖着吃。 “清枝，冰淇淋好吃吗？”天真的猫头鹰天真的问题。 “还不错。”我回答。 “那我也要吃。” 我以为他打算自己去买的，谁知道他直接握着我的手腕，把我拿着冰淇淋的手拉了过去，然后就着我手中的冰淇淋，大大的咬了一口。 “嗯，是不错哦。” 他满足的点头，似乎宣告主权大成功。 我拿着被他咬了一半的冰淇淋，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下去，心里的烦闷越积越多。 这算什么啊—— * 下午的比赛，稻荷崎赢了白鸟泽，不过白鸟泽又赢了复活赛，可以继续参加接下来的比赛。 对于稻荷崎赢了白鸟泽这件事，木兔光太郎似乎比白鸟泽的人还要生气。 按照他的逻辑，枭谷春高输给了白鸟泽，白鸟泽输给了稻荷崎，那么稻荷崎>枭谷，这就是他生气的原因。 9号的一回战、二回战枭谷也顺利的赢了下来。 10号，四回战，八进四的时候不幸又遇到了井闼山。 和井闼山比赛的时候，我也去看了，在场边的时候，见到井闼山的人过去热身，他们的队长饭纲和我打了个招呼。 热身完以后，光太郎朝我走过来。 “帮我拿一下毛巾。”他把毛巾放在我手中，自己低头去整理长护膝。 整理完以后，他也不接回毛巾，而是直接埋头在我手中的毛巾上，左右轻轻摇了下头，把脸上的汗全部蹭在了毛巾上，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银白色的头发抖动着，像是猛禽类抖动羽毛的样子。 我不知道现场有多少人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会不会被旁边摄影机录下来。 我只能无奈的尽量平静：“你自己擦啊。” “这样方便嘛。”理直气壮的回答，让人似乎挑不出一点问题。 这场比赛，枭谷整体发挥的很出色，光太郎也没有情绪低落，整场比赛都斗志高昂。 但是，对手是井闼山，枭谷最后还是2:1输给了对方。 大概这样的的结果也在枭谷意料之中。所以他们虽然不甘心，倒也没有特别的沮丧。 看完枭谷的比赛，我和茜哥准备一起回去，光太郎跑了过来。 “清枝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不用了，你刚打完比赛，回去休息吧，我和茜哥一起回去。” “茜哥？”他歪头，看上去很迷惑。 “啊他是我姑姑家的表哥。”我指着站在场边远目不知在想什么的宅男柏崎茜。 “还有稻荷崎那个角名……” “他是爱知爸爸老家那边的邻居。” 他听了我的解释，但是很久没说话，过了一会才用从未有过的，特别的语气开了口。 “好奇怪啊，这些人——都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以前从来没听你说过？” 他的态度包含着疑问、质问或许还有些别的感情在里面，我分辨不出。 “这些年，你不是一直都和我在一起吗？” “这些人，他们到底是谁啊？” * 枭谷输了之后，我就没再去看比赛。 稻荷崎今年打入了决赛，最后输给了井闼山，屈居亚军。 角名临走前把笔记本还给了我。 我坐在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另一本同样封面的笔记本，对着两本一模一样的笔记本出神。 我能够确认自己的心意，但是无法找到能够把心意送出去的时机。 要不然，就这么度过这一年算了。 大学的时候，或许会有更合适的机会…… 我很烦恼，也很纠结，我知道不应该这样，我应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的……但是处理这些情绪，比我做一万道数学题都要难。 我拿出手机，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现在在哪儿？ 【光太郎】：练习。 【我】：我去找你。 现在还是暑假，校园里没什么人，体育馆里也安静的很。 我去了三馆，里面只有光太郎一个人在练习发球。 “不是练习吗？其他人呢？”我看着空荡荡的体育馆，问他。 “今天的练习到中午就结束了，大家都回去了。”他也不看我，继续练发球，好像在生气。 球飞过球网，咚的落下，又弹起，我注视着那颗被弹到半空中的排球，在这安静的午后，它就像是静止一般。 “你要跟我说什么吗？”他问我。 “这个给你。”我拿出那两本笔记本。 “是什么？”他走了过来，接过去。 “一个是历年来强队的资料整理，还有一个是……”我说：“之前茜哥介绍的专业教练，他告诉了我很多体能训练相关的知识……我还去了趟中央体大，大学球队资料、路线之类的，也整理了出来……” 我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印象里，光太郎收到这个应该会像以前一样，很开心的说着「好厉害啊」。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翻着那本笔记本。 许久，他才开口：“清枝，你到底是怎么看我的？” “嗯？”我被他问愣了，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你是不是觉得我是个傻瓜？”他并没有生气，没有疑惑，这让我有点不知所措。 “我不能自己做体能计划，不能做好身体管理，我笨到连去大学的路线也找不到？在你心里，是这么看待我的吗？” 我还是有点发懵：“以前不是一直这么做的？来枭谷的时候，我也帮你做过攻略——” 第29章 “那我问你，你要和我一起去中央体大吗？”他问我。 “大学不可能再在一个学校了。” “那这个，毫无意义。”他合上了笔记本，这么说。 “不是因为你做这些事才在我身边，而是因为你在我身边才会做这些事。既然我们不能去同一所大学，那么这些毫无意义啊。” 圆圆的金色的眼睛注视我，一如既往的坦率，对于他而言，或许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我垂下眼眸，拇指用力的掐进手心。 别生气别发火别伤心，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你可以的—— “因为是青梅竹马……” “清枝我一直想问你，青梅竹马到底是什么意思？” “清枝你自己一直说着什么青梅竹马，我从来没说过。”他歪头想了下，又肯定点头：“对，我从来没说过。” “我们认识的时候都已经十岁了，根本算不上什么青梅竹马吧——为什么你一直要这么说？” 不是那种嘻嘻哈哈的玩笑话，他是认真坦率的在等着我的回答。 “如果我们做不成青梅竹马的话……” 那不是连唯一的联系都断掉了么，以后我该以什么借口再去找你呢？ “那就不做了。”他大声对我说。 “……” “我问你，青梅竹马，会想要做这个吗？” 他突然靠近过来，用力的，一把抱住了我，将我圈在怀中。 “青梅竹马，会想要做这个吗？” 他的手捧着我的脸，突然亲吻了下来。 刚打完球的手带着汗，湿湿凉凉的，手心常年打排球磨出的硬茧摩擦着我的脸颊。湿润的双唇在探索，炙热的呼吸彼此缠绕。 亲吻一次，又一次，再多一次。 “我们不做什么青梅竹马了，我们【胶网】吧。” 第22章 病愈 【美华】：你再说一次？ 【我】：我和木兔光太郎交往了。 【美华】：啊啊啊——【尖叫图片】 【美华】：你终于鼓起勇气去告白了吗？ 【我】：恰好相反，是他先告白的…… 【美华】：我要了解全部的细节！ 细节吗？ 我回想了下今天下午，感觉像是在梦里一样。 普通来讲，不是应该告白——交往——牵手——kiss，这样循序渐进的顺序么。 怎么轮到自己，突然就前面的程序全部省略，直接被按头了呢。 而且，少女漫画中那种浪漫的告白情节也完全没有。 枭谷的体育馆也同样没有空调，虽然开着窗。但是八月中旬的东京闷热无比，没有一点风。 被抱住的我，感受着运动少年那过高的体温，自己也在不停的冒汗。 “光太郎。” “嗯？” “热死啦。” 他松开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把脸转到一边。 “你的回答呢？” “我说，木兔光太郎，你喜欢我吗？” 他转过来，瞪大眼睛，仿佛不明白我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喜欢啊，10岁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喜欢的要命——你难道不喜欢我？” 听到这个回答，我稍微有点混乱了。 所以这大半年来，我到底在纠结些什么呢？时而确认自己的心意，时而想要抹杀这份喜欢。 就算是今天来送这个笔记本，我也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并且抱着「干脆来告白，大不了被拒绝」的悲壮心情而来。 所以，那个为幼驯染默默付出、饱含爱意的追随着他的背影的悲情女主角「我」，只是我自己自怨自怜幻想出来的吗？ 我蹲在枭谷体育馆的墙角，抱着双膝，盯着面前深棕色的墙壁，眨眼，再眨眼。 “清枝，你没事吧？”光太郎也蹲在了我的身边。 “你等等，我先理顺一下……”我还在混乱中。 他安静的等了一会，随后。 “你……怎么脸红了——你干嘛捂脸啊？” 这种感觉太糟糕了，简直无法抑制从内心深处不断涌出的羞耻感和尴尬感。 结果，都是自己想太多。 “我们回去吧。” “嗯。” 像是之前的许多天一样，我们一起在夕阳下，走在回家的路上。 “来吧，我们牵手。”木兔很坦然的朝我伸出手。 我伸过去，被他握住，然后翻转，十指相扣。 男生的手指修长，因为常年打排球，指甲也修剪的很干净，指尖和指肚都是圆圆的，软软的。 就这么牵着手走了一段路，他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 “是邀请吧……之前你一直说，要做什么之前要先【询问】，那是邀请吧。如果我说想要「牵手」、想要「拥抱」就需要告白……啊我果然很笨，居然花了这么多年才想明白，最傻的是居然还真的遵守了……”他露出了「可恶，居然才想通」的懊悔表情。 “以后，我可不问了。” “我没有你那么聪明，感情也不够【千细】）（纤细）——这个词这么用对吗？”他说：“所以跟我在一起，不用想那么多的。” 被握住的手收紧：“我们就这么一起往前走好了。” 可能对于女孩子来说，这种爽朗的笑声不应该出现，但是我现在是想要大笑。 直率的、爽朗的、毫无保留的，发自内心的大笑。 原来真正迟钝的不是光太郎，而是我。 所以，是我搞错了，这些年，不是我陪他，是他一直陪在我的身边。 这样的感觉该如何形容呢。甩掉所有的心理负担，不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对着喜欢的人，就大声的说喜欢好了—— 我病愈了。 * 我住的公寓离学校很近，就算不坐地铁，这么慢慢走，不过半个小时也就到了。 “再待一会吧。”依旧被紧握的手。 “嗯。” 认识了这么多年，每次一起回家都有很多话聊。但是突然之间，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只是视线碰撞时，会不好意思的笑。 “笔记本还要吗？” “要。” “那你刚才生什么气？” “因为你刚才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嗯到此为止的气场……”他有点任性的又握紧手：“别想跑。” 长耳鸮，鸱鸮科，别号长耳木兔。 留鸟，有着奇怪的特性。 喜欢固定在某颗树上，甚至固定到某根树枝上休息。 被猛禽类锁定的话，大概是跑不掉了,我想。 天色渐晚，他恋恋不舍的松开手。 “回家视频吧。” “嗯。” 他一边笑着挥手，一边倒退着走，脚下磕磕绊绊。 我忍不住提醒：“小心走。” 他扬起无敌开朗的笑容：“好。” 分别之后，我回到家，先洗了澡，吹头发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今天发生的一切。 第30章 被牵手，被拥抱，被亲吻——对方还是我一直喜欢的人。 心跳不自觉的加快，我甚至害羞到不敢再看镜子映出的自己。 手机铃声响，木兔打来了视频电话。 我接了起来：“刚到家吗？” “嗯，已经洗完澡啦。”他趴在桌子上，刘海垂了下来：“接下来你要干嘛？” “要上网课。” “那你开着视频，这样就像是我们一直在一起。” “手机可能会有电话进来，我们换ipad。”我想了想说。 “好！” 用ipad 重新连接上视频，木兔把ipad 放在书桌上，我看到他挂在书桌上那许多的御守。 “之前就想问，你怎么买了那么多？” “这个？” “对。” “上次让你来帮我拿护膝，你没看吗？” “谁会去动御守。” “诶——看下就好了，明明特地把护膝放在桌子上等你来拿的。”他很失望的趴在了桌子上。 我倒是好奇起来：“有什么特别的？” 他打开一个，拿出里面装着的字条，靠近镜头。 纸条上用小学生似的笔迹写着我的名字，那是他唯一会写的汉字。 “光太郎，你给我求了姻缘御守？你不怕我和别人交往吗？” 平时粗线条的木兔居然也会做这么麻烦的事。 “不是在和我交往吗？”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的。” 他趴在胳膊上，注视着镜头，用一种又像是撒娇又像是抱怨的语气说：“今年不是没有一起去新年参拜，所以看到就买了。” “明年一起去吧。”我略带着歉意与他约定。 “嗯。不只是新年参拜，还有赏樱，动物园，海边……全部一起去。” “以前不是都去过吗？” “那不一样，现在是和我这个男朋友一起去。” “好。”直率的发言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木兔妈妈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光太郎，吃饭。” “挂掉吧。”我说。 “没关系。”他抱着ipad下楼，进了餐厅。 “光太郎，吃饭的时候不要玩游戏！”木兔妈妈的训斥。 “没玩，和清枝视频呢。” “关系真好啊。”这是木兔大姐的声音。 “没错——” 不祥的预感，我急忙的出声想要阻止他接下来的话：“光太郎不要说……” 但是还是晚了一步，他比我更先说出那句话，用的还是得意洋洋的语气。 “说出来吓死你们，清枝现在是我的女朋友！” 屏幕另一边木兔家人此起彼伏的「诶」声。 完蛋了，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去木兔家了。 * “干嘛要说出来。” 次日中午，我们一起吃午饭，我还在为前一天的事耿耿于怀。 “妈妈她们早就知道了——大姐说「终于」，二姐说还以为我们会拖到大学……” 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接受这一切。 吃完饭，我用发圈重新扎头发。 刘海的迷你发抓被我摘下来，空不出手来，就直接夹在了木兔的头发上，草莓的发抓和他银白色的头发还挺配。 看着我把头发重新扎好。 他说：“上次你送我的唇膏，我涂了。” “就是雪碧汽水口味那个，甜甜凉凉的……” “想不想，尝一尝？” * 开学第一天早晨，我提前到学校，又遇到了西村优子。 这次，她没有无视我，而是向我走了过来。 “风见同学。” “优子。” “我有男朋友了，打网球的，今年的全国第一。” “恭喜你。”我顿了顿，终于说出了那句话：“一年级的时候，抱歉了。” “干嘛你要道歉？”她看了我一眼，突然捧腹大笑：“不是吧，原来你不知道啊！” 大概看到我过于疑惑的表情，她收起笑，没好气的解释。 “我初中的时候就知道木兔光太郎了，有个朋友是丑三中毕业的，所以告诉了我很多他的事情。” “所以我一早就知道风见你是木兔的青梅竹马，而且我就是「带着目的」去接近你的。” “我和你闹翻，也不是因为你没告诉我你们的关系。”她说：“而是我去找木兔告白，被他拒绝了。” 他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原来是女孩子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么，我心想。 她看我一眼，继续说：“木兔还说了一句……”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请你不要伤害她。” 你看吧，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第23章 美华问我，认识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变成情侣，会不会感觉很奇怪，没有新鲜感。 我想了想，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什么是新鲜感，也不要求对方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只要见到对方的时候，能够发自内心的微笑，能够感觉到安心，就足够了。 就像是每天都会升起的太阳一样，或许偶尔会遇到阴天，但你知道，它总在那里。 * 9月20日，周四，木兔光太郎18岁生日。 “生日快乐。” 四寸的奶油蛋糕上，燃着一根蜡烛，木兔鼓起脸颊，呼的一下吹灭。 “今晚要不要去我家吃饭。”他邀请。 “不去。”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你的生日在三月吧，正好在春假，我们去旅行吧。”他难得正经的计划未来。 明年三月，春高结束，大学二轮考试也考完了，去旅行也确实是个好主意。 “去哪儿？”我问。 “大阪！”向来毫无计划的木兔，干脆的回答。 “你根本是想去看黑狼主场的季后赛吧！” 他双手捂脸：“为什么你会知道？” ——也不想想我认识你多久了…… 尽管很想吐槽，但是我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那就去呗，新干线很快就到了。” “嗯！” 蛋糕是饭后甜点，我们先吃起了便当，确切的说，是木兔吃便当，我吃餐厅买来的定食。 “你一直这么外食能行吗？”木兔问我。 “能行，我有喝蔬菜汁补充营养。”关于体能训练，营养知识我可是记了厚厚一大本，算得上半个专家。 木兔看我手中标着100%蔬菜汁的饮料，表情仍有些费解：“阿姨工作这么忙，便当都不给你做？” “想吃我会自己做的。”不过我并不想早起就是了。 他没再问，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天台门被推开，伴随着杂乱脚步声，排球部的人出现。 “果然在这里。” “嘿，王牌，一起吃午饭吧。” “诶——为什么你们……”正打算抱怨的枭谷王牌突然停下，因为他看到两个经理手里拿着的蛋糕和零食。 “生日快乐，木兔。”来自队友们的祝福。 天台的风吹过，银白色头发随风飘动，圆圆的眼睛忽闪几下，在某个瞬间流露出一丝感动。 第31章 下一秒他又跳起来，变成以往大家面前的木兔光太郎。 “嘿嘿嘿，让我们来尽情的庆祝吧。” 那个秋天的午后，真热闹。 ——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木兔妈妈的电话，说从明天让光太郎给我带便当去。 我有点惊慌，再三表示太麻烦了，但是对方的态度却很坚决，容不得我拒绝。 “为了大学考试也要好好吃饭，妈妈也说反正也要给我做便当，也就顺便给你多做一份。” 木兔指着便当里捏的歪七扭八的饭团，一副来表扬我呀的模样：“饭团是我做的哦。” “那就给你奖励吧。”我从口袋中掏出糖果，放在了他手心。 他看上去不太满意，双手抱胸想了想，把糖果包装撕开，又把糖塞回到我的口中。 随后…… 圆鼓鼓的糖果在口中轻柔打转。 柔软的舌头的触感扫过…… 占到便宜，心满意足的猫头鹰舔着嘴唇：“这才算是奖励，这糖果然很甜……” “我不是说过在学校不要这样吗！”我感觉自己的脸都在发烫。 他却毫不在意：“怕什么，又没有人看到——不过就算有人看到我也不怕，你得习惯！” * 10月，学生就业会谈。 特别升学班的大家只需要填填目标大学就可以，毕竟进入这个班级的学生都是以名牌大学为目标的。 不过还是有几个人被老师叫去面谈，我也是其中之一。 “想进入体育厅成为竞技体育推广者吗？这是了不起的职业规划。”坐在我对面的老师把那张表格放在我的面前：“但是，如果这样的话，风见你报考东都大学会不会更合适？” “两所大学的二次考试我都会参加。” “东都大学的成绩发布会比较晚，这样你可能会交两次入学金哦。” “这个我很清楚。” “既然这样就没问题了，w大做为保底学校，也不是不行——” * 这一年的春高预赛前，枭谷联盟又进行了集训，随后就是东京都的预选赛，一直比到了11月份。 不过我并没有去看比赛。 特别升学班在黑板旁边每天都会更换标语，就是那种距离统一测试还有xx天的倒计时。 周末也在补习，处于全程无休的状态。 备战最后一年春高的木兔也很忙碌，只有午饭时候才能见面。 就这么一直到了年底。 新年伊始，我们一起去祈福。 我今年的新年愿望和去年一样。 ——希望光太郎能拿冠军。 写完了以后，木兔探头过来问我写了什么。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我们交换。” ——希望光太郎能拿冠军。 ——希望清枝考上理想学校。 他看上去很开心：“你不用许愿考试吗？” “凭本事考试，不需要许愿。” “这回答好帅气，那我也一样——枭谷要凭实力拿冠军。” “对，去把牛若和佐久早都打败，你就是首屈一指的王牌！” “什么指？那是什么我也想说一次看看。” “真的不用我去看比赛吗？”回去的路上，我问他。 “啊——我是想你去的。”木兔双手抄在外套口袋中，望着冬日的天空：“不过中旬就要考试了吧，你还是好好复习。” 我们都有各自的目标和人生，他在努力，我也在努力。 目标虽然不同，但是也可以一起向前跑。 在我们这个年纪，改变人生的转折点仅有那么一次而已。 我绝不会放弃。 “也不是这次之后就没机会了，我以后还是会继续打排球的……” 他这么说着，目光却注视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但是我多少能够体会到他的心情。 对木兔而言，在枭谷，这是最后一届春高了。 就算以后再打排球，也不会和这群熟悉的队友。 猫头鹰很恋旧，枭谷也是支撑他的大树。 * 今年的春高一直爆冷，大赛常客白鸟泽没来，井闼山在八进四被淘汰。 但是枭谷一路打得非常顺畅，赢了貉坂，赢了犬伏东，最后进了决赛。 我在家里看了那场决赛的直播。 比赛结束哨声响起的时候，客厅里安静的很。 过了很久，妈妈才说了一句：“好可惜。” “嗯。”我关了电视，低头继续看书。 “啊对了。上周我从国外带了礼物回来，你今天送过去吧——”妈妈把包装好的礼品袋放在桌上：“感谢木兔妈妈替你做了这么久便当……” “非要今天吗？”我问。 “哪天都行。”妈妈这么说，但是我知道她是故意找个借口让我去安慰下木兔。 下午我抱着礼物去了木兔家。 “你来了。”木兔妈妈收到礼物挺高兴，虽然一直在说不用这么见外。 “光太郎呢？”我还是忍不住问。 “楼上。”木兔妈妈说：“回来的时候很累，洗完澡就睡着了，这会差不多该醒了。” 木兔还在睡，裹着灰色细条纹的被子，睡容很安静，呼吸均匀。 看样子这场比赛打得很激烈，所以才这么累。 房间里，枭谷的队服整齐的迭放着，上面放着一块奖牌，这次春高的准优胜奖牌。对于一直在八强徘徊的枭谷，这次全国亚军，已经可以铭刻进排球部的历史了。 很了不起呢，光太郎。 我抱着膝盖坐在他的床边，眼睛注视着榻榻米，大脑里却是空白一片。 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在萦绕。 是不是应该说点安慰他的话，又想不到该说什么。如果我也是那种「小太阳」型的性格就好了，随便说点什么就可以让周围的人变得积极起来…… 我还在胡思乱想，木兔已经醒了。 “你怎么来了。”刚睡醒的，带着鼻音的沙哑声音。 “妈妈让我来送点东西。” “嗯。”他翻身趴在枕头上，也不看我，沮丧的说了句：“我输了。” “知道，我看直播了。” “啊啊啊你看了啊——”他烦恼的翻身望向天花板：“最后那球没赢下来，很逊是不是？” “不会，很帅——妈妈说的。” 依稀听到他笑了一声，然后坐起来，裹着被子。 他抓住我的手把我拉了过去，也裹进了被子里，从背后抱住。 被抱在怀里，贴近胸膛，能听到他心跳的声音。 “就抱一下。”他的头抵在我的肩上，许久才不甘心的低声说：“可恶可恶可恶，明明就差一点……” 很想说，下次赢回来，可惜，没有下次了。 “不开反省会吗？”我问。 “教练本来请我们吃饭的，大家都累了，再说也没那个心情，就各自回家了。”他回答：“明天过去再反省吧。” “明天还要去？” “嗯。”他点头：“退队。”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 第32章 “后天考试了吧。”木兔自己打破沉默。 “嗯。” “我去陪你吧？” “不用，要考一整天的，天气也冷。” “我去陪你，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 “大学那边的练习呢？”体育特招生不用参加大学考试，所以很早就要去和大学球队练习。 “下周开始……新球队先集训，四月份开学正式入队。” 他说着说着又沉默，这可一点都不像木兔光太郎。 * 三年级告别式的那天，我偶然遇到了赤苇。 他应该是刚结束练习，又或者参加完三年级的退队，穿着整齐的制服，衬衣扣子一直系到最上面，和平时一样优秀生的模样。 只不过眼底有淡淡的痕迹，像是哭过。 “风见学姐。”他依旧礼貌的打招呼。 虽然不是排球部的经理，但是这三年，枭谷的比赛我一场没落下，每一场都认真的做了笔记，恐怕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我对他们多么的了解。 “赤苇，你将来，想打职业吗？” 赤苇停下脚步，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问。 “枭谷的二传手，今年又是春高的准优胜，将来想进入v2球队，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看得出，赤苇在认真的思考我这个建议，许久他抬头：“不，我……” 他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但是我知道他明白了。 目标虽然不同，但是也可以一起向前跑。 那年的ih和春高的比赛，木兔出现在观众席，拼命的替枭谷和赤苇加油。 说真的，这位乖巧的小学弟，笑起来还真是好看。 * 两天的联考结束，来不及喘口气，马上又要准备各个大学的二次考试。 报完志愿之后，成绩才出来，不过和我想的差不多。 w大和东都大学的二次考试，我都参加了，也同样都过了线。 这样我就可以正式成为大学生了。 接下来就是参加毕业典礼。 春假的时候，和木兔一起去大阪看了黑狼主场的季后赛。他应该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了，将来要进黑狼。 木兔一直是个对自己目标非常明确的人。 大学和高中没什么区别，ic（大学联赛）、黑鹫旗，也是一整年都在比赛。 第一年的黑鹫旗，中央体大第一场的对手就是当年春高优胜队伍一林。 才大一就成为球队王牌的木兔带领大学球队，把一林打了2:0，顺利的赢下比赛。 那天枭谷的人也都来替他加油，他一路斗志高昂，一直和场外的枭谷队友们互动。 结束比赛之后，他跑来找我，一路上得意洋洋说着我是不是很厉害吧。但是到了无人的拐角，却突然把头抵在我的肩上。 “我——需要安慰。” 我可从来没看过这样的木兔。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很快的我肩膀的运动服传来湿润的感觉，不知道是眼泪还是汗液。 “可恶可恶，如果这样的胜利是和枭谷的大家一起赢的话，该多好……” 春高最后那场比赛对一林，木兔输了没有哭。第二天开完反省会，在队友们都哭得稀里哗啦的时候，他还保持着理智和冷静，甚至最后还练完了球才走。 但是有时候有些事就是这样，失去的那一刻毫无感觉，待到很久后的某一天，突然想起来，就难受的要命。 恢复平静之后，木兔和枭谷的人准备一起去吃饭。 他问我去不去。 我摇头。 “为什么？枭谷这些人你都认识？” 不，因为那是木兔光太郎的枭谷。 * 大学成绩下来之后，我曾犹豫过。 就像指导老师所说，自己的职业规划，进入东都大学会更有利，但是我最后还是选择了w大。 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w大的排球实力更强。 我一进大学，就提交了社团申请。w大的主教练不太喜欢女经理人，好像是因为之前的女经理都因为和选手恋爱而没有认真工作。 我在社团做了一年的杂事，就算比赛的时候也只能在边场做观众，我也把每件小事都认真的做好。 那一年，牛若拿了ic联赛的mvp，木兔拿了最佳攻手。 第二年，我的努力被教练认可，正式成为球队经理。同年，井闼山的佐久早也来了w大。 角名和他的队友宫侑、鸥台的星海进入v联盟，九州岛的桐生也开始打职业。 他们球场上的对手，最后还是这群从初中就认识，互相切磋的人。 大四那年，我拿到了ic联赛的最佳经理人称号，球队的主教练也给了我经理人奖章，感谢四年来的付出。 毕业后，木兔通过黑狼的选拔，我去考了公务员，最后进了文部省体育厅。 黑尾去了排协，我所在的体育竞技课算是排协的主管部门，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会遇到。偶尔聊起来，他说怎么也没想到我最后会做体育相关的工作。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呢？ 黑尾说过，不管今天，明天，哪怕过去100年，排球依然有趣。 对我来说，不管今天，明天，哪怕过去100年，我可能也喜欢不上排球。 我之所以会在这里，只是我喜欢的人，恰好在打排球而已。 我不用一直追着他的背影，我也可以，走到他的前面去。 * 这就是我的故事了。 我叫风见清枝，风见是妈妈的姓氏，清枝是爸爸的姓氏，两个人结合起来就变成了我——风见清枝。 名字可能有些奇怪，但如你所见，我本人是个平凡的女生。 平凡的我，在这平凡的冬日傍晚，坐在新干线上，同这趟车的很多人一样，前往目的地大阪。 那里有这个世界上，我最最喜欢的人。 他的名字叫做木兔光太郎。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