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风车包月计划》 第1章 [现代情感] 《顺风车包月计划》作者：聪明蛋博士【完结+番外】 简介： 第一次见面，葛晗担心他是电梯里的变态杀人魔。 第二次见面，葛晗给了他一个五星好评。 第三次见面，葛晗还不知道她已经被对方盯上了。 矜矜业业工作生活的社畜x游手好闲的假司机真二代 排雷： 1.女主真的就是个普通社畜，但普通人也有自己的人格魅力。 2.男主开顺风车有原因的，有本职工作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游手好闲；二代身份是真。 3.没有什么具体的主线剧情，比较流水账的生活内容，工作生活谈恋爱交叉。 4.全文不会超过20万，暧昧期比较长，无论如何都会日更把这本好好完结。 第1章 晚上十点，无论是工作日还是周末，这个时间点的葛晗都应该洗完澡躺到床上准备开始玩手机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在只有她一个人的办公室里改方案。 明天就要和甲方一起开会了，她的方案又被上司打回来要改。 死线近在眼前，葛晗觉得自己可以死在死线之前。 明明办公室已经没有人了，她还是故作发泄地把键盘按得噼里啪啦响，一通操作之后把文档又发了出去。 对话框往上滑只有她发过去的文件和上司发过来的修改意见语音以及葛晗万年不变的两个字回复：好的。 葛晗撑着头静静地盯着电脑屏幕看，抱着“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一次修改了”的心态，把电脑上所有软件都给退了，只留下和上司交流的办公软件。 没五分钟，她对着对方发来的一个“那就先这样”松了口气，火速关机拎包起身。 一边走她一边打开打车软件，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选择了顺风车。 这是她第一次在公司加班到这么晚，不知道打车给不给报销。 以防万一，打个便宜的。 - 这一层的公司不算多，一大半空间都还空着在招商当中。 葛晗之前也没发现从公司走到电梯口居然这么漫长。最近恐怖惊悚小说看太多了，她真怕自己走着走着就走进异世界了。 还好电梯处的灯很亮，电梯来得也还算快，里面也有其他人，葛晗火速进去按了一层。 电梯里有人但也只有一个男性，葛晗不喜欢和单独异性待在一个狭小空间，她默默地拉开了和对方的距离。 可能是葛晗心慌的感觉在这个狭小的空间蔓延开来，她余光看到本来站在她右后方的男人往前站了，站到电梯按键前。 葛晗装作不经意地往后挪了两步，和他又形成一个对角。 她记得曾经看过的小知识，在电梯里如果有陌生男人，最好站在他们身后，以免对方有什么行动自己看不到。 电梯在这过程中没有再停，葛晗也一直没有玩手机盯着鞋尖看，一楼一到就快步离开。 - 广界城西园区一共有6幢办公楼，葛晗公司所在的二号楼离园区门也就步行两三分钟的距离。 在园区门口等了没几分钟车就来了，葛晗眯着眼睛对了一下车牌就走到后门处，拉开车门上了车。 “5516。”葛晗一边关门一边报自己的手机尾号。 “嗯，请系下安全带。”司机一边输数字一边说。 葛晗本来低着头在包里找耳机，听到这么年轻又清亮的声音免不了抬头看一眼。 诶？葛晗扫了一眼，在心里疑惑。 好像是刚刚电梯里那个男人，衣服好像是一样的。 加了几个小时班还没吃饭的葛晗现在觉得自己脑子昏昏的，在脑子里疑惑的时候压根没进行系安全带的动作。 “安全带，麻烦系一下。”驾驶座上的人又说了一遍。 “哦哦，不好意思啊。”葛晗摸索着安全带给扣上了。 - 蒋漾看她刚刚脑子宕机的样子就知道她大概看出来他们刚刚已经在电梯碰过面了，不过葛晗没继续说，他也不乱搭讪了。 十月中旬的江洲已经有点冷了，葛晗加班只有一肚子的闷气，还是把车窗按了下来。 风把她头发吹得乱七八糟，葛晗戴着耳机听着歌，满脑子都是一个字——累。 大学毕业后她就从嵘市来到江洲工作，距离她背井离乡已经两年，她在这个公司也待了两年。 虽然觉得这样有点丢人，但是葛晗在工作这件事上的心理素质奇差无比。 两年来她已经跟过好几个项目了，但是一遇上工作消息就发抖的下意识反应永远改不掉。 她害怕新项目，害怕上司发来的消息，也最害怕方案被打回来修改。 因为公司刚从旧地址搬到这个新园区不久，手头的项目也因为搬公司的事搁置了几天，这才导致葛晗今天在公司孤军奋战改方案。 她记不清这个策划案改了多少遍，虽然目前为止总算是过了，但是想到明天要去甲方那里开会，她又烦躁地闭起了眼。 眼睛再睁开，葛晗发现窗户升上去了一点，但还是有风能吹进来。 蒋漾不动声色地看着后视镜里的女孩，过肩的头发被吹得全都糊在脸上也没有要整理的意思。 她好像一点都不冷，但是吹风吹久了会面瘫。蒋漾想起蒋鸢在他车上时因为他窗户全都放了下来而进行的教训。 第2章 右手手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蒋漾还是做了这多管闲事的动作。 他偷偷地把后座的窗户升了一点。 葛晗理了理头发，瞥了驾驶座的人一眼，伸手把窗户全都给关上了，端端正正地坐着。 “你开一点也没事。”蒋漾开口，他知道葛晗可能是以为他不想要窗户开那么大。 毕竟他是司机，又是个男的。 他刚刚在电梯里就发现了，葛晗警惕性很强。 密闭空间加单独异性，电梯一次，车里又一次，还是同一个人。 十点才下班的社畜不会把这往缘分上去靠，只会觉得是不是活见鬼了。 葛晗的确心里有这么想过，听到他说的话也只是“哦”了一声，在后视镜和他对视一眼，丝毫没有因为蒋漾那张帅脸而放松心情。 但她还是打开微信，点开第一个头像发出一条消息：这司机还挺帅。 “你还有心情看人长得帅不帅呢？”那边秒回，“快到了吗？你今天还打的顺风车？” “嗯啊。”葛晗回复。 那边的微信电话很快打过来，葛晗戴着蓝牙耳机接了。 “有多帅？”尚悦劈头盖脸第一句给她问懵了。 “你神经啊。”葛晗毫不客气地说，随后发现有些不对劲，抬头又和后视镜里的司机对上了眼神。 葛晗伸手把左边的头发勾到耳朵后，露出自己的蓝牙耳机，才继续对着那边的人说话：“打电话就为了问这个啊？” “怎么可能啊，当然是担心你，你平常没这么晚回来啊。”尚悦在那边说，“快到了吗？要不要我去小区门口接你啊？” “不用了，应该还有一会吧。晚上有点冷你别下来了。”葛晗看了一眼剩余路程，“要我带东西回去吗？” “不用啦你路上小心，有事按紧急。”尚悦挂掉了电话。 葛晗看着微信聊天页面，抿了抿唇，还是打了两个字发送过去，回答了尚悦问的第一句话。 很帅。 - 蒋漾瞥了一眼固定住的手机，往右打了方向盘，拐个弯后他也看到了不远处的小区大门。 车停稳，蒋漾开口：“东西拿好，别落下了。” 葛晗点点头，语气疲惫：“谢谢师傅。” 她下车后控制了一下关门的力度，却还是听见了超出预料的声音，缩了一下肩膀。 葛晗曾经因为关车门没控制力度被司机追下车大骂过，从今往后都很注意关门，尤其是她今天一上车就觉得这辆车不便宜，虽然她压根没看到车标，只是因为车上没有任何难闻的气味就下了这样的判断。 这次的司机倒是没怎么表示，葛晗放下心，往小区方向走。 蒋师傅尽职尽责，目送乘客进了小区，伸手点了完成，关了软件，打道回府。 - 葛晗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她和尚悦一起租的房子，打开门的时候尚悦站在厨房里，转头看了她一眼：“到啦？我给你做了火鸡面，过来吃吧。” 葛晗换完鞋就飞奔过去抱住她：“悦悦我爱你，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尚悦笑着：“洗手去吧。” 葛晗把包一挂就去卫生间洗手去了，尚悦走过来靠着门框笑着：“司机到底多帅啊？” 葛晗就知道尚悦回来还要进行这个话题，毕竟葛晗因为加班已经在濒死边缘却还愿意讲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让她觉得很稀奇。 “就是很帅。”葛晗走到餐厅坐下，拿起筷子又拌了拌面。 她在脑中想了几个比较帅的男明星，没找到差不多的，随后摇摇头：“不知道怎么形容。” 尚悦也只是想让她别把注意力都放在工作上，对这事也没多上心，点点头拖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你以后这么晚回来别打顺风车了，也不算特别远，能报销的话你打专车呗，坑他一顿。” 葛晗看她一眼：“要给看行程的，老板要是看到我打专车不得骂死我。” 说完这句话的葛晗又想到了今晚的那辆从内饰就让人觉得不便宜的车。 “顺风车坐到现在不也没事嘛。”葛晗垂下眼，继续暴风吸入火鸡面。 - 葛晗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经快十二点了，打开手机清理后台的时候才发现那笔顺风车的钱还没付。 她盯着页面看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己把免密支付给关了，于是这笔钱就只能等着她手动付掉。 在付款之前，葛晗看到一个对话的小图标冒着红点。 她从来没有和司机打字对话的习惯，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红点。 点进去后，是一个初始的灰色头像发来的一句话。 “能麻烦给我一个五星好评吗？” 第2章 方案汇报的时间比葛晗平常的上班时间要早半个小时，定在早上八点半，而且在甲方公司，离她更是十万八千里。 今天她没再打顺风车，打了快车。 她担心遇上顺风车绕路去接人或者后送她导致她迟到的情况。 而且这可是出外勤啊，怎么可能不给报销。 葛晗抱着电脑包站在小区门口等待，上了车之后照旧报尾号，在找耳机之前她动作停顿了一下，把安全带给系上了。 葛晗没有什么坐后座要系安全带的概念，她觉得勒得慌，也有侥幸心理觉得自己不会死。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坐在这里，脑子里就浮现出昨晚的司机说过的话。 第3章 葛晗自觉系上安全带，司机忍不住开口：“很少有顾客在后座会自觉系安全带的。” 葛晗呵呵一笑，想说自己也是刚刚才开始有这个习惯的。 从小区到她公司正常路程打车不到半小时，但是到甲方公司需要40多分钟，不知道甲方公司开在哪个山旮旯园区，葛晗看了一眼预计到达时间，在补觉和看方案之间选择了后者。 其实她不需要很紧张，因为虽然方案是她做，但是汇报是由她上司来，葛晗只需要坐在下面安安静静地给ppt翻页以及记录修改意见就够了。 葛晗翻着笔电上的方案，莫名有些心慌。 这不是她第一次出外勤，也不是她第一次因为出外勤心慌，但是这种心慌更像是一种预告。 果不其然，车开了还没20分钟葛晗就接到了上司打来的电话。 “葛晗，我早上家里有点事没办法过去了，今天汇报你来做。记好修改意见啊。”杨韵停顿了一下，“小冉也会过去，你别担心。” 小冉是这个项目的平面设计。 葛晗听到上司杨韵讲话就想发抖，她怀疑自己真的因为工作得焦虑症了。 听到高宜冉要来的时候她又松了口气，在这头应声：“好的韵姐，我知道了。” 杨韵那边没有马上挂掉，她知道葛晗平时在公司就话不多，又是临危受命，难免会有点紧张。 “别紧张，就按着方案念就行了。”杨韵说，“有什么事随时联系我。” 葛晗握着手机，浑身脱力。 她不是没做过汇报，大学期间小组作业她做过很多次汇报，她在那个时候都会紧张，何况现在。 甲方对接人难缠得要命，要求又多又离奇，葛晗真怕自己到时候被气晕在甲方公司。 杨韵对她的认知有一些但不多，葛晗在公司不爱说话不是因为胆小内向，她单纯不爱理公司的那群神经病。 相反，葛晗其实脾气不怎么样，但是工作不是她的盔甲只是软肋，她在工作上受了气也只能默默咽下做包子。 但是包子也是有底线的，虽然她目前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在哪里。 葛晗做了几个回合的深呼吸但是感觉自己真的快呼吸碱中毒昏过去了，马上开窗吹风，同时给高宜冉打电话。 “葛晗你到了吗？”高宜冉接得很快，“你吃早饭了吗？这附近有一家麦当劳。” 葛晗知道那边有麦当劳，她提前这么久出门就是想过去吃早饭的。 “我还有十多分钟。”葛晗说，“你突然接到通知的吗？” “对啊，还好我听到手机响了。”高宜冉说，“韵姐小孩半夜发高烧了，她一整个晚上都在照顾，估计才带去医院吧。她怕你一个人受欺负就让我一起来了。” 按理来说项目的设计负责人应该要来的，但是这次开会说是主要改文案，杨韵觉得葛晗来了就够了。 “有你在就好。”葛晗欲哭无泪，“我还没做过汇报呢。王鑫这个神经病，一会面对面肯定又要呛我。” 王鑫是甲方公司的项目对接人，这个项目是甲方公司想要做公司对外的介绍展厅，给的资料少不说要求还特别多，甚至想要做出类似元宇宙的风格，什么高大上就沾什么的边。 但甲方公司是做建材的，元宇宙元素显然不适配。 钱少事多爱放屁。这是葛晗和高宜冉对甲方负责人的一致评价。 - 葛晗下车的时间是8点03，高宜冉离得近到得快，已经在麦当劳点好餐了。 “来得及。”高宜冉看着对面大口吃东西的葛晗说。 “不是，我好饿。”葛晗含糊不清地说。 昨晚加班她没吃饭，回家也就吃了一碗火鸡面，早上刚醒肚子就叫个不停。 高宜冉笑了笑，把她的电脑包抱在怀里：“早上汇报完我们中午去吃大餐啊？反正回去给报销。” 葛晗咽了一口咖啡，麦当劳出了名苦涩的黑咖她咽得眉头都不皱一下。 “都行都行，先把这个死汇报熬过去再说。” - 甲乙方开会是无硝烟的战场。 甲方公司坐满了对面一排，足有6个人，葛晗控制着自己的手抖，把笔记本电脑和投影仪连接上。 一边开文件一边朝对面看的时候，葛晗又和王鑫对上了视线。 王鑫露出一个笑容，葛晗也只好扯扯嘴角并在心里冷笑：装什么。 他的确没装太久。 “小葛啊，”王鑫砸吧着嘴看看投屏再看向葛晗，“我们前几天在群里不是说过了嘛，想要元宇宙那种概念呀。” 葛晗死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淡声道：“之前说平面风格就定这种简约的，元宇宙和它不太搭，所以在平面上不太好展现。不过我们也做了一点更改，元宇宙概念我们也融入了，放在序厅的宣传片里可以呈现出来。” 做建材的非要搞得跟facebook一样干什么啊？葛晗无语。 “好好好，这方面呀，你们是专家。”王鑫又阴阳怪气地说。 葛晗没理他，低头的时候看到高宜冉藏在桌底下的右手朝着对面伸出了中间的指头。 她抿了抿唇忍住笑，还是不接话。 王鑫也没想要她回答，继续发言：“不过这个展项啊，我觉得还不够。再多加一些内容充实一点怎么样？” 葛晗挂上假笑：“您觉得还需要什么内容呢？” 第4章 内心的烦躁和愤怒已经盖过了紧张，这对葛晗而言也算是好事一桩。 王鑫马上又滔滔不绝起来，葛晗拿起笔在本子上开始记对方的胡言乱语。 高宜冉也装模作样地写了几笔，再悄咪咪地转头看葛晗。 她手里的本子上有一个超大无比还加粗的“fu*ck”。 - 会议开了整整三个小时，超出了高宜冉的预料但在葛晗的意料之内。 杨韵今天没来，她就知道王鑫不会轻易放过她，他们早在群里就暗暗呛过。 葛晗抱着笔记本电脑包，愣愣地靠在椅子上放空。 说吃什么大餐，结果因为葛晗实在太饿也懒得走去隔壁商场，两个人又来吃麦当劳了。 高宜冉端着餐盘坐下，把饮料打开放到她面前：“这王鑫线下比线上嘴巴还贱。” 葛晗点头。 “安啦，反正这个项目要慢慢做的。”高宜冉安慰她，“一会打车回去？” 葛晗继续点头。 三个小时的战斗让她除了吃饭之外做不了别的事了，满脑子都是回公司又要开会，开完会又要修改。 “不想干了。”葛晗一边吃薯条一边说。 高宜冉笑了：“你这话一天要说八百遍。” 葛晗也知道自己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工作多难找啊，何况这公司还双休呢。 “诶冉冉，我昨晚加班了，打车给报销吧？”葛晗突然想起这茬。 高宜冉点头：“当然，你几点打的？” “十点多吧，打了个顺风车。”葛晗叹气，“你说我做顺风车司机是不是就不用受这个气了？” 高宜冉笑着说：“不然你下次出外勤把公司车开出来试试？” 葛晗双眼放空，没听进去高宜冉说的话，脑子里又想起昨晚的五星好评。 应该是系统自动发送的吧，她觉得昨晚那个司机就算开拖拉机也会有乘客愿意给他五星好评。 “唉，”葛晗又没忍住叹了口气，摇摇头把不熟的人甩出脑海，“我们回去之后再去买杯咖啡喝吧。” 高宜冉今天只负责做保镖不负责发言，看她刚刚那小可怜样，伸手摸了摸葛晗的头：“我请客。” - 蒋漾第三次看到葛晗，就是在园区里的咖啡店。 园区很大，咖啡店也不止一家，葛晗和高宜冉去的是1号楼底下的一家。 两个人一下车就朝着店铺走，站在不远处的蒋漾一下子就看到了这高矮二人组。 葛晗双手抱着电脑包，从园区门口慢吞吞地往咖啡店走，中午的太阳很大，可能是为了防晒也可能是没有力气昂首，葛晗全程低着头在走，全靠高宜冉挽着她。 “你喝什么？”高宜冉一边推门一边转头问葛晗。 葛晗左手抱着电脑包，右手从帆布袋里掏杯子：“冰美。” 高宜冉皱眉：“还喝冰美啊？你早饭刚喝过美式，而且你月经不是快来了吗？要不要试试香蕉拿铁？” 葛晗摇头，一一作答：“不喝冰美我下午会都开不了，我痛经不会因为喝冰的还是热的受影响，香蕉拿铁好甜不想喝。谢谢小冉。” 高宜冉没再说什么，接过她的保温杯就去前台了，葛晗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从她这里正好能透过玻璃看到不远处在便利店门口站着的蒋漾。 蒋漾站在原地没动，和葛晗对视着。 但他不知道葛晗是不爱戴眼镜的近视眼，这个距离对葛晗来说简直就是打了薄层马赛克一样。 葛晗很快移开视线，拿出手机刷了刷。 蒋漾还站在原地不动，直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庄茂递来一瓶水：“发什么呆？” 蒋漾没接，朝咖啡店抬了抬下巴：“喝不喝？” 庄茂有些讶异：“你不是不爱喝咖啡吗？” 蒋漾咖啡因不耐受，喝了总是觉得心跳得很快。 “我请你公司员工喝。”蒋漾已经往那边走了。 等他推开门的时候，葛晗正好抱着电脑包站起来，走到等餐区前靠着高宜冉。 “下午要是能放假就好了。”葛晗又开始每日做梦环节，“人要是只上半天班就好了。” 高宜冉左手端着自己的拿铁右手握着葛晗的杯子，转身往外走：“要是躺在家里就有钱就好了。” 葛晗点点头，伸手拿过自己的杯子，先她一步推开了门。 咖啡店的侧门很重，被葛晗推开后再回到原位，没有一丝一毫超出界限的晃动。 蒋漾透过玻璃门看着葛晗越走越远，没说什么，坐到了葛晗刚刚坐的那一桌。 “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庄茂坐到他旁边，“请喝咖啡啊？感觉大家下午都不爱喝咖啡，喝奶茶比较多吧。” 蒋漾看他一眼：“你怎么感觉出来的？我看你公司员工经常在午休刚过的时候溜号下来买咖啡啊。” 庄茂用“你怎么连这都知道”的疑惑眼神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拿出手机在公司群里问有没有人下午要喝咖啡。 手机在蒋漾手机转了两圈，他站起来走到点单区问员工：“请问刚刚那个白色的保温杯里装的是什么咖啡？” 午休时间会专门带着自己杯子来买咖啡的人不多，葛晗她们也没走多久，店员奇怪地看他一眼不过还是如实回答：“冰美式。” 蒋漾左手握着手机，右手叩在前台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那麻烦也给我来一杯。” 第5章 - 蒋漾端着那杯无糖无奶的冰美又坐回刚刚的位置上，庄茂有些稀奇地盯着这杯咖啡，忍不住笑了：“你怎么突然喝这个了？” “就尝尝。”蒋漾没拿吸管，跟喝酒一样猛灌好几口进肚。 又冰又苦。蒋漾皱了皱眉，把咖啡放下。 他想起第一次见葛晗，在电梯里，跟个鹌鹑一样进来就低着头，在他走到和她并排的时候马上缩到后方角落，看起来像是条件反射一样的不安动作。 第二次见葛晗，她疲惫地坐到车后座，在车内后视镜对视的时候有些讶异又懒得说话的样子，配合她睁得圆圆的眼睛，看起来像受惊的小狗。 第三次见葛晗，她跟身边的女生看起来关系很好，像是在撒娇一样很直接地靠到对方身上。 葛晗身上有浓浓的“生人勿进”味但又其实十分没有安全感，从她在车上骂出那一句“你神经啊”的同时又刻意露出耳机的动作也能感觉到她对周围动向的敏感，蒋漾觉得很神奇。 他看向桌上还有大半杯的同款冰美式。 而且还喜欢喝这么苦的东西，更神奇了。 - 蒋漾从小到大就有一个小众的兴趣爱好，或者说是怪癖，那就是喜欢观察别人。 他在童年时期能从父亲的言行举止推测出他的既定出轨事实，上学时也能轻易发现班上同学苦苦隐瞒的地下恋情。 或许有关心理学，但是一切都始于蒋漾对人事物的天然兴趣，再加上他虽然看透但不会多嘴的性格，这个癖好只给他增添了生活趣味，没有带来任何负面影响。 除了关系特别亲近的朋友和亲人，也没什么人会知道他这个像“移动扫描仪”一样的怪癖。 座位旁的玻璃外有小狗趴在上面冲他们吐着舌头，蒋漾感觉这个品种很眼熟，回忆了一下蒋鸢的汪汪队成员，初步判断这是一只比熊。 庄茂隔着玻璃逗它，它却根本不搭理庄茂，往蒋漾的方向蹦。 蒋漾看着它，勾起了嘴角。 他感觉自己有了新的观察对象。 第3章 蒋漾没想到他和新观察对象的第四次见面会这么快就到来。 广界园区每一幢大厦都有一层空中花园，基本都是在顶层，天气好的时候很多人会忙里偷闲上来休息。 下午四点刚过，蒋漾刚推开空中花园的玻璃门，就看到不远处坐在秋千上的葛晗。 今天太阳很大，葛晗侧头听着高宜冉讲话的时候不得不眯起眼睛。 阳光下葛晗头顶的炸毛十分明显，配合她微眯着的双眼，让蒋漾想起最近蒋鸢酷爱发的一只白毛小狗表情包。 他看了一圈，在看葛晗附近有哪个桌椅还空着，但是秋千在单独的一个区域，旁边没有配套桌椅，所以他也没有挪脚。 在他身后踏进来的庄茂不知道这个神经病杵在这里在干嘛，也懒得管，自顾自走到一边的吸烟区点烟。 蒋漾不抽烟，也不想跟过去，干脆靠在这边的栏杆上看着秋千的方位。 葛晗是近视眼，但是高宜冉不是。 她吐槽同组同事的话停了一下，往蒋漾那边看了一眼，有些迟疑：“那边有人一直在看着我们诶，是你认识的人吗？” 葛晗把保温杯放到地上，看都没看一眼就摇头：“刚搬来多久啊怎么会有认识的人。” “哦，他一直盯着你看，我还以为是你认识的人。”高宜冉收回视线。 葛晗终于看过去，但是看不清脸，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帅吗？” 说完这两个字的葛晗脑内闪回出昨晚的顺风车帅司机奇遇记。 高宜冉点头。 “那你也盯回去。”葛晗笑起来，眯着眼继续盯着看，却越看越觉得有点熟悉。 蒋漾离她们有些距离，听不到她们说的话，只能看到秋千上两个女生时不时看他一眼然后聊着什么。 从葛晗的表情上他终于了然，葛晗在那个距离压根看不清他的脸，也没认出他是谁。 葛晗笑和不笑的反差还挺大的，蒋漾始终站在原地看着，没有挪开目光也没有要过去的意思。 距离下班还有一个多小时，葛晗本以为自己能在空中花园摸鱼摸到快下班，但是还是收到了杨韵的消息。 她叹了口气，拉着高宜冉站起来，往门口走。 蒋漾在她们站起来的时候就收回视线了，并且手插着兜往吸烟区走。 路过吸烟区的时候，葛晗吸了吸鼻子，随口吐槽：“都能闻到味道还设立单独的吸烟区干吗？臭死了。” 她不喜欢烟味啊。蒋漾听到了这句话。 彼时庄茂已经抽完一根要出来了，看见蒋漾进来还愣了一下：“你进来干嘛？不是嫌二手烟臭。” 蒋漾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进来，他没回答，又迈了两步挪了出去。 这个时候身后侧的玻璃门又开了，葛晗小跑到秋千边拿自己刚刚放在地上的保温杯然后又返回。 只是等她要迈上那两阶楼梯时，又嗅了嗅。 蒋漾这次终于近距离看到面前的女孩像犬科动物一样耸动着鼻子。 葛晗闻着闻着才发现旁边有人，有些呆愣地抬头。 “不是我抽的。”蒋漾开口，和她对视着。 葛晗后知后觉，原来刚刚盯着她们的人就是面前这位，而她和这位已经见过两回了，这是第三回 。 第6章 “哦。”她点点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走了。 和她说这个干嘛？ 蒋漾看着她迈下台阶远去，后知后觉地学着她刚刚的动作也吸了吸鼻子。 好像有和烟味完全不一样的香味。 他没闻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味道。 - 葛晗走了没多久太阳就不太大了，也离下班时间越来越近了，空中花园最后只剩下蒋漾和庄茂两个人。 庄茂忙着和女朋友打电话，蒋漾手插在机车夹克的口袋里，饶有兴趣地听着。 他在别人面前不会八卦得这么明显，但对方可是庄茂。 饶是脸皮再厚如庄茂，看见蒋漾就这样直勾勾盯着自己煲电话粥也有点受不了。 他右手捂住手机并且拿远了一点，对着蒋漾有些无奈：“你神经啊？这么爱偷听别人谈恋爱。” “怎么能叫偷听呢？”蒋漾微微一笑，“你对象喊你呢。” 庄茂瞪他一眼，站起身走到秋千那里继续打电话。 蒋漾也不是真的对情侣的事感到好奇，他拿出自己手机，在微信里找一个人找了好一会才发了消息过去。 那边很快打来电话：“小蒋总，您的意思是把空中花园的吸烟区都改成密闭空间的意思是吗？那加个玻璃门再贴个磨砂面怎么样？” 蒋漾“嗯”了一声：“麻烦你们了，这事尽快吧。” “好的好的。”那边恭敬地挂了电话。 彼时庄茂也坐了回来，听到蒋漾说的话了：“你让他们干活了啊？” “嗯，给吸烟区加个格挡。”蒋漾突然想到有什么不对，刚揣回口袋的手机又掏了出来，“给每个楼层的吸烟区也给加上吧。” “你怎么突然开始管吸烟区了？楼层的吸烟区本来就在靠近楼道的窗户旁边啊，通风挺方便的。”庄茂有些稀奇，“我天天搁你面前抽你也没说啥呢。” 蒋漾面不改色地从左口袋掏出一个口罩戴上：“我敢说吗？你是我老板。” “担不起，你是我老板。”庄茂边说边从口袋掏烟，被蒋漾瞪了一眼才收起来。 “诶，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啊？”庄茂因为吸烟区这个关键词想到了刚刚在吸烟区门口的事。 蒋漾知道他说的是葛晗，点了点头随即又摇头：“见过几次，不算认识吧。” 庄茂挑挑眉，没再继续说什么，他知道蒋漾对女生都是远观的态度。 大学时期同学院有很多女生因为蒋漾的皮囊想要和他多接触接触，蒋漾的确彬彬有礼，能对症下药地拒绝不同的人。 他能察觉出对方讨厌什么样的类型，三两句话透露出自己就是这种类型，再配合他极低的回复频率和对所有人都一模一样的招牌敷衍笑容，久而久之也没人对他感兴趣了。 他很怪，蒋漾绝对比庄茂心里更清楚。 他改不掉自己和某个人接触就想揣测和窥探对方性格和想法的习惯，尽管有任何发现他都只会私藏，但他也知道这种无意识的不礼貌也是不礼貌，再不显山不露水，敏感的人也总会嗅出来。 - 葛晗回了公司之后抱着本子去和杨韵汇报了一下今天开会的内容。 杨韵总是扎着一成不变的半扎发出现在公司，哪怕她已经不眠不休十几个小时在家里、医院以及公司来回奔波。 “他们没说要改设计风格，但是说要加展项。”葛晗看着本子，“他们想要有区域能够有公司构架的介绍，明天会把资料发过来。还有就是领导人来过公司视察的新闻和照片也想要加上。” 杨韵听完葛晗的复述后盯着她看了一会，看得葛晗心里发毛想骂人。 “我不在你也做得挺好的嘛。”杨韵笑了下，“不然之后这个项目开会你都单独去吧，或者和高宜冉一起。” 这不是个疑问句。 葛晗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管理，撑出一个假笑，并且只憋出了“哈哈”两个字。 庆幸的是杨韵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让她按着甲方的想法再改一下文案就放葛晗离开了。 葛晗生无可恋地离开上司的办公室，挪回自己的工位上，开始噼里啪啦打字和高宜冉哭诉。 冉冉：你别怕，之后我陪你去，那王鑫还没我高呢，站起来拍桌子我更有气势。 葛晗看到这句话又噗嗤一声笑出来，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打字回复：你真拍桌子我俩就可以实现那个“不想上班”的愿望了。 冉冉：蒽。 葛晗回复了个表情包，瞄了一眼右下角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下班。 她在工作这件事上没有拖延症，也多亏了杨韵爱让她返工这件事，如果她不及时交方案那她之后改方案就更没有时间了，所以葛晗养成了马上修改马上交的好习惯。 今天的方案修改她也想在下班之前做完，一个小时还算充裕。 5点17分，葛晗保存文件并发给杨韵，同时收到了尚悦发来的消息。 月：小宝我今晚加班，你别等我了自己吃吧。冰箱里有乌冬面和菜你自己炒了吃吧。 葛晗退掉电脑上的所有软件，抄起手机打字：可是我不想自己做饭诶。 月：不想做点外卖也行，但是不准再吃麦当劳了：） 葛晗回了一个“好吧”，剩下的字还没发出去那边又来了一句话。 “肯德基也不行。” 葛晗只能用一个心碎的表情展现自己的心情。 第7章 - 高宜冉是江洲本地人，她回家有家里人做饭，不操心晚饭问题，还热情邀请葛晗一起过去吃饭。 葛晗摇头，工作日晚上还要横跨整个江洲再回家也太累了。 手机上打完下班卡，再告别高宜冉，葛晗去了便利店买了一根烤肠，就站在便利店旁吃。 园区的每一幢楼底下都有不同的饭店入驻，自营的食堂在三号楼，虽然好吃但并不算实惠。 葛晗回忆着园区里还有什么好吃餐馆自己没吃过但是同事称赞过，然而等她把一整根烤肠都吃完却还没想出来一个店名。 她把手擦了擦，纸巾包住小棍丢进了垃圾桶，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葛晗被这铃声吓了一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手机静音给关了，重新开启静音后她的动作在看到来电显示就停住了，不远处的蒋漾看着她愣在原地后也没有动作。 园区内所有入驻公司都要给园区物业一个大致的上下班时间，好让物业来安排每一层的保洁排班。蒋漾早在葛晗公司搬过来的第二天就看过了这个信息。 他以为葛晗一下班就走了或者像昨天一样还在加班，没想到这个时间点又在园区看到她了。 初秋傍晚有些凉意的风吹过葛晗的头发，把她别在右耳后的头发吹到脸侧，这也让蒋漾看不清她的表情。 但是葛晗低头看着手机没有一点反应的这件事还是让蒋漾又挑了挑眉。 看来是不想接的电话。 终于等到这通电话自动挂断，葛晗呼出一口气，转身，想要在园区里实地考察一下晚上的伙食候选者们。 没有任何遮掩的蒋漾就这样又和葛晗对上了眼神。 他刚想说点什么，葛晗手里黑屏不久的手机又亮起来了。 葛晗抿了抿唇，看着来电备注，还是选择接起来。 蒋漾很识趣地转身并且走了两步，表示自己并不会偷听她打电话。 “有事吗？”葛晗将蒋漾的动作收进眼底，往反方向侧了身子，语气十分不耐烦。 “你是不是疯了啊要我请假回家去相亲？”葛晗被气到笑了出来，“我今年才24诶，我的生日都还没到，你有这么着急吗？” 她语气激动，音量不免也放大，捕捉到某些关键词的蒋漾不免有些意外。 电话很快就被她挂断了，葛晗刚刚还没什么血色的嘴唇都被气红了。 解决了这个烦人的电话，面前还有一个有点烦人的人。 葛晗左手把手机揣进卫衣兜里，走到蒋漾身侧，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师傅，你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第4章 蒋漾三言两语回答了葛晗问出的话，大概意思就是他也在这里上班，开顺风车只是兼职。 葛晗皱起的眉还没放松，眼中的疑惑变成警惕。 蒋漾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这短短两天内的几次见面都是巧合，连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见鬼了。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不然我请你吃饭吧？”蒋漾忽视女孩的不满情绪，挂出笑容。 蒋漾说的是真心话，他知道葛晗可能并不太相信巧合，但是也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给被观察对象落下一个“跟踪狂”的印象可不是一件好事。 “下午在空中花园，你为什么盯着我们看？”葛晗没回应他的邀请，只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 蒋漾有些意外，他没料到葛晗会这么直接地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我们俩在那之后再也没碰上，这个问题你难道会一直想着？”蒋漾学着她的招数，又丢出一个问句。 葛晗噎了一下，有点不太想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说“会”，显得她有多惦记他一样；说“不会”，那现在问出这个问题她又在等什么答案呢。 蒋漾看出葛晗被这句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再结合刚刚她打电话的表现，知道她现在情绪肯定不太好。 他主动开口，回答问题：“盯着你们看是因为我在确认是不是你，毕竟我们见过好几次了，对吧？” “在那之前也就两次啊。”葛晗马上反驳。 蒋漾知道她在咖啡店没看到自己，也没纠正：“所以你不觉得很有缘吗？我们在空中花园居然又遇到了。” 葛晗狐疑地看着他，蒋漾在她的眼神中展露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是笑得好看的人。 “我最近开展了顺风车包月业务，你感兴趣吗？要不我们一边吃饭一边聊？” - 葛晗来这个园区才一周的时间，还没探索完整个园区更别提周边区域了。 蒋漾问过她的忌口和喜好之后带她来了园区后面一条街上的一家湘菜馆。 等到葛晗入座的时候，她才意识到她连面前这个人到底叫什么都不知道，居然就和他一起吃饭了。 她看着面前忙着擦桌子擦餐具和倒水的蒋漾，找不到开口询问的时机。 蒋漾把餐具摆到她面前，再倒好水，比服务生还像服务生。 葛晗端着水杯，更疑惑了：“你是也干过餐厅兼职吗？” 蒋漾点头：“干过。” 葛晗表情有些复杂，毕竟蒋漾看起来不像是需要打零工维持生活的人。 “对了，”葛晗有些尴尬，“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对吧？” 第8章 这样的对话发生在饭桌上给葛晗一种她在相亲的感觉。 但就算是相亲，介绍人也会说清楚名字和基本信息，不像她现在这样，对这个人和状况都一无所知。 “蒋漾。”他自我介绍着，“草字头的蒋，荡漾的漾。” 葛晗“哦”了一声：“我叫葛晗，瓜葛的葛，晗是一个日一个含。” 她一边说手一边在桌子上比划着。 “天将明的晗。”蒋漾了然地笑了，对上葛晗惊讶的目光解释道，“我有个表妹名字里也有这个字。” 天将明的晗。 在葛晗稚气未脱的小时候，她总是这样自我介绍的。 “天将明”只是晗这个字的寓意，并不能形象地解释这个字本身，但葛晗总是不厌其烦地再以“一日一含”再介绍一次。 天将明，代表着光明，希望和灿烂的未来。 起码在葛晗刚出生的时候，她的名字连同她的存在都被赋予了这样的爱和期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家庭成员的变化，早就没有人记得葛晗名字的寓意。 连葛晗自己都不会再多此一举地解释了。 但她自己都很久不会讲出来的三个字，被一个刚刚知道她名字的人说出来了。 葛晗收起自己在桌上比划的右手，垂下眼睛，小幅度地点点头：“对，是这个意思。” 她肩膀内缩，低着头，眨眼频率低，还无意识地咬着嘴唇。 蒋漾看出她有心事，礼貌地不过问，只伸手扫码然后把手机放到她眼前。 “想吃什么？你来点。” 葛晗终于回过神，抬头看他：“你先选吧，我吃不了很多。” “我请客。”蒋漾笑着，“为我的行为赔罪。” 葛晗知道他说的是在天台上盯着她们看的事。 “哦。”她没动他的手机，往前凑了凑，只伸出食指滑动着屏幕，“擂椒皮蛋你吃吗？还有这个小炒黄牛肉。” 蒋漾“嗯”了一声，葛晗就加入了购物车，然后把他的手机又转了回去。 “不需要你请客。”她看着蒋漾的眼睛，“不过我接受你的道歉。” 蒋漾看她一副铁骨铮铮的样子也不再勉强，随手加了两个菜再下单。 “其实你下午可以跟我说话的。”葛晗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景，“毕竟我们已经见过了，我还打过你的顺风车回家。” 言外之意就是蒋漾可以光明正大地来和她说话，而不是像个变态一样盯着她又假装不认识她。 她对男的有警惕心不代表完全不跟任何一个男的接触，她也有关系要好的异性朋友，去年过年回家甚至还被动相亲过。 蒋漾不知道这些，只能凭借自己的判断来找说辞：“你那个时候跟你同事在一块，我过去也不太方便吧。” “哦。”葛晗觉得有道理，“那刚刚在便利店门口呢？” 这又是另一个巧合了。蒋漾心想。 庄茂公司的下班时间也是五点半，不过今天因为服务器维护的原因大部分人都不能准时下班，庄茂也走不了，他让蒋漾下来给他买包烟，再买点饭打包回去。 他乐意使唤蒋漾，蒋漾闲着也是闲着，还打算送完饭之后再去开几趟顺风车。 “因为我有偷听你打电话的嫌疑。”蒋漾跳过巧合的解释，“感觉自首好一点。” 闻言，葛晗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 菜上得很快，上齐之后蒋漾也没急着动筷子，反而问了她一句：“你要拍照吗？” 葛晗愣了下，摇头：“我不拍，你要拍吗？” 蒋漾笑了：“我也不拍，但是我和我妹吃饭的时候她每次都拍不让我动筷子。” “你妹多大啊？” “初一。” “这么巧啊，我弟也是。”葛晗说完，往嘴里送了口米饭。 蒋漾的雷达霎时就响了起来。 他听出来对面的女生在说这八个字的时候是什么样的情绪。 像把桌上的菜在清水里涮了七八遍一样。吃起来已经没有什么味道了，但是细小的辣椒和油都会一直漂浮在水里。 蒋漾爱揣摩情绪但并不代表他乐意看到其他人在不好的情绪里痛苦，联想到便利店门口她接的那个电话，他心中也大概有数。 话题再次被扯开，蒋漾主动说起了自己刚刚讲过的“顺风车包月计划”。 葛晗没想到他是认真的，但是因为她的确有需求，所以洗耳恭听。 自从公司从主城区中心搬到城西，葛晗曾经的20分钟公共交通通勤一下子就被拉到成倍，虽然新园区环境的确好多了，但是最近被迫早半个小时起床的葛晗是真的苦不堪言。 “单次10块，包月八折。”蒋漾给出十分动人的条件，“如果你隔天上班或者下班不需要的话，提前和我说就行。” 葛晗咬着筷子思考，还是觉得自己占了便宜：“这样麻烦你真的好吗？” 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葛晗深谙这个道理，但是如果太贵的话她这个穷社畜还不如早起挤地铁呢。 “你怕狗吗？”蒋漾丢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语。 葛晗摇头。 “这个价格算是友情价，如果你不怕狗的话，偶尔会需要你帮忙照顾一下我家里的狗，主要是帮忙遛狗。”蒋漾想到家里那几只狗就头疼。 葛晗不止不怕狗，还很喜欢狗，奈何她和尚悦在和房东杀价的时候重重承诺过她们绝对不养宠物，所以只要两个人还住在这个房子里，就一天也别想养这种陆生生物。 第9章 “哦，可以啊。”葛晗压下激动，面上淡淡地应了，“不过你住哪里啊？我周末过去遛吗？” 蒋漾报出小区名字，葛晗本来就大的眼睛又给瞪大了：“这么近啊？那我下班也可以帮你遛诶。” “看情况吧。”蒋漾放下筷子，从通讯录里找出“麻烦鬼”，发了消息过去。 不出三秒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蒋漾示意她继续吃饭，接起了电话。 “哥！”小女孩活力满满，嗓门也大。 “你终于愿意帮我照顾阿门阿前和葡萄树了吗？”她语气里难掩惊喜。 蒋漾现在听到这三个名字都很想吐槽，他“嗯”了一声：“明天周五了吧，你晚上是不是要去上舞蹈课？” “嗯。”小女孩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我帮你请假。”蒋漾笑着说，“然后把你的小狗带来，有人会帮忙照顾它们。” 被点到的葛晗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抬头看他。 蒋漾冲她眨了眨眼，又应付了那边的小鬼几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狗是我妹想养的，但是我妈狗毛过敏，所以她在家里养得难受。”蒋漾瞥见她的水杯空了，一边给她添水一边解释，“她又不想把狗寄养在不熟的人那里，我也不是每天都有空去遛狗，不过如果你也有空的话那应该就好点了。” “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晚上十点诶。”葛晗提醒他，“我不能保证我每天都有空。” 蒋漾点头：“我知道。你放心，你没空的时候我绝对有空。” 这句话又拖出了葛晗的疑惑，他明明说自己也在这里工作，怎么既有空上天台偷闲，又有精力下班开顺风车，还有时间照顾妹妹的狗。 蒋漾看出葛晗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的神情，先发制人：“你想问我怎么这么清闲？” 葛晗老老实实点头。 他不好解释这个园区就是他妈妈集团的产业之一，现在甩给他这个无业游民来管理了，只能三言两语地简化了一下：“嗯，我是关系户。天台上和我在一块的另一个人是我老板，也是我亲戚。” 葛晗对庄茂没什么印象，只好点了点头。 面上不显，但葛晗收在桌子下的左手拳头却硬了起来。 关系户！可恶的关系户！葛晗最痛恨的就是关系户！ 这个项目之前，葛晗的老板还接了一个赔本生意就是给关系户做毕业设计。 那段时间的葛晗虽然准时上下班，但是内心仍然被那个关系户男大折磨得想要和他同归于尽。 蒋漾不知道刚刚说的话里有哪个字又让葛晗有隐隐发怒的迹象了，不过看着她机械的咀嚼动作，他还是忍着笑问：“一会剩的你要不要打包？” “当然啊。”葛晗点头，认可了这家店的味道同时也批评教育了蒋漾一番，“这还要问吗？我们工薪阶层不会放过任何一次下馆子的剩菜。” 这样还能再省一顿饭钱。 虽然蒋漾开顺风车赚外快，但是葛晗心里已经认定了他和自己并不是一个阶层的人的事实。 质朴的劳动人民怎么会问出这种废话来。 想到单程十块的顺风车，葛晗也不觉得自己在占便宜了，反正蒋漾自己每天也是开车上下班的，十块虽少也是钱啊。 她快速把碗里剩下的米饭都塞进嘴里，然后掏出了手机微信二维码，摆到了蒋漾的面前。 蒋漾扫了码，发现她头像就是一只卡通狗，有点眼熟，蒋漾好像在带着蒋鸢逛商场的时候看到过。 “你头像是什么狗啊？”蒋漾发送了验证消息。 “比格犬。”葛晗看到“新的朋友”那里跳出来的1，点开，通过申请。 好友加完，葛晗拿过摆在桌边的账单站了起来，对着蒋漾扬了扬：“蒋师傅，今天这顿我请客吧。” 蒋漾还没开口说话，葛晗就一溜烟跑到前台去了，回来的时候带着打包盒和打包袋。 等剩的菜都被打包好，葛晗拎起包跟在蒋漾身后走出了饭店。 “你在这里等我吧，我回去把车开过来。”蒋漾转头看她。 他现在才发现葛晗和他的身高差距的确有点大。 “我跟你一块走吧。”葛晗说完就迈开步子朝园区的方向走了。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路上，葛晗看到路灯下的两个影子的距离比他们现在距离更近。 她两只手都揣在卫衣的大口袋里，低着头往前走。 大三上学期，专业有着固定的《外国文学史》选修课，也是直到这个时候，葛晗才第一次阅读那本法国浪漫主义的文学代表作——《悲惨世界》。 来上课的中文系老师好像格外喜欢这本书，有大半节课的时间都在讲述大致内容以及其在文学史上的地位。 冬天的早八课堂上所有人都昏昏欲睡，葛晗作为学委硬撑着头在听，虽然也没听进去几句。 等到期末周来临，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复习，而葛晗在图书馆狭小的书架间穿梭，瞥见了这一本书。 距离那个冬天已经过去快要三年，葛晗对这本书的印象只剩下“方汀的人生可真是符合书名啊”，但是在这个时刻，她突然想起了书中毫不起眼的八个字。 前方的绿灯很快转变为红灯，一直低着头的葛晗没注意，是卫衣帽子被拉住才反应过来。 她转头，看向路灯下的蒋漾的脸。 第10章 “看点路。”他松开拉着她帽子的手。 葛晗还在愣愣地盯着他看，满脑子都是刚刚突然回忆起的那八个字。 坐在图书馆的那个下午，她鬼使神差地在随身的日记本上写下了书里看到的这一句话。 扑朔迷离，必有天意。 第5章 蒋漾回到15层的时候已经过八点了。 彼时办公室也没剩几个人了，庄茂的助理沈筱圆正好也要下班了，和蒋漾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蒋漾踏进庄茂的办公室，把烟丢到他怀里：“你又骂你助理了？” 庄茂苦等了半天蒋漾的饭，结果只收到他的一句：我现在走不开不回去了，你自己点外卖吧。 他把筷子往盒饭里一丢，气不打一处来：“谁让你不给我买饭的？好端端的你人跑哪里去了？” “哦，你没骂她。”蒋漾看了一眼他的盒饭，“你把她想吃的那份拿走了。” 蒋漾想起刚刚自己瞥到沈筱圆手里没锁屏的手机界面，看到那一句“我老板真是神经病”还在对话框里。 “你是真有病啊。”庄茂受不了这个无所事事的神经病，几个动作和三两句话就能猜出来事情始末，在他身边总有一种自己永远赤身裸体的感觉。 蒋漾没理他，坐到沙发上头也不抬地盯着手机：“我准备搬去亭里住。” “啊？”庄茂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么突然？为什么？亭里开车过来要半个小时吧。” “把蒋鸢的狗带过去照顾。”蒋漾解释，“亭里那边宠物很多，还有专门的宠物游乐园。” 这个倒是没骗人，江洲算是宠物比较友好的城市，亭里区又是宠物友好的试点开展地。 试点的这一年来，亭里区那边开了不少宠物医院和宠物用品店。 “蒋鸢也住你那里吗？”庄茂还挺喜欢蒋漾的这个妹妹。 长得可爱又古灵精怪，嘴巴很甜所以人见人爱。 “不确定。”蒋漾刚刚在电话里没问，他估摸着蒋鸢是默认自己要和狗一起搬过去。 庄茂挑眉：“你妈能同意？” “我周末回去和她说一下。”蒋漾叹气，“不过可能性不太大。” 庄茂还在遗憾再也不能和蒋漾做邻居这件事，哀嚎一声：“你不在的话我怎么办！” “你装什么？”蒋漾冷笑，“巴不得我赶紧走让李迎夏搬过来吧。” 蒋漾和庄茂现在住对门，之前庄茂就有让女朋友搬过来的意向，但是其实庄茂大多数时候都宅在蒋漾屋子里。 他需要全能的蒋漾给他做饭陪他打游戏，李迎夏那个时候忙着处理毕业的事情，所以这个计划就耽搁住了也一直没有人再提。 蒋漾搬走了，李迎夏现在也已经毕业了，虽然还宅在家里无所事事。 “你什么时候搬啊，要我陪你不？”庄茂真的单纯以为他只是为了照顾亲妹妹的狗才搬过去的。 “周末和我妈说完就搬吧。”蒋漾伸手掐掉庄茂刚点上的烟，“刚吃完饭就抽，这么想死怎么不从这里跳下去？” 嘴巴真贱，难怪单身。庄茂在心里吐槽，还是老老实实把烟和打火机都给收起来。 “我过一会也要走了，你呢？一会还接顺风车吗？”庄茂坐回电脑桌前。 “不了。”蒋漾站起身，“我要去洗车，今晚罢工。” - 蒋漾喜欢观察人，开顺风车的副业就是基于他的癖好诞生的。 可以说包括他以前逮着空就干的各类兼职，也是基于一样的出发点。 蒋漾不缺钱，有时间，人际交往也游刃有余，再加上他大学时期被投过多次校园墙的外表，可以说干什么都如鱼得水。 虽然在他妈眼中都是差不多的不务正业。 终于在蒋漾毕业的第三年，也就是今年，把广界的城西园区丢给了他，还定了园区发展的计划让他完成。 园区的招商让招商部来做就够了，园区管理也有集团自己的物业，其实蒋漾还是无所事事的状态，万幸的是庄茂在夏天来临之前把公司也给搬过来了，这让蒋漾终于不再孤独，不用再每天早起过去盯着人家修枝剪叶了。 只是他被留守在园区里，其他副业都不好再做，毕竟连社保都是挂在广界集团下的。蒋漾唯一留存的副业只有开顺风车了。 他的车技很好，科二科三都是一把过的满分。 开车的时候吹风，尤其是江洲的夜晚，开在桥上的时候，蒋漾觉得很自由。 顺风车会遇到各式各样的乘客。有独自抱着包去上补习班的小孩、手碰到都会脸红的初中生情侣、赶着去机场和高铁站嘱咐蒋漾把车开得快一点再快一点的乘客以及像葛晗这样，因为加班而要死不活的社畜。 蒋漾通常只收一个平台估价，所有包括高速费停车费之类的额外费用他都不会向乘客要。并且也不像很多顺风车车主一样会一次载两三单，他单程只载一单，说起来其实跟普通快车没什么差别。 他感觉自己像是游戏里的npc，乘客们是被动加入游戏的玩家。不同的乘客有自己的主线存档。她们的一言一行都被蒋漾纳入眼底，在心里生成对应的结论。 没有任何意义的行为，也无法产出任何的价值，但这就是蒋漾的趣味。 只有葛晗是个例外。 她不是下车之后就再也不会见到的临时观察对象，她成为了这辆车的固定乘客。 第11章 他成为了她主线中的固定npc。 - 葛晗到家的时候，尚悦还没回来。 她坐到沙发上，打开手机微信，点开和蒋漾的对话框，看着被退回来的十块钱，以及他发过来的那一句：“你请师傅吃饭，师傅请你免费坐车。” 想了想，她还是发过去一句：我到家了，今天谢谢你。 今天谢谢你。这五个字她在临下车的时候已经说过一次了。 那个时候的蒋漾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有些惊讶，挑了下眉毛，有些不明白她到底谢他什么，但是他没问，只是说快回去吧，到家说一声。 “不用谢。”蒋漾这次仍然没有问她在谢什么，客套地回复了这三个字。 葛晗关掉app，站起身走到阳台，拨通了电话。 “姐。”不是她期待的女声，是她弟弟。 葛晗“嗯”了一声：“老妈呢？” “她去倒垃圾了，马上就回来。”葛曜回答，“姐，你和爸爸吵架了吗？” 葛晗嗤笑一声：“你问这个干嘛？你听到他给我打电话了？” 葛曜有些不知所措：“姐，那你今年过年还会回来吗？” “看情况吧。”葛晗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其实她知道准确的答案，那就是不会。 “妈回来了，我把手机给她。”葛曜难掩失落，“姐，你一定要回来啊。” 葛晗没应声，等着对面通话换人。 “晗晗。”林润珠喊她。 葛晗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爸下午去朋友家里喝茶了，不知道聊了什么，回来的时候他就说要给你介绍对象。”林润珠把事情大概解释了一下，“对方条件挺不错的，在大公司工作，他父母你爸也认识，一定会对你很好的……” “妈。”葛晗打断她，“妈，我是想你了。” 我是想你了，才给你打的这通电话。想知道你最近过得好不好，你的腰还会不会痛，店里的生意你能不能做得来。 她不在乎葛云峰突如其来的抽风电话是为什么而打，也不在乎谁家的小孩有什么样的工作是什么样的人，她甚至都不过问葛曜的学习情况。 葛晗对“家庭”的唯一牵挂，只有二十四年前和自己脐带相连的妈妈。 那头的林润珠沉默了一会，也见好就收：“妈也想你，你弟弟也想你。” 葛晗抹了把脸，叹气：“我给你买了膏药，之前你说护肤品用完也买了新的，等到了我把取件码发给你你让葛曜去驿站帮你拿，我还给他买了一箱牛奶。” 葛曜应该是一直都在旁边听着，听到最后一句话雀跃起来：“谢谢姐！” “家里牛奶还没喝完你怎么又买了呀。”林润珠说出的话完全没让葛晗意外。 她没应声，窝在阳台的躺椅上，低头揪着卫衣上的小小起球。 林润珠的生活经历让她在面对女儿花钱时的第一反应是嗔怪，她想接受也觉得不能那么心安理得。 这种心路历程葛晗一清二楚，她也是有了好几次经历之后才明白这种别扭不是她刻意而为之。 所以葛晗不放在心上。 “最近工作怎么样？”林润珠扯开话题。 葛晗组织着语言，心里又飘起回忆。 每一次林润珠问她工作的事，葛晗都想起自己当年还待在嵘市实习的时候。 因为一件很小的事情，她被上司指着鼻子骂了大半个小时。 那个时候她连毕业证都还没拿到，却经历了初入职场以来受过的最大冲击。 她的那位海归男上司反复问她是不是没有脑子。 具体到底是什么事情，葛晗已经记不太起来了，最难堪的记忆似乎也被她当时的眼泪模糊掉了。 但是她记得很清楚的是，当她坐了一个多小时公交车回到家，看到林润珠因为看到她开门起来给她热菜，她站在厨房门口放声痛哭。 林润珠和葛晗的身形差不多，但是还是尽力把女儿抱住。 等到葛晗情绪平复，她也没有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把菜端了出去，把饭盛好，坐在葛晗旁边看着她吃饭。 当晚，葛晗就决定结束这段实习，并在尚悦的力邀之下前往江洲工作。 “还可以吧，反正有活要干。”葛晗抱着膝盖总结，“上班很累很烦。” 林润珠笑了：“上班哪有不累的？” 葛晗没指望从林润珠这里听到什么宽慰的话，起码从去年开始她就发现了。 当她真的认真诉说工作带来的痛苦时，林润珠反而会站在其他人的角度来劝解她。 老板不容易，上司不容易，同事也不容易。你要体谅体谅他们。 葛晗一直在想，如果两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回家之后第一件事不是大哭而是大骂的话，林润珠还会不会给她同样的安慰。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对林润珠而言，“上班哪有不累的”这句话也是一种安慰。 “你说得对。”葛晗说，“妈，我要去洗澡了，我先挂了。” “好，你去吧，晚上别熬夜早点睡。”林润珠说完，应该是把手机给了葛曜。 葛晗听见她问“你要不要和姐姐说话”。 于是葛晗沉默地等着。 “姐，你会回来吧？”他还在固执地等一个答案。 葛晗叹气：“再说吧，过年还早呢。” 葛晗直到现在还记得她上初一的那天，下班回家后发现家里没有任何一个人，她在家里等到晚上九点多都没等到人，给店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第12章 等她自己收拾完上床要睡觉了，家里座机在夜晚突然地响起，葛晗大着胆子去接电话，发现是姑姑。 “你有个弟弟啦。”姑姑听起来很开心，“晗晗，你开心吗？” “他叫什么名字？”葛晗握着听筒问。 一周后，她在家里见到了襁褓里的陌生男孩，看到了那张出生证明。 葛曜。 刚上初一的葛晗对这个字很陌生，她抱着厚重的字典查找着。 日出有曜。 葛晗从这个字里意识到更厚重的爱。 这是在往后的时光里，她再也不奢望的东西。 - 尚悦回来的时候，看到家里灯亮着，但是没看到葛晗。 她径直走到阳台，敲了敲玻璃门。 葛晗回过头，推开了玻璃门。 尚悦看她握着手机就知道她应该是打完电话不久。 她没问任何相关的话，只是伸手摸了下她的头。 葛晗抱住她，把脸埋在她腰处。 尚悦像哄小孩一样，左手一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直到葛晗抬头看向她。 “好啦？”她笑。 葛晗点头：“嗯，谢谢月月。” 她对蒋漾说的谢谢，出于同样的含义。 还好她在挂电话的时候看到了他，转移了注意力，才没让葛晗深陷于痛苦的情绪。 他为困扰她的通勤提供了更好的解决方法，遛狗一事也让葛晗充满向往。 葛晗平静枯燥的生活泛起了涟漪，是由蒋漾投出的石子引起。 第6章 星期五早上八点半，蒋漾坐在车里等着葛晗出来。 家还没搬，他早上是从城北开过来接她的。 他们约好的是8点25分，如果不堵车的话半个小时绝对能让葛晗打上上班卡。 已经过去五分钟，葛晗还没出现。 蒋漾想了想，还是用车载蓝牙给她拨了个微信电话。 没人接。 他发去的消息也没有回复，蒋漾猜测她应该是睡过头了。 蒋漾保持着两分钟一个的电话频率，直到第四个电话，葛晗终于接了。 “十分钟，十分钟！”那边的葛晗完全没磨蹭，一边收拾一边解释，“我把闹钟关掉了，还好刚刚没完全睡着，十分钟之内我马上！” 蒋漾应了声就把电话挂了，在8点50分之前，他看到了葛晗的身影在小区门口出现。 她没背昨天的帆布包，换了一个浅粉色饺子包，一边跑一边挎在身上。没拉拉链的外套也随着跑步动作往外翻。 蒋漾把锁打开，葛晗猛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再关上，一上车就拉上安全带，气喘吁吁地指挥：“快快快。” “再快十分钟也到不了。”蒋漾泼了盆冷水，“你们迟到扣钱吗？” “有三次机会可以不扣。”葛晗心如死灰，“就剩一次了。” 蒋漾忍笑：“这么惨啊。” 葛晗瞪他一眼，但是还是记得道歉：“不好意思啊，还害你等了我这么久。” “十几分钟而已。”蒋漾不在意，思索着哪条路不堵，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问，“你早饭怎么吃？” “我充了麦当劳早餐卡。”葛晗是忠实的劳饭爱好者。 蒋漾瞥她一眼，她浑身放松靠在椅背上，头发凌乱，不知道是因为出门没梳头还是刚刚跑步跑的。 看见蒋漾看她，葛晗眼神也没闪躲，反而眨了眨眼睛表示“怎么了？”。 他惊讶于葛晗的自适应程度，和人交朋友的速度如此之快，对待陌生人和朋友的差别也如此之大。 又一个红灯，蒋漾踩下刹车，右手伸出，翻下副驾驶的遮阳板：“你头发乱了。” 葛晗放下手机，坐直身体，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 蒋漾趁机观察着她。 葛晗没有耳洞，不戴手链项链戒指等任何饰品，只有左手手腕上有个手表。 她穿衣风格也简单，昨天是奶蓝色套头卫衣，今天是白色内搭和灰色外套，穿着同一条修身牛仔裤，鞋子是登山款式的运动鞋。 很大学生的打扮。蒋漾在心里刻板印象了一下，并且继续下结论。 她应该能和蒋鸢玩得很来。 - 打卡时间是9点08，葛晗坐在副驾驶上愤恨地盯着手机屏幕，想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起不来。 蒋漾看她的样子觉得好笑，把手机从支架上抽下来递给她。 “我点了咖啡。”蒋漾将车开入地库，发现葛晗还是没接他的手机，又把手机放回支架上。 葛晗解开安全带，问：“然后嘞？” “买一送一。”他说，“你不喝就浪费了。” 葛晗无语：“那你干嘛不在园区门口把我放下来？我还得坐电梯上去。” 蒋漾看她一眼：“乘客小姐，你有没有这么懒惰啊，坐个电梯怎么了？” 葛晗转了下支架方向，没拿起手机，趁着屏幕还没灭她看了一眼，的确是买一送一。 “好吧。”葛晗欣然接受，“谢谢，下次换我请你喝。” 界限分明的回答。在蒋漾意料之中。 蒋漾熄火，拿手机，下车。 葛晗跟在他身边：“你和我一起去拿吗？” “我不喝咖啡。”蒋漾按下电梯按钮，“你和你同事喝吧。” 葛晗微微惊讶：“这么好心？干嘛？” 她猜对了一半，蒋漾的确有事相求。 第13章 “晚上告诉你。”他按下15层和1层，“订单转发给你了，晚上见。” 没猜对的另一半是，迟到小狗需要冰美式来安慰。 五分钟后，葛晗提着两杯冰美姗姗来迟，按理来说员工迟到在公司里也算是家常便饭，她还慎用着三次的机会，不是迟到老油条的成员之一，但今天她进来却备受瞩目。 葛晗摸不着头脑，走到高宜冉工位上放下一杯咖啡，要回自己工位时却被高宜冉拉住。 “你谈恋爱了？”高宜冉低声问。 “啊？”葛晗皱眉，“没有啊，怎么了？” “老油今天一来就在办公室说昨晚看到你和你男朋友了，你们去园区后面的饭店吃饭了？”高宜冉甚至能说出细节。 葛晗了然，应该是昨晚和蒋漾待在一块被撞见了，不过对方没有上来打招呼，她又是近视眼，没有坐在她对面的话她的确也认不出来是不是认识的人。 她翻了个白眼，小声骂：“这个贱人。” 老油是她们给空间设计组组长的外号，因为年近四十油腻爹味满满，所以她们私底下说他坏话的时候都这么称呼他。 老油没少在办公室开女同事的玩笑，几乎每个女生都被他恶心过。 除了高宜冉和葛晗。 高宜冉脾气火爆，站起来比老油还高，当时直接把水杯里的水泼在了他的脸上。 葛晗比较特殊，她是整个公司年纪最小的员工，平常也不苟言笑，自己戴着耳机干活，老油试图和她进行几次与工作无关的交流，发现葛晗完全装作听不见之后也不自讨没趣了。 这也是葛晗至今为止在公司里只和高宜冉关系最为深厚的原因之一。 好几个年纪大点的同事姐面对老油随口就来的黄腔时还能嬉笑接话，她将所有错都归为这个嘴贱男的错，但不代表她能接受其他女性都是这样的容忍态度。 但是葛晗有自己的人设，她听见了也装作听不见，只能和高宜冉在微信上互发崩溃和愤怒的表情。 高宜冉不是没帮其他同事出过头，只是当她大拍桌子怒骂而当事人却息事宁人地说“没事，他也就是开玩笑”之后，高宜冉和葛晗一样不为所动了。 她们都理解不是所有同性都能像她们俩一样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大多数同事姐都结婚生子了，她们能够对男性有更高的包容性，贤妻良母的规训让她们避免起冲突与争执，更何况只是嘴上轻飘飘一句话而已，没给她们带来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葛晗端着自己的咖啡回了工位，椅子还没坐热老油就走过来了。 他端着水杯，自顾自地乐呵：“葛晗，谈恋爱了怎么也不和大家说说呢？你男朋友那个车还挺不错的，很有钱吧？” 葛晗心里冒出几种应对措施，她最常用的装听不到首先被她否决，在不知道她和对方到底是什么关系的情况下就断定他们是男女朋友这已经可以算是造谣了，她在工作上是包子也仅限工作领域，这种私生活的议论她再包子下去也对不起自己这么多年的臭脾气。 但是葛晗也不像高宜冉那样有勇气泼水过去，她苦苦保持的人设不想毁于一旦。 就这样承认下来，让大家都误会她和蒋漾的关系更是下下策。他们在同一幢办公楼里，穿帮是迟早的事，她也不想把麻烦引到蒋漾那里。 最后，葛晗从电脑后抬起头，看向他，浅浅地笑了：“你急了？” 用魔法打败魔法。 这三个字让她周边的人都停下了动作，看向她。 老油更是愣在原地。 葛晗在此之前从来没在办公室露出过这种嘲讽的神情，也没和任何人讲过一句重话。 这三个字从葛晗嘴里说出的杀伤力可想而知。 她没再分一个眼神给其他人，自顾自把吸管插进冰美式里，满足地喝了一口。 手机屏幕亮起，她看到是高宜冉发来的消息。 冉冉：太厉害了晗晗！你知不知道他脸都气成红屁股了！ 葛晗回复了一个嘻嘻的表情过去。 冉冉：谢谢你的咖啡，今天怎么换这一家了？ 葛晗借用了蒋漾的理由：买一送一。 高宜冉发来一个亲亲的表情，并承诺中午请葛晗吃饭。 午休时间，整个园区都热闹起来，葛晗其实并不是很喜欢人多的地方，但是高宜冉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把园区内每家餐厅都尝一遍的目标，所以葛晗在这一周都跟着她一起去店里吃饭。 “我们今天吃牛肉面吧？”高宜冉带着她往四号楼走。 葛晗肚子咕咕叫，不怎么挑食的她用力点头。 扫码点完餐，高宜冉露出了八卦的笑容。 葛晗一看就知道她要问什么，一边叹气一边举起左手：“真不是我男朋友。” “我当然知道。”高宜冉拍了下她的手，“你谈恋爱了肯定会告诉我。所以他是谁？” “你见过。”葛晗故作神秘地说出这三个字。 “啊！”她很快反应过来，“昨天天台上的那个男的？” 葛晗点头，大概解释了一下下班之后发生的事，补充了第一次坐车的细节，隐去了不愉快的电话内容。 “挺好的。”高宜冉重重点头，“你在这里交到朋友了，我觉得很好啊。” 老油看到她和蒋漾一起吃饭，看到她坐上蒋漾的车就默认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高宜冉知道的更多，却只是感叹葛晗有了朋友真好。 第14章 “算是朋友吗？”葛晗有些迟疑。 “当然是朋友啊，你们互帮互助啊。”高宜冉对着端上面的服务生道谢，夹起面吹了两口就疯狂吸入，“好好吃啊！” 葛晗笑了，抽了两张纸塞她手里：“溅出来啦，你擦一下。” 她的面还没端上来，葛晗打开手机，又点开微信。 蒋漾的头像是一只在睡觉的萨摩耶。 他们的对话停留在早上蒋漾转发来的咖啡订单信息，那个时候葛晗没有回复，到了公司后又忘了这件事。 “早上谢谢你的咖啡，晚上我再请你吃饭？”葛晗打出这句话发送出去。 其实她心都在滴血，昨天晚上就花掉她一周晚饭伙食费了。 蒋漾倒是回得很快：不用，晚上有事拜托你。 葛晗很好奇：什么事啊到底？不能现在说吗？ 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葛晗回忆着昨晚饭桌上的对话，福至心灵，快速打字发过去：是不是要去接你妹妹的事？ 蒋漾回复：对，其实应该先问一下你有没有时间的，毕竟今天是周五。 friday night对于有双休的社畜而言是一周中最宝贵的时间。 葛晗心中却只有汪汪队：那我今晚就能见到小狗吗？ 她发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蒋漾从她昨晚反应就猜出她喜欢狗了，没太惊讶：今晚不一定，主要是要接我妹妹去吃饭，你和我一起照顾狗，所以得让她放心一下。 葛晗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蒋漾又发来一句：她会很喜欢你的，你别担心。 这句话让葛晗更不知所措了，其实她没有多少和小孩相处的经验。葛曜长到懂事的时候她忙于高中学业，后来更是直接去外地上大学，到现在她也不在家乡工作，她一直尽量避开和弟弟的相处。 她迟迟不回复，蒋漾倒有些忐忑了：如果你想见的话，晚上我可以先回家接一只小的带出来，我们去宠物友好餐厅吃饭吧？ 略带讨好的询问话语，葛晗觉得好笑：你又要回家又要去接妹妹，当司机当上瘾了啊？不用这么麻烦，见你妹妹我当然没问题。 而且又能蹭一顿饭，省钱了。勤劳的劳动人民葛晗打开自己的记账软件看了一眼又马上关掉。 蒋漾没再说什么，就说那晚上下班之后让她直接下b2车库去他车旁边等他。 葛晗随手又回了个“ok”的表情包，放下手机迎接刚送上来的热腾腾的面。 面的味道的确不错，葛晗眼睛放光地对着高宜冉称赞，刚给另一桌送完餐点的老板停在她们桌边，冲着她们露出了笑容。 高宜冉判断出了她的身份，连连称赞：“好吃好吃。” 老板擦了擦手，从围裙口袋里掏出手机，并介绍她们店铺开通了外卖业务，园区内配送费只要2元。 高宜冉和葛晗都扫了码，并承诺会帮她多宣传宣传。 老板脸上露出了笑容，离开餐桌又很快折返回来。 她为两位乐于散发善意的女孩送上了饮料。 葛晗拍照记录，顺手发了个朋友圈。 ：哼哼谁得到牛肉面馆老板的爱心饮料了呢^^ - 葛晗吃完面没肚子喝饮料，就把它拿在手里带回了公司。 早上的八卦风波余味仍在，老油看到她就脸色一沉，葛晗心里其实是有些发怵的。 作为项目策划，她虽然经验少入职年限短，但是在项目运作上，她要去和甲方、平面设计、空间设计以及工程方进行一定的交流。 也因为她年纪小，大部分的交流都被杨韵帮她揽走了，她连方案汇报都不需要自己做，只要把书面文件给做好就可以了。 但公司同事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尽量不在公司内说话的理由之一。 葛晗是个藏不太住表情和心事的人，她怕自己下意识露出鄙夷的表情，所以大多数时候都戴着耳机装听不见。 她在大学期间还算是爱交际的类型，不过也吃了不少亏，所以到职场后就一改往日形象了。 高宜冉走在她身侧，帮她挡掉老油射来的记恨目光。 她低头，在葛晗耳边低声：“别理这贱人，谁让他在办公室里多嘴的。诬鸭一枚，人老屁股松，放屁响咚咚。” 葛晗噗嗤一声又笑出来，抓住高宜冉的手臂试图控制自己大笑的动作。 高宜冉看她现在笑得挺高兴的也放下心来，问她要不要上空中花园待会。 公司午休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高宜冉没有午睡习惯，葛晗在公司趴着睡会胃胀气，两个人午休的时候会找地方一块待着。 今天是阴天，估计空中花园人会很少，她们俩按了电梯上去，果然没什么人，秋千也空着。 葛晗坐到秋千上后靠在高宜冉肩膀上玩着手机，昨天晚上下班前她给杨韵发的修改方案还没得到回复。 虽然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但她一想到可能又要修改又下意识发抖，于是她眼不见心不烦地左滑隐藏对话框了。 一想到这个项目还有漫长的周期，葛晗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午休时间禁止想工作的事哈。”高宜冉一听她叹气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葛晗转换心情，把晚上要和蒋漾一起去接他妹妹的事告诉了高宜冉，顺便询问了一下和狗狗的相处之道。 第15章 高宜冉家里也养小动物，一只银渐层一只泰迪。 “你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小狗吗？”高宜冉问。 葛晗回忆了一下才发现蒋漾的确没明确告知过。 “好吧，如果是肯让陌生人遛的话那应该都是比较亲人的狗吧。”高宜冉说，“接触之前先让他们熟悉气味，亲人的小狗不用你做什么就很会黏你了。” 她有些迟疑地问：“应该不是什么大型犬吧？大型犬你肯定遛不动。” 高宜冉身高一米七三还酷爱穿低跟鞋，葛晗身高刚擦过一米六的线，平常两个人待在一起就跟大型犬叼着小型犬一样。 “应该不是吧。”葛晗也拿不准，“毕竟是他妹妹养的狗，他妹妹能有多大啊，他妹妹都能遛得动我也能遛得动吧。” 但等她晚上真的见到蒋鸢的时候，葛晗才知道自己下午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第7章 下班点，葛晗准时拎包起身，和高宜冉一起出了办公室。 刚按下地下二层的按键就收到了蒋漾发来的消息，他让葛晗不用去地下室了，在园区门口等他就行。 巧合并不是天天都有，在早上道别之后，今天一整天葛晗都没碰到过蒋漾。 她和高宜冉道别，站在停车点等着蒋漾。 五分钟不到，她就看到了那辆已经有点熟悉的车。 葛晗拉开副驾驶的门，刚打算跨进去，却发现副驾驶座椅下有一只通体白色的可爱生物。 比熊！比熊！比熊！ 葛晗瞪大眼睛惊讶地看向蒋漾，后者先把狗抱了出来，等葛晗坐到位置上扣好安全带后才把狗放到她怀里。 “你去接狗啦？”葛晗手握拳，放到小狗鼻子前，生疏地让它熟悉自己的味道。 其实午休之后蒋漾就离开园区了，他回家收拾了点东西，联系了搬家公司搬去亭里的房子，再去蒋洛女士那里汇报了一下要接狗过去照顾的事，蒋洛女士不同意女儿跟着不务正业的哥哥住在一起，但是乐于让他把狗给接走。 蒋漾不再和亲妈浪费时间，他决定把说服亲妈的任务交给妹妹，于是就先带着其中一只狗走了。 “对啊，说好接一只陪你玩。”蒋漾笑了，“我回去的时候它叫得最欢了，就带它出来了。” 葛晗让比熊靠在自己左手臂上，右手轻轻摸着它：“它叫什么名字呀？” 蒋漾一噎，随口胡扯：“你叫它狗就行了。” 葛晗：？ 她当然不会这么叫，一边顺毛一边轻声：“乖宝乖宝，你怎么这么乖啊。” 蒋漾听到这个称呼时看了她一眼，挑了下眉。 “先去接我妹，她刚放学不久，我让她去舞蹈班等我，我一会和她老师请个假。”蒋漾说完补了一句，“行吗？” 葛晗忙着和狗玩，根本无所谓他的行程安排，随口嗯嗯了两句。 六点十几分，他驱车抵达舞蹈教室门口。 蒋漾把车熄火，停在路边，让葛晗在车上等他们。 葛晗一边抱着小狗一边玩手机，听到他说话连眼皮都没掀：“知道了。” 她这边的窗户开了一半，葛晗坐在静止的车里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这个时候降也降不下来，她放下手机，静静地等待兄妹二人。 很快她就听到车开锁的声音，只是蒋漾还没上车，就有一个小女孩蹦跶到她车窗边。 “姐姐，你好！”蒋鸢手贴在下半截玻璃上，笑着和她打招呼，“我叫蒋鸢，纸鸢的鸢。” 葛晗也笑了：“你好呀！我叫葛晗。” 蒋鸢“嗯嗯”一声：“哥哥刚刚和我说啦。” 蒋漾走到她身边，把小女孩往身后拉了两步，打开了车门：“上车吧大小姐。” 蒋鸢吐了吐舌头，坐了进去。 葛晗收回视线，惊讶于初一小女孩怎么会长得这么高，看起来比她还高，她记得自己初中刚入学才一米五吧。 后座上不用上兴趣班的小巨人女孩看起来很高兴，葛晗扭头，问她要不要抱着小狗。 蒋鸢摇头：“姐姐你喜欢的话你陪它玩吧。” “诶对了。”葛晗还没忘记名字的事，“它叫什么名字呀？” 葛晗没说蒋漾就让她叫它“狗”的事。 蒋鸢玩着手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和亲哥在车内后视镜对上了眼神，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阿门。” 葛晗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什么？” “它叫阿门。”蒋漾替她说，“家里还有两只，一只叫阿前，一只叫葡萄树。” 这个世界上会同时出现这三个词的地方只有一个。 葛晗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为什么啊？” “她小时候最喜欢听这首歌，天天唱，正好养了三只就分配了这句歌词。”蒋漾解释了一下，看了一眼后座没吱声的蒋鸢，笑了，对着她道，“你现在知道这个名字叫不出口了？” 蒋鸢轻哼一声，没搭理他，把安全带解开凑到葛晗椅背后试图和她说悄悄话。 正好堵车，蒋漾侧身看她：“安全带。” 蒋鸢没理他，蒋漾也不再看她，只是说：“我和老妈说让你留在她那边，老妈让我赶紧把狗带走。” 少女在车内轻声尖叫起来，葛晗很快就听到安全带扣上的声音。 “姐姐，我哥这么坏你还愿意和他一起玩啊？”蒋鸢不能说悄悄话了，索性在车内正大光明地说坏话。 第16章 蒋漾似乎也在等着她的回答，跟葛晗对视了一眼。 “我才不和你哥哥一起玩。”葛晗开了个玩笑。 “哦。”蒋鸢倒是一点不意外，“我知道了，哥哥是你的司机对不对？” 葛晗又笑了，她点点头：“骗你的啦，你哥哥人挺好的，不过他的确是我司机。” 被发好人卡的蒋漾目不斜视地开车，右手打开储物盒，掏出两袋糖放在葛晗手边，表示自己听见她夸他了。 看到葛晗分了一袋给蒋鸢，蒋漾冷不丁问出一句：“你怎么知道姐姐不是我女朋友？” 葛晗撕包装袋的动作愣了一下，还是没有抬头，顺了顺因为她的动作而抬头看她的小狗，然后继续撕包装袋。 “你土不土。”蒋鸢嚼着软糖回答，“而且你们一看就是朋友。” 葛晗有些意外于她的回答，事实上她在来接蒋鸢之前也做好了被误解的准备，连说辞都想好了。 蒋鸢非常坦荡地认为他们只是朋友关系，她还以为是蒋漾提前和她说过了，没想到她从头到尾都没往那方面想。 趁着葛晗低着头往嘴里塞糖的时候，蒋漾又暗戳戳地观察了一会。 现在的葛晗和第一次见面进电梯就缩在角落的葛晗完全重合，鹌鹑姿态重现，防御模式开启。 她并不喜欢这个玩笑，这是肯定的。 蒋漾赶紧开口道歉：“对不起，我随口说的，你别在意。” 葛晗接收到他的致歉信号，马上侧脸瞪了他一下。 她当然不喜欢这个玩笑。葛晗又转回去默默地吃糖。 但是她的心情却没有早上听到同事造谣的时候那么糟糕。 因为她和蒋漾是朋友。朋友之间是可以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葛晗心想。 然而葛晗也并没有多少和异性做朋友的经验。在葛晗的两性接触经验中，她觉得大部分男性都傲慢自大并且十分不尊重女性。 高中时期她在女生居多的文科班过得如鱼得水，大学时期新传学院男生也少，直到工作后，她天然地抗拒和男性的接触。 事实上无论是她实习期间还是现在的工作期间，她的经历都印证了她的印象。 同组男同事厌女味满满，对着同事称呼其女儿为“招商银行”，那次葛晗路过装作不小心把水都泼到他工位上了。 平面设计组的男同事她接触得不多，不过据高宜冉所说，组内某位已婚男还会时不时想要勾搭高宜冉，这让高宜冉全网删除他的联系方式，工作上的事靠公司服务器和面对面沟通来交流。 生活经历加上社会新闻都增加了葛晗对异性的提防之心，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工作后再交上异性朋友。 性缘意识对人类的统治有着长久的历史和杰出的成效，这个世界上应该每一个人都经历过。 葛晗在大三大四两年担任班级学委，因为要准备毕设答辩和隔壁系学委有着密切往来，然后在线上线下多端受到多位同学明里暗里的询问：“你和他在一起了吗？” 同学们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但是她知道她们也没什么恶意，只是下意识地就这么认为而已。 如果一女一男走得很近，她和他之间是不是就有更深层的关系？如果有的话，那是不是爱情呢？ “男女之间是否有纯友谊？”的辩论命题有着悠久的历史，葛晗对辩论赛没兴趣，但是对这个问题有着自己的回答，那当然是——有。 如此轻易给关系套上性缘外衣，漠视友情又贬低了爱情。 葛晗不理解，但葛晗不会这样，她还没经历过完整的爱情关系，但她珍惜朋友。 还是她工作之后交到的第一个异性朋友。 她看向还在开车的蒋漾，轻声道：“没关系。” 蒋漾愣了下，转头看向她。 “下次别这样了。”葛晗看向他的眼睛，“这次就原谅你了。” 他那不算郑重的道歉却得到了郑重的谅解。 第8章 周五晚上整个城市好像都变得活力满满，连坐在车上吹的晚风都让葛晗倍感幸福。 蒋漾把右侧窗户都升了点，两个女生同时转头看他。 “蒋鸢你自己之前和我说吹久了会面瘫的啊。”蒋漾解释。 “又没吹多久。”蒋鸢懒得理他，自顾自放下窗户吹风。 三个人已经在餐厅吃完饭了，蒋漾给蒋洛打了个电话，蒋鸢又撒了几句娇，她同意蒋鸢这周末待在蒋漾这边，她的补习课这周末也可以暂停。 “刘叔已经把阿前和葡萄树狗带过来了。”蒋漾和葛晗解释了一下，“刘叔是我妈的司机。” 蒋鸢心里也清楚她妈不会这么轻易就把她放在蒋漾这边的，虽然她舍不得小狗，但是住在亲妈那边，小狗们过得很拘束，她也很心疼。 知道自己以后不能再每天见到小狗们的初一生很失落，但是一想到照顾小狗的是葛晗，她又开心起来。 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加上了葛晗的微信，现在讲小话只需要在手机上就能进行。 她打开手机，给葛晗发了一个表情包。 葛晗靠着椅背看着窗外，有消息的时候手表先传来振动，她打开手机，发现是蒋鸢。 她以为她有话不方便在车上说，就问她：怎么啦？ 蒋鸢突如其来地告白：姐姐，我喜欢你。 葛晗有些懵，她愣了一下马上笑起来回复：我也是。 第17章 蒋漾刚刚又偷偷把窗户给升起来，但两个女生都不再向他看来。 他看了眼盯着手机笑着的葛晗，还有后座上捂着脸，耳朵通红的蒋鸢，没忍住笑了。 小屁孩又乱告白了啊。 - 蒋鸢对小狗的喜好在葛晗看到阿前和葡萄树的时候一清二楚了。 阿前是西高地，葡萄树是萨摩耶，应该就是蒋漾微信头像的那一只。 原来妹妹喜欢白毛萌狗啊。葛晗欣喜地站在小狗包围圈中。 萨摩耶是最亲人最活泼的一只，一直往她身上扑，葛晗在它多次蹦上蹦下后终于稳稳抓住他的两只大爪。 “乖狗狗。”她抽出右手摸它的头，“好乖好乖。” 比熊阿门给蒋鸢牵走了，另外两只的牵引绳都在蒋漾手里。 他没想到葛晗这么招它们的喜欢，萨摩耶连步都不想散了，一边走一边往葛晗身上跳。 蒋漾叹气，拉过她的手臂把她拉到自己左侧，然后对着右侧的狗伸手轻轻打了一下：“不准扑人了。” 葡萄树根本不听他的，发现葛晗在内侧就往内侧走，于是牵引绳就这样从右往左再到前绕住了葛晗。 葛晗迟疑地朝蒋漾伸手：“不然你把它牵引绳给我？我来遛？” “不行。”蒋漾一口回绝，“它带着你跑你会摔。” 葛晗想起高宜冉的叮嘱，以及刚刚被葡萄树多次扑到身上感受到的重量，她也不再坚持。 “那你把阿前给我？”她指了指安安静静的西高地，“我带它走，葡萄树就不会一直缠着我了。” 真是甜蜜的负担啊。葛晗看向吐舌看着自己的微笑天使，还是没忍住又撸了一把它的头。 蒋漾原地绕了一下，把西高地那条亮黄色的牵引绳递给她。 她牵过绳子走了几步，萨摩耶想跟上去被蒋漾死死牵住。 “你先去吧。”蒋漾示意，“反正它一会肯定会追上你。” 葛晗失笑，带着西高地小跑了起来。 萨摩耶的确追得很快，蒋漾被它带着跑，最后来到很多狗狗都在的大草坪上。 他也累了，双手扶着膝盖喘了两口，伸手解了它脖子上的扣：“行了你去交朋友吧。” 萨摩耶第一反应还是跑向它刚刚交到的人类朋友。 葛晗累得已经坐下了，一转头就看到萨摩耶跑到自己跟前。 她又摸了摸，实在太喜欢了于是把脸埋到它的毛里：“好狗狗好狗狗。” 谁说小耶是考试只能考59分的笨蛋狗，葡萄树听懂夸奖后高兴得不行。 它没在这里待很久，很快就跟阿门阿前一起跑去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交新朋友了。 蒋鸢坐在葛晗旁边吃着刚刚买的烤肠，蒋漾坐到葛晗左侧。 葛晗被兄妹夹在中间却也没有觉得任何不适。 她拿出自己刚刚买的三瓶水中未开封的一瓶递过去：“喝吗？” “谢谢。”蒋漾接过，拧开瓶盖仰头猛喝。 蒋家基因似乎很优秀，蒋漾和蒋鸢是任何人看到都会承认的好看，兄妹二人也有一定程度的相像。 余光瞥到盯着自己看的葛晗，蒋漾呛了一口，不再喝水，盖上瓶盖看她：“怎么了？” 葛晗这才发现自己看得都失神了，连忙摇头：“没有。” 她又转头去看还在吃烤肠的女生。 蒋鸢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姐姐你要吃吗？” 是眼睛。葛晗终于确认，他们相像的地方是眼睛。 只不过蒋鸢的双眼皮更深更明显，眼球也更黑一些。 兄妹二人的眼睛给人的感觉很奇异。 明眸善睐，却好似能看穿一切。 - 大部分的犬类精力旺盛，尤其是萨摩耶这样的中大型犬，养了如果不遛对他们而言可以算是另一种程度的虐待。 于是葛晗答应了周末两天都会陪同遛狗，除了遛狗也陪陪好不容易能完整休息两天的初中生。 周五晚上习惯性熬夜的葛晗凌晨两点还窝在床上看自己落下更新的小说，本以为这个点收不到任何人消息却没想到手机跳出了蒋漾的对话框。 “葛晗，晚上有点事我估计我明天早上起不来了所以不确定能去遛狗的时间了。等我醒了我和蒋鸢带它们去遛就行，早上你不用早起了，醒了看到消息就继续睡吧。” 凌晨两点还有事啊？葛晗心怦怦地加速跳着，她打字：你没出什么事吧？ 蒋漾也没想到这么晚她还醒着，回了个：你居然还没睡啊？ 葛晗：我周末就熬夜。你真没事啊？ 蒋漾看了一眼卡座里脸色晦暗不明的两个人，叹气回复：没事，我一会就回去了。 葛晗发了个问号过去：这么晚你不在家里啊？蒋鸢一个人在家里？ 蒋漾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三言两语地概括了一下：我刚出来不久，家里有狗所以监控开着，她经常一个人待在家里，没什么事。 大半夜出门，葛晗想也知道不是什么正事，她没继续问，发了个“好吧，那你路上小心”就关掉软件继续看小说了。 蒋漾收起手机，才发现刚刚还坐在一起的情侣现在已经分开了，只剩下女方一人。 “他人呢？”蒋漾走过去坐下，酒吧很吵，他不好靠对方太近，只能大声地问。 李迎夏掀眼皮看了他一眼，往厕所的方向指了一下。 第18章 蒋漾没跟过去，坐在位置上等着他回来。 庄茂回来得很快，抄起桌上的烟和火机，拿上外套就往外走。 蒋漾毫不意外，他看了眼还陷在卡座里的女生，敲了敲桌子，示意一起走。 李迎夏撑着桌子站起来，拿上外套和包也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蒋漾跟在这对不省心的情侣身后离开了这个喧闹的场所。 庄茂站在车旁抽着烟，李迎夏在他旁边的那棵树大吐，蒋漾完全不想靠近他们。 这不是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了。 两个人闹别扭的时候李迎夏就跑出来喝酒，庄茂抓到她两个人就吵架。 蒋漾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形的时候，是庄茂和李迎夏两个人都喝晕了，他接到共友电话过去带人。 李迎夏是他的直系学妹，庄茂和蒋漾从小就是朋友，他们两个人会认识也是因为蒋漾。 无论是对哪一方，蒋漾都无法袖手旁观。 今天也一样，他睡前又看到李迎夏发酒吧的照片和定位，给庄茂打电话的时候，对方已经在酒吧里了，他一句话都听不清。 蒋漾也不困，想了想还是拿上车钥匙出门了。 这对恐怖的情侣还是别去糟蹋那些辛苦工作的司机了。 李迎夏吐完就清醒多了，眯着眼找椅子坐。 蒋漾去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水，递给她一瓶，再附带一包纸巾。 他又走到庄茂那里，同样递上了一瓶水。 “我没喝酒。”庄茂没接他的水。 “哦。”于是蒋漾自己打开喝了。 他时不时回头看一眼椅子上的李迎夏，看着还在抽烟的庄茂他终于忍不住了。 “够了啊，别抽了。我把你们送回去我还要回亭里，我妹这周末住我那边。” 蒋漾拿过庄茂手上的烟，对着旁边的垃圾桶摁灭。 庄茂还是无动于衷，蒋漾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看着庄茂坐到李迎夏身边，和她低声说了点什么。 李迎夏本来软在椅子上的身体瞬间坐直，然后给了庄茂一巴掌。 蒋漾头疼，这人有神经病啊，为什么要在对方还没醒酒的时候提分手。 而且现在闹成这样了，李迎夏怎么说也不可能跟着庄茂回去先住一晚上，她跑出来喝酒半夜醉醺醺地回家也不现实。 于是蒋漾只能尝试着给十几分钟之前还醒着的葛晗发消息，问她现在还醒着吗。 看小说看得两眼发亮，在深夜愈战愈勇的葛晗当然醒着而且完全不想睡，她回得很快：怎么了吗？ 蒋漾给她打了电话过去。 “喂？”葛晗疑惑地接起来，“这么晚了，你回家了吗？” 蒋漾大致解释了一下事情经过，葛晗没多迟疑就答应下来，并且和他约好蒋漾一会到小区门口了给她打电话她再下去。 “这么晚还麻烦你真的不好意思。”蒋漾叹气，“给你包这个月和下个月的费用。” “这有什么？”葛晗对他客套得过分的话语感觉有些不舒服，但是想想他们的确才认识几天，蒋漾已经麻烦她帮忙遛狗了，今天又要麻烦她照顾一个素不相识的女生。 “好吧，那就这么说定了。”葛晗说，“一会记得给我打电话。” - 深夜两点多，江洲主城区道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了。 从酒吧开到小区门口也不过二十多分钟，蒋漾提前几分钟给葛晗打了电话，等到他到小区门口的时候，葛晗已经抱着袋子在等着了。 她换掉了睡衣，穿着成套的宽松家居服，外面套着今天白天穿的卫衣外套，过肩的头发还是乱乱的，因为晚上有点凉时间又太晚，她半眯着眼睛打哈欠。 蒋漾看着她走到后车门处，表示自己要和喝醉的女生并排坐，于是示意她坐到副驾驶来。 “别等会她吐你身上了。”蒋漾从葛晗小区门口开到了自己住的小区地下车库。 再次和蒋漾在夜晚一起坐电梯，葛晗早就没有当时忐忑的心情，现在全身心都是靠在自己身上的女孩。 她眼线晕开，嘴唇苍白，身上酒味刺鼻。葛晗抓住她垂落的冰凉的右手，转头和站在女生左侧的蒋漾对视了一眼。 刚刚蒋漾在电话里已经解释过了，李迎夏是他的直系学妹，又是庄茂的女朋友，但他不方便照顾她，只能拜托葛晗。 蒋漾出门前把汪汪队带到了另一个空房间，狗狗们的听觉灵敏，听到开门声都蠢蠢欲动。 他打开了客房的灯示意葛晗把李迎夏安置在这里就行，自己去安抚小狗们。 进房间后，葛晗细细地给她卸了妆洗了脸，再锁门换上她带来的睡衣，开门后蒋漾把水和解酒药都递给她，等葛晗喂她吃完之后，她才关上门出去。 葛晗在大学期间就照顾过爱泡吧的室友，连摘美瞳这种事都信手拈来，剩下换衣服什么的也是再轻松不过。 “休息一会再走吗？”蒋漾问她。 葛晗的确有点累，坐到单人沙发上，没看手机，只是在发呆。 她看起来似乎有点困了，眼睛眯起来一点，眼角还有因为打哈欠而产生的生理泪水。 “真的不好意思。”蒋漾再次开口，“又麻烦你了。” 怎么会呢？我们是朋友，理应互帮互助。葛晗心想。 但她没把这话说出口，只是摆了摆手，头往后仰，靠在沙发上。 第19章 蒋漾老毛病又犯了，趁着她在放空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看她眼睛过好久才眨一下，缩在沙发上的脚呈放松状态，知道她只是累了，而不是因为在他家里感到不自在，于是他也莫名放松下来。 手机里小说还没看完，但是她真的没力气了。葛晗迷迷糊糊地想着，这个沙发躺着也挺舒服的，而且实在是不想动了。 在葛晗头一歪就要睡过去之前，蒋漾及时起身走到她身边。 他伸手，捏了捏葛晗右手的食指。 被触碰到的葛晗“嗯？”了一声，但是眼睛没睁开。 “你要在这边睡吗？你去我房间睡吧。”蒋漾看着她。 葛晗清醒了一点，意识到自己是在他家里，就这样毫无防备地睡过去实在是不像样子。 她甩甩头，试图完全睁开眼睛：“我回家吧，很近的。” 蒋漾点头，往门口走，示意要送她。 葛晗在路过客房的时候又打开门看了一眼，李迎夏睡得挺安静的，半夜应该不会再吐了。 蒋漾把她的动作收入眼底，对葛晗的认知又多了一个。 她对同性能展露完全的善意并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和对异性的态度简直有天壤之别。 下完结论的蒋漾又不免有些得意。 起码葛晗对他不太一样。 她对他不再提防，愿意将耐心与帮助也分给他，现在看来还多了信任。 他们又一次站在只有他们二人的电梯间里。 但这次他们离得很近。 作者有话要说： 阿门是比熊 阿前是西高地葡萄树是萨摩耶 第9章 周六早十一点，葛晗定的闹钟响了。 她一直有周末定闹钟的习惯，怕自己一觉睡到下午把周末一半直接睡过去。 虽然她能听到闹钟的概率极低。 可能是因为昨晚经历的事太多，葛晗昨晚睡得并不安稳，闹钟响之前她还做梦在酒吧里。 她迷迷糊糊抓过手机，按掉闹钟之后一堆消息弹了出来。 尚悦说她临时有事加班去了，让她自己解决早午饭。 蒋漾九点多就给她发消息，没说什么别的，只发了几张三只小狗在奔跑的照片。 蒋鸢倒是单独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昨晚是不是来家里了，怎么不叫她。 她先回了这一条：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来你家里了？ 蒋鸢回得没这么快，葛晗又放下手机，看着天花板做起床的心理准备。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葛晗一掀被子就去洗漱了。 回来看手机已经是十分钟之后，蒋鸢给她回了语音。 “葡萄树早上一直在沙发那里打转，我听到哥哥说的，说你昨晚来了在那里休息了一会。” 葛晗随手回了个表情，走到厨房去开冰箱门，思索着一会做什么吃。 “姐姐你吃午饭了吗？要不要来我们家里吃？蒋漾做饭很好吃哦！” 初中生活力满满的声音透过手机扬声器传到葛晗耳朵里，她笑着打字：你居然敢直呼他大名，小心点别被他发现了。 又有一条语音发过来，葛晗关上冰箱门，一边点开语音一边坐到沙发上。 熟悉的声音传来，葛晗吓了一跳。 “已经被我发现了。不过我做饭的确挺好吃的，你要过来吗？” - 葛晗饱含着期待过去吃饭，却没想到这里的氛围会这么诡异。 她刚到蒋漾家里没多久就发现李迎夏起床了，李迎夏看到围着围裙的蒋漾和穿着家居服的葛晗十分惊讶，旁边还有一个个子不矮但脸庞十分稚嫩的小女孩在和三只白毛狗玩，最大的那只萨摩耶的毛在空气中漫天飞。 李迎夏宿醉后头有点痛，但是最主要的是嗓子很干，她刚开口就发现自己几近失声，能发出的声音像唐老鸭。 蒋漾递了杯水过去。 李迎夏一杯温水下肚总算能发出点人类声音了，她马上冲过去抓住葛晗的双手：“你别误会啊，我和学长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蒋漾忍俊不禁，没搭理她，走回了厨房。 葛晗站在原地有些无语，但是还是没把手抽出来：“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了解了事情经过后的李迎夏也回想起了一些昨晚的事。 她不再像刚刚解释的时候那样热情有活力，坐在葛晗旁边只拿勺子在碗里一圈一圈转着，粥都洒出来一点。 葛晗抽了两张纸给她，李迎夏看向她眼睛里终于恢复了点光彩，开口问的话却十分诡异：“你为什么坐在我旁边，不跟学长坐在一起？” 听到这话最先有反应的是蒋鸢，她捧起碗，踩着拖鞋站到葛晗旁边，并对着李迎夏露出了自己的笑容。 蒋漾想伸手拉她，她马上扭到葛晗椅子后面，冲着蒋漾做鬼脸。 这都什么和什么？这餐桌上还有正常人吗？ 葛晗和蒋漾对视一眼，有些无语，她让蒋鸢坐回去，然后对着李迎夏解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你学长只是普通朋友。” 李迎夏终于开始正经吃饭了，她咽下嘴里的粥，含含糊糊地唱起来：“我无法只是~普通朋友~” 蒋漾站起来，伸手拿过李迎夏手里的碗，和她对峙着：“还吃不吃饭了？” 直系学长的血脉压制让李迎夏终于不再胡闹了，她赶紧点头，把独属于自己的粥给接了回来。 第20章 葛晗的反应有些出乎蒋漾的预料，他还以为她会有些羞怯，或者是像昨天在车上一样带点怒意。 但是葛晗刚刚那句回答里只有无奈。 陈述一个事实而已，用这种语气很正常，只是蒋漾感到些许不自在。 葛晗终于能安心吃饭了，她肚子的确很饿。 李迎夏一边喝粥一边偷偷观察她。 如果不是她刚刚知道葛晗已经大学毕业两年了，她会以为葛晗还在上高中。 葛晗的眼睛圆圆的，中庭又短更显幼态，再加上她跟学生妹一样的过肩发和齐刘海，穿个校服就能混入任何一所高中。 没想到学长喜欢这样的。李迎夏的眼神在这两个人之间来回穿梭。 她很快喝完粥，想要把自己的碗洗了却听到蒋漾说放在那里就行了，于是放下碗就跑出来找狗玩了。 葛晗看着她一手一个玩具逗着阿门和阿前的样子，还是不太相信她昨晚经历了分手的事情。 她身体前倾，靠近蒋漾，蒋漾感知到她要说悄悄话于是也靠过来。 “她是不是忘记昨晚你朋友和她提的分手的事了？”葛晗轻声问。 这和葛晗认知里的分手状态的确不太一样。 她还记得大学期间室友被分手之后翘了一整天的专业课，她们当天几次进出宿舍都听到那个紧闭的床帘后传出的擤鼻涕的声音。 蒋漾当然知道不是，他挺了解李迎夏的。 她很没心没肺，但不代表她完全不在意这件事，她只是没把庄茂说的分手当真而已，她在等着庄茂回来哄她，两个人最后重修于好。 “她记得。”蒋漾没多说，“你别管他们了，俩神经病谈恋爱，很快就和好了。” 蒋漾其实也挺惊讶他们俩能谈这么久恋爱的，但是在和两个人长期的接触之后又感觉很合理。 - 李迎夏进入学院的时候，蒋漾已经大四了。 他本科遵循蒋洛女士的要求报考了金融专业，但是蒋漾志不在此，又不想老被亲妈问专业的事，于是他自告奋勇当了四年的班长，营造出一种自己很忙碌的迹象来少回家面对蒋总的质询。 李迎夏就是他在迎新的时候认识的。 按理来说，大四生是不会有时间和精力去迎新的，但是蒋漾在学院里实在太出名了，每年迎新都会被学院借过去当背景板。 工商院所有专业的报道信息里都有一条：如果看到有个大帅哥坐在桌前，那就是本院报到处。 李迎夏在十六型人格测试中e的指数是百分百，她长得漂亮又活泼开朗，很快就成为了新一届金融1班的班长。 金融系有着组织班委聚餐的传统，那天从大一到大四人都来齐了，还多了一个外校成员，庄茂。 这就是他们故事的开始。 庄茂是传统意义上很贱兮兮的那种人，从小就喜欢惹喜欢的女生生气，然后再跟狗一样把人哄高兴。 李迎夏又是很吃这一套的人，故作生气地撒撒娇就等他把她哄好。 到最后两个人都满足了。 蒋漾虽然不理解他们这样繁琐复杂的相处模式，但是又觉得俩人的确很般配。 - 等到庄茂真的来他家里接人的时候，葛晗还是很惊讶。 蒋漾对朋友都这么了解吗？她歪着头想，没看到庄茂看到她时同样讶异的神情。 李迎夏换完衣服出来，把睡衣叠好递给了葛晗，并表示自己想要加一下葛晗的联系方式。 她比葛晗高好几公分，鹅蛋脸大眼睛，素颜比昨晚晕染的妆容更透亮。 葛晗欣然同意，加了新好友，不禁在心里感叹最近微信多了好几个人啊，之后分享领优惠券就有更多人可以发了。 在她还在看着手机的时候，李迎夏突然俯身凑到她耳边说了点什么。 蒋漾看到她一闪而过的惊慌神色，以及李迎夏意味深长的笑容。 送走了这对恐怖的情侣，葛晗倒是也不着急走。 蒋鸢一直拉着她和小狗们玩，早上它们已经出去过了，下一次遛决定是在吃完晚饭之后。 有了固定观察对象的蒋漾也不用再出去干副业了，他只需要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看似是在看电视，实际上是在看被狗狗们包围的葛晗。 比起漂亮，的确更应该用可爱来形容她，她整个人是钝钝的长相，圆脸圆眼睛，鼻子弧度也不锋利。但是她会刻意摆出不好惹的样子，她不笑的时候的确给人一种不太高兴的感觉。 他不了解葛晗的工作，从她昨晚凌晨两点还醒着这件事也能看出她的生活习惯一般，平均值左右的身高和不算很出挑的长相，表面上来看葛晗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女生。 但她的确给蒋漾留下了特殊的感觉，这种感觉能蔓延到身边的其他人。 蒋鸢喜欢她，李迎夏亲近她，连庄茂刚刚都好奇她。 他还记得自己最开始对葛晗的感觉，他觉得她很“神奇”，这种探索欲建立在从天而降的多重巧合里，也建立于蒋漾多年来的古怪癖好上。 葛晗的视线从翻着肚皮的小狗群中移到蒋漾的身上，后者直勾勾的眼神被抓包也毫不惊慌，只露出个笑容。 她还记得李迎夏刚刚低声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 “姐姐，小心学长哦，他会一直看着你哦。” 第10章 新的一周来临，江洲的气温降得明显。 第21章 上周还能穿单薄外套的葛晗，这一周穿的衣服换成了毛衣和冲锋外套。 她始终记着李迎夏说的那一句话，听起来没头没脑，但实际上有迹可循。 这让葛晗心里有种浓浓的复杂感觉。 她和他不是朋友吗？ 这一周，蒋漾每天都按时接送她上下班，在下班路上问她晚上的安排，得知她有空之后会把狗牵出来等在她的小区门口，然后两个人牵着三只狗散步到附近的宠物公园。 这几天蒋漾也下厨过几次，他的手艺比尚悦还要好，更别提不爱自己做饭的葛晗了。 蒋漾当然会看着她，因为她也会看着蒋漾。 一切都很合理，地球也在正常地转着。 但心里惦记着那句话的葛晗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而埋在心里的奇异感觉连同新的一周卷土重来的工作量，让连续好几天晚上都忘记关窗的葛晗成功在最靠近幸福的当天——星期五早上，悲催地发觉自己感冒了。 嗓子很疼，鼻子也堵，葛晗迷迷糊糊地去洗漱，却没想过要请假这件事。 因为她昨天又在写新项目的方案，还没写完，但是这周要交了。 又是deadline啊，葛晗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脑子更晕了。 - 连自己怎么坐到车里她都不太清楚，只觉得耳朵嗡嗡响，还有就是冷。 蒋漾倒是还穿着他的夹克外套，一点不怕冷的样子。 “怎么戴口罩了？”他有些惊讶，很快就发现今天的葛晗慢半拍，还蔫蔫的。 他把车里暖气调了点，再转过头去看她，葛晗好像是睡着了。 “葛晗，安全带。”他拍了拍她的胳膊。 葛晗手动了动，把安全带拉了下来，但是还没拉过胸前就手一软松回去了。 她索性不动了，就靠在副驾驶上。 蒋漾看了她一会，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侧身过去拉副驾驶的安全带。 这个动作的过程中拉近了两个人的距离，蒋漾垂眸看了一眼昏昏欲睡的葛晗，感受到她透过口罩也充斥着热意的鼻息。 还有莫名的香气。 是洗发水吗？他有些分神。有些熟悉的味道将他的记忆拉回他和葛晗在天台的见面。身上沾染上些许烟味的女孩在走后留下了极淡的、特殊的芬芳。 他回神，手用力，扣上安全带，拉开点距离，伸手摸了一下葛晗的额头。 额头是葛晗不能被轻易碰的部位，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是她马上拍掉了他的手。 “没发烧，我测过了。”她解释，“走吧，我就是困了。” 说完这句话，她又头一歪，闭上了眼睛。 蒋漾车开得很稳，他怕叫醒葛晗打卡也需要时间，今天在可以加速的地方猛踩油门。 55分，蒋漾已经把车开到固定停车位上了。 他叫醒葛晗，后者皱着眉应声但是眼睛不愿意睁开。 “葛晗，手机密码。”他叹气，拿过葛晗马上滑落的手机，想先帮她打个卡。 葛晗转过头来，掀开一点眼皮，熟练地输入密码。 蒋漾找到她的办公软件，一点开就显示自动打卡成功。 打完卡，他把手机塞回她的包里，没再催促她起来。 只是没坐太久葛晗就感受到车是停着的，她有些呼吸不畅地拉下口罩，揉了揉眼睛。 “醒了？你还能上班吗？”蒋漾有些担心。 葛晗看起来并不爱上班，她偶尔也会在路上和他吐槽公司的事和人，但是没讲过任何工作的具体内容。 “能。”她觉得自己的嗓子要冒烟了，还好出门前她装了水在杯子里，赶紧拧开杯盖猛喝。 她清醒多了，突然想起打卡的事，找了半天手机，看到打卡成功之后松了口气。 蒋漾一直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没出声。 莫名的氛围覆盖了这个密闭空间，葛晗在这个时候又想起李迎夏的那一句话。 “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她没有任何思考地问出了口。 被问的人表情不变，反而是问出问题的人被自己这句话烫了一下。 葛晗没从他的神态上找到任何蜘丝马迹，她忍不住怀疑李迎夏这句话是不是只是一句简单的玩笑，而她自己又为什么会这么放在心上呢？ “因为你生病了，葛晗。”蒋漾笑了下，“怎么突然这么问？” - 星期五晚上5点26分，蒋漾收到葛晗发来的微信消息，也是今天的唯一一条。 葛晗：晚上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有点事，你自己回吧，今晚我也不能遛狗了。 蒋漾有些意外，主要是意外她这么晚才发来这个消息。 早上在车里的氛围很奇怪，算不上暧昧，蒋漾只觉得很古怪。 葛晗表现得很古怪，问出来的那一句话更古怪。 她最近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但是蒋漾判断不出到底和什么有关，早上也只是见招拆招而已。 蒋漾知道他就算问葛晗也不会说，于是就回了个“好的”。 - 葛晗公司在12层，在今天之前，蒋漾从来没到过12层去。 按键灭掉，蒋漾刚走出去，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 对方明显也认出他了，犹豫了一会之后没进电梯。 “你要去找葛晗吗？”高宜冉问他。 蒋漾点头。 “她没和你说不用等她了吗？她今天加班。”高宜冉重新按下向下的按键。 第22章 哦，原来是因为加班。蒋漾松了一口气，他有点担心葛晗是故意避着他。 高宜冉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事一样，突然开口：“她好像感冒了，为了避免给她的呼吸系统增加负担，我建议在她感冒好之前你不要再让她陪同你遛狗了。” 蒋漾了然，看来她们关系真的很要好，这些事这位同事都知道。 他点头：“嗯，我知道了。她今天在办公室症状很明显吗？” “就，擤鼻涕，然后她一直都在喝水，中午吃了药。”高宜冉回忆着。 电梯到了，高宜冉踏了进去。 发现蒋漾没进来，她按住开门键问他：“你不走吗？” 蒋漾摇头：“你先走吧，谢谢。” 高宜冉点头，按下关门键，电梯门关闭。 - 蒋漾进不去葛晗的公司，当然他也不会进去。 守株待兔也是浪费时间的事情，但他就是来了这里。 他知道葛晗所在公司是做展陈设计的，葛晗是策划，但是她的具体工作内容，蒋漾一无所知。 葛晗从来没和他讲过她工作内容上的事情，所有公司的吐槽都集中于八卦和对人的厌恶。 在门外待了一会，他刚想离开，感应门就自动打开，有人从里面出来了。 蒋漾想装作路过，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和他打了招呼。 “你是葛晗男朋友吧？”对面的男人说。 蒋漾的脸上出现了少见的慌乱，这是葛晗早上期待看到的表情，却展露给了不相干的人。 “她在公司都不敢承认。”对面的人还在说，“不过也正常，小姑娘都脸皮薄。” 放的什么屁呢。蒋漾有些不耐烦，刚想开口却发现这个人趁着门还没关上朝着里面喊了一声：“葛晗！你男朋友来找你了！” 蒋漾愣在原地，陌生男人还以为自己干了好事，说着“小事小事”就渐行渐远。 他面对已经紧闭的公司感应门，最终还是没离开。 等了好一会，才看到葛晗的身影。 其实葛晗压根没听到那句话，她为了赶策划案戴着耳机听着很大声的音乐。 还是其他同事告诉她，葛晗才一脸懵地走了出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有些意外。 葛晗还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我刚在电梯里遇到你同事了，她说你加班，我就想说等等你。”蒋漾解释着。 “我同事？哪个啊？” “和你关系很好的那个女生。” 葛晗点头，盯着他看了一会之后还是说：“不过我没这么快，你还是先走吧，而且我晚上真没力气遛狗了。” “我可以等你。”蒋漾坚持。 他很少这么坚持过。 无论什么事，葛晗不说，或者说不，蒋漾都不会再多嘴说些什么，毕竟他们只是认识不久的朋友，太多嘴是很无礼的行为。 “为什么？”葛晗皱眉。 她觉得蒋漾变得好奇怪。 他半真半假地回答：“你感冒了，我不放心。” 蒋漾有种直觉，如果今晚葛晗不再坐他的顺风车，那么以后葛晗都不会再出现在这辆车上了。 虽然这个十月很快就要过去了，但是包月计划也才执行了一个星期。 他不能就这样放过这个固定乘客。 第11章 车里从来没有这么沉默过，哪怕是葛晗第一次坐上这辆车的时候也没有。 她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看，尽力忽视左边那人时不时投来的目光。 刚刚在公司门口，蒋漾坚持要等她，葛晗没多说什么就转身回去继续赶策划案了。 一个小时后她走出来，发现外面已经没人了，失望和放松的情绪交织缠绕着，像钓在猫脑门前却始终够不到的毛线球一样。 而等到她出了园区，走过路口的时候听到一声鸣笛，转头就透过降下的车窗里看到司机的脸。 毛线球在那一刻散开了。 - 蒋漾又打高了车里的暖气，这让在车上被暖气对着吹了十分钟已经快要一身汗的葛晗脸更红了。硬生生被吹红的。 她终于转过头去，忍着嗓子的疼痛开口：“我不冷。” “我冷。”蒋漾看都没看她一眼。 葛晗一口气梗在胸膛里，感觉自己应该要说点什么，但是最后还是垂眸咽了下去。 又是这样。 蒋漾令人捉摸不透的态度让葛晗总有一股无名火想要发泄，但是当那股气要冲出来的时候，葛晗又只觉得很茫然。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没交过朋友，为什么和蒋漾的相处总跟蒙着一层雾一样？ 她在这几天也不断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对他太过于在意了，仅仅是因为李迎夏那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语。 但他们每天都见面，在一起的时间直逼她跟尚悦的相处时间，而那似有似无的视线最后落点都在她的身上。 问句在她舌尖绕了几圈，葛晗最终还是一言不发。 手机震动，葛晗拿出来看了一眼，头比刚刚还要更疼。 杨韵发来的，意思是忘记和她说这次新项目方案直接出成汇报的ppt版本，下周葛晗要和她一起去汇报。 这下有地方发泄了，葛晗找到高宜冉的对话框，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击着：韵姐疯了啊，方案要做成ppt不早说，我加班一个多小时写出来的文档白写了。 第23章 高宜冉回得很快：基地的新项目是不是？下周还是带着你去汇报？ 葛晗发了个微笑的小黄脸过去：是啊，又是本倒霉蛋。 高宜冉发来几个蜡烛表情包：祝好运，老油也去。 葛晗心如死灰，手机锁屏，生无可恋地靠在椅背上。 今天不是星期五吗？她不是已经下班了吗？谁能规定一下星期五下班后禁止上司给下属发工作相关信息？ 她的情绪透过她的动作被蒋漾尽收眼底，他能感受得到她原本就不好的情绪更差了。 蒋漾回想起第一次给她当司机，葛晗戴着耳机吹风的场景，伸手随便点开了一个playlist。 听到熟悉的歌的前奏，葛晗愣了一下，又扭头看向窗外。 此时正在等绿灯，车停了下来，葛晗的脸贴近车窗，看见与歌词呼应的风吹落叶场景。 男声唱完“我的心也飘着雪”之后，蒋漾听见葛晗幽幽的声音。 “可惜江洲不会下雪。” - 虽然ppt不需要在周末加班完成，但是一想到这么重要的事杨韵等她加班赶完文档才说，而且下一次开会又是带着她一起去，葛晗就放松不起来。 策划组加上葛晗一共有三个人，两女一男，另一个女同事尹倩接的项目大多是周边城市的项目，不怎么在公司，基本都在出差。让葛晗作呕的男策划严坤远因为进公司比她早好几年所以工作量相对大一点，但是葛晗能隐约地感受到杨韵对他的偏爱。 新项目她要求葛晗和严坤远一起出方案，最后两个方案都给甲方汇报，分为方案一和方案二。这样的形式不是第一次了，但每次杨韵都只带葛晗出外勤而不带严坤远，她一开始还在想是不是要锻炼她，但是她过去也不汇报只负责记录和翻页，这能锻炼个什么东西出来，她的胆量甚至都还没锻炼出来。 后来葛晗终于知道为什么，因为在葛晗进公司前两年，某一次杨韵带着严坤远一起去汇报，结果严坤远在会议现场和甲方呛起来了，不是阴阳怪气的暗呛，是甲方对方案提出了建议和想法后，严坤远直接越过杨韵对着甲方输出了一番。 葛晗听到这件事的时候真的目瞪口呆并匪夷所思，只觉得这人是不是疯了。 但杨韵对此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从今往后去汇报都不带他了，等到葛晗来了这个公司之后，倒霉蛋就变成了葛晗，甚至很多次甲方选了严坤远的方案，但之后跟着来听修改意见的还是葛晗。 负责本项目的策划可以因为上司不在而在公司光明正大地摸鱼，非本项目的负责策划却要过来当苦力。 虽然葛晗一直尊敬杨韵作为管理层要进行繁琐的职场工作的同时还要承担育儿的责任，但面对直属上司如此明显的区别对待，葛晗对杨韵的好感还是消磨得差不多了。 尽管好感这种东西在职场中，尤其是下属对上级而言，是最不重要的东西。 - 本以为这个阴暗的周五夜晚就在葛晗的怨声载道中度过，但夜晚真的来临，葛晗关了灯躺在床上之后却怎么也睡不着。 在黑暗中，葛晗打开了手机，手不自觉地往下划着，找到了那个备注是“妈”的对话框。 林润珠平常十点多就会睡觉了，葛晗觉得她就算发消息过去她妈也明天早上才会回。 但是葛晗还是觉得不太对劲。 这一周因为经常和蒋漾待在一起，等葛晗想起给她打电话的时候也已经很晚了，而林润珠没怎么接到她电话的话都会在周五晚上给她打过来，只不过今天没有。 葛晗咬着因为感冒而干涩的嘴唇，侧躺着打字：妈，你今晚怎么没给我打电话呀？ 发出去后一直盯着这句话看的葛晗眉头一跳又撤了回来。 明明是她自己一整周都没想起来打电话，现在却还在质问对方。 她还在组织着语言，却没想到那边有了回复。 妈：晗晗，我这周有点忙，你怎么这么晚还不睡呢？ 葛晗老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想了想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林润珠挂掉了这个电话，葛晗也没再坚持。 葛晗：你真的没事吗？ 葛晗：是不是因为他？ 葛晗很早就不喊他“爸”了。 她坐起来，打开灯，紧盯着屏幕，等着林润珠的回复。 过了几分钟，她才发来一句：没什么事，你早点睡吧。 葛晗还想打点字发过去，却在看到她接下来的那一句话之后没有了反应。 她很快速地按灭手机屏幕，把刚刚才打开的灯又重新关上，回到被窝里把被子拉过头。 - 这周末是作为记者的尚悦难得的休息日，十一点多才起床后她却没等到葛晗出房间。 打开冰箱发现没什么东西之后，尚悦本来想独自出门去超市，但还是走到葛晗房间门口敲了敲门：“晗晗，我要去超市，你要不要一起？” 没有任何回复。 尚悦按下门把手，推门进去，一片漆黑。 她犹豫着开了灯，走近了点。 葛晗还埋在被子里，听到声音后动弹了一下，但还是没出声。 尚悦觉得不太对劲，拉下了她的被子，被葛晗红成猴屁股一样的脸给吓了一跳。 “葛晗你发烧了吗？”尚悦低头和她额头相碰，体感她温度的确有点高，又拿过葛晗昨天放在床头的水银温度计，甩了两下确认没问题，往她的腋窝底下放。 第24章 温度计很冰，葛晗吓了一跳，清醒了点，迷茫地睁眼。 “妈…”她开口。 尚悦愣住了一下，还是伸手把被子给她掖好，等着过几分钟把温度计拿出来。 葛晗没有再说话的力气了，她所有的力气都用来伤心了。 从睡着前，再到睡醒后，她满脑子都是林润珠发给她的那一句话。 “你别这样，他好歹是你爸爸。” 作者有话要说： 车里听的歌是《寂寞的季节》 第12章 新的一周，蒋漾还是照常接葛晗上班，尽管蒋漾和葛晗的聊天对话框里一整个周末都没有人发一句话。但没消息就是没意外，两人都默认一切都跟以前一样。 今天一早就出大太阳，葛晗穿得却更多了，把自己包成了一个球，从小区门口“滚”到了蒋漾的车上。 “早。”葛晗主动打招呼，拉过安全带扣上。 蒋漾回了个“早”，在开车之前看到她手背上的痕迹。 “手怎么了？”他问。 葛晗“哦”了声：“周末去打了两天点滴。” “感冒到这么严重？”蒋漾皱眉，“你发烧了？” 葛晗不轻不重地睨了他一眼，扯了扯唇角：“退烧了已经，能走不，我今天活可多了。” 周六中午她烧得神智不清，在去医院之前先去上了个厕所，但在里面迟迟没出来，尚悦去推门，就看到葛晗坐在马桶上面哭。 她太难受，发烧烧得生理难受，一堆事压得她心理更难受。 尚悦和她身型相当，在葛晗隐忍的哭声中艰难地把人半拖半抱到了小区门口，上了车去了医院。 因为换季而生病的人不要太多，尚悦和葛晗等了又等才有位置坐下挂点滴。 葛晗睡了醒醒了睡，迷迷糊糊之中还在说话。尚悦以为她又想家了，凑过去听，听到她说“我马上做，马上做，我最会做ppt了…” 葛晗听到尚悦和自己复述这个场景的时候笑出了声，而笑声因为朋友眼里流下的泪而戛然而止。 “没事啦。”葛晗伸出还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擦掉了尚悦脸上的泪，“都是小事。” - 当然都是小事，能解决的就不是大事。葛晗虽然心理素质不好，也还是很信奉这一句话。 摆在最先的是她的工作，她手头项目不止一个，周末还收到投标部同事的消息想让她帮忙润色一下主标的重点，葛晗和那个女生关系也不错，时间也算宽裕，最后还是答应下来。 工作后她还要分出精力去关心亲妈，尽管林润珠说了那样的话伤了她的心，但她也还是要知道上周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不是大事林润珠不会晚上十二点多还不睡觉。 再然后是她的身体，医生叮嘱她要适度运动多喝点水，再加上她已经一年多没有体检过了，还要抽空把体检事宜排上来。 葛晗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忙碌很忙碌，而一些不算那么重要的人，连同不太重要的话语，都被她往后排一排。 - 抵达办公楼地下二层，葛晗解开安全带，刚要打开车门跨出去，就听到左边的人说话了。 说的话让本来已经摆好心态的葛晗浑身抖了一抖。 “周五那天，你同事说我是你男朋友。”蒋漾看着她，看到她的动作因为这句话而停顿后勾了勾唇。 那个男的没说几句话，但是那几句话就够蒋漾分析出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你同事为什么这么说？你就这么默认了？”蒋漾笑着问。 葛晗那天满心都是该死的新项目，根本没把这句话放心上，如果蒋漾不提，她压根想不起来这一茬。 说默认也不是，但是葛晗的确也没正面否认过。 事实上为了刺激老油说出来的那三个字从当事人角度听起来的确更像是一样承认，一种变相的炫耀。 葛晗选择了回避。 她渐渐地发现了，自己根本就说不过面前这个人，因为她情绪太多，而蒋漾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葛晗拿出手机看了眼，重新打开了车门：“我同事找我，我先走了，拜拜。” 蒋漾脸上笑意不减，看着这个球加速往电梯间冲刺。 葛晗果然比表面上看起来更有趣。 - 有趣的葛晗被无趣的ppt折磨了一整天。 找配图改排版，工作之后ppt就不像读书的时候做小组pre一样把内容往模板里一套就完事。她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因为ppt做得太死板被杨韵找过好多次。 工作果然是个痛苦累积的过程。 想主题很痛苦，找资料很痛苦，改模板很痛苦，和甲方开会很痛苦，修改很痛苦，改来改去甲方还是不满意并且给出修改意见——“少了点灵魂”，那更是想让甲方和自己一起痛苦。 好不容易在下班前把方案发给杨韵了，葛晗终于有空看微信消息了，才发现堆积的消息里谁的都有。 实际上不仅有今天的，周末的消息也有。但是周末葛晗清醒的时间太少了，就算醒着也没什么力气玩手机，所以基本没回过消息。 消息最多的竟然是高宜冉，她今天去现场监工了一整天都没回来，只能和葛晗在微信上交流。 冉冉：葛晗！葛晗！看公司群！ 冉冉：啊啊啊啊啊这群疯子为什么又要聚餐啊！ 第25章 冉冉：啊啊啊啊啊不止聚餐还要团建！有病吧谁要去爬山啊！ 冉冉：到底是谁安排的行程啊，是不是行政姐，我要和她拼了！ 然后都是一些上吊的表情包。 葛晗看完她的消息才去看公司群聊，的确有通知。 一条是本周五晚上的公司聚餐，一条是下周五的户外团建——爬山。 居然没安排在周末团建，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葛晗乐观地想着。 她回复高宜冉：起码不是在周末团建，也算是优点吧，起码下周五不用上班了。 高宜冉回得很快：你是不是下班了！好羡慕啊啊啊啊我到底还要在这里待多久，这些工人都在磨洋工我也想下班啊！为什么让平面设计来监工啊啊啊啊！ 葛晗才意识到已经33了，往常她都是盯着时间看，一跳到30就准时起身。 像12点钟褪下礼服变回灰姑娘的辛德瑞拉，葛晗比魔法还要更准时。 她一边回消息一边往外走，差点撞到人，“对不起”还没说出口，这人先开口了。 “你男朋友今天没来接你吗？你们感情真不错呀。” 葛晗愣楞地抬头，对上老油八卦的神情，什么都没说，越过他就往外走。 她又忘了这茬，早上跟逃命似的走了之后蒋漾也没在微信上提过了，现在只期待他一会也不会再提。 - 等到葛晗上了车，蒋漾却没急着发动车子。 “怎么了？”她正襟危坐，僵硬着转头看向他。 蒋漾好整以暇地盯着她看，发现葛晗现在又变得跟早上他提“男朋友”的时候一样，像站着不动听动静的兔子，隐形的耳朵竖起。 “早上…”他又观察着她的反应，只不过提了一个关键词就看到葛晗警惕地看过来。 “没迟到吧？” 葛晗吓了一大跳，听到后半句终于松了口气，摆手：“没有，没有，能走不？” 她的感冒还没好，鼻音还是能听得出来。 说完这句话还吸了吸鼻子，蒋漾伸手又把暖气给调高了。 为了避免早上情况的发生，在车开出地下车库后没多久，葛晗把耳机给戴上了。 自从她成为固定乘客后就再也没在车上戴过耳机了，今天是头一回。 铜墙铁壁防御，蒋漾当然不让她得逞，趁着红灯伸手摘下了她左耳的耳机。 很快速、突然的动作。 葛晗猛地转头看他，发丝扫过他的手。 “要听什么连蓝牙吧，感冒还没好少戴耳机。” 后半句话有科学依据吗？又不是坐飞机。 但葛晗也觉得这首歌用车载蓝牙放出来比用耳机听会更好听，连了下蓝牙后从头播放。 蒋漾左手握方向盘，右手摊开，白色的蓝牙耳机在他的手掌心。 葛晗从他手里拿过耳机，放回耳机仓，左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小兔子的爪子和他的手心一触即离。 蒋漾目视前方，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把右手收了回来，瞥了一眼中控上显示的歌名，然后明知故问：“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讨厌。”葛晗条件反射地回答，她最近一直在听这首歌，尤其是上班写方案的时候。 说完她才去看车内中控显示屏，上面有歌名和歌词的显示。 女声唱到：“今天星期几，冷战还继续。” 葛晗的视线蒙不作声地收回，垂下眼睛开关着耳机仓。 真是人如歌名。 作者有话要说： 芮恩的《讨厌》，发行于2002年，非常好听的一首老歌 第13章 让葛晗在上一个周末就开始痛苦的新项目汇报时间一挪再挪，挪到了周五下午。 午休时间刚过没多久，葛晗就拎着包抱着本子和笔跟在杨韵身后出了公司。 高宜冉发消息问是不是他们那边汇报完就直接去晚上聚餐的地方，葛晗说对，不然她也不会带包了。 基地的项目甲方是官方，算是个比较大的项目，所以除了杨韵、老油和葛晗自己，老板金平也一起去了。 虽然感冒已经好了，但是葛晗还是把口罩给戴上了，她害怕在车上被老板点到问话。 金平是个表面功夫做得很好的老板，喜欢对公司里的人嘘寒问暖，虽然大家都觉得累，但谁叫他是老板呢，还是得扯着笑脸应对。 戴着口罩的葛晗今天却也难逃一劫。 “葛晗是生病了吗？怎么今天戴着口罩。”金平问她。 “嗯，感冒还没好。”她闷闷地说。 然后就听到老板说一些什么换季了啊要注意啊，家里小孩前几天也生病了啊之类的话。 谁问了。葛晗随口应了两声，垂眼准备偷偷玩一会手机。 但她警报解除得太早了，忘记了这个车上还有一个前几天才和她结下梁子的人。 老油和老板的年龄相差并不大，因此他们之间也并不太像老板和员工一样相处。 “前几天葛晗的男朋友还来公司找她了诶。”老油说，“好像也在我们园区工作啊，感觉见过几次。” 葛晗太阳穴突突地跳，没想到这件乌龙记得最清楚最久的人居然是他。 “是嘛？”这下可给老板找到表现机会了，“葛晗也谈恋爱了啊，对方是做什么的啊？” 葛晗干脆不否认了，解释起来太浪费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赶紧结束这个话题。 第26章 “做游戏的。”她还记得蒋漾说过庄茂公司是做游戏的。 “哎哟，很有前景嘛。”老板看起来更来劲了，“年轻真好啊。” 葛晗抬头假笑了一下，很快又转头看向窗外。 她现在恨不得马上就抵达甲方办公地，马上开会。 - 公司的笔记本电脑在杨韵手上，她没让葛晗动手，自己连接投影找文件。 葛晗戴上眼镜看着她的动作，在她双击文件打开的时候，对着看到的文件内存挑了挑眉。 等到汇报开始，葛晗看清左侧显示的总页数时，她马上低头，才没让自己脸上的震惊暴露在现场的人面前。 她一开始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是不是杨韵开错文件了，或者这次就干脆把方案一和方案二分在两个文件里了。 但等两个多小时的交流结束，葛晗才意识到没有任何错误。 杨韵根本没展示葛晗的那一份方案。 在看到内存数字的时候葛晗就觉得有点不太对劲，她那一份方案里放了不少图片，虽然压缩过但还是不太小的，按理来说，如果一份文件里既有严坤远的方案又有她的方案，那内存应该是葛晗交出去的那一份的两倍。但是数字却和葛晗自己的那份差不多。 杨韵在甲方进行选择之前已经自己筛过一次了，只留了严坤远的方案，把葛晗的方案废了，并且在周一葛晗交完方案后，再到今天的汇报之前，其中那整整三天时间她都在公司，但是她都没有和葛晗提过这件事。 却仍然让葛晗跟着来听汇报，做记录。 葛晗觉得手脚冰冷。 她对工作没多少热情，但她自认十分负责，交方案从没delay过，也尽量听从杨韵的意见和建议。 杨韵也没少让她干项目策划工作范围之外的事，甚至连照看她那个爱不顾场合尖叫的儿子她都让葛晗做过，而葛晗也从来没有表露过多余的情绪。 为什么这么对她？葛晗控制不住自己的手抖。 杨韵是策划组的负责人，汇报的方案只要她拍板了就可以拿来展现了，因此这件事老板不知道，老油不知道，甲方更不知道，在场的人里只有杨韵和葛晗两个人知道。 她交了方案，却不是屏幕上的这一份。 - 牛犁地的时候不高兴都能站在原地不动甩牛尾巴，打工人不高兴了谁敢给上司摆脸色。 葛晗再次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口罩，表情再难看都看不太出来。 他们的确也不会在乎葛晗的情绪，回去的路上也一直在讨论甲方，而杨韵从头到尾都没和葛晗解释过这件事。 回程终点站是公司附近的一家酒楼，公司人不多，一个包间两张大桌就能坐满了。 葛晗低着头跟着他们走进包厢，直到高宜冉一把拉过她的手她才抬起头来。 “怎么了？”高宜冉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 她能透过口罩看出葛晗的不开心。 葛晗一直知道高宜冉是真心地对她好，她不想影响她今晚聚餐的心情，于是强撑出一个笑容并摇了摇头。 但始终没有开口。 - 公司的聚餐算是季度制的，虽然是行政来安排但是首要的是确认金平有没有时间，还要根据各部门手上的项目来找一个合理的时间，最好是周五晚上，聚餐要喝酒，宿醉隔天还要上班的话谁都没好处。 两个桌子的位置区分往常都是按照已婚未婚来排的。很合理的安排，葛晗高宜冉也不想听他们讨论家里小孩的事。 常年出差的尹倩也回来了，她和高宜冉同岁同年入职，在葛晗进公司之前高宜冉和尹倩关系最亲近。 葛晗刚拉开椅子，就被左侧的人碰了一下肩膀，她抬头，发现是杨韵。 “葛晗，你坐我旁边吧。”她说。 尹倩和高宜冉已经在她隔壁两个位置坐下来了，同时朝这里看来。 葛晗动作僵住，她愣了一下，淡淡地回绝：“韵姐，我感冒还没好，坐带那边可能会传染你们，回家带给小孩就不好了。” 高宜冉听见她这话歪了歪嘴。 杨韵没再坚持，又客套地问了问尹倩，好像真的需要一个同性同部门下属坐在她身边一样。 尹倩也找借口拒绝了，杨韵没说什么就走到隔壁桌去了。 “怎么回事？”高宜冉在她坐下后凑到葛晗耳边问，“你很反常啊。” “没什么事。”她摘下口罩，放到专门的口罩夹里收起来，沉默地在椅子上玩手机。 葛晗的感冒其实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她素面朝天的时候唇色就很浅，看起来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饮料酒水上来后大家敬来敬去，敬到葛晗这里大家都有些迟疑，但葛晗来一个喝一个，没拒绝任何人。 酒楼里的菜都是大菜，葛晗心情不好，没上几道菜就搁下筷子。 “你吃饱了？”高宜冉很惊讶，“你没事吧葛晗？是不是又发烧了。” 葛晗摇头。 她握着筷子愣神，直到金平过来，她被高宜冉拉起来才反应过来。 喝酒喝得脸红脖子粗的老板不再伪装，示意大家今晚都要喝酒，他早就忘了葛晗随口提过的感冒一事。 葛晗低头看了眼自己手里端着的白开水，还是有点烫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空酒杯还没换到手，她就听到杨韵解围：“葛晗今天说她感冒了，应该也吃了药，最好还是别喝了。” 第27章 金平看向葛晗，好像才想起来这件事：“是哦，你都感冒了，那不然还是别喝了。” 葛晗很想跟杨韵对着干，但的确也不想喝酒，她和杨韵对视了一眼，很快点头：“不好意思老板，下次聚餐喝。” 高宜冉和尹倩喝完后金平他们就走开了，葛晗也坐回位置上看着手机。 蒋漾发来消息，问葛晗聚餐什么时候结束，他现在还在园区，一会可以顺路过去接她。 葛晗盯着这句话看了一会，回了个“不确定”。 蒋漾秒回，让她发个定位过来。 葛晗发了过去就把手机锁屏，坐在位置上茫然地看着菜转来转去。 九点半多，桌上喝酒的趴的趴，吐的吐，葛晗还是安安稳稳地坐着，等着散会的通知。 没几分钟金平就先走出去了，老板一走大家也能散了。 高宜冉和尹倩示意她不用管她们俩，一会她们一起打车走。 葛晗点点头，拿过自己的外套和包就往外走。 蒋漾在葛晗发完定位后没再发别的消息来了，并且定位也是在半个小时之前发过去的，葛晗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来了。 出了大厅，冷风扑面而来，葛晗把冲锋外套的拉链一拉到顶，站在门口。 冤家路窄，老油跟着空间设计组的其他几个人一起走出来，看到葛晗一个人站在门口，又笑着打趣她：“在等男朋友啊？” 葛晗耸起肩膀，脖子往领口里缩，没说话。 “欸，你男朋友来了啊。”老油戴着眼镜，往左侧一指，说了句什么，好像是车的型号，葛晗没听清。 她眯起眼睛看过去，发现的确有点眼熟，但是看不清车牌，她还是没动。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葛晗拿出来看了一眼，果然是蒋漾。 “站在那里不冷啊？” 她把手机又揣回兜里，刚想走就瞥到后方跟着行政姐一起出来的杨韵。 要躲已经来不及，杨韵她们已经走上前来，问大家是不是已经打车了。 葛晗不想再应付她们了，匆匆点了个头就往车的方向跑。 副驾驶的车门打开，风也跟着灌进来，蒋漾看出女孩坐下来后明显松了口气。 不远处的人还盯着这里看，蒋漾没多废话就把车开离了这里。 葛晗拿出手机给高宜冉发信息，表示自己已经上车了，让她们上了车记得发行程过来，高宜冉回了个表情包说好。 自从葛晗在车上连了蓝牙放了自己常听的那首歌之后，接下来的每一天蒋漾来接送她的时候都放这一首歌，并且单曲循环。 那一天的暧昧氛围似乎也跟随着这首歌的旋律铺陈开来，葛晗好几次想要让蒋漾换首歌，对方都眼含笑意地表示自己喜欢这首歌。 今天的葛晗还是听到了这首歌，她因为工作而闷了好几个小时的坏心情都被打散了不少，只剩下恼怒。 再傻也能知道蒋漾透过她那天的反应看出她很好逗了。 感受到副驾驶上的情绪转变，蒋漾伸手切了歌，同样也是葛晗听过的女声r&b。 这首歌比刚刚那首歌氛围更甚，暧昧因子在车内漂浮，葛晗忍不住开了点窗户。 蒋漾关上。 葛晗再开，蒋漾再关。 她终于发怒：“干嘛啊！” “你喝酒了？”蒋漾问。 葛晗愣了下，转头在衣服上嗅了嗅。 蒋漾看着她笑了，和天台上一样的鼻子耸动的动作。 “我没喝，但是大家都喝了。”她解释。 蒋漾猜出来了，她眼神清明，讲话的时候也没闻到酒味。 只是她身上沾染的酒味盖过了葛晗自己身上的味道，是蒋漾闻过几次却始终没找到来源的香气。 “开窗不冷吗？你感冒完全好了？”蒋漾说着，主动把她那边的窗户开了点。 冷。葛晗心想，但是她想吹风。 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吹风，葛晗怀疑自己上辈子是棵树。 但当风真的吹来时，葛晗却意外发现自己心情没有那么差了。 她在刚刚沉浸在暧昧氛围带来的尴尬里，都没空分神想那些不愉快的事了。 葛晗自己把窗户给关上了，靠在椅背上，头往左边转，盯着蒋漾看。 她把生活中的人和事按照各种理由来排优先级，但越优先的事带来的影响越负面。 反而是被她往后排的蒋漾，开着她的专属顺风车，给这一周来身心俱疲的葛晗提供了一个温暖又无忧的空间。 车上暖气开着，配上婉转的音乐，二者合一起到了安眠药的作用，葛晗靠着靠着就闭上了眼睛。 车开到小区门口她也没有要醒的迹象，蒋漾停车，转头看向她的睡颜。 他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葛晗看起来很疲惫。 而他也不再想探究她的工作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希望她能车上好好休息。 葛晗的姿势维持得太久，因为脖子酸而逐渐转醒，一睁眼就看到盯着自己看的司机。 “我今天还没遛狗。”蒋漾对上她的视线也毫不惊慌。 这是邀请，葛晗了然。 她懵懵地点头：“好。” 音乐还是刚刚睡前她听的那一首，歌名显示在中控上，歌词也随着演唱而变化。 “无法抗拒你 闭上眼都是你” 葛晗终于反应过来，她呼出一口气，解开了安全带，同时听见车门锁解开的声音。 第28章 “一会儿见。”蒋漾笑着说。 葛晗逃也似的离开了这个密闭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位听的歌是《无法抗拒的你》，非常适合做这俩的恋爱主题曲。 第14章 说一会儿见，的确见得很快。 蒋漾回去要给狗挨个穿胸背，套上蒋鸢买的发光项圈，拿上垃圾袋，而葛晗只需要在家里放好东西顺便换件外套。 二十多分钟后，葛晗就又和蒋漾见面，手里牵上阿门和阿前。 蒋漾一手牵狗一手揣兜，悠闲地看着葛晗被两只跑来跑去的小狗的牵引绳绕得头晕目眩。 “能不能别笑了！”葛晗站在原地无能狂怒，蒋漾惬意地欣赏了一会才过去把人解救出来。 比熊到了蒋漾的手里，乖乖地跟在萨摩耶身后走，一大一小两只白毛狗很能吸引目光。 尽管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但是今天是星期五，这附近散步的人还是有很多。 很多人看到小狗会停下来打招呼还想要接触，一般蒋漾都会观察一下对方的动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停下来让人和小狗互动一会。 今天也不例外，有两个女生见到小狗就很激动，非常兴奋地蹲下身和葡萄树玩。 神爱世人，葡萄树更爱，见到人就开扑，对面的女生明显也不太能招架得住。 蒋漾往后退了两步，绳子也跟着往后拽，把狗拽离。 阿前在后面的树边解决狗生大事，葛晗站在旁边看着，从她的视角看过去只看到两个女生在和小狗玩耍之后又和蒋漾说了点什么。 不知道蒋漾回答了什么，女生们往她这里看了一眼，没多逗留就走了。 阿前的狗生大事已解决好，葛晗掏出口袋里的垃圾袋清理了一下，打了个结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她们刚刚和你说什么？”葛晗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问狗的名字，我是不是狗主人，能不能加我的联系方式。” 蒋漾说得很坦然，葛晗挑挑眉，跟她猜的差不多。 “我说这只叫大狗。”他指了指萨摩耶，又转向比熊，“这只叫小狗。” “这只是主人。”他的手又指向葛晗。 葛晗上前一步拍掉他的手：“你才是狗呢。” 葡萄树看着她靠近又跳起来扑向她，葛晗顺势蹲下身去，又和几只小狗进行了一会亲密接触。 昏黄的路灯像舞台上唯一一盏追光灯，此刻打在蒋漾面前的人身上。 片刻后，主角抬起头，看向观众。 “那最后一个问题呢？” 她眼神澄澈，手上抚摸着宠物的动作不停，声音比动作还柔和。 蒋漾和她对视着，缓缓俯身，手撑在膝盖上。 “我说这得问狗主人。” 葛晗永远猜不到蒋漾的下一句话到底会是什么，这回也一样。 “别发神经。”她低下头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蒋漾透过她的发丝看到她红透的耳廓，没再说什么，伸手把她拉起来：“蹲久了腿会麻。” “哦。”她还是没抬头，自顾自地往前走。 工作、上司、同事带来的所有烦恼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葛晗只能感受到自己跳得很快的心跳，快到她怀疑一会就能收到手表的心率警报。 但比手表警报先来的是电话。 葛晗看到来电后愣了一下。 自从上周五林润珠的那句话之后，母女俩之间再也没有发过任何一句话了。葛晗承认自己有赌气的成分在，但不知道林润珠为什么也一直没有联系她。 她在前几天还给葛曜打了电话问了问情况。她们很疼他，就算学校不让带手机葛曜每天也都偷偷带着。 但明显葛曜什么都不知道。 也是，他们会在她面前吵得要生要死，但是不会让葛曜听见一点不好的动静。 葛晗扯了扯唇角，接听起来。 蒋漾听到她喊的那一声称呼就放慢了步伐，走在她后两步的位置上。 葛晗注意到他的动作，也往前走了几步，一边听着林润珠和她说话一边拉开他们的距离。 “我就说他怎么又那么想把我嫁出去了。”她听了半天终于听到重点，冷笑一声，“没有赚钱的命还乱投钱搞投资，这么多年花出去不少赚了多少？” 林润珠那边沉默了一会，想要反驳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葛晗说的是对的。 “总之，人我不会嫁，他别想赚到彩礼钱，也别想从我这边拿走一分钱。”葛晗控制着自己的语气，“你也藏好你的钱可以吗？也别再帮他借钱了。我知道你不会和他离婚的，但就算是为了葛曜以后读书，他读高中读大学也都需要花钱的，好吗？” 蒋漾在后面看见她拿着手机的手在抖。 葛晗觉得自己很可笑，葛曜出生后她在家里就变得可有可无了，现在好像一下子就交换了，他们联络她想要获取一些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葛晗需要用葛曜做借口。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些什么，蒋漾看见葛晗突然停住不动了，她的右手垂下来，电话好像已经挂掉了。 他在原地犹豫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上前，因为站在葛晗身前所以挡去了大部分的光，但还是能看到葛晗脸上的泪水。 她在蒋漾走过来后就低下头，安安静静地哭着。 没有任何声音，连吸鼻子的声音都没有。 第29章 像一个被设定了流泪程序的机器人。 目之所及只有地上那几块砖的葛晗，视野里突然出现了一张脸。 蒋漾蹲下身，仰视着她流泪的样子，没说任何安慰和疑问的话语，只是看着她。 刚闭幕的舞台又重新打开，主角还是那个主角，观众也还是和刚才一样，专心致志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葛晗一直竭力避免在蒋漾面前露出狼狈不堪的样子。 她讨厌自己因为工作的事苦恼时蒋漾悠然自得的模样，她猜测蒋漾的家世一定比她想的更优越，她羡慕蒋鸢和蒋漾亲密无间的兄妹关系，她恼怒于蒋漾能毫无顾忌地说一些话后又全身而退，她更亲眼见到过许多次蒋漾遇到任何人任何事都处变不惊游刃有余的样子。 她们成为朋友后，她珍惜蒋漾，同时窥视蒋漾，嫉妒蒋漾。 在伤心的关头，葛晗仍然希望保持着势均力敌的关系。 你可以不要看着我吗？ 葛晗和他对视着，眼里的泪还没停。 似乎是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蒋漾垂下了眼睛，从口袋里掏出了纸巾，站起来后递给了她。 她沉默地接过纸巾，没擦眼泪，拿来擤鼻涕了。 一张用完，蒋漾又递过来一张。 她终于擦干眼泪，眼眶通红，没说任何一句话，把纸巾攥在手里，牵着刚刚全程安安静静的西高地往前走。 她又输了。葛晗心想。 李迎夏说的那一句话提醒了葛晗，也激起了葛晗的好胜心。 在那之后，在和蒋漾相处的无数个瞬间里，她搭了无数个擂台，举办了一场又一场没有人观看、没有任何奖励的比赛，连具体在比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但对手永远只有蒋漾。 她狠狠掐着自己的手心，给出了属于输家的惩罚。 蒋漾伸手，分开了她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在葛晗错愕的目光中，他拿过她手里还没丢掉的两个纸团。 “垃圾干嘛还一直握在手里？”他没露出任何的嫌弃，把两团擦过鼻涕和眼泪的纸就那样抓在手里。 她沉默地看着蒋漾往前方的垃圾桶走，把两个纸团丢进去，然后又折返回来。 所有情绪都在这个瞬间转化，葛晗很想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说点能看到蒋漾露出惊慌失措、瞠目结舌模样的话语。 希望它很伤人、很有效。 她嘴巴刚张开，就看到蒋漾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撕开包装后捏着包装袋把糖丢进了葛晗的嘴里。 手指和她的嘴唇没有任何接触。 “白桃味。”他说话的同时她也尝出来了。 是日本的一种糖，一包里面有很多味道，蒋鸢的书包里就放了一整包，慷慨的小女孩把每个味道都给了葛晗一颗让她尝尝，葛晗最喜欢白桃味。 葛晗也一直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最喜欢白桃味。 是巧合吧？她盯着他的眼睛看，希望他不要再说出任何的话语，就让她理解成这是一个巧合。 蒋漾笑了一下，他的确如葛晗所愿，没有解释为什么掏出来的糖是葛晗最喜欢的味道。 但他当然知道这是葛晗最喜欢的味道。 他还记得那个下午，蒋鸢从房间里拿着糖走出来，拆开后把所有糖都散在地板上让葛晗挑，什么味道，要拿几颗，她都没关系。 葛晗那个时候都还没看清到底有几种口味的糖，蒋鸢就眼疾手快地把每个口味都拿了一颗放到她的面前。 蒋漾看到她最先吃了白桃味，并且在接下来没有再吃别的味道。 剩下的糖在晚上遛狗的时候被她又分给了兄妹俩，无论是柠檬还是巨峰，她给得毫不留恋。 蒋漾知道，因为她最喜欢的味道早就被她吃掉了。 她藏着自己的喜欢，不需要再进行任何比较，认定了就一口吞进去。 那个时候，蒋漾看着自己手掌心的巨峰味硬糖，难得有些不满足的情绪。 - 白桃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葛晗收回了一点理智，放慢了步伐，又和蒋漾并排走着。 蒋漾其实什么都没做错，何况他还很体贴很会照顾人，表现出来的全都是优点。 让人无法抗拒的优点。 喜欢蒋漾，爱上蒋漾，放在谁身上都是人之常情。 她也会因为蒋漾暧昧的动作和话语有不可控的生理反应。 但她的人生里已经有那么多的不可控了，不可控的家庭、不可控的性格、不可控的情绪。她不需要更多的不可控制因素。 她不要爱上蒋漾。 她要继续窥探蒋漾，像蒋漾对她做的一样。 第15章 不算愉快的遛狗之行在十一点的时候结束。 葛晗回了家，却发现尚悦还坐在客厅。 她戴着黑框眼镜，抱着笔记本电脑窝在沙发上，暖风机在旁边吹。 江洲是南方城市，冬天不供暖，这台机子是去年冬天她们俩一起买的。 “回来了？”尚悦抬眼看她，“怎么了？” 葛晗知道自己把室外的寒意和内心的都一起带进来了。 “我妈又给我打电话了。”葛晗坐到沙发上，双腿叠起，脚踩在沙发前沿，双手抱住腿。 尚悦把暖风机往她那里转了下方向，点头：“因为你爸？” 葛晗把她们的对话内容大概讲述了一遍，尚悦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也沉默了。 第30章 她和葛晗从初中开始就是朋友，陪伴了葛晗成长的全过程，尤其是从初一后，葛晗有了一个亲弟弟开始，尚悦见证了她性格和气性上的变化。 “那你怎么想？”尚悦把电脑合上放到一边，“你妈这次真有点过分了，葛曜是她们要生的，是她们的亲生儿子又不是你要求的，为什么能够理直气壮地要求你承担他高中乃至大学的生活支出？” 这句话从亲妈口里说出来和从朋友口中复述出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葛晗现在已经不再伤心了。 她只觉得荒唐：“当然不可能。” 葛晗知道葛曜很粘自己的原因，他是小孩没错，但不是傻子，再怎么不谙世事也能知道葛晗这个姐姐对他而言多么有用处。 “反正今年过年我绝对不回去了。”她想起上次葛曜反复的提问，不知道是他自己的真心还是替他父母问的。 去年过年她还记挂着林润珠，正好尚悦也回家，她不想过年一个人待着就回家了，结果被骗去相亲。 她记得很清楚，那天是大年初四，本来是陪林润珠出来逛街的，结果她把她拉到咖啡店之后自己就不见了，然后对面坐下来一个陌生男人。 葛晗根本没听进去对方和自己讲的任何话，只在手机上打了一句话，把手机转给他看。 对面的人带着一脸疑惑在手机上一顿搜索，葛晗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的脸色变得涨红，然后他指着葛晗骂了几句话后很快地离开了。 她在那人走了之后就火速在app上订回江洲的机票，忍着扣掉手续费的痛退掉了自己年前费尽心思抢的高铁票。 新一年的春节很快又要来临了，葛晗这次就算一个人待在江洲也无所谓，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回去了。 对于她最珍爱最放心不下的妈妈，葛晗自问自己已经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 “你还好吗？”尚悦看她一直维持着抱着双腿的动作，下巴挨在大腿上。 葛晗回神，看向尚悦，把今天开会的事又说了一遍。 尚悦这回的反应大了起来，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摘下了眼镜，音量都增大：“她怎么能这样？” 现在葛晗有一点委屈了。 家庭是她无法改变的现状，她只能远离。但工作是她自己选的，她认为工作起码是可控的，她也一直尽量做好，尽管葛晗并没有太多的热情。 “不知道。”葛晗叹气，“可能是因为真的觉得他那份更好吧？” 从这个原因出发，葛晗能理解。严坤远比她大五岁，行业经验也比她多，做得比她好也很正常。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杨韵不愿意直说，她以前不是没挑过葛晗工作专业度上的毛病，她的方案反复改到十几次也算正常。 暗戳戳地恶心人，好无聊。葛晗讨厌这样。 “还有呢？”尚悦起身去给她倒水喝，端着水杯回来继续问，“还有别的事，对吧？” 其实葛晗本来没打算和任何人说这些事。高宜冉和她关系好，但和杨韵也亲近，她不想直白地表达自己的喜恶，而且高宜冉的家庭幸福美满，哪怕听到了可能也只能给出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葛晗觉得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尚悦是她倾诉的最优选，但她最近真的太忙了，葛晗不想占用她的时间只是把她当成情绪垃圾桶。 “没有了。”葛晗垂下眼睛，没打算说蒋漾的事。 尚悦支起上半身，给她脑瓜来了一个一指弹：“少来。” 葛晗捂住自己脑门，看向她，终于笑了起来。 但她不知道要怎么说，要从哪里开始说，具体到底应该要说什么内容。 尚悦给她倒了热水，给自己拿的却是啤酒。 她擦了擦罐口，打开后满足地喝了一大口。 葛晗嘴馋了，冲她伸手：“给我也来一口。” 她感冒好了，今天也没吃药，喝几口也无所谓。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尚悦眯起眼睛，“是蒋漾吧？” 果然是记者啊。葛晗无奈，什么都瞒不过她。 “蒋漾。”葛晗点头，但眼睛还盯着啤酒罐，“我不知道要怎么说。” “你喜欢他？”尚悦说得很直接，说完后把啤酒递到她手里。 葛晗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捧过啤酒就猛喝，她还挺喜欢喝酒的，而且酒量也算好。 是谁说的啤酒能壮胆，葛晗喝了大半罐还是不知道应该要说什么。 很复杂，这一切都很复杂。 葛晗从来没处理过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 涉及金钱、人情等多种因素，已经不是葛晗说一句“我不想再跟你做朋友了”就可以结束的关系了。 葛晗仰头把这一罐都喝干净了，然后两只手把易拉罐抓扁了。 “不然你以后就别坐他的车了？”尚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是出着主意。 “那我八点之前就要起床了啊。”葛晗苦恼，“不要啊，好冷的天我起不来。” “你觉得蒋漾是你的朋友吗？”尚悦问她。 葛晗不假思索地点头。 他帮了葛晗很多，当然葛晗也帮过他；她很常去蒋漾家里蹭饭，蒋漾当厨师也乐在其中；她虽然不知道蒋漾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认识了他的妹妹，同时还有他好朋友的女朋友，大家都对她很友善，像蒋漾一样。 甚至在不知道她聚餐几点结束的情况下，他也愿意坐在车里等着接她。 第31章 他无偿奉献他的善心、爱心以及耐心。 “但是为什么啊？”尚悦歪头，“男的是什么样的生物我们都知道对吧？他对你没有任何图谋，在这个月给你做免费司机，狗也放心带给你遛，连你点餐他都接受。” 尚悦见过蒋漾一次，也不得不承认葛晗说过的“很帅”一点也没夸张。 “他是不是什么做人体器官*贩卖的地下组织的啊？”尚悦脑洞大开，“就为了骗取你的信任绑架你。” “哇，你当记者真是暴殄天物。”葛晗无语地看着她，“你怎么不去写小说？” 尚悦没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我知道了，那他就是喜欢你。” 葛晗捏着易拉罐的手不受控制地又握紧了点。 尚悦的分析合情合理，这个结论明显也比器官*贩卖靠谱多了。 但是葛晗不想这么想。 如果她代入了这个想法，蒋漾之后所有的行为都会被她打上暧昧的标签。 虽然这几天里不是没有过，但葛晗从来没有觉得那是因为蒋漾喜欢她。 她知道他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这种好玩没有恶意，就像她逗小狗的时候也觉得好玩一样。 他观察她，猜测她，得出结论后进行验证，从而再次确定结论。 像她以前考试蒙数学题答案一样。 但是蒋漾的正确率高多了。 这也是她会在心里和蒋漾打擂台的原因之一——自从李迎夏提醒她之后，她也开始刻意地观察他，但是蒋漾和她的性格截然不同，她很难得出什么有效信息。 很多时候她只能得出一个已知的“他的确一直在看着我”的结论，然后在心里对自己说“葛晗你又输了”，像今天晚上一样。 她猜，蒋漾今天会拿出白桃味硬糖，一定是确定过她最喜欢吃这个味道，才会早有准备。 哪有那么多巧合。 也不知道是从第几次见面开始，她们之间就再也没存在过巧合了。 很多时候她想看到不一样的蒋漾，想让自己赢一次，但她心里知道蒋漾做的这些事没给她造成任何实质性伤害，她没有任何理由对蒋漾也造成任何伤害。 甚至蒋漾对她开的玩笑跟办公室里贱男同事跟女同事开的玩笑是完全不同的性质。 他一直都张弛有度，一两次的意外也无可厚非。 连她每次和他对视，望进他的眼睛里，都感受不到“被凝视”的感觉。 蒋漾只是看着她而已，像今晚他蹲下，仰头看着她落泪那样，只是看着而已。 她没看出任何探究、疑问和怜悯的神情。 如果蒋漾是喜欢她，那这么久以来她的这些结论将全部坍塌。 葛晗无法接受这种结果，何况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承受这种不可控的情况了。 就让他们一直是朋友下去。 各怀心思地揣测对方也没关系。 她控制着自己不要爱上蒋漾，同样在心里祈求蒋漾不会爱上自己。 “不可能。”葛晗终于出声。 尚悦看她一直低着头，要不是手里还握着易拉罐她真的以为她是睡着了。 “什么不可能？”尚悦又戴上眼镜，抱过笔记本电脑放到腿上，“喜欢你不可能？” “嗯。”她重重点头。 “明明很有可能。”尚悦头都没抬，“可能性很大。” “还没江洲下雪的可能性大。”葛晗喝完酒有点犯困，含糊不清地说。 “大很多。”尚悦还是坚持自己的观点，“喜欢你是一件很正常的事，谁都会喜欢你。” 她继续提醒：“江洲四年前就下过雪哦，在主城区哦。” 言外之意是可能性很大。 葛晗还是迷迷糊糊：“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蒋漾不可能。” 她真的有点脑子不清醒了。 其实不是不可能，是不可以。 她又一次在心里对蒋漾下战书了，她要求蒋漾不可以喜欢自己。 第16章 周六早上，叫醒葛晗的不是闹钟。 是月经。 葛晗在肚子绞痛中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到浴室里，看到了预料中的血迹。 还好她昨晚睡前看到了手表的经期提醒，昨晚睡前垫了一下。 葛晗清理好之后回了床上检查，也万幸没弄到床上。 尚悦房间门开着人却不在，估计又去加班了。 葛晗只能自给自足，在家里找东西先随便吃吃，不然空腹吃止痛药她的胃会受不了。 穿完棉袜，吃完止痛药，葛晗端着水杯坐回沙发上，在暖风机前等待止痛药的生效。 昨晚分开前蒋漾没有问她周末还要不要来遛狗，她想或许是因为她那个时候看起来太糟糕了，蒋漾也不敢轻易多说什么吧。 想曹操曹操到。 蒋漾的信息弹出来，问她醒了没有，要不要去遛个狗然后中午在他家里吃饭。 葛晗慢吞吞地回复：不了。 就这两个字，她倒是想看看蒋漾要怎么回。 出乎她的意料，蒋漾没回文字，倒是回了一个视频。 从视频角度来看，应该是蒋漾坐着拿着手机对着三只小狗。 汪汪队们很乖地坐在他脚边。 她听见蒋漾的声音传出。 “谁今天想要见姐姐？” 然后是小狗们此起彼伏的叫声，尤其是葡萄树，叫了停不下来。 第32章 葛晗弯起眼睛笑了。 两周前的周末，蒋鸢在临走前对着三只小狗嘱咐了大半天，其中一句是“你们三个要听哥哥姐姐的话哦”。 不知道狗有没有听懂，反正三个人类也是达成了共识，蒋家兄妹俩和小狗们对话的时候喊葛晗都喊“姐姐”，久而久之小狗们好像也听懂了姐姐是指的谁，尤其是葡萄树，一听到关键词就会很激动。 视频很短，葛晗来回看了好几遍，在几分钟之后才回复：我不太舒服，不方便去遛狗。 蒋漾秒回：你来月经了？ 葛晗回复的话还没打完，又跳出来一句：肚子疼吗？ 她一句话回了两个问题：对，来月经了，有点疼不过吃药了。 葛晗现在觉得蒋漾也有点吓人，怎么能做到一猜一个准的。 蒋漾没再发消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葛晗接起来，虚弱地“喂”了一声。 “午饭呢？”他直击主题。 “不知道。”她实话实说，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才十点半，她定的闹钟都还要半小时才响。 “牛肉火锅吃吗？”蒋漾问。 “不想去外面吃饭。” “嗯，不去外面吃。”蒋漾说，“来我家吃，我做给你吃。” “牛肉火锅你也会做啊？”葛晗很怀疑。 蒋漾笑了：“牛肉火锅也太简单了吧？涮一下熟了不就能吃吗？” 也是啊，很简单，很温暖，牛肉对在经期中的她来说也算是不错的食物。 但是葛晗没马上答应。 蒋漾不知道她这边什么情况，于是直接当她默认了：“我现在买食材，你什么时候肚子好点了有力气过来再来吧。” 没给葛晗拒绝的机会，蒋漾直接挂掉了电话。 葛晗拿着手机无言以对，但是的确不想和好吃的过不去，还是发了消息过去。 “半个小时后就过去。” - 半小时后，葛晗准时抵达蒋漾家门前，按响了门铃。 蒋漾开门，但葛晗发现小狗们居然都没跟出来。 “你又把它们关起来啦？”葛晗换了鞋子走进去。 “小狗的嗅觉很灵敏。”蒋漾莫名笑了下。 葛晗不知道他这句话里的一语双关，只以为他在讲狗会闻到她身上血的味道，微微愣了一下：“那不能和它们玩啦？” 小狗略带祈求。蒋漾心想。 “当然可以。”他起身去开门，三只白毛狗就这样冲了出来，围在葛晗的身边。 “你先玩吧，食材还没处理好。”蒋漾转身走回厨房。 葛晗愣了一下，站起来跟了过去，靠在厨房门口看着他：“不然我帮忙吧？” 蒋漾无偿做厨师也已经好几回了，她总觉得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不太好，但实际上她在厨房里的确帮不上什么忙。 厨房里的人切着肉头也没抬：“你还是出去陪狗玩吧，别把它们给带进来了，毛又到处飘。” 葛晗赶紧点头，觉得自己和狗们不捣乱就是最好的帮忙，赶紧走开把它们也引出来了。 客厅里很温暖，葛晗意识到是蒋漾把空调给打开了。 果然贴心。她漫不经心地丢着手里的几个球，小狗们捡回来给她，她再丢出去。 莫名的猜测在她脑中形成结论——蒋漾肯定谈过恋爱。 很正常啊，谈过恋爱也正常啊。葛晗心里这么想着，手上却没再动作。 蒋漾端着盘子出来就看到她坐在地毯上发呆，小狗们还想继续玩，阿门前腿劈叉蹦来蹦去在旁边吸引她的注意力。 “吃饭吗？”他叫她。 葛晗回过神来，点点头，把球往房间里丢，蒋漾跟过去把围栏给拴上了。 她洗完手坐下，面向眼前在慢慢沸腾的火锅，对着雾气放空。 昨晚给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疏导和防御构建，今天一见到蒋漾好像都没什么用了。 葛晗在心里叹气，恨自己不争气，一顿牛肉火锅就又让她处于下风。 但这也不能怪她，只能怪蒋大厨实在太有开私房的资本了，甚至连调料都准备好了。 “你自己调还是我帮你调？”他分给她一个小碟子。 “有沙茶酱吗？”葛晗懒得调，觉得沙茶酱最方便也最好吃。 蒋漾进厨房给她拿了出来。 “你家是不是有哆啦a梦啊。”葛晗感叹，“怎么什么都有？” 蒋漾坐到她对面，看锅沸腾得差不多了开始下肉。 葛晗全程都只需要吃就行了。 “你还挺会照顾人的。”葛晗低着头吃肉，“前女友们为什么跟你分手啊。” 说完这句话，葛晗悄咪咪地抬头，后知后觉地想是不是能看到蒋漾变脸色。 他透过雾气和她对视，微微一笑：“一个前女友都没有，“们”是从哪里来的？” 没意思。葛晗“哦”了一声，又专心进食。 蒋漾看着她瘪着嘴的样子觉得好笑，不知道是这个回答没让她满意还是因为他没露出疑惑和吃惊的神情。 他又夹了块肉过去，问：“肚子不痛了吗？” 葛晗点头：“这个止痛药起效挺快的，也管挺久。” “一会吃完饭我去遛狗。”蒋漾问，“你一会要回去还是下午也在这里待着？” 葛晗嘴里嚼着肉，扭头看向蒋漾大客厅里的大电视，心里还想着可以不用控制时间计较费用的暖气。 第33章 她没开口，但是动作已经替她回答。 蒋漾了然，给她递台阶：“下午可以在这里看电影，这个电视我都没怎么用过，还有送会员。” 葛晗咀嚼的动作一顿，就知道又被这个人看穿了。 她点头，咽完一块肉又马上吃下一块，头都要埋到碗里去了。 吃饱喝足，收拾的人也是蒋漾。 葛晗双手捧着水杯，慢吞吞地蹭到厨房门口：“一会我跟你一起遛狗吧。” “你想去？”蒋漾看她一眼，手上动作没停。 她点头。 其实外面冷，她又来月经，并不是特别想出门。 但是蒋漾提供了一中午的服务，从餐前到善后，她不好意思再一直待着什么都不干。 “你不是说我是狗主人吗？”葛晗走到他身边，“所以我们一起去吧？” - 出门遛狗，而且是三只，可谓是工作量巨大。 天气冷了，蒋漾还要给它们挨个穿衣服。 葛晗站在一边找着垃圾袋和湿巾，拿到了就要往兜里揣，被蒋漾拦下来。 他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走出宠物房回到客厅，很快又回到葛晗跟前，递给她东西。 居然是暖贴。 葛晗再一次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伸出手接过。 “刚刚买食材的时候一起买的。”蒋漾说，“你贴一个我们再出去遛狗吧。” 他早就知道她肯定会要求一起去遛狗的，因此早有准备。 恐怖，太恐怖。葛晗一边腹诽一边拿着暖贴去了厕所。 她出来后蒋漾也已经做好准备了，把阿前的牵引绳给她了。 两人三狗就这样浩浩荡荡地出发。 电梯门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好几个人了，葛晗伸手把西高地抱在怀里才进去，蒋漾带着另外两只狗站到角落。 之前约定的时候蒋漾还说自己不是每天都有空遛狗，但实际上他每天都带着三只狗出门，风雨无阻，电梯里的其他人也都碰到过，这次也和他打了招呼。 蒋漾一边压制蠢蠢欲动的萨摩耶，一边回应。 “小蒋，你女朋友也来啦？”一个顶着红色大卷发的阿姨打量着葛晗。 葛晗抬头，第一反应看向蒋漾。 蒋漾还在压制着葡萄树，好像没有听到这句话。 她收回目光，对着盯着自己的阿姨笑了下：“阿姨你误会啦，我不是他女朋友。” 所幸她也没再说什么，电梯很快就到了g层，葛晗把西高地放了下来，三只狗撒着欢往外跑。 葛晗觉得自己现在面对这种误解已经越来越平静了，虽然需要反复地解释和澄清。 但是和蒋漾站在一起，被误解也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沉默地散了会步，终于走到了可以把绳子解开的地方，蒋漾挨个解放它们，三只狗很快就跑开了。 “会不会对你来说很困扰啊？”葛晗突然开口，说了句令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蒋漾却一下就听懂了。 “你会吗？”他反问。 “还好啊，我又不住在这里。”她耸耸肩，“而且刚刚不是否认了吗？” 蒋漾微笑：“你不介意就好，我没关系。” 好莫名的对话，好蹊跷的氛围。 刚刚的蒋漾不急于否认，现在也看不出来任何不爽的感觉，他很乐于让人误解吗？ 他左手抓着三根牵引绳，右手揣在口袋里，今天穿的是黑色冲锋外套，衣领被他全部竖起来。 葛晗收回目光，觉得这个人的脸太有迷惑性了。 她刚一转头，蒋漾就看向她。 他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在葛晗眼前，他摊开手掌。 白桃味硬糖。 葛晗没接，有些不解：“你怎么随身都带着？” “不吃啊？”蒋漾把手收了回来，“不吃我吃了？” 中午吃了好多肉，葛晗也想吃点甜而不腻的东西，她没摇头，就盯着他的手。 怎么这么别扭。蒋漾失笑，把糖给了她。 葛晗刚把糖塞到嘴里，就看到不远处的葡萄树往她这里跑来，直接往她身上扑，把葛晗撞得往后退，还好没有摔。 她回神，感受到环抱着自己肩膀的手臂。 蒋漾确认她没事就收回手了，蹲下身去教训这只不了解自己体重就乱扑人的狗。 葛晗站在原地，还没回过神来。 蒋漾维持着蹲着的姿势回身看她，看她还愣在原地，皱了皱眉头：“葛晗你没事吧？撞疼了？不然我们现在回去？” 她当然没事，只是被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给吓了一跳而已。 “我想回家了。”葛晗幽幽地说。 蒋漾愣了一下，很快点头：“那你等我一下，我带着它们一起送你回去。” 送什么送，有什么好送的，就三分钟的路。 葛晗摇头拒绝了，含着糖转身就走，连跟小狗道别都忘了。 她只想逃离这里，逃离蒋漾身边。 他实在太危险了。 第17章 星期天晚上，葛晗收到杨韵发来的消息，两周前给建材甲方的修改后的方案他们已经收到了，还是需要一些改动，需要周一早上过去开会。 葛晗看着消息，没有马上回复，尽管办公软件有已读显示功能。 她知道周五汇报的事不会有一个结果了，杨韵的态度很明显，那就是她觉得葛晗的方案不好。 第34章 明着说不行和暗着恶心人都是为了表达这样的想法。 不想见到杨韵，和甲方开会又心里发怵，葛晗心里是万般的不想去。 她只想问凭什么，凭什么是她的项目她要跟着去，不是她的项目她也要跟着去。 手上还有调休没用，葛晗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明天早上给用了。 任性和理性在打架，但想想就算调休，等回到公司杨韵也还是要找她的。开会的时候只要听着甲方说就行，起码可以当作杨韵不存在。 她给杨韵回了一个“好的”，又切到微信给蒋漾发消息。 尽管周六中午落荒而逃，蒋漾也没把这当回事，照常关心她的身体状况并询问她之后这两天还要不要继续过去吃饭。 葛晗也觉得自己当时的表现太突然了，显得心里有鬼，于是也当没事人一样回复。 两个人又回到正常的朋友交往状态。 蒋漾洗完澡出来就看到葛晗发来的消息，她说她明天早上要去甲方公司，就不用他送了。 他回复：我可以送你过去的，在哪里？ 葛晗叹气，虽然她的确想，蒋漾的车坐起来很舒服，但是的确有点远，送她去上班还可以用他顺路做理由，去甲方那里开会他之后还得开回去。 只能拒绝：不用啦，挺远的，你送我过去还得开回来。 蒋漾能搬出一百个不同的理由让她同意，他不紧不慢地回复：就当做是周六葡萄树撞你的赔罪，我送你吧。 - 周一早上，8点10分，蒋漾就看到葛晗的身影。 半夜开始江洲就开始下雨了，下到天亮都还没停。 蒋漾开好暖气，透过被雨幕模糊的前挡风玻璃看到不远处撑着一把粉色的伞往这里靠近的人。 终于坐到车上，葛晗松了口气，把伞放到脚边，拉上安全带。 “不好意思，又麻烦你啦。”她一边扣安全带一边说。 蒋漾不在意：“不是说了我是司机吗，这是我的工作。” 葛晗扯了扯嘴角，蒋漾很快就捕捉到她的心情不佳。 “不喜欢下雨天啊？”他说。 “工作日的时候不喜欢，周末在家的时候还可以。” “还是因为要去开会？” 她点头，又摇头。 看来还是没猜对。蒋漾不再给她添堵，又随手开了一个playlist，似乎是为了迎合天气，第一首歌就是和下雨有关的。 “好好听哦，我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有这个版本。”葛晗盯着中控上的歌词看。 蒋漾伸手把模式换成了单曲循环，他早就发现了，葛晗喜欢什么东西就愿意一直喜欢下去。听歌也是这样，她觉得一首歌好听可以一整周一直听下去，直到发现另一首好听的歌。 葛晗没看到他的动作，还在为一会开会的事烦神。 她不喜欢这样，但是她控制不住，工作了两年心理素质毫无提升也算是一种青春永驻吧。 想着想着最终没忍住，把心里的气叹出了声，惹得蒋漾转头看向她。 “怎么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和蒋漾讲自己对于工作上的苦恼，尤其是知道他是个家境优渥的关系户之后，更是不可能这么做。 她不想在他面前继续露怯。 “哦，没事啊。”葛晗拧在一起的手丝毫没放松，“就上班很烦啊。” 蒋漾猜到是因为工作上的事，但是具体的事她不会告诉他，不过蒋漾有自己的办法。 “开会开到中午能回来吗？中午一起吃饭？” 他怎么看都看不透的事，葛晗怎么都不愿意告诉他的事，那也没必要追根究底。 就像那个他不知道具体内容却让葛晗落泪的电话一样，后来他们也没再提起过这件事。 他只需要及时地给上那一颗她最喜欢的味道的糖就够了。 葛晗没想到他说的是这个，下意识地把双手松开，看向他。 窗外雨声还在继续，雨刮器有规律地运动着，车里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是蒋漾根据记忆中闻到的葛晗身上的味道来找的香氛，造型也很可爱，碰巧是她周六提过的哆啦a梦。 “就去吃你之前朋友圈发过的那家店怎么样？送给你饮料的那一家。” 蒋漾眼神清亮，直白地表露出自己有在看她的动态，也记得这一条时隔已久的朋友圈。 葛晗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虽然不太想承认，但她又一次发现自己的坏心情被缓解了。 - 托蒋漾的福，葛晗今天开会的时候心情没那么糟糕，也有一点在神游。 想早上闻到的香味，想那个哆啦a梦。 想车上听到的雨声，想那首好听的歌。 想很快又要吃到的牛肉面。 想蒋漾。 今天的蒋漾穿了一身黑，还戴了个黑色鸭舌帽。 葛晗第一次看到蒋漾戴帽子，觉得很新奇，尽管五官无法一见了然，但仍旧鲜眉亮眼。 笔在她手上转了两圈，葛晗又回过神，希望这个会议可以赶紧结束。 真不知道一大半时间都在讲废话的会到底有什么好开的。她低下头去，半捂住脸，打了个哈欠。 好不容易捱到结束，杨韵却在往外走的时候对她说中午一起在外面吃。 有着和蒋漾的约定，而且就算没有，葛晗也并不想和杨韵单独面对面吃饭。 第35章 她随口扯谎：“韵姐我已经点好外卖到公司了。” 杨韵也不再坚持，载着葛晗回了园区，抵达的时候已经到午休时间了，葛晗直接坐电梯到了1层，没有再回公司。 她在快到公司的时候给蒋漾发过消息了，让他可以去店里等她，没过多久就收到蒋漾的消息说他已经在店里坐好了。 也多亏蒋漾先过去了，等葛晗踏入店内才发现一张空桌子都没有了。 “久等啦。”她坐到他对面，刚把手机举起来要扫码，蒋漾就把自己手机递过来了。 “你在我手机上点吧。” 她接过手机，选好了自己想吃的面，在还手机之前，看到了一条消息。 薛亦晴：我订好机票咯，到时候你来接我？ 葛晗静静地等着这个对话框消失，面不改色地把手机还给蒋漾，一边抽纸擦桌面一边说：“刚刚有人给你发消息。” 蒋漾看她把面前那一小块擦了好几个来回，挑挑眉，没回答。 葛晗也不想自讨没趣，把午饭钱转给他之后就自顾自开始玩手机。 今天她的面上得很快，热腾腾的牛肉面给早上身心俱疲的葛晗一份很好的安慰。 这次端面的人是老板，她放下面之后又去拿了两瓶饮料放到了葛晗的桌上。 葛晗意外：“是送给我们的嘛？” 老板点头：“你们上次宣传了之后没多久我们就接到一个预定的大单了，2号楼的15层，不知道是不是你们公司呀，订餐的人和我们说是因为你们哦。” 2号楼15层。 因为我们。 葛晗愣愣地眨了眨眼睛，朝蒋漾看过去，对面的人不疾不徐地拿过饮料，插上吸管，放到了葛晗的面前。 “不过后来你们都没有再来，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你，谢谢你们哦。”老板笑得很开心，又看向蒋漾，“你看你今天还带了个帅哥来，中午生意都变好了。” 老板说完就走开了，但葛晗听到这话呛了一口。 接过蒋漾递过来的纸，葛晗擦了擦嘴角：“你订的吗？” 被当做午休限时免费宣传大使的花瓶本人点了点头：“很好吃，大家都喜欢。” “那你怎么不和我说？” “说什么？” “就说你订了餐的这件事啊。”葛晗吸溜着面，等到咽下去了才继续，“怎么说也是从我朋友圈看到的，你和我说了我才知道真的起到宣传效果了。” “你现在不是也知道了吗？” 说完这句话的蒋漾放下了手机，同时葛晗的微信弹出了消息。 她点开看了一眼，是蒋漾发来的一个咖啡店订单，买的东西是一杯热巧克力。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饮料，又看向葛晗：“老板送了她的谢礼，我也要送上我的谢礼。” 葛晗歪了歪嘴，故意道：“可是热巧好甜啊。” 终于逮到蒋漾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葛晗弯着眼睛笑起来：“不过我还是收下啦。” - 两周前的周五下午。 沈筱圆收到蒋漾的消息，是一个名片的推送以及一份菜单的照片。 他让沈筱圆把这个发给行政的同事，让她们统计一下大家想吃的种类，下周一中午订这一家的面，也有别的主食，记在他的账上，不想吃也没关系，不过他听说这家店很好吃。 还有就是，要告诉老板是因为今天中午给她们店铺做宣传的两个女生下的单，老板一定对那两个女生印象深刻，她还给她们送了饮料。 这家店在4号楼楼底下开的时间不长但是也有几周了，沈筱圆也吃过，味道的确很不错。 蒋漾对她而言也是老板，一个神出鬼没游手好闲的老板。 老板的通知当然是服从，她很快就把这件事办好了，于是周一中午整个15层都吃上了热腾腾的面，老板的店铺账号里也多了好多人私下预订。 蒋漾没想把这件事告诉葛晗，告诉了葛晗之后他能得到什么呢？口头的称赞吗，他需要这个干什么，他又不是需要人夸的葡萄树。 但他为什么这么做呢？蒋漾想了很久。 他记得那天无意间刷到那条朋友圈的感受，她果然像自己猜测的一样热心善良。 他也能想起那条朋友圈的细节。 ^^ 他想，如果老板能够传达她的谢意给葛晗，那么葛晗应该会很开心，像她发的这个表情一样开心。 就像她们在便利店门口的巧遇时那样，他脱口而出的顺风车包月计划转移了葛晗的注意力。 那个时候，他希望他的观察对象能少点烦恼。 现在，他希望葛晗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人在车上听的歌是魏如昀唱的《听见下雨的声音》，非常适合雨天听的一首歌^^ 第18章 热巧克力的确甜，葛晗也的确不太爱喝甜的东西。 但是既然是来自蒋漾的谢礼，她还是欣然收下。 蒋漾看了眼靠在柜台边等着饮品的葛晗，又发出了邀请。 “一会要不要上顶楼？” 自从天气开始冷了之后，葛晗就再也没上过空中花园，再加上上周她又生病手上活又多，更加没空上去偷闲。 低着头在看菜单立牌的葛晗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热巧克力被盖上了杯盖放到了取餐区，蒋漾伸手拿过葛晗的热巧，递到她手里后就转身往外走。 第36章 他扶着门等着葛晗出来。 她一边走一边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差点被烫到嘴，跟小狗一样把舌头伸出来凉了一会。 “可以啊。”葛晗终于回答了蒋漾刚刚的问题，“反正也还在午休。” - 才一周多没上来，葛晗发现空中花园的改动还不小。 最明显的就是吸烟区，居然变成了一个密闭空间。 葛晗有些惊讶，看向蒋漾：“好神奇啊，居然把这里给改了。” 蒋漾配合着她的反应：“是啊，太贴心了。” 葛晗突然想起她们在空中花园的那次碰面。 “你那天为什么突然和我说不是你抽的？” 她们的关系也已经深厚到可以回忆初见那几次的细节了。 “因为的确不是。”蒋漾看着她坐下，也拖出她旁边的凳子。 “而且那个时候我听到你说烟味很臭了。” 葛晗点点头，头往左又往右，像个拨浪鼓一样换着方向，观察着周边环境还有什么变化。 “你说那边的花是真花还是假花啊？”葛晗指了指靠墙的一排花盆，她对那里没什么印象，看来也是新工程。 蒋漾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问：“你希望是真的还是假的？” 葛晗把头转回来，腿屈起来，膝盖顶着桌沿，小口小口地喝着热巧。 “我当然希望是假的。”葛晗舔了舔嘴唇，“如果是真的，这么冷的天气它们过不久就都要枯死了。” 说是很冷，实际上也还是零上10多度。 “你有这么怕冷吗？”蒋漾笑了下，“江洲之后会更冷。” 葛晗对去年冬天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在季节这件事上，她就跟金鱼一样，虽然记忆没有7秒那么短，不过也就那么三个月，等过了这个时期，多冷多热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了。 只有经历的当下，她才知道具体的感受。 “我当然知道江洲会更冷！”葛晗还捧着杯子，“去年冬天我也在江洲啊。” “你喜欢这里吗？”蒋漾还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葛晗告诉过他她是在毕业之后来的江洲，已经待了两年了。她对嵘市没什么过多介绍，像大多数人对外人介绍自己的家乡一样，觉得没什么意思，尤其是节假日旅游，千万不要去。 蒋漾没去过嵘市，很好奇她的家乡，同样也想知道她对他的家乡的想法。 “还不错啊。”葛晗点头，阐述自己对“不错”的解释，“江洲的公园很多，虽然我没去过几个吧。商场也多，然后一线城市的话，大大小小的活动都会选在这里举办。本地人也都挺友好的，江洲的本地菜也挺好吃的。” “至于天气嘛”她斟酌着，“夏天很热冬天很冷，跟嵘市差不多。不过嵘市不会下雪，所以如果江洲会下雪的话就更好了。” “江洲下过雪的，四年前就下过。”蒋漾说了跟尚悦如出一辙的话。 “大吗？”葛晗好奇。 蒋漾回忆着四年前的初雪，一句话总结。 “一般吧，反正地上的雪不够人画爱心的。” - 四年前的初雪降临得很突然。 那个时候蒋漾坐在导师办公室里，心不在焉地听着导师对于论文的建议。 老头喋喋不休，蒋漾神游天外，看着导师精神不佳、衣领外翻的样子猜测他与师母又吵架了，那具体会是什么原因呢。 蒋漾还没来得及进一步观察，就听到一声怒吼。 “蒋漾，你有没有在听的！” 导师一拍桌子，蒋漾回神，却第一时间看向窗外，马上对着导师说：“下雪了诶老师。” 老头注意力被吸走，掏出手机要拍照。 蒋漾猜测他找到和师母说话的台阶了，于是把电脑一合，留下一句“我回去改改”就溜走了。 学院还没出，他迎面就碰上熟人。 “学长！”李迎夏和他打招呼。 这个时候李迎夏已经在和庄茂谈恋爱了，蒋漾见过她也好几回了，当然要打招呼：“你们有课啊？” “嗯。”李迎夏点头，凑近了一点，低声和蒋漾说了一句“你别和他说在学院看到我了”就匆匆带着舍友溜走了。 蒋漾不知道这对情侣又玩什么把戏，不过既然她都这么拜托了，他当然愿意这么做。 人还没走到车旁边，蒋漾就接到了庄茂的电话，一开口就是问他今天是不是在学校，能不能帮他看看李迎夏在不在学校。 “干嘛？你们吵架了？” 庄茂简单地解释了一下，蒋漾也大概地听了一耳朵，就是情侣间的一些误会。庄茂想来学校找李迎夏说清楚，李迎夏说她不在学校让他别来，说如果来了也找不到她。 她当然是赌气而已，庄茂心里也知道，本来要过来但是临时有些事被绊住了，所以找了今天说回学校的蒋漾问问。 蒋漾看了眼时间，回忆了一下刚刚李迎夏手里拿的书，说了一句：“如果你4点10分出现在学院的话，应该能等到她。” 他没违背刚刚答应李迎夏的话，的确没明说他在学院里已经遇见了她的这件事。 等他回了家，先蒙头睡了一觉，睡醒后玩着手机，看到李迎夏发的一条朋友圈。 图片很眼熟，好像是学院门口那片地。 才下了几个小时的小雪在地上根本没什么积雪，也不知道庄茂怎么整的，硬生生弄出来了一个雪地里的爱心。 第37章 蒋漾庆幸这张图里只有爱心，没有写什么庄茂爱李迎夏之类的话，不然蒋漾连这个赞都点不下去。 - 葛晗听完了这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 “谈恋爱好可怕啊。”她幽幽地总结，“感觉人一谈恋爱就会变得很不正常。” 她又想起那天晚上的李迎夏。 “她们经常吵架吗？”葛晗皱眉，“李迎夏经常喝成那样吗？” 蒋漾犹豫着点了点头：“说多也不算多吧，不过李迎夏的确很爱喝酒。” “每回都喝成那样啊？”葛晗真的很吃惊，这到底是喝了多少。 “主要是她酒量很差。”蒋漾想到这个就觉得好笑，“你是不是以为她那天喝了很多啊？其实就喝了两瓶多。” 喝两瓶只是开胃小菜的葛晗沉默了。 “酒量这么差还这么爱喝也是不容易。”葛晗再次钦佩李迎夏对于酒精越战越勇的精神。 “说到这个，”蒋漾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庄茂说的话，“这周五李迎夏过生日，她这两天应该会给你发消息邀请你。” “周五？晚上吗？”葛晗愣了下，“不过我们周五公司要团建诶，要去爬山，我不确定几点能回来。” “等她找你你和她说吧，不过她应该很希望你能去。”蒋漾说，“周五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我过去接你。” 葛晗又猛喝一大口热巧，思索着这个问题是否合适问出口。 “一开始你和我说庄茂是你老板又是你亲戚，不过上次李迎夏早就告诉过我事实了。”葛晗直勾勾地盯着蒋漾看，“所以你是不是其实根本不用工作啊？” 蒋漾当然需要工作，老实待在园区里就是他的工作。 蒋漾觉得告诉葛晗也无可厚非，但现在还不是最合适的和盘托出的时机。 在一个面对工作就要生要死的社畜面前承认自己实际上是个有钱的无业游民这件事绝对会被诅咒下地狱的。 蒋漾不想下地狱，更不想让葛晗因此疏远他。 “当然要工作，只是不需要坐班而已。”他又真假参半地说。 葛晗“哦”了一声，明显对他这个回答不太满意。 蒋漾抬手看了眼手表，火速转移话题：“你午休时间是不是快结束了？” 葛晗生无可恋地点头，起身往外走。 蒋漾把椅子都推了回去，跟上她的步伐。 “你这个不用坐班的可恶的人，请离我一米远。” 葛晗回头瞪着他。 “我对不老实上班的人过敏。” 第19章 被上司区别对待的委屈心情在葛晗发现自己目前手头只有一个项目的时候一扫而空。 往好处想，方案被否说明她不需要再多跟一个项目，建材甲方已经烦得她一个头两个大，葛晗的确不想再对付其他的事情了。 这几天的工作日，葛晗就在忙一会摸一会的状态中度过，熟练使用快捷键让电脑屏幕在redbook页面和word界面来回切换。 熬着熬着终于熬到周四下班，葛晗和高宜冉一起离开公司，路上讨论着明天爬山应该穿什么。 要爬的山靠近城西郊区，叫做太平山。太平山一点也不平，是江洲境内海拔最高的山，尽管也才不到800米，但对于常年不运动的葛晗来说，这和以前体测跑800米没有任何区别。 痛苦，运动就是痛苦。 上了车之后，葛晗第一时刻就问蒋漾有没有爬过太平山。 “去过。”蒋漾点头，“从小到大去过好几次。” “爬起来累吗？”体弱的葛晗提心吊胆。 一起遛过好几次狗的蒋漾对葛晗的体力有了一定的认知。 他思考了一会，斟酌着用词：“反正你们只是去团建而已，你不要太勉强。” 刚刚还惴惴不安的葛晗秒变脸，一拳捶上他的胳膊：“什么意思，瞧不起谁呢。” 蒋漾笑了起来，看了她一眼：“你遛狗遛一个多小时都累，爬山肯定累啊。” 大实话，但葛晗不爱听大实话。 “你等着吧。”葛晗中二病发作，左手握拳捶到自己腿上，跟动漫主角结契一样的语气道，“我一定爬到顶。” 蒋漾换了种表达提醒：“你别勉强，晚上还要去给李迎夏过生日。” 葛晗已经提前问好行政姐周五的安排了，确保傍晚就能够散伙，因此也答应了李迎夏的邀请，还紧急挑了一款礼物。 “哦，是哦。” 葛晗霎时又松开手，感觉自己还是得保存体力。 二十多分钟后，同样的车又在相似的时间停在大差不差的地点。 蒋漾看了眼解开安全带的葛晗，道：“今晚你别下来遛狗了，在家歇着吧。” 葛晗点头，说了声“那明天早上见”就开门下车。 哆啦a梦香薰头上的竹蜻蜓还在小幅度摆动着，青苹果一样的味道久久没散开。 就像葛晗还坐在车里时一样。 - 周五早上，蒋漾还是跟往常一样的时间在相同的地点等着葛晗。 太平山是4a级景区，虽然靠近郊区但是作为江洲较为有名的景点还是有地铁直达。 规定到达时间是九点半，蒋漾设置好了路线，像往常一样做她的司机。 乘客本人也来得很快。 葛晗今天的装扮和以往上班没有什么太大差别，冲锋衣外套配白色卫裤，她那双登山款式的运动鞋终于要发挥如其名字一样的作用了。 第38章 “吃早饭了吗？”蒋漾问。 葛晗拍了拍自己的背包，像要去春游的小学生一样：“我带了好多吃的。” “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吧。”蒋漾提醒，“等你爬一会就会没力气也没胃口吃了。” 等红灯的间隙，蒋漾左手拉开点安全带，微微俯身用右手拉开了葛晗面前的储物箱。 “带点路上吃。” 葛晗啃着面包，看了一眼，被里面的白桃味硬糖数量惊到。 “这么多啊？”她跟仓鼠一样，一边鼓着腮帮子一边抓糖往兜里和包里塞。 葛晗不知道，这些糖已经放在这里有段时间了。 蒋漾前阵子买了很多，把每个味道都尝了一遍，没尝出白桃味到底有什么特别，不过还是把白桃味都留下，把其他的味道都打包送给了蒋鸢。 蒋鸢收到糖之后还问他是不是买到假货了为什么少了一个味道。 但葛晗没问为什么里面只有这个味道，蒋漾也没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谋而合的秘而不宣也成了一种暧昧。 当事人都不抗拒的暧昧。 - 车刚过景区门口的闸，葛晗就看到了几个同事，其中包括高宜冉。 她突然坐直还盯着前方看的样子让蒋漾后知后觉到了今天葛晗身上的不同之处。 他停下车，转头看她：“你戴隐形眼镜了？” 葛晗解开安全带，转过头和他对视。 蒋漾看清了她瞳孔里的浅蓝色镜片，皱了皱眉：“爬山戴隐形眼镜不太好。” 葛晗只是觉得方便，解释道：“爬山看不清多难受，戴眼镜还要一直推。” 看她坚持，蒋漾也没再阻拦，但还是跟带着小学生出去春游的小学老师一样，操心这个嘱咐那个。 “好了好了知道了。”葛晗听得不耐烦，从包里掏出一个礼盒打断他，“这是给李迎夏的礼物，背着太重了我先放你车上，等要下山了我给你发消息哦。” 在蒋漾的嘱咐中，她关上车门，从车前走过，但却拐了个方向绕到了他窗边。 葛晗对着不远处的高宜冉挥了挥手，示意自己马上过去，很快又把脸转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 蒋漾降下车窗，看见她微微俯下身子，把笑脸展露在他眼前。 “怎么了？”他以为她有东西没拿。 她就这样和他大眼瞪大眼瞪了一会，等到蒋漾要继续说话的时候她马上把手伸进去，放在他面前，并且自配音效。 “噔噔！” 没有任何惊喜，就是刚刚她从他车上拿的糖而已。 “谢谢蒋师傅，我走啦。”她把空着的手收回，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往高宜冉那里跑。 蒋师傅收了惊喜，作为司机的工作时间也结束，开车回了园区。 今天是葛晗不用工作的日子，但是是蒋漾真的要工作的日子。 要开会。 还好蒋洛也因为一点事来迟了，蒋漾赶在亲妈到之前先到了会议室。 坐在会议现场，听着其他人做汇报的蒋漾有了自己身为富二代不用干什么活的实感。 说实话挺难受的，他又怀念给葛晗做司机的时候了。 不知道她爬山爬得怎么样。 蒋漾盯着幕布，心已经飞到太平山，但是在蒋洛的眼刀下也不敢把手机拿出来。 他能看透身边的每个人，最了解的还是自己的亲妈。 他知道他要是再不表示点什么，蒋洛女士一会真的会发飙。 笔在手里转了两圈，蒋漾终于开口：“一号楼的二楼一直空着没有企业愿意入驻，不然改成展厅好了。” 二世祖终于提了点看似有用的建议，大家都向他投来目光。 蒋洛挑眉，示意他继续。 “城东园区和中心园区都有专门的区域做园区的介绍，但是城西的介绍只在入园处有，而且也有段时间没更新过了。”蒋漾说得头头是道，“做一个专门接待企业方的展厅，能够让他们比较直观地了解到园区现状和园区的优势，同时呢。” 他顿了顿，看向几个胸口别着徽章的人：“也可以满足党支部的宣传要求，反正二楼很大，想要展什么内容都可以。” 蒋洛看着他：“招标的事你来做？” 这个意思就是同意了。 “园区内有展陈公司啊。”蒋漾笑了下，“少花点钱不好吗？” 蒋漾知道他妈肯定会同意，只要别让他再闲着出去瞎打工就行，就算是蒋漾想在园区内建一个幼儿园估计她也没意见。 开会真痛苦啊，蒋漾作为这场会议的“甲方”都觉得累，难以想象每周几乎都要出去遭受折磨的葛晗的经历。 人基本都走光，蒋漾总算能拿出手机看，刚刚开会的时候就已经振动好几回。 不过没有一条来自葛晗。 也是，谁爬山还有力气玩手机。 他没回庄茂的消息，从口袋里掏出刚刚葛晗给的糖，撕了塞到嘴里。 蒋洛坐在对面看着这个整天游手好闲的儿子，露出一点笑容：“你最近开窍了？” 蒋漾双手插兜，不置可否。 “你谈恋爱了啊？”蒋洛观察了他一阵，语出惊人，“你女朋友在展陈公司工作？”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蒋漾这二十五年来吃过的饭还没亲妈吃过的盐多。 蒋漾面色不改，还在想着要怎么回答，坐在主位的蒋洛已经站了起来。 第39章 她把椅子推回原位后就往外走。 “叫葛晗对吧？你妹妹已经和我说过了。” 蒋漾掏出手机找到蒋鸢，一边打字一边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等到了门口才发现蒋洛还撑着门等着他出来。 不知道是从他几岁起，蒋洛看他的时候也需要仰头了。 蒋漾的一生像大多数富二代一样顺风顺水，但却也意外地让人省心。 同岁的二世祖半夜出去飙车，蒋漾注册成为了一名顺风车司机；同岁的二世祖喝醉酒大闹餐厅，蒋漾办了健康证跑去餐厅兼职；同岁的二世祖每个月都换女朋友，蒋漾在微信上打字表露出自己一周要打五份工来回拒女孩的见面邀请。 察言观色是家境富裕、从出生就注定平步青云的小孩最不需要具备的功能，但却是蒋漾最突出的特点。 蒋洛怎么也没想到，盛言出轨的事会从一个六岁小孩的口中听到。 她和盛言做夫妻已经过了七年之痒，都到相看两厌了，怎么会不了解自己的老公所做的事。 “妈妈。”小蒋漾凑在她耳边，“你丢下爸爸吧。” 蒋洛对男人出轨的理由不感兴趣，无论是所谓的新鲜感还是他入赘之后长期忍受着强势的妻子和无法随父性的儿子，对于蒋洛而言，还没有听秘书讲自己家里的猫为什么软便有兴趣。 她早就考虑要离婚了，而蒋漾的话是最后一粒定心丸。 隐隐之中被认可的蒋漾发现自己的判断总是对的，这成为他成长路上的一项“超能力”。 “如果是为了你女朋友，我劝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找她们公司。” 蒋洛一边往电梯方向走一边说。 蒋漾还没来得及纠正她对于葛晗的错误称呼，又听到她的声音。 “钱是给她老板的又不是给她的，但是活肯定都要她干。你要是真想让她们公司来接这个活，先想想她到底会不会乐意面对这个项目。” 她勾起了一个笑容，看向身边没什么正经工作经验的儿子。 “你还没和她说过你是她们公司的房东吧？” “到时候被她知道了，你这个司机还能当得下去吗？” 第20章 葛晗头一回这么想回办公室坐着。 到底是谁提议的团建来爬山，这实在是太反人类了。 葛晗觉得自己嗓子眼里都是血，明明戴着隐形眼镜但是为什么感觉看东西这么模糊呢。 她又一次站着不动了。 高宜冉在她上面几个台阶，爬着爬着发现旁边又没人了，转身后看到自己要找的人唇色苍白地站在垃圾桶旁边。 她走到葛晗身边，帮她把水掏了出来递到她手里：“你还好吗？再爬一会有地方能坐，不然一会你就坐在那里等我们？” 这才爬了不到三百米啊。葛晗慢吞吞地喝水，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 爬山很恐怖，才爬了没多少距离就看起来要入土了的自己也很恐怖。 葛晗用上牙狠狠地咬了一下下嘴唇，确保自己唇色不再那么苍白之后就拉着高宜冉继续出发了。 高宜冉有定期健身的习惯，太平山也是她来过好几次的地方，对她而言只是一项普通的户外运动，因此她才有精力和体力才照看葛晗。 两个人的体力差距在接下来的路程里表现得更加明显。 葛晗走不动的时候高宜冉能拽着她施力，甚至还能在葛晗又双眼放空的时候和她聊天转移她的注意力。 在高宜冉不抛弃与葛晗不放弃的合作战略下，两个人终于在午饭点抵达了四百米处的休息处。 公司里其他人都在这里休息有一会了，看到葛晗要死不活地上来了，好几个人对着葛晗打趣。 葛晗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找到一个没人坐的长椅就赖在上面。 半山腰不仅有休息处也有不少店铺，在这里吃饭也没什么问题。 但葛晗只想吐，她觉得自己是有一点饿的但是完全不想吃饭。 高宜冉过来问她有没有想吃的，她们俩单独去吃也没问题，不一定要跟着公司里的其他人一起吃饭。 在知道这个消息后葛晗提起了一点吃饭的兴趣，都这么难受了还要面对公司同事吃饭谁吃得下。 两个人选了一家兰州拉面馆，里面也有几个同公司的人，但葛晗和高宜冉只当作没看见，两个人找到一张空的桌子就坐下。 葛晗这个时候才有力气掏出手机看看有没有消息。 蒋漾只给她发了一条消息，在十分钟之前，让她记得吃午饭。 葛晗把包放在身体和桌子之间，头往上靠，手机放在桌子上，右手食指长按住了语音键。 “已经点好了。” 这家店铺的点单方式和传统，桌子上有纸质菜单，选好了去收银处报桌号和菜名就行了。 葛晗刚刚随便选了个清汤面，高宜冉去点单和付款。 回来的时候看见葛晗在打电话，以一种诡异的姿势。 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胸前的背包中间，耳朵对听筒嘴巴对话筒，双手垂在两侧，单纯靠“夹”这个动作来固定手机。 感觉到有人坐在了对面，葛晗才伸手把手机拿在手里继续打电话。 蒋漾在收到她语音之后就打来了电话。 一个除了让葛晗白费力气说话之外没有其他任何作用的电话。 第40章 “我都没力气说话了你还给我打电话干嘛？”葛晗无奈。 “你没力气说话你刚刚还给我回的语音。” “因为我更没力气打字啊。”葛晗理直气壮。 蒋漾也不懂自己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可能是因为刚刚听到她语音里传来的虚弱的声音，他有一点不放心。 也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今天葛晗不和他待在同一幢楼里，他有点心神不宁。 “你现在在半山腰了吧？下午你还要爬吗？” “不爬了。” 葛晗现在坐着腿都直抖，虽然知道山顶可以坐缆车下来，但是坐缆车的危险程度和爬山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继续爬是最好的选择，万幸的是今天也没强制要爬到顶，如果有什么意外情况或者单纯不愿意爬的话，可以就在半山腰歇着，只不过前提是不能自己一个人，为了安全着想，还得有另一个人陪着。 高宜冉听到她说不爬了就给葛晗递来了一个眼神，表示她肯定会陪着她。 “那你下午就在那边待着，要是要走了提前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葛晗随口“嗯嗯”两声就把电话挂了。 “蒋漾啊？”高宜冉笑着问。 葛晗点头，看着高宜冉擦桌子拿餐具擦餐具的动作。 她和蒋漾第一次吃饭的时候蒋漾就是这样的，并且贯彻到了之后每一次吃饭。 “他还挺关心你的嘛。”高宜冉说，“早上也还是他送你来的吧？” 葛晗点头，手揣进兜里，摸到早上拿的糖，掏出几个给了高宜冉。 “那你们现在也还是朋友？”高宜冉紧盯着葛晗的眼睛，八卦之火在眼里燃烧着。 葛晗重重点头。 “还是你以为你们是朋友，说不定蒋漾喜欢你呢。” 葛晗摇头：“不可能。” 她垂下眼睛，继续说：“当朋友也很好啊，当朋友就能永远在一起了。如果谈恋爱了还可能会分手呢。”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把“永远在一起”这件事就这样轻易地和蒋漾绑定在一起了。 面端了上来，打断了高宜冉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她想问葛晗，如果你发现你喜欢他的话，还能心甘情愿继续做朋友吗？ 葛晗飞速吸溜了几口面，感觉自己又活了一点，才问她：“下午我就想在这边坐着，你陪我真的没问题吗？” 高宜冉点头：“当然没问题，你想什么时候下山就什么时候下山。” 葛晗眼冒星星，感动得不行：“冉冉我爱你啊，我永远都离不开你了。” 公司坏，工作坏，同事坏，但高宜冉好。 葛晗觉得自己也挺好，起码运气很好。 - 半山腰有饭店，还有礼品店、奶茶店，可以说是一个小型的步行街了。 葛晗吃完饭又歇了会，感觉自己活了一点，又冒出了一点“不然继续爬”的念头吧？ 但是一想到今晚还有活动，她还是觉得保存体力比较重要，于是美滋滋地跟高宜冉找了一个没人的亭子坐下，开始高高兴兴玩游戏。 山上信号不咋样，葛晗和高宜冉开了一把游戏，两个人都卡出游戏地图了，卡到队友打字骂她们她们都没看到，这把游戏就结束了。 “唉。”葛晗叹气，“我们可以几点走啊？我记得是不是不让太早走来着。” “胡扯。”高宜冉根本不以为意，“你要是想走，等她们继续往上爬的时候我们就能下山了。等她们到了山顶都累死了，谁管你还在不在。” 葛晗点点头，随手把头发扎了个低马尾，又开始吃糖。 “那我们大概两点多的时候慢慢下山吧。在这边先待会。”葛晗提议，“天天坐办公室都无聊死了，我也好久没来这种地方了。” 高宜冉赞同，放下背包，走出亭子开始晒太阳。 “要不要喝奶茶啊一会？”高宜冉看到有不少人在奶茶店门口排队。 葛晗摇头，她现在肚子可饱了。 两个人聊着公司里的人和事，还有手头对方不知道的项目消息，坐一会又走一会，直到下午两点半，葛晗口都讲渴了，去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准备和高宜冉一起慢慢悠悠地走下去。 高宜冉随手拍了张照片发在群里，表示自己和葛晗两个人待在一起也都平安无事。 看到高宜冉掏手机，葛晗才想起来要联系蒋漾的事。 她打字：我现在要下山了，你一会有空吗？ 蒋漾秒回：有，你一会就在早上下车的地方等我。 葛晗回了个ok，又想起身边还有人，又问了一句：一会你可以先把我朋友送回家吗？ 蒋漾问都不问是谁，家在哪里就直接答应了下来。 葛晗心中有些疑惑，难道蒋漾真的只是爱给人当司机而已？ - 蒋师傅恪尽职守，在葛晗下山之前就驱车抵达了太平山景区。 葛晗轻车熟路地走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刚想上去又想起今天坐车的不止自己。 “不然我跟你一块坐后面？”她扶着车门。 高宜冉摇头：“你坐前面吧，说司机真把人当司机啊。” 说完她就打开车门钻进去了，葛晗又坐回了自己的宝座。 “这是我同事，也是我朋友。”葛晗对着蒋漾进行介绍，“你们之前见过对吧。她叫高宜冉。” 第41章 蒋漾点点头，在后视镜和高宜冉对视一眼就当打过招呼了。 “没了？”蒋漾看向掏出手机玩的葛晗，“我呢？” 葛晗茫然地抬头，对上蒋漾的眼睛，后者就静静地看着她。 这人怎么今天这么不正常啊。葛晗挠了挠头：“她知道你是谁啊，也知道你的名字，我和她提过的。” 蒋漾挑眉，似乎是对她说的话感到满意了。 车朝着第一个目的地行驶，高宜冉在后座上当透明人，一直没有出声。 葛晗像往常一样打开playlist，选了一首自己爱听的歌，又打开储物箱抓了一大把糖。 她侧身，伸出握拳的右手，朝向高宜冉：“伸手。” 高宜冉伸手，捧住了葛晗给的糖。 “只有这一个味道吗？”高宜冉有些好奇，“这是散装的，应该有别的味道的吧？” 一语道破天机的高宜冉没看到前座两个人同时僵住的脸色，忙着在手机里拍照识图找牌子。 “有别的味道。”蒋漾回答，“不过车上只有这个味道。” “哦，我找到了，还有巨峰、柠檬和橙子。”高宜冉刷着手机页面，“另外三个味道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也买几包。” 葛晗手里还捏着拆开的小糖袋，没有应声。 她没尝过别的味道，只是因为喜欢白桃味，所以只吃了白桃味。 蒋漾瞥了一眼副驾驶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人，替她回答了问题。 “好吃。” “但是白桃味最好吃。” 第21章 高宜冉走后，车里重回静默。 时间刚过四点，李迎夏的生日聚会约在晚饭时间，现在的时间回家收拾收拾也来得及。 葛晗犹豫着开口：“是不是时间还早？不然我回家洗个澡先？” 蒋师傅指哪开哪，葛晗说要回家，他也没多说什么，踩着油门就走了。 车又开上熟悉的道路，但却不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 “诶蒋漾，”她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你以前上学的时候有没有一种感觉？” “就是当你在某一个你要上课的一天突然请假了，本来应该坐在教室里但你人却在外面，心里会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就是会觉得再熟悉的一切都很陌生，但是也很新奇，有种自己是外来人口的感觉。” 葛晗把窗户降下来一点，和车内的暖气对冲。 “我现在就有这种感觉，我现在终于知道以前那种感受应该叫什么了。” 叫自由。葛晗在心里说。 她觉得把这三个字说出口太中二了。 无论是多年的应试教育还是为了生存而必须采取的工作手段，贯穿人这一生的这两件大事，很难给人相应的精神满足。 学生时期的葛晗会在上课的时候望着窗外发呆，工作之后的葛晗依旧会在工位上看着玻璃窗外的风景。 她珍惜每一次请假，珍惜每一个工作日在非常规地点的呼吸。 蒋漾认真地听完她说的话，也认真地回答：“很自由的感受，对吧？” 葛晗快速地转头看向他。 “对。”她笑了。 “不过你可比我好多了。”葛晗又看向窗外，语气里有着微不可查的不满，“你又不用坐班，什么时间对你来说不自由啊？” 蒋漾没有反驳她，因为葛晗说的的确是实话。 她的日常时间被工作覆盖，因为工作受到的压力和伤害也不是蒋漾能够感同身受的。 他只能默默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来避免葛晗越想越气，越气越想，最后发泄到他的身上。 但葛晗也知道和他发泄没有任何的用处，何况蒋漾已经免费给她当了好一阵子的司机了，于情于理，她都不能视他人之得为自己自失来发脾气。 车停到往常停车的位置上，葛晗却没有解开安全带。 为了弥补刚刚不受控制的话语，她发出邀请：“不然你去我家里坐坐？前阵子我买了好多零食。” 蒋漾看向她：“会不会不太方便？” “你在客厅老实待着就行。”葛晗说，“有什么不方便的，我收拾收拾很快的。不然你又要把车开回去，回家坐一会然后再开出来再等我。” 葛晗作为主人都不介意，蒋漾也没理由推脱。 他把车开进了葛晗家小区的地库，跟着葛晗上了楼。 虽然离得很近，但是葛晗所住的小区有些年头了，蒋漾那边则是还算新的楼盘。 “进来吧。”她按完指纹开了门，踩上了尚悦的拖鞋，把自己的拖鞋给了蒋漾。 “家里没有大的拖鞋，你凑合踩一下吧。” 蒋漾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穿这双拖鞋：“没事，我就在沙发上坐着，不穿拖鞋也没事。” 他往里走，大概看了一下这套房子的布局。 这套房子没有蒋漾一个人住的房子大。 两室一厅的布局，厨房餐厅客厅是通着的，卧室是紧挨着的。 蒋漾很有礼貌地没有朝两个卧室乱看，径直走到沙发上坐下。 葛晗放下包，洗了手，去把零食推车推了过来。 她没夸张，很多零食是真的很多。一个四层的推车都被放得满满当当。 “想吃什么随便拿。”她说完想走，又想起来一件事，“最底下的巧克力不能吃，那是尚悦的，她会数数量避免我偷吃。不过你想吃的话拿一个也没问题。” 第42章 蒋漾笑了：“好。” “你要是无聊的话可以玩pad。”葛晗把沙发上充着电的ipad给拔了，丢在他手边，“没有密码。” 蒋漾好笑地看着她：“就待这么一会，我无聊了还能玩手机，你要收拾就去吧别管我了。” 也是哈。葛晗挠挠头，怎么把他当小孩来招待了。 - 这套房子让葛晗和尚悦都很喜欢的一点就是它有两个卫生间，一个在外面，一个连着葛晗的房间，因此葛晗也不需要抱着睡衣在外面乱跑了。 半个小时之后，葛晗换了身衣服，顶着半干的头发走了出来。 沙发上的人听见声音抬头看她。 葛晗没有什么很端庄的衣服，整个衣柜都是休闲服，想着晚上好歹是李迎夏的生日，还是别穿得太随便了，选了一件很厚很大的毛衣配一条喇叭裤，既不会冷也不会显得像下班赶过去的社畜。 葛晗走过去才发现蒋漾在打游戏，她有些吃惊：“你还会玩这个呢？” 蒋漾点头：“刚刚庄茂喊我，我就陪他打一局。平时不怎么玩。” 葛晗也是最近才迷上这个游戏的，尚悦有空的时候喊她玩，高宜冉也喊她玩，但是她玩得稀巴烂。 “你厉害吗？下次我们一起玩吧！”葛晗双眼放光，感觉自己抱上大腿了。 刚洗完的头发顺滑光泽，只是发尾还没干透，有一些粘在葛晗的脸上，她胡乱地拿开。 随着她的动作，蒋漾终于能确定她身上香味的来源。 “这是什么味道？” 葛晗又嗅了嗅，有些迷茫：“你说的是什么味道？我刚洗完澡，用了好几样东西。” “头发。”蒋漾还盯着她头发看。 “头发？”葛晗捏着自己的发尾，“是这里吗？” 又换了个姿势，指着自己的头顶：“还是这里啊？洗发水是什么味道的我不知道，你喜欢的话我一会可以把链接发给你。” “如果是发尾的话，应该是我用的护发精油吧。”葛晗拿过两搓，放在鼻子底下又闻了闻，“和你车上那个香氛味道还挺像的诶。” 原来是护发精油。蒋漾看着她的脸，确认自己找到了那个味道。 香气是一种记忆。 现在闻到的味道比第一次在天台闻到的味道浓得多，但仍然归属于那一份记忆。 葛晗笑起来，得意洋洋：“很香很好闻对吧？可惜你用不了嘿嘿。” 面前的脸和记忆里天台上的脸重叠，完全不同的表情，却是相同的气味。 蒋漾也笑了。 “是很香。” - 六点多，车子开进停车场。 来的地方是庄茂订的酒楼，虽然是酒楼但是不全是吃饭的地方，有专门楼层提供不同的娱乐活动，包厢内也有相应的娱乐设施。 葛晗从来没来过这里，只觉得很新奇。 蒋漾从电梯的镜像中盯着身旁摇头晃脑的葛晗，也觉得很新奇。 出门前，葛晗临时想起来要化妆，又让蒋漾多等了一会。 从他认识葛晗以来，后者一直都是素面朝天的样子，她本身的唇色就很浅，这是蒋漾第一次看到这么鲜艳的葛晗。 很有生命力的漂亮葛晗。 包厢很大，但是餐桌旁的位置并不多，葛晗大概看了一圈，就看到了电视大屏、麻将桌以及话筒等娱乐设施。 李迎夏在邀请葛晗的时候和她说过，来的人并不多，基本都是她还在江洲的关系要好的大学同学。 已经到场的人有五个，除了庄茂和李迎夏，剩下的两女一男葛晗都不认识，但她们明显都认识蒋漾，喊的都是学长。 李迎夏看到她就赶紧过来，葛晗把礼物递给她，并说了一声“生日快乐”。 其他三个人看到葛晗也很好奇地走过来，李迎夏挨个对着葛晗介绍。 “这是颜芮，我大学室友；这是王佳敏，也是我舍友；这个也是我大学同学，是佳敏的男朋友，叫马不群。” 葛晗化妆的时候又戴上了隐形眼镜，面前三个人能看得很清楚，也庆幸还好只有三个人，不然她真的记不住。 “这是葛晗。”李迎夏对着那三个人介绍，“是学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葛晗笑了笑，面对三人的探究目光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地看向蒋漾。 蒋漾把她从李迎夏手里解救了出来，手虚圈着她的手腕：“她早上公司团建爬山去了，一下山就回家换衣服来参加你生日聚会了，你让她休息会吧。” 李迎夏表情突变，猛猛点头：“葛晗，你先坐着休息会吧，还有人还没到，你要是饿的话桌上有很多东西吃。” 她又拿出手机，给葛晗发送了一个小程序：“你看看你有什么想吃的，这边什么菜系基本都有，你想吃什么下单就行。” 李迎夏今天化了妆，眼线拉长，下至增强，像一只小猫。 小猫对着她眨了眨眼睛：“千万别客气哦，要是需要什么就和学长说，他对这里也很熟。” 葛晗跟着蒋漾坐到沙发上，点开小程序，的确有很多菜品，日式料理也有，意大利菜也有，想吃川菜湘菜粤菜，也都有专门的一栏。 葛晗咬住舌尖，避免自己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点什么，还是把小程序关掉了。 “怎么不点？”蒋漾将她的言行都看在眼中。 第43章 “我看点了挺多的了。” 她倾身，去看桌子上有什么零食可以吃，找到一包坚果，随手撕开，递向蒋漾。 蒋漾没接，葛晗只好自己吃，一边吃一边问：“你经常来这里吗？” 蒋漾抽了两张纸递给她：“偶尔吧，不多不少。” “这里很好玩吗？” “她们挺喜欢这里的。”蒋漾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到麻将桌旁的四个人，“底下还有酒吧，还有蒸桑拿的地方，楼上还有客房。” 真是一应俱全啊。 葛晗嚼着坚果仁，音量变小，也不知道是在问谁：“这正经吗？” 她低下头，认真地把坚果袋凑在眼前看里面到底还剩什么东西，认真得像在做实验。 蒋漾对她的好奇与日俱增，不知道为什么葛晗好像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而他对这样的葛晗也很感兴趣。 他凑到她耳边，发梢的香气闯入他的鼻腔，而他的鼻息也打扰了葛晗。 她捏着坚果袋的手一紧，往后撤了下，拉开了和蒋漾的距离，同时变成了和他面对面的朝向。 蒋漾眼底含笑地看着她，伸出右手，轻轻地虚揽住她。 “你想要什么不正经的？” 第22章 两个人的僵持被猛然推开的大门打断。 葛晗顺势溜走，把吃空了的包装袋丢进垃圾桶，看到蒋漾重新坐好才坐回去。 进来的两个人也都是女生，看起来也和大家很熟稔，看到坐在蒋漾旁边的葛晗时都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李迎夏重现介绍环节：“这是姜岁，这是白书婷，也都是我们学院的。” “这是葛晗，是学长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葛晗微笑了一下，对着她俩从始至终没有松开的手眨了眨眼睛。 顶着一头红色长发的白书婷也对她眨了眨眼睛，笑了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葛晗愣愣地点了点头，反应过来后露出一个略带抱歉的笑容。 李迎夏安排好服务员上菜之后就让她们赶紧过去坐下来。 葛晗在这里只认识李迎夏和蒋漾，自然是坐在她们俩中间。 热菜还没上，只有冷盘和酒水，蒋漾看向葛晗，问她要喝什么。 葛晗有些犹豫，先凑到李迎夏耳边说了点什么，蒋漾看到李迎夏点了点头，葛晗才又过来和蒋漾说话。 “我想喝酒，但是你不是说她酒量很差吗，她说她今晚会喝得很少很少，我们可以随便喝。” 蒋漾转着桌盘的手顿了一下，转头看她。 “你要喝酒？你白天才去爬了山，明天起床肯定全身都疼，你晚上再喝多脑袋得一起疼。” 葛晗不满地和他对视：“我酒量很好的，你别管这么多。” 她用行动印证了自己的话。 这次聚会只有她一个人是新来的，桌上除了蒋漾和李迎夏之外的所有人都举杯敬她。 在公司聚餐的葛晗和在朋友聚会的葛晗完全判若两人。 再多的不适应也在大家对她的笑容和她逐渐摄入的酒精里消散了。 葛晗又坐着喝完一杯，放下杯子后就愣着神不动了。 蒋漾和李迎夏都转头看她，直到她打出一个酒嗝才放下心来。 “葛晗”李迎夏看着她，突然伸手拉住她的手。 蒋漾挑眉，心想李迎夏估计是要劝她少喝点。毕竟还没开始喝的时候她就让蒋漾别管她了，蒋漾从头到尾都找不到机会劝。 “你酒量怎么这么好啊！”李迎夏羡慕地看着她，“你教教我吧！怎么做到的！” 蒋漾： 他放下筷子，伸出右手扶住了葛晗的椅子，把座椅连同葛晗一起往这边拖了点。 “可以了啊。”他盯着葛晗，“喝得够多了，大半箱都是你喝的。你喝啤酒不胀肚子吗？” 葛晗愣愣地点头：“胀。” 说完又打了一个嗝。 桌上的碗碟里没多少菜，葛晗吃的还没喝的多，这样下去胃都要喝坏掉，但是她肚子太胀又吃不下东西。 “你想到沙发上歇会吗？”蒋漾凑到她耳边，看着她因为酒精红透的耳廓，忍住了捏一捏的冲动。 葛晗点头，她的确需要休息一会，把气都放一放。 蒋漾相信她真的没醉，因为她走路也很正常，只是喝得太多看起来有点发懵。 葛晗看着跟在自己身边坐下来的蒋漾，有些意外：“你为什么也坐过来？你吃完了？” “绝对吃的比你多。”蒋漾把她的手机也顺手递过来，“你有电话。” 难怪手表一直在震。葛晗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上林润珠的名字。 她咬了咬嘴唇，没有接，也没有挂掉，就等着这个来电自己结束。 蒋漾坐在旁边吃橘子，没有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但令他意外的是，葛晗却在电话挂断后主动提起来。 “我妈打的。”她轻声说。 葛晗确信自己脑子很清醒，但她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和蒋漾说这些。 在一个自己第一次驻足的地方，室内还有很多自己第一次见到的人。 她没看蒋漾的表情，也不在乎他到底有没有在听，能不能听得清，就自顾自往下说。 “去年过年，我回家陪她。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和人相亲。” 她皱起眉头，直白地表达厌恶：“那个男的我很讨厌，一来就说自己对未来老婆的要求，要生两个小孩，要贤惠懂事会做家务，而且结了婚之后不能工作要待在家里。” 第44章 “我那个时候很想和他大吵一架，但是我忍住了。我就在手机备忘录写了一句话给他看，他没看懂，自己搜索了一下，知道是什么意思之后对着我大骂，骂得很难听。” 她解锁手机，打开备忘录，往下翻着，翻到了那一条还没删掉的文字。 ——我只接受四爱。 蒋漾嚼着橘子的动作一顿，有些没反应过来。 葛晗按灭手机，转头看向他，眼神清亮澄澈，看起来十分清醒。 “我很厉害吧？” “我没和他吵，也没说难听话，这句话还是打在手机上给他看的。无论他回去怎么说都没证据，何况他这种人，肯定没种告诉别人我说的这句话。” 她的笑容变淡，看起来又像是在发呆：“这样谁也不能说我妈，我妈也拿我没办法了。” 蒋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葛晗猛地站起来，抓着手机说自己要去厕所。 他坐在原地不动，心里还想着葛晗刚刚和他说的事。 认识的这段时间以来，这是葛晗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家里的事。 她才大学毕业两年，居然就已经被家里安排过相亲，怎么想都知道她日子不会太好过。 从她刚刚的抵触态度来看，葛晗对结婚生子也没什么兴趣。 她看起来好像对生活没什么追求，也厌烦工作，但是真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门上班，她更不能接受。 人果然是复杂的生物，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更是缠夹不清。 姜岁吃饱喝足，拉着白书婷坐到蒋漾的身边，略为八卦地询问：“学长，你和葛晗是什么关系啊？” 她没等蒋漾开口，看热闹不嫌事大地继续问：“亦晴学姐前几天在群里和我们说她要回来了诶，到时候应该还要过来吃饭，你还会带葛晗过来吗？” 白书婷从背后伸手捂住她的嘴，对着蒋漾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学长，她喝多了。” 嘴被捂着也阻止不了姜岁要嘟囔，白书婷松了手，她总算可以喘口气，继续说：“我就问问嘛，学长又不会生气，而且夏夏也和我们说她认识葛晗是因为学长啊。” “下一次她来不来也不是我说了算的。”蒋漾还在剥橘子皮，“薛亦晴回来肯定是薛亦晴做东，我要是要带葛晗过来得她同意，她要是同意了我还得问问葛晗愿不愿意来。” 话说完，皮也剥完了，他把手往前伸了点：“你们吃吗？” 姜岁还盯着他看，刚想说话又被白书婷一把捂住口鼻，把人带走了。 “不用了学长！” 两个人又回了饭桌，正好碰上从卫生间出来的葛晗。 她甩了甩还湿润的手，目光停留在姜岁和白书婷身上。 姜岁拉下白书婷的手，冲着葛晗招手。 葛晗刚想走过去就被蒋漾喊她的名字给打断。 三个人同时朝沙发那里看过去，蒋漾还坐在那里，手里拿着没吃完的橘子。 白书婷最先有动作，她又伸手捂住了姜岁的脸，冲葛晗笑了笑，示意她赶紧过去。 葛晗摸不着头脑地走了，坐回蒋漾身边。 蒋漾抽了张纸到她手上，然后把剩下半个橘子也塞过去。 “吃点。” 葛晗不想吃，刚刚在厕所里想吐也吐不出来，还好打了几个嗝好点了。 她抬手，胡乱把橘子塞进蒋漾嘴里。 “我想吃面。”她靠在沙发上，像许愿一样自言自语，“我想吃意大利面，奶油蘑菇，但是也想要有肉。” 阿拉丁神灯就坐在旁边，掏出手机给她实现愿望。 “我还想吃巧克力慕斯蛋糕。” 神灯驳回：“李迎夏生日蛋糕还没吃，你现在先别吃这些占肚子的甜品。” “我还想再喝点。” 阿拉丁神灯听不下去第三个愿望，把手机锁屏放到她眼前。 “你脸都红成这样了还喝啊。” 葛晗的口红早就被喝没了，但是因为喝酒喝得太多，整张脸都红彤彤。 蒋漾的语气不再像平常那样，听起来有些急切，葛晗转头看向他。 “我有个弟弟” 蒋漾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她闷热的鼻息就在他的掌中，嘴唇被迫亲吻着他的掌心。 她知道自己很清醒，蒋漾也知道她很清醒。 正是因为她很清醒，所有念头都被酒精放大了。 等她醒来，回想起她和蒋漾坦露的一切关于自己家庭的事，都会成为日后她疏远他的借口。 蒋漾想知道，但不是现在。 “葛晗，你喝得太多了。” 多到给了她勇气。 葛晗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蒋漾轻轻松开了手。 她的确是喝得太多了。 葛晗保持着靠在沙发上的姿势，把身子蜷缩起来，侧身面向蒋漾。 “你不想知道吗？关于我的家庭，我的一切。” 她的勇气用在这里。 “你不是对我很好奇吗？” 她终于如愿看到蒋漾像天崩地裂一样的表情。 “你不是一直在盯着我、在窥探我的生活吗？” 第23章 难以控制的沉默氛围被走过来的李迎夏打破。 她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葛晗，对着蒋漾用口型询问她是不是喝醉了。 蒋漾没回答，李迎夏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拉葛晗。 第45章 葛晗转头看她，眼神清亮，看起来完全没喝醉。 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你还好吗？”李迎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难受吗？要回去吗？” 沙发上的人坐了起来，双手撑在两侧，安静地摇头。 李迎夏更不放心了：“你真没事？我看有人说酒量好的人喝多了也不耍酒疯呢。” 葛晗心里觉得好笑，酒疯她刚刚已经耍完了。 “是要吃蛋糕了吗？”她笑了笑。 很勉强的笑容，李迎夏有些不安，又悄悄看了一眼蒋漾，他脸色也没好看到哪里去。 她不知道这两个人发生了什么，但不想任何一个人不开心，顺势把葛晗拉了起来：“你要是还有肚子的话可以吃一点。” 她揽着葛晗的肩膀往餐桌走，回身冲着蒋漾招了招手。 两个人的椅子还维持着走之前的距离，靠得很近。 葛晗在坐下来之后没多久就感受到蒋漾坐到她的身侧。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覆水难收，葛晗也并不后悔。 总有这么一天，尽管这一天来得比她想象的还要早。 她没力气挪椅子，泰然自若地坐着，视线跟着李迎夏切蛋糕的动作移动。 第一块蛋糕，她给了葛晗。 葛晗道了谢，拿过叉子就开始吃。 她今晚没吃多少东西，酒倒是喝了很多，胃里翻山倒海着还要往里塞奶油。 她死死咬住嘴唇，忍住了反酸的感受。 李迎夏还在分蛋糕，没注意到她的不适。 蒋漾靠在椅子上，也只能看到她的后脑勺。 手机振动，是庄茂发来的消息。 蒋漾抬眼看向了不远处的人，庄茂朝他手机努了努嘴。 蒋漾看完了消息，一把拉过葛晗站了起来，扣着她的手腕往卫生间走。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葛晗，也吓到了餐桌上的其他人。 庄茂看了一眼锁上的卫生间门，打着圆场：“没什么事，别管她们。” 卫生间里，葛晗错愕地看着他：“你喝多了？” “没你多。”蒋漾不客气地说，“谁逼你吃蛋糕了？这么难受还吃？” 她难受的样子李迎夏没看到，蒋漾看不到，但是坐在对面的庄茂看得清清楚楚。 葛晗厌烦于这样的对话，她把马桶盖上，一屁股坐下来。 “李迎夏过生日，第一块蛋糕切给我，我吃两口怎么了。”她瞪着蒋漾，“这你也管？” 蒋漾当然要管。 他靠在墙上，双手环抱着胸。 “还想吐吗？还想吐的话现在吐吧。” 当然想吐。葛晗只是一直强撑着没事而已。 她勉强地点着头，指了指门，示意他出去。 蒋漾挑起一边眉毛，纹丝不动，脸上写着“我就站在这里了怎么着”。 葛晗实在难受，站起来翻开马桶盖和坐垫，对着马桶呕起来。 她现在庆幸自己吃得少喝得多，吐出来的基本都是水。 蹲在马桶旁边吐了半天，呕得她眼泪鼻涕一起流，刚把马桶盖盖下冲水，眼前就出现一瓶水和几张纸。 不知道蒋漾是什么时候出去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接过纸，把脸乱擦一通，粉底都被她擦掉不少。 “漱个口吧。”他拧开瓶盖递给她，“你刚刚想吃的面送来了。” 葛晗愣了三秒钟，吐掉了嘴里的水之后才说：“可是我现在不想吃了。” “没事。”蒋漾看着她，“不想吃就不吃了。” 她手撑在洗手台上，看向镜子中的蒋漾。 他还维持着手抱胸的姿势，也看向镜子里的她。 闹了这么一出，刚刚在沙发上的对话可以一笔带过了。 葛晗垂下眼睛，手捏着水瓶，在思索怎么开口。 “对不起。” 掷地有声的三个字让葛晗抬起头来，惊讶地回头。 蒋漾把手放下，俯身凑近她。 葛晗身上酒味浓郁，盖过了他最喜欢的护发精油的香味，但他毫不排斥。 “你说的是对的，对不起。” 葛晗有勇气在酒精的催化下讲出破坏二人关系的话语，却不知道要怎么对他的道歉有正确的回应。 她应该说没关系吗？她真的觉得没关系吗？ 但是如果真的有关系，她又怎么能一忍再忍，忍到现在呢？ “很多时候不是我有意识地要去揣测你，”他还直视着她的眼睛，“但是你说对了，我的确很想了解你。” 葛晗忍了又忍，最终还是避开了眼神接触，咽下了一些不该问的话。 “我们出去吧。”她往后退了一步，“在这里面待好久了。” 她没回应他的道歉，绕过他推开了门。 出来之后所有人都朝她看来，李迎夏担心地开口：“你没事吧葛晗？学长刚刚出来说你在里面吐了。” “没事啦。”她坐回位置上，抱歉地笑了下，“不好意思啊夏夏。” 明明是她的生日。 李迎夏毫不介意，何况葛晗和蒋漾也没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任何异样，她摇头。 “没事的，你晚上要回家吗还是在这里睡？全场就我一个人没喝酒。” 来给寿星过生日，结果只有寿星没喝酒。 “我可以开车送你和学长回去，其他人还打算待在这里玩。” 第46章 葛晗看了眼时间，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你们继续玩吧。” 她拉住了李迎夏的手，再次道歉：“对不起啊夏夏。” 李迎夏笑了：“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啊？谢谢你今天来给我过生日，礼物我也很喜欢。” 礼物是葛晗挑的一款香水，名字叫尼罗河花园，很夏日风情的一款香水，很配她的名字。 她拎着包站起来，转身就撞上刚拉开椅子的蒋漾。 “我送你。”他抓起放在桌上的车钥匙。 “你喝酒了怎么送？”她皱起眉头，眼睛不知道是因为刚刚吐得还是因为今天隐形眼镜戴了好久，看起来红红的。 蒋漾没看她，朝李迎夏和庄茂示意了一下，转身就往外走：“叫代驾。” 他走到包厢门口，其他人也转头和他挥手说学长拜拜。 葛晗无奈，跟着往外走，却在路过姜岁和白书婷位置的时候被姜岁拉住了手。 姜岁跪在椅子上，越过椅背凑到她耳边说话。 说完后她放下手，对着葛晗甜甜地笑：“葛晗，下次见。” 葛晗扯了下嘴角作为回应，朝着蒋漾走过去。 电梯里仍然只有她们两个人，但是氛围和来时的大不相同。 她安安静静地低着头，盯着鞋尖。 蒋漾找好了代驾，看向镜像里的葛晗。 他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电梯抵达地下车库，葛晗率先抬脚走了出去。 她根本不记得蒋漾的车停在哪里，走的完全是反方向，手腕又被蒋漾拉住。 “这边。” 他没松手，她就走在他后面，眼睛盯着他的手看。 很漂亮的手，葛晗觉得蒋漾身上就没有不好看的地方，这双手打方向盘的时候就经常吸引她的目光，骨节分明，修长细腻。 走到车边，他终于松开手，代驾还没来，两个人都站着等待。 蒋漾按下车钥匙，打开副驾驶的门，从储物箱里又掏了两颗糖，拿出来递给葛晗。 一成不变的哄人方法。 葛晗没接。 一成不变的赌气样子。 蒋漾收回手，把糖拆了往自己嘴里塞：“一会要不要吃点别的东西？” 他知道她吐完肚子肯定是空的，刚刚说不想吃奶油蘑菇意面纯粹是因为她那个时候对奶油味道恶心。 葛晗摇头，频繁地眨着眼睛。隐形眼镜戴久了她眼睛有点不舒服。 代驾骑着小代驾电动车靠近，蒋漾开了后备箱，随后打开了后座的车门。 “坐后面。”他挡住了葛晗要开副驾驶门的动作。 她没多说什么就坐进去了，蒋漾跟在她身后，关上了门。 好像又回到第一次坐他车的时候，同样的车，同样的后座，同样的夜晚。 她又开了点窗户，眯起眼睛吹着风。 葛晗现在又觉得自己不是树了，树都是宽广的，而她是小心眼的、坏脾气的、小肚鸡肠的。 风吹得眼睛愈发不舒服，葛晗关上了窗户，转头看向身边的人。 蒋漾始终关注着她的动作，和她对上眼神。 她无意识地频繁眨眼，惹得蒋漾凑近，查看她的眼睛。 小心眼的、坏脾气的、小肚鸡肠的葛晗泄了气。 “没关系。” 蒋漾“嗯？”了一声，好像是没听清，又靠近她一点。 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只是做了一个口型，根本没发出声音。 “没关系。”她说。 他对她道歉两次，葛晗也回应了两句没关系。 蒋漾的脸近在咫尺，她在他的瞳孔中甚至能看见清晰的自己。 “以后你可以直接问我。”她说，“我都愿意回答的。” 对于她喜欢的、厌恶的、无感的，只要蒋漾询问，她都能不厌其烦地回答。 她真的讨厌他的注视吗？应该不是。 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应对而已。 他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越来越了解她，那他是会更抗拒葛晗，还是会爱上葛晗呢？ 两个结论她都无法接受，她需要可视的情况。 她的口红和下半张脸的粉底都被蹭得七七八八的了，因为喝了太多酒又吐光了导致她嘴唇变得很干，干到蒋漾能看到她嘴巴上的起皮。 察觉到蒋漾目光的转移，葛晗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因为一个急刹靠到葛晗身上。 代驾小哥抱歉的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啊，突然有人穿红灯，你们没事吧？” 蒋漾今天两次接触到葛晗的嘴唇。 一次是在沙发上捂住她的脸。 一次是现在，她的嘴唇贴在他的右脸颊。 葛晗愣住了，在这个瞬间想起自己第一次坐车，蒋漾和她说的话。 后座的安全带果然很有必要。 作者有话要说： 第24章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今天不仅直接挑明了这件事，还亲到了他的脸啊？” 不顾脸上还敷着面膜，尚悦的表情极其夸张。 葛晗对着小锅里的泡面咽了咽口水，回过神来反驳：“什么叫亲到他的脸啊？只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下而已啊。” “都是代驾的错。”她说完又觉得不对，“都是那个闯红灯的人的错。” 尚悦用筷子搅了搅面，自顾自地说：“都这样了你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啊。” 第47章 葛晗回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手摘隐形眼镜，现在终于能肆无忌惮地揉眼睛。 “都说了不小心不小心，为什么不能继续做朋友？”她揉得太用力，睫毛都揉下来两根，“嘴巴碰到脸就要他对我以身相许不成？” 尚悦和她认识的时间已经占据了彼此生命的一半时长，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葛晗。 “你不喜欢他？”尚悦把火关小，转头看她。 上一次尚悦问她的时候，她还能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虽然也不知道那次她有没有在撒谎。 葛晗转身，丢下一句“我先去卸个妆”就溜之大吉。 五分钟后她从洗手间里出来，尚悦已经把泡面端在桌上了，就等着她来吃。 “吃慢点。”尚悦抽了两张纸递过来，“又没人和你抢。” 葛晗始终没有抬头，就这样埋着头暴风吸入。 眼看葛晗喝完汤并且咽了下去，尚悦才放心开口。 “你喜欢他。” 很笃定的肯定句。 吃饱喝足，葛晗肩膀放松，呼出一口气。 “喜欢能怎样，不喜欢又能怎样？” 尚悦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 “我们，”她改口，“我和蒋漾，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葛晗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脾气和性格，也对蒋漾有一定的认知。 就算在一起，又能改变什么。 她已经在心里和蒋漾斗争过很多次了，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是她自己点破了蒋漾对她的窥探，也是她接受了他的道歉，并承诺有什么事都愿意告诉他。 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所有。 “我喜欢他，但或许他不喜欢我。” “也有可能他喜欢我，只是我还没发现。” “但不管是什么情况，我和蒋漾只会是，也只能一直当朋友。” 爱情给人脆弱的资格，她还没有做好在蒋漾面前毫无保留展示自己脆弱的准备。 她们可以一直做朋友，一直假装一切都没变。 原生家庭让葛晗内心始终有抹不去的伤痕，工作带给她远超过工作日八小时的多重伤害，如果还要再多一个恋爱。 她没办法承受恋爱带来的连锁反应，没办法接受自己如果被蒋漾爱着会变成什么样子，没办法想象如果哪一天她们在一起了又分开了，她能不能平静地对待。 “你也想太远了。”尚悦叹气，“你讨厌你上司、讨厌你的工作不就是因为你总是想很多吗？你上司都还没找你你就能自己吓自己，为什么老是预设坏结果？” “而且说不定在蒋漾那里，一切都不一样。”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那我就是这样嘛，能怎么办？而且他也没和我说过他喜欢我啊。” “如果他说他喜欢你呢？你会愿意和他在一起吗？”尚悦步步紧逼，“你会吗？” 葛晗笑不出来了。 “我觉得你和他在一起挺好的啊。”尚悦揭下面膜，“他住得近，又天天接送你，你们可以经常待在一起，而且感觉他脾气性格都挺好的，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和他说。起码恋爱可以给你带来一些轻松和愉快吧。” “我现在也和他经常见面啊，现在也挺轻松和愉快的啊。”葛晗脑子转得快，嘴巴也不饶人，“如果恋爱了就要承担分手的风险，那不是很得不偿失吗？” “你为什么觉得你们在一起了之后一定会分手啊？”尚悦凑近她，十分好奇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和你说他没有前女友那就是没谈过恋爱，如果没有骗你的话起码能说明他对恋爱的态度没那么随便吧。” 葛晗嘴巴不饶人，尚悦作为记者更不会输给她，她不想继续说了，端起碗就走进厨房。 尚悦像跟屁虫一样跟进来，还在说：“我觉得他也喜欢你呢。” “你怎么觉得的？”葛晗打开水龙头，等着水变热。 “我猜的。”她大言不惭，“这样吧，如果今年冬天江洲下雪，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 “哦。”葛晗认真洗碗，“然后呢？” 有什么然后。尚悦觉得她就是在嘴硬。 她叹气：“我只是觉得，既然你喜欢他，那你们在一起的话会让你很开心的。” 葛晗没有强大的内心，她自己也承认，她希望有人能来分担她的情绪。 她关了水龙头，把碗放上沥水架，擦完手之后就往外走。 “葛晗，”尚悦拉住她的手，“我的意思不是希望蒋漾来拯救你或者怎么样，我只是觉得你和他在一起明显很开心。” 她只是希望葛晗开心，再开心一点。 蒋漾是葛晗生活里的一个意外，她希望葛晗能利用好这个意外。 葛晗终于笑了：“我知道啦。” “那我们就等等看吧，看看今年江洲会不会下雪。” 没有见过雪的葛晗始终相信雪的浪漫寓意。 如果爱真的是天时地利的迷信，那葛晗愿意付出自己的那一份“人和”。 - 周六睡醒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葛晗庆幸自己头不疼，除了肚子特别特别饿之外也没有别的身体上的不适。 手机上消息不少，其中也包含来自蒋漾的。 房间里太冷了，只有睡了一晚上的被窝暖和一点。葛晗把手机抓在手里，全身都缩在被窝里看消息。 蒋漾问她还要不要去遛狗，今天蒋鸢也来了，一直问她会不会来。 第48章 是早上十点发来的消息，已经是四个小时之前了。 葛晗打字回复：我才睡醒，刚看到消息。 想了想还是继续回复：晚上遛狗的话我可以去。 那边回了语音过来，点开就是蒋鸢活力满满的少女音。 “姐姐！晚上你来家里吃饭吧？我哥今晚做好吃的。” 葛晗没有马上回复，做了一会心理准备之后火速起床，套上了家居服外套，走到尚悦房间里看到了同样窝在床上的尚悦。 “你终于醒了啊？”尚悦暂停电视剧，“午饭呢？” 葛晗踢掉拖鞋，把脚伸进她被窝里：“随便吃点面包就行了。” 她抓了抓乱成一团的头发：“晚上我去蒋漾家里吃饭。” “去呗。”尚悦把暖水袋挪到她脚下，“多吃点。” 葛晗点头，给蒋鸢发的语音回了一个“好”，放下手机后却还是不动。 “怎么了？”尚悦看向她。 昨晚那个意外的亲吻之后，剩余的车程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过话。 是晚上葛晗到家之后发了一句“我到家了”过去，蒋漾隔了半天才回了一个“刚刚对不起”。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只是一个意外。 但她也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喜欢蒋漾。 葛晗摇了摇头，把暖水袋挪回尚悦身边，下床去洗漱了。 晚上五点多，她又把自己包成熊一样去了蒋漾家里。 按响门铃之后是围着围裙的蒋漾来开门。 他穿着毛衣，袖子拉到小臂，开了门之后给她拿拖鞋。 是很平常的举动，但是站着的葛晗心有波澜，拿拖鞋的蒋漾也动作僵硬。 “谢谢。” 踩上拖鞋的葛晗还站在原地，和蒋漾大眼瞪小眼。 他一只手揣在围裙口袋里，有些犹豫地问：“你要不要录个指纹？” 葛晗惊讶地抬头看着他：“为什么？” “这样你过来的话就能自己进来。”蒋漾解释，“比较方便一点。” “方便什么？方便我偷东西啊？”葛晗无语。 蒋漾笑起来：“家里有你想偷的东西吗？” 阿门阿前葡萄树听到动静已经跑出来了，围着葛晗转圈和嚎叫。 葛晗随手指了指阿门：“想偷它。” 蒋漾顺手就把阿门抱了起来，放到葛晗怀里：“那你偷走吧。” 葛晗语塞，在小狗的簇拥之下往里面走。 蒋鸢瘫在沙发上玩ipad，看到葛晗过来很兴奋地坐起来：“姐姐！好久不见！” 葛晗笑着打了招呼，抱着阿门坐到了她身边。 蒋鸢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见到葛晗了，好不容易见一次她拉着葛晗的手把学校里发生的各种事都倒了出来。 葛晗认真地听着，偶尔给予建议，偶尔给讲得口干舌燥的小女孩递上水杯。 “还有一件事” “吃饭了。” 兄妹俩的声音同时响起，葛晗下意识地朝餐厅看去，随后又意识到刚刚蒋鸢也开口了。 她又转头盯着蒋鸢：“怎么了？” 蒋鸢摇摇头，跑向卫生间。 蒋漾还在厨房里给她们盛饭，葛晗若有所思地往厨房走，靠在门边，眼神放空。 “怎么了？”蒋漾一边脱围裙一边问。 葛晗刚想开口问问他蒋鸢的事，但是一想到蒋鸢连自己都没说，指不定也不方便告诉蒋漾，这样冒然询问不太好。 她还没想好怎么说，正巧蒋鸢跟只小蝴蝶一样进了厨房，端起碗又飞了出去。 葛晗数着筷子，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她把筷子和调羹抓在手里，一转身又撞上蒋漾。 “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她捂住自己额头，不满地控诉。 蒋漾俯身，凑近看了看她的额头。 两人的距离又被拉近，近到能重现昨天晚上车后座的情景。 从进门开始就强装的镇定终于快要殆尽，葛晗垂下眼睛，抓着餐具的手又紧了紧。 他抬手，把餐具从葛晗手里解救出来，看了眼葛晗空空的手心。 于是蒋漾把空着的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拳心向上，像盖章一样盖在了葛晗的手掌心。 面前的女生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有一份东西要给你，不过不在家里，所以先盖章。” 话音落，但谁都没有收回手。 第25章 三个人各怀心事地吃完了这顿饭，也幸好是三个人，吃完饭的收拾工作和遛狗前的准备工作可以同时进行。 等到三个人都收拾好了，蒋鸢把牵引绳一人一根分好，三人三狗就这样出发了。 周六的夜晚哪里人都多，宠物公园也不例外。 阿门阿前的牵引绳已经被解开了，两只小狗都没跑远，就跟在葛晗身边。 她蹲下，左右手又忙活着摸了一会，却听到一个陌生的女声。 “不好意思” 葛晗抬起头来，看到面前的两个女生，疑惑地指了指自己：“在和我说话吗？” 两个女生点头，指了指一旁的蒋漾：“上次我们看到你们遛狗了，他说你是狗主人。” 蒋漾手里还拉着葡萄树，离几个人有一点距离，听到这句话他对着葛晗笑了。 蒋鸢在一旁懵懵地听着，但也没有发出任何疑问。 葛晗不知道要怎么应对，只好应下来：“对，你们想和它们玩吗？” 第49章 以防万一，葛晗又把牵引绳扣上了，抓着两根绳子站了起来，看着两个女生和小狗的互动。 “他是你男朋友对吧？”其中一个女生突然开口，“那天我们不知道，还想要他的联系方式，你别介意啊。” 葛晗噎住，回头去看蒋漾，后者纹丝不动地站着，也没有要过来解围的意思，反而有种看好戏的意味。 她回过头，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是。” 两个女生都愣住，其中一个“啊？”了一声。 喜欢蒋漾又怎样，葛晗才不是喜欢一个人就要全心全意顺着对方的人。 何况并不知道对方是否喜欢自己。 “他不是我男朋友。”葛晗沉声，“所以没关系，我不介意。” 这句话让场面静默，只有不知情的小狗们还在摇尾巴。 两个女生讪讪地笑了下，找了个借口就走掉了，留下三人三狗。 蒋鸢的半张脸缩在自己的围巾里，大眼睛转来转去，最后还是出来打破这个僵局。 她拿过葛晗手里的牵引绳，把它放到蒋漾手里。 “哥，我有点事要和葛晗姐说，这三只你先遛着吧。” 她回身，拉过葛晗的手臂就往外走。 葛晗任由她拽着自己，从始至终也没转头看过蒋漾一眼。 等走出去一段距离，葛晗才意识到自己又在暗暗发脾气。 蒋漾只是开了一个玩笑而已，她甚至都不知道蒋漾到底是不是那样和两个女生说的，而她又在生什么气呢？ 气蒋漾和她讲那样暧昧的话吗？那未免这个气也生得太迟了。 还是因为蒋漾刚刚没有替她解围呢？但解围他又能说什么呢，否认和承认让葛晗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葛晗只想叹气，她都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好好和喜欢的人相处，更谈何恋爱一事。 纷乱的思绪被蒋鸢的声音给打断，葛晗又想起来在家里的时候初中生欲言又止的样子。 “姐，你最近有空吗？”蒋鸢看着她。 “最近？”葛晗回想了一会，“最近还可以吧，怎么了吗？” 蒋鸢没忍住叹了口气，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这让葛晗越来越好奇：“什么事啊？你哥知道吗？” 小女孩摇头。 “考试吗？”葛晗猜测，“没考好？还是要开家长会？” 继续摇头。 她继续问：“你和同学闹矛盾了？有人在学校欺负你吗？” “不是。”她闷闷的声音从围巾里传出。 “你要是实在不想说，我也可以不问。”葛晗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她，“不过你问我最近忙不忙，应该是件不小的事吧，老师要你家长去学校吗？” “你猜得比我哥还准。”蒋鸢随口吐槽，“还好你们没有真的谈恋爱。” 话音刚落，两个人都愣住了，葛晗快速地眨了几下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 蒋鸢马上伸手拉着她：“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谈吧，我觉得你们谈恋爱很好！” 葛晗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看到蒋鸢伸手往自己脑门上拍：“啊——我在说什么啊。” 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解释，葛晗脑子一转，突然明白是什么事了，换成她拉住蒋鸢的手，看向她的眼睛：“你在学校谈恋爱了吗？” 初中生在学校总共就接触那么些人做那么些事，简直不要太好猜。 蒋鸢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摇到脑袋都晕了，被葛晗左右手捂着耳朵暂停了。 “你和我说吧。”葛晗看着她，“如果需要家长去学校，无论什么时候，你找我我都过去。”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 葛晗放下手，十分诚恳地、饱含真诚地开口。 “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 蒋鸢眼睛一眨不眨，黑瞳仁里照着葛晗的脸。 “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哥吗？” 葛晗挽着她的臂弯，像跟好朋友散步一样继续并肩向前走。 “可以这么说，毕竟如果没有你哥我也不会认识你。” 她很诚实：“但是这些都是小事。” 葛晗回想起自己的12岁，家里诞生了新生命，而她成为边缘人，在学校的时候她只有尚悦一个朋友，很讨厌上课，更讨厌放学回家面对那其乐融融的一家三口。 只是12年之后还会有12年，葛晗对于陈年旧事还难以释怀，但是她还是好好地长大了。 “无论什么事，都能好好解决的。”她看向身旁比自己还高几公分的女孩，仿佛能透过她的瞳孔回到12年前。 如果有人也这么和她说过就好了。 - 两个人走了一圈回到了宠物公园，蒋鸢眼尖地看到蒋漾一个人坐在凳子上玩着手机。 近视眼还跟在旁边，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停了下来。 葛晗承诺会帮蒋鸢，蒋鸢当然也要帮她。 只要没有眼瞎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有点问题。 蒋鸢从兜里掏出糖，柠檬味的，放到葛晗手里。 兄妹俩到底是怎么养成的这种习惯？兜里怎么永远有东西吃？ 葛晗一脸懵地收下了。 “我哥把白桃的都拿走了，就剩其他几个味道的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看葛晗的脸色：“蒋漾没谈过恋爱，但是他绝对是个好人。” 第50章 葛晗对她直呼亲哥大名这件事没做反映，低头拆了糖丢进嘴里。 “是吗？”柠檬味的糖在嘴里和她的牙碰在一起发出声音。 蒋鸢看到不远处椅子上的男人已经看到她们并且朝着她们走过来了。 她不自觉地压低声音：“是啊，你相信我，我哥绝对喜欢你。” 尚悦说，蒋鸢说，就算是葛晗自己和自己说，她也不会当真。 除非蒋漾自己亲口告诉她，他喜欢她。 葛晗脸色不变地吃着糖：“你少操心这些吧大小姐。” 大小姐瘪了瘪嘴，看向在她们身边站定的蒋漾，随手挥了两拳砸到亲哥身上。 “聊完了？”蒋漾握住她的拳头，“什么事不能和我说吗？” “你搞什么？”蒋鸢收回手，狐疑地看着他，“你哪有那么关心我？” 他举起手里的三根牵引绳：“大小姐，你养的三只狗现在都是谁在照顾。” 蒋鸢跳脚：“你自己说要养的！” 她又一拳捶在蒋漾胳膊上，往葛晗那里瞥了一眼，凑近他压低声音：“用我的狗做借口约葛晗姐出来遛狗，你太可恶了！” 话题主人公就站在旁边，双手插着口袋看着兄妹俩在说悄悄话。 蒋漾没理她，转头看向葛晗：“要回去吗？” 看到葛晗点头，蒋漾就把手上的一根牵引绳给了蒋鸢，拉着妹妹一起去抓狗。 不止一次这样的瞬间，葛晗认为她们更适合做朋友。 刚刚的事就这样胡乱翻篇，很符合她和蒋漾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 她收回目光，胡乱转着身，又在不经意之间看到刚刚的两个女生。她们也注意到了葛晗，两个人都挤出友好的笑容就当打了招呼。 如果她承认呢？ 葛晗极轻地笑了下，脑中胡思乱想着。 如果她刚刚承认了，蒋漾一定不会反驳，只是那就约等于把她喜欢他这件事摊开说了。 她不是不敢，而是不能这么做。因为她已经输了太多太多次了。 就算要在一起，她也要做最后关头才松口的赢家。 葛晗不需要因为蒋漾是否喜欢她而来回摇摆。 她要的是蒋漾的失态。 第26章 新的周一，高宜冉带着两杯咖啡姗姗来迟，她赶紧打开电脑，把围巾和包都放下，拿起咖啡朝葛晗的工位走去。 葛晗今天戴了个白色毛线帽，顶部还有一个小球。 高宜冉走过去，顺手揪住了这个小球，放下咖啡。 “谢谢冉冉。”葛晗对着她笑了下，收回了玩着摆件的手。 高宜冉这才发现葛晗桌上出现了一个新的摆件。 葛晗并不是喜欢装饰工位的人，桌上的东西很少，看起来一副随时要跑路的样子。 “放青松？”高宜冉念着摆件上的字，“好有意思啊，你什么时候买的？” 葛晗对着杯盖口无用地吹了吹，回答：“不是我买的。”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葛晗坐在车上打上了卡，刚要解开安全带下车就被蒋漾拉住。 她用眼神询问有什么事。 蒋漾手伸到后座，拿过一个盒子，递给葛晗。 盒子外包装就能看出来是什么东西，葛晗瞪大眼睛，十分意外：“为什么给我送这个？” 放青松，放轻松。 他可以不窥探她的工作，她也可以不倾诉她的烦恼，但蒋漾希望她放轻松。 这个礼物已经买了有一阵子了，从那个雨天他送葛晗去甲方园区开会开始他就有这个念头。 后来在沈筱圆的工位上看到她桌面摆着这个东西，向她要来了链接。 沈筱圆是很称职的助理，那个时候也不免有点私人疑问：“老板，你这个是送给谁的啊？不会是送给他的吧。” 他看到沈筱圆朝着庄茂的办公室小幅度翻了个白眼。 蒋漾笑起来：“保密。”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错过了好几个合适的送礼时机，而且这个东西他觉得放在工位最合适，所以还是等他接她上班的时候给最合适。 副驾驶上的人还是很惊讶，对着盒子翻来覆去地看，总觉得蒋漾送这个很违和。 “我觉得你会喜欢。”蒋漾看着她。 “谢谢。” 对于不太贵重且有特殊含义的礼物，葛晗接受得没有负担。 到了工位后，她很快就把盒子拆了，把东西给组装好摆在工位上。 真要论实用性，葛晗觉得它根本毫无用处。 谁坐在工位上工作的时候能放轻松的，反正她只想杀人，神来杀神，佛来杀佛。 但它毕竟是蒋漾送的礼物。 他大概一直记得葛晗对于他这个不用坐班的人的怨念。 想到这里，葛晗放下咖啡杯，拿起手机对着它拍了张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配文：^^ 三分钟后，她看到了来自蒋漾的点赞通知以及一个和配文相同的回复。 ^^ - 周二，葛晗在工位上安分守己地工作，虽然是改十分钟文案就刷半小时网页，但还好修改的东西不多，她备份之后就发给了杨韵，看了一眼时间，才不到四点。 她拿起水杯去倒了满满一杯水，准备一边看剧一边慢慢喝，电脑的消息通知和手机上的同步响起来。 是蒋鸢的微信电话。 第51章 葛晗抓着手机快步走出办公室，走到最近的楼梯间里接电话。 “怎么了？” 蒋鸢没有哭，只是声线有些颤抖：“葛晗姐，你现在有空吗？可不可以来我学校一趟？” “对不起葛晗姐” 蒋鸢的道歉被葛晗打断，她庆幸没听到蒋鸢的哭声，马上应下来：“当然可以，我现在就过去。” “不过我会跟你哥一起过去。”葛晗给她打预防针，“他是你亲哥。” 那头沉默了一会，不过还是很快答应：“好。” 葛晗挂了电话就给蒋漾发消息，说她会在车旁边等他，然后回了工位关上电脑，抓起包去了杨韵办公室说有急事要先走。 电话挂断后不过五分钟，葛晗就到了地下车库。 蒋漾还没下来，她站在车边，想着要怎么和他解释就听到车解锁的声音。 她打开车门坐进去，手刚够到安全带就听到蒋漾的声音。 “蒋鸢给你打电话了对吧？” 葛晗扣上安全带：“对。” 蒋漾主动解释：“我妈刚刚也给我打电话了，班主任联系她了，不过她出差了不在江洲，让我去趟学校。” 葛晗点点头，看着时间，有点着急。 明明是工作日下午，却一路红灯。 第三个红灯，蒋漾踩下刹车，食指在方向盘上点了两下，道：“蒋鸢不是我同父同母的妹妹。” 一枚炸弹就这样毫无预警地丢下，葛晗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嘴巴不自觉地张大。 “我妈和她前夫在我小的时候就离婚了。”蒋漾说，“初二那年她抱着蒋鸢回家我才知道她又怀孕了。” 听起来像是什么豪门秘史。葛晗眨了眨眼睛，实在不知道应该要作何反应。 “我没见过蒋鸢的生父，蒋鸢也没见过她自己的生父，不过她从来没问过。其实我也不知道她知不知道我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妹这件事。” 葛晗找回点理智，终于能接话：“这不重要啊，起码你们关系很好。” “有妹妹真好。”她下意识地感叹。 蒋漾转头看了一眼低着头的葛晗，后者察觉到他的视线也抬头看向他。 “你现在也有妹妹了。”蒋漾说。 - 两个人紧赶慢赶终于赶到蒋鸢学校，在门口保安处又被拦了一会，进学校后找初中部又找了一会，好不容易找到了又要爬楼去办公室。 “这个学校为什么会这么大” 葛晗气喘吁吁地跟在蒋漾身后。 又上了一层，总算是到了办公室，蒋漾在推门进去之前先停了一会，等着葛晗顺口气。 她拍了拍胸脯，示意自己没事，伸手推开门。 办公室里的人瞬间都朝她们看来。 葛晗第一时间走向蒋鸢，小女孩穿着校服，头发散着，看到她来了马上上前拉住她的手。 坐在位置上的中年男性开了口：“我叫李通，是蒋鸢的班主任。你们是蒋鸢的家长吗？我联系的是她妈妈。” 蒋漾站到葛晗身侧，道：“我妈出差了，我是蒋鸢哥哥。” 李通又看向葛晗，后者和兄妹俩各对视一眼：“我是她姐，发生什么事了？” 李通摇摇头，把一旁站着的一个男生拉了过来：“你们看看，蒋鸢把人家给打的。” 男生嘴角破了，一边脸还有点肿，不过也都不算太明显。 葛晗观察了一阵，眼神从另一个站着的女生身上扫过去，没理他们，只看向蒋鸢：“怎么了？” 蒋鸢已经把散着的头发重新扎起来了，她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皱巴巴的纸：“不知道这个是哪来的，上面的内容是说我喜欢周晖。我根本不喜欢他，反而是他老是成天给我发消息骚扰我。” 她把纸又皱成团，紧紧捏在手里：“蔡婷婷拿到这张纸就拿去贴在公告栏上，这根本就不是我的字！但是她们一直说是我写的，周晖还跟着颠倒黑白，我就动手了。” 葛晗想到上周末屡次欲言又止的蒋鸢，她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男生感到困扰。 最终权衡之下她还是觉得这只是她和同学之间的事，没必要让大人来解决，却没想到事情进一步发酵了。 她拿过蒋鸢手上的纸，重新摊开，走到那个女生面前，轻声询问：“同学，你为什么会一口咬定这是蒋鸢写的呢？” “因为里面写的一些事情就是蒋鸢和周晖两个人才知道的啊。”她狡辩着。 葛晗笑了：“你怎么知道只有她们俩才知道呢？你为什么这么确定？” 蔡婷婷的脸色一白，支支吾吾着没继续说了。 葛晗转头看向周晖，嘴巴还没张开就被李通打断了。 “要我看，这个事呢，双方道个歉就算了。” 葛晗一滞，刚想继续输出就被蒋漾扣住了手腕往身后拉。 他没看她，直视着班主任：“蒋鸢出手打人是她的不对，要她道歉可以。不过——” 他看了那两个学生一眼：“他们要先道歉。” 蒋漾个子高，又冷着一张脸，蔡婷婷和周晖想说话又在他的眼神下不敢再说什么。 李通的立场通过他的话展示得一览无余：“双方的确都有错，但是蒋鸢也不能动手打人啊，她一个女生怎么可以就这样直接动手呢？” “女生为什么不能动手？”葛晗上前一步，“如果蒋鸢是个男生你还会这样抓着她不放吗？如果不是她动手打人了你以为我们能接受你对双方各打五十大板吗？” 第52章 “而且她们的家长呢？为什么只请了蒋鸢一个人的家长？”葛晗追问。 李通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又退了一步：“她们两位的家长都没空赶过来，我在电话里说过了她们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不过要求蒋鸢道歉，需要有手写检讨。” “可以写检讨。”蒋漾说，“让他们俩也写并且在周一晨会的时候念出来。”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蒋鸢开口，她指着蔡婷婷对着班主任说：“老师，蔡婷婷可以不用上去念，但是周晖要。” 蔡婷婷愣了一会，很快反应过来，见风使舵：“老师，那封信是周晖找人写的，他让我贴上去的。” 主犯从犯浮出水面，李通想保他也架不住势单力薄，只能松口。 他又交代了几句就让三个人回去上课，蒋鸢看向葛晗和蒋漾，她们俩马上接收到她想请假的讯息。 葛晗带着蒋鸢先出了办公室，蒋漾还在里面帮她请假。 蔡婷婷和周晖也走了出来，女生有些扭捏地看着蒋鸢，最后先开口：“对不起啊蒋鸢。” 蒋鸢和她之前关系也算不上有多亲密，她不是主使但毕竟是个帮凶，蒋鸢没回应她的道歉。 周晖站在一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走了。 蒋鸢给他留下的伤过不了几天就会好，但是伪造的信留下的流言蜚语却会持续更长的时间。 葛晗没理蔡婷婷，把蒋鸢拉到一边，检查她身上有没有受伤。 “姐姐我没事啦。”蒋鸢拉住她的手，“我单方面打的他。” 葛晗叹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最后只说了一句：“小心点啊。” 蒋漾从办公室里出来就听到了这一句话，他走近，看见妹妹眼睛里酝起的泪。 “葛晗姐，你上班我还给你打电话” 被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她没哭，给葛晗打电话的时候她没哭，连看到姐姐哥哥来了她也忍着没哭。 听到葛晗叮嘱她小心一点她的泪水就成串地掉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事的。”葛晗笑了，“我都说了无论什么时间你都可以找我。” “你也是我的妹妹呀。”她说完这句话，和蒋漾一起静静地等她自己平复情绪。 小女孩的哭声逐渐弱下来，时不时抽泣着。 葛晗从包里掏出纸巾帮她擦眼泪，蒋漾出声：“回班里去拿你的书包吧，我们带你去玩。” 蒋鸢接过给科任老师的假条，往班级的方向走。 葛晗松了口气：“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她被人打了。” 刚刚葛晗为了蒋鸢舌战群儒的样子被蒋漾收入眼中，他勾起一个笑容：“葛晗，谢谢你。” “我也谢谢你。”葛晗也笑了。 “谢什么？”他挑起眉，似乎是真的不知道。 谢谢有你在。她看着他，没说出口。 如果只有她一个人，她可能没有那么强的底气说出那些话。 是蒋漾站在她身边，让她觉得很安心。 第27章 晚上应初中生的要求，三个人去吃了披萨。 葛晗吃了没几块就饱了，擦干净嘴坐在位置上放空。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商场里已经有零星的圣诞装饰了，她不禁感叹：“离圣诞节还有一个月吧，怎么现在就装饰上了。” 葛晗对圣诞节印象深刻，因为她生日就在圣诞节前一天，是christmas eve。 小的时候葛晗很爱过生日，但从中学之后就再也不爱过了。 她的生日蛋糕，第一块会被分给葛曜；她收到的礼物，到最后也会出现在葛曜的房间里。 小女孩坐在她身边，一扫下午的坏心情，笑着对她说：“姐姐，我给你送圣诞礼物吧！” 葛晗回过神来，看向她：“不用啦，姐姐给你送吧。” “那我们交换礼物吧！”蒋鸢说，“到时候我会亲手送到你这里的！” 葛晗还没说话，一直默不作声的蒋漾突然开口：“那你要准备两份了。” 她看向他，心里冒出一句“不可能吧？”。 蒋漾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样，看向蒋鸢：“圣诞节前一天是你葛晗姐姐的生日。” 他看见对面两个女生都露出讶异的神色。 蒋鸢拿着披萨的左手停住不动，飞快转头看向她：“真的吗姐？那我给你准备两份礼物！” 葛晗却没心思回应她，她死死盯着蒋漾，还是很不可置信：“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圣诞前一天的？” 她敢笃定自己没有在微信号等地方输入过类似生日的数字字符。 蒋漾但笑不语，就是不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其实是意外得知的。 李迎夏过生日那天，他送爬完山的葛晗回家，在葛晗洗澡的时候他在客厅和餐厅区域转了一转，看到冰箱表面零星的几个冰箱贴装饰和几张拍立得照片。 全部都是尚悦和葛晗的照片，有单人也有合照，每张合照都有油性笔写下的日期。 在那张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的照片里，葛晗戴着纸制的生日帽，双手捧着一个蛋糕。 日期是1224。 葛晗还在盯着他看，满眼威胁意味，势必要问出他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 蒋漾悠闲地喝着水，回避她的视线。 知道盯着他也盯不出个所以然的葛晗干脆也不看他了，她转向蒋鸢：“你不用给我准备两份礼物啦，你送一份就好了，送什么我都会很喜欢的。” 第53章 蒋鸢“哦”了一声：“那我哥得送两份吧？” “为什么？”葛晗不解。 “因为他有钱啊。”蒋鸢笑起来，“葛晗姐你看你帮了他那么多忙，又是遛狗又是来我学校的。他当然应该给你送两份礼物！” 亲妹坐在对面胳膊肘往外拐，蒋漾也完全不在意，他点头：“当然。” 葛晗瞪他一眼，心里想的是真想和你们有钱人拼了。 兄妹俩都承诺会给她送礼物，葛晗礼尚往来地问：“你们俩生日是在什么时候呀？” “我在过年！”蒋鸢抢答，“我是大年初一出生的，只过农历生日。我哥生日是8月7号。” 葛晗点头，把杯子里的水喝光，对着蒋鸢承诺。 “那姐姐也一定给你送一份很好的生日礼物。” - 吃完晚饭后蒋漾就开车先把蒋鸢送了回去。 一开始她还想晚上在蒋漾那里过夜，但是蒋漾说不负责送她上学，她又只能灰溜溜地回家。 和小女孩挥手告别，葛晗关上了车窗，转头看向蒋漾。 蒋漾不用看她都知道她还记着生日的事。 果不其然，“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啊？” 他笑着不说话，享受着葛晗刨根问底的模样。 葛晗单手拉开安全带，身体凑近过来：“啊？” “啊？” “啊？” 听她连着“啊？”了好几声，蒋漾终于愿意开口了。 “你冰箱上的拍立得。” 他转过头同时伸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离得很近的头顶：“坐好。” 破完案的葛晗终于坐了回去，她恍然大悟：“还真是，我和尚悦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拍拍立得，没想到你居然看到了。” “你有什么想要的？”蒋漾直截了当地问，“生日礼物和圣诞礼物我都送。” 说到想要的，葛晗想要的东西多了去了。 她眼珠一转，转头开着玩笑：“我想要一套房子。” 蒋漾挑眉：“真的？” “假的。”她又在心中对着这位富二代进行“画个圈圈诅咒你”的惩罚。 “没什么想要的。”葛晗说，“而且真的不用两份礼物。” 他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在这种时候她就算有很想要的东西也不会主动告诉他的。不过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足够蒋漾自己慢慢挑。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车里只有音乐在播放，葛晗靠在座椅上望着外面发呆。 “下午请假没关系吧？”蒋漾瞥她一眼，“最近忙吗？” “没事。”葛晗摇头，“最近还好，手上没什么活了。” 临近年末，项目无非就是两种情况，要么紧赶慢赶一定要在年前赶进度，要么就干脆放在那里等过完年回来再说。 蒋漾鲜少过问她工作的事，葛晗已经承诺过无论蒋漾想知道什么都愿意告诉他，她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蒋漾思索了一会才问她：“为什么会做展陈策划啊？” 她不知道蒋漾是真的感兴趣还是只是单纯在没话找话，但无论是哪种，葛晗都诚实作答。 “就当初毕业之后投了很多简历啊，面试了好几家就这个还行，反正我学新传的嘛干什么不是干。” 蒋漾没吭声，葛晗自顾自地往下说：“刚入职的时候正好碰上公司没有新项目，我的试用期就基本是混过去的，结果试用期过了之后扎堆来了好几个项目，干得要死要活的但是也很少加班，所以还是老实在这里待着了。” 对于工作，葛晗的心路历程没那么复杂。 她是绝对讨厌工作的，但是干也是必须要干的。 “那工作内容呢？就是写策划案吗？”蒋漾对她的工作真的一无所知。 葛晗点头：“对啊，写方案，开会，修改，和设计沟通，和甲方对接。” 她一句话总结：“沟通比写方案烦多了，虽然写方案写不出来的时候也很烦。” “那你们公司怎么接项目的？”蒋漾还在追问。 葛晗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他干什么要问这个，但还是乖乖作答：“其实很多都是靠老板的关系拿到的，有一些甲方合作过觉得还行就会推荐给其他人嘛。基本都是联系我们老板，像大一点的官方项目基本都是投标。” 蒋漾心里还在想着园区展厅的事，蒋洛说的话很对。他可以告诉她老板这个项目完全是看在葛晗面子上才给的，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或许葛晗就不会再待在这里了。 于葛晗而言，就算甲方是他，也只不过是徒增工作量而已。 “那你们工资是有项目分成的吗？”蒋漾问出了他最想问的一个问题。 葛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突兀得让专心开车的蒋漾都转头看她一眼。 她手玩着自己包上的玩偶挂件，回答道：“当然没有。如果按照项目分成的话那我给同事出外勤要怎么算？不分成才能让大家都多干点活。” 答疑解惑环节到这里就结束了，车也开到了葛晗小区门口。 葛晗解开安全带，手附上把手的时候又收了回来，转头看向蒋漾。 “你应该不是要给我们公司介绍项目吧？” 和蒋漾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葛晗也变得越来越敏锐了。 看到葛晗的眼睛微微眯起，蒋漾也有些不安，他试探地问着：“如果是呢？” 第54章 她脱口而出：“你有病啊。” 干脆利落的四个字，让蒋漾想起葛晗第一次坐他的车，坐在后座上打电话时也说了一句类似的话。 他不自觉地笑起来，笑得葛晗有些发懵：“骂你你也高兴？” 蒋漾略过这句话，反问她：“为什么不行？” “行啊当然行啊。”葛晗无奈，“大部分展厅都是面子工程而已，预算大几百万实际上里面根本没什么东西，都是官话套话。” 她自己也表示理解：“不过这也很正常，不然我的工作从哪来，我的工资谁来发？” 葛晗工作也有两年的时间了，早就没有学生时期那种只有是非对错的判断了。 蒋漾认真地听着她说的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她的手再一次附上把手，但迟迟没有推开门。 葛晗心里还有一句“为什么？”没有问出来。 她和蒋漾平时的小打小闹都是因为她们关系密切，但如果扯上其他人亦或者是公司，无论如何她都不想让蒋漾替她欠人情，何况她根本就不需要这个人情。 这只是一份工作而已，能干就干不能干就换掉的工作而已，是她的日常八小时但不是她的命根子，公司也不是她开的。 她最终还是没问出那一句“为什么”，也没再多说别的话，伸手拉开门把手。 在这个瞬间，蒋漾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把她又拉了回来。 “葛晗，我的确有病。”他看向葛晗的眼睛，心里还有一句延迟的回答——所以骂他他也高兴。 一语双关，葛晗听出来了。 她眨了眨眼睛，最终还是笑了。 “我当然知道。” 第28章 时间迈进十二月，江洲的气温进一步降低，葛晗采取了新的措施——她购入了电热毯。 和尚悦一人一个，晚上不至于再被冷成冰雕，但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早上愈发地起不来了。 又是一个星期一，葛晗按掉闹钟又倒头睡过去，在第二个闹钟响的时候同时接到了蒋漾的电话。 “别赖床了，今天你又得迟到了。”他说。 葛晗还没睡醒，哑着嗓子说话：“我起不来啊，好冷啊我真的起不来。” 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蒋漾早上除了担任司机还要负责打电话叫醒葛晗，不然他就只能在小区门口苦苦等待这个不知道何时才会出现的人。 “我点了太妃榛果拿铁。”蒋漾说，“你不马上起来的话一会取到都凉了。” 葛晗喜欢这款圣诞限定，自从上大学后每逢她过生日她都会给自己买一杯来奖励自己又长大一岁。之前聊天的时候她顺嘴和蒋漾提过一次，但那时还没到十二月，这款饮品还没有返场。 如今还没有到生日，已经有人送给她了。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丢下一句“我马上”就匆匆挂掉电话，下床洗漱去了。 十多分钟后，蒋漾看到一个穿得跟熊一样的小女孩往这里跑来。 “不然我之后开进你家地下室接你。”蒋漾看着她系安全带，“你也不用穿得这么多。” 葛晗也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网上那些说有钱人冬天都穿得很少是真的有原因的。 不仅因为贵的衣服材质更好更保暖，还有她们一直车接车送不用受冻的原因。 之前蒋漾就有提过要开进地下室的事，但是被葛晗否决了，因为她们小区如果外来车没有车位要开进地下室是要停车费的，以她们现在的关系蒋漾根本不会收单次十块包月八折的车费，更不能让他倒贴停车费。 “啧。”葛晗把头顶的毛线帽拉高了点，圆眼睛狠狠一瞪，“贵死了。” “五分钟之内不是不收费吗？”蒋漾反驳她。 葛晗叹气：“你怎么知道我五分钟之内一定就能出现呢？我最近都越起越迟了。” 她伸手翻下遮阳板，对着小镜子理了理帽子，想起来他刚刚说的话，有些担忧：“你真这么早就点了咖啡了啊？那一会不是都凉了？” “骗你的。”蒋漾把手机解锁丢到她手里，“一会快到了你再下单就行。” 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一样在葛晗手里，她盯着咖啡店的小程序界面，想起她和蒋漾一起吃面的那一次，她看到来自薛亦晴的消息。 她压下心底的烦躁，把他的手机丢回他身上，语气不善：“你自己点呗，我又没你付款密码怎么点。” 蒋漾不知道她怎么突然跟吃枪药一样，但看到这样的葛晗他心情还是很好，勾着唇角问：“你想知道吗？我可以告诉你啊。” 神经病。葛晗腹诽，偷偷翻了个白眼。 遇到红灯，蒋漾踩下刹车，看向车内后视镜挂着的一个小玩偶。 一只头大身子小的白色小仓鼠，笑眯眯的，和葛晗在自己包上挂的是同一只，不过他车上的这个更小一点。 葛晗转头过来就看到他在捏玩偶，很轻很快的两下之后就收回了手。 “你很喜欢这个吗？”葛晗问。 葛晗收到放青松之后一直在想回礼的事，但是蒋漾看起来什么都不缺，于是她前几天索性开口问了，那时候蒋漾指着她包上的挂件说就这个吧。 她以为蒋漾是想要一个同款，当天下班就去店铺里挑选并发现了同款的更小尺寸，觉得小一点的不会遮挡视线，就把小的带回了车上，变成了这辆车的守护神。 第55章 “喜欢啊。”蒋漾轻笑了一声。 明明是正常的一问一答，葛晗的脸却莫名红了起来。 她垂下眼睛调整了一会心情才开口：“哦，你喜欢就好。” 临到园区，蒋漾把手机又递给葛晗：“你看一下，是点这个没错吧？” 葛晗接过手机，确认没错之后点了下单。 她这才发现根本不需要什么支付密码，蒋漾开了免密支付。 意识到自己刚刚又被蒋漾逗了一回，她又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在被他抓包的时候火速低头，把订单转发给自己。 手机屏幕还没按灭，微信又有消息跳了出来。 葛晗看着那个备注，眉毛挑起，心想到底怎么会这么巧啊。 蒋师傅把车开进停车位，却发现副驾驶上的人盯着自己手机不放，他伸出手用手背贴上她的额头，使力让她把头抬起来：“脖子不酸吗这样？” 葛晗按灭手机，转头看向他。 “薛亦晴是谁啊？” 蒋漾的手机还在葛晗手上，但是他没有要拿过来的意思，葛晗也没有递给他。 她紧紧地抓着手机，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刚刚又是薛亦晴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句：明天记得来接我，flight schedules已经发你了。 葛晗直觉这个人很重要，不然老天也不会让她两次都看到薛亦晴给蒋漾发的消息。 “大学同学。”蒋漾坦然和她对视着，面色如常，“我妈妈和她妈妈是朋友，我们也是高中同学。”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葛晗想扯扯嘴角却发现笑不起来。 她松了手，把手机递给蒋漾，推开车门就走了出去。 蒋漾个高腿长，三两步就追上她，拉住她的棉服帽子：“咖啡别忘了去拿。” 听到他说的是这个，葛晗心里尚存的一丝因为他追上来而开心的情绪都没有了。 她站定，抬头看着他：“我不喝了。” 说完又抬脚走了。 蒋漾知道她说的是气话，没往心里去，刚迈出一步又看到葛晗停下来，转身看着他。 “明天去接机的时候你带给她喝吧。” 话音一落葛晗转身就走，走得极快，好像在参加竞走比赛一样。 她走得太快，没看到还在原地的蒋漾露出的呆愣神情。 片刻后，蒋漾才往电梯间追去，但是已经没有葛晗的身影了。 他按下向上的按钮，等待着电梯的来到。 那杯咖啡葛晗肯定不会去拿了，但是他就是要让她喝到。 - 一路上都怒气冲冲的葛晗直到进了公司听到高宜冉打招呼才逐渐平息下来。 她后知后觉自己刚刚反应实在太大了，略带后悔地一拍额头，慢吞吞走到工位上。 高宜冉看她这么不对劲也跟着走了过来，有些好奇：“你早餐呢？” 葛晗伸手弹了一下放青松，闷闷地回答：“没了，不吃了。” “我工位有啊，你要吃什么？”高宜冉把她拉起来往她工位走。 高宜冉喜欢囤很多零食和冲泡饮品在工位上，的确是有，而且是很多。 她随手抓过一条速溶咖啡，在手里甩了甩：“就这个吧。” “只喝咖啡怎么行？”高宜冉又往她怀里塞了蛋糕和饼干。 葛晗怀抱着一堆东西回了工位，把东西放下后拿起了杯子，准备去卫生间洗一下再回来冲咖啡。 楼层的卫生间要经过电梯，等葛晗洗完杯子出来，正好电梯门打开，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和刚走出来的人对上眼神。 搞什么啊。她皱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蒋漾提起手里的纸袋：“来送外卖。” 电梯这里太空旷，葛晗不想碰到同事，把蒋漾拉进旁边的楼梯间。 她的手还没擦干，连带着打湿了蒋漾的右手。 刚过上班时间没多久的楼梯间很安静，葛晗站定，松开了拉着他的手。 蒋漾抢先开口：“太妃榛果拿铁，还有两个玛芬。” 都是葛晗喜欢的。 葛晗没吭声。 蒋漾把袋子递到她眼前，并发出邀请：“中午一起吃饭吗？” 葛晗掀起眼皮看他：“不要。” “那你把早餐吃了。”蒋漾又递得更近一点。 她接过，目光瞥见袋子在蒋漾手里勒出的印记。 蒋漾毫不在意，双手插回兜里：“明天晚上我送你回家之后要去机场接薛亦晴，她九点多落地。” 葛晗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想见她吗？”蒋漾问。 “为什么？”葛晗歪了歪头。 她其实隐约猜到了。李迎夏过生日那天，她要离开的时候被姜岁拉住，她在葛晗耳边留下一句“你信不信我们很快又会再见面的”。 蒋漾看着她装傻，没有拆穿，只是凑得更近了一点，近到他能清晰地在葛晗的眼中看到自己。 她的眼睛一下一下眨着，缓慢地带动着蒋漾的情绪。 “因为我需要你给我一个机会来证明。” 她们之间的空气太稀薄，葛晗发出的声音极轻：“证明什么？” “证明我是无辜的。”蒋漾还是那样认真地看着她，“我和薛亦晴只是普通的同学和朋友。” 有多普通？像曾经我们对所有人解释的我和你之间只是朋友那样普通吗？ 第56章 她的眼神透露出她的不相信，而蒋漾接收到了这个讯息。 他凑到她耳边，把当下的暧昧气息烘托到了最高点。 “和我们不一样的普通。” 第29章 葛晗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回到工位上的了。 蒋漾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最让葛晗惊讶的是他说完那些话之后居然还能泰然自若地和她say goodbye。 但其实蒋漾也没她想象得那么自然，如果她看到他红得发烫的耳朵的话。 直到蒋漾上了15层进了庄茂办公室，他耳朵的红都没褪掉。 “你今天怎么回事？”庄茂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半天，憋不住问出这句话。 蒋漾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怎么回事？” “少装。”庄茂盯着他，“因为葛晗吧？” 蒋漾这才知道能被身边人一眼就看出自己在想什么是一件不太妙的事。 他坐到沙发上，随手拿过庄茂放在茶几上的打火机，一开一合地玩着。 看蒋漾默认，他坐到他身边，继续八卦：“这么喜欢她，什么时候和她告白啊？” “没想好。”蒋漾说。 蒋漾的游刃有余在葛晗这里碰了壁，他能感受到葛晗似乎也喜欢自己，但并不知道告白是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 庄茂头回看见蒋漾这个样子，非但没给出任何建设性意见还进行了一个简单的评价。 “怂。” 蒋漾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而这个人又是这样特别，特别到蒋漾宁可永远都做朋友也不想轻易失去她。 他没回应庄茂说的话，也没期待庄茂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里。 但有一件事，庄茂比他有经验的多。 蒋漾把打火机合上，丢到庄茂怀里，转头看向他。 “你觉得女生要过生日，送什么礼物比较好？” 庄茂一边回忆着自己送过的礼物一边随口问：“葛晗要生日了？什么时候？” “24号。” “圣诞前一天啊。”庄茂说，“就投其所好呗，喜欢什么就送什么。” 喜欢什么就送什么。蒋漾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真没发现葛晗有什么很喜欢的。 毕竟是生日，他想送一些特别的礼物。 知道庄茂给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蒋漾不想在他这边久留，站起来就要走。 庄茂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诶，薛亦晴明天的飞机，你去接她啊？” 自从薛亦晴去美国读研开始，每年12月她都要回国，每一次都是蒋漾车接车送。 蒋漾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我去接她。” “葛晗知道吗？”庄茂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添油加醋，“你告诉过她你还有这么个青梅竹马吗？” 蒋漾微微一笑，气定神闲：“葛晗当然知道啊。” “语文不好回去重修。”蒋漾走之前丢下最后一句话，“青梅竹马不是这么用的。” - 周二下班，葛晗照常搭乘了蒋漾的顺风车。 蒋师傅晚上的行程很满，不仅要送葛晗回家，还要赶紧去把狗遛了，遛完狗还要去接机。 葛晗提出可以陪他把狗一起遛了，于是蒋漾直接把车开回了自己小区的车库里。 “晚饭吃面可以吧？”蒋漾打开冰箱看了一会，发现没什么东西了，“西红柿鸡蛋面？” 葛晗坐在毯子上给小狗们梳毛，闻言点头。 “你来得及吗？”她问他，“她几点落地啊？”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 “来得及。”蒋漾拿上食材就进了厨房。 挂面做得很快，没二十分钟葛晗就听到蒋漾喊她吃饭。 她把小狗们关回围栏里，洗了手跑进厨房拿餐具。 这里俨然成为她的第二个家，东西在哪她都熟门熟路。 两个人面对面吃完面，葛晗去给狗穿衣服，蒋漾去把碗给洗了。 十分钟后两个人带着三条狗出门，葛晗把牵引绳抓在手里，手缩在羽绒服的袖子里。 到了户外，扑面而来的冷风吹得葛晗头发乱飞，挡住了视线。 她还没来得及伸手把脸上的头发弄下来就感觉自己空着的左手被人牵住。 只不过彼此的掌心没有直接触碰到，中间还隔着一个东西。 葛晗愣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甩了甩头发才看清手里是一个被粘上的暖贴。 “你手好冰。”蒋漾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往前走。 今晚时间紧迫，没时间再放它们去宠物公园自由活动了，蒋漾打算带着三只狗遛两圈就回去。 而且今晚太冷，他估计葛晗也受不了长时间在外面待着。 “你要不要先回去？” 蒋漾在听到葛晗第四次吸鼻子的声音时忍不住问。 上一次葛晗感冒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他不想葛晗因为遛狗的事再生病。 葛晗刚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先打了个喷嚏。 问句变成肯定句，蒋漾掉头往她小区的方向走：“你先回去吧，今晚太冷了。” 葛晗把针织帽往下拉了一点，没有反对，的确太冷了，她今天还穿的板鞋，脚已成为世界上最小的冰岛。 牵着狗把葛晗送到小区门口，蒋漾示意她赶紧回去。 葛晗刚转过身又转回来，犹豫地看着他。 “怎么了？”他看出葛晗的吞吞吐吐。 第57章 葛晗觉得自己抽风了，她刚刚居然想问他明天还会不会来接她。 她轻轻摇头，因为手插在兜里不想拿出来只能用胳膊肘往小区门那边捅了捅，示意自己要回去了。 蒋漾开口，因为天太冷说话都能呵出气：“明天你在地下室等我吧。” 天气冷得葛晗根本不想说话，为什么也等明天再问吧，她脖子缩在羽绒服里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小区走。 直到葛晗的身影看不到了蒋漾才收回目光，看向地上的三只白毛狗。 冬天遛狗简直可以列入酷刑啊。蒋漾认命地牵着三条狗继续它们的活动。 - 晚上九点，蒋漾开车前往江洲机场。 这个点薛亦晴已经落地了，她落地第一件事就是给蒋漾打电话。 蒋漾用车载蓝牙接起来，听见对面中气十足的声音。 “你到了吗？” “没，我刚出发。”蒋漾不疾不徐，“你刚落地还在滑行吧而且一会还要取托运，等你出来了我就到了。” 薛亦晴闻言冷笑一声：“你要是敢让我等你你就死定了。” 蒋漾没理她，一句“到了给你打电话”之后就把电话挂了。 他说得不错，薛亦晴落地之后滑行就滑了二十分钟，等行李转盘又等了二十分钟，拎着两个大箱子前往停车场又走了快二十分钟。 蒋漾坐在车里看到她从玻璃门里出来才下车走过去。 “你有病啊你停这个门。”薛亦晴一看到他就开骂，“你知道我走了多久吗？” 蒋漾接过她手里的行李箱往车的方向走，对她说的话充耳不闻。 不知道她回来待两个月到底带了多少东西，蒋漾把两个重得跟塞了地雷一样的箱子放到后备箱。 薛亦晴已经坐上副驾驶了，此刻正捏着他车上挂的仓鼠挂件玩。 “你女朋友送的啊？”薛亦晴看他坐进车里，马上开始八卦。 “是不是叫葛晗啊？”她笑嘻嘻地问，从手机里调出姜岁发给她的照片，摆在蒋漾眼前，“是她吧？” 他瞥了一眼，是那天在包间里，他和葛晗坐在沙发上聊天。 葛晗捏着坚果袋子认真地吃着，蒋漾专注地注视着她。 拍得还挺好。“照片发我。”蒋漾说完就收回视线。 薛亦晴要价：“两百块。” “钱没有。”蒋漾把车驶离机场，“你和nick的照片我倒是有好几张，要不要我帮你发给你妈？” nick是薛亦晴在美国读研时期交的男朋友，她爱得要死要活，但是她妈叮嘱过她不允许她和外国人谈恋爱不然就断供，于是薛亦晴也不敢和家里说。不仅没和家里说，连其他朋友都没说，只有蒋漾一个人知道，连被蒋漾知道也是因为她回国的时候和nick打电话不小心暴露的。 蒋漾满意地看到放在支架上的手机弹出薛亦晴的图片消息。 薛亦晴收回刚刚比出的中指，瘫在座椅上哀嚎：“蒋漾你给我等着。” 狠话放完她又侧身，双手合十对着蒋漾拜了拜：“千万别发给我妈啊，她本来就一直在催我赶紧回国。说我在美国混不下去了就赶紧滚回来上班而且还要相亲。” “我不要回国啊。”薛亦晴手捂住脸，“朋友圈一到年底就是审计会计银行扎堆哀嚎，我在那边还有假期呢起码。” 说到这个，蒋漾想起来他的疑问了：“你今年怎么回来这么早？” 前两年她还在读研的时候都是等到圣诞前几天才回来。 副驾驶上的人沉默了一会，最后才诚实回答：“我离职了。” 前一秒还在讲国内干金融是慢性自杀的薛亦晴后一秒又在疯狂用中英双语混杂着大骂自己的变态leader和傲慢又愚蠢的白男同事。 “所以你把你家当都带回来了？”蒋漾还记得刚刚自己提行李的时候手差点脱臼。 薛亦晴变脸比京剧还快，脸上挂出甜蜜的笑容：“怎么可能啦？我的东西都在nick那里。我只是带了很多礼物回来。” 看到蒋漾挑眉，薛亦晴在他之前抢先，补充道：“里面还有给葛晗的礼物哦。” “周六吃饭，你会把她带来吧？”薛亦晴现在才问这个问题。 蒋漾想起昨天早上他和葛晗在电梯间里的对话，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薛亦晴还盯着他的脸看，被他莫名其妙的笑吓了一跳：“你有病啊？面部神经失调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蒋漾晲她一眼：“她还不是我女朋友。” 薛亦晴竖起大拇指，又倒转方向，比了一个“loser”的手势。 “蒋漾你原来是胆小鬼啊。”薛亦晴认识他这么多年，想也知道是他不敢告白。 他没开口否认，这让薛亦晴玩心大起。 “诶，不然我帮你们的爱情添一把火怎么样？” “别。”他及时制止，“我的爱情还没开始，你别把它一把火烧没了。” 晚上的机场高速还算空旷，蒋漾踩着油门，再次警告她。 “别在葛晗面前乱来，别去招惹她。” 交代这句话才是蒋漾这次来接薛亦晴的目的。 第30章 周三早上葛晗睡眼惺忪地走进电梯按下1层，随后又想起蒋漾说让她去地下室，连忙取消又按下负二层。 她很少走地下室，刚出电梯的时候还担心自己找不到，但贴心如蒋漾，直接把车停到了她们这一幢电梯出来就能看到的地方。 第58章 葛晗急忙跑过去坐上车，一边拉安全带一边指挥：“快快快，还没到五分钟吧！” 蒋漾顺从地点头，把车驶离了停车场，葛晗紧盯着闸机，发现报出他车牌时没有说出“临时车”三个字。 车开了出来，蒋漾慢悠悠解释：“我租了个停车位。” 他本来是想买一个停车位的，但是也不能确定葛晗会在这个小区住多久。周一下午问的时候正好有人在出租，价格也还算合理，蒋漾就租下来了。 葛晗语塞，这下也不需要问为什么了，还有什么为什么，不都是为了不让她挨冻。 “多少钱啊？”她颤抖着声线询问，问完又后悔了，“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蒋漾当然不会告诉她多少钱，他安抚道：“没多少钱，肯定比天天临时缴费划算。” 葛晗拿出手机，打开小程序：“我请你吃早饭吧，你想吃什么？” 蒋漾把支架上的手机拿下来，放到她手里：“我点好了已经。” “预点单。”他补充，“等你拿到绝对还是热的。” 葛晗拿着他的手机，不知道应该作何表情。 他这么细心又贴心，说他是无缘无故对葛晗好，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是不是在想怎么报答我？”他用开玩笑的语气打破了车里的沉默，也抹去了葛晗心情的阴霾。 副驾驶上的冬日小熊连连点头，蒋漾克制着自己摸一把她的头的冲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先欠着。”蒋漾说，“等我需要的时候再跟你说。” “绝对不会是什么过分的事。”他看着她的脸色继续补充。 不用蒋漾说这句话葛晗也知道他不会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一次就够了吗？”葛晗看着他，很认真地道，“多给你几次机会提要求也可以的。” “一次就够了。” - 眼见葛晗打完卡，蒋漾才又开口：“周六薛亦晴接风宴，你想去吗？” 说到这个葛晗脑中又闪回她们在楼梯间的事，她急忙把因为在车上戴得太热而摘掉的帽子又重新戴上，盖住了自己的耳朵，而后胡乱点头。 蒋漾被她慌乱的动作可爱到，笑着抬手帮她把帽子挪正：“那周六我接你过去。” 她一路都低着头，拿完早餐进电梯的时候也低着头，差点又撞上别人，还是蒋漾把她扶住，给她在早高峰的电梯里挤出了一小块区域。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看到电梯里还有各自的熟人。 庄茂斜着眼睛看着蒋漾，后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葛晗看，都要给人脑袋上盯出个洞来。 电梯一层一层往外出人，等到12楼的时候葛晗都没反应过来，她手腕就被高宜冉抓住。 高宜冉对着蒋漾友好地笑了笑，没说一句话就把人带走了。 “你也在电梯里啊？”她懵懵地跟着高宜冉走。 “对啊。”高宜冉换了个姿势，手搭在她肩膀上半揽着她，“被蒋漾挡住了都没看到我吧？” 葛晗任由她揽着自己，把针织帽往下一拉，盖过眼睛装死。 “他刚刚一直盯着你诶。”高宜冉笑着说，“你还说他不喜欢你？” 她又把帽子拉起来，眼看就要走到公司，连忙转移话题：“上班了！我要老老实实工作，不要说这些！” 说是这么说，葛晗在工位上吃饱喝足之后第一件事还是打开微信找人聊天。 不知道这个时间点李迎夏醒了没有，她敲下几个字发送过去，等待着回复。 对方回得挺快的，表示自己已经醒了。 葛晗知道李迎夏到现在为止还是无业游民，她犹豫片刻还是问出：夏夏你中午有空吗？来我们园区我请你吃饭吧？ 李迎夏：不好意思啊葛晗我今天去医院体检了，没办法来找你了，明后天呢？ 还不等葛晗回复，李迎夏又发来一句话。 ：不过我们周六应该还会见面的吧？学长跟你说过吗，有个学姐从国外回来我们要给她接风。 这句话正中葛晗下怀，其实她就是想问一些有关薛亦晴的事情，提前给自己打一记预防针。 葛晗明知故问：这个学姐是叫薛亦晴对吧？ 李迎夏那边时隔好一会才回复，是一长段语音，接近一分钟了。 葛晗没有语音转文字，戴着耳机把它给听完了。 李迎夏大概解释了一下她对蒋漾与薛亦晴关系的认知。 当初让庄茂和李迎夏看对眼的那次聚会薛亦晴也在，因为她和蒋漾在一个班，俩人一个学委一个班长，并且大家都能发现两个人好像并不是大学时期才认识的，关系好像更亲近一些。 误会两个人关系的人不少，蒋漾和薛亦晴都有对她们这几个比较亲近的学弟妹解释过，但由于薛亦晴曾经利用蒋漾挡过烂桃花，所以很多不熟的人都以为她们俩是一对。 李迎夏又发来一句语音，葛晗点开。 她说：“葛晗你放心，学长和学姐绝对不是那种关系，他肯定只喜欢你。” 葛晗有些纳闷了，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这么笃定蒋漾喜欢她呢？连她都是最近才会这么想。 但她没有多问，草草几句结束了这个话题。 她知道，就算问再多都不如周六见到薛亦晴本人更直观。 - 周五中午，葛晗和高宜冉提前溜号下楼去吃饭。 第59章 早上只喝了一杯咖啡的葛晗现在已经饿得不行了，她拉着高宜冉去了楼下新开的一家酸菜鱼吃饭。 “真要点这么大一锅啊？”高宜冉看着葛晗在菜单上打的那个勾，“我俩绝对吃不完的。” “我好饿啊啊啊啊啊。”葛晗不管不顾，“小份的不够我俩吃呢。” “要不然你叫其他人来一起吃？”高宜冉抬头，视线从纸质菜单挪到葛晗脸上，“比如说” 比如说之后就没了声音，正在玩手机的葛晗抬起头来困惑地看着她。 高宜冉眼神放空，往葛晗的身后飘去。 葛晗一歪头，犹豫着也往后转，被高宜冉一把拉住了胳膊。 “怎么了？”她反拉住高宜冉的手，因为她手实在太冰了，高宜冉的手好热。 高宜冉把葛晗的注意力引了回来，看葛晗又低头刷着手机才放下心。 只是她不知道，葛晗手机刷着刷着就收到了蒋漾发来的微信。 蒋漾：你今天也吃酸菜鱼？ “也”？ 葛晗抬起头来，像个灵敏的监视探头一样左右转着脑袋搜寻着目标人物。 高宜冉略带不安地看着她的动作。 很快手机上又传来消息，还是蒋漾发来的。 “回头。” 葛晗转过头，因为距离和她的近视眼而看不清蒋漾的表情，但是她看到了蒋漾对面坐着的、背对着她的一个身影。 浅棕色的长直发，以及披在身后的大logo围巾。 葛晗的脑袋里马上浮现出那个名字。 她没再看蒋漾一眼，很快地转了回来。 高宜冉观察着她的表情，有些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葛晗看着她的神情，猜出她刚刚那戛然而止的话语应该就是因为看到蒋漾和薛亦晴了。 她没说话，只是扯出一个笑容示意没什么事，但接下来就只是盯着桌面发呆。 手机微信弹出消息，屏幕亮了一次又一次，葛晗实在受不了振动着的手表，解锁之后查看了。 蒋漾：薛亦晴和家里吵架了，找我和庄茂陪她吃饭，庄茂等会就来。 蒋漾：你和你同事在一块，我就先不过去了，你吃完饭有空吗？我们上空中花园？ 薛亦晴把手机丢在桌上，手缩到口袋里，左右晃着脑袋看着这家店的装潢。 “诶这家店看起来真不错啊，它入驻园区是找的你吗？”薛亦晴一边看一边幻想，“你能不能让她们老板把店开去纽约啊。” 蒋漾手上打着字的动作不停，随口回复她：“你怎么不让我竞选美国总统呢？” “你想吗？”薛亦晴瞪大眼睛，“当然好啊！这样我们这些留子就有好日子过了吧。” 看蒋漾不理自己了，薛亦晴好奇地盯着他的动作，问：“你跟谁聊天呢，打这么多字在写小作文啊？你女朋友把你甩了啊？” 蒋漾终于看她一眼，冷笑一声：“你没少给nick写小作文吧。” 薛亦晴又竖起一个国际友好手势给他，翻个白眼就不再说话了。 他发出去好几条消息，发完就看着葛晗的动作，他知道葛晗一定看到了，但就是没有回复他。 时间过了十二点，这家新开的酸菜鱼越坐越满，店里的人声此起彼伏。在这个时候接到供应商电话的高宜冉捂着单边耳朵也听不清对方到底在说什么。 她站起身，对着葛晗比了一个外面的手势就急忙出去打电话。 葛晗的头抬起来一下子又低下来看着手机，手机界面一直是和蒋漾的微信聊天界面。 蒋漾连着发着五六条消息，她一条也没回。 他解释了薛亦晴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和薛亦晴一起吃饭，为什么不过来找她等等一系列问题，但没让葛晗的心情好起来。 她不回复只是怕自己的坏脾气控制不住，在打字的时候就发泄出去。 没过多久，身边就有个人拉开了椅子。 她放下手机，转头的同时也在说话：“这么快就打完啦？” 蒋漾笑着看向她，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下巴朝她手机那里扬了下：“怎么不回我？” 葛晗手忙脚乱地把手机锁屏，没回答他的问题。 同时她还发现自己消气了，就在看到蒋漾的那一瞬间。 回避着蒋漾视线的同时葛晗突然意识到蒋漾过来了，那薛亦晴就一个人坐着了。 她连忙转头去看那张桌子，刚刚还背对着她的女孩也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 葛晗眯起一点眼睛，想看清一点她的长相，却被遮挡了视线。 蒋漾的手掌挡在了她的眼前，但是离了点距离，没有盖在她的眼睛上。 薛亦晴看到他的动作，笑停在脸上，做了一个“小气鬼”的口型，又转回去了。 手被蒋漾自己收回，徒留下还坐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葛晗。 还没来得及讲话，高宜冉就回来了。 她看到蒋漾的时候愣了一下，打了个招呼，眼神却不自觉地往薛亦晴的方向飘。 蒋漾也打了个招呼，接着附到葛晗耳边说了句“记得回我消息”，很快就起身离开了。 看到人终于回来了，薛亦晴笑着开口：“你至不至于啊？我又不会吃人。” 酸菜鱼这个时候端了上来，香味吸引了薛亦晴的全部注意力，她马上拿出手机狂拍照：“嘻嘻我要发给nick看。” 第60章 “吃完就回去吧。”蒋漾还盯着手机看，直到看到葛晗发来的一个“。”才露出一个笑容。 “我不回去。”薛亦晴夹起一块鱼肉吹了吹，“一会你是不是要和葛晗约会？我能去吗？她刚刚看着我是不是也很想见我？” “见你干嘛？”蒋漾还没放下手机，忙着给庄茂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下来吃饭。 “你装什么傻呢？”薛亦晴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她又不是不知道我，自己男朋友身边有这么个人难道不会不开心吗？” “你赶紧把你手机里那些看小说的软件给卸载了。”蒋漾放下手机，凉凉地瞥了她一眼，“我都和她说过了，你别想着给我们爱情添把火了。” “还有，”蒋漾叹了口气，“我还不是她男朋友。” 薛亦晴大口往嘴里塞着饭，咽下去之后才点着头说道：“我说你是真怂，那我帮你和她说呗，就说你知不知道蒋漾很喜欢你但是没种跟你告白，你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蒋漾眨眼那么一瞬间，薛亦晴就撂下筷子站了起来走到了葛晗身边。 他看到薛亦晴俯身到女孩耳边说了什么，但因为葛晗背对着自己他看不到葛晗的表情。 庄茂一踏进店里就看到蒋漾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三两步走到另一桌，而另一桌坐着的是葛晗，薛亦晴站在她的身边。 真是好戏一场。他快步坐到蒋漾那一桌坐下，一边拿餐具一边盯着对面看。 葛晗从来没见过这样焦急的蒋漾，她有些呆愣地看着蒋漾圈住了自己的手腕。 薛亦晴笑眯眯地回了位置上，转身的时候又给葛晗留下香气，就像她刚刚靠过来的时候，葛晗先感受到的是香味一样。 她呆呆地看着薛亦晴离开，转动的头被蒋漾用双手固定住。 这让葛晗被迫直视着他。 “她跟你说什么了？” 很重要吗？她跟我说什么很重要吗？重要到你这样心急如焚吗？ 失落在心里氤氲着，葛晗垂下眼睛，不再看他，也当做没听到他的话一样。 意识到自己语气有些着急的蒋漾连忙放下手，蹲在了她的椅子旁，仰头看着她。 犹如那个夜晚，在昏黄的路灯下。 “你别听她说的。”蒋漾解释着。 葛晗打断了他：“她问我要不要喝奶茶，一会请我喝奶茶。” 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错愕，葛晗扯起一个难看的笑容：“你至于吗？” 她不知道蒋漾这着急的样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只知道这都是在薛亦晴来和她交流之后才露出的神情。 她一直想看到的属于蒋漾的失惊倒怪和手足无措，如今因为其他女生一个简单的举动就出现了。 “我要吃饭了。”葛晗看着始终没有再开口的蒋漾，感到身心俱疲，“你也回去吃饭吧。” “帮我和她说一声谢谢，不过奶茶就不用了。” 葛晗说完这句话就不再看他，拿起筷子就吃饭。 薛亦晴送来这份“大礼”，她已经收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暧昧期的宝宝们就是应该来点无伤大雅的小误会呀^ 新年第一天是长长的一更，顺便汇报一下进度，年前一定能完结然后年后回来会开新的文（类似撬墙角文学 这本申两次没过俺就不再申了谢谢清歌宝宝愿意陪俺这个连签都申不上的小作者一起连载完这一本~（申不上我也会继续写在新的书继续申因为签了之后才能给读者发红包我一定要给你发一个大的就是不知道啥时候才能申上，就当俺在画饼吧嘿嘿！ 最后祝宝宝元旦快乐，新的一年万事顺利幸福美满~ 第31章 一顿饭在沉默之中度过，葛晗拉着高宜冉走的时候还能看到对面那桌的三个人都行了注目礼。 葛晗知道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了高宜冉吃饭，提出请她喝东西。 高宜冉欣然接受，只是为了减轻葛晗的心理负担。 “你们”她靠在柜台边看着葛晗，“你和蒋漾，没事吧？” 葛晗摇头，闭口不语。 高宜冉看她不想说，赶紧扯开话题：“诶你知不知道我们年前还要再接个大项目？” “有多大？”葛晗漫不经心地问。 高宜冉想起自己前几天去开会的时候金平就提了一嘴，她一边回忆一边说：“好像是我们入驻的这个园区的展厅吧？我只听到他说什么我们园区啥的，只是有人来找他问了一嘴吧。但是金平说对方也不公开招标，这个项目来问我们了肯定就是我们的。” 这半个多月摸鱼比工作时候多的葛晗听到这话忍不住打了个颤：“再俩月就过年了谁还有心思给他干活。” 说到这个又想起上一次开会的时候杨韵干的事，葛晗叹气：“真的烦啊真的烦，把项目都给严坤远吧反正韵姐那么喜欢他，最好别让我干活。” 事到如今还不知道那个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高宜冉面露不解，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奶茶拿到手，两个人往2号楼走，走着走着又碰上刚从店里出来的蒋漾他们。 葛晗都还没看清，就被高宜冉一把捂住了眼睛，掉转方向，朝着相反的地方走。 “我真的只是问她要不要喝奶茶啊。” 薛亦晴看到她们后又看向蒋漾，后者面色不善地盯着她，她赶紧解释。 第61章 “我觉得吧，”庄茂毕竟有着长达四年的恋爱经验，在一番观察之后分析了一下状况，“她看你那么着急忙慌，估计是以为你着急薛亦晴。” 薛亦晴马上往旁边退了三步：“别恶心我。” 蒋漾示意他继续说。 “不然葛晗为什么生气了呢？”庄茂觉得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她看到你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没生气，也不可能因为薛亦晴说的话生气，那只能是因为你了。” 退了三步的薛亦晴马上走了回来，听到这话点了点头：“我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啊。” 庄茂看蒋漾还一脸无措的样子实在没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你是傻叉吗？和她解释一下不就好了，说你只是以为薛亦晴要帮你和她告白。” “那不就等于我和她告白了吗？”蒋漾回给他一拳，“这个办法不行。” “难道你在等着葛晗和你告白吗？”薛亦晴踮了踮脚，凑到他跟前，“你到底怎么会这么怂啊？” “我会和她说的，但不是现在。” 蒋漾没理她们，迈开腿就往前走。 庄茂追上去伸手拉住他的羽绒服：“你现在追上去打算怎么解释？她同事还在旁边呢。” “你不是说你都接送她上下班吗？”薛亦晴拽着自己被风吹得乱七八糟的围巾，跟在他们身边，“晚上你送她回家的时候和她说呗，就说你以为我乱说话了，怕惹她不高兴啥的，就这样行了吧，也不用告白。” 蒋漾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两个人给自己出主意的一天。 他叹气：“也只能这样了。” 但他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今晚根本就没等到葛晗。 - 五点半一到，葛晗就离开了办公室，只不过她今天坐的是另一个方向的货梯，因为不想在电梯里遇上蒋漾。 往常她下班都是直接下到地下车库去，蒋漾如果那天没事的话就会提前到车里开好暖气等着她。 下午蒋漾给她发的消息她一条都没有回，也没有说自己今晚不坐车了的这件事。 葛晗今天戴了宽大的格子围巾，一边用围巾把自己大半张脸都埋起来，一边快步离开园区往地铁站的方向走。 等了十分钟还没等到人的蒋漾这才意识到葛晗今晚没打算坐他的车了。 给葛晗打的电话也音讯全无，蒋漾准备了一下午的解释和道歉都没办法亲口说出来。 他坐在车里，拿着手机给葛晗打了一段话。 一语成谶，居然真的像薛亦晴说的一样在写小作文了。 葛晗在上了地铁之后才掏出手机看了消息，感受到自己的任性有点过头，她终于回复：我今晚坐地铁了，就不麻烦你送我了。 麻烦你帮我跟薛亦晴说一声，明天她的接风宴我有点事就不去了。 蒋漾不依不饶，发出来的话简直有悖于葛晗对他的认知。 蒋漾：你怎么不说你原谅我了？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葛晗慢吞吞地打字：没有，没生气了。 蒋漾今天不见到她誓不罢休：你现在出地铁站我去接你，你上车我再和你说好不好？ 不知道他打字的速度到底有多快，葛晗才看完这条消息那边又发来一条：周三早上你说你给我一个机会提要求，我现在就想用。你别生气了，我现在过去接你回家。 葛晗没想到他轻而易举地就把这个机会用在这里了，她有些愕然，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还是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 蒋漾又发来三个字：好不好？ 好不好？ 在葛晗印象里，蒋漾从来都没有用过不好的语气和她说话，但像现在这样祈求的样子也很少。 地铁在这个时候播报下一个即将抵达的站点，葛晗回了一个“好”，在门打开之后走了出去。 蒋漾一收到地铁站的名字就第一时间导航开了过去，幸好葛晗也才坐了两个站，没几分钟他就又见到了葛晗。 闹了一通脾气最终还是不得不见面，坐上了副驾驶的葛晗有一点尴尬，只能把脸埋在围巾里。 蒋漾见到她之后就放下心来，也不强迫她要做点或者说点什么，自顾自地开口：“之后不坐我车提前和我说一声好不好？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加班还是自己走了。” 葛晗点头。 蒋漾捕捉到她的动作，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那明天呢？还想去吗？” 葛晗眨了眨眼睛，犹豫了一会之后继续点头。 “我和薛亦晴真的只是普通的朋友和同学。”蒋漾把李迎夏说过的话差不多地又重复了一遍，解释了一下他和薛亦晴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会被误解。 葛晗表示了解了，这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跟她解释这些，她用脚后跟来思考也能知道都是因为怕她误会。 而她这个不开窍的人真的误会了。 她现在和蒋漾之间还只是朋友关系，就算真的在一起了也没权利不让蒋漾和女性朋友们往来。 何况她相信薛亦晴真的没有任何恶意。 “她今天有说什么吗？”葛晗抬眼看向他，声音从围巾里传出，闷闷的。 蒋漾有些莫名：“她说什么重要吗？” 葛晗愣住了，不重要吗？ “我只在乎你有没有生我的气，你也只要听我的解释就好了。”蒋漾正色道，“你不用在乎她说了什么。” 第62章 “但是我中午生气了。”葛晗找补着，“她们不会觉得我脾气很差吗？” 蒋漾觉得这句话逻辑有很大的问题，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开口：“首先，你生气的对象是我，不是她们，所以你不应该先问问我有没有这么觉得吗？” “其次，无论我或者其他人怎么想，这重要吗？你脾气发都发完了，到头来还要在乎别人的心情吗？那你要么一开始就别发脾气，要么发完就别管对方的感受。” “最后，如果对方在乎你，你的情绪他能包容，如果对方不在乎你，那你在乎他干嘛？” 副驾驶上的人沉默着，似乎是还在消化这段话。 葛晗知道他说得很对，无论是工作上的提前忧虑还是情感上的担惊受怕，都是因为葛晗太在乎其他人怎么想的。 她担心杨韵觉得自己的方案不好，害怕蒋漾的朋友对自己有不好的印象。 “我不觉得你生气有问题，她们也不会这么觉得。”蒋漾还是回答了她最开始的问题，“没有人会觉得你有问题。” 还有话藏在蒋漾的心里没有说出来。 他早就发现葛晗是个没多少安全感也没有什么自我主体性的人。 她藏着自己的事不愿意和蒋漾说，因为害怕蒋漾对她的评价。 他不以自己在葛晗心里似乎是特殊的这个想法而窃喜，他只想让葛晗舒服痛快地做自己。 好不容易得来的一次被赦免的机会就这样用掉，蒋漾多少也有点心疼，因为他一开始是打算把它用在和葛晗坦白家世的时候。 良久的沉默后，葛晗终于开口了。 她扯下了包在自己脸上的围巾，轻飘飘地开口：“可我不是你呀。” 以蒋漾的家世、外形以及性格，他做什么都能被人接受，自然也不用在乎他人的眼光。 “你当然不是我啊。”蒋漾知道葛晗马上就要把自己塞进牛角尖了，他马上接话，“你是你自己啊。” 车子驶入地下室，葛晗还揪着自己的围巾，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一次任性能让蒋漾和她说那么多。 他看起来不再高高挂起，不再气定神闲，只是想告诉她，“因为你是葛晗所以你没错”。 可她不是蒋漾，世界上的其他人也不会是蒋漾，谁还能像蒋漾这样唯葛晗论呢？ “那你呢？”葛晗脑中咀嚼着他刚刚说的那一大段话，想起那个首先。 “你有觉得我脾气很差吗？” 明明她最应该在乎的人是蒋漾，明明她最喜欢的人只有蒋漾。 “不会啊。”蒋漾说着，还补充论据，“你那个时候不是还让我赶紧坐回去吃饭吗？你在关心我。” 他说得坦然，目光灼灼地看着葛晗。 葛晗终于笑了起来：“你有病啊？” 笑着笑着，蒋漾看到她眼底逐渐氤氲的水雾。 原来偏爱这么容易就能被感受到，原来感受到的时候是这样的心情。 蒋漾抽了两张纸巾随手折了一下，轻轻压在她的脸颊上。 面对她的眼泪，他终于不再那样沉稳和无动于衷。 “所以你原谅我了吧。”他说。 葛晗按住脸上的纸巾，胡乱地点头，感觉自己才是有病的那一个，明明发脾气的是自己，被哄的还是自己。 “对不起。”他又重复了这一句话，从中午到晚上发了好几次的话。 还有半截话藏在心里。 他所说的、所做的、所想的这一切，只是因为喜欢她，却还没做好要告诉她的准备。 是因为他的胆小和怯懦。 她的眼泪止住，又给出一块免死金牌：“那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像在玩大富翁，命运和机会的卡组就摆在地图中央，只是不知道哪个先被抽中。 “一定要小心点用哦。” 第32章 星期六中午，姜岁和白书婷又一次踏入前不久才来过的大楼，只不过这次的楼层不一样，包间也不是同一个。 这次又是她们俩最后才来，薛亦晴走过来瞪她们：“你俩怎么老是最迟，就等你们了，总算可以上菜了。” 姜岁拉着白书婷入座，看了一圈却没看到葛晗。 她有些意外，开口问坐在对面的蒋漾：“学长，葛晗怎么没来？” 蒋漾没回答，薛亦晴抬手给她脑门来了一下：“你够了啊，成天看热闹不嫌事大。葛晗有点事来不了。” 姜岁瘪着嘴，刚想说话又被白书婷一把捂住脸，只好消停下来。 话题中心人物此刻正在嵘市。 昨晚和好之后葛晗是打算在周六来接风宴的，但是在晚上八点多接到了家里的电话。 葛曜打来的，他问葛晗周末会不会回家。 葛晗觉得很奇怪：“回家？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葛曜犹豫着告诉了她林润珠明天要动手术的事。 晚上九点多蒋漾接到了葛晗的电话，在知道她要去机场后没多问一句就把人送过去了。 家里只有林润珠和葛曜在，而林润珠从来不熬夜早就睡了，葛晗也没进去打扰她。葛曜似乎是特意为了等她而一直没有睡。 快一年的时间没有见到葛曜了，他也长高了不少，已经比葛晗还要高了。 “快去睡觉吧。”葛晗叹气，“明天你就待在家里吧，我陪老妈去医院。” 第63章 葛曜站在一边没有走，和葛晗很像的眼睛缓慢地眨动着，良久才问出一句：“姐姐，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生你的气？”葛晗觉得这话很荒唐，“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你也不是自愿出生的。葛晗心想。 “姑姑和我说的。”葛曜没藏着掖着，“她说你生我的气所以你今年过年不会再回来了。” 葛晗冷笑了一声，对姓葛的那群人没有一点好感。 她看着葛曜，这个和自己同姓但因为不同性而和自己拥有着天壤之别的人生的弟弟。 你这辈子一定会很顺利。她在心里这样预言着。 “我没有生你的气啊葛曜。”葛晗轻笑起来，“但是你姑姑有一点说对了，今年过年我不会回来了。” 既然你这辈子一定会很顺利，那我说一两句让你失望的话也没什么吧。 面前的男孩看起来很不知所措，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时隔已久才能见上一面的葛晗已经看不出来，也不想分辨了。 “快去睡吧，太晚睡觉会长不高的。” - 坐在酒桌上的蒋漾没有心思管其他人，拿出手机给葛晗发消息：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这边的葛晗很快就打字回复：没什么事，术前检查已经做完了，手术排在晚一点。 手术说大不大，是乳腺结节的切除手术，因为超声诊断是bi-rads4b级，癌变几率较大，结节本身也比较大因此不能做微创只能选择传统手术。 单发的结节切除很快，甚至都不需要住院，因此她只要陪着林润珠做检查，等她做完手术再带她回家就可以了。 她看向已经换好病号服，坐在自己身边的林润珠。 生女育儿已经有二十多年，她不再似本名那样看起来透润如珠。皱纹布上她的眼周，白发与黑发交织在一起，缠绕出她漫长的生命历程。 葛晗伸手，握住了林润珠的手。 她转头看向葛晗，露出一个笑容。就像早上突然在家里看到她的时候那样，虽然很意外但也很开心。 这一年里无论是什么大大小小的节假日，葛晗都没有回来过。去年春节发生的事足够让她心灰意冷很久了，但这次毕竟是林润珠要做手术。葛云峰不靠谱，葛曜的年龄又太小，她理应要回来。 “我下周也请了几天假。”葛晗看林润珠指责的话语马上就要脱口而出，连忙补充，“调休的，不扣钱。” 她认真地看着她：“什么时候查出来的？你怎么不告诉我呢？” “你工作也很忙啊。”林润珠笑了笑，“一个小手术而已。何况你回来的车费多贵啊。” “那我不回来的话你要让谁陪你呢？”葛晗问她。 林润珠脸上的笑僵住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你姑姑她们都在呀，谁有空谁陪我就好了。” 葛晗一到这种时候就想说点伤人的话让她清醒一些。 你和你的丈夫结婚二十年有余，你做手术能找到的第一个陪同的人居然不是他吗？ 葛晗压下心里的酸涩，低着头整理了一下情绪，很快又看向林润珠。 她笑起来，圆圆的眼睛也弯起来：“妈，今年过年我不会回来了。” 蒋漾昨晚对她说的话，她实践在这里。 林润珠的脸色变了变，很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到底应该要说什么。 她不再清亮的双眼中酝起眼泪，眼泪替她诉说一切。 葛晗伸手擦去了她的泪水，相比之下她很镇定，很冷静，冷静得不像她自己。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了。” 她已经慢慢在长大了，能够负担自己的生活开支，实现小时候梦想中的麦当劳自由，全心全意地爱自己。 葛晗一定会做到，比任何人都更爱葛晗。 - 傍晚时分，蒋漾还待在包间里。 因为是周六中午的聚餐，大部分人都没喝酒，只是吃完饭后也都没走，就留在这边继续玩。 他也没走，纯粹是因为回去了葛晗也不在，干脆待在人多的地方转移一下注意力。 葛晗一直没再发消息过来，蒋漾把玩着手机神游天外，没注意到旁边坐了人。 “学长。”李迎夏凑过来，“葛晗今天没来不是因为亦晴学姐吧？” 蒋漾摇头：“她家里有事，回嵘市了。” “那就好。”李迎夏点头，“我想也是，我那天也和她说过了。” “那天？”蒋漾捕捉到关键词，挑起眉毛，“说什么了？” 李迎夏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就告诉他葛晗来问过自己关于薛亦晴的事情。 被打听的人耳朵尖得很，隐约听到自己名字了马上就从旁边的沙发上挪过来，凑近：“什么什么？你们说我什么了？” 知道了来龙去脉的蒋漾和薛亦晴两个人露出了截然相反的表情。 蒋漾无语：“你为什么还和她说我一定喜欢她？” 薛亦晴大笑：“我就知道她肯定也喜欢你，不喜欢你的话才不会问呢。” 李迎夏把求助的目光投向身边坐着的庄茂，结结巴巴地回答：“我就随口一说啊，给她吃个定心丸嘛，不过她没什么反应，可能根本不相信呢！” 蒋漾揉了揉眉心，不想再说任何一句话了。 薛亦晴捞过桌上的小碟子，在里面挑拣着自己想吃的东西，头也不抬地开口：“真不懂你到底在害怕什么，爱要大声说出来懂不懂啊。” 第64章 “就趁她生日呗。”薛亦晴出着主意，“请她吃饭，送上礼物，然后告诉她你喜欢她，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在一起。perfect！” 至今为止还没想好到底要送什么礼物的蒋漾提到这个头就更疼，他否决了一系列方案，包括但不限于香水包包化妆品玩偶等东西，原因都只有一个：不够特别。 “傻叉。”薛亦晴总结，“那你就把她最喜欢的东西，也就是你自己送给她吧，这够特别了吧。” 蒋漾还来不及开口，先听到包间里响起的伴奏声。 很熟悉的歌，他和葛晗在车上听过，他还记得葛晗那个时候扒在窗户上，低声感叹道：“可惜江洲不会下雪。” 江洲不会下雪，但总有地方在下雪。 他想他知道要送什么礼物了。 -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林润珠因为手术的原因晚上只能平躺着睡，葛晗怕她一不小心压到于是提出和她一起睡。 向来是夜猫子的葛晗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就放下手机了。 室内一片黑暗，葛晗感觉自己躺下去也快要睡着了，突然听到林润珠开口了。 “晗晗。” 她清醒过来，轻声回应了她。 “你还在上小学的时候，一放学就会来店里帮忙。”林润珠在黑暗中睁着眼睛，回忆着十几年前的事。 她们家是开男装店的，到现在实体经济下滑店也还开着，靠林润珠一个人打理。 葛晗依稀记得小时候的事，那个时候她还是受宠的独生女，放学回来之后发现葛云峰不在还会哭着打电话问他去哪里了，在知道只是去出差之后才放下心来。 她露出一个笑容：“小时候店里生意好好。” 生意好的时候店里会招好几个年轻的女生，她们都阳光有活力，似乎都是因为学历不高才来这里工作的，但是葛晗觉得她们很厉害。她们每个人都能搬很多货，力气很大；同时嘴巴也厉害，让店里的生意一直蒸蒸日上。葛晗喜欢和这些姐姐们待在一起，夏天总是买很多冰棍和她们一起吃。只是后来生意惨淡，她们都离开了这里，再往后葛晗听到她们的消息就是在林润珠口中，每一个人都结婚生子了。 她们会对着小时候的葛晗说你要好好读书，长大之后不要像姐姐们一样在这里做苦工。 母女连心，林润珠在这个时候也想到店里曾经聘请过的那些女孩，她对着葛晗说起几年前的消息：“阿丽前几年来店里找过我。” 阿丽姐姐是在店里干得最久的人，从葛晗小学直到葛晗上高中也一直在店里工作，后来葛晗离开嵘市去上大学了，寒假再回来就没再看到阿丽姐姐了。 她甚至不知道阿丽姐姐全名到底是什么。 “她说她要离开这里了。”林润珠回忆着，“她说她老公打她，她报警了也没有结果，于是她要逃跑了。” 葛晗沉默地听着，想起阿丽姐姐最喜欢吃的冰棍是绿舌头，她会和葛晗比赛看谁先把绿舌头弄得软软的。 “她找我借钱，我给了她几千块。”林润珠说，“我知道她不会再还了。” 葛晗平躺着，手放在小腹上，眼泪静静地顺着眼角往耳边流淌。 “妈妈一直希望你幸福。”林润珠似乎也哭了，葛晗听见她吸了吸鼻子，“我希望你结婚，有自己的小孩，有自己的家庭之后就会幸福。” 葛晗轻笑一声：“妈，你刚和我说完阿丽姐姐被她老公家暴的事就和我说有自己的家庭就会幸福啊，这也太扯了吧。” 林润珠没有再说话了，沉默在黑暗中蔓延，时间久到葛晗以为她睡着了。 “去年过年把你拉去相亲是妈妈的错。”林润珠又开口，“你爸给你介绍对象也是为了你好，你不要怪他。” 葛晗闭着眼睛，淡然道：“无所谓了。” “今年过年你不回来也没关系。”林润珠伸手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妈妈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 生于农村，上有姐姐下有弟弟的林润珠长大后读到高中就辍学不再读书了，葛晗在长大后才知道她和葛云峰也是经人牵线才认识。似乎是老天为了补偿她遇人不淑，给了她一个开店的契机，在那个外出打零工的年代，林润珠的男装店赚得盆满钵满，只是好景不长，大部分钱被目光短视的葛云峰拿去投资，都败得血本无归。 葛晗一直认为林润珠很爱自己，起码她对葛晗的教育很舍得花钱，直到葛曜出生。 “妈妈，为什么当初你要生下葛曜呢？”葛晗伸手，轻轻覆上林润珠的小腹。 这里孕育过两次新生命，改变了多个人的人生轨迹。 “我小时候一直很希望自己是个男孩。”林润珠说，“如果我是男孩，我是不是就可以继续上学，是不是就可以想和谁结婚就和谁结婚了？” 此刻的葛晗侧身躺着，她没有任何动作，也没发出声音，只是认真倾听着。 原来你也后悔过。她心想。 林润珠的认知远不如葛晗，但她有自己的执念。 葛晗知道和她再置气也没有任何意义了，何况她已经表达了决心。 她们都知道，葛晗说不回来过年，或许不止是今年。 “妈，对不起。”葛晗说。 对不起什么呢。葛晗也不知道，只是觉得她应该要说这句话。 作为女儿，她道过的歉已经太多太多。 第65章 “傻瓜。”林润珠似乎是困了，声音也轻下去，“快睡觉吧。” 只要她有妈妈，妈妈就永远会劝她快一点睡觉吧，多吃一点饭吧。 她睡了很沉的一觉。 作者有话要说： 母女关系是我一直很想写的部分，前文做了断断续续但不多的铺垫但能看出对于葛晗和林润珠而言她们的关系是微妙的，不止有单纯的爱，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复杂的因素，而这些因素也无关是非对错。 写这篇文的时候尽量以女性视角来开展，想写女主角的成长、缠杂的母女关系、女性朋友们对葛晗的帮助以及本篇里提过的阿丽姐姐，女性的人生各不相同却都共同向前。 只要生活还在继续，女性的脚步就不会停下，她们的故事就永远在这片宇宙里展开^^ 第33章 星期三中午十一点，飞机落地在江洲机场。 葛晗走的时候没带什么行李，回来的时候却拎了两大袋东西。 “都是什么啊？”蒋漾接过她手里的东西，两个人往车的方向走。 “就一些吃的。”葛晗说，“年货吧可能是，我妈说我不回家也要过年，让我带了点吃的回来。” 蒋漾把东西放到后备箱，坐上驾驶座，询问着林润珠的状况。 “换药什么的就好了，我和她说之后她去复查的话和我说我给她挂号。”葛晗靠在椅背上，“没什么事的。” “那就好。”他点点头，把车子开出去。 葛晗也有想问的事，那就是周六薛亦晴的接风宴。 “薛亦晴说下次她再请你吃饭。”蒋漾转达她的原话，“想吃什么都行。” “还有她给你的礼物。”蒋漾瞥了一眼副驾驶的手套箱，“就在你面前的箱子里。” “礼物？”葛晗很意外，“她从美国带回来的吗？” “姜岁那个大嘴巴在李迎夏生日的时候就和她提了你了。”蒋漾解释，“她觉得你是大家的朋友也是她的朋友。她每年回来都带礼物，所以也给你准备了。” 葛晗打开了箱子，看到里面的一个蓝色小袋子。 “我靠。”她没忍住骂了一句脏话，“这么贵的东西？” 看到牌子的那一刻葛晗就惊讶了，她毕竟只是工薪阶层，没买过任何奢侈品。 她打开盒子，发现是一个手镯，不完全闭合，头尾有两个对称的形状，是字母t。 越看越眼熟呢？ 葛晗拿着手镯，犹豫半天也没戴上，把它放了回去：“这个太贵重了，你还给她吧。” “收着吧。”蒋漾笑了笑，“就当做是我给她当司机，她付的报酬吧。” 你做司机，她付报酬，为什么是给我送东西？葛晗莫名其妙看他一眼。 蒋漾把自己手机拿起来丢在葛晗腿上：“你开微信，找到薛亦晴的对话框，她发过来的那条语音你听一下。” 他手机屏幕亮着，葛晗点进微信，找到了薛亦晴的对话框。 最底下果然是一条语音，她将信将疑地点开。 “葛晗，你听到这条语音就说明蒋漾已经接到你也把礼物带给你而你选择拒绝了。” 葛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向蒋漾，后者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语音还在继续播放。 “你就放心收下吧，不用在乎价格。我送你主要是因为它的寓意，你有没有刷到它们家东西能够克领导的这件事？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你的领导关系如何，但是我觉得你可能会需要它。” “我觉得它是有用的，因为我就克走了一个leader。” 语音戛然而止，后面是薛亦晴紧急咽下的一句话——虽然来了一个更有病的。 难怪葛晗觉得眼熟，她的确刷到过好几个帖子说这个东西克领导克同事克老板。 她笑起来，只觉得薛亦晴实在是非常贴心。 按下语音标志，葛晗用语音回复她：“谢谢你，那下次我请你吃饭。想吃什么都可以。” 她把蒋漾的手机放回车载支架，小心翼翼地把手镯戴了起来，而后右手握拳伸出，在蒋漾眼前晃了晃：“好看吗？” 蒋漾点头，心里觉得好笑，这个手镯好不好看重要吗，难道不是它克领导灵不灵比较重要吗？ 葛晗把盒子装进小袋子，把小袋子又收回包里，盘算着后备箱里那堆东西应该要怎么分。 蒋漾的手在方向盘上点了几下，突然开口：“葛晗，你那个室友朋友是记者对吧？” 葛晗点头：“对啊，怎么了？” “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我吗？”蒋漾认真开车，没有看她，“我有些事情想问问她。” 葛晗迟疑着拿出手机：“我可以先问问尚悦同不同意吗？” “当然。” 她给尚悦发去了消息，只是那边好像还在忙，没有回复。 “等她回我了我再跟你说哈。” 直到葛晗开门到了家，尚悦才发来消息。 发消息的人就在客厅里站着，嘴里还叼着牙刷，此刻和刚打开门的人面面相觑。 “你今天回来啊？”尚悦口齿不清地说。 葛晗把东西拿进来，关上门：“我和你说过了啊，周三中午落地。” “周三？今天是周三？”尚悦看了眼手机，“哦今天是周三。” 葛晗无奈：“你又熬好几个通宵了？” 尚悦点头，走去洗漱台把泡沫吐了才说话：“你走的那天就开始熬，剪片子改片子弄得我想死。” 第66章 “那你今天是调休了？”葛晗跟在她身后，“你饿不，我带了好多吃的回来。” 尚悦低头洗着脸，回应她：“饿，我们点外卖吧。你是不是也还没吃午饭？” 她搓着脸上的洗面奶，抬头看葛晗：“阿姨怎么样了？” 葛晗一边拿出手机选外卖一边简述了一下林润珠的状况。 讲着讲着又讲到今年过年不回家，尚悦点着头表示知道了，但动作又突然停顿看向葛晗：“你刚刚给我发消息问的是什么来着？” “哦！”葛晗才发现自己也忘了，“蒋漾说有事想找你，问能不能加你的联系方式。” 尚悦抽了抽嘴角：“什么事啊？” “他先问我你是不是记者才说的要加你，可能是你工作上的事吧？”葛晗也没细问，“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把你推给他啦。” 尚悦表示没问题，手机上很快也出现了一个新好友。 通过后尚悦先礼貌地发了自己的名字过去，然后才询问是有什么事。 当看到蒋漾发来的话时，她下意识地“啊？”了一声。 反应过来之后她马上捂住自己的嘴，但还好葛晗已经回自己房间了，没听到她出去的声音。 尚悦心里有了猜测，但面上还是装傻：你要这个干什么？ 蒋漾回复得很快：葛晗想要见到雪，我想满足她的愿望。 - 周四，葛晗回了公司，一大早就被杨韵喊了过去。 葛晗听了个大概，公司接到了新项目，是广界城西园区的展厅，资料这几天会陆陆续续发过来，需要她和严坤远都各自出方案。 “是园区负责人来找的金总。”杨韵说，“他们很看重这个项目，所以这几天你先好好看看资料或者查查新闻之类的。” 葛晗腹诽，哪个甲方会说自己不重视。 心里顶嘴，面上还是臭打工的，葛晗应声：“好的。” 她抱着笔和本子回了工位，路过高宜冉工位的时候看到她正挤眉弄眼，刚想走过去聊天就看到金平在不远处打电话，又赶紧回了自己工位上。 高宜冉发来了微信，问她是不是收到了新项目的消息。 葛晗回了一个“对”的表情包就放下手机，准备专心致志吃自己的早饭。 高宜冉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葛晗一边吃着三明治一边查看，不可置信地皱起了眉头。 冉冉：我听说这周五还是下周五要和甲方公司老总一起吃饭，我上次查资料发现广界集团的董事长是个女的。 葛晗疑惑：女的怎么了？ 高宜冉觉得她真是笨蛋一个，噼里啪啦打字发过来：你傻呀，你不想看公司这些傻叉男在人家面前吃瘪的样子吗？他们天天骂完这个女的就骂那个女的，到头来公司还得靠女的发工资，想想就爽飞了。 想到那个场面葛晗也觉得大快人心，不过还是觉得和自己没关系：可是韵姐也没带我去过呀，而且每个部门都去人的话那人还不少吧？ 高宜冉发了个“哼哼”的表情包过来：就算你不去，我肯定得去，你放心吧到时候我给你转播现场情况。 葛晗笑着发了个“好”，继续安心吃自己的早饭。 一个三明治还没吃完，手机上又有消息传来，是尚悦。 尚悦连着高强度工作五天，从周三开始可以一直休息到周天，虽然可能还要在家里加班。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发来：葛晗你护照在哪呢？ 护照是葛晗来江洲之后和尚悦一起去办的，主要是怕有什么突然情况，但实际上葛晗从来没出过国。 葛晗回忆着自己护照的位置，回答了之后才想起来问她要干嘛。 尚悦含糊过去：我护照找不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和你的放一块了，就想看看。 葛晗回了个“哦”，又觉得不太对劲：你拿护照干嘛？你要出国啊？ 尚悦随手回复：我收拾房间呢突然发现它不见了就想找找。 在葛晗房间的尚悦按照葛晗发来的位置找到了护照，没再回复葛晗。 她记下了葛晗的护照号码，却没有马上把它发给蒋漾。 葛晗才是她的好朋友，就算蒋漾是要给葛晗惊喜，她也要保证葛晗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她给蒋漾发去消息，坐在沙发上等着对方的回复。 蒋漾似乎很为难，半晌才解释说自己是打算过去了之后才对葛晗告白的。 尚悦看到这句话咬住了自己的舌尖，没想到他带葛晗出国去看雪不仅仅是为了看雪，更是为了告白。 前不久和葛晗的对话出现在她脑中，她们讨论着江洲今年到底会不会下雪。 她相信蒋漾能给葛晗带来开心，而葛晗选择把心意交给天意。 天时地利人和，葛晗在等，而蒋漾在为她制造。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又涨了几个收藏好幸福啊~~ 第34章 新的一周到来，又是万恶的星期一开头。 葛晗昨晚和蒋漾他们一起打游戏打到半夜一点多，早上要不是蒋漾疯狂打电话她压根就起不来。 顶着快掉到下巴的黑眼圈走到工位，葛晗把咖啡往旁边一放就趴了下去，打算补一会觉。 可惜事与愿违，趴下去还没三分钟又被人拍起来，葛晗抬起头，看到高宜冉抱着本子和笔站在她身边，也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走啦开会了。” 第67章 “这么早开会啊？”葛晗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左手腕的手表，而后随手抹了把脸，认命地站了起来，把本子和笔都带上。 会议室里人不多，葛晗进来坐下后发了会呆，眼见杨韵迟迟没有要讲话的意思又撑着头开始打瞌睡。 高宜冉趴到她耳边，小声问她昨晚是不是做贼去了。 葛晗困得马上就要睡着了，没力气回应她，但没过多久就被吵醒了。 看到对面拖开椅子坐下来的严坤远，葛晗才意识到原来她们进来这么久没动静只是因为杨韵在等严坤远。 桌面上的手机亮起，是高宜冉发来的微信。 葛晗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拿到底下解锁。 冉冉：这人又迟到？迟到就算了还让这么多人一起等着他啊，韵姐还不如等他到了再把我们叫进来开会。 葛晗随手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包，对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没再多说什么，把手机锁屏收进了口袋里。 已经接近月中了，再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这个时候还要开会那就只有园区展厅这个项目了。 说急也不算急，工程肯定是年后才能开，但甲方想要年前能确定好策划方案，因此葛晗又有的忙了。 “甲方那边呢希望方案可以有创意有新意一点，所以这次也是小严和葛晗各出一个方案，然后平面那边配合一下做一些风格的效果图出来。”杨韵总结道，“资料已经放在服务器上了，今天是周一，希望周五能交一版初稿给我。” 葛晗在本子上胡乱记了几笔，大部分时间都坐在位置上发呆，左耳进右耳出。 捱到散会，她和高宜冉一起走了出去，察觉到高宜冉好像有话想说，葛晗跟着她一起往楼梯间的方向走。 “本来说上周五下班之后要和甲方吃饭的。”高宜冉拉着她又开始讲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但那边好像很忙，上周五那个饭局就取消了。甲方就说等方案出来之后再开会，所以就只线上传了资料过来，也没提什么很具体的要求。” “没提要求啊？”葛晗头疼，这种甲方最难对付。 要是有要求还能往上面靠，没要求的他否你你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安心啦。”高宜冉安抚她，“方案写完和我说，我马上就给你做效果图，绝对让你的方案压过严坤远的！” 往常的项目都没什么，但今天杨韵直接在会议上这么说，明显就是想给两个人压力，制造一点竞争的景象。 葛晗到现在还睡眼惺忪，手缩在口袋里，没太当回事地摇头：“无所谓啦，爱用谁的就用谁的呗。” 方案不和绩效挂钩对葛晗而言的确是好事一桩，尽管她会多很多不属于自己的工作量，但也让她免于金钱的困扰。 “好想过节。”她打开楼道里的窗户，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冲去刚刚开会的坏心情，也让自己醒一醒。 高宜冉笑了笑：“圣诞节还是春节，你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准备好咯！” 新鲜空气呼吸够了，葛晗的脸也都被吹得快冻僵了，她抬手关上了窗户，对上了高宜冉笑意盈盈的双眼，心情也好起来：“那我期待一下。” 回到工位上，葛晗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在服务器里找资料，打开文件夹之后被震惊到。 不得不说这次的甲方真的很专业，资料给得很多而且还分好类了，从广界集团的发展历程到迄今为止城西园区的入驻企业名单，什么都不落下地给了过来。 回想到刚刚杨韵在开会时说过的关于预算的事，大家都知道她只是负责传达金平的意思。 预算过高的工程需要公开招标，而城西园区的负责人是直接和金平洽谈的，因此预算卡得很死，金平赚不到太多，但广界是江洲乃至全国都知名的大集团，如果能给广界做一次展厅以后的项目就好接多了，金平就算赚不到钱估计也要接。 杨韵的意思是，预算被卡住，方案也不能太随心所欲，但葛晗才懒得管他们说的这些话呢，预算再卡也是一大笔钱，怎么可能连一个只有一层的展厅都做不成，最后还不是得看金平到底想赚多少钱。 展厅将会设置在园区一号楼的2层，资料里也有现在2层的平面图和实景图，葛晗点开看了一眼。 广界的所有办公楼层都是以电梯为中心点，分为左右两侧，这里的2层也一样，只不过全都是空置的。 这么大一层居然全都拿来做展厅，真是浪费啊。葛晗感叹着这些甲方的有钱，认命地打开了一个空文档，然后对着它开始发呆。 一个呆发了快俩小时，直到午休葛晗也一个字都没写出来，但这也不耽误她吃饭。 蒋漾今天早上和葛晗说过他中午要把狗带去店里洗澡，没办法陪她吃饭，而公司里唯一一个吃饭搭子高宜冉也提前点了外卖，今天的葛晗只能自己一个人下楼去，看看园区里还有什么好吃的没吃过。 逛了一圈也没提起什么胃口，葛晗从便利店买了桶泡面和香肠，抱着又回了公司。 等着泡面泡好的过程中葛晗又打开了广界园区的资料看了一眼。 广界集团涉猎极广，除开商务园区还有商业广场、房地产及酒店等多类型的产业，其创立时间也已近百年，现任董事长名为蒋洛。 这是一份非常完整的广界集团发家史，里面还有蒋洛的照片，葛晗下意识地眯起眼睛凑近了点看，在看清后却愣住了。 第68章 很美的一张脸，表情自然，气质干练，充满自信。 但让葛晗震惊的不是蒋洛的美，而是因为这张脸太眼熟了。 蒋洛，蒋漾，蒋鸢。甚至还都是一个姓氏，真的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葛晗打开网页，搜索了一下广界集团与蒋洛这两个关键词，很快就找到了新闻。 广界集团是蒋家的传承产业，上一任董事长是蒋洛的父亲蒋胜天，因为只有蒋洛这个独生女而把集团传给了她。二十七年前，蒋洛结婚了，丈夫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职员。那张洋溢着幸福的旧时代照片到现在还能在互联网看到，两个人看起来都很开心。 两年后，俩人孕育出第一个孩子，孩子出生后的第六年，蒋洛与丈夫离婚。 没有任何一条新闻有提及她们孩子的姓名与照片，看来蒋洛将人保护得很好。 回想起蒋漾成天里的无所事事、对园区的熟稔程度以及曾经对葛晗撒过的关于上班的谎，她的一切疑惑都能解开了。 严格来说，蒋漾根本没有骗葛晗。他的确在工作，这里就是他家的产业，他待在这里怎么不算在工作呢。 但欺骗感还是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淹没了葛晗。 她看着新闻里的那张婚纱照，回想到去蒋鸢学校的那天，蒋漾曾经一笔带过他们家的事情。她那个时候还在感叹豪门秘事多水很深，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肚子叫起来的时候面已经泡了太久，久到公司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准备午休了，葛晗才掀开盖子准备吃面。 面在嘴里嗦着，葛晗的眼睛还是盯着电脑看，这才发现因为太专注于新闻和资料，电脑微信的消息提示她都没看见。 蒋漾发来的，问她中午吃什么了。 已经是十几分钟前发的了，葛晗盯着对话框，最后打了两个字：泡面。 她午休时间回得这么慢蒋漾也没催过她，现在更是秒回：怎么今天吃泡面了？你同事没和你一起去吃饭吗？ 葛晗已经看不进去他的关心，她现在只想问一个问题，那就是公司接到的城西园区的展厅项目到底和蒋漾有没有关系。 他在那之前也问过葛晗给她们公司介绍项目的事，葛晗那个时候没有说什么，只是觉得蒋漾应该也只是随口一问。 字打了一行又被葛晗自己删掉，这样来来回回编辑了几次最终一句话都没发出去，她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问。 葛晗迟迟没回消息，但蒋漾不在意，他很快发来一个外送订单截图，上面是一块黑森林蛋糕和一个可颂，外加一句：下午肚子要是饿了就吃这个吧。 蒋漾还是这么贴心，但这么贴心的人又怎么会发现自己没告诉她关于他的家世呢？哪怕他以开玩笑的语气告诉她，葛晗也都当他是提前知会过了。 手放在键盘上，半晌后葛晗才回了一个“好”。 既然蒋漾没打算和她坦诚这一切，那就看看她和蒋漾谁更能装。 第35章 蒋漾明显地察觉到今天晚上的葛晗不一样。 和上次闹脾气的情况不太类似，今天葛晗面对他说的话也都有回应，但蒋漾就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他一向就很能觉察他人的情绪，更别提这个人还是喜欢把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葛晗。 车里没人说话，只有音乐声在环绕，副驾驶座上的人转头看着窗外。一切看起来都和以前的每个下班路程一样。 等红灯的间隙，他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怎么了？” 眼看蒋漾有所察觉，葛晗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她轻声道：“早上开会，说要做园区的展厅。” 说完观察了一下蒋漾的反应，但他面上没有任何异样，于是葛晗只能继续：“快过年了还要来新项目，觉得很烦。” “甲方那边给了好多资料，我今天看了一整天，眼睛都快瞎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蒋漾当然能听出葛晗到底是什么意思。 无外乎就是一句她已经知道他是蒋洛的儿子，而蒋洛是广界的董事长。 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把这件事告诉葛晗，蒋漾觉得她再生气也是正常的。 把车开到小区停车场，蒋漾停好车却没把锁打开，这让葛晗想下车也下不了。 “干嘛？”她瞪着他。 “你知道了对吧。”蒋漾看着她的眼睛，“广界的董事长叫做蒋洛，蒋洛是我妈。” 葛晗愣了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坦白了，她本来还以为这件事还要持续影响她们俩的关系好一阵子。 她泄了气，右手掐着左手食指，垂着眼睛回答：“你长得挺像你妈妈的，蒋鸢也是。” 蒋漾思考着要从哪里开始说起，而这个问题他想从葛晗身上找到答案。 可惜葛晗始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掐着自己每根手指的指节。 他伸手，扣住了她右手的手腕，迫使葛晗看向他。 “你生气了吗？对我撒气的话也没关系。”蒋漾拧着眉，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话。 只要不要不理我。 葛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我生什么气。” 她还是那个拧巴的葛晗，蒋漾放下心来，松开了手：“我没告诉你是因为广界和我也没什么关系，这是我妈的事业。” 他把自己毕业后两年时间一直在到处打工的事告诉了葛晗，包括但不限于去饮品店做饮品、去餐馆当服务生以及不间断的顺风车生计。 第69章 葛晗还记得她们第一次一起吃饭，蒋漾那熟练的服务流程，原来他是真的干过这种活。 “为什么？”她很好奇。 “我觉得很有意思啊。”蒋漾笑了，“我做饭也是在餐厅打工的时候跟着大厨学的。” “我妈想让我毕业之后就进广界学怎么管理，但我会的又不多，而且我没兴趣。现实生活又不是小说，经商是天赋没办法遗传。”他坦诚地说，“我也是今年年初才被我妈硬叫来驻守这个园区的，她说我不来的话就拉我去相亲，一周见六个只单休周天一天。” 葛晗听故事听入迷了，眨巴着眼睛提问：“所以你来了之后就成天这样无所事事吗？” 蒋漾笑着点头：“对啊，不过也不能说完全没事干，起码我晚上还开顺风车呢。而且庄茂公司也有我的一份，偶尔我也去坐班。” 庄茂算是富二代里最让人害怕的那一种，因为他还没毕业就开始创业了，那个时候蒋漾想也没想就投钱了，没想到他这公司开了三年居然还没倒闭。 葛晗听到“坐班”俩字就脸色一变，抬手又给了他胳膊一拳。 蒋漾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她的拳头，葛晗用劲想把手抽出来却发现拿不回来了。 “松手，我不生气了。”葛晗无奈。 蒋漾没放手，直击重点：“园区展厅的事是我提的。” 前面听他说了那么多，葛晗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或许这个项目和蒋漾没关系呢，结果蒋漾又给她当头一棒。 她愣住了，任由自己的手被他抓在手里，又问出那傻呆呆的三个字：“为什么？” 前因后果要说清楚那势必又要牵扯到自己的心意，蒋漾为告白一事做了充足的准备，不想就这样匆忙地让葛晗知道。 “你们公司团建那天我妈过来开会了。”他说，“来这一年了我真什么也没干也不太好，那个时候就顺口提了一嘴。” 这是实话，起码能证明他不是真的来这里度假，好歹对园区和入驻企业有一点了解。 “那为什么是我们公司呢？”葛晗追问他，“城西园区这么大，入驻企业这么多，做展陈的也不止我们一家吧？何况广界可以直接招标啊。”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把手抽了回来，和蒋漾对峙着。 蒋漾的手心空落落的，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良久才回答这个问题。 “因为我想留住你。” 很简单的七个字，却像焰火一样猛然在葛晗的脑中炸开。 蒋漾有些不管不顾了，他眼下最要紧的任务就是安抚好葛晗的情绪。 “2楼的展厅会永远记录下你的想法。”他小心翼翼地遣词，“如果你一直做策划的话，我希望广界也能留下你的痕迹。” 蒋漾对葛晗是否会接受和他在一起这件事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在这件事上有着自己私心，哪怕葛晗拒绝他，也还是要先把广界的项目做完，而这会证明她们交集过。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呆呆地问：“那如果用的不是我的方案呢？” 她这么拧巴、这么敏感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不把工作上的事当回事。 “如果我做得不好呢？”她低低地问，不知道到底是在问蒋漾还是在问自己。 别人不知道，但葛晗自己却很了解，两年来杨韵隐形的偏爱已经在极大程度上打击了她的自信心，她自认为自己在方案策划这方面做得还算用心，却也架不住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怎么可能。”蒋漾反驳道。 蒋漾不知道葛晗为什么会这么说，但敢肯定一定是工作上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她这么想。 来龙去脉他不需要知道，他只要做到他能做的就可以了。 那就是无条件站在葛晗这边。 葛晗被他掷地有声的四个字惊到，愣了一会才发出声音：“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这句话问得很傻，葛晗没等蒋漾回答，又自顾自地接上：“你说的也不算数，你又不是我上司。” 听到关键词的蒋漾很快地伸出手，拉住了葛晗的右手，把她的羽绒服袖子往上拽了点，露出了薛亦晴送给她的手镯。 手镯戴在她的手腕上有些大，蒋漾从手腕和手镯的空隙中伸进自己的食指，勾住了手镯，看向葛晗：“上司有什么好怕的，不是还有这个吗？” 坏情绪很快就被消解，葛晗没忍住笑了起来：“你有病啊？” 见她笑了蒋漾放下心来，收回手，斜靠到椅背上，认真地看着她：“我可以保证一定用你的方案，只要你想的话。” 这就是开后门的意思。葛晗很清楚，做展厅这个想法都是蒋漾提的，就算之后开会蒋漾不露面，但他只要提前知会一声，让参会的工作人员选葛晗的方案就可以了。非常简单粗暴的方式。 可她想这样吗？葛晗有点头疼，双手按在自己太阳穴上。 如果蒋漾到这里就开始撒手不管，葛晗觉得前面发生的一切都可以一笔勾销，但是如果他直接做主就用葛晗的方案，反而给葛晗带来一种烽火戏诸侯的负担。 “算了。”她叹气，“方案我会好好做的，就到这里为止吧。” 工作是她自己的事，她应该要留有自己的主体部分，而这部分是蒋漾无法插手的。 蒋漾早就猜到她会这么说，没再坚持：“好。” 他伸出小拇指，并立下誓言：“那之后项目的进程就和我无关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不理我。” 第70章 不是不能生气，不能发脾气，而是不能不理我。蒋漾认真地看着她，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这个动作有多幼稚。 半五十了还搞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啊，葛晗觉得好笑，但还是伸出小拇指勾住了他的手：“我会非常非常用心地对待它的。” 入行两年多，葛晗早就看出国内大部分的展厅只是面子工程，预算高造价低，但的确有很多人在靠这个行业生存，大型展览中也不乏有很多充满人文社科内涵的展厅，可惜金平嫌钱少事多从来不接这种类型的。 葛晗一直想把方案做得特别一点，融入更多创意，可惜根本不符合杨韵的喜好。到底交什么样的方案不是葛晗自己能决定的，她一定要改到杨韵满意为止才算可以。 她看向右手腕上的手镯，在心里许愿：我不需要你克领导，但是能不能别再让我的领导克我了。 车内又重回静默，蒋漾还以为葛晗还在想这件事，思索着要说什么转移她的注意力，却不想思维发散的葛晗先出声了，问出了一句让蒋漾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 “诶蒋漾，你说为什么拉钩还要上吊啊？那不是就死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米有宝宝发现本篇文里二位主角闹别扭不超过两章都能和好^^ 第36章 一周的时间要出方案，说起来好像很充裕但是葛晗知道其实很赶。 方案不是想写就能写出来的，没有灵感怎么挤都挤不出东西来，万幸的是广界的资料很多，而葛晗也早就有了方向。 只是这次杨韵还要求平面配合一起出风格的效果图，所以高宜冉得等葛晗的方案出来才能开工，而高宜冉找参考做图也需要一定的时间，一周的时间的确有些着急，更别提周一一整天葛晗一个字都没写出来。 但再赶也不耽误两个人午休时间上空中花园休息。 两个人抱着奶茶上了空中花园，推开门才发现人还不少，或许是因为今天太阳很大，气温也没那么低。 秋千空着，高宜冉拉着葛晗坐下，小幅度地荡了起来。 之前约定好休息时间不谈工作的事，但葛晗一坐下就想说这件事。 “我今晚就把文字版先发给你，然后你找找参考图就差不多了吧，不然我方案被否你还要重做图片。”葛晗叹气，“不想连累你。” “说什么呢？”高宜冉给她脑袋来了一锤，力度很轻，“我是要配合你工作的呀，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葛晗对杨韵的态度可以窥见两个人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再结合杨韵对严坤远的态度，高宜冉不用问也知道肯定和她的偏心有关。 但这种偏心无需言语，她们就算心知肚明也无法说些什么。 葛晗靠在高宜冉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感受着阳光的照耀，这让她的脸也热起来。 “不说这个了，说点开心的。你快过生日了，打算怎么过？”高宜冉转移她的注意力。 “不知道。”葛晗摇头，“那天好像是工作日吧？工作日的话连晚上出去吃饭我都不想去，就随便过过呗。” 上面的人越来越少，两个人在午休快结束的时间也站了起来准备下楼回公司。 路过吸烟区的时候，葛晗回想起她和蒋漾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 她掏出手机给蒋漾发消息，询问吸烟区加格挡是不是他的主意。 这种刷好感的机会蒋漾当然不放过，他回复：是我啊，没格挡的话吸烟区还是跟摆设一样，烟味还是会飘出来。 葛晗没多说什么，就回复了一个“哦”的表情包，又赶紧回公司继续赶工。 一整个下午葛晗都没时间摸鱼，她赶在下班前把文档发给了高宜冉，还顺便发了几张自己找的风格参考图，让高宜冉周四慢慢弄就可以了。 对着电脑高度集中了一整天，好不容易下班的葛晗坐上了车，结果闭上眼都感觉自己眼前还是显示器。 她揉了揉眉心，坐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蒋漾迟迟没发动车子。 “怎么了？”她抬眼看他，看到蒋漾往后示意了一下，转过头去被坐着的薛亦晴吓了一大跳。 薛亦晴也被葛晗的大反应吓了一大跳，两个人前后叫了一声，还好蒋漾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才没有也被吓一跳。 “吓死我了你，你怎么不出声。”葛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意识到自己也把薛亦晴吓到了，“你没事吧？” 薛亦晴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我说要给你一个惊喜嘛，晚上我们仨一块吃饭然后一块去遛狗呗？” 葛晗刚想答应却突然想起尚悦给自己发了消息，说她今晚要请葛晗出去吃。 “晚上我有约啦。”葛晗只能拒绝，“遛狗的话可能可以吧，我不确定我几点吃完。” “啊？”薛亦晴没想到她没空，眼神飘忽，在蒋漾和葛晗中间看来看去。 她今天可是带着任务来的，必须要完成才行啊，不然之后还得来一次给这俩人当电灯泡。 葛晗转过头，有些困惑地开口：“怎么了吗？” “没什么啦。”薛亦晴干巴巴地笑了两声，然后掏出手机亮出了自己的二维码，“葛晗你还没我好友对吧，我们加一下微信吧！” 葛晗没多问，扫了码之后发送了好友申请。 好友申请刚通过薛亦晴那边就飞速发过来几个小程序，葛晗定睛一看，全部都是酒店。 第71章 “你发错了吗？”她往后问了一句。 薛亦晴暗戳戳瞪了一眼开车的蒋漾，又凑上前去：“没有，是我下个月准备去北海道玩，但是酒店挑不出来，你帮我看看哪个好呗？” 葛晗一边点开一边委婉地给自己铺垫：“我没出过国不知道这些酒店到底哪些好哪些不好诶。” 薛亦晴连忙应声：“没事没事，我就是太纠结了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每一家的价格都不便宜，从设施上又对比不出来，葛晗只能看看主页的图片和评价里客人们发过的照片。 几乎所有照片都是雪景，葛晗看着看着就感觉心中的艳羡要溢出来了。 车程过半，葛晗放大了一张从室内往窗外拍摄的雪景照，往后举到薛亦晴眼前：“这样看出去好漂亮哦，我喜欢这个。” 薛亦晴点点头，把图片关闭，切出去看了一眼酒店名字。 趁着葛晗收回手机转回去的空隙，她和蒋漾在车内后视镜对视了一眼。 不辱使命！ - 坐在餐厅里听到葛晗提到薛亦晴让她帮忙挑选酒店的时候，尚悦没忍住把刚喝进嘴里的水给呛了半口出来。 葛晗吓了一跳，抽了两张纸递给她：“你小心点。” 尚悦擦了擦嘴再擦了擦桌子，有些心虚，迟疑地开口：“那你觉得北海道怎么样？” “感觉很美啊。”葛晗有些莫名地看她一眼，“你也要去？” 尚悦摇头，遮掩过去：“没有啦我哪里有空，今年过年指不定还得在江洲待着值班呢。” “我陪你啊。”葛晗无所谓地说，“我今年也不回去。” 你少来。尚悦在心里腹诽，但目前为止蒋漾的计划还是个秘密，她绝对不能让这个惊喜在自己这里泄露。 她把手机放到葛晗面前，示意她点菜。 这家餐馆的人均价格并不低，葛晗看着上面菜式的价格有些犹豫：“真要吃这家啊？” “我发奖金咯~”尚悦有些得意地挑眉，“所以今天才喊你一定要把晚饭时间留给我嘛，我们都好久没在外面一起吃饭了。” 尚悦的意思是她们在家里都随便吃吃，而且大部分时候她都加班没能在家里吃饭。 但葛晗理解成了自己总是和蒋漾待在一起，很少有时间陪尚悦吃饭。 人一尴尬就会显得很忙碌，葛晗连忙把尚悦的手机放回她面前，抽过两张纸开始擦桌面，一边擦一边心虚：“哎呀，我也不是故意的” 尚悦伸手在她眼前挥了两下：“你说什么呢？我意思是我老加班，都没空和你出来吃饭。”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葛晗对上尚悦揶揄的眼神连忙开口：“我也是这个意思啊！” 尚悦和她从初中开始就穿一条裤子，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不觉得葛晗是见色忘友的人，相反她也很感谢蒋漾能够在她不在的时候多陪陪葛晗。 因为记者的工作性质决定了她无法拥有正常的休息日，两个人虽然住在一起但是能碰上的时间却少之又少。 “对了！”葛晗突然想起来之前蒋漾说的要加尚悦联系方式的事，“蒋漾加你微信之后问你什么啦？” 这件事尚悦和蒋漾已经通过气了，葛晗现在也就是随口一问，尚悦三言两语地带过：“他说他有亲戚想进我们电视台，就来问问我台里的事。” 葛晗“哦”了一声，垂下眼睛后很快又抬起来：“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身份？”尚悦挑眉，“谁？你说蒋漾吗？我知道啊，广界是他家的。” 尚悦看起来一点都不吃惊，葛晗反倒很意外：“你怎么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她知道得也不算早，是在蒋漾加上她的时候才知道的。 蒋漾把自己的全盘计划都告诉了尚悦，唯一要她帮忙的事就是知道葛晗的护照号，没有护照号订不了机票，机票都出不了算什么惊喜。 但想要知道护照号只有同住的尚悦才能办到，为了让尚悦放心，蒋漾把自己的家底和盘托出。 尚悦刚知道的时候也有点惊讶，上网搜索也搜不到相关资料，但是她问过财经频道的同事关于广界集团的事，最后才确认他说的都是真的。 在这件事上她知道的时间比葛晗还要早，那个时候蒋漾就让她先别告诉葛晗。 尚悦也不想多掺和她们俩的事，胡诌一通：“他家那个亲戚和我说的。” 两个人一边聊天一边享用着这顿昂贵的晚餐。 葛晗看向窗外，又想起之前和尚悦讨论的关于江洲是否会下雪的事。 她盯着夜色发呆，尚悦跟着她的视线转头，什么都没看到，但似乎也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气象部门的同事说今年好像是个暖冬。”尚悦说。 葛晗不知道冷冬暖冬要如何定义，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所以可能不会下雪了对吧？” 尚悦放下叉子，认真地看着葛晗，却问出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语。 “晗晗，你很喜欢蒋漾吗？” 尚悦和葛晗不一样，她有良好的心理素质，这才能支撑她作为记者一直工作下去。 但葛晗和工作不一样，她是她最亲近最亲密的朋友，何况虽然是个惊喜，但毕竟是隐瞒，从尚悦成为蒋漾的同伙开始，她就要一起背负未知的后果。 这好像是葛晗第一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第72章 她笑了起来，脸上露出娇憨的神色：“喜欢啊。” 长久以往的暧昧和轻而易举的原谅，都是源于她的内心。 尚悦也笑起来：“今年你一定会见到雪的。” 葛晗对她语气里的笃定露出了一点疑惑的神色，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尚悦记得自己小时候陪葛晗过生日，明明是圣诞前夜，葛晗却独自一个人，要不是尚悦还记得她的生日，她真的就要一个人孤单单地度过了。 葛晗早就知道世界上不存在圣诞老人，她的生日愿望不依靠别人，却祝福别人。 “我希望我自己，还有我爱的所有人都能幸福。” 这么多年来都亘古不变的愿望，尚悦知道她今年一定也只许这一个。 哦不对，尚悦突然想起来，有一年还多了一个愿望。 葛晗大四那年的生日，她正在赶毕业设计，从早剪片子到晚上，只在快12点的时候和尚悦匆匆视频了一下。 “又是那个愿望啊？”尚悦笑着问。 屏幕里的葛晗故作神秘地摇摇头：“还有一个。” “是什么？”尚悦非常好奇。 葛晗不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不能告诉你！” 她死缠烂打半天，葛晗在25号的半夜1点多才通过打字告诉她。 “我希望你能顺利进入电视台，成为一名正式员工，并且不要再受伤了。” 半夜一点多还在同步改论文和写新闻稿的尚悦愣住了，彼时她已经进入电视台实习了，只是实习生在哪里都是根草，她有一肚子的气却也不好跟同样忙碌的葛晗说。 国内的新闻大环境并不好，但始终没有埋没尚悦的新闻理想。她最想成为的是调查记者，但她资历尚浅还没办法做调查记者，于是就只能在民生部门成天走街串巷看看百姓们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发生。 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生的理想算什么东西，她的力量更是渺小得不值一提，连采访的时候遇上隔壁邻居打老婆上去拉架都会被连带踹那么一脚。 但永远有人记得她的理想，也希望她平安。 第37章 星期五当天，葛晗还是和高宜冉一起加班了。 高宜冉对葛晗信心满满，也不希望自己的设计图拖她后腿，改来改去始终不满意。 葛晗手头的ppt也还没排版完，于是两个人只能给彼此作伴。 但还好还有伴。 葛晗已经提前和蒋漾说过自己今天要加班的这件事，在晚上六点多的时候和高宜冉一起下楼随便吃了晚饭，回来后却看到门口有一袋外卖。 今晚加班的人没几个，葛晗心中莫名升起一个“这个东西是我的”的念头。 她凑近一看，发现订单信息上真的是自己的手机尾号和姓氏。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点的。 “哇哦。”高宜冉笑着轻轻撞了她一下，“好贴心哦。” 是一份简餐，但是有肉有汤，还挺丰盛的。 葛晗把东西拎回工位上，拍了张照片发给蒋漾：“你怎么不提前问我嘞？我都下楼吃过饭了。” 蒋漾发来语音，葛晗随手点开，把手机贴在左耳上。 “那为了不浪费，不然我自己吃了吧。” 移动着鼠标的右手顿住，葛晗火速站了起来，往外面跑。 玻璃感应门一开葛晗就看到他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啊？”葛晗慢慢走过去，“不回家遛狗吗？” “蒋鸢和薛亦晴去遛了。”蒋漾说，“园区里有点事，刚解决完。” 葛晗昨晚没洗头，今天戴着鸭舌帽，此刻不得不用力仰头才能看清蒋漾：“那你现在回去吗？” 蒋漾伸手把她有点歪的帽子扶正了一点，随口问：“你几点能弄完？” “我也不知道。”葛晗双手捂住自己的头，生怕蒋漾要掀她帽子，“估计九点之前吧。” 蒋漾点头：“行，那你快去吧。” 葛晗眨巴着眼睛，问：“你要等我？” “我可没说。”蒋漾逗她玩，“你想要我等你？” 神经病。葛晗瞪他一眼，转身刷了人脸，门打开她就马上走了进去，蒋漾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 “我等你。” 说完他就把手放开，挥了挥手就往外走，速度快得葛晗都没反应过来。 高宜冉看她如沐春风地回来了，没忍住又打趣：“蒋漾来找你啦？” 葛晗点头，回工位的时候又看到那袋外卖，才想起自己刚刚忘记拿出去了。 她刚解锁手机就看到蒋漾一分钟前发来的消息。 “晚饭我已经吃过了，不用带出来给我。” 葛晗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哼”，回复他三个字：谁问了？ 最后这份简餐还是被高度工作了两个多小时的高宜冉和她给瓜分了。 晚上九点，高宜冉已经把图片发给她了，此刻坐在她旁边嘴里塞大米饭。 “好好吃哦，这是哪家外卖啊我怎么没见过？” 自己塞完又舀了一勺肉递到葛晗嘴边：“啊——” 葛晗还在排ppt，自动张开嘴巴接收投喂。 嘴里嚼着东西，葛晗瞥了一眼袋子，随口回答：“我也没见过，是不是附近新开的？” 蒋漾总能找到一些葛晗从来没吃过的好吃店铺，她打算一会问问他。 时间过了九点半，葛晗总算把方案弄完了，转成pdf格式发给了杨韵，和高宜冉一起收拾东西下班。 第73章 她给蒋漾发消息，对方说他就在车里，让她直接来车库就可以了。 这个点2号楼车库里的车已经很少了，蒋漾还很贴心地把车停在了离电梯不远的地方，葛晗坐上副驾驶之后第一件事是舒一口气。 方案总算是交了，今天又是星期五，明天又可以睡大觉了。 葛晗自顾自地笑起来，扣上安全带之后指挥着蒋师傅：“走吧！” “遵命。”他说。 知道葛晗忙了一整周，好不容易有个可以休息的周末，蒋漾没提周末要她帮忙遛狗的事，只说让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他知道下周要为这个项目开会，但是看她现在放松的样子还是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提。 这半个小时车程都昏昏欲睡的策划本人在临下车前突然想起来晚上那个外卖的事，顺口问了一嘴。 “2号楼底下即将要开的餐厅。”蒋漾说，“我点了一份它们总店的，你觉得好吃吗？” 葛晗点头：“我和高宜冉都觉得好吃。” 他露出一点笑意：“那就好。” 葛晗和他挥手道别，直到进了电梯才想起来今天又忘记拿快递了，只能等明天再去取。 回家打开门，家里也是漆黑一片，看来尚悦今天也在台里加班。 客厅的窗帘没拉，溶溶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 葛晗没有开灯，在黑暗中兀自走到沙发上坐下。 这一周以来，这个项目消耗了她太多的精力，现在她什么都不想干，只想在黑暗里静静地坐一会。 手机收到消息，亮起的屏幕光成为客厅的第二道光源。 葛晗解锁，发现是蒋漾发来的消息，他应该也是到家了。 很简单的三个字。 ：辛苦了。 葛晗很想开玩笑回一句“不辛苦，命苦”，但最后还是又把手机屏幕摁灭。 十二点多，尚悦终于到家了，看到家里灯没开她还以为葛晗已经睡了，但她房间的门又是开着的。 她轻手轻脚打开客厅的灯，才看到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葛晗的羽绒服外套都没脱，就这样睡着了。 尚悦把暖风机打开，转向葛晗之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葛晗，你别睡沙发，会着凉的。” 葛晗迷迷糊糊地睁眼，映入眼帘的是尚悦眼下的两道明显的黑眼圈。 “你回来了。” 她强撑着坐了起来，对着尚悦露出一个笑容：“辛苦了。” 加班了四个小时的人对十二点才下班的人说辛苦。 尚悦也笑起来，轻飘飘地回答：“不辛苦，命苦。” 葛晗头一歪，靠到她肩膀上，问：“你明天还要去台里吗？” 尚悦摇头，随即叹气：“但是我下周要出差，怎么办，你生日那天我赶不回来了。” “出差还有差补呢。”葛晗安抚她，“拿差补回来再请我吃顿大餐吧。” 暖风机开始起作用了，葛晗似乎又是要睡着了，声音渐弱下去。 “好，一定请。”尚悦轻声在她耳边说。 - 周六一觉睡到大中午，葛晗才发现自己昨晚真的就一睡不醒，看来是尚悦帮她把外衣都给脱了还开了电热毯。 她进卫生间先开了热水器，又马上缩回床上看手机。 葛晗的微信设置是只有点进去之后才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每到周末无外乎就是一些企业微信号的消息，但没想到今天还有杨韵发来的。 往常她和杨韵的交流基本都是在办公软件上进行，杨韵很少会在微信上找她。 葛晗的好心情在看到杨韵那个和儿子一起拍的艺术合照头像时消散殆尽。 她叹气，认命地点开对话框。 杨韵发来的消息一共三条，一条是方案她已经收到了，剩下两条是告知她下周开会的时间。 下周四，就在葛晗生日前一天。 她有些困惑，为什么要特地私聊她并且强调方案她已经收到了呢？葛晗没懂杨韵发这几条消息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但还是回了个“好的”，然后左滑隐藏对话框，眼不见心不烦。 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葛晗包着头发去敲尚悦的门，没有回应，推开后是一片漆黑。 已经十二点多了，葛晗凑近，带着还未散去的水汽靠近床上躺着的人，轻声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尚悦还没睡醒，口齿不清地让葛晗不用管她，她不饿只想睡觉。 葛晗只好退出去，给自己点了份外卖，同时多点了份粥，怕尚悦一会起来肚子饿没东西吃。 她回卫生间把头发吹干后走到冰箱那里想看看有什么饮料能喝，但先被冰箱上的拍立得吸引住了目光。 今年她生日尚悦不在，没办法再在那一天拍拍立得合照了。葛晗有些失落，伸出手调整了一下几张被贴得有些歪的照片。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葛晗没管，巡视了冰箱内部一圈，什么都没拿就又关上了。 她盘腿坐到沙发上，是蒋漾发来的消息，问她醒了没有吃饭了没有，还有几张阿门阿前葡萄树的照片。 葛晗一一回答，犹豫了一会之后问蒋漾：我上司和我说下周广界的项目要开会汇报了，你会来吗？ 等待蒋漾回复的间隙，葛晗已经在心里猜测他会反问一句“你希望我来吗”，却没想到蒋漾回复得很直接。 ：不会。 第74章 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口气，葛晗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半天，也不知道应该要回什么。 蒋漾不厌其烦地解释：答应过你了不会再介入这个项目了。 葛晗知道他是为了做到公平公正，但她并没有那么多的信心。 蒋漾想留下她的痕迹，她却又不让蒋漾出手帮忙，现在又在这里杞人忧天，怎么看都是自讨苦吃。 她屈起双腿，手机放在大腿上，有些心慌地咬着自己的嘴皮，半晌才打出那一句话。 ：如果我没做到呢？ 问完后她又觉得不太应该这么说，马上撤回。 但蒋漾明显已经看到了这句话，因为他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葛晗瞥了一眼紧闭着门的尚悦房间，还是回房间接起了这通电话。 她窝回被窝里，轻轻“喂？”了一声。 蒋漾问她是不是在害怕。 “害怕什么？”葛晗还在嘴硬。 蒋漾不拆穿她，反而透露了一些其他的消息：“你之前和我说过你们公司汇报方案的时候都是你上司统一汇报对吧？” 葛晗在这头点头：“对，一直都是这样。” 这也是杨韵一锤定方案生死的原因之一吧，正因为是她来负责汇报，如果方案她不喜欢就不会好好看，不了解就没办法传达和输出。 “如果让你自己来汇报你自己的方案呢？”蒋漾问她，“你会不那么害怕吗？” 比起不害怕，其实应该是不遗憾。 除开建材企业那次杨韵临时有事来不了，其他所有时候葛晗都没能汇报过自己的方案。 她觉得这件事有好有坏，毕竟是她自己写的，她自己最了解，但她也是真的会怯场和紧张。 葛晗光是想想就心率加速了，她诚实地回答：“我不知道。” “那你想试试吗？”蒋漾委婉地问。 其实不是她想不想试试的问题，而是必须这样，这是蒋洛的要求，是广界的规定。广界和所有乙方企业开会时都要求汇报人是方案撰写者本人。 “我可以试试。”葛晗有些不确定，“吧。” 两边同时沉默了。 葛晗知道蒋漾接下来一定有话要说，而蒋漾也的确在想应该怎么说才不会太像说教。 “葛晗你看过《冒牌天神》这部电影吗？”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比平常更具磁性，也可能是他有意而为之，但总归让葛晗觉得很安心。 “没有。”她答。 “电影里有一句话，大概意思就是你觉得上帝在给你一份东西的时候，是会直接把这个东西给你还是会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去学会拥有这个东西。” 葛晗听懂了这句话，她知道蒋漾是什么意思。 她不能一辈子都因为工作而心惊胆战下去，就像她再不愿意面对杨韵，杨韵也一直会是她的直属上司，直到她或者杨韵的工作发生变动。但她目前没有更换工作的想法，所以能做的只有学会接受。 其实她已经在慢慢学会这项能力了，从上一次开会，杨韵私自毙了她的方案却没告诉她开始。 蒋漾并不知道这些内情，他不是上帝，也不想要给葛晗任何压力，但他知道葛晗在工作这件事上是需要成长的，她的心态问题是显而易见的。 “这会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说。 未完成的课题是会在人生路上反复出现的，葛晗摔过一次两次，不能永远摔下去然后还给自己洗脑自己摔得很开心。 她始终没有出声，但蒋漾知道她在听，也在想。 他轻声说：“你能做到。” 蒋漾不需要葛晗做得有多好，他只是相信葛晗能做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推文所以这两天都有在涨收藏也有新的读者宝宝给我留言我都有看到，真的很开心也很感谢大家^^ 但是有一个关于男主人设很怪觉得女主很软弱因此没有魅力的评价我想我还是得做一些澄清，蒋漾这个人设我定下来的时候自己也觉得有点变/态，觉得他人设怪也很正常，但是葛晗并不是一个软弱没有人格魅力的人。 可能看文的有很多宝宝还在读书没有工作，但是在工作时心态不好我认为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更何况葛晗没在行为上表达过更没和蒋漾卖惨过，工作也非常上心。 把这个澄清写在这一章我感觉很没有用，如果作出这个评价的读者能追平更新可能就不会这么想了，而已经追平更新的宝宝们想必也不会觉得葛晗软弱。 我非常认真地塑造葛晗，可能是因为笔力不够所以让人觉得她在某些方面有问题，但是她是一个很有力量的人。我不标榜任何“独立女性”，但是葛晗的确从行为到人格都是一个非常独立的个体。她不是一个三言两语几个词就能描述出来的女主角，她是复杂鲜活的，无论如何我都希望读者们能对葛晗有个好印象。 当然如果不喜欢这篇文关掉就好了，喜欢这篇文能够看下去的宝宝们我都非常感谢，不喜欢的也没有关系^^大家总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作品~ 第38章 周一一大早，葛晗就被杨韵给喊了过去。 周六的时候杨韵私聊葛晗却没有提要修改，葛晗那个时候还放不下心来，因为杨韵只说收到了却没说看完了。 每次杨韵找她都没好事，葛晗这次抱着本子和笔进去仍然是悲壮赴死的心情。 第75章 但杨韵却没说要修改的事，反而是告知了她周四汇报的会议要葛晗自己来讲述自己的方案。 她已经从蒋漾那里知道这件事了，所以没多少惊讶，反倒是她的反应让杨韵有些意外。 只是杨韵没问出口，只随口嘱咐了几句，然后就放走了葛晗。 似乎只是在操心葛晗能不能做好而已，像一个为人着想的好上司。 葛晗知道杨韵不是个坏人，只是她对这位上司实在喜欢不起来而已。 午休时间，葛晗把这件事告诉了高宜冉，后者有些惊讶，回想起她和葛晗一起出去开会的那一次不免有些担心。 她有些犹豫地看向认真在挑鱼刺的葛晗，问道：“你可以吗？” 葛晗头也没抬，手上筷子不停：“不可以也得可以啊，总不能因为我怯场就白瞎了这份方案吧。” 是她的心血，也有高宜冉的心血，更蕴含了蒋漾的期待。 蒋漾从来没开口说过他的期待，因为不想给葛晗带来任何压力，但葛晗就是知道。 在公司里知道这个项目和蒋漾脱不开关系的人除了葛晗就只有高宜冉，她问葛晗：“那蒋漾呢？那天他会来吗？” 葛晗满意地剃完一整块肉的鱼刺，往自己嘴里丢了一大块，摇摇头。 “是你让他不要来的吗？” 葛晗继续摇头：“是他说不来的。” 语气里没有任何失落和失望，高宜冉坐在对面又观察了一会她的神色，看她好像是真的没事才放下心来。 她想聊点轻松的，脱口而出的却是：“你们还是没打算在一起吗？” “在一起要怎么打算啊？”葛晗觉得这句话怪怪的。 “就，告白啊。”高宜冉看着她，“你在等他告白吗？” “这种事吧，强求不来。”当事人根本不着急，“顺其自然。” 她没告诉高宜冉，她在等江洲下雪，等一个天时地利来证明她的想法没错，她才有勇气做出这样的决定。 - 周二，葛晗对着方案发呆，思考有哪些表述可以再改改，哪些动画可以再精简一点。 同时为了不占用下班时间，葛晗在上班时间拿着手机遛到楼梯间，对着白墙小声地进行自己的汇报。 她删掉了ppt里很多多余的字，把它们从屏幕展示变为由自己口述表达，这样能让方案看起来更简洁清晰，也能让自己在汇报的时候有东西可以说。 在楼梯间一待就是半个多小时，高宜冉还以为她上厕所没带纸被困住了，给她发微信问怎么回事。 葛晗才意识到又快到午休时间了，赶紧溜回办公室。 只不过她出办公室之前就看到严坤远被杨韵喊走了，没想到等她回来了严坤远居然还没回来。 高宜冉往兜里揣着纸巾和湿巾，把葛晗拉出了公司，走得远一点了才附在她耳边轻声：“听说严坤远方案大改了，阿林上周的效果图也都要重做。” 葛晗皱眉：“今天都周二了，来得及吗？” “谁知道。”高宜冉还在小声，“你也知道严坤远做多了这种企业展厅，内容都是换汤不换药的，主题就那几个字来回换，展项内容也大差不差。他这次估计也觉得水水就过去了反正基本韵姐都会用他的方案，但是没想到这次让他大改。” 两个人直到进电梯都还在说悄悄话，丝毫没注意到电梯里还有熟人在。 蒋漾好笑地看着葛晗专心听高宜冉讲话的样子，没忍住悄悄举起手机拍了一张。 葛晗毫无察觉，但高宜冉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她抬眼看过去才发现是蒋漾。 蒋漾握着手机，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就当打了招呼。 眼看高宜冉不继续说话了，葛晗也转过头去，看到蒋漾的时候吓了一跳。 高宜冉马上又凑在她耳边告状：“我刚看到蒋漾偷拍你了。” 葛晗还没来得及开口电梯就到一层了，她只好先跟着高宜冉走出去。 彼时蒋漾已经把手机放到口袋里并且把外套拉链拉上了，出电梯后一脸纯良地看着她。 这是他第一次拍葛晗，甚至都不是正脸，他坚决不能让葛晗拿到手机并且删掉。 高宜冉不想当电灯泡，示意自己先去店里坐着，一会葛晗直接过去找她就可以了。 葛晗告别高宜冉，一下窜到蒋漾面前，摊开手，手心向上对着他：“手机。” 蒋漾直接揣着兜往外走，嘴里还在狡辩：“我没拍。” “没拍就给我看看。”葛晗跟在他身边不依不饶，“你少来。” 在她们的关系还没这么亲密之前蒋漾的手机就随便给她看了，葛晗才不信有什么秘密。 她跟个小狗一样拽着他衣角不放，蒋漾只能把手机掏出来，把照片调出来给她看了一眼：“什么都没拍到啊。” 就是一张很标准的右侧脸照片，但是因为相机放大特写了她的脸部所以也不算很清晰。 葛晗无奈，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不理他往餐厅的方向跑。 她个子不高，今天穿着黑色羽绒服和黑色牛仔裤，跑起来像一枚炮弹。 离汇报还有两天，葛晗今天看起来还是活力满满，蒋漾终于放下心来。 他走向葛晗的反方向，往一号楼的集团办公处走。 平常他都不怎么会去那里，但今天蒋洛来了。 “妈。”蒋漾推开办公室的门，对着椅子上的人道，“你怎么今天来了？” 第76章 “来看看你啊。”蒋洛笑着看他，“后天要开展厅的方案汇报会议了吧，听说你不出席？” 蒋漾没打算去开会的事的确没告诉过她，反正他的对外形象就是一个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何必真的非要事事亲力亲为呢。 蒋漾再怎么淡定在蒋洛眼里也就是个小屁孩，她手指在桌上点了两下，开口问道：“因为葛晗？” 是又不是。蒋漾不知道要怎么和亲妈解释这个，只能糊弄过去：“我那天有事。” 蒋洛盯着他看了一会，最后点头：“行，你不去就算了。” 她来这里还有别的事，蒋漾没多说什么就准备走了，只不过在走之前被蒋洛叫住了。 “你今年过年不在家里是吧？要去日本玩？” 蒋漾知道虽然蒋洛从来不过问自己的事但是她就是什么都知道。 “对。”他点头，“去北海道。” 蒋洛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她笑着说：“祝你们玩得开心。” 经蒋洛这么一提醒，蒋漾在出了办公室之后拿出手机再次check了一下机票酒店的预订事宜。 周五就是平安夜，蒋漾打算把这个当作礼物送给葛晗。 想到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比周四就要汇报方案的葛晗还要紧张，毕竟为了完成这些行为还串通了葛晗最好的朋友，如果失败也会牵连到她。 坐着电梯下去，蒋漾在微信上给葛晗打字，问她下午想不想喝咖啡。 她不希望他插足她的工作，彼时的他也没名没分，投喂葛晗和接送葛晗成了蒋漾唯二的安全感来源。 葛晗回了三个字：不喝了。 上班时间已经因为即将到来的会议焦虑而有些不安，咖啡因的摄入会加重她的心率过速。 她恨不得眼睛一闭一睁会议就已经结束了。 - 周三，葛晗的方案已经改无可改。 她和高宜冉两个人躲在小会议室里在笔电上一起来来回回顺了十几次，终于确认不会有任何字体和动画的问题，导出了最终版本。 葛晗靠在椅背上，眼睛看着电脑屏幕但眼神放空。 身边刚在手机上疯狂打字的高宜冉这个时候把手机收了起来，凑到葛晗耳边轻声：“阿林和我说严坤远的方案还在改。” 葛晗没什么反应，淡淡地说：“是吗？那来得及吗？” “他和我说昨晚就加班到快十二点，估计今晚还得加班。”高宜冉琢磨着，“怎么回事啊这回？以前韵姐也不会让他改这么多次吧而且明天就汇报了。” “应该是因为广界这个项目很大不好糊弄吧。”葛晗看文件导出好了又打开看了一遍，“韵姐应该很希望用他的方案，只是这次要求本人来汇报，她也没办法了。” 高宜冉眨着眼睛，但没继续聊那个倒胃口的人，也凑过来看文件：“明天几点汇报啊？广界的办公区在哪一幢啊？” “早上十点。”葛晗说，“一号楼16层。” 确认方案没有问题，葛晗把笔电关掉，问高宜冉要不要下去走走。 高宜冉想去但去不了，别的项目还有图等着她改，于是葛晗假装上厕所，实则自己偷偷溜上了空中花园。 下午三点，空中花园只有葛晗一个人。 今天没什么太阳，是个阴天，风也猛烈，吹得葛晗围巾乱飞。 风太大她不敢坐秋千，随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手插在口袋里发呆。 她突然好想妈妈。 这段时间太忙，她都没能好好地和林润珠视频通话，只能偶尔问问她感觉身体怎么样家里有没有缺什么。 葛晗掏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林润珠的电话。 “晗晗？”林润珠有些意外，“你没在上班吗？” “我溜出来休息一下。”葛晗左手握着耳机，右手看着自己刚剪完的光秃秃的指甲，“你在忙吗？” “还好，刚刚走了一个客人。”林润珠说，“上班怎么还溜出去呢？被老板发现了怎么办？” 葛晗知道林润珠会这么说，没在意：“我一会就回去了，没事的。” “哎哟，今天22号了啊。”林润珠突然想起来，“后天你就过生日了。” “嗯。”葛晗应声，“时间过得好快啊。” 十二年又十二年，葛晗已经长成了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孩。 她没提明天要开会的事，又随口交待了林润珠几句话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空中花园的风越来越大，葛晗站起身要回公司，当她刚关上门，手机又振动起来。 是林润珠的消息，很短的一句话。 ——晗晗，加油。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非常希望收到多多的评论~ 第39章 周四下雨了。 葛晗起床之后才感觉空气中很湿冷，拉开窗帘才发现是下雨了。 雨滴落在玻璃上模糊了视线，也模糊了葛晗的思绪。 她叹了口气，感慨着怎么偏偏今天下雨了，带着一点迷信的想法担忧着。 但现实没时间给她多想，她还是快速地洗漱和换了衣服。 今天她特地提前了二十分钟起床，戴上了隐形眼镜还打了个底化了淡妆。 还好提前起床了不然估计又来不及。葛晗急急忙忙往地下室赶，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蒋漾盯着她看了一会，说的第一句话是：“今天戴隐形眼镜了吗？” 第77章 葛晗安全带还没系，转过来对着他眨眼睛：“戴了，不然跟瞎子一样。” 其实戴框镜也能看清，但是这是葛晗自己的仪式感。 他看着葛晗系好安全带，把车开出了地下室。 一路上葛晗都放空看着窗外，越往园区开雨越大，路上有很多行人撑着的伞都摇摇欲坠，葛晗突然发现她坐蒋漾的车已经有两个月了。 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她们之间却已经发生了那么多事，羁绊也越来越深了。 路遇红灯，蒋漾踩下刹车，转头问葛晗：“中午要不要一起吃饭？” 十点开会也不知道会开多久，和广界开完会也不知道回公司还要不要开小会，葛晗都不知道自己今天到底几点能吃上午饭。 但她还是笑着点头：“好啊。” 车开到地下车库，葛晗照常打完卡，突然问蒋漾早饭吃了没有。 “喝粥吗？我们一起。”葛晗说。 马上就要到九点了，葛晗却还和蒋漾一起坐在三号楼底下的早餐店里喝粥。 大部分人都是打包带走，她们俩成为了店里唯一一桌坐着吃早饭的人。 蒋漾看着葛晗垂下眼慢慢喝粥的样子，浅浅地笑起来：“你周六应该有空吧？蒋鸢说要来给你送圣诞礼物。” 葛晗点点头：“当然，圣诞节嘛，我肯定有空。我也给她准备了礼物。” 说完就继续低头喝粥的葛晗感受到对面的视线还在自己头顶，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当然也有你的。” “那明晚呢？”蒋漾继续问。 这几天她太忙，没有开口提过生日的事，蒋漾也不会只顾着吃喝玩乐。 “明晚有空啊，不是周五吗？”葛晗说，“你要给我过生日吗？” 事实上他已经把餐厅订好了，来自庄茂李迎夏的倾情推荐，说是又好吃拍照又好看。 “可以吗？”他问。 葛晗被这句话的语气好笑到：“有什么不可以的，当然可以啊，我还能白吃一顿。” 说话的时候嘴巴一张一合，蒋漾的注意力被葛晗粉嫩的嘴唇给吸引住。 她正好喝完最后一口粥，擦完嘴后从包里掏出一根口红，对着手机屏幕补了一下。 收起口红，葛晗看见蒋漾失神盯着自己的样子，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 “看什么呢？” 蒋漾的眼神从她的嘴唇移到她的眼睛，毫不犹豫地回答：“你。” “今天很漂亮。”他补充道。 葛晗对自己的外貌不甚在意，在蒋漾面前几乎都是素颜朝天，连长痘都毫不遮掩。 不在意但不代表她听到这方面的称赞不会开心。 不知道是不是腮红打得有点多，葛晗的脸颊红彤彤，她笑起来连苹果肌都突出饱满。 “谢谢，我知道。” - 临近十点，会议室里的人越来越多，葛晗坐在严坤远旁边，有些惊讶，没想到广界城西园区的负责人有这么多，也不知道这么一次汇报需要来这么多人。 直到最后一个人进来，她径直坐到主位上，笑着扫了他们一眼，说道：“可以开始了。” 葛晗紧闭着嘴咬着自己的舌尖，她没想到蒋洛也来了。 作为广界的董事长按理来说应该很忙，虽然这个项目很重要但是也只是城西园区的一部分，而城西园区在广界里也不是最主要的。 或许是葛晗的目光太炽热，蒋洛和她对视上，笑意不减。 她是广界的董事长，同时也是蒋漾的妈妈。 葛晗有些不知所措，但也礼貌地微笑了一下，只是不用看她都知道自己现在的笑容一定很僵硬。 汇报的顺序是杨韵定的，严坤远先葛晗后。 两个人的方案都提前打印过并且装订成册发给参会的每一个人了，葛晗翻开严坤远的方案，静静地等着他的汇报。 或许是有些紧张，他不似在办公室里那样侃侃而谈，反而有些磕磕绊绊。 葛晗大致翻了一下他的方案，这个方案虽然让杨韵陪他开小灶开了两天反反复复地修改但本质上还是一个比较传统的企业展厅，说新意吧，在展陈内容上是有一些，但主题还是强调了企业发展前行这类令人厌烦的话语。 他的汇报时间不算太长，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广界方面似乎是打算等到两个方案都汇报完再提意见，因此他直接回了座位。 葛晗垂下眼睛，轻微地深吸了一口气，拉开椅子站了起来。 她走到最前方，在这里能更近地看到蒋洛。 动态的蒋洛比新闻里的图片和视频更知性，更别提她现在还一直微笑着看着葛晗。 葛晗在笔电上打开了自己的方案，拿过遥控器后就往后退了两步，清了清嗓子就开始了汇报。 这份方案在这几天已经被她演练过无数次，题海战术果然是有用的，尽管葛晗还是紧张，但她要说的话却丝毫不受情绪的影响。 这个方案的主题叫做“时间的颜色”。 广界有着长久的发展历史，经历了时间尺度上的跨越，城西园区作为广界在商业办公楼领域的又一开拓毫无疑问是里程碑式的。 颜色是世间万事万物的表达方式之一，作为色彩标准之一的rgb颜色有1678万种，城西园区的入驻企业就像丰富多彩的颜色一样，相互组合相互合作，构成了城西园区这个绚烂的色谱。 第78章 展厅被葛晗划分为三个区域，第一单元简述广界的发展史简述以及城西园区的发展历程，第二单元丰富运用了多种多媒体形式来展现园区内现有的企业类型与数量等等，第三单元是葛晗放入了最多互动装置的部分，囊括了休息区域与合作洽淡等区域。 三个区域分别由三原色红绿蓝来代表，因为空间设计部门最近有别的项目在赶，于是葛晗只能给出高宜冉费尽心思做的平面图。 方案终于翻到了最后一张“谢谢观看”上，葛晗终于松了口气，小幅度地扭了扭头放松了一下刚刚一直紧绷着的肩膀。 她和杨韵对视一眼，后者朝座位扫了一眼示意她坐回来。 葛晗了然，但刚放下遥控器却听到蒋洛说话了。 蒋洛脸上一直是淡淡的笑容，这让葛晗看不出来她到底满不满意。 “我很好奇，这个主题的灵感来自哪里呢？”她看着葛晗。 葛晗愣住了，对上了蒋洛的视线。 她用眼神在鼓励她。 “我在看资料的时候，”葛晗直视着她，往下说，“看到您有一次参加一个室内采访，有一张图片拍摄的时候把落地窗外的天空也拍进去了。” “里面有彩虹。” 葛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彩虹的颜色很丰富，我觉得可以从颜色上入手，就用了这个主题。” “时间的颜色”，比起企业展厅，这个主题似乎更适用于美术馆这类的艺术展厅。因此这个方案交给杨韵却没被要求修改的时候葛晗自己是有点惊讶的，毕竟她也知道这个方案是非常规类的。 蒋洛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坐回去了。 葛晗回了位置上，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在无意识的情况下已经把早上补了一次的口红全都舔掉了。 金平和杨韵坐在那里始终没有说话，这个时候也没有，因为蒋洛在和隔壁坐着的人讨论着。 葛晗这才意识到今天来参会的女性比男性多，这是她去过那么多个甲方公司或者政府单位都从来没有见过的。 汇报结束，葛晗松了口气，但还是没把手机掏出来，只能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上的方案。 良久，蒋洛开了口：“两个方案都很用心。” “我个人呢，比较喜欢时间的颜色这个方案，不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蒋洛说完就往左侧看去，示意其他人也能发表看法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察觉到了对面的女孩因为这句话而露出的欣喜的神色，但很快又被遮掩过去。 真的只是个小女孩啊。蒋洛心想，喜怒这么形于色，和蒋漾真是完全相反。 更中意严坤远方案的人也有，葛晗丝毫不在意，因为她满脑子都是蒋洛刚刚说的那一句话，蒋洛喜欢就够了。 她拼命地压住嘴角，但桌下的脚尖还是不受控制地点着地，泄露着她的心情。 “时间的颜色这个方案很有新意。”蒋洛看向葛晗，“以三原色来划分单元也很贴合主题，只不过展项还可以再修改一下。比如第三单元的内容，是不是可以放一些园区内的企业合作成果这样能更直观地促进大家对于在园区内寻找合作方的兴趣呢？” 葛晗一边点头一边往本子上记下她写的东西，而蒋洛也适当停顿，等到葛晗重新抬头才继续开口，仿佛她是一个一对一的导师。 这场会议最后在十二点结束，葛晗得到了很多修改上的意见，因为蒋洛并不限制其他人的发言，最后也只是对葛晗说让她结合她觉得有用的想法来改就好了，下下周再开次小会听听她的改进后方案。 蒋洛没有多停留，会议一结束就离开了，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站了起来。 葛晗看向杨韵，后者没什么表情，告诉她先午休，下午再说项目的事。 她如临大赦，抱着本子和笔就往外走，顺便掏出手机看消息。 十一点多，蒋漾发来一条文字消息和一张图片。 一张彩虹的图片，还有一句—— 葛晗，雨过天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时间的颜色”来自于我曾经看过的一篇展厅公众号，我现在已经找不到它到底是编辑给哪个展厅的描述了。在互联网上搜能搜出好几个有这个含义的展厅，但是实在想不起来我看到的那个到底是哪个了因此就不在这里标注出处什么的了大家只要知道这是非原创的就好了~一切为剧情服务请不要太较真^^ 新书这两天会把文案啥的放出来，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大家就是希望新书在这本完结之后马上开但是不能保证日更（因为过年期间我要去给我姐做奴才），还是等年后我有存稿了再稳定日更（这个就是我也不确定到底哪天能开了）。 第40章 “所以最后就决定用你的方案了？” 蒋漾一边给她剥虾一边问。 葛晗点头，笑得脸都酸了还在笑：“虽然还要改，但是她说她喜欢这个主题。” 说完这句话，葛晗往前凑了点，蒋漾默契地也靠近，听到女孩的气音：“你妈妈好温柔哦。” 闻言蒋漾也笑了，他把最后一只虾放到葛晗碗里，摘掉了手套。 葛晗嘴唇上的口红早就掉光了，但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虾有点辣，她的嘴唇还是很红。 他静静地看着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兴奋的葛晗。 和她们第一次吃饭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第79章 中午十二点，蒋漾接到葛晗的电话，对面的人声音听起来很兴奋，说要请他去吃园区后面的那家虾庄。 从落座开始她就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讲述着自己的紧张，汇报的时候有哪里说错了，还有蒋洛的反馈等等。 她的眼睛明亮，笑容灿烂，让蒋漾越看越沉溺其中。 “葛晗。”蒋漾喊她。 “嗯？”葛晗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迷茫地抬头。 “我妈说你的名字很好听。”他想起第一次吃饭，葛晗介绍自己的名字，她似乎对自己名字的寓意有着复杂的感情。 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的葛晗丝毫没质疑这句话的真假，鼓着腮帮子笑起来，口齿不清地说：“是嘛？” 天将明。的确是个好寓意。 “我真的要做广界的项目了。”葛晗开始畅想未来，“如果之后我要跳槽，拿着这个方案应该也会有其他公司会想要我吧！” 说到这里，葛晗有些尴尬地看了蒋漾一眼：“虽然这个项目到我手上是因为我运气好啦。” “是因为你厉害。”蒋漾反驳了她。 他看起来很真诚：“如果你们的方案她都不满意，她当然也可以去找别的合作过的公司来做。是因为你很厉害，让她喜欢你的方案。” 蒋漾说的是真心话，他是个二世祖成天无所事事，但葛晗是真的在靠自己的努力在工作。 她很聪明，很有创意，说出来的方案让蒋漾这个不懂展陈的人也很喜欢、很期待。 他提供了一个机会，而葛晗牢牢地抓住了，也做得很好。 “以后去汇报的时候我一定不会再那么害怕了！”葛晗吃得好饱，靠在椅背上感叹，“我连广界的董事长都能征服，我还怕什么呢。” 臭屁精。 蒋漾笑着，但却觉得这样的葛晗也很好、很可爱。 她已经在手机上结过账了，两个人一起往外走，因为冬天穿得太多，羽绒服碰在一起摩擦发出声音。 又是这个红绿灯。葛晗想起她们第一次一起吃饭那天晚上也是走过这条路，蒋漾还拉住了她的帽子。 她看着两步前的小水坑，低着头笑了，不管不顾地往前走。 果不其然，她又一次被蒋漾拉住了。 头转得太快，她的笑容还没完全遮掩掉，而蒋漾也准确地捕捉到了。 他不在意这个小把戏，反而很配合地笑了：“走路看路。” 这一次，他抓住的是她的手腕。 - 汇报结束，葛晗的手表终于不再响起心率的异常警报，蒋漾终于在今天如愿地投喂了葛晗一杯奶茶，外带一杯给高宜冉的。 高宜冉高高兴兴地接过奶茶，又神神秘秘地把葛晗拉到楼梯间，小声道：“你中午不在公司没看到，严坤远那个脸黑得。哎哟笑死我了。” 葛晗嚼着珍珠，挑了挑眉：“真的假的啊？他居然还会不高兴？他之前不是说没用他的方案最好，他还能少干点活吗？” 这是严坤远的原话，也是事实。 葛晗主导的项目永远都是亲力亲为，杨韵从来没让严坤远帮过她的忙。但葛晗帮严坤远擦的屁股可不少。 “估计觉得这是第一次个人汇报，他觉得自己输给你了吧。”高宜冉吸着奶茶，“你以为他不在意？他超在意的好不好，还爱在公司装。方案写得也就那样，真不知道韵姐为什么这么爱用他的方案。” 以前因为项目憋屈的都是葛晗，何况严坤远都没经历过到了现场却发现自己的方案早就被上司偷偷毙掉这件事，和葛晗比起来他这点事算什么。 葛晗现在心情非常好，笑眯眯地看着高宜冉：“谁管他，那怎么办呢人家就是喜欢我的方案。他要气就气死他好了。” 两个人吹了会风又回公司了，午休还没结束，葛晗刚想玩会扫雷却看到杨韵发消息问她在不在公司，在的话去一下小会议室，她们聊一下项目的进程。 葛晗回了个“好”，拿起东西就进了会议室。 从葛晗上周五晚上发给杨韵方案，直到今天汇报结束，过去了整整六天，她终于听到了直属上司对自己方案的反馈。 “很不错。”杨韵说，“这个主题挺有创意的，空间那边应该可以做出和色彩相关的更好的调整。” 葛晗挂出一个笑容，点点头表示回应。 接着她又提了一下关于展项的意见，葛晗一边听一边安静地做着笔记。 杨韵看着身边的女孩，半晌，她突然问道：“葛晗，你跟广界的董事长认识吗？” 葛晗有些懵地抬起头：“我吗？” 她看起来非常震惊，杨韵绽开一个笑容：“我就随口一问。” 葛晗有些不解地眨着眼睛，不知道杨韵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 非要说认识也算是认识，虽然今天是她和蒋洛的第一次见面。 午休结束，葛晗抱着本子和笔回了工位。 手指选在键盘上半天，她还是在对话框里打下自己的疑问发给了高宜冉。 高宜冉戴着耳机看了一中午的电视剧，沉浸其中，突然弹出微信消息她吓了一跳。 两个人隔着几个工位对视一眼，高宜冉才回复她：不可能吧，我查过资料，没有任何地方透露过蒋漾的照片，她不可能知道蒋漾和广界的关系，怎么能确定你和蒋洛认识呢？ 葛晗歪了歪头，有些迟疑地回复：她不会觉得是因为我们认识所以广界才选了我的方案吧？ 第80章 有些恶意的揣测，但葛晗自认为很合理。 高宜冉那边没有回复，葛晗转头看了她一眼，看到她对着自己慢慢地点了点头。 唉。葛晗在心中叹气，还是决定不把这件事放心上，或许杨韵真的就是随口一问呢。 她打开redbook网页，高高兴兴地刷了半小时，把有意思的都转发给了蒋漾或者高宜冉。看电脑看累了又抱着杯子冲去厕所洗杯子，最后磨蹭到快三点才开始干活。 还好广界下一次的汇报在下下周，给她的时间很宽裕，但还是得先修改，然后把方案给空间那边，让空间把路线和效果图都做出来。 葛晗戴着耳机心情轻松地改着方案，却不知道办公室从什么时候开始又在聊天。 她几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刚想把音量调大，突然听到严坤远说的一句话。 “这不就是girls help girls吗？” 他语气中嘲弄的意思显而易见，在场的人如果不是傻子都能听出来他什么意思，因此大家都沉默了。 葛晗摘下右耳的耳机，冷不丁地开口：“你说什么呢？” 没听到前因后果，葛晗自认为是在合理地发问。 但她之前从来不参与办公室的热聊，因此现在大家的目光都从严坤远转向了她。 “哈哈，”严坤远干笑一声，“你们女生不老是这么说吗？今天你的方案被选上，也是因为广界那个董事长是女的，她照顾你呗。我说的也没错吧。” “哦——”葛晗拖长音，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因为广界的董事长是女的，我也是女的，所以她才选了我的方案是吗？只是因为性别？” 严坤远不再笑，他的意思被葛晗挑明，但他却似乎不敢承认，只是瞪着葛晗。 “那你是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吗？”葛晗眨巴着眼睛，“你觉得她用我的方案是因为我是女的，但是你是觉得女的帮女的是不对的一件事是吗？你为什么这么想呀？是因为你不是女的吗？你很想当女的吗？你很羡慕女的吗？” 葛晗始终坐在位置上，语气也没有任何激动，好似只是在问他中午吃什么了好不好吃啊？ 她根本无需自证什么，只需要把问题抛回去就好了，是严坤远选择把这件事提升到性别议题这个层面上的，葛晗只是顺着他的话往下问而已。 办公室仍然沉默着。 同事们都你看我我看你，没有一个人出声。严坤远的脸涨红起来，而葛晗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样诡异的静默被推开的门打断。 闹肚子的高宜冉从外面回来，甩着手往工位上走。 察觉到大家都看着她，她有些疑惑，刹住脚步：“怎么了？” 空间设计组的一个女生离她最近，一把拉过她，跟她耳语了几句，简述了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唉。”高宜冉叹气叹得很大声，一边回位置一边嘀咕，“嫉妒这两个字真应该换成男字旁。” 在场的几个女生都没忍住笑了，葛晗朝她看过去，看见高宜冉冲她wink了一下。 她终于不再搭理严坤远，但事情总归要解决，她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 告状。 杨韵偏心严坤远，但严坤远在办公室这么多人面前暗指这次的项目有问题，杨韵不可能放之不管。 在乎这个项目方案选择有没有问题的人只有策划组这几个人，连金平都不在乎。他是老板，甚至巴不得葛晗和蒋洛认识，能给公司多拉点生意来。对他而言，无论用谁的方案都一样，只是都是他们公司的人就好了，反正都能赚到钱。 至此，葛晗和严坤远的矛盾算是在明面上彻底爆发了。 晚上下班路上，葛晗在副驾驶上声情并茂地和蒋漾讲述办公室发生的这个插曲。 其实并不是一件好事，葛晗逞了口舌之快，但她和严坤远是同部门的同事，往后就算不合作也会一起开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让杨韵也不好办。 “但是我怎么能忍受他那样说呢？”葛晗还是很生气，“他既不敢承认自己的方案不如我，又要把帽子扣到我们头上。何况他如果这么想的话为什么不在今天开会的时候说呢？是因为害怕吗？” 蒋漾应声：“他就是害怕啊。” 葛晗没想到自己的牢骚也会有回应，后知后觉地“嗯？”了一声。 “他害怕被人发现自己这个项目的方案不如你，于是给你扣了这个帽子。事实上就算我妈真的是因为你是女生就选择你的方案也无可厚非，这个世界上男性单单因为性别而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干就赢过女性的事还少见吗？”蒋漾专心地开着车，嘴上却不停。 葛晗没想到他会这么认真地回应自己，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想了想还是实话实说：“其实我也有这么怀疑过。” “但是就跟你说的一样，就算是又怎样呢？”她笑起来，“反正这个项目的策划是我，略略略。” 从小到大她已经受过太多太多不公平，这一次，就算是暗箱操作，也让她享受这份“优待”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宝宝们的评论啦那就定在年后回来开新文^^过年期间我会努力多存稿的！ 第41章 星期四就这样翻篇，零点一到，踏入了新的一天，葛晗的生日也随之到来。 第一条祝福来自尚悦。 月：小宝小宝生日快乐！又长大一岁了恭喜你！虽然今年生日不能在你身边，但是等我回来要把合照补上！以及生日礼物就在我房间床头的第一个抽屉里~请查收！ 第81章 葛晗笑着回复她：谢谢月月！我爱你！礼物我现在就去拿！ 没想到尚悦早就把礼物准备好了，葛晗打开她房间的灯，在床头柜前蹲下。 她拉开抽屉，看到一个大盒子，以及一张贺卡。 在看到盒子的那一刻葛晗瞪大了眼睛，不是什么很稀奇的东西，但是是葛晗一直很想买却舍不得买的游戏机。 她没拿出来，第一时间给尚悦发微信：你怎么知道我想买这个的！ 双十一购物节的时候葛晗就想买了，但是最后还是没有下手。 尚悦当然知道，因为葛晗和她提过她很想玩的一个经营类游戏，是游戏机公司的独占，想玩必须买。 她得意洋洋地回复：我连游戏卡带都给你买好了哦。 葛晗幸福得想哭，恨不得尚悦就在她的身边，她真想抱着她大叫尚悦我爱你。 跟抱着宝贝一样，葛晗小心翼翼地把东西带回了自己的房间，也不管明天还要上班，打算通宵把这个游戏机先研究一下。 在此之前，她回复了另一条来自蒋漾的消息。 他不像尚悦是卡着零点发来的祝福，但是也是第二个说“生日快乐”的人。 她拍下游戏机的照片发给蒋漾，表达着自己的喜悦。 蒋漾给她发了一个关于游戏机新机的注意事项的帖子，而后提醒她别忘了睡醒是周五，还是要上班的，别明天早上又起不来。 葛晗不当回事，回了个“嗯嗯”之后就开始研究。 又是确认机器又是注册账号，葛晗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实在累不行了，把东西放到一边去倒头就睡下。 蒋漾简直就是乌鸦嘴，葛晗真没起来。 或许是因为压力彻底释放，她不仅没听到闹钟也没听到手机铃声，最后还是被拍门声吵醒的。 当她醒来的那一刻，突然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时间显示9点32。 啊啊啊啊，葛晗快速窜下床，飞奔到门口，都不对猫眼看一眼，她知道敲门的人肯定是蒋漾。 打开门，穿着一身黑的蒋漾笑着看着她：“真能睡啊。” 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靠在门框边抬了抬下巴：“赶紧收拾去吧。” 班还是得上的，还好还能补卡。 葛晗冲去卫生间，本来还在忙忙碌碌但是突然想到反正已经这么迟了，现在着急有什么用呢。 于是还是好好地收拾完才出来。 电梯里只有她们俩，蒋漾看了眼身侧在给高宜冉回消息的葛晗，突然开口：“生日快乐。” 葛晗笑眯眯地抬头，眼睛弯成月牙：“谢谢。” 尽管迟到，但是今天是生日，葛晗还是心情很好地到了公司。 高宜冉的礼物已经放到她工位上了，是一个知名的玩偶品牌出的一个生日蛋糕小玩偶。 葛晗非常喜欢，早上对着它摆拍了十几张照片。 项目汇报结束，是生日又是星期五，今晚还是平安夜，简直是老天想要葛晗拥有好心情。 她一整天都活力满满，去上厕所的路上都在哼歌。 本想这样捱到下班，但还是在下班前被杨韵喊去了办公室。 葛晗想应该是为了昨天办公室里她和严坤远吵架的事。 “他口不择言，你别放在心上。这个项目你好好做，如果忙不过来的话就让他帮你。” 葛晗点头，面上没显露出任何不适，心里只想着两个字：无聊。 都闹成这样了还扯什么帮不帮的，更何况他也从来没帮过葛晗啊。 但葛晗还是保护着自己的好心情，直到坐到蒋漾的副驾驶上时都是那样的愉悦。 葛晗很兴奋，转头看向蒋漾：“晚上吃什么好吃的呢？” “西餐。”蒋漾说，“有点无聊。” “不会啊。”葛晗很喜欢吃东西，也不挑食，“好吃就好了，好吃的东西怎么会无聊！” 蒋漾想的是在一个合适的氛围里送出这一份生日礼物，但是在订了餐厅之后却觉得这个选择的确有些无聊。 庄茂李迎夏毕竟是情侣，浪漫的西餐厅是她们约会的圣地，但蒋漾和葛晗却还不是情侣。 万幸的是葛晗并不在意，她进餐厅的时候还在四处张望，努力让自己不要露出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两个人被服务生引至座位上，葛晗看到了桌面上的贺卡，打开一看还有自己的名字。 “哇哦，好贴心。”葛晗感叹着，手里捏着贺卡，询问蒋漾，“这个我能带走吗？” 作为吃高档餐厅的纪念。 蒋漾点头，把手上的菜单递给她，但葛晗没接。 “你来点吧。”葛晗挠了挠头，“点点不需要讲究吃法的东西吧。” 闻言蒋漾笑了，他没勉强葛晗，回忆着和葛晗认识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口味，自己喊来服务生点好了单。 葛晗坐在对面，突然察觉到了哪里不太对劲，伸着脖子看了一会，又自顾自地摇着头。 蒋漾时刻都在注意着她的动作，免不了有些好奇：“怎么了？” 对面的女孩辨别不出来他是真的在问还是明知故问，纠结了一会还是实话实说：“你不是说有生日礼物吗？” “当然有。”蒋漾想到这里还有些紧张，“吃完饭给你。” “诶？在哪里啊？”葛晗有些疑惑，“在车里吗？还是你提早给了工作人员，一会会给我一个惊喜啊。” 第82章 “你都这么问了再惊喜还能惊喜到哪里去。”蒋漾笑着，“别猜了，一会就给你。” 葛晗的好奇被前来上菜的服务生打断，高档西餐厅就是不一样，还要讲解菜品。 明明什么都没听进去，但因为觉得表现得听进去了比较好所以葛晗一直在点头。 蒋漾看着她点头如捣蒜的样子觉得实在太可爱了，他嘴角含笑，眼神始终在她这里。 他不知道看似在放空的葛晗实际上心里想着一些有的没的。 她没告诉任何人自己周三下班回家之后一连看了好多个大众占卜的塔罗视频，就想给自己周四的方案汇报求个心安，结果越看越上瘾，还测了好多事业爱情相关的话题。 有一个视频的主题是——你们之间的关系会是怎样的发展？ 葛晗在选择指引的时候犹豫了很久，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是感应，只觉得牌背看起来都一样选哪个好像都差不多。 她连选塔罗牌都这样暧昧不清模棱两可，又能怎么处理她和蒋漾的关系。 对于这种东西葛晗也是头次尝试，她不怎么抱希望地跳转到第三组的部分，却越听越觉得有点玄乎。 “…你们之间的关系在接下来会有进展。在这段时间，其实你对ta以及ta对你都有明显的不同，但是呢两个人都没能主动地推进关系。从这个牌面来看，接下来会有一个很完美的契机推动你们的关系有着巨大的飞跃…” 不能吧。那天晚上葛晗犹豫着关掉了视频，最后还是把占卜的关注点移到了周四的方案汇报上，但后续她再听讲解的时候，满脑子都是之前那个爱情向的分析。 难道是今晚？葛晗看向还在讲解的服务生，继续点头，心里却突然打起了鼓。 毕竟蒋漾身边没有任何一个看起来像是常规礼物的东西，如果被他藏在口袋里，那种大小之可能是首饰之类的。 服务生看着面前看似专心在听实则神游天外的女孩突然浑身一抖，自己的讲解也停顿了一下，还是犹豫着问了一下怎么了。 葛晗才发现自己被自己的想法吓到并且真的还作出了一定的生理反应，她有些尴尬，对蒋漾投去了一个求助的眼神。 蒋漾觉得她这样的反应实在很好玩，但还是对着服务生说了几句，中断了讲解。 服务生走后，蒋漾看向葛晗，问道：“刚刚怎么了？” 葛晗疯狂摇头，把那种可怕的想法甩掉，她总不能告诉蒋漾说我刚刚怀疑你要送的礼物是戒指并且在今天要和我告白吧。 “没什么。”葛晗拿起刀叉，转移话题，“哇塞这个看起来好好吃啊。” 看她不想说蒋漾也不问了，但猜起来总归和他脱不开关系，不然葛晗应该会愿意告诉他。 想到这里蒋漾又不免有些紧张，紧张这种情绪对于他来说很陌生。 他和葛晗完全是两个极端，葛晗太容易产生焦虑情绪而蒋漾几乎就没紧张过。他从来没担心过任何事情，就算有，紧张这种情绪也提供不了任何帮助，蒋漾身上不会产生无关紧要的情绪。 但葛晗也不是无关紧要的人，何况今天还是她的生日。 一顿饭就在葛晗的猜想中接近尾声，但就算这样葛晗还是认真品味了每一道菜。 “还是牛排最好吃。”葛晗感慨，“肉就是要吃大块的。” 美食像春风一样抚慰了葛晗的心，她想自己现在吃饱喝足，就算蒋漾真的拿出戒指单膝跪地她也没力气吓一跳了，因为太饱了，饱得走不动。 餐后甜点是芭菲，这是葛晗唯一一道自己选的东西，因为她没吃过这种甜品，很好奇实物到底是不是跟网络上的图片一样。 蒋漾知道她生理期也快结束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最了解，他也没必要让她不开心，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好了。 说是饱得要死，甜品一上来葛晗又拿起小勺子挖冰淇淋：“好好吃哦！” 她餍足得眯起眼，幸福的样子让蒋漾都被感染到。 或许就是现在。 他看向葛晗，十分专注：“葛晗，你想现在收到生日礼物吗？” 吃着芭菲的动作一顿，葛晗把勺子插在杯子里，有些迟疑：“现在吗？” 蒋漾点头。 他不知道对面的女孩其实也很忐忑，担心他真的掏出一个盒子。 两个各怀心思的人在此刻对视，蒋漾看到葛晗点头。 出乎她的预料，蒋漾没有拿出任何东西，反而低头打开了手机，点了几下之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葛晗满头雾水地接过，手机里是一份文件，全是英文。 她一目十行地浏览，看到了ge/han ms的字样，确认这是自己的名字。 再往下仍然是英文和数字，葛晗歪了歪头，认出一个是江洲的拼写，下一行的英文是hokkaido。 看起来也不像英文单词，但葛晗能猜出来也是一个地名，而这份文件是飞机的行程单。 她抬头瞥了蒋漾一眼，对方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但很快葛晗又低下头去，打开搜索引擎输入了这个单词。 看到跳出来的词条那一瞬间，葛晗的眼睛瞬间睁大，她下意识地抬起右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猛地抬头。 北海道。 这样的反应让蒋漾稍微放下心来，但他还是没有开口，等着葛晗来问他。 葛晗再次查看那份文件，发现时间是一个月之后了，而且去程和返程相差十天，这意味着这段旅途将长达十天。 第83章 “新年的北海道旅行，就是你送的生日礼物吗？”葛晗仍然不可置信。 蒋漾点头：“对，你的生日礼物。葛晗，生日快乐。” 从零点到现在，这是蒋漾说的第三遍。 突然对一切不合理都有了解释，葛晗回想起突然找护照的尚悦，以及出现在后座上只为了让她挑选酒店的薛亦晴。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问，但看向蒋漾温柔的眼眸里，她选择问了一句废话。 “一个月之后，北海道还会下雪吧？” 葛晗终于意识到爱是天时地利的迷信这句话的重点是什么了。 是爱。 蒋漾如此用心，用心到葛晗不怕任何人说她是自作多情了。 塔罗说得很对，但也不全对。葛晗心想。 不对的是两个人都不主动，对的是关系会有变化。 蒋漾笑着点头：“会下雪的。” 看向他的脸，葛晗下定决心。 ——就让她来做那个推动关系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生日快乐葛晗^^虽然平安夜已经过去很久了但是仍然祝你生日快乐，我唯一的愿望就是你能幸福。 隔壁新文文案已经发了宝宝们可以点点收藏么么哒 第42章 “一边坐车一边看手机你头真的不晕吗？” 车行驶了整整十分钟之后，蒋漾终于忍不住对副驾驶上低头看了十分钟手机都没有挪过视线的人发出疑问。 葛晗闻言终于愿意抬头，把注意力施舍给他一点：“头晕在北海道面前算什么？” 蒋漾瞥了一眼她的手机界面，果然是redbook界面，看来是在看攻略。 “攻略我已经做好了。”蒋漾脱口而出这句话，随后马上修正，“你做攻略吧，做完发给我，我借鉴一下。” 葛晗看向他，眨了眨眼睛，没说任何一句话又低下头去。 她手上动作忙碌，蒋漾听见自己的手机提示音也随之想起来。 葛晗一口气发了十多条攻略给他，随后连上自己的蓝牙播放了一首圣诞氛围满满的粤语歌。 她按灭手机，头转向蒋漾：“都发给你了。” 借鉴这个词也用得太好笑，他不过就是想查缺补漏，担心有什么葛晗想去的地方而自己没放进攻略里而已。 她跟着音乐节奏一起哼歌，但因为不会粤语所以只能发出鼻音。 圣诞前夜的红灯看起来都是为了迎合节日氛围了，蒋漾踩下刹车，对着葛晗道：“平安夜快乐。” 是生日，也是节日。 葛晗和他对视，笑意蔓延，而后突然“哦！”了一声，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苹果。 蒋漾有些意外，“你还准备了这个啊？” 葛晗“呃”了一声，还是决定告知他真相：“这是园区物业发的呀。” 蒋漾这几天都没去物业处，不知道他们居然还有这个活动。 园区里这么多公司，每个公司里又那么多人，居然所有人都发。 “你没有啊？”葛晗观察着他的反应，看出他不知道这件事，有些稀奇地凑过去，“别伤心啊，我的这个给你。” 她贴心地对着苹果吹了吹，然后像献宝一样双手捧着苹果对着蒋漾。 “平安夜快乐蒋漾。” 能看到眉眼弯弯的快乐葛晗，蒋漾已经收到了最好的平安夜礼物。 - 由于生日和节日的氛围太浓烈，葛晗回到空无一人的家里时竟然也没有觉得很孤单。 她坐到沙发上，第一件事是给尚悦打视频。 那边没接，直到五分钟后才给她重新拨回来。 “生日快乐！”这是尚悦说的第一句话。 她穿着睡衣，戴着框架眼镜，只不过从屏幕里看应该是用电脑接的视频。 葛晗凑近一点，问道：“你还在工作吗？” 尚悦点头，继续瞧着键盘：“刚在开会所以没接你视频。今天过得怎么样？” 葛晗换了个姿势，把手机靠到沙发的靠垫上，空出双手仰面躺着：“过生日了呀。去吃饭了也吃蛋糕吹蜡烛了。” 讲到这里葛晗突然停住了，不免又想起吹蜡烛的那个时刻。 她的生日蛋糕不是在餐厅里吃的，因为她肚子实在太饱了，坐着也不知道消食要消到什么时候。 蒋漾那个时候也一直没有说过有蛋糕这件事，葛晗还以为他压根就没买，也没放在心上。 两个人离开餐厅后，蒋漾却没说要回家，反倒是问了她要不要逛一逛。 餐厅位于城北，葛晗很少来这里，于是也欣然答应。 不远处有商场，门口有着巨大的圣诞树装饰，挂着彩灯很吸引目光，连近视眼葛晗都能看得到。 她没问蒋漾要走到哪里去，走多久，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就这样并肩而行。 直到转角处的一家蛋糕店，蒋漾停下脚步。 店名似乎是法文，还是用的艺术字体，葛晗皱眉看了半天也没看懂是个什么意思，不过蒋漾已经推开门等着她了，她还是跟了进去。 蛋糕店似乎已经要打烊了，摆出来的几张桌椅都空置着，连灯光都很昏暗，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俩进来打劫的。 她绕着店里转了一会，观察了一下店内的陈设，回过头时却发现蒋漾不见了。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最亲近的人突然失踪，葛晗的想象力即刻发散，把脑内看过的所有惊悚恐怖小说都调了出来，而后有些慌张地叫着蒋漾的名字。 第84章 似乎是为了应景，柜台后门边的铃铛发出声响，葛晗咬着自己的舌尖让自己不要真的被吓到。 她掏出手机，打算给蒋漾打个电话，却在号码即将拨通的那一刻，被店里突然亮起的灯光吓得停止了动作。 葛晗的动作一僵，又听见了铃铛的声响，而后缓缓抬头。 蒋漾终于出现，他端着一个小蛋糕，系着围裙，站在柜台后，对着葛晗笑脸相迎。 “你去哪了啊。”葛晗放下心来，走到柜台前略带指责地看着他，“吓死我了。” 惊喜和惊吓的界限就是这样难以把控，蒋漾把蛋糕举高一点，笑容里多了点讨好的意味：“当然是给你准备生日蛋糕了。” 他从柜台里走出来，把蛋糕放到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而后又从围裙兜里掏出蜡烛和打火机，对着葛晗问：“要插几根蜡烛呢？” “一根就可以了。”葛晗走过来坐下，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寿星本人不在乎仪式，准备惊喜的人又缺乏经验，两个人就这样在亮堂堂的店里点上了孤零零的一根蜡烛。 还好葛晗不是一个人在这里。 她垂眼看着蜡烛，双手紧握在胸前，而后闭上了眼睛。 往年只许一个愿望的她，今年闭着眼睛的时间似乎有些久，但蒋漾并不了解，也没催促。 良久，葛晗睁开双眼，对着蜡烛轻吹了一口。 蛋糕的卖相不怎么样，味道却还不错。 寿星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给出了十分满分的好评。 “你做的啊？”葛晗随口问。 蒋漾点头：“对啊。” 有些意外却又不太意外，她想起自己看过的偶像剧，转过头去拼命遮掩住自己翘起的嘴角。 转头的时候不免又被店里的装饰吸引，葛晗手肘撑在膝盖上，称赞道：“这家店好漂亮哦，你怎么发现的？” “我大学期间在这里打工。”蒋漾说，“就在后厨疯狂做蛋糕。” 葛晗挑挑眉：“居然不是做服务生哦？你很能招揽生意吧？” 她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了在牛肉面馆吃饭时老板对蒋漾的评价，于是也都笑起来。 考虑到葛晗晚饭会吃得很饱，这个蛋糕做得不大，葛晗吃了几口就没什么肚子了，还是蒋漾给包圆的。 他把刀叉和垃圾都拿进了后厨，葛晗坐在原地发呆，而后被店里突然进来的人又吓了一大跳。 “哎呀，你就是今天过生日的寿星小姐吧？”来人是个男性，戴着圆圆的眼镜，穿着格子背带裤。 有些少见的装扮，葛晗眨眨眼：“您好。” 蒋漾听见动静马上走了出来，和来人打了个招呼，对着葛晗介绍道：“这是这家店的老板。” 葛晗站了起来，对着老板称赞：“这家店好漂亮。” 他笑笑，只说了一声生日快乐就把蒋漾和葛晗给送走了。 蒋漾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葛晗许了什么愿望，或许是他知道葛晗不会说，又或许是担心葛晗说了就不能实现了。 但尚悦却总是会问。 “还是那个愿望哦？”手机里的尚悦笑着说。 葛晗突然起身，拿过手机怼着自己的脸，让尚悦目之所及只有自己的五官。 “又多了一个。” “是什么？能说吗？” 葛晗点头：“是我要跟蒋漾在一起。” 尚悦庆幸自己这个时候没在喝水，不然又要被呛到。 她有些好奇：“就这样吗？” “当然不是。”葛晗说，“我要跟他告白。” 这下尚悦是真被呛着了，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什么时候？在哪里？怎么告白？”尚悦也很好奇这个单身二十多年的小女孩到底打算采用什么样的策略。 视频里的人坦然地摇头：“不知道。” 眼看尚悦又要继续说什么，葛晗马上打断她：“所以我这不是来问你嘛？你很有经验呀。而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蒋漾是怎么订到机票的，我护照号是你告诉他的吧。” 这件事可大可小，护照号码怎么说也是隐私，尚悦自知理亏连忙滑跪：“小宝我错了，那蒋漾说他想给你一个惊喜嘛，我就告诉他了。我可是在这之前查过他家底的，保证他清清白白不是诈骗团伙的！” 葛晗当然不会真的怪她，递了个台阶：“那你教教我吧，我要怎么和他告白呢？” 尚悦有过感情经验，而且不止一段，大学期间谈过两次都是她发起的攻势，因此她也是葛晗眼里最适合的导师。 “你准备什么时候和他告白呢？等到你们去了北海道吗？”尚悦把后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就没必要告白了，等着蒋漾跟你告白就好了”给咽进肚子里。 葛晗一边思考一边说：“那也太迟了吧，跨年怎么样？” 距离跨年只有一周了。 “这么着急啊？”尚悦有些吃惊，“那你打算怎么告白。跟他给你过生日一样吗，订个餐厅然后送点东西然后告诉他你喜欢他要不要和你在一起？” “好俗啊！”葛晗觉得这样不好，“你之前是怎么追那些人的？” 回忆起大学时期的自己，尚悦实在有些羞于谈论，只能避而不谈：“我那些都不好用，而且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嘛。我觉得呢，你只需要告诉他你喜欢他就够了，你们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啊。” 第85章 水到渠成。葛晗琢磨着这个词，总感觉还差点什么。 “不过我有点好奇诶，”尚悦摘掉了眼镜，靠在椅子上懒懒地问，“你为什么突然想要和他告白了啊？你之前不是还担心吗？” 葛晗当然记得之前的自己，畏手畏脚害怕承担害怕受伤。 “因为北海道一定会下雪啊。”葛晗轻轻地笑了。 她不需要再等江洲下雪，不需要再去想任何未知的事物了。 蒋漾给了她一张有去有回的机票，她要还礼。 还给蒋漾一段确定的关系，还有她的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哇~80个收藏了~回想十多个收藏的日子还在上周呀实在太感动了^^ 第43章 圣诞节当天，葛晗在衣柜前站了好久，选出了一件红色毛衣，稍微迎合了一下节日氛围。 早上九点多蒋鸢就在微信上不断给她发消息问她起床了没有，什么时候过去。 葛晗随手从冰箱里灌了一瓶养乐多，揣上昨晚熬夜包好的礼物就往蒋漾家里进发。 开门后首先迎接她的是小狗们，葛晗又是好几天没见到阿门阿前葡萄树，差点又被热情的葡萄树吓到，她只能慌乱地抓着蒋漾的胳膊让自己不要被这个爱钻人□□的大狗撞倒。 等她站定，终于发现三只小狗今天都穿上了红红绿绿的衣服，蒋鸢站在一旁邀功：“是我给它们新买的！可爱吧！” 葛晗挨个摸过头，笑着称赞：“可爱可爱，非常可爱。” 她往室内走，小狗们也都跟过来在她脚边跳来跳去。 “什么时候开始送礼环节啊？”最兴奋的是初中生。 葛晗也不知道蒋家兄妹是怎么安排日程的，转头看向蒋漾。 “现在？”他有些犹疑，“葛晗你吃早饭了吗？” 葛晗低头看了眼手表，早上十点半。 她诚实地摇头，补充道：“喝了一杯养乐多。” 肚子的确是有点饿，但是看蒋鸢那个兴奋劲恨不得马上就把礼物给拆了的样子，她又觉得饿一会也无所谓，反正送个礼物也挺快的。 但蒋漾看出她下意识摸肚子的动作代表的意味，于是把人拎到了餐厅坐下，给她端了早饭出来。 是汤圆。 葛晗突然想起来前几天还是冬至，只是那几天太忙了，林润珠还特地提醒过她冬至当天要吃汤圆，结果她给忘了。 “圣诞节也吃汤圆啊？”葛晗笑了，“圣诞老人也得入乡随俗是吧。” 蒋漾也笑了，坐到她对面示意她赶紧先把早饭吃了。 葛晗垂下眼，安安静静地把汤圆吹凉，再往嘴里送，偶尔抬眼看向对面的蒋漾，他双手搭在餐桌上，看着葛晗的时候也偶尔看看手机，似乎是担心她被一直盯着很不自在。 她觉得蒋漾这个样子有点好笑，谁之前恨不得把眼睛贴到她身上来观察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跨年有什么安排吗？”葛晗状似不经意地问。 其实还真有。蒋漾想起前几天的跨年夜，基本都是在包厢里度过的，因为后一天是元旦，上班上学的都放假，大家通宵打麻将唱歌打游戏，说起来也挺热闹的。 “怎么了？”蒋漾玩心又起，没直接告诉葛晗前几年的安排。 她低头又塞了一个汤圆到嘴里：“没啊，就随便问问。” “没安排。”蒋漾不敢继续作，连忙道，“不过前几年都跟庄茂他们一起过的，你还想过去玩吗？” 其实葛晗也不知道应该要干嘛，难道等十二点一过，一到新年她就对着蒋漾说“我喜欢你，你要跟我在一起吗？”，这未免有点太奇怪了吧。 但是如果和其他人一起跨年，葛晗就更不可能跟蒋漾告白了，无论在不在一起都让人觉得有点尴尬。 她摇头：“再说吧。” 热乎乎的汤圆下肚，葛晗吃得有点饱，擦了嘴之后又窝回了沙发上，等着蒋漾洗完碗出来。 蒋鸢是三个人中最有仪式感的人，看到蒋漾出来了就把家里蓝牙打开了，开始播放圣诞节歌单。 除了葛晗，蒋漾和蒋鸢准备的礼物也是两份，她有些惊讶，因为她以为兄妹俩已经互送过了。 其实往年蒋家也没有兄妹俩互送礼物的传统，一般都是蒋漾给蒋鸢转点钱让她自己买点好吃好喝的就行。 一切是因为葛晗的到来而变得不同。 三个人坐在地毯上，三只狗跟保镖一样也坐在旁边。葛晗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阿前，开口道：“妹妹先拆吧。” 她把给蒋鸢的礼物递了过去。 蒋鸢接过葛晗和蒋漾的礼物，选择先拆蒋漾的，理由是要把姐姐送的留到最后。 像挑食的小孩吃饭一样，最喜欢吃的要留到最后才吃。 蒋漾的两份礼物都是方方正正的盒子，大的给了蒋鸢，看来小的就是葛晗的。 蒋鸢撕开袋子就看出是什么了，galison的圣诞拼图，蒋鸢从小就玩拼图玩到大，看到圣诞礼物又是一幅拼图难免有些疲倦。 但还是对着哥哥说了谢谢，随后整理好心情开始拆葛晗送的礼物。 包装袋内是包装盒，包装盒再打开才是礼物。 是ccd相机。 葛晗苦恼了很久要送她什么，后来发现高宜冉有这种相机，感觉很便携拍出来的照片也很好看，于是前阵子一直在给蒋鸢淘。 第86章 蒋鸢明显也很喜欢，握着相机欢呼一声，侧过身来抱住葛晗：“姐姐你太会送礼物了！” 和刚刚拆蒋漾礼物的样子简直是两个极端。 只不过蒋漾没在意她的反应，只是在看到相机的时候挑了挑眉。 蒋鸢把相机放好，随后把自己的礼物递给了葛晗：“姐姐你拆吧！” 礼物很轻，葛晗怀抱着期待打开了包装，里面是四个不织布手作挂件，最上端有挂绳连接着一个卡通形象，往下是像御守一样的模样，御守部分都有字。 分别是平安、开心、顺利和幸福。 比起圣诞礼物，更像是一份生日礼物。 葛晗感动得无以复加，笑着对着蒋鸢：“我特别特别喜欢。” 也不知道一个上初一的小女孩到底是哪来的时间来做这个手作的，葛晗略带抱歉地拉起她的手，想要看看有没有伤口，蒋鸢先一步举起自己的双手在她眼前：“没有受伤哦，我厉害吧。” 蒋鸢送的东西出乎蒋漾的预料，他清了清嗓子假装咳嗽了一声，把俩人的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示意葛晗把他的礼物也拆了。 相比起来蒋漾这份礼物重得多。 也贵得多。 葛晗对着这份微单惊讶得下巴都收不住，问的第一句话是：“难道我们没有规定过价格吗！” 这份礼物是葛晗生日礼物的配套，出去旅游的葛晗肯定需要一个拍照设备，这是蒋漾送礼的出发点。 他的确忘了价格这件事。 蒋鸢联合控诉：“你不是让我别送贵的东西给姐姐吗说她会有负担，结果自己送个相机啊？” 蒋漾自知理亏，只能胡诌：“这个也是我淘来的，旧款的，没多少钱。” 眼见葛晗突然泄气的样子，他连忙凑过去，探着头仰视着她：“你不喜欢这个啊？那我重新再送一个？” 他的礼物太贵重，让葛晗有些想撤回自己选的礼物。 她的礼物很普通，没什么新意，但事实上蒋漾很喜欢。 是一条围巾，不是红色也不是绿色，深蓝色的羊毛绒，其实也不便宜。 “因为我看你每天都露着脖子。”葛晗说，“虽然不知道你冷不冷，但是我看着冷。” 对送蒋漾的礼物她苦恼了很久，从小到大蒋漾想要什么买不到，而现在的蒋漾更是什么都不缺。 为了弥补这个没什么新意的礼物，葛晗还附赠了一个羊毛毡胸针。 是圣诞袜的图案，说实话有些难看，但是已经是葛晗手里做过的三个里最好看的一个了。 蒋漾马上就把围巾给围上了，葛晗伸出手帮忙调整，顺手把胸针给别在了围巾上。 “我很喜欢。”蒋漾非常认真地看着她，“非常喜欢。” 一旁陪着小狗玩球的蒋鸢看到这一幕没忍住腹诽，是喜欢礼物还是喜欢送礼物的人啊？ 葛晗被他看得有些呼吸不畅，伸手捂住他的眼睛，顺势站了起来：“交换礼物环节就到这里结束了！把第一名颁给蒋鸢小朋友！” 莫名其妙的第一名，但获奖者很配合，坐在地上疯狂给自己鼓掌：“蒋鸢！好样的！” “最后一名就是蒋漾！”蒋鸢没大没小道，“送礼物不遵守规则，还双标！不让我送贵的自己送贵的，非常可恶！” 蒋漾也给自己鼓掌，十分乐意接受这个倒数第一的名次。 午饭时间还没到，葛晗坐在沙发上研究着微单。 两兄妹还在因为中午出去吃还是在家里吃的事争论个没完。 蒋漾说蒋鸢这周已经吃了很多垃圾食品了，出去吃又是吃那些，被老妈发现挨骂的可是他。 蒋鸢说蒋漾过圣诞也做家常菜一点过节气氛都没有，而且葛晗姐姐也不会想吃。 最后的决定权又落到了葛晗头上。 她懵懵地抬起头：“啊？问我吗？可是我不饿啊现在。” 言外之意是别让她来决定。 “你就投个票就行了。”蒋漾说，“投给我还是给蒋鸢。” 对上妹妹的视线，葛晗刚想开口说当然是蒋鸢，而后突然想到自己昨天还夸下海口要和蒋漾告白，那么在这几天她势必要做出一些追求的举动，而且蒋漾鲜少有这种争宠的时刻。 “听你哥的。”葛晗对着蒋鸢眨了眨眼睛。 蒋鸢一下子泄了气，瘫在地毯上靠着葡萄树，嘴里喃喃道姐你不爱我了。 一顿饭而已，吃什么有什么所谓，蒋漾也只是觉得逗妹妹好玩，他伸手拽了蒋鸢一把：“行了啊，再不起来中午就真在家里吃了。” 蒋鸢愣了一下又马上蹦跶起来，看她起身小狗们也不明所以地跑起来，一片混乱中蒋漾突然一声拍照的快门声。 他转头看去，捕捉到葛晗手忙脚乱捂住镜头的样子。 出乎葛晗的意料，蒋漾没问什么，也没走过来。 她拿开手，看向自己刚刚随手拍下的蒋漾的侧脸照。 鬼使神差般，她伸出食指在触摸屏上摸了两下，不小心放大了这张照片。 “有这么好看吗？” 耳边突然的话语让葛晗吓了一大跳，她又瞬间捂住了相机，转头对上蒋漾的视线。 当然好看啊。没人能对着这张脸说出不好看三个字吧。 像有读心术一样，蒋漾接上了葛晗内心所想的话。 “那你多看几眼。” 蒋漾庆幸自己还有一张看得过去的脸，起码能够留住葛晗的注视。 第87章 作者有话要说： 甜蜜一下接下来准备告白了^^ 这几天更新可能不太定时因为公司网络老有问题然后年前又要干活 告白之后就差不多快完结惹在一起之后继续甜蜜甜蜜就差不多了 本文就是这么一篇平淡的社畜恋爱文 第44章 今年的最后一周，葛晗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 工作上她一边改着方案一边催着空间设计部门的进度，新年的第一周她又要做一次汇报，不想给人一种什么事都没干的感觉。 生活上她忙着做北海道之旅的攻略，哪怕真的把想去的地方发给了蒋漾，她也不能一头雾水地就跟人出国去了，葛晗必须要有自己的规划不然心里没底。 感情上她还在琢磨着和蒋漾告白这件事，尽管尚悦认为跨年就告白有些太赶时间了，但她还是觉得这是最合适的时机，只是到底应该在什么地点以什么形式，她一直都没想清楚。 工作上的事还有明确的deadline，告白这件事完全就是葛晗的一时兴起，以致于到了12月31号当天，葛晗的告白计划仍然是一片空白。 不然改期算了？坐上副驾驶，葛晗心里突然打起了退堂鼓。 因为葛晗实在没有任何计划，所以最后还是听从了蒋漾的建议，晚上又要去包厢里和李迎夏她们一块玩了。 一路上葛晗都心不在焉，蒋漾不知道她怎么了，只能一件一件排除。 “你同事又发神经了？” “你上司为难你了？” “还是家里有什么事？” 葛晗幽怨地看着他，想说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唉。”千言万语汇成一声叹气。 问了一圈都没问出个所以然，副驾驶上的人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蒋漾终于想到了自己身上。 红灯的间隙，他低头在自己身上审视了一圈，也没发现有哪里不对劲。 何况他今天还围了围巾呢。 但葛晗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只能在redbook上疯狂搜索告白的注意事项。 一堆标题是“表白成功率最高的几句话”的帖子，光是看一眼就让葛晗浑身打颤，这些话真能口述出来吗？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生活不是言情小说，葛晗最终还是决定走一步看一步。 昨天晚上她也熬夜看塔罗占卜视频了，虽然每个视频给出的指示都不一样，但是葛晗相信如果今晚真的是个合适的时机，她也一定能抓住那个timing说出她最应该说的话。 想到这里她突然又放松，把手机盖在腿上，转头看向窗外。 蒋漾感受到她心情好了点，也没再继续问，生怕一会他又踩到雷了。 车上陷入寂静，葛晗看着被堵得水泄不通的路，仍然没有今年要过去了的实感。 在遇到蒋漾之前的那九个多月，好像没有什么很值得回忆的部分。 她的日常就是两点一线，上班下班。 偶尔跟尚悦一起出去玩，但大多数时候都宅在家里面。 认识了蒋漾之后，她连着认识了更多的朋友，还多了遛狗的日常活动。 更意外的是，她终于意识到喜欢一个人的心情是怎样的。 “蒋漾，”她像是有什么事要确认一样，转头看向他。 路上堵得不行，蒋漾也一直分神在注意她，突然间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刻他马上应声。 “怎么了？” “今年你过得开心吗？” 说完之后葛晗自己都觉得像在采访，于是手握拳模拟成话筒伸出去，停在蒋漾面前。 “开心啊。”蒋漾点头。 葛晗也点头：“感谢这位热心市民接受我的采访。”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蒋漾在遇见她之前的那么多时间到底在干什么，遇见了什么样的人。 她也不在意。只要蒋漾和她待在一起开心就够了。 - 堵了一路，两个人成为最后进包厢的人，所有人都起哄着要罚酒。 葛晗脱下外套，往桌上看了一眼才发现她们已经开始吃了，把李迎夏抓过来问了一嘴才知道她们好多人下午就到了。 罚当然可以罚，但是葛晗现在肚子太饿了，只能等吃点东西之后再罚。 担心这次大家还要喝，鉴于上次葛晗吐成那个样子，包厢里还多了一箱电解质水。 蒋漾一来就被庄茂抓走有事要说，葛晗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点着餐，转着桌盘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先垫垫肚子。 右侧有个人坐下，比起转头去看是谁，她身上的香味先一步让葛晗知道她是谁。 薛亦晴笑着看着她：“葛晗你来啦。” 葛晗一看到她就想起之前在车上她让自己选酒店的样子，轻哼一声，但还是露出一个笑容。 薛亦晴看她没怪自己也放下心来，把椅子挪得近了点，又开始八卦。 “蒋漾戴的围巾是你送的吧？”她问。 葛晗愣了下：“你怎么知道？” “因为蒋漾从来不戴围巾啊。”薛亦晴说，“如果戴了那肯定是你送的。” 她说得这么理所当然，就好像她和蒋漾已经在一起，男朋友用女朋友送的东西再合理不过。 “可是我和蒋漾”她突然有些犹豫了，“我和他还没在一起。” 薛亦晴吃着开心果，点头：“我们知道啊。你们要是在一起了就会牵着手进来了。” 第88章 葛晗一噎，哑口无言地看着她。 她嚼着开心果，凑到葛晗耳边：“暧昧很爽对吧，不确定关系还不用负责。” 薛亦晴不知道蒋漾计划在北海道告白这件事，但她知道两个人相处这么久却还没在一起绝对有问题。 “但是呢，在一起更好。”她很认真地看着葛晗。 “葛晗你知道吗，我很经常偏头痛，但是我之前去医院，医生告诉我我的偏头痛只是一种症状，而不是一个病。因为只要我睡得好，我的偏头痛就不会发作了，做过的检查也没什么问题。” “暧昧和谈恋爱之间就像症状和病一样。”她突然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想说什么，可能只是能不能确诊的关系，或者是能不能算作是病史吧。” 葛晗懵懂地眨了眨眼睛，看着薛亦晴的脸：“你的偏头痛好点了吗？” “我睡不好的时候才会这样。”薛亦晴笑着，伸手摸了摸葛晗的头发，“所以说这只是一个症状呀。” 有些言不达意的话语，葛晗也似懂非懂，但薛亦晴却很快把这段对话翻篇。 自从上次在酸菜鱼店铺的对话之后，她一直想做点什么弥补葛晗，虽然事实上她也没做错什么事，但她实在不忍心看这两个人明明心意相通却一直这样装傻下去。 她自己从小到大经历过好几段暧昧不清的情感，事后却觉得这样的关系比谈恋爱之后分手了带来的伤害更深。 因为葛晗是个真诚待人的人，尽管这样的暧昧不是她或者蒋漾的有意而为之，却也不是长久之计。 葛晗想起蒋漾和自己提过的关于薛亦晴和她那个美国男友的事。 “你和nick”她有些不确定，“如果你们最后分开了怎么办？” “我会努力不让这个结果出现。”薛亦晴手肘抵在桌上，手撑着头看着她，“当然如果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时候，那也没什么呀。我们已经度过了很多年很幸福的时光。” 薛亦晴没开玩笑，她在美国认真工作，回国来也一直努力做着家里人的思想工作。虽然她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女，但有些事不是简单撒撒娇就能达成的。 “你是不是很害怕如果在一起了最后要分开？”薛亦晴笑了，“蒋漾一定会比你更害怕这个后果的出现。” 这或许也是蒋漾迟迟不开口的原因。 她下午已经吃了不少东西了，喝点酒也不成问题。 给自己倒上一杯酒之后她下意识也给葛晗的杯子里满上了，但犹豫片刻她还是拿走了葛晗的那杯酒，给她开了一瓶电解质水。 俩人轻轻碰杯，薛亦晴笑着贴到她耳边：“别害怕。” 葛晗突然意识到，无论是尚悦还是薛亦晴，没有人问过她为什么需要她来表白，为什么不一直等着蒋漾开口，为什么不等着蒋漾来追求她。 她们只对葛晗说：加油，别害怕。 爱情不是竞技游戏，先开口的也不会是输家。 认真对待感情的人，一定也会获得感情上的正向回馈。她们都相信这一点。 蒋漾从露台上回来时，看到葛晗安静地坐在位置上吃面，旁边坐着不知道喝了第几杯的薛亦晴。 她粘在葛晗身上，时不时对着葛晗耳语，这让蒋漾脑内警铃大作。 他走过去，把薛亦晴伸手拉了起来，把人拉到了沙发上。 葛晗回头看了一眼就转回去继续吃面了，没在意她们俩的举动。 “诶，”薛亦晴举起食指竖在自己嘴唇上，“我可什么都没说哦。” 酒精一上头，薛亦晴就大小姐本性毕露，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又对着蒋漾竖起一个翻转的大拇指：“蒋漾我鄙视你。” “聊什么了又？”蒋漾话是对着薛亦晴问的，眼睛却一直看着葛晗的背影。 薛亦晴才不想和他扯那么多，她坐起来，凑到蒋漾耳边低声问：“如果葛晗跟你告白，你会答应吗？” 出乎她的意料，蒋漾沉默了一会，始终没有给出回答。 “为什么？”她很惊讶，“你为什么犹豫了？” 蒋漾看着不远处的身影，低声道：“要告白的人应该是我。” 薛亦晴简直被气笑了：“好啊，那你告白，就今晚怎么样？她们为了跨年还准备了烟花，一定能给你打造一个最合适的告白场景。” 身边的人仍旧沉默着。 “你不能这样啊蒋漾，”酒精在薛亦晴体内发挥着作用，她用力地拽着蒋漾的衣服，在他耳边说，“你不能用应该告白的人是你为借口然后就让葛晗不明不白地等下去。而且你这是赤裸裸的偏见你知道吗？凭什么告白的人不能是葛晗？” 其实她和蒋漾都知道，如果葛晗告白，他也不会拒绝的。 他怎么可能拒绝葛晗呢？他只是希望能够做得更好而已。 蒋漾叹气，不知道薛亦晴怎么突然对他和葛晗的事这么上心。 想到这里，蒋漾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他盯着薛亦晴，问道：“葛晗和你说什么了？” 神经。薛亦晴翻了个白眼：“什么也没说。” 她拿出手机，给远在另一片大洲的男友发消息，不再搭理蒋漾。 他拿过一瓶电解质水放在薛亦晴旁边，又坐回了葛晗身边。 一盘意面已经见底，蒋漾笑了笑：“吃饱了吗？” 葛晗点头，有些欲言又止：“一会要干什么？” 第89章 两个各怀鬼胎的人在此刻对视着，气氛暧昧却又互相审视，仿佛回到了刚认识时的样子。 “你想玩什么都行。”他胳膊搭在葛晗的位置后，看起来像是揽着她的动作。 葛晗感受到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就像曾经经历过的每一次重要时刻那样紧张，她有点想破罐破摔了，干脆直接凑在他耳边问他“你喜欢我吗”好了。 当她真的凑到他耳边，要开口之时，忽然感受到其他人的靠近。 姜岁笑脸盈盈地看着葛晗：“葛晗，好久不见。” 葛晗被迫咽下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也因为看向姜岁而错过了蒋漾的神情。 他看起来好像松了口气。 又好像有点怅然若失。 第45章 姜岁已经在不远处的麻将桌上观察这俩人有一阵子了。 她看见葛晗安静地点餐，看见薛亦晴来到她身边坐下，两人交流；而后蒋漾回来，把薛亦晴拉走，又自己坐回葛晗旁边。 蒋漾是出了名的人形扫描仪，当初她和白书婷在一起的事谁都没告诉，但蒋漾却知道了。 那是一次白书婷不在的聚会，姜岁被学院里的其他学长搭讪，她还只是一个大一生，再不耐烦也不好有过激的举动。 最后是蒋漾解救了她，在姜岁想要道谢的时候，蒋漾轻飘飘地说是帮白书婷保护她。 姜岁难掩自己的惊讶。 女生和女生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只是想少点麻烦，也自以为隐瞒得很好。 从那个时候开始，姜岁对这个学长就有着很奇妙的感觉，当然不是喜欢他，只觉得他很奇怪，也让她很好奇。 好奇他到底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还是说这种人比较适合孤独终老呢？ 直到她见到了葛晗。 从见到葛晗的第一眼起，她就对这个女孩有着浓浓的兴趣，她猜想她不知道亦晴学姐的存在，有些坏心眼地想看到修罗场的场面。 只是她刚刚终于发现这种场面自己永远都不会再见到了。 葛晗喜欢蒋漾，蒋漾也只喜欢葛晗。 她从牌桌上站起来，让白书婷替了自己，抬脚就往葛晗那里走去。 可惜来得不巧，她好像打断了什么对话。 她看向葛晗，露出一个笑容：“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吗？” 葛晗当然不会忘，她对这个长相可爱看似娇俏的女孩有着与她外表不一样的看法。 蒋漾对人的探究是隐蔽的，但姜岁对她的兴趣却是外露的。 “姜岁，好久不见。”葛晗与蒋漾拉开点距离，这让蒋漾也有足够的空间转头看向姜岁。 蒋漾没什么表情，姜岁却解读出了一种护犊子的意味。 她当然不会真的做什么坏心眼的事，只是想要帮她们一把而已。 “你想玩游戏吗？”她眨巴着自己的大眼睛，“真心话大冒险玩不玩？” 真心话大冒险。太老套的游戏。 葛晗这么资深的言情小说读者怎么会不知道这个游戏对男女主关系的进展有怎样的推动作用呢，以致于这个游戏在小说界有着无可撼动的地位。 可惜她不在小说世界里，这个游戏对她而言只是一个游戏而已。 “我都可以啊。”葛晗扬起一个浅浅的笑，“不过跨年这么特殊的夜晚玩这么常规的游戏会不会有点没意思？” 姜岁佯装思考了一会，而后点头表示赞同：“我们玩点别的也可以呀。” 在她的组织下，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都在沙发上找到位置，开始玩多人聚会游戏。 玩的是逛三园。 葛晗在大学期间和同学们一起玩过这个游戏，这个游戏需要扑克牌，且很多地方玩起来规则不太一样，万幸姜岁在游戏开始前解释了一遍。 她抽出大小鬼牌，一边洗着牌一边说：“a可以指定一个人陪喝；拿到2就是陪酒牌，所有人喝酒都可以要求拿到2的人陪喝。3就是逛三园，4就是摸鼻子的眼色游戏，5是照相机，拿到照相机的人在这一轮可以随时拍在桌子上要求拍照，动的人喝酒” 葛晗认真地听完规则，和她玩过的大差不差。6是扭柳树，7是逢7过的游戏，8是厕所牌，抽到8的人才可以去上厕所，9是自罚牌，10是神经病，拿到神经病的人大家都不能和对方说话，j是上家喝q是下家喝，k是自己喝了可以指定下一个喝的人喝多少。 很纯粹的酒桌游戏，玩起来免不了会喝多，但是的确是个破冰拉进关系的好游戏。 姜岁讲解完规则就开始发牌，葛晗接过牌的时候顺势抬头，看见姜岁朝自己眨了下眼睛。 有种不好的预感，葛晗翻过牌一看——2。 她一口气梗在胸口，虽然知道这只是个游戏，但是结合刚刚姜岁的表情，这一定是她的故意之举。 抽到2陪喝也无所谓，但葛晗不知道姜岁这样莫名的针对是为什么。 她还来不及深究，手上的牌就被蒋漾换走了。 蒋漾换过来的牌是q，换她们玩游戏的顺序来说，蒋漾就是葛晗的下家，所以到时候他还得喝一杯。 明明只是一张普通的扑克牌，葛晗为什么觉得它在发烫呢？ 两个人的小动作逃不过始作俑者的眼睛，她促狭地笑了，附在白书婷耳边说了几句话，得到了对象的轻轻一拳。 “你别再招惹人家了。”白书婷顺势捏了捏姜岁的脸，“学长和她都还没在一起呢，你把人吓跑了怎么办。” 第90章 姜岁吐了吐舌头，又看向对面肩膀紧靠在一起的两个人。 明明位置就很宽敞啊？ 她收回视线，拍了拍手：“我们开始吧。” 第一轮游戏，蒋漾喝得不少。 是逢跨年，蒋漾看起来也对自己要陪喝这件事毫无意见，除了葛晗之外所有要喝酒的人都会让蒋漾陪一杯。 上一次葛晗来到这里，蒋漾没喝几口，葛晗不知道他的酒量，现在看来他的酒量不是一般的好。 感受到身边人的灼灼目光，蒋漾在一片嘈杂声中做了一个“怎么了”的口型。 葛晗眼波流转，突然伸出手用手背碰了碰蒋漾的脸。 像是一个很平常的测体温的动作，但蒋漾知道它代表着什么。 “没关系。”他笑了，葛晗还没放下的手也感受到他面部的变化。 两个人的氛围被马不群突如其来的一声“谁还没摸鼻子！是不是就剩你俩了！”给打破，葛晗条件反射地把手放在鼻子上，一秒的静默后是哄堂大笑。 她自己也反应过来这个举动有多傻，但还是红着脸解释：“蒋漾才是最后一个！” 蒋漾应和着点头，又一次端起酒杯。 葛晗就在一边盯着他喝，突然问道：“你酒量怎么这么好？” “好吗？”蒋漾好像是喝多了，突然凑近葛晗的耳边，酒气和鼻息让葛晗觉得好痒，想要往后退又不知道应该退到哪里去。 “没你的好。”他说。 在场的人不是瞎子，葛晗和蒋漾多次对视又讲悄悄话的样子实在让人很难不注意。 薛亦晴靠在单人沙发上，眯起眼睛看着葛晗红透的耳朵，突然有点后悔自己鼓舞葛晗的话语了。 或许有些人就是喜欢暧昧关系呢？或许暧昧就是能保持她们的关系更长久呢？ 如果葛晗和蒋漾都不需要她们自以为好心的推波助澜呢？ 薛亦晴收回目光，看向准备发牌的姜岁，她捕捉到她的小动作，挑起眉毛吹了声口哨。 姜岁做贼心虚，听到声音马上抬头看向薛亦晴，后者往葛晗那边瞥了一眼，示意姜岁别再跟上一把一样耍花样了。 她只好老老实实重新洗牌重新发牌，然后被老天报复，自己抽到了2。 白书婷看到她手上的牌没忍住笑出声：“让你上一把作弊，现在好了吧？” “和我换吗？”她把牌伸出去，撒娇道，“上一把学长都跟葛晗换了。” “不换。”白书婷逗她玩，“你自己喝吧。” 喝就喝，谁怕谁！姜岁轻哼一声，不打算搭理白书婷。 可惜一轮结束，姜岁总算知道怕了，她软绵绵地靠在白书婷身上，摆手说自己不能再喝了。 白书婷拧开一瓶电解质水给她也被挡了回来：“现在知道难受了？刚刚故意把陪酒牌给葛晗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 姜岁头有点晕，但还不到醉的程度。 她闭上眼睛，自以为小声地喃喃自语：“我也是为了她俩好啊，搞暧昧有什么意思，英雄救美才是重头戏。你看，他果然和她换牌了吧” 这个时候再捂住姜岁的嘴已经来不及了，白书婷察觉到所有人都朝姜岁看来，可惜说这话的人仍然闭着眼睛毫无察觉。 她的话语中没有提到任何名字，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姜岁说的是谁。 当事人僵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地对着姜岁的方向眨着眼睛。 蒋漾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葛晗突然站了起来，小声说了句：“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她手头没有8，但也没有人拦她。 在场没有任何人说话，白书婷垂下眼，颇为无奈地把姜岁的脑袋挪到另一边，起身去追葛晗。 她赶在葛晗关上门之前拉住了门，葛晗没多说什么，让她进来后才关上了门。 “对不起。”白书婷看着她，“姜岁她” 她下意识想说她不是故意的，但是谁都知道她是故意的。 “她就这样。”白书婷有些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样说挺奇怪的但是你是学长带来和我们一起玩的头一个女生，她难免有些好奇。对不起。” 葛晗摇头示意没关系，姜岁说的话本来也没什么错的，她只是把最后一层窗户纸也给捅破了而已。 “没事的，你先出去吧我真的想上厕所。”她露出一个笑容。 白书婷离开后过了几分钟葛晗才出来，她看起来没什么异样，坐回蒋漾身边时还带着笑容，示意游戏可以继续。 在场所有人都以为一切又恢复如常，只有蒋漾知道葛晗有隐隐的不对劲。 从她回来后，她没有正眼和蒋漾对视过一次。 在游戏的间隙，葛晗收到了微信上来自蒋漾的消息，还是那三个字。 ：怎么了？ 葛晗终于看向蒋漾，短暂的一瞬间，随后摇了摇头。 薛亦晴在下一秒把手上的5拍在桌上并喊出了一声“照相机”，除了转头看向葛晗的蒋漾之外所有人都停止了动作。 他无奈地笑笑，刚拿起酒杯就被葛晗接过。 她的情绪总要想办法纾解。 而且葛晗不喜欢英雄救美这个词。 “我帮你喝。” 喝进嘴里她才意识到这是红酒，葛晗不喜欢红酒的味道，但是这时也不得不喝完。 蒋漾皱着眉看她喝完之后把酒杯塞回他右手，犹豫了一会还是抬起左手在她后背轻轻拍了两下。 第91章 毛衣下僵住的背脊无声地表达了她的心情。 游戏继续，姜岁醒了又晕，一群人就这样玩到了快十点，而后想打牌的又回了牌桌，想唱歌的继续鬼哭狼嚎。 蒋漾和葛晗仍然坐在一块没有挪动，因为葛晗后知后觉地发现酒劲上来了。 红酒好可怕，又不好喝后劲又大。 她不得不闭起眼睛缓解恶心的感觉，但此刻好像有个搅拌机不停在她脑子里工作。 “葛晗，你还好吗？”蒋漾附在她耳边轻声问。 不太好。葛晗摇头，她想开口又怕自己一开口就呕出来。 怎么又是这么狼狈，她还要怎么告白？ 蒋漾看她面色苍白地靠在一旁，还是有些不太放心地拍了拍她：“你想吐吗要不要去吐一下？” 她的胃在对大脑传输“我不太好但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的信号，葛晗费劲地思考了一会还是决定再躺一会。 时间就这样静静地流逝，蒋漾始终陪在她的身边。 姜岁酒又醒了一回，她拉上白书婷和李迎夏她们跑下楼，说准备了烟花和仙女棒玩。 李迎夏有些不放心地看向葛晗，蒋漾示意她们走吧，葛晗他来照顾。 等到葛晗重新睁开眼睛，她感觉自己好像睡了很沉一觉，又好像只是被人抡了一拳昏过去了。 她没说任何话，直接往厕所的方向走，打开马桶盖又是一顿干呕，但是这次什么都没吐出来。 冲水后把盖子盖下，葛晗坐在上面，隐约听到了烟花绽开的声音。 蒋漾在外面敲着门，问她还好吗。 他的声线听起来和往常一样正常，葛晗出神地听着烟花声，脑子里想的却是姜岁无意中说出口的话。 是啊，搞暧昧有什么意思。 她一把拉开门，和外面的人对视着。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她红着眼睛问。 长久的相处之下她对蒋漾的嫉妒和艳羡转换成了爱，但两个月前的葛晗却那么渴望一次胜利。 爱情不是竞技游戏，但她需要一个赢家头衔，来为人生中的第一段爱情搏一个好彩头。 蒋漾面上的镇静有了一丝裂缝，他看着葛晗，没有马上回答。 面前的女孩突然笑了，她凑近了一点，仍然仰视着他：“这个问题你也想从我身上得到答案吗？” “你觉得自己洞察人心，无论是谁只要你相处和观察足够久就能了解和看透对方是吗？” 葛晗仍在步步紧逼，她像往常的蒋漾一样一眨不眨地分析对方的神情，说出的话让蒋漾意识到现在才是真正的游戏环节。 独属于他和葛晗的真心话大冒险。 “那你了解你自己吗？”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我现在说你喜欢我，你敢否认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里了我比所有读者宝宝都激动^^因为这篇文没有大纲，在定下社畜x顺风车司机之后我写的下一段话就是葛晗对蒋漾反问的这几句话。在我还没完全定好葛晗的人设时我就已经决定要让她们的关系发展成这样了，太平常的告白场景根本不符合她们俩的性格。 酒桌游戏的传统名称叫做小/姐牌，我很不喜欢这个名字于是就没这么写，这个游戏本身还是挺有意思的。 很多宝宝会觉得拉扯暧昧的小说到了在一起就没什么意思了其实我自己也有这种感觉所以从现在开始进入完结倒计时^^ 第46章 复杂的思绪在这一刻像潮水般涌上蒋漾的心头。 从车上葛晗的心不在焉再到她和薛亦晴的秘密对话，包括姜岁的无意之言，一切都指向了现在这个时刻。 他心底有一些遗憾，精心策划的北海道告白或许不再用得上了。 同时又感到如释重负。 关于他的窥视，葛晗一忍再忍，却没有因为爱上他就此翻篇。 她也没那么了解他，但或许他自己也是一样的。 起码现在，葛晗说出了蒋漾之前不敢承认的一切。 这一切包括——“对，我喜欢你。” 他看进葛晗的眼睛，从澄澈又闪烁的眼神里又看见自己。 “我关心你，因为我喜欢你。” 他看见面前的女孩脸上的笑容松动，伸出左手扶着门框，身体微微前倾。 很明显的进攻姿势，让葛晗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我的确不怎么了解我自己。”蒋漾对她的问题一一作答，“但是这重要吗？” 蒋漾低下头，头发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此刻他的声音像他的头发一样柔软。 “我觉得你愿意了解我比较重要。” 葛晗垂下眼睛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所以这算什么，这算告白吗？那接下来呢？ 没有人告诉过她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啊。 缺乏经验的葛晗只好即兴发挥，整理好心情后鼓起勇气抬头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愿意？” 她还惦记着这场游戏的输赢。 有来有回的对话将记忆倒转回她们的第一次对话，在便利店门口，葛晗随风飘扬的头发像蝴蝶一样，小小的颤动就引起了巨大的波澜。 “你不愿意吗？”他又变成那个气人的样子，勾起嘴角笑了，“可是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都在了解我吗？” 胡说。葛晗想反驳，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你，比如你隐瞒了很久关于你的家庭，以及我今天才知道你酒量这么好。 第92章 可是呢？ 可是那又如何？ 蒋漾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主动低下身，视线和她齐平：“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什么机会？”她的睫毛颤抖，勾刷着他的心。 “给我一个坦诚的机会。”蒋漾说，“你猜疑我、窥探我，我都没关系。” 怎么变成认罪现场了，不是在告白吗？ 葛晗有些发懵，她皱了皱眉：“你把这个叫做告白？” “这个叫做辩解。”蒋漾说，“为我过去的一切行为做辩解。” 至于告白 蒋漾伸出双手，把葛晗轻轻揽入怀中。 他脱了外套和围巾之后上半身只有一件灰色卫衣，葛晗被迫和他的锁骨面对面。 “我喜欢你。”蒋漾郑重道，“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怎么又是这句话？”她把心里话给嘀咕出声，感受到抱着自己的人笑了起来。 她抬手，给了蒋漾腹部一拳，但还是没让蒋漾停止笑容，也没松开这个怀抱。 葛晗始终没有伸出双手回抱他，垂在身侧的手握成拳又松开。 “蒋漾，其实你也没那么了解我。”她轻声道，“我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过你。” 她的家庭，她的成长经历，她的性格养成，她的喜好与憎恶。 她静静地等着蒋漾的回答，她以为他会接下去追问这些，却没想到他问的是—— “葛晗，你喜欢你自己吗？” 愣了一会之后葛晗点头了。当然啊，她如果不爱自己还能期待谁来爱她呢。 “那就足够了。”蒋漾说，“你最喜欢你自己，然后我排在你后面。” 有必要这么坦诚吗？葛晗有些哭笑不得：“可是人家不是都说什么我最爱你，比你自己还要爱你吗？” “来自他人的爱永远是流动的。”蒋漾说，“不过如果你想听的话，我可以这么说。” 葛晗终于离开他的怀抱，左右手齐上手捂住了他的嘴。 蒋漾没有阻止她的动作，只是在用眼神询问。 “我这几天一直在看塔罗占卜的视频。”葛晗说，“我一直很想知道我们俩的关系会在什么时刻发生什么样的改变，但是每个视频给我的答案都不一样。后来我才知道有一种效应叫做巴纳姆效应，它是说人们会将那种笼统的人格描述能揭示自己的特点，大部分的星座占卜塔罗都是利用了这个原理。” 说到这里，葛晗自己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蒋漾的嘴还在被他捂着，葛晗感受到他露出的笑容。 “但是我仍然对它们保持一种幻想。”葛晗说，“从小的时候开始，我在学校里走路，猜测自己从校门口走到班级的步数是单数还是双数，以此来推断我当天的小测到底能不能过。” 这好像又是另一种心理学效应了。葛晗有些想不起来名字，自顾自地往下说：“我需要一些信心。” “需要信心做什么？”他终于开口，葛晗也放下了手。 葛晗不想告诉他自己准备在今天告白，因此略过了这个问题，但在蒋漾越来越靠近的、越来越灼热的目光中，她不得不含糊地回答：“做出一些改变。” 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葛晗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应该要说什么，她似乎忘了一开始蒋漾只是想要她回答一个问题而已。 她有些丧气地又靠到蒋漾的肩上，没意识到自己下意识的举动代表着什么。 “葛晗，你还没回答呢。”蒋漾当着人形靠枕，动了动肩膀提醒她。 她的身体又瞬间紧绷，而后像是经过了一场思想上的战争，最终告知了蒋漾这个他意料之中的答案：“好。” 好什么？蒋漾挑眉，示意她应该要把话说清楚。 “在一起。”葛晗一字一句道，“好。” 于是她又得到了一个拥抱。 蒋漾俯身，紧贴在她耳边：“葛晗，谢谢你。” “是我要谢谢你。”葛晗抬手，回应了这个拥抱。 外面的烟花声不断，似乎正如薛亦晴所说的那样，成为了她们之间的背景。 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拉开左手的袖子，看到表盘也炸开烟花动画。 很恰好的，时间显示0点。 “蒋漾，新年了！”她急忙推开蒋漾，把人拉到露台，一起看窗外的烟花。 新年伊始，天空炸开烟花，地面的人们在欣赏，天与地之间，铺满欢腾与喜悦。 “新年快乐葛晗。”他无心看烟花，垂眸看着她，“新的一年，希望你一切顺利。” “我们！”葛晗举起她和蒋漾始终紧握的双手，“我们要一切顺利。” 浩瀚宇宙里一颗蓝色行星又完成了一次公转，行星上渺小的人类们不知疲倦地庆贺着。 在人类中又有两个更加微不足道的人，她们在新的一年建立了新的关系，并且许下了新年的愿望。 宇宙啊，如果你能听见我的愿望。 蒋漾发觉身边的女孩闭上了双眼，睫毛却还在轻轻颤抖着。 不对，宇宙啊，你已经实现了我的生日愿望。 她又重新睁眼，意识到几天前自己许下的愿望已经实现了一个，或许不应该再这么贪心。 葛晗转头，对上蒋漾的视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又一次把头埋入他的锁骨处，心里对着浩瀚宇宙言语。 第93章 那往后我们的所想所愿，就让我们自己来实现吧。 - 烟花燃放完，楼下的人就都回了包厢，毕竟冬天的凌晨实在太冷。 在大家回来之前，葛晗就和蒋漾说好先不告诉她们，她难以承受大家八卦的目光。 但关系的确定让空气中都流淌着恋爱的气息，这样的气息对于正值青年的大家而言最为敏感。 薛亦晴又坐回自己的单人沙发，眼神在不远处的两人中间转了几个来回，而后给葛晗发了微信信息。 ：你们在一起了？刚刚？ 葛晗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抬眼朝她看来，她的动作大到蒋漾也凑过去看她的手机屏幕，然后看向她的人就变成两个。 薛亦晴快速举起手机朝那里拍了一张然后发给了葛晗，解释道：就这样看出来的。 这也太明显了，蒋漾什么时候和人脸贴脸看过手机？ 她好整以暇地观察着那俩人的表情，最终吹了一个婉转的口哨，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后却又摆摆手说没什么事。 葛晗递来一个有些哀求的眼神，薛亦晴心领神会，伸出手在嘴唇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薛亦晴是能做到保密，但是也抵不过当事人太过于适应身份的转变而后做出的下意识举动。 庄茂要去抽烟又不想一个人待着就来找蒋漾，然后看见葛晗身体前倾，低着头玩着放在膝盖上的手机，蒋漾往后靠着，手搭在葛晗身后的沙发上，眼睛却盯着认真玩手机的葛晗。 他挑挑眉，把火机开了又关上，发出“咔哒”的声响，惹得两个人都转头看向他。 庄茂对着葛晗笑了笑，又冲蒋漾指了一下露台的位置。 蒋漾第一反应是看向葛晗，后者眨了眨眼睛没说任何话。 露台和包厢之间有一扇单独的玻璃门，庄茂进去后就把门带上了。 “还在看？”他点起烟，“你们在一起了？” 难得看到蒋漾露出有些惊讶的神色，他问：“有这么明显？” “瞎了才看不出来。”庄茂觉得好笑，“这么突然，你不会是趁她喝多了突然告白，人家都不知道你到底说了什么但是还是点头了吧。” “哇哦，”蒋漾语气平平地发出感叹，“我倒是没这样，就是不知道当年谁追李迎夏告白了五回才被接受。” 庄茂的笑容僵了一瞬间，有些咬牙切齿：“这你都记得？” 蒋漾笑起来：“还有事没？没事的话我进去了，你抽烟臭死了，下次别叫我。” “你有病呢？”庄茂骂他一句，但还是把烟给掐了，“我不在葛晗面前抽还不行？” “你烟味都沾我身上了。”蒋漾说着还转头往室内看，可惜葛晗完全被沙发挡住，他什么也看不到。 “葛晗会闻到的。” 神经病。庄茂忍无可忍，竖了个中指。 但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所以广界空中花园凭空出现的格挡是因为葛晗？” 是吗？蒋漾歪了歪头，自己也不太确定。 他有些回忆不起来自己是从哪个瞬间爱上葛晗的，但或许爱上一个人也不是一瞬间的事。 玻璃门被人敲响，两个人都转头看去，是葛晗举着手机，屏幕贴在玻璃门上。 手机像应援屏幕一样，上面反复划过一句话。 “怎么还不进来？” 蒋漾笑了。 起码他知道，现在他的好心情，都是因为葛晗。 作者有话要说： ^^在一起了！恭喜！ 第47章 “空间方面后续可以再改进一下。”坐在葛晗对面的女生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又来回翻了几页ppt，“这两天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可以去二楼场地看一下，有些部分可能需要精确测量一下，要过去的话在群里说一下，我喊人去给你们开门。” 她盖上手上的笔记本电脑，对着葛晗露出一个笑容：“下周我们再见吧。” 新年开始的第一个周一，葛晗就又来到之前的会议室开会。只不过这次人没那么多，蒋洛也不在，甲方那边来的人是城西园区的主要负责人，一个只比葛晗大了三岁的女生。 葛晗闻言也露出一个笑容：“好的，下周见。” 开过那么多次会议，葛晗头回见到情绪如此稳定条理如此清晰的甲方，以至于她一出会议室就给蒋漾发消息称赞那个女生。 还有十分钟午休，蒋漾看她现在有空发消息应该也有空接电话，于是直接打电话过来问要不要一起吃午饭。 五分钟后，两个人又一起面对面坐在牛肉面馆里。 蒋漾还是像个专属管家一样，擦着桌面拿着餐具，无微不至。 “怎么了？”他察觉到葛晗始终盯着自己看。 葛晗歪了歪头，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就看看不行啊？” “当然可以。”蒋漾也笑了，庆幸自己还好还有这张脸。 面点完没多久，老板就走了过来，又送上两瓶饮料。 上一次送饮料是为了感谢葛晗和蒋漾的宣传，那这一次送饮料又是因为什么呢？ 葛晗有些不解地看向老板，后者笑着道：“新年快乐。” 说完这句话的老板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又附在葛晗耳边说了点什么，而后才离开。 蒋漾观察着葛晗的脸色，有些好奇：“老板跟你说什么了？” 第94章 “她说她就猜到我们会在一起。”葛晗原封不动地转述，有些迷茫地眨着眼睛，“为什么这么多人都觉得我们会在一起呢？” 细数这几个月，的确不止听过一次的关于葛晗和蒋漾一定会在一起的定论。 两个人的暧昧战争旷日持久，但或许也有失败的可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笃定呢？ “老板可能只是觉得我们很般配而已。”蒋漾伸出手勾住了葛晗放在桌上的左手小拇指，“至于其他人的话，可能是因为了解你或者我吧？” 再简单一点，或许也只是一种祝福吧。 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被触碰到的小拇指瑟缩了一下，但还是没有收回手。 葛晗的耳朵染上莫名的红晕，仅仅是因为在餐厅被勾手指就害羞的神色让蒋漾感到可爱。 “这也害羞啊？”蒋漾松开小拇指，改成整个手掌向上，包住了葛晗的整只手。 在在一起之前，她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就已经超过了朋友的界限，但在一起之后就更是不一样了。 直到面端上来，蒋漾都没有松开过手，这让葛晗有些羞愤，她低声道：“你不松手我怎么吃饭啊？” “你用右手吃啊。”他倒是理直气壮。 她感到不可思议，这人怎么变成这样，放在游戏里根本就是大写的ooc。 “不是，那你怎么吃饭啊？”她觉得好笑，“你牵着我的手不是自己的右手吗？” “我也会左手吃饭。”蒋漾没开玩笑，真的左手持筷并且顺利地吸溜了一大口。 葛晗难掩惊讶，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你连这个都会？” “练的啊。”蒋漾淡淡道，“小时候蒋鸢吃饭老是闹，只有我用左手喂她吃饭她才吃，后来我就也会自己用左手吃了。” 葛晗有些无语，但仍然捧场：“这么厉害啊？” 于是两个人今天的午饭时间真的是牵着手吃完的，用餐时间相较于平常也拉长。 好不容易松开手，葛晗觉得自己手心全都是汗，她在自己的牛仔裤上摩擦两下，很快又把手放到了蒋漾的外套口袋里。 跨年聚会结束的时候，葛晗就作出了这个举动，于是蒋漾从那天起穿外套只穿口袋很大的，能够容纳两只手的。 午休时间还有点，两个人又一起上了空中花园。 今天阳光很好，气温也升高，但风仍然有些大，吹得葛晗的头发乱飞。 蒋漾摸了两下口袋，摸出一根纯黑色的头绳，走到葛晗的身后把她的头发给扎了起来。 葛晗预想中的头皮一紧没有出现，她拿出手机打开自拍模式照了照，发现他随手一扎居然还扎得不错。 一看到葛晗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的蒋漾拉开她身边的椅子坐下，颇为得意地笑了：“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头发扎得这么好？” 葛晗一愣，刚要说出口的话马上又咽回肚子里，不想给他臭屁的机会，故意道：“才没有嘞，一点也不好看！” “不准说我女朋友不好看。”蒋漾伸手，轻轻揪住了她的马尾，“重说。” 神经病，幼稚鬼。 葛晗在心里这么吐槽，但还是配合着演戏：“好看，葛晗好看，蒋漾扎的马尾更好看。” 说刚说完，葛晗在蒋漾口袋里的左手又转了转手腕，椅子的扶手挡在中间，葛晗的手伸在他的口袋里也不舒服，她想把手给收回来，又被蒋漾给扣住了。 他看了一眼葛晗下意识颤抖了两下的腿，问道：“冷吗？不然去我办公室里坐会？” “办公室？”她有些好奇，“15楼的吗？” “15楼是庄茂公司。”他把口袋里葛晗的手松开，等两个人都站起来之后再牵上，“我办公室在1号楼。” 葛晗回忆着自己去1号楼开会的时候，那一层好像的确有不少办公室。 蒋漾个高腿长，葛晗亦步亦趋地跟着，一边走一边问：“你之前怎么没和我说过？” “因为我自己也不常去。”蒋漾说，“不过我刚刚想起来里面有个小床，你之后可以过去睡觉。” 他的办公室挺大的，而且一应俱全，有沙发床还有小冰箱，连椅子坐起来都舒服。 她玩够了老板椅就躺上了沙发床，睁着大眼睛看着俯身和自己对视的蒋漾：“突然好困哦。” 吃完饭没多久，她的发饭晕时间还没完全过去，现在一沾上枕头，睡意马上就上来了。 “那你睡会吧。”蒋漾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个毯子，盖在了葛晗身上，“还有一会午休才结束，过一会我叫你。” 葛晗犯困的时候脑子反应特别慢，现在也是眨了一下眼睛就直接闭上了，嘴里念叨着：“要叫我哦” 她睡得很快也很熟，完全不知道她睡觉的时候蒋漾都一直坐在她身边盯着她的睡颜。 安置李迎夏的那个夜晚，葛晗也是像刚才一样靠在他家的沙发上犯困，最后靠着“不要在男人家里随便过夜”的心理硬是把自己唤醒。 这好像是蒋漾第一次看到葛晗完全睡着的样子，看起来很柔软。 他伸出手，轻轻地摩挲着葛晗的耳垂。 这个动作惊扰了葛晗，让她清醒了一瞬间，但睁开眼之后又马上闭上。 因为她确认了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蒋漾。 十分钟之后，蒋漾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并轻声道：“葛晗，起来了。” 第95章 葛晗想起自己在互联网刷到过的一个帖子，说午睡就跟开盲盒一样，你也不知道自己睡醒之后是会觉得更精神了还是更累了。 她缓缓睁开眼睛，然后意识到自己开到了后者，于是眼睛又闭上了。 “我再睡会好困啊” “午休时间到咯。”蒋漾提醒她，“还睡是要睡多久？” 她神志不清地伸手，指了下桌面的手机：“有人找我，再叫我。” 葛晗一直以为自己长时间不午休已经把午睡给戒了，却没想到它还是这么甜美的滋味。 蒋漾当然也希望她能睡久一点，睡久一点她就能在他身边待久一点，但也耐不住葛晗手机微信弹出好几条消息，他不知道发消息的人是谁，还是只能又一次叫醒她：“有人给你发消息了。” 葛晗眯着眼睛解锁了手机，看到是高宜冉的消息，问她怎么还没回公司，是回家了吗之类的一连串消息。 唉。她认命地叹了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就一鼓作气，从沙发床上坐了起来。 只是眼睛还不能聚焦，看起来下一秒又要晕过去了。 蒋漾看得好笑，从茶几上的小盘子里抓了一颗薄荷糖，撕开后塞进了葛晗的嘴里。 薄荷的清凉味道让葛晗的睡意消除了大半，她含着薄荷糖，和身边的蒋漾对视着。 “怎么了？”蒋漾问。 还是不想去上班啊。葛晗叹气，身子一软又靠在蒋漾身上：“不想回公司。” 果然是没睡醒，不然也不会这么爱撒娇。 蒋漾享受着葛晗鲜少露出的这一面，笑着顺了顺她的头发：“很快就下班了，晚上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她摇头，发丝蹭过蒋漾的下巴后又抬头看向他，“蒋漾，我睡觉的时候你在干什么啊？” “在想你醒来之后的事。” 葛晗皱眉，有些没理解：“我醒来之后的事？” 话音刚落，葛晗就看到蒋漾伸出手扶住了她的下巴，他的头也随之低下来。 很轻的一个吻，和她的嘴唇轻轻一贴就离开。 “这件事。”他笑着说。 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葛晗的害羞从耳朵再爬上脸侧，她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就在他还在欣赏她的神情时，葛晗突然扶住他的肩膀，以更强势的姿态低头吻下来。 她没有任何接吻的经验，再来势汹汹也还是显得有些生涩。 但这次蒋漾感受到了薄荷的清凉。 谈恋爱了又怎样，她还是那个要争输赢的、不会让自己落下风的葛晗。 毫无章法的亲吻结束，葛晗跳下沙发，快速穿上自己的靴子，而后拿上了手机溜到了门口才和他挥手道别：“我回去上班咯。” 她语气上扬，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像打了胜仗回来的将军一样。 面对这样的葛晗，蒋漾愿意永远输给她。 第48章 辛苦的一周又在葛晗每天起床对着自己说“加油！马上周末了！活下去！”之中熬了过去，周五晚上，蒋漾答应给葛晗做大餐，犒劳她一下。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走到厨房门口，倚在门框上问需不需要帮忙。 曾经的蒋漾都会说不需要，让她把身后蠢蠢欲动的汪汪队也一块带走，但今天的蒋漾比汪汪队还要更粘人。 他把围裙递给葛晗：“你帮我戴。” 葛晗从鼻腔里挤出来一个“嗯”，双手举着围裙给他戴上，又圈住他的腰给他打结。 接下来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个拥抱。 她就知道他要玩这种把戏，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他为了牵手拥抱和亲吻能使出多少花招来，于是葛晗也顺从地被他抱着。 但没想到他这次就是不放开，葛晗有些无奈，挣脱后才发现蒋漾在和小狗们大眼瞪小眼。 葡萄树这只体重日益增加的大狗看到葛晗转过身又要往她身上扑。 蒋漾先葛晗一步握住了他的爪子，把狗拽到墙边低声教训：“说了多少次不准扑人。” 狗怎么会听得懂人话，葡萄树还是一副不知悔改的样子，朝着葛晗的方向吐着舌头。 葛晗连忙走过去，把葡萄树解救出来，跟溺爱小孩的家长一样护着它：“好啦它不是故意的，你快去做饭吧。” 蒋漾指了指自己的右脸，葛晗了然，踮起脚把嘴唇贴上去，献上一个敷衍的亲亲，而后带着小狗们转身就走。 她回到沙发上，打开了蒋漾放在这里的笔电，按照旅行社发来的清单开始准备自己的签证材料。 沉浸在恋爱里，她差点忘了这件事，蒋漾也不提醒她，还是尚悦前两天问了一嘴她才记起来。 还好还有几周的时间，办签证绰绰有余了。 来回确认几遍，等到蒋漾喊她吃饭，她的资料也已经打包好发过去了。 她摘下框镜，一转头才发现蒋漾就靠在她身后的沙发上，给她吓得差点把电脑丢出去。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她有些埋怨，伸手给了他一拳。 “在弄签证？”蒋漾看到了文件夹的名字，“下周再弄也来得及。” “原来你记得我签证还没办的事啊？”葛晗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也不提醒我一下。” 蒋漾怎么可能忘，没签证就别想出海关，他低下头，伸出双手，平摊向上放在她眼前：“我错了，请大小姐责罚。” 第96章 意料之中的一个拳头砸在他手心，蒋漾笑着握住，把人顺势拉起来：“吃饭吧？” 葛晗很喜欢跟蒋漾坐在一起吃饭，她很喜欢吃东西，也觉得吃饭是件幸福的事。而更幸福的是蒋漾能做出很好吃的东西，再加上他的皮囊也足够秀色可餐。 在家里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变成了并排坐着，蒋漾又成为了全自动家庭服务机器人，帮她盛饭，帮她夹菜，帮她剥壳，味道淡了再加点调料，咸了她不吃他就负责包圆。 吃饱喝足，她拍了拍自己有点圆鼓鼓的肚皮，幸福地感叹：“好吃！好吃！” 男人嘛，就是要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啊。 为了能多点时间粘着葛晗，蒋漾现在也不手洗了，订购了一个洗碗机之后就把锅碗瓢盆往里面一丢。 他现在最首要的事就是跟女朋友一起去遛狗。 葛晗坐在沙发上慢悠悠地给阿门和阿前穿衣服，像小时候打扮自己的芭比娃娃一样，一边穿一边自言自语：“好可爱呀怎么这么可爱呀。” 葡萄树是只只听得懂称赞的笨狗狗，听到“可爱”这个关键词马上从宠物房里跑了出来，又扒拉住沙发上的葛晗。 蒋漾拿着衣服无奈地追出来，葛晗看他那个样子觉得好笑，伸手接过他手上的衣服，艰难地给这只胖狗套上。 整装待发，两人三狗就这样出发。 晚饭后的时间电梯里人不少，两个人加三只狗一进电梯就占满了剩下的空间，蒋漾一边伸着腿遏制着葡萄树的动作，另一边注意着葛晗牵着和抱着的两只狗。 “哎呀，又是你们呀。” 闻言，两个人都朝说话的人看去。 葛晗眨了眨眼，在脑中搜索着相关信息，突然意识到面前这个红发爆炸头阿姨就是之前她来遛狗的时候也在电梯里遇到的那一个卷发阿姨。 这么长时间过去，阿姨的卷发已经变成爆炸头了。 “阿姨好。”她礼貌地打着招呼。 爆炸头阿姨笑盈盈地看着她，这次面对蒋漾问出了同一个问题：“小蒋，这是你的女朋友吗？” 蒋漾点点头，爆炸头阿姨得到了满意的回答，笑着说了几句“真般配”之类的话。 出了电梯后，葛晗把牵引绳放长了一点，突然开始翻旧账：“上次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回答这个阿姨的吗？” 蒋漾当然记得，他压根没回答，直接当做没听见。 “我要是承认了你不得揍死我。”蒋漾解释道，“你来否认比较好。” “那你那个时候就喜欢我了吗？”她把下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眨着眼睛问。 她从来没问过蒋漾这方面的问题，关于从什么时候开始爱上她的以及为什么会爱上他这件事。 蒋漾有些模棱两可地回答：“可能吧。” 可能你个头。葛晗又揍了他一拳，但没揪着这个问题不放。 对于这段爱情，葛晗给它套上了更加梦幻的滤镜。 她到现在为止都没把一切全盘托出，关于家庭的困境，关于她对未来的不确定。 蒋漾于她而言像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就这样突然降临在她的身边，让葛晗觉得一切都有一点不真实。 她沉默地走着，都没意识到自己走到了蒋漾前面好几步。 蒋漾追上来，两个人又保持并排，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葛晗，你在想什么？” 她和蒋漾已经约定过，在一起之后不再揣测对方，有话就直说，不要憋着。 可她们在一起才一周，要葛晗亲口说出自己对这段感情的担忧未免有些太伤人。 她欲言又止的样子让蒋漾的眼皮跳了一下：“不会是想将来分开的事吧？” 他就这样直截了当地把恋爱中堪比魔咒的词语这样说出口。 葛晗想否认，对上他的眼神后却又不想撒谎。 她有些想叹气：“真的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 “哦。”蒋漾的语气有些冷漠，神色却很受伤，“所以你要反悔了？” 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才没有。我只是” 只是有点害怕。 “葛晗，你知道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表白吗？”他仍然牵着她的手，两个人静静地走着。 葛晗歪了歪头：“是吗？” “对，但是我不敢。” 他就这样坦然地承认了。 “薛亦晴、庄茂，她们都看出来我喜欢你了，劝我早点跟你表白，但是我不敢。”他看向她，“后来我想到把北海道旅行送给你做生日礼物，就决定在那里跟你告白。因为就算失败了，你回国也是需要我的，就不会不理我了。” 什么啊。葛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啊？” 永远气定神闲、永远神气自若的蒋漾，也会因为还没发生的事而担忧吗。 “小的时候，我发现了我爸出轨的事。”他语气很平静，好像在讲别人家的事，“我就偷偷告诉了我妈，后来没过多久她们就离婚了。” 他感受到葛晗把他的手握得更紧了。 “从小到大，我认识很多人，也观察过很多人。我觉得大家都好像。”蒋漾说，“但是其实我也和大家一样，没什么很大的差别。” “这么多底色相像的人类，要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爱的人同时也希望对方会一直爱自己，这是一件很难的事。”蒋漾说，“我妈就失败了。” 第97章 葛晗回忆起了自己看过的那张上世纪的婚纱照。 “所以我妈从来没和我说过恋爱之类的事，她觉得爱情并不怎么可靠，但因为我是个男的，她对我好像也没什么要求。”蒋漾耸了耸肩，“一个人能过就过，如果有爱人的话那就两个人一起过，但是没有的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一直抱着这样的想法，度过了身边人都在早恋的初高中，大学时期也过得很无聊，后来不断打工，直到遇见你。” 蒋漾说到这里，终于知道为什么蒋鸢爱看的电视剧里一到关键剧情就开始播放回忆片段了，因为他现在脑内也闪回着他和葛晗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遇见你之后，我觉得你好像不太一样，至于是哪里不一样，我也说不出来，但就是忍不住想一直看着你，猜测你今天又做了什么有没有好心情，我一开始以为这种感觉和窥探其他人是差不多的，后来才发现原来这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蒋漾笑了，“而且我知道，在喜欢上你之后，我就不觉得一个人过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了。” “所以我就在想，就算是做一辈子的朋友，我也想要永远陪在你的身边。” 他伸出手，轻轻地碰了碰葛晗氤氲起雾水的眼睛。 “誓言是很不可靠的。”蒋漾说，“但是我就想把这些词说给你听。” 一辈子、永远。 又是这条狭窄的小路，葛晗再一次流下眼泪。 原生家庭的创伤发生在蒋漾很小的时候，但仍然给他的性格带来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她总算知道薛亦晴为什么会信誓旦旦地告诉她蒋漾会比她更害怕分开了。 面对她的眼泪，他终于也不再无动于衷。 “所以呢，你现在不准想那些了。”蒋漾轻轻地顺着她的头发，“你相不相信，就算是在别的宇宙，别的星球，别的时空里，我们再次遇见，也还是会喜欢上对方。” 葛晗用力点头，随后又猛然摇头，反驳着他好几分钟之前说的那句话。 “我们不要做朋友。” 誓言不可靠，但蒋漾仍然要说，葛晗更要加码。 “永远、我们永远要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 下一章完结^^ 第49章 冬日午后，太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办公室，把葛晗半边身子都照得暖暖的。 但葛晗的心却很冷，因为空间设计的同事拖了进度，刚刚才把修改后的东西交给她，现在她午饭都吃不了要加急改方案。 蒋漾在办公室没等到她，免不了给她打了个电话，葛晗却在这个间隙去了一趟厕所也没接到。 在卫生间释放了生理心理上的双重垃圾，葛晗神清气爽地甩着手走出来，却在靠近公司时看到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蒋漾看到她眯着眼睛确认的模样觉得很好笑，佯装生气地问：“我你都认不出来啊？” “才没有嘞！”葛晗轻轻跺了下脚，把人拉进楼梯间，“你怎么来了？” 他举起手上的袋子：“当然是送饭。你中午还没吃吧？” “你怎么知道？”她都怀疑蒋漾在她身上安监控了，“我刚一直在改方案，没空下去吃。所以今天中午没办法过去睡觉了。” 下午还得开会，葛晗虽然很怀念那张沙发床但是的确没时间过去。 “好。”蒋漾点头，“那你一会先回去把饭给吃了。” 袋子里是打包的简餐，葛晗接过，眯着眼睛笑起来：“谢谢。” 蒋漾清了清嗓子，对着她俯下了身，葛晗会意，踮脚在他脸颊上留下一个吻。 “诶呀！我刚涂了唇膏！”她看到他脸颊上那轻微的油光，手忙脚乱地又去擦，“黏吗？” 蒋漾毫不在意：“也给我涂点。” 他扣住葛晗的后脑勺，让吻回到了正确的位置。 等到蒋漾放开她，葛晗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才发现唇膏全都没有了。 她又手握拳给了他一拳，转身就往外走：“我回去吃饭了！” 葛晗的拳头已然变成撒娇的利器，蒋漾在她拉开门之前伸手拉住她，把人抱到怀里。 “充会电。”他说。 葛晗还以为他的意思是她下午要开会，给她充会电。想想这么说也没错，于是就乖乖地被他抱着。 “一个下午又见不到你。”蒋漾叹气，“我得给自己充满电。” 噗。 她有些好笑，艰难地举起胳膊回抱住了他：“那下午开会你要不要来？” 项目已经尘埃落定，目前就是在修改方案，施工队年后进场，蒋漾这时候来与不来都无法再影响什么了，葛晗也不再在意。 “不去。”蒋漾摇头，他答应过葛晗的事就要做到，就算他已经无法插手了也不想影响她工作。 “那我回去吃饭啦。”葛晗轻轻拍了拍他，“下班见。” 蒋漾依依不舍地放开她，在她发顶又轻轻亲了一口：“下班见。” 楼梯间就这么几步路葛晗也一步三回头地挥手告别，等回了工位上又开启了战斗姿态。 下午的会议还是上次那些人，葛晗汇报完又是记录修改，一个多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二楼你去看过了吗？”负责人看向葛晗，“上次你们空间的同事去了，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她愣了一下，看向旁边空间设计组的同事，对方表示自己还要回去改图，不能陪她一块了。 第98章 于是葛晗自己跟着甲方负责人一起坐电梯去了二楼。 二楼目前一片空荡，没有任何东西，葛晗怀疑这么宽阔的空间里自己说话都会有回声。 “你的方案我很喜欢。”女生笑着看她，“不过我觉得如果你来到这里可能可以更好地想象每个单元的分布以及它们的展现效果。” 她对着葛晗挥挥手：“你在这里逛一会吧，不会有人来的，一会要离开直接就走就好了。我们下次开会再见吧葛晗。” 闻言葛晗一愣，这是入职两年多来她第一次从甲方对接人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对着已经进电梯的人挥了挥手，独自一个人走到落地窗前。 下午三点多的阳光很好，葛晗站在原地眯起眼睛对着太阳晒。 进入冬天后她就很少擦防晒了，试图只通过裸露的脸部肌肤来吸收维生素d。 “有这么喜欢晒太阳吗？” “啊——” 惊魂未定的葛晗和身后仍然笑着看她的蒋漾对视着。 “你是鬼吗？”葛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你走路怎么没声？” 蒋漾无辜地看着她：“电梯声音那么大你都没听到，我走路你没听见也很正常吧。” 葛晗又一拳捶在他胳膊上：“吓死我了啊。” “我错了。”他光速滑跪，把背在身后的右手拿出来，“来赔罪了。” 一杯热巧克力。 葛晗皱了皱鼻子，像小狗一样闻了闻之后才接过，顺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我在楼下碰到文姐了，她和我说的。” 文姐就是负责和葛晗对接的甲方负责人。 葛晗歪了歪头，问道：“你来过这里吗？” 蒋漾当然来过，但看葛晗蠢蠢欲动的样子，还是摇了摇头。 果不其然，她的眼睛瞬间亮起，左手端着热巧克力，右手拉着蒋漾挪了两步，开始讲解：“我跟你说哦，这个地方就是第一单元，到时候还会有色彩装置，阳光洒进来的时候肯定很好看！” 文姐说得对，策划的确是需要来到实地看到场景，才能把自己写过的方案联想出来。 蒋漾就这样跟在她身边，看着她蹦蹦跳跳手舞足蹈和自己描述方案的呈现效果。 他不是她的甲方，不会给任何意见和建议，但却是她最好的听众。 热巧克力喝起来也并不怎么解渴，但给予了葛晗更多能量。 虽然就算没有热巧，只要蒋漾注视着她，她就能一直这样讲下去。 终于从一头走到另一头，葛晗的方案讲解也结束了，她对着蒋漾鞠躬，做了一个舞台剧的闭幕礼仪：“非常感谢倾听。” 蒋漾笑着看着她，又一次把人抱住：“我也感谢葛晗策划给我做的独家介绍。” 他的心愿也实现了，不仅让广界留下了葛晗的痕迹，更让自己的人生旅程里留下了葛晗的足迹。 工作时间趁机约会的葛晗心情很好地回了工位，却看到大家基本都在聊天，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葛晗疑惑地听了一耳朵，只听到“下雪”“真假的”这些词。 高宜冉今天出外勤了，她在办公室唯一的消息接收器也没有了，葛晗只能自己打开网页，看看有没有相关信息。 果不其然，redbook的第一条推送就是关于江洲要下雪的事。 帖子的主图是手机的天气app，葛晗马上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的确看到了降雪的标志，只不过是在明天。 江洲已经四年没有下过雪了，虽然知道天气预报并不可靠，但葛晗也激动起来。 她把截图发给了蒋漾，连发三个感叹号表达自己的激动：天气预报说江洲要下雪了诶！！！ 蒋漾不知道她曾经有着江洲下雪就坦露心意的豪言壮志，只当她是没见过雪所以很期待而已。 他回复道：有这么喜欢雪吗？ 半杯热巧还放在手边，葛晗摩挲着杯身，终于决定告诉他自己曾经的想法。 毕竟蒋漾也和她坦诚了很多。 在她发出去之后，那边显示了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中”，葛晗盯着手机看了半天，却在半晌后只看到一句：下班后你有别的安排吗？ 葛晗一头雾水地回复：遛狗算吗？ 蒋漾没再说什么，但葛晗直觉蒋漾是不会问废话的，却也猜不到他的真实用意。 直到下班后坐上副驾驶，她都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蒋漾。 以致于车都开出去十多分钟了，葛晗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回家的路。 “要去哪里啊？”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窗外快速掠过的风景。 蒋漾嘴角扯出一个笑容：“秘密。” 看他不说，葛晗也不问了，她冷哼一声，转头扒在窗户上盯着外面看。 蒋漾知道她现在心里肯定琢磨着什么，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果不其然—— “这首歌叫什么名字啊？” 她头依旧看着窗外，但蒋漾不用看她的表情也知道葛晗正憋着笑。 他干脆利落：“我爱你。” 没想到他回答得这么快，葛晗都觉得有点没意思了。 她幽怨地看着蒋漾，却一言不发。 “怎么了？”蒋漾又逗上她，“就是这个名字呀，你自己看。” 葛晗还瞪着他。 他慢悠悠地在看到黄灯时踩下刹车，拉过葛晗的手，认真地看向她：“我爱你。” 第99章 后方的车为了泄愤还在疯狂鸣笛，但窗外的一切喧嚣都与车上的两人无关了。 “我爱你。”他又说了一遍。 剩余的车程就在蒋漾欣赏着葛晗红得快滴血的脸颊中度过。 车子驶入园区，葛晗觉得这里有点眼熟，但是又确认自己没有来过这里。 蒋漾给她答疑解惑：“广界的城东园区。” 两人都下车后葛晗才看向他，问道：“那为什么来这里？” 为什么呢？这个答案蒋漾没有说，但很快她自己就知道了。 城东园区比城西园区还要更大一点，蒋漾牵着她往后走，直到看见一大群乌泱泱的人才停下脚步。 反光板、摄影机、监视器 葛晗辨认出这是个剧组，看来是租了城东园区在拍戏。 她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看见主演脚下的那片地是白色的。 白色的，雪地。 葛晗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转头看向蒋漾。 后者笑起来，牵着她往旁边走。 “搞什么啊？剧组拍戏要人工降雪，你就带我来看雪？”葛晗挽着他的手臂，探着头问着他，“是吗？” 蒋漾把她带到一边，这里也有人工降雪的痕迹，但现在不在剧组的拍摄范围内。 “你不是一直想看江洲下雪吗？”蒋漾笑了，“天气预报有可能不准，但是这里一会一定会下雪。” 两个人站在离剧组有些距离的地方，就像其他围观的普通路人一样站着，直到这场人工降雪的到来。 明明有些距离，但是雪还是飘了过来，越飘越多，多到葛晗差点都要睁不开眼睛。 “真正下雪的时候是这样的吗？”她突然感到有些幻灭。 蒋漾伸手拍去她头顶的假雪，突然开口：“你还记得你下午和我说的话吗？” 下午？葛晗歪着头回忆。 “你说江洲下雪，你就要跟我告白。”蒋漾提醒她。 原来是这个。葛晗会意，总算知道他下班之后这么大费周章是为了什么了。 她清了清嗓子，认真地看着他：“蒋漾，我喜欢你，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就算是假雪也吸引了不少人过来，路过的一个女生恰好听到这句话，在和她们擦身而过后还频频捂着嘴回头。 两个人认真的模样就好像在拍戏的是她们一样，但蒋漾和葛晗都心知肚明，她们比所有偶像剧都要真实。 他伸出手，轻轻地抱住葛晗，却没有说话。 好中二。葛晗靠在他怀里这样想，但她没有推开蒋漾。 大雪纷飞之下，她好像听到了蒋漾的心跳声。 这场雪景戏拍了很长的时间，因为雪一直都没有停。 葛晗看够了雪景，蒋漾也享受了属于自己的告白，两个人清理好了各自身上的假雪又手牵手往车的方向走。 还没走到停车的位置，葛晗又感觉有东西飘落在自己身上。 她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下小雨了，有些茫然地看向蒋漾：“下雨了吗？” 园区内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葛晗顺着蒋漾手指着的位置往路灯最亮的地方看去，突然意识到好像不是雨。 “下雪了！”她激动地抓着蒋漾的胳膊，“是下雪了吗！” 非常非常小的雪，落在衣服上很快就化成水，在车身上只能积出很薄的一层，但却是实打实的雪。 天时地利人和，葛晗全都得到了。 宇宙对她可真好。 她有些感慨地伸出手，试图接住雪，但只打湿了手心。 蒋漾在一旁静静看着她的动作，脸上始终含笑。 “蒋漾，这个世界对我可真好！”她满足地说，“我许的几个愿望都实现了，也让我看到了想看的雪。” 还有一句话，她藏在心底——而这都是在你出现之后。 她想起自己和蒋漾第一次对话，第一次吃饭，第一次并肩，在那个红灯处，蒋漾拉住她的帽子的那一刻，她想起的那一句话——扑朔迷离，必有天意。 原来这就是天意。 原来爱就是天意。 蒋漾笑着：“这个世界一定会对你更好的。” 要多好才算更好？葛晗摇摇头，不想再去为难这个星球与这片宇宙。 她只要知道，眼前这个人会一直对她好，这就足够了。 坐回车上，葛晗还扒在窗户上激动地对着窗外拍。 刚刚的假雪飘了很久，真雪似乎是为了较劲一般也一直在下。 蒋漾看着她半晌，突然开口道：“这位乘客，请系好安全带。” 葛晗的动作一顿，她回过身来看向他，意识到这句话是蒋漾和她说的第一句话，在她第一次坐上他的车时。 “蒋师傅，”她配合着他，“我们都在一起了，你能不能给我打点折啊？” 他倾身，拉过她那边的安全带扣上。 “当然可以，就是不知道这位乘客是要包月还是要包年呢？包月八折，包年半折。” “一百年呢？两百年呢？一辈子呢？” “一百年的话就给你打一折吧，一辈子的话——” 他未说出口的话被吞没在这个突然又漫长的吻里。 宇宙让这片常青的城市还在飘着雪，似乎只是为了聆听来自她们共同的心声—— 那就让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也在一起吧。 ——the end—— 第100章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啦^^ 不知道宝宝们会不会觉得这个结局有点仓促但是我觉得停在这里就够啦，葛晗和蒋漾会在她们的世界里继续相爱、继续好好生活着。 写这本小说真的是一时兴起，某天突然和朋友说：“我要写社畜女主和顺风车司机男主！”，朋友和我说“很新颖的设定诶！”，于是这个故事就这样开始了。 但是因为没有大纲，写着写着我就觉得葛晗好像超出了我的掌控，她有自己的血与肉，有自己的想法和性格，她有很多优点也有很多不足，因为她就是一个普通人，但我在文案也强调过了——普通人也有自己的人格魅力，或许会有很多读者宝宝在看书的时候能从葛晗身上看到自己呢？像她一样会退缩、像她一样坚韧勇敢、像她一样爱握拳打人，我希望葛晗一直鲜活，也希望读者宝宝们也有鲜活的人生。 这本书我尽力从女本位出发叙事，希望大家都有在阅读过程中感受到一些舒适，并且我保证将来的每一本书都不会出现为了虐女而虐女的情节。 好像应该要对蒋漾也说点什么，大家看完这本书都会觉得这种人不太可能存在吧哈哈哈^^所以蒋漾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一直做个好人！继续爱下去！ 后续会有一个if线的番外，应该还有一个日常的番外，除此之外就没有了。北海道的旅行部分我可能等过几年自己真的去玩了之后回来会写吧哈哈（社畜苦笑） 最后的最后，在这里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蛇年大吉，一切顺利。 这个宇宙你一定要对所有的读者宝宝们都好啊！宇宙你听见了吗！ 第50章 if线 葛晗第一次见到蒋漾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好像不是第一次见他。 他坐在家里的沙发上，而她还站在楼梯上，因为看到有陌生人而迟迟没有走下来。 “你醒了。”林润珠笑着朝她招手，“过来打个招呼吧，这是蒋漾，你放暑假期间他来陪你。” 葛晗迟疑着从楼梯走下来，身上的睡裙还没换，头顶也还在炸毛。 她随手抓了两下头发，对着蒋漾点了点头，而后转身就进了厨房。 蒋漾的目光全程跟随她，感受到了大小姐的一点抵触，但仍然什么都没说，礼貌地坐着。 说什么陪我，不就是来当司机吗。葛晗手抱胸盯着运作的咖啡机，有些好笑地想着。 她端着咖啡走出厨房，看见亲妈和蒋漾还坐在沙发上，想了想还是坐了过去。 “你们自己交换联系方式吧。”林润珠对葛晗道，“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于是客厅又重回静默。 葛晗喝咖啡喝得很认真，但蒋漾从她颤抖的睫毛看出她的窘迫。 她似乎不习惯给人难堪，但又好像不想跟他独处。 “葛晗，”于是蒋漾开口，“我可以这么喊你吧？” 葛晗被这话问得一愣，那不然呢？难道要他喊她什么小姐大人之类的封建时代称呼。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吧？”蒋漾拿出手机对她示意。 葛晗“嗯”了一声，把二维码页面展示给他。 咖啡杯还在唇边，她抬眼看看他又很快遮掩住，最后还是蒋漾先开口。 “怎么了吗？”他抬手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吗？” 很不合时宜的，葛晗心里接上了这个烂梗——“有帅气”。 蒋漾看到面前的女孩嘴角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而后自己被自己呛到了。 他抽了两张纸递给她，脸上带着一点笑容。 葛晗想问的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这种话听起来就像低级搭讪，而且她再三思考后认为应该是没见过的。 蒋漾这张脸，如果见过一定会留下印象的。 她拿起手机，看到微信里的好友申请，蒋漾的头像是三只小狗排排坐。 “这是你家里养的狗吗？”葛晗点开大图，发现都是白色的长毛狗。 “对，我妹妹养的。”蒋漾说完这句话就看到大小姐骤然亮起的双眼，于是很有眼力见地继续道，“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可以过去和他们一起玩。” 葛晗“哦”了一声，有些好奇地看着他：“那你不住我家里吗？” 蒋漾摇头：“早上我还得遛狗。” “那我要是很早要出门怎么办？” “你找我我就会过来。”蒋漾笑了下。 意思是天大地大都没有眼前的大小姐大。 葛晗点点头，留下指令：“那你在这等我吧，我换个衣服我们出门。” “好。”蒋漾顺从地回答，甚至都没追问要去哪里。 江洲今年的夏天格外热，但蒋漾已经提前开好了车内的空调，这才让她没有抱怨的余地。 她坐在后座上，没有说任何一句话，只是安静地看着手机。 手机里的内容是蒋漾的个人资料，是林润珠的助理发给她的。 父母离异，跟着妈妈，有一个还在上小学的妹妹，目前在江洲大学念金融。 有些无聊的资料，葛晗心想，最大的亮点就是那张一寸照。 她按灭手机，百无聊赖地靠在椅背上，微微眯起眼睛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驾驶座上的人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像一个等待指令的机器人。 葛晗打了个哈欠，眼泛泪光地问：“蒋漾，你为什么要来我家当司机啊？” 第101章 说好奇的确是有点，但是她也不是非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不可。 蒋漾从车内后视镜瞥了她一眼，笑了下：“因为给钱多。” 江洲不是葛晗的家乡，只是今年林润珠有江洲的生意，所以让葛晗这个暑假就在这里度过。 她在江洲人生地不熟，自己一个人也无聊，因此林润珠想给她找一个同龄的本地人。 卡年龄卡技能还卡脸，薪资当然不是一般价。 很诚实。葛晗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她探出身子，凑近了点问他：“江洲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 好玩的地方？今天江洲室外最高温39度，不知道大小姐从车里出去能不能待到三分钟。 “商场。”他回答。 于是蒋漾从司机变成了葛晗的保镖兼管家，始终跟在葛晗的身后，随叫随到。 她对买东西的兴趣好像不是很浓厚，进进出出几家店都没买任何东西。 但蒋漾只是个打工的，当然不会多说什么。 眼前的人对这一条裙子看了半天，忽然转头看向蒋漾：“你觉得这个好看吗？” 蒋漾的注意力从她摇摇欲坠的丸子头上被拉回来，眼神在裙子和她中间转了两个来回，而后开口道：“挺好看的。” 没眼光。葛晗松开拉着裙子吊带的手，在心中腹诽。 逛了几层楼，葛晗除了一杯奶茶什么都没买。 但她还是累了，找了个空着的中庭座椅就坐了下来。 她和眼前还站着的人大眼瞪小眼，有些无奈地开口：“坐呀？你不累吗？” 对蒋漾来说当然没什么累的，要是这么容易累还怎么给她做司机兼保镖兼管家。 但大小姐的命令他要听，于是就在葛晗身边坐下了。 她喝着奶茶也还在摇头晃脑四处看，丸子头一动一动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散下来了。 蒋漾一直犹豫着要不要提醒她这件事。 只是有人比他先出声。 “蒋漾？！” 来者是一对情侣，牵着手停在蒋漾和葛晗不远处。 两个人都很惊讶地看看他又看看葛晗。 这神情简直是把“哇塞抓到你谈恋爱了”这几个字写在脸上。 葛晗觉得很好笑，她默不作声地咬着吸管，侧头看蒋漾的反应。 其实只要认真一点观察就能发现，蒋漾和葛晗坐得并不近，两个人中间甚至还能再坐一个人。 知道大小姐在看好戏，蒋漾在心里猜测着她想看的到底是什么类型的剧目。 他笑着对那两个人打了个招呼，但之后就不再对他们说任何话，而是转头看向葛晗。 “你的丸子头快散了。” 看热闹的人被点到名字，下意识地抬起左手往脑袋上摸。 她知道丸子头松松的，但不知道已经这么散了，只好把奶茶放下重新扎。 蒋漾很自然地伸手，把奶茶接到自己手里，静静地看着葛晗拿着两根头绳在头顶胡乱动作。 扎了半天，又是一个松散的丸子头。她还特地甩了甩，发现没掉下来之后就不再管了。 刚刚的情侣已经走掉了，虽然仍然频频回头行注目礼。 “你同学吗那是？”葛晗对着远去的两个人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蒋漾点头：“隔壁班的。” “她们好像很惊讶。”葛晗最后吸了两口奶茶，等着他自己往下接。 蒋漾笑了笑：“她们要是知道我现在是在打工会更惊讶。” 说得好像这份工作有多不正经一样。葛晗瞪他一眼，把空的奶茶杯往他怀里一丢，站起身就走。 就好像手里有隐形的牵引绳一样，她一动身他就跟着一起动，寸步不离地跟在身后。 两人站在向下的扶梯上，葛晗突然转回头，伸出一根食指对着他警告：“别再拿我当挡箭牌。” 蒋漾挑挑眉，意识到她指的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 两个人的肢体动作表示着生疏，但是蒋漾说出的话却刻意拉近了距离。 他顺从地点头：“抱歉，下次不会了。” 两个人回到车上，葛晗坐在后座噼里啪啦地打字，和朋友说自己暑假有了一位专职司机。 知道司机和葛晗差不多大而且还在读大学之后，朋友问的第一句话是：“帅吗？” 葛晗愣了愣，抬头打量了一会驾驶座上的人，最后还是诚实地回答了这个问题：帅。 朋友发来一条语音，葛晗下意识地点开，却在听到外放的声音后才意识到自己没戴耳机。 这个时候再关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蒋漾也已经听完了关键词。 “长得帅的话就玩玩他好啦，反正你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小狗吗？男的做狗也很有意思哦。” 葛晗下意识地抬头看向驾驶座上的人。 蒋漾倒是没什么反应，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点了两下之后才缓缓开口：“大小姐，一会要去哪？” 像没事人一样。好无趣。 手机在手里转了两圈，葛晗连称呼都懒得和他计较，只想赶紧回家。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就看到蒋漾回头看着他，唇边挂着笑：“喜欢小狗的话，要不要去我家里看看呢？” 葛晗抬起眼皮看着他，面上看起来有些许不耐烦但内心仍然疑惑。 他到底在说什么？他到底想说什么？ 但无论他想什么，这都不是大小姐应该顾虑的。 第102章 她整理好心情，扬起一个笑容。 “你家里的小狗，都和你一样听话吗？” 葛晗又凑近了一点，用气音在他耳边补充。 “不听话的小狗，会有惩罚哦。” 作者有话要说： 嘻嘻if线番外就到这里结束^^ 再写下去怕是播不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