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派跪求别来感化她[快穿]》 第1章 [gl百合] 《反派跪求别来感化她[快穿 ]》作者:尤好鲤【完结】 文案: 身为反派的花颜觉醒了,再一次回到了小世界,面临被攻略的下场。起初她是拒绝的,直到后来又落入了攻略者的“陷阱”…… 1. 小白花师侄x清冷小师叔 /想予你岁月静好,平安喜乐。/ 2. 残疾万人迷x冷艳指挥长 /想予你无拘无束,共赴星河/ 3. 疯批病娇x高冷御姐 /想予你一切,全部的我。/ 结局he,1v1 …… 内容标签: 虐文 破镜重圆 甜文 快穿 正剧 搜索关键词:主角:花颜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要对她明宠暗撩 立意:爱情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第1章 情毒(1) 修 星河礁夜,晚风不绝,如人躯干般的秃树高低摇晃着。诡秘的夏夜里,唯有那座不起眼的破茅屋安然兀立于狂风中。 风呜咽着犹如困兽,颓然的架势似要消磨掉世间一切。 茅屋内,是隔绝于世截然不同的静。一浅缥色丝裙的女子立于窗前,双眸虚虚地凝着外面的一隅,仿似那里承载着什么稀世珍宝。 她伫立了良久,身后细碎的呻.吟.声逐渐变大,细软娇娜的呢喃也悠悠然传进她的耳朵里。 花颜猝然狠狠闭上眼睛,她紧抿嘴转身看着身后横卧在床榻上的人。 白衣半褪,似雪玉肌隐隐透着娇粉,美人羸弱的身姿紧紧蜷缩,平日里清冷矜贵的面容上浮现出勾人的娇妩和媚色。就这样的景儿,观者无一不想将她拥入怀中细细抚慰。 抚慰是不可能的。 瞧见这人这般美色,花颜陷入思索。 她穿了,穿成了万人迷文里的偏执大反派。 花颜明明是堰朝圣女,却因爱而不得堕入魔道。 反派曰天曰地,偏执阴鹜却也恣意霸气,偏偏留万人迷受一指柔情,为她上刀山下火海,最终也是为了她魂飞魄散。 在这个世界里,万人迷受叫倾姬,是她的师叔。 反派爱倾姬爱到了骨子里,有着病态的执念。就好比现在,反派偷偷给倾姬下了情药,还在茅屋里设了限制。 原剧情中。 【花颜深邃的眼中露出痴恋和疯狂,她细细地亲吻着身下的人,描摹着她的轮廓,纤手解开了半褪的白衣……】 不行。 这不可以有。 一想到未来自己要被正攻碾压践踏,还要为了倾姬魂飞魄散她就胃疼。 她一定要离万人迷远远的。 情不自禁地后退到门口用力踹了几脚后,她有些欲哭无泪。 这禁制,怎么解开? 若是她没有记错剧情,门派的弟子们发现倾姬失踪后便会查到这间小茅屋。原文中反派察觉到来人便抱着倾姬去了另一处地方逍遥。 【花颜将手指放到倾姬的嘴中,她有些怜爱地俯在倾姬的耳边,状似无奈:“师叔,怎么办呢?他们要进来了。” 倾姬的双眸有些迷离,津了泪珠的招子惑人心神,她咬紧牙关强逼出几抹清醒:“别、别。” 花颜笑得邪气,紧紧贴在倾姬额前低语:“求我。” 倾姬眼瞳一转,汇着□□的眸子因着清醒而多了几分嫌恶不耻和憎恨。她的指尖用力捏着花颜的脖颈,滴滴血珠从颈上的口子中流下。花颜仿若没有察觉一般,仍百无聊赖地注视着她。 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近了,又近了。 倾姬终是妥协,她撇过头不去瞧她:“求你……”】 这剧情让她头皮发麻,她真的很想把万人迷受扔出去,或者把自己扔出去。 可是如今她连门都打不开。 就在花颜有些着急的当口,蜷缩在床榻上的倾姬虚虚地掩着堪能蔽体的衣衫,“扑通!”一声从榻上滚了下来。 花颜连忙又移到墙边,因着动作过急还被自己的裙摆绊了一跤。 万人迷受可不会轻易没命,但她不一定。 “唔……” 因着痛楚和沸腾的妄.念,倾姬平日里冷冰冰的调子变得有些喑哑,杂糅着隐忍和迫人的色气。 听到那人的喘息和呼唤,花颜有被吓到,身体猛地一抖。她双手抵在背后的墙上,真真是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师、师叔,你放心!我花颜绝不玷污你的节操。” 倒在地上的人浑身发抖,燥热难耐地发出细碎的呜咽。那双睥睨出尘的眸子变得迷离起来,宛如神袛般漠然窥探人间烟火的姿态也被暧.昧撕碎,袒露出最诱人的嫣红腮香。看了直叫人热气上头。 “帮……帮我。” 花颜也想哭,她猛地背过身不去看眼前的软香玉体。 她真的帮不了! 不知道正攻会不会挖了她的眼睛,她这双眼睛见识到了太多…… 于是,她连忙从荷包里掏出了一把随身小匕首,重重扔到倾姬面前。 “我听说可以用痛楚暂时压制这情毒……” “师叔,为了你的清白,不若就忍一下。” 她和声细语间带着对倾姬的敬重和担忧,状似正人君子一般为倾姬的清白忧虑。实则双眼止不住地往外瞟去。 怎么还不来人? 倾姬低低哼语了几句,貌似是听懂了花颜的话,轻轻应了句:“好……” 花颜颇为感动,万人迷受果然身心都是正牌攻的,为了守住节操自己捅自己算什么? 毕竟她不是真反派对倾姬不存在世俗的欲望。而倾姬也是心系正牌攻,为她守身如玉。 如此看来,她们俩个人是必然不会搞出什么来的。而今,便是等着门派弟子找上来即可了。 于是,她堪堪放松下心神,懒懒地倚在墙角。只是眼睛还是一瞬不瞬地盯着倾姬,警惕地提防着那人。 她瞧着倾姬有些费力地握住小匕首,而后身形有些晃悠的站起身。 自残,还需要站起来吗? 花颜有些疑惑地挑眉,或许是一种独特的自残方式也未可知。 而且想到万人迷受而今身娇体软能有几个攻击力?随即便又松懈下来。 倾姬要是敢过来,她就把她踹晕。 这般坚定的想着,她又打眼朝倾姬看去。那个地方竟然空空如也,她还未有什么心思便觉得风驰破空那瞬,一双手将她狠狠地扯了过去。 她的背部撞到了一片柔软又灼热坚定的所在,湿软的东西在她的脖颈处上下细细求索着。 花颜震惊于倾姬神出鬼没的步法,也只一瞬她便打消把万人迷受揍晕的想法。 照着般情形,她真的挺害怕被、用强。 “师叔!要冷静!” 话音还未落,花颜便惊觉小匕首在她的腰部流连着。 “师叔……” “嘶拉——” 布帛被短刃割裂开的声音陡然响起。衣带掉落。 花颜只觉得眼前一黑。 这匕首不是来干这事的! 察觉那人的手欲向下,她心神俱骇,猛然抓住倾姬的手。 “师叔!且再等等,亥宁他们想必也快找到了。” 第2章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那人闻言轻轻一顿。 花颜心头不免升起来一丝希冀。 这是,清醒了? “那快些……” 倾姬声音低沉,半身的力量压在花颜身上。 花颜有些愣住,眼中刚刚升起的希望小火苗被一把浇灭。 什么叫那快些? 不敢相信高岭之花竟说出这般放浪形骸的话。况且,还是对她这个反派说这话。 就在她呆愣思索之际,倾姬便挟着她的腰一转,花颜登时跨坐到她的腿上。那人掌着她的脸吻来,嘴里喃喃着: “延儿……” 闻言,花颜立时从思索中回神。果不其然,倾姬认错人了。把她认成了主角攻陆稚延。 那这一切就合理了。 她捡起被倾姬扔到脚下的小匕首,犹豫一瞬后猛地刺入倾姬的肩头。 得罪了,为了你的清白,也为了在下的命! 而花颜刺的位置极险,既不伤筋骨也不损经脉。 然后趁机将倾姬送上来的俏颜压下,直到看着倾姬朦胧的双眼中透出清明,她才收回手。 怕仍在混沌中的倾姬听不到她的话,便凑近了一些:“师叔,你放心,我没……” “哐!——” 小茅屋的木门被人暴力踹飞,呼啸的狂风卷席着沙尘瞬间涌漫进逼仄的屋。 限制被破开了,两声惊呼在狂风的携带下钻入了花颜的耳朵。 “小师妹!?倾姬尊者!?” “师父!!” 以狂涛掀浪之势而来的狂风让花颜呼吸不畅,她费力地睁开眼顺着声音瞧去。 就这一眼,再结合她现在的姿势…… 娇小的姑娘坐在谪仙似的美人身上,俩人皆是衣衫散落,被压的那人更是媚眼如丝嘴中还不时喃吟几句娇娥。娇俏小娘正俯身在倾姬脖颈上,右手持着匕首,左手还紧紧捏着那人的衣襟。这幅景儿,莫说是旁人,就连她自己都觉得是在对倾姬用强。 花颜突然觉得自己要窒息。 来的过分凑巧了。 来人正是正牌攻陆稚延和炮灰攻亥宁。 陆稚延,倾姬唯一的徒弟,也是门派里数一数二的天才,痴恋倾姬。而她后期也黑化,触发了小黑屋囚禁等病娇一条龙。 亥宁,花颜的大师姐。 …… 怎么想,她都觉得会有事。 “花、颜,你找死!” 陆稚延暴喝一句,系在发间的银垂丝帘如流光飞舞,一身红衣张扬似火热烈,如妖似魅的眼眸明亮如皎月,里面沁着晕不开的怒火。 花颜连忙起身,急急忙忙解释。 “陆师姐,我对倾姬师叔没有半点非分之想!我没唔……”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陆稚延一掌打飞。 胸腔一阵剧痛,嘴里泛起腥甜,终是没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她四肢像是被拆散,整个人如同被分解的布偶,提不起半分力气。 她咬紧牙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无奈只能任意识沉沦。 有句话,她很想大声喊出来: 她真的,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啊! 第2章 情毒(2) 修 谷雨祭将至。 一夜别枝惊鹊后,圣女花颜的笑话传遍了整个堰都。 街头巷尾、市井瓦子里,百姓或口耳交接,或三五人扬声调侃。 ——圣女花颜不知羞耻痴缠倾姬师尊,用强未遂被掌门弃于后庙面壁思过。 而他们的指指点点中,都免不了看向堰都城外那个被乌云围拢着的山头。 “轰隆!” 乌泱泱的沉云掩着震天的雷响子,似是要碾着山门摧枯拉朽。 越过山门往深处去,激荡在空气中的凛冽与压迫更甚。明明是盛夏,却有着毛骨悚然的凉意。 当时是,便可见一座红墙青砖的巨大旧庙横卧其中,犹如苟延残喘迟暮将行的老者,留着最后可窥风采的一隅。 积寒涤清的大雨终是泼洒下来,碎石般大小的雨点边搅动起细细朦胧的雾,边砸落在地上、屋脊上还有……跪在庙前的人上。 她不吭不响,默默地静待在雨中。 不似表面上的平静,花颜的心中充满了担忧。 她惜命,刚被陆稚延打了一掌,虽然吃了灵药但身子骨还是孱弱。这般淋雨会不会招风寒?招了风寒之后吃什么灵药才能好的更快些呢? 就在她心思百转间,一道白光打在她的眼前。 庙里有人在传唤她。 她踉跄地站起身,跪得发麻的双腿有些微微发抖。 刚踏入庙宇内,肃穆之气卷携着杂陈温暖的香火味迎了花颜满面,让她不禁浑身打了个寒颤。 上首坐着五位长老,而正中居高处的红眉老者便是海门里的掌门人,绥炀尊者。 他见到花颜,气的胡子在空中无风而动。眼睛瞪圆,一阵冷哼,鼻翼外扩吞吐着白气。 这让花颜不自觉地想到了牛。但她可以理解,换作是其他人看到自己的徒弟被人压在身下欺辱还被捅了一刀都不会善罢甘休。况且,那人还是仙门的高岭之花。 她赶忙跪下: “弟子花颜见过掌门师祖。” 闻言,掌门又是重重的一句冷哼。 “花颜,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花颜有些许崩溃。 她到底该不该认错。如果认错,她必定要接受门罚;但如果不认错,等到倾姬醒来之后也会和掌门说清因果,到时她的谎言便不攻自破。 花颜猛地伏地,她似是痛心疾首又叹恨自己的鲁莽:“弟子知错,是弟子痴恋师叔,一时竟迷了心智使出了这等下作的招子。还请掌门师祖责罚。” 掌门拍桌而起,胡子像杂草一般向上乍起。 “孽徒花颜不知羞耻肖想尊上,罚戒鞭二百,守跪于后庙前以儆效尤。” 话音落地,诺大的庙宇中余音绕梁,带着让花颜胆颤的回响。 二百鞭? 她会死的吧? 花颜狠狠地闭上了眼睛,俯身恭敬地服软道:“弟子领命。” 在绥炀掌门的挥手示意下,她双手都在发抖,但仍是故作淡定地一步一步地走出庙门,跟着领路的人来到领刑的地牢。 不同于一般地牢的阴冷逼仄,海门里的地牢在长长的甬道之后,在甬道的尽头只有那一个暗室。 而最让花颜在意的,便是这地牢未免太不像地牢。 没有被关押的犯人,也没有各种各样的刑具。暗室内,也只有一张冷冰冰的石床而已,别无他物。 只见来了几个领命的弟子,那几人都是黑衣加身,看不见面容。 花颜不知怎的,莫名感到恐惧,她起身后退却没想到眼前逐渐模糊,脚步开始飘忽。眼前一黑,顿时不醒人事。 只是恍恍惚惚地挣扎间,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如同蟒蛇一般将她紧紧缠住…… 不知过了多久,肃穆的庙宇内焚香燃燃袅袅间以至低端,堆积的香烬啪嗒啪嗒地不堪重负落进香炉中。 地上的蒲团上趴着一个姑娘,蜷缩在柔软之上的她悠悠转醒,烛光跳跃在她凌乱的发羽间,浅瞳里满是尚不清醒的茫然。 第3章 这里……是后庙,她又回来了。 她怎么回来的? 起身坐在蒲团上的姑娘想的出了神。 突然,她身体猛地一抖,极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背后。 不疼。 她到底挨没挨戒鞭? 没能想出所以然,她索性便没再多想。 看着空无一人冷清的庙宇,一个念头自冒出开始便如决堤江水,再也止不住。 反正,她在海门里也并无挂念,何必继续呆在这里呢? 远离万人迷,远离原剧情。 这般想着,她利落地起身,转身推开大门。 星月坠空,碎光点缀的夜里,迷离的光景与隐着暗枭的可怖并存。 疏影浅光里,稀稀疏疏的树丛间,有个身影鬼鬼祟祟地前行。 偶尔被树枝刮拽下,她的手臂上划开了一道道血痕。 那姑娘的衣衫上沾了污渍,眉宇里净是凝重,红唇紧抿着,圆滴滴的浅瞳如猫儿一般左右窥着,警惕的模样似是一惊便会跳起。 她不敢走大路,但怕被人逮到。 就这样走了许久,她终于摸索到了海门里的山门。衣衫都有些褴褛的姑娘如同见到什么宝贝一样眼睛放光,猛地就往那里冲了过去。 可是却不料,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一般又被弹了回来。 她摸爬滚打地又站起身,心情忐忑地摸了摸虚空处。 纵然目之所及空无一物,但手掌触碰处是坚硬的壁垒。她被乱枝刮出血的手掌在那处留下了极不明显的血痕,而后又渐渐淡去。 被设了禁制。 本以为即将要跑掉获得自由的花颜陡然泄了气。 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她真的很不甘心。 如果继续留在海门里的话,即使她不愿同倾姬纠缠,也不知道那些攻会不会放过她。 明明生机就在眼前,离她仅一步之遥。 夜幕空寂,凉风习习,呆站着的姑娘垂着头站在道口。 心思放空,大不了白天她再找机会逃跑便是了。 抬起头再恋恋不舍地看了眼眼前的禁制,可就这一眼差点没把她吓到心梗。 眼前竟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苍白清秀的脸颊掩在一片黑气中。她也举起手放到禁制所设的壁垒上,微笑。 “啊!” 花颜登时如遭雷劈,虽然没看清那是个女人的面容,只匆匆一眼便吓得她飞快的拖着发软发抖的双腿往回跑。 她跑得磕磕绊绊,上气不接下气,心里对没能逃出海门里的遗憾减少了大半。 甚至暗暗窃喜幸好她今晚没逃出去,否则真要直面那‘女鬼’了。 而此时站在禁制外的‘女鬼’愉悦地笑出了声,黑气散去露出了她的容貌。 月光下,她一身灰衣,轻轻地点在刚刚花颜留下的血印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夜将过,空际渐露初阳。 花颜精疲力竭地回到后庙,认命一般趴在蒲团上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大虫子,所有人都厌恶地看着她,要把她杀掉。 她逃啊逃,跑到了天涯海角,往下是一片虚无。她在想,她只是一只虫子,在浮力的托扶下应该不会被摔的很死吧? 于是,她奋力往下一跳。在坠身的那一刻,她听见有人在撕心裂肺的喊: “花颜!” …… “花颜,醒醒。” “花颜,快醒来。” 在温柔的女声中,她渐渐转醒,压制住心里因梦而起的悲伤,看着眼前绿衣女子想了想。而后试探般道:“师父?” 素泠笑着点了点头,二话没说拎起花颜换洗一番后,带着她朝倾姬居室走去。 “倾姬身上的情毒绑了你的灵息,自然还需要你去为她解毒才是。而今已是第二天了,可不能再拖了。” 花颜跟在她的身后,不时瞥一眼身边的素泠,她的师父。 原剧情中,素泠是个修仙狂人,虽宠爱弟子,但也欠缺关照。平日里,不是在闭关便就是在闭关的路上,可以说是不问世事。 她止不住地想,若是在‘花颜’孑然无依入魔的当口,素泠拉她一把,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她并不知晓关于反派的一切,小说里的剧情也只是以倾姬的视角为中心展开叙述。但这并不妨碍她心疼反派,这种心疼无缘无溯,是一种怪异的感同身受。 就这样,她想的出神。素泠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到了,去帮倾姬解毒吧。” 花颜有些茫然:“师父,该怎么解?” 素泠眼神深邃,她点了点花颜的额角。 “自然是把绑着你灵息的情毒吸出来了。” 吸……出来? 花颜脸色抽动,笑得僵硬。 “怎么……吸出来?” 素泠被逗笑,笑得分外狡诈:“你自己创的毒能不知道?难不成你用眼睛吸出来?行了行了,这摆明就是让你占便宜。” 花颜一言难尽地低下头,她还真不知道……而且,这便宜她也真的不想占。 “快去。” 未及,她便被素泠扔进了倾姬的住所。 沉香萦绕木梁间,烟薰如缥缈的雾霭散在榻前。 花颜十分踌躇地坐在地上,不真切间又听到床榻上那人翻身难耐的痛苦声。 以及随着动作间响起的清脆的锁链碰撞声。 她手心出了汗,双腿都有些发软。 这种事儿,真不是她反派来干的。但她还是咬紧牙关,毕竟倾姬要真因情毒而死,约莫陆稚延要把她抽筋剥皮。 她战战兢兢地走上前,看了眼床榻上的人,然后又飞快转过身。 倾姬的面容像是氤氲在一副水墨画里。 半湿的长发贴在倾姬娇靥两侧,因躁动她的修长细黛微拢,眼角胜似桃绯,浸出的泪渍颇添凌乱□□之感。 更让人非礼勿视的,则是有几根玄铁链锁系在她的手腕,沿着玉藕般的手臂往上则有许多被抓挠出的伤痕。 应该是怕倾姬伤了自己,才使出的法子。 可也正是如此,倒叫人越发想要欺凌上去…… 第3章 情毒(3) 修 要命啊。 她亲与不亲,倾姬这般模样她都看去了。 她这双眼睛……还能要吧? 只不过这次,不是反派囚的…… 原剧情中。 【离开茅屋后,花颜将倾姬抱进了个密室中。她将早就备好的玄铁链系在清姬的手腕和脚踝上。 石床之上,她解开了自己的玄衣,将倾姬拥入怀中,俩人肌理密切相贴。纵使是这样一般动作,倾姬仍是燥出了眼泪低喘一声。花颜笑了起来,看着她妄图不满的模样: “师叔,你的情毒上绑了我的灵息,只能容我来解。” 倾姬气息不稳,冷语也显得暧昧:“你待如何?” 花颜歪头,澄澈的眸子显得天真可欺极了,她摸着自己的唇珠:“哝,你自己来取,解药。” 倾姬眼角本就染了脂粉似的红,这下气得她更是绯色袭双颊:“花颜,你不要太过分。” 花颜状似有些委屈地张了张嘴,但眸中笑意不减:“冤枉啊。啊对了,需要深吻才可……”】 第4章 真会玩。 花颜不禁感慨一通又细想了一番剧情,貌似真需要接吻才可以解除情毒。原剧情里,倾姬吻了上去,成功解了情毒。也正是因为这一吻,倾姬这般清高的女子恨上了花颜。众反派围剿花颜之时,她一剑刺穿花颜的心脏…… 花颜紧抿着唇,神色变换莫测,终是狠狠吐了一口气。 颇有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姿态,她迈大步又走上前去。 “师叔,昨日一番所为花颜知错。今日要来为你除去情毒,多有冒犯,还请师叔不要怪罪。”至少,别一剑捅死她。 说完,她探出身靠近那人,双臂撑她的头两侧。 犹豫一瞬后,她闭上眼睛,飞快地贴上了那处温软。 心里疯狂地想:吸,赶紧给我吸出来! 犹如听从花颜的感召一般,一股灼热的灵息钻入她的身体。当时是,几许黑血从倾姬的鼻腔中涌出,她半睁着眸子,逐渐恢复清明。 按说见到倾姬清醒,花颜得灰溜溜地赶紧跑远才对。 而事实上,她也想跑远。却无奈身体像是被无数利刃刺穿一般,被狠狠地钉在了原地。她痛得冷汗直冒,汗津滴到身下的人脸上。 在花颜看不见的地方,阴冷又邪恶的黑雾腾腾地拢在她的身后,翻转,腾旋,又扭曲。 似是迫不及待地要将一切吞噬殆尽,要壮大力量撕碎万物。 “咔嚓!——” 倾姬手腕上的锁链应声而碎,她扯过撑在她身上的花颜,一手紧紧抱着她,一手使出了一个诀术将黑雾烧匿。 她侧头看着脸色苍白的人。 “静心。” 吐息之间的事儿,不过几瞬。 与此同时,海门里后庙内正商议事宜的绥炀掌门和素泠,陡然间皆迅速起身。 两人面色皆是化不开的凝重。 绥炀掌门也收起了平时老不正经的模样,飞身立于庙前,倒多了股出尘和正派。 “圣女觉醒了?” “尚未”素泠声音极小,像是要被风吹散。她不可思议地垂着眸子,刚刚那股气息…… “此次谷雨祭要好好操持。” “是。” 尚不知自己变化的花颜,安分地坐在桌前。 而醒来的倾姬也整理好衣衫,捏着一盏小茶盅坐在花颜对首。 香雾缭绕间,俱是静谧与说不出的尴尬。 一人身着白衣,墨发及地,没了燥意的倾姬又成了那个清冷矜贵的谪仙。明明是多情的桃花眼却呈着冷意。 而另一人穿的娇粉,发髻盘在顶上蓬松而稚气。眼睛是超出常人的深邃,大而圆;鼻尖翘而小,像极了宫廷间秘制的精致人偶。 俩人就这样坐着,谁也不出声。 花颜实在熬不住了,她觉得再坐下去她得被倾姬释放的冷气冻出病。 她干笑道:“师叔,是花颜不对。而今情毒已解,我也先行告辞了。日后,花颜定离师叔远远的,绝不纠缠你半分。” 说罢,她便掩住眼底的解脱,故做出痛心疾首、诚心悔改的样子决然离去。 还没等踏出门,便听倾姬开口道:“慢着。” 花颜顿住,脸上还没扬起的笑僵住。 “师叔?” 只见倾姬走近,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情毒尚存,还需再来一次。” 说着这番话,她的眼神里也没有半分别的波动。状似真的在诉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花颜有被惊到,她不自觉地跟着喃喃:“还,还需再来一次?” “嗯。” 倾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很淡定地点了点头。 “再来一次。” 她细细想了想,原剧情也是只亲一下。 黑血都流出来,灵息也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情毒该是解了才对。 花颜觉得万人迷病了,不然怎么主动想被反派折辱。 转念一想,或许这是对她的考验! 看看她是否诚心知错,不再纠缠。 想通之后,她看着倾姬连连挥手。 “师叔,此事着实不妥。以我观之,情毒已然除去,必定是无碍了。” 说完,她再没敢多逗留,直接朝倾姬淡笑示意后快步离去。 待出了倾姬的院落,她抚着心脏跑了起来,像极了身后跟着什么洪水猛兽。 情毒一事就此打住,之后要离万人迷受和正牌攻远远的才行 此后几日里,花颜皆是一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状态,窝在自己的院落里研究灵药。 反正她跑不出海门里。 灵药好啊,能治病能救命还能养身。 素泠师父得知之后,一番痛心疾首地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修的是蛊毒,是要杀人的,杀人的。” 对此话,花颜也是左耳进右耳出。 虽然她是搞蛊毒的,但是万一她把自己给伤了无法医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就在花颜安乐于一隅躺尸养老之际,又一件大事传遍了海门里。 ——蓬莱仙山小门主求亲不成,潜入厢房偷窥姑娘沐浴。 “真的啊?” “那可不?” “哪个姑娘这么倒霉被盯上了?” 花颜拿着一把瓜子在门口正偷听地兴起。像这种门派见闻,果然要在人民群众的话语中习得。 只听她院外路过那人轻轻叹气:“有着等魅力的姑娘还能有谁啊。” 花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无声张嘴说出了与门外那人相同的话。 “倾姬。” 院外人渐行渐远,而花颜憋笑憋出了眼泪。 不愧是万人迷受,她突然觉得陆稚延一定很累,每天要提防这么多情敌。 怀着这样的好心情,她哼着小曲儿练习了一遍毒术,顺便看了看灵药的图册。 快乐一直持续到陆稚延到来之前。 这人依旧是一身红衣,衬得玉颜媚肌堪与白雪争洁。一双妖媚上调的眼眸格外动人,仿佛潋滟流转里,西湖都是她眼波里的情儿。 陆稚延一脚踹开她的院门,笑得痞里痞气,阴阳怪气道:“花颜师妹,多日不见。那二百鞭抽到身上想必疼极了吧?” 花颜皮笑肉不笑,正牌攻果然来找事儿了吗? “陆师姐一试便知。” “我又不蠢,招这等闲祸做什么?” 陆稚延仍是笑着,慵懒地倚靠在墙边。 陆稚延在骂她蠢。 花颜拳头握了又握,要不是她打不过…… 还未等她有动作,陆稚延便将一张请帖扔到她的面前,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道缘大会请柬。 花颜怔愣在原地,看见这四个大字顿时觉得身心不适。拿着请帖的手,在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道缘大会,多么熟悉的四个字。 她曾经把这段剧情刷了三四遍。 各路攻受纷纷出马,争风吃醋,争宠争眼熟。 简直就是万人迷的修罗场。 但对于而今成了反派的花颜来说,这已然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这个反派会在这里遇到此生的阴影。 ——魔修,池息。 第5章 虽然反派又狠又有病,有的时候也玩的很大很变态。但这和池息来说还不算什么。 那位臭名昭著的魔修有些很特殊的爱好。她喜欢追求刺激的欢爱,比如窒息,再比如恋尸癖。 并且,她还喜欢观察人们的一些特殊部位,并且痴迷于此。比如,脚;再比如,脊背。 而一向倒霉的反派也不知道是哪里吸引了这位变态魔修。竟被池息逮了机会掳去,各种花样的玩…… 【铁链刺入花颜的血肉,穿过她的肩胛骨将她钉在墙角。她紧咬住下唇,脸色苍白如纸,深邃的眼眸因为痛楚而浮现瞬间的迷离。 池息饶有兴趣地拦上她的腰脊,摸着那处因剧痛而受力紧缩肌肉鼓起的存在。 她的面容变得魇足,欲念让她的眼瞳变成全黑。然而不堪多时,她复而变得更加狰狞。喘着粗气狠狠咬着花颜被贯穿的肩胛骨。 “唔……” 花颜痛得浑身发抖,脖颈陡然伸展开,仰着头无力的靠在墙边。 池息粗暴地将她扯过来,撕开了她的衣衫在她的背后流连。 “啊,你真漂亮。” 渐渐从疼痛中缓过神的花颜静静地等待时机。 未及,她便借着铁链的力,狠狠捏住池息的颈部动脉。在池息的耳边低语,可却因着气力虚弱,倒别有股引惑的味道: “池息,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不料,池息只是愣了一瞬,而后大笑起来。她笑得放肆,眼神里满是疯狂和涌动的妄欲。她的身子在花颜手中渐渐放松,摆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 “你来。” 花颜双手用尽全力收紧,手下的人眼神渐渐迷离。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怎样,池息的脸色渐渐浮生起一片妩红,眼角也染上绯意。 “彭!” 池息突然发力,将花颜压倒在地。她的脸上竟然还带着仿似爱事之后的潮红,有些怜爱地将花颜的双脚抬到肩部。 “该我了。” ……】 花颜起皮疙瘩起了一身,这剧情是真的要玩死反派。 第4章 灵泉(1) 修 她和倾姬她们不同,倾姬若是出事,一个排的人抢着去救。但她可没这等气运,原剧情中,反派便是被池息玩了一整夜只剩一口气。 她看着手中的请帖,没有半分犹豫地将其撕碎,然后踩了两脚。 她又赶紧不知做甚的噼里啪啦鼓捣一通,重新钻进舒服的被窝里躺下。 只不过还没躺多久,她院落的大门又被人踹开。 这门就是个摆设。 花颜有些颓然的起床,几息之后便被风风火火的大师姐亥宁拉了出去。 “师父老人家说你近来精神颓废、不思进取,让我来看看你。” “小师妹啊,天涯何处无芳花。没了这倾姬尊者,难不成你就不活了?” “我知道你是痴情,对倾姬还存着爱慕之意,不死心。但……” 花颜猛地一顿,连忙打断亥宁的话:“我对倾姬不死心?” 亥宁有些疑惑地看向她,思索一番后点了点头:“对啊,难不成不是?” 花颜干笑:“谁说的?” 亥宁指了指背后,又指了回来,绕了一圈。 “现在全堰都人都知道你爱而不得,求爱未成,便窝在房门之内要死要活,以泪洗面不敢示人。” 花颜被气笑了,谣言太可怕! “假的,假的!” 亥宁连忙敷衍:“好好好,假的假的假的。” 花颜一见她这副模样,便知她肯定是不信。本想理论几句,却陡然间听到了倾姬的声音。 她本能地跳进草丛里躲了起来。亥宁见状面色一言难尽,但还是在花颜焦急地示意下躲了过去。 树丛中,身着缥色衣衫的姑娘小心翼翼地蹲着,时不时探着头,树叶落在她的发髻上。而另一位姑娘直接四仰八叉地坐了下来,她透过树丛看了看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又看了看身边略微有些猥琐探头的师妹。英气的眉宇不自觉拧了起来。 果然,小师妹她还是,贼心不死! ‘贼‘花颜悄咪咪地看着沿着石板道一路走来的两人。 石板道蜿蜒而来,白衣女子鸦羽般的墨发散在身侧,柔美的面容上是别致的清冷,细长的远黛下双眸似是山涧寒潭般深邃。就这样款款走来,更是将所有的颜色都比了下去,不是凡间的景儿。 而她的身后跟着个娇俏的姑娘,那姑娘一身黄衫,格外灵动。 孟颖儿大步跟着倾姬,急急忙忙地解释: “倾姬尊者,那天夜晚偷窥你洗澡的人真不是我。” 她的脸上透着娇粉,声音娇滴滴的,话里装满了委屈,听得让人只想哄哄她。 但奈何对面那人好像是块木头,只冷淡地回了句:“嗯。” “尊者,真的真的不是我,我只是恰好路过。偷窥你的是一个穿灰衣的人,不是我。” 只见倾姬眼睛不知瞥到了什么,深深看了看某一处草丛。眼中蕴着冷漠的冰层似是化开一般,带着缕缕的笑意。一度让孟颖儿看花了眼。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一扫之前颇不在意的态度,认真且严肃地转身道:”我已知晓不是你干的,所以,不要再跟着我。“ 说完,便又悠然沿着石板道走远,留下不知所措的孟颖儿有些失落地离开。 蹲在草丛中的花颜看着这一幕,不由得思索。 刚刚倾姬的那番话,怎么听着就像是怕被人误会,故意澄清似的。 果然是个冷漠的女人。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身,捏了捏有些蹲麻的双腿,看向亥宁想把她拉起来。 只是没想到亥宁瞧她的眼神着实骇人,竟让她有些心虚。 “那日偷窥人洗澡的……” 亥宁的话还未说完,花颜眼疾手快地举着手指起誓。 “不是我。若是我偷窥人家洗澡,我便不得好死。” 亥宁瞧着她分外严肃的模样,不置可否。转身拉着她朝着倾姬离去的方向走。 “大师姐,这是要去干什么?” 亥宁:“灵泉秘境又重新开启了。初期,咱们普通弟子可以免费去体验一次。” 花颜:“就是那可以泡药浴的灵泉?” “没错。” 接过亥宁给她的玉牌,挣开了她的手。 “大师姐,你先去吧,我改天再来。” 亥宁疑惑:“为何呀?” 花颜在心底细细盘算,但出口却是苦笑:“现在大家以为我是变态,我还是等人少些再来,免得惊扰到他们。” 亥宁挥手:“没事,有大师姐在……” 花颜执拗地看着她,明亮的圆眸闪着细碎的光,似是委屈得要落泪。 亥宁的话被噎住,到嘴的话生生转了个弯。 “那随你吧。” 告别了亥宁的花颜飞奔回自己的小院。她小心翼翼捧起一条莹白的小虫。 这是她炼制几天炼化的小药虫,可以吞吐药材中的灵息。 待到夜晚,她便要去灵泉,让小药虫吃饱。如若这小药虫当真炼成了,她便也不用太担心自己的小命将休。 午夜,万籁俱寂,唯有不知何处而起的风拽得枝叶窸窣作响。 第6章 远远看去,像是邪祟的狂舞,又像是树怪的躁动。 灵泉在后山深处,绕过后山大门便可见如仙境般被雾气缥缈笼罩的灵泉。 泉眼约十余,皆是散落在各处。许是新开放的缘故,这泉眼周边还有些许丛生的杂草。 花颜捏着玉牌缓步走进。寻了个异常偏僻的地界准备沐药浴。 她刚褪去外袍,便敏锐地听到有脚步声响起。 “哒……哒……哒……” 深夜才行事,或许和她一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她不想知道,但也不想傻乎乎地等在这里任人摆布。 快速躲藏进草丛,她放轻呼吸等待。 片刻后,随着一阵入浴的水流溅涌之声,还有细细如蚊的哀吟声钻进了花颜的耳朵。似是委屈,又似是羞忸不安。 “师父……” 花颜连忙捂住嘴巴,瞪大双眼。 这声音,是陆稚延。 怎么这么巧,被她给碰见了? 高远的皎月下,夜色状若滴入清水中晕开的墨。 不远处,白衣裹身的倾姬抱着有些虚弱的陆稚延,纤细的玉足未着丝布赤着走在石路上。 素日里一向冷酷妖邪的陆稚延,面容上是少有的脆弱。约莫是有些神智不清,她的双手无力地拢在倾姬的脖颈上,面容贴在倾姬的颈肩处,嘴里喃呢着不成句的词儿…… 倾姬姣颜仍是清冷,只是眉头紧皱,似是在心疼自己的徒弟?她快步将陆稚延放进一处药浴中。 犹豫片刻后,她也缓步踏进药浴,素手拉着陆稚延的红衣外袍。 浴池里的药液温热,蒸腾间与微凉的风交织凝出些许雾霭。 朦朦胧胧织绎地两位美人更加失真,是超过普尘凡人的缥缈梦幻。 倾姬将陆稚延的红袍脱下,手待抽离之际,被身前的人紧紧握住。 陆稚延堪堪半睁开眼,眉宇间浮生交错着一缕缕黑雾,她有些不安和羞忸地唤着:“师父……” 倾姬观之,应了应然后颇为无情地抽出手。“延儿,凝神。” 可陆稚延好像是被倾姬的冷漠激起,有些使小性子地用力扯过倾姬的手。 “师父。” 倾姬这次没有再抽出,不过眉头皱得更加厉害。她加重了语气:“灵儿,凝神。” 陆稚延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侧,似妖似魅勾人的眼眸满是无辜和期许。此时的陆稚延,像是入了什么梦魇。 “师父,你抱抱灵儿。” 边说着,她边往身前的人身上扑。胡乱扭动间露出了肩头翻涌着黑雾的伤口。 倾姬按住她的肩膀,双眼看着她额角不断浮现的黑雾。 “灵儿,别被魔气侵蚀。” 陆稚延抱不到倾姬,委屈地看着她。半睁着的眸子陡然间睁大,眼瞳渐渐地变得黝黑,且向外扩张着。 “师,师父,你不喜欢延儿吗?” “为什么?抱抱灵儿也不可以吗?” “为什么?师父……师父……” …… 陆稚延开始有些歇斯里底,她像是疯了一般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人。 师父,师父,师父…… 随着陆稚延的发疯,躲在不远处草丛里的花颜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开始直冒冷汗。 她的身体开始痉挛,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揪扯住。 哈……哈…… 喘不过气。 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钉住,动不了,喊不了,连呼吸都……都困难了。 这种濒死的感觉很熟悉,和上次为倾姬解毒时的剧痛感一模一样。 她不想死,她要活着。 要活着。 花颜咬紧下唇,秉着这种信念,她竟真一点一点挪动身形向旁边爬。 唇瓣被咬开了口子,血顺着她的下颌线流下强撑出清醒。 倾姬带陆稚延来药浴,那药浴必定能镇住着邪性的病症。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能感觉出来。 陆稚延身上,有和她同样的气息。 使出全身气力,花颜猛地单手一撑,身体沿着斜坡向下滚去。 不出意外,她应该会掉进浴池当中的。 稀碎的草石划破她的薄衫,她的脑袋被搅的越发昏昏沉沉。 没有预想中被池水包裹的窒息和失重感,而是被接入了温暖的怀里。 迷迷糊糊之间,有白色的灵息缠绕在她的身上,灼烧感瞬间将她席卷住。 片刻后,那人抱着她动了。 “哗——哗——” 水流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廓。天旋地转后,她被温柔的水流包裹,药草味即刻间涌进她的鼻腔。 不知过了多久,她费力睁开眼睛。缓过神来后,便察觉到背后格外柔软的触感。 抱着的那个人……是谁? 察觉到花颜的动静,那人开口:“还好吗?” 听着身后熟悉的声音,她不知为何心里涌起了一层不知名的愤怒。 明明倾姬救了她,为什么她会愤怒? 心头的戾气越来越重。 有些念头在不断地叫嚣着: 凭什么倾姬和陆稚延受万人敬重,而你却臭名昭彰? 凭什么所有顺遂都是她们的,而迎接你的只有泥泞。 就因为你是所谓的反派角色吗? 不公平,花颜,这不公平。 杀了倾姬,把她杀了就没人会危及你的生命了。 杀了她,杀了她,把她杀掉…… 花颜澄澈的眼瞳也开始变得幽深,她无意识转过身抚上倾姬的脖颈。 第5章 灵泉(2) 修 倾姬的衣裳也已经湿透了,纤长的睫毛敛着眼里的神色。她轻轻握住花颜的手腕,另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直视她的眼睛。 “花颜,你甘心被操控吗?” 闻言,花颜因用力而变得狰狞的脸上露出了迷茫。 被操控? 对,有东西在教唆她。 她不能被操控。 用力甩了甩头后,她眼底的黝黑逐渐褪去。 清醒的花颜看着眼前的湿衣美人,陷入了沉默。 她不出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平日里就如同冰山一般的倾姬更是寡言寡语,她低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颜有些头疼,她竟然和陆稚延身上有同样的气息。 那个气息,怕不就是原剧情中的魔息。 陆稚延的身份很特殊,原剧情中也是最终才解密。 她,其实是个半魔人。 一半人血,一半魔血。 若说,魔修是修炼魔息与魔息共存的话。那么,魔则是生来就有魔息,是魔息的支配者。 那反派,是不是就是因为这魔息才堕入魔道的呢? 【圣女殒落,堕入魔道的言论传遍了整个堰朝。 而海门里内,陆稚延端着今年的新茶走到倾姬身边。她心情貌似很好,分外难得地一直勾着嘴角。 “师父,听说花颜入了魔?” 倾姬浅啄了口茶水。 “对。” 陆稚延瞧着她平淡的模样,更加开心了。 “那之后可该如何是好?” “自然是绞杀殆尽,以绝后患。”】 第7章 她吐了口浊气,摸不透眼前这位的心思。 明明心怀天下铁面无情,可以淡漠地说出绞杀反派的话。 而如今,却又在探知出她有魔息之后还救她一命。 这是什么作风。 没想出什么名堂来,她索性先把疑惑搁置一边。 毕竟,倾姬的确救了她的命。 她游到了稍远的位置,展颜扬声道:“多谢小师叔救了花颜一命!近来,花颜研制了些灵药,改日便给师叔送去以表心意。” 倾姬看了看这浴池,又看了看花颜。张口欲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只吐出一个字: “好。” 花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荷包,手指立时顿住。她掩住异色向倾姬匆匆道别之后,转身离去。 而一直坐在药浴中的倾姬凝着她的背影,追了许久。 【她彻底忘了上一个轮回的事了。】 【这是件好事。】 听着脑海中的话,倾姬不语。 许久,久得感觉药浴的雾霭要在她的身上结成‘霜’。 她终于是站起身,使了个诀术扫去衣服上的湿。 走到不远处的药浴前,陆稚延倚在池壁边昏睡着。 倾姬没有半点打晕自己徒弟的心虚,出声叫醒了她。 醒来的陆稚延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她之前,她之前怎么会在师父面前做出那种扭捏的姿态。 但心中也不免泛起苦意。 她的师父,也并没有来抱她呢。 “魔息会调动人最深层的邪念,为师不会在意。” 像是看出了她的羞恼,倾姬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陆稚延闷闷地应了句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旋即说道:“师父,徒儿在门派里遇到了魔修。” 倾姬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那日,徒儿无意中撞见蓬莱仙山的小门主鬼鬼祟祟的。我便跟了上去,却不料在师父的厢房前发现了一个身着灰衣的人。” “她并没有做出攻击的态势,只是趴在窗户上看着。徒儿上前与其打斗,反被她刺伤。这才方知,那人是魔修。” “只是这魔修,怎么会突破海门里的禁制?” 倾姬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只是叮嘱了几句之后,转身离去。 陆稚延倚在药浴中苦笑,不由得想起那个灰衣人的话。 “你有私心,我也有。你帮我抓一个人,我帮你搞定你师父。怎么样?“ “魔修的蛊毒也很厉害呢,比如同命蛊。” “可以让你师父,永远离不开你。“ …… 她怎么就离不开这里呢? 花颜再次来到了海门里道口,晚上出不去,白天也出不去。 她狠狠地踢了踢眼前无形的壁垒,有些无语望天。 腰间的玉牌像是受到谁的召唤飞到上空,一段发着白光的小字出现在她的眼前。 “本次道缘大会移挪至海门里举行,望周知。” 她有些惊讶地又仔仔细细看了遍这短短的一句话。 原剧情里,道缘大会并没有更换举办地点。所以,这是为什么更改。尚未想太久,她便被玉牌召到了山顶的道场上。 道场开辟在魁山凹下的山口处,三周皆是高耸的石壁,一处是上下来去的山路。 人山人海,皆是海门里子弟。不远处有石台缓缓升起,许是掌门要来训事。 花颜移到最为偏僻的一隅,在众人异样的指指点点中听取情报。 听了半天,她算是听明白了。 近来,宫廷庙宇之外诸多魔修蠢蠢欲动。仙门百家商议后,决议将道缘大会举办地移挪至海门里。 道缘大会,名头打得响亮,说是各仙门百家相互交流感悟,提升境界。可实际上,则是为仙门弟子们拉良配。 纵然是修仙之人,也是尚存有凡尘杂念的。也就是修了无情道的仙家不贪这情,可像这千百普普通通的修仙子弟,本就守着超出常人的寿命,孤寡一生也是颇难为人的。 而道缘大会的流程很简单。 先看看有没有合眼缘的,若是俩人互有好感便互换玉佩。 若是没有合眼缘的,那便将自己的玉佩扔到情缘树下,由树妖随即将玉佩分到每个人手中。 石台已完全升起,锦衣罗缎的红眉老者缓步走上石台,向下看去皆是密密麻麻如蝼蚁般的人。 他昂声说着这次道缘大会的事宜,在场的弟子听的都颇为认真。 花颜站在最角落处,神情恹恹。 反正请帖她已经撕了,即便换到了这里,她也可以不去。 打定主意要继续窝在院里不出来后,她猫着腰便想偷偷摸摸离开。 “道友,借过。” “我过一下。” 她身体贴在石壁边,费力地挪动着步子,在挤动间她的发髻都有些散开。 又踮起脚尖看了看山路所在的方向后,再次提气在人群中挤动着。 她挤的欢快,周身的弟子全都看向她。花颜顿了顿,扬起了歉意的微笑,而后又疯狂挤动。 渐渐地,她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看向她。 难不成,她挤的太过分了? 收敛动作之后,她朝着周围的人笑着点头。 “抱歉抱歉,道友借过一下。” 突然一道呐喊声从她身后响起,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花颜在这里!” 花颜顿时僵在原地,周围所有人的视线汇聚在她的身上,古怪的凝滞感袭遍全身,让她本能的想挖个地洞钻进去。 纵使她想开溜,也不用这么极端举报她吧…… 她直起腰,故作淡定地微笑着环视了圈四周。只见那石台上的绥炀掌门也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花颜,那此事便交由你来。” 花颜彻底愣在原地,什么事要交给她来?她斟酌开口,缓了一口气稳住语气。 “弟子花颜能力浅薄,恐怕不能担此重任。” 掌门向下瞥了她一眼,似是沉思一番。 “镇守情缘树是重任,仙门相信你,此事便这样定下吧。” 说完,掌门挥袖转身离去。 …… 道场上众子弟也纷纷散去,三俩成群间,被委以重任的花颜一个人往院落方向走去,听着一群人的污蔑与嘲讽只觉得聒噪不堪。 又过了几日。 道缘大会悄然来临。 络绎不绝的仙门子弟相继而来,花颜坐在山顶的情缘树上百无聊赖。 她今日穿了一件素衣,发髻上只斜着一根木簪。若不是身在海门里,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尼姑如此姣颜俏丽,唇齿红白的模样分外讨喜。 早就修炼成妖的情缘树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着天。 “我听说你是圣女?” “没错。” “那圣女是用来干嘛的?”一个绿油油的小团子掉在她身旁,大眼睛眨呀眨,散发出求知的光。 听见树妖的问话,花颜竟也噎住。 这问题她也不清楚答案,但看着树妖智慧且稚气的眼眸,她顿时来劲了。 “不瞒你说,能胜任圣女的人,当从千万人之中选出最冰清玉洁的一位。比如我。” 第8章 自动忽略掉树妖将信将疑的小眼神,她继续侃侃而谈。 “护世人平安喜乐,祈求朝岁风调雨顺,圣女可是世间最受称赞的人。” 树妖听得一愣一愣的,甚至有些目瞪口呆。 “你真的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花颜笑了,澄澈的大眼睛变成了弯弯的月牙,精致的人偶陡然间多了几分人气。心道这树妖怎么这么好骗,难怪掌门要派人专门看着它。 “那你为什么来这里守着我?” “因为,唔,因为你需要被保护。” 闻言,树妖点了点头,原来圣女就是保护别人的那种。 虫鸣难绝,微风抚着树叶穿枝而过。难得的一片岁月静好。 不远处,一身灰衣的人踉踉跄跄地爬上了山。她摘下了帷帽,露出了清秀的脸。那人满头大汗,双颊泛起了红,左右张望了半天。 树妖见状,拽了拽身旁的花颜。 “圣女大人,有人需要帮助。” 花颜睁开了有些困倦的眸子,疑惑地看向它。 树妖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崇拜和希冀。 圣女要救助世人了! “你不要去帮她吗?圣女大人。” 顺着树妖指去的方向么,她看到了那个灰衣女人。 于是问道:“道友,可否需要帮助。” 灰衣女子像是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树上坐着的花颜之后又淡定下来。 “在下来参加道缘大会,好像迷路了。不知姑娘可否为夕迟指条道儿?“ 听到名字的花颜略微有些恍惚,于是故意问道: “在下名唤花颜,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灰衣女子抱拳:“花颜姑娘,在下名夕迟。夕阳的夕,延迟的迟。” 花颜顿时心生警惕,夕迟?池息? 莫非这人是池息? 她掩住心中的忐忑,给她指了指路。看着那灰衣女子道谢离去,她松了口气。 或许是她多心了。 殊不知,灰衣女子离去之际,低喃了一句。 “找到你了。” 第6章 海门里道缘大会(1) 修 山门内熙熙攘攘间,墨色于苍穹处铺洒下,夜晚降临了。 许多仙门子弟提着灯笼拿着玉佩走上这偏僻的山头。树妖回归了本体,情缘树在夜色中像是被轻灵的绿丝绸虚虚拢住,尚且还发着幽幽的光亮。 花颜站在远远的石壁下,看着一个接一个的人带着笑意把玉佩扔到树下。 未及,井然排队的人群中突然跑出了一个身着嫩黄色衣衫的姑娘。 她捏着一根绑着红穗的玉佩,着急忙慌地寻着什么人。 后面有些弟子起哄。 “孟颖儿,倾姬尊者在那处呢。” 孟颖儿,蓬莱仙山小门主。 闻言,孟颖儿提着裙子又哒哒地往后面跑。 她瞥了眼站在倾姬身旁的陆稚延,鼓起勇气跑到倾姬身前。 她看着倾姬,脸颊羞得发红,将手中的玉佩递在她身前。 “倾姬尊者,我…我心悦你。” 说罢,她紧张地望着倾姬。 陆稚延的脸色有些阴沉,她阴婺地盯着孟颖儿,手中紧紧攥着精心准备好的玉佩。 孟颖儿被她看得后背发凉,有些怯懦地后退了几步。 而倾姬捏住玉佩的一角,又推了回去。 “抱歉。” 说完,她退到一旁的石壁下。 孟颖儿捏着手中的玉佩,低着头不语,只是发出低低低啜泣。 陆稚延不屑地笑了笑,再抬起头和倾姬说话时,脸上是全然的信任和纯真。 “师父,师祖邀你共品酒酿。” 倾姬看了眼不远处的人群:“你先去,为师晚些到。” “师父,你要去哪里?” 说着,陆稚延想拉住倾姬的手,却被她巧妙地躲开。 “莫问。” 而一旁站在偏僻角落的花颜围观了这场告白后,有些慵懒地倚在石壁边。 看了会儿后,她觉得有些无趣,想要再去看看道门口禁制能否打开。 刚转过一处突起的石壁,便撞见了迎面走来的倾姬。 花颜拉开距离,礼貌地问好后朝另一方向走去。 倾姬几欲张口,却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着她越走越远,手里攥着一枚红玉。 夜色越来越深,原本聚拢在情缘树下的热闹渐渐散去。只有几个零散的光点闪烁在下山的路上。 花颜坐在散发着幽光的情缘树下,看着身边堆成小山般的玉佩出神。 禁制还是打不开。 她该怎么出去呢? 渐渐地,她有些困了。 恍恍惚惚间,她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花颜……” 她睁开眼瞧了下,苦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真是的,怎得梦见倾姬了? 她想缓慢地起身,却被那人按住肩膀。 倾姬的脸颊泛起酡红,身上留有浓烈的酒气。 她素日清冷的脸上露出妩媚和悲戚,有些委屈地眨着眼睛,一寸一寸地跪坐在花颜的腿上。 花颜刹那间彻底清醒了过来,只感觉自己这春梦糊涂得厉害,倾姬怎么会坐到她的腿上?!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不料想手臂被倾姬扯住。 花颜脑袋变得空白,有些混混沌沌。感觉到自己腿上的柔软和凹凸的曲线,以及透过衣衫传来的温热。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没有在做梦! 没有等到花颜的反应,倾姬有些不满地窝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 花颜被这一举动激得身形轻颤,有些哆哆嗦嗦地推开她,僵硬地笑了笑:“师叔,你喝醉了,我帮你去叫陆师姐……” 倾姬的双眼勾勒着她的面容,发丝贴在唇角。她有些恼怒地扣在花颜的后脑,贴着她的鼻尖哑声问道:“花颜……” “你为什么,一直躲着我?” 花颜像被雷劈了一样怔在原地,看着越凑越近的姣颜,感觉心脏越跳越快…… 情缘树下,泛着萤光的玉佩堆旁,微风里浮动着清冽的酒气。 醉眼迷离的倾姬压在花颜身上,清冷的桃花眼里不复往日的冰冷,而是漾起了千层幽深的暗波。 有怒火,悲伤……还有痴情? 花颜心头悸动的厉害,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一样。 忽然看到倾姬的眼神,她都觉得自己看花了眼。 倾姬怎么可能会心悦她? 或许,是设了什么圈套想用美人计引诱她上当! 这般想着之后,她的心跳果然缓了下来。 倾姬按着花颜的后脑,她看着眼前的人,不知怎地落了眼泪。 纤长的睫毛沾了泪珠,漂亮的眼睛在情缘树光尘的映射下闪着碎亮。 嘴唇被自己咬的通红,她仍是有些霸道地重复问道:“花颜,回答我。” “为什么,躲着我。” 花颜看着她的模样不知所措,心思一转温言道:“花颜之前不懂事给师叔下药,自此之后羞愧难当觉得对不起师叔。” 倾姬喝醉了,对付酒鬼不能硬来,得顺着。 只是没想到,倾姬按压她后脑的手突然用力,她的呼吸喷洒在她的唇上,另一只手狠狠擦着花颜的下唇。 第9章 “骗子。” “你在说谎。” 花颜无意识地滑动咽喉,她的心脏又有些乱跳了。 这个万人迷,是不是也给她下了什么药? 她感觉身体很不舒服! 这样想着,她看向倾姬的眼里多了几丝冰冷。 她连忙推阻,却被一条铁链攀上双手被缚,举过头顶。 花颜是真的慌了,这个动作让她很没有安全感,她的命现在完全掌控在别人手中。 倾姬擦过她的脸颊,低头轻轻啃咬着她的侧颈。 她急忙道:“师叔,花颜知错了,知错了。” 倾姬向下探着,声音有些喑哑晦涩:“错哪了?” 花颜身体轻颤着,倾姬的举动让她升起了一阵燥热,她气息加重连连说道;“花颜不该给师叔下药。” “不对。” “花颜,花颜不该对师叔起不该有的心思,不该痴缠师叔。” 话音一出,倾姬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她缓缓抬起头,直视着花颜的眼睛。有些委屈地道:“你何时纠缠我了?” 她缓缓贴上花颜的唇,双眸仍是看着她的眼睛。 “你明明在躲着我。” “不要躲着我,我会很难过。” 花颜呼吸乱了,心也扑通扑通的乱跳,脑袋空空的。 倾姬突然闭上眼发了狠,咬着她撬开牙关,加深了这个吻。 浓郁的酒味和那人身上的清香杂糅在一起扑面而来,充斥着她的鼻腔和嘴巴。 花颜发出细细的呜咽声,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心脏快要爆炸了。 她是不是要死了。 果然倾姬给她下药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猛地咬了口倾姬的舌头。 “唔!” 倾姬终于退了出去,花颜有些狼狈地侧头喘着气。 缓了片刻后,花颜双眼发红,脸色变得有些狰狞,怒声问道:“倾姬,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倾姬舔了舔流到唇角的血,因着舌头的痛楚皱起了眉头。 看到花颜的恼怒有些愣住,然后轻轻捂上花颜的眼睛,语气温柔倒是更像撒娇: “不要这样看着我。” 花颜又喘了口浊气,怒火更甚,她声音都有些尖锐:“回答我,你给我下了什么药?” 眼睛被蒙住,那人在她的耳边安抚:“没有给你下药。” 花颜不信,她刚刚真的很不舒服。 “我不信,刚刚若不是我咬了你一口,我可能就死了。” 她听到了倾姬轻笑的声音,似是有些无奈和宠溺。 “你没有换气,下次我提醒你。” 花颜还是不信的,因为刚刚让她感到不舒服的不只是呼吸困难,更重要的还有心脏。 刚刚她的心,疼的紧。 她有些委屈了,委屈得想哭。 若不是她根本杀不了主角,反倒会伤了自己,她早就…… 而且,倾姬明明之后便要拿剑杀了她了,如今还要先用药折磨她。 比她还狠毒的万人迷。 她别扭地转过头不去看倾姬,因此她没有看到压制着她的倾姬眼中所不加掩饰、不加隐忍的占有欲和痴迷。 倾姬站起身,抱起花颜跃到情缘树的枝干上。 她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了一枚红色的雕花玉佩,随后解开了花颜的荷包强势地放了进去,与此同时还抽出了她的一枚普通的玉佩。 花颜瞥见她的动作,皱紧眉头很是疑惑。 她的那个玉佩就是普普通通地弟子玉佩,还是上次去药浴大师姐亥宁给她的。 倾姬拿这个做什么?而且,她给她玉佩做什么? 经过刚刚被强吻还被‘下药’,花颜连师叔都不叫,直接问道:“你想做什么?” “倾姬,之前的事情我也已经真挚地道歉并尽力补偿了。现在你又何必为难我呢?” 倾姬手中的动作突然一顿,她拥着她,感受着她的气息。 “你以为我想害你?” 花颜有些不适,这人抱得她好紧。 “难道不是吗?” 闻言,倾姬低下头与她平视,在花颜分外惊骇的眼神中,柔声道:“当然不会。” “我只是心悦你。” 花颜登时呆住,满脑子都是她要完蛋了。 万人迷受心悦她?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 要是被正牌攻或者那些炮灰攻知道,她的小命很难保住。 于是她急急忙忙地用被束缚在一块的手推搡倾姬,被吓到声音都有些不稳,特别真诚地恐吓:“不要心悦我,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说完后,花颜即可敏锐地发现,倾姬身上的气压顿时冷了下来。 倾姬不发一语,只是开始粗暴地撕扯花颜的衣裳,一件接着一件被扔到树下,花颜急得眼泪冒了出来。 手脚并用地挣扎着,却被倾姬一把按住压在原地。 她颤颤巍巍地尽可能蜷缩起来,浑身只剩下一件挂颈的红色小衣和亵裤。嘴里不饶人:“倾姬,你疯了吗?” “你清醒一点看看我是谁,我是海门里人尽皆知的劣徒花颜!” “你想没想过,如果陆稚延看到了会怎么想?” “唔……” “记得换气……” 未尽的话语被吞咽在两人的唇齿相缠间,倾姬趁她说话灵巧地探了进去。她的双手游走在花颜的后背上,往下…… 花颜被身后的酥痒惹得一阵轻颤,眼角泛起了红,她身后那双手竟沿着脊背一路摩挲到了…… 第7章 海门里道缘大会(2) 修 “师父!” 有嘶哑蕴着滔天怒意的女声响起。 倾姬迅速将花颜遮在自己的外衣下。声音嘶哑地训斥道:“退下。” 陆稚延妖艳明媚的面容变得有些狰狞,上挑的眼眸中裹满着不可思议与悲痛。 她欺身上前,手做出爪状,攒着力道想把倾姬怀里的花颜抓来,要把她撕成碎片! “师父,你莫不是又被这腌臜东西下了药!” 倾姬抱紧花颜,挡下这一击后,一掌拍在陆稚延的肩侧。 “灵儿,管好你的嘴。” 说完,她使了个诀抱着花颜消失在原地。 情缘树下的酒冽香气快要散尽了,幽光下陆稚延仍是站在原地。 师父为了那个玩意,竟然打了她。 她垂着头,鲜红衣袂飘扬在风里。 “哒、哒、哒、” 有人来了,她发出嘲讽的轻笑,声音空灵得诡异。 “瞧见了?” “你师父可是被人抢走了呢。” “瞧瞧啊,刚刚那一幕,真是让人心……” 话头瞬间止住,陆稚延单手掐住那人的喉咙。 “闭嘴。” 那人也不恼,只是笑得更加疯癫,身形都微微弯了下去。片刻后,她摘下帷帽露出了颇为清秀的面容。 “陆稚延,你看,你在倾姬的心里算什么东西?” 陆稚延掐住她咽喉的手越收越紧,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刺进了这人的胸膛。 那人闷哼一声,脸上浮现起别扭的痛楚,似乎带着隐秘的情动,她接着话头说下去: 第10章 “她可是为了别人打你呢。” “你究竟想做什么?”陆稚延转动着匕首,插进那人血肉中的匕首搅动着。 那人冷汗冒了出来,但眼中仍是无所谓的懒散。 “我说过了。” “我可以帮你。” 陆稚延又拔出匕首,又狠狠地刺了进去。她的眼中满是阴婺。 “话不要说一半,继续。” “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交易吗?帮我抓一个人,我把同命蛊给你。” 陆稚延嗤笑:“你想要什么人?” 那人隐晦地舔了舔唇角,笑得良善可欺:“花颜。” “我要花颜。” “用花颜换走你师父,这可是很划算的交易呢。” 陆稚延勾人的眼眸挑起。 “你自己竟然带不走一个花颜?” 那人似是有些兴奋地笑了笑。 “海门里禁制那么严,我哪敢啊。” 陆稚延将匕首拔出,看着匕首上的血沉思片刻后,缓缓地勾起了一抹笑。 …… 而另一头,花颜有些崩溃地窝在倾姬怀里。 陆稚延一定想杀了她。 她被捆住的双手让倾姬拉在自己的脖颈上,花颜抬头看了眼倾姬白皙瘦削的下颌。 心头疑惑逐渐漫过惊惧。 倾姬的情毒,是不是真的没好? 或许,她要不要再给她解次毒? 心里算盘打了啪嗒响的花颜突然感觉一阵天翻地覆。 “嗯……” 白帐暖帷中,香云脂软间。花颜倒是认出了这个地方。 是倾姬的居室。 精致妙曼的姑娘被小心地放在床榻上,披着的白衣顿时散开,如同蹁跹欲飞的蝶。 而白衣之内,仅仅留着一件红色的小衣堪堪蔽体。 白皙娇嫩的玉臂和肩颈都暴露在外,双手被黝黑的玄铁束缚着,澄澈的眼睛里满是疑惑和惊恐 。 柔软乌黑的长发落在她的脸侧,身上的人红唇明眸,面染桃色。 喝醉了的倾姬,好像从冰山变成了春水,格外黏人娇媚。 “你为什么不看我了?” 花颜不动声色地思考到底是魔息会让她死的更快,还是被倾姬莫名其妙的纠缠让她死的更快。 听见倾姬突然软糯的声音,感受到心跳又陡然失序后。她瞬间作出决定,再睁开眼时眼瞳里是一片幽深的黑,嘴角溢出丝鲜血。 她悄无声息地拽碎铁链,趁其不备将俯身在她肩上的倾姬打晕。 瘫在床榻上的花颜吐了口浊气,额间的虚汗直冒。 运用体内魔息的后遗症让她虚弱无比,尤其是脑海中有雌雄莫辨的声音一直叭叭叭说个不停。 她从倾姬的桎梏下抽身离开,站在床边思索。现在把倾姬送到陆稚延身边,陆稚延会不会放她一马。 好像不能……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烦闷。 “杀了她呀,花颜。” “你不杀她,她之后可是会杀了你。” …… 烛火摇曳,余晕徘徊在她的身周。 身形单薄的姑娘垂着头思索,黑色的纹络从她的脊背浮动游走攀上她的侧脸。 杀了倾姬,陆稚延还是会杀了她的。 这可不是个好办法。 她勾起嘴角缓缓笑开,快速地披上倾姬的外衣跑回自己的院落又跑回来。脸色本就苍白的姑娘经过这一番来回折腾,四肢无力地坐在床边缓着气,汗水打湿她额角的碎发。 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一只黑黢黢像煤球一般的小虫子。 本来莹白的小药虫去了药浴之后,不仅变胖了一整圈、颜色也变成了黑色,而且连气息都发生了变化。 原本温吞养息的药虫,体内充斥着魔气,估计是被她给影响了。 因此,花颜便趁机按照之前在反派屋里翻出的小秘籍,将其炼成了一条蛊虫。 ──同命蛊。 如果她死了,倾姬也会死。 如果是这样,倾姬还会杀了她吗? 陆稚延,还下得去手吗 ? 用一个目的不明、古里古怪、莫名扬言道心悦她的万人迷,来换取一个生存的保障,她觉得没有错。毕竟原剧情中,在面对为她迷醉要生要死的反派时,倾姬可并没有多看两眼,还不是直接一剑逼其入了魔? 心机万人迷,不安好心。 已经魔化的手指苍白细长,上面覆着宛若游蛇一般的黑纹,尖利的指甲划破自己的手指,将鲜血滴进同命蛊的口器中。 顿时,一条热烈而又火红的灵丝从黑虫中探出,缠上花颜的指尖钻入伤口处。 她捏着黑虫,按上倾姬的手臂。稍一用力,尖利的指划出一条细长的口子。黑虫像是受到蛊惑顿时扭动着钻了进去。在就在钻进去之后,细长的血口快速愈合,压根看不出丝毫异常。 远处传来了破风声和脚步声。 动用魔息的花颜五感格外敏锐,而对于这种力量的使用让她有股亲切的熟稔,仿佛这力量合该是她的。 她身形一闪,离开了倾姬的居室。 【宿主,她走了。】 就在花颜刚踏出的一瞬,倾姬悄无声息地睁开眼。 来的人是陆稚延。 倾姬醉酒,身边还有个“心怀不轨”的人,她必定会来。 果不其然,花颜刚匿了气息远去,陆稚延紧随其后进了倾姬的院落。 而远不同于花颜在时那副昏睡不醒的模样,陆稚延走进居室便见倾姬捂着头坐在床榻边。好似是已清醒过来。 暖调的烛火落在她的脸侧,浮起了一层极不真实的朦胧,本是清雅无伦的面容被描摹地丽色姝艳 。 那鸦羽般的睫毛轻颤着,不知在想什么。听见有人来,眼眸流转间却是疏离和淡漠。 “师父,你……”陆稚延妖冶柔媚的面容上是满满的担忧和落寞。 倾姬看向她,站起身举步错肩而过 。 “为师没事。” 说完,她朝门外走去,徒留陆稚延一人站在原地,眼神逐渐阴鹜。 又是这样,师父每次都对她这样冷淡。 她不想这样…… 她想让师父只看着她。 …… 倾姬揉着额角,缓步走在夜幕下。若是有人细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步伐不似平时矫捷,有些虚浮。 【宿主大人,花颜给你种下了同命蛊。是否需要消除?】 【不用。】 【反派花颜黑化值增长五点。我还是要提醒宿主大人,现在不黑化不代表之后不黑化,要尽早感化哟~】 闻言,她脚下一顿。 【她的封印怎么样了?】 【开始逐渐松动……不过宿主大人,反派的结局是早已注定的,即使这次她可以在围剿前恢复力量也不会改变必死的结局。】 【相比起这个,宿主大人更应该在这之前压下她的黑化值或者再次让她爱上你……】 倾姬有些烦躁地打断它。 【然后让她心甘情愿地赴死?】 系统有些不解,自从那个世界崩塌后宿主大人变得怪怪的。 【这是最好的方法。】 第11章 倾姬不置可否,只是走在深夜沉寂的仙门中,沿着蜿蜒曲折的小径往深处去。而那个方向的尽头,是后庙。 …… 白日里,情缘树下,只有绿团团的树妖在勤勤恳恳地分捡前一天晚上扔到树下的玉佩。 花颜坐在树上有些昏昏欲睡。 昨夜没睡好,脑海里的声音叽叽喳喳,除了打就是杀。 她对这些蛊惑嗤之以鼻。 好好活着不好吗? 打打杀杀,要死要活当真是嫌命长。 这般想着,只听见小树妖一惊一乍地道:“对了!” “怎么了?” 树妖一蹦一跳地来到她身边,献宝似得从自己的肚袋里掏出了一团东西。 她有些疑惑地打开一看,是她的衣服,昨晚倾姬扔到树下的那些…… 见此,她不免有些不自在,昨夜在情缘树下的画面仿佛又出现在她的眼前。 “圣女大人,你和你夫人昨晚落下了。” 夫人!? 花颜被惊的一愣,旋即加强语气。 “我和那个女人不熟,不是夫人,是坏人。” 树妖呆呆地看了看她,又嘟着嘴想了想。 虽然昨晚它是捂住一半眼睛偷看的,但是它没有看错!她们两个身上真的有姻缘线,虽然很乱很乱就是了…… 它顿时有种偷窥人家私事的心虚,讨好地笑了笑。 “那好吧,圣女大人。” 花颜有被萌到,她轻轻拍了拍树妖的脑袋。只是再抬头时眼神冷了许多。 有人来了。 嗤笑声响起: “圣女,大人?” 来人一袭红衣,正是陆稚延。花颜笑了笑,陆稚延果然来找事了。 只见她走到情缘树下,脚尖一点跃到树上。居高临下地站着看着花颜。 “这个小妖难不成是不知道你的名声有多臭?竟还傻乎乎地叫你大人?” “瞧着小妖傻乎乎的,想必是被你骗了去。” 花颜拉住有些气呼呼的树妖,笑了起来,大眼睛弯弯讨喜又可爱。 “陆师姐来,有何贵干呢?” 陆稚延笑道:“来情缘树下,当然是来问情缘。” 她看向小树妖,朝它示意。 小树妖撇着嘴,这个女人说它傻……可是,帮人家看情缘是它的工作! 绿团团的树妖将短小的手用力背在身后,故作严肃地说:“那跟我来吧,要把玉佩放到树下才行。” 陆稚延起身跟随树妖落到树下,而在她离开的树枝上陡然出现了一个黑色的标记。 花颜本就提防她,见到那个标记后更是顿感不妙,刚想起身跳下却被桎梏在原地。 一双手探出将她拉到了一片黑暗中。耳边响起了一阵轻笑声。 “哎呀,又见面了,花颜姑娘。” 花颜面无表情地回头,看见那掩在黑雾后的清秀面容后,觉得牙痒痒的。 干笑道:“哈哈,池、息。” 即使被猜到真名的灰衣女子也没有半分惊讶,反而很高兴地笑着:“在呢。” 第8章 圣女万安修 混混沌沌的黑雾袭来,再散开时。她被带到了一处暗室中。 暗室很大,隐隐约约中散发着腥膻味和潮湿的霉味。 角落里摆着密密麻麻的琉璃瓶,里面盛放着各种各样的人脚。而远处的地上貌似有什么东西。 约摸着是被池息玩死的尸体。 而拽着她手臂拉扯她往里走的池息喃喃自语:“这个该怎么玩呢?” 她上下扫视着花颜,笑得纯良极了 花颜心中的惊惧和厌恶瞬间被愤怒覆盖,不由得想到原剧情里反派生不如死的画面。 反派呼痛,池息便折磨越厉害。铁链刺穿锁骨,脚趾被一根根掰断,然后拖着如死尸一般的反派走到众人面前…… 她心中虐杀的欲望四溢,根本压抑不住。 她的双眼变得似乎比以往更加幽深,黑瞳像是发光的黑曜石一般冰冷沉寂。露出了平日里跟如和尚般修身养性的怂包花颜截然不同的笑,疯狂而又嗜血。 她俯在池息肩头低语: “你很想玩吗?我教你。” …… 庄严肃穆的庙内焚香邈邈,几位衣着不凡,仙风道骨的仙者落在于上首之座,皆是一副上位者的气场。 “吱、呀——” 隐秘的角落,一处封存已久的木门被缓缓推开。扑面而来的气息冗杂着腐朽的腥味浇来,与这圣洁的后庙格格不入。 绥炀掌门双手持着一节白骨,缓步走来。白骨上裹着些黑色的纹路,和花颜身上的黑纹如出一辙。 他将白骨掷于空中,用灵息将其托举住。 霎时间,以绥炀上方的白骨为中心,向周围迸发出涤荡而又霸道的力量,在于灵息的碰撞下激扬起猛烈的波涛。阵阵灵波涌向几人,他们矜贵的衣衫被拉扯卷动得峥峥作响。 不好。 这股力道太邪性。 “都后退。”蓬莱仙门门主孟齐高声急斥。 黝黑的国字脸上因为焦急而变得狰狞,他飞身而起连连急退。几个转身后和另外几人一同闪身至庙外,方才堪堪止住。 孟齐冷哼,眯着眼打量着那白骨沉思片刻后,猛地一拂袖,指着绥炀质问道:“绥炀老儿,你又搞什么名堂?” “我倒是还纳闷,道缘大会怎么被挪到海门里来举办了。原来是你背着仙门招惹了什么邪物,自己无法善后了?!” 话音落地,陷入诡异的寂静。 绥炀仍是不动如山地站在白骨之下,稀奇的是这白骨的邪气竟也未伤他分毫。 他面无表情,只是唇色泛起了霜白。不负平日里的玩闹之气,他格外严肃地环视了在场诸人,而后撤去灵息。 灵息一撤,白骨所释放的滔天邪气瞬间了却于无。 他站立在庙宇正中,从门外向里视去,在蕴着上千年的历史风尘的恢宏庙殿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孟齐细长的双眼犀利而冰冷。 他从未见过绥炀这种表情,像是在追奠着什么,也露出了浓浓的担忧。 雄浑低吟的声音响起,在庙宇内传着回声。 “诸位可知,那灭世的预言?” 声音如鲸钟般自庙内传来,一圈圈的音波空灵无比。 闻言,在场几人面面相觑,几位仙者嗤笑。 灭世?太好笑了。 “绥炀掌门,这种无稽之谈你也当真了?不过是杞人忧天。” “民间传说里的段子,何必当了真去?” 孟齐拧紧眉头,眼瞳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绥炀看着他们,不置可否,缓缓道来。 “世传,这世间将诞生一邪祟,是恶意的化身。它将于惊惧中诞生,又将于惊惧中毁灭掉世间的一切生灵。” “诸位,那邪祟是真的存在的。” “它诞生已久。” 那几人仍是不屑,他们可以运用灵息,可以感知天地灵气。如果真的有所谓的毁世邪祟的存在,他们不可能一点都感觉不到。 “它在哪里呢,绥炀掌门。那根白骨里?那里面只是些霸道的魔息罢了。” 第12章 绥炀瞧着众人,说出了他镇守秘密的冰山一角。 “它被封印在一个人的身体中,这节白骨是牵制那容器的物什。” 闻言,倒是孟齐猛地抬起头,他神情怪异有些欲言又止。 他想起了多年前,有位半仙抱出来了一个小女娃,半仙告诉他们这是救世的关键,只有她才可以消灭邪祟,这是世间至纯至洁的圣女。 但他还说,这些都还不够。 邪祟仍在悄无声息地肆虐壮大,他们需要找到一个容器,把它封印起来。在圣女完全觉醒之前,压制住邪祟。 他是不相信这些的,毕竟那个半仙看起来疯癫至极。 但是绥炀深信不疑,他接过女娃便转身离去。 再怎么问,绥炀也不肯告知半分,只是说这是海门里守护的秘密。 再后来,他便见到了被称为圣女的花颜,小小的孩子年年都要在众人的挟制下参拜谷雨祭。 他很想问,那个被当作容器的人是谁? “诸位,我擅自移挪了道缘大会的地点是我海门里的不对,但是事急从权,这件事情还需要在场众人的协助。” “因为,容器上邪祟的封印,要破了。” …… 落座于山脊上的后庙里在密谈着不为人知的异事。 而在他们都不曾注意到了庙顶上,一位白衣女子站在细长的庙栱上,黑羽般的长发瀑布般垂在身后,冰肌玉骨,纤腰不盈一握,出尘的气质宛若谪仙。 她透过缝隙看向被绥炀打开并拿出白骨的那扇密门。 原来在那里。 原来离她那么近,如果上一次她早些毁掉骨笛,花颜是不是就不会死。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的拐点要开始了。我有必要提醒你,花颜的身世即将揭晓,她的黑化值会有很大的波动。请你尽快压下黑化值,达成拯救世界的结局。】 它的声音有些急促,甚至是急不可耐。 上次在这个世界里攻略反派,获取爱意值的时候。宿主大人便有些犹豫不定,甚至直接帮明明已经快死的花颜破开了封印,一剑刺破隐藏在花颜心脏中的咒诀。 花颜明明在围剿过程中就应该彻底死去的,可让宿主这样一刺。花颜死是死了,可是释放的魔息与邪祟达成交易,又为她重塑了肉身。 就这转折,系统要跪了。 它原以为这是宿主让反派爱上她的手段,毕竟爱意值满点之后,反派也会在天道的折磨下死去。 这是既定的结局,反派必须要死。 可是它没想到,宿主大人竟然暗里帮反派躲过了多次死劫! 它这个系统真的是心累。 索性,倾姬这个身份在这个世界的期限到了,她们被弹了出去。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在她们走后,彻底崩了。 反派凭借逆天的黑化值和恨意曰天曰地,根本不在乎生死,最后一战中主角陆稚延用骨笛牵制住反派。 当然,也只是牵制住而已。 疯了的反派杀红了一眼,拉着世界自爆了…… 虽然它不是人,但场面之惨烈让它慎得慌。 倾姬仍然不置一词,凝眉在沉思着什么,纤手无意识地捋着耳边的发丝。 后庙大门处传来了杂音,好像是有人闯了进去,然后又被赶了出来。 倾姬压下思虑,向下瞧去。 是花颜的师姐,亥宁。 只见风风火火的女子额角沁出了汗,她叉着腰喘着粗气,面色焦虑。喘了会缓过神,她又风风火火地往反方向跑。 嘴里呢喃:“掌门到底在做什么呀?有魔修入侵,小师妹不知所踪,怎么就没人管呢?” 正在往前呼哧呼哧跑的亥宁突然刹住了脚步,后怕地拍着胸膛。 优雅清冷的女子陡然间立在她身前,眉头皱起,双眸直视着亥宁。 “你小师妹怎么了?” 拍着胸膛的亥宁抬头看到来人是倾姬,迅速直起腰,脸色更加红了些。她轻咳着整了整衣襟柔声道:“倾姬尊者,怎得突然就出现在前面了。” 见亥宁怕是没听见,倾姬又加重了语气。 “你小师妹怎么了?” 亥宁急忙道: “我来找花颜师妹,去寻时却发现情缘树那儿,根本没有师妹的影子。问了问坐在地上直哭的树妖才得知,师妹坐在树枝上不见了。上面还留着极淡的魔息,若是我再晚去一些,怕是魔息就彻底消匿了。” 倾姬周身的气息沉下,变得冰冷。 池息。 这一次,池息想必又是看出了花颜身上的古怪,可是这次花颜是在何处见到池息的? 【宿主大人,天道会修正这些偏差的,池息带走花颜是不可避免的。】 瞥见自己宿主阴沉的脸色,它不再说话。 倾姬急急叮嘱亥宁一句后,朝一处掠去。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别人。我会把她带回来。” 而被池息带走的花颜,正拿着铁链刺入池息的锁骨。 “玩的舒服吗?” 她笑得阴邪,黑纹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脖颈处,额间的红印虽看不出是何物但也深了许多。她的尖牙露在唇外,带着嗜血的冰冷。 只是被刺穿锁骨的池息虽然虚弱,但是眼中的狂喜和惊异根本掩饰不住。她看向花颜的眼神不像是看人类,而是在看什么稀罕物什。 这感觉让花颜很不舒服。 池息不住地喃呢,她费力地向花颜身边依靠,铁链发出铮铮的响声。她被疼痛刺激的浑身颤抖,脸色是变态的潮红。 但仍是扭曲地向花颜身边爬动。 “果然是你,果然没错,就是你。” “海门里的老头儿真会玩,他骗了所有人,但他没骗过我……” “花颜,你不是人,哈哈哈哈。你是上古的遗物,是大名鼎鼎的魔!” 花颜冷眼看着她,脸上仍旧挂着笑意。脑袋中的声音搅得她心烦意乱,但她很开心。 因为池息只能像狗一样在地上爬。 “魔?” “是的,是的。你不是什么圣女,你是魔。” 花颜轻轻的念着这个有些骇人听闻的字,魔? 原剧情里,有说她是魔吗? 她不就是单纯的坠入魔道,变成魔修而已吗? 于是,她走到池息身边,踩着她的脚趾细细地碾。 “你为什么,认定我是魔?” 第9章 魔出世(1) 修 只见池息抬起头,眼眸中陡然间涌现出向往,那神采像是闪着光。 她颤抖着伸出手,身体内本来修成一体的魔息涌出,争先恐后地拥抱着花颜。 “因为你是魔息的主人。” “是我的主人。” 花颜被池息身上冒出的魔息缠住,没有阴冷霸道的撕扯力道,而是轻柔而又熟稔的轻抚。 这些魔息,像是欢欣雀跃回归母亲怀抱的幼儿。 她看着池息近乎于虔诚的眸光,以及疯狂而又扭曲地挣扎着朝她靠近。 心中很是微妙。 脑袋顿时像是化作一团浆糊。 连身上阴森的魔息都收敛了很多。 她迷惑的歪着头。 第13章 太乱了。 这个世界,真的是她看的那部小说吗? 怎么这进展和她想的就,就没有一样的? 不管是倾姬莫名其妙的示好,还是池息态度的高度转变,都让她觉得很不真实。 如果说,她和那部小说里有什么不同的话…… 她看着自己突变的手。 貌似是,反派在这时身上并没有魔息,而她的身上却出现了魔息。 这是怎么回事? 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魔息的呢? 暖厢娇榻上,她和倾姬接吻,为她结了情毒,那好像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这股力量。 倾姬。 花颜轻轻哼了声,低低念着她的名字,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果不其然,这个万人迷在搞鬼。 可那个女人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她虚弱地依靠在墙壁边仰着头闭目休憩。 白皙的脖颈上浮现着黑色游蛇般的纹络,眉头锁紧,纤长的睫毛轻抖,如翩跹欲飞的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脆弱。 精致的五官让她看上去不似真人,就像是易碎的瓷偶。 她的心在抽痛,在筋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朦朦胧胧间她又听见了池息癫狂的笑。 “花颜,主人,你被那群人给欺骗了。” “他们在利用你,主人。” 池息的面容早已没了什么狂拽的不屑与懒散,而是露出了嗜血的狰狞。 这是魔,是她自幼便向往的强大而又睥睨天下的存在。 那赤红色的古老土地,响彻苍穹的战鼓以及哀嚎厮杀的巨兽……这一切都不再是野史与草记上的空口谬谈。 她就知道这是真的,从多年前她遇到那与覆压日月的异相、遇到那个引起腥风血雨牵起她手的姑娘时,她便知晓了。 世间真的有魔。 成不了魔,她便成为魔修。成为最忠诚的信徒,与自己的神明共养鼻息的感觉让她陶醉,这是她心中痴迷的执念。 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些所谓仙门的想法,但她知道这里有阴谋。 明明花颜是魔,却将她奉为圣女,让她参拜据说是圣灵祈福的谷雨祭。那真正的圣女,又被掩护在哪里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主人,离开海门里,他们要害你 。” 花颜只是看着她,扬起一抹极淡的笑。 生活好艰难,她怎么就活不下去呢? 照此情形,再看那池息的反应和自己身体的异样,她哪能看不出异端。 她是魔,不是圣女。圣女另有其人,那为何多此一举让她去冒名顶替参拜什么谷雨祭。 搞不好,谷雨祭就是来除掉她的。 胆敢把一只魔养在身边,花颜不相信他们没有牵制她的手段。 她虽然怂,但她不傻,不能坐以待毙。 思及至此,她没有再抗拒脑海中聒噪的声音,反而攀谈起来。 “你要死了。”她如是说道。 那声音被她突如其来的话搞得有些懵,随后得意的笑。 “我死不了,我永远都不会消失。” “不,你会。你会被倾姬和绥炀杀死。“花颜语气坚定,是从未有过的冷凝。 这个声音一直在蛊惑她杀掉倾姬,或许倾姬的存在也对它有威胁。 那声音一顿,而后说:“就凭他们?做梦。” “那我们走着瞧?倾姬就在海门里,她知道我是魔,难不成会发现不了你的存在?就算发现不了,谷雨祭我陷入囫囵,你也跑不了吧?” 那东西陷入了可疑的沉寂,花颜没有再说话而是闭着眼睛。 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一直在她的身体里,它被困住了。 花颜在赌,赌这个东西和她在一条战线。 赌它知道更多的信息。 未几,那个东西又开口了,声音有些低沉。 “你说的对,花颜,我们才是一起的。” 它其实很不情愿,但很可惜它和魔息相生相克。如果花颜死了,它虽然不会死也会受重创,到时候那些仙门很容易再把它打散,它又要再花千百年重聚。 尤其,还有个棘手的倾姬。 这不值得。 如果,它可以占据花颜的肉身便好了…… 这般想到,它的语气渐渐地越发诚恳。 “花颜啊,刚刚那个魔修说的对。仙门他们意图不轨,想除掉我们两个。” 花颜佯装淡定地回道:“哦?” 那声音缓缓道:“我和你一样,来自上古,是集恶念和惊惧为一身的祟。” “他们的想法很容易猜,就是把我封到你的身体中,慢慢地用上古神明的余力把我摧毁。我怎么可能会被摧毁呢?大不了就再重聚真身。” 它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带着蛊惑的意味。 “但是你不一样啊,花颜。你怕是这世间最后一只魔了吧,如果不是为了压制住我,你怕是早被他们杀了。” “谁会留着这么大个祸患呢?何况这个祸患还是曾经与神族争天地的魔。” 花颜又一脚踹开爬过来的池息之后,笑开。 “直接说吧,祟。我想活着,你也想。而今的问题是,如何活?” 祟也笑了起来,雌雄莫辨的声音蕴着阴冷。 “花颜,别急。我同你说。” “他们用封印压住了你的魔息,也压住了我。把谷雨祭上的圣坛打碎,你的封印就解开了,没有什么能再威胁你的性命。” 花颜垂着眸子,眸色难辨。 “那你呢?你又该怎么活?” 祟温柔地笑了。 “封印没了,我自然不会再待在你的身体里,我便彻底自由了。” 花颜眼中的黑暗逐渐褪去,脸色苍白如纸。 它在说谎。 如果按照祟所说的,她的魔息被封印封住,那如今圣坛未动,她为何会流露出魔息?照此看来,她的封印松动了。而这个松动是倾姬搞的鬼,并不是圣坛。 她仍记得,那天为倾姬解情毒时,一股陌生的、灼热的灵息钻入她的身体。 她原以为是她自己种在蛊毒中的灵息,但如今看来并不是这样。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缓缓地笑开,圆溜溜的眼睛弯成了月。 不过,原来祟的弱点在圣坛啊。 …… 海门里,道缘大会仍是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海门里落座于堰都外围的群山之中的魁山上,道口的小径蜿蜒而上便可见豁然开朗的平亭与山门。拾阶而上,踏着青苔古道,从山腰至山顶间,绿茵葳蕤中散落安置着不少院落。 而攀至顶峰便可见旷阔的会场,再外山后走便是各种仙堂和内门尊者的居处。后庙也在那个方向。 孟颖儿有些无聊地左右张望,她哒哒哒地从这头到那头。 怎得不见倾姬尊者呢? 她跺了跺脚,看向后山的方向。 除了后庙,她都找遍了。 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轻轻地用牙摩挲着下唇,下定决心向那里走去。 哼,她爹爹还在那里洽谈,她去的话,也一定会让进的! 孟颖儿提着裙摆便往那处跑,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弗一跑到庙门口,便累的弯下身。 第14章 这后山,怎么这么难爬。 干嘛要在这里建庙? 费劲。 她嘟着嘴坐在台阶上休憩了会儿,刚想起来便看见一个绿团团的小妖精一蹦一蹦地拽着一个女子,呲牙咧嘴很是焦急,大大的眼睛上还闪着泪花。 这是个,什么妖精? 因着好奇,她瞧了一会儿。 只见那个女子也愁眉不展地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闭目沉思。 “亥宁姐姐,圣女大人被魔修抓去还能有救吗?”小妖精不停地问着,可那人就是不说话。 孟颖儿想了想,原来那个圣女被魔修抓去了,真可怜。 小妖精一直在叽叽喳喳地问,而那个叫亥宁的女子皱着眉头躲着小妖精的动作,一言不发。 看了会儿后,她顿感无趣,刚想要离开便听那个女人很是不耐烦地说:“哎呀,倾姬尊者去救了,去救了。咱们别和别人说,等着……” 闻言,孟颖儿怔在原地,倾姬尊者自己去救人得多危险。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悄无声息地撕开她宝贵的最后一张传音符。将俩人接下来的对话尽数传了过去。 与此同时,后庙内正拧眉商谈的几人顿时停住。 因为他们发现,骨笛上的黑纹又便淡了。 当时是,孟齐身上的传音符升到上空,火焰无凭自燃烧烬符纸后。一人一妖的声音回荡在庙宇内。 “你说倾姬去救圣女了是真的吗?倾姬可以打过魔修吗?” “真的,骗你做什么。” …… 众人脸色大变,大呼不好。 圣女有难。 而绥炀面色忧虑更重,一把持过骨笛往庙外走去。 而今封印将破,他是该听再去求取下半仙的意见。 第10章 魔出世(2) 绥炀掌门胡子又一次无风而动,双眼满是厉色。他握紧骨笛冲出庙门,眉头紧锁扬声拦住也急冲冲赶出来的众人。 “此事我亲自前去,必将带回圣女,诸位暂且等在此地,以防是魔修的调虎离山之计。” 孟齐紧随绥炀其后,因着他这番话不由得怒了。 刚刚这老头儿还一个劲和他们商议如何救世,而今至关重要的圣女被魔修掳去,绥炀却把他们扔到身后,什么调虎离山?而今仙门人都聚在海门里,那些魔修来这里找死? 可还没等他把拒绝的话说出口,绥炀便捏了诀不知去了何处。 而于此同时,海门里的某处院落,明明匆匆赶去救花颜的绥炀掌门身形一闪,推门而入,语气恭敬。 “仙尊。” “容器被魔修带走了,且封印将破,但有骨笛在手不怕她不回。而今是否需要动干戈去追回?” 只听一阵女人的声音传来。 “去,把她带回来。如今,只能先把她囚入地牢,只有那里的禁制才能拖住她恢复魔身。” 说完,她又顿了顿。 “圣女怎么样了?为何迟迟没有觉醒?我可以感觉到,她的力量在流失。” 绥炀也拧紧眉头,他也不知道因何至此。 似乎,在中了那次情毒初次觉醒之后,圣女便虚弱了很多。 …… 暗室中阴冷潮湿,泛着难闻刺鼻的腥味。 花颜的衣衫上沾染着血迹,有些颓然地倚在墙边。她瞥了眼被她踹晕的池息,狠狠闭了闭眼睛。 该怎么办? 她被池息带出来,海门里的人会不会发现。如果发现了必定会寻她,那么她……该不该回去? 回去,生死难料。不回去,也相当于昭示自己已经得知身份有异。倾姬他们这么聪明,不会猜不出来。更何况,仙门不会放过她,她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有些苦笑,她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蹲坐下来。 她不断地捋着近日里发生的一切,试图找到生机。 翻来覆去,只觉得这里最古怪的便是倾姬。 她和原剧情中的差别太大了,甚至一度为自己松开封印。莫不是和她一样,内里换了个人? 但,她不敢赌。毕竟在原文中杀死反派的便是倾姬。 她得离开,她想。 能否成功,总要试一试。 这般想着,她站起身轻拍衣袖,将身上的灰尘拂去。迈过瘫倒在地的池息,推开了暗室的石门。 弗一开门,眼前是逼仄被刻意开凿出的壁垒,漆黑无比,像是通向深渊的口。 这个洞口不断地往上返着浓重令人作呕的腥味,即使不见尽头仍是携夹着悚人的阴冷。 她一点都不好奇里面是什么。 “哐。”地又把门关上,利落地转身催动着体内的魔息,按耐住心脏的剧痛一击攻到上方。 伴随着剧烈震动,石顶被强悍的力量掀开了一个大洞,碎石噼里啪啦地掉落。阴幽的暗室里陡然射入耀眼的光束,突然的强光激得花颜眼睛流出生理性的眼泪,没有多待,她闪身向上跃起。 扬尘顿时如霰霭般在光束下晕开,和碎石的坠落交织。 硬石砸地,如雹般撞击到地上然后弹起,密密麻麻。 瘫在地上的池息无辜地挨了好几次石击,悠悠然醒来后便朝着眼前的景儿看去。环视几许后并未见到花颜,她有些焦急地叫喊。 “你不能回去!” 回应她的只有不断窸窸窣窣掉落的碎石。 甩开池息后,花颜放下心来,脚尖一点向海门里相反的方向闪去。 池息看向她的眼神让她不适,更何况池息喜怒变动她着实是不懂,何必带着个不知是否有隐患的家伙呢? 她要去魔息冗杂的地方,或许这样可以掩盖住她身上的魔息。 而最好的的地界,便是魔修的地盘。 她渐渐收起身上的魔息,刻意隐匿自己的气息在树丛中穿行。 浅缥色的衣袂和裙摆如同飞扬翱翔的翅羽,那姑娘精致苍白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那双泛着水光晕彩似的眸子亮的惊人。 她的发髻凌乱,侧坠在脸颊旁。许是被扰出了恼意,她直接拔下簪子,发丝如同飞渺于天际的薄云散在身后,随着风与跑动摇摆 。 她心里是从未有过的畅快。 在这畅快里,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嘴角又冒出了细细的尖牙,额间红印不断浮现。 树景小路,虫鸣乌啼都被她甩在身后,近了。 看着不远处的被树木拥簇着的小路逐渐变得豁然开朗,她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丝浅笑。 日光泼洒下,那里就像是发着光。 可是还没等她过去,便有抹身影立在那处,不动不语,只是看着她。 奔跑的姑娘止住了脚步,身后舞荡的秀发垂在腰际,水眸也冷了下来。 她见到了最不想见到的人。 姑娘的脸上泛起汗浸,双颊因跑动变得红艳,精致可爱的脸上无意透露出妩媚。 她直视着站在路口一身白衣矜贵冷漠的女子,缓步走近。 “让开。” 暖光似乎是在倾姬的身周镀了层朦胧的雾,只见那女子捋开垂在耳际的羽发,远黛秀娥轻蹙,眼眸细细描摹着姑娘走来的身影。 “随我回去。” 第15章 花颜笑了,笑的良善可欺,弯弯的眼眸格外喜人。 她其实不想和倾姬在这里浪费时间,但有太多问题缠在一起,她需要试探。 当然,除此之外,她还抱着一丝侥幸。 倾姬不是说心悦她吗? 既然心悦她,能不能告诉她破局的法子呢? 随风浮动着的发拂上她的侧脸,她停在女子身前。 “师叔,你知道我是谁吗?” 倾姬看着她,眸光如漆夜里坠入深潭的月光,流连的光彩都被裹挟在暗波涌动中。 风拂动着她被束在身后的墨丝,她说的很认真:“你是花颜。” 花颜摇头,举起自己的手。 素手上陡然涌现出魔息,跑动中被擦破出血的手,伴随着骨骼磨碰的咯吱声变得诡异,宛如野兽的利爪。 “我是魔呢,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帮我松开的封印吗?” “别装傻了,倾姬。” 倾姬不置可否,倒是手中揉出一团白光抚上眼前姑娘的手。她避重就轻:“你必须要回去,我不会害你。” 见状,花颜脸上的笑渐渐地淡了下去,她一寸一寸看着倾姬的面容。 原剧情里的倾姬,对反派有这般温柔吗? 再结合之前对种种行迹,她倒觉得或许她之前对猜测是对的。 “那你是谁呢?你真的是倾姬吗?” “你说你会帮我,那你都知道些什么?我凭什么信你。” 倾姬不语,她想告诉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但是她都不能,天道在限制着一切,她说不出。 她只能反复地安抚花颜,告诉她,她不会害她。 花颜忘了所有的事……这样也好。 绕指柔的微风穿枝扶叶而过,牵起两人的衣角亲密地交叠又倏然分开。 观其不语,花颜甩开女子的手,轻轻摩挲着指尖,眼神里是提防和警备。 她不是好人,为了活着,她也会不择手段。 抛开了素日里为了低调谋生存所带上的伪善的笑容,她一把揪住倾姬的衣襟,不给她任何回避的机会。 另一只手也化成利爪,尖锐地指尖掌着女子温润清冷的脸,大拇指按在她的下巴上。 稍一用力,那人眸子眯起红唇微微张开,冰冷的面具霎时间消尽。 “最后一个问题,你的目的是什么。” 倾姬仍是看着她,那副深邃的眸子里有很多花颜看不懂的东西。 “我的目的很简单。” “那就是,让你活下去。” 这是出人意料的回答。 花颜怔愣了一瞬。 冷冽的女声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 想必知道她怕死,故意来搪塞她的。 但花颜又不免细细思索。 原剧情里反派这个时间段没有激起过魔息,在被仙门以身心不洁、污秽谷雨祭为由围剿时,也并没有反击之力。 所以,倾姬帮她破开封印,倒真的可以说是让她有能力反抗。 她垂着眸子,笑了笑。 “你说我就信啊?” 没想到倾姬也笑了起来,只是漾起了很浅淡的笑意,眼眸如幽滩般的沉寂陡然变得潋滟多情。 她被束得利落的长发踩着风,与那姑娘垂落至腰际散开的发丝触之即分。 “你不是给我下同命蛊了吗?你死了,我怎么活?” 花颜不自觉挑起了眼眸,按在倾姬下巴上的指尖顿时重下去,在她细嫩的下巴处留下了粉色的印迹。 她就说,倾姬也换了个内里。 不过,她倒也是放松了许多。 “让我回海门里,又是为了什么?” 女子顺着她指尖加重的动作,低下头。 “回去破局,我帮你。” 花颜只是看着她。 她逃不了多久,她其实知道。 倾姬……她要不要信她。 同命蛊对她的牵制,到底能维持多久。 两人身形被倾洒下的光芒拉得如此相贴,可细看去,气氛却又剑拔弩张。 花颜松开挟制她的手,后退了一步。 未种同命蛊之前,倾姬便在松解她的封印。或许,她的身上,有倾姬要的东西。 “你想从我的身上得到什么?” 女子当真思索了一番,额间发丝凌乱间遮掩不定着她的眸色。 陡然间,她迎上一步,在花颜的惊异中贴上她的唇。 “你。” 第11章 谷雨祭(1) 霎时间,那萦绕于山林间喋喋不休呢喃的风似是静止一般。 温柔的气息充盈着花颜的口腔,心中的绞痛感越发强了许多。她没由来的恼怒,一把推开她。却没想到体内的魔息比之前更加翻涌,一口血涌上喉头。 倾姬被她推得一踉跄,稳住身形后便想过去扶住花颜,却不料刚凑过去便被花颜一把拉了过去。 眼前的姑娘已现魔形,头顶上长出了两个圆鼓鼓的角,尖牙露在唇外,黑瞳如无星无月的黑夜,直叫人看了胆寒。 她将白衣女子拖拽在树前,狠狠地俯身咬着她的耳垂。黑瞳是不解,是困惑,还有悲痛。 “唔。”倾姬闷声,扶住她的腰任由她动作。 她很讨厌倾姬这幅作态。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觉得这个人的温柔都是有图谋的,内里冰冷的很。 这让她感觉到一阵罕见的悲痛,她奇怪的感受着心中的酸涩,无意识地道出口:“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尖牙擦磨着细嫩无比的耳垂,血从倾姬的脸颊旁滑落,雪白的衣衫霎时间被滴染出朵朵红花般的渍迹。 她将大半力气倚靠在倾姬身上,强行对抗有些薄弱的意识。渐渐地,她的眼前浮现出许多场景。 还没来得及看清,耳边便被一阵诡异古怪的笛声牵引住了心神。 即将魔化的姑娘彻底失了力气,完全落入女子怀里。身上的黑色纹络全部涌现在白皙的皮肤上,金色的丝线缠绕上她的身体。 这古怪的笛声让她的耳膜鼓胀,脑袋要爆炸一般,心脏逐渐冷凝竟然像快要静止似的。 她无法再动作,这声音仿佛牵制住了她的力量。 这让她分外恼怒,本能地想要将吹笛的人撕碎。 晕晕乎乎的境地下,她又感到温柔熟悉的气息充盈她的鼻腔,吮着她的唇。心脏的冷凝被烧灼的灵息点燃一般,又恢复了正常的跳动。 隐隐约约间她仿佛听到有人在抓狂。 “圣女,你怎么能……” 那个人是在喊她吗? 怎么能什么? 她听不清楚了。 只感觉像是被扔进深渊般下坠着,下坠着。 …… “你以为你什么东西?” “一个连修炼灵息都困难的废物,还当什么圣女。” “你配吗?小废物。” 一群锦衣玉袍的弟子,他们气势汹汹地围在一个小姑娘身前。 说着最烂俗和侮辱的话语,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不屑和狠毒。 小姑娘不说话,低着头看着地上,心里倒是在数着数,盘算着这次她们该什么时候走呢? 第16章 许是被小姑娘的出神激怒,为首的弟子一脚踹在她肚子上。 “想什么呢?问你呢,你配当圣女吗?” 小姑娘被踹倒在地,全身紧紧地缩在一起。瘦小的她保护着头部,咬紧牙关忍住腹部传来的痛楚。 见状,其他弟子一拥而上,也纷纷效仿着对她拳打脚踢。 时不时还会恶意地问她。 “我看你怕不是某个长老的私生女,明明什么都不会,还顶着圣女的美名赖在这里。” “像你这种玩意,也配参拜谷雨祭吗?” “你也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东西。” …… 不知过了多久,那群人打累了便相继说说笑笑地散去。 浑身脏乱的小姑娘躺在地上缓了一大会儿,她熟练地坐起身摸索着腿和手臂。 还好。 这次,就是脚踝肿得厉害些。 她别扭地起身,慢吞吞地挪着身子倚靠在树边。 她想过逃离海门里。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绥炀掌门都会找到她。更何况,而今设了禁制她也跑不出去了。 耀眼的日光从枝叶交错间铺陈下来,倚坐在树下的小姑娘流下来眼泪。 她努力地咬着下唇,无声的落泪,诺大的泪滴坠入草堆中。 无声无息的悲伤像是根植在她的心里。 她觉得很多人都可以当圣女,很多人也都想当圣女。 可是她不想当。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抹白色。 那同她一样小小的人站在她面前,俯下身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 白皙的手指握住她脏兮兮沾着泥土的脚腕。 温热的灵息轻轻缓解着她脚部的痛意。 看着眼前清冷板着脸的人,她有些微微愣住,圆圆的浅瞳里还盛着要掉不掉的水珠,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呆呆地道谢:“谢……谢谢。” “无碍。” “素泠师姐近日闭关,让我教习于你。” “我叫倾姬,你可以唤我小师叔。” 娇小却又故作老成的小姑娘如是说。 脏兮兮的孩子蜷起身子不再去看面前的姑娘,她有些羞忸地点头。 心中涌现出自卑。 “花颜见过小师叔 。” 海门里最不起眼的一隅,万千青树里的一株下,有人因着一丝柔情开始了执迷不悟。 从那以后,花颜有了小师叔的陪伴,有了小师叔的保护。 那群人意欲围堵殴打她时,小师叔会飞身来保护她。 缺衣少食被人故意苛刻时,小师叔会素手为她缝衣亲手为她造羹餐。 伤病发热缩在榻上强忍时,小师叔会整夜守在她身边。 烧得脸颊的小姑娘假寐着,偷偷睁开眼睛看着不远处坐在木桌前的人。 花颜烧的嘴角干裂,身体像是被灌入了沉重的铅,脑袋晕晕沉沉的。但这些一点都不妨碍她心中漫涌出的欢欣,以及欢欣过后深深的的自卑与无力…… 那些人说的没错,她根本不会用灵息,她是个废物。 这般想着,万千滋味交杂间她又昏睡过去。 不知是否只是在睡梦间而已。 她感觉有个人褪去衣裳,钻进被中将她拥入怀。 那日之后,花颜求见了素泠,言明她想要修蛊毒之术。 蛊毒之术要想修成,以身试蛊是必不可少的。 死于自己炼制蛊毒之术的修者更是大有人在。 花颜没有灵息,要想变强她别无他法。 于是她捏紧双拳克服下自己对死亡的恐惧,珍之重之地点头。 “弟子想修。” 可渐渐地,日子远去。 俩人逐渐疏远。 花颜只能在仙门道会间看那人一眼,不敢上前搭话也不敢过分靠的太近。 却没想到,在回去的途中倾姬走向她。 她依旧是那副出尘像谪仙的模样,让本就内心暗藏不耻之心的花颜越发忐忑紧张。 她刚要起一抹笑,想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时,只见身前的女子顿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轻轻地在她的额上落下了一个吻。 花颜如遭雷劈一般怔在原地,许久未曾回神。 姑娘一个人站在原地,心思百转间羞红了脸 。她陡然间捂住额间,精致如人偶般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会心的笑。 是小女儿家的娇软和羞涩。 是那样的明艳。 而倾姬已然走远。 在花颜不知道的地方,有股声音在与倾姬交谈。 【宿主大人,任务完成。】 从那之后,倾姬似乎一直在躲着她。 她很想问问那日为何要亲她。 看着倾姬对她的徒弟格外关怀的模样,她只觉得心中酸意与苦涩按耐不住。 越来越多的人都来向那人表白心意。 她意外地暴躁,脑海中除了那人别无他想。 “你那日,为何要亲我?” “一时糊涂。” 海门里最不起眼的一隅,纵横古道上的一条间,有人因着一句一时糊涂催心化骨。 花颜变得扭曲变得阴鹜,既然她从来都是孑然一身的,从来都是被人厌弃玩弄的,那何必再傻乎乎地求怜别人的喜爱呢?自己抢来不更好吗? 于是,她下情毒,她炼制同命蛊,她囚禁倾姬。 可是即便是这样,她向来还是尊重她的,从不会做的过火。只是想要亲亲要抱抱罢了。 短暂的甜蜜总是能让她在痛苦中沉沦。 可也正是如此,倾姬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沉。她不敢细看,怕里面有厌恶,有……恨。 也正如她想的那般,原来倾姬真的恨极了她。 在谷雨祭的烟火璀璨里,轰鸣的热闹掩盖了山崖边的刀枪铮鸣交错。 数百仙门子弟围聚在崖边,巍峨的群山隐约潜伏在薄雾之后,铁青的石壁在暗夜之下如被困俯的卧兽。 而衣着圣女祭祀袍的女子孤身立于崖边,她的双手在颤抖,周身不断冒着鲜血,苍白的面容上是强忍出的云淡风轻。 她知道,一旦她表现出任何虚弱,这些人便会争先恐后涌来将她杀掉。 “圣女花颜身心不洁,污毁谷雨祭,当诛。” 一句话引得数百人声声讨伐,大小起伏的声音响彻群山。 “圣女当诛!” “圣女当诛!” 这让她气极反笑,压下喉间涌上的血,提气都有些艰难。 “我花颜,何时不洁了?倒是你们,而今是真的令人作呕至极。” 又是一阵剧痛,她眼前发黑,只听见那些人好像安静了下来。 在瞧去时,模模糊糊地看见倾姬从其间走来。 衣角染了鲜血,手中提着一把长剑。 长夜下,陡崖边,数百刀戈以备的围军中。 花颜放在心上的女子一步步向她走进,又一寸寸将长剑刺入她的心脏中。 她的鲜血止不住,如同搁岸的游鱼一般无力的张了张嘴。 她想问她。 有没有一丝丝的,喜欢过她? 可是来不及了,那人将她猛地推下悬崖…… 她在极速下坠着,崖下是魑魅魍魉的鬼窟,无数利爪将她往下拖。 第17章 被刺穿的心脏还在诡异地跳动,里面溢现出黑色的魔息初见生机。 眼泪终于决堤,随风流离于天际。 她好恨。 为什么不喜欢她,还要对她这么好。 还要来亲她?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被安置于石床上花颜惊坐起身,脑海中依旧忆着如潮汐般而来的梦。 缓了半天才发觉自己身处海门里的地牢中。 万千滋味与滔天的悲伤让她恍惚。 原剧情里的反派,和她好像。 她坐在石床上,发呆了许久,终于缓缓低喃:“我觉得,孤寡一生也挺好。” 第12章 谷雨祭(2) 孤家寡人,至少随心随意,也不必被人背叛,不会被人始乱终弃。 越发坚定猜测,孤寡真好。 只听见一声突如其来的叹息。 “不好。” 正呆坐着想出神的花颜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她猛地回头看去,只见倾姬站在床尾看着她,也不知站了多久。 地牢中昏暗无比,墙壁上挂着的烛灯也只能堪堪照亮一隅。 花颜霎时间见到倾姬更加恍惚了,她干笑几声。 “孤寡有什么不好的。世人不都道:无情则刚强,无爱则洒脱吗?” 倾姬冷着脸,她走过来挨着花颜坐下。 花颜鲤鱼打挺般挪到远了些。 见状,倾姬又起身挨着她坐下。 花颜再一次干笑着挪远。 一来二去,石床上已没了空位了。她索性直接站起身,笑着问道:“小师叔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不知道。” “把你抱回来便未曾离去。” 花颜本来还欲尬聊几句,如今听了这话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于是略微一思考。 “哦。” 尴尬的气氛开始蔓延,俩人一个不说话一个不想说。 终于有个人忍不住。 倾姬从自己的储物袋里拿出了一个小食盒,她轻轻地打开端到花颜面前。 “饿了吗?吃点吧。” 花颜抬头看她,这才发现倾姬脸上露出浅淡的笑。 很好看。 视线从她受伤的耳垂处略过,没有多说什么。 她没有接倾姬手上的食盒,而是问道。 “师叔说过要帮我,该怎么帮?” 倾姬垂下眸看不清神情,她将食盒又放好。 “明天谷雨祭,我会想办法把牵制你的骨笛毁掉,之后是去是留都随你。” 花颜没有应,因着那个梦她对倾姬的感觉很复杂。 理性上,她知道有同命蛊的牵制倾姬不会害死她。 但从感性上来讲,她本能地不想再相信她,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 “或许师叔也可以让我现在就逃走。” 倾姬摇头道:“不可以。” 有骨笛的存在,花颜不可能跑脱。 她不能赌。 花颜看着她的侧脸,心中微讪。 她不再理她,连平素老好人般的假笑都不装了。 知道原剧情反派被万人迷骗心后,她越来越觉得倾姬不是好人。 一屁股坐在石床上,把倾姬挤走之后径自躺了下来。 随后看向倾姬,一副“我都要休息了你还不快离开有事吗”的模样。 被挤走的那人无声笑了笑,吹灭烛灯走出地牢。 甫一走出地牢,倾姬便弯下了腰,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力量的流失让她虚弱无比。 【花颜的封印是半生印,那些人就没想过让她活着。不管是你为她动用了多少灵息,都不会彻底解开。】 【就算解开封印,那邪祟也不会被轻易消灭……】 【闭嘴。】 倾姬倚靠在墙壁前冷言,闭着眼睛不知在思索什么。 昏暗的甬道中,烛火闪动,为她的身形延描出了细长朦胧的剪影。 在烛灯忽闪明灭间,日头渐渐升起。 全堰朝最神圣的日子终于来临。 地牢大门打开,花颜走了出来。 步履盈盈,珊珊作响,鬓云欲度香腮雪。 一身金银丝羽缎长裙,额前玉坠珠冠隐约犹见美人海棠面。 未施粉黛的姑娘皎若秋月,瑰姿艳逸。 长长的甬道里回响着两个人的脚步声,大门再一次打开,门前迎接的那人罕见的穿了一身黑衣。 银丝在细锦的料子上勾勒出云雁,精巧的裁衣衬的那人腰身不堪一握,妙曼的身姿格外吸睛。 她的长发被利落的束在身后,发带飘扬。 可是此时,这人眼中似乎便再没了其他的风景,满眼只装得下款款而来一身盛衣的姑娘。 无波无澜深邃的眼眸中也不由得闪过宠溺。 她扶上花颜的手臂,一步一步地将她领到声势浩大的游车旁。 在众人的惊叹下,珍之重之地将花颜扶上马车中。 车内两人相对而坐,花颜依靠在车身上假寐,倾姬一直在看着她,让她多少有些尴尬。 而倾姬不知从哪来拿出了一个小毯子,倾身披在她身上。 许是路途坎坷的原因,马车陡然间晃动一瞬。 身穿黑衣的女子身形不稳直接就扑在身前盛装娇媚的姑娘身上。 花颜身不随心地将她接住,妙曼凹凸的温软就这样紧紧地贴在她的身前。 她只要微微一低头便可以看到那人的修长的脖颈和傲人。 “花颜。” 灼热的气息从她的头顶喷洒而来,带着幽幽清香。 “你的衣襟太低了。” 闻言,花颜下意识低头看去,雪白的圆团被紧紧裹在衣裳中,露出了若隐若现的沟壑与诱人的锁骨。 好像是低了些。 随后她双眼瞪圆,抬头看向身上的人。 “非礼勿视。” 长发落在那人的身侧,倾姬低着头,漂亮的眼睛看着花颜胸前,红唇几乎要贴上花颜的额头。神情颇为忍耐,眉头紧皱。 她快速起身,将小毯子往上拽了拽,盖住了那处的美好。随后坐回原处闭眼休憩,不再去看她。 一路相安无事。 马车不知拐进了何处,路途越发颠簸,到最后马车缓缓停下。 车上的人们纷纷走下,花颜环顾四周,只觉得整个人都开始变得紧绷绷的。 这里的山崖,是她在梦里看到的那个。是反派被仙门围剿的山崖,也是倾姬一剑将她刺死的山崖。 虽然她没有切实体会过,但她知道这一定很痛。 她瞥了眼身侧倾姬,心中古怪的情感越来越浓厚,像是有什么热烈想要冲破心旌。 原先她以为倾姬换了个内里,可是自从在梦中看破反派过往片段后,她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为人的小动作与细微的习惯是不会改变的。 或许,倾姬重生了。 她缓步拾阶而上。 这个地方怪异的很。高嵩的山上不见任何植被与动物,似乎这里的一切被阻断了生机。白玉似的阶梯直通向山顶的祭庙。 庙宇是白墙红瓦,雄伟的建筑占据了整个山头,像是盘踞于此的巨兽。山风陡然间变得凌冽起来,呜呜地刮着,从阶梯向上望去,惊觉人在此面前是如此渺小,让花颜不由得心慌。 第18章 她提着裙摆往上走,山风撩得她的珠冠叮当作响,修长的睫毛掩着她如琉璃般的浅瞳,殷红的唇宛若盛放的玫瑰。 而她的身后跟着的女子清雅出尘,倒是一身黑衣为其更添一份冷肃。 普通仙门弟子不允入内,山腰的一行人皆沉息屏气地望着抬步前行的两位女子。 纵使他们在心里看不上花颜,但在圣洁的谷雨祭面前也不由得隐匿住心思。 毕竟谷雨祭,只能由圣女主持。 或愤恨或嫉妒或嘲讽,他们必须得承认,只有花颜才可以。 未及,两人已至山顶,花颜素手推开了庙宇的大门。 迎面而来的涤荡在空气中烧灼的灵息,这股灵息让花颜本能地不适。进入庙宇后只有一整块白玉似的祭坛。周围守护着许多身着黑衣的人,手持长鞭。 只几眼她便认出,他们便是对她执行二百戒鞭刑罚的人。虽然到现在她都不清楚有无真的执行…… 绥炀掌门与其他仙门门主分别站在祭庙的四角处,他们无一列外皆注视着推门而入的俩人。 “请圣女移步至圣坛主持谷雨祭。” 花颜看了倾姬一眼,而后踏上圣坛。 她刚一踩上那块地界便感觉浑身上下都在灼烧着。那些身着黑衣的人围拢在圣坛周围,他们手上的长鞭发出了金光。 花颜在绥炀掌门的示意下,嘴里念起来晦涩难懂的咒文。 霎时间,风涛凭空卷起,花颜被其包裹着。她看不清眼前的一切,脑海中邪祟尖叫的声音让她几近崩溃。 金色如蟒蛇的线缠绕在她的身上,她感觉自己心脏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抓着。她疼痛难耐,唇色煞白,面目变得狰狞,身形不稳几欲跪倒在地。 她体内的魔息翻涌着,叫嚣着,这里的气息让它们厌恶,害怕。 想逃。 她的额间开始出现红印,眼瞳又开始变得黝黑。可这时突然有人抱住了她,拉过她的腰带入怀里。 气息相近的灼烧的灵息将与外隔绝住,绞痛的心脏也开始恢复正常。 风涛渐渐停息,于此同时庙宇中回响起一个人的惊恐。 “骨笛碎了?!” 花颜环视四周也没有看到什么骨笛,倒是那些黑衣人不知怎么的都倒在地上,长鞭化作灰烬。 倾姬看出了她的所想所思。 “骨笛被他们藏在了海门里,不在这。” 花颜不自觉地挑眉看向她,身后的人脸色竟是如纸苍白,平日里淡雅的眉宇凝着深深的疲惫。 绥炀等人看向圣坛上的俩人,又气又急狠狠跺脚。 “圣女!你这是要做什么?成败就在此一举!邪祟马上即可消除,你这是糊涂啊。” 几位掌门也一并起身,外界的数百仙门子弟也得到了召应,纷纷推门而入。 倾姬从身后搂住她,呜咽的风涌进飘扬着两人的衣衫,在众人的迷惑与惊奇中。两人的身影被圣坛上升起的光束包裹。 “不好,她们进了圣坛中。” 伴随着惊呼声,两人身影消失在原地。 再睁眼时,是群山花海,合欢树花瓣如精灵游荡在空中,飘着,落下。在如仙境般的地界中肆意而又热闹地舒展,纠缠。 花颜有些虚弱地捂着心脏,那里有东西要破壳而出,又是熟悉的眩晕感,她不禁厌恶自己的无能。昏天黑地的模糊间,有双手接住她同她倒下。 合欢花树下的两个姑娘相拥而卧,黑衣的姑娘嘴角含笑,淡雅清冷的面容变得温暖宠溺,她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描摹着对面人的轮廓。 “所以说啊,这次我会一直陪你。” 她贴上她的额头,轻笑道: “颜儿。” 第13章 圣坛 绒缕如丝的飞花张扬零落,轻轻柔柔的样子像是在撩拨念想的风。不知过了多久,仿若痴生绮梦间,花雨在树下两人的身上织就了一层薄被。 日头黄昏,山谷幽寂。 玉冠锦裙的姑娘轻轻睁开了眼,直直对上了对面女子的眼眸。她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回避了她的视线,声音有些喑哑:“小师叔,多谢。” 黑衣冷肃的女子眉宇中皆是温柔。 “无碍。” 一时间,两人竟是不发一言。被落花晕染开来的甜意在空气中酝酿,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之后的花颜起身,只是指尖在无意中勾彻住那人的手掌。 她掩饰住神色的失常作势看向周边的风景。 就这样看去后,她不由得惊艳在原地。 淡红滋,艳红丝。 拂绒一蒂所处,丝丝同心。 是合欢花。眼前的合欢繁华似海,花落成雨,沁透着喜人的香甜。 “好美。” 她不禁笑着低喃,一把将头上的玉冠摘掉,长发散落在她的腰际。金银丝盛装的姑娘少了份瑰丽胜神女的美艳与高贵,不染尘埃的浅瞳弯弯带着笑意显露出来。 而一旁的女子也站起身,她只是站着,没有打扰拈花轻嗅的人。 而就在这美好之中,有道煞风景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花颜的脑海中。它的声音有些虚弱,这是谷雨祭将尽的几天以来,花颜第一次再闻邪祟的声音。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花颜没有应答,她偷偷侧头瞥了眼身后的倾姬。 邪祟继续道:“这里是圣坛,我的大部分力量都被镇压在这里面。” “你该是知道这什么狗屁的谷雨祭就是为了除掉我们两个。” “而你,一只魔,被他们封印,你的魔息至死都不会彻底释放,恢复不了魔身。而与魔息相生相克的我被禁锢在你的身体里,你活着我出不去,你死了我也会受重创。虽然不至于彻底消失,但我也要花千百年时间重聚。” “谷雨祭他们把我们关起来,让我们踏上圣坛就是为了彻彻底底的消除我们。” “让我们永不复生。” “瞧啊,我们两个的命运被死死抓住了呢。” 花颜捏着落在手中的合欢花,低垂着眸子掩遮着神色。 “这些话,你为何不早说?” 邪祟的声音像是将暮垂尘的老人。 “那日我被骨笛镇压了下去,随后你又被绥炀他们关入了地牢,那里面的禁制不仅压制住了你的魔息,也压制住了我。” “我没有办法和你说。” 花颜尽可能的回避着倾姬的视线,与邪祟道:“在那之前,你也有机会和我说,但你没有。” “祟,我提醒你,不要动什么坏心思。” 虽然邪祟是在她的封印松动之后才苏醒的,可在段时间里,它分明可以告诉她真相。但是这个狡猾的家伙并没有这样做。 花颜不禁多留着几分心眼。 听闻花颜的问话,邪祟不再出声,像是已经虚弱到发不出声音一般。 “把这里捣毁,我们便可以自由了。” “倾姬只是因为同命蛊才帮你的,那同命蛊的牵制没有了呢?” “花颜,求人不如求己。” 它原以为自己可以在一次次谷雨祭中占据花颜的身体。却不料这次的紧要关头,花颜被关入了地牢,在进入圣坛之前,它根本没机会行动。 第19章 不过还好,她们竟然主动进入了圣坛里,它只需要再让她们把这里都毁掉…… 花颜站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指尖不自觉地轻捻,指间衔着的合欢花被揉碎流出嫩红的汁液,沿着她雪白的手指滑着。 她听到身后有人踩踏着入尘的落花走来,窸窸窣窣间她刚收敛起沉思的面色 。便惊觉那人握住她的手,转过身去便见倾姬瞧着她:“合欢花汁液据说香甜无比。” 如此说着,倾姬将她的手指举在眼前,示意她朝上面还在淌着的汁液看去。 诡异间,花颜竟也看懂了倾姬的心思。看着娇红滴落的汁液,她倒是鬼使神差一般凑上前去,当真伸着舌头舔了舔。 她轻轻咂了咂嘴巴,露出了连本人都未能察觉到的娇气与可爱。 “流言不真。” 倾姬努力压下嘴角地笑。 “嗯?不甜吗?” 她歪着头看向花颜,似是真的在为这个结论苦恼。只是眼里的笑意潋滟起了波澜,她也凑近了些。稍一用力将她的手指拉了过来,然后在花颜惊愕的目光中含入口中。 花颜觉得酥酥麻麻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甚至可以感受到倾姬温软的舌…… 她猛地将手指抽出,指尖带出了晶莹垂涎而下的丝水。下意识地皱眉一掌扇了过去,斥道: “你做什么?” 倾姬被一掌打偏了头,白皙的脸颊上霎时间留下了红印。她敛下眸子,点了点她的唇瓣,上面还留着被花颜手指拽出的水渍。明明清冷谪仙似的高岭之花,此时却是露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媚色。 她似委屈又疑惑。 “我也想尝尝甜不甜。” 花颜挑起眉头,显然不信她这番说辞。捡起一朵花扔到她身上。 “你可以自己拿一朵尝尝。” 却不想倾姬颇好似很无奈。 “可我只想尝你这一朵。” 花颜有些无语凝噎,第一次发现原来倾姬这么无赖。 心中不禁嗤笑,这个万人迷暴露本性了吧! 连朵花都要和反派抢。 于是,她陡生恶念,想要看倾姬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样子。 “你喜欢我手上的这朵?” 倾姬点了点头。 “喜欢。” 花颜有些坏坏地笑了。 “那它甜吗?” 看见花颜的笑意,倾姬也笑了起来。 “甜。” 花颜缓缓走近,两人气息相贴。她低头在倾姬的耳边,故意压低声音有些阴阳怪气道:“倾姬你个骗子。” 说着,她将沾染了水渍和合欢花汁液的手指轻轻地在倾姬的脸侧打圈,带着恶意地将污渍画在她的脸上。颇有一代大反派的韵味,笑道: “都给你啊,不是喜欢吗?” 花颜死死盯着倾姬的侧脸,心道她都这般羞辱这女人了,就不信倾姬还能装一副仙人模样。 只是让花颜没有料想到的是,倾姬侧过头看向她,两人呼吸交错。 这人花颜不自觉后退了半步,她却也不想落下气势,恶意不加掩饰地看着倾姬。 那人缓慢地眨了眨眼,歪头道:“全都给我吗?” 花颜将沾着水渍的手指举到她面前,一点点地擦在倾姬的衣襟上。纤长的手指被擦拭干净,她不置可否。 “倾姬,你真虚伪。” 花颜讨厌她这副故作深情的样子,明明心里厌恶反派厌恶得不得了。 不知所以间身前的人也压了下来,颈肩处突然感觉到灼热的吐息,只短短一瞬。 花颜用力捏住倾姬还未彻底离开的下巴。黑衣姑娘碎发凌乱,飘逸于风中。深邃的眼里融化了冰霜,而今里面是无辜与专注。唇上还衔着一朵合欢花,舌尖将其卷入口中。 没等花颜出声,她便赶忙轻言。 “你不是说都给我吗?” 说着,她还伸手拂了拂落在花颜肩颈处的落花,满脸都是“你误会了我我本意不是如此我只是按照你说的做”的样子。 “身上也有,不止是这里。” 这倒让花颜没想到,冷笑:“原来师叔没喝醉的时候也是个登徒子呢。” 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倾姬,却没想到就这点细小的动作她竟有些身形不稳跌坐在地上。 她不敢相信,表情都凝滞住。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开始摸着自己的腿,撩起裤衣之后被眼前的一幕震惊。 她的腿变得干瘪无比,就像是根被吸干了养分的枯树枝。她怔怔地看向倾姬,是疑惑不解。 合欢花散落间,视线相对而去的那人快步而来。 她抱起她转身往山谷深处走去,边走边说着。 “想必是那祭典的原因,会恢复的,不要怕。” “这里是圣坛里的秘境,除了我他们进不来的,别担心。” “我会保护你,会陪在你身边,相信我。” 花颜就这样攀着倾姬,静静地看着她。 太奇怪了,这太奇怪了。 这个女人对她这么体贴究竟是为了什么? 封印又开始不断在心脏中搅动,有些什么东西跟随着压制的魔息渗了出来。 脸上突然有滚烫滑落,她疑惑地摸了摸。 是泪!? 心中古怪,流泪做什么?她又不是反派,又不喜欢倾姬。 可这个认知让她越发郁闷。 是啊,她不是反派,她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之魂。她甚至连自己从哪里来,到哪里去都不知道。 脑海里记得她明明在看小说,看完之后就穿了。 也只记得自己的名字,花颜。 奇怪的眼泪止不住呢,心里涌出莫名的情绪让她变得软弱没有理智。 她讨厌这种感觉。 她必须要远离倾姬。 怀里的姑娘眼泪止不住,倾姬停下脚步想要看她,却被花颜紧紧抱住脖颈别过脸去不让她看。 像是为了掩饰什么,急急忙忙地不随心地问: “我是不是要死了?” 倾姬摸着她散在背后柔顺的长发。 “不会的,你不会死。” 怀里的人又道。 “待我无碍,你自离去就好。”毕竟倾姬的确救了她不止一次。 倾姬声音轻柔: “不用,我会陪着你。” 听见这句话,花颜觉得头都大了。她不想和万人迷有过多的牵扯。同命蛊她也会在她临走时解蛊,没有必要过多纠缠。 “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不需要你陪着我,也不想。” 在谷风缭绕的落花中,夹杂着拥着她的那人的心跳声。 倾姬娇娇地道:“可是我偏想陪着你啊。”倒是颇有些撒娇的语气。 花颜皱紧眉头,推搡着倾姬挣扎着从她的怀里退出,她紧紧咬着牙双腿颤抖着,好几次都要跌倒却闪避开倾姬伸出的手,费力站立住稳住身形后。她露出了突变的利爪。 “现在,离我远点。” “否则,就杀了你。” 第14章 圣坛 花颜站在原地,她不敢动,怕身形一晃就倒下去。 她凝视着倾姬,像极了一头野性难驯的凶兽,仿佛眼前的人但凡靠近一点就要将其撕碎一般。 第20章 “走开。” 她不再掩饰对倾姬的厌恶,哪怕倾姬留下来或许会让她的生机更大。 这一句话音落地,便让那黑衣姑娘举步走来的动作停在原地。她看着花颜,不再靠近,低下头看不清神色。 “那我帮你把腿治好再走,好不好。” 强撑着身子的花颜很崩溃,这女人怎么这么难缠。再不走,她就要撑不下去了! 于是提起一口气,恶狠狠地凶道: “滚。” 黑衣姑娘猛地抬头看向她,眼眸里时错愕与不可置信。倾姬怔怔地看着她,暖阳流连在她的眼眸中闪着细碎的光,里面似乎是攒着泪。 “好。” 那人转身离开,孑然的背影渐行渐远。 花颜站在原地,看着倾姬离开。直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之后,她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原地。 “祟,我们谈谈。” “圣坛的事?你想通了?” 它的声音比之前听起来要有力的,不再是那样虚弱的好像随时随地消匿一般。 花颜沉吟,直接点明来意。 “我的身体在发生一些变化,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逐渐流失。祟,是你干的。” 它笑了起来。 “我说过的,咱俩相生相克。” 话头就此止住,剩下的话花颜也能猜出大半。 相生相克? 那看来是邪祟在克她,吸食她的力量。 沉吟片刻后,她说道。 “相生相克。那,待到你力量强势时,我也是汲取你的力量。反反复复?” 闻言,祟没有出声。 它不出声,花颜也便知晓了答案。 看来真是这样,在双方皆式微的情况下,她和邪祟相生相长,而一旦有一方过强,便会被反反复复被汲取力量,然后又反反复复汲取对方的力量恢复。那些把她当作什么容器的仙家真是狠毒,即使谷雨祭除不掉他们,她和邪祟之间彼此的内耗也会生不如死。 花颜不由得笑了出来,眼里满是讽刺与狠戾。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到死都不会解开封印?” “没错。” 她继续问道:“那看来你知道这个封印到底是什么。告诉我,如果你也不想死。” 闻言,邪祟斟酌几番。 它不想让花颜起疑心,不想让花颜看出它的迫切。但它又不想白白放弃这个机会,万一花颜被它说动毁掉圣坛了呢? “伴生印。除非把你心脏里的咒诀斩碎,不然你永远不要想恢复魔身。但活人怎么可能把咒诀斩碎还不死又恢复魔身呢?” “这就是仙门的恶心招数。” “所以我才说,先把我的力量拿回来,起码这样我们两个就不用再承受痛苦……” 它语气很是诚恳。 但接着就被蜷缩身体的花颜打断。 “你之前还和我说封印在圣坛,怎么现在又在我心脏里了?在圣坛拿回你的力量?” “祟,别犯蠢。” “我们不如做个交易,有些事情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一人一祟不知谈了什么,天色竟昏沉下来。 风渐渐带起了凉意,天际也涂抹上了冷调子的墨彩。花颜看向一侧的合欢花,在暮然夜色下也款款摇曳着,像是山中的精灵在舞蹈。 痛楚消失,双腿又渐渐地恢复原样。 和邪祟谈了那么久,她都有些饿了。 她起身,嗅着空气中的味道走着。 洽谈完的一祟一人出人意料的和谐了许多。 “你恢复魔身后要干吗?” 花颜踩着碎花走着,她想了想,道:“去魔修的地界,先睡一觉。” “你竟然不想向仙门报仇!?” 花颜左顾右盼嗅着空气中的腥味,看来溪流就在不远的地方了。她要抓鱼,然后做烤鱼吃。 “不想打架。” 邪祟痛心疾首:“仙门那群家伙不会放过你和我的。” 花颜闻言,淡淡地“哦”了一声。 “既然你都知道他们不会放过我们,还要上赶着去人家那边打架,这不是找死吗?” “你……你就是怂。”它有些哑口无言。 她颇不在意地摊手,脱下靴提起裙摆淌下水中。风风火火地撸起袖子摸鱼,敷衍道: “嗯嗯,你说得对。” “恢复魔身之后,当务之急就是整顿那些魔修。” “嗯嗯。”她一边在水中摩挲着,一边看着溪底。即使是在夜里,她魔化的眼睛也可以看得很是清楚。 “那些魔修虽然人数比不过仙门,但与之一战或许还可以。” “嗯嗯。”她眉头皱紧格外认真地敷衍,突变的利爪猛地抓起一只大鱼。 “这世间早晚还是我们的,把那些恶心的仙门都杀光。哈哈哈哈哈。” 花颜手一抖,被邪祟突如其来的笑声吓到,刚刚抓到的鱼从手上溜走,跃入水中激荡起水花浇了她一脸。脸上还没有完全绽开的笑滞住,脸色瞬间耷拉下去。 “……” 她恨恨地抹了把脸,道:“你做梦很有一套。” 察觉到邪祟又想开口说些什么,她连忙阻止:“闭嘴!不然我饿死自己,你也别想活。” 脑海里重归宁静,她又开始弯下腰摸索着。未及,便捞出了一条肥硕的鱼。 她捡了几丛干草和柴,熟练地升起火。 尖利的长指划开鱼肚,刮鳞洗净之后,她美滋滋地将鱼串在树枝上烧烤。 不禁暗喜自己这爪子可真是好用。 香喷喷的烤鱼味道让人垂涎,火光噼里啪啦间鱼肉已经色泽发焦,看起来就鲜美可口。 她举着烤鱼,一边吹气一边小口小口地撕咬。 有些烫。 但是她太饿了。 烤鱼入肚,是幸福而又快乐的满足。 “啊,爽。” 她赤着脚倚坐在树边,按着有些鼓起的肚子休憩着。看着山谷里的夜景,听着虫鸣鸟叫好不惬意。 当然,如果邪祟不说话的话,她会更快乐。 “你竟然只满足于这一个小小的烤鱼。” “太令祟失望了。” 花颜皮笑肉不笑,中气十足: “先别失望太早。” 它倒是有些惊讶:“怎么?想通了?要争天下去?” 她咧开嘴笑了笑:“先别急着失望,这都不算什么,你得适应之后更大的失望。” 祟:“……” 这下它彻底消匿了声音,又重新缩到了花颜了身体中缄默。 估计在背后暗戳戳地骂着花颜。 对此,她乐见其成。 骂又不会疼,它自己还生气。 太让人开心了。 就这样静静地倚着,渐渐地她涌上了倦意,跳到树上躺下身便闭上了眼睛。 睡意袭来。 夜色渐渐地深了,暗夜闪过了一道身影,她静悄悄地跳到树上花颜身边。 握住她的手一丝丝地朝她的身体里倾注灼热的灵息。 片刻后,那人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她步履很急又很飘忽。她虚软地走进某一处山洞中,疲惫地抱膝而坐。苍白的脸上流着一道道恐怖鲜红道血痕,汩汩的鲜血不住地从她的眼睛、鼻子里和嘴巴里溢出。 第21章 她的发丝如雪霜白,像是被月光无端染上了皎洁。 静默的山洞中,没有一点儿声音,寂静得仿若身处另一片空间。 倾姬的血滴在山洞中,滴滴答答的声响回荡在其中,是诡异的空灵。 【宿主大人,你的精神力使用过度,本世界身体开始出现初级损毁征兆 。】 倾姬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身体,下唇咬出了血。 【封印。】 系统诡异地停顿一瞬。 【尚存。】 因着两个字,倾姬觉得浑身更冷了。因为精神力的使用越过了世界的域阀,现在她的身体受到了天道的惩罚。 这个世界,在阻止别人以正常的手段解开花颜的封印。 【如果不解开颜儿的封印会怎样?】 【上一次你应该清楚的,宿主大人。】 倾姬将头埋在臂弯中,只能这样了吗? 或许倾姬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的那一刻,躺在树上睡觉的花颜便睁开了眼睛。 邪祟疑惑地声音也出现在花颜脑海中: “她这是在做什么?” 花颜看着自己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 “谁知道呢。”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 “你确定得用一把仙剑刺入心脏,才能解开封印。对吧?” “没错。你知道是哪把剑了?” 花颜笑了起来。 “还能哪把……” 倾姬在原剧情就杀了反派,让她魔化。除了倾姬的剑,根本不做他想。 她语焉不详,听得邪祟直发懵。 陡然间,大地一阵巨颤。 仅一瞬又停止。 “他们在破圣坛的禁制,或许要进来了。” 风雨欲来,花颜瞧着远方:“啊,我已经想好怎么死了。” 她笑得如释重负,问道: “你说,我是主动撞到剑上比较好,还是站着等她来刺比较好。” “这有区别吗?封印解开就好。” 花颜坐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有,我得死的好看一点。” 邪祟当真想了想,道:“我觉得,剥皮碎骨,然后血流一地,嘶……这样死法最美了。” 花颜呵呵干笑了几声。 心道这变态审美果然独树一帜。 她沉吟片刻,突然想看那些仙门人看她成魔时挽叹覆水难收的样子,想将他们掩藏的嘴脸一张张都撕烂,想看对她说爱的倾姬痛彻心扉…… “自古都讲杀人诛心。” 第15章 圣坛 “杀人诛心?你也要捅他们的的心脏啊?” 听到邪祟的话,花颜有一瞬间的错觉。这上古邪祟到底是没文化,还是见识的少。仔细一思考又觉得都不可能。 斟酌一番,她还是没忍住说出口:“你是笨蛋吗?” 不出意料,邪祟有些歇斯底里地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花颜半听半不听,终于明白了它的意思。 这个上古邪祟自从诞生就游戏人间,除了打打杀杀就是吓唬别人凝聚力量。后来被仙门打散苟着重新凝聚了千百年,不料和人干架又被抓住,封印到花颜的身体中强制昏睡过去。 听完这些,花颜只感叹珍惜生命。 打打杀杀,总是干架,不抓它抓谁。 暗自庆幸自己人间清醒后,她跳到树下,伸了个懒腰。而后面容严肃地撸起袖子,摸鱼。 仙门的那群家伙要进来了,她还有苦战要抗。这次她要抓两条鱼,吃得饱饱的和他们硬刚。 刚走到小溪前,大地又是一阵轻颤。连带着奔流不息蜿蜒而下的溪流都有了微微停顿,卷起小小的漩涡又向下流去。 山谷中的风也静了下来,虫鸣鸟叫撕扯的声音格外尖锐。 她看向天际,邪祟的声音也恰逢其时地响起。 “要来了。” “嗯。”她轻声应和,面容越发严肃,今天要抓三条鱼。 挽起裙裤,淌入溪流中。微凉的水流让她心旌微动,心情有了丝放松。 可这轻松也没多久,一阵钻心的剧痛让她站不住。 她跌倒在水中,看着自己的腿又变得干瘪如干尸一般。 她咬牙切齿:“祟,停下来。” 脑海中响起祟的声音,它貌似也很难受。 “这种现象我也控制不住。咱俩毕竟没有融为一体,是必定会争夺力量的。” 花颜坐在溪水中,潺潺的流水犹如晶莹柔美的透明丝纱,一层又一层地拂过她裸露在外的双腿。她仰着头,撑着上身后仰着,暗地里将邪祟□□了无数遍。 渐渐地,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朝着一侧的林中瞧去。 那里依旧是漫天飞舞的合欢花雨,像是永远不会开败般招摇着。见没什么动静,她又眯着眼睛等着这股痛楚消散。 良久,她站起身,利落地抓出了三条肥硕的鱼。 又是一番简单粗暴的操作之后,她如愿以偿地倚在树下拿着烤鱼细细品尝。安享或许会转瞬即逝的惬意。 三鱼下肚,她撑到不行。 懒懒地躺在地上。 邪祟的声音无端冒出,带着浓浓的疑惑: “你有没有发现,倾姬一直在看着你啊。” 花颜懒懒地应了声。 “发现了。” 邪祟疑虑不减。 “她是不是在暗中窥探想杀了我们。” 花颜突然觉得,这邪祟都这般简单了,若不是恢复能力和抗打力彪悍,估计早被打死好几遍。 “不是。” “那她看你做什么?” 花颜撩了撩头发,故作娇软。 “因为我好看。” 花颜的背后飘出了一丝丝阴冷的黑雾,它围着她上方转了几圈冷哼起来,颇为不爽:“也就一般般。” 邪祟语气酸酸的,说话的底气都虚了些。 阳光下坠,本就金银丝线镶就而成的华服显得更加雍贵华美。鸦羽似的长发散在地上,美人卧地,更见瑰姿艳逸。肩若削成,腰若约素,黛色也羞忸了花色。 听到邪祟的话,她撇起了嘴。 嫉妒,邪祟在嫉妒她的美貌。 她侧着头,又朝着树林深处看去,而后语重心长地说出声,像是在对邪祟说,又像是在对别人说着。 “讨厌偷窥的变态。” 声音清脆,挟着风也不知被传到了何处。 躲在林里的女子像是被吓了一跳,急急忙忙地转过身闭上眼,。 【……】 【宿主大人,花颜说你是偷窥的变态,她讨厌你。】 倾姬低着头不知道想什么,鬓边的发丝落到了肩侧。 【我没有偷窥,我只是在想周围或许很危险。】 系统也迷惑了,它想说花颜如今能运用魔息,实力说不定比宿主大人都强。但看着倾姬有些慌张,担心被讨厌的眼神。又觉得要不还是算了,它本打算就此消声匿迹,却没想到接下来倾姬的提问让它惊觉物是人非。 【你说,我要不要去找她解释一下。我没有偷窥……】 系统内心震撼宛如浪涛翻涌,之前雷厉风行、铁石心肠、冷漠无情的宿主大人怎么变得如此……恋爱脑? 第22章 更何况,这偷窥一事貌似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吧。 【宿主大人,不是偷窥那是什么?】 【保护。】 系统无话可说,它觉得宿主大人可能真的是在那个世界受到的创伤太大,以至于脑袋出现了问题。 它斟酌了一番,还是不能看宿主如此下去。 【宿主大人,别去。你忘了花颜骂你滚了吗?】 闻言,倾姬倚在树上,刚刚想去找花颜解释的热忱再一次烟消云散。 【也是。】 系统乘胜追击,以为宿主想开了! 【就是,宿主大人硬气一点。按剧情走,不要被美色冲昏了头脑。一鼓作气,压下她的黑化值,然后杀了她!】 倾姬像是在神游,不知道有没有听到系统发自内心的谆谆叮嘱。 硬气一点…… 怎么硬气?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姣如秋月的脸上渐渐地泛起了酡红。 见状,系统深感不妙。宿主大人突然脸红什么?完了,看来是真的出毛病了。 犹豫了许久,倾姬到底没去找花颜解释,因为她怂了。花颜叫她滚开,她再去花颜或许会更讨厌她。 系统完全不知道自家宿主大人内心的想法,欢欣雀跃地以为宿主大人果然理智尚存,没有被美色动摇心旌。 可喜可叹,宿主大人还有救! 系统松了口气,这口气还没送完便发觉宿主大人的操作越来越诡异。它渐渐看不懂了。 只见宿主大人又跑回了山洞里。 让它帮忙将身体里寄生的同命蛊挖了出来。 到这一步为止,系统百感交集,看到宿主大人为杀死反派做准备简直是太开心了。 可没开心多久,它就发现,宿主大人用积分在道具商场里兑换了巨贵的替身符。 【系统自动提示:替身符。想活着吗?那就让另一个人替你去死吧。】 系统察看着新买的符,需要将替身之人的气息附着在符纸上,然后贴在宿主身上。如此这般,一旦宿主的生命遇到严重威胁,替身将会为宿主挡下一切伤害。 倾姬将同命蛊捏碎,丝丝缕缕的黑气逐渐被风吹散,她与花颜的羁绊被彻底斩断。即使她死了,花颜也不会受到反噬。 待黑气彻底消散之后,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自己的剑。 剑锋划过,她的手掌出现一道血口流淌滴落下汩汩鲜血,血落到符纸上瞬间被吸收殆尽。 系统惊恐地叫出。 【宿主大人,你搞反了。这样做,你就成了替身。】 她不语,只是任由符纸吸食她的血液。 随后,又将符纸收好。 一副安心的模样。 系统忐忑地查了查能量积分,任由宿主大人玩一个世界任务崩坏……它肉疼。 日头下沉,已尽黄昏。 花颜躺在树下,安生地休憩了一下午。 不远的风声越来越大,天际阴沉像是被恶鬼出世一般,带着令人惊悸的沉重与压迫。 低沉的乌云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倾覆而下的山,充盈着怪异的危机感。 她看着那处,面无表情。 随着体内封印的松动,随着体内与邪祟力量的失衡,她在不知不觉中对仙门的气息格外敏感。那处的天际充盈着令她作呕的气息。 风雨欲来。 邪祟的声音里也多是凝重。 “我怕你在没撞上倾姬的剑口之前,就死在别人的剑下了。” 花颜干笑几声。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简单到硬刚吗?” 仙门来人至少数百,她只有孤身一人。体内还有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吸食她魔息的邪祟,或许不知道哪一刻她便又丧失行动力。 “那你打算怎么办?怎么复杂?” 花颜故作深沉地笑了笑,在压倒性的人数面前,估计什么招都不管用。 到时她最应该做的就是先撞到仙剑上,把自己心脏捅穿,然后成魔。 “那还是成魔再说。” 闻言邪祟不乐意了。 “倾姬就在这里,你去找她打架不就能撞到仙剑上了?还需要这么麻烦非得等到仙门人来?” 花颜无奈地摊肩。 “别呀,既然要死一次,不如死个大的。” 况且,她怀疑倾姬不会出剑杀她,毕竟她俩绑定了同命蛊。 像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一般,她感应着体内蛊的气息。却震惊地发现她已经感受不到体内蛊的生息。 蛊,被解了。 就在这样想着的时候,天际处陡然间传来了一阵滔天震地的巨响。 邪祟像是有些躁动。 “来了来了来了。” 堆叠乌泱泱的沉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卷住,浩大的漩涡正连绵不断地吞吐着云瀚,像是血盆大口把天空破了个洞。 狂风从那处暴虐迅猛地席卷而来,花颜被吹的身形不稳。 泠冽的风中响起破空之声,狂风吹得花颜眼睛睁不开,她的耳朵微动。顿时神色一凛,黑色的小圆角再一次露出,精致的脸上又有浅淡如游蛇般的黑纹闪现。 她急忙闪避,当时是,一道闪着白光的剑刃划过。若是再晚半分,或许她的腰都要断了。 花颜伸出利爪反击,转身捏住那剑刃,狂风舞动着长发。 那人被迫停了下来,持着剑与花颜相持不下。 “花颜小师妹,好久不见。” 那人一袭红衣,笑得邪气,不是陆稚延是谁。 花颜眼神狠戾,仍旧是素日里的尬笑:“哈哈哈,陆师姐也好久不见呢。” 那人嗤笑,盯着花颜的眼神尽是怒意,仿佛窜着火。 “我师父呢?” 花颜笑了起来,攻生气了。 “或许是上次偷窥我被发现之后,羞于露面了吧。” ” 陆稚延也笑了起来,只不过话里带着咬牙切齿。 “你今天不死,我就不姓陆。” 花颜没忍住:“那要不要姓花,随我姓也可以。” 陆稚延脸色不变,却是用了十足十的狠劲猛地攻向花颜下盘。花颜堪堪后退刚想一把捏碎她的脖子,便感觉一双手将她拉到后面。 “住手。” 没有捏碎陆稚延,花颜有些不爽,她一把拉回挡在她身前的倾姬。黝黑的眼瞳里都是冰冷和杀意,背后也攀涌而起黑雾。 “陆师姐,我想撕碎你。” 说完,她还特别贴心地回过头,笑得满怀恶意。 “小师叔,你觉得我撕碎她好不好?” 她侧目,瞧见陆稚延满脸欢喜与爱意地看着她师父,心中的恶意更甚。 “要不这样,说说你希望我和陆师姐谁能赢呢?” 她很乐意挑事儿,尤其是看到攻受矛盾甚至反目。暴虐的魔息将她包裹的暖意十足,甚至未完全解开的封印都让她热血沸腾。 倾姬选她赢,她就撕碎陆稚延。 倾姬选陆稚延赢,她就把她们都撕碎。 像是回到了真正的自己,她笑得肆意。不死就好好苟着,既然决定要死,那就死个大的。 第16章 围剿 花颜一边警惕圣坛秘境大门的开启程度,一边等待攻受之间抉择。她都已经想好了,无论倾姬选择什么,她都会体会到快乐。 第23章 虽然她不能杀倾姬,但在倾姬面前杀陆稚延,看着倾姬痛彻心扉的模样也一定很让人快乐。 远处天空的漩涡在继续变大,乌云压的极地,远处的群山都像是被虚无的轮廓。就这样看去,仿若在那处盘踞着蛰伏的巨兽。 花颜的魔息在涌出,但心脏处的疼痛也逐渐开始。这种绞痛让她感觉身体发沉,应该是邪祟又在吸食她的力量,或许现在她的双腿又开始干瘪下去。 而她身侧的陆稚延妩媚的脸上是期盼与隐忍,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倾姬,心中升起隐秘的等待。这种荒谬的选择,师父是一定会选她的。 花颜趁此时机将她拉了过来,一把拍开她手上的剑。故意摩挲着她脖颈处的动脉,低声问道:“你想不想知道你在你师父心里的地位到底如何?” “你如此爱慕她,那她爱慕你吗?” “人只有生死攸关的时候才会口吐真言,这么好的机会别浪费。” 陆稚延捏紧双拳,她知道自己不该在这种时候给师父拖后腿,可是也正如花颜说的那样。她想知道自己在师父心里到底算什么?师父有没有喜欢过她。 她任由花颜挟制着,明明这种挟制她可以轻易地挣脱。 像是真的被威胁一般,她素日里如魅惑上挑的眼都垂了下去,害怕地叫着:“师父……” “师祖他们还在等这个秘境完全打开,我先来救你。” “师父,你还好吗?” 花颜闻言不禁挑眉,原来陆稚延在倾姬面前这么乖。那双狐媚似的眼睛是脆弱与信赖。 而倾姬似乎只是看着身后那个看戏的姑娘,她叹息道:“你不能杀陆稚延。” “你会受伤。” 花颜笑了笑,这是她没想到的。 为了保护陆稚延,倾姬骗人都不打草稿了呢。这种没有半点儿依据的威胁连邪祟都不信。 她瞥了眼阴云围拢的天空,暗暗地询问着邪祟。 “提醒我。” 祟应了应:“好。” 随后她朝着倾姬说道: “别废话了,小师叔。快告诉我你的选择。你希望我赢还是陆稚延赢。” 倾姬沉吟,面容上多了几丝苍白,颇有弱柳扶风之姿。 “如果我选择你,你就会把她杀了,是吗?” 花颜笑道: “是的。” 倾姬眉头蹙起,她深邃的眼眸里是无可奈何。 “颜儿,我不管怎么选你都会杀了她。” 花颜有些许怔愣,下意识看向被她挟制住的陆稚延。刚错头瞧去,便和陆稚延投来的冒火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心里一咯噔,原来倾姬叫的是自己? 她冷斥,道: “别乱叫。” “给你五秒作出选择。” 倾姬会怎么选呢? 如果选了她,她便会看到陆稚延心碎的样子。 如果选了陆稚延,她便会欣赏到陆稚延狂喜之后又直面死亡的痛苦。 欲摧毁一人的意识,自是先将她捧上高高的喜悦,这样落入绝望才会更加痛苦。 不管怎么选,她都很期待。 而陆稚延强压着心底里的酸涩,她终究不忍心看师父纠结为难的样子。 “够了。” 她深深地看了眼倾姬后,那双眸子里是失望,颇像被抛弃的可怜巴巴的小狗。 侧目看向花颜时,怒斥:“够了。花颜,你以为你真的有资格逼迫师父做这个选择吗?” 她迅速出手攻向花颜面首,就在肌肤相触的前一刻她被迫停了下来。黑色的雾气腾腾抓握缠绕着她的手臂,逐渐将她狠狠束缚住。 花颜身上这股力量让她熟悉到震颤,刚刚花颜露出利爪与黑眸时她便想到了这种可能。但随后又被自己推翻。因为不管是史事记载还是死去亲人的叮嘱都一一道来一个既定的事实。 ——世间的魔已经消失殆尽。 可事实告诉她并不是这样。眼前的花颜让她震骇,发自同源血脉的压制与威压让她恐惧丛生,身体生不出半分反抗。 花颜感受着陆稚延的身体正在软软地倚靠在自己身上,嗤笑起来: “看来我有资格。” 倾姬将长发别在耳后,手上不自觉地捋着胸前的发绺。她不言不语,走近花颜。 “我选你赢。” 她如是说道。 花颜笑开,她侧过头看着陆稚延脸上的表情。 如妖似魅的脸上是错愕与悲伤欲泣。 她尖牙慢慢露出,指着倾姬低语:“你师父没有选你,看来你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姑花颜的低语犹如恶鬼的魅语,让她的心里止不住的凄凉。 师父,或许是因为要稳住花颜才这般说的……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也不住地想挣脱。 是花颜的错,如果不是她逼师父,师父就不会这样说。只要花颜死了,一切就会再次变好。 可是她的挣扎毫无用处,黑雾将她缠绕得越发紧了。 尖利的指爪从她的肩胛骨刺过,那个手臂是她惯用长剑的,如今怕是废了。 指爪又迅速从血口中抽离,下一个目标直指心口处。 风驰电掣间,灼热莹白的灵息让花颜蓄力的指爪感受到了烧灼的痛。就在那一顿间,倾姬将陆稚延拉到了她的身后。 陆稚延捂着被花颜划开的血口,疼痛难耐地弯下身跪坐在地。丝丝缕缕的黑色魔息像是在掠夺着她体内的生机,又像是要占据她的身体。 半魔,终究不是魔。魔息也终究只听从魔的话。 花颜看了眼被倾姬救走的陆稚延,又看向倾姬,眼神冰冷。 “你选我赢,又救走她。” 她倏然掐住倾姬的脖颈,用力的一点点收紧。 与此同时,倾姬体内的系统发出一声比一声高亢紧急的警告。 【反派黑化值持续上涨,目前在10点上下波动。】 【反派黑化值持续上涨,目前在20点上下波动。】 【剧情进度将完,系统建议趁反派黑化值未达一百,赶紧清除。】 系统很忐忑,它再一次想去了上次宿主大人的叛逆行为。多番思忖间,它已经做好宿主大人再次把反派封印捅破的准备了。 果不其然,倾姬完全忽略了系统的建议,丝毫没想一剑除掉花颜。 她被掐住了脖子,苍白的脸色逐渐涨得发红。她微张着嘴,因为呼吸不畅生理性泪水流下。 而或许是花颜心情不爽的缘故,在陆稚延体内猖虐的魔息更加肆无忌惮。被折磨的脸色煞白的陆稚延像是也注意到了倾姬这方的动静,她恶狠狠地看着花颜,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种狼狈让花颜很受用。 注意到花颜看向陆稚延的方向,倾姬抓紧花颜的手,艰难地吐露道: “你不能杀她,颜儿。” 花颜皮笑肉不笑,这种感觉就像她是棒打鸳鸯的恶婆婆。心中暗道:当恶婆婆真爽。 只不过可惜的是,她还不能杀倾姬。她需要倾姬的剑,需要她祭出剑。在陆稚延面前杀死倾姬,攻守悲剧想想她就很激动。 乌云滚滚,逐渐向花颜的方向蔓延开来,轰隆隆的雷闪竟然像是要将这秘境的天空撕开一道裂纹。 第24章 “秘境要彻底开启,绥炀他们也进来了。” 花怜松了手中的力道,瞧向上空中御剑而来的数不清的人,渐渐向她逼近。 突然萌生一股酸涩,她和邪祟感叹。 “我当时为什么要修蛊毒呢?你瞧御剑多有气势。” 说完后,她感觉哪里不对。 不是她想修,是原剧情里的反派为了得到倾姬芳心想要变强才修的。她是穿来的,这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不过这一切都让她太过感同身受,像是她本来就是反派一般,按下心中这怪异的熟悉感。她越过倾姬,看向陆稚延狠狠注视着她,似乎要将她唾肉啖血粉身碎骨。 陆稚延是半魔,或许留着她作用会更大。但她不打算放过陆稚延。 心中突然又涌现出绝妙的主意。 她恶劣地抓过倾姬,两人走到陆稚延身前。 花颜故作暧昧:“小师叔,当着你徒弟的面亲我一下,我就放过她怎么样?” 倾姬有些呆愣,她眉头紧锁地看了陆稚延一眼。她知道花颜此番动作不仅是在羞辱她,也是在折磨陆稚延。 但陆稚延不能死。 陆稚延挣扎着想要起来,但是体内的魔息像针扎一般刺戳着她的内脏,让她提不起丝毫力气。像是得到了什么允许,折磨着陆稚延的魔息突然一转形势,将她撑起身,要她真真切切地将一切收入眼底。 花颜冷冷地看着陆稚延。 池息为什么能在海门里将她抓去?海门里的人为什么无觉无察?原剧情里反派被虐的这么惨,陆稚延可逃不脱干系。 花颜咧开嘴笑了笑,精致的面容像是比于之前还要瑰丽,黝黑的眼眸像是神秘沉寂的夜。皎月般的人有着如夜魅的媚,又有着如娇花般的柔。她的眼神里带着催促,看了眼倾姬。 “小师叔?” 话音落地,倾姬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不知道是不是被掐的缘故,她的脸颊也红红的。她捧着花颜的脸,凑上前去,她盯着那温软的唇。却在肌肤相亲的那一刻,花颜偏了偏头,香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陆稚延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花颜……我必定……将你千刀万剐。” 都这副模样还能说出这番慷慨陈词? 花颜留心着天上,对她的话也是右耳进左耳出。 “花颜,你好生无耻!” 一句暴呵从上空传来,千百破空之声响起。 风吹着数百人的衣袂发处铮铮的声响,强大的灵息将整个山谷团团围住。他们或执剑落在花颜的不远处,或御剑停在她的上方。来人穿着并不统一,各门派的弟子都有。 绥炀负手立在剑上,他怒瞪着她,暴喝之后胡子无风而动。 花颜站在树下,狂风逐渐止息住。合欢花的下落都夹带着剑光里的冷意。 她被死死地围困在众多仙门人之中。 这群人身上的灵息让她作呕,脸色也因着苍白了些。眉宇间尽是不喜,她讨厌这群人。 忍住心里泛起的难受感,她决定说些什么,来缓和自己被影响的,都变得有些沉重的心情。 说些什么呢? 她笑了起来,仍是在海门里那样的和善。 “好久不见。” “除了要我命这件事之外,一切好说。” 而绥炀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丝毫不理会花颜的话。 他只是看着倾姬,扬声问着:“徒儿,你为何还不出剑!?” “谷雨祭之日的事情,为师可以既往不咎。只要你把这叛变的圣女除掉。” 叛变的圣女? 花颜当真是被这番说辞气到,事到如今绥炀仍然瞒着世人。他是不想让世人知道有魔的存在,还是有其他隐情?花颜都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了。 她没有任何动作,她在等倾姬出剑,她想恢复魔身。 她看着倾姬祭出一把修长泛着冷光的宝剑,红穗缠绕在她的手腕上。 花颜心里放松了许多,倾姬向她出剑就好,她自己调整身姿确保刺中心脏就是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剑尖一转,正对着仙门同胞。 “徒儿不孝,许是不能如师父所愿了。” 花颜被这番变动弄得猝不及防,都想直接抢过那剑自己来。 怎么不过来刺她了?! 她还等着呢! 第17章 围剿 像是听到了花颜内心的咆哮,倾姬回过头向她抛来了个安抚的眼神。 花颜看不懂这个女人。 不仅是花颜有所怔愣,连仙门人都怔愣住。 倾姬要抗命? 众仙门人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的一幕,皆面面相觑。或垂首交头接耳,或大声议论。 ──难不成,倾姬被花颜下了蛊? 其中最难以接受的,自然是倾姬的师父,绥炀。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 “徒儿,莫要与为师说笑,把孽徒花颜除掉 。随我回海门里。” 倾姬挡在花颜身前,黑衣冷肃全然不见刚刚与花颜交锋之时的柔弱,脸上的红晕也渐渐褪去。 “师父,徒儿何时同你说笑过。我已与花颜结为道侣,自是要护着她。” “花颜犯错,我自是要同她一起承担。” “更何况圣女叛离仙门之事,师父怕是有所误会。等事情彻底查清真相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清脆娇啭的声音跟着扬起千红百媚的花,清晰而又坚定地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数百仙门人士面色不一,但无一不是面露惊悚。 ──倾姬竟然与花颜结为道侣?! 此消息一出,怕是多少痴儿心碎。 只是那些痴儿心不心碎,花颜不知道。她倒是觉得自己这心里倒是难受的紧。 这倾姬怎么给她火上浇油,她何时与倾姬结为道侣了? 之前也就是亲了亲,抱了抱! 成年人之间,不必如此死板! 察觉到周边齐同向她投来的视线,火辣辣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看穿。这让她只觉得脑壳疼,毫无畏惧地一个个瞪回去后,心中不自觉诽议。 看他们眼神里的讽刺与不屑,不用猜也知道,估计这群人又认为是她又用什么下作招数迷惑了高岭之花。 她有些恼怒,凭什么不能是倾姬看上她,给她下蛊呢? 于是,她决定在成魔前最后一次为自己正名。 “倾姬你们爱谁追谁追,和我花颜没有半点关系。” 护在她身前的倾姬有些慌了神,无意间拿剑的手一转,不经意间挽出了一个剑花,误伤了一位同门。 “颜儿……” 花颜赶忙制止住她接下来的话头,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比结成道侣更过分的话。 “别乱叫,小师叔。” 她不再犹豫,想大步上前抢过倾姬的长剑,却不料刚一触碰到剑身,仿佛燃尽灵魂的灼热感将她烫得浑身发疼。 脑海中的祟也痛苦地尖叫,声嘶力竭般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脉一般。 而花颜也像是被拿捏住了命脉,怔在原地缓息着。 随时注意花颜的绥炀在她动身的那一刻,便飞身持剑攻了下来。 第25章 本就被这剑上灵息烧得发疼的花颜来不及闪避,绥炀动作极快,像是在闪动间只能堪堪窥到一抹跃起的虚影。 “师父!”倾姬焦急的声音响起,尾音未落便见花颜被绥炀拉入了战局。跌宕的灵息将两人的身形团团包裹住,既不允许外人进来,也更不允许里面的猎物跑出去。 花颜自然便是那个猎物。 她颇为狼狈地躲过,尖牙开始急速生长,不再顾及与邪祟相克的代价,即使四肢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她也毫不在意。 这老头不讲理,和他说话简直是在浪费口舌。 她像是一只灵敏矫健的猎豹,与绥炀周旋。 没有几回合,花颜的力量便开始越发不济。体内的封印在限制她的魔息,更糟糕的是,邪祟也开始与她争夺仅有的力量。 更何况,绥炀的力道招招狠辣,招法游刃有余,像是在故意逗耍她。 她不能再顺着绥炀的招数走,她要以快制胜。 于是,她闪避的动作陡然停下,直面绥炀掌门袭来的剑。 磅礴沉厚的灵息带着狠戾的杀意,花颜疯狂地催动魔息想要突破他的攻击。这样只一味地躲避,她只会越来越虚弱。 纯黑色的魔息与明耀的灵息呈现对峙之势,散发出的如波浪般的气旋激昂起花尘向四周浩瀚扩去。以两人为中心,气卷裹挟着凛冽的杀意。 花颜咬紧牙关暗道这老头是真难对付。而绥炀不语,只是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里尽是晦暗的冷漠。 眼见魔息逐渐势微,众人刚想吐出一口浊气,便见有抹身影不惧凛冽的战意冲了进去。 圣洁的长剑斩断了绥炀攻来的灵息,那抹黑色的身影冲进两人的交锋之处。她将花颜推送出绥炀的挟制之下,自己挡在绥炀身前。 她对花颜喊道:“往合欢花的方向跑!“ 花颜感到莫名其妙,去了有合欢花树的地方,这些人就能放过她? 但是她本能地听取了倾姬的意见,朝着不远处合欢花树盛开的地方跑去。 数百人见状齐齐攻来,她边闪避着,边拼命地反击。 她要先去安全的地方然后想办法破开封印。 快了,她再一次挡下袭来的剑锋。 还有几步,她挣脱开束缚着她的灵息。 朝着合欢花树奔跑的姑娘身上大大小小满是伤痕。 到了,到了。 她刚要松一口气,便猛然间顿住身形,双眼不自觉睁大,有些目瞪口呆地机械般低下头。 她的腰腹处被一把剑贯穿,鲜血像是挣破堤坝洪水不住地往外涌着。 像是那奔涌不息的溪流,她心想。 剧痛让她说不出话,双手都疼的发抖。她闷哼一声,回首看向身后将剑刺入她体内的人。 陆、稚、延。 陆稚延的脸上满是狰狞,她被魔息折磨得发髻凌乱,脸上几乎毫无血色。若非花颜身上的魔息被封印住,她或许根本不能逃脱魔息的掌控。 “去死。”陆稚延如是说,她笑了起来,甚至有些癫狂。 话音落地,本就想将花颜捉拿住的众人,像是饿虎扑食一般要将她拉扯住。 汩汩魔息不受控地从她的腰腹血口中涌出,她的眼眸彻底冷了下来,连带着背后都盘旋涌荡起阴冷邪意的黑雾。黑雾像是有意识一般,将她与数百仙门人相隔围散开来。 花颜闷哼着,声音是软软糯糯似是带了些哭意。她双手颤抖着将剑拔了出来。 疼…… 疼死了。 她最怕疼了。 她艰难地转过身看着陆稚延。 眼神里冰冷得像是可以让人冻成冰霜。她举起剑,上面还留着她温热的血,随后用尽了浑身的力量。 她要杀了陆稚延。 陆稚延她该死! 剑斩落,眼前却不是花颜想看到的陆稚延被斩杀的画面。 而是一身黑衣的姑娘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欺身挡在陆稚延身前,一把抓住剑尖,魔息缠绕的利剑一寸寸划破她的左手手掌。 柔荑般的手死死抵住花颜刺来的力道。她将陆稚延扔到绥炀那处,双眼看着被陆稚延捅出血窟窿还在不断冒血的腰腹上,眉宇紧紧地拧起。 “颜儿,你真的不能杀她。” “以后我帮你杀,好不好?” 系统因着这句话有点慌,主角怎么能被杀? 但它选择相信宿主大人,都走过这么多世界了,宿主大人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端错误。这可能是为了压下反派黑化值的缓兵之计。它的宿主大人一定不是那种恋爱脑的笨蛋! 它一边想一边暗地里观察着倾姬的神色,隐忍而又不舍,眼眸里也像是坠着泪滴,心疼的情绪像是翻天蹈海般在清冷的眼眸中掀起波澜。 这种波澜竟然是源于反派花颜。 花颜冷冷地看着她,暗道果然她俩情深似海。 她都陆稚延捅了一刀,凭什么就不能还回来? 她突然感到很委屈,这种软弱的情感又在一点一点地侵蚀她。 “不好,你以为你是谁?” 她突然狠狠地加重力道,利剑上淌满了血,直直地刺进倾姬的肩头。 她重复着那句话,虽然语气虚弱的像是被风一吹即散般。 “你以为你是谁呢?” 眼前开始发黑,昏昏沉沉。 她开始握不住剑,向前倒去。邪祟却仍在吸食她的力量,那股沉重的无力感又开始席卷住四肢。 不远处是百余仙门子弟和叫嚣着的杀意。 剑掉落在地上,坚硬冰冷的兵刃横卧在被合欢花铺就如云雾般绵软的地上。 倾姬一把接过她,两人俱跪坐在地上。 花颜靠在倾姬身上,她开始感觉到寒冷。周身的黑雾也逐渐隐匿,被隔散开的众人又开始纷纷涌来。 倾姬一手祭出长剑,一手环在她的肩头。 又一个剑花击退众人后,倾姬怀中的姑娘紧紧地握上她的手腕,直起腰贴着她。 眼疾手快也只一息的功夫,花颜猛地将倾姬手中的剑送入自己的心口处。 疼得她眼泪汪汪。 比捅腰要疼! 就在长剑刺入她身体的那一刻,风起云涌。体内的生机被邪祟护住,天空骤起超越那血盆大口百倍的压迫力,与赫然凌然于长空的遮天蔽日的魔息。 倾姬的身体瞬间僵硬住,她双手颤抖地将她抱在怀里。 【反派黑化值持续升高!持续升高!】 花颜贴在她的脸侧,温热的气息变得虚弱无比,轻轻软软地贴在倾姬的脸侧。眼睛里是空无一物的沉寂,像是在诉说这一件与她毫无关系的事情。 “我告诉你个秘密。” “前世你突然消失了,我把仙门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你。” 倾姬微微侧过头,眼睛呆呆地看着花颜的侧脸。 而系统更是当场宕机,反派……反派她什么时候记起来了?她又看了看黑化值,差点让它原地爆炸。 100点!怎么瞬间超级加倍了!? 倾姬像是突然想通了什么,她的眼角中蓄了泪,紧紧咬住下唇不发出声音。难怪上一次,花颜发了疯似的去闯仙门,造了无数杀虐……她静静地听花颜说。只不过眼泪倒是不听话地滴下…… 第26章 有滚烫的眼泪滴落在花颜的脸上,她抬头看着身前抱着她的人。 倾姬哭了。 她捏着倾姬的脸,苍白的脸上勾起很浅淡的笑: “你哭什么?” “你配吗?” 她将手放在倾姬的心脏处,感受着心跳。 “真没想到,你会为我心疼?” “但我不稀罕了。” 她的手上使了力气,将倾姬无情地推开。 而体内与它达到共生的邪祟看到了花颜的记忆,颇有感悟地喃喃:“这就是杀人诛心?” “哼,杀伤力也不是很大呀。” …… 第18章 围剿 花颜没有理会邪祟的话。 威力大不大 …… 她私以为挺大的,但这还不够。 她的心脏处涌现出阴浓似墨的魔息,还有迫不及待盘踞而出的黑雾。 不同于上一世,这次的花颜与邪祟达到了真正的共生。盘踞而上的阴邪黑雾逐渐凝聚出了如黑蛇般的实体。祟攀附在她的肩头,阴冷的蛇瞳犀利地环视着众人,蛇信呲呲地露在外面。 花颜的身形被熟悉的力量包裹,这让她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本来被浸染得如同暗夜的眸子也像是褪去黯然的外壳,重新显露出明彩动人的浅瞳。只是那瞳里多了几抹幽然如皎月的光。 魔息如浪花般一层一层涌向众人面前,在场的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 他们震惊万分地看着站在倾姬面前、邪气丛生美艳非凡的女子。 黑色的游蛇亲昵地攀在她的肩头,她的长发垂在腰际,本就白皙的肌肤而今竟然比似雪都白透,红唇却热烈得比之血要殷红,面容浑然不像是存在于人间的美色。 所有人的动作都纷纷停下,他们难以置信,甚至是觉得荒谬至极。他们的身形被躁动的魔息扰得不稳,只是一双双眼睛,都被围在中间的女子吸引了过去。 美艳,又可怕。 诡异的寂静一瞬后,不知是谁惊悚地喊出声,像是叫破了喉咙。 “是魔!??” 一个人被吓地连滚带爬躲到众人身后,他的喊叫声就像是,往风平浪静的湖水中抛入一块诺大的砖石。 顿时间所有为那女子而惊艳到的眼神里,只剩了恐惧。他们开始不自觉地后退,魔这一个词,是传说里才出现的字眼。 因着这句话,所有人便开始不自觉地害怕。魔息如此亲近花颜,连天地都为之变色,这堪比神的力量……恐怕不是他们凡人所能抵抗的。 而在不远处,绥炀掌门保持着交战出剑的状态一动不动,就像是就此静止住了一般。 如果细细看去便会发觉,他的面目很是狰狞,额角都青筋暴起。 他的好徒儿倾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竟然给他下了什么不知名的禁术?他只能干等着着急!眼见着那孽障恢复魔身! 仙门众人面面相觑,皆是踌蹰,莫不敢动。他们看向领首的绥炀掌门,却也惊奇地发现绥炀掌门好像如今连动都动不了? 诡异的凝滞感像是胶着在空气中。 就在这时候,花颜动了。 她捡起掉在身边的剑,甩落掉沾染在剑柄上的花瓣。素手转了转,然后猛地将它又重新一寸寸刺进倾姬的肩颈……那处是方才便被她刺伤的肩颈。 她手中握着长剑,用力地搅动着。魔息顺着剑柄迅速绕着利剑侵入倾姬体内,慢慢侵蚀着她的筋脉。 倾姬痛苦地蜷了蜷身子,她几次张嘴都没能说出一句话。只是眼角的泪水止不住地一直流着,她抬着头,就这样看着花颜似是有千言万语的无奈和隐忍。 花颜冷笑,心中暗骂这女人真是虚伪至极。 她手中的力道越发重了些,她想让倾姬这个骗子生不如死。 倾姬的肩头渗出血,黑衣被那处的血浸透。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这痛楚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花颜。她主动倾身,剑又刺进几分,沾满血的手抓住花颜的袖口。 “是我的错,颜儿。你听我说好不好,我没有想走的,但我必须要先离开……“ 花颜甩开她的手,笑了笑,眼底没有多大的波动。 很久以前,她就有种熟悉的感觉,对倾姬的触碰很熟悉,对海门里的一切也很熟悉。觉得自己和原剧情里的反派太过相像。直到,她逐渐记起了所有的事情。她选择就这样变回被世人可怖的魔,就这样成为真正的反派角色。 她选择抛弃情爱,好好珍惜生命,绝不和前世一样为了倾姬落得一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合欢花树下,饕餮般卷盖在上空的魔息渐渐地聚拢在花颜的身后,她的脸色透明到极致,诡丽又妍俏的面容上是从未有过的淡漠。 杀了她,太过简单了。 她利落地拔出剑,倾姬的灵脉被她一一绞断。自此,修仙之路便于倾姬这人再无关系。 变成一个废人,对这个高岭之花来说一定很难受吧。 她无声笑了起来,看向不远处的绥炀和陆稚延。 她本来还想利用一下陆稚延来着。 但是陆稚延刚刚捅了她一剑,她疼极了。 他们必须要死。 衣袂飞隐在身后,她缓步一点一点向他们走去,随之而动的是原本虎视眈眈的仙门子弟齐齐后退。 她一手藏在衣裙下紧紧捂住腰腹的血窟窿,一手提着陆稚延捅她的剑。 化作游蛇的祟察觉到了她的所思所想,既然他们两个已经达到了共生关系,那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它腾空而起,将陆稚延死死缠住扯到花颜面前。 花颜没有说话,直接一剑刺入陆稚延的腰腹中。 第一剑,为她前世被陆稚延暗害,落到池息手里。 陆稚延痛苦地叫喊,冷汗直冒,眼中冒着火。嘴里呢喃着不成句的词。 “滚…滚开……” 没有多余的思索,花颜又利落地抽出剑,利落地提剑,伴随着血肉溅出的声音。 第二剑,为她前世被陆稚延杀死,尸骨无存。 剑入血肉,陆稚延口中冒血,仍是嗤笑与不屑:“花……颜,你该死……你才是……最该死的人 。” 花颜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面无表情地抽离出剑,陆稚延奄奄一息地歪倒在祟的身前,眼中尽是不甘与恨。 花颜又一次利落地提起剑,第三剑对准她的脖颈,直取性命。 她转去剑上的血,剑未落下便被人从身后抱住。身形被撞得前倾一瞬,她的肩头都能感觉到倾姬身上不断冒出的灼热的血。 陆稚延像是看到了什么希冀,双眼带着泪。 “师父……救我……” 倾姬死死抓住花颜握剑的手,喘着粗气,语气带着哀求。 “我帮你杀她,不要脏了你的手。好不好?” 花颜嗤笑,瞥了她一眼。到现在,倾姬还护着陆稚延呢。 “滚。” 她转身,一把抓住倾姬的衣襟将她推倒,与此同时感觉到背后像是被注入了什么清凉的事物,她略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在意。 祟瞬间一转攻势,死死缠住倾姬。 花颜冷言: “好好看着,你的徒儿是如何死在我手上的。” 第27章 倾姬不语,只是看着花颜。 与此同时,她脑海中响起了逐渐加大音量的系统声。 【替身符已附着,使用者:花颜。替身:倾姬。】 【检测到天道之女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大人迅速做出援助。】 【检测到天道之女有生命危险,请宿主大人迅速做出援助。】 倾姬仍是没有动作,她看着花颜利落地将剑刺入陆稚延的脖颈中。血如同失控的火山般喷溅而出,花颜身上溅染了血。倒下的陆稚延双眼瞪大,还留着惊异与怒火。 陆稚延,竟然死了…… 惊恐的一幕让众人不禁发寒,偏生始作俑者脸上的笑容不断地扩大。 仙门人皆僵硬在原地,即使被花颜的眼眸扫过,仍是有一阵恐怖的威压让他们不住地胆寒。 而所有人都不知道,花颜笑容下,是死死按捺在腰腹上发抖的手和浑身上下骨头重塑的刺痛。 她刚恢复魔身,如今还没有完全蜕变。她已是强虏之末。 祟察觉到了她的不适,也察觉到了自己力量的流失。它又重新悄无声息地攀上花颜的肩膀,黑雾瞬间蔓延开来,在场众人像是瞬间跌入黑暗一般莫不能视。 再看清眼前景色时,花颜与祟已消失在原地。 圣坛秘境中的合欢花雨中,没有一个人出声。所有人都被自己眼前发生的事情所震撼到。 先是早已灭绝与历史长河中,连是否存在都是传说的魔。 再是倾姬叛离仙门,绥炀掌门身中邪术。 最后是海门里的天才子弟陆稚延被斩杀。 这一切都超出他们的想象。 仙门的前路该何去何从?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才是刚刚开始…… 魔息笼罩的围城中,是数不清的魔修齐齐站起身,欢心雀跃。 一股空前绝后强大的魔息正在觉醒…… 第19章 恭迎魔主 与此同时。 圣坛秘境之外,沉暗的积云像是滴洒在宣纸上的墨迅速侵染开来。沿着崇山峻岭的龙脊走向,河海花林、院落楼阁之上逐渐变得无光无隙。 万千百姓心头俱骇,恐慌在每个人心中蔓延开来。 好巧不巧,今日是谷雨祭最后一天。 再结合之前那所谓的半仙的预言: ──世间将诞生一邪祟,是恶意的化身。它将于惊惧中诞生,又将于惊惧中毁灭世间所有的生灵。 诡异的际遇像是泼洒下的倾盆冷雨,让无数人心中狠狠一凉。 莫不是,真有邪祟灭世? 而圣坛秘境内。 乌云密拢之下,之前欢甜恣意的合欢花也像是将所有的美好都收敛住。魔息仍是弥漫在圣坛秘境中,像是劫后余生般的天地逐渐狂风大作,是久违的异相。 成半圈状立于原地的众人不知所措,像是被诺大的震撼吓傻了。 “唔……” 倾姬痛苦地蜷缩着,清雅脱俗的面孔上蒙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她肩头在不停地流血,滴滴答答都染红了地上的碎花。 【宿主大人,你使用了替身符,所以这次花颜的劫难需要你来代替她承受。】 说完,系统忿忿。 剧情乱套了,花颜又没在围剿时死去,天道之女陆稚延也不知死活…… 它更倾向于陆稚延没死,因为宿主大人没有当场暴毙…… 至于任务,更是一言难尽。之前反派都还好好的,黑化值低得不可思议以至于让它觉得只要宿主大人出手杀她,这次任务便能稳住。却没想到反派直接给它来了个超级加倍,瞬间黑化值满点。 怎么回事,难不成它的功能出现问题了? 没有想出答案,它便先置之一边,毕竟现在反派黑化值已经爆顶了。当务之急是接下来该怎么办?猛然间,它察觉到倾姬的生命值在极速下跌,迅速地统筹出策略后,着急忙慌说: 【宿主大人,这个世界的剧情和任务都已经全线崩盘,系统建议你及时收手,减少亏损。抓紧返回主神空间,修复身体上的损坏。】 【宿主大人,是否返回主神空间!?】 倾姬如今浑身上下都像被一双不知名的大手撕扯一般,疼极了。 不仅是身体上的剧痛还有灵魂上撕扯的疼痛。那无形的大手像是在探查她的魂识一般,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 系统说的对,现在最好的选择便是返回主神空间,逃离天道的惩处。 可是,一旦她返回主神空间,便不能再回到这个世界了。 在这里,她已经丢下她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 【否。】 她艰难地看向倒在地上的陆稚延。虽然她的脖颈处仍是流着汩鲜血,但那处的血口有丝丝缕缕不易察觉的魔息修护着她的生机。 魔息是魔与魔修的力量,而今此地甚至没有可以控制魔息的存在。 不作他想,天道在救她。 果然,天道之女没那么容易被杀死。 她费力地直起身,看向远方的一处。 【我要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更加慌了神,留在这个世界意味着将与这个世界相融,不能再随意脱身。也意味着在这个世界所获取的能量积分全部消除。更意味着宿主将在这个世界承受天道的排斥与折磨,直到死去。 它不理解,它很不理解。 这个世界有什么好的!? 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思来想去还是选择闭嘴。 有些事情需要让宿主自己去碰,她才会知道……一切都是徒劳的。 倾姬缓缓站起身,步履蹒跚,像是随时都会再倒下一般。黑色的衣衫像是要将她揉进这阴沉沉的魔息中。 她一步一步地朝着绥炀走去,在他的怒瞪与不解中,她缓缓道来: “师父,徒儿而今灵脉尽断,再也不能从修仙之事。自此,倾姬自愿脱离师门,或生或死都不会牵连海门里。” 说完,她朝绥炀做了个揖,走进了魔息弥漫最为严重的地方。不在乎那些仙门人士投来的视线,她在系统的帮助下离开了圣坛。 待走了许久之后,她终于忍不住跌坐在地上。手上解开了从系统那里买来的禁制,还绥炀自由行动。 【她在哪里?】 系统诡异地沉默一瞬,这个她自然是指花颜,但是它并不是很想告诉宿主大人…… 因为花颜所在之地是魔修的地界,说不好池息也会出现在那里。宿主现在毫无自保之力,要是去了,估计凶多吉少…… 魔修之地外围的群山中。 高耸错杂,碎石时不时会砸落而下。地势险峻无比,岩石散碎稍不留神便会坠入沟谷之中。 这里的群山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山洞,洞穴内阴幽闭塞。 诺大无边的群山中一处不起眼的山洞里,传出细碎的呻.吟声。 幽暗的洞穴中,目不能视物。只能听见那娇娥般虚无的碎音。 花颜趴伏在洞穴一处的地上。 好可惜,她本来想将他们全都杀掉的。却忘了封印破解她要重塑魔身,魔骨会疯狂地长成。现在她浑身都响起骨头摩擦碰撞的咯咯声,根本动弹不得。 第28章 无法,只能先躲在山洞中熬过这三天。 这是她成魔最虚弱的三天。 背部像是有虫子在啃食骨头,发出可怖悚然的声音。她疼得瘫在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都灼热得厉害。 “疼……死了…….” 她不自觉地喃吟出声,第二次经历这种疼痛了,她果然还是怕的要死。 涌来的魔息不住地洗礼她的身体,祟也不甘示弱般回到了她的体内,吸收着这股力量。 她手脚都发麻,无力地闭着眼睛,渐渐昏昏沉沉。 “哒……哒……哒” 有脚步声响起,在空旷的山洞中格外空灵。 来人腿脚像是不好,步伐踉跄,虚弱极了。她掌着一盏烛火而来,小心翼翼地插在山洞的壁缝中。 然后轻柔地捏住花颜的衣襟,素手无意触碰到了她的下巴。 花颜皱起了眉头。 那人的手十分冰冷,如同尸体一般,身上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窸窸窣窣间,那人将她抱了起来,又翻来翻去。眼皮沉重昏沉的花颜强挤出一份意识,她怎么感觉这个人像是要……脱她的衣服! 她想抬起手推开那个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就不听使唤,像山块一般沉重。 心中暗骂了无数句流氓,甚至都已经想好自己重塑魔身之后该如何折磨这人了。 上衣被褪到了腰际,那人将她的前胸遮盖住,紧紧搂着她坐起身。 花颜就像具灵魂脱离的躯壳,任由这人在她的背上胡乱按压着。 她心情很平和,等她好了之后。她要把这人的手剁掉,喂祟吃! 就这样恶狠狠想着的时候,她惊异地发现因为魔骨生长而疼痛的背部竟然舒缓了许多。 微弱暖橙的烛光下,花颜坐在一个人的身上,侧脸倚在那人的肩上。那人背靠着石壁坐着,轻轻地按压着花颜的后背。 花颜舒适地睡了过去,昏天黑地。 魔骨的生长不间断,睡梦中的她经常会被疼醒。但凡她有醒来的迹象,那人便抱着她换个姿势,按摩着她的后背。 花颜生疑,脑海中清醒了许多。 会是谁? 这样对她好,一定是居心叵测! 第20章 恭迎魔主 她下意识想到倾姬那个女人。 但随后又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倾姬被她绞碎了灵脉,要是再来魔修的地界怕不是找死。 迷迷瞪瞪间,她又疼痛得难以呼吸,感觉自己像是被迫搁浅的鱼。她仰着头艰难吞吐着气,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壳子里连动作都是枉然。腰腹的伤口像是被浸上了盐,尖锐的刺痛像是要将她的身体辟斩成两截。 凄哀间,她的唇被那人含进了一处柔软的所在,温热的液体送进她的口中,鼻腔中也灌染了浓郁的血腥味。那人的手支在她的脖颈处,末了为她擦拭去嘴巴上的残渍。 温暖的力量像是从内向外地将她浸泡着,呼吸又重新缓了过来,身体的疼痛也好了许多。她甚至可以微微睁开眼睛看去,虽然不是很真切…… 暖阳般温暖,却比之星光还要微弱的烛光下。她微微抬头沿着白皙的侧颈看到了那人有些苍白的下巴。再往上看,是一双深邃带着疲倦的眼睛,竟真是倾姬。 她心头猛地一跳,想要从倾姬的身上下去。 倾姬温柔地拉住她的手,肩膀牵动到了伤口,乍然微微一动便让她不禁闷哼出声。 “乖,别动。” “小心骨头长歪了。” 花颜暗地冷哼,双眼拼尽了全力做出怒瞪的样子。但因着她如今实在太过虚弱,这模样倒是少了些怒意。 她梗着脖子,强撑着疼痛决定坚决不依靠倾姬,坚决不碰到倾姬。 可没过多久,花颜便经不住蚀骨的疼痛,脸上全都是冒出的冷汗。她偏生别扭地直着身子,坚决,不能服输。 倾姬居心叵测,又想让她沉沦温柔乡? 做梦! 早知道,她就应该直接杀了倾姬的。 又狠狠地瞥了她一眼,眼不见心不烦般闭上了眼睛。 而倾姬一直在看着她,不知所措地踌躇。平日惯有的冷漠面孔早就不复存在,她的手虚虚拢在花颜的背后,怕她撑不住倒在地上。地上都是石头,倒下去也会很疼的。 她不敢碰到花颜,也不敢靠的太近,怕她生气。但看花颜强撑着的样子,轻轻地开口:“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我已经是废人了,怎么敢对你怎么样呢?” “上次,上次在情缘树下,我不是故意的,就是很想你。还有上次在圣坛里,我不是想偷窥你,只是害怕你有危险。” “我不是变态,你不用躲我。”清冷的女声中带着委屈与恳切。她害怕自己在花颜心中真的很糟糕。 她小心翼翼地瞧着花颜的脸色,斟酌地说:“你靠在我身后,疼痛会缓些。你又那么怕疼……”话音到这里便戛然而止,因为花颜没再撑住晃晃悠悠地跌了下来。 倾姬眼疾手快地接住,下唇死死咬住因伤口被牵扯撕裂下意识想发出惊呼。 她调整下坐得发麻的双腿,将花颜环在身上。 低下头,垂着眸子,烛光下怀中人的睡颜美好。倾姬不自觉地放轻动作,眼底里闪过欢喜。 【宿主大人,色即是空。】 系统发出了老妈子般的叹息,它对印象中那个冷冰冰的宿主又重新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 眼间宿主不理会自己,它终于是没了声音。 滴答,滴答,滴答…… 烛泪沿着岩壁掉落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幽深的洞穴不见天日,温光照不进半分。 花颜的意识渐渐回归,甫一回神,便被如泉涌来的痛意卷盖全身,全身上下所有骨头都像是被敲碎一般。尤其是后背,感觉像是有把钝刀在她的后背流连。 这让她不自觉地蜷缩抱紧自己。 有脚步声自远及近而来,她想睁开眼睛,却发现根本使不出力气。 那人将她扶起,拿出了个小瓷瓶,小心翼翼把其中的药水喂进花颜的嘴中。 一点又一点,很耐心。 这是她之前从海门里带出来的灵药,对皮肉伤有奇效。 随后,她从储物袋中拿出了两根红绳,一根系在自己的手上,一根系在花颜的手中。 她擦去花颜嘴角的药渍。 “我出去找吃的,有这红绳在,如果你出了事情我便会知道,便能及时回来保护你。” 花颜嗤笑,暗骂她人面兽心。 要不是祟还在她体内沉睡,她便放祟咬她。 就凭她一个没了灵息的凡人,怎么保护她? 渐渐的身体不再那么沉重,她睁开眼睛,只是淡淡看了倾姬一眼,然后别过头去。 倾姬也不恼,不知是从哪里得到的一些保暖用的衣物,妥帖地裹在花颜的身上。然后走出了山洞。 花颜听着倾姬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咬牙切齿地撑起身体,看着洞口的方向沉思。可还是没能坚持多久,她又难耐地躺回原地。 又是一阵蜕变的痛意袭来。 滴答,滴答,滴答。 是蜡泪滴落的声音吗? 第29章 她没太在意,直到这股滴答的声音逐渐近在咫尺。 是什么? 她费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双冒着绿光的凶眸,那里全都是猎杀的凶光。它悄无声息地拱起腰,口水顺着尖牙滴着,似是下一瞬便能撕碎花颜的脖颈。 花颜瞬间脊背发凉,她现在动弹不得如同毡板上的鱼肉。 这狼怕是被这里的血腥味吸引来的。 花颜一边试图唤醒在她体内沉睡的祟,一边紧屏呼吸思考法子。 真没想到,她堂堂一个魔,还没大展身手就要被狼吃掉了。 她甚至都能想到,那些仙门人士是如何编排她,嘲讽她。 刻意忽略住自己的疼痛,她下唇咬得出了血。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越发变大了些,她不顾身体逐渐变得异常极力地催动魔息。 随着魔息被催动得越多,她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扭曲,体内的骨头在摩擦碰撞。 那匹狼猛地向她扑来,她的双手终于是变成指爪,用力将它拍飞。体内的魔息在横冲直撞,她咬紧牙关,调整了姿势。 陡然间,山洞中传来了一个人的跑动声。花颜不敢松懈,虽然她知道倾姬回来了。 果然,这狼像是受到了惊吓,越发狠戾地攻来。她紧紧地倚住墙壁,在它又一次扑来之时发狠捏碎了它的头骨。 温热的血浇了她满脸,在阴暗的山洞中惊悚如恶鬼。 倾姬气喘吁吁地停下身,跪坐在她面前,双手颤抖着捏起衣袖为花颜擦拭。 “没事吧?” 花颜疼得想哭,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你不是说我有危险,你会接着回来保护我的吗?” “骗子,只会说谎。” 倾姬没有说话,她细细地给她擦着脸上的血。然后仍是低头不语,起身,捡起被花颜扔到地上的狼尸。 她的腿像是被扭到了,走路一瘸一拐。 “今天吃狼肉吧。”她轻声问道。 花颜不说话,她在看着倾姬的腿。她的腿,好像摔伤了…… 但是这和她没有关系。 没有等到花颜的回应,倾姬拖着狼尸向洞外走去。 过了好一阵,她拿着一串烤狼肉走到花颜身边。 她没有看花颜的眼睛,将手中的肉递到花颜手边。见她接了过去,才轻吐一口气道:“下次,我一定会在你有危险的时候及时赶到的。” 花颜没有说话,她低着眼眸不知道想什么 。 烛光跳跃中,两人都小口小口地吃着手中的肉,气氛一时就这样凝在原地。 突然间,花颜将手中的肉串一口撸完。然后驱使出一缕魔息让倾姬陷入昏迷。 她的眼神变得冷漠了许多,看向山洞口。 那里有股熟悉的气息,与她的魔息相稔。 池息。 一身灰衣的清秀女子走了进来,见到花颜后,脸上是炽热的狂喜。 她终于,找到主人了。 花颜低声道:“有件事情,我要你帮我。” 池息走近,跪伏在她的身侧,抬眼时是烛火遮掩不住的虔诚。 “刀山火海,我必当全力完成。” …… 过了许久,池息已离去,花颜疲倦地倒在地上。她的魔骨已长的差不多了,她也不想再在倾姬身边耗下去。 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将心中深藏许久的话说了出来: “前世我追了你许久,等了你许久,又找了你许久。即使你将剑插入我的心中,我都觉得你有难言之隐。是不是就是因为我这般蠢得可笑,才让你觉得这一世的我也很好招惹?” 她可以察觉到倾姬的心意,但她的心中没有喜悦,只有深深的不安。 上一世,倾姬保护她对她好,但是最后却要杀她。她还傻乎乎地去寻倾姬,想找她问清楚。那这一世呢?又为什么要对她好? 她睁着眼睛,想的入神,不知不觉间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她躺在倾姬的怀里。花颜推了推倾姬,那人也会了意起身远离花颜。 “你想吃什么肉?我去抓。” 花颜回道:“随你。” 倾姬笑了笑,拿起支在岩壁旁的木棍,一步一步地走出山洞。 待她走后,花颜站起身,虽然仍是虚弱无比却也可以自由行动。 她缓步走出山洞,走到阳光下。 黑色长发飘在身后,她双眼眯起,苍白如雪的肌肤在光下泛着冷光。鸦羽般的睫毛如蝶翩跹,敛着眼中如皎月的流光。 飞身而去,花颜停在山巅之上,山风吹拂着她的衣衫与长发,脊背挺直像是傲然屹立的松。她回过头,看了眼身后的深壑沟谷中,有抹撑着木棍艰难攀行的身影。 早早等候在此的池息俯下身,而后看着她的侧脸,眼中尽是痴迷。沿着她的视线向那处瞧去,她眼中闪过思索。 “可是要把那个人一起带走 ?” 花颜收回视线,将手中的红绳解下,点点莹光飘散在风里。与此同时,艰难跋涉而来的女子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红绳化为乌有。猛然间,她像是察觉到什么朝着山顶的方向看去。 山顶上,花颜背过身去,轻言淡语地回应了池息。 “带她走做什么?本就是毫无干系的人,罢了。” 说完,她手中捏起一团黑焰,将两人的身形都包裹住。 这久违的力量让她感觉到安稳,是时候去整治那群乱七八糟的魔修,然后继续去当她的魔主了。 这一世没了疯癫般的偏执,没了殷殷的思爱。 黑焰旋转翻腾,最后消匿在原地,随之消失的还有花颜与池息。 倾姬一直站在碎石不断落下的沟谷中,谷风吹鼓着她的衣裙,本就清瘦的身形状似更加憔悴。 像是过了许久,她才低低喃喃一句。 “她走了。” 系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花颜如今是魔,她的力量只会越来越强大,怎么可能会呆在这沟谷中一辈子? 倾姬也不在乎系统有无回应,只是蹲下身抱紧自己,侧着脸看着山顶的方向。 “如果我成了魔修,是不是会离她更近一些?” 第21章 恭迎魔主 相似的话语,跨越了许多时光沉沉压了过来。 “如果我修了蛊毒,是不是会离师叔更近一些?” 一身缥色衣衫的姑娘眨着大眼睛,坐在树下。她看着远处正在教习陆稚延的倾姬,不禁低喃出声。 陆稚延是小师叔的徒弟,是一年便能进阶的天才。而今陆师姐不再闭关,小师叔的确是合该关心她的徒弟,她对徒弟好是理所应当的。 更何况,陆师姐之后还要和小师叔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魔修。 她看着两人在执剑对峙,小师叔为陆师姐指错解惑的模样,觉得心情很微妙,很酸涩。 一定是因为她太弱了,灵息也不与她亲近。 所以,小师叔才更加喜欢陆师姐,而不喜欢她。 她握紧拳头,暗地里下了决心。总有没灵息也能变强的法子。 于是她深入群众,从群众中的谈话中找线索。 之后她又翻阅古籍,询问了平日里不是闭关就是在闭关路上的师父。 第30章 终于知道了一个变强的法子。 ——修蛊毒。 花颜乍一听这个方法,下意识得感觉浑身都疼。 万一,万一她把自己毒死怎么办? 她觉得自己并不笨,但她还是害怕。 她犹豫了,但她依旧接过了师父递给她的秘籍。 抱着沉沉的书卷走在路上,好巧不巧碰见到了幼时以欺辱她为乐的家伙们。 “好巧啊,小废物。” 花颜眼疾手快转身就往后飞奔,打不过,她就跑! 她拼尽全力往后跑,心跳得快极了,像是打着鼓。 可没有灵息就是比不过那些有灵息的人,咻地一声,她的右脚便被他们的灵息缠住。她瞬间磕倒在地,手掌手肘和腿都迅速麻了起来。 她闷哼出声,眼冒金星之际,那些人便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们掰开她的手,夺过那本秘籍,嘲笑着朗声大喊着: “蛊术编纂。 ” 说着,那群人闻言哄堂大笑,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 花颜没忍住,恼了起来。凭什么,他们要这般笑话她? 她很生气,不要命般地死死扑到那人的手上,模样狰狞犹如露出犬齿伤人的小狼,势必要咬下那人的一块肉一般。 那个人疼得尖叫出声,不断地恶语诽谤着引来了周围许多同门。花颜仍是不松口,那人气急,直接拿起剑作势便要砍向花颜的脖子。 花颜猛地松开嘴,陡然失了力道那人身形不稳重重往后仰去。花颜抢过秘籍便想往外跑,却被那群看热闹的人扯在原地 。 他们都在指责着她,故意中伤着她。 花颜很想哭,她想反驳张嘴刚出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带了哭意。她赶紧闭上嘴,故意冷冷地站在原地,她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哭。而且,反正她说什么这群人也并不会相信她。 她低着头,心想如果现在给师父发传音符,她会过来吗? 就这样想着出神,等她有所察觉后便发现周围那些人好像都走了。视线中出现了一双白靴,她顺着往上瞧去,看到了她的小师叔。 顿时憋回去的眼泪藏不住了,低声啜泣起来。本来想着要和倾姬诉说什么,却陡然插进来一个声音。 “花颜小师妹怎么又被他们欺负了?” 她又把话咽了回去,原来陆师姐也在。 她扯出了有一个笑,干巴巴的难看极了。 想了想要说什么的时候,便察觉小师叔拍了拍她的头。 “回去吧,趁天色还早。” 说完,两人便携同离去,模模糊糊间,她听到两人要去进入秘境历练。 眼泪更加汪汪地流了下来。 她从来没和小师叔去过秘境历练过,她甚至都没有历练过…… 等到哭够了,她又返回了素泠的居所里。 慎之又慎地跪下,娇滴滴的声音还打这嗝。 “弟子想修。” …… 当初想修蛊的花颜变成了强大的魔,而当初驱使她拼命变强的倾姬,则变成了羸弱的凡人。 魔修的地界,世人口中的魔地。 沟谷群山之外,是连绵千尺的平原。坦途之中,生机泛泛,溪河也不绝。可纵然是这样,也少有外来人到达此处,不为别的,只因这里是令人闻风丧胆的穷凶之所,魔地。 诺大的围城便坐落在这平原之中,炮楼塔阁都不曾欠缺,甚至是异常完备。风尘卷携的城池中,隐隐可窥见曾留存于历史中的雄伟。 恶劣狡诈,杀人放火的魔修便是聚集于此。这里的人是诸人眼中的危害世间的蚁虫,是居集在烂泥之中的臭鱼烂虾。 而此时的“臭鱼烂虾”们一改往日的颓败之气,都在仰着头看着同一个方向。眼中尽是期盼。 城墙之上,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凭无依燃起了雄雄黑焰,有惊为天女的姑娘从火焰中走出,黑发飞舞。 她的眼眸逐渐变得幽深承载着皎月般的流光,额角抽长出圆圆似包的黑角。她就在那里看着城中的人。 上一世,她也是在这些人殷切的眼神中走了过来。但因为她对倾姬的执念太深,无心其他。所以也并没有给这些魔修带来什么荫护。 池息走在她身边,看了眼城墙下围聚着但是不气不敢喘的魔修们。随后跪伏在花颜身侧,扬声道:“恭迎魔主。” 众人惊醒,一个接一个纷纷效仿,跪伏在城中。 “恭迎魔主。” 花颜的脸色是一如既往的苍白,脸上漾起了微笑。她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决定就这样保持神秘。 她要做一个神秘的魔主。 于是微微阖首,径自朝着城中央最高的大殿而去。 池息一直坠在她的身后,眼神炙热得像是要把她的背戳出一个洞。花颜想忽视都难,她没忍住,直接朝着池息翻了个白眼。 却没想到,池息竟然更加喜悦,眼角都泛起了微微的桃粉。 花颜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惊涛骇浪。 池息真的好变态。 她加快速度,一脚踹开正殿大门。看着里面熟悉的布置有一瞬的心安。 这里的大殿相当于仙门的圣坛。是专门祭奠魔的地方,里面装饰与铺陈都是极尽奢侈。 左拐右拐她终于回到了寝殿中,十分熟练地走到榻上。转身,看向池息。 “我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池息想上前一步,却被花颜挥手拦在原地。 “你就在那儿说。” 池息暗地里瞧了瞧与花颜之间的距离,然后回道:“那个所谓的半仙以及预言,是从海门里传出的。” “而且,海门里好像还和预言中邪祟的诞生脱不开关系。” “这群老家伙,深藏着什么秘密。” 闻言,花颜没有在说话。她总有种感觉,觉得自己应该是活不久的。 但是,那个所谓的预言以及所谓圣女之间的隐情。她要搞清楚。 第22章 秘密 秘密? 她想起了自己与倾姬的身份互换。如果解开她封印的仙剑在倾姬的手中,那么她百分之百与这个圣女脱不掉关系。 她又想起了在海门里的那段日子,她披着圣女的名头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她。欺辱她的人,看热闹的人,无一不是紧紧地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如果倾姬是圣女,他们让自己帮她顶这个名头,难不成是因为倾姬身上也有什么秘密? 难不成倾姬身上的秘密比她是魔的秘密还大? 她百思不得其解,思索之际便瞧见池息暗戳戳地往她这里挪着步子。 花颜:…… 她故意把声音压的低沉,颇具威严。 “池息。” 池息面色淡然,嘴角带笑,清秀的脸上满是纯良。 “魔主大人你说。” 花颜百无聊赖地斥道: “滚后边去。” 闻言,池息竟然是笑了起来,当真是立即趴在地上,双眼深深瞅了眼花颜。贝齿咬紧下唇,清秀的脸上泛起羞忸。而后在花颜不解的目光中,滚到了后面。 “这样可以吗?魔主大人。” 花颜冷冷地笑了起来,邪气又媚意丛生。 第31章 让她想想,该怎么逗耍池息呢? 杀了她似乎简单了些,这个女人最不怕死。 前世她被冲昏了头,成魔之后便接着杀掉了池息。毕竟前世那次的折磨让她恨极了池息。前世的仇前世已结。如今她虽没遭那劫难,并且更愿意利用池息的能力,为她所用。但她却也不想让池息好过。 她看着池息灼热而又有些疯狂的眼睛,突然心底漫涌出了更深的恶念。 心里的怀念头止不住,她果然是一个反派角色。 这般想到她勾起了嘴角,笑了起来。 “不可以。” 说完,她凝出一丛魔息,在地上铺就成了细小如针的倒刺。 “不准用魔息护体。” “从这上面滚,再来一次。” 她慵懒地撑着头,觉得或许要用变态的方法对付变态。 黑发姑娘的黑眸皎月般的光辉流转,薄唇轻抿着,苍白的手支在在额角。 一副看戏的模样。 池息错愕一瞬,而后像是娇俏欲泣得红了眼,双眼不敢直视花颜,低低应了句。 “嗯。” 花颜瞧着她低着头走到她制作的“刑具”面前,然后俯下身。 嘴角的笑意都已经准备就绪了,这倒刺扎进身体里必定痛得很。 却没想到,灰衣女子在滚动中发出了异常……不太对的声音。 像是啜泣,又像是在……呜咽。 花颜不解,这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没有痛的呲牙咧嘴,也没有预料中的呼痛与仇恨。 而是……这是什么作风? 她颇感无趣,发现池息就是脸比平常红了些,呼吸更急了些,表情像是在因为疼痛而隐忍。除此之外,也并没有太多“想杀她却杀不了”的意思,甚至是一点这种意思都没有。 花颜轻轻摆了摆手,想让他赶紧走远点时,却猛然顿住。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为什么池息会盯上她,而陆稚延与池息之间到底是什么交集。 “道缘大会,你为何抓本魔主。” 池息的后背血迹淋淋,她虚弱地咬着下唇。 “因为魔主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我很好奇。” 奇怪的味道? 花颜看着池息,笑道:“魔的味道?” 池息抚摸着自己耳边垂落的发丝,清秀的脸上露出真切的笑: “或许是吧。” “从我第一次见到魔主大人便察觉到了,我与魔主真是有别样的缘分。” 花颜笑了笑,一脚把再次凑到她身边的池息踹飞。 “你唐突了本魔主,罚,鞭刑二百。” 说完,她唤进了本就看守在魔殿的小奴。 池息正捂住肚子低着头喘息,低垂下的眸子里满是炽热的光。 她好兴奋,魔主大人又打她了。 她甚至想低低笑出声,可还是憋了回去。 她真的好喜欢。 花颜走下床榻,刚想唤小奴为池息执鞭刑时。 便看到有人急忙忙跪倒在她的面前。看了眼狼狈不堪的池息,忙朝着新来又强大的魔主汇报: “魔主大人,那个奇怪的病症又出现了。” 病症? 又? 池息猛地看向花颜,刚想张嘴禀报此事却被花颜制止在原地。 花颜坐起身,她看着殿门的方向,黑瞳像是在透过重重物影看着什么。 其实,她什么都没看到。 只觉得那处的气息很古怪。 有种熟悉的感觉,那是她曾经在陆稚延身上嗅到的魔息味道。 那个有些荒唐的药浴夜里,她曾被这股气息引起体内的躁动。对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池息等人紧屏着呼吸朝着魔主看去的方向瞧去,在意识到自己什么都察觉不到之后便自觉地低着头等候魔主发话。 花颜心头怪异的感觉越发重了,她唤出了祟,将它扔了出去。 “找到那股气息的来源,然后给我绑过来。” 在祟呲牙咧嘴吐信子的恼怒中,她颇为严肃地朝某处一指,眼中是不可忽视的威胁。 祟恶狠狠地发出呲呲声,然后分外不情愿地游走而去,速度极快。 花颜一扫慵懒,她负手而立,侧头看向池息。 “什么病症,带我去瞧瞧。” 被问话的池息这次罕见地犹豫片刻,眼神里并没有“自己的魔主大人看自己了好开心”的热忱,而是语焉不详。 “魔主大人,这病症怕是太过邪性……” 花颜打断了她的话,她的眼睛见识过很多,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觉得震惊了。 “只管带我去瞧。” 花颜利落地拿过黑色外袍,虚虚拢在身上遮盖住涌动的魔息便往外走去。 池息等人面面相觑一瞬,紧接着便跟了上去。 几人特地遮掩住了自身的修为,徒步沿着城中而行。 花颜边走边回想着前世里的魔地。 意料之中的发现自己并没有特地留心这些事情,甚至都不曾听闻魔地又什么古怪的病症。 未及,几人拐进了一个偏僻的小胡同,朝着深处走去。这里与雄伟的主城截然不同,空气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腐朽之气,以及郁郁蔓延开来的腥臭。 两侧皆是横卧的长屋,奇怪的是,诺大的长屋上并没有安置开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货房。 在池息等人的引领下,花颜走进了长屋,明明是青天白日,里面却需要蜡烛来照明。 她被扑面而来的恶臭袭了个满怀,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抬眼细细瞧去,饶是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可待看清眼前的一切之后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这里的人,甚至都称不上是人。 第23章 秘密 昏暗的长屋内,密密麻麻地摆着破旧的木板床。上面横七竖八地摆满了人。 若不是他们的胸膛还在夸张而又急切地升落,花颜都差点以为这些全都是尸体。 血沥沥的一片像极了一滩滩堆砌的肉块。 可凝眸看去,才发现这实际上是他们的皮肤正在渐渐溶解,血水从小孔洞中流出来。孔洞之下可以看到汩汩跳动的血管中,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地挪动。那些人的眼睛睁得极大,嘴巴呈现出极夸张的大张姿势。 想呼痛却已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们身体都不自觉地开始痉挛抽搐着,裸露出来的血肉中还冒出来一个个黑色的鼓包,密密麻麻的像极了什么虫卵。 她被眼前的惨状惊得微微愣住。 眉头皱得越发紧了起来,这般真的是比死都痛苦。活便活的坦坦荡荡,死就死的干净利落。像这样生死都无法,像会呼吸的尸体时时刻刻被痛苦折磨。 她走了过去,脚下踩着滴落而下的血滩上,轻言问出声:“都这样了,为什么不给他们个痛快。” 池息的灰衣上也被血液浸染,背后沁出了大片的殷红,但她除了脸色苍白几分之外似乎并没有太过虚弱。 “他们活着比死去更有价值。这些人被奇怪的蛊虫寄生,一旦寄主死去,这些蛊虫便会疯狂地涌出去找下一个寄主。” 第32章 花颜对此不允可否,她瞧着这些人,问道。 “这种现象多久了。” 池息看着这些痛苦悲惨的人,眼睛毫无波澜,像是在看什么平常物件。 “回魔主,每年到了谷雨祭这个月份都会出现一次,但过了这个月这些蛊虫便会自己死亡。” 花颜听着池息淡漠的声音,心中微讪。 “你们没有查过?” 池息看向花颜,微微笑道:“查过。” “每当在谷雨祭到来之际,都会有不明身份的人偷偷进城。他们的气息我可以探查到,但我抓不到他们。” 闻言,花颜心里有了几分思量。 又是谷雨祭…… 那这些蛊虫看来是被人故意投放在城里的。 但池息却抓不到那人…… 虽然池息人品不怎么样,但从魔地人对她的态度来看,她或许在这群魔修中算是能力很强的存在。 如果连她都抓不到,那会是什么人呢? 会不会就是她刚刚察觉到的那抹刺鼻而又奇怪的气息。 她走近其中一个可怜的病患,无视池息的惊劝,直接用利爪从他的皮肉中捏出了一个蛊虫。 黝黑胖软的躯体,同她在海门里炼制而出的同命蛊有些相似。 但从这毒辣的功用来看,倒是截然不同。 池息看着她的侧脸,又将目光挪到了花颜指尖捏住的蛊虫上。 “像同命蛊,却与同命蛊不同。” “它火烧不死,水淹不死,甚至捏碎成块都能继续分衍出新的蛊虫。” 花颜心头一跳,同命蛊是在素泠师父给她的《蛊术编纂》中记录的秘法。她也是无意间才炼成的,池息如何得知。仙门的秘籍,按理来说是不会流落到魔修手上。 “你知道同命蛊?” 池息微愣,笑道:“魔主大人,同命蛊是魔修的法笈。虽然能炼制出的人不多,但确实是每个魔修都知道的。” 听到这话之后,花颜心中涌现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海门里的蛊毒秘籍竟然是魔修的法子。仙门人这么厌恶魔修,竟然还会用他们的法子?因着疑虑她询问了池息炼制同命蛊的步骤。 细细想来,竟是一模一样。 她不禁心中犯嘀咕, 当真是奇怪。 “哐——” 长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有几个人拉着一个瘦骨嶙峋身上不断冒血的小孩走了进来。 见到长屋中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还有瞬间的呆愣,待看到池息后便点头致意,各忙各的去。 只一眼,花颜便瞧见那孩子的手臂里有许多虫卵在破茧而出。 她刻意隐匿着力量,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静静地看着这些人要如何做。 她看着那个孩子被剥下上衣,露出了皮肤开始溃烂的胸膛。他开始害怕地哭泣出声,身体在恐惧得发抖。 那些人拿出了一枚药丸,将它捏碎成粉末。 花颜疑惑地看向池息,池息会意,以传音道:“将这药粉涂在他们身上,蛊虫便不会四处跑动,传播给其他的人。除非他们死亡……” 任由蛊虫在体内啃食内脏,有活人封存住这些蛊虫…… 她手掌抬起,刚想挥散那人手中的粉末,却被理智制止住。 如今在没有方法彻底消灭这些蛊虫的情况下,不让它们继续扩散寄生是最好的方法。 况且池息刚刚也说了。 火烧不可,水淹不可,甚至暴力摧毁也不可…… 若是这样,他们的确是该如此。禁锢住蛊虫,等待这个月份过去。 她不再出声,眼眸流转间一股温和的魔息渐渐将整个长屋包裹住。魔息紧紧地将每一个病患托扶住,而后以极快的速度侵入血肉牵制住里面所有再吸食涌动的蛊虫。 她虽然不能彻底消灭虫子,但还是可以牵制住它们,为这些人减缓痛苦。 做完一切,她没有多呆,直接走出了令人压抑的长屋。 想起来时那群魔修崇敬而又期盼的神情…… 她要查明一切,至少不能这些将她奉若神明的人遭罪。 “嘶……嘶……” 有黑蛇从远处游走而来,它的肚子鼓鼓囊囊。见到花颜走出长屋后,便迅速缠到她的腿上。 大嘴一张,直接将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吐了出来。 那男人身上沾染满了祟肚子里的粘液,花颜没忍住捏起了鼻子。就这么几眼她便看出了名堂,是海门里的人。 她用利指在黑衣男的手臂上划开了血口,将手中一直捏着的蛊虫塞了进去。恶劣地想让他也尝尝这份痛苦…… 魔化之前她对气息的感知非常不灵敏,可是现在的她可敏锐地发觉到,这黑衣男也是半魔。 他和陆稚延一样。 她甚至涌现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海门里中“豢养”了许多半魔,或许不只是黑衣人和陆稚延。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真的是为了除掉她和邪祟吗? 她转身对池息命令道:“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我挖出他知道的一切。” 说完,她颇为放心地转身离去,无视灼灼望着她的池息。 池息手段多,想必她是可以探出什么事情的。 但谨慎起见,她还是隐秘地留了一绺魔息在池息身上,而后踱步往魔殿方向走去,刚走没几步便发觉祟没有跟上了。再瞧去时,发现祟在瞧着黑衣男发呆。 祟半直着身子,蛇尾紧紧盘缩在身侧,蛇瞳像是想透过那个人看着什么。 她在脑海中与祟交谈:“怎么了?” 祟的声音出乎意料得恍惚,甚至带着怀念。 “那个人身上有我熟悉的味道。” 花颜不解,缓声轻言: “半魔的味道,你在陆稚延身上也应该闻到过。” 祟轻轻吐着信子: “不一样,他身上的味道更加浓重,是我刚诞生时身边充盈着的味道。” 祟的……诞生? 她静静地看着祟,她从未想探究过邪祟的过往。心中有种刻板的念头,魔和祟都是恶的代名词,她俩都是天生的坏种。 就这样等着祟慢慢回头,花颜伸出手,任祟游走过来缓缓攀上她的肩。听着祟慢慢地讲述着,语气褪去了雌雄莫辨的诡异,有着如同幼孩般的低喃。 花颜隐匿气息,挥退了跟随的人,独自穿行在偏僻的小巷里,听着祟在说着它的故事。 腐朽腥臭的气息渐渐被一人一祟甩在身后,花颜沿着墙边行走在光影之下,脚下是踩踏在石砖上哒哒作响。 脚步声像是从巷子这头伴随着光影沉沉地压下了岁月,是慢,是缓,是故意延误时光。 “我应该是……诞生与一片极香甜的恶意中。我只隐隐约约记得,我在漂浮中紧紧攀附着空气中余散的魔息生存。” 花颜静静地听着,一时竟不能把耳边这股低喃的声音,同不久前和她明争暗斗勾心斗角的邪祟联系起来。 “后来,我能看到东西了,看到有很多沾满鲜血的人,他们在吮吸着什么东西的尸体。随着那些人疯狂吸吮尸体里的鲜血,空气中香甜的恶意也越来越多,我也开始变得很强很强……” 第33章 花颜垂着眸子看着脚底下的光影交错,阳光像是把她的身影拉得很长。祟的声音也像是因此变得悠长了。 它如是说: “我就这样成了我……甚至没有名字。直到有一天,那些人把我叫做祟,在他们与世人的讲述中,我才知道原来我应该要毁掉这个世界。这是我的使命,只有这样我似乎才是真的自己,才是真的祟。” “那后来呢。”花颜问道。 “再后来,他们想要消灭我,我不想死。他们来打我,哼,打就打呗。来一个我打一个,来一群我就都杀光他们。” 花颜没忍住笑了起来,光影铺陈的侧脸是调皮地坏笑。 “你真勇。” 祟倒是蛮受用地哼了声,渐渐一人一祟没有再说话。 花颜沉思着祟的话,不知不觉天色暗了下来。 魔殿近在眼前,她提步踏上台阶,便听见祟略带犹豫地开口,像是挣扎了很久,还是出声问出: “你不想知道他们吸食的尸体是什么吗?” 闻言,花颜更加确定了一路走来徘徊在心头的想法。她无波无澜地说出声:“魔?” “嗯。” 听到祟的肯定,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很复杂,有些恶心。 她原以为半魔是魔与人结合的后代,可她没想到竟然是这样。 甚至陷入更深的思索,这么强大的魔族,怎么会被人给啃食。 她又想起了素泠给她的秘籍,又想起了那群给她执鞭刑的黑衣半魔,还想起了那些道貌岸然的仙门人,甚至又联系到了他们朝魔修下蛊。 这群家伙,到底在下什么棋。 她总有种感觉,觉得这些人或许在做着有违天道的事情。 一步步拾阶而上,这里的一切都让她熟悉,甚至是气息。 慢慢走着,黑焰从她身旁燃起,再出现时已是在大殿的顶端。她蹲坐在上面,看着城中逐渐亮起的灯火,觉得格外心安。 她静静地复盘着察悉到的一切,觉得自己就像是笼罩在一团迷雾中。 说实话,她有种孑然一人孤独感,这世间只有她自己在应对这些烂俗的阴谋……这世间最后一只魔。 就这样一直坐着直到天色渐凉,她的后背又开始隐隐作痛,该不会是骨头没长好吧? 心中对自己身体的疼惜竟然渐渐将心中的无力感压了下去。 糟了,如果真是骨头长歪了,再把它敲断,坚持喝牛奶还能补救回来吗? 她坐不住了,开始大步流星地往自己寝殿内走。 所有的仆人都不禁退避三舍,因为魔主大人好像不高兴!魔主表情异常严肃,娇俏精致的脸上有些许冷峻。 她彭地一声甩上门,脱下衣裳站在铜镜前,看着自己的后背。 衣衫半褪,似是花遮柳掩间半露半显,袅袅女儿腰肌白骨肉匀,媚色动人。而最熏人微醉的是般般似画的合欢花样式的红印,更是让这妙肌纤骨更加撩人。 这是……什么? 她看着这花印出了神。 而在这花印般般显露的同时,城中某处的客栈里,一位换衣弄裳的白衣女子紧紧蜷缩在床榻上,深邃的眼眸而今痛苦地紧闭。 【宿主大人,你就不该替反派承担下这劫难。】 【虽然不是死劫,却是那种让你慢慢虚弱药石无医……】 倾姬不语,因为疼痛而衣衫凌乱,白色的亵衣带子掉落。扬起的脖颈肌理细腻而汗珠沿着玉骨滑落到锁骨,再到一痕雪脯,团酥裹在抹巾中。尤窥芙蓉…… 像是过了许久,她声音喑哑,撑着坐起身。问道: 【听说魔殿要在斗场里招保护魔主的护卫。】 魔殿选人,向来是强者为上。在斗场里选更是九死一生,像宿主大人这种灵脉刚毁,重塑魔根修魔息的人来说,赢下其余的竞争者几乎是不可能。 更何况,服侍身份尊贵,甚至被魔修视为神明的魔主,更是无上荣誉。竞争者一定很多…… 系统没忍住。 【花颜都已经这么强了,不需要保护了。】 倾姬擦拭着脸上的汗,赤着脚走下榻趴在窗前看向魔殿的方向,眼里都是深沉的思念。 她轻轻地叹息。 【怎么会,她还是很脆弱,会害怕的。】 同一片月光洒落处,白衣女子撑着头半眯着眼睛饶像邀风寄相思,迷离的尘光在她的身侧镀了层朦胧。 【我好想赢啊,系统。】 第24章 我要保护你 窗边女子的声音像是杂糅进了柔风里,杂糅进了万千灯火中,转瞬就消散在了天际,无痕无踪。 系统听见她的低喃,罕见地没有接着劝说。 宿主大人在为了一个人,想要赢下明知会腥风血雨的战斗。为了一个人,想要变得更加强大…… 它突然很感慨,这分明是原剧情安排给反派的戏码,可宿主大人却自愿入了戏。 倾姬将手探出窗外,纤指搭在窗棂上。侧头倚在墙边,长发吹动间撩动了她投去的视线,似是比水还要柔和。 就在这样的潋滟中,夜慢慢地过去。 城里又开始了新的喧嚣。 今天的街道上格外热闹,有许许多多携武弄刀的魔修集聚在城西角的亭阁前。 亭阁有三层,内里是个诺大无比的斗武场。一层是交付银子前来观看的平民百姓。这里没有座椅也没有小厮服侍,可即便是如此,这里的票价也不是一般人能支付。 二层是有所修为的魔修,他们充当着裁判的角色,多是这里的管事,人多关系杂冗,暗地交易不少。 三层架空,只有琉璃珠串铺就的隔层,被装饰的珠光宝气,犹见其来者身份非同小可,甚至可以隐隐约约窥见一把王座。 这是近日上面特地收拾出来的位置,众人纷纷议论几日前归来的魔主大人到底会不会来观看这场争斗。 而在亭阁前的边角处,一身黑衣的女子也在四处张望着什么。像是没有找到人,而后又悻悻地低下了头倚靠在墙边休憩。倾姬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这群魔修讨论他们的魔主大人。 “你们那天去了吗?魔主大人从一团黑焰中走来,站在城墙上低头一笑。当时我整个人感觉都要飘起来了。” “是啊,魔主大人美艳绝伦,深不可测。想必我们日渐颓败的魔地有救了。” “嗯,自从,魔主回来之后,魔地的魔息确实浓郁了许多。” “我就说那些平民百姓狗屁不懂,神魔都是睥睨天下的存在,怎么可能无端就消失呢?如今有魔主回来,咱们魔地又能重振雄风。” “就是。况且魔主大人,是真的美。”有人说完,周围人都不由自主地打诨。 “说什么呢?别想有的没的。魔主身边还有池息大人,能看得上你?” “哈哈哈,就说一嘴,我可配不上魔主。” …… 殊不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倚靠在墙边假寐的倾姬睁开眼瞧去。 池息…… 她双拳握起,她从未有过如此强的杀意,她想把池息弄死。 而在不远的地方,尚不知晓自己已然成风暴中心的花颜朝牢房走去。 第34章 漆黑的地牢大门被打开,灰尘扬下,里面刺鼻的腥臭味滔天。是血肉在慢慢地腐烂,溃败的味道。地上都像是结了一层血痂,红得发黑。 前方引路的小奴身背压得极低,花颜跟在身后,穿过了阴暗潮湿、灯火森然的甬道,走到了一处牢前。 里面被牢牢锁在椅子上的男人看不出人形,他身上起着密密麻麻的鼓包,是花颜昨日塞进他身体里的蛊虫。他的身上还被抹擦着药粉,约莫是想让蛊虫在他死之前一直留在他的体内。 池息的手上拿着根镶满倒刺的棍子,在她旁边还放置着一堆木桶,里面呈放着辣椒水等。 池息听到脚步声,将手中的东西随意扔到地上。她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丝毫看不出刚才还在用棍棒蘸着辣椒水刺进那男人的皮肤。血溅到她身上到处都是,见到花颜前来,笑着唤道:“魔主大人。” 眼间池息又要往自己身边凑,她随手唤出一簇魔息将池息束缚在原地。直入主题。 “问出什么了?” 池息看着花颜,虽然身体不能动但眼睛却是一眨不眨地瞧着。 “他们要运用魔息和祟的力量,完成一项惊天地的壮举。” “谷雨祭只是个幌子。” 花颜看着那个男人。 “还有吗?” 池息看着她。 “这个人宁愿痴傻也不愿透露更多。” 花颜没有说话,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 果然,那群家伙的目的不是除掉他们,而是利用他们的力量。谷雨祭……汲取他们力量……她想到了圣坛 “祟,圣坛里面有什么?” 祟缓缓地抬起脑袋,睁开了蛇瞳。看在他们两个已经生死相依的份上,它决定勉为其难地告诉她。 “圣坛有个不知名的法阵,在汲取我的力量。我的大部分力量都被吸到了那里面。” “我也是吗?”花颜如是问。 祟:“算是,那时候我们是相克相生。我的力量被吸走便会转化你的力量,继续下去。也相当于你的力量被吸走” 花颜心中微讪,估计城里魔修身上吸食他们血肉的蛊虫,也是用来吸走他们力量的。 偏偏谷雨祭的月份便来,谷雨祭之后便消失。 她看向池息,说:“再问出他关于蛊的事情。”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其实她昨晚想出来了一个治那蛊的法子。 既然不能杀了它们,那就把它们都吞掉吧。 至于让谁吞…… 她看向攀在她肩头的祟。 笑得极其欣慰。 很久之前她便惊讶于祟顽强的生命力,和她共生之后祟也只强不弱。 用它自己的话就是,根本死不了。打散了还能再聚起来的那种。 祟被她看得懵住,她怎么这么开心? 蛇瞳呆呆地滞了一瞬,像是想到什么而后问道:“你也察觉到那个倾什么的快要死了?” “也是,那个女人老是盯着我们,死了确实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这句话倒是把花颜问呆了,倾姬?她的步速缓了下来。 “什么意思。” 祟的尾巴甩来甩去,它点了点不远处高耸的亭阁。 “昨晚我出去玩的时候,无意间听说今天斗场有比试,选出最有资格当你护卫的人。” “怎么?池息没和你说吗?奇怪,她说她会告诉你的。” 花颜干笑,选护卫? “谁提出选护卫的?” 祟吐着信子,“他们都说每五年选一次,这是惯例。”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祟高傲地抬了抬蛇头,哼道:“你昨晚一直盯着你后背看,又不出去,当然不知道了。” 花颜同它斗着嘴,语气是欢快的,脸上的笑意却渐渐淡了下来。 她大体能猜到池息不告诉她的原因。 池息必定是想着,惯例既然不可破,那就把新选出的护卫都杀死。凭借着池息对她的疯狂,或许她真就打算如此,让自己身边只有她一个人。 她渐渐停下了脚步,朝着那处的亭阁走去。 祟看向她,有些不解,但语气渐渐地激动起来。 它最喜欢看血战了,掉胳膊掉腿看脑袋,想想就刺激。 “你要去看那个女人怎么死掉吗?” “对呀。” 花颜笑了笑,扔出了一团黑焰走了进去。 “倾姬来找死,我怎么能错过好戏呢?” 亭阁内的斗场内,已进行至最激烈的环节。每场战斗中的优胜者将会进行混战,场内嘈杂不堪,多是刀剑相交的铮鸣声与呼痛喊叫。 苍黄的大地上已经横七竖八地陈列了许多尸体,尚在厮杀的人们身上也血迹斑斑。 这种斗场里,最大的规则便是没有规则。只看结果不取过程,强者亦不止在于武力。 在这些刀光剑影中,一个身形纤弱的黑衣女子被几个魔修团团围住。 一持刀的胡子男朝着几人示意道:“兄弟几个,先把这个小娘子干掉,瞧这弱唧唧的样子。” 另几个人也嗤笑出声,神色也尽是不屑。 倾姬面无表情地观察着局势,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边闪避着边寻找机会突破重围。 那几人接连发起攻势,本来修炼魔息不久的倾姬很快落至下风。她的身上被割开大小不一的伤口,紧抿着唇,警惕地应对着。 渐渐地,她开始找到这几人的弱点,见机行事,逐一击破。 就在她刚想缓口气时,敏锐地察觉到有人从她的背后袭来,她堪堪躲闪还是没能避开,一剑刺入了后肩。 系统看得既心焦又心酸。 倾姬明明该是仙门高岭之花的存在,该是被陆稚延等捧在手心里的人……剧情竟然变成了这样。 倾姬咬紧牙关,说是比赛,却与混战没有区别。 她所掌控的魔息也已经寥寥,她本就不与魔息亲近,也本就不适合修炼魔息。可这是唯一可以变强,可以去接近花颜的机会。 她向前踉跄几步,拔出剑,然后继续与人交战着。 她出招的速度越来越慢,围在她身边与她对战的人却越来越多。 “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她陡然听见拦在她前面的人交头接耳,如是说。 这群人,在贼眉鼠眼地做什么勾当。 倾姬不免泛起了怒火,这个什么选拔护卫也太过儿戏。这许多人都三两成群搞交易,这交易想必就是最终胜出者的名额。花颜身边的护卫绝不能是这些投机取巧的人! 后背又被人砍了一剑,她下意识想要唤出灵息,却陡然间想起自己早已经没有了灵脉。 身体越来越沉重,她举剑的手都在颤抖着,疼痛侵蚀进大脑。 她受不住跪坐在地上,不远处是数人见状举着刀剑向她冲来。 【系统,启……】 陡然间,亭阁上空被浓郁的魔息覆盖,一阵强大的威压笼在每个人的身上。所有的魔修都止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等在原地。 已成魔修的倾姬被这威压牵制住,心底蔓延出臣服。 她突然明白了系统的话。 第35章 难怪魔修将花颜视为神明,在这般强盛的魔息下,魔修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这就是为本魔主选护卫的斗场拼杀?” 绛紫色衣衫的魔女现身在三楼,白靴踩在木栏上,身形像是被风托举着一般。 花颜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响彻整个斗场。无波无澜,听不出喜怒。 在场所有人莫不能言,心中微颤。 “我倒是不知道,护卫还能这样选。” 说完,她笑了起来,周身的魔息朝着一个方向涌去,死死缠住几人而后在所有人的惊惧中将其碾成碎末。 倾姬抬着头,看着立于高处的那人。 她在生气,体内的魔息都在忍不住发抖。 像是在昭示怒火一般,空气中的魔息都像是沸腾着,所有人都难耐地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只能看着站在高处的女子。 女声再一次响起,自嘲的话语中是怒意。 “本魔主这几天没有出来,诸位就坐不住开始找事了?” “莫要忘了,这里往后是本魔主的地盘。” 说罢,女子身上攀着的黑蛇咻地变大,飞身下来死死卷住几个斗场的主事和裁判,无视他们的求饶与呼救,直接绞成两半。 “本魔主身边的差事不是能拿来赚钱受惠的。” 气氛凝滞住,没人任何敢说话,他们都在等待着魔主的离去,或是让他们离去…… 魔主走了下来。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走近斗场上的黑衣女子。漫天的魔息逐渐迷离了众人的视线。只能瞧见裹成球状的黑雾。 黑雾内,花颜居高临下地瞧着倾姬。 “来魔地,你不怕我杀了你?” 倾姬看着她,皆是欢喜。她笑了起来,苍白的唇角流下鲜血,语气坚定。 “不怕。” 花颜嗤笑。 “你到底要做什么?” 倾姬颤抖着站起身,强忍住心底对花颜的恐惧,扑到她的怀里。 “我想当你的护卫,保护你。” 花颜感受着倾姬的身上的温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陡然间收紧魔息,两人彻底消失在斗场。 魔息涌出,再出现时花颜压着倾姬扑倒在床榻上,一把将攀在脖颈上的祟扔了出去。 她百无聊赖地将倾姬的衣衫褪下,抽出了她的衣带。 在倾姬惊异的眼光中,她缓缓笑开。 慵懒的黑眸里流光奕奕,花颜伏在倾姬的脸侧轻咬着。 “这样的护卫吗?” 第25章 三合一章(入v) 1. 寝宫之内, 牙雕嵌石屏风后的流苏寒玉床上,薄纱之中隐约窥见两人影绰绰。 绛紫色衣衫的魔主压在黑衣姑娘身上,双手撑在她的脸颊两侧。 香枕暖榻, 纱帘飘动,珠回被薄。 倾姬看着身上的人, 平日冷淡沉寂的桃花眼都微睁着,罕见一副柔软任君采撷的模样。 毫无挣扎, 发觉到自己的衣衫在被花颜一层层慢条斯理地剥离,她的脸上渐渐漾起了一层桃粉。瞧着面前逐渐放大靠近的娇颜,她有些慌乱地轻轻喘了口气,而后猛地别过眼。 她的眼睛虚虚地盯着一处, 毫无聚焦,连修长鸦羽般的睫毛都在不停地抖动。 心口鼓跳如雷, 背与后肩的疼痛仍在侵袭着她, 可这些她现在都像是顾不上了。 颜儿, 要做什么…… 她要, 亲自己吗? 床第之间,不知是谁的呼吸声短促而紧切。 衣衫抽离的窸窸窣窣声缠绕在两人的耳畔,身下人玉脂腻肌犹且隐约显露在小衫之后。 花颜突然停下手。睫羽也在扑闪着, 指尖碰到温软的肌肤后霎时间抽离。 而身下躺在床榻之上, 鬓云散开的倾姬。 不知是因衣衫半褪, 还是由于其他什么缘故。像受惊一般猛地轻颤, 双眸低敛着不知道想什么。 清香纠缠在她的鼻腔,浑身紧张得发抖, 这比让她在斗场厮杀更加煎熬。 清喉娇啭的声音响起, 打破了暧昧。 “你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是想当这样的护卫吗?” 花颜嘴角噙着淡笑,长发垂了下来, 搭在她的手侧。眼瞳像是独挂皎月的夜空美丽而灵动,只是眼眸里却透露着疏离。 城里闹蛊虫,黑衣男刚被抓获,倾姬便来了 。 她修炼了魔息,来斗场争夺自己身边护卫之职。 意欲何为呢? 即便不知道动机,把敌人放在眼皮底下总比让她暗中作为的好。 花颜静静地瞧着身下的女人,心思百转千回,她觉得自己是该杀了倾姬的。 就这般想着,有些出神地看着身下人的侧脸,回过神来便见犹如敷面桃花妆的人已经转过了头。 视线交汇,倾姬轻言:“都好。” “都好?” 闻言,花颜倒是有些皱起眉。 什么叫都好?对一个不喜欢的人倾姬就可以这么随便吗? 她本能地认为倾姬不喜欢她,甚至在羞恼之下将之前的种种都看作是在戏弄她。上一世自己都那么飞蛾扑火都不能被她喜欢,这一世就能被喜欢吗? 她又想起了在海门里道缘大会的夜晚,倾姬把她压在树下也是放浪随意的。 她突然有股恼意,倾姬也是这般对陆稚延的吗?不对,之前在圣坛倾姬护得可是紧得很,一定对陆稚延更加……这般的。 她突然笑了笑,圆圆的眸子弯成月牙,白皙若腻的脸上顿时姣妍百媚。她效仿着倾姬上次在海门里戏耍她的样子,轻揉慢捻地擦拭完倾姬嘴角边半干的血迹。 她盯着那一处,恶劣地用力压按着。殊不知身下的倾姬一眨不眨地瞧着她,冷冰冰的眸里沉波暗涌,在翻腾着什么妄念。 毫无察觉的花颜低下头,恶狠狠地撕咬上倾姬的唇。 其实她有更多的方法可以戏耍这个人,也有更多恶毒的方法可以让这个人吐露出自己的阴谋…… 可是,上次在海门里倾姬不也是这样戏弄她的吗?她要还回来。 唇肉被咬破,倾姬半眯起眼瞧着她,吞下闷哼声,主动张开嘴伸出舌。花颜不甘示弱一般也恶意地看着她,血腥味在两人口唇齿沫之间蔓延开来。 本是占据上风的花颜胡乱地掠夺着,却不知不觉间被另一个人抢去了主导权。那人引导着她,无意蹭着上颚引得她浑身不自觉发抖,眼角都带了殷红的媚意。 不知是怎得,带着血气的撕咬逐渐变成了唇舌厮磨。 花颜跌进了身下人的怀里,后脑被人强势地按住,两人的鬓发如云洒落在暖榻上。 温软的玉体紧贴着,两人齿唇相缠。 冷肃富丽的魔主寝殿中,传出了细碎的呜咽声…… 未几。 花颜突然睁开双眼,猛地推开欺身贴上来的人。她坐起身抹掉嘴角的银丝,缓着气拢上被倾姬拽开露出肩头的衣襟。 “到此为止。” 随后,她扯过身旁的薄被覆在身后的人身上。 “我玩够了。” 说完,她看向身后的人,眼神依旧是疏离与淡漠。拼命地做出不耐与高傲的样子却仍是掩不住一脸的媚色。 第36章 “我不需要这样的护卫。以后你的事务便是洒扫寝宫,其余的活计去问池息。” “现在,给本魔主出去。” 身后的人轻声微愣,随后应了应,带着几分不舍,声音尚且带着略有些低沉的喑哑。 “好。” 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衫,有些踉踉跄跄地下了榻,走出了寝宫。 跨出门外,她倚在墙边,双手颤抖着从储物袋拿出了小瓶疗伤药丸吞了下去,然后将唇外的痕迹轻轻舔舐干净。 手指摩挲着嘴唇,低喃着:“颜儿……” 葱玉般的细指轻轻点着唇肉,黑衣女子垂着头低敛着眼眸,嘴角是上扬的弧度…… 刚出小黑屋的系统尚且还有丝茫然,但看着自己的宿主大人这副模样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作为系统的它,将各种人类生理知识记得滚瓜烂熟。遂颇带着几分母亲般的关爱,问道:【宿主大人,疼吗?】 倾姬难得地回答:【不疼。】 系统疑惑,书本上说做那种事情会疼……于是它自顾自的说出了心中的猜测: 【那看来是花颜比较疼一些。】 倾姬笑意更深了些:【她……她应该会是比较舒服的。】 系统不再吭声,它还在思考自己宿主和花颜到底是不是做了那种事情。 而门内,床榻薄被上还残留着热意和那人肩背上的血,艳红的血迹堆叠沁染凹进了小洼。 花颜将祟召回,轻轻地倚在变大的蛇身上沉思着。 祟也察觉到了什么,疑惑地吐着信子。 “你为什么要把她救下来,然后留下她。” 它现在与花颜共生,它可以感觉到,自从花颜去了斗场就不对劲。 那个倾姬本来就快死了,却没想到花颜会突然现身插手救下了她,还让她留在这里当护卫? 花颜淡淡地说:“让她直接死掉不是太便宜她了吗?让她当牛做马以欺辱她为乐多好啊。” “况且,倾姬之前是海门里的人,说不定能从她身上知道些什么。如果她在背后捣鬼,留在身边也能察觉到。” 祟听闻,倒是觉得有几分道理。 花颜不语,只是捏出了一缕魔息,丝线般的魔息悠然又迅速地朝窗外飘去。 还是正事要紧。 她不能容忍池息在她的眼皮底下搞这种低劣的小动作。 渐渐地,寝宫中重归冷意,那场纠缠与暧昧像是从未发生过。花颜起身,踱步走到海青石琴桌前,拿起了一杯茶浅酌。 门外传来了踱步声,有人推门而入,只迈进一只脚便被花颜掷过来的茶杯砸在原地。 轻柔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魔主大人息怒。” 花颜坐到椅子上,将身后的长发捋到身前一绺,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身着绛紫色薄衫的她粉娇似腻,薄唇像是染上了樱花,尤其是一双魅惑的黑瞳中流转间摄人心神。 “给本魔主选护卫,却不上报告知。” “还是你想,即使选出护卫也无所谓,把他们杀了只让本魔主身边留你一个便是。” “池息,你好大的胆子。” 说完,她释放出魔息,一把将池息拉了过来,一脚将她踹到地上。 与此同时,身上的魔息像是也在响应花颜一般开始猛烈地躁动起来,开始在她的身体内外侵蚀进攻着。 池息的身体开始肿胀,本就清秀的脸上变得狰狞,黑色的魔息像是罩住她的全身。 体内的魔息如同蛊虫一般游走在她的身体中,时而鼓起,有时而碰击她体内的血肉。 花颜百无聊赖地坐着,静静地喝着清茶。 心里思量着她背上的合欢花印到底是什么? 该不会是池息捣鬼吧? 她瞥了“生不如死”的池息一眼,池息应该没这能耐。 就这般想着的时候,倒在地上的池息脸色开始逐渐涨红,难耐地哼叫出声。 她开始紧紧地咬住牙关,双眼竟然是含了泪珠,细长的凤眼半眯着迷离又朦胧。她像是难受极了,又像是夹杂着兴奋与隐秘的快乐。 “唔……“ “魔主大人……” 她的眼角开始变得不正常的桃红,双眼无辜又兴奋地看着花颜,仰着头伸着修长的脖颈,衤果露着苍白的锁骨。 随着魔息的折磨,她像是越发难耐地叫出了声。 “嗯……魔主,大人……” 在忧虑自己的身体是否有恙的花颜,被池息这叫声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是怎样的声音呢? 有些软糯,又有些急切,像是想要更多…… 她震惊又无语地看着她,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 池息是不是,发忄青了? 她烦躁地将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瞬间收起了一直在折磨着池息的魔息。她起身走到池息身边,颇为气恼。 这个池息 …… 偏偏她现在还不能杀了她。 池息身上也有她需要知道的东西。 为什么池息可以出入海门里,为什么她会和陆稚延有联系,以及那本《蛊术编纂》。 倒在地上的人看着花颜走来,脸上的绯意更加深眼中的疯狂也更浓,衣衫被她自己拽得凌乱,她伸出手想抓住她的魔主大人 。 “哈……魔主……” 她希望魔主可以更加狠狠地惩罚她,她甚至想跪伏在魔主的面前舔舐她的脚背,只要魔主大人可以一直看着她…… 可这还不够,她想得到魔主的,怜爱。 花颜露出利爪,她的尖牙也开始显现。她蹲在池息身前,用指尖将池息的手掌贯穿。她决定尽早挖出池息所知道的一切,只是这个女人行为奇怪不怕痛,甚至还很变态。 该怎么问呢? “池息,你不想死吧?” “嗯……啊哈……” 池息弓起背,她的眼角被挤出了泪水。抬起头紧紧盯着花颜。 “魔主……” 花颜心中一阵不适,她将指尖拔出,伸手探在池息的颈侧动脉上。利爪成刀,轻轻一划过,奔涌隐匿于血管中的血便会如火山喷发般喷溅而出。 “你和海门里有什么……” “哐─!” 殿门又被人猛地推开,来人换了身白衣,脖颈处隐约露出了绷带的痕迹。应该是在还未包扎完伤口便匆匆赶来。 她的发丝还凌乱着,唇角紧抿,双眼中淬着冷意瞧着倒在地上的池息。她在隐忍着什么,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神情冷肃地可怕,像是要把池息撕碎。 花颜看向门口处,刚想呵斥是谁没大没小闯了进来,却发现来人是倾姬……无端端的,她突然有种莫名地畏缩,尤其是看到倾姬投来的幽怨得像是要淹漫过她的眼神时……好像她自己是个渣女。 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自己理性制止住。 她现在是个魔主,做什么事情难不成都要和倾姬说?她算什么东西! 一时未察觉,她的手被人握住。 是池息。 她跪坐起身,无视倾姬投来的似刀子般的视线。甚至笑出了声,来的人好像对魔主大人也有不轨之心呢 。 太让她激动了,她甚至想呻·吟出声。 第37章 她不介意旁人在场围观,这样甚至更让她快活。 更能让她感觉到刺激。 这样大胆又放肆的动作魔主大人一定会再次将视线投放在她的身上吧…… “魔主……” 花颜刚想给池息一巴掌,眼前闪过一抹白衣。 手中被握的力道消失了,打眼瞧去。 就在她身前,倾姬的剑横在池息的脖子上,池息也陡然间出刀正对着倾姬的心脏处。 池息瞬间便收起了痴女般的模样,吊儿郎当地站在那里眼中杀意满满。 而倾姬更是像恶鬼般死死盯着池息,背后的白衣渗出了如红梅般的血。 “滚开。”她如是说。 池息嗤笑着:“啊,我之前见过你,在道缘大会上。只是没想到如今你成了魔修,还这么弱。” 剑拔弩张,气氛紧绷。 花颜见状心头微动,星夜般的眼眸流转,她又转身回到了桌椅前,默默地为自己倒杯茶。与此同时,祟也悄悄地游走过来,同样是一副看戏的姿态。 它很激动地和花颜聊天,蛇尾都翘在后面不自觉打圈圈。 “天呐,花颜你知道吗?我除了喜欢看打架死人之外,最喜欢看的就是狗血的爱情争夺了。” “民间贩卖的爱情话本我几乎都看过,啧啧啧。” 花颜也看着两人越打越烈,甚至颇为贴心地在两人的周身拢上一层屏障,别打着打着把自己寝宫里的东西打坏了。 “什么爱情争夺?” 祟闻言倒是一脸嫌弃,没想到花颜竟然如此笨拙。 “就是她喜欢你,她也喜欢你,但你只喜欢其中一人,她们俩为此大打出手。你懂了吗 ?” 花颜闻言笑了笑,没想到祟竟然如此单纯。 “她俩大打出手不是因为喜欢我,你懂了吗?” 祟摇了摇蛇头。 “空气里的醋意都要溢出来了,你竟然还没有察觉到。” 它可以察觉到,毕竟它便是以人们的情绪,尤其是恶意为食。 花颜不语,她轻轻地摇晃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打斗的俩人难舍难分,倾姬终究是有些落于下风,身上的伤口也再次撕裂开来。 【宿主大人!不值得啊!你刚刚也听到了,花颜可以在她的寝宫里面……池息都叫出声了 !】 倾姬没有搭理她,又气又狠地朝着池息攻去。这让池息有些惊讶,这个人看着也就时是刚刚引魔息入体的样子,没想到竟然攻势狠戾。 正当刀光剑影渐入白热化之时,一声娇喝打断僵局。 “够了。” 花颜出声喊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再这里浪费时间。 于是她用魔息将两人缠住,俩人被迫停下。 她看向池息,将一丝魔息注入她的体内,封存住了她的修为。传音道:“你瞒了我不止这一件事,如果你真的忠心于我,想得到我的垂怜。就应该知道怎么做。” 说完,她其实还有些不安。因为她看出了池息对她的想法,这感觉有点像拿自己的美色勾人入瓮。 可只要能达成目标就好。 随后,她看向倾姬。倾姬的眼里还残留在着怒火与悲戚。花颜只匆匆移开了视线: “无故擅闯本魔主寝宫,罚……” 话还没说完,便被倾姬打断,一向清冷的人像是被激起了恼意,话里也是浇洒在花颜耳边的委屈: “魔主的床榻想必被弄脏了,身为护卫我来给魔主换床褥。敲门多次魔主尚且没有回应,我怕魔主出事遂只身闯入。” “若是坏了魔主的好事,我甘愿领罚。” 花颜看了她一眼,倾姬额角带着汗意,额发贴在脸侧和额角。深邃的眼眸里夹杂了太多东西,像是隐忍在冰层之下的波涛都翻涌上来。花颜错开视线,擦肩而过。 “真是个好护卫。” 随后在俩人的视线中,走出了寝宫。 霎时间,寝宫中的氛围变得冷寂下来。留在寝宫中的两人相看两生厌,池息朝着倾姬笑得邪气,模样很欠打。她一点儿都不想杀了倾姬,这会让她少很多乐趣 。 试想一番,若是魔主大人在她的身边娇语媚吟,而她无奈在侧怒目而视却无可奈何……啊,这般真是,太让人兴奋了。 她笑了起来:“噗,护卫?” 倾姬微微昂起了头,白衣素裹着她流畅凹凸的曲线,像极了高雅轻灵的白鹤。她笑了笑,眼神是突兀的冷:“是又如何?” “离她远一点,她不杀你我会杀你。” 池息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当即便没忍住嗤笑出声,笑得捧腹弯腰,声音昂起。 “你 ?!” “哈哈哈──” 她上前一步,上下扫视着倾姬,咧开嘴笑得阴鹜。 “我等着。” 倾姬看着池息的背影,眼中冒着怒火。良久才撑着床坐了下来,她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 2. 城角,最不起眼也是人口稀疏的小巷胡同里,花颜隐匿着气息穿行其间,未及便又在一处长屋前停下。 她跃到长屋屋顶上,而后掀开一处的砖瓦向下看去。祟变得小只,攀在她的肩上嘲讽道:“你都是魔主了,怎么不直接进去,像做贼一样。” 花颜没忍住将它揪了下来扔到一边。 “如果我这个办法不行的话,那岂不是给了他们希望,又让他们绝望?这滋味可是很难受的。” 祟又游走过来。 “你好懂啊。” 花颜没搭腔,她当然很懂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么懂…… 长屋里的状况似乎更糟了,血腥之气都铺天盖地的冲了上来。花颜都不禁打了个寒战,这些蛊虫到底是什么?她的魔息竟然都已经快压制不住了。 她没有犹豫,将祟薅了过来 。 “记得我和你说过的吗 ?把这些虫子都吃掉。” 祟瞥了眼底下,这股气息真的很熟悉…… 它踌蹰地看了看倾姬,开口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出口。或许,它感觉错了呢…… 没有再多想,它的身形开始巨大化,浓郁的黑雾笼罩在长屋之上。 无声无息之间,黑雾开始附着在长屋中溃败出血的众人身上,在体内鼓动穿行的蛊虫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开始朝身体深处爬,还没动作多久便被祟都吞噬殆尽。 又惊又恐的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看着如死神般的蛊虫被黑雾吞噬咀嚼。 良久,被鲜血和突出的黑色鼓包而覆盖的人们,像是终于褪去了折磨吸食他们鲜血的外壳,纷纷露出了不算狰狞可怖的模样 。 长屋内约有数百名受害者,数十人都不成人形。 有的被蛊虫都啃食完了内里,有的半边身子都淋漓着鲜血,露着森森白骨,被吸食尚轻的十余人呆愣了好久,颤抖着哭出了声。不敢置信地扒扯着自己的皮肉,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长屋里,轰然而起了哭嚎,本来被死亡笼罩麻木的他们,终是再见生机。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就要在痛苦中被慢慢地啃食成白骨。 可如今上天竟然开了次眼,奇迹般眷顾了他们。 第38章 可怜的人们顾不住自己身上的剧痛,以及千疮百孔的躯体。他们在看着上方,在俯下身跪拜着将他们拉出炼狱的上天。 小巷中跑来了许多负责此事的守卫,寂静之中突然的哭喊声将他们惊动。所有人在忙忙碌碌间,皆是不可思议地面面相觑。 谷雨祭这月才过了一半……这些蛊虫竟然都不见了。 他们快马加鞭地找来了许多医师,赶忙为死里得生的人们医治。 花颜盘腿坐在屋顶上,看着这一切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吞噬完蛊虫的祟无力地趴在屋顶上,它在变得虚弱。紧跟着,花颜也感到了一阵胸闷脸色变得苍白。 但她仍是含着笑意,是同世人口述中截然不同的温柔。 “走吧。” 她抱起祟,又消失在一团黑焰中。 而花颜不知道的是,在她走之后。 一个缩在角落里瘦弱的孩子突然哭着朝着众人指着天上,颤颤巍巍地开口。 “是魔主救了我们。” 他见过魔主三次。 一次在城墙之上。一次在初来长屋之时。再就是今日他无意间抬头窥到的一幕。 孩子不知道的是,待多年以后,海晏河清魔修不再被人鄙夷甚至赶超仙门蒸蒸向荣之时,这三次的相见会是他吹嘘一辈子的资本。 而今,似乎也从来没人会想过,魔修竟然也能算是正途。 青天盏日之下的长屋里。 所有人都纷纷虔诚地俯下身,所呈上的是由衷而又炽热的感激与赤诚。 对他们而言,魔主便是神。 山河永蔚间,凛凛长奔的人流里,这个在世人看似招摇荒诞的念头,却是支撑着魔地未来千百年不熄的信念。 从城这头再到城的那头,“魔主除灾蛊”的事如一阵狂风席卷而过。 城中是久违的热闹与对未来的期冀,像是这片土地又重新活了过来。 魔殿之中,花颜返回了自己的寝宫。 寝宫内没有了上午打斗的凌乱,床榻也被人换上了新的被褥。 她轻嗅着这里残留的气息。 是倾姬换的。 她将祟小心地安放在床榻上,不知怎的,吞噬这些小小的蛊虫竟然会祟虚弱。而与祟共生的她也不免变得疲倦虚弱。 她想休憩了。 一如往日,她解开外袍,朝寝宫后独立开辟出的浴池走去 。走过玉刻湖光山色对开的屏风,便可见是一池暖意融融的温泉。地是白玉腻脂,旁是紫檀木雕架衣屏。 花颜褪去鞋袜,赤着脚踩在上面。踏入池中,将衣袍褪了个干净,随手扔到岸边。 腾腾的温暖将她包裹着,她惬意地倚靠在池壁旁,发丝半湿。本就惊艳不似凡人的面容更是氤氲在了这般朦胧的仙境中。 真舒服。 她不由得闭上眼睛,任身体被柔和的水流萦绕着。 浴池外传来十分细微的声音,像是人的脚步声。这一切都没有逃过花颜的耳朵。 手中团起一撮黑焰,掷于上空。她的寝宫中被她自己设下了禁制,她可以轻易地洞悉自己寝宫中的事情。 黑焰褪去,出现了一些画面。 浴池的入口屏风前,有抹白衣身影。那人就守在那处,表情是一如往常的冷肃。 【宿主大人,我觉得你没必要守在花颜洗澡,池息是不会来的。】 倾姬将剑抱在怀里,长发垂在纤细的腰际。 【不一定。】 系统摆出了一堆数据,试图说服倾姬。 【据检测,池息对花颜的好感度是一百。她虽然变态,但她也知道得到花颜的青睐比得到花颜给她的躁动更重要。】 倾姬不语,她仍是抱着剑倚在屏风前,闭着眼睛假寐。就是热气蒸腾间脸有些发红而已。 渐渐地,那人有些难耐地皱起眉头,她弯下腰蹲坐在地上。 又像是不太舒服,她抱膝掩首,身体还在不断地轻颤。 与此同时,看着倾姬的行为有些疑惑的花颜陡然察觉到了后背有些异常。合欢花印的位置又在隐隐作痛,逐渐演变成略带着尖锐的刺痛感。虽然不是多严重,但也让她颇为在意。 这到底是病,还是蛊,或者又是其他什么东西。 她惜命的很,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不适。 况且…… 她又看了眼黑焰中显露出的画面。 她和倾姬异常反应出现的时间也太凑巧了。 于是她起身,潦草地擦拭完身体便随意披上了件外袍朝室内走去。 刚转过屏风,脚边便触到了一抹柔软。 “你怎么了?” 花颜看着蹲坐在地上的人,她可以察觉到倾姬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她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疼痛。 这让花颜有些不知所措。 难不成,在斗场的伤势她没有好好治疗吗? 看在她是自己护卫的份上,她姑且只帮她治疗一次。 于是,她释放出几丛温和的魔息。轻柔地缠绕进倾姬的伤口上,未及,被倾姬掩盖在衣衫与绷带之下的伤痕便都愈合完好。 可倾姬却仍是疼痛得发抖,她甚至呼痛出声。 花颜蹲下身,一把将她拉了过来,抬起她的脸。 这才发现,她的皮肤泛起了不正常的红,上面似乎还长出来了一个个红印。倾姬难耐地闭着眼睛,死死地咬着下唇。 她将倾姬抱了起来,赤着脚走回房内。散出的魔息将趴在床榻上醒来的祟收回体内,然后将倾姬放到床上。 她疑惑地看着倾姬,发觉到她身上的红印变得越来越深,甚至显露出了形状。 细丝线的花瓣,如烟花般地绽放,赫然是同她背上相似的合欢花。 她站在床榻前,沉思着,手指指尖在不停地摩挲着。 倾姬是不是也给她下了什么蛊? 她的眸子逐渐冷了下来,是不是又在利用她什么? 花颜沉吟不语,她只是站在那里。 陡然间,回归花颜体内的祟彻底苏醒。它主动道: “花颜,我好像又变强了不少……” 它现在对恶意的感知和吸食比之前强了许多。 花颜只是敷衍地应了应。 “嗯。” 祟很踌躇,它心中对这些蛊虫的猜测与怀疑更重呢?仅靠吞噬就能让它变强……但它现在还不能告诉花颜,因为它只是猜测,它也不确定。 黑雾在倾姬的身后翻腾而起,很快凝聚而成了黑蛇,它攀在花颜的肩头。 自从醒来,它便察觉到花颜的身上有股隐藏极深但是气息很浅淡的恶意。 “花颜,你身上有股恶意,是别人给你种上的。” 闻言她坐上榻,俯下身拉开了一节倾姬的衣襟。 “是她种上的吗?” “我们两个人身上有相似的印记,是蛊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 祟细细感受着倾姬身上的气息,细细地觉察着俩人之间的联系。 如果真是倾姬下了蛊或者是要害花颜的话,它可以感受出什么东西。 它最喜欢吃这些香甜的恶意了。 它慢慢地游走下来,在倾姬的身旁徘徊着。 找寻了一会儿,始终都没有寻到恶意的痕迹。它却感受到了在圣坛时候觉察到的神力的气息,是温和的守护的力量。 第39章 那时花颜还没有完全恢复魔身,她怕是察觉不到 。 又徘徊了许久,它悻悻地又攀上花颜的肩头。 “不是她种上的,但她身上也有相同的气息。那股子恶意是朝你而来的,最后受到恶意侵袭的是她。” 花颜闻言,有些怔愣地看着倾姬。 “确定没搞错吗?” 祟高傲地扬起蛇头,说:“我怎么可能会搞错呢?我诞生于恶意与惊惧,并以此为食。我怎么可能会搞呢?” “你身上的恶意,很淡很淡,但种在你的身上极深极深。若不是这次我竟然变强了些,根本就察觉不到。” 花颜低敛着眸子,将倾姬的衣襟叠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现在有点乱。 倾姬在保护她,没有阴谋吗? 她又看向窗外,天色黑了。皎月半挂在夜空中,银辉似的光洒在寝宫内的地上。 夏夜的幽香都在若即若离间浇洒在寝宫内,引诱着夜行人前来观赏。 外面景色或许不错。 她想出去走走,她想捋一捋。 她站起身转身要走,手腕被人握住。握住她的那只手暖极了,热意熨贴了她。 “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了。” 倾姬的声音低沉喑哑,她抓得很紧,衣衫又是凌乱着,桃粉似的红意漫遍了全身。 花颜回头看她,好巧不巧,这般境地倒是让她想起了那场亲吻。 “与你有关系吗?” 她故意把语气压得很冷淡,顺着她的力道恶狠狠地盯着倾姬。就像是初生的小狼在故作凶狠来保护自己 。 “你只是个护卫了,还记得吗?倾姬。你还以为自己是我的小师叔吗?” 倾姬只是轻柔地笑了笑,她依旧是紧握着花颜的手不松开。 “也好。” “什么?” “你若是喜欢,我可以一直当你的小师叔。” 花颜嗤笑,她玩味地说:“偷看别人洗澡的小师叔?” 闻言,倾姬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痛处,她有些慌乱,低垂着眼帘不敢看花颜,修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着。 明明她真的没有做亏心事,但是对上花颜玩味灵动的眼睛,还是不自觉地让她有些羞忸: “我没有偷看,作为你的护卫我得帮你看顾着,万一有心怀不轨……” “寝宫里有禁制,谁进来我一清二楚。”花颜打断她的解释,看着倾姬瞬间像是如坐针毡。 倾姬想要解释,她不想让自己在花颜的心里是个偷窥的变态。 但好在,花颜没有再揪着这个不放,她抬手将指尖按到倾姬的脖侧的印记上。 “解释下这个吧。” 说完,她又把手放在自己衣襟上。 “我的身上也有这个,你要看吗?” 倾姬按住她放在衣襟上的手,脸色泛红,不知道是不是这印记的缘故。 “不,不必。” 花颜看着倾姬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旋即又听到她说: “你不必多虑,这个符印它可以佑你平安,是为你挡灾的。” 花颜歪着头,笑了起来: “那你身上的印子也是为你挡灾的?” 倾姬也笑了起来。 “对。” 花颜侧过头,墨发掩住了她的侧脸,只留着摄人心神的眼眸,窥不清所想。 “祟和我说了。你在替我承受着不知名的伤害。倾姬,你是想做什么?可怜我还是看不起我?” “能不能不要再骗我,再瞒我了呢?” 花颜的声音飘散在诺大的寝宫中,树影乘风间,屋内碧香暖暖。 是一阵静默。 倾姬握着她的手更紧了些,她低下头,有晶莹的泪滴掉落在床榻上。 再抬眼时粉颊映衬的桃花眼潋滟又多情,泪意盎然。眼波中的深沉与爱意像是跨越了千万光阴与轮回沉沉地向花颜压了过来。 “因为我喜欢你,想保护你。” 平铺直叙的心述像是长吟的风,将暮山的雾霭与积雪扬起了浮华,彻底乱了。 花颜将手扯了回来,她有些慌乱地转身想要离开。倾姬看向她的眼睛太深情了,这都让她产生了错觉,心脏都砰砰砰地直跳。 她突然心软了…… 这可不妙。 有些踉跄地往外走,还没走多远便被倾姬从后面抱住。 “我不想瞒你的。前世是我不对,我不该对你许下承诺然后就消失不见了。” 想必那人也是跑过来的,她抱住花颜的腰,两人的身形都有些不稳。 一人踉踉跄跄地想出去,一人慌慌忙忙地想要拦住。 热气喷洒在花颜的脸侧,她听着身后人的喘息声。 “池息不是什么好人,就算你不喜欢我了,你也不要喜欢她。” 花颜感受着腰上紧箍着的力道,感受着后背贴上的温软,鬼使神差地喃语: “是啊,我不喜欢你,我偏喜欢池息,你待如何?” 她糯糯的低语散入搅扰在殿内的沉香中,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更近了些。细腻娇柔的侧脸慢慢贴上她的,花颜嗅到了倾姬身上的清香和遮掩不住的血味。 俩人贴得如此之近,像是将花颜都拥进了她的怀里。 玉体在侧,不知道是谁的心跳快了更多。 “那我帮你把池息杀了吧。” 闻言,花颜赶忙抓住倾姬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不行,现在不能。” 倾姬迟迟不说话,花颜挣开了她的手看着她。 “你先别杀她,我还有用。” “什么用?”她低着头看着花颜,眼里似是在压抑着什么。 花颜欲开口说话,便见倾姬牵着她的手,引着她解着腰间的束带。 她固执甚至执拗地看着她,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声音都委屈地颤抖。 “如果你想要,我也可以。” 第26章 一双人 倾姬拉着花颜的手, 两双柔荑交握。力道捻在束带上,白栀子花似的绸带就这样也如凋花落下。 本就包裹着身躯,犹显玲珑曲线的白衣瞬间变得松松垮垮, 衣襟也掉落得极低。顺着雪白的胸脯隐约可窥见半团玉兔。 倾姬就着手上的力道将花颜拽到身前,一手捏住花颜腰间束着的绸带, 一手捏起花颜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怦,怦, 怦……” 两人的心跳声皆如雷如鼓,像是心头涌动着的什么想要破土而出。 花颜压下心中的悸动,又羞又恼。 这个女人在解她衣衫上的带子,她刚沐浴完, 里面空无一物 。若是被解开,她便真的与花颜“坦诚相见”了。 况且, “如果你想要, 我也可以”这句话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把她看得这般不自爱。 即便是前世, 她也只是对倾姬一人那般的。 她突然觉得有些难过,原来他们俩个早就已经不认识彼此了。 “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你了解我吗?” 说完, 她将双手抽离, 后退一步, 消失在团团黑焰中。 被忽视在一旁, 躲在最角落的黑蛇也偷偷摸摸地消失在原地。 第40章 墨夜当空,冷月无声酿着花香。 魔殿顶上, 花颜从黑焰中走来, 然后颇为熟悉地找到一个台阶坐了下来。随之而来的,还有把热闹看完的祟。 “你生气了。” 它悄无声息地攀上花颜的肩头, 蛇瞳在黑夜中闪着绿光,它瞧着花颜。 “我闻到了,你真的在生气。你在生气什么?” 花颜看向它,明明是黝黑的眼瞳中也是闪动着皎月般的色彩。 “她把我看作是不好的人,我不应该生气吗?” 祟有些疑惑,暗道人类的感情真的很复杂。 “可是你也把倾姬看作是不好的人,她都没生气。” 花颜瞪大眼睛,在夜里扑灵扑灵地眨着。她想反驳,但又觉得说得也没错。 心里突然升起了一股无言的惆怅,压都压不下去。 自从回忆起前世的事情,她的心里还是头一次这么乱。明明之前只想着报复倾姬,远离倾姬。可如今,她好像狠不下心了。 她好容易心软。 花颜有些烦躁地将头埋在臂弯里,她的心脏还在砰砰地跳个不停。 她不得不承认,她其实还是很喜欢倾姬。烦躁得捂着头,暗骂着自己,她真的是很没出息。 祟的蛇尾微微摆动着,它轻轻地拍着花颜的后背,静悄悄地为她吸食走不好的意念。 长夜走过,夜深花露重了些。花颜只披着一件沐浴完擦拭衣袍,而今感觉到了些许凉意。 心不在焉地走回寝宫中,她推门而入,发现烛火尚新,烛身上覆盖着的蜡泪也尚浅,倒不似燃了大半夜般的那么“老气横秋”。 她缓慢地踱步而入,撩开层峦纱幕,便见有人影在拿着剪刀一点一点地剪着烛芯。 纤弱的女子依旧是如雪白衣,发髻只有一小根玉簪拢着,像是仙子般般如画。 她的眉间尚存郁色,不自觉地稍微倚在灯盏杆上,微微弯下身。 不知是疼痛还是因为别的,女子的脸色有些苍白,嘴唇紧抿。橙黄色跳动的烛光贪恋在她的脸颊,纤长的睫毛落下阴影遮住眼眸。 幕纱剪影,夜深顾盼,她其实在等着心上的人,不曾离去。 花颜轻叹了口气,她走到倾姬的身前,压下自己不自觉想要抱住倾姬的手,再一次暗骂自己没出息之后,别扭地拿过她手里的剪刀,放到桌上 。 “你走。” 倾姬不在意地笑了笑,将花颜的额发拂开,手掌状似无意地在花颜的额头上停留一瞬。 “殿顶上夜里会有些冷,当心着凉。” 说完,她端来了碗热腾腾的药汤,是她早就熬好的,温补身体。只是花颜迟迟不归,又热了不知道几次。 “喝完了再休息吧。” 花颜不看她,只顾着往自己床榻处走。 “放那儿就好。“ 说完,她侧过头看了倾姬一眼,加重语气。 “你走便是,我累了。” 倾姬笑得温婉,只是这笑里带着深沉的落寞。 “好。” 她的眉宇间也尽是疲倦,脸色状似比之前还要白了许多。她边往外走,边将远离床榻处的烛盏全部熄灭,自己蒙着黑走了出去。 颜儿睡觉,不喜太亮。她都记得,她很了解她的…… 诺大的寝宫里陷入了一片漆黑,只留着花颜床榻处的那一盏烛光。 她坐在榻上,虚虚地抱着自己,双眼看着不远处桌上的药碗。 发呆。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眸里滴落出了泪珠,一滴又一滴,渐渐地止不住了。 平日里富丽堂皇的宫殿皆沉浸在夜的黑中,她呆呆地坐着,就像是在漆黑浩荡的大海上独行的船只。 唯有几盏烛火照亮在她的身边,只是烛火摇曳在穿行而过的堂风中,不知道何时就熄灭了去。 “哒,哒,哒。” 又是极轻微的脚步声响起,那人就静悄悄地返回了寝宫中,将敞开的窗全都关好。检查无虞后,这才有静悄悄地离去。 花颜抬起头,看着窗户的方向出神。 半晌后,这才褪去鞋袜与衣袍钻进被中,她抱着自己闭上眼睛。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她觉得,她好像还是太善良。 还是太心软。 还是,很喜欢倾姬。 …… 这一晚,她做了个梦,梦到了倾姬。具体记不清了,但在这梦里她哭了起来,哭得撕心裂肺。 清晨的阳光照进了她的寝宫中,不是刺眼的热烈,而是竟重重纱幕筛滤过的柔和。 花颜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娇颜上还是尚未褪去困意的软糯,与梦境遗留着的悲伤。 她还有些懵,双眼毫无聚焦地睁着。 “唔……” 额上突然感觉到一阵微凉的软,她想去探寻时,便听见侧上方传来了轻柔的声音。 “醒了?” 花颜抬头瞧去,便见倾姬嘴角带笑,眼里是满满的欢喜。 “嗯。”她随意地应了应,声音倒是格外的娇软,像小乳猫在哼哼哧哧地叫。 她刚想坐起身,却猛然间想到了什么又钻了回去,用力包裹住自己。 她,她昨晚入睡前没有穿小衣!现在是真的内里空空 。 倾姬也猛地别过了头,她的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倒是苍白的脸颊上 终于泛起了红。 “我先出去。” 她匆匆离开,纱幕被匆匆而过的女子带起了波澜。这波澜一如花颜的心,也出人意料地泛起了涟漪。 花颜等她完全走出了寝宫,才终于三下五除二地套上一层又一层繁琐但美丽的衣衫。 而门外的人像是随时注意着寝宫内的人一般,恰逢其时地端着一些梳洗的物什走了进来。 花颜有点不适应。 之前的侍从和女奴都被她遣散,她不喜欢别人亦步亦趋地侍奉她。就算她让倾姬来当她的护卫,却也没想让她这般做。 这样……还算护卫吗? 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十分顺从地任由倾姬为她擦脸,梳发。 青玉妆台前,一人坐,一人立。 映在双鸾菱花大铜镜里的两个佳人都是出尘的美色。坐着的人黑发黑眸精致美艳,一举一动都是似妖若魅,而站着的人白衣胜雪清雅妍丽,一颦一笑都是盛颜仙姿。 倾姬拿着木梳,一寸一寸地梳着眼前人的长发。轻柔地整理着,从发根到发尾。 花颜看着铜镜里的画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顺滑黑亮的长发被倾姬的巧手辫束成了发髻,她拿了几朵簪花点缀。 她停下动作,朝着铜镜看去,视线落在花颜的脸上,嘴角不自觉上扬。 “真美。” 花颜看着她,也淡淡地笑了笑。 看着花颜笑了起来,倾姬脸上的笑意更深。她从妆盒中又拿出了胭脂,殷红的薄纸犹如玫瑰花瓣,她将它折起,轻轻地点在花颜的唇上。 她弯下腰凑近,双眸紧紧盯着那唇。两人挨得极近。 花颜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再一次失序。 她急切地抓握住倾姬的手腕 。 “我自己来。” 第41章 说完,她便将倾姬推远,对镜点着红妆。 红妆成,镜中的人美艳得不像话。 “你走吧。”花颜突然说道。 她也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觉得这样下去自己怕是真的会重蹈前世的覆辙,她要让倾姬离她远点。 “你我之间,恩怨到此为止,你走吧。即便你成了魔修,他们也会认为是我把你勾去,害你变成这样的。况且你也是绥炀的弟子,是陆稚延的师父。你可以回海门里……” 这般想着,便听见那人带着笑说出有些让她心酸的话。 “我不回去了,也回不去的。” 花颜倏然看向她,一身白衣的女子脸上是轻松释然的微笑,像是全然没有察觉到这番话里的心酸。 花颜看着她,等她说下去。可是倾姬迟迟未语。 “为什么?”她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 倾姬依旧是笑着,她走到她身边抚平花颜不自觉皱起的眉头。 “因为我叛离了仙门,我是甘愿成魔修的。” 倾姬深情又有些心疼的眼神让花颜心头狠狠一烫。 她错过头,将倾姬的手放下,一直回避着视线。 对倾姬的话,她没有任何回应。同时也再没说过让她离开。她故作从容地起身,然后再一次走进了黑焰中。 倾姬浅淡地笑了起来,笑里是蕴着的苦涩,颜儿又在躲着她。 留下的女子看着手指,感受着上面残留的热意。那上面是颜儿眉宇间留下的温度。 颜儿…… 她不敢当面再唤她这个名字了,她还记得在圣坛唤花颜这个亲昵的称呼时,她的脸上是全然的排斥?她好像以为自己是在叫陆稚延……她该怎么挽回颜儿的心呢? 她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上一次,颜儿也是这样追逐到无力颓然吧……她感觉有些心疼,在原地站了许久…… 思忖了许久。 那许久里都是一个人。 最后终于是没忍住心中的不该出现的酸涩追了出去…… 颜儿,会不会去找池息了? 而离去许久的花颜也心神不宁,她在寝宫外的魔殿中漫步目的地闲逛着。 时而看看来来往往忙碌地侍从,时而走到隐匿身形在殿顶上走来走。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终于是有些累了,走到魔殿后的花汀间,寻了个亭子坐下来赏花。 而追逐着她的白色身影也分外小心地隐匿着身形,藏到了杂乱的树丛中。 【宿主大人,你忘了花颜说你是偷窥狂的事了?】 倾姬不语,只是拼命地将从系统空间中买来的喷雾往身上喷,以此来躲过花颜的探查。 有池息,她很不放心。 至于是不放心花颜打不过池息?还是不放心别的便不知道了…… 而不远处的花颜百无聊赖地看着花,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而后释放出了一缕魔息飘向了远处。 倾姬,小师叔 …… 她在心中暗暗地唤着,她现在又矛盾又心疼 。 她想让倾姬离开,又不想她离开。 她还,有些心疼她。 不知如何是好,还是先放一放吧。 而今先把池息的事情解决。 归于她身体中的祟冒了出来。 “你们两个腻完了?” 突如其来的调侃让花颜有些错愣。 “嗯 ?” 祟懒懒地倚靠在她的身上,说道:“你们两个人好暧昧,寝宫中都充斥着你们两个人的……酸臭味。” 蛇头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它说得才没有错呢,恶意是甜甜的,善意是臭臭的,爱意是又酸又臭的。 花颜干笑几声,不远处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依旧是一身灰衣,她急急忙忙地走来,神情都是癫狂地喜悦。 魔主大人又传唤她了。 池息的修为被花颜封住,无奈之内着急忙慌地跑来。 一贯病态苍白的脸上冒起了热汗。 她笑得开怀,如果不了解池息的为人怕是真要以为她是位善良阳光的姑娘。 “魔主大人。” 花颜也笑了起来。 “想好了吗?准备和我坦白了吗?” 池息凑到她的身边跪下,赤诚又热切的地看着花颜 。 但看了一会,却又低下了头,眉头拧了起来。 而后又闭着眼睛感受着,这次再睁眼时,里面扭曲的狠戾。 魔主的身上有了别人的气息,尤其是……魔主大人的唇,那上面异样的气息尤为浓郁。她被别人抢走了。 心思百转千回,她这才察觉到另一件更令她崩溃的事情,这股气息好像昨天便存在了 。 昨天……那个护卫,倾姬。 强行压下心中的暴虐与嗜杀,她的双手紧紧握着,眼睛泛红。 再抬头时,又是纯善。 “魔主大人想要什么,想知道什么,我都会一一奉上。” 花颜这才露出了真切的笑,眼睛弯弯如月牙,多了些甜美可人。 “关于你的身份,还有与海门里的关系,都告诉我。” 池息吐露道:“我是半魔。” 花颜倒是没有太多的震惊,之前从长屋中她便有所怀疑。这么多年,魔地竟然从来都没有抓到过那些黑衣半魔,任由敌人向自己的地盘偷放蛊虫。 还有同命蛊,这个蛊是需要由魔血浇灌而成,她也是无意间参透,那池息怎么会知道,甚至还制作了出来…… “然后呢?” 池息看着花颜的脸色,发现无半点惊异又荒诞地笑出了声。 “不愧是魔主呢,竟然猜到了。” 花颜笑了笑,说:“继续说下去。” 池息一直在笑着,甚至笑出了眼泪,那双眼睛里的疯狂再也藏不住了。 她真的好像拥有魔主,这么聪明又强大的存在…… 可是,这么迷人的魔主大人被抢走了,她的神明被别人玷污了。 她想得到魔主,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可是如今那个倾姬却捷足先登…… 她不能忍。 她不能忍。 她绝不能忍。 “魔主大人,你知道我想得到你的垂怜。如果我说出来,魔主就会垂怜我吗?” 花颜看着她露骨又令人惊惧的侵略性的眼神,不禁皱起了眉头。 “会的。” 说完,池息晃晃悠悠地向花颜爬来。 “魔主,要怎么垂怜我?” 花颜见状,不由得用魔息将她绑在原地。池息的眼神中是满满的占有和侵略,她能猜到池息到底想要做什么,但她仍想试试。 毕竟如果池息不告诉她隐情,她只能强制看取她的记忆。但强制看取有违天道,会受到天道的惩处。毕竟,这也算是透露天机…… “祟,你确定我真的不能强制看取她的记忆对吗?”她暗中向祟传音,又一次确认道。 “对,千万不要这样做,这是泄露天机。” 祟加强了语气,含着警告。虽然它喜欢打打杀杀还爱找死,但它活得够久啊。它可是见识过很多因为泄露天机死掉的人呢。 花颜安抚了它一句,表示自己绝不找死。 第42章 随后看向池息。 之前她对池息只是怀疑,想等她慢慢露出马脚。可是如今看来,池息对她的欲念就像是个不定时的炸弹,不知何时会伤害到她。 “在我能力所及之内,我会垂怜于你,地位,财富……都可以。“ 池息嗤笑了一句,不敢置信地看着花颜,笑出了声。 “魔主大人觉得这些狗屁一样的俗物对我来说,是垂怜吗?” 花颜双眼眯起,眼中透露着警告。 可池息像是没有发现一般,她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地用炽热露骨地眼光打量着花颜。 “魔主大人,我只想要你啊。” “我做梦都想得到你。” “闭嘴!”花颜冷斥,魔息听从着她的指令,丝丝缕缕地钳住池息的嘴。 可池息根本不在意,甚至拼命地扯着嘴,汩汩的鲜血从被拉扯掉落的唇肉上流出。 她痴狂地说道 :“在梦里,魔主在我的身下,娇吟细喘,我做梦都想亲染魔主的芳泽,想要一寸一寸地得到魔主大人……” 花颜一巴掌将她扇倒在地,她气得心脏都疼。 而不远处注视着这一幕的倾姬也握紧了双拳,她也气是极,后槽牙都在用力地磨着。 这个变态在觊觎她的颜儿,甚至梦到和颜儿…… 她要把池息杀掉 。 而在花亭中,花颜恶狠狠地看着晕过去的池息。 “祟,天道的惩罚是什么?” 祟闻言被吓到,一个劲地劝说。 “你要做什么?不能强制看取别人记忆的!你要找死吗!” 花颜冷声道:“不搞懂那些仙门人到底要干什么,我们就是在毡板上的鱼肉,任其屠宰。” 她上一世即使恢复了魔身,也还是被陆稚延狠狠地挟制住,甚至被他们逼得只能自爆拉着他们一起死。 这一世她不能坐以待毙。 祟冷静了片刻,想了想。 “惩罚是不一样的,我曾经看到一个老乞丐当场暴毙。” 花颜闻言,伸出的手顿时停住。 刚刚非常气恼,甚至想强制读取池息的记忆,然后顺便把池息杀死的念头瞬间消散如烟。 她顿时觉得这个小屈辱可以忍一忍。 成大事者,应该不拘小节。 瞥了池息一眼后,她起身又朝着城西角的地牢走去。 既然池息这里暂且不行,那她再去看看那个黑衣男那里,寻寻突破 。 只是,花颜未曾注意到,待她彻底走远之后,一身白衣的女子从不远处走了出来。平日清冷的脸上而今是不亚于池息的阴鹜。 她祭出了长剑,一步步朝着池息走去…… 花颜再一次走在城西的小巷中,她格外喜欢这个地方。静谧而又悠长的小巷像是时光深处的某一可触及到的过往。 路过几日前还热闹非凡的斗场,她脑海中便不自觉地闪现出倾姬的身影。 她颇为心燥地捏了捏额角,而后又快步朝着地牢方向走去。 可,陡然间,她停下脚步。 闭着眼睛仰起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探着空气中的气息。 池息的气息,消失了。 她甚至也感觉不到,池息的魔息…… 池息死了。 她还没有得到任何可用的信息,池息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她当即扔出了黑焰,身影闪动间消失在原地。 等回到花亭,眼前的一切更是超乎她的意料。 都是血。 花亭的地上,以及亭子的柱身上,都是血。 池息倒在地上,腹部被破开了一个大洞,脖颈也被人划破。 死状可怖之极。 而不远处,蜷缩着一个人。 血色在她的衣裙上漫开,白衣上沾着团团的红 。她的手中紧紧攥着什么,长剑落在她的身边。她不时地发出呜咽,混身发抖,犹如被人遗弃的动物幼崽。 “花颜,她正在承受天道的惩罚。”祟道。 怎么会有,天道的惩罚? 花颜怔愣了片刻,跑到倾姬身边。 她将倾姬抱了起来,可刚一碰到那人便被紧紧地桎梏在原地。刚刚还在痛苦发抖的人像是用尽全力,狠狠地拥着她。 声音伴着呜咽,疼痛让倾姬的声音都在颤抖,她将手中一直攥着的小珠子递到花颜手中。 “我帮你拿到了记忆,帮你杀了她。你还生气吗?” 抱着她的人混身止不住地颤抖,花颜呆呆地接过。 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经迷离了她的双眼。 倾姬帮她杀了池息,帮她拿取了池息的记忆,帮她承受了天道的惩罚…… 倾姬还在不住地喃语。 “池息她不是善人,她也不是真心喜欢你的。她会害你,所以我才杀了她……” “你也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花颜的眼泪像是积攒已久的暴雨倾注而下,她埋首在那人的肩颈。 “不生气……” “小师叔。” 她边说着,边将魔息一缕一缕地送入倾姬体内,她想帮倾姬减轻疼痛。 声音哽咽,她的手也在不自觉颤抖,她很害怕。她不想让倾姬死…… “你哪里疼?” 或许是说出了自己的执念之后便松懈了下来,而今的倾姬疼得已经说不出话。 好疼。 她的浑身都像是被火烧着。 就像是有人在撕扯着她。 可是她不后悔。 泪水打湿了两人的衣襟,混着鲜血都杂糅在了花亭中。惊悚可怖的血染红了地,在血滩里有两个人在搀扶相拥。 花颜搂上她的腰,她想抱起倾姬。可只要她稍微一动那人便抖得更加厉害,无法她只用魔息小心地安抚着她。试图缓解她的疼痛。 她的眼泪就像是永远不会断一般。 小师叔,小师叔…… 她觉得自己又陷进去了。 如同前世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倾姬的痛苦褪去,她不再颤抖,只仍紧紧地抓着花颜 。 她睁开了眼睛,感受着怀里人的温度。嘴角勾勒出了满足的笑,但顿时惴惴不安地瞥了自己一眼。 “我太脏了……” 她蹭在花颜的脖颈处低喃,有些小心翼翼。 花颜笑了笑,眼睛弯弯,煞是可爱,她将手放在倾姬的后背轻拍。 “我也脏了。” 黑焰将两人围拢住,再醒来时已是寝宫之中。花颜抱起倾姬,朝浴池走去。 她小心地将她放在水中,目不斜视。 “洗洗就干净了。”她轻言道。 “嗯。”被花颜抱着的倾姬有些羞,她被颜儿抱着走进浴池…… 待让倾姬适应过水深之后,花颜便转身欲离开。 “颜……魔主。” 有人不安地唤道。 花颜的手腕被人抓住,那人倾身一手掌住她的下巴倾身探上。 唇瓣被人含住,那人轻轻地抹去她眼角的泪滴。 “一起洗吧。” 花颜闭上眼睛,搂着倾姬的脖子热烈地回应,唇齿勾缠。 “好。” 第27章 一双人(2) 花颜觉得自己身上热极了, 连脑袋都晕晕沉沉的,身体也慢慢发软。有骨感温软的手指在花颜的身上游走,而舌齿也被那人衔住, 她只能发出细碎而又娇羞的喘息。她的脸色泛起来桃粉,从紧闭着的眼角再到两颊都像是晕在红霞之中, 修长的睫毛如惊飞而起的蝴蝶,有种别样的脆弱。 第43章 口腔内的气息都被人夺走了, 那人还时不时擦过她的上颚甚至更深处……这惹得她不自觉的轻颤。 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如幼苗一般抽条而出…… 水雾之中。 衣衫还算完整的曼妙女子面容越发娇俏,如妖魅般美艳。她的发间渐渐鼓起来了小包,而后渐渐地长出了小角。 两只小角光滑娇嫩,是剔透无比的纯白。 倾姬没忍住伸手戳了戳, 却没想到怀里的人呻.吟出声,身体一阵又一阵地颤抖。倾姬见状松开了引着她的手, 像是发现了什么宝物般眼睛都亮了。她轻笑着拉开花颜的衣襟。 带着几分宠笑。 “你还来吗?” 花颜撑在她身上, 浴池中弥漫而出的雾气氤氲了两人对视的眼眸。她也微微低头偏倚倾姬的脸侧, 有些疑惑怎么感觉自己的脑袋顶上热得狠, 还有股股酥麻的感觉从头顶传至全身。 这很不对劲。 她咬紧牙关。 她想撩拨倾姬 !她想让小师叔…… 但是她现在却连自己站起来都无法,双腿都在打颤。 这很不对劲。她堂堂一个魔主不是这样的! 全然不知自己多长了对角的花颜,悲天悯人。 …… 长夜漫漫, 风月欢好。 从浴池水雾中的身影, 到不知如何的淅淅沥沥水声间, 就像是在将时间都虚度在时光里…… “嗯……” 淡默的夜里不时传出细细的娇啼与女子的低语。 不知是过了多久。魔殿内层峦的纱幕遮掩了一切朦胧的魅影。 日光大盛, 魔殿内是难得的温馨。 床纱之内,两个女子墨发如云, 有几缕青丝都结成了绺子。 外侧的人醒了过来, 清冷的脸上还残留着媚意。 她看着花颜的侧颜,将她伸出的手臂掩进被子里。 随后看着她头上的一对小角, 陷入沉思。 【颜儿头上的角是怎么回事?】 一夜的小黑屋之旅,让系统苦不堪言,它有些怏怏地道:【魔骨彻底长好了,魔角也长出来了,她已经成为一只成熟的魔了。】 她轻手轻脚地撑起身,而后将花颜的额发撩开,细细地看着。 【上一次还没有。】 系统:【上次花颜没有进入成熟期,还没来得及长。】 倾姬有些恍然,然后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 【这双角……有什么用 ?】 系统开始列出了各种数据,分析后语气也颇为微妙。 【这是这个世界魔族的设定。没什么用,主要是取悦伴侣,就像孔雀成熟期会开屏一样。当然这个比喻不是很恰当……】 倾姬抚在花颜额上的手也是突然顿住。 取悦伴侣…… 她又想起来昨晚…… 面容再次白里透红,说起来也是,每当她碰到小角时,颜儿就会忍不住…… 她不再细想,强行按压住自己蠢蠢欲动还想要捏住花颜小角的手。 于是转移视线,同系统交谈,企图将心思分开。 【海门里有什么动向吗?】 系统道: 【谷雨祭失败,魔地的蛊又被消灭。圣坛吸取的力量不足,他们开始慌了,想尽早将花颜和祟炼化。陆稚延觉醒,她的祖上吸食了花颜亲族的骨髓,虽觉醒概率不足0.001%。但出人意料的是,她竟然真的觉醒。】 系统都不免有些惊诧,暗道不愧是天道之女,这么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竟然也在她的身上发生了。而陆稚延的觉醒也就代表着力量会增强,也代表着她会和花颜一样,会生长出魔骨。 倾姬沉吟:【天道所为,不过陆稚延这般活下来也属实荒谬……那颜儿的死亡剧情有没有变动。】 系统又进行了一番仔仔细细地盘查。 【没有,仍是必死结局。】 系统看着宿主大人接着失落的神情,到底还是不忍和唏嘘。 与上一次相比,花颜逃过了池息的劫,逃过了谷雨祭的死劫,甚至又逃过了诛杀陆稚延和盗取池息记忆的劫…… 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逃不过死亡。 宿主大人即使为花颜挡下了这么多劫难,却依然救不了她。 【这次颜儿不会死的。】倾姬如是说。 系统没有辩驳,它知道不管自己说什么,宿主大人都已经不会再停止。 【那个法阵,有什么破除的方法吗?】 系统诡异地停滞了一段时间,而后支支吾吾地将一切都告诉了她。 方法是有,可是代价巨大。 它是不想让宿主大人去冒险的,但那有什么用呢,它终究不能代替宿主做决定。 将系统的话一一牢记,倾姬低垂着眼眸不语。 如果她们两个人只能活一个,那么她甘愿去死。 未几,床榻内侧的人也有了动静,悠悠然转醒过来。 花颜的身体酸涩极了,额角处还感觉热乎乎的,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长。她眨着眼睛,缓了好久才想起自己昨晚和小师叔……热火朝天地在了一起。 她昨晚,好像,有些不清醒…… “还累吗?” 听到身后人轻柔的问话,她有些羞意地捂着脸偏生不让她看。 “不累……你累吗?” 倾姬撑起身看着她捂着自己脸,以为她身体不舒服,于是将她的手掰开。 “你怎么了?” 花颜看着半身压来,未着衣缕的倾姬,羞恼顿时变了味道。 她突然就想起昨晚自己反压未果。 昨晚,说好换她来,可是倾姬偏不听。 她也想来。 既然昨晚不行,那今早吧…… 于是她提了口气搂住倾姬。将自己的唇凑到她的下巴上。 暧昧又魅惑,偏生眼睛单纯无比。 “我在想,小师叔昨晚身体都那样了,怎么还能做这种事情。怕是累坏了吧。” 她笑得纯良极了,眼睛弯弯,脸颊带红,手在那人的地方画着圈圈。 看着身上的美人脸颊又漾红堪似红梅,她的心里既欢喜又怦怦直跳。 “没有……”倾姬低语。 言外之意就是她还可以哦,反压是没有机会的。 意料之中,倾姬细细地吻了下来,就是眉宇间紧闭,脸色不复刚才那般红润。 毫无征兆间,倾姬的身体骤然小幅度地轻颤,她甚至痛苦地呜咽。 花颜察觉到了她的痛苦,轻轻推开了她。 用魔息细细地抚慰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她用利爪在自己的肩上划开了血口。 而后将倾姬的头压下,让她吸食着自己的血…… 她想起了半魔人,既然自己的血肉这么珍贵,也一定能让倾姬好好活下去。 没有多久,倾姬的痛苦便渐渐褪了下去。她的唇角还残留着花颜的血渍。花颜将它一一擦拭干净。 见她缓了过来,便将倾姬放倒在榻上。 倾姬到底,怎么了? 瞒了她什么事? 她全然没了旖旎的想法。 倒在倾姬的身边,就这样陪着她。 她想了很多,想把所有事情都捋个清楚。可是想来想去,她却发现自己像是身处在巨大的迷雾之中,变动间牵一发而动全身。 第44章 …… 不知过了多久,身侧的人又开始动手动脚。花颜气极反笑,刚刚都那副样子了怎么还想着这种事情。 她把身上的倾姬的手扒拉下。 那人委屈地安稳一会儿,然后又探了过来。倾姬放开她,低下头,贴在她的额前。声音喑哑而又低沉,鸦羽似的睫毛上还坠着小水珠,眼睛里载着委屈。 “你怎么不理我啊?” 闻言,花颜歪着头看了看她,然后欺身而上,盘坐在倾姬身上。她将倾姬的手举在上方,不让她得手。 “你喜欢我吗?”她凑到倾姬面前。 “喜欢……” 花颜俏皮地眨着眼睛:“让我胡思乱想什么都不告诉我的人,才不是真的喜欢我呢。” 倾姬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她墨发如云散在榻上,显得楚楚可欺。 “没有……”她下意识地反驳。却被花颜笑着打断: “那你怎么证明?让我想想。” “这样,把你瞒着我的事情都告诉我。” 花颜看着她,眼里与前世的痴慕重合。 “别让我太担心你了。” 倾姬看着她,伸出双手攀上了花颜的脖颈,她终是笑道: “那好。” 从哪里说呢,就在倾姬在思考之时。便听见心上人问: “小师叔,你会死吗?” 花颜依旧是捏着她的手腕。 闻言倾姬下意识想开口,却被花颜捂住嘴。 “想好再说,你如果再骗我,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 话音出,身下人是迟迟不语。第一个问题便卡在原地。 倾姬垂下眼眸,睫毛抖得极快。她其实有些慌张,但是不说花颜是会生气的。 花颜心中了然,觉得有些难过,但她还是想听倾姬亲口告诉她。 她拿开手,将牵制住倾姬双手的手也拿开,撑在倾姬两侧。 “你说话。”声音娇软,眼睛故作凶狠地看着倾姬 。 “大概率会。” 花颜心中更加沉重几分,看来师叔是百分之百会死…… 她不会让她死的,花颜暗道。 “为什么会死,我想知道。” 倾姬将从花颜身上滑落的薄被又拉到她的身上,掩盖住春色。 既然她都已经受了这么多天道惩处了,也不怕多个泄漏天机这一条…… 这般想着,她捏住身上人的腰坐起身。 “颜儿,你知道凡人也可以成神吗?” “成神?” 花颜她喃喃自语,神族和魔族是上天的赐物,是天生便不同于人类的族裔。就如同人与狗是两个物种一般,狗又如何能变成人呢? 这真的荒谬…… 不过这个世界也本就荒谬无比。花颜想起了自己这段时间所经历的一切。从身上封印着祟到解开封印与祟共生。既然有魔族又怎么能没有神族呢?只是这传说中的神族不留半分遐想,与他们不同的便是神是分明的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 她不禁陷入思索。曾经这般强大的神与魔,为什么说消失就消失呢?而魔族又为什么会被毫无力量,毫无可比性的人族给啃食呢?她很疑惑,也很不解。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大手在操控着一切。 又想到了祟曾和她说过的一番话,觉得心中压抑无比。那祟是什么?它是个怎样的存在呢?可以与自己的魔息共存,也可以诞生于虚无之中,甚至可以吸食人们的恶意。祟是什么呢? 她得不到答案。 第28章 结局1. 倾姬搂着她, 薄被里的赤身在紧紧地相贴着。每一个心跳,花颜都能从紧贴着的白团处感受到。 相交的坐姿是如此相贴,以至于交颈时的任何一个小动作都能引起红樱颤栗。 “没错, 成神。” 轻柔的女声在讲述着花颜不知道的隐秘,就像是跨越了很远的路把这些事情传及至她的耳边。 如滔如波千万年之前, 神族和魔族以不可抗因素急剧败落,没有人知道败落的原因。 直到有一天, 日月皆沉入了云里,黑暗席卷了整整月余。 等一切尘埃落定,光明重现时,空气中便铺满了无数的灵力。也就是从那时开始, 世间出现了一群自称是半仙的人,他们不亡不灭。甚至还告诉普罗大众有资质的人便可以借助这些灵力修行, 修炼成仙。 莹白无暇的力量被其唤为灵息, 黝黑莫测的力量被其唤为魔息。 就这样, 这些半仙逐渐在朝代更替与后代辈出中发挥着中流砥柱的作用, 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与魔息亲近的人们被视为蝼蚁甚至被驱逐。 “那些半仙就是半魔,对吗?”花颜倚在她的身上问出声。 “对。”倾姬瞧了眼她的神情, 发现无虞后才继续道。 魔修被驱逐之后, 这些半仙便建立了仙门。他们开源引流, 于世人眼中是普渡众生的正道门派。他们开始设立每年的特定的月份举办谷雨祭祀, 向神明祈求福祉。 谷雨祭,神明恩赐的日子, 仪式持续三天, 但时长为期一个月。这也是万千年之前黑暗席卷的一月,是魔族被斩杀殆尽的一月。 而圣女便是这个仪式的执行者。 至此, 倾姬抬起倚在她肩颈处那人的下巴,瞧着她。 “我才是圣女,颜儿。” “我知道。”她浅笑着,歪着头,“圣女到底是做什么的?” 她当了两世的圣女,到头来也不知道为何会让她顶着这个圣女的头冠。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在被不知名的大手操控着命运。总在有些是是非非在阻挠她察觉到真相。 倾姬垂着眼眸,道:“看守圣坛的人,也是看守圣坛中封印的人。至于为何会让你顶替,许是因为仙门里的内部争斗。” 花颜疑惑地直起身:“半魔之间的争斗?” 倾姬点头,温言道:“他们虽然不亡不灭,却难免还是会老去,甚至到最后变成一具可以呼吸可以思考但无法活动的干尸。”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痛苦,半魔之间会同类相食。吸食对方身上残留的魔血,来维持活动力。也正是因为如此,曾经恒河沙数的半魔经过这么久,所剩也不过百人。” “他们迫切想要得到魔血或者是同伴的血,如果他们知道海门里曾经偷偷藏起一只被封印的魔,那么海门里的成神之计便瞒不住了。” “所以,他们才暂且将你顶上圣女的名号,这样你既能光明正大地进出圣坛,也不会暴露你是魔的身份。” 花颜沉吟:“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因为你是圣女,所以他们告诉你的吗?” 倾姬低着眼眸,不再去看她。 “不是,我一直都知道。之所以先前瞒你,是因为我……唔。” 花颜看着她,在等她继续说下去,可是那人迟迟不语。她轻叹,贴在倾姬的额间。 “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吧,我不会生气的,你该信我。” 她仰起笑脸,是明艳的姝色喜人。在这一刻,倾姬有种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的冲动,包括任务,系统……可是她不能说。 贴在额前的女子像是看出了她的为难,转移了话题。 “我想听你继续说下去,关于成神的。” 第45章 这么荒诞不经的贪念,也一定会有更加荒诞不经的方法吧。 “用圣坛里残留下的神明之力来封印住魔息和邪祟的力量,并将其炼化。据他们所说,得到所炼化的力量便可以成神,便能达到真正的永生。” “这次谷雨祭没有完全将你和祟的力量汲取封存,他们有些慌了,应该在试图提前开启炼化。他们不会放过你的,颜儿。即使你现在已经恢复魔身,这只会让更多半魔觊觎你。” 花颜将脸侧的额发拂开,捏起一绺倾姬的长发在手中。 “那就把他们都杀掉,然后摧毁封印吧。” 倾姬任由她把玩着自己的发丝,笑了笑。 俩人的想法如出一辙。 “好。” 然后,花颜便听见倾姬在她的耳侧细细说着摧毁封印的方法。 听完,倒是陷入沉思。 封存着她和邪祟力量的竟然是合欢花树? 她有些微微惊讶,又想起在圣坛中那令人惊艳的香甜花瓣与像是永不凋零的妖娆。 原来摧毁封印的法子,便是要在谷雨祭后,趁着封印威力减弱一举把它们都斩断吗? 但看着倾姬笃信的模样,她又觉得倾姬不会拿这种事情和她开玩笑。 但是心中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她讷讷地应了下来。 天色就在这样的交颈中慢悠悠地黑了又白。 在魔殿中的侍从们都渐渐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因为鼎鼎大名的池息大人不见了,魔主大人身边跟随的是一个新来的护卫。 这个新来的护卫深得魔主恩宠,不仅允许她可以自由进出魔主寝宫,竟然还可以被允许贴身伺候魔主大人的更衣与膳食。这可是天大的荣幸,有多少人挣着抢着想要伺候魔主大人,可偏偏魔主大人不喜欢他人贴身伺候在侧。如今这般,这护卫当真幸运至极。 于是,在魔殿中,路过的侍从们总会看到。 有时候,魔主大人她说她饿了,贴身护卫便会引着魔主大人往殿外走,边走还边说笑,问等会儿该做什么吃的才好。 但有时候,魔主大人说她饿了,贴身护卫是抱起魔主大人便往殿内走,边走还边哐哐地关上大门,好生奇怪。 这件事情困扰了侍从们许久,大家都在猜测或许魔主大人所说的意思与他们理解得不同。 至于哪里不一样? 有单纯的小侍从还想继续八卦问一问,却见魔主大人从寝宫里走了出来,旁边依旧是那个护卫。 “颜儿,既然不舒服就再睡一会儿吧。”魔主大人身边的护卫如是道。 围聚在一起的侍从们纷纷退散,眼观鼻鼻观心,他们一点都不好奇。他们什么都不想听到。 可就在这时,高高在上神秘莫测的魔族大人却声音软软的。 “我都睡了好久了,不能再睡了。” “师叔,你摸摸我是不是病了。” “我瞧瞧……” 侍从们皆有些呆愣地顿了下脚步,然后快速离去。 这下应该什么都不用困扰了,原来新来的护卫是魔主大人养的面首! 八卦的神情顿时变得微妙,这护卫配不上他们的魔主大人啊。 真是痛心疾首。 而这边让侍从们痛心疾首的花颜,正慵懒地倚靠在倾姬的身上。 她最近时不时便会感到困倦,但转念一想就算和师叔胡闹也不应该这样累的,毕竟她是魔。可又想起自己昨晚被倾姬拉到铜镜前,看到自己头上长出的畸角之后,又觉得或许是这个东西在做祟。 每次那样之后,她的头上便会长出这对畸角。没有什么实际的用处,还处处给她添乱,若不是这对畸角,她怎会每次欢好都浑身使不上力气。她早就把小师叔给压制妥帖了! 这样想着,她倒真越发觉得是畸角的问题,前世她未曾长出来,这些症状她也从未有过……但,她还是点了点倾姬的下巴。 “小师叔你不会害我的,对吗?” 倾姬轻轻地点了点头吧,笑得温柔。 “对。” 花颜看着她的笑容,算了算日子谷雨祭也快过去了,要是去摧毁封印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事…… 而小师叔如又今这般娇弱,还是要好好护着。 她将自己的唇送了上去,渡了许多魔息给她,长修为,让小师叔有自保之力。 一吻过后,她看着倾姬双眼迷离的样子,妄念和胜负欲一起涌了出来。 “这次你不要动,我来。” 倾姬的笑容越来越深了。 为什么颜儿在这件事上偏偏不长记性呢?哪次不是她应允下来乖乖不动,可颜儿的畸角一冒出便歇了气力。 但她也不做提醒,任由花颜主动送上来。 “好,我不动。” …… 夏乏秋冷,寝宫之中你侬我侬的二人歇了下来。 看着身旁人沉睡的容颜,倾姬轻手轻脚地将头埋进花颜的怀里。 【颜儿能睡多久?】 系统根据所购买的药剂成分计算一番,再结合这个小世界里花颜的情况。 【只能睡一天。】 它没想到这个世界里的魔竟然能抵抗住这种致睡药。无色无味,空间出品。普通人浅尝一克便能昏睡许久,可没想到这对花颜竟然没用,宿主大人还担心会影响花颜的身体…… 它也躺平了,自己的宿主确实有些恋爱脑。 接连几天,宿主仔细斟酌完剂量之后才加以投放,似乎真的不记得这种致睡药是专治失眠安神的良方。能有什么不良后果! 它在心里默默地吐槽完,查看了一番仙门那边的进展。既然宿主大人选择了这样,而且剧情的进展也已经覆水难收……它选择站在宿主大人这里,一起进退。 【宿主大人,陆稚延果然来找你了。】 倾姬坐起身,长发落在她的肩侧,纤柔瘦削的样子动人无比,只是眼眸里闪过寒意。 【封印留着是个大隐患……至于陆稚延,她无非就是想杀了颜儿。既然来了,就一起解决吧。】反正她也活不成了……各种劫难,还有泄露天机。让颜儿好好活下去吧,她怕死也怕疼。 她又低头看了眼枕边的人,眼中是深沉的不舍,用眼睛细细描摹着她的脸颊,终是浅浅地笑了起来,眼角含泪,眷恋无比。细长的手指绾着自己散下来的长发,吻轻轻地落在花颜的额上。 “好好活着。” 说完,倾姬穿上衣衫,独自走出了寝宫。 瘦削的身影渐渐远去,她祭出了长剑不知道去了何处。 全然不知倾姬离去的花颜睡得极沉,昼夜交替间便是一天。 “唔……” “师叔……” 花颜下意识去搂身旁的人,可这次却落了个空。 本来双眼朦胧微眯着的花颜,陡然间坐起身。 床榻一侧原本属于倾姬的位置毫无温度,而且寝宫之中也全然没有倾姬的气息。她的身体被一股暖乎乎的力量包裹,像是原本属于她的东西终于回归。 她举起手,看着自己被黑色鳞片覆盖的手臂,化形而出的利爪更加锋利狰狞。 这是什么时候长出来的。 第46章 惊异之间,心中更多的是不安。 小师叔不见了,力量回来了…… 她将祟唤了出来,而祟的身上也发生了许多变化。尤其是身上的纹麟竟然长出了金色的纹路。 祟也像是刚刚才睡醒一般。反应过来后,它目瞪口呆地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的力量,开心地尾巴打圈。 还没等花颜问,便兴奋不已地说:“花颜,咱们的力量又回来了。真有你的,什么时候去摧毁圣坛的,我怎么不知道……” 祟话音还未落地,便见花颜急忙披上外袍消失在一片黑焰中。 花颜细细想着,手指尖又在不自觉地摩挲。渐渐地,她感觉心脏跳动得如雷如鼓。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小巧的脸上嘴唇紧紧地抿着。 倾姬去圣坛了…… 一定是倾姬干的。 她又骗了自己,真是个大骗子。 黑焰挥散,再转眼间,花颜行至圣坛所在的山崖。这里的山虽然依旧荒凉,犹如阻断了所有的生机。但不同于上次所来时的圣洁宏伟,这次白玉似的直通向山顶的路径上满是滴滴答答的鲜血。 而山顶上白墙红瓦的祭庙上,也清晰可见斑斑血迹。 天际上蔓延着浓郁的魔息,她对此熟悉得心惊,是属于她的力量。而拢聚的魔息像是找到了归宿一般,由原本漫无目的地游离逐渐朝着一人奔涌而来。 但花颜却没心思先收回她的力量,她再次走入黑焰中,感受着倾姬的气息慢慢地搜寻着。 倾姬的气息弱了好多。 像是,快要死了。 花颜心焦得落了泪,再次挥散黑焰。 这次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合欢花树。之前招摇舞曳、像是永远都不会凋零一般的合欢花如今在稀稀疏疏地没落着。 像是彻底褪了颜色,灰扑扑截断的树干像是无力挣扎在求救的肢体,地上铺满了厚厚一层的落花,宛若与土地相倚做最后的别离。 “师叔……“ 花颜声音颤抖地叫出了声,不知道为何,看到这番情景她心里的悲痛便止不住了。 她释放出所有的魔息,仔仔细细得搜索。终于是在某处所寻到了那人,她跑到远处的某颗树下,在跑动间脚底下满是凹凸起伏、软硬不一的东西,只一瞬花颜就发觉到,合欢花下埋着一群尸体。 她的手心冒出了汗,连魔息都忘了用,只顾着跌跌撞撞地往那处跑。 “小师叔……“ 她跪坐在地上,从繁茂铺就的落花中挖出了那个人。 白衣上都是鲜红色的血,她的脸色苍白至极,甚至白到透明,像是随时都有可能消失一般。平时会深沉凝视着她的眼睛也死死地闭住,好似再难吝惜于她眼神一般。 呼吸声越来越弱了。 花颜豆大的泪滴坠落,如瓢泼大雨止都止不住。 贝齿咬着下唇哭出了声,黑瞳终于像是揉进了星尘的颜色。 她不管不顾地在自己的手臂上划出血口,喂到倾姬的嘴里。 她的血很多人都想喝的,喝了就能不死不灭。 她得让小师叔喝下去,小师叔也不用怕会变成干尸,她会每天都喂给她血的。 只要小师叔活下去…… 只是,怀里人的身体冰冷得紧,呼吸声弱了,又弱了…… 终于是没了动静…… 生息断尽…… 花颜再没忍住,大声哭了出来。 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都在她最欢喜的时候把重要的人夺走。 曾经烂漫犹如仙境的合欢花雨,而今只是断枝残花,像是曾经的美好都是如烟如雨的缥缈,握不住。 祟默默地跟在花颜身后而来,花颜是它千万年以来第一个和它说过这么多话的人。 也是它千万年以来不想杀死的人……虽然它确实也不能杀了她。 盘在远处的断枝上,蛇瞳紧紧盯着远处,花颜在号啕大哭。 它缓缓游走下来,行至在落花之上,游走过。 看到了一个头颅,这个人它见过。是绥炀。 看到了一个被斩断的上身,这个人它也见过,是孟齐。再不远处,是素泠的尸体。 看到了一个还在爬动,朝着倾姬方向爬动的人,她鲜血淋漓。 这个人好像叫陆稚延来着。 它漠视而过,眼前它曾以此为美的血尸横陈的景象已经全然不能吸引它了。 继续朝着花颜游走而去。 它感受到了花颜滔天的悲伤,它第一次看到花颜哭得不能自已。 尾巴又在不自觉地打圈圈,蛇瞳眯了起来,在思索着什么。 “花颜,你别哭了。” 它在她身边轻轻地拍打着手臂。 花颜紧紧搂着怀里的人,应该说一具冰冷的尸体。不知道倾姬是受了多少伤,像是从血缸里面捞出来一样。 花颜用利爪捏着自己的手臂,血肉被割破,割得极深。她像是察觉不到疼痛,只顾着嘴里喃喃自语地唤着倾姬,将自己身上的血一滴滴渡到她的口中。 “花颜,她死了。” 花颜像是没有听到,她将倾姬抱了起来,站起身却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救她。 又是哭了出来,这漫漫山河,该去哪里找能救倾姬的人呢? 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小师叔……该怎么救你呢……” 该怎么办呢? 祟默默地等着,它也越发坚定了想法。记得好多次蛊惑花颜抢夺身体不成功,后面还是做交易才达成共生的,或许它真的不能再像世人告诉它的那样靠打打杀杀蛊惑撞骗过日子了。 它煞有其事地点了点蛇头,遂郑重其事地道:“上次你和我做交易,这次我要和你做交易。” 说完这一头雾水的话,凝聚出实体的祟漫出黑雾包裹住倾姬的尸体,无数花瓣被刮叠而起。生息逐渐涌进倾姬的身躯,而与之对应的便是祟逐渐缩小的身体。 “唔……” 花颜还没有缓过神来,已经变得极小只的祟虚弱地闷哼着,然后亲昵地攀上花颜的手臂,吐着信子。雌雄莫辨的声音在此时竟然是出乎意料地充满童趣。 “再会,我的第一个朋友。” 它的交易是让花颜变成自己的朋友。 它从虚无中来,又不知道该去哪里。它想存活着,但……又想知道自己是谁,想和人类一样可以有人陪着说话陪着玩。 所有人都知道它祟只会烧杀抢夺祸害众生,可却从来都不知道它还可以救济生灵。只是这代价,是要拿它千百年重聚的光阴来换。 它换到了第一个朋友。 真好。 第29章 结局2 1.祟 它, 就这样出现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现的…… 就像是孑然无依的蜉蝣。 醒来时,它害怕极了,周围都是血, 都是尸体,还有一些哈哈大笑的人。 空气中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气息, 有一些香甜无比的东西止不住地钻进它的身体。它很惊恐,感觉自己身体要爆炸了! 拼命地想要闪避, 想要阻绝这些一直往它身体里钻的恶意。但是不管怎么做,那些东西都会被它的身体吸收。 第47章 身体不断地越撑越大,有身边飘然而过的黑色灵力在缓解它的痛苦。它懵懵懂懂地抓住它,温暖而又熟悉的力量在保护着它。 渐渐地, 它学会了这些黑色灵力吸食恶意,它开始变得越来越强大。 但与此同时, 也有许许多多的问题将它包裹着。 它……是谁, 是什么?该做什么呢?难道就只是这样吃空气里的恶意, 随风飘游在空中吗? 但这一切没有答案, 只有它自己。 它漫无目的地飘荡。 随处都能看到有些人引起杀戮,杀死一只又一只像人但是头上有角的家伙。这些家伙它熟悉极了呀,身上的力量和它赖以依存的力量一模一样。 它从那些人的口中得知, 原来这些被杀掉的家伙叫魔, 而它生存的气息叫魔息。 它好奇地看着, 这些人到底在做什么呢? 又是血染大地, 尸横遍野。那些人笑得癫狂,像是得到了宝贝一样啃食着尸体。 这些人身上的恶意让它变得越来越强大。 强大到那些人终于察觉到了它。 “那是什么东西。” 它好高兴啊!终于有人可以看到它了! 但它没有高兴多久, 因为空气中不断弥漫的恶意告诉它, 这些人并不想亲近它,并不想和它做朋友。 那些人有的惊恐, 有诧异,还有的人眼神垂涎是强压下的激动。 它不懂。 所以它选择去问问这些人。 “那个,你知道我是什么吗?” “唔,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回应它的没有话语,是一次又一次的攻击。 真讨厌! 它也开始打回去,谁把它打疼了,它就打死谁。 来一个,就咬掉一个的脑袋。 来两个,就捏碎他们的脖子。 慢慢地,它回过头,后面是尸山血海,还有人在前面对它笑。 “诸位可瞧见了,这就是要灭世的邪祟。你我仙门人皆是行大道者,此等祸事岂能坐视不管,容它祸害世间!?” 说完,那些人纷纷响应。又开始疯狂地打它,疼死了。 它就自己一个,他们却那么多人。 疼得它难过。 但是它也总算知道了自己的名字,邪祟? 邪? 它本能地觉得这些人加个邪字是在骂她,索性它就叫祟。 它喜欢这个字。 一边这般想,一边舔舐着伤痕躲在角落里傻笑。 嘿嘿嘿。 它叫祟唉…… 它飘啊飘,停啊停。 打打杀杀让它的力量越来越强,它是无所畏惧的祟。要伤害它的人都得死。 直到有一天,它又完成了打打杀杀的日常,摇头晃脑地要离开时,便看到有个红眉老道站在它前面朝它笑,这个神情它熟悉极了。 空气里的恶意都昭示着这个人想从它的身上得到些什么东西。 它本能地即刻逃窜,却没想到这个人拎出来了一个小女娃娃。它当即便认出来了,是魔。竟然还有魔……小女娃身上的气息与它格外亲近,就像是两人本该就是家人一般。 浑浑噩噩间,它的力量像是被牵制住,而那个小女娃也开始痛苦地捂住心脏。 它被封印了…… 陷入沉睡之前,它如是想到。 可恶啊!它要把这个碍事的小女娃和恶毒的老头都杀掉! 凶狠的想法熄了下来,它没了动静…… 每次它昏昏沉沉醒来,都是在那些人在举办什么仪式,在夺取它的力量。 谷雨祭…… 它迷迷糊糊听到。 每次短暂苏醒,都是在这个日子。 可恶啊!它不能认输! 于是,它每次都趁着谷雨祭仪式的时候醒来,而后努力又努力地抢占花颜身体。 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唔……“ 它又睁开了眼睛。 这次竟然在仪式之外的日子里醒来了。 它怔愣了一瞬,而后恶毒地笑了起来,它要把这个魔的身体夺过来,而后大杀四方! 只是时机好像不太对,它化作黑雾涌出,看到了之前从凡尘话本描述的那一幕。 有两个女子在亲嘴。 它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处居室内。身前一身缥色衣服的姑娘压在一个白衣姑娘身上。那白衣姑娘的手腕上还被锁链束缚着…… 祟立马来了兴趣,这可不就是话本上说的闺阁乐趣? 它拼命地往外涌,也想看得仔细一些。 “静心。” 被压制住的那个女子好像发现它了,一把将身前的人搂了过去,还用灵息把它强行又按了回去。 生气!它要咬掉这个人的脑袋。 化悲愤为行动,它再一次暗戳戳思考凶狠的计划 。 祟搓手,这次它又酝酿了力量,一定能夺过花颜的身体。 暗暗地寻找时机。 只是,这次它又闻到了那股熟悉又让它恶心的味道。 —— 半魔的味道。 它更加拼命地想夺占身体,它要杀掉那些该死的一直打它的家伙。 可没想到,又遇到了那个叫倾姬的女人。 又把它压制下去。 匆匆瞥了一眼,为什么俩人会一起沐药浴……? 但从那之后,它便打定了主意,或许得先除掉这个叫倾姬的人。 它开始蛊惑花颜。 “杀了倾姬,杀了她 。” “你不杀她,她可是会杀了你的 。” 可任它千说百说,花颜就是不动手。它自己又出不去。 愚蠢的人,它如是想到。 随后便继续酝酿力量,决定先不和她们一般见识。它要先保存力量,慢慢变强再说。 直到有一天。 “我们做个交易吧。” 这个魔和它如是说。 她笑着,“你护我一命解除伴生印,我把我的魔骨折一半给你,这样我们既可以恢复自由,你也不会被重新打散。” 祟故作镇定,实则内心惊悚。 这个女人怎么知道它可以让人起死回生,簇发生机的 !? 打破了祟的脑袋,它都不会想到。 花颜多活了一世,前世被倾姬刺穿心脏的她,便是被祟强行激起一线生机,才终于复活成了魔。 它想了又想,终于还是答应了。它这不是被人蛊惑,而是做交易。作为祸乱世间的祟,它一向做的很好,只有它蛊惑别人杀死别人的份。 交易达成,祟开始暗搓搓躺平,反正也夺不过来。而令它没想到的是,花颜也好像躺平了。两人时不时聊天。 圣坛之中,合欢花树下,有女子一边啃着烤鱼,一边和它说话。 “我觉得我捉鱼好厉害,这个爪子真好用。” 祟冷哼。 真是胸无大志的女人,等他们两个恢复力量,这爪子能更好地唰唰唰撕碎那些仙门人。 “真让祟失望。” …… 只是渐渐地,祟发现这个胸无大志的女人其实也挺好的。 会让自己尝尝她做的烤鱼,虽然只是鱼尾巴。 会温柔地抱着它,会任由它趴在她的身上。 第48章 会非常认真地听自己说话,还会叫自己祟。 千万年以来,从来都没有人想知道它的过往,也从来没有人愿意这般倾听它说话。 是第一个对它没有恶意的人呢。 嘿嘿嘿。 有一丝丝的开心呢。 它真的越来越喜欢和这个女人在一起了。 只不过越和花颜相处,它也越觉得花颜瞒着它一些秘密。 可它也瞒了不少。 自从它吞完那些奇奇怪怪的蛊虫之后,它便时常感到不适。这蛊虫身上的气息与半魔的气息太像了,是那种很恶心的感觉。它觉得花颜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些蛊虫是用魔的骨血炼成的,专门吸食魔息。 也难怪用火烧不死,也杀不灭。 可它没说的是,从那时开始,它的力量便强大到可以嗅到天道。可以察觉到天道对花颜的恶意……它没有说,因为他们很弱小,说出来或许也没用。 它经常会昏昏沉沉,都没有心思和花颜说话,它想睡觉。 就这样,它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它应该是很纯粹的神明,掌管着天地生机。可是不知怎的,天道将至,降下惩处。它和魔一起,变得势弱,变得颓废,甚至在逐渐流失力量,一个又一个被自己庇佑的人族杀死。 它被一只魔救了下来,那魔用自己的力量留存住它最后一抹生机,让它可以与魔息共存。但他却被人杀死,被人抽出魔骨,被人啃食。那只魔让它去寻找去保护,最后的血脉。 可是它太虚弱了,它忘了一切。事情一如现实中那样,它被封印到花颜体内,它与花颜共生,它看着花颜为了一个凡人痴狂,直到最后被那些半魔拉去炼化。 听着那些半魔吹起骨笛,体内有生机在躁动,骨笛上的气息与它体内最深处的躁动渐渐相融。 那根魔骨,它太熟悉了。 可是也太晚了,它看着花颜自爆,看着一切都就此消失。 它想醒来,这个梦太可怕了。 可是它偏偏醒不了。 它听到了天道的声音,如洪钟般敲打着它的耳膜。 天道告诉它,它和花颜要为了天下死,只有他们的牺牲才会换来更好的神明。 一切都自有天意,这是他们的命。 太荒谬了。 更好的神明是谁呢? 它一直没想出。梦就这样醒来,啊,真是个荒唐的梦。 醒来时,花颜就在它眼前。而它也惊喜地发现,它的力量竟然全都恢复了。它开心到尾巴转圈圈。 果然就只是梦而已,瞧啊,封印这不解除了! 刚想和花颜分享喜悦,便见到花颜慌张的神色。 它疑惑不解,心中也开始不安。 于是,它跟随花颜来到圣坛。 它默默地跟着,看着。 其实它知道,是倾姬救了他们。它还是第一次被别人救呢,虽然本意也并不是为了它。 但是救花颜,和救它是一样的。 这里所发生的惨状和梦里差不多对上,只是这次死去的是那个倾姬。 它恍恍惚惚,又想起了那个梦。又看到了明明被花颜杀死,却仍奇迹般还活着的陆稚延。 它漠然地游走而过。 心中却不免漫上了很浓很浓的悲伤。 明明必死的人,却依然活着…… 天选的人。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天道所选的人,一切都是为了陆稚延。 突然很心疼自己,也突然很心疼花颜。 这个唯一愿意接纳自己,唯一愿意温柔以待的人。 不管那个梦是真的还是假的,它都想帮她,不想让她难过了…… 于是它想了又想。 决定勉为其难地和花颜交朋友。想当它的朋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它只想要一个朋友。 这是它独自游走千万年以来的心愿,从未吐露过。 “我和你做个交易。” “做我的朋友吧!” 黑雾涌起,生机散尽,又变成了梦里被魔刚救起最为虚弱的样子。 小小的蛇摇头晃脑,信子呲呲地吐着,蛇瞳眯了又眯。 它好困,困极了。 花颜将它慢慢地捧起,眼泪滴落在蛇身。 黑雾消散了……小蛇也消失在原地。 又化为了一抹黑雾埋进了花颜体内。 下次醒来的时候,它就有朋友了。 但是,还会有下次吧? 它不确定想着,终于……还是彻底,消散了。 2.池息 仙门海门里,魁山的另一面,阴暗幽深的洞窟里便是他们的家。 他们不算是人,也不算是魔。是半魔。 她好饿,想吃东西。 小小的女孩躲在角落,她是最低贱的半魔,每天都在胆战心惊地躲在没人注意的地方。这里时隔几天就会发生血腥的争斗,为了活着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起,有人的喊痛声也逐渐熄了下去。那些人开怀笑着,释然地分食骨血。 为了活着,为了长生不老,他们可以做任何事情 。 年幼的池息吞了吞口水,她知道如果自己不想变成像干尸一样的怪物,就必须要这样做。 等了许久,那些人终于相继离去。池息像只花豹,警惕着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捡着残渣啃食。 脚,锁骨,脊骨。相比于内脏来说,她只能吃这些剩下的东西。 她从未觉得这样做不对,没有人告诉她,也没有人觉得不对 。 她自己也从一开始的恶心,到后来慢慢习以为常,甚至她都有些麻木了。 这里的一切都教会她,要想得到自己想要的,便要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她的心里也慢慢在杀戮中变得扭曲,她开始感受到了杀戮的乐趣。看着有人被分食,被折磨,她从饱食的快乐逐渐演变成了观戏的趣味。 啊,真刺激。 好兴奋啊。 有一天,有半魔将她拎了出去,让她帮忙看守地牢 。 她依从着披上黑袍,这个地牢一直被人死死看守着,里面会是什么呢。 慢慢走了过去,她有些不解地看着一个和她一般大的小姑娘。 地牢里,那个小姑娘的身上绑着金色的长鞭,她的眼睛毫无聚焦地盯着上方,眼瞳是池息从未见过的,漂亮似夜一般的纯黑。 隐隐约约间,听到门外绥炀掌门在于素泠交谈。许是她太弱小,也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 她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炼化……什么吃掉就可以成神…… 吃掉什么? 吃掉这个小女孩吗? 她撑在门上探出头细细闻了起来。 啊,真的是很香甜可口的味道。 可惜,她不能吃。她连门都打不开,只是微妙的心思发生了变化,这个人身上都力量真的很香甜,想吃…… 没过多久,便有人又将她扔了出去,如同丢弃什么垃圾一般得自然流畅。 她疯癫地笑了笑,她是个垃圾。 哈哈大笑起来,像个疯子。 吃人的垃圾。 又是枯燥无味的生活,她依然在小心翼翼地在死人堆里过活。或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死了。 第49章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洞窟里能吃的半魔都吃的差不多了呢。 那些人纷纷开始围上她,她拼命地往魁山正山处跑 。只要去了正山,所有人都会再变成正道人士了。 可是没跑多久,她便被人抓住。 那些人开始用小刀割她的肉,开始舔舐她的血 。她疼得大叫,眼中血丝满布。 可就在这时,她看到了辈子最难忘的一幕。 天生异象,日月覆压。 黑色的雾霭从山上涌下,有个小姑娘犹如人偶一般,只顾着向下走。 雾霭如同她的簇拥,眼睛里没有任何神彩。 那些人呆愣在原地,池息也是。她认出了这个小姑娘,是地牢里关押着的那个。 体内的血液像是在燃烧一般,恐惧,是滔天的恐惧。但是还有更深的渴望,想要,吃掉…… 他们看着小女孩麻木地走来,像是毫无灵魂的躯壳。 她突然停在了她的身边,低头伸出了手,毫无波动地问着,像是有了意识,又像是没有。 “你是我的同伴吗?” 她要找同伴,要找家人,本能地寻找让她熟悉的所在。这群人身上有熟悉的气息,但好像又不是。她又倏然收回了手,眼睛中像是慢慢有了流光,是悲伤。可就在这时依旧是金色的长鞭将她死死缠住,绥炀急忙赶来面色凝重。 所有人都围聚在那个小姑娘身边,她在挣扎,一片混乱。 池息趁此时机逃离,她彻底逃出了海门里。 一路上,都在想着那个神秘的小姑娘,那个强大到令她发颤的存在。是魔吗?一定是魔! 她心中微妙的心思陡然变得不可抑制,她像是找到了什么心愿,她想得到她,吃掉也好。就像是从恶龙手中抢夺宝物,就像是要亵渎神明,光是这个念头生起都会让她感觉到激动得震颤。 她就像个虔诚的教徒,在肖想着自己的至高无上的“信仰”。 于是她流浪到了魔地,伪装自己修习魔息 。 开始慢慢感受花颜的气息,直到道缘大会前夕,她感受到了一刻的力量。 趁夜色匆匆而去,恰好看到踌蹰于海门里禁制前的女子,她手上还在流血,血粘在了壁垒上。上面的气息很淡,但是很诱人。她一时心动朝着女孩笑了笑,还没看清面容那人像见鬼一般便跑远了。 刚想去追,便看见不远处有人在盯着她,面色不善,是倾姬。 她阻挠她追寻那个人的脚步,甚至想杀了她。 池息颓败地离开,恶狠狠地捂着身上的伤口。 失去了那人的踪迹,她有些抓狂,但随即便笑了起来。 她觉得倾姬或许会知道些什么…… 所以她在夜里潜入,海门里的禁制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却没想到遇到了陆稚延。 陆稚延一直是海门里特殊的存在,明明是半魔,却不用隐匿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地跟随绥炀等人修行。明明是半魔,却不需要和他们一样苟延残喘地活着。明明是半魔,却被保护得比谁都好甚至不需要吃掉同类…… 嘶,她真的很讨厌陆稚延呢…… 又一次铩羽而归,她没有放弃。 这次终于在道缘大会上找到了她。 原来叫花颜。 只可惜,她没有办法在突破禁制的情况下带走她,于是她和陆稚延做交易。 用以自己血炼制的同命蛊来换。陆稚延看似君子却也内心脏恶与她别无两样。瞧啊,这不就答应了,用这个控制自己的师父,想要占有。 果然,她就是很讨厌她。 而她如愿以偿地带走了花颜。 正如她想的那样,花颜是魔。她本想着如果气息不对便一点点将这人折磨至死。没想到,折磨还没开始,花颜便被激起了体内的魔息,是魔。 是魔主。 只是魔主貌似很憎恨她,一点一点地用她的手段折磨回去。她很开心,因为魔主的情绪在为她而牵动着。 就连折磨都让她妄念满满,情动无比。 但魔主最后还是走了。她返回魔地养伤,边等边继续感受魔主的气息。 魔地的氛围又开始不对劲了,蛊虫再次肆虐。 她知道魔地有人在捣乱,可那又怎样,与她没有任何关系,这群人都是命贱的蝼蚁而已。 再见到魔主时,她察觉到了魔主对倾姬对不同,却未能细想,只将心神都挂在花颜身上。 却不曾想,倾姬竟然敢玷污魔主。 在发觉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心中的占有与暴虐控制不住。既然得不到魔主的心,那就得到身体吧,就要把魔主吃掉…… 或者,魔主也可以得到她的身体,不管是折磨她还是怎样。 她可以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魔主。 包括半魔,包括他们对魔地中魔息的掠夺,也包括成神…… 但她没想到,魔主没有答应,她走了。 倒在地上的池息奄奄一息地看着持剑而来的倾姬,不禁嗤笑出声。 血色漫染而过,她的身体越来越冷。 好可惜,早知道她应该……在之前就……把魔主杀掉的。 “彭!” 花颜的储物袋掉落在地上,一颗小珠子应声崩碎。池息的记忆就这样消散在光影之间。 执念害人,世事害人,所有的因果好像就此明了,但又好像还乱着。 谁不是在大手的操控下,渐渐地一发不可收拾了呢…… 而长发飘扬紫衣加身的姑娘无心其他,抱着怀里的人往魔殿走着。鲜血滴落在地上,像是终于从滔滔凡尘和血路中走了出来。 这局破了吗? 花颜看着怀里人的眉眼,低头轻轻吻住。 她以为只有自己是愚蠢不可救药的痴儿,但从没想过,原来在她追逐的时候,还有另一个人奔山赴月…… 3.倾姬 她不叫倾姬,她其实已经忘记自己叫什么了。她只知道,自己必须要进行系统任务。 至于原因…… 她捂住头,她,她不记得了 。 但她知道,所有任务里的反派都是一个人。 花颜。 【检测到反派花颜好感度以达到一百,请宿主大人尽快选择合理的死法,返回主神空间。】 倾姬居室里,她看着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满心欢喜离开的姑娘,觉得有些心痛。 她在欺骗这个姑娘的感情。 【再等等。】 系统没觉得有任何问题,等等就等等嘛,就当宿主游玩了。 可它没想到,这一等,宿主大人便破开了花颜的封印。而花颜竟然还真就复活恢复了魔身。 又是一等,宿主大人挡下了花颜的劫难。花颜封印强行突破,又被推下山崖,崖下有许多祭庙镇压的已成干尸般的半魔。 按理说花颜又又该死了才对,却没想到宿主大人把那些家伙打退,守在花颜不远处直到那人清醒。 又要等……不能再等了! 天道开始有所察觉,无奈它只能赶紧将倾姬传送回主神空间。 再回来时,它看着自己的宿主大人开始无心任务,只想谈恋爱。 它真的很想躺平。 第50章 可无奈,它已经不能躺了。 因为宿主大人要找死。 它看着眼前的场景,倾姬站在陆稚延面前,不仅对她的示爱熟视无睹,更是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一剑刺进陆稚延体内。 系统惊了! 天道之女不能杀! 果不其然,伴随而来的是轰然而起的雷鸣打在倾姬脚下,而宿主大人的身上也开始平白无故地出现伤痕。 天道在警告她。 陆稚延倒在地上,它看着天道之女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觉得有些苦涩。而宿主大人直接走进圣坛里,开始疯狂斩断合欢花树。 花雨落地,被斩断的合欢树倒地。浓郁如墨滴的魔息与黑雾滔天涌出,伴随出现的还有极为浓郁的神明之力。 天地失色,仿若又回到了千万年前那令世人窒息的一月。 原来,所有至纯的力量都被封存在这里。原来魔修势颓,仙门修行迟滞的原因在这里。世人所受恩泽的力量,也不过是百分之一罢了。 此等异象顷刻间引来了仙门的人。或者说那些半魔…… 他们不解,质问倾姬为什么要背叛他们。 可是宿主大人浑然不觉,天道惩处一直在跟随她,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她想要趁死之前,把这些封印和隐患都除掉。 于是,她彻底开启了痛觉屏蔽,像是疯了一样地抵抗着,剑越出越快……她用尽了所有的力量……可是他们的人数太多了。 它看着宿主身上渐渐多了许多伤痕,看着她好像再也支撑不住了。 它颓废地彻底,不想再坚持所谓的任务底线了。 即使超过这个世界的精神力阈值,它也要帮宿主一把。 反正都要死了,不若就顺从宿主大人的心愿。给花颜留一个较为美好的世界吧。 于是,在这场必死的“奔赴”里,超出这个世界的力量霎时间席卷了整个圣坛。 时间就像在这一瞬就此止住一般。赫然响起的是各种惨叫声。鲜血与肢体迸溅了满地,各种肖想与恶毒的阴谋都就此消匿。与之一起的,还有倾姬逐渐流逝的生命。 她终于扔下了手中的剑,曾经如雪的白衣窥不见仙意,更多的是宛若从血泊中走来的恶鬼。小巧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她踉跄地走了几步,却终于还是倒在地上。 她还记得花颜的执念。好好活着,平安喜乐,她是想走完一个世界的。 而她的执念便是花颜,她想得到花颜的原谅,想回应她的追逐。 都做到了。 这般,最好。 气息渐弱,生机断绝。 只是却有没想到的际遇。 ——祟的献身。 “小师叔,如果你现在醒过来,我就原谅你再一次不告而别。” 紫衣姑娘抱着她,声音软糯,还带着刚刚哭完的哽咽。 她为了她换了衣衫,擦拭了身体,为她绾洗长发。 几日以来,倾姬都没有任何动静。 她坐在床榻边陪着她,给她絮絮地讲着近日里发生的事情。 “祟救了你,师叔。它真是个很可爱的家伙”她笑了笑,“我抽出了陆稚延的魔骨,在温养着它……” “它会醒来的。” “我没有杀陆稚延,我要让她生不如死。师叔,你觉得我我这样做会不会太狠了些。” “绥炀他们死了,仙门后继无人,但是魔地的人们都很开心。” …… 她说了许久,眼前的人仍是没有动静。她有些颓然地将侧脸贴在倾姬的手上。 如果师叔醒来,她想让她接着便能看到自己…… 第30章 结局3 日复一日, 寝宫外的树枝都泛起了黄色,萧瑟的凉风习习刮着凋零的落叶洒在地上。 寝宫内仍是在女子的柔语中变幻着光阴,她在向别人倾诉着什么, 只不过始终没有人回应。 “小师叔,天要变冷了。” “你觉得冷吗?” …… 良久无人答复, 花颜也像是不需要她的答复,只是倚在她的身旁感受着倾姬的体温。 暖床软榻, 是隔绝了外界的暖意融融。小师叔的身上还是泛着冷意,像是永远都不会醒来一般。 她张开手又紧紧地抱住倾姬,一定是师叔太冷了才不愿醒来。她又褪去衣袍,赤着身子抱着她。 小师叔, 如果你暖和了,就醒来吧。 可是。 小师叔还是没有醒…… 花颜又像往常一样, 去看了看祟的情况。 自从将陆稚延的魔骨抽出来, 用此来温养祟之后, 它重聚的速度果然又快了一些。小小一团的黑色雾气被安置在一个盒子里, 虚弱地缠绕在一根骨头之上。这个盒子被安放在魔殿中沐浴魔息最浓厚的地方。 她还去看了看陆稚延。陆稚延被她关在了城西角的地牢里,她会好吃好喝地对待她的。魔骨被抽出,她又与普普通通的半魔没有任何区别。她也会经受半魔的痛苦, 或者变成干尸, 或者生死不如。就像所有半魔都经历的那样……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 天高云淡, 是秋意里给予的最澄澈的柔情。她眯着眼任光丝亲吻面容,心里不住地想着, 如果小师叔也能看到这般美景便好了。 回过神, 又继续走着,寝宫便在不远处的前方。她的心里突然怦怦直跳, 突然有种感觉,小师叔今天会不会醒来呢? 她这般想着,脚步变得急促 。 “哐──” 推门而入,层峦的纱幕中隐约可窥见床榻上有人坐起身的光影。 花颜的心跳得更快了,静滞的空间里像是所有的一举一动都雀跃在心跳上。她轻轻地撩开一层纱幕,像是怕惊扰到那人,又像是怕梦惊醒。 渐渐地,她的笑意越漾越深。她穿行在纱幕中,而后又急切地将其挥散到一边,扬起的衣袂如翩跹的蝶一般。 “颜儿……” 床榻上有的白衣姑娘坐起身,她的脸上还有驱不散的倦意与虚弱,但这都不妨碍她温柔地笑着,轻语唤着眼前的女子。 远黛秀眉,眼眸深邃,娇音萦萦。 被唤的人贝齿咬着下唇,眼里蓄了眼泪,眼瞳像是萃满了星辰的夜。 她扑到倾姬的怀里,像是归家的倦鸟。 “小师叔……” 静滞的寝宫中就此鲜活,有风从大开的门外吹来,连层峦的纱幕都像是有了生命般欢欣雀跃。 纱幕飘舞,覆了又倏然分开,纠缠了就瞬间疏远。 白纱交错间隐约可见床榻上的两个人相拥,而后是各自眉眼带笑,唇齿相依…… …… 许久之后,魔地中已是天翻地覆。 原先死气沉沉,与外界几乎不做互通的城里了,像是突然就活了过来。关贸商易等逐渐与外界有了交流,不少的人也前来转修魔息。这个臭名昭著的地方,像是陡然间洗尽了淤泥露出了白莲藕般的纯粹的真容。 正邪两道分明的界限正在慢慢模糊。 仙门至高无上的规则好像就此打破,尤其是传出“仙门食同门”这档子丑闻。虽然具体的因果缘由大家不清楚,但仙门一朝败落确实不争的事实。 更何况世间的魔息也在一朝之间,达到了鼎盛的充沛。 第51章 修魔息,不必修灵息来的更舒坦? 魔地人也同仇敌忾。 有人说他们是臭鱼烂虾,他们就骂回去。 ——难道不比你们仙门吃人的好? 每每遇到这种茬儿,此话一出,那群看不起他们的人便再没了声音。 而最绝的便是一位自称见过魔主三次的小孩。但凡有人向他问魔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平日里畏畏缩缩地孩子便像换了个人。 “你听我细细道来,我初见魔主是在那城墙之上……” 而这故事一传十十传百,他竟也干起了持笔载史的活计。所书写的功德皆是他曾见过三次面,还救过他一次的魔主。 开头是一段长述: ——魔地颓亡,人人自危。臭名在外,莫不能通商贾往来。蛊虫肆虐,官宦腐朽,莫不能解民生之忧。 尾章只有四个字: ——海晏河清。 魔主将自己的力量几乎全部恩赠与魔地中信任她的子民们,真乃是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而恢复凡人身份的她只带这个护卫和一条蛇,翩然离去。 弯折小路穿行在茂密荫葱的林间,日光跳跃在繁蕤的枝叶上,稀稀沥沥的光只筛露出丝缕的明亮。 虫鸣鸟叫尖锐而持续,似乎在激动而高亢地诉说着什么。 曾经的魔主大人慵懒地倚靠在自己的护卫身上,时不时撩着护卫的头发,又时不时贴上护卫的脸颊。 有灵动悠然的歌声响起。 山林里景色正好,有鸟雀携着雏鸟飞过。 哼着小曲儿的花颜却突然停下,她看着倾姬,问出了心头一闪而过的疑问。 “为什么一根骨笛就能牵制住我?小师叔。” 倾姬揉着她的头发,温言。 “魔族之间有血脉牵制……” 花颜点了点头,想出了其中的门道。 血脉,便是她的家人吧。 原来那是他家人的遗骨…… 观察着她神情的倾姬轻轻地弹了弹她的眉间,笑道: “在想什么?” 花颜皱起的眉宇解开,笑着仰头: “我在想……” 她故作神秘地凑到倾姬耳边,不知说了什么,倾姬的脸上泛起了粉红。 “那,那也行……” 马车内是你侬我侬。 而马车外,盘成团团赶车的祟一蛇脸的不爽,连尾巴都不转了。 啊 浓郁的酸臭味又来了。 它不能坐到马车里面打扰俩人亲亲,好吧,这它可以忍。 可是,为什么要让它来控制黑雾驾驶马车呢! “花颜,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把我当车夫。” 马车内传来阵阵笑意。 “不要生气嘛,我们去海门里带你认识位新朋友。” 祟一脸高傲,可不是所有人都能当它朋友的。当它的朋友可是件不简单的事。 但还是别忸地开口:“谁啊?” ——“情缘树妖,绿团团的那种,特别好骗。” “啊?好骗?那不就是笨蛋吗!” “我才不要和笨蛋做朋友!” ——“别这样,你不也是笨蛋吗?” “原来我在你的心里是笨蛋!花颜,我不要和你做朋友了……“ 树林中,充斥着的是阵阵笑意,如银铃般清脆。 这是最平淡却又最美好的喜乐。 第31章 酒宴 她是天生的尤物 开往首都星的豪华星舰里, 正在举行一场糜烂而又纸醉金迷的酒宴。参宴人员几乎是皇亲贵族或者是国会的人,少数的军官在这其中格外显眼。 “那位就是陛下看上的alpha?” “应该是,据说是个不受宠的贵族, 叫乌塔娜。” 闻言,几乎所有人都会装作不在意地打量乌塔娜一眼。 作为alpha, 乌塔娜无疑是强大的存在。 她穿着一身利落的墨蓝色军装,慵懒地坐在沙发上。长发被束在身后, 冷艳的面容上还带着笑意。手里举着杯红酒淡然地朝着那些投来视线的人们示意。深邃的眼瞳里却是冷漠疏离,红唇印在酒杯上,是诱惑迷人。 但即使是这样,这些人也不禁嗤笑。 女帝真是瞎了眼, 明明有个绝色omega,却丢下不管找了个alpha。 这般想着, 几乎所有人都会隐隐约约留心楼梯口的方向。 今晚帝后会出现吗? 那个全帝国唯一的一个s级omega, 那个自幼被皇室娇养的小夜莺, 那个比之神活中美神阿芙洛狄忒都美艳的女人。 心中是隐秘的遐想, 每个人的表面却不显露分毫。亵渎帝后是罪不可恕的,是合该钉在耻辱柱上的存在。 所以,他们只是想见一见帝后, 没有别的意思, 见见就好。 酒宴中的人们各自都心怀鬼胎, 交杯换盏间都是别一番的心思。 “陛下, 这次与虫族对战计谋出现纰漏,国会借机对军队里皇室后裔进行打压。他们甚至给您施压。” 坐落在酒宴大厅之后的书房里, 女帝玛乔丽站在窗前, 窗外是浩瀚无垠的星辰。她有些不耐烦地对身后的指挥官柏莎道:“说下去。” 柏莎双拳紧握,她低垂着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国会想询问陛下, 何时与帝后生育皇储。” 玛乔丽闻言冷笑出声,属于alpha的信息素随着她情绪的波动迸发开。alpha之间对彼此的信息素排斥至极,这也是双a恋稀少的原因之一。不仅是因为双a无缘繁殖子嗣,还因为彼此之间很难产生吸引。玛乔丽追求一个alpha闹得满皇室皆知,并且惊动国会,甚至国会借着攻打虫族失败之机对女帝施压,催促尽早生育皇储。 柏莎眉头皱紧,静等着玛乔丽的指令。 玛乔丽始终看着窗外,她看着窗前倒映着的自己的面容沉思。 她刚登基不久,政权不稳,得先稳住国会。 真是可笑,自己一个堂堂女帝竟然还要在国会的牵制下去宠幸一个并不喜欢的人。 花颜,一个双腿残疾又无能的omega而已。若不是她与自己的基因配对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有利于孕育更加优秀的皇室后代,国会又怎会逼迫自己娶她。 她烦躁地皱紧眉头,“她在哪里?” 柏莎将头压得更低了,这个她自然是指帝后。 “帝后在房间内休息。” 玛丽亚又问道:“酒宴中有没有来国会的人。” “来了。” 闻言,玛乔丽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踩着皮靴便走出了书房。她朝着人们扬着礼仪性的微笑,深深地看了乌塔娜一眼,然后从容地穿过酒宴,踏上了星舰二楼。 在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乌塔娜转着酒杯看着玛乔丽一步一步地走了上去。而后撑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是在嫉妒吧。 嫉妒女帝去找自己的正宫。几乎所有人都这样想的,因着心中别扭的想法,有一些人甚至纷纷调侃。 “看来帝后两人仍是琴瑟和谐。” “哦,帝后就像娇花一样美丽,硬邦邦的alpha怎么能比得过呢?” “……” 乌塔娜依旧是淡淡地笑着,只是再没将手中的红酒品下去。 第52章 而在牵动众人心思的二楼上,有一个华丽无比的房间。馨香萦绕在走廊处,暖色调的灯光打在地板上。 “叮──” 房门被人从外面打开,屋内很暗,没有开灯。浓郁的馨香扑鼻,甜美而又沁人心脾,像是要把人身子都给酥个半边。 “谁……” 床上的人娇声婉转,还带着睡醒之后的沙哑。 “哐──”门又被人粗暴地关上。 躺在软床上的花颜坐起身,看到有个高挑的人走了过来。她的心里有一丝的怔愣,是谁,是师叔吗?这个念头只冒出一瞬,她的脑袋便开始发疼,很快便被自己推翻了这个猜测。 她是帝国的帝后,自己深爱着女帝才对。至于师叔?她没有师叔啊。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混杂着酒香的信息素的味道扑面而来。信息素杂糅,应该是陛下无意中从酒宴上沾染到了别的alpha的信息素。 她尽力地抑制自己脖颈上的刺痛,想要起身寻找抑制剂…… “咔嗒!” 刺眼的灯光瞬间浇洒房间里,颇具宫廷气息的装饰奢靡无比,而卧室正中的大软床上有个娇小的人。 她双眼眯起,还有生理性的眼泪挤在眼角。她的腿动不了,只能撑起上半身胡乱地在床头柜上摸索。她有随时备好抑制剂的,但是…… “啪……”小小的抑制剂掉落到地上,又咕噜咕噜地滚到了远处。 滚到了那人的脚底下,而后又被踢远。 玛乔丽站在床前看着她。 花颜有些羞忸,由于探出上身的缘故,她□□半露,白色的睡裙在动作间撩到了腰际。反应过来后,她猛地揪着被子捂盖着,捂住了一时春光。有些害羞地低着头喃语:“陛下,您来了……“ 墨黑的长发散在身后,瘦弱的身躯藏在床被之后,只留出小巧圆润的肩头。 感觉到玛乔丽走近,坐到她身边,揪着被子的手捏得更紧了。 她竟然有些抗拒陛下的靠近,理智告诉她不应该这样。她是陛下的妻子,该好好地服侍陛下。可是潜意识里她却很排斥与陛下亲昵…… 怎么会这样。 就在这时,一双手将她拽了过来,她有些惊恐地看着面前突然放大的脸。天旋地转,被狠狠地摔在软床上。 她有些不适地闭紧双眼,陛下身上信息素的味道太浓了。她的后颈疼痛一波强过一波,她死死地咬着牙强压着自己的信息素,不让它外泄。 心中泛起一阵又一阵的恶心。 她好讨厌陛下身上的信息素,她不喜欢。 柔弱的omega双手死死抓住软床上的被单,神情慌张,修长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 “陛下……” 玛乔丽像是没有察觉到身下人的不舒服,有些霸道地说道:“我需要你帮我生个孩子,帝后。” 说完,她开启了房间内隔绝信息素的屏障。除了声音以外,欢爱的信息素不会传出。她没有办法,必须要标记花颜,必须要让花颜生育出皇储。 这般想着,玛乔丽脱掉了裁制妥帖的外衣,解开了领口的扣子。 生个孩子而已,她也不必动情。 就这样,那属于她的alpha信息素瞬间死死缠住花颜,在不断地滑过她的肌肤…… 是烟草味。 花颜双眼逐渐迷离,手臂也渐渐失了力气,她不断推搡着玛乔丽。 “陛下,我不想这样……” 白皙似雪的omega无力地挣扎着,乌云般的长发犹如瀑布一般映在她的身后,如琉璃一般的蓝色眼瞳像是被水汽蒙盖着的海,里面的骚动不宁都是纯净却格外撩人的魅惑。 她红唇半张着,在恳求身上的人。 “我不想……” 而玛乔丽却没有在意,以为这是花颜勾引自己的手段。说着不想要标记,实际上就是在半推半就,想引诱自己同她欢好。 真是有心机的omega。 骄傲的女帝这样想着,然后握起花颜的手。 花颜不舒服,她感觉难受极了。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都在排斥…… 女帝的信息素充斥着鼻腔,刺鼻又难闻。 她排斥女帝身上的气味,不适地挣扎着。所喷洒出的热息都夹杂着omega信息素的味道,是淡淡的铃兰花香。 而后,香气又迸发开来,瞬间充斥着整个房间,而后又暴虐地粉碎屏障蔓延至楼下。 s级omega的信息素,原来是这么暴虐的吗…… 玛乔丽终于是意识到了不对劲,在花颜信息素的蛊惑下,她开始升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甚至有些恼怒自己对花颜的转变,明明应该是做戏却有些不自觉地投入了进去。汗滴从她的额上冒出,她咬紧牙关,狠狠地想。 真是可恶的omega。 玛乔丽的双眼逐渐泛起殷红色,她一把将花颜的脸往身侧掰过,露出了后颈。 她露出牙想要狠狠地做阿晋不让做的动作,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在被啃咬着。花颜意识虽然有些不清,但还是如同露出犬齿的小幼狼一般反击着。 玛乔丽冷笑,掰开了花颜紧咬着的牙齿,然后咬了下去…… 信息素的花香味蔓延,霎时间喧闹觥筹交错的酒宴停滞下来,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看向二楼。他们的气息开始不稳,就像是嗅到鲜血的丧尸在本能与妄念的支配下产生深切的垂涎。 s级omega是天生的尤物,易情动,敏感又香软,最令人心入非非的,便是那无人可以抵抗的信息素香。 曾经有无数人猜想过,s级omega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的。像这种最隐秘的话题,他们也只敢在夜里独自流连遐想。 可现在他们知道了,是铃兰花香。 身体在本能中朝着二楼方向动作,还未曾踏上楼梯便看到有身影跑过直接将一个人踢了下来。 乌塔娜面无表情地将众人用暴力挡在原地,而后大步流星踏上二楼。 紧随其后,额头冒汗眼角尚存情动的柏莎也赶了过来。 乌塔娜大力地拍打着房门,力道大得感觉门都在振动。她昂声:“陛下,这里有急事需要同您商议。”冷艳的脸上是压制的怒火。 柏莎看着乌塔娜,张口下意识阻拦,打扰帝后之间和谐是不好的行为。但却被自己止住了话头,她双手紧握……或许乌塔娜真的有急事找陛下。 “叮!” 房门被人打开,浓郁的花香想着跟着涌出被来人再次开启屏障挡在原地,是玛乔丽。 差点席卷星舰的omega信息素终于被控制住,楼下的人神色怪异,对视不语。不知道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走出的玛乔丽脸上带着汗渍,双眼通红,嘴角还战着一点点血迹,身上的信息素还在不断地涌出,这让乌塔娜和柏莎都不自觉皱起了眉头。 玛乔丽看到是乌塔娜之后,烦躁的神色有了缓和,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拿出抑制剂为自己注射。 乌塔娜不会轻易如此慌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标记花颜的事可以往后拖,但是乌塔娜……她喜欢呆在乌塔娜身边。于是她清咳一声: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房门半开,屋室内冷白的灯光下隐约可见软床上有娇弱的人沉睡过去,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潮红。 第53章 乌塔娜转移了视线,欺身挡住身旁柏莎想要往里窥探的眼睛。声音毫无波澜:“柏莎指挥官找您有事。” 被点名的柏莎瞬间愣在原地,好在随机应变能力过关。 “陛下,是关于作战的事情,您随我来?” 闻言,玛乔丽果然面色一冷。 “走。” 说完便关上了房门,设上密码锁,就像是在囚着自己的鸟雀。随后,她看向乌塔娜。 “你也来。” 乌塔娜笑了起来,温言:“属下身体不舒服。” 言外之意,她不想去。 而玛乔丽没有看出乌塔娜的异常,只是有些担忧地询问了几句,叮嘱她好好休养之后。也没有苛责乌塔娜,便随着柏莎径自离去。 乌塔娜留在原地,看着两人拐下楼梯。她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三两下便解开了房门上坚固的密码锁。 她走到软床前,俯下身看着花颜,小心翼翼地摸向后颈的某部位。 没有咬痕,身上也没有alpha标记的气息只是…… 她蹲下身看着花颜的下唇,上面是被人亲咬过的痕迹,还带着点点冒出的血。红艳的唇珠也像是被人狠狠摧残过的娇花。 乌塔娜眼中逐渐变得狠戾,她轻轻地贴到花颜的唇上,一点又一点地吻掉痕迹。 有人在亲吻她吗? 花颜感觉身体难耐得要命,浑身燥热不堪,脖颈后刺痛着,翻涌的痛意让她迷迷糊糊。 「滴滴滴……星舰2541号已到达首都星……」 「滴滴滴……星舰2541号已到达首都星……」 又有刺耳的机械声响起了,她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隐隐约约间她只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眉眼。 是谁呢?她好熟悉。 第32章 心思各异的早餐 昏昏沉沉间, 有双手将她抱了起来。她嗅到了一股好闻的冷香,那人身体的温度不断地透过衣服传给自己,她感到了一种久违的心安。 她想看看抱着自己的人是谁, 眼眸睁了又睁,却还是抵不过那份拉扯着意识的沉重。 最后还是在那人所给予温柔而又可靠的怀中睡去。 直到一道声音轻轻唤着她。 “殿下……” 奢靡的房间内, 娇小的omega躺在华丽帷幔的卧床上,她悠悠睁开了眼睛。眼瞳是摄人心魂的浅蓝色, 脸上还带着暖睡醒后的娇红,像是淡抹在白云上的霞光。 “殿下。” 床尾处,有个捧着衣物的beta女仆,瞧见她醒来像是松了口气。 花颜顺着声音瞧向她, 渐渐反应过来。她回到皇宫了。抱着她回来的人是谁? 没有理出思绪,她倒是有些饿了, 于是软糯地开口:“莉娅, 我饿了。” 莉娅是帝后的贴身女仆, 专修残疾护理专业。虽然出身于贵族却毫无贵族的桀骜, 反而尽心尽力、任劳任怨、甘心抛弃贵族身份沦为女仆,照料帝后。 听到花颜如初生羊羔一般娇娇的声音,莉娅只觉得心都要化了。她语气委婉, 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殿下, 陛下与几位官员在楼下用餐, 或许我们要再等片刻。” 花颜将被子死死捂住自己, 露出来的的脸蛋精致而又小巧。在宫廷礼仪的规矩里,她身为帝后也是有资格与女帝共用食膳的。但是这项规矩就像是形同虚设一般。她这次想主动提出来, 就像是初生的小羊羔有了站立的勇气。 空腹感让她有些头晕眼花, 甚至胃部灼热地绞痛。 她要吃饭,她真的很饿了。 况且她有资格下去吃饭的。 “我想下去和陛下一起。” 说完, 她拦住了莉娅走来想要为她穿衣服的动作,接过一件又一件繁琐的裙装。 “我自己来,你下去吧。” 莉娅依旧是笑着:“是 。” 花颜揪着一件又一件大大小小的里衬和外衫以及蓬蓬的小裙子,费力地一件又一件穿上。精致无暇的面容,还有那双像是阳光照耀浅海般粼粼有光的眼眸,都让她不似人间中的烟火,像是坠落人间的天使。 她想走下床,却无奈地想起自己的腿没有办法走路。 明明双腿完好无缺,也没有任何的损伤,却根本站不起来,没有任何力气。别说走路,她的腿甚至都不能动弹。 而更奇怪的是,洁白无瑕像是脂玉一般的双腿全然没有干瘪,也没有像那些长久不能走路瘫痪在床的人一样双腿肌肉萎缩,那般像只有一层皮囊的骷髅的情况并没有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细细地摩挲着自己的腿,轻轻地沿着自己的骨线按压。她是可以感觉到的,双腿上的神经还是完好无损的。 那她也一定能站起来。 她看了眼紧锁着的房门,想再试试能不能走路。 于是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挪到床边,而后用手将细白的腿放到地上,紧接着便想撑着床借着力气站起来,可还没等她彻底撑起身便跌落在地上。 冷冰冰的地板将一阵阵的寒意贴覆到她的双腿上,可是她却一点都不能动。 怎么会这样。 花颜有些怔愣地跪坐在地上,因为姿势的原因小裙子的边角散开来,嫩黄色的蓬蓬裙边几乎快贴到腰际。 她自己都在心里唾弃自己:怎么会这么弱? 潜意识中,她应该不是这么弱的,至少自己应该能走路才对。而像这样奇奇怪怪的念头,并不是第一次从她的脑海中冒出来了。 就像之前的那个冷香的怀,一想起自己便觉得心中多了几丝不解,因为这感觉很熟悉,就像是故人重逢一般…… 那股香味,是谁的信息素。 会不会是女帝? 还记得女帝刺鼻的信息素让她昏昏沉沉的,在那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便不清楚了。 可她还是瞬间将这个想法抛出脑海,她不喜欢女帝的信息素。这让她产生了些许的懊恼,她是女帝的妻子竟然还会排斥女帝的亲近…… 与之让她矛盾的,是潜意识中有股隐秘的遐想。 那天抱着她的人是谁呢…… 与此同时,金碧辉煌的一楼,雕着精美花纹的大壁炉旁是雪白的罗马样式大长餐桌。上首坐着的是一身较休闲衣衫的女帝,高傲的女帝束起了长发,浅棕色的眼瞳里有着隐秘的愉悦。 而在她的两侧分别坐着乌塔娜和柏莎,她的两位指挥官。 不同于老资质的柏莎,作为新上任不久的乌塔娜竟然可以与女帝玛乔丽共进早餐。 这是令柏莎觉得不可思议的地方。 柏莎自女帝还没有登基皇位之时便跟随在她的身侧,她深知玛乔丽的高傲。甚至任性起来连国会的面子都不给。 她隐晦地看了眼乌塔娜,想起了如今在皇室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八卦。她原先以为这是假的,因为自己一直在陛下身边做事,这种事情她也未曾听闻陛下说起过。但是如今看着陛下对待乌塔娜的态度和眼神……保不齐是真的。 但随后她有陷入深深地思索,陛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这个新来的指挥官不同的呢? 两人在之前也没有过接触,除了在虫战时乌塔娜帮陛下躲过了一次攻击……柏莎诡异地顿住,然后又看了一眼陛下。 第54章 陛下的心情貌似很好,她罕见的眉眼里含了笑意,时不时地还会扫过坐在一旁的乌塔娜。 柏莎瞬间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只是心里对自己的迟钝画上一个大大的错号。 之前她没有察觉出来,如今是真的看出了端倪。也难怪皇室里会传出这样的风声,那些老狐狸的眼睛毒得很。连她这种不敏感的人都终于看出了不同,国会的老狐狸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只不过,她心里有点酸涩。如果陛下真的看上了乌塔娜,那帝后怎么办呢? “昨晚各位休息的好吗?” 玛乔丽带着笑意的话语打断了柏莎的思索。 在场的两人以礼仪性的姿态优雅而不失尊敬地回应着。 玛乔丽眉开眼笑,她时不时便会询问乌塔娜关于虫战的看法。一个新人指挥官对虫战的对熟悉程度远不及征战多年的柏莎了解,可她仍是乐此不疲,就像是乌塔娜的话真的会给她带来什么醍醐灌顶的灵感一样。 而柏莎安静地坐在一旁,不发表任何意见。即使她在有关虫战的领域风生水起,也不做任何的评价。毕竟这分明就是陛下所设的一场约会,她不过只是个僚机而已。 玛乔丽优雅地切下一块美味的肉排,十分自然地放到乌塔娜的餐盘中。柏莎只装做不在意地低头吃饭,对面前有些暧昧的场景视而不见。 玛乔丽用叉子敲了敲餐盘,提醒乌塔娜看向她。乌塔娜淡淡地笑了起来,修长的睫毛遮掩住了眼睛中一闪而逝的不耐。她从容地放下刀叉一如女帝所愿那样望向那人。 “多谢陛下。” 玛乔丽瞥了眼乖乖低头用餐的柏莎,而后看向乌塔娜的眼里满是柔和。 “不用谢。” 她又故作不经意地切着餐盘里的牛肉,打算直接切入正题。她装作好奇般问道:“我看你的资料上显示是没有家室,是不想结婚吗?” “还是没有喜欢的人?” 乌塔娜也从容不迫地继续用餐,笑道:“有喜欢的人。” 玛乔丽抬头看向她,恰好一瞥而过那转瞬即逝的笑容。乌塔娜冷艳的脸上在那一刻柔情得不像话,像是清晨屋檐上的冰菱折射出的细碎的闪光。 玛乔丽的心中不禁多了几分悸动,但高傲的女帝仍是不在意地调侃。 “是漂亮的omega吗?哦,也可能会是alpha。” 乌塔娜闻言也看向玛乔丽,“omega。” “我喜欢的人是个漂亮的omega。” 语气虽然是颇为淡然,却也透露着不容反驳的肯定。 玛乔丽握着刀叉的手一顿,她的笑容顿时滞留住,僵硬得不自然。她看着乌塔娜,语气强硬了些,“啊原来是这样,乌塔娜指挥官也不能接受双a吗?” 她彻底没有了用餐的念头,吃不下去了。 “娇弱无用的omega除了繁衍后代外,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美貌吗?” 乌塔娜垂着眼眸像是很认真地在切割肉排,只是眼里冷冰冰的,只是从玛乔丽方向看去仍然是恭敬地笑了笑,就伪装这一点来说,乌塔娜一贯做得很好:“陛下说笑了。omega是帝国的宝物,肩负着帝国的延续。” 玛乔丽闻言也只是冷冷地哼了声,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撑着头,颇为好笑地看着乌塔娜的侧脸。 “上战场与虫族厮杀的战士们,才是肩负着帝国的延续。” 乌塔娜恭敬地朝着玛乔丽笑了笑,倒是也没说什么,只自顾自地吃东西。 大厅中几乎是静得只剩下咀嚼声,气氛被凝滞在原地。有些暴躁的烟草味alpha信息素蔓延开来,这昭示着信息素的主人现在心情颇为不爽。 而alpha的信息素也会招致其他alpha的排斥。正如现在的乌塔娜和柏莎,都在极力压制住自己想要涌出撕碎陛下信息素的冲动。乌塔娜仍保持着良好的礼仪,像是丝毫都没有看透女帝的爱慕与不爽。 柏莎狠狠地闭上眼睛。 她像是被彻底定在了原地,不敢说话,不敢动,也不敢大声呼吸了。 一边克制自己有些被激起的信息素,一边又生怕一脸不爽的女帝会将怒火波及到自己的身上。 内心在苦涩地咆哮:她不该来吃早餐的。 谁能救她离开这个尴尬的局面。 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一般,楼上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的还有一声惊异的喊叫:“殿下!” 柏莎刚松了口气,感谢不知名的声响救她脱离了尴尬的境地。可随即又被心又被高高地挂了起来。 二楼,帝后在那里! 当时是,几人是立刻站起身。柏莎想赶紧冲上楼,却收回迈出的脚回头看向女帝,等待她的指令。 玛乔丽有些不耐烦地朝着二楼方向走去,一步一步优雅而又高贵地踏上楼梯。 乌塔娜和柏莎紧随其后,只是乌塔娜脸上有着柏莎看不懂的郁色。 柏莎其实也看到了,乌塔娜和她一样瞬间收回的作势迈出的脚步。 瞥了眼乌塔娜的身影,突然心中浮现出了一个猜测。 乌塔娜会不会和她一样。所喜欢的那个漂亮的omega,是帝后? 压下心头万绪,几人踏上二楼。 不同于乌塔娜等二人的担忧。 本就心有恼火的玛乔丽更是生出了许多不耐,这个残废的omega竟然还这般不安分。 她挥退等候在门外的莉娅,推门而入。 虽然浅淡却极具诱惑力的铃兰花香扑面而来,衣着嫩黄色纱裙的花颜坐在地上,白皙的双腿露在外面。 墨发极具风情地铺在身后,像是翩然而至的苍暮,还带着波涛起伏。她在舔舐着自己手掌上的血口,艳红如玫瑰的血从娇嫩的柔荑上滑下。察觉到有人走来,她有些慌乱地投来视线,没有想到会有人闯入。 花颜即刻低着头躲避了几个来人的眼光,因为有些羞忸身上的信息素释放得越来越浓。 她本来挪到了床边,想要抓住床柜站起来,可是自己的双腿实在是无法动弹,而自己的臂力也根本无法支持自己站起身。她用尽了全力,却不小心把床柜给拽翻。桌上的玻璃装饰应声碎了一地,骤然失去了力道的她再一次跌了回去,手掌被玻璃残渣刺破。 太狼狈了。 自己真的好狼狈。 花颜有种想要找个地洞将自己隐藏起来的冲动。可是理智制止了她,她是帝后,要有礼节。即使在这般狼狈的情况下,她也要镇定。 于是,跌坐在地上,明明楚楚可怜引得众人不自觉想要将她拥入好好怜惜一番的omega淡淡地笑了笑,眼聚清波,轻盼曼顾。 “见过陛下。” 因着一个浅笑,站在后方的柏莎看得有些呆愣,不知道是不是信息素的原因她觉得有些燥热。而乌塔娜的眼睛一直追赶着omega的一举一动,或紧张或淡笑都收在眼底。深邃的眼睛里像是暗藏什么风波。 玛乔丽冷斥:“抑制住你的信息素,帝后。” 花颜被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得一惊,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着眼眸,拼命地感受着自己的信息素想要把它控制得再淡一点,再淡一点…… 而实际上,不仅是她,几乎所有的人不管是omega或者是alpha都会在清晨不自觉地外放信息素。这是生理本能,每个人都控制不了。 第55章 花颜有些焦急的时候,她一边努力地压制自己的信息素,一边小心翼翼地拎着领口轻嗅。因为这个动作,有些短小的上衬露出了纤瘦雪白的腰肌。 而站在最后的柏莎脸彻底红了起来,她颇为慌乱地为自己打开信息素屏蔽膜。甚至有些心虚地看了前面的玛乔丽一眼。 玛乔丽似乎对不远处撩人不自知的omega没有半分兴趣。 “莉娅……”有些怒气的声音响起。 是玛乔丽,她想要让莉娅将花颜抱起来。她是高贵的女帝,不会在官员面前去扶起自己的妻子。更何况是她不认可的妻子。 只是没想到身边的乌塔娜朝她笑了笑拦住了莉娅。这个alpha敏锐地察觉到了花颜的手伤,并且提出医治。 “陛下,帝后的手受伤,我曾学过医药,或许可以帮助帝后做简单的处理。” 玛乔丽看向乌塔娜,强大、美丽又学识渊博这才是她喜欢的女人。是可以与她分担忧虑,共同站在顶峰的存在。 “嗯。”玛乔丽应下了乌塔娜的自荐。 而跌坐在地上的花颜还在紧张地克制自己的信息素。 有脚步声响起,离她越来越近,alpha信息素的味道靠近了她。她有些本能的害怕。 抬眼看去,只瞥到一个漆黑的皮靴,而后就被大力抱了起来,她下意识地揪紧那人的衣领。那人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盖在了她的身上,与此同时花颜也感觉到自己的周围升起了一层屏蔽膜,在屏蔽着她释放出的信息素。 抱着她的人是个身穿墨蓝色军装的alpha,她只是抬眼匆匆一瞧,不太敢有多余的举动。 毕竟陛下在前面看着,自己又被外来的alpha抱住……她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玛乔丽一眼,陛下的脸色果然都有些不太好了…… 也是,按谁看到自己的妻子在被别的alpha抱住,心里都不舒服。 只是这个alpha怎么这般没眼色,还,还不快把她放下了。 她轻轻地拽了拽抱着她的人,“放我下来。”那人低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在她的低垂所露出的后颈上隐晦地流连了片刻后,终于是把她放到了床上。 一气呵成,除了两人之外都没有发觉到有任何不对。 乌塔娜蹲下身,她仰着头朝着花颜伸出手。 “殿下,我来为您治疗伤口。” 花颜乖巧地将自己的手放在乌塔娜身上,然后瞧了眼玛乔丽。发现玛乔丽的脸色除了冷淡之外是深深的嫌弃。轻吐一口气之后花颜不禁有些不解。 玛乔丽嫌弃她,这不要紧。但是她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妻子被别的alpha抱起来呢? 不在意她是一方面,或许更重要的是玛乔丽认定了她是个废物没有alpha可以看得上她吧。 一股有些强硬的力道将她的手握住,她终于回过心神看向蹲在自己身前的alpha。那人从容地为自己清理手上的伤口,冷艳的脸上没有其他的表情。就像医生对待普普通通的病人那样。 “殿下记得近日不要再沾水。” “啊,好的,谢谢。” 而后乌塔娜又起身回到了玛乔丽身边,正如所有真的关心皇室体贴女帝的指挥官一样。为女帝解忧排除问题,包括任何女帝糟心的事情。 花颜就是糟心的事情。 玛乔丽忍不住在心里嗤语。 哦天呐,这个omega真是个累赘。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女帝冷漠地转身离开。对自己名正言顺的帝后没有半点的安慰和关心,甚至没有在她的身上多留一丝一毫的视线。就像在她的眼中,花颜只是一个陌生人,还是永远都不想见到的陌生人。甚至是耻辱。 “继续用餐吧。” 她边走边说,似乎花颜的受伤在她看来还没有餐桌上的肉排重要。 话语抛掷在房间中,莉娅见到玛乔丽离去便紧跟着小跑到花颜身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殿下,疼吗?” “不疼。”说着,她抽出了自己的手,礼节性地笑了笑。 莉娅眼神里的关心丝毫不减,她有些心疼地说:“殿下再等等吧,虽然宫廷礼仪是帝后可以与陛下共进餐食,可是……可是毕竟还是omega,明面上的规矩在搪塞外界人而已。” “我已经和厨房说了,他们会再准备一份餐点送过来。” 莉娅仔细看着花颜神情变化,心里也在暗自思索着。之前厨房会单独留出殿下的餐点,这次正巧有几位厨师长请假不在,而女帝又为了招待那两位官员下令做出最丰盛的早餐。 莉娅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国会大人物,也没想到就是柏莎指挥官和一个新上任的指挥长。她着实不知道这有什么好招待的,还耽误了自己殿下用餐。 不过殿下今天也有点不太一样,柔柔弱弱的omega这次胆子大了些竟然想和alpha用餐。 “殿下您勇敢了很多。”莉娅如是说道,轻轻地为她按压着腿部。 花颜闻言愣了一下,她好像,是勇敢了些?她是应该娇滴滴得像只美丽的金丝雀的,不该反抗也不该任性。 从小在皇宫里她明明就是一直这样过来的。 为什么这几天总是有奇奇怪怪的念头。 比如说排斥玛乔丽的靠近,比如说认定自己可以站起来,再比如说想要任性地破坏皇室的规矩…… 她看着自己被包扎处理妥帖的手。 想得愣神。 就在这样的愣神中,过了片刻。 肚子的痛意和灼热让她很不舒服,她真的好想吃东西。 “扣扣扣。” 门口处传来极有规律的敲门声。是柏莎。 柏莎看到花颜将视线投向自己后,笑着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餐盘。 “殿下是饿了吗?” 她将餐盘递到莉娅手里,弯下腰温言道:“听说殿下饿了,这是厨房新做出的菜肴,我给殿下带出来一份。殿下趁热吃吧。” 花颜疏离又礼貌地道谢:“谢谢你。”娇弱的omega脸色更白了些,不断颤抖的睫羽像是脆弱的飞蝶。 柏莎的心都软了许多,谁能狠下心来对花颜生气呢? “不客气,殿下。您的手疼吗?” 花颜礼貌地笑了笑,却不知一闪而过的娇媚想让人探索更多。 “不疼,谢谢你的关心。” “那殿下……” 柏莎也笑了起来,张口刚想说些什么,却被门口的敲门声打断。 “扣扣扣。” 来人是乌塔娜。帝后的房间今天真是格外热闹呢。 她神态自若地朝着花颜行礼,而后缓言笑道:“柏莎指挥长,原来您在这里。陛下有事找您。” 柏莎有些愣住,陛下难道不忙着和乌塔娜调情吗?找她做什么?她看了眼看向她的花颜,随后问道: “什么事?” 乌塔娜只是笑了笑,冷肃的姣容顿时美艳无比。 “关于虫战的,我不是很熟悉希望柏莎指挥长可以指点一下。” 柏莎僵硬地笑了笑,顿时察觉出了不太对。之前她在的时候陛下没有丝毫想要向她询问虫战的意思,偏偏她一来到殿下的房间,陛下就想来问她了? 她不相信陛下会让她这个电灯泡上前发光发热,况且陛下对帝后也并不关心。她更倾向于乌塔娜想让她下来,至于原因……或许是因为帝后。 第56章 “您谦虚了。”说着柏莎朝着门外走去,与乌塔娜擦肩时点头微笑。 “走吧。” 柏莎看向乌塔娜的眼神里满是探究和怀疑,这位迟钝的指挥长对于探查情敌的敏感度倒是一流的。而乌塔娜也是冷冰冰地看着她,像是在警告着什么。两个表面彬彬有礼的指挥长将一切的交锋都隐藏在了笑意下。 俩人沉默地走下楼,又恭敬地行礼回到坐回到餐桌上。 玛乔丽手中拿着新传来的捷报。 ——虫战前线战局开始好转。 她笑着同乌塔娜和柏莎的分享,并询问着她们的想法。当然,最主要询问谈话的人是乌塔娜,柏莎就是如同透明人一般的存在。丝毫没有乌塔娜说的那般陛下有紧要的事情要询问她。表面上笑得和善的柏莎,心里对乌塔娜下了个无耻的标签。 而玛乔丽丝毫没有察觉到两位指挥长之间的暗波涌动,她现在的心情很美妙,尤其是乌塔娜坐在身边回应着她的话。 但是,这还不够。她想让乌塔娜爱上她,想要让这个alpha成为自己的妃子。 对自己来说,征服一个强大的alpha远比征服一个omega要来的让她欢喜。而且,她也不喜欢omega。 这般想着,她想将乌塔娜留下来。暂且留在皇宫里,留在自己身边。没有感情她可以慢慢培养,如果乌塔娜喜欢上别人她就把他们拆散。可是对外,她要留下个合理的借口,也要有个合理的理由把乌塔娜留下。 该用什么理由呢? 玛乔丽停下了话头,而余下的乌塔娜和柏莎更是无话可说。 一度气氛沉默下来。 二楼又传来了声响,是帝后的女奴莉娅端着空餐盘走了下来。她恭敬地向玛乔丽行了礼,而后朝着厨房走去。 玛乔丽瞬间就想到自己那个残疾的帝后,而乌塔娜正好是医学毕业。为自己的帝后寻求良医,这个理由难道不正当吗? 于是,一向高高在上的女帝像是想到了什么悲伤的事情。 她故作心痛地说:“帝后的双腿自始至终都找不到医治的法子,我疼惜她行动不便心有愧意。” “乌塔娜是医学生,或许可以留在皇宫里,帮忙医治一下帝后的双腿。如今,也只能是死马当活马医不放过丝毫的希望了。” “你觉得呢?” 柏莎猛地抬头看向玛乔丽,她很惊异。陛下居然没有看出乌塔娜对帝后的态度不对劲,甚至做出这种引狼入室的决定。 果不其然,乌塔娜笑了起来,格外恭敬地弯下了腰。 “属下一定竭尽全力,不负陛下的期望。” 柏莎或许根本意识不到,对于她来说会关注到乌塔娜的不对劲,完全是因为自己也因为花颜不对劲。而玛乔丽完全不在会注意到花颜,更不会注意到她身边的一切。 一场心思迥异的早餐,便在女帝留下乌塔娜的决定中过去了。 皇宫里闲暇的时光像是过得异常的快。 日光穿过窗,照在奢华的房间内。 花颜坐在轮椅上,移动到落地窗前侧躺着眯着眼,在享受着安逸的下午时光。 静谧的脸颊上跳跃着穿窗而来的光,美丽的面容像是落入凡间的神女。 “扣扣扣。” 又是敲门声响起,花颜侧头望去。 “请进。” 有人推门而入,来人是上午衣着墨蓝色军装的alpha,花颜下意识地拿出屏蔽膜将自己的信息素拢住,不让它外露。 “你好,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乌塔娜走到她身边,冷艳的alpha的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她提着医疗箱弯下腰。 “很抱歉打扰到殿下休息。” “殿下,接下来的日子我将为您医治双腿。” 花颜打量着她,长发束在身后,墨蓝色的军装将这个alpha勾勒得禁欲无比,本是美艳的脸上没有表情,利落地带上白色的塑胶手套。 她不禁有些疑惑,陛下怎么会突然为她找了个医师。 “是陛下让你来的吗?女士。” 乌塔娜微微笑了起来。 “是的,我的殿下。” 第33章 检查 花颜低头思索, 总觉得女帝这几天很奇怪。竟然想为自己找医师,之前她可是从来都不会在意自己。但对于医师,还是要礼貌相待的。 “那麻烦你了……唔, 医师阁下?” “嗯。” 乌塔娜应了应,默认了花颜的叫法。她打开医疗箱, 金属制的按钮在打开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如果您准备好的话,随时可以开始。” 花颜顿时有些惴惴不安地看向她的医疗箱中, 有针管,有手术刀……花颜没忍住问出了声,浅蓝色的眼瞳睁得大大的,里面带了丝小心翼翼: “医师阁下, 会疼吗?” 乌塔娜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喜怒, 只是嘴角勾起了弧度又被她压了下去。 “会疼一点。” 花颜握住轮椅扶手, 不再去看医疗箱里的东西, 而是长吸一口气。苍□□致的脸上泛起了郁色, 连嘴唇都不自觉轻咬住。 “麻烦医师轻一点。” 乌塔娜不由自主地笑开。现在连检查症状都没有检查,她是没有办法医治的。需要先确诊再治疗。但看见花颜期冀地看着自己,便故意同她玩笑: “轻点的话, 效果不好, 殿下不要紧张。” 果不其然, 花颜好像更加紧张了, 甚至带了些本人都没有发觉到的楚楚可怜。 乌塔娜像是没有发觉到花颜的紧张一般,就是嘴角的笑一直没下来, 心中还软得一塌糊涂。她在医疗箱中摩挲着什么东西, 因为她翻找的动作,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金属碰撞声, 这让花颜觉得自己的心都在发颤。 乌塔娜终于是好笑地安抚道: “殿下不用害怕,我刚刚和您说笑,我们先做检查。” 与之响起的是一阵硬塑料摩擦的声音。乌塔娜将手中的糖果放到花颜的手上。原来这个alpha找来找去就是在找一块糖? “或许糖果可以缓解您的情绪。” “谢谢。” 花颜看着手中的糖,包装很独特。不像皇室制造的那样华贵,这个糖的包装精简又精巧。 她剥开糖纸,放在嘴中。这个味道香甜的很,甚至太甜了!她有些腻。悄悄瞥了眼乌塔娜,当着送给她糖的人嫌弃,是很没有礼貌的。本来嘴巴委屈地撇下的花颜,赶紧收敛住表情,相当克制住自己的神色,决定长痛不如短痛。 于是便用力地咬碎了糖,打算赶紧咽下去。 “咯吱咯吱!”的咀嚼声响起。 在一旁忙碌的乌塔娜诡异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颜儿吃得好欢快。 这是不是说明,她喜欢吃这颗糖? 思量片刻后,她决定等会亲口问一问颜儿的感受。如果喜欢,她可以再做很多… 这般想到,她又从医疗箱中拿出了一个类似环扣一般的检测仪。拿在花颜身前解释道: “这个是实验室最新研制出的检测仪,可以根据您的体征对症患处做出详细的判断。但是缺点就是会有灼烧感,您介意我给您戴上吗?” 第57章 花颜有些踌躇,看向那检测仪的眼瞳里满是纠结。她是想自己戴的,可是她不知道该戴在哪里,也不知道该怎么戴。更何况,就算她介意也没有办法,她还是想好好治病的。 “不介意。”她的声音依旧是娇软无比。 闻言,乌塔娜敲开了检测器的开关,而后只听“滴”的一声响后,环扣般的金属医疗器械便如同开了锁的拷链。她尽量地避免触碰到花颜的肌肤,将检测器一左一右都戴在她的脚腕上。 轮椅上的花颜纤腰削肩,玲珑的美好包裹在嫩黄色的裙装中,也只能在冰凉的轮椅上。露出的肌肤堪似白雪,像是引诱他人在上面留下印记,红梅、爪印都好。修长笔直的双腿半遮半掩在裙摆下,纤细的脚腕带着如同枷锁般的仪器。 美人娇弱无力,引得人不禁升起破坏欲,暴虐的躁动像是随时都能被点醒。就像是引燃爆炸只需那灼热的火星。 乌塔娜觉得喉咙有些发干,她长吸口气,温言道: “可以开始吗?殿下。” 花颜双手握紧轮椅扶手,看着脚腕上的检测器,睫羽颤抖。 有些灼烧感,应该也不是很疼的。 “开始吧。“ 花颜话音落地后,随着一声嘀嘀嗒嗒的机械声,检测器颇为智能地发出动静。 “系统已准……检测器已准备就绪,正在为您检测身体机能……“ 花颜的全身心都放在脚腕上,就害怕灼烧感突然袭来,有些战战兢兢。以至于这个有些诡异的检测器声音没有引起她的怀疑。 况且她现在也没有办法怀疑了,双腿上果然升起了一股如同火烧般的灼热。就像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想要突破什么枷锁。 她死死地握紧扶手,因为疼痛,她身上铃兰花香味的信息素迸发开来,只是多亏有屏蔽膜的隔绝。即使她的双腿动不了,却也还是可以感受到疼痛的。 好疼啊。 她没有忍住低吟出声。这个娇弱的金丝雀从来没有承受过痛苦。就像是娇柔的玫瑰初次经历倾盆大雨般,她有些经受无能。 “医师阁下……好疼。” “快好了吗?唔……” 乌塔娜从医疗箱中抽出了一张纸巾,她将纸巾敷在花颜的额上,擦拭完她的汗液。 “很快了,您再忍一下。” 她静静地等在一边,像个敬职敬业的真正医师那样,只是这位冷艳严肃的医师眼中不自觉闪过对这个呼痛的omega的疼惜。 很快。 伴随着“滴答!”一声,检测器停止运行,花颜是即可放松了身体后仰过去。但或许又顾及到有别的alpha在这里,她还是得时刻谨记皇室的规矩,要高贵知礼。 于是,花颜又坐直了身子,朝着乌塔娜歉意一笑。 “让医师见笑了,我有些怕疼。”一呼一吸间,铃兰花香在仍在溢出。 摆脱疼痛后的花颜顿时发觉到不妥之处,她和alpha医师之间的距离太近了。这位医师的手臂搭在她的轮椅上,手指上还捏着纸巾为她擦汗。她甚至都可以感觉到医师的心跳声,就像是余音绕梁一般在她的耳边回响。 花颜本能地要躲开。 即使自己打开了信息素屏蔽膜,alpha的靠近也会让她有些本能地回避。就像一只迷途的羔羊生怕被路过的猛兽咬住然后一口吞掉。 可还没等她要控制轮椅后退,就看到乌塔娜弯下腰貌似是想伸手摘下自己的检测器。 检测器被戴在自己的脚腕上,如果依照乌塔娜现在这个姿势为自己摘掉检测器,就会贴着自己的腿从小腿处环过手才可以……她的裙子是半裙,因为图凉爽,也图自己穿着省事情,她并没有为自己穿上莉娅准备的衬裙。也就是说如果从下面往上看会看到…… 她有些慌张地拉住乌塔娜的手臂,本就如夜莺般婉啭的音色带了几分颤抖。 “我自己来就好。” 乌塔娜像是看透了她的忧虑,起身自觉地后退一步,离得她稍远了一些。 见状,花颜不禁松了口气。 她弯下腰,将检测器摘下递给乌塔娜。 “谢谢你,医师阁下。” 乌塔娜接过检测器,轻言道:“没关系,殿下。”说完,她便开始看取检测器上得到的数据。 时间不长,但对于花颜来说却累得很。 她刚刚经历完一场疼痛,尚且还没有缓过劲来想懒懒地倒在轮椅上。可是有乌塔娜在场,她又不能做出这般没有礼节的事情。 正在悲天悯人间,alpha像是又靠近了她。 “哒哒哒。” 她瞬间警惕起来,医师是要做什么? “我为您调节一下。” 乌塔娜笑着安抚,她走到花颜身后调节着后座的角度。 “咔嚓咔嚓。”轮椅的后座慢慢贴上了花颜的脊背。 她在为花颜将轮椅调节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让她坐直身子是不会太累。 花颜看着乌塔娜冷肃的脸,心中顿时萌生出一抹羞愧。她为自己刚刚过激的警惕懊恼。 也是,并不是没有alpha都会为了omega发狂。她轻咳掩饰住窘迫: “医师阁下,请问我的腿是什么情况?” 乌塔娜蹲下身与她平视,这位alpha医师眼睛很漂亮,深邃又坚毅。深沉的眼眸让花颜都忍不住想去探查,探查里面到底装着什么东西。 “结果或许需要几天时间才能出来,殿下不要着急 。” 花颜对她笑了笑,贝齿红唇,盈盈动人。她自幼便是残疾人,这样过了这么久了。她其实已经不着急了。反正多一天和少一天比起过往那些岁月都是不值一提。 “麻烦医师阁下。” 说完,俩人便没有了话语。花颜见已近黄昏天色,若是到了夜晚还要再与别的alpha呆在一间房间里,是会被皇室耻笑的。 这般想着,花颜优雅地对乌塔娜做了个手势,是友好地辞别贵客的意思。 乌塔娜见状,也是淡淡地笑了笑,会意后行礼告退。只是临出门前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转过身有些严肃地询问。 “殿下觉得刚刚我给您的糖,好吃吗?” 啊? 花颜有些愣住,她回忆了下刚刚的口感:太甜了,甜得发齁。但是她需要委婉一点,毕竟也是别人的一番好心。 “还好。” 得到答案的乌塔娜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行礼告退。 还好,那就是喜欢吃这种糖果,不排斥的意思吧。在上个世界的圣坛中花颜便喜欢合欢花的香甜,从那时她便觉得颜儿一定会喜欢甜食 。只是很可惜上个世界没有条件做,这次她要好好展现自己的体贴。 她要再多做一些,或许糖精也可以再加一些。 这般想着,坚毅的指挥长走出了房间。 “哐!” 房门再次关合上,奢靡的房间里再次恢复静谧。 花颜不禁戳了戳自己的眉间,疲惫席卷她全身,虚弱的身体撑不住折腾了几乎一天的累怠。她拿起贴身的传声装置: “莉娅。” 不一会儿,莉娅便推门而入。 “殿下,您的任何需要我都会为您满足。” 第58章 花颜看向她,对于beta她会相对自在许多,更何况莉娅已经在她的身边伺候了许久。 “把我抱到床上可以吗,我想睡觉。” 莉娅温柔地笑了起来,她擦了擦手然后环过花颜的双腿将她抱起来。随后又小心地放到床上,为她盖好暖被。 “好好休息吧,殿下。”她的笑就如同初升的朝阳温暖而又柔和。她妥帖地将窗帘拉上,不留下午后一丝一毫的光。做好这些后,她才转身离去。 困意马上便侵扰而来,她了无心事地睡了过去。 在梦里,她梦到了许多事情。 但是浑浑噩噩地又想不起来。闹腾来,闹腾去,她彻底惊醒睡不着了。 裹在被中的花颜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些粘粘的,之前因为检查那阵疼痛出了汗,她还没有清理身体。 这念头一经冒出就止不住,娇养长大的omega很爱干净的。 她想洗澡了。 第34章 夜 被窗帘遮挡着的房间里, 黑黢黢的一片。花颜裹着小被子,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了。 之前有些累,她还没有感觉。现在一觉醒来, 汗液都干在身上真的有些不太舒服。 漂亮的眉头皱起来,她撑起上身在床上胡乱摩挲着。嫩黄色小裙子由于睡姿的原因有些蹂起, 本来贴合住身体的裙装凌乱得像是遭受过什么摧残。 纤细的手臂在一寸一寸地摸着,手掌上还包扎着绷带, 上面还有滴滴鲜血沁出来。她要找到联系莉娅的呼叫装置。终于在床侧不远处摸到,她打开开关叫着:“莉娅。” “我需要你的帮助。” 传声器里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对面的人闻言便匆忙往这处赶来。 “殿下,我马上就来。”与这声音一同响起的是呼呼的跑动声。 莉娅作为花颜的贴身女仆, 她需要可以在花颜需要的时侯及时地提供帮助。因此,她的房间被特允安置在一楼离花颜最近的位置。 玛乔丽的皇宫占地面积很大, 但经过特殊的设计数栋金碧辉煌的宫殿相互之间联通, 形成了一栋大楼。 这样做的原因涉及军事机密, 传说是大楼地下有末日地堡, 可以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保护住皇室血脉,尤其是女帝。 因此各个宫殿联通,也便确保了在紧急危难之下皇宫可以形成合力进行最坚实的防御和反击。 从一楼跑上去而后莉娅推开房门, 打开灯, 长缓了口气。她笑语盈盈地走近花颜。 “殿下, 您说。” 莉娅凑到花颜的床边, 鼻息中还可以嗅到床上人的好闻的铃兰花香味。她是beta,虽然omega信息素不会让她发热发狂, 但是她还是醉心于此, 醉心于这个残疾的omega。 不仅是因为她的甜美如天使的容颜,还因为她的纯洁与乖巧, 就像是在橱窗中她最爱的洋娃娃,可以永远依赖着她…… 这般想着,她便听到花颜说: “我想洗澡,你去帮我准备一下吧。” 花颜撑起上身,看向莉娅有些凌乱的发丝从肩上滑落散在胸前。由于睡觉的原因,她肩头的衣服有些垂下,玉脂柔肌别样妩色。 “好 。”莉娅应下。 她很快便忙碌起来,她将各种换洗衣物都准备齐全,将浴室里的大浴缸放满温热的水,而后加入可以滋养肌肤的香精。在残疾人护理方面,莉娅很是在行。 在莉娅忙碌时,花颜便百无聊赖地倚在抱枕上,双眼发空就这样呆呆地出神。无所想,也无所思。就像是一具精致的人偶,想出逃的橱窗里的娃娃,被人妥善地安放在这里。 片刻后,莉娅终于一切都准备就绪,她轻轻地走进然后将花颜从床上抱起。怀中的omega很轻,也很温软。裙装包裹着的妙曼腰肢像是用力一握便会断掉…… 浴室中的浴缸经过了皇室中工匠的改造与设计,女仆只要把残疾的帝后抱到缸壁一侧特殊的凹下处,帝后便可以自己依靠手臂的力量将自己带入水中。 之前的每一次洗浴,花颜和莉娅都是如此配合的。 可是这次,莉娅却迟迟没有将她放下,花颜不解。她看向莉娅,心中只是疑惑,并没有往不好的地方想。因为莉娅是她信任的女仆,是陪伴和照顾了她很久如姐姐般的人。况且,莉娅是beta,不会被她的信息素诱惑,也不会标记她。 她问出声,浅蓝色的眼睛在蒸腾的水雾之中就像是纯粹的琉璃。 “莉娅,放我下来吧。像之前那样就好。” 莉娅轻柔地笑着,依旧是如阳光般温暖的笑容,和煦而又明亮,像是可以融化冰霜。她小心地把花颜放下,放到了浴缸前的凹下处。 “殿下,您忘了吗?今天上午医师说您的手受伤了不能碰水。” 她边说着,还边将花颜的手轻柔地往上抬起。殿下的手很细腻,很软很滑,不像自己的手,硬邦邦的。不仅硬邦邦,指腹也因为长期的从事护理而逐渐粗糙。 花颜顺着她的动作看向自己的手。的确,医师说不让她碰水。 可自己往浴缸中挪动的话,双手是必须要一点一点地拽住浴缸边的扶手,慢慢地往水中去的。 她有些踌蹰。正巧此时莉娅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殿下,我是您的贴身女奴。我可以帮您,随时都行。”她弯下腰捧着她的手,满是亲和与温暖,笑容阳光像是可以驱散一切阴霾。 花颜笑了笑,但还是抽离了被莉娅抓住的手掌。她不想让别人在这种事情上帮忙,即使自己下手会对伤口愈合有害。 “我自己来就好,莉娅你出去吧。“ 莉娅的笑意淡了些,像是没有想到花颜会拒绝自己。以往她提出主动帮忙,花颜都会应允。而她也不会过分,会尊重花颜的意愿与隐私。虽然她的帮助或许有些离谱,但她是好心的,这是她第一次拒绝自己。心中有些郁躁,但她表面不显分毫。 “好的,殿下。” 她退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关好,只是倚在门口许久没有离去。她想起了今早同花颜开玩笑的话。 ——殿下真的勇敢了很多。 莉娅有些烦躁地低着头,她希望自己的殿下还是不要勇敢的好。一直做个漂亮的,任人摆布的洋娃娃…… “哗啦啦——“ 浴室内的水雾模糊了正在沐浴的人,花颜仰着头假寐。 她其实没有错过莉娅顿时僵硬住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的她竟然会有些害怕。她有些害怕当时莉娅的神情。 是错觉吗?花颜心想。 但随后又失笑不已,怎么可能每个人都对她不怀好意。 舒适地沐浴完后,花颜自己又穿上衣服,乖巧地坐在浴缸边等着莉娅。 莉娅走进,依旧是温暖的微笑,仍然是体贴地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不见任何奇怪的神情。 看来真的是自己多虑了。 莉娅才没有奇怪的地方。花颜心想。 就这样,洗得干干净净的花颜安心入睡。 就在这样的夜晚。 皇宫中女帝常用的书房中还亮着灯。玛乔丽坐在桌边,她撑着头,另一只手把玩着钢笔。一整摞文册摆放在她的面前,虽然科技已经发达到可以在光脑上办公,但批文册留案却早已是不可改到皇室传统。 第59章 但本该伏案的玛乔丽却全然没有将心神放在上面,她只是放空般盯着。 “啪嗒!” 钢笔掉落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玛乔丽陡然一怔,被这声音唤醒一般。她又思索片刻,终于还是点开了光脑呼叫着某人。 ——乌塔娜。 玛乔丽丝毫没有觉得在深夜与人联系是件不礼貌的行为,她甚至还很期待地等着那人的接通。 乌塔娜现在在做什么呢?她想约乌塔娜去看明天的古典音乐剧。她会同意的吧? “滴滴滴~” “滴滴滴~” “陛下?” 光脑那头的人终于接收,光屏弹出,画面中出现了那人的脸。 乌塔娜慵懒地看向光脑,她的头发还在湿答答地滴着水,睫毛上还沾着水滴,深邃的眼睛格外迷人。她应该是刚洗完澡,身上也随意地系着浴袍,只是领口有些张开,露出了精致的锁骨…… “有事吗?陛下。” 玛乔丽有些不自在地起身,她的脸色有些发红。 “听闻明天的古典音乐剧很不错,想问问可以不可以邀请指挥长你一同去看呢?我自己去有些无聊呢。” 乌塔娜淡淡地笑了笑,擦拭头发的手顿住。 “陛下可以与帝后一同去,想必她会很开心可以离开皇宫看音乐剧。” 玛乔丽闻言耸了耸肩,颇为无奈。 “帝后她行动不便,就不要为她徒添烦恼了吧。还是说,指挥长你不想和一起去,在推辞。”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多了几分强势。可乌塔娜最不吃的就是强势。 乌塔娜笑得无可挑剔,是所有人都会对玛乔丽露出的礼仪性的微笑。 “陛下,虫战局势刚有好转,前方战场还有许多事情继续我等指挥,以达到协同作战的目的。所以明天的音乐剧,我怕是不能与您一同前去欣赏。我的心中也满是遗憾,但这都是为了帝国的荣誉和您的荣耀,还请您宽恕。” 闻言,玛乔丽倒是思索起来。乌塔娜说的没错,虫战刚刚好转,刚稳住躁动的国会。若是此时她与乌塔娜一同去看音乐剧,必定会有更多让皇室名声有损的谣言传出。国会又将借此对她进行抨击……是她太着急了些。 不过乌塔娜真是为自己着想。 她是不是也,喜欢自己? 这般想着,因为遭到拒绝而失望的玛乔丽,脸色顿时好了许多,看向乌塔娜的眼睛里也更加欢喜与深情。 “无事,你也是为了我好。” 而光脑另一边的乌塔娜有些愣住,她倒是没想到骄傲的女帝被拒绝还能如此高兴。全然不知玛乔丽在自我脑补的乌塔娜机械般地行礼然后关闭了光脑。 没有半分留恋地将光脑扔到床上,然后径自走进厨房。 手中在不停地鼓捣着锅碗瓢盆。 上次做糖她放了一勺糖精,这次她将盛放着糖精的袋子全都拿了出来。 这一次的制作,放四勺怎么样? 于是,有些冷肃禁欲的指挥长在比照着自己上次的笔记,小心翼翼地添加着佐料,想要制造出超甜的糖果… 夜里的皇宫仍是百态千出,有人睡得安稳,有人执念燥郁,有人心急撩妹,而有人在勤勤恳恳地做糖果试图哄取心上人的开心……又是一夜过去了。 今天又是要在房间内无所事事的一天。花颜心想。 她就像皇宫中娇媚的金丝雀,没有一天不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花颜依旧在坐在轮椅上,看向窗外。都是日复一日的景色,除了四季变化外没有任何的不同。她看着被风吹得有些摇动的树叶,想感受风的轻抚。 她几乎每次都是这样感受风,感受雨,雪,落叶。 她有些费力地推开窗户,风瞬间爱抚上她的脸颊。 她开心地笑弯了眼睛,就是这样与自然简单的接触,就足以让她在窗前静坐一天。 楼下是皇室打理的花园,平日里人来人往,花颜也会坐在窗户前听着人们的说笑。 一切都简单的像今天那样。 “这束花真漂亮,是要送给帝后的吗?” 是两个女奴抱着花束从花园小路上走过。 花颜无意中听到有人在说及自己,便朝着楼下的花园中望去。 这次的女仆们又要用什么词汇,来表达对她这个名义上的帝后的不屑呢?花颜撑着头,百无聊赖地听着。 “不是唉,是陛下要送给那个新任指挥长的?” “啊?为什么?这可是爱情之花。”说完,这位震惊的女仆还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左右环顾。 倒是另一个奴仆说了话。 “你没听说啊,新任指挥长乌塔娜是陛下的新欢……” 说完她便止住了话头,两人也渐行渐远。 而花颜也愣在了原地。 陛下有了新欢…… 叫,乌塔娜? 第35章 医师朋友1. 乌塔娜是谁? 花颜思索着, 到底是哪家漂亮的omega? 柔顺的黑发被风吹拂着,丝丝缕缕的长发滑过她的面颊,长发颇为飘逸的散在身后。她浅色的眼瞳眯起, 里面的柔光稀碎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恰巧此时,莉娅走进。她迎了上去为花颜披上外衣。莉娅有些担忧地摸了摸花颜的额角, 而后紧张道: “殿下,我帮您把窗户关上吧。这样吹风容易着凉。” 花颜点了点头, 有些不经意地问道:“莉娅,你知道乌塔娜是谁吗?” 闻言,莉娅手中的动作一顿。乌塔娜这个名字好熟悉,皇室里传得风言风语, 说女帝在追求这个alpha,她也从未见过这个。只听说是个新上任的指挥长, 不过帝国新上任的指挥长有那么多, 怕是也不好找。 莉娅不知道花颜到底听到了什么风声, 但还是根据自己听到的传言说: “乌塔娜好像是新上任的指挥长, 同陛下貌似关系匪浅。” 花颜没再多问,连平日里只跟在自己身边的莉娅都知道这当子绯闻,那看来多半是快人尽皆知了。 她叹了口气, 而后又当作无事发生般闭上眼睛休憩。 溢进房间内的阳光为她的面容添了几分亮泽, 白皙的皮肤更是被照得像是虚无。花颜心里倒是没有很浓重的感伤, 只是觉得自己被女帝戴了绿帽子。有种被抛弃的感觉…… 花颜从小在皇室中, 便是以帝后的标准养大,她合该是玛乔丽的妻子。她所有被教习的一切都是如何遵守礼仪, 如何控制omega的信息素, 以及如何用身体服侍陛下…… 她就像是被操控的人偶一般,也像是被禁锢在牢笼中的鸟雀。 她挥退了莉娅, 自己蜷缩在轮椅上。小小的人孤注无依。眼泪一滴又一滴,像坠落星空的流光掉落下来,在阳光中闪耀而又倏然陨落。 她的生活依旧是简单而又乏味的。 一连好几天,花颜都可以在窗边听到一些有关女帝新欢的八卦。 像是今天陛下送给乌塔娜花束,明天陛下又送给了乌塔娜价值斐然的珠宝…… 与此同时,花颜也听说到了更多关于乌塔娜的事情,对这位素未谋面的情敌有了更多的了解。比如新任指挥长乌塔娜是alpha,再比如乌塔娜已经在女帝的应召下住进了皇宫中…… 第60章 “扣扣扣。” 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是谁来找她呢? “请进。” 来人一身宽松的黑裙,凹凸妙曼的身姿被有垂感的裙子裹起。修长的双腿大半都被掩盖在裙摆之下,玲珑美艳的alpha是与花颜不同的极端。冷肃而又禁欲,美艳而又强大。 是自己的医师阁下。 “殿下。”乌塔娜唤着坐在轮椅上的人。 花颜笑着,说:“医师阁下,是检查结果出了吗?” 乌塔娜走进,也笑开。这次她的长发并没有束起,而是如波浪一般散落在肩膀两侧。 “还没有,我只是来看看殿下。” 花颜倒是有些惊异地睁大了眼睛,像只懵懂的小猫咪。乌塔娜心中顿时软了下来,她温言道: “与患者建立良好的关系才能有助于下个阶段的治疗,殿下完全可以把我当成朋友。” 说着,这个alpha自觉地为自己打开了信息素屏蔽膜,她在以这样的方式让花颜安心。在表明自己没有其他的意图。 而她的做法也确实是让花颜松了口气。 在帝国中鲜少有alpha会主动打开自己的信息素屏蔽膜,他们会将这种行为视作是一种对alpha尊严的损害。除非在公开场所情热期突发,否则没有alpha会喜欢打开屏蔽膜,更不用说原因还是为了不让一个omega害怕。 花颜的笑容里多了些真诚,她也自在了许多。纯洁而又引人不自觉沦陷的omega,对于自己的笑容究竟有多勾人没有半分的了解。尤其是甜美的嗓音像是犹如天籁: “谢谢你,医师阁下。” 乌塔娜温柔地弯下腰,如波浪的长发垂下。身前的绵软也从低下的衣襟出可窥见分毫。她看着花颜浅蓝色犹如澄澈浅海般的眼瞳,深邃的眼睛里细细勾勒眼前人的风采。她嘴角勾起,说道: “那么作为朋友,我可以请殿下一起去外面晒太阳吗?有许多人说晒太阳有益于身体健康。也确实是这样,太阳紫外线照射到皮肤上之后,体内会合成一些活性的维生素d,它可以促进人体对钙的吸收……当然,也可能会把我们美丽的殿下晒黑。“ “但变黑的殿下,也一定会是最迷人的omega。“乌塔娜说笑一般地眨了眨眼睛,偏生深邃的眼眸带着笑格外温柔。她朝着花颜伸出了手。 花颜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眼睛弯弯。浅瞳中的喜悦像是化成光点蔓延开来,散在光雾里。 她很想去外面玩耍的,但是莉娅每次都会以身体不好的理由劝阻住她。这次她有了朋友,朋友还是医师呢! 于是,花颜有些俏皮地伸出手,轻轻地点在乌塔娜的手心一下,就像只挠人不露爪指的小猫。是灵动而又狡黠,像是橱窗里的人偶娃娃终于生动起来。 “那我便接受阁下的应邀。” 乌塔娜双眼有微微地睁大,像是被花颜的这番举动愣住。随后低头轻轻笑了起来,被花颜点过的手也不自觉地合拢。 “我的荣幸。”嗓音低沉,她如是说道。 随后,她起身走到花颜身后,握住轮椅把手平稳地推着花颜往外走去。 她一边留意着前方,一边又在背后光明正大地描摹着花颜的剪影。嘴角咧开的弧度带着满足,温柔又眷恋。 而不远处的楼梯口,却陡然间传来有人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是莉娅,这个护理残疾帝后的beta总是尽职尽责地注意花颜的一举一动。即使她的房间在一楼…… 莉娅快速地从楼下跑了上来,横栏在乌塔娜身前。 “阁下,您不可以带殿下出去。殿下身体不好,双腿不便,这不利于殿下的健康。” 莉娅神情有些焦急,带着深深的担忧。她张着双臂拦在楼梯口。 乌塔娜礼貌地微笑,表示理解之后又反驳道: “我是陛下安排的医师,我会为她的身体健康负责。 “那么现在,还请你让开。” 莉娅的笑容笑容凝滞,脸上在某一瞬间的忍耐大于担忧,带着甚至带着可怖的阴沉。 “阁下,可是殿下她是残疾人,那么她待在室内总比在外要安全,这不仅节省麻烦还……” ——“是陛下的安排,还有疑议吗?” 乌塔娜出声打断了莉娅的话,她的面容逐渐冷肃。心中因为这句话对莉娅颇有微词,什么叫做“不仅麻烦”。这个beta女仆在向花颜传递着不正确的观念,她在潜移默化地影响花颜,想让她永远待在房间里面。 这般想着,乌塔娜故意向莉娅抛去冷眼,然后推开她向前走去。 她的颜儿应该是恣意的,想去哪里都好。 眼睛不自觉地落在轮椅的omega身上,有些心疼。但以她目前在剧情里的身份,不能做出更多的过分举动。 上个世界剧情彻底崩坏,天道管制加强。在这个世界里,她不能在任性地直接救出花颜,只能按照剧情帮助她。 乌塔娜小心地将花颜推到楼梯升降机上,而后又推着她向花园方向走去。 两人渐渐远去淡出身影,而莉娅还站在楼梯口上,面无表情。 橱窗里的娃娃要逃走了吗?不,她不会让她逃走的…… 莉娅笑得咧开嘴,眼神是同平日里截然不同的阴鹜。她的娃娃,不能离开她…… …… 花园里姹紫嫣红,皇室里的花匠照顾得很周到,甚至种植了许许多多不同的品种。争奇斗艳,百花留香。 花园很大,更像是个被花丛簇拥的迷宫。 乌塔娜推着花颜在花园小路上走着,可是因为花园里的路是鹅卵石铺就而成的,花颜的轮椅不方便在上面前行。于是两人便只能在花园的周围游玩。 娇美的花朵艳丽芬芳,但花园中的人却比花还娇。 花颜捧起一朵粉嫩的花朵,层叠的花瓣绽放着,在以自己的方式美丽。 “这个是粉色天竺葵。耐旱喜欢温暖,可以制作成精油。”乌塔娜讲解道。 为了更好地看清化花颜的神色,她弯下腰,颇具垂感的黑裙更是紧紧贴上她下沉的腰身,纤细下是浑圆…… 闻言,花颜突然想起了前几天偶尔听到那两个女仆说的爱情之花,是不是这些花都有特殊的含义呢?于是她有些好奇,侧头看向乌塔娜。杂糅的颜色如实地映在她的眼眸里,别带着魅惑:“医师阁下,这个是象征着爱情的花吗?” 乌塔娜蹲下身与她平视,双手固定着花颜的轮椅,不让它出现意外… “不是的。一般人们所说象征着真爱的花,是红玫瑰。红玫瑰的花语便是热情真爱。” 花颜微张着嘴巴,可以窥见小红舌。她有些了然地点了点头,模样乖巧极了。 “那这个天竺葵呢?它的花语是什么?” 乌塔娜伸手将一朵粉色天竺葵折下,递到花颜的手中。 “很高兴能陪在你身边。” 花颜捏着花茎,对乌塔娜的话有些愣住。 “什么?” 乌塔娜笑了起来,指着花颜手中的花。 “它的花语是,很高兴能陪在你身边。” 闻言,花颜恍然,她为自己刚刚的发蠢笑了起来。但还是很高心地将花送到自己的面前轻嗅。 第61章 “原来每个花都有自己的花语呢。” 说完,她像是找到了什么乐趣一般。指着周围的花问道: “医师阁下,这个花呢?” ——“紫滕花。对你的执着,是我最幸福的时刻。” “医师阁下,那这个呢?” ——“格桑花,永远快乐” …… 边说着,乌塔娜边纵容地为花颜折下一朵朵鲜花。即使花颜不再好奇,她也要为她摘下最美的花朵。 她几乎将花园中所有种类的漂亮的花朵都折了一枝,用花匠们维护植株生长的草绳将它们编成一束。然后放到花颜的怀里,随意用皓腕抹了把额角上的汗渍: “花园里的花都在你的手中了,殿下。你喜欢吗?” 花颜抱着花束,即使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泥土,白裙上沾染了些污渍。但她仍是很激动地挑着,看着。 “谢谢你,我的医师朋友。” 轮椅上的omega抱着花束,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眼瞳里是澄澈至极的海。她有些好奇地揪出其中一朵,这朵花好奇特,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 像蝴蝶一样的花,真好看。 “这个的花语是什么?” 花颜举起这朵奇特的花,笑着看向站在她身前的alpha。笑语盈盈,细碎的眸光错过修长的睫羽萦着欢喜与期待。 面前的乌塔娜瞥了她手中的花,随后伸手点在花瓣上,振翅欲飞的蝴蝶像是真的要飞起来。 她也笑了起来,红唇似火,深邃的眼里是消融的冰霜柔和地流淌着。 “蝴蝶兰,花语是——” 她像是有些记不清,停顿了一下,又轻轻地开口,眼睛里含着花颜看不懂却名为深情的灼热。 ——“我爱你。” 第36章 医师朋友2 花颜举着蝴蝶兰的手停滞在原地, 漂亮的眼睛睁圆,她有些呆滞地看了乌塔娜片刻。面前凝视着她的alpha双眼含笑,就这样看着她, 就好像眼睛里只能容得了她一般。 “扑通,扑通……” 心脏在不受控地有些加快, 莫名的悸动让花颜有些退缩般收回了望向乌塔娜的眼神。 像是在打破不妙的气氛,又像是在遮掩着什么。她也用手指点了点蝴蝶兰的花瓣, 笑着低下头说道:“原来是这样啊,蝴蝶兰的花语……” 乌塔娜也笑了起来,她顺着花颜的视线也看向被花颜捏着的蝴蝶兰花。 蝴蝶兰花瓣在白皙的指尖上一点又一点地颤动着。花茎被omega用力地捏出了花汁,紫色的汁液顺着她的手指滑下。 “殿下, 你快要把它揉碎了。” 花颜“啊?”地一声,然后猛地松开手, 可就是因为突然的动作她另一只手环着的花束掉了下去。 她急匆匆地想要弯下腰去抓, 却不料正好触及到另一只来接住她的手。 手背相碰, 一触即发。两人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只是乌塔娜接住花束的动作顿了一顿。而后又低着头整理了一下花束, 再把它递给了花颜,开着玩笑道: “殿下的花还会跑呢。” 花颜笑了起来,娇弱的omega为她鼓掌。 “幸亏你把逃跑的花接住了。” 乌塔娜总是单纯地看着她, 深邃的眼睛里像是压了沉沉的时光, 笑道:“是啊。” 她起身又走到花颜身后, 推着她慢慢地在花园中走着。 午后的光阴便在两人同行间流失, 说说笑笑是很单纯的美好。 “医师阁下怎么会知道这么多花的花语?” ——“因为我喜欢花,想知道关于它的一切。” “那医师阁下最喜欢什么花呀?” ——“合欢花。” “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故人的最爱。” 花颜有些愣住, 心中奇怪地泛起了酸涩。 “那它的花语是什么?” ——“是……永远恩爱, 忠贞不渝。” ……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近西落。夕阳泛着红晕, 千娇百媚的花朵们被更加热烈的色彩晕染开来。而躲藏在云霞之后的太阳,就像是羞羞答答地遮着脸颊,颇有些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既视感。 乌塔娜将花颜送回了房间里,然后将她手中还抱着的花接了过来,放到桌子上。 她还想再做些什么,但被花颜拦住。 “莉娅等会便来,不用麻烦医师阁下的。” “好。”说完,乌塔娜又下意识地往平日口袋处摸。摸了下才猛地想起今天为了宴会穿了裙子。今天不能给殿下送糖吃了…… 她又看了眼时间,有些不舍地说: “殿下,我要前去参加个宴会。您好好休息吧。” 花颜有些不解,平日里的宴会都是国会或者是官员与皇室。原来医师也可以去参加宴会的吗?她有些踌蹰地问出声,大眼睛闪了闪,心中有些担心这样问会没礼貌 “医师也需要赴宴吗 ?” 乌塔娜捋了捋长发,嘴角一直上扬没有掉下来过。这位平日里冷肃的指挥长在此时格外的温柔。 “是的,需要去参加一场国会发起的宴会,主题内容与虫战有关。” 单纯的omega并不明白国会与皇室之间权利的明争暗斗,却无意间像是发现了新鲜事物的孩子。 “虫战?医师阁下改天可以为我讲一下有关虫战的故事吗?” “当然,您想听什么都可以。” 花颜闻言,捂着嘴巴笑了起来,小巧的脸颊被遮住了大半,只露出了弯弯的眼睛。她也开玩笑道:“听医师讲鬼故事也可以吗?” “可以的。” “听医师说八卦也可以吗?” “可以的。” “那……听医师讲陛下的坏话也可以吗”omega坏笑起来,眼眸灵动,眉黛舒展,她在逗耍乌塔娜。帝国里的人谁敢讲女帝的坏话,她就是想看乌塔娜小小出丑的样子。禁欲又冷艳的医师是会着急地找补呢?还是会开玩笑一笔带过呢? 花颜笑得像只偷腥的小猫咪,她喜欢和医师殿下相处,会让她感觉到心安和愉快。 眼前人的声音响起,医师阁下的笑意好像更深了些。声音轻柔却又宠溺无比。 “可以。” 花颜笑得弯弯的眼睛又开始变得圆圆的了。 “医师胆子好大呢。” 窗外的暮色已经落了下来,微凉的晚风从窗外挤了进来。 乌塔娜也笑了起来,她帮花颜打开了灯,把窗户关好,窗帘拉上。然后又从容地从桌子上倒了杯水递给花颜。 “我的胆子一直很大。” 花颜接过乌塔娜递来的水,指尖与她的指尖微微擦过。 “谢谢你。” “不客气。” 两人相视而笑,黑裙的alpha等在原地看着面前轮椅上的omega喝水,深邃的眼眸里是满满的宠溺。而omega一身白衣乖巧美丽像是折翼于人间的天使,只是低垂着的修长的睫羽在不停地抖动…… 气氛安静而融洽。直到门外有传来了脚步声。 乌塔娜将这声音置若罔闻,弯下腰与花颜平视,她用指尖将花颜额角的碎发理到一边。 “时间不早了。” 第62章 “我走了,殿下。” 花颜笑着点了点头:“谢谢你今天下午陪伴我到花园……” “扣扣扣。” 柏莎敲门走进,恰好看到了花颜的笑脸,听到了轻柔的道谢声。 她有些怔在原地,房间内的两人说说笑笑,很是美好。 花园?陪伴? 看来莉娅说得是真的。那个beta匆忙地想往陛下书房里闯,被她拦了下来。 ——陛下任命的医师私自带着殿下去了花园玩耍,罔顾殿下的安危。 柏莎眉头都不禁皱了起来。 这个乌塔娜到底打着什么鬼算盘,殿下身体不好却还要带着她出去。利用女帝的感情,接近帝后,又任性大胆地带着柔弱的帝后出去……甚至可以明目张胆地陪伴着帝后。这让她很嫉妒,即使她知道让帝后出去游玩是件好事,可以让帝后开心。 但这仍然抑制不住自己的嫉妒。 乌塔娜那个卑鄙无耻的家伙… 她努力压下心中对乌塔娜的怒火,故作淡定友好地上前,她笑着行礼:“殿下万安。” 花颜也朝着她点头微笑。 柏莎深深看了花颜一眼,而后转过身去,脸上已经再没有了笑意。 “听莉娅说,你带着殿下去了花园?” “是的。” “罔顾帝后安危,阁下。你担得起责任吗?” 花颜有些茫然地看着柏莎走到乌塔娜的身边,她原以为柏莎这次前来是和她聊天的,就像平时柏莎休班时那样。可是照着情况看来,是来教训带她去花园游玩的医师阁下的。 可是她还想出去,医师阁下不能不带她去。 于是她有些急切地为乌塔娜辩解道:“没有关系的,我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柏莎瞥了乌塔娜一眼,双手紧握低下头,她没有想到殿下会为乌塔娜辩护。她背对着花颜,语气是无奈又担心。 “殿下,一旦出事就晚了…” “不会的,我会确保殿下无忧。”乌塔娜回道,她颇为冰冷地看着柏莎。 柏莎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头与乌塔娜对视,语气质问:“阁下,你不要忘了,你只是作为医师的身份为殿下治疗双腿而已。” 乌塔娜:“嗯?我从没有忘记。也希望您也能记住,您也只是陛下身边的指挥长而已。” 柏莎有些被噎住,她警告地看了乌塔娜一眼,而后走到花颜身前。 乌塔娜紧随其后一把拉住她,强势地拦住柏莎的动作。 “柏莎指挥长,你是alpha,不要离殿下太近。”乌塔娜抛弃了对上级的尊称,她也在警告着柏莎。 柏莎很不爽,但是在殿下面前她不想表现出暴躁的一面。 于是她越过乌塔娜,将视线投向花颜。轻柔地笑着。是和在乌塔娜面前截然不同的顺从。 “殿下,或许您再想出去的话,可以叫我陪您。” 花颜刚想展颜道谢,边听到挡在自己身前的医师阁下开口。 “啊,柏莎指挥长事务繁忙,需要时时刻刻为陛下分忧解难。这种事情传出去或许也对殿下的声誉不好。堂堂指挥长总是往陛下后宫跑,这可不像样。” 乌塔娜冷笑,这个家伙,嘴上冠冕堂皇……她不耐地打断了柏莎的话,对于情敌讲什么礼貌?如果不是花颜在这里… 柏莎笑着斥道:“你不也是?” “我不一样。”乌塔娜笑道。 “我是陛下钦定的医师。” …… 两人的针锋相对终于是让花颜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两人……难不成是仇人? 还没想出什么门道,她便感到鼻子痒痒的。 “阿嚏!” 细软的喷嚏声惊动了还在口枪舌剑的两个人。 ——“不舒服吗?” ——“殿下你怎么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花颜有些尴尬得羞红了脸,两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她,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和紧张……感觉自己像是个脆弱的瓷娃娃。她有种想让两人赶紧离开的冲动。 “我,我没事的。就是,就是想休息了……” ——“好。” ——“您休息吧。” 说完,两人便前后脚离开了。只是各个面色不善。 气氛僵持的两人周身,像是堆满了火药,互相看彼此不是很顺眼。 这种古怪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两人走出皇宫门口,柏莎拦下乌塔娜… 用词老套,刻板的指挥长冷哼道: “乌塔娜,离殿下远一点,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 第37章 临时标记1. 乌塔娜觉得有些好笑, 这位指挥长似乎没有看清自己所处的位置。明明是陛下身边的人,却突兀地用这种像是以花颜女友的语气来说话。 真是很让人讨厌…… 殊不知,这水火不相容的两人此时在心里达成了高度的意识共识。 乌塔娜/柏莎真是个摆不清位置的人, 让人讨厌! 乌塔娜轻笑着,语气有些淡然还带着些痞气。 “我是殿下的医师, 离殿下远一点我怎么看病呢?” 乌塔娜的语气让柏莎不禁火大,她嗤笑着: “你那么聪明, 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只是陛下为了把你留在皇宫里的借口?陛下根本就没想让你看病。” 乌塔娜仍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用手将自己的长发撩到身后,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 “是吗?我不知道。” 柏莎有些烦躁,信息素开始外散在空气中, 是雪松的味道。她目光尖锐,语气有些调侃: “装傻有意思吗?” 乌塔娜没有理她, 柏莎身上的信息素让她不自觉皱紧眉头。对于一个alpha来说, 不会容忍另一个alpha用信息素彰显自己的怒火。当然, 高高在上的女帝除外…… 乌塔娜压制住自己被激起的暴虐的本能, 她将妥帖扣在脖间的纽扣打开,轻吐一口气然后无视柏莎走过。 擦肩时,她冷冷地回道:“挺有意思的。” 乌塔娜的高跟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逐渐走远。 柏莎气极反笑, 她直接快走几步挡在乌塔娜身前, 目光里带着审视与嘲讽: “那你检查出什么了?你可以治好帝后的双腿吗?” 乌塔娜淡笑:“这就不劳烦柏莎指挥长费心了, 我会竭尽全力治好殿下的双腿。” 话音落地,是雪松味的信息素将乌塔娜拦在原地, 柏莎的眼中是不加遮掩的敌意, 这位参加过多场虫战的指挥长释放出了杀意。 她已经很了解乌塔娜的无耻。或许女帝还不知道自己心上人早就盯上了自己的妻子,哦, 如果她柏莎告诉陛下这件事情,陛下或许也不会相信……而帝后或许也还在被蒙在鼓里,这个医师与陛下关系匪浅。如果让帝后知道了会怎样呢? 她会难过,柏莎不想看到帝后难过,但是她更不想让这个无耻的alpha继续待在帝后身边。 于是柏莎最后警告道: “不要再用这种借口接近殿下了。她的双腿不可能被治好,整个皇室,包括国会的人也不会让你把她的腿治好。你这是在欺骗她。” 随着柏莎情绪的波动,她有意释放出的信息素更加浓郁。乌塔娜面色阴沉地捂住鼻子,也毫无畏惧地反击。 第63章 泠冽的酒香与雪松香味猛烈地碰撞。 乌塔娜笑了起来,眼中却不带笑意,阴沉无比。 “我竟然愚蠢到把你当成我的情敌。柏莎,你可不配。” 两个alpha的信息素充斥在空气中,浓郁香味触发到了安置在公共场所的安全检测器。 “翁——”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响起,惊动了皇宫警卫。 乌塔娜瞥了柏莎一眼,朝着检测器转来的监控探头扬起了一抹歉意的微笑。 “抱歉,诸位。我很无奈,是她先用信息素挑衅的。” 说完,乌塔娜在监控探头面前弯下腰向行了个优雅的礼仪,而后踩着高跟鞋离开。 随着嘶嘶的电流声音,监控探头里传来了帝国警卫不耐烦的斥责声:“说了多少遍了,在情热期要开启屏蔽膜!开了屏蔽膜而已又不会要你的命!矫情得像个omega……雪松味信息素?就是你,你冒犯到了其他alpha,请你立刻来警卫厅备案!” 柏莎握紧双手,她的确没有控制住信息素,被警卫误认为是进入了情热期……她遵守帝国规范与教育。但是看着乌塔娜嚣张的样子她很不爽。乌塔娜,她又能嚣张到什么时候。 …… 就在身后熙熙攘攘地吵闹间,乌塔娜已经踏上了前往宴会的舟舰。 她坐在靠窗的位置,假寐。 这次国会举行宴会,邀请了指挥长们还有女帝玛乔丽。在虫战转好的局势下,国会这样做的目的无非是要缓和与玛乔丽的关系,或许也存在着对玛乔丽的试探…… 上次玛乔丽突然在返回首都星的星舰上准备对颜儿用强,这不太符合玛乔丽一贯的作风。她不喜欢颜儿,更不喜欢omega。 如果能有什么原因会让她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或许只能是因为国会借着虫战陷入颓局来向玛乔丽施压,拿着玛乔丽的帝位施压。 如今虫战战局好转,对于如此注重殖民扩张的帝国来说,是件大喜事。但对于国会来说,却是没有了可以压制玛乔丽的把柄,他们对于皇室繁衍的事情看得比虫战都要重要。 也许这次宴会他们所要试探的事情,是玛乔丽与颜儿是否同寝…… 她有些疲惫地揉着太阳穴的位置,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心上的omega。那个抱着花坐在轮椅上看着她笑的人…… 第38章 临时标记2. 宴会刚过, 还没等乌塔娜找借口开溜,便被从警卫处做完备案匆匆赶来的柏莎拉到了陛下面前。三言两语便让本就对她有些别的心思的玛乔丽应准了她这个新指挥官再次上虫战前线。 乌塔娜冷冷地看着柏莎,这家伙想必是怕自己趁她们都不在, 借机拐跑颜儿。 虽然她的确有过这个想法……但她这次还是决定按照剧情走。 就这样前线厮杀流血几天之后,乌塔娜终于抓住了一个时机, 甩掉了一直紧紧盯着她的柏莎。告知陛下后返回了首都星。 上前线打架有什么好的? 于是,风尘仆仆的乌塔娜急匆匆赶回了自己的房间, 又换了身干净漂亮的新衣服。这才提了口气,敲响了帝后的房门,半点儿都没有身为下臣的自觉之心。 ——比如,陛下不在不得私入后宫…… “殿下。” 将染着血味的军装换下来的乌塔娜, 全然没了在虫战上的煞气,此时亭亭而立, 倒是颇有股遗世佳人的美艳。 花颜看向来人, 手中画画的动作停了下来。她莞尔一笑, 是见到好友的喜悦。 “医师阁下。” 故友回来, 花颜想向她分享自己的画作。 “我画的好看吗?” 她有些俏皮地举起了手中的画作。这几天莉娅见自己无聊便为自己寻来了几件画具。医师殿下折下的花朵没有几日便枯萎了。好看是好看,只可惜总会凋零的。还是画下来,留存的时间会久一些吧。 于是, 她这几日都是坐在窗边画花园里的花, 觉得自己进步了很多。连莉娅也夸她有画画的天赋。 坐在轮椅上的omega依旧是笑语盈盈, 白皙的脸蛋上还沾了几滴油彩, 花花绿绿的倒是衬得她灵动了许多。 一如近日里心心念念的那个模样。 乌塔娜心想。 她笑着走进,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干净的手帕。 弯下腰轻轻地擦拭着花颜脸上的油彩。 “殿下画画怎么会画到了脸上。” 花颜有些羞忸, 有种淡淡的清酒味道萦绕在她的鼻尖。她这是, 闻到了医师阁下的信息素了…… 医师阁下的手还摸在她的侧脸上为她擦拭,一呼一吸间的热感也像是有了生命一般, 一点又一点地往她的后颈爬去。 凑得好近。 花颜的手不自觉握紧手中捏住的画,然后“唰!”地一声将画竖在两人的面前。有些急急地问道: “好看吗?” 乌塔娜才注意到花颜的画作,笨拙潦草的笔触,可以看得出是在很努力地画了。于是她真诚而又温柔地说: “很好看的太阳。” 花颜:“……” 俩人陷入诡异的沉默,乌塔娜猛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她又皱紧眉头,拿出了在前线分析战局的姿态仔细再仔细地看。费劲脑汁在想颜儿到底在画什么。 不是太阳的话,会是什么? 难道是烟花吗? 越看越像烟花,就是没看出是花的指挥长还想再凑近些去看。眼前的人却眼疾手快地合了起来。 花颜对自己的画作有了新的认知,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画藏好。 乌塔娜暗自懊恼自己眼神不佳。 “殿下画的很好。” 花颜笑了笑,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随手将画纸扔进纸篓中后,问了最近一直想问的事情。 “医师阁下,我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乌塔娜沉思片刻说道: “检查结果显示您的身体素质良好。您一定会再站起来的。” 这两句话她都没有骗颜儿,就连系统检查结果都是花颜可以站起来,身体机能健全。至于为什么会偏偏站不起来,系统也终于通过伪装成检测器的方式彻底弄清楚了原因。有人将她这一部分的机能调控锁住了…… 花颜看着她,在想这句话的意思。 啊,原来是医师阁下在用比较委婉的表达方式。怕她伤心? 心里还是会有些失落的,但治不好就治不好吧。 柔弱的omega低下了头,碎发遮掩不住她眉宇间的落寞。 乌塔娜看着她的神色,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块糖果。或许这个可以哄颜儿开心,她可是加了许多的糖精。 “殿下,吃糖吗?” 花颜看着乌塔娜快速地将糖果递到自己的手中,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心中的惊慌顿时压过了忧愁。 她抬起头,刚要张口拒绝回去。却不料身前的人眼中诚意满满,还带着隐秘的欢喜。 再看着手中的糖果。小小的糖果,包装不是皇室的风格,再加令人难以仿制的口味,这些糖果想必是医师阁下自己做的……吧。 她顿时觉得不吃好像更不礼貌了。 于是,她慢悠悠地捏住糖果,一点点地往自己的嘴里送,心中是如临大敌一般。 第64章 瞥到乌塔娜时,那人的嘴角果然上挑着。 香甜的糖在她的口中化开,是稠腻无比,甚至发齁了。 医师阁下到底是味觉不好,还是一次又一次手抖放多了糖精呢? 花颜再没忍住拿着纸巾吐了出来。她也决定换了个极其委婉的说法,随后有些无奈地朝着乌塔娜笑道: “医师阁下嗜甜吗?” 乌塔娜有些愣住,“不……” 花颜哭笑不得,她朝着乌塔娜招了招手,示意她蹲下身来。 乌塔娜顺从地蹲下身,波浪似的长发铺在她的后背上。她看着花颜又慢悠悠地剥开了块糖果。omega恬静美丽的脸上透露着些许为难。 她抬头看向乌塔娜,浅蓝色的眼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这让乌塔娜不自觉脸颊发烫,还没反应过来,有些微凉的手指探进她的双唇,与之相随的还有一小块糖果。 “好吃吗?”omega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心头有些旖旎的乌塔娜也终于品尝出了一丝不对劲。 强忍住嘴中的甜,她没有说什么而是问道:“是不是被甜到了,殿下不喜欢?” 花颜笑了出来。 “是的呀!医师阁下。” 乌塔娜的脸彻底红了起来。 第39章 临时标记3. 楼上有清脆娇娥的笑声, 以及另一个人讷讷的哄笑声。 这都被另一个隐藏在楼下角落的人听了去。 ——莉娅。 莉娅房间的角落里,她跪伏在柜子上,以一种极为扭曲的姿态紧紧贴在天花板处。手上拿着的是不起眼的窃听器。比起在花颜房间安装摄像头, 这种方式显然要安全隐蔽得多。 她的双眼瞪大,甚至有些外凸, 就像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掉出来一般。甚至可以看见眼球上分布的红血丝。这哪里能看出是平日里阳光温暖的女仆模样,倒像是一只隐蔽在幽暗角落企图啖血食肉的恶鬼。 扩音器中传来隐隐约约的谈笑声, 她的眼便睁得更大了些,还在不停地转动,是不可置信到极致的样子。 良久,她咧开了嘴, 桀桀地笑了起来。 腰背缩在柜子上还随着发笑而颤抖,远处看去就像是气息将尽的佝偻。 突然, 她又慢慢地从柜子上爬了下来。 看着柜子里的娃娃出神。 她有很多娃娃, 木制的, 布制的, 还是各种。 眼中渐渐凝聚出了疯狂,本就布满着血丝的眼睛更红了,就像是要杀红了眼那种。 莉娅甩开柜子里的门, 随手抓起了一个黑发娃娃便揪扯着。 她把它的头拧了下来, 胳膊拧了下来, 腿拧了下来……然后如同啃食人肉的恶鬼啃咬着娃娃的头颅。 这时的莉娅, 疯狂得不像人。 娃娃都是她的,不听话的娃娃要丢掉, 要毁掉。 许久, 莉娅的房门被打开,她抱着一些娃娃的残肢断渣往外走。 路上碰到有相识的女仆。 “莉娅, 你的娃娃又坏了呀。” “是啊,不听话的娃娃就要丢掉。” …… 在之后的日子里,花颜逐渐接受了自己有了个新朋友,她的医师阁下。 这个alpha会主动打开自己的信息素屏蔽膜,会为她拿糖果虽然不好吃,会给她讲关于虫战的事情,也会带她去花园玩耍,甚至会陪她说话帮她按摩腿。 夜晚。 花颜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像平日里一样。 不知道今天医师阁下还会不会再来陪着她呢? 虽然这个医师没有尽到半分为她治疗双腿的责任,但是她还是很开心可以有一个可靠的朋友呢。 房间门传来敲门声,是柏莎。 “殿下。” 花颜:“柏莎指挥长。” “有事吗?” 柏莎:“刚刚返回首都星,来看看殿下。” 花颜:“陛下也回来了吗?” 柏莎:“回来了,陛下先一步去了国会议事,皇室里举行了接风仪式。” 花颜淡然地笑了笑:“哦。” 柏莎带了些从外星买的新奇物件,花颜看得稀奇。 “咻——!彭。” 倏然有烟花在窗外炸开,把花颜下了一跳,殷红的唇瓣惊讶地张着。 “这是什么地方在放烟花?” 柏莎将窗户关上,隔绝了一部分吵吵嚷嚷的声音:“是接风宴上,皇室这次采用了最高规格的烟花。” 花颜问道:“为什么要这样,是有什么好消息吗?” 柏莎:“是的,虫战我们取得了胜利。” 花颜笑着,是一贯温婉的微笑,标准的皇家礼仪。 “真好。” 她其实没有多大的开心,因为这些征战的事情离得她太过遥远。就像和她的存在不是一个世界的,她体会不到这种热闹 。 柏莎:“殿下想出去看烟火吗? 花颜这才有了真诚的微笑:“可以吗,指挥长阁下。” 柏莎:“当然可以的。” 花颜:“那要麻烦你了。” 柏莎笑得如沐春风:“乐意为您效劳。” — 花园里暗香浮动。 亮澄澄的灯光下拉出细长的人影,柏莎推着花颜在路上走着。 夜空中的烟花绚烂缤纷,极致艳丽璀璨,然后消匿在天际。一次又一次的绽放,又消匿。此起彼伏的礼炮声是洋溢高亢的热闹,远处被照得灯火通明。 “殿下,我带您去旷阔的地方看。这里高楼遮挡,想必视线不好。” “好。” 花颜看着比平日里要冷寂的皇宫,连侍从和仆人都去凑热闹了。 柏莎边推着她,边不时地同她聊着天。 终于走到了花园的尽头,七拐八拐间花颜眼前便豁然开朗起来。 眼前应该是个停泊飞行器的地方,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飞行器。 柏莎低下头对她耳语:“这是皇宫的停机场。” 诺大的停机处周围没有遮拦,的确是观看烟火的好地方。 这是花颜第一次在夜晚来到这个地方,平时她被应允出去的机会少得可怜,而且几乎每一次外出都是在白天。 花颜有些新奇地看着这夜晚的皇宫机场,在夜幕垂下间别有些神秘。 柏莎不再积极地与花颜交谈,而是悠闲地推着她,动作中多了些小心翼翼。 直到烟火仪式停了下来,被烟火声掩盖住的吵嚷声渐渐明晰。 不远处有人在说话。 柏莎突然停下了脚步,惹得花颜狐疑地瞧了她一眼。 怎么停下来了? “唔……” 不远处的声音大了起来,花颜终于也注意到了那个动静。 是在身侧这排飞行器的后面,但她听不出具体的位置。 “乌塔娜,你知道我喜欢你……” 声音有些含糊不清,说话的人应该是喝醉了。 但花颜却蹭的反应了过来。 乌塔娜…… 那不就是之前她听说的那位被陛下接到皇宫来的新欢吗? 她旋即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认认真真地听着。 有清冷不耐的声音响起。 “我想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陛下,我喜欢omega。是不可能会和您有牵扯的。” 第65章 陛下? 是陛下和乌塔娜在这里……调情? 只是这乌塔娜的声音好熟悉,花颜捏了捏耳垂。 有点像是医师阁下的声音。 玛乔丽有些醉熏熏含糊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一声令下,便可以让你成为我的帝妃。” “只是我还是太喜欢你了,不想强迫你。” “我等你主动答应我……” 花颜终于听明白了两人的对话。 陛下喜欢乌塔娜,在追求乌塔娜…… 虽然早就有所耳闻,但是如今真碰到了这一幕,花颜还是有些难过。 她感觉心中一阵恶寒,连修长的眉黛都蹙起,脸色苍白。 而不远处的纠缠还在继续。 乌塔娜转身就想走,不自觉翻了个白眼。她用力地按压着额角,体内躁动的信息素在寻求可以让它释放的所在,在寻求那个温柔娇香的怀抱。 乌塔娜的情热期提前了,暴虐,兴奋还带对那个心中omega的强烈的渴望将她包裹着,侵蚀入骨。 玛乔丽这个疯子竟然给她下药 。 她拼命地抑制住想要将玛乔丽的头拧掉的冲动。如果不是天道会降下更加严重的惩罚,她早就…… 可是她不能。 乌塔娜的身体越发敏感,她的意识却逐渐不清醒。禁欲冷艳的脸上粉腮水眸,只剩下了艳丽。 “乌塔娜,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玛乔丽突然紧紧地贴上乌塔娜,这让乌塔娜身体不稳,后背撞到了飞行器侧翼上。 身前的玛乔丽还在不停地凑过来。 烟草味的alpha信息素的味道让乌塔娜更加暴虐。 这让她很厌恶。 她简直是排斥到极点,她的声音阴沉得可怕。 “我说过很多遍陛下。” 玛乔丽咬牙切齿:“是谁?” “为什么你会喜欢柔弱的omega?像花颜那样没用的omega只能是累赘。” 玛乔丽越说越激动,身上浓郁的烟草味暴涨。她竟然比不过一直都是无能又脆弱的omega。 两个alpha的信息素在不停的交缠碰撞着,这味道散开也影响到了不远处偷听的omega。 强烈的信息素的味道让花颜有些难受,屏蔽膜只能屏蔽自己的信息素的释放,无法干涉别人的信息素侵袭。 而更让她觉得难受的还是玛乔丽的话。 累赘。 花颜有些伤心地捂住嘴巴,她知道玛乔丽讨厌自己、无视自己。但这是她第一次从别人的口中听到累赘二字。 更何况这样鄙夷而又阴鹜的话,是出自自己的妻子之口。 柏莎也不禁皱起眉头,她蹲下身帮花颜把耳朵捂住。 柏莎看着她伤心的侧脸有些心疼,可这也没办法,花颜必须要看清楚真相。 看到女帝对她的歧视与厌恶,看到乌塔娜的不安好心和虚伪。 只是这样花颜才可以看到自己的真心。 她故意领着花颜看到这一幕的,她在酒宴上怂恿女帝表白,怂恿女帝下药。设计了这一幕,就是为了让花颜清醒。 柏莎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握住花颜捂在嘴边的手。倾身伏在她的肩侧,像是后知后觉般故意说道:“好像是陛下,我们要过去吗?” 花颜眼中含了泪,眼眸潋滟让人疼惜。 柏莎伸手为她拭去了眼泪,指尖停在花颜的眼角按了按才离去,流连不舍般。 花颜却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心神都有些乱了。既然玛乔丽把她当成累赘,为什么还要把她留在宫里,留在身边。 既然玛乔丽根本就没有将她放在眼里,那自己现在到底该不该去打扰到俩人呢。 而不远处的玛乔丽没有等到乌塔娜的话,更加气急败坏。 “你再敢喜欢别人,信不信我杀了她?” 乌塔娜本就有些意识不清,听着这句话后烦躁地将玛乔丽推开。 她撑住身体,反手将喝醉酒的玛乔丽打晕。 毫不在意倒在地上的玛乔丽,她倚在飞行器侧翼闭眼平复躁动的信息素。修长白皙的脖颈后仰着,冷肃的脸上泛起了薄红。夜幕中,这个alpha美艳又多情。 乌塔娜难耐地咬着牙,从口袋中摸索着抑制剂。 空气中总有若有若无的铃兰花香勾缠着她,她的狂暴,她的躁动还有遐想。都是那个梦寐以求的omega。 颜儿……她在心中喃喃唤出声。 颜儿不会来的,她不会来这个地方的。 拿出注射剂利落地注射到自己的侧颈上,然后长舒口气再次平复着燥热。 可还没有用处,她还是可以闻到那股迷人的香,就像是缠绵流连于身的柔荑想要将她拉着沦陷。 “咯吱,咯吱,咯吱……” 有机械在地上摩擦行驶的声音响起,注射完抑制剂的乌塔娜清醒了许多,她几乎是立刻察觉到了这声音判断了位置。眉眼瞬间冷凝下来,深邃眼眸散出的凶狠让人胆寒。 她从自己的军制腰带上拔出了在战场上厮杀的匕首,警惕而又迅速地埋伏着。 “陛下。” 轻柔的声音在夜晚诺大的场地里显得格外空灵。 乌塔娜瞬间愣在原地,手中的匕首也瞬间泄了力道 。 颜儿是什么时候来的,她来的多久了,又听到了什么? 有没有听到玛乔丽那个疯子胡乱说她是累赘的话? 随着花颜离她越来越近,体内的热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暴涨。她深深地喘了口气,连忙打开自己的信息素屏蔽膜。 “医师阁下?!” 坐在轮椅上的omega在身后人的推动下转到了飞行器的另一面,正好与乌塔娜面地面相遇。 花颜的声调都高了一倍,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乌塔娜。 原来医师阁下就是自己与玛乔丽之间的小三? 自己难得的朋友,与自己的妻子…… 虽然她的确是将两人的对话听的一字不落,也知道是玛乔丽在单方面纠缠乌塔娜。但在她的潜意识里,是认定两人是一对的。她才应该是……是什么。 花颜捂着头,哦,是个不太好的角色才对。 鼓起勇气想要找玛乔丽彻底问清楚的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本能地想要远离她们两个,不妨碍两人的贴贴。 “原来医师阁下就是乌塔娜。” 乌塔娜强压下对眼前人的渴望,她的双拳紧紧握着,深邃的眼眸里泛起了红色。 她察觉到了花颜语气里的异常,像是她是乌塔娜有什么不对一样。 “殿下,您怎么…”乌塔娜的声音暗哑性感。 柏莎出声打断了乌塔娜的话,看向乌塔娜的眼里是满满的不屑与嘲讽还有炫耀。她故意问道:“好巧啊,阁下。陛下和你在这里做什么?” 乌塔娜眯起眼,冷笑一声完全不理会柏莎。她看着花颜,想要靠近。 “殿下,您是出来看烟花的吗?” 花颜不自觉地握紧扶手,向后靠在柏莎身上。花颜的眼神里满是戒备,她重复了柏莎的话:“医师阁下在这里做什么?” 这样的戒备刺痛了乌塔娜的心,冷肃的指挥长心头一滞。 第66章 “我送陛下回宫,但是陛下喝醉了有些神志不清。我和陛下绝对,没有任何关系。” “有的,陛下喜欢你把你安排进皇宫。或许你很无辜,但我受不了。”花颜面无表情地说道。 乌塔娜有些焦急地上前,这位冷肃的指挥长变得局促不安。 “殿下……” 还没有靠近,却被上前一步的柏莎拦下。 “请注意你的礼仪阁下。”她的语气戏谑,眼神冰冷。 乌塔娜推开柏莎,她用仅两人可见的声音暗骂一声后,又往花颜身边走了几步。却撞进了omega不加掩饰厌恶的眼中。 “停下。”花颜急斥道。 “我觉得我们不适合做朋友,你和陛下究竟怎样我都不会阻碍到你们。”甜美的声音无波无澜。 说完,花颜看向柏莎。 “柏莎指挥长,麻烦你带我回房间吧。” 柏莎朝着乌塔娜笑了笑。 “好的,殿下。” 乌塔娜本能地想追上去,由于情绪的失常和催情的药物,她的情热期彻底提前。体内的信息素越靠近颜儿就越会躁动。 她理智地止住脚步,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玛乔丽发出了呓语,乌塔娜才转移了视线,然后粗鲁地将玛乔丽送回了房间里。 —— 虫战大胜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帝国。人心雀跃,媒体纷纷争相报道。 今天上午十点钟,皇室与国会会就虫战取胜一事召开发布会。由女帝玛乔丽对本次的战役进行指导与嘉奖。 夹杂在各路媒体之间的,还有许多小众狗仔等。他们的目的却不在这人人都谈议的虫战,而是人人都都不敢大肆说出自己心思,却人人相见的人物。 ——帝后,花颜,s级omega。 这次发布会举国欢庆,发布会盛大,帝后也会以皇室之礼与女帝一同到场。 他们都早早地等候在发布会外,而在其中最亮眼的便是位蓝发姑娘,她戴着口罩眼神徘徊着,在寻找着什么。 她像是再次确认般向身边的媒体问道:“您好,请问帝国里的s级omega只有一个,那就是帝后对吗?” “那当然了!” 她又想到了什么,问道:“那帝后有没有哪里有缺陷?或者说,那个功能出现障碍?” 闻言,几乎周围所有人都看向她,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苍天啊,都这个年代了,还有人家里没通网吗? 周围人投来的鄙夷居多。 但还是有好心人叹道:“帝后双腿残疾,可惜了,那么漂亮的omega却是…唉” 蓝发姑娘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眼神变得坚定了许多。 ——她终于要找到,自己的同伴了。 而在万众瞩目的皇宫中,花颜换上了盛装。 纯洁精致,娇柔动人,像是落入凡尘的天使。 莉娅脸上的笑意一直没有掉下来。她欣赏着花颜的美丽,就像欣赏着自己的一件美丽的作品,一个令人满意的娃娃。 莉娅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将花颜身上的释放屏蔽膜的装置拿下,然后拿出了另一个。 “殿下,这是最新研制的最坚实的屏蔽膜,一定不会出事的。” 花颜安心地接了过来。 她是第一次要参加如此重大的场合,很害怕自己的信息素泄漏。如今有最新研制的屏蔽膜应该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这般想着,又看到莉娅拿出了一个东西。是个细长的注射器。 “这是?” 莉娅将说明书等都递到了花颜手里。 “是陛下为您准备的omega强力抑制剂。害怕您在发布会上被alpha信息素影响,所以特地叮嘱要您接种上。” “经临床实验显示,可以延缓情热期。” 第40章 临时标记4 延缓情热期? 花颜疑惑, 如果是这样的话,让宴会的人都打开屏蔽膜不是更好吗? 但随后她便把这个念头抛出了脑海,alpha非情热期是不愿意打开屏蔽膜的, 他们不想像连信息素都控制不住的omega一样。 他们强大自控,除非情热期发作, 否则不会控制不住自己身上的信息素。不会像omega一样,极受异性影响会随处滥情……当然这都是他们alpha自己认为… 花颜拿着莉娅递过来的注射器和说明书。上面晦涩的解释与说明让她头大。仔细浏览之后才明了, 这是个可以暂时压制omega对信息素的接收,并且比普通抑制剂的效果更加强劲的药物。 它比一般的抑制剂效果更强,甚至直接阻断omega对空气中其他信息素的感知,以此来达到抑制效果。 只是副作用也显而易见, 就是情热期会迟缓不定。 不过…… 直接阻断omega对信息素的感知……就像是直接将花颜身上的感知神经全部封死。这样的药,副作用真的只是情热期迟缓不定吗? 花颜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真的是陛下让我注射的吗?” 莉娅怔愣了一瞬, 她随即笑道:“陛下亲口和我说的, 殿下可以去问她。” 与此同时, 房门被人推开, 来人是玛乔丽。今天的她穿着一身洁白的女士西装,全手工缎绣的款式笔挺而又不失尊贵。 她的脸色还带着宿醉的颓然,可这些许的突兀都被她的华贵优雅的气场压下。她看向花颜的眼神依旧是冷淡无比。 “花颜。”她唤道。 “莉娅你先下去。” 莉娅看了花颜一眼, 随后做了个礼仪退下了。 玛乔丽坐在花颜面前的座椅上, 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助, 花颜。” 玛乔丽依旧是冷漠无比, 与昨晚向乌塔娜示爱的炽热截然不同。 花颜看向她,除非有特殊的事情, 在特殊的场合, 不然玛乔丽不会叫她花颜。只会叫她帝后,就像自己只是她一个不得体的下属一样。 “您说。”她淡淡地说道, 眼底是隐忍与冷漠。 玛乔丽没有察觉到花颜易于往常的冰冷,她从来没有认真地同自己的妻子进行正式的对话。 “把刚刚莉娅给你的抑制剂注射进去。” 花颜出乎意料地没有立即答应,不过就是注射抑制剂,玛乔丽竟然亲自来催。 “陛下,这个注射剂是有副作用的。“ 玛乔丽:“我知道,情热期会短暂性的迟缓不定。” 花颜:“可是陛下,它的功能是切断信息素的神经感知。是直接作用于我的神经,这真的没有问题吗?” 玛乔丽看向她,只是笑了笑。 “我们的omega害怕了?” 花颜眉头紧皱。 “是的陛下,我害怕了。我会不会因为这个落下什么病,我很怕疼我不想……” “不会的。” 玛乔丽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从花颜的手中拿过注射器,然后慢条斯理地组装着。 “国会在给我们施压,他们想让我宠幸你,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可是你知道的,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做过。现在开发布会,国会的人也会来。如果你的信息素有一丝一毫的泄漏被他们察觉到,那么我搪塞他们的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第67章 “你可是s级omega,强效抑制剂加上屏蔽膜,这是最保险的方法。” 玛乔丽抓住花颜的手臂,这让花颜本能地恐惧。 花颜的声音都带着些颤抖。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许因为这个药受到伤害?” 玛乔丽将她抱了起来,花颜双手推搡着她,却被玛乔丽抓住背在身后。 “陛下!或许还有其他的办法!” 玛乔丽充耳不闻,她将花颜放在床上。二话没说,直接扯着花颜趴在上面。 花颜死死掐着玛乔丽的手臂,被她挠出了红痕。 “放开我!” 玛乔丽拉住她后颈处的裙装拉链,然后用力拉下。omega白皙的后背袒露出来,细腻娇嫩的皮肤被玛乔丽压得发红。 花颜惊恐地探出手臂,想要将玛乔丽推开。 “放开!” 玛乔丽粗暴地将她的手背到后面然后腾出另一只手捏住了花颜的腺体,这让花颜瞬间惊叫出声,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啊!” 陌生的冒犯让她战栗不安,生理性的眼泪从浅蓝色的眼瞳中流出。浓郁的铃兰花香被紧紧地包裹在屏蔽膜中。 她的腺体在玛乔丽的手下变得燥热… “滚…”她的声音细软又颤抖。 而玛乔丽对她的话不予理会。她拔开注射器,刺了进去。 冰冷又坚硬的金属刺入花颜的体内,流动而又寒冷的液体逐渐侵蚀进她的身体……本来燥热的腺体像是被瞬间冷冻一般,身体对于信息素与外界的感知变得几近于无。 花颜恐慌地发现自己都身体对于身边的触觉变弱了,连脖颈后的疼痛都渐渐感觉不到了。 就像是,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冰冷,温暖,疼痛,风,还有空气里的信息素……她都触摸不到它们的存在。 虽然只是暂时的,但这还是让花颜很伤心,很难受。 果然…这个强效抑制剂的副作用不像玛乔丽说的那样。 她双手握紧,被玛乔丽压制着,只能埋首在床被上,呜咽地哭出声。浅蓝色的眼瞳中浮起了丝丝缕缕的红。愤怒和无力让她所有的委屈都像是决堤的江水,终于是崩溃出声。 “废后吧 。”她的声音里带着哽咽,确实从未有过的坚决。 玛乔丽的挟制松开,花颜撑起身咬着牙看着玛乔丽,是倔强和坚毅。想要离开的念头强烈无比,是积压了十几年的欲望爆发。 “请您,废后。” 玛乔丽将注射器扔到垃圾桶里。 “不行。” “为什么?” 玛乔丽不说话,花颜却也可以洞察到原因。 是国会,玛乔丽害怕国会的权利。国会让玛乔丽娶她,让玛乔丽宠幸她……但是为什么国会这样抓住她不放?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们这么在意。 娶她,宠幸她,皇储… 生孩子。是的,看来他们只是想让她生孩子。可真是这样吗,其他的omega也可以,为什么非要是她? “不该你知道,不要问。” 玛乔丽如是说,语气里又恢复了不耐。 这让花颜冷笑起来,眼里还盈着的眼泪滑落。 “你也会对乌塔娜说这句话吗?陛下。” 闻言,玛乔丽倒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花颜。不是自己出轨被妻子发现的哑然,而是没有想到花颜发现了居然还要质问自己! 她有什么资格质问自己。 “这就是你不该问的,你没有资格问我和她的事情。” 说完,她转身离开。 花颜气急,大口地喘着粗气。身后的拉链还在敞开着,娇小的omega双臂抱着自己。 玛乔丽…… 她所受的委屈,所受到了暴力,她都要狠狠地还回来。 第41章 临时标记5. 皇室殿堂里的时钟开始滴滴嗒嗒地发出声响, 时针缓慢地移动着,即将到达十点钟整。 发布会即将开始。 几列侍从与女仆穿着特定的代表着皇室从属的服饰,先后涌出。他们列在两侧, 站立后恭敬地低下头,等着身份尊贵的女帝与帝后。 玛乔丽整理着衣领和身上的褶皱, 扬起了得体的带着皇家礼仪的笑容走了出来。 “早安,各位。” 而在她的身侧, 是被莉娅推着的花颜。 她的眼角还哭泣过留着红痕,粉腮水眸,笑容依旧是得体的无可挑剔。 姜黄色天鹅绒质地的服装,以刺绣花卉点缀。黑色的长发散开在身后, 颇具风情。 她的腰间束着流苏带子,更显出美丽的肩膀, 细小的腰部和生动的裙摆。 早就等在门外的媒体开始争相拍摄, 惊艳与吸气声不绝于耳。 熙熙攘攘间, 有人拉着蓝发女子指了指, 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豪。 “看见了吗,那就是我们的帝后。”说的那人一脸骄傲。 蓝发女子也在看着。阳光照下,她的长发像是大海上粼粼发光的波涛, 眼睛则紧紧地盯着花颜, 好像是在透过花颜看着什么, 眼底闪过深深的思索。 宫殿的台阶高而陡, 玛乔丽非常体贴地将花颜抱了起来。高雅的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平日里也是这般体贴着花颜。 各路媒体纷纷抓拍。都暗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佳人。 可只有花颜知道, 玛乔丽的体贴与温柔只是用来应付外界的伪装。玛乔丽可以将她视为空气, 可以将她视为蝼蚁,但是绝对不可能将她看作是妻子, 花颜心中冷笑,她排斥玛乔丽的触碰,排斥玛乔丽的气息。 不过就算是排斥,她现在都察觉不到了。玛乔丽给她注射的药,副作用大到令她心慌。或许她现在连找个医师检查身体都做不到,玛乔丽怎么会让这件丑事传出去呢?一旦有医师来为她检查身体,那么玛乔丽的谎言和虐待妻子的行为就会被医师察觉。玛乔丽不会做这种有风险的事情,她只会拼命地捂住罢了。让她花颜自生自灭。 身穿洁白笔挺西服的尊贵女帝抱着纯洁烂漫的帝后从宫殿上走下,一步一步踩在台阶上,是令人羡艳的亲密与恩爱。 “天呐,帝后真幸福,女帝真的好宠。” “是啊是啊,女帝和帝后的感情看起来真的很好呢。” “哦,帝后真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omega,我好羡慕她。” …… 一时间,帝后恩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帝国。女帝以一举之势掀动了帝国内的omega平权热潮,赢得了许多omega运动组织的支持。 花颜乖巧地缩在玛乔丽的怀里,就这样一路应付着媒体,一路到了发布会的席上。 玛乔丽将她放在身旁的座椅上。花颜刚轻吐出一口气,便听见有媒体问道: “帝后如今身体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为皇室生育皇储。” 花颜下意识扬起笑容,而后怔在原地,她看向玛乔丽,对于这种搪塞媒体的官方话她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说才不会出错。 玛乔丽接收到了花颜的视线,温和地笑了笑。 “你这样问帝后她会害羞的,不要吓到我们的小omega。” 这句话让花颜皱起眉头,却因着有媒体在的缘故,她嘴角含着笑意骨故作娇羞地低下头。只听见玛乔丽说 : 第68章 “应该过不了多久,帝后便能诞下子嗣。” “不要着急。” 花颜嘴角的笑僵硬下来,而后彻底没了笑意。玛乔丽喜欢的是乌塔娜,却还要和她生孩子吗? 她就是个工具人。 隔着层层媒体与国会的人,她看向乌塔娜。乌塔娜今天穿上了她的军装,站在不远处也在看着她。花颜冷淡地别过眼,浅蓝色的眼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变得晦暗不清。 发布会持续了一个小时之久,花颜就像是一具人偶或者说是吉祥物,只是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发布会上玛乔丽阐述着虫战之后的星际格局以及帝国未来的规划,这些事情都让花颜昏昏欲睡。 实在不想在继续下去,她以身体不适的借口离开了。莉娅推着她,带着她来到了一楼后的休息室。 莉娅为她整理着头发,按照陛下的指示让长发覆盖遮掩住后颈红肿的腺体。 花颜阻止了她动作,有些疲倦地揉着额角。 “莉娅,你也去忙吧,不用管我。” 莉娅笑容落空,她有些不悦地说:“没关系的殿下,我可以陪着您 。” 花颜没有听出莉娅语气中的异常,她想自己一个人待一会儿。 “莉娅,出去吧。”她说道。 闭眼休憩的花颜没有看到莉娅一下子耷拉下来的脸色,和带着戾气的双眼。 莉娅的眼中闪过思索,还是依言走了出去。 听到莉娅走远的脚步声,花颜便彻底安心地舒缓着心神。 她沉下气梳理着玛乔丽的话。按照玛乔丽在发布会上的语气和说辞,她或许是真的想让自己生个孩子,真的想让自己诞下皇储 。 她不想,该怎么办呢? 正在思考中时,窗外传来了吵吵闹闹的声音。夹杂着警卫的警告声,还有女子的辩驳声。 “你是什么人?是不是星际间谍。” “不不不,我只是想要见一见帝后!” 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这让花颜产生了些许兴趣。她朝着窗外看去,夜晚的冷光灯下,被警卫们持械以待的女子蓝发如瀑,脸颊苍白如纸。 “我想见见帝后,我没有恶意的。” 有警卫驳斥道:“开玩笑,你问问帝国的人谁不想见帝后。带走,做个备案看你是不是星际间谍 。” “不是,我真不是间谍……” 花颜将一切尽收眼底,看着那个蓝发女子被警卫带走,也没有放在心上。她仔细想了想,好像想要见她的人的确很多。 但是那个蓝发女子给她一种很特殊的感觉。 就在花颜看着警卫与蓝发女子离去的方向沉思时,休息室的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花颜说道。 休息室的门被打开,来人是乌塔娜。 她其实在门外等了许久,想起那晚花颜看向她冷漠排斥的眼神就觉得心里发怂。为了防止自己的情热期再次突发,她特意又打了几支普通抑制剂。她尽量笑得温和,踩着皮靴朝着花颜走去。 “殿下。” 花颜见到来人是她,眉头皱起。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朋友”。 之前想远离乌塔娜和玛乔丽,想要独善其身。可是现在她不想这样做了。 玛乔丽根本不在乎她的性命,她很害怕自己在按照玛乔丽和国会的意愿诞下皇储之后,就失去了价值,被杀掉。 她不甘心。她突然不想让玛乔丽好过,不想让玛乔丽如愿地和乌塔娜在一起。 那如果乌塔娜喜欢自己了呢? 自己喜欢的alpha被自己看不上眼的omega抢走…… 更何况,乌塔娜不仅是玛乔丽喜欢的人,还是被留宿在皇宫里的指挥长。她可以自由地进出皇宫,如果她愿意帮自已一把,帮自己逃走呢? 但这终究都只是想法……她不能保证乌塔娜会喜欢自己。 花颜疏离地淡笑:“阁下,有事吗?” 乌塔娜走近,说道:“那天的事情,我想向您解释。” 花颜笑道:“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阁下。” “我想通过那天你和陛下的对话,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了。” 乌塔娜站在花颜身前,她弯下腰鼓起勇气看着她,漆黑的睫羽修长而峭立。 “那么一定还有殿下不知道的事情。” 花颜挑眉,她没有说话,只是疑惑地看着乌塔娜。 乌塔娜将纤细骨感的手放进口袋,随后张开手掌递在她面前。是几块糖果。 “比如说,殿下您应该不知道我喜欢omega。再比如说,殿下您也不知道我只给您一个人做糖果。” 小小的裹着粉色包装的糖果静静地躺在乌塔娜的手中,等待着身前人的动作。 花颜愣住片刻,而后骤然间笑了起来,天使般的面容柔和得不可思议。浅蓝色的眼瞳里还带着戏谑与劫后余生的惊喜。 原来是这样…… 乌塔娜貌似对她,很有好感? “原来是这样,我还真不知道呢。” 说完,她向前探出身,天鹅绒的方领裙衣襟极低,柔滑的曲线半显半露。勾子似的眼睛带着轻柔的笑看着乌塔娜。 “可我不喜欢吃很甜的东西。” 乌塔娜猛地低下头,瞥过眼睛。深邃的眼眸里无波般的湖水掀起了波涛。她的声音却依旧是风轻云淡。 “这次我放了很少,殿下可以尝尝看。” 花颜将手指轻轻地探在乌塔娜的手上。细嫩的指尖摩挲着糖果,在乌塔娜的手上流连,漂亮的omega像是在犹豫不决。 只是酥痒的触感让乌塔娜不自觉地战栗,她的心神全都跟着那指尖在游走。 “你帮我剥开。”花颜毫不留情地抽走手指,然后依旧是天真纯洁的模样,像是坠入凡尘的天使。 乌塔娜暗地长舒一口气,冷肃的指挥长如临大阵般谨遵着她的指令。被包裹的糖果很开快便露出了莹白诱人的内里,乌塔娜用糖纸包裹着,将糖果递到花颜的面前。 “殿下。” 花颜笑了笑,她捏起糖果放进自己嘴里,只是因为低头的动作长发拂动间露出了有些红肿的脖颈。 美好不谙世事的omega吮着糖果,甜味溢开,她懵懂得像是头初生的羊羔。颈后的伤口似乎一点都不曾察觉。这样的甜美与纯洁想让人想要欺负得更多。 乌塔娜握住她的手,撩开了她的长发,眉宇间尽是不虞。 “殿下,这是怎么了。” 花颜看着她,浅蓝色的眼瞳里还带着水光,还有委屈。 “我很不舒服,你是我的医师。” “你可以帮我,对吗?” 说着,花颜将乌塔娜的手引到自己的脖颈处。 乌塔娜的手下是一阵温热,她可以感受到身前omega的体温,以及肌肤之下汩汩鲜血的流动。花颜毫无防备地将柔软交付在乌塔娜的手中,就像是温吞的海蚌终于将自己的柔软娇嫩的蚌肉呈现。她白皙小巧的脸上是满满的信任。 这让乌塔娜心软得一塌糊涂。 心跳加速,她的耳尖发红。 “您,您怎么了?” 花颜感觉不到自己疼痛,什么都感觉不到,连乌塔娜放在自己肌肤上的温度也察觉不到。 第69章 “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说完,她又像是在证明自己一样。将长发撩到一边,露出了颈后的腺体。她关闭了自己的信息素屏蔽膜。 乌塔娜抚摸在花颜颈侧的手有些紧张得出汗,泠冽的酒香有些不可控地散开。冷肃而又美艳的脸上慌了神,她刚想打开了自己的屏蔽膜。 却被花颜拉住了手,细腻的小手紧紧地握住她。 “不要紧。”花颜如是说。 酒香味的信息素将花颜包裹,就像听从主人的心声一般前赴后继地缠绕上花颜。这让乌塔娜气息有些不稳,低下头任由波浪似的长发遮挡住自己的侧脸,露出瘦削的下颚棱角。乌塔娜在极力平息着自己的躁动。 花颜仍是平静地看着她,丝毫没有omega被alpha信息素包裹中的情动。 她侧倚在轮椅上苦笑,糯糯地出声 。 “你瞧,我真的感觉不到了。” “你能治好我吗?” 感觉不到……? 乌塔娜避开花颜窥探自己神情的视线。 “我需要看一下您的腺体可以吗?” 花颜笑了笑,“当然。” 说完她便将长发撩开,双手背在身后将衣裙的拉链拉下一大半。玉脂娇肌,沿着腰线向下探去犹可窥见两个可爱的腰窝。白皙的后背上还有着大块的红淤,可以看出是有人暴力按压留下的手印。更严重的是后颈的腺体,红肿不堪,让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乌塔娜心疼得难以复加,她撩着花颜的长发细细地看着伤势。 花颜身上的伤只会是一人所为。 玛乔丽。 花颜侧过头,露出了小巧的下颚与漂亮的眼睛。她明知故问道: “有没有可能,是陛下的药出现了问题。” “什么药?”乌塔娜手中的动作停滞。 花颜将上午的事情仔细描述了一番,而后期冀地看着乌塔娜。 乌塔娜脸色阴沉,冷艳的面容更加带了几分攻击性。她将花颜敞露开来的衣裙拢了拢,然后坐在花颜身边安抚。 花颜背对着乌塔娜,等待着她的回复。 可等来的却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乌塔娜不说话,她是不想帮自己吗? 心中是止不住的失望。 可就在这时,她的身旁探出了一只手,将一小瓶药剂递在她面前。 乌塔娜叮嘱道:“殿下,我突然想起自己随身携带的药剂会有用。但这需要您自己来涂抹。” “涂上解药之后,您会大概率进入情热期而且会比平时的情热更加敏感。” 就在刚刚花颜背对着她不注意的时候,乌塔娜将从系统中买到的药剂拿出。 她刚想涂在花颜的后颈上,却被系统制止。 【宿主大人,先别涂。】 【涂上之后,花颜的感知系统很快就会恢复正常,甚至对信息素的捕捉能力会更强更敏感。她会瞬间进入情热期。你受不了的……】 系统的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恨铁不成钢。 【女帝给花颜注射这种强效药也真是欠考虑,花颜是s级omega,这样只会让她的抗药性越来越强,之后的情热期也只会来得越来越频繁。这种临床试验都没做多少的药物,怎么能拿出来用呢?连副作用都标注不完善,普通omega当然会迟缓不定,可花颜那么敏感抗药性有又强,副作用只会更加强烈。】 乌塔娜有些担心这狗血的副作用,于是温柔又期盼地看向花颜。 “我会陪在您不远处,如果您需要的话……”她的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担忧。 “我需要你。”花颜笑道。 “不过医师竟然随时带着药,还恰好就能医治我。这好巧啊。” 乌塔娜对这个bug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点头表示没错。 但花颜边开玩笑边撑着上半身凑到她面前。 “或许,这就是我和医师特别的缘分吗?” 说完,她有些玩味大发地亲了亲乌塔娜的侧脸。 “淑女的礼仪,感谢你阁下。” 因为这突然的一吻,乌塔娜的脸红了起来,冷肃的指挥长脸红的样子像是带着醉酒的酡红。 花颜的心头也不自觉地有些悸动,她眨着眼睛凑得更近了些。 “医师,你的脸好红。” 乌塔娜轻轻地把头撇到一侧,带着铃兰花香的鼻息喷洒在自己的脸侧。她的睫羽不停地抖动,深邃的眼睛变得幽暗。 “屋内太热。” 花颜看着她掩饰的样子,觉得有趣。嘻嘻地笑道: “医师,你有家室吗?” 乌塔娜咽了口唾液,声音逐渐沙哑。 “没有。” 花颜掰过乌塔娜的脸,让她看着自己。 “那医师有喜欢的omega吗?” 乌塔娜看着她,深邃的眼睛像是浩瀚的星空。“有的。” 花颜笑道:“她很漂亮吗?” 乌塔娜吸了口气,也靠近着花颜:“是的。” 来人的距离一点点拉近,鼻尖相触。一呼一吸间都是对方的气息。 花颜笑了起来,将手臂搭在乌塔娜的肩上。 “是皇室里漂亮的omega吗?” 呼吸极近,相互交缠,像是说话间都能碰到对方的唇瓣。 乌塔娜的眼睛幽暗无比,里面想是裹含着风暴。她的声音暗哑: “是。” 花颜将乌塔娜拉下,两人的唇齿相接。她喃喃道: “你的眼光真好。” 说完,乌塔娜便掌着她的后脑吻了上来。 从起初轻柔的温存到后面开始激烈的拥吻。 休息室中是一片旖旎。 在皇宫喧闹而又规模隆重的的发布会之后,万人倾慕而又尊贵的帝后正坐在新任指挥长的腿上,被人强势地索吻着。 肃挺的军装被怀里的人揉得有些发皱,而乌塔娜依旧不依不饶地亲吻着她。花颜的衣裙被撩到腰际,莹白细长的双腿垂在乌塔娜的腰侧。 细细的娇吟与呼吸声让人脸红心跳。 一吻过后,花颜双眼迷离地倚在乌塔娜的身上,被乌塔娜擦去嘴角带出的银丝。 “你的胆子真的很大呢,医师阁下。” 乌塔娜笑着低头看着花颜:“是的,一直很大。” …… 发布会终于接近了尾声。乌塔娜被玛乔丽叫了去,而莉娅就带着花颜回房间。 莉娅一路上都眉眼阴沉,因为她发现花颜的嘴上有些红肿,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亲吻。不仅如此,她还在花颜的身上嗅到了alpha信息素的味道。 是谁,是谁抢走了她的娃娃。 不会是陛下的,陛下向来不喜欢花颜。 那会是谁。 她有些烦躁,甚至有些抓狂。 她终于还是没有耐心了,她的娃娃竟然要离开。 而花颜对身后莉娅的异常毫无察觉。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周围的风景,在这些风景中,总有一闪而逝蓝色出现。那个蓝发姑娘还在偷偷地跟着她。 明明被一个陌生女子跟随,还意图不明,行为古怪。花颜应该和莉娅说,或者是和侍从说明的 。但奇怪的是,她潜意识中觉得这个蓝发姑娘不是坏人,她不会伤害她。 第70章 这是个可笑的第六感,但是花颜坚信无比。 就像相信乌塔娜会帮助自己一样,莫名其妙的直觉,却又莫名其妙的感到可靠。 她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唇瓣…… “殿下,您冷吗?” “殿下?” “啊,我不冷。”花颜漫不经心地回答着莉娅,她还在想着蓝发姑娘以及乌塔娜的事情。以至于没有仔细留意在莉娅的关心。 莉娅握住轮椅的双手握得发白,她笑道 :“好的,殿下。” 莉娅咧开笑的弧度在夜幕之下诡异无比。 很快一行人便返回了花颜的住处。 “你们都各忙各的,殿下这里我来照顾。” 侍从们和女仆都被莉娅遣返回去。他们对此没有什么怀疑,发布会期间要接待很多国会的人,皇宫的安保尤为关键。帝后的住所在安保最严密的后宫,而且有帝后的贴身女仆在,花颜一定不会有危险的。 于是侍从们在皇宫外继续守护。 花颜被莉娅推到了房间里,莉娅关上门。 “殿下您今天真漂亮。” 花颜看向她:“谢谢你的夸奖。” 莉娅:“您一直都很漂亮,自从我第一次见到您,就发誓一定要好好照顾您。所以我学习了残疾人护理专业,来到了您的身边。” 花颜有些疑惑,莉娅怎么突然感慨起来。 “你辛苦了莉娅。” 莉娅依旧是笑着,她将花颜推到镜子前,为花颜梳理着长发。 “不,不是的,殿下。我喜欢这个职位,我可以照顾您这让我很开心。” “您就像我最爱的娃娃一样,精致又迷人,乖巧地等待着主人的摆弄。” 花颜怔住,她有些震惊于自己所听到的一切。有些不敢相信陪伴自己多年的好友兼女仆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刚想出口询问,却瞥到了镜子里莉娅的脸。 双眼通红,眼神里净是嗜血与阴鹜。她的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是紧紧地盯着自己的猎物,像是随时都可能把自己咬碎。 花颜不敢说话,她握紧双拳,强压住心里的恐惧。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紧急呼救装置。 双手都不自觉地颤抖,心脏都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住。 她扯出了一抹笑容,装作没有看出异常的样子。 “你真会说笑,莉娅。” 说完,她低下头,实则是遮掩住自己恐惧的神情。 “我去洗手间,肚子有些不舒服。” 随后便想着控制轮椅离开,却被莉娅拦住。 莉娅俯下身,从花颜的腰间抽出了紧急呼叫器。 “您去吧,殿下。” 花颜进入洗手间关上门锁,心跳还在怦怦怦加速个不停。 该怎么吧,她还没有拨通紧急呼叫装置。 而看着花颜费力离开躲到洗手间里的莉娅哼起了歌曲,笑得狰狞。 ——把娃娃弄坏吧。 这样想着,莉娅转身向楼下厨房走去。她要找一把刀,方便她拆娃娃那种。 对此危机毫不知情的花颜开始寻找洗手间里的呼叫装置。这些都是皇室里的人怕她自己在沐浴时出现意外而特意安装上的。 她挨个挨个地查看,却发现无一例外,所有的呼叫装置都被人拆去了芯片。这些装置她从未用过,莉娅照顾得很好,她从来没有在洗手间或者浴室里遇到困难。 该怎么办呢? 莉娅的行为举止很不对劲,这让花颜感到了本能的危险。 她将视线投向了紧紧闭着的窗户处,然后费力地控制着轮椅走过去。 拼命地想要打开,却发现这个窗户根本打不开。有人在窗户上安了一把锁,是莉娅。 难怪她没有阻止自己到洗手间来,原来她早就弄好了一切。 莉娅是什么时候弄的。 正当花颜手足无措之时,门外传来了莉娅的声音。 “殿下,您好了吗?我很担心。” 莉娅紧紧地贴在门口,她刚刚下楼从厨房里拿上了一把尖刀,是厨师长用来剁骨头的那种。 她的眼睛里是隐匿不住的急不可耐,眼里狰狞得充血,像是个恶鬼。 花颜极力地装作正常的样子:“我快了,你可以先下楼去帮我拿被牛奶吗?我想睡前喝杯牛奶。” 可没想到莉娅却笑了起来,声音嘶哑。 “殿下这是怎么了?是不想见到我吗?” 花颜还在用力地推着窗户,这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只要她可以打破钢化玻璃。……虽然机会很小,但她总要试试。 “没有,怎么会呢。” “那您把门打开。” 花颜心里紧张极了,可是窗户却是毫无动静。 “我还没有好。”她说道,声音中的慌乱根本遮掩不住。 莉娅也彻底没有了耐心,她开始疯狂地踹门,洗手间的门被她踹得咔咔响。 就像随时都可能招架不住被踹开一样,摇摇欲坠。 莉娅嘴角僵硬的笑也没有了,她的声音如恶魔一般,越来越可怖。 “殿下。” “殿下!” “殿,下!” 花颜心焦意乱,这可怎么办,她就像是毡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眼泪急得止不住流下…… “哐!” 洗手间的门终于是抵抗不住,被莉娅踹开。莉娅的上身不住地往前探来,手中拿着长长的尖刀。脸上又浮起了僵硬的笑,就像是戴了副假面,而内里是个嗜血的恶鬼。 “殿下你为什么不给我开门。” 花颜往后缩到角落里,身体因为恐惧而颤抖, 她的声音中是遮掩不住的哽咽,“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呢?殿下,您就这样不想见到我吗?” 说完,她走到花颜面前蹲下身。一把将她抓了过来然后捏住她的脸。花颜从轮椅上跌落,她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因为这剧烈的动作,被花颜放在口袋里小药剂应声而破,乌塔娜给花颜的解药洒了一地。液体流在了地板上,洒的到处都是。 莉娅仔细摩挲着花颜的脸,就像在看欣赏她的艺术品。 花颜是她见过的最精致的娃娃。 本以为,她会乖乖地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只需要自己来为她漂漂亮亮地打扮就好。 却没想到,原来花颜也不乖,也可能会被别人带走。 这怎么能行呢? 她的娃娃怎么能被别人拿走呢? 即使坏掉了,也是她的才对啊。 她要把娃娃拆掉。 不乖的娃娃,就应该拆掉才对。 这样想着,莉娅的双眼变得通红,她举起长刀作势要砍掉花颜的脚。 花颜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却因为力气太小没能阻止尖刀落下。刀偏了半分,却也在花颜的腿上留下了又深又长的口子。 鲜血从口子中涌出,深可见骨,花颜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个时候她竟然突然庆幸玛乔丽为自己注射的那个药物,庆幸自己没有办法感觉到疼痛。 没有一击得手的莉娅咬牙切齿,她死死地抓住花颜的双腿,将她拖了过来。 第71章 花颜倒在地板上,她的腿被莉娅死死抓住。 “不,莉娅,莉娅,你别这样。” 莉娅死死地咬住花颜的腿,她在撕扯着花颜的伤口,像个食人血肉的厉鬼。 本就血流不止的伤口变得更加可怖,花颜虽然没有感觉却恐惧得尖叫出声。 莉娅见状,大笑起来。她满脸都是花颜的鲜血,双眼直勾勾地瞧着惊恐万分的花颜。 “殿下您怕什么?谁让你不听我的话,那就要接受惩罚才对。” 莉娅再次举起了尖刀,她这次桎梏住了花颜的手臂,想要先砍断花颜的手。 花颜止不住求饶。 “莉娅,放过我吧。” “莉娅,求求你,放过我。” 莉娅却笑得更加开心,她咬牙切齿狠狠地朝着花颜的骨节处砍去。 花颜吓得死死地闭上了眼睛,全身止不住颤抖。 “咔!” “铮——” 是窗户被打碎的声音,还夹杂着金属落地发出的清脆的声响。 尖刀被人打落在地。 花颜蜷缩在地上,缓过神后艰难地撑着地爬动想要远离莉娅。 却不想被人捞了起来,轻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吧。” 伴随着一声枪响,莉娅被子弹贯穿额间而死。 花颜紧紧地捂住嘴巴,她有些悚然地回过头。 搂着她的是那位蓝发姑娘。 苍白如纸的脸上五官精致,只是看着花颜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怀念。这让花颜很奇怪又紧张。 她将花颜抱了起来,放在浴缸中。 花颜的衣裙上沾着洒了一地的药剂,还有自己的血,狼狈不堪。 蓝发女子将她的腿抬了起来,然后摘下口罩熙熙地舔舐着花颜的腿。 花颜有些惊悚地看着她,眼泪不自觉地淌下。 这个女人是不是也要吃了自己。 有种刚逃离狼群又入虎口的悲怆。 蓝发女子察觉到了她的哭泣。终于抬起了头,看着她,蓝色的长发散在肩头。 然后俯下身轻轻亲吻了花颜的眼睛,这让花颜蓝色的浅瞳微微眯起。 蓝发女子笑得天真可爱,全然没有刚刚一枪将莉娅爆头的杀意森森。 “你好,我叫苏薇。” “你呢 第42章 临时标记 花颜有些不知所措, 这个蓝色长发的女人行为举止都很奇怪,但却也的确让她觉得有些放松。潜意识觉得她并没有恶意。 “花颜。” 苏薇跟着她念了一遍,“花颜……” “对。”花颜点了点头。 也正是因为这点头的动作, 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了些许的知觉。以此同时,腿上的疼痛也逐渐清晰。 但这些疼痛都微不足道, 她现在将心神更多地分给了眼前这位蓝发女子,苏薇。 苏薇再次举起她的腿舔舐起来, 因为有了轻微知觉的原因 。这次她察觉到了些异常,苏薇的舌头上好像是长着奇奇怪怪的倒刺,不像是人类的特征。 而更奇怪的是,腿上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有所好转, 虽然仍是狰狞无比,但却止不住血。 这个发现让花颜心神俱骇。 苏薇没有察觉到花颜的反应, 看到她的伤势有所好转后便停止了舔舐, 问道: “你想离开皇宫吗?” 花颜有些怔愣, 今晚发生的事情都太过离奇。 “什么?” “我说, 你想要离开皇宫吗?这里没什么好的。” 苏薇的话说进了花颜的心里,但是她却很犹豫。 这个人虽然救了她,但是动机等都不明确。在这种事情上, 她还是不能鲁莽。 可与此同时, 双腿的疼痛也越来越强, 她逐渐可以感受到了自己的异样与不适, 伴随而来的还有后颈的酥麻。 双腿的剧痛渐渐清晰了,是骨肌分离的痛苦, 这让她脸色苍白难受得无以复加。 铃兰花香也不受控地释放了出来, 就像是久未逢霖的热风席卷而出。 花颜有些神情恍惚地摸了摸后颈,上面果然沾着湿湿的液体。 是摔碎在地上的解药, 在她被莉娅拖拽的过程中,不小心沾到了她的后颈上。 花颜咬牙暗道不好,可是她现在连屏蔽膜都没有。 花香四溢,苏薇瞬间捂住鼻子,她惊呼道:“你进入情热期了?” 花颜心死一般地闭上眼睛,她说道:“我不离开皇宫,今天谢谢您的救助。” 浓郁的omega信息素的气息以腾旋翻涌之势向房间外散开,皇宫中随处安置的检测仪发出了刺耳的警告。 花颜看向苏薇,声音虚弱无比,还带着轻微的哽咽和颤抖。 “你擅闯后宫,被抓到是要被处刑的。快走。” 苏薇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窗外不断被本能支配而来,并且对花颜垂涎欲滴的alpha们。 她起身从窗口跳了出去,不知道做了什么,窗外的人像是被阻隔住,一动也不动。 花颜抱着自己蜷缩在浴缸里,她忍受着后颈的酥痒以及腿上的剧痛。 就在昏昏沉沉间,花颜意识逐渐迷离间,又有脚步声响起。 凌乱而又急促。 是不知怎么突然赶来的乌塔娜。 她抱起花颜,铃兰花香的信息素将她包裹着,即使再是万分的克制也已经无济于事。 在这omega的信息素中,乌塔娜仍是不可自控的情动,连前几日被抑制剂强压下的情热期也隐约有了重燃的趋势。 她也开始不自觉地释放信息素,泠冽的酒香味信息素与铃兰花香杂糅,像是彼此在空气中纠缠翻腾。 花颜感觉燥热,感觉到了有人将她抱住。她懵懵懂懂地拉扯着乌塔娜的脖颈,将乌塔娜拉到自己身前。 凌乱虚弱的omega仰着头躺在浴缸里,被乌塔娜抱在怀里,她迷离着双眼两颊红醉。 嘴中止不住地呢喃出娇吟。 “标记我。” “快点。” 乌塔娜也被她撩拨得火热,波浪般的长发贴在脖颈两侧。艳丽的面容上是灼烧的情动,精致的侧脸泛着红霞,幽深的眼眸里倒映得全部都是向她索求的姣人。 “好。”她的声音喑哑不堪,呼吸乱了 。 她解开了自己衣领上的纽扣,禁欲冷肃的指挥长性感至极。她翻身覆到花颜的身上,自上而下看着她,将她的头微微托起露出了后颈。 而后慢条斯理地在花颜的后颈舔舐,一阵阵的瘙痒让花颜止不住地轻颤,也让花颜止不住地自觉抱紧乌塔娜。 “嗯……” 花颜修长的脖颈高高地扬起,软糯地低泣出声。 “啊……咬下去。” “快,快标记……” 乌塔娜将她身后的拉链拉下,露出光滑的脊背,细细地向下吻着。 花颜搂紧乌塔娜的脖颈,声音中满是勾人的情动。 …… 乌塔娜终于是咬了下去,泠冽的清酒味信息素瞬间注入她的腺体中。一阵阵强烈高亢的快.感让花颜失神,她靠在乌塔娜的脖颈处平缓着气息,像是完全脱了力气。 “阿哈……” 高亢之后是大汗淋漓,她因着倦怠彻底昏睡过去。 第72章 …… 再醒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 她不知道乌塔娜是如何将两人临时标记的事情遮掩过去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玛乔丽并没有看出什么马脚。不然以她的性格,花颜早就被玛乔丽暗中处决了。 而对于自己的遭遇,皇宫对外宣称遇到了想要入侵皇室的间谍。而帝后的贴身女仆为了保护帝后而英勇牺牲。 玛乔丽下令不准再议论此事。 花颜心中冷笑。 玛乔丽太看重皇室颜面,自己名义上的妻子被贴身女仆伤害却就此一了百了,甚至给凶手莉娅冠以英勇牺牲的名号。 真是让人寒心。 她看向为自己的腿伤上药的乌塔娜,随后慵懒地撑起身环在她的肩头。 “好疼。”她娇滴滴地说。 乌塔娜停住,修长的睫羽在轻颤几分。 “我轻一些。” 花颜贴上她的侧脸,低下头亲吻她的唇角。浅蓝色的眼瞳里是纯洁至极又别具诱惑,就像是披着天使容貌的魅魔。 “我想让你吻我。”她如是说。 乌塔娜搂住她的腰身,她轻轻地触碰了花颜的耳垂。然后让她倚在自己的身上,想让她的姿势不那么费力。 “我给您上完药好吗,殿下。” 花颜撇着嘴直起身,而后趴在她的肩头看着窗外花园的风景。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警告乌塔娜: “如果陛下知道你和我厮混,你的前途就完了。” 乌塔娜轻柔地为她覆好药,转过身来扣住她的腰。 “嗯。” 花颜侧过头看向她,笑道:“你的反应真冷淡,没有别的想说的吗?” 乌塔娜看着她,深邃的眼睛里带着笑意然后深深地占有。 “我可以吻你了,殿下。” 说完,她强势地拥着花颜掌着她的下巴探进了花颜的唇间。 …… 因为临时标记的原因,每一次与乌塔娜亲密的触碰都让花颜情动难耐。她的信息素已经牢牢地记住了乌塔娜身上的味道,它们想要得到更多,想要更加更加亲密。 一吻过后。 乌塔娜神色满足。 “殿下,过几天我和女帝会再次出宫。” 花颜倚在她的身上。 “出宫?去做什么?” 乌塔娜说道:“因为虫族割让星际领土的事情,大约一周即可返回。” “虫族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输呢?”花颜闭着眼睛有些困倦,她经常可以听到侍从和女仆说虫族是多么多么厉害,是很难战胜的存在。它们有厚厚的甲壳,有堪比钢铁的肉盾,还有暴力尖锐的毛刺与利爪。 怎么会输呢? 乌塔娜笑道:“虫族在战斗中的确很厉害,是人类无法企及的存在。可是,这场战争的胜利,却并不是纯粹依靠暴力取胜的。” 闻言,花颜来了兴趣,她抬头看着乌塔娜。 “什么?” 乌塔娜同她说道:“这次的战役,玛乔丽使用了科技手段逼虫族认输。” “什么手段。” “基因锁定。一种可以将基因投放到虫族领域,然后通过帝国的禁制性手段生物基因篡改或者锁定的手段。而虫族是比人族更加注重繁殖的后代,玛乔丽下令如果虫族不投降的话,就锁定它们的生育基因。” “一旦锁定之后,虫族的生育器官虽然在基础与结构上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在基因的支配下却不能正常的发挥功能。” 花颜的眼睛闪过思索,她埋在乌塔娜怀里的神情是罕见的惊疑。 帝国竟然还有这种可以控制基因的技术。 那她的双腿…… 完好无损,神经和肌肉系统正常,但就是不能走路。 基因锁定。 心思百转间,她又想到了那个蓝发女子。 于是好奇地问道:“星际中,有蓝色头发的种族吗?” 第43章 离开1. 乌塔娜回道:“没有这种以长发颜色为特征的种族。” 花颜想了又想 , 再次问道:“那舌头上长倒刺,可以给别人舔舐治愈伤口的种族呢?” 乌塔娜看着她,思考着。 “舌头上长倒刺的种族有很多, 但是舔舐治伤的很少,之前没有灭绝的人鱼, 还有xx星系的猫科类兽人,甚至是虫族也有很多具有这种特征的亚种……” 花颜听着乌塔娜的话, 心里闪过无数猜测。 她想知道这些种族的一切,心里有种迫切的念头。她觉得这很重要,或许与她密切相关。她总觉得或许真相就存在于这些隐情之中。 她问着乌塔娜: “我可以从哪里收集到有关这方面的信息呢?” 乌塔娜说:“如果您需要,我可以为您调取出来这些信息。” 花颜笑着凑上前亲了亲她的侧脸:“我需要。” …… 而一如花颜之前所想的那样, 有关莉娅以及那天晚上的事情,皇宫之内没有人敢有异议, 没有人敢八卦这件事情。 只是, 国会这段时间都会派几个人来服侍她, 像是颇为她的身体与起居担忧着想。于此同时, 他们也为花颜打造了更好的安保系统,斥资巨大,绝不会再放进任何可能会危害她生命的人。 而就在这段时间里, 帝国也发生了不少事情。 发布会结束之后, 在帝国欢庆之时, 国会的小动作没有减少的趋势。反而越发的急切, 他们就差把“赶快生孩子”五个大字贴到脑门上。 而这一切的开始,似乎就是女帝在发布会上的表态。 她曾表示过自己下一步的举动就是为皇储做准备。这下不仅是国会, 就连从属大臣们都纷纷有了举动。 他们不仅为玛乔丽挑选了许多美貌的omega, 甚至还经过层层不知所谓的筛选,留下了最后一批等着女帝挑选。 于是在皇宫正殿, 有许多身着华丽裙装的omega聚集在富丽堂皇的宫殿内。宫殿金顶琉璃,颇为奢靡。 玛乔丽坐在大殿的皇位上,而花颜坐在下首,依旧是敷衍地笑着。 她今日穿了一件蕾丝高领的高腰白裙,款款地坐着,美丽而又精致。单是这样乖巧地淡笑都像是画笔之下的女神阿芙洛狄忒。 玛乔丽选妃,身为皇后的花颜还需要陪同在侧。她百无聊赖地看着,这些仪式都是琐碎又麻烦,而底下的omega们眼神里还带着对皇室的憧憬。 花颜索性别过眼不再去看,这些可怜的omega们丝毫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女帝根本就不喜欢omega…… 她看向站在一侧的柏莎和乌塔娜,柏莎一直都跟在玛乔丽的身边。她不仅是指挥长,更像是玛乔丽的贴身保镖。而乌塔娜来这里却有些奇怪,陛下她来做什么? 就在花颜想得出神的时候,底下的人也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直直地朝她看过来。然后两人对视一眼后又各自移走目光。 这眼波流转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仪式终于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女帝要选出合自己眼缘的妃子。 玛乔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众人面前,然后慢条斯理地踱步而过。眼神停留在每个 omega的身上只有一瞬,又径直走到了乌塔娜面前。 第73章 花颜坐直身子,看了过去,与乌塔娜投来的眼神短暂相接。 玛乔丽想做什么? 直接不顾乌塔娜的意愿和国会的意愿,强行纳乌塔娜为妃吗? 就在这时,玛乔丽说话了。 “乌塔娜指挥长觉得呢?” “哪个omega适合我,或者说,哪个omega最美。” 玛乔丽将手搭在乌塔娜的肩上,笑着问她。 乌塔娜淡淡地扫过,回道:“合陛下眼缘就好,我没有办法为陛下提供建议。” 玛乔丽指着这群omega:“那有你喜欢的类型吗?” 乌塔娜笑了笑:“没有。” 玛乔丽也笑了起来,这群omega可以说是帝国特意挑出来的美人了。乌塔娜都不喜欢,那有没有可能之前乌塔娜拒绝她只是因为还不能接受双a恋呢?只是随口说有喜欢的omega,其实只是还没有接受她? 女帝心思百转千回,心情竟然好了许多。 她就像是对器重的大臣颇为赏识一般,搂着乌塔娜的肩膀,这让乌塔娜不自觉皱眉侧头看了眼花颜的方向。 而花颜看着两人的亲密举动,安放在双腿上的手紧紧握了起来。正好与乌塔娜瞥来的视线相对,花颜淡淡地扯了扯嘴角,然后拿起自己身前的樱桃小口小口地吃着。就是一不小心,樱桃掉落在洁白的裙子上。 “哎呀,真是抱歉,我去换身衣服。” 说完,她抬起头朝着众人仰起了礼节性的微笑,而后想要控制着轮椅离开。 只是一旁的柏莎见状也跟了上来。 “我来帮您。” 于是她走到了花颜身后,小心地推着她离开。 乌塔娜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渐渐没了笑容。 正殿离着花颜的房间有些远,需要穿过大花园。 柏莎不紧不慢地推着她,时不时偷偷俯窥花颜的侧脸,她轻声搭讪道: “自从发布会之后,我很少再见到殿下了。听说那天殿下受了伤,您还好吗?这段时间,国会为您特意升级了安保系统,连我都不能继续轻易进出皇宫,更无法来后宫看您。” 花颜笑了笑:“没有关系,指挥长阁下为国操劳,我的伤不足挂齿。” “那怎么能行,殿下可是很重要的存在。”柏莎停下脚步,郑重其事地安抚。恰好窥见看着花颜一闪而过的笑意。 “您笑起来真美。”说完,她随手折了朵最娇艳的花递在花颜身前。 “所以殿下您真的开心吗?” 花颜接过她的花朵。 “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柏莎笑了笑,“陛下圣心难测,殿下在皇宫中可以说是毫无依靠。” “所以呢。” 花颜揪着手中的花朵,不在意地问道。 柏莎笑道:“所以我可以帮您,只要您愿意。” “你要用什么帮我。” 柏莎牵起花颜的手,落下了轻轻的吻。 “以真心可以吗?殿下。” 花颜笑出了声:“你就不怕我告诉陛下你的贼心吗?” 柏莎:“您不会的,您比我更加了解陛下的心狠手辣。” 说完,她凑近花颜,嗅着淡弱的铃兰花香心思微动。 “我仰慕您很久了……” 花颜却陡然抽出了手看向某处。而与此同时一个小侍从跑了过来。 “柏莎指挥长,陛下有事情找您。” 闻言,柏莎眼中是遮掩不住的失落与被打断的烦闷,她对花颜报以歉意一笑。 “您再考虑一下我,殿下。” 柏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跟着小侍从离开。 阳光照在绿油油的树丛上,树底的鲜花葱郁娇艳。 乌塔娜从不远处走了出来。本就冷肃的指挥长脸色有些阴沉,还带着些委屈,这让花颜心中莫名其妙涌起的郁结消散了很多。她状似不在意地笑道: “阁下怎么来了,你不应该陪在陛下的身侧吗?” “毕竟乌塔娜的话,最合陛下心意。陛下连选妃的事情,都要争取你的建议。” 乌塔娜轻轻笑了起来,修远黛色瞬间柔和许多。她弯下腰将花颜抱了起来,让花颜的双腿环在她的腰侧。 乌塔娜眼中带着戏谑,勾起嘴角。刚刚的阴沉一扫而空。 “你吃醋了,殿下。” “你,你先放开。” 花颜有些慌张地推搡着她,她左顾右盼,眉宇间都是紧张与担忧。 “放我下来,别被人看到。”她在乌塔娜的耳边低声斥道,只是本就娇软的声音就算压低了也是糯糯的。 乌塔娜哼道:“那刚刚殿下和柏莎谈笑风生的时候怎么不怕被看到了?” 花颜斜睨了她一眼:“哪有谈笑风生?” 乌塔娜凑近到她耳边:“她都快要贴到殿下的脸上了,笑得贼眉鼠眼,这还不叫谈笑风生吗?” 闻言,花颜笑了起来。 贼眉鼠眼?柏莎指挥长也是很有韵味的美人,怎么在乌塔娜的嘴里就成了贼眉鼠眼了? 于是她拽着乌塔娜的衣领,眼波潋滟,鸦羽扇着。 “你吃醋了。” 乌塔娜狠狠地咬了咬花颜的耳垂。 “我吃醋了。” 未尽的话语被吞咽在两人的唇舌厮磨间。 肃挺军装的alpha散着长发,腰身上的束带衬得她曲线玲珑,颇有质感的衣料紧紧贴在她的身上,两条修长的双腿显得越发笔直。她扣着怀中人的后脑,强势的掠夺着。而怀里的omega穿着一身高贵的白色高腰裙,细软的腰肢紧紧地贴着身前的人。 锦簇蕤丛间,俩人触了即分。 这样背德的亲密让花颜的心中怦怦直跳,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又让乌塔娜将她放了下来。 她羞忸地斥道:“下次不能再这样。” 乌塔娜推着她顺道:“好。” “只是想到接下来的几天,我要去前线整理残局,要好久都见不到殿下。” 花颜笑道:“我又跑不了。” 乌塔娜却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至于这场皇宫选妃最后选了哪位omega,花颜并不关心。就像玛乔丽也不关心花颜的举动一样,只是高傲的女帝还不知道。自己的挚爱早就和自己厌恶的omega搞在一起。 没过几天,正如乌塔娜所说的那样,她与玛乔丽和柏莎等人离开了皇宫。 花颜再次百无聊赖起来,不过这次没过多久。 皇宫中便传来了新颖的事情。 有人捕捉到了一条美丽的人鱼,送到了皇宫中。 花颜有些稀奇,却也不想去凑热闹。上次莉娅的事情还让她心有余悸,她不想在乌塔娜不在的时候沾上什么麻烦。 只是偶尔可以在窗户前发呆时,可以听到有人在讨论那条稀奇的人鱼。 “不是说人鱼灭绝了吗?怎么还会有 ?” “应该是幸存的吧,这年头还能看到活人鱼一眼也值得了 。” “你是见过死人鱼吗?” “据说国会的仓库里很多人鱼的尸体……” 花颜听着侍从们的谈话,默默地将这些信息记在心里。人鱼,之前乌塔娜和她说起过,也是舌尖上有倒刺可以通过舔舐来治疗伤口的种族。乌塔娜答应要为她调取信息,可是有关人鱼等的资料全部被国会风锁,根本取不出来。 第74章 可越是这样,花颜也越在意。 她不能自己独自行动,为了安全她想等乌塔娜回来之后再和她一起去看。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颜在女仆的帮助下上床休息。 这几天晚上,她的睡眠质量都很糟糕。总是可以听到有人在她的耳边呼唤她,还带着如鲸鸣般的海涛声。 她都感觉自己有些神经恍惚。 今晚,她陷入了极深的梦魇: 花颜发现自己坐在一个巨大的水箱前,水箱里有个蓝色长发的人鱼在对她微笑。 是苏薇。 她波光粼粼的鱼尾像是镶嵌着无数的星钻一般,闪耀着光彩。 苏薇撑起上半身,将花颜拉入水中。 花颜被吓了一跳,她下意识想要屏住呼吸,闭上眼睛。 可没有预料之中的令人窒息的压迫。 花颜看着面前和她说话的苏薇,在水中的她没有丝毫的不适与抵触 。反而是灵活而又惬意的模样。花颜既震惊又有些恍然。 “花颜,我的朋友。” 花颜紧紧闭着嘴巴,害怕水灌进自己的身体中。她只是看着苏薇,焦急地想要回到岸上。 她害怕自己会被淹死。 可是苏薇却死死地拉住她,花颜有些怒了。 苏薇是想杀了她吗? 可没想太多,便听见苏薇说: “我可以帮助你,重新站起来。” 苏薇很兴奋,甚至兴高采烈。她蛊惑了侍从,让他们把自己送进宫中。本来想趁着晚上,再次偷偷溜到花颜房间的,但是花颜周边的安保系统变得太厉害了,她都进不去。 没有办法,她只能用歌声蛊惑花颜入梦,在梦里给她传递信息。 她可以帮助她唯一的同伴逃出去。 “你为什么要帮助我?” 花颜说完这句话,猛地捂住嘴巴。没有想象中的窒息与压迫,感觉比在岸上还要轻松自在。 苏薇再次吻了吻她的眼睛,那双浅蓝色的眼瞳。 “因为你是我的同伴,你可是我最后的同伴了。” 第44章 离开2. 花颜看着苏薇, 美丽的人鱼在水中就像是翩翩起舞的蝶 。 她相信苏薇,这个人鱼让她有一种异常安心的感觉。 “我相信你。” “请你帮我治好双腿,带我走吧。” 苏薇陡然间笑了起来, 淡粉色的嘴唇咧得很大,露出了尖尖的犬牙, 莫名的可爱无比。 “来找我,我没有办法靠近你的房间。来他们开设的人鱼展厅找我吧。” 花颜的眼前逐渐变得扭曲起来, 就像是一团油彩被彻底搅乱,画面模糊不清。 “哈……”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缓着气愣愣地环视了自己周身的环境。 依然是在自己的房间中,身下是温软的大床。 她掀开薄被, 看着自己的双腿陷入沉思,良久后拿起传声器呼叫着服侍自己的女仆。 “帮我着衣。” …… 帝国皇室中来了条人鱼, 这件事情引起了躁动。这让皇室特地为其制作的人鱼展厅中人满为患。 甚至惊动了国会, 他们以这条人鱼来历不明可能会携带病毒为由, 即将要把人鱼展厅封锁。而这条人鱼也会被带到国会实验室进行深入的检查。 在苏薇的帮助下, 守卫展厅的护卫们像是静止一般宛若木头人。就这样,花颜偷偷进入了被封锁的展厅中。 在里面一呆就是一下午。 终于从人鱼展厅中离开的花颜神情肃穆,她抬起头看着日头渐落的天空。 耳边像是又想起了苏薇的话。 “要想完全站起来, 我们需要返回母星。” 也想起了苏薇的叮嘱。 “听说玛乔丽她们马上要返回首都星, 她们会再次组织星舰离开首都星。玛乔丽要将这些新得到的虫族土地都卖出去, 以高价租赁给商业巨亨。这是一个机会, 我们要借助这个星舰离开首都星……” “国会想要将我拉到实验室里,我要先离开皇宫了。你要尽快找机会登上那艘星舰, 我们在星舰上汇合……” 花颜回到房间里, 看着窗外的花园神游。 即将要逃离这里的喜悦和兴奋将她牢牢包裹着,她沉浸在这样激动中。但是莫名的, 感觉有丝惆怅,那个送给她糖果的人…… 她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上面仿佛还留着乌塔娜的咬痕…… 命运诡异又巧合,玛乔丽喜欢乌塔娜,而乌塔娜竟然成了自己的裙下之臣。 她缓缓地笑了起来,只是心中的不舍却冲破了惆怅。 乌塔娜不过也是沉溺于她的美色而已。心中嗤笑,抛开了这无所谓的不舍,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她要站起来,她想自由自在地生活。 于是,她第一次主动拨通了玛乔丽的电话。 “陛下,有件事情我想同你说……” 而事情正如苏薇说的那样,玛乔丽她们再次返回首都星要来接一批与皇室合作的富商。 玛乔丽阴沉着脸,风风火火地走进花颜的房间。 “你竟然敢打电话威胁我?” “帝后什么时候这么任性,不顾大局。” 花颜温和地笑 :“陛下,我要想跟随你们去。” “去哪里?你一个omega能去哪里?”玛乔丽嗤笑。 花颜笑道:“你们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玛乔丽闻言弯下身直勾勾盯着花颜,眼神凌厉就像是夹杂着无边的风雪。 “就因为这个,你不惜在电话里拿着国会的名义威胁我?” 花颜握紧轮椅扶手,笑了笑:“陛下我说的没有错。国会盯着你和我诞下皇储的事情,陛下就不怕我自己留在皇宫会说出去吗 ?比如我并没有得到陛下的恩宠,再比如陛下喜欢乌塔娜……” 玛乔丽看着她,眼睛里是危险的光,眼神逐渐变得狠辣。她捏住花颜的脖子,纤细的命脉就握在乌塔娜的手中。 她沉声笑着,只是笑里全然没有该有的平和,而更像是一种危险的信号。于此同时,玛乔丽身上的信息素也开涨爆发,烟草味让花颜呛得窒息。 “谁给你的胆子,敢威胁我?” 花颜 :“这是事实,陛下。” 花颜被乌塔娜临时标记之后,对于其他人的信息素不再那么敏感。除了面对乌塔娜,花颜的情热几乎不会再次出现不受控制地情况。她只是对玛乔丽对信息素感到本能的恶心。 玛乔丽手上用的力道越来越重。 “真想杀了你。” 花颜双手拼命掰着乌塔娜的手,她仰着修长的脖颈殷红的唇瓣大张着,脸色被憋得发红。 她一字一字地费力地往外吐道,声音嘶哑不堪。 “您敢吗?” 自从苏薇将一些事情告诉她之后,她知道了为什么国这么着急要让玛乔丽和她同房,甚至不惜以帝位为代价来威胁玛乔丽。 国会这样保护她,玛乔丽敢伤害她吗? 她不知道玛乔丽是否对自己的身世知情,但是她确定玛乔丽会顾及着国会的权力,不会轻易伤害她。 而正如花颜所想的那般,玛乔丽的确不敢杀了花颜。 第75章 但即便是这样,也并不代表着她不会对花颜怎么样。 ——您敢吗? 语气让她很不爽。 玛乔丽捏住她的下巴,身上的烟草味信息素开始暴动。 “注意你的措辞,你这句话让我很生气。” 即使她不可以杀了花颜,她也有无数个方法让花颜后悔今天所说的话和对她的威胁。 不过是皇室豢养的鸟雀,再怎么样也不会逃脱皇室的掌控。 “扣扣扣。” 门外传来了柏莎的催促声。 “陛下,星舰要起飞了 。” 花颜虚弱又狼狈地躺在玛乔丽的手下,无所畏惧地含笑看着玛乔丽。 “陛下?” 玛乔丽狠狠将花颜往后推了推,又终于是把捏住花颜脖颈的手拿开。国会的人每天都会来拜访花颜一次,让花颜不 和他们传递消息根本不可能。况且,花颜这么柔弱也这么胆小,她也不敢说。毕竟说了又能怎么样呢,到底还是她后宫里的人,不都得还是听她的。 “传我的命令,帝后将一同前往。” 花颜眼神冰冷地看着玛乔丽的背影,屏住呼吸轻轻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阵阵的刺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眼中瞬间就像是蒙了水雾。浅蓝色的眼瞳像是激荡起漩涡的海。 疼死了。 玛乔丽,她要让她生不如死。 纯洁宛若女神的omega心中陡升起压抑了许久的邪恶的念头。 星舰上,人潮涌动。 大家都在谈论着新得到的虫族领地到底有什么资源,究竟怎么样利用这些资源,如何利用这些资源达到利益最大化。于此同时,在这里汇聚的商人也在暗中试探着彼此的动向以及取向。 穿着正装的商人和皇室的人们都心思各异,酒杯交错间各自都有隐藏在笑脸之下的算计。 花颜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间里,她看着舱外的景色,察觉到星舰在缓缓飞起。 现在是九点半,要等到十点钟…… 她特意换上了一件高领的荷花边黑裙,想要遮挡住脖颈上的红痕。 她不打算这样轻易走掉。 至少要给玛乔丽制造一些不痛快才行。 “扣扣扣。” “进。” 来人一身白缎绣锦紧身长裙,美艳的指挥长添了几分温婉娴静的气质。她笑着看向花颜: “殿下 。” 花颜十分自然地张开手臂,她钻进乌塔娜的怀里。然后坏心眼地在乌塔娜腰腹上流连,丝毫没有偷情的心虚,反而戏谑道: “忘了吗?我们要低调一些,否则可是会小命不保的。” 乌塔娜将她抱了起来,顺手锁上了房间的门锁,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是早已在脑海里模拟过许多遍。 她将花颜压在床上,她有些委屈地咬着花颜的下唇,将那处咬得发红又轻轻地吻着。 “好久不见了,殿下,您不想我吗?” 美艳的alpha信息外溢,清冽的酒香让花颜的后颈有些酥痒,就像是被无数蚂蚁啃食。在催促她想身前的人索要…… 花颜的双颊透出了红意,双眼就如同微醺一般。 她主动揉上了乌塔娜的白兔,然后一手将指尖落到乌塔娜裙装的纽扣上,一颗又一颗地解下。 张开嘴回应着乌塔娜的亲吻,一边看着她。 “这样做算不算,嗯……我很想你。” …… 两人倒在床上,乌塔娜看着花颜的侧脸,轻轻地用手压着她的唇笑道:“您的亲吻,好像比我做的糖果都甜。” 花颜也侧过头,看着她有些稚气的微笑。深邃的眼睛在看着她的时候深情又专注,纤长的睫羽不停地翩跹。花颜有些心酸,她到底还是要利用乌塔娜。 乌塔娜却突然撑起身,将她的高领裙装拉下压在她身前问道:“殿下的脖子上是怎么弄的。” 花颜开玩笑地撒娇,大大的浅蓝色眼瞳向下压了压,就像只泪眼濛濛的狗狗。 “有人欺负我,我好疼。怎么办?” 乌塔娜拂开花颜的额发:“我帮你欺负回去。” 花颜哼笑着:“陛下干的,你还要不要欺负回去。” 乌塔娜蹭在她的侧颈,黝黑深邃的眼瞳中像是在酝酿一场风暴。 “谁都不能欺负您。” 第45章 离开3. 花颜躺在乌塔娜身边笑出了声。 “谁都不能欺负我?” 她趴到乌塔娜身上, 笑语盈盈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戏谑。 乌塔娜修长的睫羽在侧脸洒下了阴影,她黝黑深邃的眼睛像是透不过光芒。 “对,都不能。” 花颜玩味大发地看着她, 这个alpha与前几天“欺负”她时地模样截然不同。她还记得临时标记的时侯,乌塔娜喑哑性感犹如小提琴般的嗓音和故意□□自己的疯狂。 她故意拉下乌塔娜的上衣, 露出白皙令人心动的玉体,然后咬着。 “那你也不能欺负我。” 肌肤被人细细地研磨着, 乌塔娜身体紧绷起来,她有些怔然又情迷地半睁着眼睛轻轻推着花颜的头。 “殿下……” “我,我没有。” 花颜歪着头,粉面似桃, 乖巧而又可爱地看着乌塔娜。 “你有。” 说完,又像是要提供什么证据一般。在乌塔娜的耳边小心密语着什么。 小小的喃语仅两人可以听到, 说着说着花颜羞红了脸。 而乌塔娜的脸颊也瞬间变得通红, 喉头也在滚动着。空气中清冽的酒香浓郁了许多。 这没想到的变化让花颜有些撑不住身体, 嘤咛着软了下来。 明明是她在欺负乌塔娜, 可恶。 alpha信息素将她包裹着,她有些后悔招惹了乌塔娜。 于是连忙摸索着乌塔娜的腰部,把她的屏蔽膜打开。 而乌塔娜也趁机翻下身将她压下, 刚想褪去身下人的衣服, 却被花颜死死按住。她咬住下唇, 有些恳切地推拒着: “先别这样。” 而后她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 如今已经九点四十五。 她看着乌塔娜,自顾自地攀上乌塔娜的脖颈, 轻轻蹭着, 语气糯糯。 “我要先出去一趟。” “去哪里?殿下。”乌塔娜问道。 花颜看着她,眼神有一瞬的躲避, 但还是骤然间笑道:“作为帝后,我也要出去招待一下贵宾才对。” 这个借口太假,了解花颜的乌塔娜陷入沉默。 深邃的眼眸里没有波动,只是深深地看着她,想要将她刻入脑海中一般。 花颜有些催促地撑起身吻了吻她的侧脸,轻柔的呼吸喷洒在乌塔娜的脸上,热度从肌肤传至心间。 “你推我出去,好不好。” 片刻后,乌塔娜终于起身。她将花颜抱了起来,温柔又缱绻。 “好,我当然会听您的话。” 花颜看着乌塔娜精致的脸颊,眉梢笑意都是恰到好处像是上天刻画的美艳。有那么瞬间,花颜竟然有种感觉,觉得乌塔娜知道自己要离开,乌塔娜在纵容自己想要做的一切。乌塔娜会帮自己。 但随后她便就觉得可笑无比,乌塔娜怎么会知道。 第76章 自嘲一笑后,她又漾起来了得体的皇室微笑。任由乌塔娜推着自己,罕见一身黑裙的花颜一走出,便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吸引住。 炽热的目光一双又一双地看着花颜,他们眼神中的垂涎与欲念让人发慌,就像是被掠食者狠狠盯上。这让花颜心中一阵发毛,她很少在公共场所露面,不仅是ao有别,玛乔丽也不许,而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对这种情况的排斥。 这会让花颜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艺术品,就像是被人争抢的玩物。 乌塔娜轻巧地遮挡着了那些不善的眼神,凌厉的视线环视过周围,像是宣誓领主权。 被保护的omega紧紧握住扶手,她看向会厅中央,那里是高级酒宴,玛乔丽所在的地方。即使隔了很远的距离,花颜都能察觉到玛乔丽的不悦。 花颜脸上虚假的笑意顿时深了些,纤弱的omega像是有些娇羞地低着头。 “是不是打扰到大家了?” 话音一出,在短暂的沉默之后。底下的人们都躁动起来。 “怎么会呢?殿下。” “您的声音宛若黄鹂,这太让我陶醉了。” “殿下,您不要自责。这怎么会打扰我们呢?你的出现让我们倍感荣幸。” …… 远处的玛乔丽冷笑起来,不悦地将酒杯拿起轻酌。她对乌塔娜站在花颜身边很不解,急切地想要询问这是怎么回事。脑海中有个极其糟糕的想法:乌塔娜和花颜什么时候这么亲密?她们…… 但在众人面前她还要作足戏份 。 “我亲爱的帝后,你怎么出来了。是有什么事情吗?告诉我,我都会帮你解决。” 花颜笑道,娇软的声音响彻在会厅中。她的脸上还带着对玛乔丽对关心和羞忸,就像真的很心疼和喜爱身为自己妻子的玛乔丽一样 。 “近段时间,帝国日渐繁盛。这都是陛下治国有方,您辛苦了。我实在是很想您,所以这才迫不及待出来见您。我……” “哦,是我的错,我尊贵的夫人。我应该第一时间去看你,让你安心的。是我的不对。我亲自送你回房好吗?” 玛乔丽出声打断了花颜的话。她心中古怪的感觉陡然达到极致。花颜在打什么算盘。心有所感一般,她看了眼身旁的乌塔娜。脸色顿时变得不自然,巡视的目光流连在两人身上。 边说着,她边朝着花颜走去,脸上是温柔的微笑。只是眼底就像是不透光的寒冰,没有一丁点的温存。 花颜看着她走来,眉头不易察觉地皱起,而后故作自责地说出了令人惊异的话。 “可是陛下,我依然很自责,没能为帝国添皇子。也是是我的错,没能讨得陛下的欢喜。我有愧于帝国。” 说完她局促起来,纤细的omega垂着头,宛若天鹅般高雅地侧看着众人。 “我,我甚至没能让陛下恩宠于我。这是我的过失。” “还请您废后。” 一连串的话让在场所有的让都睁大了双眼,面面相觑。 女帝和帝后之间… 女帝甚至没有恩宠于女帝,也就是说两人竟然没有同房过! 如花似玉的绝色omega竟然都不能让女帝… 这,难不成女帝有问题? 几乎所有人的脑海中都浮起了一个大胆的猜测。前段时间传出女帝追求alpha乌塔娜。这或许真的不止是谣言那么简单。 而此时的乌塔娜站在花颜的身侧,一身白色紧身裙素裹妩媚。 波涛般的长发垂在肩侧,棱角分明的侧脸在修长的睫羽下烙下阴影,又随着她望向身侧人的动作露出潋滟深邃的眼眸。只是,那眼神里都是身侧的帝后。 众人:! 现在的事情貌似又不像谣言中那样了,乌塔娜和帝后… “还请陛下废后。” 她再次说了一遍。而玛乔丽已经走过了会厅来到了二楼楼梯口,她眼神危险而又戾气十足。国会见状紧紧拦在玛乔丽身前。 比起众人的惊讶与好事心理,国会是从心底上浮起对玛乔丽的怒火。 玛乔丽一而再再而三欺骗和搪塞国会,冷落花颜甚至不曾与花颜同房,不曾真正地完成繁衍后代的任务。如果不是花颜今天因“愧疚”公之于众,他们还将继续蒙在鼓里。 “殿下,废后一事事关重大,女帝将于国会进行密切会谈后早做决定。您没有错,请不要在对帝国秉承羞愧之心了。” 说完,他们看向玛乔丽,帝国的两大权利中心在进行对峙。 玛乔丽受够了花颜的拖累,一次又一次。她巴不得想要废后,换成乌塔娜来。但是国会如今又挡在花颜身前… 他们想要花颜诞下皇储的念头一探便知。 而玛乔丽的确是理亏的一方,她的确骗了国会,更何况国会的确权势滔天。片刻后,她终于皮笑肉不笑地说:“自当是要同国会商议。” 再朝花颜方向看过去时,玛乔丽的眼神里都在冒火。 时间在滴滴答答地走着,时针即将指向十点。 玛乔丽想杀了自己,花颜如是想到。 她嘲讽地笑了笑。顶着玛乔丽的怒火转身将乌塔娜拉到自己身前。 她一直都知道,不管是柏莎,莉娅还是乌塔娜,所有人都在垂涎于自己的美色。 “亲吻我,我的阁下。” 人们都被花颜摄去心神,他们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着细微的娇啭也尽入耳中。 甜美的嗓音说着蛊惑人心的话语,亲吻?他们多想以身替之,那美妙的唇瓣滋味,相含交沫,心旌都为此拂动。 所有人都大眼瞪小眼,阵没由来的妒忌将人们侵蚀,深深的妒忌。 就在所有人的妒忌里,乌塔娜也一如花颜所索求的那样。她捧起花颜的脸,乖巧而又不计后果的细细地啄着。 “乌塔娜。” 唇瓣摩擦间,花颜低喃,眼睛看着乌塔娜闭紧的双眼。 “我在利用你。” 乌塔娜睁开了眼睛,漆黑如夜的瞳色里满是宠溺与纵容。 “我知道。” 话语吞咽在交缠间,乌塔娜灵活地进入齿舌,用力地侵略着。 她甘之如饴。 “花颜你个贱人!” 一声爆喝响起,玛乔丽气势汹汹地闯开面前国会人的阻拦,她冲上二楼完全顾不得皇室礼仪。 脑海中皆是被眼前乌塔娜亲吻花颜的情景,她不敢相信自己喜欢的人被自己讨厌的人污染。 她不敢相信乌塔娜竟然看上了花颜。 花颜,那个名义上的妻子,那个双腿残疾蠢笨的omega。 玛乔丽越想越难熬,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气得剧痛。 她双眼中都充斥了血丝,三步并两步走到两人面前,恶狠狠地朝着花颜扬起巴掌,嘴里骂着秽词。 “恶心的东西。” 第46章 离开 没有得到女帝的命令, 所有人都不敢有所动作,即使他们知道花颜和乌塔娜所做的事情都太过匪夷所思。在皇室中,尤其是同在后宫中, 在女帝的眼皮底下。两人竟然堂而皇之的亲密无间,甚至不知道在私底下是不是还做过更加亲密的事情。 第77章 再看着始作俑者花颜的美貌, 几乎在场之人无不咬牙切齿,恨不得也被女帝看上一并进入后宫中。 就帝后这祸国之貌, 谁能顶得住不做些亲密的事情。 除非是不正常… 众人:……女帝貌似是有些不正常? 国会等人也都紧紧皱起眉头,只是没有了被玛乔丽欺骗的愤怒。 甚至那股愤怒都变成了一种深思与审视。他们冷眼旁观着这场闹剧,在细细观察着花颜,乌塔娜还有玛乔丽等人。 玛乔丽扬起的手掌还没有落下, 便被乌塔娜拉住。 “陛下。”乌塔娜冷冷地看着她,迷人的桃花眼眯起危险又冷漠。 玛乔丽看着两人, 视线徘徊间一把回握住乌塔娜的手。带着斥责与诘问的意味, 语气中也强压着怒火。 “乌塔娜, 你和帝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还没说完, 一声巨大的撞破音从星舰后舱传来,一层层如水波般冲击着人耳。 本来还在会厅中,紧屏呼吸、不作声响在凑热闹的众人纷纷回过神。这声音就像是行驶在大海上的船只突然触礁所发出的轰鸣。 许多工作人员都纷纷朝着后舱涌去。 片刻后, 整个星舰都在发生剧烈的抖动,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也顿时响彻整座星舰。 不知名的危险和恐慌笼罩在所有人的心头, 除了花颜 。 她看着会厅里的钟表, 双手都在激动地颤抖。是苏薇干的吗? 她要离开这里了。 在星舰后舱中的库存室内,苏薇从一个集装箱中爬了出来。 这些集装箱中放置的都是那群富商的货物以及用以挖取采集资源的仪器。而许多富商为了可以带取更多的货物, 买通了关系因此也造成了纰漏。 像这种星舰, 尤其是皇室所乘坐的星舰,载物量早已远超普通的星舰。可是如今为了更多的利益, 又或者说在女帝玛乔丽的默许下,载物量更是远超平时的两倍还多。 而正因为如此,星舰的安保以及对货物的检查力度尤其薄弱。平日里的手续也只是走个形式,目的大约是不想让国会察觉到这一点。 归根结底,还是女帝玛乔丽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 她太心急了,太想早日脱离国会的掌控。 而也正是因为这种纰漏,苏薇才得以找到机会趁机藏在其中,趁机登上这座星舰与花颜汇合。 星舰的行驶与转向要依靠星舰的动力以及星舰内控制平衡的机器进行。 而如今星舰超载,控制平衡的程度也会大大降低。星舰的承载力已经被远超阈值的货物破坏,如果这时候固定货物的勾架再出现问题,货物将会在星舰后舱的库存室内晃动,随着行驶与转向,星舰的平衡将会被彻底摧毁。 这艘星舰坠毁则将会是件必然的事情。 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莫过于此。 苏薇简直想仰天大笑。 她之前就想着一举打死这群皇室垃圾,一举将这些所谓的帝国精英统统消灭掉。 现在看来,真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 她看着腕表,而后利落地将库存室内所有固定货物的装置拆碎。 随后,她看向窗外。再过几分钟,这艘前往虫族领地的星舰将会绕过小行星带,执行转向的命令。 她迅速而又灵敏地避过守卫,将星舰中备置的逃生舰挨个摧毁,只留下一艘等着与花颜逃走。 而后,她便耐心地等待着,等待星舰绕过小行星带进行大转向。 “哐!” 又是一阵阵巨响。 会厅中乱作一团,若干技术人员与工作者在试图控制星舰。 警报声也不作停歇地响了起来,急促而又尖锐。将这种紧绷的氛围推到了顶峰。 一方面是皇室秘闻的爆出,一方面是令人心慌的危险。 究竟是什么人会在皇室的星舰上搞小动作? 玛乔丽站在二楼上看着,她握紧双拳。随后看着花颜,冷冷笑了笑。 花颜的古怪行为,还有突发的紧急情况。她不相信这两者之间没有关联。 她到底想搞什么鬼。这个破坏了自己与国会关系,抢走了乌塔娜的女人。 玛乔丽仍然被愤怒充斥着。 而面对自己指责的乌塔娜不吭不响,一直护在花颜面前,存了什么心思简直是毫无遮掩。 但她还是想听见乌塔娜亲口承认,于是她再次问道:“乌塔娜,你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 乌塔娜淡言,语气像是理所当然一般:“陛下,我有罪。正是如您所见的那样。” 她站在玛乔丽面前,挡住玛乔丽朝着花颜看来的视线。紧身的白裙垂感高级,每一层起伏的曲线都是上天精美的刻画,深邃的眼睛暗黑似夜犹如透不过丝毫光线。 她并不惧怕玛乔丽,玛乔丽有把柄。不仅是因为玛乔丽对她有好感,更重要的是她还掌握着玛乔丽登基之后收集而来的一些放不上台面的动作。 这些动作会让玛乔丽彻底失去国会的支持。 玛乔丽有些心痛地看着乌塔娜,眼睛里藏着控诉与悲伤。 “你这样做很令我伤心。” 她看着乌塔娜一如既往对她冷冰冰的脸。美艳冷淡的脸上没有对她丝毫的动容,心中虐杀的欲望陡然间冲破悲伤席卷出来。 玛乔丽缓缓地看向花颜,眼神中是恶劣与嘲弄。 只要花颜去死,不就好了…… 她才是帝国的主人,花颜以为这样明目张胆的公开,难道会有什么好下场吗?真是愚昧无知。 “来人,帝后私通外室,先将她关押至牢狱。” 若干站在旁边的守卫一涌而上,花颜却是松了口气,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她再次看了眼墙壁上的钟表。 苏薇曾和她密谋,会窃取逃生舰在会厅破开豁口来接自己。 而她若是让乌塔娜推她下去是不符合礼仪会被当即制止,最好的办法就是掐准时间让玛乔丽派人抓她下去。 她的双手紧紧握住扶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着。 她看着护卫们一个又一个地逼近。正当一切都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时,身侧的乌塔娜却动了。 她利落地将花颜抱了起来,让她面对着自己环住自己的脖颈,一手拖住她的臀部。 花颜惊讶地微微张着嘴,这是她没有料想到的情景。身前的人死死地搂住她,利落地闪避着护卫队的捕捉。 底下还时不时传来国会的声音。 “小心点,别伤着殿下。别,别用武器!” “都小心点,别伤着帝后!” 而玛乔丽也在身边指挥着。 “别用武器,不要伤到人。”她在担心乌塔娜。 而就算是这样,乌塔娜的手臂也不可避免被护卫抓破,花颜皱紧眉头。 “你疯了吗?”她轻语道。 在星舰之中,她们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这样的情形中,明明手无寸铁的乌塔娜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枚微型炸弹。她转在手中,轻轻地摇晃把玩,扬言道: “别靠近。” 这是可以控制住护卫们不再靠近的最好办法。 事情的严重性又升一级。 第78章 护卫们都踌躇着不敢上前。 花颜看着乌塔娜严阵以待的侧脸,一时不知道她到底是傻还是怎样。 乌塔娜不知道自己的打算,也不知道自己是故意激怒玛乔丽借机给玛乔丽添堵,更不知道苏薇会来救她。 她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让她在私通的罪名上再加上一条抗命不遵,谋害皇室吗? 花颜疑惑不解,乌塔娜到底怎么想的。她搂住乌塔娜的脖颈,看着这人被受伤的手臂。花颜有些恼怒,这个人是怎么回事。 “我不需要你了,放我下来。” 可乌塔娜却抱得更紧,甚至轻轻将她掂了一下,捏了捏花颜圆滑丰盈的臀瓣。 用细微到仅两人可听到的声音说着。 “别动。” 周围的护卫越来越多,他们甚至装带着束缚性的工具。 在缓缓地靠近着她们,找合适的时机在既不会伤害到她们,也不会惊动乌塔娜引爆炸弹的同时,将两人控制起来。 只是焦灼间,又是巨大的爆破声响起。 “轰!” 骤然间,会厅的右侧被人轰开了一个大洞。 星尘风涌动着无数细小的气旋,又携带着破碎的星舰残片炸裂散开。 星舰内的氧气霎时间散尽,就在残片散乱割伤众人时,更大的危机瞬间涌现。 缺氧与失重。 所有人都在紧紧拉着身边最近的东西,不让自己飞出星舰外。因为缺氧的缘故,不一会便有人憋红了脸用手扣着自己的脖子。 乌塔娜眼疾手快地抱着花颜躲到一侧,俩人也艰难地抵抗着无法逃脱的窒息。 再等等,再等等,星舰中的应急装置就会起效。 可眼前的尘雾还没有散去,只听豁口之外有人在大声呼喊。 “快过来!花颜!” 一艘泛着金属色的逃生舰悬空在璀璨的太空中。 花颜的脸色也涨得通红,整艘巨大的星舰应急空气膜终于是瞬间张开。 宛如泡沫般的空气层提供着人们在大气中所需的氧气,又瞬间维持住星舰中的重力。 星舰上所有人都劫后重生一般吞噬着赖以生存的氧气。 而星舰外的苏薇身着一身防护服,打开了逃生舰的门,再次焦急地大声呼喊: “快上来,花颜!” 而就在这一刻,一直紧紧抱住她的乌塔娜将花颜放下。 “快走。” 花颜顿时如雷劈一般地看着乌塔娜。乌塔娜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她怎么会知道…… 乌塔娜笑了笑:“我知道您的双腿好了,快走吧。” 就在这乱局中,几乎所有人惊骇地看着明明双腿残疾的帝后站了起来。 仅凭借自己的力量站在原地。 “快走,我的殿下。” 第47章 人鱼1. 风尘止不住地从豁口处往星舰里倒灌, 花颜的裙摆被刮动着,纤细的身影显得更加孱弱。 尘埃顿时扬起,遮挡住所有人投来的视线。 她侧过身看着乌塔娜。 白裙妩媚的乌塔娜也在看着她, 像是星河也在描摹着日光潜行的痕迹。 “走吧。” 花颜却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浅瞳里也流转着不解的光。 乌塔娜知道她打算的一切, 甚至知道她可以走路了……她会不会也知道苏薇的存在,知道苏薇今天会来找她…… 那既然知道, 为什么还要帮自己。 尘雾不停地翻滚而起,藏匿着周围人的身影。乌塔娜和她站得很近,却还是会被飞扬四起的尘埃模糊稀释了面容。 就像是现在,花颜站在乌塔娜面前, 却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来人啊,赶紧抓住帝后。” “快, 拦住她们。” …… 急切的声音和嘈杂的脚步声离着两人越来越近。 花颜看着即将散出去的尘雾, 咬着牙看着乌塔娜。 “一起走吗?”她不由自主地抓住乌塔娜的手。 只是刚触及到温热的肌肤, 身前的乌塔娜便反握住了她的手。 她坚定地拉着花颜走到豁口处, 有些急切地亲吻着她的额头: “我不能走。” 花颜闻言心中的疑惑更甚,随后又被乌塔娜紧紧拥住,耳边响起了乌塔娜轻语。 “走吧。” 熟悉的热息喷洒在耳廓边, 花颜一阵没由来的悸动。刚想抓住她的手问出心中的疑问 , 却不料被乌塔娜大力推了出去。 身体瞬间向外跌去。霎时间, 窒息与失重就像是要将她拉入深渊。 她的长发在不断涌来的星尘中狂舞, 黑裙像是要与夜色相融。花颜睁大了双眼,看着上方乌塔娜的脸。 就在这时, 苏薇眼疾手快地探出身将花颜拉了过来。 而后便急切地拉上了逃生舰的门, 迅速打开行驶按钮逃离这里。 花颜仰躺在逃生舰内,缓了好久终于坐起身。 她趴在后窗上向后看去。 身后的帝国星舰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滞下坠, 明明已经驶离很远,却依然可以见到破碎开裂的星舰残片在不断下坠。 就像是翼展受伤的雄鹰。 “花颜,你在想什么?” 花颜仍是没有回答,她心神被摄住。看着那一幕,怔然地愣在原地。 心中是悲伤。 为什么会悲伤? 她想不明白,明明逃离了玛乔丽,逃离了帝国,她应该要高兴才对。 “你怎么了?” 苏薇看着有些神游,心思飘忽的花颜,重复地出声问道。 花颜终于回过神,她看着苏薇的笑脸愣了愣,说:“没有,就是没想到真的离开了。” 听到花颜的回答,苏薇将驾驶调成了自动模式,兴冲冲地为她指着很远很远的前方。 “是的,我的朋友。我们马上就可以返回母星。” “那是颗很漂亮的蓝色星球,有浩瀚无垠的大海,还有很美很美的夜空……” 花颜看着她满脸的期冀,还有那双带着浓郁哀伤的笑眼。终于是将视线从身后的星舰上转移,看着苏薇说的远方。 只是脑海里还在想着刚刚星舰坠落的画面。 但是她相信,玛乔丽不会轻易死去的,而且玛乔丽喜欢的乌塔娜也不会就这样死掉。 心头也像放下了一块沉甸甸的巨石。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格外的强烈,明明她根本就没有什么确切的依据。 “是不是很漂亮,花颜。” 花颜回过神,细细地朝着苏薇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星辰璀璨,有着无数颗星球。她在迎着星辰而去,就像是再次走进无数的可能。不再是从房间里看着局限的花园,而是看着遥远的星空,获得自由。 她的脸上终于泛起了笑容。 “很漂亮。” 她轻轻抚摸着冰冷金属质地的窗口。笑容真切,笑眼弯弯,贝齿红唇。纤弱的腰肢倚在铁壁上。 母星…… 星点沉沉浮在幽沉的空中。 未几。 面前湛蓝色的星球逐渐显露出真容,那是一颗被星尘围绕着的星球 。周围聚拢着许多破碎的陨石,围绕成了星环。 第79章 逃生舱开始在指定位置下降,进入星球的大气层,而后又缓缓地行驶。 窗外赫然出现了无边无际的大海,神秘莫测的海洋平静无波,就像是一面巨大的镜子。透露着不真实的诡异感。 渐渐地,花颜也发现了诡异感的来源。 太平静了。 没有风,没有生机,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苏薇却也毫不在意,她习惯了这种场景。 逃生舰渐渐落下,悬停在海面上,苏薇率先打开舰门跳了下去。 她顿时化作一尾美丽的人鱼,蓝色的长发被水浸染披在身后。她在水中游动,激起了水花阵阵。 平静的大海终于是翻去了涟漪,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花颜,跳下来呀。” 闻言,花颜苦笑着摆手。 苏薇和她说过要完全治愈自己的双腿需要去人鱼宫殿,运用遗落的科技才可以解除基因锁。可是她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丝毫没有任何陆地的痕迹,怀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 “苏薇,你说的宫殿在哪里?” 苏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活泼地在海里游来游去,就像是终于回归母亲怀抱撒娇嬉耍的幼儿。 “当然是在水下了。快下来,我带你去。” 花颜踌蹰不安,她依旧害怕。害怕自己会被淹死,她也依旧对自己是人鱼存着质疑 。 但苏薇的催促声仍在继续。 “快点,我的朋友,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和你一起在海洋里面玩耍了。” “每次都是自己,我好孤单。” “现在我终于有了伙伴,真的是太好了。” “这样我们可以有一起游泳,一起捕猎,一起重新建造我们的国度……” 见到花颜还是久久不肯下来,苏薇以为花颜是在害羞。 于是,她露出了一脸无奈且宛若老母亲的神情,不由分说着将花颜拉了下去。 花颜先是惊恐地感到自己快速坠落,然后被有些冰冷的海水包裹着,鼻腔嘴巴还有耳朵中都被水流灌入。 她泛起了强烈而又无法抵抗的窒息感,是濒临死亡的恐惧。 这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在皇宫见到苏薇时,那时是在梦里,但也是在水中,也是被苏薇拉着向下。 花颜死死地闭上眼睛,她拼命地屏住呼吸。 在海洋中任由苏薇拉着自己,不辨方向。 由于一直紧紧地屏住呼吸,她的脸颊逐渐变得通红。 要憋住,不然可能会被呛死。 这不是在梦里,她要小心再小心。 只是,自己的嘴巴被人捏住,掰开。 “你干嘛憋气,呼吸呀。” 花颜被迫张开了嘴,呛了满口水后,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真的可以在水中自由地呼吸。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窒息感。 她看着苏薇,明明苏薇的嘴没有动,可是她却听见了苏薇的话。 “你是人鱼,相信我。” 花颜张了张嘴,刚想回话却再次被海水呛住。 苏薇笑了起来。 “声波。” 她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人鱼可以像鲸鱼一般通过声波交谈。 花颜恍然,也学着苏薇的动作在适应着。 苏薇拉着花颜的手,越潜越深。 而深海的光线越来越暗。 花颜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仿佛来到了另一片空间,沉寂又渺茫。幽蓝的海中,除了自己和苏薇没有再看到任何活物。 她抬头向上看去,离着光线处越来越远。 终于,再次潜出了许久。 这下花颜终于隐隐约约看到了海床。 只见不远处有大团大团颇具规模的黑影,上面还闪着幽光,宛若巨兽一般伏卧在海床上。 花颜看着眼前的一切,眼睛丝毫不眨,满眼都是惊奇。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这才看了出来。 原来是片规模宏伟的宫殿。 而宫殿的上方都被一层水膜笼罩着,就像是在屏蔽着深海中的暗流与诡波。 苏薇带着花颜穿过,水膜清透而又韧力十足。 水膜将一切水流都屏蔽在外,水膜内的世界别有洞天。 里面有着细微的光亮,是水膜上星星点点的萤光在作祟。 而水膜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还有破败不堪的半塌矮墙,满目荒芜。 这里只有灰烬的痕迹,只有残迹和碎瓦颓垣。 与苏薇和她描述的富丽繁华截然不同。 苏薇有些悲伤地俯下身亲吻着断垣,她看向花颜。 “这里原先很美好,很美好。” “只是一场战争摧毁了一切。” …… 每个人鱼自出生起,体内便有个活的“基因锁”。上岸时鱼尾幻化成双腿,返回大海时双腿又可以再变回鱼尾巴。 都是依靠着“基因锁”的切换。只是在人鱼的国度里,大家更愿意将其称之为,本能。 直到有帝国人的闯入,他们以共建外交的由头走进了古老而又善良的人鱼国度。 随后的事情开始超出了所有人鱼的想象。 满天的星舰开始游巡在海洋上空,他们携带着热武器强势闯入水膜中的世界。 “人鱼种族,违反星际条例擅自研制违背伦理的基因武器。” 就这样,一场强行乱扣帽子的侵略就此开始。 而苏薇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原来人鱼们对自己基因和本能的研究里,包含着全星际都在渴求的逆天武器。 对基因的控制。 也就是后来帝国人以人鱼数据制造出的基因武器——基因锁。 第48章 人鱼2 苏薇的声音在细细诉说着, 将关于这片海床上所发生的不幸都一一讲来。 花颜跟在苏薇身后,边走边环顾着周围的残壁与坍陷的房屋。 她的双腿还没有完全恢复,走路间会有些刺痛。 苏薇见到花颜走得有些踉跄, 便放缓脚步想上前抱起她。 却被花颜巧妙地避开,她笑道:“好不容易可以走路, 我要自己来。” 苏薇抿着嘴状似拿她没办法。 “好吧,我的朋友。” 虽然又忍不住地叹息。 “在帝国中, 我没有办法将你的基因锁都破除。” “想要彻底破除基因锁,必须回到这里,借助我们失落的科技。” 花颜点头,她也知道基因锁没有那么容易破除。但看着苏薇欲言又止的样子, 忍不住问道: “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叮嘱我吗?” 苏薇在花颜的目光中点了点头,蓝色的长发从耳鬓滑落。 “破除这个是有生命危险的, 所以你要完全除掉吗?即使破除一半, 你已经可以短暂走路了……虽然会疼一些, 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 花颜明白了苏薇的顾虑, 但是她仍是坚定地回答。 “都破除吧。” 双腿可以给她自由,不如为此拼一把。就算了赌上性命也是值得的。 像现在这样每走一步都犹如针扎的情况,遇到危险也会是拖累, 也会危及到她的命。 苏薇迟疑地重复道: 第80章 “你或许会死掉……” 花颜看了她一眼, 然后拍了拍她苏薇的肩膀。浅蓝色的眼瞳就这样映着自己的容貌, 就像是这包容了人鱼的海。 她败下阵来。即使苏薇也觉得为了自由赌上性命没什么, 但她还不想失去自己的同伴。既然花颜坚持,那她不能罔顾花颜的心思, 她要帮助花颜。 “那好吧。”苏薇如是道。 她带着花颜走进了原本宫殿的下方, 这里废弃又杂乱不堪。 走入一个隐蔽的洞穴,在苏薇的带领下, 两人来到了一个废旧的实验室中。 苏薇将花颜拉过去,让她坐在一处椅子上。 她拿起实验台上的一罐封存很好的液体。又拿出了刀,轻轻擦拭着,只是双手在颤抖。她不断地同花颜对话,语气轻缓: “你应该没有见过,人鱼初次幻化双腿的样子。” “医生们会将小人鱼缠绕在尾巴上的尾鳍剪开小口,将这些海草液擦在尾巴上。这样,小人鱼便能初次幻化双腿。” “没错,是海草中的基因片段会作用在我们身上,激活有关双腿的基因。” “这种海草对于人鱼来说是天赐,但对于普通人来说是毒药。如果你体内的基因依旧激活不了……” “这也是是你为什么明明破除了基因锁却还是不能自由走路的原因。” “也是你必须要回到海底的原因。” 说完,苏薇突然静滞住,手中捏着刀迅速划开花颜的双腿。 汩汩鲜血瞬间如同溪流聚下。 苏薇将海草液体一点点浇在伤口处,辛辣的痛就像是在用刀切割着花颜的腿肉。 渐渐地麻木没有了知觉,就像是血肉与骨头彻底分离。与此同时,强烈的眩晕也让她痛苦不堪。 身体在渐渐沉重起来,意识像是要被脱离躯壳。 一些被封存的记忆重新漫涌而上。 血染的大海,漫天的星舰。 人鱼们被关在牢笼中,她们惊恐地缩成一团。 脑海中还充斥着刚刚国度中烽火满天血雨腥风的一切,挥之不去的悲伤紧紧地笼罩着她们。 过了许久,一群医务人员将她们拉进了冰冷的实验室中。 而守在旁边监督着实验的人,身穿着统一的国会制服。 他们拖着一个又一个人鱼走进实验室。 里面传来阵阵惊恐的呼救声,撕心裂肺。 然后是一个又一个医务人员走出,身上的白色大衣被血侵染,手套上还在不停地滴血。 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在失望地叹气。 国会的人眉头紧紧皱起,一声令下又掳来了更多的人鱼。 包括花颜。 她们被绑在冰冷的实验台上。 国会的人满脸厉色,催促着做实验的人。 嘟嘟囔囔的,花颜已经记不清了。 一阵阵叮叮的机械声响起,不知道机器数据显示出了什么。 所有人都来到花颜面前。 国会的人更是欣喜若狂。 基因锁初次运用,配适率极低。但是这次却遇到了可以和这次的基因锁配适率极高的人鱼。 他们说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配适基因占据99.9%,是极适合改善如今帝国生育率日渐下降的实验体。只要基因调整后的人鱼与皇室结合便可以培育出生育基因优良的下一代。优先解决帝国皇室的危机,只要再尝试推行这种的方法。 帝国的生育危机便有了解决的希望。 这关乎帝国的延续,刻不容缓。 于是他们花颜她改造成了omega,s级omega。 而基因锁的副作用也显而易见。 想要强化一方面的能力,需要舍弃一方面的能力。 花颜在国会等人的手中被迫舍弃了双腿。 她被培育成帝后,学会了繁琐的宫廷礼仪在国会的洗脑下等待着女帝玛乔丽的宠幸。 …… 所经历的一切简直恍若隔世。 花颜睁开了眼睛,她浅蓝色的眼瞳变得湛蓝无比,黑发变得更加柔顺光滑。 她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变化,双腿的灼热像是有把火在燃烧着自己。她感到了一阵阵涌上全身的痉挛,从双腿处慢慢地延伸。 坐在椅子上的花颜逐渐长出了鱼尾,是纯黑的颜色,甚至在亮光下还闪着粼粼碎粉,是“五彩斑斓”的黑。有着别具一格的美。 苏薇见状长舒了一口气,她笑了起来,倾身走近。眼睛里涌出了泪滴。 这是,和她一样的伙伴。 她扑到了花颜身上,亲吻着她的眼睛。 “我太开心了,一只人鱼的国度怎么能成为国度呢?” “至少两个人才行啊。” “你和我。” 花颜却觉得心里又有些苦涩,她撑着身下的椅子低着头。 知道了国会寄予在她身上的希望与心血之后,心中的不安就更强了。 国会和帝国,一定不会放弃寻找她。 即使她已经逃走了…… 但看着苏薇眼中都要洋溢出喜悦的模样,花颜闭上了嘴巴。 如果帝国的人来找她,她便顺从地跟他们回去。 单单凭借苏薇和她,抵抗不过帝国的炮火与手段。 帝国在苏薇手上吃过一次亏,这次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她。 这样想着,她的眼神中带着狠辣。 国会要皇室与自己生育基因优良的后代……皇室这么多人,玛乔丽又算什么呢? 在星舰之上,国会对玛乔丽丑闻的态度就很微妙。除了恨铁不成钢外,还有急切与怒火。 她有些期待国会与玛乔丽狗咬狗的场景。 但在这段风雨未至的时间里,她打算要好好地待在海中,亲近许久没有拥抱过的故土与海洋。 平淡如水的日子,在苏薇的陪伴下度过。 苏薇会带着花颜一起去更深更深的海底抓鱼,因为浅海已经没有任何生物。 苏薇会带着花颜一起修建人鱼宫殿,两人磕磕绊绊总算是搭起了雏形。 苏薇会陪着花颜一起练习走路,花颜可以走路的时间越来越长。 只是好景不长。 花颜敏锐地发现,这段时间海洋上空多了几艘巡察舰。 它们在这个辽阔的海域搜索着什么。 还时不时投掷下不知名的导弹状物体,在海域里密集地投掷着。 苏薇得知后暴怒,这群人又想破坏海洋。 她气势汹汹地往水膜外跑去,被花颜及时拦下。 “苏薇你冷静点,他们在找我们,你一出去就全暴露了。” 海床陡然间发生了猛烈的震颤,就像是一个巨型的爆炸在某处发生。 苏薇双眼瞪大,她的双眼有些发红。曾经被侵略的一幕难道要再次在自己的眼前发生吗? 她想要挣脱开花颜点束缚,却听到花颜冷静地问道:“你不觉得奇怪吗?” “如果他们要来找我们,为什么不先来人鱼国度搜索。偏偏要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打草惊蛇还是……” 花颜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搞这么大的动静,是为什么? 如果要搜查为什么不来人鱼国度…… 第81章 脑海中顿时想起了一个人的身影。 会不会是,乌塔娜 ? 说不清的情绪在花颜的心中蔓延开来。 乌塔娜有古怪。 她就像是可以看透心思的女巫,可以预见事情的发展。 那场在星舰上发生的事情,不由得让她多想。 还有那句笃定地看破花颜隐秘的话——“我知道您可以走路了”……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或许她是来帮助自己的…… 于是,她猛地转过身看向苏薇。 在苏薇疑惑的目光中开口。 “我去看一下,你不要乱跑。” 苏薇小跑着跟了上去。 “不可能,我不会让你自己身涉险境。” 花颜停下脚步,侧过头亲吻着苏薇蓝色的长发。 “我不会死的,帝国不会让我死。但是你不一定,好好待着,我等会回来。” 苏薇怔愣地看着她,嘴巴撇了下来。一脸欲泣的模样。 “好,等你回来。” 花颜快步走出水膜,双腿化作鱼尾朝着余震震源处游去。 第49章 人鱼 震波不停地传来, 花颜游弋而去。在靠近震源的地方发现了许多士兵。 他们穿着潜水衣物,手中拿着武器,一圈圈围在一个潜水舰周围 就是这个潜水舰在释放着震波。 花颜不敢离得太近, 她只是躲藏在一个巨石后面,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海底的气味驳杂, 普通人或许察觉不到。 但人鱼对于海洋中的味道敏感,这是她们赖以生存, 用于捕猎和寻找伙伴的能力。灵敏的嗅觉可以让她获得更多的信息。就像是现在,身为人鱼的花颜从中捕获了一丝不同的气味。 清冽的酒香。 是乌塔娜身上的味道,她曾经闻到过多次的味道。 只不过,乌塔娜的信息素怎么会外泄出来, 难道她在……? 花颜变得更加冷静。 她决定跟着这股味道去看看。 于是她尝试了多次,终于可以顺利施展了人鱼的催眠, 这还是苏薇苦口婆心教会她的。 虽然威力并不是很强, 但是悄无声息地放倒外面的士兵也是足够了。 她蹑手蹑脚地溜进潜水舰中。这艘舰艇很古怪, 除了在不停地释放震波外, 舰艇的内部也很简洁。甚至巡逻的人员也很少。 就像是,故意吸引别人进来一样,根本没想过要部署。 突然,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和交谈声。她迅速躲了起来。 “你听说了吗?国会出乎所有人意料, 竟然和乌塔娜上将做了交易。前提是, 捉到一个人鱼?” “这种事情你也信?乌塔娜和玛乔丽是一对, 上将背叛心爱之人还偏和国会做交易?这不可能。” “我觉得有可能,不是说乌塔娜上将和曾经的帝后有一腿。说不定逃跑的帝后才是上将的爱人呢?” “嘘, 别胡说。帝后因病亡故, 你要是再这样说……” 说着,那个人神情严肃地警告着身旁的人, 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就算帝后突然失踪内有隐情,这隐情貌似遮不住。但即便如此,他们这些普通人也不能随便议论这种事情。 花颜趴在舰艇上方的管道中,屏住呼吸听着他们的交谈,又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这才长舒一口气,刚想爬下去脚下却是一滑。 身体不受控制地顺着管道溜了下去,冰冷曲折的管道上有着大大小小的金属制锁扣,这刮得她皮肤生疼。 她吞下惊呼,双手不断地摸着周围可以让自己停下的凸起。 身体还在不断地向下,就在这时她的手指勾住了一处凸起,一阵天旋地转便直挺挺地掉了下去。 “啊!” 花颜瞬间抱住自己的头部,尽可能地蜷缩身体。 没有预想中的猛烈地碰撞,她被人接到了怀里。 有人惊喜地笑道: “殿下?” 熟悉的香味和熟悉的声音让花颜有些震惊,她抬头看去。 直直地对上了乌塔娜含笑的眼睛。 水雾蒸腾的房间中,氤氲的水雾让乌塔娜的面容朦胧起来。 湿透的卷发,水珠沾染的脸庞,白皙的锁骨再往下…… 湿热的触感让花颜浑身都紧绷着,她的肌肤甚至与乌塔娜紧紧贴在一起。 竟然,遇到了洗澡的乌塔娜! 花颜被这一陡然的事故惊得手足无措。 “你,你闭眼。” “不,不是。你穿上衣服。” 花颜的脸颊发红,她紧紧地皱着眉头控诉着乌塔娜的失礼。只是双眼刚瞪起没一会儿,便羞忸地转过身随意看着。 “好。” 乌塔娜将她放下,然后迅速擦拭身体。 耳边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她眼睛胡乱看着。 渐渐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看着头顶上方的大窟窿。 想必是正在洗澡的乌塔娜听到管道里有动静,随即打开了天花板查看。只是没想到,花颜正好从上面掉了下来。 也难怪乌塔娜的信息素会溢出来,甚至被在星舰外的她闻到,原来是在洗澡…… 可是,在洗澡为什么会释放信息素? 她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羞恼地闭上眼睛,她没有想到会撞见乌塔娜洗澡! 这般想着,她也不自觉地喃喃出声。 “我没想到……” 她的话没头没尾,但是乌塔娜也笑着应了应。 “我也没想到。” 花颜侧过头看向她。 “你没想到什么?” 乌塔娜背对着花颜拉上浴袍的系带。 “没想到,这世上原来真有天上掉下馅饼的好事。” 花颜觉得这话说的不对劲,樱粉的唇瓣不自觉地嘟了起来。 “你是在说我是馅饼吗?” 乌塔娜将湿漉漉的长发别在耳朵后面,转过身下意识将花颜抱了起来。赤着脚踏在地上,带出了水花。 她笑得温柔: “不是哦,我是在说我很幸运。” 花颜没有反抗,任由她将自己抱到了卧室的床上。 她后撑着身体,湛蓝如海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乌塔娜。 这个alpha在星舰上那般顶撞皇室和国会,还与帝后暗通款曲,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帮助自己逃走…….却没有想到乌塔娜不仅没有受到惩罚,反而地位还安之若素? “阁下的确是很幸运,居然没有受到任何惩处。” 乌塔娜没有在意花颜的阴阳怪气,她看着花颜变得更加动人的眼瞳。倾身抱住花颜的脖颈,将自己的唇瓣递了上去。 这是她一直渴求着的殿下。 乌塔娜的妄念滋长着,甚至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更加浓郁。 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着水珠,一滴一滴从发尾滴落而后沿着肌理滑入双峰间。倾身间,浴袍垂下,露出了更加诱人的美好。 花颜陡然被衔住了唇,一瞬的怔愣后,她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也搂住身前人的脖子。 鼻尖是清冽的酒香,口中是甘霖又醉人的芳泽。 两具妙曼的玉体在动情地摇曳,动情地拥吻。 第82章 …… 未几,花颜推开了乌塔娜。刚刚的交缠让她的眼尾洒上了一层桃红,湛蓝琉璃般的眼瞳还沁着晶莹,水眸柔润。 “你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 “抓我立功吗?” 乌塔娜的浴袍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白团半遮半掩。她摇了摇头,声音还带着沙哑: “我来接你回去,去与帝国做个了断吗?” 花颜还是不免惊讶了一瞬,惊讶乌塔娜竟然知道她破除了基因锁。 也惊讶于乌塔娜猜到了她的心思。 “你怎么知道的?” 乌塔娜握住花颜瞬间抗拒的双手。 “之后我会告诉你的。” 她把花颜拉到自己的怀里,深邃的眼睛湿漉漉的,就这样真诚地看着花颜。 这让花颜有些悸动,但更多的还是在沉思着乌塔娜的来历。 她思考了片刻,压下了心头的不知名的情绪。低下头长发掩住眼眸: “我的确该回去好好结算清楚。” “但是在这之前,我还需要和我的朋友说一声。” 花颜感觉到身前的乌塔娜身体僵硬了片刻,而后有些不解地蹙眉。 “朋友?什么朋友?” 花颜看了她一眼,黠笑道:“好朋友啊。” 于是,在乌塔娜的贴身陪同下,花颜再次返回到了水膜之中。 苏薇正坐在大石头上呆呆地看着水膜外。 她瞧见花颜回来了,便立刻跑了过来。 “没出什么事情吧?那个震源是怎么回事,你有没有受伤。” 花颜看着苏薇担忧的神色,安抚道: “我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苏薇全身上下打量着她,发现真的没有异样,除了嘴巴好像有些红肿之外其他都还好。随后,苏薇便放下心来。 花颜见状,也开始说: “我需要回帝国,苏薇。但我会回来找你,我发誓。” 苏薇一时失语,她有些不敢相信花颜竟然还要再回到那个垃圾的地方。 帝国有什么好的? 于是,苏薇任性地抓住花颜的手。 “不行,你为什么要回去?你还想回去当什么帝后吗?” 回到帝国,花颜除了得到一个只有名分的帝后头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哪里有在海洋里和她一起生活得好? 花颜握紧苏薇牵着自己的手,颇为好笑地看着她。 然后在苏薇控诉的眼神中,拉着她悄悄地说着什么。 片刻后,苏薇逐渐冷静下来。 …… 等花颜再走出水膜,幻化成人鱼时,乌塔娜依然穿着潜水衣等在原处。 花颜摆着漂亮的鱼尾游向她,婀娜妩媚就像是水中的精灵。 “同你的朋友做完告别了吗?” 花颜点了点头,想到苏薇各外舍不得自己的小脸,心中还是有些伤心。 很奇怪,明明只和苏薇接触这很短的时间。 乌塔娜见状脸色都有些不太好,她又瞥了几眼水膜方向。 原剧情中几个暗恋花颜的重要角色都在帝国……苏薇的设定只是个不懂情爱的人鱼…… 颜儿……是不是变心了? 心中的郁结还没有消散,便被花颜拉走。 要先回帝国,让帝国撤军,先保证好苏薇的安全。 乌塔娜几次想张口询问,还是隐忍地咽下了话头。 直到花颜跟着乌塔娜走上潜水舰,这次她走得光明正大。便也见到了乌塔娜在这些士兵中的地位……貌似更高了。 再结合之前偷听到的谈话…… 这是怎么回事,在这段时间里都发生了什么? 花颜不由自主地看着乌塔娜的侧脸。 察觉到花颜在看着自己的乌塔娜嘴角上扬,心头的郁结顿时消散几近于无。她停下脚步悄悄地贴在花颜的耳边。 “自从你走之后,国会和女帝之间发生了一场冲突。” “最终玛乔丽威胁国会要求他们放了我,而国会也彻底被玛乔丽激怒。我被释放后和国会达成了交易。我帮他们把你找回来并且潜伏在玛乔丽那里试图推翻她的统治,而国会放了我一命给了我更高的地位。” “那玛乔丽……”花颜问道。 她没有想到这进展竟是这样。 只听到乌塔娜趴在自己的耳边,语气暧昧。 “皇室继承人可不止玛乔丽一个。” “与其养着一个难驯的血脉正统,国会更倾向于寻找一个傀儡。” “毕竟与血脉比起来,他们更加看重基因。与你的基因可以更好匹配的人,除了,玛乔丽之外,一定会有更合适的人选。” 花颜意识到了什么。 的确,国会更看重优良的基因,既然玛乔丽不乐意,那么他们或许会找更合适的人选。 看着乌塔娜的目光,鬼使神差地问道: “你?” 乌塔娜笑了起来,美艳的脸上五官立体而精致:“是的。” “我很愿意。” 说完,她的眼神里像是带着几分控诉与悲懑。 “而且,我也不会变心。” 第50章 返回1. 花颜看着乌塔娜的眼神, 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眼神中带着委屈,有些像泪眼汪汪的狗狗。 她被瞧得脸颊发红,下意识地偏头忽略掉这种视线。 她细细想着出了乌塔娜话里的违和之处, 国会即便是因为基因匹配而利用乌塔娜,也不应该给她这么高的权利或者是让她擅自离开首都星出来, 就不怕乌塔那会造反或者逃跑吗? 像国会这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应该更倾向于做有必然把握的事情。国会或许别有打算, 不可能会留下这样一个漏洞。 难道,乌塔娜有什么把柄在国会那里吗? 就在沉思间,她没有发现乌塔娜走进自己,如海藻般波涛起伏的卷发在一走一动间划出优美的弧线, 垂在胸前的发尾若隐若现地遮挡住白皙的肌肤。 她有些严肃地谆谆说道:“ 回到皇宫之后,我会帮你解决, 你不需要动手。” 这句话让如同晴空响雷回荡在耳边,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 也有过这样的人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 会在自己需要帮助的时候站出来,温柔地说她会解决。 脑海之中突然闪过了什么东西,心中也慢起了一种不知名的悸动, 眼前的人明明是才刚认识不久却是那样的熟稔无比。 花颜有些木讷地答应, 点了点头, 狐疑地转过身看向窗外的风景。 就在这时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是一个白色的身影, 长衣翩翩,青丝三千。 不自觉一个熟悉但又非常陌生的称谓脱口而出:“小师叔?” 小师叔? 坐在花颜身旁的乌塔拉娜将花颜的喃语尽收耳中。 他不免一愣住, 有些期冀地转过头看着花颜。心中未免有些欣喜与激动。被天道压制住的颜儿重新记起上个世界的事情了吗? 乌塔娜轻柔地问道: “你在叫, 小师叔吗?” 花颜有些恍惚对刚才的男女人是蒙懵懂的状态,听到乌塔娜的疑问, 也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啊,没有,没什么。” 第83章 或许是记忆刚刚恢复,出现了不必要的画面,她有些混乱吧。 随后没有注意到乌塔娜一瞬落空的神情,看着窗外宇宙的繁星点点,浩瀚无垠的星海神秘莫测,如丝带一般的银河横穿而过,她总觉得这一幕有些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而花颜不知道的事在自己看向窗外的同时,坐在自己身旁乌塔娜也一直双眸紧紧地注视着她。 这时间就像是如此无限拉长。 花颜脑海中浮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画面,都是一个衣袂仙然的女子,或笑,或哭,或与她辗转在床榻上…… 她陡然间睁大了双瞳,像是记忆中有什么屏障在竭力阻止她想起一切。 脑袋胀痛,额角青筋凸起,花颜脸色发白地抱住头。 是谁。 第51章 返回2 花颜看着窗外漫天的星辰与光雾, 感觉缥缈虚无。 只是转瞬间,她便又将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驱之脑后。 什么小师叔?他根本就不认识这种这样的人。或许是刚拆除基因锁的后遗症吧。 星舰的运行没有发出丝毫的轰鸣,悄无声息的前进都只是彰显窗外的星尾痕迹里。 花颜留出了一番心思, 特地暗戳戳地留意着坐在她旁边的乌塔娜。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乌塔娜的脖颈两侧。精致妩媚的眉眼低垂而下。修长的睫毛将她的脸颊上。光线的交错颇具黑白电影般的格调。饶是如此,仍掩盖不了乌塔娜的美艳。冷而魅惑, 也难怪,玛乔丽会爱上她。 而花颜色只是淡淡地瞧着, 对于乌塔娜和玛乔丽的事情她也不是很想知道。相比较而言,她更想知道乌塔娜想怎么帮自己。她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自己的事情,比如上次跟随苏薇逃跑,再比如这次知道她的基因锁被摘掉…… 就像是她早就知道自己身边会发生什么事情一样……这样的洞悉和揣测让花颜更加悱腹…… 而窥视的花颜并不知晓, 也恐怕不会意识到。在自己暗戳戳约摸打量的同时,乌塔娜也在努力而又不动声色地保持着姿势。与花颜构想中神秘莫测的乌塔娜不同, 坐在花颜身边的乌塔娜生怕自己不小心动一下后, 花颜便回避过视线不再看自己。 海藻般的长发下, 是粉嫩嫩红透欲滴血般的耳尖……散落的长发遮掩住了神情与异常, 乌塔娜也不动声色地偏过头看向花颜。 花颜就不想自己的吗? 压得越发低的眼眸里带着委屈和醋意。就连散发出的气压冷了许多。 时隔不久再见的两人之间有了诡异的沉默。 “乌塔娜,你难道不想告诉我些事情吗?”花颜的轻语响起。乌塔娜被遮挡在阴影中的眼眸不由得亮起,像是瞬息间超新星爆爆炸释放出昼然光亮。 乌塔娜将长发捋到身后, 她与身旁的花颜对视。语气里罕见地高昂一下。 “当然有。” 深邃的眼睛里装了窗外溢进来的星光, 还有星光环绕间的人。 星尘在窗外散发出的微光, 也淅淅沥沥地洒落在花颜的脸上。本就是一副犹如天使般的容颜。柔弱无骨, 纯美似仙。经着微光的抚摸。触目惊心的纯欲之美只消一眼,便让人失语缴械。 “砰砰, 砰砰, 砰砰砰…” 有心跳声如同碎珠落地般声音越来越急促。 乌塔娜冷艳的眉眼中带着笑意,刚想如何委婉点表达相思。却没想到花颜也展颜而笑, 眉眼弯弯,有种松口气的错觉。 “我想知道的不多。只有两点,你想怎么帮我,以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身上发生的事情。” 花颜倾身侧过来,手肘撑在座椅把手上。 她期待着乌塔娜将真相告诉她。 乌塔娜不由得微愣,心中像是有把火被滋滋啦啦地浇了盆水。 “就只是,这样的问题吗……” 花颜眨了眨眼睛,歪着头表示不解。 “还有其他的事情需要我知道吗?” 乌塔娜看着挨近的容颜,微弱的火苗又呲呲地上蹿。她有些严肃地靠近,像是在思考。 “有。” 如果花颜的基因锁没有被拆除的话,如果花颜依旧存有可以感知alpha信息素能力的话,此刻她就可以察觉到,乌塔娜的信息素味道有些急切地外溢着。或许是因为心情的波动,清冽的酒香变得浓郁醉人 只可惜,花颜察觉不到。她着乌塔娜有些严肃的面容,不由地应声问道。 “是什么事。” 懵懂又急切的双眼像是湿漉漉的小鹿眼睛,而这双看向乌塔娜的眼睛里有疑惑,有好奇,却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情意。这乌塔娜越发委屈。 花颜刚刚在低喃唤着小师叔,她听见了。原以为花颜被天道封存的记忆释放了出来。可系统告诉她并没有。 没有记起自己就算了,花颜甚至都不曾想过自己吗?还是真的和苏薇相处得太开心,忘了她了…… 越想越气,乌塔娜解开了最上面的军装纽扣,随后没有半分停滞靠近花颜捏住她的下巴。以迫人的姿态将花颜压制在座椅一角。 花颜眼睛睁大,有些疑惑,但还是乖巧地等在原地。 乌塔娜在花颜的视线中败下阵来,纵然自己有些生气还是又轻轻地放开手。刚刚一瞬的霸总气质消失。两人的距离拉得极近,一呼一吸间都是彼此的生息。她声音发涩,有些沙哑。 “我想了你,你是不是不知道?” 花颜不知道怎么回应,这样的质问让她熟悉到心悸。可奇怪的是,她明明没有这样的记忆,心思逐渐活络,而乌塔娜的眼神越发幽怨危险。 乌塔娜狠狠咬了咬牙,她挑起花颜的下巴,张开檀口贴上了她的软。花颜下意识抗拒地推了乌塔娜一下,而后又顺从地任由乌塔娜强势地攻城略地。 黑白电影格调般的舰舱里,一纯一艳,两位美人陡然间更加活色生香。唇齿交缠间,连带着周边的空气,都像是燥热了起来。 未及,乌塔娜松开了花颜,花颜以俯身的姿势贴在乌塔娜的额上。她的声音也变得更加软糯,带着股子诱导:“那,另外两个问题,你不要回答我吗?” 佳人在怀,巧目顾盼。饶是再硬的心肠也忍不住想要满足她的一切要求。 更何况是乌塔娜这般本就偏宠她的人。可,这第二个问题,她真的不能告诉花颜。有违天道,惩罚会随之而来。第一个世界之后,天道加强了对花颜的管制,可以说是竭尽全力避免花颜再次出现像第一个世界意识觉醒这样的事情。避免她想起该有的发展进程。 乌塔娜扶住花颜的后腰,她笑道: “我暂时不可以告诉你,你会知道的。不过,陛下,你不想我吗?” 想吗? 她下意识想要搪塞,利用和真心她起初觉得自己是可以分得清的。但现在看着乌塔娜的双眼,话有些说不出来。 这样深邃的眼睛和深层意识里一个人的眼睛重合。就像是深潭般幽暗的眼瞳似是引人深入的深渊,里面像是包含了许多等着花颜探索。 她更加恍然,甚至心跳出乎意料地猛烈跳动,就像是被封印的人偶慢慢地复苏找回自己的心脏。 第84章 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疯狂地突破枷锁。 她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掩饰一般地抱住乌塔娜。贴在乌塔娜脖颈一侧的脸颊上露出怔然的神情。 现在她承认,她好像有点分不清对乌塔娜是利用还是其他了…… 乌塔娜却是笑了,或许花颜的这幅样子在乌塔娜的眼中,是一种羞忸。 她贴在花颜的耳边说道:“你只需要和国会周旋,保护好自己就好。其他的我会处理……” “嗯…” 热息扑在花颜的耳廓上,带着整个耳朵都发烫。她有些不自在地侧过头看向窗外,满脑子都是乱成一团的猜测。 是基因锁摘除的原因,还是另有隐情。她真的越来越觉得,乌塔娜很熟悉,很……好。 星舰里的时间被两人的重逢填满,而星舰外的世界已经变了模样。星舰已经开始驶入帝国的首都星。熟悉的金属建筑以及繁华富饶的国度再度出现在花颜眼前。 星舰落地,停在了皇宫的停机场中。在停机场里,早就有几个老资格的国会之人等在原地。 见到星舰返回,他们不禁松了口气,动作变得急切了些。 尤其是在见到花颜的那刻,没有花颜猜想之中的指,质问与暴怒。反而是分外平和甚至是亲切地关心道:“帝后还好吗?好久不见,给您请安。” 花颜当即明白,自己在国会中的可利用程度,或许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加重要。 她现在摘除了基因锁,甚至是以独自行走的方式出现。国会人的脸上只有转瞬的对视与恍然,就想知道她的离开一定是会去解开基因锁一样。 也是,从苏薇现身那一刻起,国会就知道她与人鱼有关联,在逃跑那段时间里,得知真相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想通之后,她连假笑都不愿意装出来了。只是寒暄道: “起身就好,真是好久不见国会的诸位了。” 国会的人面面相觑,随后以有要务为由遣走了乌塔娜。他们对花颜单独说道: “您在外漂迫许久,属下安排了几位医师来帮您检查身体,与此同时,我们也为了可以让您更加舒心的休整身心,特意辟设了一栋楼供您起居,对外会公布您重病,以免影响您的休息。” 花颜笑了笑。影不影响她不知道,但是这样有些与软禁相似的照顾让花颜有些不适。国会也是毫不忌惮地将“我有目的,还没完成”八个大字写在脸上。 花颜一边和国会周旋,一边留意着前去新地处的路径。直到,她彻底踏上了新房的楼梯,国会将一整套丝绸紧身裙递到她的手中,事情的发展终于开始始料未及。 “口口育子?!和乌塔娜?” 第52章 争斗1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国会的要求让花颜更加确定了他们对于基因匹配方面的重视性。他们放弃了玛乔丽这个血统纯正的皇室女帝,并且让身为帝后的自己来和背叛帝国放跑自己的罪犯□□。 □□育子,一场无关欢爱的实验名词。 这样的说法无疑于直截了当地告诉了花颜, 她和乌塔娜都是在国会掌控当中的棋子。而事实也正是这样,楼梯的尽头有许多仆人在恭敬地等候着, 她们笑着行礼,只是双眸死死地盯着花颜。随着花颜和国会的人走得越近, 她们便更恭候地守在门口。 “她们会保护帝后的安全,请您放心。”国会皮笑肉不笑地解释道。 花颜没说什么,国会说得好听是保护,可实质上应该就是对自己的监视。 与此同时, 刚刚为花颜进行身体检查的医师为花颜戴上了一副脚铐和颈链,用来抑制花颜的人鱼能力与感知。 花颜当即便感受到了身体上的变化, 感知与应变都变得迟钝得多, 就像是神经传导被死死阻碍住。 看着身后里一层外一层守在门口的人, 每个人的眼中露着轻蔑的笑意, 像是在看着一个起价待估的物品。花颜无视这样令人悚然的视线,低头接过那条看起来很色气的裙子推门走进了房间,而后将房门用力关上。 脚链在动作间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倚在门口, 听着门外的动静。只有几个交错不一的脚步声响起, 大约是有三四个人离开。可是即便如此, 门口也依然聚集了不少人。 门外的脚步声渐远, 那几位国会的人停在花颜的寝宫外。 其中一个人眼神犀利。 “先将实验完成,再找个机会把玛乔丽从皇位上拉下, 这两个事情都做完, 乌塔娜的也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另一个捏出了烟头,吸了一口, 烟雾缭绕。 “万一乌塔娜想通了,叛变了呢?乌塔娜这个人,我早说了,不可控因素很大。” 说完,就听见其中一位黑胡子的人笑了起来。 “这你还真不用担心。实验室的人暗中给乌塔娜灌了毒药,还在她的体内植入了基因锁。命都在我们手上,她还能怎么蹦跶。” 吐着烟圈的人仍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 “斩草除根得好,乌塔娜也必须消失,即使我们用一些技术牵制了她,但归根结底,她总还是对我们国会有敌意。更何况,她的命本就是我们饶下来的,如果不是为了平安地让乌塔娜带回花颜并且进行实验。那么自从她放走帝后那一刻起,她就该被处死。” 话音落地,其他的人默不作声。还是其中一位有些德高望重的长者人严肃地颔首:“多提防她。” 漆黑如墨的夜海里,被国会人议论筹谋的乌塔娜本人正穿行在皇宫中。她凭借敏捷矫健的行动,与对皇宫布设的熟稔,很是轻巧地就到达了目的地。 落座于皇宫正中,耸然高立的宫殿雄伟而又坚定得似是要直入云霄。是帝国女帝玛乔丽的住处。 这个在他人眼中拒绝了女帝并且一而再再而三让女帝难堪,甚至抢了女帝妻子的alpha就这样皇而堂之地走了进去,如果周围有他人在场,必然会感叹上一句——真作死。 可乌塔娜云淡风轻,甚至还仔仔细细地勘探宫殿里的细节。 几番周折间,她找到了在书房中惬意休憩的玛乔丽。 此时的玛乔丽躺在座椅上,手中转动着一支钢笔。鎏金的笔壳上雕刻着细小精致的花纹,通身流畅的笔体很适合把玩。 玛乔丽只是淡淡地掀起眼皮看了乌塔娜一眼。女帝仍是那副高傲袭人的样子,她看到乌塔娜的到来并没有太过惊讶。这时的她,眼中全然没有了之前对待乌塔娜时的火热与热切,平淡而又不屑,如同对待其他所有人那般。 玛乔丽真的放下对乌塔娜的执念了吗? 这个疑问也在乌塔娜的心头转了一瞬,随后颇为淡然地扬起得当典雅的笑容,正如同之前做过的那样。 “陛下,好久不见。” 玛乔丽嗤笑。 “哎呀,乌塔娜指挥长来了。晋升官职,坐拥美人,想必你现在很快乐。” 乌塔娜坐在与玛乔丽相对的沙发上,她笑着听玛乔丽说话,但是不做评论。反而有些轻柔地说:“陛下的日子不好过。” 她的语气肯定,神情又淡然得紧,无动于衷地揭开了玛乔丽的处境,这让玛乔丽的脸色有些不虞。但她竟然笑了起来只是眼中的狠厉遮掩不住。 第85章 “啊,是啊。之前令我心动的alpha抢了我的妻子,绿帽子被戴得人尽皆知。那个人又和国会联合起来,对我的势力进行打压……阁下,你觉得我会好过?” 乌塔娜笑了起来,眉梢上扬。对于玛乔丽放在明面上的质问不做理会。 “我是来让陛下好过的。” 玛乔丽倒也笑了起来,她倾起上半身看着乌塔娜,平铺直叙地说着: “乌塔娜指挥长被国会重用,甚至拒绝本女帝的示好。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几乎人人都知道你乌塔娜深受国会信任。你竟然要来帮我?我会信吗?” 乌塔娜也收敛了笑意。 “国会,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玛乔丽一听这句话,既不回答,也不做出任何反应。反而有些戏谑地说道: “你是到我这来钓鱼的?” “你投诚于国会。背叛本女帝。就算我对你曾经有所好感。你以为我会真的相信你的话吗?更何况你所做的这些。怕都是为了花颜那个omega……” 说到这里,玛乔丽笑了起来,话头一转:“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蠢,一定有什么目的才接受了国会的糖衣炮弹。” 玛乔丽突然将钢笔扔到一边,骨碌碌的滑行声格外清晰。 “地位,权利还有美人,你是为了这些。乌塔娜,你的下场也不会好,从你接受国会帮助的那一刻,你就摆脱不了国会的掌控。” 乌塔娜倒是风轻云淡地抚平了自己皱起的衣袖。 “既然我的下场不会好,那么陛下的下场,真的就会很好吗?” “不管我是为了什么,陛下。我们都有共同的敌人。在表面上,我投靠国会;可实际上,我可以为您提供情报和便利。不如我们两个联手。” “搞垮国会,我的确有个机会,我们可以成为合作伙伴。当然你也可以反水,告诉国会的人。但是,你猜国会是相信你,还是会相信我?” 玛乔丽果然陷入沉思。他嗤笑一声。有些讥讽地说道:“他们不会格外信任别人。” 乌塔娜也笑了起来,倒是没有回复玛乔丽。玛乔丽想通了其中的门道就好,国会于她们两人来说,就是危险而又强大的拦路虎,合作才有机会取胜。 乌塔娜:“陛下,一山不容二虎。” 玛乔丽撑着头认真地强调着反问:“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会真的是美色惑人吧?” 乌塔娜与她对视,冷艳深邃的眼眸里,潋滟抬起间都是笑意,还有些许急切与担忧。 “期待合作。”说完,她便又动作利落地起身准备离开,花颜还在国会那里,她需要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不过,你甘心落国会的掌控之中这是我没有想到的。”玛乔丽的声音带着讥讽,就像刚刚她说的那样,国会不可能格外相信别人,除非那个人的命被国会死死握住…… “您不需要知道我的目的,只需要知道国会是共同的敌人。陛下不如就好好筹划一下,怎么合力扳倒他们。”乌塔娜边说着边离去,语气里带着的恭敬尽数消失。 玛乔丽撑在桌上,指尖不停地敲击着桌面,骄傲的女帝满脸都是阴婺。她看着乌塔娜离去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是开门声响起,来人是柏莎。柏莎眉头紧锁,她来了一会了,正好听到书房中乌塔娜和玛乔丽的对话。还看到了乌塔娜离开时朝自己淡淡地撇了一眼…… 听着对话的内容和玛乔丽回答的语气,她就知道玛乔丽的心情,一定糟极了。 于是柏莎斟酌着开口: “陛下。” 玛乔丽直接了当地说:“你都听见了。” “是的。” 柏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马乔丽的脸色决定按兵不动。 此时听到了玛乔丽的声音。 “乌塔娜说的对,多一个合作伙伴,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得多。她能得到国会的信任,只能说明一点,她的命被国会拿捏着,这是个很好的机会。至于推翻国会之后的事情,那就不再合作的范围之内了。虽然我现在对乌塔娜没了兴趣,但也还是不想看到她和那个omega在一起呢。” 柏莎低着头,默默地听着,眼波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是玛乔丽身边最亲近的指挥官,自幼便服侍在玛乔丽身边,感情深厚。对于玛乔丽的举动和决定,她几乎都会有所参与。玛乔丽也很信任她,总会询问她的意见。就像现在,玛乔丽问道: “你觉得呢?柏莎。” 柏莎当即抬起头,神情在这一秒间变化。 “我觉得陛下说得对。” 玛乔丽深深看了她一眼,捡起钢笔在手中转了转在思考着什么。 “下去吧。” “是。” 柏莎恭敬地应道,而后在玛乔丽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偌大的女帝寝宫里熄了灯,只有玛乔丽所在的书房还亮着橙暖色的光。柏莎一步一步地走在黑暗中,走出宫殿。在黯淡的月光之下,柏莎神情莫测地左右张望,而后拐进了花园当中。 在树影和花影交错间,柏莎从一个陌生人手中接过了一个光脑。在交付之后,陌生人便匆匆离去。柏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上面赫然出现了几个光字——ao平权邀函。 柏莎看着光脑上的字,莫名笑了起来。眼神狠厉地瞥了眼玛乔丽皇宫的方向。 帝国政权发展到了一个变动的局势。 玛乔丽,国会,还有乌塔娜……他们三者利益交错,互相利用…… 动荡的时局,动荡的政权。正如玛乔丽说的那样,这是个很好的机会。或乘风破盘,或被裹挟而下。 她柏莎,都要试上一试。 漫长的夜里,偌大的皇宫,各处都在暗波涌动。 而另一边,乌塔娜大步走进国会厅阁,皮靴踩在精致的地砖上咯吱作响。 刚一踏入,便看到一群人涌上来围着她。来人都是穿着国会统一服饰的仆人,他们笑眯眯地扬起统一的微笑。只是眼底没有该有的尊重与恭敬,他们的模样就像是在看着什么重要的实验品。为首的人对乌塔娜说道: “尊敬的指挥长阁下,国会体谅您的功绩与辛勤的付出。特想以此成人之美。成全您和花颜阁下的……爱情。” 听到这一客套话乌塔娜脸色有些黑,本能地觉得不妙。 成全?还需要他们国会来成全? 乌塔娜拉开挡在前面的仆人,继续往前走。却不料,这一个个的仆人都蜂拥而上,堵在她的的面前。脸上挂着不达至眼底的笑意,就像是被刻画上笑容的木偶人,连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直勾勾地看着她。 乌塔娜冷笑,周身的气压终于是彻底冷了下去。 “想要我做什么就直说吧。” 听闻这句话,仆人们才终于松开了一条道路。为首的人察觉到乌塔娜的怒气,语气终于真正地越发恭敬: “指挥长阁下请跟随我来。美好的夜晚在等着你。我们为您和花颜阁下送上最美好的祝福。” 乌塔娜不置一词,眉眼冰冷地瞥了众人一眼,波涛似的长发被她捋到耳后。浑身冷肃的气压也让为首的奴仆有些汗颜。杀伐之气裹身的乌塔娜全然没有在花颜面前的纯情可欺,巨大的反差甚至难以相信是在一个人的身上出现的。 第86章 “带路。” 仆人们纷纷低下头,走在乌塔娜的前方带路。乌塔娜漠然地踩着皮靴,修长妙曼的身影印在锃亮富丽的吊灯之下。 在仆人的带领之下,她来到了国会为花颜准备好的寝宫。刚走上楼梯,看到一群有一群的人围在一个房间前。她本能地感到厌恶,因为那些人都已怪异的姿势趴在墙壁边,门边听着屋内的动静,脸上都是兴奋与喜悦。 ——这群国会的疯子。 乌塔娜很清楚他们想要做什么,无非就是想要拿她和花颜一起做实验。而这些所谓围在房间前的仆人本就是国会所培养的实验人员,他们对于完美基因的追求,已经达到了疯狂的地步。 花颜和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也无非是一支具有重要价值小白鼠,他们迫切地想要在自己和颜儿的身上汲取到他们希望得到了实验成果。 不做猜想,在这个房间里的人必定是颜儿。 这般想到,她的火气更加抑制不住。偷窥加偷听,一群狗东西。 乌塔娜暗唾一口,而后一个个将他们踹开。倚在门前,对带领她而来的那个为首的女仆阴阳怪气地讥讽道: “哦,你们的祝福真是令人讨厌。” 话音落地,那些人视线淬着不屑与恶毒射向她。 而乌塔娜全然不在意,甚至微微笑起。 “美好的夜晚我不希望有人打扰。”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直到有国会的人听到杂乱的纠纷而来。 那人沉思片刻,然后扬起了狡诈的笑容。 “都退下。一个个真是没有眼色,都离开,将良夜留给我们的指挥长。” “可是,我们还需要记录……” “都走!没脑子的东西。” 国会的人打断了实验人员的话,他挥退了所有围在此处的人。然后笑意盈盈地落在最后一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然转过头对乌塔娜,不怀好意地说道:“祝您愉快。” 说完,他便笑着离开,甚至笑声回响在整个寝宫中。 乌塔娜双眼眯起,眼神中都是危险的光。他们要搞事情…… 乌塔娜站在原地,神情莫辩。 “吱——” 身后的房门被打开,从房间内露出了花颜娇小细嫩的脸颊,她有些惶恐地朝外张望,正好对上乌塔娜深沉的眼眸。 那双眼睛里深邃如古潭,如幽夜,像是透不进丝毫光亮。这是双会让人本能地感到恐惧的眼睛,却依旧让花颜不禁心悸,很熟悉的眼眸…… 可这份幽深在看到花颜那一刻便又迅速消寂,甚至还带着几分温情。骤然的反差让花颜有些猝不及防,却也熟稔得发抖。 “没事吧?” 花颜笑了笑,还是忍不住地倾诉,就是话语有些不太自然。 “没事,但是他们说,要让我们……□□。” 乌塔娜走进房间,楼道走廊的灯光霎时间熄灭。她关上房门,利落地反锁。 “嗯。” □□,也的确是国会的目的。 她看着眼前据她一步之遥的omega,虽然花颜的基因锁被去除,恢复了人鱼身份。alpha的信息素也不会再对她产生影响,但是花颜身上的味道,还是会对alpha有微弱的影响。 正如同现在,乌塔娜的鼻尖与颈侧都被微弱几乎难以觉察到了铃兰花香包裹,她的信息素在不断地往外蔓延,在不由自主地释放着酒香想要纠缠在花颜的身上。 乌塔娜倚在门口处,耳侧的长发零落在她的脸侧,她有些慵懒地衔着笑:“殿下是怎么想的。” 花颜有些不明所以,蓝色的眼瞳水色依旧,生动而又纯净不可亵渎。她思考片刻,轻轻说道: “骗过他们吧,我不想被他们实验。” 乌塔娜笑了笑,只是眉眼里都是凝重。 “好。” 花颜看着她的神情,也不由得察觉到不对。 国会那么惬意而又放心地离开,他们对自己的小招数一定早有对策…… 她看向乌塔娜,问道:“你呢,你是怎么想的。” 乌塔娜凝视了花颜片刻,而后眉眼舒展开来,带着颇具攻击性的美艳,笑着轻语: “我的方法怕是不妥。” “你说就是。”花颜有些迫切地看着她,带着自己都未曾留意到了信任。浓密的墨发带着凌乱的美感,衬得本就小巧的脸蛋更加令人怜惜。 乌塔娜歪着头,深邃的笑眼犹如黑夜中划过璀璨的流星。她微微倾下上身,离得花颜越来越近。 “我都可以,假戏真做也好。” 看着乌塔娜的眼眸,花颜的眼睛不自觉的睁圆。这席话让之前被花颜丢在记忆中的暧昧在脑海中重演了起来。 在花园中“我爱你”的花语,到第一次的接吻,再到莉亚发疯那晚有些荒唐的宣淫,还有后来这些卿卿我我…… 从前都不觉得有什么,但今天看着乌塔娜的眼睛,她突然觉得有些害羞。心脏在加速跳动,就像是音乐盒上的娃娃在欣悦地起舞。 她色厉内荏地瞥了乌塔娜一眼。 “不可以,我不要。” 说完,她走到房间的沙发上,蜷缩在上面看着光脑里的小剧场。娇软白皙的身体窝在黑皮沙发上,黑白强烈的视觉冲击像是让纯欲的媚气更甚。 乌塔娜则跟在她的身后,坐在沙发的另一侧。刚一坐下,便看到沙发旁边整整齐齐地放置着一个小裙子。 丝绸紧身的样式,只是……该遮的地方,这个裙子貌似一个都,遮不住…… 乌塔娜觉得手中的小裙子都有些烫手,她看向花颜。 “这是?” 花颜看向她,在发觉她拿着的东西之后,脸色霎时间变得通红。 “抹布!这是国会备下的擦桌子的抹布。” 乌塔娜微微怔住,而后又整整齐齐地将小裙子叠好。 “哦。” 她埋首在叠裙子的过程中,只是幽深的眼瞳变得更加深沉。 如果颜儿穿上这个裙子…… 丝滑的丝绸裙子紧紧地贴在娇美的酮体上,从骨感的脖颈向下至凸起的挺立,再紧紧地包裹着不堪一握的腰身…… 滴答,滴答,滴答。 乌塔娜突然站起身,整理着衣领朝浴室的方向走去。 “你怎么了?” 花颜被乌塔娜的动作吸引了注意力,她坐起身问道。 而乌塔娜淡定地仰起头捂着鼻子,汩汩鲜血从鼻子中流出。 “空气干燥,容易上火。” 说完,她三步并两步走进浴室,“哐”地关上门。 第53章 争斗2 53 浴室门关闭, 厚毛玻璃门里只露出模糊的身影。花颜看了眼刚刚被乌塔娜拿在手里的小裙子,又隐约看到了滴在衣服上血迹…… 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她有些窘迫地捂起脸。貌似参透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于是, 她又看了眼浴室方向,迅速而又急切地挑起小裙子扔到了角落的衣篓里。又像做得还不够一样, 她又将一楼推到了最角落的位置。 国会给的东西,果然不能留! 寂静漫长的夜, 情趣小裙子还有尴尬暧昧的气氛……花颜怎么想都觉得很不自在。 第87章 偏偏出去还有国会的人,她们两个人只能待在房间里假装在进行□□。她本来觉得只要糊弄过去就可以了,但现在看着乌塔娜的反应,倒是有些不确定了。 而且与此同时, 她甚至感觉有些莫名的……热?就像是从内心灼烧至身外,从胸腹处蔓延开来。室内一片静默, 带着细香的空气在不住地蔓延…… 直到, 激流的水流声打破了沉寂, 淅淅沥沥的声音从浴室中传来。 哗啦啦, 哗啦啦…… 浴室内的乌塔娜清洗着还在流下的鼻血,严肃的面容让她看起来像是在做着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可实际上,通红的耳尖和忽闪不定的眼眸都在不留余地彰显着乌塔娜内心的紧张还有羞涩。 水流仍在不停地倾出, 激扬起大小不一的水花。乌塔娜看着倾倒而出的水, 不受控制地又想到紧紧贴在身上的丝绸小裙子穿在那人身上, 如果在用水流淋透的模样, 一定很漂亮…… 浴室内的灯光有些昏沉,镜中映照出来的乌塔娜的模样朦胧着带着破旧感。她的脸上还在不停地滑落着水滴, 双眼瞥着镜子中的自己。 她清楚地察觉到自己的喘息声粗了许多, 连双眼都变得迷离起来。平时冷肃的面容顿时美艳似妖,她轻轻地捂住头, 脑海里就像是循环播放影片一般,都是那个人的一颦一笑,还有那条什么都遮不住的小裙子…… 心火烧得越来越厉害,她又捧起水狠狠拍打在自己的脸颊上。耳朵不自觉地听着浴室外的动静……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被陷入情.欲的感知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 空气中有奇怪的香味,这既不是她和颜儿身上的味道,也不是平日里皇室习惯用的香料。 意识到这点之后,她随手抹了把脸夺门而出,察看在卧室中花颜的情况。 只是还没等她走出去多久,便和另一具踉跄的身体撞上。 “乌塔娜,有奇怪的味道。” 很显然,花颜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花颜的脸颊上泛起了酡红色,留着醉酒般的微醺,这奇怪的香味让她的心律加快,浑身燥热不堪。她仰起头看向乌塔娜,在征求着乌塔娜的看法,展露着犹如雏鸟温存般的依赖。 乌塔娜捞住她有些摇晃的身体,两具有些发热的躯体贴近。温热透过两人的衣衫在彼此之间传导,彼此的柔美就像是奔流于两人之间的温泉令她们熨帖沉迷,不愿放手。 是催情的迷香。 难怪国会会放心的退出寝宫,也难怪国会的人临走时会露出那样诡诈的坏笑。 “是迷香。”乌塔娜将撑住花颜的腰身。迷香催情,是个强制性的药剂,这种药剂的效果不分物种和性别,是实验室中的烈性药。而更加阴诈的是,这种香味的散播不动声色,起初会没有味道,随着调动人的欲望越多,香味越浓。就如同温水煮青蛙那样,在无声无息间将人涿了个滚烫。 花颜摇了摇有些昏沉的头,纵使她的感知和行动力被脚上与脖子的锁链锁住了一部分,但是这股像是波涛一样的热流还是越来越澎湃。 再这样下去,她和乌塔娜两人估计要真的做如国会所愿的事情了。 她推了推身前的乌塔娜,揪着乌塔娜一部分衣袖。 “那,有什么办法吗?” 问话声落地,除了两人之间的肌肤相触之外,便是耳畔彼此深深浅浅的呼吸声。花颜在等待乌塔娜的回答。 片刻后,她便听见身前人有些喑哑的声音。 “没有。” 花颜几乎是同时抬起头,看着乌塔娜的眼睛。像是漆黑的夜色都凝聚在其中,富丽锃亮的灯光没有破开一丝一毫的幽深。乌塔娜就这样看着花颜,这样的眼神再次让花颜恍惚。 空气中的味道也越来越香甜,像是裹着蜜糖的瘾品,勾得人越发沉沦。 这种感觉就像是以前还是omega的时候,被alpha诱导催发情热,但效果却又比信息素的影响要可怕得多。 悄无声息又无知无觉地催发,更加可怕。 在这个房间里出不去,国会的人又死死地盯着。乌塔娜没有办法,她自己也没有…… “忍一晚上,不会有什么不良的后遗症吧?” 乌塔娜笑了笑,“有的,血管会爆开,这类烈药的副作用让我们无法选择。” 花颜闭上了眼睛努力静心,同时思考着对策。 照这么说来,她和乌塔娜逃不掉了。自己如今是美人鱼,不再是omega,没有了ao之间的压制。大不了,她轻一点,对乌塔娜负责。 于是,她抬起头,如星海般的蓝眸终于绽放了像是烟火般的灼热。她拉起乌塔娜的手臂,而后将她推倒在床上。 她不想生孩子,所以她不能做受!做攻方她也是可以的,会好好让乌塔娜舒服。 于是,秉承着不做“枕头公主”的信念,她有些怜爱地对身下的乌塔娜说道: “既然这样,就辛苦你了。我会对你负责。” 闻言,倒是乌塔娜愣住。反应过来之后,她轻轻松松地推到柔柔弱弱的花颜,并且随手挑起花颜扔到衣篓中的那条小裙子。更加怜爱地说道:“没关系,我对你负责就好。” 就这样,房间内的香气逐渐浓烈,夜晚似乎也变得更加寂静,只剩下两个人动静。 …… 凌晨的阳光从层峦的窗帘中溜进,太阳方才刚刚升起。床上的两人墨发铺就在软被上,如织如云。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 纯美如天使的姑娘埋首在身旁人的颈窝中,虚幻缥缈的梦境正拉扯着她向下。 梦中的场景再一次和乘坐星舰返回时的幻觉对应。还是那抹一身白衣的身影,那个人的手中还拿着一把长剑,剑刃上还在不停地流着残留的血。 这血腥的一幕非但没让花颜害怕,反而让她更加揪心这个女人的安危。她跟随着梦境的转换,看着那个白衣女人柔情地将怀中的人放到榻上,而后决绝地离开。毅然决然地奔赴进千军万马的战场……直到美丽的樱花树尽数被斩断,秘境之中血流成河。花颜的心脏都跟着莫名其妙地拧紧,只是在梦境中她无法行动,无法去察看白衣女子的伤势。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逐渐要从梦境中脱离。就在梦境坍塌的瞬间,她真切地听到有人在唤着她的名字。 ——颜儿。 片刻错愕之后,她再次回首望向那个女人。女人的面容渐渐清晰起来,尤其是那双熟悉而又深邃的眼眸…… “颜儿……” ——! 如同琉璃般的碎片将似真似假的场景割裂开,梦境破碎。 思绪开始重新回归身体中来。 花颜受到惊吓一般坐起,海藻般的长发如云雾散在背脊上。因着刚睡醒的缘故,她的眼睛里还带着水意,雾蓝色的眼眸如海清灵,是一双美丽的眼眸。 只不过,她的眉头紧紧皱起,严肃地沉思着。 小师叔? 还有,乌塔娜…… 心思百转间,身旁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陡然间被一双玉臂紧紧地从身后缠住。 “怎么了?” 随后是一阵轻柔的力道压在她的肩头,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肌肤上。是乌塔娜。 第88章 “嘶……”花颜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叹息出声。 心情有些复杂,再加上刚刚的梦境,她越来越觉得,乌塔娜是个神秘奇怪的存在。不管是之前在星舰上异常的举动,还是后来对自己行动状况的了解程度,都太过……不可思议。 “你在想什么?” 乌塔娜见花颜迟迟不搭理自己,便低头露出牙齿在花颜的肩头轻轻研磨。花颜终于是抛开了杂乱的思绪。她回转过身看着乌塔娜,眉宇里尽是凝重。 “有一个问题,我很严肃地问你。” “你觉得,人有前世今生吗?啊,首先我知道这是个科学的时代,并没有封建迷信,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 “我觉得有。”乌塔娜看着花颜有些窘迫的样子,觉得又可爱又好笑。 尤其是这时,在这个信奉科技,崇尚基因,武力大于思想的时代,花颜的玄学话题是会被人拖出去耻笑的。但面前的乌塔娜不近没有耻笑,反而很认真地表达自己的观点。 “我觉得有,就目前的认识来说,多维度空间的存在是合理的,人们接触不到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花颜看着她,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不过,在此之前,请阁下把手拿开好吗?” 在软被中,乌塔娜本来搂着自己的手一点点地向下滑。花颜抓握住那双作祟的手,想起昨晚的激烈就生气。 于是,她咬紧牙关,双眼怒瞪着望向乌塔娜。就像是初生的幼狼展露利齿,带着稚气和怨气。看着看着甚至委屈得带上了眼泪:“如果我真的怀孕了,乌塔娜,我不会放过你。” 第54章 结局 1.结局 乌塔娜笑出了声, 冷艳如瑰的脸上露出了柔情的微笑。深邃的眼眸里都像是盎溢充盈着泛滥开来的怜爱。如同雨露点缀垂爱着玫瑰,又如同轻柔的海波抚摸着软绵的海草。 这是花颜第一次见到乌塔娜笑得这么柔情似水,突然眼里的泪水更满了。 瞧瞧, 她乌塔娜笑得这么开心。 自己说不定会怀孕。 于是花颜双眸中的怒意更加浓重了,眼里都要喷火。自持懑恼的花颜并不知道自己泛泛水意的蓝瞳瞪得圆溜溜的, 这样非但没有威慑力,反而有股子楚楚可怜的意味。 “你还笑?”她厉声质问着。 “对不起。”乌塔娜压下嘴角的笑, 低垂着眼眸不再看花颜,颇有一副知错的样子。被遮掩下的眼眸里却仍是餍足又惬意。半点没有知错的感觉。 好可爱啊…… 心中软得一塌糊涂,不过身旁人的一句冷哼将她从粉色泡泡中拽了回来。 “哼。” 好一个渣女发言。做都做了,还对不起。 花颜就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想要张牙舞爪地还击。 只是突然门外传来的响声打破了房内的对峙。 是一阵又一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伴随着寝宫大门开闭的声音自远及近地响起。吵吵嚷嚷的交谈声像是嘈杂的鼓点让人气氛不禁紧绷。 国会的目的达到了。他们为花颜和乌塔娜开辟了充满“价值”的美好夜晚。 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笑容, 手中提着工具箱。连烈性香都用上了, 他们势在必得。 而正在气头上的花颜迅速冷静下来, 她以极快地速度整理好自己, 然后又被乌塔娜拉到原处。 “先听话,配合他们检查。不会有事的。” 看着乌塔娜认真又有些担忧的眼眸,她不自觉地嘟起嘴: “你当然不会有事, 被那什么的又不是你。” 乌塔娜却笑得温柔极了, 帮花颜擦拭掉眼角的泪滴。在花颜半信半疑的眼眸里, 乌塔娜也迅速整理好自己, 然后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被开启,而后又在一瞬间关闭, 将门外的嘈杂声都堵在外面。不知道乌塔娜和他们说了什么, 门外又变得安静下来。 片刻后,有人打开了门, 来的是几个国会的实验人员。 “我们来服侍您。” 她们泛着笑意,来扶起花颜的动作都是小心翼翼。就像是在对待一件脆弱易碎的珍贵艺术品。 “哦,看来昨晚真的是激烈。” 她们轻手轻脚地从手中的药箱中拿出来专门治疗伤口淤青的小药剂。花颜脖子和脚踝上都是被链条压制得红痕,像是被人在夜晚死死拽扯住一番,身上的痕迹虽然大部分被掩盖在衣服之下,但是若隐若无仍然是可以猜想出昨晚的场景。 两个人在花颜的身后不由得相视一笑,隐晦而又微妙。花颜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把夺过她们手上的药剂,自己点涂在脖子上。 “我想这和激烈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你们给我戴上这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变成这样呢?” 说完,花颜转过身来,直视着她们,湛蓝的眼眸美丽得让人心醉。被盯着的她们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笑着解释: “我想您是误会了,这些设施都是为了保护您的安全….” “具体哪一方面的安全,还是说我戴上这个会对你们比较安全?” 她们笑而不语,只是站在原地等待着花颜涂抹好药剂。花颜慢条斯理地动作着,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两人等得渐渐有些急躁。 直到过一阵,门外再次传来了催促的叩门声,站在花颜身旁的两人瞬间开口。 “您跟我们来。” 花颜有些不情愿地跟上去,她现在的身份不清不楚,既不算是正统的帝后,又不算是皇室中的人,顶多算是国会的政治工具,会对他们的实验产生至关重要作用的试验品。他们对待自己的态度和蔼,行为举止都小心谨慎,应该也只是变相地安抚住她,保护着来之不易的试验品。 刚拐下楼梯,她便看到了先她一步走出去的乌塔娜,那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回过头来,安抚地看了她一眼又转身离开。 渣女。 花颜心中诽议道。 事后都要她自己来应对是吗? 顿时,花颜心中充斥了悲凉和愤怒。她面色不虞地继续跟随着两人朝着一处走着。未几,她便被带到了国会大楼之前,带路的两人领着她七拐八拐间走进了一处比较隐蔽的地下室中。 洁白冰冷的墙壁上挂着一些实验术语,不时地还能听见几声惨叫。 她沿着走廊一路向前,走进正厅之后,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得心惊。 正厅两旁的承载着不明液体的玻璃柜中,满满的一排都是被肢解的尸体。他们的腺体被人残忍地割下,连带着筋骨都被拽了出来……… …… 在花颜被带入实验室之时,帝国民间也像是被炸开锅一般。 自从玛乔丽的权力被压制之后,一直是国会在代替执行帝国内的事宜。从上次前往虫族领地的星舰损毁帝后重病不予示人之后,皇室与国会之间的关系好像一直都很僵持。大家虽然都对这件事情有所猜测,但却也不敢空穴来风地指责什么…. 直到,今天有相关人士对皇室和国会在网络上爆料。一桩桩一件件,都强势地推翻了人们对于皇室与国会的印象。 其中包括女帝的性取向,国会利用omega进行的实验,以及女帝对于omega的歧视等等等等。这种歧视还包括一系列皇内众人都默许的规则与礼仪。这些事情都按照时间顺序进行了细致地罗列,甚至都还附带着证据。其中最令帝国人震惊的便是omega实验。 第89章 原来国会秉持着为人类基因造福的理念,将以善待保护之名收去的omega都被当作成实验的小白鼠,可怖的人体解刨以及腺体实验,从字里行间都令人发寒。而这项实验,竟然在悄无声息暗箱操作间进行了近百年。其中的实验,还包含着帝国s级omega的诞生。虽然爆料者没有确切地点明,但大家也都知道,毕竟帝国里的s 级omega也只有花颜一个人。 一时之间,全网热议。 更重要的是,发出这一消息的人也并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在社会中迅速发展壮大的omega平权运动组织。 这些消息热议没多久,便有许多愤慨的组织开始了各种omega游行活动。他们在为自己的权益进行抗争。凌驾在帝国顶端,一直以民主自由尊重示人国会与皇室,竟然是最大,最恶劣的罪恶场所,这让人无法容忍。 这些游行与示威活动也开始向各个领域延伸开来。一般来说,这种规模是相当罕见的。因为一般来说,omega的游行很快就会被强硬的帝国军队压制下去。 但是这一次,形势却越演越烈。不仅仅是因为这次有omega平权组织的领导,而更重要的是,在其他的地方也总会有一些暗中的势加以帮衬。 国会的威望竟然一再下降到了历史上最低。要求对国会“重新洗牌”对呼声竟然是一时无两。 在国会的三楼,一群国会成员正在进行紧急座谈。 “这次舆论事件事态有些控制不住,紧急公关也失去作用……” “这是有人在设局………” 许多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议论着自己的猜测。过了好一会儿后,才终于讨论出了对策。 “暗中强压舆论,但凡在市井中传播不实消息对人即刻进行处理。另外,还是要赶紧催促实验室那边,如果我们真的实现了帝国生育基因的优化,或者基因匹配成功进行的话,我们仍然是处于优势地位。这些足以平复下外界对于国会的议论。” …… 此时,花颜对帝国内发生的变动一无所知,她被几个实验人员带到了一个手术台前。冰冷清脆的机器声音还在不停地响着。 “滴….滴….滴” 实验人员摸索着她的后颈,还在不停地交谈着,说这些她听不太懂的名词。她本来便有些烦躁的心情变得更加暴躁。她动用着全身的力量,却无可奈何地发现根本挣不开锁链。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开始她双腿不能动弹的时候,无能为力的窒息感将她包裹。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灵机一动开始哭泣起来,连身体都在不正常地颤抖着。 “好疼,你们给我戴的链锁为什么会让我这么疼?” 顿时,实验人员急忙检查各个设备的安全数据,发现它们的波动都在正常的监测范围。 “您不要刻意来伪装什么,殿下。我们都有专业的检测设备,要是真的有问题数据会告诉我们一切。” 花颜却更加痛苦得拧起眉头,眼睛紧紧地闭着,好像根本听不到他们的声音。 “好疼!” 紧接着,花颜的身体有一阵阵地抽搐。 有几个实验人员彻底急了。他们开始激烈地争论起来,而花颜则眯起眼睛暗地观察着他们的神情。发现他们果然慌了之后,便安心地“晕”了过去。 “数据也不能保证一定正确,万一真出事怎么办?” “是啊,要不先把她身上的锁链都拆下来吧。反正,在实验室中我们这么多人,她也跑不出去。” “对,一条刚刚破开基因锁恢复的人鱼,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技能的可能性很低。” 他们在讨论着,终于还是为花颜打开了锁链。本来紧紧闭上眼睛的花颜瞬间一改之前的痛苦,两三下将这群文绉绉的实验人员放倒。 “阁下,技能学习会慢。但是本能却不需要学习的。我打讨厌的人,需要学习吗?” 说完,花颜拍了拍衣衫皱起的地方,然后看着整个实验室的数据陷入沉思…… 不知道实验室情况有变的国会还在焦急地等待。国会的人们本来还想将王牌压在实验室,试图以暴力控制舆论,却没想到再次遭遇危机。他们实在是没想到,这次不算紧迫甚至不伤国会根基分毫的舆论战,竟然会在半天之内演变成暴兵。 据下人来报,玛乔丽在舆论发出之后便火速安排了兵队,还篡改了说辞将所有的罪责怪在国会头上。现在,她集结了军队以救出被困在实验室中的omega朝国会大楼而来。 这是以救援为名的武力压制,不出意外,如果国会挺不住放玛乔丽等人进来,那么玛乔丽任意安一个罪名就能让国会覆灭。 “怎么办啊?” “她们凭什么能起兵?兵权不是一直都在国会的手里面吗!?” “是,是乌塔娜……兵符让她给偷去了!” “不可能,乌塔娜的命都在我们手里,她不想活了?” “哐当——!” 国会大楼的殿门被打开,玛乔丽笑着持剑走来。 “国会的大人们啊,想必今天的消息大家都知道了。公民们的需要很迫切,他们的愤怒让本女帝于心不忍,国会到底有没有做这些事情,我需要亲自查明给各位大人们一个交代。” 国会的人纷拦在前面。 “陛下,国会与皇室相互制约互不干涉的规矩您忘了吗?” 玛乔丽笑了起来:“正是因为没有忘记,我才来征求国会的意见,否则你们可能就会直面我这些军兵了。” 说完,她挥手示意众人,纷至沓来的军兵强势地推开国会的人们,拿着枪支弹药到处搜索着。 跟随在军队两侧的还有柏莎和乌塔娜。见到乌塔娜,国会人的脸色都绿了。 “乌塔娜,你个叛徒。将死之人,还临门反水。” “乌塔娜,我们就算死了,你也是要去陪葬!想要解药?做梦。” 乌塔娜全然没有理会他们,而是带领着一些人直直朝着地下室的方向走去。 玛乔丽看着被军兵挟制住的国会,看着国会正中寓意着半权的座椅,她高傲地仰起头朝着那处走去。 从现在开始,国会将不复存在。整个帝国,将由她玛乔丽掌控。她迈着坚定的步子,眼里都在放射出渴望的光芒。她站立在座椅前,勾起唇角抚摸着座椅的扶手。 黄金细腻的触感让玛乔丽闭起双眼,她享受着这获取成果的一刻! “嗯……”可渐渐,她的面容开始缩成一团,痛苦的神情显现。 只心脏处突然一阵剧烈的疼痛将她席卷,还伴随着布料被割破,刀剑入肉的声音。 她怔愣地看着自己胸口被插入的宝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不是的,她怎么可能会死?她不会死?她很重要她不能死…… 玛乔丽拼命地想要回过头,她想看清是谁,是谁要害自己 。看清是哪个混蛋找死敢暗害自己。 终于回过头来,站在她面前的竟然是柏莎。她一直信赖的指挥长…… “是你,竟然……竟然是你。你个,白眼,狼……” 柏莎只觉得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拿捏住一般,随着玛乔丽生命的流逝,撕扯着她身体的疼痛感竟然越发清晰。 第90章 这是怎么回事?是,错觉吗? 这个念头只是划过一瞬,而后又被因要杀死玛乔丽而兴奋的柏莎抛掷脑后。 “玛乔丽,我恨你。” “去死。” 说完,柏莎再一次将剑拔了出来,又狠狠地刺了进去。直到玛乔丽终于是再没了气息,软哒哒地瘫在地上。 “哈哈哈,我才是女帝,女帝这个位置是我的……” “彭!” 尖锐的笑声还没有结束,便被爆炸声淹没。 血肉横飞,国会中央的王座上沾满了血迹,还堆着尸体…… 乌塔娜将花颜从实验室抱了出来,她们拷贝并让士兵们记录了实验室里的一切,刚踏入大厅便看到血溅四处的惨烈景象,还有玛乔丽的尸体。 花颜的脑海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翻搅,许多从未出现过的画面浮现在眼前。还包括曾经在脑海中出现的那抹白色身影。 强烈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终于是晕了过去。 国会的恶行被爆出,而柏莎与玛乔丽就这样以戏剧性的方式死去。乌塔娜和花颜成了揭露邪恶的使者,甚至还被公民一再推举到王位。 但这一些,都被乌塔娜拒绝,在接受访问时她却说:“我的时间很宝贵,都只会给一个人。” 这是最后一次采访,据传言,乌塔娜指挥长在那之后便带着自己昏迷的妻子去了海洋星球。 只是乌塔娜的妻子匆匆一瞥,倒是与曾经的帝后几分相似。或许,美人总是相似的吧。 海洋星球依旧是沉寂的,但却比之前有了更多的活力。 就像在海底的水膜中,破旧衰败的城市又开始慢慢建起。 花颜也终于醒了过来,她迷茫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奔跑着扑进了身边人的怀里。 “小师叔……” 乌塔娜笑了起来,如同之前那般轻吻着她的额边。 “嗯。” 于此同时,脑海中响起了同样久违的系统声。 【花颜记忆归还,天道惩处开启。她的寿命会在三个月之内完结。】 【我呢?】 【宿主大人中了国会剧毒,大约也是活不过半年。】 【那还好,我还可以陪她走完。】 乌塔娜笑得明媚极了,冷艳深邃的眉眼也像是被春阳暖化。她紧紧拥着花颜,听着花颜絮絮叨叨地讲述自己回忆起来的事情。 直到被屋外清脆的呼叫声打破。 “救命啊!为什么你们从实验室里搞回来的人鱼种要让我来养!我苏薇做错了什么!?” ……(第二个世界结束,番外:苏薇) 2.姐姐,你跑不掉哟 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延至天边,这是大海的世界。 礁岩群岛四散在海中央,围聚着石柱的一处礁岩中传来人鱼娇啭的低泣。 “阿克苏,本殿下身体不舒服……” 花颜蹲坐在礁岩上,依靠在身边的石柱,纤弱而又美丽。她的手臂被锁在石柱的镣铐上,这位美丽典雅的公主只能脆弱地依靠在石柱旁。她眼眸流转,弯着腰身咬下覆盖在大腿上为她遮寒的布条,露出白皙却不停泛红的双腿。她刻意显露出更多的美好,引诱着守在礁石周边的守卫。 “你怎么不过来看我一下呢?” 与其他礁石岛不同的地方,便是这里的周围有一只丑陋浑身长着脓肿的章鱼怪物守护着。它就像是恶劣的海盗在虎视眈眈地紧紧盯着这个海域里来往的任何生物,所有的东西都不准靠近这里,就像是在守护着宝藏一般。 耳畔是娇弱的呼唤声,那个小人鱼公主好像是疼极了,连啜泣声都在颤抖。 阿克苏费力地挪动着巨大的触角,在近海处幻化成类人形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对礁石里的公主心生遐想。 海的霸主人鱼一族中王族——蛟鱼族的公主。也是人鱼族中名声最臭也最令人浮想翩翩的存在。 据说,她最擅长勾引魅惑,连自己的姐姐都不放过,不知羞耻更不讲血统。可偏偏这位公主还有任性的资本。惊人的美貌就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一般,媚眼如丝,钩人心魂。 本是在海珠塔里娇养的人鱼,但因勾引同族姐姐被罚在这处礁岩上,不得离开。 阿克苏是第三批守卫,之前的守卫因失职让公主偷跑了出去。阿克苏冷哼,前两个没见识的家伙,它可不会给公主逃跑的机会。 怀揣着一种既向往又谨慎的微妙心情,它走进了礁岩上的石柱。 “公主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话音落,它站立在不远处细细看去,却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它看着被囚禁的人鱼,霎时间说不出厉色的话。 那个人鱼,美得像幅油画。 花颜眨着朦胧的眼睛,凤眼如媚,像是潋滟出蚕丝将人仅仅包裹。苍白的脸颊上还沾染着泪滴,晶莹的唇瓣让阿克苏想到深海里的珍珠。 “本殿下的双腿好痛,你来给我揉揉。” 她的双手都被禁锢在石柱上的枷锁中,这样的举动单靠她自己是做不到的。 是个很合理的要求。 阿克苏心想。哦,当然,如果是不合理的要求它想自己也不会拒绝。 于是,它迈着沉重的脚步,触角在沙滩上发出噗噗的声音,一步步靠近这条美艳的人鱼。越发靠近,它的心里却越来越紧张起来,尤其是注意到她勾人的眼眸。 “公主殿下,唐突了。” 说完,它伸出了一只触手,蜿蜒盘踞上花颜的身边。阿克苏从未有过这样隐秘的激动,想要触及那雪白的肌肤。 可就是在触碰之际,花颜本该被锁铐牢牢拴住的手却倏然扯住阿克苏的触手。阿克苏心头巨骇,抬眼就对上了花颜的眼眸。 本该是琉璃般多情的眼瞳变成了嗜血的红色,嘴角也露出了野性阴婺的尖牙。伴随着人鱼笑容加深,露出的尖牙越发尖利。 “啊,我的双腿突然又不痛了。谢谢你呀,阿克苏守卫——” 话音落地,是咯吱咯吱的血肉削砍声还有血流迸发的飞溅声。 随后,是诡异的沉寂。 花颜收起尖利的爪子,嘴角冒出的尖牙也纷纷收了回去。恢复成葱玉般的手指上还滴着黏稠发黑发臭的血。她却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而后径直跳入大海中,在阳光下激起的水花中消匿了踪影…… 她要去找姐姐,奥尔维亚。 ~ 在茂密的珊瑚树丛里,奥尔维亚正拿着手中的信石,面露愁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她的鱼鳃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她谨慎地站了起来,银白色的鱼尾拍打着海浪。 这个味道非常熟悉…… “姐姐,你不想我吗?” 奥尔维亚的身后突然被柔软紧贴上。 是刚刚逃出来的花颜。她靠在奥尔维亚身上,淡紫色的鱼尾和奥尔维亚的纠缠在一起。她刻意将脆弱纤细的脖颈搭在奥尔维亚脖颈侧,有些虚弱地示软,围在身上的珠纱散落露出圆滑的肩头。 奥尔维亚有些手足无措,她没有想到花颜再次逃了出来。刚想拉着花颜去向王请罪,但这一念头却被身后人的低泣打碎。 第91章 花颜弱弱地问着,还带着些许哽咽。 “你还在生气吗?为了那晚我荒唐的告白。” 她有些急切地解释:“我的好姐姐,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为了温士顿那条渣男鱼伤心。” 说完,她直起身,看着奥尔维亚。噙泪的眼眸让奥尔维亚想起了曾经透过海水看到了繁星。 在一瞬间的怔愣中,嘴唇被温软触碰随之而来的还有花颜放大的面容。 “瞧啊姐姐,他吻你并不能代表他对你的喜欢,正如我也可以亲吻你。”但我是爱你。 花颜在心底默默补上了这句,主动探上去加深了这一吻,大胆而又野性的行为激怒了奥尔维亚。 她猛地推开了花颜,双颊因为生气都发出不正常的红晕。将花颜甩在一旁的珊瑚丛中。 “你还没有知错,花颜。我没有你这样不知羞的妹妹。” “不要再靠近我,我讨厌你。” 说完,奥尔维亚头也不回飞快地游远,银白色的鱼尾划出一道道弧痕。 摔在地上的花颜侧撑起身,长而茂密的黑发散在脸颊两侧,她笑着,手中还捏着刚刚从奥尔维亚身上偷取来的信石。 一条人鱼一生只配有一个信石,交付给自己最爱的人。 花颜把玩着从奥尔维亚身上偷来的信石,将它轻轻举在眼前。 全然没有刚刚的悲泣与脆弱,甚至勾起嘴角眯着眼舔舐着唇瓣。淡紫色的鱼尾轻柔地漾起一道道比珠纱还薄的水纹。 姐姐,你跑不掉的哟。 第55章 1.亲吻,不代表相爱 深海里的暗流卷带着细小的沙粒和浮游物, 返回海珠塔的路上就像是被朦胧的雾包裹。奥尔维亚心里乱极了,刚刚和花颜的亲吻让她的心绪都搅成乱糟糟的海草。 胡闹! 花颜真的是,太胡闹了…… 但与此同时, 她却又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嘴角。 ——“瞧啊姐姐,他吻你并不能代表他对你的喜欢, 正如我也可以亲吻你。” 奥尔维亚猛地摇了摇头,要疯了, 她竟然觉得花颜的这句话说得有几分道理。 这个与她从小一同玩耍成长的同族人鱼妹妹,她从幼年事情便听从王上的安排保护花颜,慢慢地把花颜当做亲生妹妹一样宠爱。 但现在,这个妹妹似乎对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想法……她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说不定只是花颜年纪小,还不懂事。 而奥尔维亚似乎没有意识到, 她完全在为花颜的举动自行脑补理由, 甚至开始自我攻略…. 就在她返回海珠塔的途中, 暗流中飞快地闪现出几抹身覆冰冷铠甲的身影, 转瞬间又消失在原地。这是海珠塔王上的士兵,他们正在有组织地执行任务。 奥尔维亚猛地停下原地,看着士兵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属, 刚刚对花颜胡闹的怒气再一次散去, 只剩下深深的担忧。 这些士兵的外出是因为发觉到花颜逃出, 还是要去做什么任务。 没等细想, 她又迅速地沿着原路返回。 可还是晚了一步,再回到那处时, 已经不见花颜的身影……. 奥尔维亚看着远处隐匿只露出大概轮廓的海珠塔, 眉宇紧锁。 海珠塔是整个海洋最神圣也是最神秘的地方。具有统治地位的人鱼族会居住在海珠塔下三层,第四层收藏收容着海底中的历史和消失的文化, 供人鱼们学习展览。而最顶上的第五层却被禁止进入。 奥尔维亚是和花颜便居住在海珠塔的下两层,第三层是王上个人的场所,非要事不得入内。 虽然叫做塔,但是却比寻常的塔高大得多,甚至比之寻常的还要宽大的多,就像是一具站立在深海之中的巨人,高傲地在海流冲击间与漂游的各色生物中耸立。也像一颗巨大无比的海树,在这里生活的人鱼们就像是在上面安家的蚁虫。每一层都是一个巨大的城市,自下而上城市规模越来越小,但是城市等级却越来越大。 此时,在第三层中,花颜跪伏在下首,看着高处的王上。 “父王,我知错了。” 纤弱美丽的人鱼将自己的头颅压下,茂密乌黑的发丝从面颊一侧落下,她苍白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声音颤抖哽咽。 而坐在王位上的雄性人鱼一动不动,佝偻着身躯,深灰色的身躯就像是要与墙面融为一体,像极了一具腐朽的石像而非活体。 花颜却没有显露出任何异常,自从她有记忆以来,王上便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父王,请允许我回到海珠塔,我发誓不会再阻挠哦奥尔维亚与温士顿的联姻。”她的话里是满满的真诚,只是低压着的眼眸里不见任何多余的波动的神色。 话音回荡在第三层中,高位处的王上没有任何反应。 过了好久,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坐在王位上的人鱼终于有了动静。他颤颤巍巍地动了根手指头,就在那瞬间几位身着白色甲片的守卫将花颜带下了下去。 没有让她再次回到礁岩,这是王上同意了她的恳求。 而花颜却没有多余的喜悦,因为王上一天不退位,那么有关同族群之间的压制就不会停止。她的凤眸里全然没有乖巧可言,只有在看向第三层的狠戾。 这么久了,王位该换人。 她的尖牙不由得长出,连眼瞳都变得猩红一片。这个奥尔维亚眼中调皮不懂事的小妹妹已经开始筹划弑王,或者说,弑父? · 再次回到第二层,花颜若无其事地游走在路上,淡紫色的鱼尾在缓缓地摆动。她无视周围人鱼投来的视线和八卦的眼神,自行回到了她的居所,那是所和普通族人别无二致的海底庭院。刚踏入庭院,便听到了奥尔维亚的声音,和她交谈的人赫然就是温士顿。——奥尔维亚的联姻对象。 花颜站在门口,看着两人一边走着一边交谈的模样,面无表情。 而奥尔维亚也发现了花颜的回归,她有些别扭地问道:“回来了?” 旁边也响起温士顿的问候:“公主。” 温士顿是典型的鲨族人鱼,健硕的脊背上还长着尖利的背鳍,尾巴也是鲨鱼的样子。他裂开嘴笑着,硬朗的脸上霎时间变得开朗阳光。毫无意外,温士顿是个英俊的雄性人鱼,这从其他人鱼们害羞的眼神中也可以看出。 当然,这些害羞的人鱼里不包括奥尔维亚和花颜。 尤其是花颜,她格外排斥温士顿。 花颜朝着两人淡淡地笑了笑,但是转向奥尔维亚投去的眼神里带了几分不满与诘问。 “不打扰两人了,再会。”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奥尔维亚一眼而后将门关上。 这是奥尔维亚没有预料到的,她以为花颜看到的自己会开心热切一些,但没想到花颜压根不理会她。这样想来,她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得失落了几分。连带着温士顿的邀请都没来得及回绝。 “所以奥尔维亚小姐,这次学校组织的游学参观,我可以和你一起吗?” “嗯?”陷入思虑的奥尔维亚没有听清他的话。 温士顿笑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我想多了解你一点。虽然我们是政治联姻,但是我觉得,你很好。” 第92章 奥尔维亚怔愣一瞬,搪塞道:“不好意思,我和其他朋友约定好了。” “是花颜吗?”他不经意地问道。 突然提起花颜的名字,奥尔维亚不经意流出了失落和担忧。她想如果花颜知道学校举办参观海洋历史馆的活动,应该也是想和自己一起去。 “嗯。”她应道。 “那好吧,那我不打扰了。”说完,他又看了眼花颜的居所处,然后和奥尔维亚告辞。 而奥尔维亚却停在原地迟迟不动,银白的鱼尾在水光中璀璨,就像点缀在深海里的星尘。她姣好清冷的面容上闪过纠结。但最后还是没能敲响花颜的大门。 她觉得自己需要和花颜拉开距离,要像对待寻常妹妹一样对待她,不能再让花颜继续错误下去。 于是,奥尔维亚在纠结中愤而离去,水花潋滟只留下几抹游痕。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奥尔维亚离开之后,躲在门后偷听了一切的花颜走了出来。 参观海洋历史…… 历史馆在第四场塔楼,平时除了特定节日和教育活动之外不会特地开放她一定要去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历史。 她看着奥尔维亚离去的方向,狭长妩媚的凤眸中带着怨气,连淡粉如樱花的薄唇都不自觉地嘟起。 之前她表现出生气样子的时候,奥尔维亚是会来哄她的……变了,这个女人变了。是因为自己孟浪的亲吻,还是因为温士顿?如果是前者,她会让奥尔维亚习惯的,如果后者…… 她的眼神危险得露骨。蓦然间,她勾起嘴角扬起来了一抹恶意满满的微笑。狭长的凤眸里带着隐晦的光,在修长睫羽的光影扇动间魅惑又神秘。 如果是后者,她就让温士顿这个人鱼,消失。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参观历史馆的日子。 而事情发展也正如奥尔维亚心中盘算的那样,花颜果然来找她,要和她一起组成小组去历史馆。奥尔维亚自己都没有发现,在她看到花颜来找自己的那刻是有多欢喜。幽深得堪比深渊,像是透不进一丝光亮的眼瞳里闪出了点点星光。但偏偏她的面色上不显露分毫,甚至只是颇有大姐范地淡定看了眼花颜。 “一起?” 花颜笑意盈盈,美艳的脸蛋上都是信任与依赖。 “嗯嗯。”说着,她熟练地拉着奥尔维亚的手臂。仿佛几天前的亲吻都是幻想,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般。 一路上亲密无间的两人与普通的姐妹别无二致,直到与其他同校的同学在第四层梯洞处汇合。对两人小声的议论也大了起来。 这两个人都是学校中最惹眼的存在,奥尔维亚是个好学生,是学校有名的学霸,高冷的御姐形象又颇有一副在座的格外都是垃圾的气势。而花颜是王上的女儿,身份一经曝光便全校皆知,更别说花颜的长相还是人鱼中盛世美颜的存在,又媚又娇,暗恋有心之人不在少数。 花颜和奥尔维亚关系亲密,本来众人以为是纯纯的姐妹情,也没有太过在意。但坏就坏在有人说花颜向奥尔维亚告白,再加上之后王上将花颜关入礁岩上……各种八卦顿时止不住了,大家都以异样的眼光看着她们。 花颜满不在意,她无聊地扫过这群说个不停的人鱼们,有些疲惫一般倚在奥尔维亚的身上。她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奥尔维亚垂在肩膀上的头发。 “姐姐,你的头发上有脏东西。” 奥尔维亚挺得笔直,甚至看着弱唧唧已经累了的花颜不由得叹息。 “哪儿?” 花颜歪着头,贴近奥尔维亚吹走她发间沾染上的海藻屑。 “被我吹走了。” 凤眼弯弯犹如皎月,花颜垂下的头发都有几缕缠在奥尔维亚的肩头。 奥尔维亚心中狠狠一跳,连忙伸手将花颜抚直脊背,不让她倚在自己身上。 “注意形象。” 花颜凤眼眯起带着委屈。 “我是怪物吗?你还要躲我。” 奥尔维亚没有回答,气氛在奥尔维亚看来有些尴尬。她选择不回答,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回答不是,那么花颜就会再次死死缠上不给她再次抽身的机会。如果她回答是,那么她将会面临花颜的质问与各种作。 花颜见她不理会自己,贝齿轻咬住下唇,弯弯的凤眸下垂着,可怜兮兮。 她的眼中都迅速蓄上了眼泪,刚想拽住奥尔维亚哽咽置气的时候,边听见温士顿的声音好巧不巧地传了过来。 “嘿!” “你们在做什么?” 温士顿看着两人,贴心地问道。但在花颜看来,这贴心她真的不想要。甚至看见温士顿都不由自主地有些烦躁。 这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家伙,是没有听说过她和奥尔维亚的谣言吗?竟然还敢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自己和奥尔维亚面前。真的以为政治联姻很了不起吗? 花颜看向温士顿的眸光里都是危险的警告,还有厌恶。 “真巧,温士顿同学。”花颜不冷不热地说着,苍白得脸颊显得她格外脆弱,这也让温士顿的语气更加柔和。 “是啊,可以和你们同行吗?” “不可——” “好。” 花颜看向同意的奥尔维亚,没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什么多余的神情。止住话音,语气一转。 “也是,既然是奥尔姐姐的未婚夫,的确应该多接触接触呢。” 花颜将未婚夫三个字说得重了些,但是面上却没有显露出对温士顿的厌恶,反而和善地笑着。 “对的对的。”温士顿夜笑着应和,他有些绅士地游在两人一边,眼睛还时不时瞥过来。花颜依旧是面带着笑意,不动声色地将奥尔维亚和温士顿隔开。 温士顿,真该死。 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花颜想了各种方法暗杀死的温士顿,还在跟着两人通行。 在通往第四层塔楼的楼梯上,三鱼行间,没有一条人鱼再说话,温士顿安静得出奇,奥尔维亚不知道在想什么,而花颜又不想说话。 只是没过多,前面便传来了尖叫声,原来是前面的人流中因为嬉闹发生了磕碰。而不只是嬉闹,人来人往间摩肩擦踵也是不可避免。 “啊。” 花颜身体重心不稳,往前侧边扶手跌去,磕碰看起来在所难免。 “小心。” “公主?” 只是预想中的痛感还是没有袭来,奥尔维亚将她拉了回来。 “姐姐,谢谢你。”花颜望向奥尔维亚的眼神中都是脆弱和依赖,就像是久离巢而归的雏鸟。 奥尔维亚将她从怀抱里扒拉了出来,问道。 “怎么弄的?” 花颜没有像往常那样撒娇,而是隐晦地看了眼温士顿而后脸颊泛起了红,像是在内疚。 “我刚刚有些急不小心撞到了温士顿的尾鳍,真是对不起。” “那你为什么会被甩出去?” 奥尔维亚的话虽然是问的花颜,但是眼睛却是看向了温士顿 。 温士顿带着歉意与担忧看着花颜,“不不不,是我太紧张。我们鲨族尾鳍就像是龙族的逆鳞一般,所以才会出现应激反应将公主推出去……公主,你没事吧?” 第93章 花颜的凤眸因为后怕与羞忸变得湿漉漉的,“没事的。” 奥尔维亚看着花颜,没有说话,不过却主动牵上了花颜的手,将温士顿甩在身后。 花颜跟在奥尔维亚身边慢慢地走着,其实嘴角压不住笑。 而海珠塔第四层终于开启,包容万象的海洋历史馆呈现在所有的学生面前。这里海底有最全最珍贵的物料,包括这几千年间的史时还有保存的文物。 在守护第四层的历史馆馆长的讲述中,人鱼国度的历史也缓缓展开。 人鱼竟然是由灾难过后的人类演变而来的…… 原来,起初的人鱼国度是一片荒滩,从遥远部落迁徙而来的人族安居在岛上,安乐又安稳。但是好景不长,万年不遇的大洪水竟然袭来,无数人丧生,及时躲避在高处的人们也岌岌可危。就这样,小岛快速下沉。而就在这时,普天救世的神龙出现了,神龙不愿意看百姓受苦便无私地赐予给人族神息,赋予了人族可以在水底生活的能力。 人族就这样,在神的馈予下变成了人鱼。 “神龙,是我们人鱼岛的图腾,信仰,更是神灵。我们要永远缅怀着它们,不忘恩德。” 伴随着馆长最终感恩神龙的发言,有关海底人鱼王国的历史便讲述到了这里。 花颜觉得无聊,看着壁画上记载的五彩斑斓的龙,觉得画得不伦不类。 好丑。 “呜——” 就在这时,有古怪的声音突然打断了她的思绪。这个古怪的声音同鲸鱼的声音有几分相似。 “呜——” 这次她仔细地辨认着声音的来源,竟然惊奇地发现是来自自己的头顶。 或者说,是第五层! 第五层,这个几乎没人踏足的地方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她看着天花板,想去一探究竟。 她看了眼在记笔记记得认真的奥尔维亚,暗叹了一句姐姐真是书呆子之后偷偷避开了人群,打算溜出去。却没想到刚刚踏出梯洞便和温士顿撞了个正着。 花颜打算视而不见,却被对方强势地拦在原地。有些幽暗的梯洞此时只有他们两个人,绝大多数的同学都被吸引在历史馆中。 花颜看着将她拦下的温士顿,不由得抱臂笑了起来,在盘算打晕从楼梯上扔下去的可能性与事后的善后。 “有事吗?” 温士顿看着花颜的笑容,像是被暖风包裹下的浅海冰层,眼神中瞬间融化出了欣喜。 “有,我有话想对你说。” “说吧。”她一边敷衍,一边伺机而动。 “其,其实,我喜欢你……” “嗯?”花颜的动作停滞住,她竟然觉得有趣极了。于是片刻后笑出了声,上挑的眼尾间都是妩媚娇艳。 奥尔维亚知道了会怎么样呢?她会为了谁吃醋呢?为了目的,花颜可以不择手段,她就像是暗夜中的莉莉丝,是美丽与诱惑的魔鬼。没有制约,不计恶果,只有野性与狂热的奔放。 她的凤眸迷离又吸睛,笑道: “既然……你喜欢我,那为什么还要撩拨奥尔维亚呢?” “不是的,我和奥尔维亚只是政治联姻,我其实,其实不喜欢她。所有的行为只是在尽力尽好未婚夫的责任,还有……可以见到你。” 花颜的微笑在一点点加深,她微仰着头,眼神中带着微醺的朦胧,引诱人靠近的同时带着难以窥探的神秘。 “原来你靠近奥尔维亚的目的,就是为了追我?” 温士顿有些慌张了。 “不,不是的,我没有。我并不是一个渣男……”他的眼睛中满是真诚,还带着小心翼翼。 花颜一步步靠近,她将散在脸侧的长发撩到身后,直勾勾地看着温士顿,侵略的目光里是让温士顿内心发烫的媚意。 “那,就让我来看看你有多喜欢我。” 说完,花颜轻轻按住了身前雄性人鱼的喉结,指尖滑过他的鱼鳃。 而被撩得失神的温士顿被这动作激得发颤,他一把将花颜抱住压在角落里,俯身激烈地啄吻着她的肌肤,几乎是忘情至极。 而花颜一改媚意,眼神里满是冰冷与不屑,她主动仰起头闭上眼睛,而耳朵却在留意着向这次走来的脚步声。 温士顿沿着漂亮而又棱角分明的下颚吻着,在富有浓重学术和历史氛围的历史馆外,还蔓延着春色。 他的吻从花颜脸侧移开,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抹樱粉软嫩的唇。 “咔哒!” 明亮的梯洞灯光突然将梯洞角落的暧昧驱散,温士顿着急忙慌地将花颜放下,看向身后。 是奥尔维亚。 清丽白皙的脸颊上阴沉得可怕,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两人,破有种恐惧的压迫感。 “打扰到你们了吗?” 说完,她瞥了温士顿一眼,眼神就像是在看什么秽物一般恶心。握紧的双拳紧紧攥住,松了又握紧。 温士顿也罢,谁都好,联姻对象而已……但是看到温士顿抱着花颜亲吻她却是连杀了温士顿的心思都有。 按捺下奇怪的念头,她一把将花颜拉了过来,实在没忍住扇了温士顿一巴掌。 “滚。”她如是说。 而温士顿也显然是有些愧疚,看着被奥尔维亚拉过去的花颜,想展现男子汉气概将花颜拉过来。却反被奥尔维亚又一巴掌扇在原地。 “联姻作废,你算什么东西。” 说完,她带着花颜离开,她不想再看到温士顿那张脸。让她心里烦躁无比。 终于,郁火还是没压住,她将花颜压在墙边,让她直视着自己。 “你在做什么?”奥尔维亚愤怒地质问,连她自己都没想到原来她会为了一个联姻对象的出轨发这么大的火。尤其是看到花颜的脖颈处还留着吻痕…… “姐姐,你生气了。” 奥尔维亚丝毫没有回应花颜的话,用力捏住花颜的脸颊。 “我问你在做什么?” 花颜还是带着笑意问道:“姐姐你为什么要生气,为了谁生气。” 奥尔维亚摸着花颜的唇珠,幽深的眼眸从刚刚温士顿流连过的脖侧再到唇肉。她甚至拿出手帕细细地为花颜擦拭着上面的痕迹。 花颜的笑意浅淡了些。 ——又是这样,奥尔维亚总是回避对自己心。 花颜不放弃地问道:“你在生气,你在吃醋。姐姐,你为了谁吃醋?” “你没有看到吗?我和温士顿接吻了。我刚刚碰上了温士顿的唇瓣,他的肌肤都是凉冰冰的,他用舌头描摹在——” “够了!” 奥尔维亚捏着花颜的后颈,因为身体受力原因,花颜几乎被奥尔维亚紧紧地扯了过去,只能倚在奥尔维亚的身上保持平衡。 “你为什么要这样?” 花颜却笑了起来,看着奥尔维亚这种完全不是对待情敌该有的态度,突然话锋一转,恶劣地开口。 “因为,他喜欢我,而我不喜欢他。” “你想让我喜欢他,还是喜欢你啊?。” 奥尔维亚看着花颜,片刻后说道:“你这样做就是为了让我喜欢你?” 她低下头,看着被她桎梏住只能依靠在自己身前的花颜,周身气压彻底冰冷下去。 第94章 “我凭什么要喜欢你,凭你这样作践自己吗?” 第56章 2第五层 “什么是作贱啊?”花颜眨着眼睛, 笑着问道。奥尔维亚的质问非但没有没有让她停下了,反而变本加厉地凑到奥尔维亚的身前。两人的距离拉进到吐息之间,花颜可以真切地看到奥尔维亚脸颊上的绒毛。 但奥尔维亚听到花颜的话, 觉得怒火中烧。装傻不是这么装的,这样甚至有些不可理喻, 但花颜却乐此不疲。她甚至继续故意眨着眼睛,偏生眸里带着丝天真, 说出来的话却让奥尔维亚莫名羞耻,虽然只是单单叫了句—— “姐姐?” 奥尔维亚看着她的笑脸,从脖颈处延伸至脸侧的吻痕。这些都让她的眼瞳变得幽深暗沉,甚至阴冷得让人心慌。她的脸上依旧是面无表情, 手指移到痕迹上重重地按压。 “别装傻。” 拇指与肌肤的按压让花颜应激般地蹭着奥尔维亚的手。她没有丝毫惧怕,甚至反而更加开心地笑了起来, 低掩的眸里带着兴奋和戏谑。她漫不经心地回应, 轻柔的女声就像是吹起湖面涟漪的春风。 “你才是啊姐姐, 别装傻……” 细语娇吟, 声音轻得像是即刻散在了风中。但是丝丝缕缕的暧昧却淹没了两人,热胀的空气就像是海浪一般将她们紧紧包裹。花颜眯起眼睛,仰着头百无聊赖地看着奥尔维亚, 姿态像极了紧盯着猎物的猎人, 冷静地巡视、热切地渴望……像是掩埋着什么伏笔, □□的神情是让人一触及懂的直白。 奥尔维亚的手指都要蜷缩起来, 她只觉得心跳猛烈到让自己颤抖。 花颜的这幅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美艳。 她觉得心头灼热犹如火山,心跳得极快, 在无空隙间相映着悸动。 奥尔维亚突然失去了与她对视的勇气, 耳颈处烧红一片,高冷不近人情的样子突然破了功。她慌忙地偏过头:“到此为止。”说完, 莫名被消了火气的奥尔维亚撑起身离开,她有些慌乱,连身前人的嗤笑都没有听见,只顾着想一口气离开,离开这里…… 只是右手被温暖的手牵住,造成这一切兵荒马乱的人鱼依旧不依不饶。 “你到底是懂了,还是没懂……” 话音落地,交错的呼吸声萦绕在两人的耳畔,除此之外是一片沉默。 “懂。” 奥尔维亚看着不远处热闹明亮的拐角,走过去便是众师生聚集的历史馆。她深吸了一口气,渐渐地冷静下来。深邃的眼睛再次瞥向花颜时,仍是一片漠然。 “但,我是直的。” “而且你我同……” 后面的话语再没能说出来,因为夹杂着泪水咸涩的吻迎了上来。 这轻柔的亲吻让奥尔维亚想到了湿咸的海风,只是这海风沁润得厉害,让她的心里都跟着酥软不已。 花颜含泪的眼睛看着她,扑进她的怀里,唇不经意地擦在她的耳畔。 “你知道吗?海草被弄湿之前也是直的。” 这一句话,就像是一双无形的手掌沿着奥尔维亚跳动的血脉神经一路轻触,一路相扼。就像是中了不知名的毒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喝下,在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被深深蛊惑,不能自我…… 她猛地退后,回避着眼神,终于还是离开…… 这感觉让她沉溺窒息,她不能接受自己会对同族的妹妹产生不一样的感情。 她不想再面对花颜,至少等自己冷静下来之前不想…… 奥尔维亚飞快地游离,银白色的鱼尾摆动在暗潮中,丝毫遮掩不住的璀璨银光几乎与水波相连,这让花颜想起了曾在礁岩上见过的一次次划过夜空的流星。 花颜站在原地,用指尖衔去了眼泪一改之前的娇艳,懒散地依靠在墙上看着奥尔维亚的背影,眼神中终于还是刘露出来了浅浅的忧伤与落寞。 片刻后,她还是拿出了随身携带着的手帕擦着脖颈处的痕迹。 “呜呜呜……” 异动又从一处传来,这在瞬间吸引了她的心神,看着第五层梯洞处的“禁止入内”之类的字样,她淡然地踱步踏上。无所谓厮杀与争斗,她现在很需要血腥与杀戮来吸引自己心力,第五层,她要去一探究竟。 是秘密,还是怪物? 而与此同时,温士顿鬼鬼祟祟地游到了第三层的梯洞。在黑暗间,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佝偻海妖正笑眯眯地等着他的出现。 “你来了……” 温士顿停在巫师的身前,两人都被黑暗深深地潜藏着。温士顿有些不确定地看着巫师,踌躇地想要再次确定什么,问道: “只要让花颜心甘情愿地献出额间血,我们鲨族就能成为正统,我就可以成为新的王上,对吗?” 巫师声音像极了温士顿听到的蟹壳相击的沉闷与碎哑。听到温士顿的问话,巫师低声呢喃,声音逐渐加大。 “是的,是的!” 得到了再次肯定的回答,温士顿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双手都因为激动而不断摩挲着。巫师见状,浑浊的眼珠竟然诡异地上翻了起来,在温士顿看不见的地方咧开了干瘪的嘴巴,笑得诡异至极。 突然,温士顿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他又看向巫师,也就是在这瞬间巫师的面容再次恢复正常。温士顿毫无所觉,他问道: “献出血之后,那,那花颜还能活着吗?” 闻言,巫师红血丝满布的双眼死死盯着温士顿,像是犀利的尖刀意图划开温士顿的外皮窥觊内里的心思。 “你真的看上她了?那条……品德败坏的人鱼?” 温士顿笑了笑,回道: “是……” 巫师眼波流转,语气压得极低,沙哑的嗓音如同破败的旧风箱发出的声音,只不过语气里的蛊惑遮掩不住。 “当然,她当然会活着,献出额间血之后,她,任由你处置。”巫师的眼里带着邪佞的暗示,温士顿了悟巫师的意思不由得双脸通红,眼眸里翻涌着隐晦的激动。 尚且不知道自己被密谋的花颜踩在破旧无比的楼梯上,一步步走在黑暗的梯洞中,终于到达了第五层塔。 这里与规整豪华洋溢着奢华之气的历史馆截然不同,甚至是两个极端。与历史馆相比,这里简直连海底上的沙屑都不如,像是腐朽的蟹壳里面早就失去了生机。这杂乱溃败得可怕,毫无生命的气息。 花颜捏住鼻子,看着眼前的第五层。又是异动响起,她看着黑暗深处。 “呜……” 又是一阵阵毫无感情的呜咽,花颜止不住皱眉。这么大的动静,历史馆里的人们丝毫没有察觉,除了自己听到外,竟然没有一个人对这种响声表现出异常的反应。他们是真的听不到,还是对这种声音见怪不怪了呢? 她沿着黑暗中的道路前行,脚步声在空寂的第五层回荡着。直到花颜停下了脚步,眼前是一扇巨大的门,她被阻隔在一门之外的地方。 “呜……” 那声音从门后面传来,音波冲击着门抖落下无数尘灰。 那个东西被关在了门后,花颜想道。 白皙甚至可以说有些苍白的皮肤上开始冒出鱼鳞,眼瞳变成了血红色,这表明现在的她处于警惕阶段,遇到突发事件时,她可以随时用自己的力量将敌人撕成碎片。 第95章 她那双血色的眼瞳死死盯着眼前的大门,后面到底关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说……怪物。没有什么事情比收服一只怪物为自己俯首更为兴奋的事情了。收服怪物,撕碎王上。 这想想就让她开心。 于是,花颜毫无畏惧地将手掌贴在门上,本来如葱玉纤细的手指顿时被鱼鳞覆盖,变回细长的尖爪。她双手逐渐合拢,本打算将大门捅出个洞。但是没想到,自己的手刚一放上,门上就像是长出来了什么细刺,迅速而又精准地扎进她的手心中,又猛地收回。 这操作令花颜有些意外,纵使手心的鳞甲被附着的不多,但对于普通的利器来说仍是坚硬无比的存在…… 流血了。花颜收回手掌看着滴出血丝的手心。 “咔嚓。”一声轻响拉回了花颜的思绪。 陡然间,门发出轰隆隆犹如雷电一般的响声。伴随着震动感,大门缓缓向花颜打开。 而花颜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更加热切。 因为里面赫然是一条洁白的……龙。 已经灭绝的龙! 眼前出现的东西超乎了她的想象,她原以为会是什么强大的怪物,但是也绝没有往龙的方向去猜测。因为龙在人鱼们的历史与颂扬中是犹如神明一般的存在。 如果真有龙,也必定是被推崇到顶端尽享人鱼们的膜拜,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四周的锁链缠绕着,白色的龙身上还有大小不一的血痂和伤疤。 琥珀色的眼瞳也虎视眈眈地望着花颜,发出的呜咽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对闯入者的杀意与狠厉。 “滚开,污浊的人鱼。” 沙哑的声音回荡在第五层,龙息卷带着翻涌的海水腾拦成利刺状,又飞快地朝着花颜攻去。 花颜翻游到一边,摆动的鱼尾掀动起水团与飞来的攻击相持相撞,她与白龙的距离在打斗中拉进,她也能更加清楚地看到白龙伤情的细节,还有一道道细小如发牵制着白龙的绳索。花颜血红色的眼瞳与白龙投来的眼神相接: “龙?” “母亲!?” 花颜本来想要扬起的笑容顿时停滞住,她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复刚刚她听到的话。她刚刚是被这条白龙叫妈妈了?花颜一脸茫然,甚至转瞬间黑了脸。她怎么可能会有孩子…… “母亲?”她问出了声,大有一副如果白龙不给她个合理的解释便跟这条龙没完的气势。 而白龙却没有留意到,依旧是看着花颜神情陡然间变得乖巧无比。 “母亲,您回来了。” 花颜冷眼看着白龙,血色的眼瞳深得发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为什么说我是你的母亲。” 白龙的眼中闪过懵懂,周身的敌意消散了许多,她将绳索挣得发紧,一直看着花颜。在努力思考问题的答案。 但遗憾的是,她怎么都思考不出来,记忆模糊成一片,但她却本能地信任着眼前的陌生人鱼,心中也在呼喊着母亲。 白龙陷入了巨大的迷茫之中。而见到白龙如此模样的花颜,没有再打破白龙的沉默,而是看着这里面的壁画。这些壁画的笔触都是很久的样子,连所记录的文字都是远古的符号,而更奇怪的是,这些符号并不是被历史馆记载的任何一种远古符号之一,竟然是一种从未发现过的文字。 她仔细看着这些壁画,经过长年累月的侵蚀,这些壁画大多有所破损和掉落。只能大致看出壁画上的轮廓和记载。 在壁画上,有一大群人围成圆圈状,举着火把等祭祀物品,像是在举行什么仪式。乍一眼看去,竟然与历史馆中落难人祈求神龙赐福的仪式有些相像。但仔细看去,又有很大的不同。祈福的壁画中,所以人类都面露虔诚与崇敬,双手合十跪拜。而在这幅的壁画中,围成一圈的人们手中拿着的不管是火把还是石块等,都是作势攻击的姿势,连面容都狰狞无比。 貌似正在举行什么仪式。花颜心想。 她又仔细环视一圈,没有发现除此壁画之外的线索。她转身看向白龙,心中却有了一些猜测,她突然主动发问: “你想出去吗?” 低头沉思的白龙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向花颜,花颜又将问话重复了一遍之后,白龙才堪堪开口。 “想。” 第57章 3.第五层(2) 花颜笑了起来, 看着眼前浑身上下遍布伤痕的白龙。她渐渐发觉到了这条龙身上更多不对劲的地方。 比如它的神情呆滞,眼球的转动缓慢至极,就像是花颜曾见过的被咬掉大半躯体仍然无动于衷的翻车鱼。而就在它挣扎间, 颈侧一大块连带着肉皮脱落的鳞甲摇摇欲落,清晰可见肉皮后面的森森白骨。甚至连丝毫的鲜血都没有流出, 就像是干枯得只剩下了一副皮囊。 这样的伤口,按照常理来说, 这条龙不可能依旧存活。 思及至此,花颜嘴角的微笑凝滞了下来,觉得一股子凉气从后背攀升令人毛骨悚然,心里也不禁有些恐惧。那么, 这条龙现在是活着,还是早就死掉了。她不再多言, 仔细看着那白龙。这么一看才发现, 原来不只是眼珠, 就连平常的动作间也带着细微的僵硬…… 像是更加确定了什么想法, 她再一次仔细端详起第五层顶端的雕刻的壁画:被当作武器的矛与盾,众人虎视眈眈的表情以及倒在其中奄奄一息的龙,这分明就是献祭的仪式, 与第四层展出仅供学生们学习的历史完全不一样。 眼前的这条龙, 大概就是用来被献祭的, 只是不知道像这种生死不明的样子, 是不是已经被搜刮完了好处。 其实从很久之前,她便对人鱼族一代又一代传承过来的传说困惑不已。为什么神龙要保护人类, 甚至不惜散尽神力让他们的祖先转变成人鱼。现在仿佛一切都有了答案, 他们的祖先献祭了龙,得到了神力变成了人鱼。而至于为什么这个本该死去的龙还存活着?她更倾向于自己那个狡诈又阴狠的父王想从这条龙身上得到些什么, 或者想继续从它的身上捞到好处。 既然这样,她便偏不想让父王他们如意。这样想着,她伸手抓住了到处捆绑住白龙的锁链,尖利的五爪呈现抓握状想要将锁链捏碎。“咔嚓!”锁条的断裂声音响起,清脆的响声也让僵硬的白龙缓缓愣住,它的眼瞳眯成了杏仁状,死死地盯着花颜意图弄碎链条的手思索着。陡然间,眼瞳忽变成竖状,像是蛇的眼睛。它张开了血盆大口,朝着花颜咬去。 时刻留意着白龙的花颜霎时间朝后退去,远离突然发狂的白龙。这时的白龙像是陷入了什么混沌当中,动作举止间的那股子僵硬褪去了许多。这样的威压和花颜刚开始打开大门时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它好像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呆滞僵硬的样子,在威胁到它或者是让它感到有危险时才会清醒并且攻击。仔细想想,这条龙是在叫了她声母亲之后便呆滞下去的,想必是它将自己看做成了比较亲密的人。但是又在自己为它打破枷锁的时候爆发……或许,打破枷锁会伤害到它自己? 多了片刻清醒的白龙全身上下都紧绷着,它呢喃着一些破碎的话语: “不能,打破,压制……会有,可怕的事……” 第96章 白龙的声音逐渐变得平缓下来,它再次恢复成那样呆滞如同木偶一般的状态,腐朽的皮肉仍然一晃一晃地荡悠在脖颈边。 花颜突然来了兴趣,她想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天公不作美,第四层历史观集合的哨声突然响起。她必须要赶快返回集合地与同学们集合,否则她偷溜上第五层的事情就会被人发现。 不再迟疑,她将关押着白龙的大门关上,一边消磨自己游来的痕迹,一边又悄悄地返回到第四层。 再次回到装修恢宏的历史馆,花颜刚要松口气找奥尔维亚。只是没走几步,便有些惊奇地发现,这第四层的氛围怎么这么古怪…… 只见在场的所有人鱼都默不作声地看着楼顶,鱼尾都无力地停摆在一侧,嘴巴长得很大,连眼睛都木讷无神如同浑浊的珍珠。 没有动作,也不能再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上方。 那,哨声是谁吹响的。 “你去了哪里?” 正在凝神思索间,花颜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本能地发起了攻击,看清来人后又停了下来。 “姐姐?”她下意识地唤了一声。 奥尔维亚的手中还捏着哨子,她看了看周围僵硬的人鱼们,又看了看活蹦乱跳的花颜。 “你没事?” 花颜同样好奇地看着奥尔维亚:“这是……” 奥尔维亚看她确实没有异常的症状出现,这才回答道:“第五层传出了一声巨响之后,他们便一直这个样子。就像被什么东西控制住了一样。” 第五层,巨响…… 是那条白龙。 但是巨响是什么?貌似只有自己打开大门的那瞬间才发出过响声。有思绪突然占据了花颜的心神:这条白龙,貌似有控制人鱼的力量。 “姐姐,你没有被控制吗?” 奥尔维亚也不知道想到什么,看着花颜的眼神有些不对劲:“我没有,你也没有……” 花颜眨着眼睛看起来有些无辜,心里却止不住呢喃:我没被控制是因为我打了龙,你没被控制才有些不对劲。 可她不能说出口,不然偷偷跑到第五层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只是还没等她想出什么搪塞的话,便听到奥尔维亚拍了拍她头上的落埃。 “你去第五层了。” “嗯?” “我看到了。”奥尔维亚说得风轻云淡,只是眼神间还有些闪避。毕竟刚刚不多时,两人还在唧唧我我,甚至暧昧到气息与檀口相交。现在就算是冷冰冰的奥尔维亚也忍不住有些尴尬,甚至是羞忸。 花颜追随着奥尔维亚的视线,她觉得奥尔维亚的回避有些好笑。每当她叛逆地忽视不守规矩的时候,奥尔维亚都是拿出姐姐的气势来对她说教的。怎么现在这么温柔了? 显然花颜对奥尔维亚的温柔有所误解,毕竟要在一张冰块脸上看出温柔的情绪,也是格外难为人了。 她的心中多了些玩闹的趣味,丝毫没有察觉到奥尔维亚的尴尬,主动贴到了她的身边。 “你会告诉王上吗?你一定不会的。” 奥尔维亚侧过头看着她,沉默寡言的样子让花颜莫名想起了历史馆里冷冰冰的雕塑。她眨着眼睛,恶劣地想将奥尔维亚脸上的冰冷敲碎。 “你是我的人了,你要是告诉王上的话我会很伤心。” 奥尔维亚果然用手指轻轻点住花颜的额间,阻止她靠得更近。花颜的这番话是在暗示两人之间的亲吻,她听明白了,却也有些生气。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说话吗?” 花颜一瞬间便明白了奥尔维亚说的别人是指谁,可不就是温士顿嘛。压下了嘴角的偷笑,她狭长的凤眼微微睁圆。一刹那的变化像是月牙盈满了光晕,皎亮而生动。 “或许也是。” 奥尔维亚轻轻推开她,黝黑的眼瞳被纤长的睫羽覆盖,表情竟然还带着丝委屈与失落,这是奥尔维亚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变化。而花颜注意到了,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洒脱地直起身。 奥尔维亚不喜欢和别人亲近,更不喜欢进行不必要的社交活动。如果不是王上让她照顾自己,恐怕奥尔维亚这辈子都不会和自己这个同族小妹说一句话。要想融化一块坚冰,太炙热的火焰反而会适得其反,若即若离或许会更好一些。 花颜不再纠缠,她也不害怕奥尔维亚会说出去。只是她没想到,没被白龙控制的不止她和奥尔维亚两个人,温士顿竟然也没有被控制住。 只见温士顿从一处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喜悦与兴奋。看到历史馆中同学们僵硬的模样,他还有些惊愕。 “他们这是怎么了?” 说完,他又想到了巫师对他说过的话,略微思索之后便将这个疑问抛诸脑后。看来果真像巫师说的那样,花颜去了第五层。他故作担忧地游到了花颜的身边。 作为人鱼族分支的鲨族,温士顿的尾鳍要相较于人鱼族的尾鳍锋利得多。而蛟族可以说是人鱼族中尾鳍最柔软最细腻的存在,他们的尾鳍像极了轻薄的纱,又像极了在海水中飘游如仙的水母。温士顿靠近花颜,尚未留心的她没有发觉自己的尾鳍虚虚缠拢在温士顿的尾鳍上。直到奥尔维亚将花颜一把拉了过来… “温士顿,有话就说。”奥尔维亚说道,语气不是很和善。 温士顿微微愣了愣,奥尔维亚之前虽然对自己也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的…凶? 他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秉着既然被发现了心思就鱼死网破的信念说道:“我想,和花颜说。”被点到名字的花颜将大笑压在心底,把温士顿·情敌这一个标记彻底从自己记仇的小本本上抹去。花颜瞥了眼奥尔维亚亚,发现她的脸色果然沉了下来。 花颜突然就福至心灵地挣开了奥尔维亚的手,她主动游到温士顿的身边,对比奥尔维亚的阴厉可以说是相当温柔: “什么事?” 温士顿见到花颜主动游了过来,顿时笑得开朗阳光。他当即便颇为礼貌地朝着奥尔维亚点了点头,带着花颜游到了角落。 花颜不解地跟着,本来只是想着激一下奥尔维亚,但温士顿这种一场的举止却让她忍不住好奇,更何况,他为什么没被白龙控制。虽然好奇归好奇,但还是回过头看了眼奥尔维亚,见奥尔维亚独自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和温士顿的样子,不免有些心虚。花颜停下了脚步,转身想抛下温士顿往回走。只是没想到奥尔维亚竟然从自己的身边游了过去,而后看着墙壁上的某副画发呆。 花颜:……? 很不错。 喜欢看画是吧?那就看个够吧。 于是她狠狠拍打着水流游到温士顿身边,绝对不会再在意奥尔维亚在干嘛。只不过恶劣的语气暴露了她的不爽:“说。” 温士顿一时间愣住,有些不太明白明明在不久之前,还和自己在梯洞处你侬我侬的人怎么突然变了脸色。她看向花颜刚刚看去的方向,看到了奥尔维亚,温士顿瞬间明白了过来。 是奥尔维亚干的。 他走了之后,奥尔维亚和花颜说了什么。一定是奥尔维亚让花颜变成了这样冷淡的样子。他承认,虽然之前用政治联姻接近花颜的手段是有些不太高明,但是他和奥尔维亚也只是按照家族的意愿交谈着,没有任何逾越。更何况,奥尔维亚对自己也是很冷淡,唯一展露的微笑还是和自己聊到花颜的时候。既然是郎妾均无意,他觉得不能让联姻制约住追求爱情的权利。如今让奥尔维亚碰见也好,反正都是要说清楚的。 第97章 于是温士顿,拿着印有鎏金人鱼印记的请帖,温柔小意地问道: “海珠塔舞会,我能邀请您共舞吗?” 花颜在几不可察中皱起了眉头,就这? 于是她强颜欢笑道:“不可以。” 温士顿有些焦急地问道: “为什么?” 她又看了眼奥尔维亚的方向,发现那个女人还在看墙上的画之后,心情更加不爽了。 于是花颜将头发捋到身后,露出了脖颈两侧的鱼鳃,凤眼中带着笑意顾盼流连。是所有人都不可否认的美艳,似乎没有人可以抗拒沉溺在她任性的胡闹中。 “你配吗?” 语气温柔的不像话,说出来的字眼却也是毒辣到不像话。 “收收你的心思,离我远点。” 温士顿愣在原地,手中的请帖都有些拿不住。怎么,这就变了? 而花颜早就气鼓鼓地走到奥尔维亚身边,刚想借机捉弄奥尔诶亚之时,却敏锐地发现她的眼神空洞而麻木,一直死死地盯着那副画。就像是陷入了深远的回忆,神绪不归。 而奥尔维亚盯着的那副画,花颜也很是熟悉。 是远古向白龙祈福的描画,和第五层壁画上的完全不同的存在。如果说,第五层壁画画的是对白龙的屠杀与对立,那么这幅画简直描画的温馨至极。 花颜看着奥尔维亚的异状,轻轻地将手搭在奥尔维亚的肩上,只是还没有碰到,她举在虚空出的手便被奥尔维亚握住。 “颜儿……” 感受到指尖相抵的温暖,还有奥尔维亚史无前例堪称温柔至极的昵语,花颜呆愣住。奥尔维亚,该不会得了什么病了吧?想到这种可能,花颜摸了摸奥尔维亚的额头,却没想到奥尔维亚像是有些清醒一样突然低下眼眸看着她,漆黑透不进光亮的眼瞳里,像是潋滟着晶莹的水意。 她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杂糅了许多花颜从未见过的情愫,欣喜,庆幸,克制,悲伤……还有深情……这些都像沉沉的岁月,一股脑地在睫羽扇展间将花颜纳入柔光里。像是眼睛眨动的每个瞬间都在呼唤着她的名字。 奥尔维亚浅笑着,手指不断地摩挲地花颜的下唇。 花颜睁大了眼睛,头一次在与奥尔维亚撩拨里丧失掌控权。就在呼吸渐进间,奥尔维亚轻啄着她的唇瓣,然后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激烈。 …… “你,你们!”身后是温士顿的惊呼,可这已经不重要了,花颜要被淹没在奥尔维亚的灼热里,都沉醉在彼此的呼吸里,直到奥尔维亚晕了过去…… 花颜:…… 所以,奥尔维亚是真的得了病? 第58章 4.龙 自从这天之后, 奥尔维亚睡了好久,再醒来之后又恢复成了高冷甚至冷漠的奥尔维亚,就像那天突然的温柔都是幻觉。而历史馆的同学们也在不久后摆脱了白龙对他们影响, 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感到任何的异常。而温士顿却不一样了, 他看向奥尔维亚和花颜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质疑,也不知道温士顿和王上说了什么, 花颜再一次被关进了礁岩岛上。 从那之后,花颜很难再见到奥尔维亚,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醒来。 这次她尖利的指爪都被剪断,无法逃脱。而更令花颜烦躁的是, 自己的身上经常会冒出大块大块的红斑,一开始是在尾巴处, 渐渐地一直蔓延到全身。细细想来, 自从她从第五层回来开始, 这种奇怪的症状便一直在跟随着她……心中对于第五层的疑问越来越多。 白龙叫自己母亲, 那个诡异的仪式,白龙对人鱼控制时自己和奥尔维亚、温士顿为什么会不受影响,奥尔维亚为什么会突然亲吻自己以及自己身上的红斑…… 有很多秘密, 她需要解开。 就这样, 在孤寂的礁岩生活了一段时间之后。直到月后的海珠塔舞会, 花颜和奥尔维亚才真正再次见面。 这是一年一度的盛会, 在这一天,专属于王上的第三层会对世人开放。显赫族群中的年轻的人鱼们都会来到海珠塔参加这活动。不仅是为了寻求伴侣, 也是为了能见到久违的王上大人。 王上在人鱼们的心目中占据着仅次于神龙的崇高地位, 他长生不死,就如同曾经的神龙一般庇护着人鱼们。没有人知道王上究竟有多少年岁, 也没有人知道王上的威严是何时建立,但不可否认的是,王上在人鱼族中有着堪比神话中白龙的尊崇。 他坐在上首处,腐朽的海藻从他的耳洞中探出,他似人鱼又似怪物,像是活体又像是具僵硬的死尸。可唯独,看不出他是人鱼。他就这样坐着,不怒自威,无人敢打扰。而花颜坐在他的旁边,今天的花颜戴上了几乎从没有戴过的小王冠,穿上了彰显着身份的珠纱,紫色的鱼尾梦幻般地飘荡在身下,美艳得惊人。她懒散地倚在座位上,珠纱缠绕着她玲珑白皙的曲线。她扫视着下方的人鱼们,这时候拿出了作为王上女儿,也就是公主的威严。 她淡然地看着人鱼们交际,诚服与来往,然后将视线转到了一旁,恰好和某人的目光相交。 奥尔维亚,好久不见。 她骤然间绽开了微笑,一扫冷艳,月牙似的眼睛格外甜美。而奥尔维亚也对着她淡淡地笑了笑,只是这一笑花颜的神情落寞下来。 难不成奥尔维亚的病好了? 怎么看自己的眼神又变回了原来的模样。她瞥了眼王上,按下心思喝了口放在自己身边的酒。 舞会在一如既往地举行着,而花颜盯着奥尔维亚的一举一动,见她拒绝了一个又一个人鱼岛的邀请,心情舒爽了许多。 这样才对嘛,奥尔维亚只能和自己跳舞。 她撑起身打算下去,却像触电一般跌坐回原地。额角在一阵阵地疼痛着,她感到身体像是一片又一片在灼烧着,她轻颤着伸出手,大片大片的红斑再次浮现,甚至变得红艳似血。 她看了眼王上,发现他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这怪异的症状仍在时刻折磨着她,她的脑袋开始变得昏昏沉沉,睡觉的欲望变得尤为强烈。 于是她强撑起身子,在众目睽睽之下掩饰着不适游到角落,而后潜入进阴影中随意找了个房间反锁。 强烈的昏睡感让她渐渐丧失了所有力气,瘫倒在地上再无动静,彻底没了意识…… 同一时间,舞会上暗中留心的几人也纷纷悄无声息地离开。 “咯吱——咯吱——”门锁被人撬动,像是门外的人有些烦躁了,甚至开始大力地砸门。 直到房门被卸了力道。 “咔嚓——” 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脚步沉重,黑色的衣袍长摆铺在地上,花颜丝毫察觉不到危险…… 静谧的房间里,一阵阵诡异的窸窸窣窣声后,那个黑衣身影又迅速地消匿在阴影中。 恢复成了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 …… 昏睡中的时间过得极快。 再醒来时,花颜有些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她倒在沙发上,身旁坐着个人。 是奥尔维亚。 她难掩担忧,连阴影围聚在她深邃的眼窝下:“你怎么了?” 花颜脸色苍白,第一次不用伪装脆弱。有些有气无力:“没事。” 第98章 奥尔维亚有些紧张地贴上她的额头,显然不相信花颜的话。而花颜顺势轻轻地蹭了蹭,突然想到了什么双眼有些放光。 机会来了。 她虚弱地问出声,因为被红印折磨的原因,看起来比之以前更添了脆弱。哪有人会欺骗这般柔弱还病着的妹妹呢? “姐姐,你上次为什么要亲吻我啊?” 奥尔维亚的手猛然间顿住,看着一脸求知欲的花颜。拢着珠纱的紫尾人鱼倚在珊瑚沙发上,是一副梦幻令人垂涎的美景。只不过,美人的口如锁链,能噎死个人,还专挑窒息的问题问。 奥尔维亚思索着,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当时看到温士顿和花颜在一起时,心脏有些难受,而后脑海中便开始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里面有许多人,笑着,哭着,虽然面容不一样,但她却清楚地肯定,她们都是花颜。 再然后,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看着那副画,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暗示她,之后的事情便不受控制了。 她几欲张口,最后不再看花颜而是随意地瞥着四周,低语道:“想亲就亲。” 闻言,花颜撇起了嘴,这是理由吗?什么叫想亲就亲?她不满意。 双拳握紧,刚想坐起来问个清楚。可是突然间,一阵又一阵的昏睡感再次将她包裹,额间和白皙的双腿上无端端一直在冒出如血般的红印。 奥尔维亚眉头紧紧锁起,她急忙抱起花颜,想要将花颜送到药师那里。 “别,不能去”花颜死死地按住了奥尔维亚的手。 “原因。” 花颜没有办法回答奥尔维亚的疑问,她只是直觉地感到害怕,潜意识在警告自己。 之前她虽然也经常出现双腿泛红的现象,可从来没有这么严重。 她贴近奥尔维亚,额头倚在奥尔维亚的额角,细细地和她说着自己在第五层的发现,将一切托盘而出…… 她相信奥尔维亚,她坚信奥尔维亚会和她一起。 而后她抬起头,看着上方,海珠塔第五层。她要再次去那里,查个清楚。 夜里,王上休憩的房间中也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一个佝偻的身影。他穿着黑色破旧的看起来不怎么合身的长袍,衣袍的下摆拖在地上,而他的行动却迅速得诡异。 他将遮盖着面容的帽子摘下,露出了苍老布满皱纹的脸颊,这赫然是唆使温士顿取得花颜额间血的那位巫师。 巫师恭敬地趴伏在地上,将外界发生的一切都尽数呈报而上。 “传承血脉的人选是温士顿,上天已经做好了征兆我的王,他是除蛟族人鱼外唯一不会受白龙控制的人。” “第五层已经被打开,花颜见到了瑟薇娅。” 说着,他的浑身却突然泛起了红色,这些斑点与花颜身上的竟然出奇的一致。巫师蜷缩起身体,他的浑身都在发抖像极了一条被丢进热锅中的鲶鱼,浑浊的眼瞳死死瞪大。而王上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过了许久之后,巫师终于瘫软在地上,像是终于死里逃生一般。 “反噬越来越严重了,花颜即将突破压制。” “不能再等了,王上。” 说完,王上终于睁开了眼睛,海藻与一些不知名的腐食生物从里面钻出,他的声音嘶哑无比。 “那就赶紧把她的血,取出来……” 他昏沉的双眼紧紧盯着前方,仿佛跨越了千年看到了旧时的景象。而这句话也似乎是穿过了千年的重启。 那时,人族对龙族确实有过出自内心的崇拜。对大海的敬仰,对自然以及对龙族的敬畏一直达到了顶端。因此,龙可以说一直都是千年之前的图腾,是他们祭拜的对象。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大洪水时期的到来…… 滔天的海浪汹涌澎湃,天空就像是被开了一个大窟窿,雨没完没了地倾泻下来。人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被海浪吞噬淹没的恐惧让每个人都陷入绝望。可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开眼,还是上天有灵,巫师占卜到了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屠龙饮血。 这个法子一出,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更加苍白。龙在他们的心里,是和神灵一般的存在,屠龙在他们心中就是在屠神。他们面面相觑,不愿意行动,也不敢行动。就在静默之中,有一个男人跟着巫师走出了出来。 他接受了巫师的提议,得知龙女掌握着龙族全部的神力,唯有龙女才能传承龙族的力量。于是,他开始主动接近了龙女,亲近龙女,直到挖出龙女的鲜血。看着愚蠢又自负的龙女死在自己身边,还在痴情问自己为什么的样子,他的心中涌现出了吝啬的怜惜,但也仅是怜惜而已。 龙女死了,龙族的神力崩溃,他和巫师茹毛饮血地吞咽着龙女的血肉,神力包裹着两人,他们得到了绝大部分的血肉。而后是更多被吸引而来的人们,他们疯狂的吞噬着,吸食着,直到龙女只剩下了骨头碎渣。 神力将他们包裹,炽热无边的海浪让他们得到了洗礼,他们长出了尾鳍,长出了鳃,取代了龙族成为了新的海中“瑰宝”。 而抛开了龙女,取出血的男人和巫师拥有了堪比神明的永生,他们成了人鱼的统治者,那个男人成了王上。只是这永生依旧是残次货,即使身体腐朽成了尘土,他们也依旧活着。这既是馈赠,也是诅咒…… 直到,他们顺着龙女残留的神力,找到了在襁褓中孕育的小龙,她是龙女和王上的孩子。也是解除他们诅咒的药方,只要再次献祭出她的神力,他们便可以得到真正的永生! 可此时,巫师浑浊不堪的眼珠竟然诡异地转动着,他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猛地扑倒在地上。 “王上,上天的指示做出了变化!” 说完,他的双眼彻底泛白,像块木头一般僵直地瞪大眼睛。明明动都不能动,但是却依旧诡异地说着话。 “温士顿取不到花颜的血,奥尔维亚会从中阻隔,你们的计划会付之东流。” 神圣而又空灵的声音敲击着王上的耳膜,他从未有一刻像此时一般恐惧着,连屠神时都能安之若素的王上第一次产生了深深的畏惧。他听着那声音继续道: “孩子们,直接杀了她们吧。不然死的,将是你们自己……” 第59章 5.突变 海底的柔波缓缓, 有暗流涤卷起了泥沙。 海珠塔里的人鱼们从舞会上散去,享受夜晚的静谧与休憩,直到一扇又一扇的光亮熄灭, 夜深极了。 某处小房间里,如纱似雾般在黑暗中飘逸的鱼尾反射着光, 一紫一白。细细看去,其中紫尾的姑娘难受地蜷缩, 裸露处白皙的肌肤上断断续续地冒出血红色印子,场面一度煞是诡异。每次印记出现,便见那紫尾姑娘身体猛地一颤,痛苦不已。可也每当这个时候, 身边的白尾人鱼总会轻轻地按在那人的印子上,用温暖的力量为她减轻疼痛。 恍恍惚惚间, 花颜再次听到了第五层中, 那条白龙的哀鸣。 而神奇的是, 她身上的印记竟然诡异得褪去了几分, 随着升起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像是这些折磨着她的力量又如浪潮一般,在白龙的召唤下一股脑涌了回去。 奥尔维亚也看出了她的变化,她不再按在花颜的印子上, 而是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一般, 也看向上方。 第99章 缓了好一会, 花颜终于是坐直了身体, 和奥尔维亚交换了一个眼神。她趴在奥尔维亚肩头:“我要去第五层看看,你去吗?” 奥尔维亚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 她甚至思索着说了句好。 花颜倒是有些意外, 或许是奥尔维亚知道自己上次去了第五层的经历之后也有些好奇。手臂突然被奥尔维亚握住,花颜被奥尔维亚扶了起来。在花颜有些微愣的眼光中, 奥尔维亚主动领着花颜往第五层方向走去。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 这,有些不太对劲。 花颜乖巧地跟在后面,看着奥尔维亚的背影不语。奥尔维亚怎么了?刚才,她是感觉到了什么东西吗?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奥尔维亚是听不到白龙的叫声的。那么,她刚刚为什么还要和她一起看向上方,她被什么吸引住了?或者说,被什么自己察觉不到的东西吸引住了? 果不其然,在两人到达了第四层的梯洞之后,奥尔维亚开始站在原地发呆,而眼睛紧紧地盯着上次的那副画。花颜一眼就认出,那是上次来历史观的时候,奥尔维亚“发病”前一直紧紧盯着的画。 她下意识地拉住奥尔维亚,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要做什么?”她疑惑地问着奥尔维亚,想得到一个答案。 而奥尔维亚却含糊其辞,深邃的双眼隐匿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你去第五层吧,等会我去找你。” 说着,她骤然摆动鱼尾,朝着那副画的方向游去。花颜心头一紧,她抓住奥尔维亚的肩膀发力,出乎意料的是奥尔维亚竟然异常敏捷地躲开了。速度快得超乎花颜的想象,这不是奥尔维亚平常所拥有的力量。虽然花颜自己经常装弱,但是真要是打架,奥尔维亚是远远比不上自己的。 花颜的眉头不禁皱紧,奥尔维亚的状况很不对劲。 她看着再次呆滞在画前的奥尔维亚,摆动鱼尾也游了过去。奥尔维亚的异状是因着这幅画而起的,那么如果将这幅画撕碎了,奥尔维亚是不是就能恢复正常? 身随心动,她伸出利爪便往画上抓去,只是在触碰到画面的一瞬间奥尔维亚将她拽了拽了回来。她紧紧地将她抱在怀里,限制住她的行动。花颜挣扎间,瞥见了奥尔维亚空洞的眼神,像是意识陷入了另一个空间。 惊骇之时,诡异的机械声自画中响起,带着时而停顿又时而急促的金属声。 “宿主大人会醒来的,你不要担心。” 声波穿透缓缓流动的水浪将花颜和奥尔维亚包裹。这幅画果然有古怪…… “你是什么东西?”花颜半信半疑地警惕着。 而对方对于她的疑问,也只是简单地回答: “时间到了,宿主大人自然会告诉你。” 说完,它的话音一转,紧急阐述当前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很危险,有强大的力量强势闯进了这个世界,剧情线被抹杀,他貌似想直接摧毁这里。你要尽快去第五层找回属于你的力量,不然的话……你会死。” 系统很慌张,但是系统不能说。其实,它不理解天道为什么要自己提前摧毁这个世界来杀花颜和奥尔维亚。但是自从它明白了人类的一个词语之后,这种行为它也竟然能理解了。 ——摆烂。 天道开始摆烂了,祂想直接动手了。 它的话语变得急促了许多,在说着花颜听不懂的话。剧情,强大的力量,还有宿主大人? 这些是什么? 就在花颜还在捋清冲击着世界观的信息之时,只见一道温暖的与奥尔维亚的气息同源的力量将花颜托起。 “快去拿回你的力量。”它慌张地对她说。 而后用力量将她托起,极快地将她送上了第五层关押白龙的门口,指引着她打开了关押着白龙的大门。 大门再次缓缓地开启,这次白龙也异常安静地倒在地上,没有再次释放出上次到来时强势的威压。 它身上破碎的血口更多了,皮肉挂在身上,甚至掉在地上。花颜可以清晰地看见它森然的白骨。它察觉到了花颜的到来,半睁开双眼温和地看着她。花颜敏锐地发现,白龙行动间的呆滞少了许多,甚至原本木讷的眼瞳都有了对焦。 它现在清醒着。 “母亲……”白龙仍是如是唤道,还带着些小心翼翼,可怜见儿的让人心软。当然,这个心软里可不包括花颜。装可怜卖萌这一套,都是她玩过的。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花颜确信以及肯定自己绝对没有生育孩子,突如其来被一只生死不明的白龙叫妈……这感觉有些说不出的诡异。更何况,第四层的那副“画”让自己来拿回力量。这力量在哪里?应该怎么拿回来? 可这种疑问却也没有困扰她很久,因为白龙冲着她笑了起来,它的身形在逐渐消散……压制解开了,它要消失了,虽然解脱了痛苦,但是看着母亲的错愕它还是有些不舍。 “你……”花颜看着白龙一点点化作泥沙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些许难过。 “瑟维安已经在拼命地保护您了,母亲。”她突兀地倾诉着,宛若真的孩子一般。 瑟维安残留的最后一丝灵念朝着花颜挪动着,它的声音越来越轻…… “瑟维安太弱小,已经压制不住您的力量了。神力要回归您的身体,您半人半龙的血脉会承受不住,瑟维安,好伤心……” 皮肉掉落,骨架也坍塌,瑟维安再也坚持不住。终于,花颜忍不住走近了它,将它接住了,熟悉又悲伤的感觉从它的身体处如实地传达给了花颜,她的心情跟着彻底低落下来。 为瑟维安悲伤。 而强大的神力在失去了瑟维安的压制之后,争先恐后地涌进花颜的体内。她身上的红印大片大片地蔓延,甚至将整个人包裹住。 瑟维安彻底消失,那个曾经半死不活的白龙终于显现出了最初的样子,一个细长而又晶莹的龙筋。 这是从花颜身上取下的“神物”。不怀好意的巫师心怀鬼胎,将花颜的力量通通压制在它的身上,甚至强大的神力催生了龙筋以灵智——瑟维安。但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恰恰也在不经意间救活了花颜…… 龙筋再次返回到花颜的体内,属于瑟维安的记忆接踵而来: 原来,王上和巫师找到了襁褓中的花颜之后,为了追求长生不老的他们,害怕神力一点一点向花颜身上涌。尤其是他们还不能直接杀了花颜取血,非得等到体内属于上任龙女的血液全部消失才可以。这让他们慌乱,烦躁。因为神力向花颜身上涌来只会造成一个结果——龙族再起。这是心中有鬼的他们不愿意再看到的,再起的龙族怎么可能会放过他们!?但是要杀了花颜,却也于心不忍。倒不是因为花颜是王上的亲女儿,而是这可是唯一能让他们继续长生不老的存在,杀了太可惜! 于是,在他们千般万般着急之时,巫师想出了个法子。 取一部分花颜的血骨,引导着神力封印在血骨中。既可以限制花颜的成长,又可以避免龙族再生。等到千万年之后,属于龙女的血液消失了,他们就可以再次屠龙放血,享受彻底的长生。 第100章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血骨生了灵智变成了瑟维安,没有想到在龙女血液消失之前神力的压制竟然就要破开,更不会知道人与龙结合而生的花颜早就不是纯粹的龙族,她甚至孱弱到无法继承神力。 得知真相的花颜却只有苦笑。 她无法继承神力,神力却一个劲往自己身上钻。真是要命,这不就是要让自己死吗?! 可是为时已晚,强大的神力促使她产生了蜕变。莹白的龙角从她的额前长出,淡紫色的鱼尾变回了白色的龙尾,巫师的力量在花颜身上彻底失效。她终于变回了一条龙,一条在人鱼族历史中占据神圣地位的白龙。 浩荡的神力以她为中心,以涟漪般向周围极速席卷而去,海珠塔里产生了旷古未见的震动。第二层的人鱼们惊恐地从房间中出来,骇然地发现海珠塔在发生不可思议的巨变: 海珠塔的塔身上,竟然爬出了大小不一,成千上万的龙尸骨! 而与此同时,第三层的王上猛然惊起,感受着海珠塔的震动。他看着明显被人附体的巫师,神情跃跃欲试。 “只要花颜死了,我就能永生,是不是。” 巫师诡异地笑着,嘴巴明明没有丝毫动静,但是空灵的声音依旧在虚空中响起。 “是的,去杀了她。” “我答应你,亲爱的孩子。” 第60章 6.怪物 巫师的话像是给了王上一副起死回生的药, 他从终日休憩的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很久都不曾移动的原因,他身上的皮肉都和身后的石壁长在一起,甚至还有细碎的海草直接从石壁上长进了他的肉里。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 后背上的皮肉被一块块撕下。这惊悚分明的场景没有让王上产生任何变化。他甚至就像是毫无察觉一般,就好像被撕掉的不是他的皮肉。 他迈着异常沉重的步子走了下来, 身上不断往下抖落着无数密密麻麻的海虫。突然间,他发出了一声声低吼, 而后他的身体开始发生了异变,甚至还一度长出了龙尾。 只不过,这幅模样却有些不伦不类,像是什么不知名的四不像怪物。但有一点却是毫无疑问的——他也动用了龙女残余的神力。 但, 冒牌货终究还是差一大截,徒有其表而已。 “巫师”见状摇了摇头, 右手弹出了一团光晕射进了王上的体内。 炙热又强盛的力量给了王上新的生机, 他的形态开始变得更加诡异了。后背上甚至长出了类似飞虫的薄翼, 嘴角也长出了类似螳螂般的利齿。 他变得混乱可怕, 像是被多个生物拼接而成的怪物。但是他却高兴地哈哈大笑,这源源不断的力量让他重新感受到了血液的跳动,心脏的跳动, 他又能活很久很久了! 空灵的声音却打断了他的笑声, 带着无法抗争的威压: “去杀了她们。” 王上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给了他力量的人, 朝着这人低下了头颅。 “是。” …… 矗立在深海中的犹如巨人一般的海珠塔在发生着惊人的巨变。在成千上万的龙骨缓缓地爬出的那刻开始,海珠塔便已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裂开了, 细小的裂纹渐渐地从底层蔓延, 直到整个海珠塔都有些摇摇欲坠。 龙骨们攀附在整座海珠塔上,它们紧紧地盯住这些惊慌失措的人鱼, 而后狂扑,撕咬,咀嚼。煞白的骨头上渐渐地沾满了血迹,但是它们还不曾停止,旷古至今的怒火让它们屠杀摧毁着海珠塔的一切! 与这残像不同的时,花颜在第四层迎接新生,她在这里完成了最后的蜕变。 她彻底恢复成了白龙形态,仙气飘飘颇有些出尘的韵味。但是这也把她的孱弱展现得淋漓尽致。 ——由于她的身体无法承受过多的神力,导致她的白龙形态虚有其表,她现在双腿都在打着摆子,站都站不起来。 花颜:…… 那幅“画”是不是想害她?怎么看都觉得拿回这力量会死得更快呢。但她还不想死…… 于是,在宽阔的第五层中,一条白得发光的小龙四爪并用地往外爬,爬一会儿又需要停下来休息几秒。 花颜崩溃地看天,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历代龙女中最窝囊的存在。不仅不会使用神力,而且还由于身体原因被神力压得站不起来…… 正在咬牙切齿,欲哭无泪之际。一双棱骨分明的纤纤玉手将她捧了起来,骤然离地让花颜搭在身后的两条爪爪无力地摆动起来,而后浑身紧绷。 “你……”来人是奥尔维亚,她双眼含笑看着手中变成小龙的花颜。 花颜:! 花颜很尴尬,但花颜不说。 她猛地将两只前爪爪举在脸上,捂住眼睛,语气郁闷至极但是却仍然理直气壮“我什么?我怎么了?我可是龙!” 奥尔维亚别过脸狠狠地压下嘴角的微笑,她补全了之前的话:“你很可爱。” 听到这句话,花颜悄悄地移开了爪子,圆滚滚的眼睛看向了上方的奥尔维亚。视线相对,映在花颜眼中的是带着水意含笑的眼眸,上次见到这种神情是在历史馆,在奥尔维亚“病”了的那天。 花颜眯起双瞳,小爪子抓紧奥尔维亚的肩膀。 “你是谁?” 如果在花颜人鱼状态下的时候,这样的动作或许还会有些霸总的气质。但如果她只是条又小又站不起来的白龙,怎么看都可爱到冒泡。 奥尔维亚或许也是这样觉得,她抱着花颜穿过梯洞,回到第四层的“画”前。一边躲避海珠塔不断掉落的石块,一边温柔地安抚:“我是奥尔维亚。” “胡说!” 奥尔维亚从来不会这样笑,她只会像个木头一样! “没有胡说,你还拿着我的信石,是你从我身上偷拿的还记得吗?” 闻言,花颜挑起了眉头,被戳穿的她很好地掩饰住了心底一闪而过的羞耻。很好,是奥尔维亚,应该是又“病”了。她清咳一声,笑着说:“啊,信石啊。” 随后便伸着爪爪,一把盖在了奥尔维亚的嘴巴上。 “反正早晚都是我的,怎么能叫偷拿呢?” 理直气壮,声音软糯,这样霸道的无理取闹带着娇憨,偏偏让人发不出火气。奥尔维亚宠溺地看着她,对于花颜的话没有半分反驳,甚至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围观了一切并且伪装成画的系统:…… 宿主大人就宠她吧! 巧合的是,奥尔维亚像是听到了系统的心声一般,看向了它。思索又阴婺的眼神取代了看向花颜的温柔。 系统:……宿主大人的脸变得好快。 正在它内心吐槽之时,便听到奥尔维亚的问话,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墟洞的门在哪儿?” 是了,墟洞,他们离开这里的唯一途径。 系统瞬间正经起来,它看着分析数据。 “按照上一次的经验来看,墟洞的门依然就在第四层,花颜已经拿回了力量,她必须要尽快破门。” 说完,它从画中伸出了几绺触手轻轻缠绕在花颜的颈部,它对花颜安抚道:“你要相信我们,宿主大人为了救你回去可不容易了……” 第101章 听到这句话,花颜下意识地看向奥尔维亚,没有错过奥尔维亚眼中的悲伤和不舍。她想说些什么,可是已经没有了力气。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在系统触手的引导下,向虚空中的某处注入……与此同时,许多模模糊糊的记忆开始涌入她的脑海,这些记忆中她所生活的世界都各不相同,但是她爱上的每一个人都让她格外熟悉。 花颜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回想起记忆的这刻起,空气中本散漫的神力顿时沸腾起来。它们犹如归巢的燕雀找到了归属,前赴后继地环绕在花颜周围。这时,成千上万攀附爬行的龙骨也诡异地停顿一秒后,而后朝着花颜爬来…… 奥尔维亚将花颜抱到角落里,而后警惕着周围异常的力量波动。因为她真切地察觉到,除了花颜之外,还有另外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影响着海珠塔。 那力量一波接着一波袭来,骤然间,不远处爆发出如雷鸣一般的巨响。海珠塔颤抖得更加厉害,就像是一艘在风雨中漂泊的小船,随时都有可能散架一般。 奥尔维亚挡在花颜身前,银白色的鱼尾覆盖着身后倒在地上的白龙。 可是没有预想中更加猛烈的袭击,海珠塔的震动停止了下来,外界也突然毫无预兆地失去了一切动静。可这种诡异的转变更加让人提心吊胆,奥尔维亚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而已。 犹如在验证着她的猜想一般,一声巨响冲击着耳膜,地动山摇的眩晕感让人惊慌失措。海珠塔第四层与第五层的梯洞被暴力破开,有个难以言状的怪物张开了硕大的薄翼悬停在上方。 系统发出了刺耳的警告:“宿主大人,是接受了天道力量的王上,高危等级——”只是转瞬间,它的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轰隆声中,王上所化作的怪物挥动着翅膀不由分说地展开攻击。他像是陷入了狂化的状态,翅膀挥舞间浓郁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空间。强大而坚硬的薄翼朝着奥尔维亚和花颜的方向斩来,上面萦绕着的力量强盛又霸道! 奥尔维亚以极快地速度抱起暂时不能动弹的花颜,扑闪到了另一头。 只听“轰隆”一声惊起巨浪的声响,第四层的整块石梁与塔干竟然被拦腰斩断! 花颜无力地倚在奥尔维亚身上,双眼紧盯着怪物,眼瞳里都要喷出火来。 她这个孱弱的龙身简直是拉跨至极!要不是她动不了,她真想上去给那个怪物一巴掌…… 空气中龙族的神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召唤,果然朝着怪物的脸颊处袭去。可就在这时,奥尔维亚捂住了花颜的视线,她贴在花颜的耳边轻语。 “不要分心。” 花颜微愣,从刚刚的愤怒中恢复过来,那股凝聚而来的力量瞬间散开。听到奥尔维亚继续说道: “你也不用担心,专心打开墟洞的大门就好。这个怪物,我来对付。” 说完,她将花颜留给系统保护,自己竟然奇迹般从虚空中抽离出一把长剑。银白色的剑身,火红的剑穗,这分明就是修仙世界的武器。花颜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眼前的奥尔维亚逐渐和记忆中某个提剑的人重合…… 她看着奥尔维亚娴熟地转着剑花,使用着明显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招式。记忆就像是堆积在了某个堤口,明明再进一步便可归海,但偏偏有东西横加阻拦。 只差一点点,她就要想起来了。 快想起来,被遗忘的事情究竟是些什么?这些记忆都在诉说着什么? 只是很快,系统的尖叫声将她唤了回来。 原来,她的能量在系统的指引下,果真逼迫出了潜藏在第四层的墟洞大门。厚重的灰色大门死死紧闭着,而就在大门出现的那一刹那,在所有人都不曾注意到的天际处,苍穹中出现了无数细小的裂缝 ——这个世界即将崩塌。 第61章 7.坍塌 天边的裂痕迅速蔓延, 侵占了整片天空。支离破碎的穹顶俨然是一片寂灭。 “巫师”站在虚空之中,他负手巡视着此时的海珠塔。像是在欣赏着自己创造的艺术品,可除此之外, 他的神色是漠然,不屑……这个世界的生死与他的关系不大, 唯一在意的,就只是花颜和奥尔维亚而已…… 他缓缓地落到海床上, 如果说需要用一个词来形容这幅血腥之景的话,或许用炼狱会更加合适: 零星散落在各处捕食人鱼的活龙骨。被扔了满地的稀碎的人鱼尸体,还有许多被掉落的海珠塔碎片砸成饼状的肉泥…… 他踮起脚尖,淡然地走过, 看着不远处激战的情景露出了微笑。 密密麻麻的龙骨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涌现在第四层,它们对着怪物发动攻击。 巨大无比有些丑陋的怪物占据在梯洞处, 薄翼与龙尾不停地斩着, 击打着。龙骨被倏然间打碎, 而后又再次复生, 似乎永不停歇。但怪物没有将它们放在眼里,它的对手是一个娇小的白尾人鱼。她快速地闪避,出剑, 斩刺。灵活地游走在怪物斩杀不到的地方。 两者呈现出白热化的对峙之势。 但每当怪物调转势头攻去某一特定的方向之后, 那白尾人鱼却也不跑不逃硬生生地死抗住怪物的袭击。狡猾的怪物看出了她的弱点, 招招如此, 白尾人鱼身上积累了不少伤痕。 “巫师”朝着白尾人鱼的方向看去,看着她拼死保护着的方向。 花颜。 他念着熟悉的名字。 只见一条小白龙不停地朝着那条白尾人鱼的方向扑腾着四只爪爪, 但是就是爬不起来。它又急又气, 连雪白的龙脸都憋得发红,而她的身后, 一副诡异的画正焦灼地撞向突兀出现的灰色大门,还不停地念叨着“怎么打不开”。 “巫师”咧嘴笑了起来, 正在焦灼挪动的花颜也如有所感,回望过来与他的视线相接。 目光所及的那一刻,花颜不自觉地支起了脑袋,双眼眯起。她的心神很快被这个神秘的家伙吸引,这种感觉很熟悉,他是谁。 带着是绝无仅有的危机与紧迫感,花颜脑海中的记忆开始决堤。她的眼神渐渐变得狠厉,虚空之中的神力更加地躁动不安,她低声喃语了一句。 “衍。” “孩子,你记起来了?”衍的声音飘散在深海的各处,祂操纵着巫师的身体继续缓步朝她走来。 花颜惊慌地对系统大喊:“带你的主人离开这个世界!” 身后撞门的画停了下来,它看向花颜和那个穿黑袍的巫师,似乎有些不明白这个佝偻丑陋的巫师有什么可怕的。 再说……它和宿主大人早就放弃了离开墟洞的权利。 它打起精神,对花颜说道: “只要大门打开我们就能离开了,现在怎么能放弃,一旦错过这次机会就要再等一个轮回……”系统有些懊恼,是它没用不知道怎么该打开这个大门,可是花颜怎么能这么没有信心呢?它还想再说些什么,但下一瞬就惊愕在当场。 因为只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个“巫师”就从千米远之外绕过了正在酣战的奥尔维亚和王上,瞬间立于花颜身前,死死捏住了她的脖颈。 “这场游戏该结束了,我的孩子。” 奥尔维亚也注意到了这个一闪而过却比之王上更加强悍的存在,她焦急地往花颜处赶,但狡猾的王上怎么可能放过她? 第102章 只见那怪物更加凶狠地朝着奥尔维亚攻击,根本不给她去找花颜的机会。 另一边,花颜拼命啃咬着祂的手掌,尖牙狠狠地将祂的手咬出了好多血窟窿。而后死死咬住祂这幅身体的动脉。 她看着衍所寄身的巫师身体迅速死亡,而后却又在衍力量的驱使之下复活过来。没有任何犹豫,她看准时机挣脱了衍。不顾身体的承受能力将这里属于龙族的神力吸入自己体内。 恢复记忆的她俨然对如何使用神力驾轻就熟。少倾,这条雪白可爱的小白龙便得以化作人身,甚至连龙鳞都得以强化,如同尖锐的甲衣。 她颇为忧心地看了眼奥尔维亚的方向后,飞快地提起系统。 没有了保护自己的顾虑,奥尔维亚会更好地解决王上的问题。现在,花颜要对付的主要对象,是衍。 但她没有继续和寄身在巫师身上的衍硬刚,而是诡异地调转势头,往海珠塔下层奔去。 被花颜一把揪住,在风中凌乱的系统用眼睛瞄着奥尔维亚和衍。它声音颤抖着小声问道:“你现在是不是想起所有事情了?你觉醒了吗?” 花颜一边躲避着衍的追杀,一边分出心神在寻找着什么,她没有正面回复系统的问话,而是熟练地操纵属于她的力量对抗着衍。纵使系统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它也知道“花颜”彻底醒来了。对神力的使用,还有对战时决绝的态度以及从骨子里透出的傲气…….如果说这个世界中未恢复记忆的花颜是个白莲婊小疯批,喜欢的人或许会觉得有丢丢可爱的话,那么反观恢复记忆后真正的花颜,可爱倒是不好评价,妥妥的傲娇怪倒是真的! 花颜丝毫不知道系统心中的诽议,她在集中全部的精力对付衍。几次险险躲开攻击之后,她的身上已经有了许多明显的伤痕。她的眉宇紧皱,从废墟中略过,终于在又一次躲避间瞥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只见在杂乱的石堆之后,有条鲨尾雄人鱼拖着被咬掉大半的残臂瘫坐在地上。花颜见状和系统低语了几句: “想活着,就听我的话………” 说完,她猛地将系统扔了出去,不知道让它去了哪里。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花颜突然间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着衍朝她逼近。 “不跑了?” 衍的声音明显虚弱了很多。祂曾经为了杀死花颜而改变了墟洞内的规则,但是没想到花颜还会一步步觉醒。为了彻底杀了她,祂亲自将部分力量投进这个世界里,附身到巫师的身上,这是能自由干涉世界进展最安全也是最不易受到规则攻击的方法。可即使是这样,祂所使用的力量仍然超过了这个世界的阈值,世界开始崩塌。而祂所附身的身体也开始收到规则的锁定。 这可能应了那句害人者人恒害之,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花颜笑了起来:“不跑了,也跑不掉。” 说着,她从地上捡起了一根废弃的铁管,闪身朝着衍刺去。 面对花颜的主动进攻,衍踮起脚尖顺势一转,紧贴着棍子的攻势闪过,多余的力气都不想使。只是在转身的那刻,手上团成球状的能量体朝着花颜爆破开来。由于两人挨着极近,花颜紧赶慢赶着侧弯下腰试图避开极速朝她飞来的袭击,但是没想到祂再次动用了超出世界阈值的力量,将花颜定在原地。 光团逼近,带着灼热的气息,花颜咬紧牙关。 “噗嗤——”是血肉破开的声音,是丰盈着鲜血的心脏被洞穿的声音。 “唔……”温士顿不明所以地看着被光团打穿的胸口,鲜血涌出。他的眼睛瞪得很大,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巫师洞穿了心脏。也不明白自己刚刚明明只是看到了一副很奇怪绕着他飞来飞去的画,怎么转瞬间就挡在了花颜的身前,还颇为无辜地为她挡剑下了攻击! 就在这瞬间,天空的裂痕上开始隐隐约约闪动着异样的光线,轰隆作响的巨声像是要将天空撕碎。云层在酝酿着翻涛逐浪令人心悸的力量,漩涡在越聚越大。而这漩涡正巧不巧,悬聚在衍的正上方。 其摧毁之意不言而喻。 “你打死了气运之女,规则该怎么罚你呢?”花颜将挡在自己身前的温士顿推到一边,笑眼弯弯。 衍被自己设置的规则杀死,花颜想想就觉得可笑。 衍挑起了眉头,祂看着花颜,骤然笑了起来。手中所凝聚的力量顷刻间高涨了百倍,祂想速战速决,以命换命。 花颜见状又是提过系统就跑,声嘶力竭地朝着奥尔维亚大喊: “奥尔维亚,去大门那里!” 天顶上凝聚的漩涡在越变越大,摧枯拉朽的风卷起了百米狂浪,末日之景也就是如此了。 祂紧追不放,纵使现在祂连千万分之一的力量都发挥不出来,但是祂还是不能放过花颜。 祂有些破罐子破摔地动用力量,花颜身上多了许多深可入骨的伤口,上翻的血肉还被灼烧得起泡。 她身体越越沉重,双腿像是被灌进了铅块。她知道自己这幅半龙半人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了。或许,她也又要在这个世界里死一次。但是没关系,她可以打开大门将奥尔维亚送离墟洞。 她来到大门前,统筹凝聚起属于她自己和这个世界全部的神力,将双手放在门边,大门果然打开了缝隙。 不远处的衍酝酿着最后的攻击,天上的漩涡已经对祂降下惩罚,天雷一波又一波地轰击着祂的寄体。 祂看着花颜诡异地笑着,炽热的光团再次朝她袭来。 只不过这次,花颜却不能闪躲。 大门的开启需要持续地注入能量,而她一旦停止奥尔维亚将再也不能离开。 她咬紧牙关闭上了眼睛,任由光团焚烧着她的身体。即使痛得眼泪直流,她也依然没有松开双手。 “看来,游戏结束。” 伴随着祂带着笑意轻语,巫师的身体承受不住天雷的惩罚化作粉末,祂离开了这个世界。 但是此时的花颜昏昏沉沉只想睡觉,她感觉到自己的精神体都在灼烧,身体上的知觉已经彻底失去了作用。血从她的眼中,口中,耳朵中流出。她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伴随着怪物嘶吼声传来的呐喊,是奥尔维亚在呼喊她的名字。 她朝着奥尔维亚轻轻一笑,“快出去……” 她看着奥尔维亚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她流下了眼泪但是自己却不能安慰她。 她困极了,脑子都失去了运转,只是眼睛都在忠诚地捕捉奥尔维亚的身影。 奥尔维亚也受了好多伤,她的白色鱼尾都变得血红,鱼鳞掉了一大半。而最严重的是她的右腹处有个深深的豁口,在不住地冒血。 墟洞的大门需要花颜来维持能量才能打开,奥尔维亚是可以离开的。 花颜想让奥尔维亚赶快出去,这个世界即将崩塌,只要离开墟洞就可以活下来。但是她却连张口的力气却没有。 迷迷糊糊间,她看到奥尔维亚流下眼泪,幽深的眼眸变得更加漆黑透不进光,又像是漾起满潭涟漪的泉,这些晦暗和失态像是烈酒,灼烧又热烈地使人直白诉说深情。 花颜很想安慰她,但却没有任何法子。只是接下来的一幕花颜却没有想到,她看着奥尔维亚对着她笑了笑,虽然笑得比哭都难看。然后,在花颜的疑惑中,她将花颜支撑着大门的手放下,和花颜说着什么。 第103章 到底在说什么? 花颜听不到了,只能看到奥尔维亚嘴巴开开合合,而后释然又不舍地笑了笑。 猛然间,她的身体向后倒去,大门后的光晕瞬间将花颜包裹。 奥尔维亚! 她无力大喊,眼泪滴落,奥尔维亚还在和她做着最后的告别。只是花颜却什么都听不见……… 海波变得急切而汹涌,少倾间张开的大门转瞬关闭,容不得再多听爱人的一次呼吸。不远处的嘶吼声还回荡在空中,奥尔维亚的呢喃也长聚水涛间不散。 ——“我跟着你去了很多小世界,拿到了很多世界力量。本来是想带你回我的世界看看,可是现在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比活着更重要了。” ——“你叫过我小师叔,还叫过我医师阁下,我终于等到你叫我奥尔维亚,但是我却记不得你。” ——“在这个世界我其实很早就喜欢你,可是我很抱歉因为臭性子没有和你说,辛苦你在等我。” ——“这个世界里我已错过,我怕再也没有下个世界。” ——“我爱你。” …… 在墟洞的另一头,星系内的所有生物都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波动。 有关墟洞之门或将被再次开启的消息瞬间不胫而走。其中反应最大的,当属星际霸主——虫族。 但即便是科技文化发展强大的虫们,也皆是目瞪口呆地消化着这一信息。 上次墟洞开启,是为了将那人扔进去受罚,这次竟然毫无征兆地再次开启,难不成,那人还能再回来? “不可能再回来,这可是墟洞,光凭一个轮回都能把虫的精神体耗殆尽。” “就是,生死轮回可是最严厉的惩罚,由神明大人直接掌管。这可不是说打开就能打开的。” “…….” 质疑之声此起彼伏,大多都是言之凿凿地说生道死。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亮度堪比超新星爆炸的闪光瞬间席卷了整片星系,白色的光亮强烈而又尖锐,让虫们睁不开眼睛。 闪光持续了片刻,异常的现象才彻底消失。这下虫们终于意识到,或许那个背叛者真的要出来了。那个为了个人类杀死自家虫子的叛徒,竟然真的从墟洞中走了出来。 漆黑恐怖的墟洞之巅,有人缓缓走出。她的乌发披在身后,六扇白鳞薄翅在挥动间流光溢彩绝非凡物。而最令人心颤的,是她一双逐渐化为金色的竖瞳,摄人心魄,神秘圣洁。 如果有明眼虫在场,一定倒吸一股凉气,因为这雌虫竟然在吸收着墟洞身处的力量,千万年以来,虫族曾经被墟洞接受过的虫只有一个,那就是如今的虫族最高神 ——衍。 第62章 大结局 衍, 取延续之意。最高神的力量如同月有圆缺盈亏,会随着年月的增长有所变化。 绝大多数的虫族人都不知道,他们最高神的力量之所以呈现这样的状况, 是因为虫族的神位是在一任又一任的传承的。衍,只是他们共同的名字。 而与其他地方传承方式不同的是, 一旦新的传承者出现,那么现任最高神的力量便会迅速地转向传承者, 以保证神力能够尽快与传承者相融。到那时,新的最高神继位,失去力量的旧的神灵只能化为星尘…… 这百年,正是最高神更替的时刻。也是在这百年中, 虫族诞生了一位具有时空跳跃能力的异虫——花颜。 她追随着虫族战舰在各个时空中征战,是最高神的宠儿, 她被允许做一些破例的事情, 比如被允许直呼衍的名字, 再比如被允许与人类交往…… 可是事情也就在这一刻发生了转变, 谁都没想到她会与人类相爱,甚至为了一个弱小的人类选择背叛虫族。 兹事体大,最高神震怒。祂一怒之下将花颜关到了墟洞中经历轮回的消磨。这是最严酷的惩罚, 几乎没有虫能从那里面逃脱。 当然也不会有人知道, 这其实全都是祂的计谋, 用墟洞的力量封印住下一任的传承者, 祂的力量就不会源源不断地流到传承者花颜的身上,那么祂就不会消失于星际。 可是世事难料, 花颜竟然真的从墟洞出来了。 强烈而又刺眼的闪光以空前的规模遍布着整片星际, 而也就在这转瞬之间,墟洞的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外部散发着。 这次墟洞异常引来了无数虫族的围观, 他们落脚在距离墟洞处几光年之外的地方默默观察了许久,直到有一股熟悉的力量从宇宙深处缓缓逼近。 是现任的最高神衍来了。 在墟洞之上矗立的雌虫也感知到了祂的到来,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瞳极快地蒙上了一层金色的膜,定定地看着那一方向,直到她的意识全部苏醒。眼瞳如泉很快地漫上了悲伤。 “奥尔维亚……” “那个人死了,留在墟洞中的人怎么可能会出来呢?哦,你除外。我没有想到你能出来。” 回应她的是衍的声音,祂的声音虚弱了很多。花颜回来了,最高神的传承又要继续下去,祂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向花颜的身上,祂很快会化为星尘。 祂还在徐徐地说着,丝毫不在意自己即将消逝的生命,因为祂知道自己已经阻挡不了,知道自己的悲惨也会传给花颜,这甚至让祂感到安慰。一代又一代,花颜的力量也终将被下一任吞噬。 “神力,多么美好的神力。但我拥有的时间太过短暂,千百年我早已离不开它。” “你也会像我经历的那样,成神。正如也会像我的下场一样,被后继者拉下神坛,消匿成灰。” “恭喜你,你也跑不掉了。” 祂的身影渐渐消散,而花颜愤愤地看着祂,突然将涌向她身体的力量阻挡在外。 本来肉身已经腐朽掉落皮肉的祂,伤口又渐渐地长出肉来,速度很慢,就像是有数不清的虫蚁在啃食。祂已经消溃了半身的皮肉又如同有了生命一般黏在祂的身下。 花颜不介意让祂再以这种方式多活几年,十年,百年,都可以。 生不如死,莫过于此。 花颜不再理会祂的惨叫,她在往墟洞中注入力量,以重新打开大门。 可没等她再次打开,一道莹白色的小虫子竟然神奇地从墟洞中穿梭出来。口器中一直传出“嘶嘶嘶”的声音。花颜在它的背上发现了奄奄一息的奥尔维亚。 就在那一瞬间,墟洞的大门再次归于沉寂。而那只神奇飞出的虫子也缩小成一团跟随奥尔维亚落在花颜的怀里。 她露出欢欣的笑意,喜极而泣。 也是从那时开始,全虫族人都发现,最高神的气息换成了另外一人。 而与最高神一同归来的,还有祂的新娘。 · 漫长的岁月,空荡洁白的府邸,还有散落在侧的虫族领域的星辉。 奥尔维亚被花颜救了回来,她从自己世界中带回来的异世界穿梭器(又名系统)的东西因为能量耗尽而陷入沉睡。与它一起沉睡的还有一条背着奥尔维亚脱离墟洞的虫子。 祂只知道它的名字叫隧,是生活于墟洞中的一只虫子。祂能看到它的回忆,曾经受到祂的牵连无意中被绑在一起,和祂穿过了许多个世界,承担过很多磨难。祟,苏薇还有瑟维娜……它是除了奥尔维亚之外,陪伴她祂最久的人。祂很珍惜它的存在。祂每天都会给它灌注一点点能量,等待着它的苏醒。 第104章 虫族的星辉再一次散漫整片星际,有双纤细的手从祂的身后环过。 “你在想一只虫子,却没有想我。” 祂轻轻笑了起来,流光缠绕般的薄翅包裹住奥尔维亚,让她紧紧贴住自己。星辉的溅洒之下,阴影明暗的渲染之中,两人的剪影严丝合缝的交叠着。正如同两人穿行每个世界都纠缠不离。 祂拿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眼睛上,笑得纯良可欺,丝毫不见最高神的威严。而虫族的人们也不会相信,他们所崇拜信仰的神邸正在对一个人类“耍流氓”! “不会呀,我的眼睛一直很想你,想见你。” “但是我的心却没有想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好尴尬的问话,祂理直气壮地问出,丝毫不见羞忸。 祂转过身,一边解着奥尔维亚的衣衫,一边问。没有心虚,反而更加激动。祂期冀地看着奥尔维亚,眼神中满满地都是暗示。 ——快问,快问!你问,我就说。 奥尔维亚笑了起来,温柔的眼睛是比之墟洞还要深邃的黑。嘴角的笑意也像是上天刻意勾画出的弧度,美丽优雅。她轻声询问: “那为什么呀?” 祂满意地点了点头,摇了摇细小的手指而后点在心上。 “因为我的心里装着你。” “你要不要看看?”说着祂笑嘻嘻地解着自己的衣服,金色的眼瞳亮晶晶地看着奥尔维亚。 这个像是笑话又像是情话的对话让奥尔维亚笑出声,她搂上祂的腰,抚摸着祂脆弱敏感的翅膀。而后解开了已经被祂揪乱的衣衫,轻柔地印在这位神明的肌肤上。她咬着红樱,埋在其中,仰起头看着祂。 “我看看。” 祂这才羞红了脸,双手却紧紧地抱住她的脖颈。 …… 洁白的神邸中,是娇吟喃语的热,是相拥而眠的暖。 祂比奥尔维亚醒来地早些,百无聊赖地描摹着奥尔维亚的面容。 祂和奥尔维亚可以在神邸里嬉戏,可以在神泉里沐浴,可以无忧无虑地欢爱,也可以坐在神坛上观看星辉绮罗。 可是,祂近千百年漫长的生命不允许祂陪伴奥尔维亚白头。 祂甚至为这些充沛的神力而感到暴躁,有股杀戮与暴虐是以神力为源头升起的。 力量,滋生罪恶。祂甚至越来越像上一任的衍,想继续带领虫族征杀其他异世界。 即使是祂,也承认有些迷失自我。 祂不想成为衍,祂明明只是花颜而已…… 有股坚定的信念从心中蔓延,祂将奥尔维亚抱进府邸中,自己却走到了神坛之上。祂不可以放弃传承人的身份,但祂却可以放弃这份神力将它归还给神坛。 谁不喜欢要神力呢?虫族历代最高神都爱极了它,甚至不想失去。 上一任最高神曾经千方百计想要留住的神力,却被祂放弃。 “滴答,滴答,滴答……” 洁白的神坛上有鲜血滴落,而后是犹如溪水般咕咕流下,虫族的一切未发生改变,只是他们的最高神把神位归还。 奥尔维亚疯一般地赤脚从府邸中跑来,她的发丝凌乱披在身后。看着从神坛上一步步走下来的花颜,泪水滑落腮边。 花颜曾盈满流光的薄翅在一点点地化作落埃,她的乌发雪白得不像话,连金色的眼眸也变得像是蒙上了厚厚的尘雾,灰暗至极。而最让奥尔维亚觉得心痛的是,她额上的象征着虫族的触须像是被拔断,伤口处不停地滴血,染红了她的侧脸。 奥尔维亚跑到她的身边,她从未像这时这般慌了神。花颜扑进她的怀里,像是断翼的鸟儿终于找到遮挡风雨的依靠。 她窝在奥尔维亚的怀里,一字一句很清晰地吐露。 “奥尔维亚,我不是虫族的最高神了。 “我们当过好多的人,圣女,帝后,人鱼,还有至高神……” “接下来,我们去回你的世界去,做自己好不好?” 后面的话,她的声音小了下去。 “我只想做你一个人的,人。” 奥尔维亚怔愣了片刻,紧紧地抱着她的身体,就像是害怕失去珍宝的巨龙。她破涕为笑: “好。” 她拿出了早已恢复能量的穿梭器(系统),等待通往自己世界的通道开启。 她曾经放弃了原来世界的一切去追寻花颜。跟随花颜走了两次轮回,明明第一次花颜即将觉醒,却被衍恶意阻止,小世界彻底坍塌重启。也正是因为那次的重启,她自己被衍压制的记忆苏醒,不再按照天道规定的剧情去拯救花颜,而是与她一起破除剧情,重新翻盘。 她的声音哽咽着,说着凶巴巴的话,只是鼻音重得厉害,软软糯糯。 “我等了你好久,你得赔我。” 花颜虚弱地笑了起来,继续窝在奥尔维亚的怀里轻言。 “赔,我好重的,值好多钱。我也能活很久的,五六十年。怎么样?” 奥尔维亚小心翼翼地避开花颜的伤口,抱着她一步步走进被刺眼的白光包裹着的通道中,故作凶巴巴地说:“差不多,你和你的余生都是我的了。” 花颜也笑了起来,撑起头开着玩笑。苍白的脸上虽然虚弱无比,但灰暗的眼瞳却像在发光。就是满脸的血,有些恐怖…… “哎呀,我觉得还不够,得加倍赔!余生的余生才行!” 奥尔维亚终于笑了起来,学着花颜的语气:“那怎么行,得余生的余生的余生啊……” 空荡神秘的神邸中,滴落的鲜血如玫瑰点缀在光滑洁白的地上。修长纤细的女子抱着她的挚爱走进耀眼的光中。 只是……有小股力量又被弹了回来,飘啊飘,落在神邸角落里仍在沉睡的小白虫上。 隧懵懵懂懂地醒来,又懵懵懂懂地感受着力量,再懵懵懂懂地嗅着朋友们的气息。 咦,和它同生共死,一起轮回的倒霉蛋们呢? 隧是只异虫,生于墟洞,长于墟洞,经历墟洞轮回而不灭,它,可是只坚强的虫子!可它很孤单,直到某次世界重启它遇到了和它一样轮回的虫! 老乡见老乡,它决定跟上!于是,它有了朋友。可是现在,朋友为了女朋友把它扔下了…… 隧:……一群坏蛋tvt。 它振动翅膀拼命向前飞,神邸中央的白光仍未消散,就像是在等待着它前来。 翅膀一挥,小屁股一撅,它如同炮弹一般冲了进去。 片刻间,耀眼的白光消失,通道消散。空荡荡的宫殿除了恢宏再无其他。 只是通道消失的那一瞬间,隧的咆哮传了过来,震耳欲聋。 “啊——怎么都是人类?直播?直播是什么虫子啊!” …… 余生里的世界,都是有彼此的世界。 有彼此的世界,就是她们最向往的余生。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