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同人] 我在无限游戏启动原神》 第1章 [无cp向] 《（原神同人）我在无限游戏启动原神》作者：wbc【完结】 简介: 白夜是一个普通的原神玩家，有一天，他穿越到了一个名为《无限狂玩》的游戏中，而他拥有的金手指竟然是原神。 于是…… 丧尸出没，他点开卡池十连出金，一只火鸟呼啸而起，将丧尸烧了个一干二净。 白夜：是谁说迪卢克强度不行的！他分明就是我的神！ 校园副本，白夜的任务是帮助npc考上top大学，忘光了高中知识的白夜点开卡池—— “年轻人在毕业前至少要掌握二十门语言。” 我嘞个海哥啊，这下稳了！ 修仙副本，白夜拜入师门，发现师兄是行秋，师父是某位不见踪影的退休老人，等到他终于见到师父的那一天—— “天动万象——” 魔神战争时期的摩拉克斯威严扫视全场…… 救命！谁把武神形态的钟离放卡池啦！ 白夜跟在一群仙人身后吃喝玩乐，遇到嘲讽他的炮灰反派，掏出一把枪、一把弓、一柄剑…… 区区修仙算什么，我已经诸武精通了！公子，来战！ …… “不过是一堆细胞和一群数据的狂欢。” 通关之日，白夜打开原神，回到了现实。 然而，副本仍在继续，有人穿透次元的限制，将切片埋在了屏幕之外。 世界树在烈火中燃烧，灰烬之中，面具之下，愚人掌控一切…… 还没到天空岛就要打决战了啊！ 【观前提示】 1.本文无cp，主角乐子人，文中一切角色的感情都和游戏相符 2.实机角色应该都会出场 3.ooc致歉 第1章 【检测到旅行者身份】 【扫描uid:5133……】 【选择服务器：世界树……确认中……】 【绑定完毕，欢迎旅行者“黑夜不懂我的泪”来到《无限狂欢》，祝您旅途愉快】 【激活中……】 “砰！” 一声巨响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白夜。 他乍然起身，拍了拍发懵的脑袋，打了个哈欠。 总感觉刚才有什么声音在他耳边说话，白夜环顾四周，想找到那冰冷电子女音的来源。 这一看，他就愣住了—— 他坐在自己的那张1mx1m8的破旧小床上，然而四周的景色明显不属于他那间不足五平米的卧室。那昏暗的环境，散发着绿色荧光的“安全通道”标识，还有一眼望去数不清多少个的车位…… 他竟然是在一个地下停车场！ “我在做梦？” 白夜掏出床头的手机，充电孔还连着数据线，而一旁的插座连同墙壁都一起消失不见。他打开屏幕，看见时间显示凌晨四点。 “果然没醒！” 白夜安心地放下手机，卷上被子倒头就睡。 “砰！” 又一声巨响，将白夜刚刚酝酿好的睡意搅了个一干二净。 “让不让人睡觉了！” 白夜猛地起身，蹬上拖鞋就朝巨响的来源走去，势必要给这扰人清梦的东西一个教训。 白夜走到发出响声的卷帘门前，一道光线从门上的破洞处照射进来，惨白得有些令人不安。 他扒着洞口，视线朝外探去，一只苍白布满红血丝的眼球就这样与他对上，那针尖大小的瞳孔骨碌碌一转，停在了正中，仿佛那只眼球的主人也通过那个洞口窥视着白夜。 那眼睛死气沉沉，明显不属于活物。 “我靠！什么东西！” 白夜惊得向后一蹦，卷帘门那头也躁动起来，只听见卷帘门呼啦作响，一道道人形凸起水灵灵地撞在了门上。 【世界主线任务已开启】 那道熟悉的电子女音在白夜耳边响起，他惊疑地看了看四周，没有任何人影。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只有他一个人，偶有阴风呼啸而过，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卷起一层鸡皮疙瘩。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饶是白夜再迟钝也能意识到这不是梦境了。他飞快跑到床边，打开手机准备报警。然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处地下停车场的原因，手机没有信号，不论怎样电话都拨不出去。 白夜大骂一声，抓起手机走到卷帘门旁边，企图在这里找到一点些微的信号。然而除了剧烈的撞门声，没有任何东西回应他的期待。他咬咬牙，决定先搞清楚门外是什么，于是他打开相机，伸长手臂将摄像头堵在洞口处快速拍了一张。 相册里的照片令他毛骨悚然——那竟然是一群丧尸！ 不怪他能一眼认出，那些丧尸与他熟悉的文学作品和电影里的丧尸太过相像，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 白夜咽了一口口水，顿时手脚都软了。 如果这么真实的场景不是梦的话，那么可以肯定的是，他穿越了，就是不知道穿越进了哪里。 小说？电影？游戏？ 白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回到床前坐下，打开手机开始翻看起来。 依据他多年阅文追番的经验，再结合刚才那句电子女音，他一定能在手机里找到一个莫名其妙多出来的app。 然而不管他怎么翻，都无法找到那个“多出来”的应用。 他怀疑自己思路方向错了，于是准备打开常看的小说app看看书架下载的电子书里有没有类似的设定。 第2章 然而他根本点不开应用图标，白夜连忙试了试其他的app，发现除了刚刚打开的拨号、相机和图库，其他应用，例如社交软件、视频应用都无法点开。 白夜顿时想通了，他要找的不是多出来的app，而是没有“封禁”的app。 有了方向的白夜翻找起来就快多了，他终于找到了第四个他能打开的应用。 原神。 白夜看着白底黑字的启动界面有些无语。 “这种情况你就不要来捣乱了啊！” 白夜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没有信号没有网络的地下停车场能打开原神，他心中忐忑起来，开始回想提瓦特大陆上什么任务会有丧尸出没。 启动界面加载良久，白夜握着发热的手机，疑惑地晃了晃。 “不会要念什么咒语吧……原神，启动？” “滋啦……”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加载界面突然变成了黑白花屏，在刺耳的电流声中，界面缓缓变成了红色，一串黑色的字符七歪八扭地显示在红色页面上，让人看得生理不适。 “无限狂欢？” “没听说过啊……” 白夜皱起了眉头，在丰富的脑存量中寻找与之相似的名字。 一无所获。 “这个无限，不会是无限流的无限吧？” 怀疑没有用处，白夜只能等待着界面加载。在小月卡领取弹窗跳出来的一瞬间，白夜承认自己松了一口气。 “还好，病毒没有入侵我的小月卡。” 白夜双击屏幕领取了今日份的精神食粮，随后看见了站在蒙德凯瑟琳小木屋前的荧——他昨天领完每日奖励就下线了，因此游戏里的一切都维持着他下线前的模样。 然而不一样的是，他无法进行角色操作，甚至角色栏空无一人，他的配队除了荧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白夜点了半天，发现他能打开的只有两样东西。 任务列表和祈愿池。 空荡荡的任务列表白夜看着还有些不适应，平日里挤满了一大堆世界任务和传说任务的任务栏此时只孤零零挂着一个金色的任务。 [在末日尽头狂欢] [启程……] [旅行者，欢迎你来到异世界，这里的人类似乎与提瓦特大陆上的人类有些不一样，请注意不要被他们咬伤哦。现在，请找到这个世界的凯瑟琳，问她接取任务吧……] 白夜捏着手机的手略微暴起青筋。 果然，凯瑟琳，你才是拥有最多房产证的超级大佬。 他看了看四周凄凉的停车场，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凯瑟琳愿不愿意把房子置办在这种地方。 白夜关上任务列表，看着那个熟悉的派蒙头像，不死心地妄图点开，然而派蒙并未回应他的召唤。 “在提瓦特好歹开局一只派蒙呢，这末世副本让我一个人打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白夜摇了摇头，点开剩下那一个可点的图标。 祈愿池。 白夜“惊喜”地发现他攒了三个版本的原石都清零了，限定角色池一个也没有，只有一个常驻池在这里。白夜定睛一看，居然是新手池。 纠缠之缘是一个没有，但相遇之缘却有十个，估计是新手独有的十连。 想他一个世界等级8、冒险等级60、深渊12-3的大佬，走出半生归来仍是萌新。 那他肝的那些夜，抽的那些原石，练的那些角色，还有那个50分的爆伤头算什么！ 白夜心如死灰，手颤抖着点开祈愿按钮，试图用这种方式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一道金光划过，白夜一脸懵地看着手机，差点没把屏幕给摔了。 他！抽卡永远大保底的万里挑一的非酋！竟然十连出金了！ 他只恨不能打开社区发一个“好烦，新手池出金有什么用？[撇嘴]”的凡尔赛帖，然后迎接评论区一群“装你xx”“祝你出门撞大运”“我车灯坏了，你帮我看看”的汹涌冲击。 白夜满怀期待，点了一下屏幕，然后被一把狼牙棒砸了个满怀。 他定睛一看，这玩意儿长得怎么那么像[以理服人]。 他不信邪地再点了一下，一把无锋剑也掉了下来。 白夜悲愤望天，要不要这么离谱啊，背包也锁！ 白夜噼里啪啦一通点，一大堆破铜烂铁也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终于到了最后一发，白夜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出的是哪个金。 下一秒，一股热浪袭来，一声鸟鸣呼啸而起，在地下激起阵阵回音。 “蒙德城的迪卢克，应约而来……” 褐色的长靴从火中踏出，一头红发飘逸而动。 白夜看着眼前这景象呆在了原地，结结巴巴地“啊”了几声。 “老爷……不是，你，我……” 他看着眼前身材高大的男人，语言系统瞬间失灵。 也没人跟我说，祈愿是这么个祈法啊。 迪卢克站在原地愣了几秒，随后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最后将视线落在白夜身上。 “请问你是……” 不知怎的，白夜从那礼貌的语气中听出了冷冰冰的杀意。 “迪卢克老爷！我……我叫白夜，你可以将我当作异世界的旅行者。很高兴见到你！” “旅行者……你和荣誉骑士是什么关系？” 白夜沉思片刻，无法向迪卢克解释这其中的复杂联系，只能含糊道：“其实我是他失散多年的哥哥……” 第3章 “可我记得荣誉骑士贴的寻人启事里，他的哥哥并不是这副模样。” 白夜顿了顿，飞快回想起空哥的样貌。 他指了指自己黑色的头发，道：“黄毛看着不像好人，染了”，他又指了指自己的睡衣，“那衣服穿着漏风，还是这个合适”，最后他的视线移到自己的腿上，闭目沉思，“至于身高……是的，我加了一点魔法，几千岁青春期的孩子长高很正常吧。” 白夜对上那双红色的瞳孔，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这位可是一个人就敢独闯愚人众基地的狠人啊，要是他怀疑自己，自己是真的有可能被砍。 白夜看着迪卢克的表情，内心七上八下。 “好的，白先生，请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看到贵公子模样的迪卢克，白夜终于放心了，他知道自己这就算是蒙混过关了，或者说迪卢克压根没打算和他计较，于是他三言两语挑重点跟迪卢克讲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也就是说，我们进入到了一个游戏里，需要完成任务才能出去，而我是被游戏召唤来帮助你的？” “嗯……大概就是这样。” 白夜心虚地点了点头，不敢说其实是我把你从池子里面捞起来的。 “既然是荣誉骑士血亲的委托，我自然不会拒绝，那么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 白夜眼睛“刷”一下亮了，他指着“砰砰”作响的卷帘门，用狗仗人势的语气说道：“要先把那里的怪物清干净才能出去！” 迪卢克点了点头，看着一地的武器。 “可以随意挑吗？” 白夜快把头点成连点器了。 事实上迪卢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因为一堆三星武器里，只有一把大剑。 是的，就是那把砸中白夜的[以理服人]。 只见一道残影掠过白夜眼前，卷帘门前瞬间多了一道火光，熊熊燃烧的烈火“噼里啪啦”炸开，那把狼牙棒在迪卢克手里根本不像一把废铁，卷帘门被破开，一群丧尸张牙舞爪地涌来，白夜紧张地从地上抓了把[无锋剑]用来防身。 难听的吼声在地下回荡，有的丧尸拖着断腿，有的丧尸眼球掉在眼眶外，它们齐齐扑来，腥臭味在白夜的鼻尖蔓延。 “在此——宣判！” 一只火红的烈鸟从大剑中飞出，所过之处一片浓烟。 被烤焦的腐肉味充斥在整个空间，一只焦黑的手朝白夜袭来，被一柄大剑利落斩下，血溅在白夜的脸上，他一抬头，看见了一抹鲜红的发尾。 烈火焚烧中，那个身影穿梭其中，白夜第一次以这种视角观看迪卢克的战斗，顿时肃然起敬。 这还是那个在社区被嘲强度不够的迪卢克吗？ 事实证明，不是角色的问题，是操作啊！ 余烬飘散，在一堆断臂残骸中，一个宝箱闪着金光赫然出现。 “这么一大群丧尸，只给一个精致的宝箱！丧尽天良！” 伴随着迪卢克帅气收尾动作的，是一声五个原石到账的清脆提示音。 白夜对着全身上下毫发无损的迪卢克伸出了大拇指。 “以理服人，优雅，永不过时。” 第2章 “你要去找凯瑟琳小姐？” 白夜用数据线将[无锋剑]绑在自己身上，往睡衣口袋里揣了两本[魔导绪论]，又将一把[神射手之誓]斜挎在自己肩上，自信地挺了挺胸膛。 “老爷，你要不也来点？” 迪卢克看着一地的长枪、弓箭，握了握手里的[以理服人]，礼貌拒绝。 白夜发誓，他在迪卢克眼里看到了嫌弃。 “出发吧！向着星辰与深渊——” 白夜打开手机手电筒，和迪卢克一起向卷帘门外走去。 “美食城……5楼……” 白夜站在楼道处的电梯面前，看着墙面上的广告，瞬间明白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商场！” 迪卢克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白夜翻译道：“就是把像天使的馈赠啊、猫尾酒馆啊这种可以吃喝玩乐的地方聚集在一起，就是商场。” 迪卢克点头表示了然。 白夜按下上行按钮，提醒迪卢克道：“我们等会儿到了上面可能会再遇到丧尸，老爷你做好准备。” “丧尸？就是刚才那些怪物吗？” “对，它们比起丘丘人来更加恐怖，没有意识，没有思考，只有凭借着本能的撕咬。” 迪卢克眸光一沉，道：“不会是愚人众的新型研究品吧？” 白夜连忙摆手道：“虽然博士那家伙确实有这个能力能研究出来丧尸，但我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和愚人众没有关系。” “理由？” “因为我觉得吧，博士如果研究出来这玩意儿，可能会视其为他职业生涯的污点。” 迪卢克沉默了片刻，“嗯”了一声，“有道理。” “叮~” 两人进了电梯，白夜发现所有按钮除了顶楼都没法按下。 “得，密室逃脱是吧。” 白夜只能无奈地看着楼层上升，最后停在了广告上美食城所在的5楼。 两人都绷紧了神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电梯到达5层~” 电梯门应声而开，果不其然，一群丧尸蜂拥而上，迪卢克挥舞着[以理服人]冲了出去，白夜抽出[无锋剑]抵挡住一只丧尸的尖牙，他朝迪卢克喊道：“老爷！火鸟呢？” 第4章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迪卢克的声音：“还需要一点时间。” 白夜将[无锋剑]往前一戳，崩溃道：“都这种情况了还要等cd啊！” 两人只能一路普攻到最近的一家店门前，白夜推开玻璃门，朝迪卢克挥手。终于，在丧尸将要吞没两人的最后一刻，迪卢克的大招等来了冷却回复。 “审判——喝啊！” “呼……” 白夜喘着大气用背抵住玻璃门，直到再也听不见一声咆哮，他才悠然走出门去开宝箱。 “这样攒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白夜忧愁着收下这五原石，回头一看，惊讶地发现他们刚才躲避的这家店是kfc。 “等等……我好像触发什么关键词了……” 隔着玻璃，白夜隐约看见前台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凯瑟琳！” 白夜就像看见了亲人一样激动，一个大跨步飞奔到前台，看着人偶熟悉的微笑，他眼泪控制不住地喷涌而出。 “向着星……” “跳过！” “亲爱的旅行者，恭喜你成功找到我，冒险家协会会奖励每一位勇敢前进的人，请领取你的奖励。” 话音一落，白夜掏出手机，只见一道接一道的提示刷屏： [原石◇x40] [摩拉○x5000] [历练点x200] “要不给把武器吧？我觉得枫丹的铳枪就挺合适。” 凯瑟琳微笑着不语。 “差点忘了你是个人机。” “老爷！你过来休息下吧！” 白夜转头招呼还在门边的迪卢克，敲了敲桌面问凯瑟琳：“可以点单吗？” 凯瑟琳点头道：“当然，不过有一句口号需要你大声念出来。” 白夜看见凯瑟琳的眼中露出了类似鼓励的情绪，他头皮发麻道：“不会吧……” “口号你知道的。” 白夜悬着的心终于死了，他盯着凯瑟琳，咬牙切齿将那八个字一一念出：“异、世、相、遇，尽、享、美、味！” 凯瑟琳微笑赞赏道：“很完美，请你稍等一会儿，套餐马上就好。在等待套餐的时间里，你愿不愿意听一个委托人的请求呢？” 白夜摊手，“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凯瑟琳依然淡淡微笑。 “我，愿，意。” “好的，事情是这样的，有一位叫作莺儿的小姐被困在璃月路，请你去将她解救出来吧。” “你说谁？是我知道的那个莺儿吗？怎么不让蒂玛乌斯去救？” “委托人就是蒂玛乌斯先生哦。” 白夜：…… “行了，赶紧上套餐吧。” “马上就好。” 白夜等了一会儿，端着冒着热气的炸鸡汉堡放在了迪卢克坐着的桌前。 “老爷，你尝尝？异世界的味道。” “多谢，叫我名字就好。” 迪卢克并没有动来路不明的食物，白夜看见他的目光停留在凯瑟琳身上，心中了然。对于迪卢克来说，在一个与蒙德完全不同的异世界看见熟悉的人，其中诡异非常言可以赘述。 白夜任他适应，打开手机，发现任务列表发生了变化。 [在末日尽头狂欢] [下一站……] [你成功找到了凯瑟琳，她向你提供了被困人的地址，下一站等待着你的会是什么呢……] “璃月路……起名要不要这么随意啊。” 白夜往嘴里塞了一口汉堡，点了一下任务提示，一张地图出现在桌面上。 “这任务指引，真够直白的。” 白夜看着地图上被标出来的两个圆圈，紫色的是他们目前的所在地，金色的是任务地点，他一看距离两眼一黑，任务点离他们有三十多公里，靠步行肯定是无法抵达的，看来还是得回一趟地下停车场找一辆交通工具。 想到这里，他望向迪卢克，问出了一个惹人深思的问题：“迪卢克老爷，你会开车吗？” “车？” “你可以理解为……嗯……遗迹守卫。” 迪卢克看向他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意思是：这玩意儿能开？ 白夜默默流泪，他只是一个科目三还没过的大学生啊，希望路况不要为难他。 吃饱喝足，两人决定再度出发。然而当他们再度站在电梯口前，等待着他们的是一台毫无反应的电梯。 任务提示：前面的区域，等有电了再来探索吧~ “这是要让我走回地下停车场吗！” 白夜从这曲折的任务发展中嗅到了一丝可耻的熟悉味道。 “果然，无论在哪个世界我都是原石打工人。” 他语气沧桑，惹得一旁的迪卢克都不禁同情起他来。 “没关系，我们应该可以撑到原路返回。” 白夜感激地看了迪卢克一眼，随后灵光一闪。 “迪卢克老爷，你……运气好吗？” 迪卢克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白夜打开祈愿池，用双手将手机呈在迪卢克面前。 “就是这个地方，你点一下，对！” 对于一个非酋来说，单抽出金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但如果让角色自己抽卡呢？ 所有，或一无所有！ 白夜紧张地看着那道寄予了他所有希望的流星。 紫色！ 白夜双手合十，紫色也行，只要是角色，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最好来一个能和迪卢克打元素反应的—— 第5章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白夜屏住呼吸，看着从冰雪中踏出的人。 “西风骑士团，凯亚。” 黑皮！眼罩！骑兵队长凯亚前来报道！ 白夜的心落回了肚子里，虽然这是四星角色，但他的攻击力可一点不比五星差。他还是第一次抽到御三家……不对，不算是他抽的，都是迪卢克的功劳。 他笑容满面地看向迪卢克，准备向他道谢，就见这位暗夜英雄蹙着眉头，用有点嫌弃的语气朝凯亚道：“怎么是你？” 凯亚抛了一枚摩拉，回敬道：“或许我应该先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夜：差点忘了这两位的迷之关系…… “等等！容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白夜，旅行者异世界的哥哥，这里是异世界，你是被召唤来帮我完成任务的！” 凯亚勾唇微笑，视线却停留在白夜身上，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白夜深吸一口气，“别问我为什么不像，头发是染的衣服是换的身高是加了魔法！凯亚队长，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有一件非常紧迫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完成……” 白夜费了老大的劲才将现状解释清楚，但直到说到最后凯亚也未置可否，只是看了一眼迪卢克，笑道：“既然他愿意帮你，那我也索性跟着你吧，你说我们接下来要去什么地下停车场？带路吧。” 白夜缓了缓，唇舌已经干燥到说不出话来，只能郑重地点了点头。 “对了，有武器吗？” 白夜看了看身上的装备，又想了想凯亚的属性。 他一脸真诚地望向凯亚，“你喜欢法器吗？拉弓也很帅哦~” 凯亚微笑着看向他。 白夜只能忍痛割爱，一脸不舍地将[无锋剑]交了出去，凯亚接过后利落地挽了个剑花。 “没事的，拉弓也很帅。” 白夜将[神射手之誓]摘下来挡在面前，礼貌地回敬了一个微笑。 妈妈，我不要和心眼子多的人一起玩！ 第3章 本应热闹的商场此刻黑暗而死寂。 白夜看了一眼手机电量，发现原本九十多度的点此刻只剩下一半。 他连忙打开省电模式，将原神那个耗电的玩意儿给关了，不然到时候手机关机，他连任务都领不了。 不得已，他只能将视线转向迪卢克。 “迪卢克老爷，你这火是永久性的吗？” 迪卢克也意识到当下的情景，让白夜拿出一本[魔导绪论]，驱动神之眼发动了火元素力，至此三人终于得以看清四周的环境。 白夜着急跑到导览图前，借助火光看清了商场的分布图。 他们现在所在的4楼是男装商城，3楼是家居，2楼是女装，1楼是奢侈品和一些餐饮店面，至于他们要去的地下停车场，占据了商场的负一二楼。 白夜看见4楼后面大大的“男装”两个字，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睡衣和脚下踩着的拖鞋，转头对着迪卢克和凯亚诚心发问：“二位，咱们先去换个装，如何？” 二人估计也看不惯白夜这一身“休闲装”，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白夜“呜~”的一声，冲进了他早就看好的一家服装店，一头扎进了衣服堆里挑得不亦乐乎。 “他说他是旅行者的哥哥，你信吗？” 凯亚隔着一扇玻璃窗看了白夜一眼，声音少有的添了几分正经。 “信与不信，于当下又有什么意义？” “不过”，迪卢克的视线也随凯亚看去，“他并没有恶意。” “啧，莫名其妙就被拉到这个鬼地方来，琴不会记我旷工吧？” 凯亚识趣地终止了讨论，他伸了个懒腰，散漫着朝店内走去。 “对了，关于这个所谓的异世界，你有什么看法？” 迪卢克理了理手套，声音低沉道：“[黎明]前的[黑暗]，总是令人不安的。” 凯亚笑道：“看来要有一段时间不能喝苹果酿了。” 等到两人结束对话找到白夜的时候，他们看见的就是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难以名状的生物体。 黑色鸭舌帽、墨镜、口罩，三件套直接将白夜的脸遮得严严实实，上身棕色皮质外套内搭黑色t恤，下身黑色工装裤和马丁靴，脖子上围着格子围巾，手上戴着厚厚的棉手套，他还给自己找了一个大容量的背包，里面装着武器、地图和他那根可怜的数据线。 “嗨~你们要不要试试？” 白夜潇洒地并了两根手指朝空中一挥，“我刚刚看见一套衣服，感觉特别适合迪卢克老爷。” “我倒没什么意见，不过，你为什么要对着那两位假人先生说话？” 凯亚好笑地看着白夜。 白夜沉默地转了个身，将用来装b的墨镜摘下，眼前终于一片清明。 “失误失误，等等啊，我这就去把那套衣服找出来！” 白夜一个转身，又埋头跳进了他翻找出来的衣服堆里。 “我有一个问题，你叫他迪卢克老爷，叫我凯亚队长，看来你对我们很熟悉？旅行者跟你提过我们？” 白夜翻找的动作僵硬了一瞬，他“哈哈”了两声，“提过，提过。两位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我妹妹可钦佩你们了，常常跟我讲你们的故事呢。” “那这么看来，你们兄妹俩已经成功团聚了？我还没来得及恭喜你们呢。” “心领了，还要多谢你们对我妹妹的照顾。” 第6章 白夜闭着眼就开始胡诌，毕竟任谁也想不到，他嘴里的“妹妹”就是他本人。 “其实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们兄妹的名字，为什么会相差那么大呢？” 白夜所有的话语能凝滞在了嘴边，他想起了自己那个游戏id：黑夜不懂我的泪。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 “那什么，她喜欢字多一点的，念起来……好听！” 白夜只能安慰自己还好没起什么“我是神里绫华的狗”之类的名字，不然恐怕会更加社死。 “对了，老爷，你来试试这件大衣！” 白夜趁着机会抢过话头，再让凯亚问下去，他就要被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迪卢克明显看出了他的窘迫，他无意为难白夜，只是瞥了凯亚一眼，从白夜手中接过大衣。 出乎意料的是，白夜这个给自己搭了一身黑的穿搭鬼才，挑选出的这件大衣竟然非常不错。 凯亚也惊讶地“唔”了一声，“你的眼光不错啊！” 白夜骄傲地抬起头，道：“那是当然，这可是198皮肤赐予我的审美。” “我给自己都舍不得买这个价位的……” 白夜想起自己衣柜里九块九三件的短袖，小声嘀咕道。 就这样，三人成功换装，迪卢克很给面子地穿上了那件大衣，凯亚只给自己挑了一副墨镜。 “这玩意儿可比眼罩好用多了。” 他敲下墨镜左眼处的镜片，戴上后活脱脱一个不法分子。 白夜发自肺腑地叫了一声“哥”。 凯亚揽过白夜的肩膀，身高一米七五的他在凯亚的手臂下显得有些弱小，他借助镜子看见了自己和凯亚的身高差距，卑微地流下了想要变强的泪水。 提瓦特到底有什么啊！ 红豆生南国，提瓦特男模是吧！ “既然你是旅行者的亲人，也就不必见外了。别一口一个老爷队长的叫，你怎么方便怎么称呼。” 白夜点了点头，兴奋地搓了搓手掌。 “那我就不客气了，大哥！二哥！” 凯亚放在白夜肩膀上的手默默移开了。 迪卢克敲了敲玻璃门，淡淡道：“出发吧。” 白夜跟在两人身后，莫名觉得气氛有些不对。 等等……他突然想到，这两位的“兄弟”关系还僵着呢，他一嗓子大哥二哥直接戳人心窝子上去了。 这嘴啊，怎么就这么贱呢。 他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光子，什么都往外说！白夜抬起手，还是没能打下去，最后只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脸。 算了，下不为例。 他用实力证明了，什么叫做好好爱自己。 商场的安全通道平日人流量并不大，因此三人下楼的过程很顺利，在迪卢克烧了一只躲在楼梯角落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丧尸、凯亚冻结了2楼要被丧尸撞开的门后，三人成功抵达地下停车场。 卷帘门依旧残留着烈火焚烧的痕迹，白夜跑到最近的一辆红色悍马h3前，眼中流露出兴奋的情绪。 然而光兴奋没用，没有车钥匙的他只能望洋兴叹。 “都末世了车还有锁的必要吗？” 他沮丧地低头，耳边传来一声清脆的“滴”声。 车前灯闪了两下，白夜惊悚地看向打开驾驶座车门的凯亚。 “不是，哥们？你怎么开的？” 凯亚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摊手道：“这东西突然出现在我手里，我就试着按了按。” 白夜忍不住想冲回kfc问凯瑟琳：到底谁才是主角啊！金手指这种东西不要乱加啊！ 算了，他打开副驾驶的门，对着车窗理了理自己的头发。 我只是一个安分守己的黄色摄像头罢了。 既然“上天”给了凯亚车钥匙，那么白夜就不必担心谁来开车的问题了。凯亚一定能出色地完成这项任务……个鬼啊！ “哥！你慢点！快撞墙了！” “拐弯拐弯！” “前面是下坡，别踩油门了！” …… 白夜满头大汗，终于成功指挥凯亚开出了商场的停车场。 他看着平坦的大路，靠在椅背上松了口气。 “蒙德为什么不考科目三。” 凯亚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道：“放心，我可是骑兵队长，这东西和马差不多，相信我。” 白夜看着熄火了三次才起步的车，两眼一黑看不到自己的未来。 “打断一下，前面那个圆盘里的红色指针指着的数字是什么意思？” 白夜听了迪卢克的话侧头望去，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是仪表盘，此刻那里显示着这辆车油量快要告罄了。 白夜慌乱地从包里掏出地图，在他们的位置和任务地址中间找到了一个加油站的符号，他拍了拍凯亚的肩，郑重地说：“二哥，你的马儿要吃草了。” 排气管吐出一溜黑烟，引擎发出巨响，三人扬长而去。 没人注意到，墙角一片衣角悄然掠过。 天色昏暗下来，四周的高楼都被蒙了一层迷雾。 “世界树的灰烬……竟是如此……” * 加油站。 白夜第一个冲下车，满脸苍白靠着墙干呕。 紧接着迪卢克从后座下来，脸色绝对称不上好看。 凯亚走到两人面前邀功道：“怎么样，我的技术不错吧？” 第7章 “是不错，令人想要怀疑你是怎么当上骑兵队长的。” 迪卢克拍了拍衣服上的褶皱，走开到四周警惕去了。 “好了，白老弟，喂草吧。” 白夜看着凯亚眼中的笑意，艰难地直起腰，走到加油枪旁边摸索起来。 “对了，我有没有跟迪卢克说过这里不能见明火……” “呼啦——” 一股热浪袭来，火鸟飞起，鸣声中夹杂着一群丧尸的咆哮。 白夜看着向油罐飞来的火鸟，眼中露出了绝望。 “灭火啊！” 声嘶力竭。 下一秒，一片冰墙立起，阻挡住了火鸟的前进路线。 冰与火碰撞出翻滚的热汽，白夜捂着脸，躲开扑面而来的冲击。 眼看他快要被滚烫的水汽淹没，白夜灵机一动打开手机。 一束金光涌出，水汽散去后，白夜瘫在金色罩子里喘着气。 “我是诺艾尔，西风骑士团的女仆……” 第4章 车上的空气有些凝固。 迪卢克率先认错，表示自己在打怪时没有充分考虑到周围的危险环境，差点引发了一起悲剧，这是十分不应该的。 凯亚笑嘻嘻地表示原来你也有失误的时候。 诺艾尔战战兢兢地坐在后座，听着兄弟二人的互怼将目光转向白夜。 “请问，你和旅行者是什么关系？” 白夜正竖起耳朵听戏听得开开心心呢，被诺艾尔一问，一脸懵地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白夜清了清嗓子，将那一套他编造的“兄妹论”娓娓道来，并简单叙述了一下任务相关的事宜，亲切地表示我需要你的帮助。 诺艾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我……我会努力帮忙的！” 白夜欣慰地摸了摸心口，和旁边那两位对比起来，诺艾尔简直就是贴心小棉袄，居家旅行打架必备能手。 然而当他视线转移到诺艾尔空空的手上时，一下愣住了。 已知：目前只有一把大剑[以理服人]。 再已知：用大剑的角色有两位。 可得：…… 白夜的目光在迪卢克手中的[以理服人]上停留许久，嘴唇上下碰了好几下也不敢开口。倒是迪卢克主动将[以理服人]递给诺艾尔，又找白夜把那把[神射手之誓]要了过来。 白夜小心翼翼地举手道：“哥，你会用弓箭吗？” 一旁凯亚笑道：“他以前打猎可没少用，不过还是比不上我。” 迪卢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呵”道：“确实，毕竟你现在有天然的瞄准器。” 白夜看了一眼凯亚的黑色眼罩和墨镜，深以为然。 “好了，现在咱们四个人，可以凑一个配队了，我提议，咱们小队的名字就叫做‘艾亚白克（哎呀白氪）’！” 迎接白夜的是三张冷漠、不解、迷茫的脸。 白夜“哈哈”了两声，坐回副驾驶系上安全带，语气沧桑。 “要不下次抽只赛诺吧，我觉得他应该懂我。” 接下来的旅途十分顺利，当然，得忽略掉凯亚那狂野的车技。 任务地点是璃月路上的一家中医馆。 “好了，我的伙伴们，出发吧！” 四道关门声在寂静的街道迸发出惊人的回响，下一秒，表面的和平被打破，密密麻麻的脚步声朝四人涌来。 白夜伸出手掌，示意众人按兵不动。 在第一只丧尸奔跑到距离白夜只有一米的地方时，他一挥手，喝道：“开盾，跑——” 四人成十字形朝中医馆奔去，白夜打头，诺艾尔殿后，迪卢克和凯亚分别在两侧。一波波丧尸冲击而来，被诺艾尔的盾阻拦在外。凯亚在右侧放冰，大招给四人围了一圈冰刺，将扒上来的丧尸抡开。迪卢克的弓箭用起来不如大剑顺手，威力却也不可小觑，一只只尾羽带火的箭被射出，刺入丧尸的体内燃烧起焦臭味。 “诺艾尔准备，其他人，散！” 眼见四人到了大门前，白夜一个急停转头就跑，两侧的迪卢克和凯亚也退开了些许距离，给诺艾尔让出了足够的空间。 “该打扫战场了。” 大剑旋转，金光四散。 诺艾尔在剑圈之中，将四周的丧尸清扫了个干净。碎肉混着黑色的污血飞溅，白夜优雅地掏出[魔导绪论]，翻开之后挡在脸前。 一摊乌黑的血液溅射在封面上，白夜随意甩了甩，法器上蒸腾起一股白汽，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好书。” 他淡淡微笑，实则看着面前三人的武器默默流泪。 谁懂，一共五把武器自己就剩了两本[魔导绪论]，到时候来丧尸了自己一手一本把丧尸脑袋夹在中间做三明治吗？ 他已经开始怀念自己的七元素力了。 丧尸被清理得差不多了，白夜推开中医馆的大门，一股奇异的香味扑鼻而来。 四人顺着香味找去，就看见一个金光闪闪的宝箱上坐着他们的任务对象。 “莺儿！” 白夜洒泪扑去，比见到亲人还激动。 “你是谁？” 莺儿一脸警惕地看着白夜，一个侧身避开。 “你忘记我了吗？我们一起打过渣男，你流连百花丛中最后独摘一朵，我是纯爱战士却单身至今，你——就是我最尊敬的恋爱导师！” 第8章 莺儿“嗯？”了一声，笑吟吟道：“我想起来了。” 白夜眼中迸发出期待。 “那时候我还小，你在你家玩，我在我家玩。” 白夜宕机的大脑冒出一缕青烟。 “哎呀，不逗你了，谢谢你们来救我，没想到冒险家协会竟然不是虚名。” 白夜自豪地点了点头，目光移向她身下[华丽的宝箱]。 “所以，这个报酬……” 白夜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原石的形状。 莺儿捂住嘴轻笑一声，道：“虽然我很感激各位，但这任务的委托，可不是我发布的哦。” 白夜回想起凯瑟琳的原话：委托人是…… 蒂玛乌斯！ 白夜恨恨咬牙，果然，不论什么游戏，策划都该死！ 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抬头微笑道：“那总有什么任务道具吧。” 莺儿点了点头，白夜这才放心下来。 “这是我调制的熏香，佩戴在身上可以让丧尸闻不见活人的气息，还劳烦各位帮我找到我家那位不省心的，回来之后必有重谢。” 白夜接过四个香囊，心累地摆摆手，道：“有大概的方位吗？” “往西走有一座幸存者建造的城，叫狂欢城，蒂玛乌斯应该就是在那里发布的委托。” 白夜突然感到逻辑不对，问莺儿道：“既然你知道蒂玛乌斯在哪，为什么不亲自去找他，而是要我们去把他带回来。” “狂欢之城，听起来有些寓意不好，更何况，那里的人类早已脱离了正常的社会秩序。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对我这等弱女子来说，还是艰难了些。” “明白”，白夜点头，“所以需要我们这样的冤大头呗。” “祝各位一路顺风。” 白夜扭头就走，走到一半突然转身问道：“你这里没停电吧？” 于是，在中医馆的一个房间内，白夜拿出手机开始充电，他打开原神，任务栏果不其然出现了变化。 [在末日尽头狂欢] [狂欢之城……] [你们找到了莺儿，但她却不愿意和你们一起去狂欢城找蒂玛乌斯，你们只能再度启程，踏上另一程寻旅……] 随着任务更新，白夜手中的地图也将狂欢城的点位标了出来。 “怎么说？” 白夜看向桌子对面的三人。 “她在说谎。” 迪卢克和凯亚不约而同开口，诺艾尔看了两人一眼，朝旁边缩了缩，小声道：“我去泡茶。” 白夜点了点头，将地图摊在桌上，思索道：“这一趟估计不是简单的找人之旅。” 凯亚点头，认同他的看法：“如果真像那位莺儿小姐所说，蒂玛乌斯先生在狂欢城发布了委托，那么这句话里有一个漏洞，她是如何知道的？” 迪卢克直入重点，“她是逃出来的。” “是的，如果我们假想一个情景，一对情侣在满是吃人怪物的世界里找到了一座人类的城邦，然而这座城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静，他们或许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导致两人失散，这位小姐为了寻找爱人，用蒂玛乌斯的名字发布了委托，这样，不论是蒂玛乌斯本人或者是别人看见了委托，她都有办法用这种方式找到蒂玛乌斯的踪迹。” “实在聪明。” 凯亚不禁拍手称赞。 白夜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凯亚，羞愧道：“其实我没有想这么多。” 凯亚正喝着诺艾尔泡好的茶，听见这话差点没一口喷出来。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夜竖起手指，故作高深。 “直觉，凭借我去一个地方就被通缉一次的直觉！” 凯亚摊手，“你赢了。” “那么我们下一站的目的地，就是这座狂欢城吗？” 诺艾尔指向地图上亮着的金光询问。 白夜严肃地点了点头。 “蒂玛乌斯的情况，恐怕并不理想。” 迪卢克低声道：“任何行动难免都有风险，要做好准备。” “是的，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来讨论一下武器的分配问题……” …… 一片寂静。 白夜：？ 凯亚：“你不必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迪卢克：“我们的小队需要有人指挥。” 诺艾尔：“我会尽力保护好你的！” 白夜看向凯亚狡黠的笑容，又转头看着一脸正经的迪卢克，最后目光落在满眼真诚的诺艾尔身上，“嘶”了一声，决定摆烂。 “好了，没有争议了，我相信你们！” 天色已晚，四人决定明早出发，幸好中医馆内房间比较多，四人一人一个房间都还绰绰有余。 夜深人静，白夜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手机发出微弱的光亮，反射在他的脸上，照亮了那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庞。 白夜打开原神，对着发灰的角色栏发呆。 凌晨四点，小月卡弹出，生物钟提醒着他可以开刷每日任务了，白夜没有动作，视线移向四周空寂的黑暗。 他僵硬地伸出手，反复用手指掐着自己确认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 手机熄屏，仅存的一点光亮也被黑暗吞噬。 而在无人看见的暗处，白夜勾了勾唇角，发出一声短促的笑。 有雨滴落，仿佛能在黎明到来之前，冲刷掉一切脏污…… 第9章 第5章 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 白夜皱着眉头，看着前方的路况。 “怎么了吗？表情这么严肃？” 凯亚俨然已经是一副老司机的模样，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白夜耳边打了个响指。 白夜猛地一惊，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声音低沉。 “太安静了。” 地图上的金光闪烁起来，提示他们目的地已经不远，然而，四周除了高大的林木和惊飞的鸟儿，什么也看不见，不禁让人怀疑前方是否真如莺儿所说，有一座活人居住的狂欢城。 “听。” 迪卢克正抱着双臂闭目养神，他突然睁眼，敲了敲后车窗，车内顿时安静下来。 白夜努力竖起耳朵去寻找迪卢克所说的声音，果不其然，一片寂静中，几道细微的声响从林中传来，仿佛是什么物体在地面上摩擦发出的响声，听得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凯亚慢慢将车速降了下来，引擎发出一声短促的怒吼，随后车子熄火，四人都掏出了武器，警惕地盯着声音所在的方向。 那声音仿佛更大了，从四面八方涌来，在人耳朵里密密麻麻地挤着。 迪卢克打开车门，从后座底下拿出诺艾尔的[以理服人]。 “借用一下。” 随后，一声长鸣，烈焰朝着林子飞扑而去，一声饱含愤怒的吼叫震响了大地。 白夜看着燃起火焰的树木，摇摇头道：“放火烧山，牢底坐穿啊。” 凯亚笑着提剑下车，并帮白夜关好了车门。 “蒙德可没有这样的律法，你好好坐着，看我们几个立马解决战斗。” 诺艾尔也下车将[神射手之誓]捎给了迪卢克，并拿回[以理服人]摆好阵型，三人都看向那声怒吼传来的方向。 白夜百无聊赖地用手抵着下巴观战，只见一只丧尸从林中跳出，足足跃了三米多高，然后径直落在了三人的面前。 白夜扒着车窗，整个人精神了一点。 “早就说了，跳高运动员禁止当丧尸。” 一束冰刺冒着寒气朝那只跳高丧尸刺去，诺艾尔早就开好了盾，一个冲刺上去将跳高丧尸撞倒，迪卢克随后三连跳，三只火箭分别捅入了丧尸的双眼和喉咙。 白夜坐在副驾驶拍手称快，就当他以为这就结束了时，他敏锐地察觉到跳高丧尸的手发生异动，那只干枯布满了尸斑的右手以一个非常人可以理解的角度拧了整整一圈，随后直直朝最近的诺艾尔探去—— “诺艾尔！” 白夜顾不得那么多，打开车窗就朝诺艾尔狂吼，听见他声音的诺艾尔头也不回，一柄大剑朝身侧砍去，然而那手灵活一扭，避开了她的攻势。 一只箭射入手掌，然而终究是迟了一步，那只手死死握住了诺艾尔的腿，用力一拽—— 嗯？ 白夜发誓，他在这只脸部僵硬的丧尸脸上看见了疑惑。 “对……对不起，我还是把你的手砍下来吧。” 诺艾尔趁着丧尸发愣，一个发力对准肩关节向下砍。 断手落地，白夜一颗心终于落回肚子里，他看着诺艾尔的盔甲，银色的甲面放射出冷冽的光芒。 “都说了不要惹高达战士。” 不知那丧尸是不是耳力太好听见了白夜的嘟囔，一个暴起将插入眼球的箭拔出。一双漆黑的眼眶就这样对准了白夜。 “斯啊——” 被捅穿喉咙的丧尸无法再发出先前那样高昂的吼叫，只能拖着干涩的嗓子，以惊人的速度朝白夜奔来。 它身后三人的技能都还在冷却，而普通攻击无论如何也跟不上这丧尸的速度，白夜见状不妙，连忙升上车窗，在丧尸贴脸的前一秒成功将对方阻拦掉。 然而那丧尸并不打算退缩，一个挺跳落上了车的前盖，白夜盯着丧尸深不见底的眼眶，毛骨悚然。 仿佛他正被人凝视着。 那丧尸四肢趴在玻璃上，白夜突然发现它的右腿脚踝处有一根细细的铁链，那铁链碰撞在窗户上，迸发出一声清脆的裂响。 如果没猜错的话，刚才他们听到的声音，就是这根铁链在地上拖拽的声音。 可是，他们刚刚听见的，可不止一声。 白夜反应过来，冒着危险打开车窗朝三人吼道：“跑——” 他破嗓的尾音嘶哑在喉咙里，紧接着，一声声怒吼都传了出来，仿佛白夜打开了什么开关。 尸潮从四面八方涌来，迪卢克他们只能停下脚步迎战，而那只趴在车前面的跳高丧尸也到了车顶，整辆车因为它的动作摇晃起来。 火光飞剑，金光四射，冰寒的冷气在丧尸中穿梭，远处的林子早已燃起熊熊大火。 眼看三人就要抵挡不住，就见所有丧尸的动作忽然停下，一动不动。 白夜惊疑地看着这诡异的景象，不仅是丧尸没有动作，就连正在燃烧的林子也顿住了，火焰仿佛定格在了一瞬间，飞起的鸟儿停滞在空中。 “上车，走！” 一道陌生的声音伴随着摩托车引擎的巨响从前方的道路传来，在下面的三人连忙上车，在那辆摩托车的带领下，白夜他们终于是成功抵达了狂欢城。 “我叫时地，是异能者二队的队长，你们是什么人？” 自称时地的男人穿着黑色短袖，鼓鼓囊囊的肌肉仿佛要撑破衣服的束缚，他将摩托车放好，引着四人到了狂欢城外的一处小楼。 第10章 白夜听不出时地语气中的情绪，只能打太极。 “我们是从璃月路那边逃难过来的，刚刚多谢时哥了，帮了我们大忙！” “哦？逃难？” 时地挑了挑眉，似乎并未相信，但他也没有多话，带着四人进到小楼的大厅内部，给他们指了一个窗口。 “既然是逃难而来的，狂欢城就有接收的义务，你们知道现在的形势吗？” 白夜微笑着摇了摇头。 时地叹了口气，说：“我不喜欢讲故事，详细的等你们进去了再问别人，我就简单说几句，我们所在的这片大陆已经沦陷，只有四大主城成为了幸存者的据点，狂欢城就是其中之一。目前已知能对付丧尸的就是异能者”，时地指了指迪卢克，“火系”，又指凯亚，“冰系”，再指诺艾尔，“土系”，最后他的手指在白夜头上晃了一圈，又装若无事地收回了，“总而言之，每一个主城都希望接受更多的异能者，因此能进城的异能者都会得到不错的待遇。” 白夜“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我呢？” 时地微笑点头。 “我还有任务在身，就先走了。” 徒留白夜伸出一双尔康手。 “好了，我们先照他说的去窗口看看吧。” 白夜悲愤地扭头。 “您好，欢迎办理入城申请，请问各位是异能者吗？” 窗口处的办理人员流露着公式化的微笑，凯亚第一个上前，笑着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申请表。 “是的，请问这入城申请是什么？” “这是狂欢城面向幸存者的审核流程，您知道的，现在世道不太平，总有些人披着鬼皮混进来，城主为了大家安心，特意建立了我们申请所。不过几位既然是时队长亲自送来的人，那请不必担心。” “时队长？” 凯亚饶有兴趣地反问。 “是的，他是城主最信任的手下，为建城做出了巨大的功劳，我们都很感谢他。” 工作人员的表情终于流露出一丝真情。 “那他的异能是什么？” 凯亚拿起笔填表，装作无意问道。 “是时空系的异能，很酷的，时间暂停。” 一旁竖起耳朵偷偷听着的白夜泪目了。 上天啊，给凯亚点亮开车技能就算了，怎么这么酷的技能还往npc身上加呢！ “好的，请问先生您的异能是？” “冰系，可以制造冰棱。” 工作人员接过申请表，微笑点头，继续开始下一个人的申请流程。 “姓名。” “迪卢克。” “异能。” “火系，能制造火焰。” …… “姓名。” “诺艾尔。” “异能。” “岩……啊不是，土系，能制造盾牌。” “啊，很实用的技能呢。” “谢……谢谢。” …… “下一位——” 白夜将唇角勾到最上，眼中满是真诚地看向工作人员。 “姓名。” “白夜。” “异能。” …… 令人尴尬的沉默。 白夜对上工作人员期待的眼光，在脑袋里搜索片刻。 “下雨会躲，饿了会吃，困了会睡，能在空气中精准找到氧气吸入并排出二氧化碳……算吗？” “啪。” 公章在写有“普通人”三个字的位置盖下，冷酷无情。 “你们三位应该可以分到中城的小楼房，至于这位先生，可能要在边缘城区和其他人住集体宿舍了。” 白夜抓着申请表嚎啕：“我觉得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工作人员冷冰冰地扯过表。 “打扰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朋友，如果我们想住在一起的话……” 凯亚连忙挽救白夜破碎的自尊心。 “嗯……我们只管分配，如果各位想住在一起的话，我们当然不会阻拦，只是中城的楼房空间并不大，可能需要各位挤一挤……” “明白，多谢了。” 至此，四人终是拿到了入城券。 “我这悲惨而无力的一生啊……” 白夜对着城门悠悠感慨。 凯亚揽过白夜的肩，向前指道：“没事，你也有异能的。” 白夜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凯亚指了指自己，笑着说：“你的异能，名为[朋友]。” 白夜怔愣，一旁的迪卢克点了点头，诺艾尔羞涩地捏了捏围裙角。 他感动地朝凯亚抱去，然后，四张申请表被拍在了他的手中。 “好了，我的朋友，排队去吧。” 白夜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长龙，暗搓搓伸出了中指。 “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橘子。” 歌颂吧，这伟大的“父爱”。 第6章 等四人在狂欢城安顿下来之后已经是半夜。 如申请所的工作人员所说，每一位异能者都能在中城分到一栋不大的小楼。小楼的格局简直是复制粘贴一样，一室一厅一卫一厨，就连屋内装修也是一比一的复制。 四个人三栋楼反倒很容易分配，诺艾尔不必多说住了一栋，剩下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白夜露出虚假的微笑：“我倒是不介意和人同住，就是我这人睡觉习惯不好，磨牙打呼还发疯，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 第11章 凯亚知趣地止住了他的话头：“我和迪卢克一栋。” 白夜赞扬地点了点头：“这兄弟没有隔夜的愁嘛……” 最后一声感慨在迪卢克没有感情的注视中被白夜吞了回去。 “好了好了，我们来说正事。” 白夜生硬地转移话题，开始说起他白天打听到的情报来。 狂欢城的大致信息都如时地所说，是一座接受幸存者的城池，然而白夜细细打听才知道，这狂欢城原来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好进。 先不说那些会被怀疑是其他主城的间谍的异能者，就是普通人，也要经过连番询问，把家底抖落得一干二净后，才能被允许入城，更别说入城后的严苛条件了。 据白夜了解，狂欢城被分为了三部分，从中心往外散出分别为中心城、中城、边缘城区，排布类似于同心圆的形状。入城后的异能者都被安排在中城，狂欢城会给他们分配住房，然而基本的生活得靠城内流通的货币——狂欢币去交换，获取狂欢币的途径有很多，对异能者来说，最有性价比的无非是加入异能者小队完成任务赚取佣金。 至于普通人都会被分到边缘城区，住八人一间的集体宿舍，边缘城区有大量的林木，据说城主专门找了十几个土系异能者将林子里的树木拔了个干净，又发动普通人去开垦荒地，每个人都能分到一定面积的田，种出的作物会统一上交，而最后分给他们的粮食只能堪堪果腹罢了。 白夜打听到这里的时候不禁感慨，这位城主果然有被挂路灯的潜质，经济学、管理学被他应用得明明白白，就是个起名废。 当然，白夜也没有忘记此行最重要的目的，他找到了蒂玛乌斯发布委托的地方，不知是不是这款游戏独有的恶趣味，这个地方有一个白夜熟知的名字：冒险家协会。 冒险家协会处在边缘城区，在里面接委托的大多都是在异能者队伍中混不下去的人，他们的异能大多与战斗系无关，有的是能听懂动物说话，有的是能将火焰喷出烟花的形状……这些异能较弱的异能者只能在冒险家协会接受委托，以此来获取狂欢币。 为避免打草惊蛇，白夜并没有去询问莺儿和蒂玛乌斯的事情。他只是走到冒险家协会的摊位前看了看，理所当然的，在里面坐镇的肯定不会是凯瑟琳。 白夜看了下里面挂着的招牌，大多都是帮忙打猎或者寻人之类的，都是些小打小闹的事件，不好说背后有没有别的势力支撑。 白夜一通分析，讲得自己口渴难耐，抓起水杯猛灌了一大口。 “你还挺厉害的。” 凯亚发自内心地赞叹，短短半天时间，就能将这里的情况摸得大差不差，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白夜特有的天赋了。 “那可不，毕竟我可是经历过森林书沙漠书海洋书历练的黄毛——我们的宗旨是：为了原石！” 白夜放下水杯，有点怀念那只在身边聒噪的应急食品了。 “我倒是很在意一个人。” 凯亚摩挲着下巴，神情不明，迪卢克精准地说出那人的名字：“时地。” 凯亚点了点头：“如果真如小白所说，这座狂欢城并没有那么好进，那么我们能如此轻松地进来，必定不简单。” 一旁的诺艾尔举了举手，小心说道：“住在我们隔壁的一个小妹妹说，时队长是狂欢城除了城主地位最高的人，而且他所带的队伍，是所有异能者队伍伤亡最小的。” 四人不由得想起工作人员说的时地的异能。 时间暂停。 白夜想起昨日进城前的场景，表情凝重起来。 “他的异能，可以随意操控暂停的对象，这就是为什么昨天那些丧尸不能动而我们能动的原因。” “还有”，白夜的目光如炬，直直望向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色，他想到了那些丧尸脚上绑着的铁链，“那些丧尸，不简单。” “不过，还有一件事我非常在意。” 白夜打开手机启动原神，他努力晃了晃游戏界面，疑惑地自言自语：“这开图任务怎么还不触发啊？不会像森林书一样需要‘不小心’救下一个npc吧？” “我早就想问了，这款游戏是什么？你不能再从里面召唤出我们这样的帮手吗？我有一个推荐的人选，你把可莉叫来，这些丧尸都得被炸个一干二净。” 凯亚凑近屏幕，先前看白夜操作原神，他处于不熟的立场礼貌地没有询问，然而如今他们已经是有过“橘子”之交的朋友，他便也不避讳。 白夜从始至终就没想着瞒他们，但也不想拆穿他们其实是一个游戏中的角色的事实，于是简单解释道：“这款游戏叫原神，是以提瓦特大陆为背景制作的，玩家可以体验七个国家的剧情，并抽取喜欢的角色进行战斗。” “哦？也就是说，我们是被你抽取出来的？” 白夜尴尬地点了点头。 “那你现在为什么不多抽几个？” 白夜两手一摊，无奈道：“原石不够了啊，就是抽取角色所需要的资源。系统给我送了十发，新手福利八连十抽，就出了迪卢克和一堆武器，最后两发一个你一个诺艾尔，已经很欧了好不好。” “完成任务就有……原石？” 白夜“嗯”了一声。 “行吧，那为了让小可莉能来这个世界玩一趟，从明天开始，我们就一起帮你挣那个叫原石的东西。” 第12章 白夜看着凯亚的眼中冒出了粉蓝色的光芒。 “凯亚”，他抓住面前人的手，一本正经，“我不许任何人忤逆你，不许任何人顶撞你，你就是要坎瑞亚的王子之位，我也给你抢了去。” 凯亚笑眯眯地抽手：“我还不敢有这么惊骇世俗的理想。” 是夜。 白夜沉沉睡去，诺艾尔不习惯长期无人居住的房屋，找来打扫工具开始大扫除，迪卢克和凯亚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凯亚擦拭着[无锋剑]，迪卢克抱臂后仰靠在背枕上。 “你怎么看？” 凯亚将[无锋剑]立起来，冰冷的剑身反射出他的瞳孔，他轻轻弹了弹，长剑发出一声铮响。 “错不了，是她。” 迪卢克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动，仿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是多么难以令人置信。 “该怎么说呢？” 凯亚心情复杂地将剑收好。 “原神……提瓦特……游戏……” “呵，还真是难以接受啊。” 迪卢克终于看了他一眼，那双眼依然如此前一样，淡淡的仿佛没有一丝情绪，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那双波澜不惊的眼中蕴含着熊熊的烈火，以心为媒，以血为燃料，将这个人都焚烧起来。 “你还是你，你也只是你，有什么不可接受的。” 凯亚笑了笑，就连迪卢克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的语气中包含着从前那段时光的影子，那时他们还以兄弟相称，可惜命运最是多舛，时间最是无情。 “知道了，少爷。” 凯亚轻叹。 次日。 四人神清气爽地聚集在异能者入队测试的地方，通过测试的异能者会被编在异能者队伍里，而没有通过的只能去冒险家协会干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测试地点是露天的，就在中城的广场上。 白夜充当啦啦队，在一旁的茶摊找了个座位围观起来。 第一项，体力。 一块重达五十公斤的石头立在广场上，异能者需要将其提起并保持五秒。 除了白夜的所有围观群众都没想到，在场异能者中完成这项任务最轻松的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只见诺艾尔单手提起石头扛在肩上，保持了十几秒后礼貌地问测试人员：“请问我通过了吗？” 测试人员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结巴道：“可……可以了。” 第二项，格斗。 异能者需两两分组，在不使用异能的情况下进行格斗，只有测试人员认可的异能者才能通过。 迪卢克和凯亚对视一眼，白夜就知道稳了。 笑死，这两人从小到大不知道比划过多少次了，这二位的格斗技术足以糊弄这群杂牌军。 果不其然，测试人员再一次目瞪口呆地为两人打上了勾。 第三项，异能操控力。 异能者需要使用异能震碎摆好的木桩。 白夜喝了一口茶，莫名觉得这个规则有些似曾相识。 高高的教堂和摔死的他，一通乱放的技能和差一秒的桩。 他45°望天：艾琳，告诉我，你是不是打入了敌人内部。 正主本人操纵技能当然不会像白夜那样手足无措，一只火鸟，一圈冰棱，一轮狂舞的大剑。 白夜只看见测试人员一脸激动地在纸上勾画，像是捡到了黄金。 白夜欣慰一笑，都是我的兵。 第7章 经过一番测试，三人终于是成功加入了异能者队伍。白夜打听到他们被分进了异能者三队第五小分队，他略微有点失望，还指望他们能进那个叫时地的家伙的队伍呢，说不定能打听到更多情报。 白夜朝被带走的三人挥挥手：“别忘了我这个空巢老人啊。” 凯亚没眼看他那做作样，抬了抬手权当告别，倒是诺艾尔认真地看着他，仿佛真的在担心他一个人会出什么事一样。 白夜捂了捂心口，还是女儿懂事啊。 他准备趁着他们不在的时间，再去四周打听一下蒂玛乌斯的事，没想到一个扭头他就对上了一束花。 “阿嚏！” 白夜捂住鼻子，惊恐地看着拿花的小女孩：“不买，别搞，花粉过敏。” 女孩闻言放下手中的花，将其背在身后，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好奇地看向白夜。 白夜看着她熟悉的金色头发和白色头巾，思索了片刻，小心开口：“你是……芙萝拉？” 芙萝拉愣了愣，笑着点了点头：“诺艾尔姐姐跟你说过我吗？” 白夜这才回想起昨晚讨论时，诺艾尔说有一个小女孩告诉了他很多有关时地的情报，原来竟然是这位。 白夜立马警惕道：“这里没有雪山吧？你的花种子不需要我去帮你埋雪堆里吧？” 芙萝拉疑惑的看着白夜，似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白夜舒了一口气，他又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小女孩，想到莺儿和蒂玛乌斯的情况，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 这些npc虽然都是他在提瓦特熟知的npc，但他们没有作为提瓦特人的记忆，仿佛是一直生活在这片大陆上，但性格和外貌都没有改变。 也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无限狂欢》这个游戏其实借鉴了原神的许多底层数据，例如npc的模型数据、冒险家协会、凯瑟琳……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就证明这款看似恐怖的游戏背后实际急缺人手，连剧情里的人物都要照搬。 第13章 白夜大脑快速转动，思考着当下的境地。 “大哥哥，你可不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啊？” 白夜的大脑发出轰鸣，他连忙停下一连串的推理，半蹲下来，微笑着看向芙萝拉。 “你头上终于要冒蓝色感叹号了吗？” “我有一个姐姐在边缘城区，她最近生病了不能劳动，可是不种地的话就会没有饭吃，能不能去帮帮她啊？” 白夜裤兜里的手机发出震动，他一脸“如我所料”的表情打开原神，就见一个新的任务弹了出来。 [自掘坟墓] [种田] [芙萝拉希望你帮助她生病的姐姐种田……] 白夜打了一个响指，兴奋握拳：“稳了！” 随后，他单膝跪地，伸出右手，放在芙萝拉的面前。 “亲爱的小姐，我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芙萝拉高兴地将手放上去，一大一小就这样蹦蹦跳跳地朝边缘城区走去。 另一边。 “我怎么还是觉得不靠谱呢？” 凯亚抛起一颗石子，注视着狂欢城的方向，眼中充满了担忧。 此刻他们三人正坐在出城的敞篷车上，等待着第一个任务的来临。 迪卢克在颠簸的车厢里岿然不动，随着狂欢城在他们的视野中淡去，迪卢克这才道：“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 他的目光移向驾驶舱，不知为什么，从出城开始，驾驶员就开始头冒冷汗，还时不时心虚地瞥向他们。 迪卢克按了按手中的铁铸大剑——那是异能者队伍免费发放的，虽不如[以理服人]顺手，但简单处理一些杂碎，还是很容易的。 “到了！” 芙萝拉指了指前方的木屋。 说是木屋，其实都有些愧对“屋”这个字，几块木板松松垮垮地凑在一起，空缺的部分则被茅草织的帘子挡住，一阵风吹过，木屋的门摇晃了两三下，最后竟是“吱呀”一声开了。 白夜感叹，杜甫再世都要从自己的茅屋上抱几捆稻草救济这位。 “秋风姐姐！我找人来帮忙啦！” 白夜踏进屋内，密密麻麻的光线从房屋的间隙中透出，交织成尘埃布满的网络，牢牢将床上那人套住。 仿佛一张囚网。 “你好，我叫白夜，是受芙萝拉所托来帮忙的。” 半晌过去，一道虚弱的女声从那张狭窄的单人床上传出。 “请坐。” 白夜找了半天才找到屋内唯一一张能被称得上椅子的物件，那应该是由一些木材的边角料拼凑而成的，张牙舞爪奇形怪状。 白夜倒也不嫌弃，走过去拂了拂上面的灰，利落坐下。 “我叫秋风，是芙萝拉的姐姐。您是冒险家协会的异能者吧？实在抱歉，小孩子不懂事，随便将您叫了过来，您也看见了我家的条件，是绝对付不起委托的薪资的。” 说吧，秋风苦笑一声，揉了揉趴在床前的芙萝拉的头，声音淡淡：“您请回吧，麻烦您白跑一趟，实在不好意思。” 白夜打断了秋风的话，他摆摆手，诚恳道：“你看错了，我不是冒险家协会的，也不是什么异能者，我只是单纯受芙萝拉所托来帮你一个忙。” “至于酬劳”，白夜双臂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托着下巴，眼睛认真地看向秋风，“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作为交换，我会帮助你脱离现在的困境。” “一物换一物，再公平不过。” 白夜的眼神深邃，直直盯着人的时候竟让秋风喘不过气来。 秋风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的生死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保护好我的家人。” 白夜潇洒地一口应承下来。 “既然白先生诚意帮忙，我也就不推辞了，芙萝拉，你带着白先生去地里吧。” 说完秋风阖上双眼，似是不愿多说。 芙萝拉乖巧地点了点头，牵着白夜的手走出门外。 “大哥哥，姐姐的地很好找的，你看，就在那里。” 白夜顺着芙萝拉的手指看去，一片金黄的麦浪在周围矮小绿丛的包围下格外显眼。 白夜了解过，边缘城区的人们种的作物种子都是由狂欢城统一发放的，品种有限，先到先得。大多数人都更倾向于选择土豆，因为土豆苗适应能力强，在土系异能者改造过的土地上可以生存得更好，产量也更丰富，相比之下，倒是少有人愿意去伺候小麦。 “你姐姐为什么想种小麦呢？” 一茬又一茬的麦子在阳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白夜抬腿向小麦地里走去，配合着芙萝拉的速度放慢了脚步。 “因为她说，金色代表着太阳，而阳光可以驱散一切黑暗。” 白夜揉了揉芙萝拉的头，没有多言。 其实他刚刚和秋风说的一番话没有丝毫根据，只不过是随口胡诌用来诈她的。 结果不出他所料，秋风这个人身上果然隐藏着巨大的秘密。 越来越多的疑虑冒出，黑发黑瞳的秋风怎么会和芙萝拉成为姐妹，在所有人都得住集体宿舍的边缘城区，为什么秋风可以独享一间房，还有这个世界任务的名字—— 自掘坟墓。 白夜眼神犀利起来，遍布大陆的丧尸，失去希望的人类…… 他从不相信巧合，一切事物发生必然有其因果。 所以是谁，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呢？ 第14章 城墙拦不住丧尸的吼声，白夜朝墙外的天空望去。 希望迪卢克他们那里一切顺利吧。 * “你说，我从哪里开始下刀比较好呢？” 凯亚面前瘫坐着的男人正是车辆的驾驶员。 那驾驶员抖索着身子，用尽全力避开快要触碰上他眼球的剑尖。 “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也只是收钱办事啊！” “哦？那得是多大一笔金额，才能让你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也要拉着我们同归于尽”，凯亚用剑挑了一下驾驶员的衣领，“可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是能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人。” “还是说，你有信心保证这些丧尸不会攻击你？” 凯亚嗤笑着将驾驶员脖子上的链子拽了出来：“我一直奇怪，在来到这里之前，有人给了我们香囊，说是可以防止丧尸的攻击，但这一路走来，我们可没少被那群怪物追……” “而追我们的那群怪物，和你现在召出来的一样，脚踝上都绑着铁链。” 凯亚轻笑，将那根链子扔到了不远处的丧尸堆里，只见一只只丧尸被大剑振飞，一个摞一个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那些被链子接触到的丧尸，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停止了挣扎和吼叫。 “人类总是自作聪明。” 凯亚冷脸将人一踢，示意迪卢克和诺艾尔可以走了。驾驶员抱着凯亚的大腿，哭得落花流水：“求求你，救救我！我……我可以告诉你是谁让我这么做的！” 凯亚转身微笑：“看来有人的狗也不是很忠诚嘛。” “是……是”，驾驶员抖得更厉害了，似乎说出那个名字会耗光他所有的力气，“是城主的另一个得力干将，和时地一个地位的，异能者一队的队长，秋英。” …… 金黄的麦地里，白夜一边干活一边和芙萝拉闲聊。 “你是说，你还有一个哥哥，叫……秋英？” 第8章 夜色渐浓。 一声极轻的推门声打破了宁静。 白夜他们四个人住的小楼是连号的，诺艾尔在最左边，迪卢克和凯亚在最右边，白夜被夹在中间。 此刻，他坐在床上，透过窗户借着不那么明显的月光，看着从右边小楼里迈出去的身影，无奈叹气。 “[暗夜英雄]的名号，到了这里也要延续下去吗？” 白夜起身，再一次检查好身上的装备。 从芙萝拉家里借来的匕首、冒险家协会那里收来的小物件、手机、数据线、地图，他深吸一口气，下楼推门。 今夜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 时间回到下午。 白夜给麦子地里除完草浇了水，再次回到秋风床前的时候，他只盘算着如何再多套一点情报出来，却没想到秋风竟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 “那个香囊，是莺儿给你的吧？” 秋风笑了笑，看向白夜腰间挂着的香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温情。 “嗯，就是感觉没什么效果。” 白夜打趣，想缓和一下氛围。 “不是没有效果，只是你们遇到的丧尸和平常的丧尸不一样。” 白夜察觉到接下来他所听到的话会蕴含极大的信息。 他将话题一转：“你认识莺儿？” 白夜一惊，这两个任务难不成还是个连续剧？ “是啊，她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秋风将视线转回天花板上，透着天光的木板洒下一缕缕的光线，在秋风的瞳孔间闪烁着，仿若泪花。 “我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也知道蒂玛乌斯的下落，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但你保证……” 秋风坚定地望向白夜，似威胁，又似哀求。 “保护好我的家人，保护好芙萝拉。” 白夜不语，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一切一切，都要从城主建立的那个实验室开始说起……” 彼时狂欢城的城主还不叫城主，只是一个赚够了钱，想在其他领域继续开疆拓土的老板。 他很快将目光投向了医疗领域，似乎是所有权贵的通病，在拥有了足够多的财富和资本后，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突破自然的束缚，寻求生命的延续，城主也不例外。 他建立了一个实验室，以某种生命可以循环的水母为样本，专门研究细胞的衰老复生，以此完成他长生不老的夙愿。 城主不是一个人在努力，他很快联合了几位跟他一样地位的人一起参与到实验室的投资中，而秋风，就是在那时候加入了这个打着“攻克医疗难题”幌子的实验室。 秋风还有一个哥哥，叫秋英，是城主的司机兼保镖，深受城主器重，也是因为他的原因，秋风才得以在博士刚刚毕业时就进入到实验室工作。 那时的她，不会想到这家名为“生科”的实验室会引发多么大的一场灾难。 灾难的源头是一只猩猩。 当时所里的研究员提取出了水母的基因，并编入了多种长寿物种的基因链，进行基因改造。在改造的基因进入9代后，研究员将其注入到了实验大猩猩的体内，那是一只年龄衰老到没有几天寿命了的猩猩。 在基因注入后的几天内，猩猩的情况非常乐观，本来因衰老骨质疏松不能站立的它，短短两天内就恢复到了壮年水平，而之后的情况却越发失控起来。 第15章 一周后，猩猩开始出现狂躁不安的现象，它怒吼、咆哮，展现出前所未有的攻击性。 终于，在一次研究员进行采血时，它不知为何没有被麻药放倒，挣扎着咬了一口研究员，随后暴力出逃。 城主很快将猩猩脱逃的消息压了下来，然而那位研究员的状况却越来越糟，当天他被送往了医院治疗，住进了icu。 半夜，医院被封锁。 次日，得到消息的人逃出了城市。 三天后，大陆宣布疫情爆发，感染者在接触病毒后生命体征消失，却仍能活动，并发攻击性症状，出现人咬人传播现象。 一周后，卫生组织将此次的病毒命名为pandora-9。 一个月后，大陆沦陷，幸存的人们建立了四所城市。 而城主，带着病毒原样本和活下去的人手，来到了狂欢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秋风声音低哑，“你的朋友们，应该已经收到城主的试探了。” “你们的身上，有他一直想要寻求的东西。” 秋风清楚地吐出那四个字：“长生不老。” “终结这一切闹剧的方法只有一个，杀死丧尸王。” 手机适时震动起来，白夜不用查看也知道，那是任务更新的响动。 “丧尸王在哪里，怎么杀？” 秋风无奈：“不知道。” 白夜挑眉：“姐妹，你这一问三不知的，让我很难做啊。” “我只知道城主到了现在还没有停止他那疯狂的研究，你们进城时遇到过吧，那种脚上有铁链，明显不正常的丧尸，他们只听城主的话，这也就是莺儿给你们的香囊不管用的原因。” “而在中心城的地下，就是城主的秘密实验室。” 白夜静静地看着他：“所以你猜测丧尸王会在那里。” 秋风点头：“不止丧尸王，蒂玛乌斯也在那里。” 白夜面无表情地看了她好一会儿，突然笑起来。 “你放心，我的信誉很好的，每一个委托我的npc最后都能得偿所愿~但前提是——” 白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你没有任何隐瞒。” “明天，我会带着最新的情报回到这里，希望那个时候你能说服自己告诉我全部真相。” 白夜笑得人畜无害的样子，起身牵过芙萝拉的手，礼貌地朝秋风告别。 秋风闭上双眼，一滴浑浊的泪从她的眼角流落。 “别哭了。” 白夜站在中城通向中心城的门口，两个守卫聊着天越聊越嗨，这个说自己的女朋友嫌弃自己跟人跑了，那个说自己父母不是异能者进不了中城只能在边缘城区种地。 “不要当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妈妈你在吗？想没想我啊！” 眼看二位要开起演唱会了，白夜连忙打断施法。 “你！抬头挺胸收腹，这一个拜拜下一个更乖，别丢我们舔狗的脸。” “还有你！又不是生离死别，距离产生美懂吗？真要让你和父母住一起了，你又抱怨被催婚被管教，现在多自由啊。” 两位守卫抬头异口同声道：“你谁啊？” 白夜背手摇了摇脑袋：“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白夜走到门前，面向他们道：“天机不可泄露。” 随后，他以惊雷不及掩耳之势闯入门内。 “你站住！” 白夜回头一笑，向前抛出了两枚圆球。 “砰！” 烟雾迸发，两名守卫瘫倒在地上。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啊。” 他大摇大摆地朝地图所示的方向走去。 任务栏的任务早已更新，不过短短一句话。 [自掘坟墓] [杀死丧尸王] [请在地下实验室找到关键npc] 白夜找到了地图上标注的通风口，他从通风口中爬进管道，透过排气窗向建筑内部看去。 地下的空间分割出了无数个玻璃围住的房间，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穿梭于其中，一切都井然有序。 白夜茫然，这么多npc，哪个才是关键npc啊？能不能自觉一点长个感叹号啊！ 一声怒吼传来，白夜看见所有研究员都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蜂拥而去。 他松了口气，用匕首撬开排气窗跳了下去。 一落地，他就对上了一双黑色的瞳孔。 一只被绑在椅子上的丧尸默默盯着他。 白夜毛骨悚然，他咽了口唾沫，抬起手歪了歪头：“hello？” 更令他惊悚的事情发生了，那丧尸看了他半天，竟是出声道：“你说的是哪国语言？” 会说话的丧尸！ 白夜上前一步，大胆地戳了戳丧尸的脸颊。 “凭借我精准的直觉来看，你就是关键npc了！” “你好，小键，我叫白夜。” 简单的自我介绍硬是被白夜弄成了地下党接头。 “你骂谁呢？” 丧尸一头黑线，它深吸一口气，瞥了白夜一眼，一字一句地认真道：“我叫时天，你快给我解绑，那群人快回来了。” 白夜“哦”了一声上去割开绳子，割到一半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疑惑地看了时天一眼。 “你是不是有一个弟弟叫时地？” 时天惊讶点头：“你怎么知道？” 白夜无语，好了，可以确定的是，发明这款游戏的一定是个起名废。 第16章 “最近多只丧尸出现了不正常异动，我看我们还是跟城主申请，将丧尸王从月城运过来……” 听到关键字眼，白夜灵敏地竖起耳朵。 “别想了，最近几大城都不太平，要拿到丧尸王，起码还得等一个月。” “算了，先用19号丧尸吧，它和其他丧尸比起来安静一些。” 脚步声渐渐近了，时天连忙和白夜使眼色，让他躲进房间的柜子里去。 白夜会意，将自己藏好，透过柜子上的缝隙往外看。 时天将断下来的绳子叼在嘴里，装作是自己咬断的模样，怒吼着朝窗户撞去。 “不好，19号丧尸也开始了！电击准备！” 一道电流从天花板刺下，狠狠钻入时天的身子，他很快就被电倒在地，椅子栽向地板发出剧烈的响声。 白夜看见时天对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后虚弱地笑了笑，用手比了个大拇指。 不知怎的，白夜想，即使没有这个任务，他也想要终结这一切。 从最开始他就知道，他从不能将npc当作简单的数据来看待。 无论在什么游戏，都是如此。 第9章 “我需要你帮我捎个信给我弟弟。” 时天虚弱地躺在椅子上，即使是这副活死人的身体，也无法承受那么巨大的冲击。 白夜点了点头，扶住他的肩膀将他撑住。 一股烧焦的气味从时天的手臂上传出，随之而起的是高温烫起的白烟。 白夜看着那片皮肤，一言不发。 时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 “小伤而已，丧尸的感知力是弱于常人的，放心。” 白夜捂住心口：“你是怎么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 “行了”，时天被他的表情逗笑，“别浪费时间了，他们一会儿还要回来的。” 说罢，他从衣服内侧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布包。 “这是一封信和我的信物，你交给我弟弟，他会明白一切的。” 白夜看着他期待的眼神郑重点头。 “对了”，白夜将布包放好，踩上一把椅子扒在排气窗边，回头问时天，“我很好奇一件事。” 时天疑惑：“你说。” “你叫时地‘弟弟’还是‘地地’？” 时天搓了搓并不存在的鸡皮疙瘩，看着他的眼睛陈恳道：“挺冷的，还有，谐音梗要扣钱。” 白夜潇洒一挥手，从通道里爬了出去。 “什么人？” 一道声音将他堵在通风口，他回忆了一下听到的音色，犹豫着举起双手。 “嗯，也许可能……是我？” 白夜探出头，堪堪避开了那把大剑的锋芒。 两人俱是一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迪卢克收回大剑，看向白夜的眼神中依然不掩讶异。 “没办法，谁叫我是夜行动物呢？” 白夜摊手，随后又上下打量了一下迪卢克，确定他没有受伤后，这才放心询问。 “你呢？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调查一个人。” “让我猜猜”，白夜竖起食指，“不会是秋英吧？” 迪卢克“嗯”了一声，“看来你在城里的收获不小。” 白夜得意地笑了笑，道：“其他的我回去再跟你们解释，当务之急是找到时地，我有东西交给他。” “找谁？” 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一侧冒出，白夜望向顶着灌木丛偷听得正起劲的两个身影，无奈道：“别告诉我你们是商量好的，怎么还倾巢出动了呢？” 凯亚笑呵呵地从树丛中站起，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朝他们走来，一旁的诺艾尔也紧随其后。 “我知道他在哪。” “别的先不说，你先告诉我，你们躲在哪里偷听干什么？” 凯亚挑眉：“这不是为了照顾某人的自尊心吗？谁让我们的暗夜英雄大半夜偷偷一个人溜走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害得我担心老半天。” 白夜又把目光转向诺艾尔。 “我……我是来跟凯亚队长学习的！要进入西风骑士团，也需要具备一定的潜行能力。” 白夜用批判的眼神看向凯亚：“你看看你看看，好好一孩子，被你带成什么样了！” 凯亚举手投降，朝白夜眨眨眼：“正事，正事。” 白夜佯怒：“我可是一队之长，以后出门行动都要跟我报备！” 除了诺艾尔很快应答后，凯亚和迪卢克都没有出声。 白夜看了看身为蒙德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的凯亚，又看了看前蒙德西风骑士团骑兵队长迪卢克。 他将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咳”了两声，避开几人的视线：“至少留个纸条嘛。” 三人会意一笑。 “好了，让我们进入正题，时地在哪？” 凯亚朝一个方向指了指：“今夜他在中心城的正南门值守。” 白夜大手一挥：“前进！” 诺艾尔还是谦虚了，作为一个准·西风骑士团成员，她的潜行水准和另外两位前辈其实差不了多少，令人惊讶的是白夜。 在被拉进这破地方之前，他只是一个缺乏锻炼的大学生，两眼一睁就是吃，两眼一闭就是睡，没想到也能跟上迪卢克他们的脚步。 “你这身体素质可以啊。” 凯亚赞叹。 第17章 白夜在奔跑途中不忘给他比个大拇指：“都说了我是夜行动物，黑夜就是我的buff。” 几人很快就到了正南门。 正南门是中心城通往中城的所有门中最重要的一扇，不像白夜摸进来的校门只有两名守卫值守，正南门配备了整整一只异能者小分队，更别说带头的还是异能者二队队长时地。 “这哥们搁古代就是妥妥的禁卫军头子啊。” 白夜将双手圈成两个圆，望向门前的人影。 “有什么办法能不惊动其他人将时地偷偷叫过来呢？” 凯亚瞥他：“你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些？” “不过嘛……” 凯亚勾唇一笑：“也不是没有可能，给我一本[魔导绪论]。” 白夜恭敬地掏出一本[魔导绪论]递给凯亚。 只见一片冰花从魔法书中飞起，一点一点朝时地所在的方向飘去。 “他能懂这是什么意思吗？” “放心，这人不笨。” 果不其然，一刻钟后，门前的时地不知跟一起值守的同事说了些什么，转身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时队长，好久不见啊~” 白夜抓住机会就开始犯贱。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今夜东南侧偏门有两个守卫被人放倒了，不会是你们干的吧？” 几人都齐齐看向白夜。 “队长，解释一下吧。” 凯亚乖巧地看向他。 白夜咬牙：“这不能怪我啊，谁叫你们出门不带我，我又翻不了这么高的墙！” “我们的交情还不足以让我能包庇你们的罪行，我会上报给……” “等等！” 白夜伸出手掌阻止：“我们的交情不够，那你和时天的呢？” 时地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踏步上前一把抓过白夜的衣领，整个人再也不见友好和善的模样，充满了肉眼可见的煞气。 “不要拿他跟我开玩笑。” 诺艾尔上前握住了时地的手腕，力气之大竟让时地无法动弹。 白夜从衣服内侧掏出时天给他的布包，也不挣扎，只是淡淡看向时地。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吧，时队长。” 时地脸色阴沉，放开了他。 “天亮之后，边缘城区，秋风的家。” 白夜抖了抖手里的布包。 “这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答案。” “对了，那两个守卫的事，记得帮我掩饰一下哦~么~” 四人在时地不善的目光中远去，甚至仔细听还能听到他们的打趣。 “你最后加的语气词是什么东西，恶不恶心？” 这是凯亚。 “么么么么——” “你们为什么不让他带我们出去？” 这是迪卢克。 白夜不怀好意地笑了笑：“当然是为了让我体验一下翻墙的乐趣啊。你们会帮我的，对吧？” 一阵沉默。 “会的。” 这是诺艾尔。 白夜感动落泪：“诺艾尔！我支持你篡了凯亚的权！” 凯亚笑：“求之不得。” …… 剩下的话语被风吞噬，时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内心翻涌的那股情绪逐渐平静下来。 曾几何时，他也有一个可以这样嬉戏打闹的同伴。 那应当是很久很久之前的岁月了，久到他已经无法记清那人的容貌。 “时天”，他看向天空中密布的乌云，许久不见的月光在今夜竟大方露出身影，“你最好还活着。” 上午，边缘城区。 四人围在秋风的床边，等待着不知会不会响起的敲门声。 秋风看向他们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了一群强盗。 “好了，在等他到来之前，我们都先复盘一下昨天的行动吧，这也是我跟秋风小姐的约定。” “首先——” 白夜将目光转向迪卢克。 “我去找一个叫秋英的人。” 白夜敏锐地察觉到秋风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神不自然地动了动，他只装作不知，简单应了一声：“哦？” “昨日我们出去执行第一个任务时，被人暗中算计，他说是秋英指使他做的。” 迪卢克一句话就讲清了来龙去脉。 秋风硬撑着从床上坐起，语气尖利：“不可能！哥哥他……” 白夜看向秋风：“真的不可能吗？秋风小姐，事到如今如果你还瞒着我们，是不是有点不地道了。” 秋风看着白夜的眼睛，然而那双眼睛蕴含的情绪中没有丝毫可以让她抓住的弱点。 秋风颤抖着手，低下了头。 “我说，但你不要忘记我们的约定，保护好我的家人。” 白夜歪头看她：“你的家人……秋英也算在内吧，放心，我会遵守约定的。” “不过，人还没到齐，你先不着急说。我们来听听下一位嘉宾发言——” 凯亚会意接过了话头。 “我们是去调查时地的。” 凯亚掏出一条链子，轻声道：“昨天陷害我们的那个人在戴上这条链子时不受丧尸攻击，并且他还向我们透露了一件事。” “异能者二队的队长，时地，不需要这条链子也不会引起丧尸注意。” 凯亚摩挲着链子的纹路，声音低沉：“据传，这位城主的手下干将，不是活人。” “咚咚咚。” 第18章 一道礼貌却不失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白夜瞪了凯亚一眼，捂了捂跳动的心脏。 “说线索就不需要营造恐怖片的氛围了！” 诺艾尔前去打开了门。 时地站在门前，逆着光白夜看不清他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 “我应约而来了。” 第10章 谁也不知道那一天六个人在秋风的房间里谈了些什么。 等他们从秋风的房子里出来时，已是黄昏。 前来找秋风的芙萝拉站在门口，看着这一群人，有些好奇。 白夜的神色正因刚才所谈论的内容严肃着呢，一看芙萝拉，放松地笑了笑。 他再一扭头看见芙萝拉的视线落点，猛一拍脑袋。 差点忘了，这孩子是迪卢克铁粉来着。 没想到换了个世界换了个身份她还是能精准粉上自己的正主。 白夜心中小人默默咬手帕，怎么我就没有这样的真爱粉呢。 “要不要帮你要个签名啊？” 白夜的手在芙萝拉眼前晃了晃，芙萝拉回过神，害羞地摇摇头。 “行了，今日我就大发善心，让你追星成功。来，给我朵花——” 白夜摊手，从芙萝拉手上薅了一朵花，也顾不上自己花粉过敏，转头塞进迪卢克怀里。 “好好珍惜吧。” 本想拒绝的迪卢克听到白夜沮丧而羡慕的语气，还是收下了。 “那么之后的行动就按照我们今天讨论的那样，祝顺利。” 时地点了点头，一脸平静。 得知了真相的他此刻不再踌躇不安，他利落地和众人告别，率先消失在了白夜他们的视野里。 “他还真是等不及。” 白夜摇摇头，收起笑容看向四人：“我们也得回去准备了。” 芙萝拉终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大哥哥，你们要去干什么啊？” 白夜蹲下身平视芙萝拉的眼睛：“帮你姐姐种地去啊。” “骗人！” 芙萝拉望着时地离去的方向，对着白夜摇了摇头：“时队长怎么可能帮忙种地！” 白夜揉了揉她的头，看向秋风种的那一片金黄麦田。 “麦子生长需要阳光，我们帮你姐姐捡太阳去。” 芙萝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等着吧，阳光会重新笼罩这片大陆的。” 白夜起身，挥手和芙萝拉告别。 那时的芙萝拉不知道，这群人刚刚讨论了一个多么宏大的计划，只是在一切尘埃落定时，她会偶尔想起，那抹渐渐被夜色吞噬的背影。 隆重而悲壮。 [自掘坟墓] [杀死丧尸王] [找到关键npc后，你得知了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你要怎样找到丧尸王并杀死它呢？] 白夜看着任务栏的任务提示，揉了揉太阳穴，将手机关掉了。 “在这种决战前夕，你们一般是怎样调节心情的呢？” 白夜看向面前三位经验丰富的“老手”。 “不用调节。” 迪卢克的表情似乎是在说：这也算是一个问题？ 白夜回想了一下对方的光荣事迹，欣然点头，随后将目光移向下一位。 “这个嘛，去喝一杯？蒲公英酒不错，可惜这里的酒馆没有。” 白夜略过凯亚继续看向最后一位。 “我喜欢练剑，练习会让我安心。” 诺艾尔低下头，似乎是觉得自己的爱好和前两位相比，有些不值一提。 “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情嘛！” 白夜满意点头，倒是凯亚问他：“你打算怎么调节？” 白夜一脸“这还不明显”的表情，将目光投向卧室。 “那当然是睡觉啊。” “床床~我来啦~” 他笑得像只恶魔。 “你不会真打算睡满两天吧？” “有何不可？你不知道吗，人一天要睡满十八个小时。” 白夜说完便将卧室门一关，徒留三人面面相觑。 “他这句话经过教令院认证了吗？” 凯亚一脸懵。 “应该没有吧。” 诺艾尔开始回想图书馆内她翻阅过的书籍，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算了，随他去。那么，我们就两天后见。” 白夜从没觉得时间过得这样快。 两天后转瞬即到，他按照计划，与众人在约定的地点集合。 “要不还是我去吧。” 凯亚忍不住看向白夜：“城主那边不好对付，你一个人……” 白夜打断他的话：“你还不放心你队长我吗？” “就按原计划，迪卢克和诺艾尔去城外拖住秋英，凯亚和时队长去实验室救人，我去拖住城主。” “时间紧迫，行动吧。” 三路队伍就这样悄然掩入夜色中。 白夜深吸一口气，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一步一步朝城主的住所走去…… 狂欢城的最中心位置。 一座高塔耸立，塔尖仿佛要将天都顶破，远远看去令人不寒而栗。 白夜停在高塔的门外，拿出时地为他准备好的信件递给守卫。 “我奉时队长之命前来向城主汇报，麻烦守卫大哥通报一下。” 他唇角挂着淡淡的笑，周身气场丝毫不露怯，完全不像是在执行秘密计划，因此守卫并未多疑。 第19章 未及片刻，去通报的守卫从门内出来，将信件交还给白夜，语气硬邦邦地说：“可以进去了。” 白夜含笑道谢，终于是走进了这座威严的建筑。随后他在仆人的带领下坐上电梯，来到顶楼。 “我竟不知，时地何时有了一个你这样的手下。” “城主公务繁忙，我不过一介凡人，哪能有资格惊动您。” 白夜眼睛不经意打量着四周，装潢奢华，色调糜烂，看得出是在荣华富贵里浸泡久了的品味。 他抬头，看着前方座上的人。 “城主，请问我可以开始了吗？” * “这边！” 凯亚和时地成功从白夜当时进入的通风口摸进了地下实验室，跟着白夜给他们的地图所示的方向，他们成功找到了时天所在的房间。 “砰！” 这扇排气窗果真是命途多舛，前两天才被白夜卸下安上，此刻又被时地一个飞踢狠狠砸在了地上。 凯亚默默朝旁边挪了几寸，试图避开这人的怒气范围。 “是你吗？白夜……” 时天看着从黑乎乎的洞口里跳出来的两个人，目瞪口呆。 “弟弟？” 他似乎是不敢认，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惊疑地看着面前这张与记忆里相同却又不同的脸。 时地一言不发，只是双眼牢牢锁在时天身上不肯移开。 仔细看来，那眼里有激动、有愤怒、有失而复得的喜悦，还有一丝连时天也分辨不清的情绪，凯亚却明白—— 那是无法保护好家人的自责。 “我不是故意打断你们兄弟情深的啊，时天先生，请问你知道蒂玛乌斯吗？” * “时队长让我来问城主几个问题。” 白夜缓缓踱步，金丝勾边的红色地毯吞没了他的脚步声，那红毯顺着阶梯向上，直直延伸到高座之人的脚下，一片猩红。 “其一，藐视法规，研究病毒，导致整个大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你可知罪？” 白夜停在阶梯下，仰视着座上的人，表情却无丁点卑怯。 他仰头，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仿若千万个无辜丧生的灵魂站在他身后，与他一同用目光将台阶上的人钉在罪桩上。 “哈哈哈哈哈——” 城主肆无忌惮地狂笑，他鼓了鼓掌，看着白夜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微小虫子。 “有趣，看来时地已经找到我给他藏起来的宝贝了。知罪？你们以为这是哪里？” 城主起身，走到窗边，双手高举：“这是狂欢城！而我是城主！旧日的律法约束不了我，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审判我！” 白夜耐心等他说完。 “我有一位朋友曾说过：‘[正义]、[公平]、[平等]、[法律]这几个概念其实无法等同’，有些人凌驾于法律之上，藐视平等，自认不会受到审判的制裁……” “实在可笑。” 白夜“呵”了一声，无视城主沉下去的脸色，继续说道：“我的问题还没有结束……” “其二，蔑视伦理，改造丧尸，导致亲人分离、实验对象非人非尸，你可知罪？” “长生不老，不好吗？” 城主阴恻恻地笑起来，他抚摸着座椅的扶手，眼底晦涩。 “只要时地那个哥哥乖一点，他不但能得到兄弟团聚的机会，还能成为我新的手下，是他们目光短浅！” “或许吧。” 白夜眼神一撩，锐利地刺向城主。 “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你不要呢？” “继续，其三，你不知悔改，联合其他主城一起研究出丧尸王，滥杀无辜。”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白夜将手伸进口袋，“所谓的异能者，也是你的杰作吧？” 一块殷红得快要滴血的晶块躺在白夜的手心，他只当看不见城主那贪婪的目光，将晶块紧紧攥住。 “熟悉吗？你耗费无数精力也想提纯出的红色晶核，比现在那只丧尸王脑袋里的纯度高多了，有了他，你就能控制所有人。” 城主向前一步，颤抖地伸出手：“把它给我，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权力、财富……都不是问题！” 白夜没有动，他只是静静看着城主。 “你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吗？” 城主一愣，轻蔑笑了笑：“我知道你要找的那个人在哪里，放心，把晶核给我之后，你会看见一个完整的蒂玛乌斯，反之……你知道后果的。” 白夜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不担心他。” 他拿出匕首，在手心划了一道，用血将那枚晶核浸润。 “你最大的败因，就是没有将丧尸王放在这座城池。你看，我只是不想费劲，跑那么远杀一只杂碎。” “完成任务，当然要用性价比最高的方式，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白夜突然飞身上前，将晶核朝城主心口狠狠一按。 “没有丧尸王呢，就再造一只好了。” 几滴血顺着他的手心流下，白夜无所谓地甩了甩，将匕首插入城主的心口。 黑暗依然侵蚀着这个夜晚，然而白夜知道，黎明将至。 [自掘坟墓] [任务完成] [原石◇x16000] [摩拉○x500000] [历练点x2000] 第11章 迪卢克和诺艾尔藏在林子里。 第20章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男人坐在树桩上，在他周围游荡的丧尸好像看不见他一样，竟是从他身边绕了过去。 “动作都快点，城主等着这批货呢。” 他踩灭了烟头，起身拍了拍掌，那一张与秋风极其相似的脸落在迪卢克他们的视线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秋风的哥哥，城主座下走狗，秋英。 迪卢克看着他们将丧尸捕捉起来装车，又将车里原来装着的丧尸赶了下来。这些从车里被赶下来的丧尸，和他们的预想一样，脚踝上都系着铁链。 “准备。” 迪卢克轻声道，眼见车子就要发动，迪卢克他们必须在这里把他们截住，给中心城的队友争取时间。 “走。” 迪卢克暗喝一声提剑便上，诺艾尔跟在后面打开了盾。 一番鏖战。 在场还能站着的只剩秋英一人。 “你们还真难杀啊。” 秋英抡着双刀，饶有趣味地看向二人。 然而二人都不是多话的性格，没人接秋英的话茬。 秋英扫兴地“啧”了一声，提刀迎战。 不知过去多久，三人仍未分个胜负，却见秋英突然倒地，他用刀撑在地上奋力起身，单膝跪地。 一口血“哗”一下从他的口中吐出。 迪卢克和诺艾尔对视一眼，知道队友已经出色完成了任务。于是等到秋英彻底昏迷，两人将他抬上车，挟持了一个驾驶员开回城去和白夜他们汇合。 另一边。 在时天的带领下，凯亚他们找到了关押蒂玛乌斯的房间。 “这里是关押被抓来的活人的，但凡你们再晚一步，就只能看着他们嗷嗷叫了。” 时地怔愣一瞬，垂下头，不敢看时天的眼睛。 “对不起，是我助纣为虐。” 时天揉了揉他的头，好笑道：“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去，你和这地下的所有人并无不同，都是受害者。” 凯亚放着他们兄弟俩交流感情，自己撬开了房间的门，将里面的活人都放了出来。 “蒂玛乌斯！” 凯亚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然而面孔的主人再不会像往日一样站在合成台边，笑着跟他打招呼。 他沉默了一会儿，这才说道：“莺儿正在找你，跟着我们，别跑丢了。” 蒂玛乌斯激动地看着凯亚，眼神中充满了感激。 凯亚发动着幸存者和他们一起出去，沿路看见倒了一片的研究员，时天不禁唏嘘。 “他们其实也是……哎……” “不用为他们辩解，犯下的罪行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人们都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包括我在内。” “白夜那边怎么样了？” * 白夜坐在高塔之上，风吹起了他的发丝，几滴鲜血点缀在他的皮肤上，妖冶明艳。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在末日尽头狂欢】 那道白夜刚穿越进来才听过的电子女音响起，他将头靠在塔尖上，表情平静，神色未起一丝波澜。 头疼起来，这是他穿越前的老毛病了，可惜这里没有诊所。 他缓了缓，思绪飘到两天以前。 所有真相揭开的那一天。 时天的信很简洁，但其中内容却震惊了在场的人。 白夜原本的推理也在这封信的佐证下得到了验证。 首先便是城主巨大的阴谋。 他带着病毒原样本到了狂欢城后，建立城池，招揽手下，并研究能对付丧尸的异能者。 和普通的异能者不同，他想要制造出人形兵器，即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异能等级高、不吸引丧尸的进阶异能者。 他成功了，他手下的秋英和时地就是最好的两个例子。 然而就连秋英和时地也不知道，或者说忘记了，成为进阶异能者的过程，是需要先成为丧尸。 也就是说，秋英和时地，已经不算是活人了，只不过是被改造过的丧尸，任凭城主差遣控制。而时天本应和自己的弟弟有一样的下场，但他被发掘出了另外的作用。 红色晶核。 城主还在月城的时候，曾让那里的研究人员制造出一个怪物，一个可以控制所有丧尸的王。而要成功的到一只丧尸王，就需要一枚纯度极高的红色晶核。 据悉，每一只丧尸的脑袋中都有晶核，作为它们的能量中转站。然而晶核也有好坏之分，好的晶核会呈现出接近血的红色，这样的晶核内蕴含了巨大的能量。 而城主的目的，就是通过收集红色晶核，以此控制所有人。 所以他才会“好心”地建立申请所，接收幸存者入城。所有入城的人，不管是异能者还是普通人，都被他控制着。为了收集晶核，他甚至丧心病狂到将普通人变为丧尸。 在那座高塔之上，是一根凝聚了无数红色晶核才铸造出的塔尖。在它的笼罩下，城主可以随心所欲控制城内的每一个人，而异能者也会在塔尖的加持下获得巨大的能量。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想要试探迪卢克他们，因为他们不受控制。 他自以为触碰到了长生不老的秘密，谁知最后反被白夜用一枚红色晶核诱变成了丧尸王。终是自食其果，自掘坟墓。 而白夜用的那枚晶核，便是城主一直想从时天身上得到的。时天为了粉碎他的阴谋，硬生生将晶核从脑中剜出，作为信物唤醒长久以来被控制的时地。 第21章 贪婪和罪恶总会在无光之地滋生。 白夜起身，拿着一把从城主屋内找来的棍子，对着塔尖狠狠一挥。 “啪。” 红色的晶质体粉碎在晨曦中，折射出千般光芒。 与此同时，在大陆的不同地点，都传来了相似的怒吼。 怒吼过后，一具具丧尸倒下，如果凑近一点，还能听到他们脑中东西碎裂的声音。 “太阳回来了。” 阳光从地平线上一跃而起，发出金色的光线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 白夜承受不住如此剧烈的阳光，微眯双眼俯瞰着这座城池。 末日尽头，才有狂欢。 他轻勾唇角，走下了高塔。 * 【限定池已开，可自由选择up角色】 回到中城和众人集合后，白夜终于有时间打开手机。 他看着祈愿池出现了一个新的版块，上面画着无数个剪影，正中有一个输入框，提示着：请输入你想up的角色。 还有这等好事呢。 白夜搓了搓手，打开输入框的时候却顿住了，这场面，叫谁来比较好呢？ 他只犹豫了一会儿，就被时天他们叫住。 “谢谢，一切多亏了你们。” 时天时地两兄弟郑重道谢。 白夜连忙摆手称不敢当。 凯亚在一旁添乱：“只是口头道谢有什么诚意，不如请我们喝一杯？” 兄弟俩对视一眼，答应下来：“是我们考虑不周，那就今天晚上，等我们处理好城内的事物后，在边缘城区的酒馆集合。” 白夜瞥了一眼凯亚，幽幽道：“你已经成长为迪奥娜最讨厌的大人了。” 凯亚揽过他的肩：“酒精是最容易令人放松的东西，相信我。” 迪卢克在旁嗤了一声：“无稽之谈。” 傍晚来临之前，白夜他们先将蒂玛乌斯送回了莺儿身边。没有丧尸的道路畅通无阻，他们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到了璃月路。 这一次，白夜终于可以打开莺儿身边那个[华丽的宝箱]了。 他猛地一扑，被金光砸了个满怀，又听到主线任务完成原石进账的声音，兴奋得像一只把腮帮子塞满了的仓鼠。 “好耶！” 先前他就想说，在他杀死城主后，只是一个开图任务的奖励，就足足给了他16000个原石，那可是一百抽啊！放在以前他不得足足攒好几个大版本啊。 如今主线任务完成，他打开原神看了一眼原石。 ！ 两百抽！ 白夜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个状态一只持续到他回酒馆。 傍晚，几人聚在一起，白夜没有多问他们之后打算怎么处理城主留下来的烂摊子。事到如今，反正已经触底了，不管怎么走都是上坡路。 只是在听到他们说想办一场葬礼的时候，白夜脸色才凝重起来。 无数个生命在这场灾难中消失，无数灵魂被困囿在丧尸的躯体里难以安生。 白夜想了想，有了主意。 “主持葬礼的人选，我来安排。” 他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身影。 酒过三巡，白夜趁着没人注意到他，偷溜到酒馆二楼吹风去了。 他打开原神，在限定池的输入框内打下了那个名字。 “神啊，给予我欧气吧！” 白夜开始抽第一个十连。 跳过！跳过！跳过…… 七十抽后，他被埋在武器堆里，郁闷地点下最后十抽。 “这可不能歪啊……” 他默默祈祷着，就快把头磕地上了。 终于，一阵金光闪烁—— “哈……睡得好香呀。” “嗯？这是酒馆吗？唉呀，我的琴在蠢蠢欲动了呢，不请吟游诗人喝一杯吗？” 白夜看着眼前托着琴飘在空中的人。 他笑着点头：“当然。” “巴巴托斯大人。” “旅行者，又见面了哦。” 温迪看着白夜的目光充满了柔和。 白夜对他能一眼认出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并不惊讶，他将目光转向吧台。 “这里也有苹果酿，要不要试试？” 第12章 “四季轮转，四（four）风从不止息。” 高塔之上，厚厚的云层将天空遮挡住，几声暗雷闷响，炸在众人耳边。 一道轻柔的琴音流出，绕着雷声缓缓飘向四周。 起风了。 被卷起的落叶起伏着，从中心城内朝外飘去。 它沉在高塔之下，拂过白夜的发梢。一旁的迪卢克和凯亚默默地仰望着塔上熟悉的身影，而诺艾尔闭上双眼紧握双手，如在蒙德时无数次做的那样，轻轻祷告。 “愿风神护佑你。” 落叶继续在风中流浪，中城区时天和时地两兄弟正带领异能者收拾残局，城主倒下了，他们的生活还要继续。 风摇荡着，敲响了秋风的门。边缘城区的普通人刚刚得知城主的阴谋，那些之前无故失踪的人们都回来了，人们相聚着团圆，又盘算着日后的计划。 秋风看着自己的哥哥，早已说不出话，只徒劳落了几滴泪，揉了揉芙萝拉的头。 有罪之人终将伏诛，无心之人也会迎来公平的审判。 终于，风裹挟着落叶飘出城外，越过高高的围墙，穿越哀嚎的大地。那些流失在外的灵魂，得以在这一刹的琴声中，魂返故土。 第22章 璃月路，莺儿牵着蒂玛乌斯的手，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路的尽头，一束金色的光芒穿透重重云雾，绽放出刺眼的辉光。 风上旋着，塔上，温迪随着风飞起，他的手指搭在琴弦上，拨出最后一串音符。 “旧日的灵魂，请于静谧之处安息。” “愿风安抚你的伤痕。” “愿风倾听你的哀思。” 风动，温迪收起琴，对着高塔下笑了笑。 “希望这个世界能认同吟游诗人的歌声。” 白夜点了点头：“会的。” * 酒馆。 任务完成的几人终究会还是没找到别的去处，回到了酒馆。 温迪早已抱着一大堆酒，跟好奇围上来的人侃侃而谈，不一会儿，吟游诗人的诗歌又轻快地飘扬了起来。 诺艾尔被芙萝拉带着去摘花，这孩子好像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们，这两天神神秘秘的。 坐在桌上的只剩白夜、迪卢克和凯亚三人。 事已至此，再瞒着自己的身份也没意思。 白夜坦白了自己其实就是他们口中的荣誉骑士，旅行者。 至于为什么形象和性别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白夜耸了耸肩：“在游戏里想换一个身份生活很正常对吧？” 话一摊开，可以聊的话题就多起来了。 他们就着小酒，聊了些蒙德的人和事，还有白夜之后旅行的经历。 “你走到哪个国家了？” 凯亚好奇。 “别说了，快三年了，还没走完呢。” 白夜又想到自己账号上的角色和资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有回去的一天，回去之后那些资源还在不在。 最令他痛心的是他现在没办法完成每日委托啊，这个地方强行把他的原神角色栏锁了，他除了用荧妹满世界乱晃，什么也干不了。 “所以，你知道每一个人，不，对你来说应该叫做角色，你知道每一个角色的故事吗？” 白夜犹豫着点了点头。 “其实也知道的不全，仅仅是一部分。还有，我不喜欢将你们称作角色，我一直把你们当作我在异世界的朋友。我坚信在我没有上线的时刻，我的朋友们会有自己的生活，而不是简单的程序设置。” 白夜对着二人笑了笑，眼中漾起一丝喜悦：“虽然说穿进这个地方很倒霉，但幸运的是，我的猜想没有错。” 凯亚“哈哈”爽朗笑起来，就连迪卢克嘴角也够了几丝浅笑。 “当然，我的朋友。” 三支酒杯在空中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 酒液溢出，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不到一会儿，喝醉的白夜趴在桌子上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他第一次放任自己喝这么多酒，在现实里没人陪他，刚到这里心里又压着重担，放松不下来，现在总算可以酣畅淋漓一场了。 倒也让他品味出几分“醉酒当歌，人生几何”的哲理来。 “老爷！等我到了至冬，我一定帮你报仇……不过能不能放公子一马，他是我推……” 迪卢克听着他叽里咕噜的乱语，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呢？有没有什么想帮我完成的？” 白夜沉默了半瞬，随后抬起双手嚷嚷道：“复辟坎瑞亚！v我50，助你登上王位！” 凯亚揉了揉额头，叹道：“我真的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啊。” “迪卢克，凯亚，你们要好好的，兄弟没有隔夜的仇！我曾经有一个好朋友，就是因为我不懂得珍惜，才……才……反正！你们早点把误会说开，我还想叫你们大哥二哥呢！” 迪卢克和凯亚没有看对方，听着白夜酒后吐真言，气氛倒也和谐。 “你现在也可以叫啊。” 凯亚长呼了一口气，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跟他碰杯：“来，小弟，喝！” 白夜豪爽地干了整整一杯：“好嘞，哥！” 迪卢克头疼地看着这两人胡闹，将白夜手中的酒杯抽出来换成了果汁。 “你也就会这一个套路了。” 凯亚盯着他笑，眼中也染了几分醉意。 “也不看是谁练出来的。” 迪卢克瞥他一眼，一视同仁地给他的杯里倒上了果汁。 “唉呀，都醉倒了呢。” 温迪结束了他的“演唱会”，绕到白夜他们桌边。 “巴巴托斯！” 谁知酒品不好的某人口无遮拦，大庭广众之下就开始爆人马甲。 温迪故作不知：“这是在叫谁呢。” 想来也不会有人戳穿他。 “干点正事吧……” “看来你对风神大人有意见啊。” 温迪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嗯……也不是……” 白夜嘟嘟囔囔的，非要直起身和温迪干杯。 “巴巴托斯是最棒的神明！” 他眼睛亮着，认真地盯住温迪。 温迪莞尔：“那就……愿风神护佑你吧。” 一阵风轻柔地绕过白夜的身体，他伏面倒在桌上，听不清耳边传来的声音。 “嗯？大哥哥睡着了吗？” 隐隐约约中，白夜听到了芙萝拉的声音。 “可是我还没有把我折好的花送给他呢。” 芙萝拉抱着一束纸折的花，有些难过。 “是塞西莉亚花啊。” 凯亚看着熟悉的花丛，芙萝拉身后的诺艾尔对着他笑了笑。 第23章 “没关系，他会收到的。” 温迪笑吟吟地掏出琴，渺渺琴音后，一道声音响起。 【获得成就：浪子的真情】 恍惚中，白夜看见了一群脑袋围着他，天花板的灯光有些刺眼，他看不清他们的面容。 “等他好好休息吧。” “你说他醒来看见这束花会不会高兴地蹦起来？” “然后嘴里念叨一些听不懂的话。” “大哥哥，谢谢你。” …… 他沉沉睡了过去。 【检测到当前副本进度已完成，开始传送】 【解锁角色命座页面，旅行者可以通过抽取更多角色来提升角色能力】 【传送完毕】 “叮铃铃~” 白夜在刺耳的铃声中醒来。 他揉了揉迷迷瞪瞪的双眼，总觉得自己还在狂欢城的酒馆。 然而一看四周的环境，他顿时清醒过来。 这熟悉的四方教室，这熟悉的黑板，熟悉的桌椅和桌上雪白的试卷。 “哎！” 他竖起食指，恍然道：“我一定是没醒。” “啪”的一声，他又倒了下去。 事实告诉他掩耳盗铃是没有用的，半截粉笔头从讲台飞过来，直直砸在白夜的脑袋上。 “已经上课了，有的同学还在走神！你们这样松松懒懒的像什么样子，上次我们班的月考成绩排到了年级第五名，你们不觉得羞愧吗……” 白夜在夺命连环训中认清了现实。 谁懂，他宁愿回去打丧尸也不愿意回去读高中！ 到底是谁在怀念青春啊！ 他摸了摸裤兜，发现手机还在，于是偷偷摸摸打开原神，点开任务栏。 [说不出口的答案] [助人为乐] [请找到凯瑟琳领取任务吧……] 白夜想把手机摔了，凯瑟琳是不是给出场费了！ “白夜！又是你！不想听课就别听了，滚出去站着！” 白夜在高中从没有在课堂玩手机的经验，因此他那粗糙的伪装技术被老师一眼洞穿。 他起身走到教室外，脑袋里还在思考着凯瑟琳的位置。 这次副本应该是校园副本，凯瑟琳会不会是某个科目的老师？ 他想了想，总觉得很有道理。 教室里的老师还在絮叨，不由得，白夜想起了自己的高中生涯。 惨，不，忍，睹。 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他松了一口气，在教室外面呼吸着新鲜的自由空气，一个纸团突然从窗户飞出打到了他的头上。 他打开纸团，上面写着：同桌，下节课的老师等会儿要抽查语文背诵，你快趁机背一背。 白夜朝下看去，纸团里夹着需要背诵的文章。 白夜看了一眼标题。 《出师表》 他赶紧将纸团揉起来，一定是他打开的方式不对。 白夜隔着窗子朝教室内看了一眼，他的座位在后排靠门的位置，而他的同桌，正用书挡在前面当作掩饰，朝他挤眉弄眼。 “算了，至少同桌是好人。” 白夜无奈打开纸团，深吸一口气开始狂背起来。 第13章 教室里的觉是最好睡的。 下课铃一响，白夜就倒了下去。他伸直双手趴在桌上，侧头看向他的同桌。 整整一天了，从他罚站回来到现在已经上了六节课了，他仍然没能和那位好心帮他的同桌说上话。 天杀的，一节课四十五分钟，上一个老师拖个五分钟的堂，下一个老师提前五分钟来。他们倒是各有各的道理，可怜了白夜，看着熟悉而陌生的高中知识脑袋嗡嗡响。 “同桌，下节课是什么课啊，怎么没见老师提前来呢？” 白夜数着这宝贵的五分钟休息时间，心中暗戳戳给下节课的老师比了个大拇指。 踩点上下班是打工人的美德。 同桌愣了愣，似乎没想到白夜会主动和他搭话。 “是……体育课。” 白夜整个人顿时舒畅起来，他听见了世间最美好的一个词语。 “不过……” 同桌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纠结道：“能不能上还要看情况。一般来说，咱们那几门主科老师会在办公室争一会儿，谁抢到了谁上这节课。” “嗯？是谁胆子那么大，敢夺我体育老师的权？” 白夜愁啊，他已经见完了语数外物化生的六科老师了，没一个是凯瑟琳。他只能将期望寄托在其他科目上了。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由远及近，白夜反射性地坐直了身，认真盯着面前的书本，实际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好了，这节课我来上，把数学卷子拿出来。” 数学老师李梅正是这个班的班任，也就是早上“请”白夜出去站着的人，被同学们亲切地称呼为“李老板”。 白夜刚刚跟同桌打听了，体育课一周只有一节。一想到错过这次机会还要再等一周，而且说不定下次的体育课也会被占，白夜忍不住举手。 “老师，这节课不是体育课吗？” 班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倒吸冷气声。 没人说话，包括讲台上的李老板。 “想上体育课是吧？行，想上的举手！” 没有一个人敢举。 “我不拦你们，既然你们自认为数学成绩已经够好了，那就别学了，学这些没用的干嘛，以后进厂打工又用不着。” 第24章 李老板环视教室一圈，眼神自带的威压逼迫着许多人低下了头。 “白夜，又是你！你想去是吧，可以，现在立马去操场，别上我的课了！” 白夜眼中浮现出一股复杂的情绪。 那是自幼养成的尊师重道品格和想要完成任务的信念在争斗。 “既然您这么说，那我就去了？” 最终，还是任务占了上风。 白夜本就坐在门边，起身鞠了一个躬，就当是道歉。随后大步迈下楼梯，朝着操场奔去。 身后传来足以震撼整栋楼的巨吼。 “你去了就别回来了！” 白夜下定决心，之后一定好好把忘光了的数学知识捡回来，用成绩弥补李老板那颗破碎的心。 操场的绿茵假得晃眼，白夜纵目望去，一个个整齐排列的方队中站着一个孤独的身影。 白夜大喜，果然赌对了。 他快步跑到那个人影所在的地方，熟悉的面容和打扮莫名令他安心。 “凯瑟琳……老师？” “向着成绩与高考，亲爱的旅行者……” 白夜一头黑线：“你这迎接语怎么还根据环境自动更新呢？” 他又看了一眼凯瑟琳身后的足球框，不禁感慨：“不愧是校园副本，连你也落魄了。” 凯瑟琳静静地看着他，白夜总觉得那眼神中蕴含着淡淡的死意。 “凯瑟琳老师，请问我的任务是什么呢？” 白夜乖乖开始走程序。 “你的同桌委托校园互助协会为他找一位帮扶的同学，提升他的学习成绩。” 白夜“嗯？”了一声，总觉得不靠谱。 “你的意思是，让我这个高考完两年，指‘cos’为英语单词的清澈愚蠢大学生来辅导高中生！？” “我还想求着他帮我过六级呢！” 凯瑟琳用鼓励的眼神看他：“高中从来不缺黑马，说不定他能做到呢？” “这不是他能不能做到的问题……这是我！算了，跟你争论也没用，他既然要辅导，总得有个需求吧？他的预期目标是什么，下次月考进步一百名？数学满分？” 白夜认为自己对任务难度的预想已经够变态了。 凯瑟琳笑吟吟道：“差不多吧，他想考上a大，全国排名第一的学校。” 白夜咬牙切齿：“这差的不是一般的多吧……” 凯瑟琳仍面带微笑：“加油。” “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但不能是痴心妄想！” 白夜还想据理力争一下，然而任务栏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说不出口的答案] [助人为乐] [请帮助你的同桌考上a大吧！第一个目标，先努力让他考到及格线以上，不及格的孩子会被惩罚哦～] 搞了半天这位还是在及格线上挣扎的主啊！ 白夜心如死灰。 光靠他自己肯定是不行的，他自己把高中知识都忘得差不多了。这场面，得找外援。 白夜打开祈愿池，新副本开启后，限定up池也刷新了。和当时抽出温迪一样，他现在也可以在输入框内填一个指定up角色。 白夜没有丝毫犹豫，打下了一个名字。 能处理这种情况的，非他莫属！ “艾尔海森！” 出来吧！ 上个副本的资源抽完温迪后还有一百多抽，如果小保底歪了的话他就彻底完了。 白夜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然而海哥估计不想上异世界来出差，第一个十连出了一堆法器，白夜将它们拢起来，朝天大吼。 “这有一个求知若渴的学生需要你的帮助！还有一个完不成任务下场就会很凄惨的旅行者！海哥！看在我和你一起打过大贤者的份上，救救我吧！” 金光依然没有出现。 不过紫光过后，一个略微娇小的身影站在了白夜面前，她顶着一头浅蓝色双马尾，双手叉腰。 正是须弥教令院知论派的前辈学者——珐露珊。 “我听见了渴望知识的声音……怎么，可有志愿拜入我门下？” 话音落地，两颗命座也“噗通”掉了下来。 白夜捡起那两颗命座捧在手上，看着珐露珊眼神中饱含震惊。 “您这是有多想要学生啊！” 珐露珊矜持一笑：“啊——什么？年纪大，听不见。” 白夜深吸一口气，知道她想听什么。 “前辈，我这里有一个学生推荐给您，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指点他一二呢？” 珐露珊点头：“这事急不来，得看缘分，先带我去见见他吧。” 白夜敬了个礼：“明白！” “不过我怕您太劳心费神，想帮您找个助教，您意下如何？” 珐露珊“哦？”了一声，“你打算找谁？” 白夜恭敬地呈上手机，这位可是被困在沙漠遗迹里一百年还能出来的前辈，虽说她能成功逃脱的原因是她的能力强劲，但怎么说也有一点运气成分在里面。 总之比他那永远吃满大保底的运气好。 珐露珊纤纤玉指随手一点，只见金色光芒闪烁，白夜震惊地看着从天而降的人影。 “我是教令院的书记官艾尔海森。” 白夜激动得两眼泪汪汪。 这是谁！这是无数名言缔造者，超绝冷感知识分子，曾说过“年轻人毕业之前要学会二十门语言”，无形装b最为致命。甚至他连生日都是211啊！ 第25章 白夜毫不怀疑，如果一个月有八十五天，那艾尔海森的生日一定是九月八十五日。 有了在上个副本里面的经验，白夜也不掩藏自己的身份了。天知道他在迪卢克和凯亚面前装旅行者的哥哥时有多么无助。更何况他也骗不了这群聪明人。 白夜将自己流落在异世界的遭遇告诉了二人，并提前告知他们原神是一款游戏的真相。 他对着二人拜了拜：“海哥，珐露珊前辈，帮帮我吧。” 珐露珊早就答应了，艾尔海森则冷淡地瞥了他一眼，又快速扫视了一圈四周的环境。 “我不喜欢秩序被打破的感觉，因此我可以暂且同意你的请求。” “你的目的是完成任务，而我的目的是回归平静的生活。多余的寒暄就不必了，我先提几个问题。” 白夜立马严肃起来，不开玩笑，海哥这语气比班主任还班主任。 他乖乖地点头，像等待着老师抽问的学生一样，内心忐忑。 “第一，你说的那个学生需要指导什么科目？” “根据这副本的不靠谱程度来看，他估计六科成绩都不理想。至于这六个科目，简单，语数外物化生……” “等等，海哥，你是哪个学院的来着？” 艾尔海森一挑眉：“我想你的记性不至于差到这种程度。” 白夜抱头，完啦，艾尔海森的说话行事风格总给白夜一种误解，觉得他是理科生。 可这位，包括在一旁站着的珐露珊，都是室罗婆耽学院的，归属于知论派，研究语言的啊！ 遭了，坏消息，是文科生。 更坏的消息，这两位压根没有学过语文和英语啊！ 出于对艾尔海森和珐露珊的信任，白夜心虚抬头。 “那什么，既然毕业之前你们能学会二十种语言，那一个月学会一门语言应该不难吧……” 白夜想到了一个馊主意。 珐露珊研究古文字比较在行，让她专攻语文，艾尔海森则专攻英语。 相信他们两位一定能够在毕业之后学会第二十一门语言的。 第14章 回到教室。 白夜隔了老远就朝同桌挤眉弄眼，同桌会意，指了指讲台摇头，意思是李老板还在上面呢，你先去避一避风头。 “白夜！怎么，有胆子去没胆子回是吧？跟我来办公室！” “嗯，根据我的经验，你要挨骂了。” 珐露珊作沉思状。 “这就不用根据经验判断了，肉眼可见的好吗？” 白夜给自己打气，带着二人走到办公室门口。 “这两位是……” 本想张嘴就骂的班任看见白夜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紧急将话头转了个弯。 “老师，这两位是插班生！” 白夜相信npc的智能程度，一定会把一切处理好的。 “行，那你们过来填个表，一会儿我给你们发教材和饭卡，晚自习我带你们去班里和同学们认识一下。” 班任说完之后，目光冷厉往旁边一扫。 白夜连忙举起双手：“我错了！” 碍着有旁人在场，班任不好多说，只是严厉警告他：“下次月考数学成绩如果没有上线，你以后的作业都加倍。” 白夜嚎啕：“不要啊！” 他的任务不是辅导同桌吗？！ 晚自习。 两位“转学生”的到来引起了班里的轰动，一个美一个帅，艾尔海森和珐露珊还换上了班主任发的校服。如果白夜当年读高中时班上有这俩，那必定是无数人的青春男女神。 班主任将两人的座位安排在了白夜他们前面。 白夜早就打听清楚了同桌的名字，于是便代为介绍。 “这是卡卡塔，急需学习辅导，我们的任务对象。” 艾尔海森冷淡地点了下头，倒是珐露珊想一会儿，问白夜道：“我上次在禅那园见到过一个机械生命，似乎名字就叫做卡卡塔。” 白夜经珐露珊提醒，猛的想起来记忆中似乎确实有这样一个名字存在。 提纳里的传说任务，机械生命与制造者的感情羁绊…… 想起来了，他全都想起来了！ 这是那些年他吃过的刀子啊！ 白夜在上个副本就遇见过熟悉的npc，所以眼前这个卡卡塔，还真有可能是机械生命转世。 好了，不难理解他为什么挂科了。 人家一个刚刚出生的机械生命，一言不发就给人灌高中知识点，这合理吗？ 白夜抹了一把脸，安慰自己，机械生命，学习起来应该更快吧。 他向来是不惮以最好的走向来幻想未来的。 晚自习是班主任在守，白夜白天才顶撞她，此刻是再不敢“顶风作案”的。 于是一晚上，几人硬是规规矩矩在座位上看书。 白夜想到李老板的警告，拿出数学书从头开始回忆。 他翻了半天发现不对，这书是有什么防自学机制吗！他记得他以前的教材都挺清晰明了的，而他手上的这本教材，打个比方说： 引入：今天我们要学计算，同学们请伸出手指跟我一起数。 正文：一加一等于二哦。 举一反三：求导、函数…… 这反的是不是有点太过了啊！ 白夜决定还是找个时间去买本教辅。 他合上书本，平心静气了好一会儿，转头过去看剩下几人在干什么。 第26章 卡卡塔正对着一道英语完形填空抓耳挠腮，白夜记得这是白天英语老师布置的作业，他刚刚顺手做了，虽然想几个语法时出现了卡顿，但刚刚考完六级的他还是顺利完成了。 不过他一对两人的答案，发现没几个一样的。 他看了一眼卡卡塔卡着的句子。 “我希望下次能和我的（）出去玩。” 正确答案：friend（朋友） 卡卡塔选的：dog（狗） 朋友无痛变狗，白夜对任务的未来充满了忧虑。 他将目光转到前排，只见珐露珊拿着一本字典对着古文一字一字看，表情还有些伤心。再一看古文标题，好家伙，陈情表，上来就这么高难度。 观《陈情表》不下泪者不孝，看珐露珊一脸感动的样子，估计是读懂了吧，问题不大。 白夜稍微放松了一点的心在看见艾尔海森时又瞬间提了上去。 这人竟然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白夜团了一个纸团扔到艾尔海森桌上，控诉他为什么不认真学习。 艾尔海森先是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那团不明飞行物，随后写了几个字丢给他。 “现在是下班时间。” 白夜愕然，果然，连艾尔海森也扛不住高中007的地狱作息。 晚自习在晚上十点结束。 铃声还未响完，白夜立马激动地拍了拍桌：“卡卡塔补习班开课了！快，我们现在需要给你制定一个私人定制计划。” 他让艾尔海森和珐露珊发言。 “不会有人觉得学习时间和成果是成正比的吧？教令院有很多学生研究一生，最终的结果也许还比不上某些人一个下午想到的。” “这样的时间安排只会伤害学生的身体。” 艾尔海森出言批判，珐露珊赞同地点头。 白夜内心啪啪鼓掌，谁能当校长他还不知道吗，他推荐艾尔海森篡位，取消考试制度，任务不就完成了吗？ 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着眼当下？” 白夜将卡卡塔整理出来的成绩单和月考试卷摆在了桌上。 四月月考，也就是上个月，卡卡塔排名班级41，年级1684。 总共六科没有一科是及格了的。 白夜掐了掐人中，这都高二了，还有不到四个月卡卡塔就要升高三了，这成绩他还想考a大！ 换成他原来的身体以实验器械的身份进去还差不多。 艾尔海森扫了一眼，只问了一句：“满分多少。” 白夜战战兢兢地报出分数，并贴心地附上及格线。 艾尔海森的表情比当时推翻大贤者还凝重。 唇角起码向下完了两个像素点！ 珐露珊也拍拍心口：“至少是个听话的孩子。” “考到a大需要多少分？” 艾尔海森问白夜。 白夜比了个“七”，摇了摇头，“这还只是保守估计。” 艾尔海森翻了翻卡卡塔的试卷，想了片刻。 “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一刻，白夜看见了光！ “我粗略翻了一些书本，大部分知识点都是靠记忆和练习就能掌握的，只是有些重点部分需要着重学习。” “一年多的时间，都足够教令院某些学者结题一个项目了。” 珐露珊点点头，指了指语文和英语两科：“这个给我们半个月时间，至于其他几科……” “一个月”，艾尔海森面不改色，白夜知道他这是打算手动给自己上下班呢，正想再劝劝，没想到艾尔海森开口：“剩下的科目我来想办法。” 白夜没意见了，举手自荐：“数学我来！我高考数学考了140！” “那就这么定了，这一个月你先按照老师的要求来学。” 珐露珊合掌笑道。 卡卡塔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他们安排完了。 “我会努力的，谢谢你们！” 卡卡塔使劲点头。 “好了，那今天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几个预习的预习，复健的复健。” 白夜拍了拍卡卡塔的肩。 “好，那你们跟我一起回寝室吗？” 白夜一头问号。 “我们寝室只有我一个人住，老师说你和新同学就和我住一间，饭卡上应该有贴寝室号。” 珐露珊晃了晃饭卡，一脸“你竟然现在才知道”的表情，悠哉悠哉朝女寝晃去了。 白夜和艾尔海森则在卡卡塔的带领下，到了他们接下来要住的寝室。 白夜侧目看了一眼艾尔海森的表情，心里紧张起来。 和艾尔海森住一个寝室，他何德何能啊！ 能和艾尔海森吵起来的室友只有一个，而他，在吵之前就能被艾尔海森的眼神杀死。 “你们睡上床还是下床？” 小小的八人间干干净净，卡卡塔只睡了一张下床，剩下七张床任他们随便选。 艾尔海森先将东西放在了剩下一张下床上。 白夜高中一直睡的上铺，习惯了那种再近一点就能亲吻天花板的感觉，利索给自己选了上铺。 是夜。 白夜看着卡卡塔被子里亮着的灯，欲言又止。 虽然说挑灯夜战是高中生的传统美德，但当年他一挑，给自己挑了个心律不齐和精神衰弱出来，得不偿失。 “只能感动自己的努力是毫无用处的，现在是休息时间，不要再强迫你的大脑。” 第27章 艾尔海森冷静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好……好的。” 卡卡塔听话关上了灯。 白夜对着艾尔海森的方向比了个大拇指，这人天生就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感觉，他也确实有这个能力，所以卡卡塔才会在认识艾尔海森的第一天就这么听话。 “卡卡塔，你为什么想要考a大呢？” “我想当医生！a大的医学院是最好的！” 同行啊！ 白夜精神起来，作为医学生，他深知能挽回一个是一个的道理。 毕竟，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学医累啊，你怎么会想学医呢？” 被现实磨平棱角的白夜听着年轻人朝气蓬勃的语气，还有点不习惯。 “我父母说我出生时抓周，一把就抓到了听诊器。所以应该是冥冥之中，老天爷希望我去救一个人吧。” 白夜沉默，想到了提纳里传说任务的结局。 “嗯，祝你得偿所愿。” 第15章 “考生不准吸烟，不准喧哗，不准夹带、旁窥……” 白夜听着熟悉的欢快乐曲，觉得自己马上要上刑场了。 一个月过去，艾尔海森和珐露珊在疯狂汲取新世界的语言知识，而白夜则在数学的海洋里遨游。 “你说当年我怎么考那么多分的呢？” 白夜看着监考老师的动作，虽然明知自己已经毕业，这只是一个游戏副本，但他的心脏还是“砰砰”跳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被分在同一个考场的卡卡塔，有些紧张。 这个月虽然还没有开始辅导计划，但早读背书的时候卡卡塔一直被他们带着。艾尔海森和珐露珊那两个人的记忆力简直就是bug，一目十行还过目不忘，不愧是教令院顶级文科生。 这堂考试是英语。 白夜大致翻了一遍试卷，幸好当时考六级的时候练了两套题，挑挑选选也能做。白夜的目光一直落在卡卡塔身上，看见他笑容满面担心，看见他抓耳挠腮更担心，到最后监考老师都走到他身边敲了敲桌子，让他专注自己。 白夜朝监考老师抱歉一笑，低下头开始做题，直到距离考试还有十五分钟的提示音响起时，白夜才抬头看了一眼挂在讲台上的时钟。 【检测到任务对象已完成试卷，开始批改】 【听力：10分】 【阅读理解：21分】 【语言运用：5分】 【写作：17分】 【总计：53分】 【任务对象不及格，未达到目标要求，开始惩罚】 白夜沉思了一会儿，动笔在试卷上涂改了一下。 “哒、哒哒……哒——” 行走的指针仿佛突发了什么故障，停在了原地，本该顺畅的走针声卡顿起来，发出阻滞的晦涩声响。 白夜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咚！” 白夜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他惊坐起身，睁开眼打量着四周的空间。 四面八方入眼都是纯白，一个大小夸张到有一层楼高的耳机竖在正中，卡卡塔就坐在耳机的中间。 【第一节：听力考试】 【请复述广播中念到的原文】 一串标准的英式英语从耳机中流了出来，声音巨大到卡卡塔必须得紧紧捂住耳朵才不会被震聋。 白夜扑上前去，却发现有一层透明的罩子将耳机连同卡卡塔一起围住，他根本无法近身。 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也被关进了一个罩子里，独属于他的耳机开始播放起听力来。 白夜了然笑笑，果然，只要不及格就会被关进这个空间实行惩罚措施。所以他在听到卡卡塔不及格的一瞬间，立马将自己的答题卡答案全部改成错误的，才得以顺利进入这个惩罚空间。 不过，这惩罚方式也太变态了吧！ 白夜竖起耳朵努力辨认着每一个单词，巨大的声音震破了他的耳膜，有鲜血从他的耳边流下，他闭上双眼，让自己冷静下来。 “i will create a new world……”（我会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the world tree will burn in flames……”（世界树将在烈火中焚烧殆尽） …… 白夜费力一字一句念出，鲜血砸在地面上，开出靡艳的花。 【恭喜通过第一节】 【治愈模式开启，休息时间倒计时：10min】 透明罩子上出现血红的倒计时，白夜瘫坐在地上，耳朵被一团白光包裹住，暖流直直从耳中流向心底。 他揉了揉已经治好的耳朵，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滚。 白夜看了一眼不长的倒计时，咬咬牙站了起来。 卡卡塔勉力捂着耳朵，明显可以看出他状态不佳。 白夜走出自己的透明罩子，顿时一股声浪袭来，他缓了缓，坚定走到卡卡塔身旁。 【第一节：听力考试】 【第一节……】 两声同样的提示音响起，白夜回头，看见了凭空出现在空间中的两个人。 “果然，要满足答题卡不及格的条件才可以。” 艾尔海森看了白夜一眼，视线落在卡卡塔身上。 “等着。” 只留下两个字，艾尔海森便开始了他的第一轮惩罚。 五分钟后。 白夜看着从透明罩子里走出来的艾尔海森目瞪口呆。 听力原文一共三分钟，也就是说，艾尔海森仅仅花了两分钟就完成了这场测验！ 第28章 白夜看着他完好无损的耳朵。 艾尔海森点了点挂在耳朵上的耳机，轻描淡写道：“降噪的。” 那不是意味着他听着最低音量的听力还成功过关了吗！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海哥，你自谦了，你毕业之前肯定能学会四十门语言。” 艾尔海森淡然自若，看了一眼珐露珊的方向。 “前辈，需要帮忙吗？” 珐露珊摆摆手示意不用，虽然她这一个月主攻的是语文，但复述原文这种测试，只要记住发音的音节就行了，不用掌握这门语言。 白夜仰头看天。 这世界上多我一个天才能怎样啊！ 艾尔海森拿出了纸笔，在卡卡塔旁边听了几分钟后，下笔“唰唰”默写出原文。 白夜看了一眼纸张，感到离谱：“你什么时候学的花体字？！” 艾尔海森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利落将纸拍在卡卡塔的透明罩子外部，简单甩出一个字：“念。” 卡卡塔磕磕绊绊地根据艾尔海森的答案念出，虽然过程有些艰难，好歹也是顺利通过了。 不一会儿，珐露珊也成功完成了测试，从透明罩子里走出。 四个倒计时分别在四人的透明罩子里发出闪烁的红色光芒。 “你们怎么进来了？” 白夜问道。 “我们正考着试呢，结果你和卡卡塔突然都不见了，时间好像暂停了一样，除了我们俩，其他人都变得像雕塑一样，吓死人了。好在我这聪明的后辈识破了背后的诡计，将我们的答题卡故意填错，这才成功和你们汇合。” 珐露珊边说边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可见刚才的听力也对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几人简单商量了一下对策，总结下来，可以归纳成一句话。 以艾尔海森为中心，坚持一个原则。 即撑到艾尔海森来答题。 卡卡塔作为主要帮扶对象，珐露珊和白夜先自力更生。 白夜第一次体会到被人带飞的感觉。 但凡他当年写小组作业时队里有海哥这么一尊大神在，他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气。 【第二节：阅读理解】 【请在规定时间内完成阅读理解，有错漏或未及时完成将刷新题目，直到答对为止】 白夜的倒计时率先结束，他起身向前，潇洒向后一挥手：“等着，我先给你们探探路去。” 密密麻麻的单词涌现在了白夜面前，蝇头大小的字母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白夜顿了顿，朝外面吼了一句。 “你们也别太慢啊。” 【倒计时：5min】 白夜手忙脚乱起来：“五分钟还不够我看完题干呢！” 题目一晃而过，白夜紧张地扫视全文，像猎犬紧盯猎物一样获取着关键信息。 “baca……d！” 白夜赶在倒计时结束前给出了答案。 【答案错误，题目已刷新】 白夜来不及懊恼，看着新题目嘴里念念有词。 “aabca！” 四分钟过去，白夜看了一眼不到五十秒的倒计时，手心汗湿。 【回答正确，下一题】 白夜崩溃：“谁五分钟能做两道阅读理解啊！我要上告到你们系统中央！” 白夜此时只想狠狠把一沓题目糊到策划脸上去。 等到白夜终于挑战过自己极限完成第二节后，艾尔海森已经成功将珐露珊和卡卡塔都捞了出来。 “嗯，你出来了？” 正准备朝这边走过来的艾尔海森看着白夜，眼神中略微露出一丝讶异。 白夜举起手制止了艾尔海森接下来的发言。 “我不信你能‘夸’出什么好话。” 白夜躺在地上，卡卡塔小心翼翼地拍了拍他。 “你没事吧？” 白夜摆手，示意自己还好。 “卡卡塔，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卡卡塔托腮思考道：“活着吧，活着就好。” 白夜给他竖了个大拇指：“哲学家！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这个人的思维已经彻底混乱了。” 珐露珊遗憾地摇了摇头。 “进去吧，这一次我先帮你。” 白夜对着艾尔海森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第三节：完形填空】 【请为空白处填上合适的选项】 听完要求，白夜一喜，这关没有时间限制？ 再一看题，白夜傻眼。 原来完形填空的“空”不仅出现在了文章里，还出现在选项的单词里！ 也就是说，白夜需要先根据积累将选项里的单词补全再开始做题。 奸诈至极！ 白夜看着题目，给自己确诊了晕字的疾病。 他平心静气，盘腿坐下。 “小小填空，能难得住我海哥吗？” 白夜勾唇，露出狐假虎威的笑。 今天，就让艾尔海森给这个破副本上一课—— 什么叫做学神！ 艾尔海森没有辜负白夜的期待，短短二十分钟，四人都已经成功解脱。 如果不是艾尔海森不想给自己加班，他能用一个月时间把牛津大词典背完，那样解题速度还会更快一点。 一道白光闪过，四人回到了考场。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止作答……” 走出考场的白夜拉着卡卡塔的手，眼中饱含热泪。 第29章 “亲，答应我，下次不要挂科了，好吗？” 卡卡塔奋力点头：“我会努力的！” 白夜欣慰一笑。 然而一重山连着一重山，此时的白夜没有料到，日后的他，会逐渐熟悉这样的惩罚空间。 第16章 白夜一直觉得，高中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围城。 读书的时候恨不得时间能开16倍速，等到毕业后，却又感慨着时光怀念青春。 白夜背诵着比他命还长的文章，想起了曾经看过的一个问题：如果让你再次回到高中，你愿意吗？ 假如再给白夜一次重来的机会，他一定会恨恨敲下“不愿意”三个大字，别的答案都是在玩抽象，只有他是真的重来了。 “这次月考大家成绩不错，不过你们也不要骄傲，这次题目都出的简单，基本上只要认真学了都能及格，没有及格的同学好好反省。还有一件事，下个月学校校庆，每个班要出一个节目，文娱委员安排一下，这周之内把节目报给我，彩排时间……就用体育课吧。” “耶！” 高中生的快乐来的是这样简单，仅仅是几节不会被霸占的体育课，就能换来满教室的欢呼和掌声。 这种兴奋一直持续到了课间。 “瑶姐！咱们这次搞什么节目？不会还是诗朗诵吧？” 被叫做瑶姐的女同学正是班上的文娱委员，白夜对她有印象，这姑娘性格大大咧咧的，和班上同学关系都很好。 “那指定不行，要不合唱吧。” “没新意！” “无趣！” 面对大家的抱怨，文娱委员摊了摊手，无奈道：“学校就给这两种形式让人选，我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说起来，我打听到这次校庆好像要在老礼堂举办。” “老礼堂？可那里不是废弃挺久了吗？我还听上一届的学长学姐说过里面闹鬼呢！” 白夜一个打挺坐直身子，竖耳捕捉到了关键词—— 闹鬼！ 他就知道，这游戏绝不是只有刷题那么简单！ 他嗅到了世界任务的味道。 白夜走到正大谈鬼故事的同学身边，握住一支笔举在人嘴边。 “哥们儿，细谈。” 半夜的风吹在人身上似乎都平白降了几个度。 白夜走在漆黑寂静的小道上，白日里乖顺的树木枝丫到了夜晚都张牙舞爪起来，黑暗模糊了白夜的视线，他隐约窥到了不远处一栋建筑的轮廓。 老礼堂。 白天那位同学说的话依然回响在他耳边：“最近几天老礼堂里总会传来歌声，他们说是以前跳楼的学长学姐的魂魄在里面唱歌。” 少年人的幻想总是如脱缰的野马，朝着最荒诞而恐怖的方向奔去。 白夜从不相信鬼神的存在，除非这是一个任务触发点。 白夜站在老礼堂破旧的木门前，明知不会有回应，他还是抬手敲了敲门。 一阵风刮过，门发出“吱呀”一声，向白夜敞开了内里一片漆黑的空间。 有灰尘从门中涌出，白夜咳了几声，挥手扇了扇，推门进入礼堂内。 老礼堂内的装修是上个世纪的风格，刷着绿漆的木椅，已经褪色了的红色幕布，不知道还能不能弹的钢琴，还有被虫蛀了几个洞的舞台。 白夜走到第一排，掏出纸巾垫在椅子上，优雅坐下翘起二郎腿。 他打开手电筒，对准舞台的方向微微翘起嘴角。 “请开始你的表演。” 白夜相信，每一位在夜晚独自歌唱的鬼魂，都在渴望一个虔诚聆听的观众。 没关系的，只要有任务有原石，这鬼就是破铜嗓子他也能夸天籁之音。 传说中的鬼魂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钢琴的黑白键自顾自动了起来，被弃置已久的钢琴声音嘶哑，像生了锈的齿轮互相摩擦。敞开的木门在乐声中突然关上，发出“砰”的一声，有如擂鼓，为这激扬的乐声伴奏。 一阵歌声从角落穿出，悠扬空灵，高音部分更是直直顶入白夜的天灵盖。 白夜静静坐着，仿佛四周的动静都与他无关。 越来越高的女声近乎要将天花板戳穿，琴声、风声、歌声齐齐迈入乐曲的高潮部分，白夜的耳膜在振动，所有的响动混杂在他的耳内，而他从大脑接受的所有信息中挑到最准确的那一条。 “找到你了。” 白夜伸出右手，朝着紧挨着自己的座位勾唇轻笑，手落在半空拍了拍。 “很好听。” 一抹白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白夜的视野里，那是一个穿着白色校服的女生，她半张着嘴，有些讶异地看着白夜。 “你不怕我？” 白夜疑惑歪头：“为什么要怕？” “我可是鬼诶！” 女生气鼓鼓起身站在白夜面前，叉着腰盯着白夜，她身后的幕布哗哗作响，飞舞着将两人围起来。 “鬼有什么好怕？我当年半夜一个人在宿舍澡堂里时，巴不得有鬼来找我聊天。” “为什么啊？” 女生的表情中流露出了一点好奇。 “这样就可以让它陪我一起写作业了。” 女生一脸被诓骗了的愤怒，“哼”了一声道：“你能不能有点追求！” 白夜脸上挂着无辜的笑，看向她：“所以，能不能请我眼前这位人美心善的小姐姐指点迷津？” 第30章 女生将幕布挥开，飘到舞台上，她看向白夜，认真地说：“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白夜微笑点头。 “这是我自编的一首曲子，我希望它能在这个舞台上被正式演奏。” 女生眨了眨眼，狡黠一笑：“我只弹一遍，你听好了哦！” 一阵乐声如清泉水缓缓流动出来，白夜垂眸听着，手指默默跟着节奏敲动。 突然，一道刺耳的电流声插入，白夜的手指一顿。 女生的身影在台上若隐若现，而她毫无所觉，依然自顾自弹奏着。 白夜迅速起身，而舞台仿佛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与白夜分割开来。 他正打算硬闯时，又一道声音出现。 “是不错的音乐呢！” 空间之间的屏障消弭，白夜也得以看清从幕布之后走出来的人影。 他震惊地看着那头金发，不可置信道：“卡维！” “我也没抽卡啊！” “我让他来的。” 木门被推开，艾尔海森静立在月光撒下的光辉中，平静地看着他们。 ……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然后不小心打断了我的任务剧情，对吗？” 白夜看着心平气和，实际上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艾尔海森抱臂靠在椅背上，点头。 “那么，你还记得那首乐曲吗？” 白夜又将目光转向卡维。 卡维初来乍到，对一切情况都不熟悉，见状只能小心回答：“大概，可以。” 白夜点点头，对着卡维伸出右手：“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旅行者……” 白夜用最简洁的语言为卡维介绍了一下当前的状况，并了解到他“穿越”到这里来的途径。 只能说海哥不愧是海哥，从不会像白夜这样自己一个人忙活。总而言之，艾尔海森利用了一个遗迹装置将卡维从提瓦特大陆拉了过来，至于其中原理太过复杂，白夜也无意打探，只知道和世界树有关。 “这装置还能拉人吗？” 白夜已经开始畅想不用原石就能抽取角色的美好未来了。 “有冷却时间，如果按照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来计算，需要一个月。” 白夜捂着心口：“一个月就一个月吧，我没意见。” 他突然想到一个月前艾尔海森说过，卡卡塔其余需要辅导的科目交给他来解决，原来就是用这种方式解决吗！ 白夜用诚恳的目光看向卡维：“提瓦特适用牛顿第一定律吗？” 次日。 卡卡塔看着坐在过道另一侧的新同学，愣愣一笑。 “认识一下，这是你的物理辅导老师。” 卡维翻开物理书，咬牙看向艾尔海森。 “你这是打算让我学习一个全新的物理体系吗？” 艾尔海森翻着手下的书，头也不抬道：“举一反三。” 珐露珊则笑眯眯看向卡维，欣慰地对卡卡塔说：“这孩子来了，你就不用发愁物理成绩了，当然，想来咨询我也可以哦。” …… 世界树微微发着光。 净善宫内，纳西妲若有所思。 “异世界的召唤吗……” 一片衣角从净善宫门外掠过。 纳西妲只装作不知。 “我不可能允许你进入世界树。” 面具掩盖了来人的表情，他的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情感。 “我只是在履约，草神大人。” “毕竟那个切片，连我也不能随意消灭。” 纳西妲沉思了一会儿。 “你在犹豫什么，据我所知，你刚刚给你手下的书记官开放了世界树的权限吧？难不成，你在指望他们消灭那个切片？” “不可能的。” 纳西妲终于出声：“我不会让我的子民陷入危险之中，而你的那个切片，也并非如你所说，拥有强大到无人能敌的能量。” 愚人笑了起来，拍了拍掌。 “当然，我也如此认为。他确实是一个废物，废物到连一个凡人都能随意欺侮。” 白夜从梦中惊醒。 他记不清刚刚做了什么梦，只觉得心脏在剧烈跳动，整个人精神恍惚。 他悄声下床，走到阳台边，看着下方婆娑的树影。 他想起了一个人。 一个他看不清，摸不透，也无法理解的人。 那是一个疯子。 第17章 时间来到白夜高中时。 十六岁的白夜深知自己的性格不讨人喜欢，于是在进入这所高中后，他努力将自己活成了透明人。 然而一味的逃避并没有用处。 那是一个漆黑得没有一丝光亮的夜晚，雨点噼里啪啦落下，打在人的身上如石子一般生疼。 白夜被其他班上的学生堵在澡堂。 那几个学生并不是大众眼中的坏学生，相反，他们成绩优良，性格大方，只是在不喜欢的同学面前流露出了几分恶意。然而这恶意无伤大雅，也许只是几句调笑，或只是简单的无视。除了会对当事人造成伤害外，没有任何人会受到影响。 很不幸的，白夜成为了他们发泄恶意的对象。 当头再一次被按进水中时，白夜握住拳，静静默数。 还有三十秒。 施加暴力的人总将力道掌控得很精准。 他放任自己的呼吸失去规律，一串泡泡从水面钻出，耳边是擂鼓般的心跳跳动声。 第31章 “呼啦！” 他被人拉着头发拽起。 发梢的水滴如线落下，白夜的低喘被外面的雨声掩盖。 “没意思。” 施暴的几人看见白夜一声不吭的模样，反倒嫌弃起他来，将人丢在地上陆续离开。 白夜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灯光在他的眼中晕眩，他突然很累，闭上了眼。 如果能这样一睡不起就好了。 …… “真是个废物。” 略带轻蔑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阵节奏有序的脚步声。 白夜掀起眼皮，用手背抵住额头，随意道：“要杀要剐，随意。” 那个人轻笑一声，走近俯身。 “你就甘心这样任人欺侮？” 白夜沉默。 “一人杀你，你就应还以千刀万剐。一人辱你，你就让他也尝尝尊严被人践踏的滋味。” 那人的面容模糊在灯光中，声音有如地狱的恶魔，蛊惑人心。 “这样躺着，算什么本事？” 白夜“哈哈”一笑，撑地坐起，咳出了几口血沫。 “你又何必来装好人？” 白夜一步步爬到墙边，靠在有些裂缝的瓷砖上，朝来人嚣张一笑。 “你真以为你干的那些破事被瞒得很好？那些人受你命令来辱我，你却教唆我反咬他们……” 白夜啐了一口，用手指晃了晃有些松动的牙齿。 “你想筛选出什么人来？和你一样的疯子？” 白夜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脸，他戴着面具，隐在灯光的阴影里，唇角一勾。 “你会意识到的，我们是同一种人。” * 下课铃声惊得白夜一个哆嗦，他从久远的回忆中清醒过来，揉了揉发涩的双眼。 白夜愣了好一会儿，有些恍惚。直到卡卡塔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才回过神来。 “没事吧？” 白夜摇摇头，搓了把脸。 “没事，对了，文娱委员在哪呢，我找她有事。” 卡卡塔朝隔壁一指。 白夜扯出微笑扑了上去—— “我美丽可爱善良温柔的瑶姐，通融通融，这周五之前，我报一个合唱曲目给你，如何？” 白夜蹲坐在文娱委员吴瑶的座位边，双手合十举在额前，满眼真诚。 吴瑶犹豫不决：“可是……曲目还需要李老板那边看一看，下星期就要排练了，我怕时间来不及。” “周四，那就周四！” 白夜举起手掌发誓，吴瑶还在考虑，一旁插入一道温和的声音。 “嗯？是那首歌吗？” 卡维面带笑容从过道绕到两人前面来，阳光透过窗户打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泛起点点微光。纯白色的校服将他的身体裹住，平添了几分少年气。 仅仅是唇角一勾，就能将人迷成智障。 “吴同学，能不能帮帮忙？我向你保证，那一定是一首精彩的曲子。” 如玛瑙般透红的瞳孔倒映着吴瑶微微泛红的脸，她一反在白夜面前的犹疑姿态，略微兴奋地点了点头。 “好！但是得在周四前。” 卡维打了个响指：“这是自然。” 白夜：so？他的脸就这么不管用吗？ 以貌取人！肤浅！ 一直到回了寝室，白夜也没有放下怨念。 他坐在寝室正中的桌前，迎接着三位室友的回归。 卡卡塔晚自习时被一道物理题难住，卡维和珐露珊讨论了半天，争论着最佳解题方案，而艾尔海森则检查着卡卡塔的英语作业。白夜本来是要和他们一起的，不过他有更重要的事做，便提早回来了。 “小白！我回来了！” 卡卡塔推开寝室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每个和白夜熟悉起来的人都喜欢叫他小白。他的朋友是这样，上一个副本的凯亚也是这样，就连卡卡塔也不知道怎么无师自通，叫起来可顺口了。 “你说的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啊？” 比起和艾尔海森还有卡维相处，卡卡塔还是更亲近白夜。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就是——唱歌！” 落后卡卡塔一步的艾尔海森和卡维一推开门，就看见了两个“顶风作案”的人。 手机的屏幕光线将白夜和卡卡塔的脸衬得幽幽惨白。 卡维的手握在门把上，一瞬间有一种想要关门的冲动。 “你们……回来啦……” “你们在做什么？” 艾尔海森眉头不可察的一皱。 白夜指了指手机，简单解释道：“扒谱，我们要在短短两天内将那天听到的歌重现出来。不要愣在那里了，时间紧迫，卡维，快，剩下那半首就靠你了！” 副本还没有丧心病狂到不给白夜用工具的程度。 然而它提供的工具也没什么用处，就是将背包里的竖琴使用权限给白夜打开了，方便他奏乐。 “只有这几个音阶？” 白夜愤然点头，这破琴，不知道在敷衍谁呢。 卡维兀自回想了一会儿，接过手机开始弹奏起来。 “有几个音符不对，如果需要完整复刻那首曲子，需要更精准的工具。” 卡维摊手，示意现在这样他也无能为力。 白夜摩挲着下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看来还是得回一趟老礼堂。” 于是次日深夜。 第32章 “所以这就是你大半夜把我们聚集在这里的原因？” 珐露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着破旧的礼堂，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到底是什么任务这么隆重？” 白夜摇了摇手机，没有回答。 “开始吧，按照昨天我和卡维扒的谱，我们来过一遍。” “我，总策划在此宣布，乐曲复活计划启动！” 亮着的屏幕上显示着跳动的任务列表。 [天籁之心] [复活乐曲] [在这个舞台上再次演奏它吧……] 白夜拍了拍手，四周寂静下来。 艾尔海森走上舞台，背对着观众席，右手轻轻一握，紧接着一串琴音流出。 卡维朝艾尔海森点点头，示意他准备好了。 音乐起。 珐露珊在伴奏声中率先开口，她的声音虽不如前几日站在这里的女孩那样轻灵，却拥有着超出岁月的情感。 舞台上歌曲缓缓流淌，舞台下，白夜专门留出的位置上，女孩渐渐显露了身形。 “挺好听的。” 女孩欣赏着自己所作的曲目，跟着哼唱。 “有什么指教吗？” 白夜扬唇一笑，指了指台上。 “我好不容易凑齐的‘演奏家’，怎样，还满意吗？” 女孩点点头，她突然好奇道：“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白夜。” 女孩璨然一笑：“很高兴认识你，白夜，我叫云草。” 台上珐露珊的歌声顿了一瞬。 云草看了台上一眼，随后大大咧咧对白夜道：“正式演奏那天，我会来看的。” 白夜静静地看着她，轻声一笑：“好。” 云草的身影消失了，歌曲也随即停了下来。 珐露珊走到白夜身边，沉思道：“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 “真的吗前辈？” 珐露珊郑重点头。 “是在一篇阅读理解里，我见过这个名字。” 白夜若有所思地望向云草刚刚坐着的位置。 “前辈……卡卡塔语文被您辅导了这么久，该有一次小测验了吧？” 在寝室的卡卡塔打了个喷嚏。 “明天，你出一套试卷，把那篇阅读理解也包含进去，我要探个究竟。” 珐露珊想到了上次卡卡塔英语不及格时进入的惩罚空间。 “你想利用那个空间？” 白夜故作不解：“什么利用，我这是在帮助我亲爱的同桌提高成绩。” …… [我跨过浪弯] [我翻越雪山] [我在暴风雨中被扎得千疮百孔] [幕布落下，遮掩住我的身体] [齿条旋转，于是我再次重生] [涅槃是轮回的序曲] [原来万物皆不自由] …… 寂静的老礼堂内，云草哼唱着歌曲。 一个人影停在她的面前。 “他们上钩了。” 云草不情愿地努了努嘴。 “你做的很好。” 来人戴着面具遮盖住自己的表情，云草瞥了他一眼，扭头转开视线。 “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女孩的脸上再找不见那天真无邪的笑容，只剩阴冷勾起的唇角和透露着不信任的双眼。 “我会将你想要的人送到你面前，不过，你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吗？” 面具男子深深看了云草一眼。 “我们是一路人。” 第18章 卡卡塔期盼这个周末已经很久了。 他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一个小假，九点起床，去食堂吃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然后去超市补充一些需要用到的学习生活用品，最后去打打篮球，完美。 结果在六点的时候他被一张雪白的卷子糊在脸上叫醒了。 卡卡塔起身，看着站在他床边“不怀好意”的白夜，头上缓缓冒出了一个问号。 “你是说，我需要六点起床做这套语文试卷然后考不及格是吗？” 卡卡塔这辈子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 白夜点点头，翻到阅读理解的那面敲了敲：“尤其是这个，你注意一下，别超分了。” 卡卡塔不理解但是照做了。 天还未亮，教学楼的一间教室就已经亮起了第一抹光，要是拿给班主任看见，都不知道会怎么夸他们。 白夜遗憾地想了想，可惜了，如果不是学校明令禁止带手机入校园，他都想拍照发个朋友圈，然后配文：你见过凌晨四点的高中校园吗？ 时间一点点流逝，严格执行上班时间的艾尔海森到了教室，随后卡维也来了。 珐露珊看了一眼时间，对着白夜指了指讲台上的时钟，示意他距离考试结束时间还有半小时。 白夜点头，差不多了。 果然，熟悉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任务对象已完成试卷，开始批改】 【……】 【总计：85分】 【任务对象不及格，未达到目标要求，开始惩罚】 白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空白答题卡，随意填了几笔，和卡卡塔一起进入了惩罚空间。 几人在惩罚空间中顺利汇合。 【惩罚题目：阅读理解】 【请仔细阅读全文，回答下列问题】 白夜粗略扫了一眼他抽到的题目，并不是珐露珊说的那篇阅读理解，而是一篇讲解边塞诗歌随后引申自我感慨的散文。 第33章 和先前英语考试时进入的惩罚空间一样，他们几人都被分隔在了几个小罩子里做自己的题目。 此刻，白夜的罩子里无比应景地出现了荒凉的大漠和落日。 一阵干燥的风吹过他的脸颊，黄沙弥漫间他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悠悠羌笛的声音。 代入感很强，已经在边关了！ 白夜抽出空来去看题。 题目：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感情？ 白夜想也不想的道出了“思乡之情”。 【答案正确】 白夜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没人比我更懂思乡。 来不及感慨，白夜快速完成了剩下的题目，终于，他从滚滚黄沙中跑了出去。 白夜一看，艾尔海森他们三个还在罩子里，于是就先走到卡卡塔身边凑过去看他的题干。 【1.第四段中提到的“开心”含义极广，请分析此处包含了几种含义。】 【2.有人认为第六段在文中作用不大，可以删去；也有人认为这一段极其重要，不可删去。你认同哪一种观点，请说明理由。】 【3.全文表达了作者怎样的感情？】 白夜头都快大了，为什么出题人这么关心作者的感情，人和人之间有点距离感好吗！ 不过他阅览了一遍原文，看见了“云草”两个字。 稳了。 他赌对了，就是这篇。 从上次惩罚可以看出，副本是不禁止他们互相帮忙的。 白夜伸了伸手，触摸了一下卡卡塔的罩子。 还是被挡住了。 看来，能被认可的帮忙形式只有场外援助，想要进到别人的罩子里面是不可以的。 白夜不是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在撺掇珐露珊出题利用这个惩罚空间时，白夜就想过了所有可能。本来他打算就自己做题，一个人进入惩罚空间的。后来他发现这样不行，因为惩罚的触发点是任务对象，也就是卡卡塔，只有卡卡塔满足了考试不及格这个条件，他们才有机会进入惩罚空间。 然而进入惩罚空间后情形未知，但根据规律来看，惩罚的题目一定会和原卷有关联。例如他们上次做的英语完形填空，珐露珊抽中的就是那张试卷的原题。 白夜在进入这里之前，和艾尔海森、卡维和珐露珊都通了气，如果抽到了含“云草”的阅读理解，一定要牢记原文，然后在最大的限度内去获取这个人的信息。 他已经做好所有人都抽不到原题的准备，然而最后是被卡卡塔抽中了。 这是最坏的情况，因为卡卡塔不像他们站在上帝视角，看每个人都是npc。也无法像他们那样有目的地去探索信息。 白夜在心里捏了一把汗，只能寄希望于卡卡塔能多记一些关键点了。 罩子内。 卡卡塔发现自己回到了教室。 他甚至轻易认出这个教室是在高三的教学楼，因为从窗户看出去有一棵巨大的银杏树。 金黄的银杏叶飘到了他的面前，卡卡塔捏住叶柄，看向这间教室除他以外唯一的活人。 “你好？” 他听到了阅读理解的题目要求，然而原文实在太过意识流，抽象到他除了两个名字什么也看不懂。 他记得那两个名字是…… 游鸟和云草。 “请问这里是哪里？你是谁？” 卡卡塔凑过去跟那个女生打招呼，却发现那个女生似乎看不见他，也听不见他的声音。 卡卡塔猜测了一下，这个场景可能是阅读原文的情景复现。 他于是乖乖坐下当一个观众。 “云草云草，快快长大哦。” 坐在座位上的女生捧着一个洋娃娃，那个洋娃娃并不精致，甚至有些地方线头还露在外面。 夕阳照在洋娃娃上，从卡卡塔的角度看去，洋娃娃的嘴角扯出了一个怪异的弧度。 “云草云草，给我唱首歌吧。” 女生按了按洋娃娃的心脏部位，一首儿歌响起，混杂劣质的电流声。 卡卡塔又看了一遍原文。 第四段：一只流浪的小狗拱了拱我的小腿，我将手里的烤肠递给它，它摇着尾巴离开了，我开心地看着它离去的背影，这才惊觉夜色已至。成排的寂静攥住我的咽喉，我仿佛要溺死在黑夜的囚笼。 就冲这最后一句话，第一题问的“开心”的含义那必定就不能是本意。 卡卡塔跟所有试图凑答案的学生一样，在答案框填下了能想到的所有负面情绪词。 难过、伤心、悲哀…… 卡卡塔点了点头，觉得够了。 第六段：翅膀蘸了血，黑夜眨着眼，我迎着狂风暴雨嘶吼，隼鹰说我无病呻吟。 卡卡塔思虑了一会儿，想不出答案，在第二题下面填上了：我觉得可以删除，因为我看不懂。 十分诚实，相信阅卷人能被他的真诚感动。 教室里的场景还在继续。 卡卡塔看见那个女生一直在对着洋娃娃自言自语。 然而名叫云草的洋娃娃并没有发出任何回应。 卡卡塔决定再看一会儿。 “今天我把你的心脏改造了一下，你应该可以唱一首新歌了。” “我在网上看见了好多大神自制的机器人，有些可以交流，你也可以吗？云草？” “我请教了物理老师，他帮我优化了你的语言模块，云草，你很快就可以说话了。” 第34章 “云草，不要一直说你好。” …… 卡卡塔有些惊悚地看着被改造后的洋娃娃。 那已经不能叫做洋娃娃了，金属的骨骼支撑起了破旧却干净的布料，鼓起的心脏跳动着机械的声响，裂开的嘴里会发出没有语调的“你好”两个字。 “云草，他们说我疯了。” 女生抱着洋娃娃，泪水滴落在洋娃娃的头发里。 洋娃娃靠在女生的肩膀上，一片银杏叶飘落，卡卡塔的视线越过叶片上方，与洋娃娃对上。 卡卡塔霎时毛骨悚然。 那双用扣子做的黑色眼睛不知什么时候仿佛有了感情，直愣愣地盯着卡卡塔。 那张大嘴咧开了更夸张的角度，一字一句清晰地从那里吐出。 “没……有……疯……” 即使是不熟悉编程的卡卡塔，也意识到了这句话并不是那个女生提前设定好的。 那个女生摸了摸洋娃娃的身子，突然回头，看向卡卡塔所在的方向。 “你说，这是什么感情呢？” 一遍又一遍的质问在卡卡塔耳边响起，声音愈发尖锐，然而他什么也听不见了。 在卡卡塔倒下去之前的最后一秒，他的目光仍然落在洋娃娃身上。 他莫名觉得，这个洋娃娃有些悲伤。 【检测到任务对象受到生命危险】 【采取强制脱出手段】 【3、2、1……】 【脱出成功】 白夜在察觉到卡卡塔不对劲的一瞬间就扑了上去，随后所有人都被惩罚空间强制弹出。 白夜看着倒在地板上的卡卡塔，大力晃着他的肩膀叫他的名字。 他看见了，那个罩子里上演的场景。 不出所料，那个发出任务的npc云草正是场景中的那个洋娃娃。 而卡卡塔没有读懂的最后一段写着：我含住了她的手，她的裙子有些大。鸟儿在水里游，小草在云上长，游鸟和云草，要永远在一起。 卡卡塔最后一题答的是悲伤之情。 然而白夜知道，不是的。 即使真相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写下这篇文的作者，也就是那个女生，在文章的末尾，隐蔽地告知了题目的答案。 那一刻，她怀揣着近乎圆满的喜悦。 她吃掉了她的洋娃娃，游鸟与云草，永远在一起了。 白夜打开手机，在原神祈愿池里输入了一个名字。 能救卡卡塔的，如今只有这个人了。 提纳里。 第19章 “检测不到正常心跳，没有活体生命体征。” “这是……机械生命？” “我试试看能不能拆卸零件，可能是内部构造出了问题。” …… “好了，能源供应元件短路，没有大碍，休息一段时间应该可以自己恢复过来。” 白夜松了一口气。 寝室内，正午的阳光被厚厚的窗帘遮住，卡卡塔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一群人将他围住。 提纳里晃了晃耳朵，确认没有听到比较严重的机械杂音后，这才站起来转身看向众人。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了吗？教令院团建？” 艾尔海森和卡维的目光都落在了白夜身上。 白夜尴尬一笑：“这其实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杯中氤氲起的热气转凉，时针走了几圈，有风吹起帘角，一晃已是傍晚。 卡卡塔在一阵轻声交谈中悠悠转醒，他睁开眼，看见寝室出现的一张陌生面孔，见怪不怪地问白夜：“这也是转校生吗？” 白夜向他竖了个大拇指：“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卡卡塔虚弱地挣扎起来靠坐在床头：“我有一种预感，等到我毕业之前，这件寝室会被住满……” 白夜凑过去摸了摸他的头，放低声音道：“抱歉，这次让你陷入危险，是我思虑不周。” 卡卡塔摇了摇头，亮着一双眼睛，闷闷地笑了：“我还以为自己阅读理解有进步了呢，没想到直到最后也没有猜透那篇文章要表达的情感。” 白夜的动作顿了顿，话到嘴边又咽下，最后只简单道：“不知道也好。” “让他休息吧。” 卡维推门进来，早十几分钟前他就去食堂给卡卡塔打饭了，这下正好赶上。白夜督促卡卡塔吃饱喝足，待他躺下之后给他掖上被角，众人也都出门去，让卡卡塔一个人好好休息。 寝室楼下，珐露珊等着他们问卡卡塔的情况，得知卡卡塔身体无虞的时候这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这孩子到底是怎么晕倒的？不会真和那篇阅读理解有关系吧？” 白夜看向老礼堂的方向，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清。 “那就要问问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 “第一，最近柯莱正在学习一本有关须弥植物生长特征的书，我无故失踪，她的课业会耽搁，而且巡林官的事物和几个教令院的讲座都会延误。不过，我想也不会有人承担因此造成的损失。” “第二，赛诺最近在查一个案子，邀请我协助，我不见了的话，他会很头疼的。” “当然，我并不是在抱怨，只是想和你协商一个解决方案。不知道你是怎么和他们几位协调的呢？” 提纳里礼貌询问，白夜抓了抓脑袋，沉默不语。 他看了一眼珐露珊，珐露珊两手一摊，笑呵呵道：“可没人敢催促前辈的项目进度。” 第35章 视线转到艾尔海森，这哥们捧着书，冷淡道：“书记官的工作并没有重要到离开我教令院就无法运转下去了。” 再看卡维，他转了转笔，思索道：“我就算失踪几个月也没人会发现吧，当然，除了甲方和债主。” 提纳里懂了，这三人压根不在乎来异世界出一趟差会不会影响工作，不像他，“拖家带口”，生活压力大。 “其实，也不是没有解决办法。” 白夜想了想，看向艾尔海森：“虽然现在没办法将你送回去，但是有办法让赛诺和柯莱到这里来啊！” 艾尔海森翻了一页书，语气波澜不惊。 “至少一个月。” 提纳里揉了揉额角，无奈道：“把他们叫来有什么用……算了，叫来吧，我怕柯莱学业被耽误。” 珐露珊搓了搓手掌，蠢蠢欲动道：“早说了让柯莱拜入我门下，你就不必有这样的担忧了。” “对了，你来之前听过我们失踪的消息吗？我想知道这个世界和提瓦特的时间流速是不是一致的。” 卡维问到了关键点。 提纳里摇摇头：“我并没有听说教令院书记官有翘班不上的情况，至于珐露珊前辈和你，你们先前本就在沙漠考察，没有消息也是正常的。” “可我们到这里起码有一个月了，如果两个世界流速相同，你和赛诺肯定会发现异常。所以放心吧，说不定你回去之后发现才过去了几天呢，耽误不了工作的。” 卡维摆摆手，让他放宽心。 提纳里叹了一口气：“希望如此。” 周一，同学们对络绎不绝的转校生已经麻木了，甚至这位顶着耳朵拖着尾巴都有人视若无睹。 白夜心里暗自震惊：接受度要不要这么良好啊！ 周四的时候他就将云草的那首曲子给了文娱委员，副本没有过多为难，新的一周，文娱委员带着曲子审核通过的好消息走向他们，并表示一定要让卡维来伴奏。 白夜欣然点头，十分痛快地给自己伙伴们应下了指挥、主唱、伴唱等角色。 排练地点在音乐教室。 同学们在文娱委员的安排下站好，一排排洋溢着笑容的青春面孔十分晃眼，白夜站进去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 少年少女的歌声在秋日的风里流淌，有些悲哀的歌词也被灌注了新生的力量。 白夜站在最后一排的中间位置，唱着唱着，他突然感觉身边拥挤起来。一道熟悉的女音插入了合唱，瘦小的肩膀挤着他的手臂，白夜侧目一看，正是云草。 npc们都仿若无觉，前方指挥的艾尔海森看见了这个凭空出现的人影，轻轻抬手，将曲调放缓下来。 云草笑嘻嘻地抵着白夜道：“挺不错的嘛。” 白夜不知道她是否知晓自己的来历已经暴露了的事实，所以说话藏着一半。 “确实是一首好歌，是你写的吗？” 云草一顿，又朗声笑道：“不然呢，还能有谁？” 白夜继续打探：“为什么写这首歌？想要送给谁吗？” 云草撇了撇嘴，不满道：“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白夜勾起唇角，笑了笑：“只是想起一个传说。”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座没有笑声的学校，所有人都背负着高压努力学习，这里不允许嬉戏打闹，不允许交朋友，不允许欢笑。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出现了，他可以满足所有愿望，只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他的筹码是你最重要的东西，很多人为了欲望，将自己的灵魂贩卖了出去，于是这座校园终于充满了笑脸。” 云草的眼神冷了下来，她的语调依然未变，带着笑意，轻轻问白夜道：“你和他交易过吗？” 白夜朝她眨了眨眼：“当然，这么好的交易，不答应才是傻瓜吧？” “所以呢，你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白夜摇摇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唱起了歌词。 “涅槃是轮回的序曲。” “原来万物皆不自由。” 云草顿觉无趣，正想离开，却见白夜扭头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唇。 云草震在原地。 她从白夜口型中读出的语句是：你恨她吧？ 白夜对着她消失的地方挥了挥手，唇角挂着人畜无害的笑。 “你和她说什么了？” 排练结束，注意到云草出现的艾尔海森询问白夜，白夜和他对视一眼，笑笑：“一个支线任务，拖了这么久，也该回归正途了。” 艾尔海森没有问下去，只是放下指挥棒，整了整衣领。 “下次月考，我能保证他的英语上120，至于其他，我不多言。” 白夜激动点头：“海哥，我是最相信你的。” 艾尔海森瞥了他一眼，终是出言提醒：“世界树的余烬不会在这里停止，终究会蔓延到你的世界。” 白夜“嗯？”了一声，故作不知。 “世界树？怎么还扯到这上面了？” 艾尔海森深深看了他一眼，转头跟上众人离开的脚步。 “艾尔海森，你听到了吗！我的琴技又有进步了，果然灵感会在新的环境里迸发出璀璨的光芒，不行，我得找张纸画下来。” “确实不错，至少我认为你能从弹琴卖艺上获得的收入足以抵消你的债务。” “这不一样！这是艺术！” 第36章 “哦？艺术可不会解决你当下的困境。” “也不看是谁把我从沙漠里拉到这个地方来的！” “听说你最近的设计项目主题是异界之旅？” “你不会是为了帮我找灵感才叫我来的吧？你有这么好心？” …… 白夜看着他们吵吵闹闹离去。 “不愧是室友啊……” 他感慨几句，跟上他们的步伐准备回教室，却看见卡卡塔落在后面。 “怎么了？” 白夜凑过去，看见卡卡塔指着钢琴，眼角处滑落下一颗泪滴。 “小白，这首歌，好悲伤啊。” 白夜站在他身侧，跟随他的目光一起看向那台钢琴。 “你想起什么了吗？” 白夜突然问道。 卡卡塔不知所措，指了指脑袋。 “很痛，总觉得我忘记了什么，想不起来……” 白夜看着他的胸口，那里跳动着一颗机械的心脏。 “那先别想了，我给你弹一首歌吧，我只会这一首，不过挺巧，这首歌挺快乐的。” 白夜笑着在黑白键上落下手指。 “一闪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白夜看向站在门外的提纳里，提纳里指了指卡卡塔，又点了点脑袋，示意是不是卡卡塔想起了什么。 白夜眼神暗了暗，透过卡卡塔的肩膀与一双眼睛对视。 “好像许多小眼睛，挂在天上放光明……” 第20章 转眼校庆的日子越来越近。 彩排前夕，艾尔海森终于发话可以接赛诺和柯莱过来了，众人决定一起去老礼堂迎接他们。 今夜的月光恰好，是团聚的日子。 柯莱一个猛扎扑进提纳里怀里，红着眼看他：“师父，你去哪了？你失踪了一整天，大家都在找你。” 说完这话柯莱似乎才意识到四周的环境有点不对，她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疑惑却乖巧地叫人：“珐露珊前辈、艾尔海森前辈、卡维前辈……” 她在看到白夜时顿了顿，偷偷望了一眼提纳里，希望他给自己一点提示。 “我叫白夜。” 白夜笑得纯良，却总给人一种要哄骗小孩的感觉。 “你一定有一个外号叫黄昏吧。” 赛诺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无声息地瞬移到了人群之中，极其自然地插入了他们的话题。 “我猜一定有人不会想要听这个名字的解释。” 白夜笑出了一头冷汗，提纳里无奈地拍了拍额头，柯莱熟练地叹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听下去。 “白天和黑夜撞在一起，就是黄昏啊。” 白夜凑过去沉思道：“那为什么不能是黎明呢？” 两人对视一眼，赛诺点头：“有道理。” “我还有一个冷笑话要和你分享，大风纪官在厕所里很吵。” 赛诺虚心讨教：“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指……赛诺上大号说话。” 一群人除了赛诺都觉得这老礼堂比闹鬼那天还要阴森，白夜还在细心讲解这个笑话的出处，赛诺听得起劲，看向白夜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警惕变成现在的惺惺相惜。 “你会打七圣召唤吗？” 熟悉赛诺的人都知道，这一句话代表着赛诺社交的最高礼节。 白夜心领神会，拍了拍胸口，自豪道：“卡面全集，一把没输过。” 眼见两人肩抵着肩聊得火热，剩下几人在他们身后面面相觑。 柯莱颤颤巍巍举手：“师父，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艾尔海森和卡维正就这座老礼堂的设计风格展开“激烈”讨论，珐露珊时不时在旁边指点几句，提纳里听着耳边嘈杂的声音，揉了揉柯莱的头。 “你就将这次旅行当作历练吧。” 柯莱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对了，艾尔海森，草神大人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赛诺似乎终于想起正事来了，将自己从七圣召唤牌技精进的讨论中拽出来，走到艾尔海森身边和他嘀咕着。 白夜回想了一下赛诺初到这里毫不惊讶的表情和镇定自若的气场，不难猜测是谁将这里的情况告知了他。 纳西妲。 神明的力量果然不可小觑，上一个副本温迪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认出了他的身份，而这一次，纳西妲不仅对异世界的情况了如指掌，还将书记官和大风纪官都安排在这里控场。不出所料，艾尔海森将卡维他们召唤过来的工具背后一定有纳西妲的手笔。 白夜感动落泪，果然知识才是财富，这个工具不知道给他省了多少个原石和648。 不过能让草神大人如此关注的，也只有那件事了吧。 白夜心里有了打算。 ……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说卡卡塔预言得准呢，这间八人寝在今日迎来了第六位住客，只差两位就能住满。 游离主线任务之外已久，白夜今日终于有空拿起卡卡塔的月考成绩单查阅一番。 这一看，差点没把白夜高血压看出来。 除了英语卡卡塔考到了103的成绩外，其余几科的分数无不是压在及格线上。 “90、90、72……” 白夜深吸一口气，叹道：“你这哪里是及格线，分明是我心电图的高压线。” 卡卡塔羞涩一笑，白夜再看他还没有恢复过来的脸色，心更痛了。 第37章 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艾尔海森，这位将卡卡塔的英语成功辅导上100的金牌导师。 艾尔海森冷漠道：“我说过，我只管他的英语，其余的，我不参言。” 白夜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不过……” 白夜变脸变得比脸谱还快，转眼他就眨巴着眼睛期待地望向艾尔海森。 “海哥，你是知道我的，我旅行者别的不会，主打的就是一个会跑腿能听话。” “一共六科，接下来实行分配责任制，将每个科目落实到人头。” “我懂，责任转移！” 艾尔海森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白夜“呸”了一声，收回前言。 “你看我说的是什么话，这么好的计划，想出来的人简直就是天才！” 卡维敲了敲桌子，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这么轻易就被蛊惑了，要坚持自己的立场。” “一味坚持无用的观点是极其愚昧的，能屈能伸也是一种品德。” “那也不能在你面前屈服，总觉得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赛诺凑近提纳里小声道：“喂，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场景很熟悉？” 提纳里正翻着手上的生物书，头也不抬道：“难道你还没有习惯？” “孟德尔定律……回提瓦特可以实验一下。” 赛诺不知道身边这个恐怖的生论派学者已经汲取了异世界的知识准备回提瓦特大干特干了，他只是觉得有些无聊。 赛诺的目光落在一旁正瑟瑟发抖的卡卡塔身上。 “你好，想要听冷笑话吗？” 机械生命会被冷笑话尴尬到脚趾扣地吗？ 今日过后，也许卡卡塔就能给出答案。 不得不说，艾尔海森提出的建议确实有几分道理。 一共六门科目，珐露珊主管语文，白夜管数学，艾尔海森管英语，这是打一开始就分配好了的。 而好巧不巧，剩余三位分别隶属妙论派、生论派、素论派。 简单转换一下，那就是物理、生物、化学。 虽然提瓦特没有被苹果砸的牛顿，达尔文进化论也不适用某些超自然生物，更别说素论派是真的有魔法。 但白夜相信，这些教令院的顶尖学者一定能很好解决两个世界的定律相适应问题的。 “左手定则……右手定则？这东西还用比划，在脑袋里想一下就好了啊……等等，卡卡塔，你再好好看看，这道题该用哪只手？你手比反了！” “aaaaxbbbb，然后这样一算……综上所述，最后的果蝇是白色单翅红眼的概率为六十四分之一，嗯，哪一步不懂？什么，你说你哪一步都不懂！柯莱——你也没懂？” “制备碳酸锰的工艺流程……酸解这一步方程式不会写？你看，很简单的，这样这样再那样，不对，你写出来的方程式为什么永远都配不了平？这只是制备碳酸锰啊，还没有让你配各种药水合成各种矿石呢！” 白夜看着吵吵嚷嚷的辅导现场，大手一挥：“你们学霸是永远无法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思考问题的，看我的，这道立体几何，先画一条辅助线……” “你问我为什么画？嗯，看一眼不就出来了吗？” 卡卡塔抱头，两眼含泪道：“放过我吧，cpu快炸了。” 一旁的柯莱对着他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道：“我懂你。” 最后是艾尔海森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单词，200个，晚自习默写。” 珐露珊将必背古诗默写单拍在卡卡塔的桌上，看向艾尔海森，摇头道:“后辈啊，这就是你不厚道了，语文是多么重要的一门科目啊……” 白夜突然理解了抢占体育课的老师们的心态。 他看着座位被众人包围的卡卡塔，同情地看了一眼他，随后掏出一本册子，冷酷且无情道：“还有这几个三角函数公式……” 卡卡塔在“魔鬼补习班”的遭遇暂且按下不表，距离下一次月考还有一段时间，用高情商的发言来讲，卡卡塔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 迫在眉睫的是这周五的校庆表演。 而今夜，则是他们班的最后一次彩排。 彩排地点就定在演出的正式舞台，老礼堂。 满满当当的青春面孔抵消了这里的阴间氛围，一堆白色校服中，多出一个校服有些陈旧的身影也并不突兀。 白夜双手举着大红花挨着云草坐下。 云草一脸黑线，看向那两朵俗不可耐的假花。 “别告诉我你要带着这东西演奏我的歌。” 白夜哈哈一笑：“理解一下，领导快乐器嘛。” 云草撇了撇嘴角，嫌弃地揪了一瓣花瓣下来。 纸质的花瓣在她的手里磋磨，最后化成了一堆粉末，劣质的红色从云草的手心飘荡出。 “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吗？你和他做了什么交易？” 白夜仿若没有看见云草的动作，状若无事地抚平被云草掐皱的地方。 “我说了，你不就会阻止我了吗？” 云草勾起唇，突然凑近白夜在他耳边轻声道：“他说过，我和他是同一种人。那你呢？你和我们，有什么区别？” 白夜揪下了一片花瓣，他抚平上面的褶皱，用并不规整的纸折了一只歪歪扭扭的千纸鹤。 “送你。” 白夜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将千纸鹤一抛，千纸鹤便摇着不太协调的翅膀落入云草手中。 第38章 在云草准备重蹈覆辙，将千纸鹤也捏为粉末的前一刻，白夜出声：“自由吧，至少我是自由的。” 云草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没能下手。她将千纸鹤随手一握揣进口袋，身形渐渐消失。 没人注意到这个角落上演的故事。 “你并不是独自一人。” 后排传来艾尔海森的声音，白夜不用回头也知道艾尔海森的视线落点肯定在书上。 所以他毫无负担地摇了摇头，嘴里却应答道：“是啊。” 我曾经也以为自己不会是孤身一人。 第21章 “下面，是高二七班为我们带来的合唱歌曲——《飞鸟》。” 一束亮白的灯光打下，女高音缓缓流出，珐露珊双手抱着话筒，一步一步在舞台上向前走去。 仅一束的灯光将她笼住，隔开了与众人的距离。莹莹辉光洒在她淡蓝色的发丝上，仿佛为她蒙上了一层朦胧的外纱。 紧接着琴音起，指挥棒挥舞，黑白键起落。渐渐激烈的乐曲声如百鸟啼鸣，从四面八方汇成一股，最终在一声极利的鸣声过后倏地静下来。 合唱开始。 男女声糅合在一起，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队伍挥舞着手上的红花。在灯光的照耀下，花瓣红得妖艳，衬得所有人的脸色惨白。 赛诺和柯莱站在台下，因为他们到这里的时间太晚，已经来不及跟上班里的彩排，只能坐在台下乖乖当观众。 不过，观众也有自己的任务。 台上的白夜被灯光晃得有些睁不开眼睛，他眯了眯眼，在台下搜寻到赛诺的身影，他将右手的红花轻轻晃了晃，与赛诺对视一眼。 赛诺会意，悄悄掩进了人群中，很快消失不见。 乐曲到了高潮部分，高音部分仿佛没有尽头，所有人憋红着脸扯着嗓子往上喊。 红花的排列开始不规整起来，摇晃着，像浪花。 [我在暴风雨中被扎得千疮百孔] 同学们脸上都挂着夸张的笑容，嘴里却念着与表情毫不匹配的歌词。 [幕布落下，遮掩住我的身体] 意外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老旧的幕布发出了刺耳的声响，大红的布料“刺啦”撕开，落下来将舞台罩住。 台下沸腾起来，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惊在原地。有人想要冲上台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作。 [齿条旋转，于是我再次重生] 一个娇小的身影利落地跳到台上，没人看见她是从哪里出现的。她将双手背在身后，嘴里哼着歌，一蹦一跳地走进被幕布掩盖的人群。 幕布下在蠕动，所有人拼了命想要出来，却无一人成功。 “找到你啦~” 女孩突然停步，弯下腰掀开幕布的一角，笑吟吟地望向瘫坐在那里的人。 正是卡卡塔。 “来，跟我走吧……” 女孩伸出右手，声音具有蛊惑人的魔力。 卡卡塔双眼失神，呆滞地伸出手搭在女孩的手心，嘴里仍旧念唱着歌词。 [涅槃是轮回的序曲] “小心脚下。” 女孩出言提醒，她温柔地挽着卡卡塔的手臂，另一只手抚摸上卡卡塔的心口。 强烈的跳动声似乎惊住了她，女孩面带着敬畏和渴望，勾起手指一点点向里探去。 卡卡塔心脏外面的皮肤被扯开，露出底下机械的构造，一扇小门制式的机械金属皮盖在卡卡塔的心脏表面。 女孩敲了敲那扇门，唇角勾起得意的笑。 “咔嚓。” 门应声而开，女孩迫不及待地向里望去，一颗布满零件和管道的物件用力跳动着，虽是金属的构造，触摸上去却散发着热气，分明是肉/体的触感。 女孩的手颤抖起来，她将那颗心脏捧出，珍重地落下一吻，不知该被称作能源液体还是血的东西染在她的嘴边。 “游鸟啊，你可以重生了。” 女孩大笑，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滚落在心脏上，蒸腾出一缕雾气。 [原来万物皆不自由] 卡卡塔的声音越来越弱，到最后已经嘶哑。 女孩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脚搭在卡卡塔的胸口轻轻一踢，那具失去心脏的身体轰然倒地。 所有零件散开，卡卡塔的身体像一个被分解的木偶，七零八落磕碰在地。 女孩没有再施舍一道目光，她将那颗心脏抵在唇边，轻轻咬了下去。 迸溅的液体糊在她的脸上，心脏上的机械管道炸开，咬合的齿轮也脱落开来，都一并被女孩吞吃入腹。 “游鸟啊，醒醒。” 一只手搭在了女孩的肩膀上，她的动作突然停住，只缓缓扭头，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液体顺着她的指缝滴落，打在地板上发出“滴答”的响声。 白夜单膝点地蹲下来，与女孩平视。 他拂了拂女孩前额有些杂乱的发丝，将女孩的脸毫无保留展露出来。 “你真的想要游鸟重生吗？” 白夜语气温和，神情却反而严肃。 他直直盯着面前人的眼睛，仿佛要透过那双漆黑的瞳孔窥探入内心。 “换句话说，当云草的日子，不好吗？” 白夜的话仿佛触发了什么开关，女孩突然剧烈挣扎起来，要将人耳膜刺穿的尖叫从她的喉咙里发出，老礼堂的玻璃在叫声的共振下碎裂出蜘蛛网状的纹路。 第39章 “你又何必戳穿她的幻想？” 一个身影从黑暗处走出，他站在舞台之下，仰视着台上的白夜，仿若在看一出好戏。 “你果然是个疯子。” 白夜起身，转头俯视着台下的人。 “自相残杀的戏码还没有看腻吗？” 舞台上的光束将白夜笼罩住，两人就这样静静对视着，一上一下，一明一暗。 平衡被那人的轻笑打破，他的语气随意，却又带着一点傲慢，傲慢到认为世间所有人事物都不足以入他的眼。 “因为最好的演员还没有上场。” 白夜笑了，笑得一如在澡堂的那个夜晚。 “与虎谋皮可不是什么好勾当。” 那人点了点头，轻叹：“你所寻的自由只不过是一个伪命题。” 白夜没有说话，两人就这样沉默下来，直到女孩的尖叫声再次划破寂静的空气。 “这是一个不错的苗子，可惜不好控制。” 那人摇了摇头，语气中却听不出半点失望。 “但作为你去到他们那里的投名状，也算发挥价值了。” “好人和坏人，自由和禁锢，哪能分得那么清楚？” 那人隐进了黑暗中，一道“啪嗒”声传来，似乎是什么东西落在地上的声音。 白夜一只手撑住舞台利索跳了下去，拾起了那人留下的东西。 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具静静地躺在白夜的手心，眼睛的位置漆黑无比，好像要将人吞没进去。 “无聊的把戏。” 白夜轻嗤一声，将面具甩进了口袋里。 他双手插兜，侧着身从台下的角度朝台上望去。 蠕动的幕布和尖叫的女孩，真是一场闹剧。 白夜悠悠踱步到舞台侧方，来到升降幕布的地方。 他轻轻拉了拉那根粗长的绳子，一阵厚重的闷响传来，那因幕布落下而空白的架子上竟缓缓放下了一张完好无损的幕布。 女孩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她呆滞地朝后方望去，一排排的大红花排列整齐，而在第一排的正中，赫然站着她手中那颗心脏的主人。 “不可能……” 女孩撑坐起身，浑浑噩噩地往后退。 舞台边缘，她一脚踩空，跌落了下去。 …… 无边际的黑暗袭来，女孩闭上了眼。 “妈妈要走了，以后就让这个洋娃娃陪你好不好？” 女孩抱着粗糙的洋娃娃，嘶吼着扯住母亲的衣角，然而母亲拖着行李箱，捂住嘴头也不回地走了。 关上的房门发出“砰”的巨响，女孩无措地抱紧洋娃娃，成片的黑暗朝她涌来，窒息的感觉扼住了她的咽喉。 大颗大颗的泪滴砸在洋娃娃的身上，濡湿了布料。 女孩牵着洋娃娃的手，尝试走下床去，然而一落地，她便被人拽住头发狠狠掼在地上。 惨白的瓷砖在她的眼前晃啊晃，灯光在她的眼睛里闪烁成了一圈一圈的光晕，渐渐的，那些光变成了小星星，她能做的只有抱紧怀里的洋娃娃，然后数着一颗颗星星。 她不知道那是因为被打而导致的视网膜脱离，她只觉得这辈子从没看过这么美的幻景。 黑暗再次袭来，女孩蜷在角落，很快连星星也看不见了。 之后的女孩再也不敢踏出黑暗，她规规矩矩地坐在教室的座位上，不和任何人交流，只是抱着洋娃娃。 有一天她读到了一本诗集，叫飞鸟集。 她突然幻想着，自己能变成一只小鸟，可是天上的星星太多了，每次她看见星星时，身上就会痛，所以她决定做一只游进大海的鸟儿。 女孩有一个难听的名字，是那个只想要儿子的父亲给她的。 她终于叛逆了一回，在作业本的封面写下了她为自己取的名字。 游鸟。 洋娃娃的头发像一截枯草，游鸟希望她能得到更多雨水，这样就能长出更多头发。 那就做长进云里的草吧。 她看着洋娃娃，笑呵呵道：“游鸟和云草，要一直在一起。” 她开始不满一个只能呆呆坐着的洋娃娃。 她自学机械课程，给云草安插语言模块，她希望有一天她的洋娃娃可以变成人，这样，她也有好朋友了。 “你恨她吧？” 一道声音刺破黑暗传入，游鸟慌张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你恨她吧？ 你恨她。 你恨她是一个洋娃娃，没有痛觉，无法体会到你被打时的痛苦。 你恨她不能说话，不能在你被欺负时帮助你。 你恨她永远扯着虚伪的笑，好像发生什么都无所谓似的，傻傻坐在那里。 你最恨的，是她带走了你的妈妈。你不要她，你要你的妈妈。 你恨她…… 游鸟抱住脑袋蹲在课桌下，她嘴里喃喃：“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 然而，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起来。 一会儿是她吞下了她的洋娃娃，整个人发了疯的在操场上跑。 一会儿是她穿上了校服，挂着甜美的笑，在本子上写下了“云草”两个字。 “对了，我是云草，我是云草……游鸟已经死了！我和那人做交易，我要让游鸟复活！我没有恨她！” “我没有恨云草……不对，我没有恨游鸟……” 女孩突然抬头，无数泪水从她的眼中滚落。 第40章 她似乎又看见星星了。 “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星星离她越来越近，然而这次，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她听到了一声叹息。 “游鸟啊，醒醒……” 四周的黑暗似乎遁去了，女孩被光亮包裹着，嘴里呢喃。 “游鸟和云草，要永远在一起……” 第22章 “她为什么想要我的心脏呢？” 卡卡塔看着身影逐渐淡去的游鸟，有些疑惑。 早在先前卡卡塔晕倒时，白夜就将他的身体其实是机械的真相告知了他。只能说不愧是机械生命，接受度就是良好，卡卡塔当时很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新身份，并好奇道：“如果我生病了是归医院管还是修理厂管？” 情绪稳定得有一种淡淡的死意。 然而，即使情感平淡到这种地步的卡卡塔也会在看完游鸟的记忆后难受。 为什么一个人，会想要做没有生命的洋娃娃，忘记自己人类的身份，甚至去抢夺一个机械生命的心脏呢。 “也许是因为，你的心脏里有充沛到溢出来的感情吧。” 白夜与他并肩，他们眼前的那个灵魂散去，点点荧光漂浮在空中，一跳一跳的随风而逝。 [天籁之心] [任务完成] [原石◇x20000] [摩拉○x800000] [历练点x3000] 【一颗想要歌唱的心，一个自我欺骗的灵魂】 【获得成就：飞鸟】 两道不同的提示音响起。 第一道是手机振动的声音，提示着原神里有奖励新入账。 第二道则是将白夜拉进异世界的那个破游戏《无限狂欢》的专属系统音，获得成就时一般都是这个声音通知。 看来，《无限狂欢》的优先级要高一些，白夜关于这个游戏将原神底层代码抄过来的猜测又更进一步被验证了。 不过白夜没有急着查看奖励。 “我想想，在上个副本我似乎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成就。” 【浪子的真情】 塞西莉亚花的花语，也是风神巴巴托斯的祝福。 “那就让我来试验一下吧？” 白夜笑了笑，走到舞台上的钢琴边，弹奏起了他唯一会的那首曲子。 风会将歌声穿得很远很远，所以迷失的灵魂啊，请不要慌张。 愿风带走你的思念。 愿风护佑你的灵魂。 恍惚中，白夜似乎听见了吟游诗人的一声轻笑，裹挟着微醺的花香，在异世界的舞台上飘荡。 一曲终了。 白夜这才起身，看向等待着他解释的众人。 艾尔海森似乎料到了一切，收起指挥棒，面上波澜不惊。卡维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半蒙半猜，凑到艾尔海森身边打听小道消息。 珐露珊则拍了拍卡卡塔的肩膀，虽然他心脏被挖是白夜设计的幻境，但只要看过那个场面的人都不免心有余悸。 提纳里若有所思地望向舞台角落，头脑疯狂转动着，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至于赛诺和柯莱，他们在开场之前就听从白夜的指令去后台布置机关，对舞台上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白夜被教令院一众天才学者的眼光盯着，压力巨大。 他伸出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 “我知道你们有很多问题，不过别慌，先等我平复一下。” 还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柯莱顺着他的话往下问：“平复什么？” 白夜的嘴角根本压不住，他将手机掏出来，在众人面前展示了一圈，亮晶晶的20000个原石“blingbling”闪光。 “请叫我掌管原石的神。” 卡维好奇地凑上来：“这就是你说的，如果走正规手段让我们来这里所需要的石头？” 白夜傲娇地点了点高贵的头颅。 “那你如果用这种方式让我们来这需要花多少个石头？” 白夜一顿，他的大脑随着卡维的话语开始疯狂计算，嘴角抽搐道：“按照我的运气，赛诺、提纳里两个五星保底一人160抽，柯莱和你……更是砸满大保底也不一定捞得出来，就算每人160抽的话，四个人就是640抽，也就是102400个原石。” 白夜愣住，看了一眼自己的原石栏，加上上个副本留下来的，他现在差不多有三万多原石。 卡维同情地看了一眼白夜：“攒这么多原石，有什么用呢？” 白夜感觉自己心脏被插了一刀，他想到了以往无数个肝原石的日日夜夜。 满地图的普通宝箱，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原石二百五。提瓦特家具批发商，出走六国兜里全是奇馈宝箱。 …… “别说了，我肝疼、心更疼。” 果然科技才是第一发展力，抱海哥的大腿比攒原石有用。 白夜一脸谄媚的表情瞬移到艾尔海森面前，求人的话还没出口，艾尔海森就洞穿了他的那些小心思。 “走捷径是对未来的透支，更何况，你也得求对人。” 白夜就差嘴里咬着白手绢挂着荷包蛋眼哭诉自己的不容易了，而在另一边，纳西妲在净善宫内笑呵呵地看着眼前的投影。 “真是有趣的孩子啊。” 至此，世界任务总算是告了一段落。 被暂停的校庆演出又和谐地进行了下去，npc们并没有察觉这一场动荡，依然欢声笑语。 第41章 此刻舞台上的班级特立独行，一群人穿着耀眼的服饰跳宅舞，坐在第一排正中的教导主任顶着锃亮的光头气得直掏速效救心丸。 节目被教导主任叫停，跳舞的同学们却并不失落。一群半大的少男少女，嬉笑着下了舞台，在众人之中起舞。 灯光不必为他们亮起，幕布也不需要为他们敞开。 青春，本就是肆无忌惮的年纪。 白夜看热闹不嫌事大，和跳舞的同学们一个个击掌。 这些npc此刻迸发着鲜活的生命力，他们即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白夜不再是任务者，而是一个过客，一个观众。看着看着，他仿佛看见了一个少女，穿着干净的校服，牵着一个洋娃娃，在人群中高歌。 “看傻了？” 提纳里坐到白夜身边，微笑发问。 “在你知道提瓦特只是游戏设定后，你有什么想法？会迷茫吗？” 白夜突然开启了一个深奥的话题。 这个问题在上个副本他也问过迪卢克凯亚他们，然而那两人的性格，别说居住的世界是游戏了，就是前一秒告诉他们三体人要攻打提瓦特了，他们也能立马准备好开启星际大战。 “游戏吗？可是，我们现在不也在游戏中吗？” 白夜知道提纳里指的是《无限狂欢》这个游戏。 “也许会有不一样吧，比如回去之后再遇见旅行者，会问问你是从哪个世界来的，能不能再跟我们分享一下你的世界？” “总而言之，我们是朋友这件事实，是不会改变的，化城郭永远欢迎你的到来。” 白夜和提纳里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朋友，多么美好的字眼啊。” “是啊。” 几人三三两两散开，却又聚着坐在一起。 是十分美满的画面。 “对了，我是来跟你说正事的。” 提纳里打断了白夜的深情剧场。 “你还记得阿巴图伊吗？” 白夜从记忆的角落中翻出了这个名字。 阿巴图伊，卡卡塔的主人，不顾教令院规定研究机械生命，因病死亡，是卡卡塔违背第一指令四处翻找零件也要救活的人。 “你看见过他吧？那天彩排时，你给卡卡塔弹琴，他就站在你们身后。” 白夜想到了那一双眼睛，那双纯净带着欣喜和悲伤的双眼。 “嗯，不过他似乎并不想打扰卡卡塔。” “但他在默默保护着卡卡塔，刚才在舞台上，他出现了。” 白夜沉默了一瞬。 “我没有注意。” 提纳里摇摇头，严肃道：“我大概能猜到你今天的计划，你让赛诺在开场之前布置幻境装置，提前找我要了致幻药粉，然后你守株待兔，等待着游鸟踏入你的陷阱。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让游鸟看见的幻境呈现在所有人面前，但卡卡塔心脏被掏出的那个场景出现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闯入了游鸟的幻境。” “即使到最后他意识到了一切都是虚假的，他也没有放弃保护卡卡塔。” 白夜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椅子，他看向舞台的角落，眼中情绪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想让他们再见吗？” 提纳里轻轻问道。 白夜回想起了做这个任务时的感受。 “你说，阿巴图伊如果知道了当时发生的事，他是会因卡卡塔违背指令而导致实验失败生气呢？还是会感动，机械生命拥有了超越机械的情感？” 提纳里的尾巴低垂着，轻声道：“除了他，谁也不知道答案。” 白夜分析：“上次卡卡塔晕倒，是因为承受了游鸟过于强烈的感情，他现在就像是一个新生儿，没有在提瓦特的记忆。我不确定让他们见面会不会给卡卡塔造成更大的刺激，从而让他的零件受损。” 提纳里认同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那就把选择交给他们吧，羁绊的缘分，可是很深的。” 白夜笑起来，手指却触摸到了口袋里的那个面具。 他缓缓地摩挲着面具光滑的表面，突然惊道：“等等，最近光忙着世界任务，都忘了时间了，这是几月份来着？” 提纳里想了想早上在教室值日栏看见的日期，缓缓道：“十二月？” “糟了！” 白夜的动作让提纳里也跟着紧张起来。 “怎么了？” 提纳里来到这个异世界后，还没见过白夜这么慌张的样子。 “一月三号期末考试啊！” 提纳里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白夜欲哭无泪，转头去寻找卡卡塔的身影，嘴里还念念有词：“完了完了，我跟班上那个学神npc打探过，这次期末考试要加大难度，特别是理科那三门，据说是全市统考，能及格都谢天谢地的那种……” “你先别着急。” 提纳里冷静地抓住白夜的肩膀，试图让他的心情平缓下来。 白夜眼神中充满期待，看着提纳里冒出了星星眼。 “理科那三门，是物化生吧？今天回去之后，卡卡塔背数学公式的时间，我占用了。” 好家伙，感情这是来跟他抢辅导时间的啊？ “提纳里，你别想着偷偷谋划，今晚他得做一套物理小卷！” 卡维早已偷听许久，闻言赶忙出声，生怕被夺去了自己的辅导时间。 第42章 “要不，把我掰成六瓣？” 卡卡塔听着众人给他的安排，顿觉天都塌了。 白夜感受着手心面具的温度，突然想把那个疯子叫回来。 博士，借用一下切片技术，应付一下高考先。 第23章 校园里遍地是换上了冬季校服的学生，银白的雪将树木裹住，天地间茫茫一片。 期末考试的考场是根据上一次月考的名次排的。 为了控分控到和卡卡塔一个考场，白夜可以说是费尽了力气，但其实也很好估量，毕竟卡卡塔的成绩永远压在及格线上，只要他们将自己的成绩维持在及格线上下，就一定能和卡卡塔同场相遇。 这对经历过高考的白夜和已经熟悉高中生活的几个教令院天才来说并不难。 只是苦了柯莱，初来乍到什么也不会，既没有她师父那样逆天的头脑，也没有艾尔海森那样恐怖的记忆力，只能遗憾落在最后一个考场。 不过珐露珊自告奋勇，反正她辅导的语文科目对卡卡塔来说并不是弱项，如果卡卡塔真要有几门不及格，那在数物化生之中的概率还要大一点。于是她主动交了白卷，陪柯莱一起“征战”最后一个考场。 考试时间到。 高二的寒假，物化生三科还没有合成理综一起考。于是两天的考试时间就显得考试科目安排有些紧促起来了。 昨天考完了语文、数学和英语，很幸运的是，卡卡塔这三门都低空飞过，没有再出现考到一半被拉进惩罚空间的意外来。 然而真正的重头戏在今天。 卡卡塔被卡维、赛诺、提纳里包围在中间，三人势必要守护卡卡塔的理科成绩，但凡他有一科不及格支援都能及时到位。 白夜很满意这样的安排，他坐在卡卡塔的斜后方，看着时钟的指针转过一圈。 这一场是化学。 卡卡塔已经在誊抄答题卡了，白夜紧张地盯着他手下的动作，生怕一个不留神卡卡塔就凭空消失了。 卡卡塔停笔！ 卡卡塔开始检查！ 白夜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卡卡塔已经完成了试卷，然而惩罚的系统音并没有传来，说明这一科卡卡塔也成功过关。 白夜松了一口气，将自己手上空白的答题卡填好，这张空白答题卡正是他准备用来营救卡卡塔时直接上交的，如今卡卡塔及格，他也不必为了和卡卡塔在惩罚空间汇合交白卷了。 生物的考场也同样顺利。 虽然评分系统在卡卡塔填完答题卡后发出了犹豫的电流声，因为卡卡塔考了53.5分，但经过白夜的据理力争，系统成功采纳了他四舍五入的建议，让卡卡塔惊险飘过及格线。 白夜这辈子没考过这么累的试。 从前的他一心一意盯着卷子，现在的他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离了他谁还把卡卡塔供着。 白夜怀揣着忐忑的心情迎来了最后一门考试，物理。 这是卡卡塔偏科最严重的科目，往低分偏的那种。 卡卡塔在高中物理上的造诣可以比肩王伟，王伟是白夜大学时的一个室友，算出来抛物线落地的小球最终落点在地下两百米。 白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熟悉的系统音砸进耳朵，白夜反而安心了。 不就是去一趟惩罚空间吗，能有什么…… 一颗光滑的小球直愣愣朝白夜撞来，他一个闪避，将“大不了的”四个字吞入腹中。 四处乱撞的小球在整个空间里飞舞，白夜站在自己的惩罚空间里，闪避力加到满分也没办法躲开所有小球的碰撞。 白夜被撞得鼻青脸肿，只能忍着疼痛挪到墙边去看题目。 【请计算出正确数据，让所有的小球归位吧】 【每一颗小球都有属于自己的运动轨迹，包含的公式如下】 白夜顺着题目往下看，密密麻麻蚂蚁大的字迹铺满了整面墙壁，他只是看了一眼，脑瓜子就嗡嗡的响。 他后悔了，他不应该逞强进来的，术业有专攻，让卡维进来拯救卡卡塔就足够了。 【请注意，如果有一颗小球归位错误，空间内会再增加两颗运动轨迹随机的小球】 白夜直接面朝大地扑了下去。 “就让这小球全部落下……” 一个一个小球砸在了他的背上，白夜双手抱头，感受着断断续续的冲击。 原来当年物理老师没有骗我，学不好物理真的会挨打。 “卡——维——” “妙论派之光，须弥最厉害的建筑师，艾尔海森的学长兼室友……救救我吧！” “你从哪冒出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头衔，最后那个不许说！” 艾尔海森先前提到过责任落实到人头制度，因此在考试之前几人就商量好了，卡卡塔哪一科没有及格，负责那一科的人就要进入惩罚空间帮助卡卡塔脱困。 至于为什么白夜也一起进来了，因为他是任务执行者，要是任务对象出了什么意外，也就他有办法能抢救抢救。 此刻，卡维正在自己的惩罚罩子里飞速避开小球的攻击。 他将头上的羽毛拔了下来充当笔，简单一划，一个数据就脱口而出。 “22.5、12、73……” 一个数字代表着一个小球的运动轨迹，卡维没有丝毫卡顿，流利地念出数据，仿佛有人将答案摆在了他面前一样。 第43章 羽毛向前一挥，一个小球“咚”的一声遁入墙壁，再大手一划，另一个小球沿着标准抛物线的轨迹滚进了地板里。 白夜只能看见羽毛飞舞的残影，眨眼之间，卡维罩子里的小球便不见了踪影。 “完美！嗷！痛……” 白夜正想拍手鼓掌，脑袋就被小球砸出了包。 他长吁短叹，哀嚎着让卡维先去救卡卡塔，他还能坚持。 硬生生将眼下的场景添上了生离死别的氛围。 卡维都有些不忍心了。 “要不我先救你？” 白夜一脸严肃地拒绝，他望向卡卡塔所在的罩子，大声呼喊：“卡卡塔，你一定要记住，在你漫长的生命里，有一个人，愿意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哐哐撞小球！” 卡卡塔羞赧地挠了挠后脑勺：“其实……我不痛的。” 忘记了，这位是机器人。 白夜流泪，叫住卡维：“要不还是先救我吧……” 三人终于成功从惩罚空间中解脱出来。 “都怪我，是我没有考好才让你受罪……” 卡卡塔扶着白夜酸痛的腰，惭愧道。 “我的错，这道大题是我给他讲过的题型，我当时一句话带过了，没给他讲清楚。” 卡维懊恼地拍了拍额头。 “不，是我的错！” 白夜举手，咬牙道：“我错在没有砍了那颗果实掉落砸了牛顿的苹果树。” 紧张的氛围终于缓和下来。 白夜拍了拍卡卡塔的肩，指着外面的雪地，语重心长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复盘考试，而是迎接寒假！” 他背着手，看着飘落的初雪露出了笑容。 “学生时代的假期可是很宝贵的。” …… “三、二、一……日落果！” 七彩的灯光绚烂，照耀在众人脸上，发出夺目的光彩。 今天是农历除夕的日子，当然，如果按照提瓦特的节日来看，那就是海灯节。 白夜带领众人出了校门，去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游乐场。 合照完的众人很快散开来，各自玩着自己喜欢的项目。 旋转木马上，柯莱坐在木马的翅膀中间，对着提纳里和赛诺比耶。 赛诺和一匹匹木马对视，思考着新的冷笑话。 提纳里晃着耳朵，尾巴在身后轻轻摇摆。 从旋转木马斜上的方向看去，一座巨大的摩天轮正缓缓旋转。 艾尔海森和卡维坐在到达顶尖的舱内，远处的烟花绽放在艾尔海森的眼里，给那张一向冷淡的脸平添了几分柔和。卡维扒着玻璃窗，对这座摩天轮展现出了无比热烈的好奇，心里盘算着回须弥也建上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珐露珊站在飞镖扎气球的摊位前，她盯上了一等奖送的娃娃，十发十中。她笑着将娃娃揽入怀中，得意道：“前辈的技能可是很丰富的。” 一旁的卡卡塔用崇拜的眼神看着她，亲自上手试了后，却把把脱靶。正当卡卡塔想要放弃的时候，一阵阴风吹过，飞镖飞出了一道不可思议的轨迹命中了气球，摊位老板直呼不可能。 白夜笑着看向卡卡塔身后若隐若现的影子，打开手机对准了卡卡塔，那个影子连忙遁走。 “卡卡塔，准备好，马上倒数了。” 烟花在空中画出数字的形状，四周的人群兴奋起来。 “10，9,8,7……” 卡卡塔仰着头，光亮停在他的眸子里，然后满溢出来。 “6,5,4……” 柯莱站在提纳里和赛诺中间，闭上眼双手握紧开始许愿。 “3……” 艾尔海森和卡维看见了远方炸开的数字，都沉默下来安静欣赏。 “2……” 珐露珊将娃娃塞进柯莱怀里，柯莱惊喜睁眼，笑着说：“愿望还没许怎么就成真了。” “1……” 白夜按下快门键，震耳欲聋的欢呼和鞭炮声遮盖住了他的声音。 “海灯节快乐！” 他开怀大笑，将所有人喜悦与幸福的瞬间定格。 “我的朋友，还有你……” 白夜抬头，天空的星子错落挂着，被烟花的光亮一遮，有些看不清楚。 “别嫌吵啊。” 白夜打趣道，一束烟花升起，四溅的光点仿佛要将黑夜点燃。 一颗星星闪了闪，似乎在回答白夜的话语。 “新年快乐……” 第24章 “新学期，新气象！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大家现在进入高二下半学期，时间紧任务重，明天班长统计一下班里同学想报的志愿，之后我去找一家广告店给它打印出来贴在后面，这就是你们要奋斗的目标……” 开学第一天，白夜就已经一副疲惫的模样了。 台上班主任的话语絮絮叨叨，翻来覆去不过也就是那几句。 “高二，是最关键的一年！” 白夜十分疑惑，怎么都到异世界了这班主任的话术还是这一套呢？ 一年级是最关键的一年、小升初是最关键的一年、初升高是最关键的一年……学生们这关键的一生，合着他当了一辈子的“键人”呗。 白夜想起了自己当年读的那个学校，当时有一句话流传甚广，叫做：“高三打基础，高四九八五，高五命题组。” 白夜是个坚定的绝不复读党，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会在大二的某天穿越到异世界再读一次高中。 第44章 他将目光转向身边的卡卡塔，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要记住，高中这三年是最重要的五年，也是值得你怀念一辈子的八年。” 卡卡塔伸手摸上他的额头，嘀咕道：“这也没发烧啊……” 白夜“哼”了一声，凑近卡卡塔的课桌，拿起桌上的数学卷子看起来。 “不错，有进步，这张试卷起码有个120分。” 卡卡塔笑着谦虚道：“还好啦。” 也不怪他能提升这么多，这个假期，别人都还秉持着弯道超车的理念认真写作业，而卡卡塔已经开始“弯道飙车”了，教令院那群天才制定起学习计划来毫不手软，但凡卡卡塔是个活人都没办法做到如此自律。 最后就连白夜都不忍心了，将每天两张的数学卷子改到了每天一张。 而卡卡塔进步最神速的科目是英语。 白夜发现艾尔海森竟然莫名有当老师的天赋，能拿的每一分都不浪费，不能拿的分值舍弃起来也毫不犹豫，教学风格堪比外科医生的手术刀，精准到分毫不差。 至于卡维则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风格，白夜观察许久，发现他的教学示例能从天南扯到海北，但最后都能稳稳回到知识点上，也算是一种独特的天赋了。 还有提纳里的标准教学式、赛诺的冷笑话式、珐露珊的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得硬塞式…… 白夜已经畅享到了回提瓦特开一个补习班美美躺平赚摩拉的幸福场面，这不比卡维那个妙论派同门开的诈骗学习班强？ 白夜给卡卡塔算过了，他现在的成绩可以稳定在500分上下，距离a大的700分录取线还有200分的差距。 “机械生命算少数人种吗？可以加分吗？” 白夜已经打起了考场外的主意。 “脚踏实地才是真。” 珐露珊摇了摇头，否定白夜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珐露珊突然发问，白夜一脸懵，直到珐露珊指了指他课桌上摆的试卷时，白夜才反应过来。 “糟了，寒假作业没写！” 这个假期光顾着提升卡卡塔的成绩了，忘记自己还是个要写寒假作业的学生。 “等等，不会只有我没写吧？” 白夜狐疑地看了一眼众人，只见艾尔海森淡定翻书，提纳里和赛诺用不解的眼神看着他，意思是“这也能忘？”，卡维将一沓作业叠在一起，看着白夜露出“不会吧？你不会真没写吧？”的表情，就连柯莱都拍了拍自己桌上的书本，小声道：“师父……师父辅导我做完了。” “不是，你们这么卷的吗？” 白夜怒道，不怕同学成绩好，就怕人成绩好还努力啊！ 毕业两年的白夜，终于再一次被假期作业制裁了。 “好了，现在把数学练习册交上来，我检查一下你们的完成情况！” 班主任李老板威严的目光扫射全场，白夜坐在最后一排奋笔疾书。 卡卡塔在一边给他汇报“敌情”。 “课代表收到第一组了，第三排……” “到我们组了，预计还有十秒到达战场！” “白夜！” 李老板的目光精准锁定在白夜快挥出残影的手上。 “寒假作业没写完是吧！这节课别听了，出去站着给我补作业！” 白夜笑了两声，麻溜带着作业滚去了教室外。 他隔着窗户对着众人做出口型：“我们之间没有爱了……” 就见卡卡塔摊开纸条，几人传着写了一番，最后一个纸团从后门飞出砸到白夜头上。 他打开一看，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极具有气势的五个字，很明显出自艾尔海森之手。 “原本也没有。” 很好，是他会说出来的话。 下一条！ 卡维：你把脸贴在窗户上的造型有碍观瞻，可以后移十厘米，这样有太阳打光。 白夜愤怒且无助地默默后移了十厘米。 赛诺：“作业”就是“昨夜”，“作业没写”就是“昨夜没谢”，快跟昨晚的自己说一声谢谢，这样就是“作业写了”。 白夜：“听我说谢谢你……” 下方是提纳里对这条冷笑话的批注：不用理会。 白夜决定听从他的建议。 卡卡塔：下节课是语文，你先赶语文作业吧。 同桌目光长远，已经洞见了下一节课的腥风血雨。 柯莱：白哥哥，我可以帮你做一些抄写的作业……其余的我不太会，抄写还是可以的！ 白夜流泪，这是天使！ 他决定回去以后给柯莱抽命座，肝圣遗物，配队放上安柏！ 她值得！ …… 晚自习。 赶了一天作业的白夜手腕发麻，他晃了晃没有墨水的笔，对着众人挥手告别。 “你们先回去吧，我还差一点就能写完。” 柯莱想要留下来帮忙的提议被提纳里以“在长身体的年纪要保证睡眠充足”的理由驳回了。 不过提纳里留了下来。 教室里逐渐安静，灯光照着后排这一圈地，白夜伸了个懒腰，在时针指向十二点前停下了笔。 “你留下来不只是因为代替柯莱帮我吧？” 白夜转着笔，虚弱的趴在桌子上。 “嗯，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卡卡塔和阿巴图伊最近有接触。” 第45章 白夜神色凝重起来。 “什么时候？” “就是这几天，他会半夜一个人偷偷溜出去，我跟踪过他一回，他去的是老礼堂的方向。” “他故意避着我们？” 白夜不解道：“不应该啊，我也不是非要阻止他们见面，只要对卡卡塔的身体没有影响，这是一件好事啊。” “或许是他不想让我们担心吧。” 白夜沉思片刻，决定道：“这样，我们今晚去老礼堂守着，看看情况。” 提纳里点头：“我留下来就是这个意思。” 夜深人静。 自从游鸟的灵魂消散了过后，老礼堂的恐怖氛围大打折扣。 白夜和提纳里挑了最后一排的座位，他们没有开灯，就这样在漆黑的夜色中窥探着不知是否会发生的场面。 “来了。” 提纳里的耳朵轻轻动了动，白夜知道他这是听见了不同寻常的声响，于是配合着放轻了动作，提高警惕来。 “阿巴图伊？你在吗？” 一个脑袋从门后探出，刻意放低的声音撞上墙壁发出淡淡回音。 那个人影悄声一闪，窗外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赫然是卡卡塔。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渐渐浮现，有些急切地飘向卡卡塔。 白夜看不清阿巴图伊脸上的表情，只见两人说说笑笑靠着舞台坐下。 “你上次讲到你的课题被教令院否了，之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你的实验成功了吗？” 白夜听着他们的交谈，发现自己的猜想有些错漏。 他本以为应该是卡卡塔想起了什么，所以才会和阿巴图伊见面。但按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卡卡塔根本没有恢复作为提瓦特“卡卡塔”的记忆。 两人的氛围比起主仆，更像是朋友。 “之后啊……之后我就秘密找了一个山洞，在里面开展实验……” 提纳里和白夜对视一眼，问他的想法。 白夜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办。 谁也不知道就这样放任他们接触会不会有危险，更别说阿巴图伊到这个世界来的途径还未知，又是什么原因让本来拒绝和卡卡塔接触的阿巴图伊愿意露脸？ 背后会不会有阴谋？ 白夜不敢保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哪天我单独找阿巴图伊谈谈。” 提纳里也只能同意这个提议。 “那我们先回去吧，我的手现在已经没有知觉了。” 白夜甩了甩手腕，起身准备溜走。 突然，一道耀眼的白光从舞台上射出，混杂着淡淡的蓝色荧光。 “啧……烦心。” 一个少年体型的身影从光影中飞出，头上极具个人特色的帽子象征着他的身份。 流浪者。 一个身世、性格都无比复杂的角色。 如今停留在须弥，时不时会被须弥的小草神大人塞上几本书或派发一些他情愿完成的小任务。 “阿帽，你等等！草神大人说，要先找旅行者……” 束着深棕挑染白色马尾的少年跟在流浪者后面跳了出来。 两人与卡卡塔尴尬对视。 “那个，你好，我叫赛索斯……” 第25章 流浪者和赛索斯是来送东西的。 只不过他们的闪亮登场，暴露了白夜和提纳里在偷听的事实。 “提纳里！” 赛索斯终于在异世界里看见了熟人，激动地举手打招呼。 “你旁边这位就是旅行者了吧？” 赛索斯挺自来熟，一路跑到白夜面前跟他握手。 “我的身份已经这么好猜了吗？” 白夜的手被上下晃着，他看了一眼那边气氛莫名诡异的流浪者和卡卡塔，对赛索斯道：“要不，我们先暂停一会儿？我看那边更需要自我介绍。” 赛索斯笑道：“说的也是，不过我先把草神大人交代的东西给你。” 赛索斯拿出一个圆形散发着绿光的装置，小心翼翼地将它递到白夜手里。 “草神大人说艾尔海森书记官知道怎么用。” 白夜将装置接过来，绿色的荧光映在他的眸子里，散发着幽幽的光。 “嗯，多谢。” 白夜将装置收好，对着赛索斯露出感激的笑容。 赛索斯“哈哈”了两声，摆手道：“这有什么，顺手帮忙而已。我其实是来找赛诺的，好几天没见着他，后来碰见阿帽，才知道赛诺到了这里，我就一起跟来喽。” 提纳里问他：“你找赛诺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赛索斯一笑：“也没有啦，就是听说他好几天都不见踪影，又打听了一下，才发现你们几个都不见了，有些担心。不过现在看来，你们是安全的嘛。” 白夜没想到赛索斯这么用心，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赛诺他们消失的事情。 “草神大人是怎么跟你说我的？” “嗯……她说有一个叫白夜的人，是旅行者在异世界的另一个身份。” 白夜苦笑，果然瞒不过神明的眼睛呢。 他突然有些好奇，神明们知道提瓦特的真相吗？ 如果哪一天他们打破屏幕跨次元到了现实世界，白夜估计都不会震惊。 反正也已经有一个先例了。 “哼，想要通过这样蹩脚的方式套话，你还太稚嫩了点。” 第46章 眼看再不过去那边就快吵起来了，白夜连忙赶过去。他好不容易让流浪者接受了他是旅行者的事实，转眼一看，阿巴图伊已经趁乱跑掉了，只剩卡卡塔擦着满头大汗。 白夜表示非常理解，他和流浪者说话有时候压力也蛮大的。 于是当天凌晨，卡卡塔的宿舍被人挤得满满当当。八个床位一个不空，卡维睡得比较沉，听见声响揉着眼睛坐起来，看着寝室内一堆人震惊道：“这是在做什么？开派对吗？” 了解了情况的卡维凑到艾尔海森床边，用遗憾的语气对他说道：“你已经不是我唯一的室友了。” 艾尔海森回怼：“这种头衔并没有值得争抢的价值。” 白夜的耳边闹哄哄的，叙旧的，聊天的，怼天怼地看谁都不顺眼的…… 谁来给他安个剧情跳过键。 不过好歹正事没被耽误，白夜把那个装置给艾尔海森看过之后，艾尔海森观察片刻，肯定道：“是稳固生命力和元素力的装置。” 白夜听到这句话就明白了，他将目光投向卡卡塔，问道：“想不想来一场刺激而惊险的深夜冒险？” 卡卡塔看着他的眼神，咽了一口唾沫，紧张道：“什么冒险？” 白夜举起手中的装置，笑得不像一个好人。 “比如，帮你的硬件更新迭代一下？” 某间八人寝在夜间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响动，隔壁寝室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们到底是怎么弄出汽车修理厂的动静的。 “所以，这个装置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赛诺发问，赛索斯对上他的目光，一脸无辜，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白夜深吸了一口气，面带微笑，看向卡卡塔，他的表情如沐春风，声音听起来却令人起鸡皮疙瘩。 “阿巴图伊来了吗？” 卡卡塔惊讶地蹦起来，意识到他和阿巴图伊见面的事情败露后，低着头坐下来。 “那个，我可以解释，你别生气……” “等等，你为什么觉得我在生气？” 白夜不解。 “你的语气听起来就是很恐怖啊。” 卡卡塔小声反驳。 白夜环视众人，指了指自己的表情，问：“有吗？” 便见除了艾尔海森和流浪者的几人都凝重地点了点头。 “我那是恨铁不成钢！” 白夜拍了拍桌子，大半夜的不好发出那么大声音，所以他的动作停了片刻，最后雷声大雨点小，手落到桌子上只轻轻摸了摸。 “呵，无趣。” 似乎预料到了白夜接下来要展开的话题，流浪者直接起飞到了一张空着的上铺，坐定闭眼。 “这就睡了？” 白夜百忙之中招呼了一声。 可惜流浪者并没有理他。 “年轻人就是好，闭眼就睡。” 卡维感慨。 “倒反天罡！他怎么能是年轻人呢？” 白夜当面蛐蛐人家年龄一点也不脸红。 “扯远了，说回你的错。” 白夜正色，将目光转回卡卡塔身上。 卡卡塔立马低眉听他指教。 “你，作为一个马上升高三的学生，竟然半夜溜出去，牺牲自己宝贵的睡眠时间，有没有错！” 卡卡塔被他给整不会了，疑惑道：“就这？” “这难道还不够严重吗？” 白夜凑近他，盯着他的眼睛严肃道。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和阿巴图伊见面的事……” 白夜摆摆手道：“我又不是什么封建大家长，还管你交友。我只关注你的学习，其实先前我就察觉到他的存在了，不跟你说是怕影响你的身体……他的来路不明，贸然接触很可能会对你造成影响。” “不过”，白夜话锋一转，“有了这个装置就不一样了，它可以稳定生命力和元素力，这下你和他接触就不会短路或者晕倒了。” 白夜笑着对卡卡塔眨了眨眼。 卡卡塔激动地摸了摸被植入装置的地方，兴奋道：“谢谢……谢谢你！” 白夜指了指床上的流浪者和一旁的赛索斯，笑道：“谢他们吧，是他们把东西送过来的……另外，还有一个人，不过她你就不用专门道谢了，有空的时候对着天空喊一声，相信她会听见的。” 卡卡塔非常听劝，连忙和流浪者和赛索斯道谢，顺便对着天空大喊了一句谢谢。 赛索斯笑着称不敢当，流浪者那边半天没有动静，过了许久才冒出一句“哼”，勉强算是答应了。 至于另一位，白夜望着天空，窗外的星星闪烁着，星芒璀璨。 “祝你们好运哦~” 刚刚从一个须弥人的梦境里退出来的纳西妲看了一眼异世界上演的情景，荡起秋千柔和地笑了笑。 “还有旅行者，下一个世界可不好过呢……” 她似乎是轻轻叹息了一声，将手框起对准面前的身影。 “让我给你加一点祝福吧……” 夜深人静，众人都沉沉睡去，只有白夜突然睁开眼。 就在刚才，一道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获得成就：生生不息】 …… 桌上的试卷堆叠了一重又一重，仿佛望不尽的群山。 写完的笔芯绑了一捆又一捆，如燃不尽的木柴。 高中，就是在题海中一轮一轮枯燥地游，到最后成功上岸的鱼褪下鳞片化龙。 第47章 经历了三轮复习的卡卡塔现在不说是龙，好歹也算是一匹黑马了。 “语文126，数学140，英语141，理综256……663，可以啊！” 白夜看着卡卡塔的三诊成绩单，激动得手都在颤抖。 “有希望有希望……” 卡卡塔眼角也沾了点泪花，他想到一年前自己定的目标院校被打印下来挂在墙上时，旁人露出不解和疑惑的表情，就连班主任也来找他说他目标不要定得太高。 可是他现在做到了，他已经达到了a大去年的调档线，虽然离他理想专业的分数还有一定差距，但已经不是“只能想想”的地步了。 “还得是机械生命啊，学起来就是快。阿巴图伊当时怎么没给你设计个usb插口，到时候资料直接复制粘贴，更方便快捷。” 旁边的窗户传来被撞的清脆响声，白夜扭头就见阿巴图伊的灵魂一摇一摇着朝他冲来，似乎不满他对卡卡塔设计的评价。 这一年来，卡卡塔和阿巴图伊的感情突飞猛进，两人在提瓦特没有续上的缘分在这里续上了，不过卡卡塔一直没有恢复记忆，阿巴图伊也从来没有说破。 这样也好，就这样和阿巴图伊像朋友一样相处，对卡卡塔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一个月后你们想要什么应援横幅，我去给你们定制啊？” 卡维朝后靠近卡卡塔和白夜的座位，小声问道。 “能不能写上：‘少爷请考试’，我眼馋这个称呼很久了。” 早在高考报名时众人就商量好了，上考场的人只有卡卡塔和白夜两个，其余人本就只负责自己辅导的那一个科目，考不下全科，不如不上。至于白夜，好歹是上过一次考场的人，更别说他还得时刻保证任务对象的安全，所以只能悲催当“陪考”去了。 他们拒绝班主任的理由也五花八门。 艾尔海森直截了当的态度震得老师一句话也说不出，卡维则借口道自己要回老家工地搬砖，从某种角度上来说竟然也没错。 珐露珊表示自己想先学个一百年再说，赛诺用冷笑话终结了话题，提纳里跟在赛诺后面，趁老师被冷到蒙混过关，顺便带上了柯莱。 至于最后来的两位插班生，对高中知识更是没有半点兴趣。赛索斯礼貌回绝了老师的劝说，流浪者直接坦言高考不配考验自己，差点没给老师气出高血压。 以至于班主任在看到白夜来办公室找她都心有余悸了。 “你不会也是来找我说不报名高考的吧？” “不，我是来确认真的没有少数人种加分的吗？” …… “放心，包在我身上。” 卡维应承下了白夜有关横幅的请求，白夜看着四周的教室，有些恍然。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么久。 久到他已经记不清，学生时代同桌的面容。 “不行，这不能忘，忘了你会从地下爬上来打我的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蝉鸣声烈，喧嚣了整个夏日，黑板上的倒计时一点点归零。 高考的日子转眼来临。 第26章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十五分钟……" 白夜将目光投向窗外，绿茵操场被阳光照射着，映在白夜的眼底。他翻了翻已经完成的答题卡，再一次检查确认无误后，将试卷和答题卡放好，整理起东西来。 课桌右上角贴着的准考证照片是一个月前班里统一拍的，比起他当年高考时的照片，这张证件照少了几份青涩，多了几分成熟。 最后一门英语考完，高考生们算是彻底解放。考场的大门敞开，富有青春活力的少年们奔跑着冲向场外。 有光打在他们身上，下一条道路，已是崭新的人生。 白夜有些恍惚，不由自主的，他想起了自己高考结束的那个下午。 也是这样的人群汹涌，有的一出考场就被家人塞了一大束花，有的迎接着全家人的拥抱，而他单手提着文具袋，孤零零的在人群之中慢慢踱步。 太阳有些刺眼，透过他的指缝漏下，照在他的眼睛上。 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仿若某人的歌声，难听却又让人无法拒绝。 那时的他轻轻挥了挥手，大步走出考场，湮没在四周的欢声笑语中。 而这一次，阳光仍旧晃眼，树叶依然起舞，只不过…… 白夜看向正门口的大红色横幅，上面明晃晃印着几个大字：“少爷，请考试！” 白夜“噗嗤”一笑，看着皱着眉明显对这横幅的内容和审美有意见的艾尔海森、大力挥舞着横幅的卡维和柯莱、表情比旁边家长还要慈祥的珐露珊、笑着向他挥手的提纳里、还有向流浪者提建议让他飞上去把横幅整理一下的赛诺和赛索斯…… 他下意识地加快步伐，向他们奔去。 渐渐的，风在他的耳边呼啸，刮出浓烈的声响。 他汇入人群之中，而尽头不再是空无一人的街道，这一次，他的朋友们填满了那处空旷。 额前的发丝飘动，模糊了他的眼。 那些身影突然在他的瞳孔间汇聚起来，变成一个人的影子。 那人温柔地对着他笑了笑。 “好久不见。” …… “怎么？傻啦？” 卡维用手在白夜眼前晃了晃，白夜这才回过神来。 “从考场出来就一直这样，大脑cpu过载了吧。” 第48章 卡卡塔笑呵呵地打趣，他现在开起白夜的玩笑来一点也不手软。 考完试之后几人决定聚一聚，但囊中羞涩的他们没办法去街上人均一两百的餐馆，只能回学校直奔食堂。 “不是，毕业了还吃食堂，就不能让我享受享受……” 白夜对着熟悉的窗口哀嚎。 珐露珊默默点头，这里的饭菜实在是不符合她这个前辈的口味。 “放心，我打听过了，今天凭高考准考证半价。” 提纳里拍了拍他的肩。 白夜支棱起来：“我承认刚才说话是有点大声了。” “行了，买菜去吧！” 提纳里笑着将他一推。 拥有高考准考证的就只有卡卡塔和白夜两人，他们“哼哧哼哧”地将十人的餐食点完，最后累瘫在椅子上。 此刻的食堂有些寂静，大部分考生都很明智，没有选择再受食堂的折磨，只有少部分有特殊原因的学生留在了食堂吃饭。 除了白夜他们这一桌，就只有星星点点的两三个人缀在四周。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卡维提议：“为了庆祝卡卡塔成年，我们找点酒喝吧。” 白夜摇头：“你的算盘珠子都崩到我脸上了。” 赛诺也点头：“再来一副七圣召唤卡牌就更好了。” 流浪者则抱臂向后一倒，靠在深蓝色的椅子上。 “我不需要吃饭。” 艾尔海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在别人点菜之前出声或许也是一种善良。当然，除非你在口是心非。” 流浪者怒，坐起来打算起飞：“就凭你……” “来，你的白茶，最苦的那种。” “海哥，还有这个饼，保证够干，需不需要再给你配一本书？” 白夜将两人喜好的食物分别摆在他们面前，浓浓的热茶氤氲起雾气，挡在两人之间，阻止了一场惨剧。 赛索斯看着白夜熟练的调停手法，好奇问他：“你是怎么做到精准降火的？” 白夜凑过去跟他传授经验：“用我的一颗真心，你听到了吗？” 赛索斯疑惑：“听到什么？” “我心脏的声音，绘制成心电图就是‘真诚’两个字。” 提纳里拉走听得一脸震惊的柯莱，纠正道：“没有人的心跳能跳出这样的形状，你要学会辨别信息的真假。” 柯莱似懂非懂地点头。 “想喝酒的话，要去哪找呢？” 卡卡塔被他们撩拨得有点兴奋，跃跃欲试起来。 白夜看向他的身后，唇角挂着笑：“想喝酒啊？经过你监护人同意了吗？” 阿巴图伊围着卡卡塔晃了晃，指着他的能源中心，意思是怕出故障。 “卡维说了，只是摄入少量酒精的话，我能代谢掉的。” 卡卡塔拍着胸脯保证。 “你竟然哄骗一个人机……” 白夜用不赞成的目光看卡维。 卡维拍桌：“哪里哄骗了，我是实际测算过的，只要不超过500毫升，他都能代谢掉！” “真是无聊的课题。” 艾尔海森摇了摇头。 “可是，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我们从哪去找酒？” 前辈不愧是前辈，珐露珊一眼洞穿了问题所在。 提供酒的超市需要用现金支付，而他们除了异世界的摩拉，什么也没有。学校小卖部的货品倒是可以用副本提供的饭卡购买，但小卖部必不可能提供这等“违禁品”。 “我有一个好主意……” 白夜正视卡卡塔，语气严肃道：“想来一场附加考吗？” 一张全是古文古诗默写题的试卷被摆在卡卡塔面前，而所有诗句里无一例外都包含了“酒”字。 “老规矩，惩罚空间一日游，别考及格了。” 卡卡塔拿起笔写着试卷，看着吃得正香的众人一个个凑到他身边催促：“快写，快写。” 他不禁有些怀疑，这群人真如阿巴图伊所说，是异世界顶尖学院的天才吗？ 【古诗填空】 【请在酒池将你淹没之前填写好以下诗句】 卡卡塔进入惩罚空间后，众人也都紧随其后。 每一个人都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酒池”。 他们漂浮在酒池上方，醇厚的酒香将他们淹没。 而柯莱因为年龄原因，在珐露珊的指挥下，快速答完题从自己的罩子里出来。 “应该再让卡卡塔考一场含‘果汁’的试的。” 白夜看着站在外面的柯莱，于心不忍。 “那个，白哥哥，你要不先关心一下自己？” 柯莱指了指越涨越高的“酒”位线，白夜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处境，大手一挥，吩咐道：“开喝！” 然而下一秒，扑面而来的酒液就将他冲刷入液面下，他“咕噜咕噜”吐着酱香味的气泡，整个人都被辣得睁不开眼。 “将进酒，杯莫停！*” “一曲新词酒一杯！*” …… 肚子里塞满了酒液的白夜终于将自己拯救出来，一抬头就见艾尔海森拿着一盏隐隐发着荧光的四方形杯，只见他轻轻晃了晃杯子，顺滑的酒液流进他的喉咙。 “这是什么道具？” 白夜惊愕道。 “我的题目和你们不一样。” 艾尔海森举了举酒杯，平静道：“我的惩罚诗句是‘葡萄美酒夜光杯*’。” 第49章 白夜望天，泪水默默地流下。 副本，商量一下，要不让他来当主角吧。 “等等，流浪者你怎么在上面！” 抬头望天的白夜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流浪者飘在空中，呵呵一笑：“黏腻的东西，还是你们享受吧。” 看来，这位是早就从惩罚罩子里出来了的。 “不是，既然你不喝酒，你进来干嘛！” 白夜不解。 “哼，万一有人被淹死……” 白夜感动道：“阿帽～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流浪者飞高了几寸，皱眉道：“油腔滑调。” 白夜权当他在夸自己了。 一群人“水淋淋”地从惩罚空间出来，除了会飞的流浪者、脱出空间的柯莱和欧皇艾尔海森，其余几人都被酒腌入味了。 提纳里拖着因沾满酒而变得湿重的尾巴，无奈拍头：“我就不该听你的馊主意。” “提纳里，你现在是一只妖怪了，你猜猜是什么妖怪？” 赛诺严肃地看着提纳里的尾巴。 提纳里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我来猜，精灵？猫又？” 赛索斯凑过来。 “不对！是九尾狐，因为‘九尾’就是‘酒尾’。” 赛索斯又将头缩了回去。 “卡卡塔是不是喝醉了？” 珐露珊发动风元素力将自己吹干，一下注意到了一旁的卡卡塔。 “零件……主人……救……救不了……” 阿巴图伊着急地摇着卡卡塔的肩膀，但在听到卡卡塔的醉语呢喃后，动作停了下来。 “他想起来了？” 白夜凑近他耳边听着。 “学医……学医……” 知晓了生物生命和机械生命拥有差距的卡卡塔，将自己的目标从“找零件维修”改成了“学医救人”。 然而最终的对象都是同一个人。 阿巴图伊揉了揉卡卡塔的头，温柔一笑。 【试卷批改已完成】 【卡卡塔试卷得分：语文132，数学145，英语148，理综276，总分701，达到a大录取线】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说不出口的答案】 手机震动起来，白夜贴着椅子缓缓坐下。 “诶，我怎么变透明了？” 卡维伸出双手，阳光透过他的手心，照射在他的脸上。 “哎呀，是不是要和你说再见了。” 卡维看了一眼白夜，笑了起来。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世人总用这句话弥补离别的伤情。 白夜眯了眯眼，对着四周摇摇手。 一句“再见”还未出口，一个个影子就这样慢慢消失。 白夜的手垂在半空，手指微微握起，捏成了拳。 卡卡塔还在醉语，阿巴图伊看着表情有些哀伤的白夜，飘到他面前安抚地拍拍他。 “卡卡塔上大学后，你陪着他？不过也跟他说一声，学医救不了现在的你，得学道士才行，填志愿的时候你们好好斟酌……” 白夜的语序已经混乱。 “算了，都到最后了，就祝你们……平安喜乐。” 白夜的身影也开始消失，他将去往下一个陌生的世界。 闭上眼前，他看见阿巴图伊朝他一扑，一个机械装置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他认出那是艾尔海森用来召唤卡维他们的，惊讶地眨了眨眼。 【检测到当前副本进度已完成，开始传送】 【解锁背包页面，旅行者可以将获得的道具放入背包】 【获得宝物：远方的呼唤】 第27章 “命运无法更改，不可违逆……” 头戴紫色魔术帽的占星术士仰望着星空，嘴里喃喃。 占盘发出淡淡的微光，水流涌动着，预示着异世的风波。 “真是的，也不知道老太婆让我占卜这个有什么用，人也不现身，就留下一封没头没尾的信……” 莫娜坐在花了大半积蓄才成功续租的房子里，展开了一份新到的《蒸汽鸟报》。 “惊！须弥频发失踪案件，大风纪官辟谣：都是假的！” 莫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看到这个标题摇了摇头。 “《蒸汽鸟报》现在招人的标准这么低了吗？空有噱头，毫无内容。” 她失望地翻到下一页，一旁的水占盘突然冒出剧烈的光芒。 莫娜连忙放下手中的报纸上前查看，密密麻麻的纹路布满了占盘，那是她只在传说中听闻过的卜象。 红茶打翻在地，白瓷的杯子碎裂开来，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怎么可能！” 莫娜起身，惊疑地看着眼前的占盘，沉思了片刻。 一头鲸鱼的影像从占盘上跃起，又缓缓落下砸出巨大的水花。 “怪不得老太婆会感兴趣……” 莫娜抓起披风，推开门走向浓浓的夜色之中。 门上的铃铛发出一声脆响，蒙德的天际泛着微蓝。 远处似乎传来一声鲸鸣—— “白夜！怎么回事，还在睡？今天有重要任务，你不会忘了吧？” 白夜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被大力摇晃，他闭着眼睁不开，只能举起右手努力摇摆，示意自己听到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压制住体内想要呕吐的欲望，撑着床边坐起来。 这下总算清醒了，白夜揉了揉太阳穴，睁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第50章 一道柔和的暖光照耀下来，将这间小小的房间笼罩住，有一个人站在他面前，逆着光白夜看不清他的脸。 那人见他醒了，将一大堆不知道什么东西丢在他的身上，白夜被狠狠一砸，气急出声：“不是哥们，这是干嘛？” “你不是吧，问我干嘛？不把装备穿戴好你是打算一会儿去海里喂鱼啊？” 那人显然也被白夜的态度气到，扔下一句“赶紧过来集合”就匆匆消失在了门外。 白夜狐疑地将那堆东西一个个拎起来，黑色作战服、腰带、匕首……还有一把枪！ 白夜两眼放光，立马从床上蹦起来。 大人，时代变了！这个世界，竟然有热武器了！ 白夜泪目，他终于不用拿着[无锋剑]乱砍了！ 白夜利索地捡起装备开始往身上套，除了一个他不知道怎么用的黑色颈环和几块形状奇怪的布，其余的装备很快都被他穿戴好。 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主线任务果然已经更新。 [失落的深海宫殿] [覆灭神祗] [凯瑟琳在一处富丽堂皇的宫殿等待着你的到来，快去寻找她领取任务吧……] 好家伙，这都不藏了是吧？ 白夜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自己现在所处的位置肯定不是什么“宫殿”，他只能按照刚才那个npc的提示，先去看看那人口中的任务是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什么身份。 白夜将手机收好，摸索着朝外走去。 与房间内温馨舒适的装潢不同，门外走廊明显带着一股科技风。 蓝白灰的高级配色，智能的语音门，无一不彰显着这个世界的先进度。 来对了！ 白夜在心底暗爽，高科技意味着高文明，至少不会出现拳打丧尸这种情况了。 “白夜！这呢！” 一旁的隐形门平移打开，白夜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出声的正是刚刚房间内叫他起床的那位仁兄。 “嗯？你的海翼和氧罩呢？” 白夜的目光首先从他的胸口处扫过，那里挂着一个标识着身份的铭牌。 王亚。 白夜暗暗记下，抬头一笑，道：“王哥，我这不才睡醒，头昏着吗？马上就戴。” 白夜看见王亚脖子上的黑色颈环和背后的几片破布，赫然就是他不知道用途的那两样装备。于是他有样学样，照着王亚的穿戴方式配备好。 颈环“咔哒”一声在他的脖子上卡好，这玩意儿似乎能自动调节尺寸，刚好和白夜的脖子契合，一点也不会让人感觉到异样。 “都堵在门口干什么！既然人来齐了，就准备好，两人一组一艘巡艇，马上出发！” 听到这道严厉的命令，白夜朝王亚的身后望去。 这间房间装饰简洁，一个不大的圆台点缀在正中心，一群和他一样装束的人星星点点围着圆台，圆台之上站着一个目测身高超过一米九，肌肉快要将衣服撑爆了的男人。男人估计上了点年纪，是那种一脸正气的长相，如果出现在警匪片中，观众一眼就能看出这张脸代表着正道之光。 那声命令正是他发出的。 白夜凑近王亚装作不经意打探道：“这位的脾气也太……” 王亚瞪了他一眼，小声说：“你胆子肥了？敢揶揄起龙队来了！赶紧的，今天我们两个一组，动作再不快点好巡艇就被人抢光了。” 白夜跟上王亚莫名其妙开始跑起来，很快就跑到了房间的大厅一侧，那里原来是个起降平台，停靠着各式各样的巡艇。 “这东西还分好坏？” 白夜的眼睛被面前花花绿绿的巡艇挤满了，有的刷着大红漆喷着绿色的小草图案，有的画着各式各样的火柴人…… 白夜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攻击了。 “这审美……” 白夜和王亚来到一架还算正常的巡艇面前，王亚抚摸着巡艇外表上的涂鸦，温柔地笑了笑。 “你才来我们科没有几天，你不知道，这都是孩子们的作品，包含了他们对战士的期望，每一位战士都以坐上这样的巡艇为荣，我们会誓死捍卫海洋堡垒，捍卫希望与新生。” 白夜听得有些懵：“等等，怎么扯到孩子身上去了？还有，海洋堡垒……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我们不是在陆地上吗！” 王亚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解道：“什么陆地，陆地在两百年前就已经被海洋淹没了，幸存的人类建造了这座海洋堡垒，这里存续着人类唯一的火种。” 巡艇发动，一道细长的尾气划过空中，上方的圆形出口打开，一辆辆巡艇排着队涌出。 “自动驾驶已开启，出海准备已完成，巡艇223号申请外出许可。” 王亚按下驾驶舱的一个按钮，和通话那头的人汇报。 “同意。”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巡艇全身震动了一下，随后加速朝大门处奔去。 “海底世界……那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白夜发现现在的走向和自己的预期差得有点大，他抓住王亚的手，正视他迫切询问道。 “收容amo-43号，你昨晚到底做的什么梦，怎么一觉起来人还傻了呢？” 白夜握住手中的枪，向后仰躺在椅子上。 “要不还是让我回去拳打丧尸吧……” 他想起来这个副本的主线任务名称，“失落的深海宫殿”原来真在“海底”啊。 第51章 凯瑟琳，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把业务拓展得这么宽的。 抱怨归抱怨，可惜白夜来都来了，只能随机应变。 “对了，龙队是个怎样的人啊？” 既然王亚说他是才来没几天的新人，白夜也就大着胆子装小白，开始打听起情报来。 “龙队全名霞龙，是咱们异常海洋生物搜捕科的科长，他虽然人比较严肃死板，但对手下们挺好，所以大家也听他的话。不过以后可别像你刚才那样打趣了，龙队不是能让你开玩笑的人。” “明白”，白夜敬了个礼，“那为什么不叫他霞队啊？” “这件事是龙队的秘辛，你别多打听，我们也只知道和他妻子有关。” 王亚乐得和白夜闲聊消磨时间，跟他说了许多海洋堡垒的故事，只是在到达目的地之前，他没有再提一句龙队。 “到了，看见了吗，我们的目标？” 白夜透过巡艇的舷窗往外看去，深蓝色的海洋仿佛能将一切光亮吞没，一只长条形的物种正在缓慢蠕动。 白夜看了一眼巡艇前方显示屏上的红点，皱眉道：“这东西有多长？” 王亚将自动驾驶切换成手动，对着窗外扬了扬下巴：“十几米吧，怎么，害怕啦？” “多少？” 白夜都快破音了：“你的意思是，就靠这么几艘巡艇收容这东西？” 王亚攥着方向盘，犹豫道：“其实也不完全靠巡艇……” 白夜松了一口气：“我就说嘛，对付这么大个东西怎么可能就靠巡艇，说吧，我们的外援在哪里？” 王亚默默看着白夜不说话。 “哥，你这样看得我压力有点大……” 白夜向后挪了一寸。 “别担心，新人都是这样过来的，你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攻击它的弱点，给我们捕获的机会。激光枪带好了吧，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去吧！” 王亚按下一个按钮，白夜感受到座椅晃动起来，很快，他就从巡艇上方被弹了出去。 “不是……咕噜咕噜……我要回家……” 王亚看的着急，指了指脖颈，示意他打开颈环。 白夜这才反应过来脖子上的颈环似乎是有用处的，他紧紧抓着颈环乱按一通，终于，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按钮，一个透明的罩子将他的头包裹起来，他才得以正常呼吸。 他松了一口气，顺着巡艇的远光灯朝任务目标看去。 那是一只八爪鱼，硕大的脑袋一眼望不到边际，八只爪在水中肆意挥舞着。 “我打它？” 白夜决定还是不要为难自己，将装进防水套的手机拿出来，暗戳戳打下一个名字。 “打架这种事得找我推啊……” 第28章 “是值得一战的强敌呢。” 些许是上天听见了白夜的呼唤, 这次卡池并没有过多为难他。 一把利刃划破水浪，红色的披肩随波流动, 拂过白夜眼前，在他眸间留下了一抹亮丽的艳色。 那人只是轻轻瞥了他一眼，就噙着笑说：“伙伴，要和我并肩作战吗？” 白夜一瞬间愣了几秒。 虽然早在前两个副本他就接受了提瓦特角色鲜活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事实，可在看到这个少年时，他依然会被那股强劲而明媚的气场震住。 想当年他抽这位时，忍了好几个大版本攒了一堆原石, 背诵了无数遍“公子圣经”。 没有人能够平复自推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心情！ 白夜深吸了一口气，郑重点头。 “我的荣幸。” 白夜并没有问达达利亚是怎么认出自己的，反正大佬们自有自己的手段和方法，草神都能给他隔空送快递, 也不差这么一次两次暴露身份了。 留给他们寒暄的时间并不多。 达达利亚的好斗属性从来不是嘴上说说, 在看到那只巨型八爪鱼的第一秒，他就已经将其归入了自己的狩猎范围。 白夜甚至还没来得及掏枪，达达利亚就如一根箭一样窜了出去。 白夜只看见因他速度过快而留下的白色浪痕。 白夜晃神片刻, 很快跟上。 这时他才意识到背后那几片破布的用处, 王亚提过这玩意儿叫“海翼”，果真如其名, 白夜在海中穿梭起来毫不费劲，就如在天空肆意飞翔的鸟儿一样自在。 不过后天的科技还是比不过别人的天赋异禀。 只见达达利亚的双刃夹住八爪鱼的一只触手，精准割下了其上的一枚吸盘, 随后如柱的血喷涌而出, 达达利亚敏捷避开, 随后又欺身而上捞起另一只触手故技重施。 八爪鱼很快被他弄得暴躁起来，扭动着身子灵活翻转。 白夜抓住时机举起激光枪, 瞄准八爪鱼的眼睛部位。 他的手微微颤抖着，扣下扳机的那一刻，红色的激光直直刺进八爪鱼的皮肉，它深红色的皮肤很快被烫出一个洞来。 很快，四周的巡艇也渐渐包围过来，有的人和白夜一样从巡艇里出来，用激光枪疯狂射击八爪鱼的弱点部位。而剩余驾驶巡艇的人都放出了弹力网，准备实施抓捕。 八爪鱼开始剧烈挣扎，它的身上已经被激光枪烫得千疮百孔，搞得白夜有一种在烤鱿鱼的错觉。 海翼划过水浪，一条条敏捷的身影穿梭在巨大的触手群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白夜就见八爪鱼水灵灵断了两根触手。 第52章 达达利亚的利刃还在八爪鱼的身体间穿梭，如一把手术刀，冷酷精密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 “太强了，这还没开魔王武装呢。” 白夜唏嘘感慨，随后上前阻止了达达利亚想要给八爪鱼最后一击的动作。 他们的任务是收容这只怪物，把东西弄死就不太好了。 达达利亚脸上有几滴被溅射上的血迹，很快水流将血迹冲刷，汇入汪洋中散发出淡淡腥味。 “你是装了腮吗？” 白夜好奇看向在水中自如呼吸的达达利亚，只见他随意将武器一收，露出一个明朗的笑。 “技多不压身，那句璃月俗语是这样说的吧？” 眼见巡艇一拥而上将八爪鱼围住，白夜知道自己不用担心任务了，转而看达达利亚：“你跟我走？不过得给你一个身份才行。” “嗯……你不用麻烦。” 白夜疑惑看他：“你有别的去处？” 达达利亚点头：“我闻到了熟悉的气味，不用担心我，伙伴，这是我的使命。” 白夜会意，想到了达达利亚的师父，那位奇人本就可以随意穿梭各个星球和世界，因此这一趟异世之旅对达达利亚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奇事。 他有些失望自己不能和达达利亚一起行动，不过还是尊重他的选择，将自己身上那套装备自带的通讯器给他，方便两人联系。 “你不会再像上次那样失踪一个大版本了对吧？” 白夜嘀咕道，达达利亚没有听清，但能猜到大概意思，扬眉笑了笑。 “我会很快解决掉事情回来帮你的。” 白夜挥别达达利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中，忧愁地叹了口气。 还是得自己打拼。 王亚很快将白夜从海里捞了上来，那套黑色作战服有自动风干的功能，一进驾驶舱，白夜浑身就干爽起来。 他将氧罩收起，透过玻璃窗看着被几艘巡艇牢牢网住拖在后面的八爪鱼。 “amo-43号……有什么含义吗？” 白夜问王亚。 “amo，全称anomalous marine organism，也就是异常海洋生物，你小子，在光明区时没好好听历史课吧，这么简单的知识都不知道。” 白夜腆着脸笑笑：“都还给老师了嘛！” 他心里暗自揣度，自己脑袋里还装着上个副本的高考知识，要是问他物理电磁流大题他还能乱扯一番，问历史，他只能凭空乱造了。 “行，今天我再给你上一次课。两百年前，大陆被海洋淹没，然而自然灾害并不是导致人口剧减的主要原因，淹没大陆的海洋里，出现了各种从未被记载过的海洋生物。这些生物长相怪异，拥有超自然的能力和极强的攻击性，为了保护幸存的人类，海洋堡垒特意设置了异常海洋生物研究所，而我们搜捕科则是专门负责收容这些海洋生物，供研究科进行实验的。” “为了找到灭绝它们的方法，这些年来我们不知道牺牲了多少弟兄。” 说着说着，王亚突然狠狠捶了捶大腿，红着眼眶咬牙道：“总有一天我会让这些孽畜彻底消失。” 白夜没有惊扰王亚浓烈外泄的情绪，他沉默了一会儿，轻声安慰：“会的。” 王亚很快平复下来，他静了一会，指了指窗外。 “在所里备案的异常海洋生物囊亏了218个种类，共1965只。这只怪物被排序为43号，不是因为它有多强，而是因为它有巨大的破坏能力。” “破坏能力？” 白夜怎么也想不出一直八爪鱼能有多强的破坏能力。 “等会儿回去带你去研究科开开眼。” 王亚朝他嘚瑟一笑，显示屏上代表巡艇的绿点离他们的出发点海洋堡垒越来越近，白夜开始期待起来。 “检测到物种序列#13，amo序列-43生物靠近，检测到amo-43生命体征微弱，符合收容标准，允许放行。” 驾驶舱内传来的声音正是白夜他们出发时准予通行的声音，白夜从没听过有人能将枯燥的通知念得这么好听。 他跟王亚打听：“通话那头的是真人吧？” 王亚横眉：“当然，中控室的风英科长，掌管着整座海洋堡垒的运行，是名副其实的‘大脑’。” “你以后有的是机会听他的声音，现在，我带你去研究科里。” 异常海洋生物研究科在白夜他们搜捕科的隔壁，虽然是同级单位，待遇却截然不同。 白夜他们科室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厅，最多有一个巡艇起降站。 而研究科全方位展示了这座海洋堡垒有多么财大气粗，进门便是巨大的指挥中心，足足有四五城楼高的屏幕上显示了所有实验室的工作状态。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穿梭着身披白大褂异常繁忙的研究员。 “amo-43已成功收容至4132实验室，请相关科室尽快赶往。” 头顶上的广播传来略微急促的通知音，王亚带着白夜七拐八拐，绕到了4132实验室门口。 “张博士，我带手底下的新人来看看。” 王亚截住一个脚步匆匆的女研究员，那人只是淡淡扫了白夜一眼，便刷开实验室带二人进去，白夜甚至怀疑她根本没看清自己长什么样。 实验室内部别有洞天，那只白夜他们辛苦许久才捕捉到的八爪鱼，正静静漂在实验室内的那个超大玻璃缸内。 “先抽取1升血液送去化验。” 第53章 “是。” “汇报伤残情况。” “43号有两只触手缺失，身上激光烫伤大大小小共计65处。” “继续观察，检测它的恢复情况，时刻更进时效图。” “嗯，张博士，你来了？” 正在吩咐下属的研究员看见了白夜一行三人，朝他们走来。 “老王，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研究院拍了拍王亚的肩膀，爽朗笑着。 “哪里，你们的工作才是最辛苦的。” 王亚和这人明显更熟一点，连带笑容都多了几分真心。 “这是我带的新人，白夜。这是明江博士，我们可是从光明区开始就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白夜乖乖打招呼。 “你们先聊，我去看看43号的状况。” 张博士见他们聊开，马尾一甩便迈步朝玻璃缸前走去。 “你们怎么和她一起来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明江对这位同事有几分不满。 “这不刚好遇上了吗？别说她了，我这次带新人来见见世面，你可得负责讲解。” 明江无奈摇头，带着两人往前走：“跟我来。” 他们站上了三楼的平台，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玻璃缸。 八爪鱼的头就在与他们一张玻璃之隔的地方。 “介绍一下，amo-43号，隶属于异常海洋生物序列#13，这个物种有一个别名——圣女泪。” 几串水泡飘起，将八爪鱼的头罩住。它身子一翻，残缺的六只触手快速收缩，露出了被包裹在触手之间头颅底部的真面目。 那竟然是一张美得不可方物的女人面孔。 而那张面孔的眼睛微微闭起，唇角略抿，仿若正在哭泣。 第29章 是夜。 白夜躺在房间的床上, 眉头微微皱起。 无边际的梦境将他攫住，他的手下意识地抓住床沿, 晃动不安。 “冷……” 一道悠长而孤寂的声音在白夜的耳边回响，他跌落在漆黑到照不进一丝光亮的深海里，无措地摆动双手朝四周游动。 “冷……” 那道声音分明就在他耳边，他却找不到声音主人的踪迹。 突然，一道光从海面穿透下来，直直凿穿出一条光路。 白夜朝光路的尽头游去，那里有一块巨大的珊瑚礁。一个小女孩正蜷缩在珊瑚礁上唯一平坦的一块地方, 她的胸膛上下起伏着，仿佛正在沉睡。 白夜放轻动作凑过去，那道声音愈发清晰。 “冷……黑……” “我害怕……” 无数道声音涌了上来，在白夜耳中密密麻麻挤成一片。 “一个人……” “和我说说话吧……” “好冷啊……” …… 白夜听得仔细, 一句句分辨嘈杂话语中的信息。 突然, 他感受到背后一凛。 白夜转头，就见一张惨白的脸贴在自己鬓边。 他侧目，珊瑚礁上的小女孩已经不见踪影。 耳边传来“桀桀”的笑声, 如铜铃般清脆。 “你陪我玩好不好……” 小女孩的手臂狠狠扒在白夜脖子上, 力气大得完全不像是一个孩子应该拥有的。 白夜被掐得呼吸不了，只能奋力朝旁边一踢。然而脚下的触感并没有达到他的预想, 他的双腿被某种滑腻的东西缠上，那物攀上他的腰背，将他死死锢住。 白夜使劲向后一仰, 用头大力顶撞缠住自己的东西。 那小女孩发出一声尖叫, 双手挥舞起来。白夜趁机挣脱, 向上游去。 那道光路消失了，漆黑不见手指的深海里, 一道巨大无比的影子出现在他的前方。 那影子静静在原地蠕动，白夜一个急刹，便见那黑影倒了一个转。 一张流着泪的女人面孔沉默注视着他。 “冷……” 八只触手疯狂向他涌来，将他紧紧裹住，榨干了他肺中最后一丝氧气。 白夜昏了过去。 …… “伙伴？伙伴！” 闷闷的敲击声将白夜的意识拉了回来。 他猛的坐起，冷汗已经浸湿了他的后背。 白夜大口喘着气，从梦中经历的窒息感中缓了过来。 片刻过后，他才有机会下床走到房间的窗帘边，富有节奏的敲击声正是从这里发出来的。 “唰——” 白夜将窗帘一拉，便见一颗顶着橘发的头趴在玻璃上。 “公子！” 白夜被他出人意料的出场方式吓了一跳，达达利亚朝右边指了指，示意白夜跟着那个方向走。 白夜穿好装备，推门出去，在走廊里东拐西拐，每走一段路，他都能在舷窗处看见达达利亚的手势，指挥他下一段路的方向。 终于，在他走到一个堆满杂物的小房间时，一个蓄水池出现在他面前。蓄水池下是海洋堡垒的偏门，一般都是货运机从这里过。 白夜作为搜捕科科员，权限级别还算比较高，至少开一扇偏门是足够的。他连忙刷了权限卡，把达达利亚放进来。 “没事吧？” 白夜关心道。 达达利亚甩了甩头上的水滴，轻声摇了摇头：“到安全的地方再说。” 白夜心领神会，带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分配到的这间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张单人床、一张小沙发、茶几、衣柜……该有的设施都一应俱全。 第54章 达达利亚扯了张椅子坐下，他靠在椅背上缓了一会儿，这才出声：“我见到了一只鲸鱼。” 白夜想到他走时说自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再联想到他在提瓦特的经历，顿时觉得事情不简单。 “是那一只吗？” 白夜指的鲸鱼正是达达利亚在枫丹时与之缠斗许久的，他师祖的宠物。 达达利亚摇头：“不是，但它们拥有相似的力量。” 白夜试探问他：“那你是什么打算？” 达达利亚坦白：“其实我正是为它而来。” 白夜疑惑：“你的意思是，你其实知道甚至说是有意到这个世界来的？” 达达利亚本就不是什么说谎本领很强的人，他坦率承认，并表示：“其实是有人告诉我，我会在某个时间点被旅行者召唤到这个世界。” 白夜沉默，缓了一会儿道：“让我猜猜，不会是博士吧？” 公子摊手：“虽然他是个不太正常的人，但毕竟他的席位比我高，更别说他还答应可以跟我打一场。” 白夜拍了拍脑门，叹气道：“我敢肯定，那位一定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博士。” 白夜决定转移话题：“那你怎么回来了？” 达达利亚指了指窗外：“这片海洋有些不对劲，凭借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找出异常的源头，所以我就先回来帮你啦。” “原来你还知道是来帮我的啊。” 白夜感动，却也只能无奈说：“可惜我现在还没找到凯瑟琳，任务提示她在一座宫殿，你有头绪吗？” “宫殿？” 达达利亚似乎惊讶了一瞬：“那只鲸鱼所在的地方，就有一座巨大的海下宫殿群。” 白夜激动得跳了起来：“在哪？我们现在出发！” “警告，警告，检测到高危异常海洋生物接近，开启戒严模式，请所有人员各就各位。” 事实证明，意外总会出现在你一帆风顺的时候。 白夜的通讯器快速响起，对面传来王亚有些急切的呼喊。 “白夜，醒了吗？醒了就赶快来中控室帮忙！” 白夜看了一眼达达利亚，达达利亚知道自己身份现在不方便露脸，跟他挥了挥手：“借你沙发睡一会儿。” 白夜看出他确实已经很疲惫了，便轻轻关上门，随后向王亚所说的中控室跑去。 王亚说过，中控室就是海洋堡垒的大脑。那要按照这么来形容的话，现在的情况就是大脑脑皮质障碍，俗称“脑瘫”。 一堆奇形怪状的史莱姆样生物在中控室的地板、墙壁上攀爬，留下一条条粘湿的水迹。 白夜看见许多脸熟的同事都在捕捉这些生物，他也赶紧加入到大部队中。 “呲溜……” 一只生物从他的掌中滑出，顺便甩了他一脸粘液。 “用这个！” 另一侧的王亚抛来一张网，白夜接过，立马罩住了最近的一只“史莱姆”。 “动作轻点！别伤到了！” 一个研究员捂着胸口，看见一只被压扁的“史莱姆”，心疼得快要厥过去。 “别tm管你那宝贝的死活了，没看见中控室快被它们淹了吗！” 王亚一个猛挺，将一只快要溜进电子屏缝隙的“史莱姆”揪出来踩在脚下。 研究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那只“史莱姆”顶着一头的脚印，蛄蛹着从研究员身上爬了过去。 “来不及了龙队！” 有人焦急地朝搜捕科科长霞龙的方向喊，只见龙队动作爽利，姿势敏捷，一秒解决一个，却依然抵挡不住“史莱姆”的数量攻势。 “瞎子，让你的人把耳朵捂上！” 中控室的门突然打开，白夜还未来得及看一眼来人是谁，就在霞龙的吩咐下把耳朵堵住。 他隐约觉得，自己应该在哪听过这个声音。 白夜捂着耳朵听不见四周的声响，但他看见“史莱姆”们突然都停下了动作，朝着一个方向聚集，而那个方向，正是通往研究科实验室的方向。 “可以了，把手放下吧。” 白夜的肩膀被王亚拍了拍，他看向王亚，指了指门口，那里只剩一个缓缓走远的高挑背影。 “那位是谁啊？” “那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中控室的风英科长，怎么样，厉害吧？” 白夜顿了顿，佩服道：“原来他不是文职人员啊？” 王亚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背：“今天算是幸运的，只有几只不痛不痒的鱼籽跑了出来，你是没见上一次，那场面才壮观……” “王亚。” 一道严厉的声音阻止了王亚继续说下去，白夜回头一看，竟是霞龙。 “龙队。” 他低眉顺目，霞龙淡淡点了点头，再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王亚，这才离去。 “这……我是不是不小心听到什么机密了？” 白夜疑惑。 “倒也不是，龙队不喜欢有人谈论风英科长的事。” 白夜嗅到了八卦的味道：“有故事？” “有吧。” 回答他的并不是王亚。 “风科长！” 王亚对着来人敬了个礼。 至此，白夜终于看见了传说中风英科长的真面目。 那是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看得白夜怔愣了许久，被王亚一推才缓过神来。 “感谢你们搜捕科做的贡献。” 第55章 风英做事滴水不漏，明明鱼籽都是他赶走的，他倒反过来感谢搜捕科。 人长得好看，说话也好听。 白夜对这人的印象分顿时库库往上涨。 “这位是搜捕科的新成员吧，初次见面，你好，我叫风英。” 白夜握上了风英伸出的手，下一秒，兜中的手机震动起来，那是任务发布的提示音。 白夜眼神一凛。 “风英科长好，我叫白夜。” 风英笑吟吟地看着他：“你对我好奇也是正常的，我的身份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你们科长过于敏感了。” “我其实不是人。” 第30章 “人鱼？” 白夜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风英嘴角噙着温和的笑容, 轻轻点了点头。 白夜目光扫过他的腿，犹豫道：“这……我确实没看出来。” 虽然直截了当的打量对当事人来说有些不礼貌, 但白夜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其实，准确来说，我是隶属于异常海洋生物序列#23，编号111的生物，而这个物种的学名就叫做人鱼。” “所以……” 白夜期待地看向他的双腿：“你能变身吗？” 风英不说话，只是笑吟吟看他。 “那个，我们就不打扰风科长您工作了。” 王亚察言观色, 见状拉着白夜就往外走。 “慢走不送。” 风英朝他们挥了挥手，很快将视线收回，看向中控室的一片狼藉。 “神谕之人……” 他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工作。 “王哥, 你拉我干嘛？” 白夜一个眼神清澈的大学生, 简直是不懂职场人情世故的典范，被王亚扯出老远还没反应过来呢。 “人家风科长很忙的，没时间回答你那些一级新手知识, 倒是你, 人都盯着你不说话了，怎么还像个二傻子一样杵在那里？” “原来他笑是不想跟我说话的意思啊。” 白夜恍然大悟, 随后感慨摇头：“一入职场深似海啊。” “行了，想要知道更多的信息翻初级课本去，我得去忙了, 你还可以回去补个回笼觉。” 白夜朝他耍帅似的敬了个礼：“好嘞！” 回笼觉是睡不成了, 白夜打开手机, 想看看刚刚那道提示音是怎么回事。 只见任务界面赫然多出了一道世界任务的信息。 [双面人鱼] [？？？] [你遇到了一个身份神秘的人，请旅行者解开风英的身份之谜吧！] 白夜一脸懵, 这世界任务怎么还自动接取呢？而且风英的身份他自己不是已经透露了吗？一只人鱼，这还能有什么谜团？ 他看着任务中的“双面”两个字陷入了沉思。 算了，有任务就意味着有原石，反正他当年跑图的时候也没少遇见过。时常就是跑着跑着莫名其妙触发了一段对话，或者见义勇为救下一个少女，却陷入了森林书的“噩梦”。 没有什么任务是他这个旅行者完不成的，如果有，那一定是原石不够。 白夜自信一笑，迈步踏上回房间的路，他现在得想出一个能让达达利亚合理留在这座海洋堡垒的身份。 在上一个校园副本里，被他请来帮忙的角色都拥有“转校生”的身份，白夜观察到，只要自己为角色假设一个合理的身份，npc就能自动完成后续步骤，但前提必须是合理。 例如当他对班主任说艾尔海森是转校生时，班主任就会给他办理转学手续，但如果他非要说艾尔海森是来当校长的，班主任只会像个人机一样站在那里。 因此，要让达达利亚光明正大地配合他的行动，必须要给他拟一个合适的身份。并且，如果考虑到之后也许还会有其他角色到来，这个身份最好是能群体适用的。 “#23人鱼生物序列，上半身为人状，下半身为尾状，声音拥有蛊惑人心的力量。自从大陆被淹没、幸存的人类进入海洋堡垒以来，人鱼是唯一一个没有对人类展现过攻击性的物种，后经调查员发现，人鱼可以与人类沟通……新历213年，海洋堡垒与南冰洋海域的人鱼种群签署了友好互助条例，对方派来三只人鱼驻扎在海洋堡垒上，学习参与人类的生活与工作……” 白夜从书柜中翻到了王亚说的初级课本，并在里面找到了对人鱼这个种群的详细介绍。 “看来，风英就是那三只人鱼中的其中一只。” 白夜看向达达利亚，又纠结地看了看书，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公子，你想拥有一个崭新的身份吗？” 达达利亚直起身子，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 白夜抽出书柜上的另一本书，标题是《奇闻杂谈》，他放轻声音道：“据这本书上说，研究科已经掌握了将人类转化为人鱼的方法，海洋堡垒上的许多人都已经被成功转化，现在成为了风英的下属……所以，你愿意吗？” 白夜觉得自己有些强人所难，毕竟让正常人放弃自己的身份转变成另一个物种，确实挺不道德的。 然而达达利亚本来就不是常人，只见他两眼放光，看着教科书上人鱼的图片，兴奋问：“这样我的力量会变强吗？” “也许？毕竟都换了一个物种了。”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下来。 达达利亚从早上的那道偏门出去，先潜伏在海里，白夜则去实验室找能让人转化为人鱼的药品。等达达利亚成功转化后，就能伪装成在海里受伤的陌生人鱼，前来寻求海洋堡垒的帮助。 第56章 白夜在书中看到过先例，海洋堡垒对与自己交好的物种有保护的义务，所以达达利亚一定能被成功收容，获得合理身份。 说干就干，白夜将达达利亚送出偏门后，径直拐到研究科的实验室打探消息。 兴许是因为王亚带他来过这里的原因，他进去之后并没有人询问他的来由，所有研究员都按部就班干着自己手中的活。 白夜走到控制实验室的大屏幕前，妄图从这里获取有用的信息。 大屏幕前有许多可供搜索的电脑设备，白夜随便选了一台输入“人鱼”两个字，密密麻麻的弹框便跳了出来。 他看到大部分信息都指向2332实验室，心中有了底。 白夜将搜索信息清除，静悄悄摸到2332实验室门口。 正在他犹豫如何进去时，实验室的门打开，一个他有过一面之缘的人从中走出。 “张博士？”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王亚先前带他见过的张博士。 张博士表情依然没有太大波澜，她只轻轻瞥了白夜一眼，犀利的眼神让白夜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被看光了。 “进来吧。” 张博士冷冷地丢下几个字，随后就转身朝实验室走去。 如果不是白夜真真切切听到了她的话，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 他不知道自己的意图有没有暴露，但此刻也只能选择跟上张博士的步伐。 他们穿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是无数巨大的玻璃缸，和关着那只八爪鱼的玻璃缸一样，这里也都关着许多种类的海洋生物。 那是白夜在自己的世界里从未见过的物种。 他好奇地打量着，没有发现张博士放慢了步子等他。 张博士带他到了一间办公室，办公室的装饰简洁利落，和它的主人一样，有一种不拖泥带水的风格。 “这是一盒人鱼转化剂，一共十支。” 张博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白夜。 白夜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张博士，手摸上了腰上的激光枪。 “你到底是谁？” “在该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你只需要知道我没有恶意。” “有没有恶意可不是靠嘴上说说就能判断的。” 白夜的手依然没有放下。 “随你，你见过风英了吧？我和他不一样，不喜欢拐弯抹角。” 张博士突然凑过来抵在白夜耳边说道：“你是神谕之人，是拯救族群的降临者。” 白夜被巨大的信息量砸晕。 “我？” 张博士淡淡点头：“虽然我认为那个预言是胡诌，不过既然你如约出现在了这里，我也理应奉上我们种群的心意。” 她将桌子上的水杯往自己身上一泼，很快她的手就变成了蹼，淡蓝色的鳞片覆盖在她的手背上，被室内的冷白光一照，散发出荧荧微光。 一片鳞片被割下，落在白夜的手中。 【获得成就：人鱼的祝福】 白夜将那片鳞片握在手心，并没有彻底放心。 张博士的手很快恢复过来，她指了指门外，开始送客。 “你信与不信都与我无关，我只是做了我分内的事。我还很忙，少陪了。” 说完她竟是再也不看白夜一眼，到桌前坐下开始处理工作。 事到如今，白夜也只能选择相信她。 走出门前，白夜回头看了一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张博士顿了一会儿，这才出声。 “张若月。” 白夜点点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海洋堡垒外。 达达利亚守在偏门处，等到了白夜说的人鱼转化剂。 细长的针头注入静脉，淡蓝色的试剂流淌进红色的血液之中，碰撞出昳丽的色彩。 达达利亚眼都不眨一下，将针头拔出处理掩埋。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体内的变化，一股热烈的感觉从双腿蔓延上来，覆盖住整个腰身。 那股热浪仿佛要将他灼烧殆尽。 很快，他察觉到自己的双腿牢牢靠在一起，有黏湿的液体包裹上来。 他垂眼，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一条银白色的鱼尾取代了他的双腿，白色的鳞片闪着波光，映在他的眼底熠熠辉耀。 他举起手，手指缝隙中多出透明的蹼，他握了握，感受到了一股陌生而又强大的力量。 达达利亚看向偏门，朝等在那里的白夜点了点头。 白夜正看得震惊，得知他准备好后，回到舱内拉响了警报。 “报告，发现一只受伤的人鱼……” 第31章 “生命体征平稳, 无明显外伤。” 2332实验室内，张若月听着手下的报告, 表情平淡。 “张老师，风科长来了。” 有研究员小跑过来跟她报告，张若月点了点头，便听见走廊上传来一阵沉稳而富有节奏的脚步声。 说曹操曹操到，张若月还未来得及迎接，风英就已经到了面前。 “风科长。” 她简单和来人打了个招呼，对他的到来并没有多说什么, 转头吩咐着手下如何处理这只打捞上来的人鱼。 站在一旁的白夜在心中捏了一把汗，他作为“陌生人鱼”的第一目击者，陪同达达利亚一起到了实验室。看张若月的态度，本以为很容易就能瞒天过海, 没想到半路冒了个风英出来。 第57章 “如今也不是人鱼的迁徙季, 怎么会平白无故多出一条受伤的人鱼呢？” 风英表情温柔，问出的话却是咄咄逼人。 “谁知道。” 张若月不冷不淡地接下了这个软钉子，她在几张单子上签好名字, 叮嘱下属：“可以开始社会化训练, 这几天先锻炼一下他的脱水性，等他能正常行动后送他去光明区进行学习。” 张若月将文件丢进下属手中, 随意瞥了白夜一眼，道：“按理来说，被收容的异常海洋生物都需要一个搜捕科的科员作为监护人, 既然是你发现的他, 那他的监护人就是你了。” 风英面带微笑, 看着张若月行云流水的一番操作。 “我竟不知你何时也做事这般周全了，以前你可从不操心实验室以外的事务。” 风英笑着打趣。 “人总是要成长的。” 张若月将另一张文件递给白夜, 指了个地方让他签字。 “好了，之后他所有的行动都受你监管，他要是违反了什么条例，你与他受同样的惩罚。” 白夜应下，快速在文件上签上自己的名字，生怕多耽搁一会儿就会被风英阻止。 “所以，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张若月将马尾一甩，视线钉在风英的身上。 “没什么，过来慰问一下我的好妹妹罢了。” 风英无奈摇头，叹气道：“最近这段时间太忙，我们都好久没有见面了，今天刚好我得空，请你吃饭啊。” 张若月冷哼一声：“谁是你妹妹，还有，风科长是不是忘了《人鱼安全条例》，我可不想和你吃饭的时候还有搜捕科的人在旁边盯着。” 风英耸肩，意思是自己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 “行了，你先回去吧，过几天他就能出来了。” 这句话是对白夜说的。 白夜正觉得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奇奇怪怪，闻言朝达达利亚递了个眼神，告辞回去了。 一直走到实验室门口，他还能听见那两人在里面呛声。 这两人的关系看来不一般，再结合张若月跟他说过的那些事，看来要完成查探风英身份的这个世界任务，可以从张若月身上下手。 白夜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盘算起来。 主线任务还不见踪影，要想找到凯瑟琳，必须要去达达利亚说的那个海底宫殿。然而他们势单力薄，更别说那里还盘踞了一只实力不知深浅的鲸鱼，仅靠两人，肯定是无法完成任务的。 白夜打起了再叫一个帮手来的主意。 他打开原神的祈愿池界面，看到限定up池还在冷却。这个可以自由输入角色名字up的池子有好有坏，好的是他的选择面更广，坏的便是这个池子在抽出了许愿角色后会有冷却时间。 比如上个副本他将艾尔海森抽出来之后，足足等了一个月才抽的提纳里。 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也差不多，要想抽下一个角色，他还得等上一个月。 他所有的原石一起加起来有三百多抽，即使小保底不歪，最多也就能抽四五个角色。然而这个副本情势复杂，光靠几个人是远远不够的。 白夜想到了艾尔海森的那个装置。 他打开背包，看着其中名为【远方的召唤】的道具，皱起眉头。 道具栏一片灰暗，无论怎么点也点不开，看来这是彻底杜绝了他走捷径的路。 白夜无奈放弃，果然这个游戏是很严格的啊。 他浏览了一下背包，里面武器、原石……各种各样的东西堆积着，看着令人安心。 上个副本解锁了角色栏，这个副本解锁了背包，看来每到一个新的世界，游戏都会给他发一点福利。 摸清了这个规律，白夜也不着急了，车到山前必有路，先熬过这个月再说。 他得好好斟酌一下下一个角色的人选。 一夜无梦。 次日，白夜一起床就往实验室跑，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去看达达利亚的情况如何。 谁知还没走到达达利亚在的实验室门口，一阵巨大的玻璃碎裂声传来，白夜甚至感受到脚下的地板都晃动了一瞬。 他敏锐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那个实验室有些熟悉。 那正是关着那只八爪鱼的实验室。 白夜想也不想就跑上去查看情况，他们费劲千辛万苦才捕捉回来的八爪鱼，可不能出什么事。 跑到门口，白夜发现搜捕科的科长霞龙和他大部分同事都在这里，而明江——王亚的好友，也是这间实验室的负责人，此刻被一只触手卷着悬挂在半空。 激光枪的红点打在八爪鱼的身上，明江紧紧攥着湿滑的触手，抽出空当跟他们打手势，意思是不要伤害到八爪鱼。 只见霞龙握枪的手渐渐放下，他示意众人往后退，自己一个人和八爪鱼对峙。 “冷……” 白夜的耳朵里钻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蚂蚁一样在他的耳道里爬动。 白夜眼神冷下来，他听过这个声音，在他的梦里。 那实在算不上一场好梦。 八爪鱼的两只触手扒住了实验室的门，它奋力一扯，厚实的大门渐渐变形，发出的声音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头皮发麻。 “放开他！” 霞龙佩戴了专门的能和异常海洋生物沟通的翻译器，翻译器将他的话自动转化为八爪鱼的语言，扩音循环播放着。 第58章 白夜看到八爪鱼焦躁起来，它挟持着明江，一步步朝外挪动，地板上留下长长的水痕，所有人都紧张地盯着它的动作。 变故就是在那一刹发生的。 八爪鱼突然将明江往地上一抛，异常灵活地把住大厅中心的柱子朝上爬。 一道道激光被它避开，触手乱舞，从下往上望去，正好可以看见那张美丽到令人觉得惊悚的面孔。 “冷……” 翻译器将它的话语转换过来，声线冰冷。 转眼间八爪鱼就遁逃到了一个通风管道口，它努力收缩着身体朝里涌去，白夜看见那张面孔对着自己的方向睁开了眼睛。 他顿时昏了过去。 “不好！那是能源中心的方向……” 耳边传来模糊的吼叫声，人群杂乱奔走，嘈杂的脚步声将他包裹。 他再次回到了梦中的那片海洋。 这一次，那个小女孩静静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里一动也不动。 白夜游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小女孩抬头，两条嫣红的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紧闭双眼，睫毛不由自主地颤动。 “你是谁？” 气泡随着小女孩的动作从她的嘴里涌出，隔着海水，小女孩的声音却清晰到像是直接传入白夜大脑中的。 “旅行者。” 白夜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旅行……你是从世界之外来的吗？” 白夜点了点头。 “那你很幸运。” 小女孩笑起来，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在我们的世界，是不能拥有完整的身体的。” 白夜没有说话。 小女孩也不需要他的回应，自顾自说着：“他们说人总是要失去点什么的，我选了眼睛。” “没有眼睛，就看不见这世上的污浊了。” 白夜顿了顿，问她：“万一呢，不论在什么世界，总会有美好存在的。” 小女孩也不反驳，竟是赞同道：“当然，只是不属于我罢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能排43号吗？” 女孩问他，白夜故作疑惑，歪了歪头。 “我的血液蕴含了巨大的能量，只要我想，我可以引起一场足以将整个海洋堡垒都覆灭的爆炸。” 女孩咯咯笑起来，说出口的话语和她的表情截然不符。 “那你想吗？” 女孩没有回答白夜，只是抱膝坐着，看不见的眼睛直直对着前方。 “我在这片海里游了好久……你知道孤独是什么感觉吗？” “是你不知道前方是哪里，寂静的海没有光，你只能漫无目的随着洋流漂浮，你不知道要漂多久，还有多远……” 白夜听着她的倾诉，发现她的眼泪更多了。 “你有朋友吗？” 她突兀切换话题。 “有吧，很多。旅行者从来不缺少朋友。” “真羡慕你啊……” 女孩的泪水汇聚成一汪深红的潭，白夜看着她，手却背在身后操控着什么。 “如果你想谈论孤独的论题，我想我有一个人选。” 白夜弯了弯唇角，将背包里的一个道具栏展示给小女孩看。 那个明明昨日还是灰色无法点击的道具，此刻正散发着绿色的荧光。 一条白色的鱼尾从白夜身后的海水中划过，白夜朝着那个方向在背后用手比了个大拇指。 “欢唱，以我之名！” 繁华而耀眼的光芒在整片海域中亮起，将漆黑而又寂静的海洋照得熠熠生辉。 “诶？这是哪台戏剧的布景？” 白夜对着来人欠了欠身。 “芙宁娜导演，我这里有一出好戏，你一定会感兴趣的。” 第32章 “这是什么, 买一赠一活动吗？” 张若月看着玻璃缸里出现的另一只人鱼皱起眉头。 新来的人鱼上半身穿着华丽的服饰，拖着一条亮蓝色的鱼尾, 头上那顶蓝色礼帽仿佛是被焊上去的一样，即使在水里也稳稳钉在主人头上。 白夜对着张若月摊手一笑，解释道：“顺手的事。” 张若月深深看了他一眼，摇头，将新人鱼的收养文件拿给他签字。 “两天后他们就可以进行社会化训练了，你到时候记得过来陪同。” 白夜点头，指了指玻璃缸问她：“我可以和他们单独待一会儿吗？” “请便。” 相处久了, 白夜发现其实张若月看起来冷冰冰，实则很好说话。在不触碰到她原则的时候，她很乐意给人行方便。 例如此时，她将这一间实验室的门关上, 独自退了出去, 留给白夜他们交流的空间。 “我需要一个前情提示。” 芙宁娜凑过来抵在玻璃缸前，表情还带着几分迷茫。 “你可以把现在的情况当作……一场大型真人戏剧，只是周围的布景有些逼真罢了。” 芙宁娜就静静的看着他, 仿佛在说：即使我现在没有了水神的身份, 你也不能随便糊弄我。 白夜只能长话短说，从头跟她讲起。 事实上, 芙宁娜的到来的确是一个意外。在八爪鱼脱离控制、白夜晕倒过去之前，他其实都没有再叫角色来的打算。 理由嘛他前面也已经理清楚了，一是卡池还在冷却, 二是艾尔海森的装置没办法使用。要让芙宁娜过来, 起码得克服其中一个困难。 第59章 但被拉到八爪鱼的梦境后, 白夜的困境就解决了。 关键点就在一个成就上：【人鱼的祝福】。 这个成就是张若月给白夜的，再联想到人鱼这个种群的能力, 白夜心里有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人鱼的歌声，可以无中生有，创造令人沉溺的幻境。 而人鱼的祝福，可以让幻境成真。 说干就干，白夜立马跟达达利亚联系，让他趁乱溜出来给自己创造一个幻境——即可以随意使用艾尔海森的装置。 随后，他发动人鱼的祝福让这个幻境得以真正实现。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最难的环节还是达达利亚的歌曲储备库太贫瘠。 除了愚人众的军歌就是哄弟弟妹妹的儿歌，着实让白夜体验了一把纯正的至冬风味。 了解完情况的芙宁娜没有多说什么，好歹也是在神座上坐了五百年的人，遇到这点小事完全不慌。更别说深究下来，芙宁娜的前身本就是纯水精灵，在海里就跟回家了一样，扮演一只人鱼岂不是简简单单。 “所以，芙芙，我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白夜试图用昵称拉近距离。 芙宁娜显然十分受用，她清了清嗓子，华丽的嗓音出口，同意了白夜的请求。 “你说，有一个任务的名字叫做‘双面人鱼’？有趣，经典的戏剧套路，间谍与卧底的人设，刺激紧张抓人心弦……既然如此，就让我为这幕戏剧增添一些注脚吧。” 芙宁娜大手一挥，高昂的声线说明她的兴致确确实实被引发出来了。 白夜没想到芙宁娜已经想这么远了，竟然开始帮他操心世界任务的事。他感动得快要流泪，赶紧把风英的情况详细和她说了说。 在听到这个任务名称的第一时间，白夜和芙宁娜一样，想到的是许多经典的影视和故事情节，“双面”这个词，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想到间谍、卧底一类的身份了。 然而就算知道了风英是卧底也没用，白夜的任务是摸清他的立场。那么很明显，被摆在明面上的人鱼种群肯定不是他效忠的对象，更别说真正认同人鱼身份的张若月，即使自身并不相信白夜，却也会依照预言的指示，给予他许多便利。可风英和张若月的关系看起来并不是一般的好，如果他不忠于人鱼，又会忠于谁呢？ 白夜暂时没有头绪，只能暂且将疑虑都放在一边。 “对了，那只八爪鱼去哪里了？” 白夜从八爪鱼的梦境中醒来后就发现自己躺在地板上，只来得及把达达利亚和芙宁娜捞上来，还没去关心八爪鱼被逮到没有。 “咕噜噜……” 一串气泡音回应了白夜的疑问。 白夜瞪大眼睛，看着从芙宁娜帽子底下钻出来的迷你版八爪鱼，无语凝噎。 “不要告诉我，这个小东西就是那只身长十米破坏力惊人的八爪鱼。” 迷你八爪鱼转了一个圈，八条触手圆圆润润的，完全没有先前大闹实验室的威风。 白夜有一种看两米壮汉卖萌的无力感。 “小白，你有没有看见amo-43号？它在进入能源中心之后就消失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王亚的焦急呼唤，白夜深吸一口气，对着那边说道：“王哥，说起来你有可能不相信，43号它……嗯……缩水了。” 白夜秉持着不能让自己一个人被震惊的态度，将王亚和明江等来后，看着他们合不拢的嘴，满意地点了点头。 “它和我的人鱼朋友比较亲，不如先这样养着？” 白夜看着无论怎么扒也没办法从芙宁娜身上扒下来的迷你八爪鱼，提议道。 明江顿时露出了吃苍蝇的表情。 王亚扯了扯白夜的袖子，和他小声蛐蛐：“你知道的，这个实验室是张博士的，你让明江跟她提合作，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白夜沉痛地摇了摇头：“可惜，我这个人最大的爱好就是看人针锋相对大打出手。” 王亚踢了他一脚：“你小子，看热闹不嫌事大。” 明江有没有找张博士提合作白夜不知道，这两天，他忙着陪王亚出任务，闲了一段时间后，异常海洋生物突然扎堆涌来，搜捕科的巡艇来来往往就没停过。 等到白夜他们终于收容完最后一只生物后，也到了达达利亚和芙宁娜他们出水的日子。 专业点来说，他们将进行为期一周的脱水性训练，训练结束通过测试后，他们便可以成为海洋堡垒的一员，和人类一样正常生活。而用通俗点的说法描述，就是他们要去上学了。 光明区是海洋堡垒开设的教育基地，所有新生儿都会在这里接受统一的教育，从婴幼儿到成年一条龙服务，让爸爸妈妈再也不用担心孩子的学习。 而像达达利亚他们这种半路上来的，也需要接受一些基本的教育。 于是，白夜作为监护人，开始了陪读生活。 第一节课讲的是海洋堡垒的历史。 芙宁娜听得起劲，白夜不禁怀疑这些知识恐怕都进了她的素材库，用来支撑她脑内众多戏剧故事的背景。枫丹人是这样的，再难再复杂的书，你一跟他说和戏剧有关，他也能给你啃下来。 而达达利亚就不同了，作为一个纯粹的战士，从上到下没有一点文艺细胞，你跟他扯历史还不如放他出去打一架。只见达达利亚撑着下巴，头一点一点，竟是快要睡着了。 第60章 白夜摇头，将他的书拿过来给他做笔记。 达达利亚昏昏沉沉睡了许久，直到讲台上的老师开始将异常海洋生物的分类时，他才醒过来直起身子。 那群长相千奇百怪、能力丰富多样的怪物看起来就很适合当对手，白夜在他的眼中看见了饥渴。 白夜觉得自己错了，他不应该在这个副本把达达利亚叫来的，他应该在打丧尸的时候就让达达利亚来，那样连丧尸王都不必杀了，仅靠达达利亚一个人就能完成全图清扫。 这节课的老师是风英。 像他们这样的工作人员时不时也会担任老师的职务，毕竟人少事多，人人身上都有点兼职。 而风英给人的感觉却让人觉得他本来就是当老师的。 他人鱼的身份让他在讲课时足以令人信服，他有时会分享几个自己在海里时经历的事情，惹得一群没出过海的学生两眼放光。 风英也看见了白夜他们，但他并没有在面上显露出什么，只是淡淡瞥了白夜一眼，便又继续讲课。 但白夜总觉得那一眼不简单。 于是下课，他主动找了风英询问问题。果不其然，风英将他带到了走廊上一个隐秘的角落。 “若月应该和你说过预言的事了。” 白夜不意外他会知道，只是担心他会戳破人鱼转化剂的事。 “我的族群崇信神的旨意，而我和他们不一样，我只相信我自己。” 白夜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位仁兄竟还是个唯物主义者。 “我已经说服高层更改航向，目的地是你想去的地方，那座宫殿群。” 白夜没有说话，两人对视着，似乎都在揣测对方心中的想法。 “不要妄图对人鱼说谎。” 风英笑了笑，在他耳边轻声笑道。 “你有什么目的？” 白夜问他。 “我说过，我不相信预言，所以我打算自己来。你最好不要插手我的计划。” 说完，风英头也不回便走，徒留白夜在原地思考着他的话。 海洋之下，乱流涌动，从不平静。 第33章 “得嘞, 都准备好了吧？” 巡艇的灯光穿透海水，射出一条笔直的光线。 白夜将氧罩弄好, 对着王亚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下一秒，他便被座椅弹了出去。 “我已出舱，感觉良好。” 话音刚落，他的氧罩就撞到了一块巨大的礁石。白夜被反冲力推得转了一个圈，收回前言：“现在不好了……” 从旁窜出来一道身影将白夜扶住，正是达达利亚。 三天前, 达达利亚和芙宁娜完成了社会化训练，并成功作为海洋堡垒的一员，加入了搜捕科，开始了作为“人类”的生活。 鉴于他们和白夜的关系, 两人和白夜一样, 都被分配到王亚手下。得知情况的王亚脑袋都愁大了，好在达达利亚十分有天赋，武力超群, 他这才勉强应下这项艰难的任务。 带新人的第一课就是收容异常海洋生物, 在到达海底宫殿之前，王亚他们小队就收到了自己的任务对象信息。 生物序列#36, amo-141号，人面鲨。 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这并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东西。 根据资料显示，人面鲨身长两米, 虽然短小, 但凶残无比。腮处似人脸形状, 因此得名人面鲨。而它最具有攻击性的部位便是那口尖利无比的牙，据说海洋堡垒研究出的最坚硬的材料都没法与之相抗。 “而我们的龙队, 竟然拥有一把用人面鲨牙齿做的匕首，据说是他硬生生掰下来的，可见他有多勇猛……” 趁着任务对象还未出现，王亚通过通讯器和白夜八卦起来。 “我已经跃跃欲试了。” 达达利亚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被关在海洋堡垒里将近一两周，他的战斗欲已经蠢蠢欲动了。那模样，简直就是一匹饿狼。 芙宁娜跟在白夜身后，观察着四周的环境，感受着水流在身上拂过的感觉。 “嗯……跟枫丹的水相比，这里的水要冷冽一些。” 白夜无奈：“不要在这种紧要关头品鉴水质啊。” 跟在芙宁娜旁边的迷你八爪鱼“duang”一下朝白夜撞来，似乎是不满意他对芙宁娜说话的态度。带着吸盘的触手牢牢扒在白夜氧罩上，遮挡住他的大半视线。白夜只能死死扯开那些触手，对着芙宁娜崩溃大喊：“芙芙！管管你家的疯鱼。” 芙宁娜摊手，意思是自己也无可奈何。 “来了。” 细微的水流涌动出难以令人察觉的幅度，达达利亚在无数次战斗中培养出的直觉提示他，猎物来了。 白夜严肃起来，一把将八爪鱼薅下，盯着达达利亚指示的方向。 芙宁娜看着摇摇晃晃游回自己旁边的八爪鱼，又看了一眼白夜，疑惑道：“这不力气挺大的吗？” 八爪鱼愤愤钻回了芙宁娜的帽子。 白夜掏出激光枪，红色的光点落在寂静漆黑的远处。 红点静静地停在那里，四周安静下来，白夜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咚——” 那一刹其实是无声的，一张血盆大口从暗处挺出，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张开，狠狠将红点咬在嘴里。 达达利亚猛的刺了过去，终究是快了白夜一步。 白夜只能找准机会策应，但他很快发现，激光枪对人面鲨根本不起作用。那家伙的皮肤坚硬到达达利亚的匕首刚刚抵上去就弯曲报废。 第61章 那口钢牙更是令人胆寒，仅仅是看一眼就能预估出它的威力。 然而达达利亚并没有畏惧，他如从前千百万次战斗所做的那样，寻找机会不断前进。 如果忽略掉处在战场中心的焦灼心情，白夜都快要享受起这样一场视觉盛宴来。 银白色的鱼尾滑出优美的弧度，尾处在人面鲨的背部一点，红色的鲜血就涌了出来。 白夜一惊，差点忘了，在这个世界里，人鱼的尾巴是一把锋利的刀。 因为不满衣服的束缚，达达利亚早就将上衣解开脱下。此刻，他紧绷着身体的每一块肌肉，每一个动作都没有赘余，利索到连芙宁娜都不禁感慨：“不愧是愚人众执行官啊。” 白夜和芙宁娜并肩游着，他看了一眼毫无用处的激光枪和远方激烈的缠斗，内心挣扎了一瞬，问：“我们就这样旁观，好吗？” 芙宁娜沉默几秒，反问他：“你确定你还有插手的空间？” 这场面，不管谁去了都是在给达达利亚拖后腿。 白夜赞同点头，放下心理负担，和芙宁娜一起抱手旁观起来。 “剧院的舞台上可没法上演如此精彩的打斗戏。” “太奢侈了。” 白夜啧啧称奇，开始现场解说：“我们看到，人面鲨一个滑铲，哎呀，被化解了。达达利亚翻滚，达达利亚找到机会，达达利亚攻击……漂亮！一记完美的突刺！让我们恭喜这位选手拿下一血……” 芙宁娜莫名热血沸腾起来。 打不过就加入，她很快接上白夜的话：“很显然，人面鲨并没有让执行官先生发挥出全力……” “是的，他甚至到现在也没有开魔王武装。” “真遗憾啊……人面鲨，只能止于此了吗？” …… “喂喂喂，我可不是你们戏剧的演员。” 一道声音从两人背后传来，白夜一回头，就看见了达达利亚健壮的上半身和他手上拖着的一只……鱼头。 “太残暴了！” 白夜摇头感慨着人面鲨的命运，突然，他一跃，凑到鱼头面前破声大喊：“等等，我们不是来收容的吗？你怎么把它整死了！” 达达利亚抱歉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似乎完全忘了这回事。 “这个，一时失手，不小心……” 白夜两眼一黑。 他战战兢兢回到巡艇，面对王亚期待的眼神，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说道：“王哥，我这有一个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我们成功制服了人面鲨！” “那坏消息呢？” 王亚察觉到一丝不妙的气息。 “嗯……这个嘛，我预估在不久的将来，我们搜捕科可以人手一把龙队的同款人面鲨齿匕首了。” 王亚脑袋更疼了。 他再也不带新人出任务了！ “你明江哥会把我杀了的……” “没事，我陪葬。” 如王亚所料，看见人面鲨鱼头的明江差点没厥过去，将二人狠狠批了一通后，这才没有好气地跟他们说：“算了，141号没就没了吧，你们先去龙队那边帮忙。” “龙队那边……怎么啦？” 王亚实在想不到有霞龙在的地方能出什么事。 “amo-86号出现了。” 王亚神色严厉起来。 “那头杂种……” 白夜看着全程低气压的王亚，不禁询问：“86号是？” 王亚声音低沉：“一只水母，三年前潜入海洋堡垒的储水库，释放自己的神经毒素，导致海洋堡垒上将近三百人伤亡。” “龙队的女儿，就是在那场事故中逝世的。” 白夜浑身一震。 怪不得明江让他们去帮忙，面对杀女之仇，饶是霞龙也会有不冷静的时候。 果不其然，收容86号的现场一片混乱。 透明的水母体内流着荧光物质，五颜六色的荧光在它的体内迸发出昳丽的色彩。 而那些液体，全是水母的神经毒素，仅仅一毫克就能毒死一个成年男性，这也是它排位这么靠前的原因。 面对着众人的抓捕，水母每时每刻不停歇的散放着毒素，在它的触手中穿梭着一个仿佛不怕死的人影，正是霞龙。 “你来控制巡艇，我下去帮忙。” 王亚一刻也等不了，启动氧罩就弹射入海，白夜只能接过巡艇的控制权。 他正想问问达达利亚能不能去帮忙，就见芙宁娜敲了敲巡艇的舷窗，让他跟自己走。 白夜连忙跟上。 他被芙宁娜带到一座珊瑚礁后，从这里可以看到整座海底宫殿群的全貌。 一座座华丽而又饱经沧桑的建筑静静矗立在海洋深处，昭示着从前的荣光。 影影绰绰的建筑被海水的波动扭曲，倒映在视网膜上歪扭出奇怪的形状。 白夜将巡艇停好，从驾驶舱里面出来。 “我看见风英了。” 芙宁娜时刻记着白夜的任务，对风英的一举一动都非常关注。 “王亚那边我去帮忙，你和那个愚人众执行官去找风英。” 白夜不免有些担心：“那只水母毒性高……你一个人可以吗？” 他本意是想让达达利亚和芙宁娜都去水母那边帮忙，风英他一个人来盯就行。却见迷你八爪鱼耀武扬威绕着芙宁娜转了个圈。 第62章 芙宁娜笑笑：“没事，我有小八帮忙呢。” 白夜这才答应下来，和达达利亚朝着风英的方向游去。 “这么快就把名字起好了。” 白夜感叹。 达达利亚笑：“感情的羁绊可是很神奇的。” 白夜没有反驳，即使他心底深处并不认同这句话。 海底宫殿很快近在眼前。 在试图推开一扇长满海草和藤壶的门时，白夜听到了一道陌生的声音。 “为何……背叛神谕……” 这声音是一道沉稳的男声，给人一种威严而不可冒犯的感觉。 “不是背叛。” 另一道声音回复，白夜意识到自己找对了，那正是风英。 “别顶着你那头绿毛乱晃了，amo-05的排名，即使人鱼和海洋堡垒有互助协议，那群研究员也会找理由把你活剖了的。” 第34章 白夜和达达利亚对视一眼, 都察觉到事情不简单。 异常海洋生物的排名是根据综合危险程度来排的，例如刚刚达达利亚杀的那只人面鲨, 虽然看起来可怕，但造成的危害还比不上能下毒的水母。因此，有些看起来外表平平无奇的生物，实则可能隐藏着巨大的危险。 而排名前十位的生物，危险程度堪比核弹，但凡发力可以摧毁一片海域的那种。 这十位的信息，都牢牢刻在每一位搜捕科成员的脑内。 如果白夜没有记错的话, amo-05号，是一只人鱼。 这就不难解释风英为什么会在这里了，毕竟是和自己的同族见面，白夜倒也看不出什么疑点。 “我会将你的行为如实汇报给长老的, 既然你不想招惹神谕之人, 我会和若月联系。你只需要记住你的任务，海洋堡垒不能再留。” 白夜没有听见风英的声音，倒是达达利亚一把拉过他躲在门后。接着, 一条荧光绿的尾巴从门口游了过去。即使隔着门缝, 白夜都觉着自己的眼睛快被闪瞎了。 等声音彻底消失不见，白夜转头对着达达利亚语重心长说：“你可别有把这玩意儿染成绿的这种想法。” 说罢他盯了一眼达达利亚的鱼尾, 似乎是真的有这种担忧。 达达利亚想起了自己的同僚，愚人众执行官阿蕾奇诺给自己提过的一个设想，42种发色什么的…… 他晃了晃脑袋, 将这种恐怖的场景从自己的脑袋里剔除出去。 “太可怕了。” 两人齐齐感叹。 白夜打开手电, 准备在这个房间简单看看。风英不知道有没有走远, 现在出去恐怕就暴露了他们偷听的事实。 勇往直前是达达利亚的战斗信条，暂避锋芒才是白夜的个人作风。 这是一间很小的偏室, 虽然小，却可以从四周繁杂华丽的装饰看出它的精致。 看得白夜有一种拿出手机拍个“精致男孩海下一日游vlog”的冲动。 一旁的达达利亚发现了一扇暗门，白夜游过去和他一起把门撬开。 门开的一瞬间，水压将两人卷入。达达利亚尚且能稳住自己的身体，白夜却只能在水里上下翻滚。 “噗通！” 他的氧罩砸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白夜脑瓜子嗡嗡的，抬头看了一眼。 “凯瑟琳！” 白夜一个跃挺起身，瞬移到凯瑟琳站在的柜台前，激动地朝她伸出手。 “我终于找见你了……” 还没开始酝酿情绪呢，又一个人影砸下来，正好落在柜台内。 达达利亚明显是调整过姿势的，他的鱼尾因为脱离海水已经自动变成双腿，而他从半空落下，一个转体两周半笔直落地。 和白夜那狗刨地的姿势形成了鲜明对比。 “哥，穿模了，快出来。” 眼看达达利亚占了凯瑟琳的位置，白夜急忙把他扯出来。 开玩笑，这游戏本来就破，等会儿出bug了怎么办。 “好了，跳过星辰与深渊，告诉我，我的任务是什么？” 白夜一脸期待。 “这里曾经是一座辉煌的国度……” 凯瑟琳开始执行程序念背景故事。 “剧情……也跳。” 白夜微微一笑，巴不得面前有个连点器。 然而凯瑟琳冷酷到连语速都不愿意调到1.2。 达达利亚已经开始自觉靠墙打瞌睡了。 白夜被硬控着听完了这座宫殿的历史。 简而言之，这座宫殿曾经是在陆地之上的，里面住着一个信仰人鱼的种族。 他们每年都要举办祭祀神仪，在典礼上，所有王储都要潜到海底，第一个将鲛珠带回来的人便是下一任掌国者。 而在海洋将大陆彻底淹没之前，时任的女王带领部族抵抗突然涌现的海底生物，并在一次大战中救下了一只人鱼。 虽然这个部族最终还是消失在了海洋之中，但是被救下的人鱼为了感谢他们的贡献，动用自身的力量将整座宫殿保护了起来。 例如白夜他们现在站的地方并没有被海水侵蚀，反而那些海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结界一样，一滴都无法进入。 “不过，结界的力量正在减弱，之前结界的保护范围可以将整座宫殿都囊括进来，然而如今海水已经漫到了内殿附近……” “所以，我的任务是扩张结界？” 白夜听到现在总算有了一些头绪。 第63章 “不，结界只有特定之人才能施放。你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特定之人。” 汪洋大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能不能给点提示？” “王储。” 凯瑟琳盯着白夜的眼睛，结束了这场对话。 白夜打开手机，看着新发布的任务。 [失落的深海宫殿] [覆灭神祗] [找到失落宫殿最后的王储……] “又是王储又是间谍的……串戏了啊。” 白夜头疼，但没办法，旅行者要直面拉不到头的任务栏和仨瓜俩枣的原石。 “公子，走了……” 白夜刚刚迈出一步，就见达达利亚突然睁眼，从腰上掏了一把匕首扔到天上，一个东西顿时从倒挂在天上的水里掉下来。 “这是什么？” 白夜看着眼前这只颜色鲜艳的……螃蟹。 “走错片场了？” 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中出现的不应该是什么强劲有力的怪物，然后几人顺理成章大打出手，最后你死我伤正道的光吗？ 然而这还真就是一只普通的螃蟹。 忽略掉它怪异的走路姿势的话。 “#218，amo-1961号，竖蟹。” 反倒是达达利亚先将人认出来了。 白夜一脸不可置信：“感情你就听生物课啊？” “了解对手的弱点，才能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那这东西的弱点是？” 达达利亚沉默了几秒。 “它是一只能竖着走的螃蟹。” 白夜和他大眼瞪小眼。 “没啦？” 达达利亚点头：“没了。” 白夜记得所有异常生物分类加起来才218种，一共1965只。而这螃蟹简直是实至名归的倒数。 “我有点好奇排在它后面那几只是什么东西。” 达达利亚竖起四根手指，一根根数到：“它的弟弟、妹妹、妹妹、弟弟……” 白夜捂住脸：“好了，不用说了。” “算了，蚊子腿也是肉，带回去收容吧。” 白夜将那只竖蟹提起来扔进口袋，随后和达达利亚原路返回，坐上巡艇到水母那边。 “也不知道王哥他们那边怎么样了……” 正担心着呢，一条触手横空劈出将白夜的巡艇卷了起来。白夜拿出激光枪，正当他以为这条触手是那只毒水母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凑到舷窗前，竟是芙宁娜。 白夜感受到巡艇晃了晃，随后那条触手乖乖将他放开。 习惯了八爪鱼迷你版的样子，骤然看见它变回原形，白夜还有点不适应。 “这小姑娘还挺爱折腾人。” 白夜吐槽一句，随后弹出巡艇找到芙宁娜询问情况。 “有小八在，没事的，水母已经被收容了，不过海洋堡垒点的循环系统似乎出了点毛病。” 事实证明，玩毒的心都脏。 和王亚成功汇合的白夜从他口中得知了海洋堡垒的情况，那水母竟然在被抓住的最后关头释放了大量毒液，丝毫不顾自己的性命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 不幸的是，这些毒液侵蚀了海洋堡垒的水循环系统，这座庞然大物不得不停下脚步，在原地休整排障。 “所以，我们还得在这待一个多月？” “还不确定呢，一个多月的时间恐怕都有点紧。” 王亚面色凝重，白夜却是在心底狂喜。 他刚好发愁找不到理由留下跟进主线任务的进度呢，这样一耽搁正合他意。 白夜和王亚告别后，带着竖蟹去找了张若月，想问问她怎么处理这小东西。 没想到张若月拿着螃蟹就要上锅蒸，说这是绝佳的饲料。 白夜连忙从她手里把竖蟹拯救下来，揣进兜里说自己来养。 想他当年在学校时养过乌龟养过草，养过石头养过鸟，倒也不差这么一只螃蟹。 于是第二天，白夜带着达达利亚，芙宁娜，小八，还有兜里的一只螃蟹，开启了寻人之旅。 “不对啊，怎么到了这里我还得找人呢……” 白夜总觉得自己被坑骗了。 这之后的一周，几人将整座宫殿都翻了一遍。 白夜当年肝沙漠书都没这么刻苦过，他现在看见水草就想吐。 “我们得有方向，不能这样乱找。” 芙宁娜指挥道。 “可是我们现在一点线索也没有啊。” “那就找能找到线索的人。” 白夜被绕得有点昏。 “你的意思是……再找一个帮手来？” 芙宁娜点头：“你不是说你是用什么装置把我拉过来的吗？你再拉一个人，我看那维莱特就不错。” 白夜哀嚎：“我倒是想啊。” 事实上，芙宁娜的提案白夜早就考虑过了。在他把芙宁娜叫过来后，又和达达利亚试了一次，企图多叫几个角色过来。 毕竟不花原石的抽卡机会不要白不要嘛。 然而他们再也没有成功过，仿佛那天将芙宁娜召唤过来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只能走老路了，限定卡池还有一天的冷却时间。” 白夜指了指手机。 “那也行，那维莱特肯定能有办法。” 白夜顿了顿：“这种小事，就不麻烦水龙王了吧。” 实不相瞒，他怕那维莱特过来把这片海给炸了。 第64章 况且，以他的能力和地位，估计早就得知了异世界的存在，白夜可不想在做任务的同时还要去应付那维莱特。 “那你有什么人选？” 芙宁娜问。 “专业的事当然要交给专业的人啦，我们需要一个侦探。” 第35章 海浪涌上沙滩, 轻柔地拂过兰玲的足背。 她会心一笑，蹲下来, 用树枝在沙滩上一笔一画写下一个烂熟于心的名字。 “珍珠。” 又一道浪袭来，停在那个名字前等了许久，似乎是在确认名字是否正确。 很快，浪将名字轻柔卷去，溅起来的浪花打在了兰玲的裙摆上。 兰玲笑起来，晃了晃手腕上的铃铛。银铃声和着她的笑声，竟分不清哪个更清脆一点。 破水声响起, 一个披散着淡蓝色头发的人影从海中钻了出来。 仔细一看，人影的腰身覆盖着鳞片，下半身连着的不是双腿，而是一条熠熠发光的蓝色鱼尾。 “你上来, 你上来, 我新得了好看的玉石，给你别上。” 兰玲俨然和此人很熟的模样，扯着他的手就将他往上拉。 “珍珠, 你想当王后吗？” 名为珍珠的人鱼安静地听着兰玲说话, 他仰面躺在沙滩上，尾巴上已经挂满了各种叮叮当当的小玩意儿, 宝石、白纱……再配上那条耀眼的鱼尾，简直要将人的目光死死攫获住。 兰玲在一堆繁琐的装饰间勉强找到了一块空隙，她将手中的绿松石挂上去, 满意地欣赏片刻, 这才点头。 “等我这次祭祀典礼获胜, 我就迎你做我王后，到时候, 会有更多更大更亮的宝石。” 珍珠的眼中冒出了期待。 “珍珠，你等我。” ——“珍珠！” 汹涌的雨点打在海面上，平时看起来温顺无害的海洋此刻变成了一只吞噬万物的巨兽。 兰玲在狂风巨浪里疯狂游动，手中死命攥着一只铃铛。 铃铛的声音和雷雨声比起来实在太过微弱，在她脱力的一瞬，一只手伸出海面接过了掉落的铃铛，恍惚中，她感受到了一个湿冷而又温暖的怀抱。 “我不相信。” 兰玲坐在用水草铺垫的蚌壳里，震惊地翻看着手中的书信。 “鲛珠，是人类和人鱼的后代？” 在奇兰国的祭祀典礼上，王的子女需要潜入深海，顺利将鲛珠带回来的人，就能成为下一任王。 “所以，我们其实都拥有人鱼的血脉。” 兰玲被真相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王位早就已经被定好了”，兰玲想到自己那个受宠的大哥，还有珍珠拿给她看的那封书信，那是奇兰国国师和人鱼族长老的通信，早在兰玲他们一头雾水的时候，她的大哥就已经大摇大摆进入了人鱼族长老提前准备好的石洞，与受选的人鱼一起诞下“鲛珠”。 “他们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兰玲冷静下来，盯着珍珠看了许久。 她曾经教珍珠习过奇兰国的文字，珍珠学会后写下的第一句话是：“我不会说话。” 第二句话是：“我没有名字。” 兰玲给了他名字，也教会他写字，和他交流。 她再次仔细看了一遍书信，里面详细记录着鲛珠诞生的方法，为了保证鲛珠的活性，人鱼一方需要受褪鳞之刑，剐去鱼尾，转变成双腿。只有人鱼保持人类的模样，诞生的鲛珠才不会因为种族差异而夭折。 而鲛珠作为王的孩子，会被内定为下一代的王。因为拥有人鱼的血脉，可以在祭祀典礼上拥有巨大的优势，并取得人鱼族的信任。 兰玲的大哥正是她父王当年从海中带回的“鲛珠”。 “呵”，她突然扯起唇角笑了一声，随后看向珍珠，眼神中尽是潇洒，“我说过，你会是奇兰国的王后，你愿意吗？” 珍珠愣了好久，似乎是不敢相信兰玲的野心竟然膨大至此。在明知是以卵击石的情况下，她依然狂妄到说王位会是她的。 珍珠冲上来，将她抱在怀里，点了点头。 “褪鳞之刑，什么玩意儿，既然是为了消弭种族差异，那我来也一样吧。” 兰玲轻笑一声，拿出匕首割下珍珠的一片鳞片吞入口中，随后狠狠咬上他的唇，腥甜的血味在她口腔散开来。 不一会儿，她的身体滚烫起来。珍珠担忧地停下动作，却见兰玲将他的头按下，轻轻在他耳边唱起奇兰国的歌谣。 海浪泛起涟漪，歌声断断续续。 突然，一阵耀眼的光芒从这个海底空洞中涌出。 …… “这就，生啦？” 白夜蹲在地上，指着一堆古书旧纸，震惊地看着面前人。 “不信我？那叫我来做甚？” 红发少年双臂环抱，轻摇着头。 “线索太少，要将所有故事串联起来，恐怕还得需要一段时间。” 这位正侃侃而谈的少年正是闻名稻妻，为天领奉行侦破了无数疑难奇案的侦探——鹿野院平藏。 虽然白夜也想跨片场把隔壁米花町的死亡小学生请来，但毕竟不太现实。更何况，真能把那位请来，这个海洋副本可以直接改成大逃杀了。 只能说专业人士不愧顶着专业的名头，才来这么几天，鹿野院平藏就从海底宫殿的分布、结界的区域、海洋的流向等信息中抽丝剥茧，发现了一间隐藏在最深处的书房。 第65章 而桌上那本泛黄的日记里，记载了兰玲和珍珠的故事。 “没事，我已经明白了。” 白夜拿起日记，看着后半部分明显被撕掉的痕迹皱眉。 幸好他还有凯瑟琳的任务背景用来作弊，即使缺少了关键信息也能将后续的故事猜出个一二来。 凯瑟琳说的故事中，在陆地被海洋淹没前，奇兰国的最后一任女王救下了一位人鱼，不难猜测，那位女王正是从自己大哥手中夺得王位的兰玲，而那只人鱼，正是兰玲从海里捞的对象，珍珠。 “那我们要找的王储，岂不是他俩的孩……不对，应该叫，鲛珠？” 芙宁娜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推论。 毕竟，如果兰玲就是奇兰国的最后一位王的话，那么最后的王储，只能是她的后代。 “你在想什么？” 达达利亚见白夜面色凝重，出声询问。 白夜一脸忧愁，蹲在地上，疑惑问道：“你们说，她找对象怎么就那么容易呢？啪，捞一条鱼起来，成了！” 几人叹气的叹气，扶额的扶额。 鹿野院平藏环视一圈，又看了眼白夜：“你是旅行者吧？是吧？能保证吗？” 白夜又反思了一下自己寡淡的前半生：“等我回提瓦特去哪钓鱼好呢？” 芙宁娜敲了敲他的头：“别做梦了，提瓦特没有人鱼这种物种。” 白夜失望长叹。 “这不还是没有线索吗？” 达达利亚虽然是个武人，但不代表他不会思考。这绕了一大圈，只是在围观他们任务对象的父母爱情。 这要是偶像剧就可以完结了，可这是悬疑剧啊！ 白夜伸了个懒腰：“行了，天色也晚了，今天咱们就到这。对了，小鹿，你是不是快毕业了。” 几天前，白夜拒绝了芙宁娜将那维莱特叫过来的提议，转眼就在up池内打下了鹿野院平藏的名字。 限定up池并没有星级限制，就算白夜想要一把无锋剑，也能在上面输入，只是原石花得值不值就有待商榷了。 于是，海洋堡垒喜提第三条被白夜“捡”来的人鱼，连风英都没脾气了，上课测验的时候给鹿野院平藏的成绩都是一水的“a”，导致他才来几天，就快顺利获得毕业证书。 “希望王哥不会崩溃。” 白夜想了想鹿野院平藏来搜捕科的场景，不禁为要带四个新人小白的王亚抹了一把冷汗。 文有小鹿，武有公子，神有芙芙。 这配置，在提瓦特都能横着走啊。 “对了，我去找张若月一趟，问问看她知道些什么。” 白夜和几人告别，回了海洋堡垒直奔实验室。 他不清楚张若月和风英是不是在同一立场，但就冲她帮了自己那么多次看来，此人还是暂且可以信任的。 “张博士，你知道……鲛珠吗？” 白夜决定打直球，藏着掖着没有意义，他要看的就是张若月听见这话的第一反应。 出乎意料的，张若月点了点头，并且惊讶地看了白夜一眼：“你是怎么知道这个词的。” 白夜没有回答。 “看来预言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若月将他带到自己办公室，关起门说话。 “鲛珠，是人类与人鱼结合而诞下的后代，然而医学研究明确了两个种族之间存在生殖隔离，按常理来讲，是不可能有后代的。” 白夜笑笑，抓住她话中的字眼：“那不按常理呢？” 张若月苦笑：“不按常理，那当然是人鱼剔骨成人，或者人类化鳞成鱼。然而人类是多么狡猾的生物，总能骗得我的同族甘受褪鳞之刑。他们厌了，倦了，又将放弃海洋的人鱼一把推开，最后那些人鱼都落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可是，人类早在几百年前就被淹没在海水中，剩余的人类都在这座海洋堡垒上，我从未听闻过有谁和人鱼在一起。” 白夜盯着张若月：“所以张博士，你语气中对人类的仇恨是从哪来的呢？” 两人对视，终是白夜率先放松下来，他靠在椅背上，语气笃定：“你是鲛珠的后代，对吗？” 第36章 张若月的眼神冰冷起来, 她轻轻抿唇，发出一声略带嘲讽的浅笑。 “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杂种罢了。” 她将自己陷在椅子中, 闭上眼，似乎是不愿回忆往事。 “再让我猜猜，海洋堡垒和你们族群的协议也不是很牢固吧？” 白夜倾身，双手交叉压在张若月的办公桌桌面上。 那是一个压迫感很强的姿势，然而张若月并没有因此妥协。她指了指办公室的门，毫不留情面地开始送客：“这不是什么猜猜看的游戏，我也没有义务和你分享我的经历。请吧, 慢走不送。” 白夜看着办公室缓缓关上的门，低垂着头，若有所思。 “小兔崽子，你又给我找事是吧！” 通讯器传来熟悉的吼声, 白夜皱着眉将通讯器取下来举得老远。估计是鹿野院平藏顺利毕业进入了搜捕科, 王亚喜提新人，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王哥，那怎么能叫给你找事呢？你不知道, 这可是个奇才, 科里还有什么没破的旧案赶紧拿出来吧，人扫一眼就能给你搞定。” 趁着对方发火的空隙, 白夜连忙找了个机会截住他的话头插了进去，转眼间，他的表情又恢复成了那幅笑呵呵的模样。 第66章 “你赶紧给我过来！” 王亚拿他没办法, 撂下狠话后单方面终止了通讯。白夜无奈耸肩, 拐弯去了搜捕科。 “真奇了！这小子只看了一眼, 竟然就瞧出了前年那桩杀人案的端倪，我记得当时龙队可是带着我们蹲守了好几个月。” “这是个可塑之才啊, 老王，你从哪找来的人才？可以啊！” 甫一进门，入耳的便是一阵喧哗。白夜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的鹿野院平藏，会心一笑，没有过去打扰。 眼看王亚被周围的人捧得东南西北都找不到了，白夜也懒得去挤，靠在一边等这波风头过去。 达达利亚见他来了，朝他挥挥手，走过来给他递了个眼神。 白夜意识到这是有话要谈，于是带着达达利亚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达达利亚警觉地查看着四周环境，确认安全后这才出声：“你还记得我说过的那只鲸鱼吗？” 巨大的身躯遮蔽住阳光，在海洋中投下漆黑的倒影。 白夜的思路瞬间从什么主线任务世界任务脱离出来，被脑海中想象的那个黑影拽入了深渊。 他没有忘记达达利亚来这里的目的，据他所说，他是应“博士”之邀，前来异世界寻找形似提瓦特那只怪物的鲸鱼的踪迹。 “在我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曾经循着它的气味到了深海宫殿，然而我们在这里已经驻扎了这么久，我再也没有见过它的身影。” 白夜沉吟：“一个庞然大物必不可能凭空消失。” 达达利亚以微弱的幅度轻轻摇了摇头：“它没有消失，它就在这里。” 白夜看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是海洋堡垒的最中心，风英所在的中控室和维持整座海洋堡垒运行的能源中心都在那个方向。 一股冷气从白夜的后背往上窜，他想到了一个惊悚的可能。 “哎呀，你们在这呢！” 芙宁娜顶着小八从两人之间冒出来，着实把白夜吓了一大跳。 “姐，答应我，下次被这样吓人了啊。我心律不齐，容易被吓死。” 白夜捂着胸口直喘气，芙宁娜“呀”了一声，跟他道歉：“我这也没想到……你胆子怎么这么小？你们聊什么呢？” “嗯……我们现在除开两个主要任务之外，估计还要忙活一个支线。” 芙宁娜感慨：“在枫丹工作超过八小时是违法的，所以我早就说了让那维莱特来，加班这种事他熟啊，而且没人能审判他。” 白夜开始认真考虑芙宁娜的提议了。 “对了，我过来的时候听人说，海底宫殿那发现了什么宝贝，有好多人都赶着往那去呢。” “宝贝，什么宝贝？” 白夜敏锐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正常。 “据说，是海底宫殿里的宝藏。” 白夜眼底一沉：“我们去看看。” 赶往海底宫殿的路上，白夜他们看见了许多神色兴奋的人。他随机捞了个路人，只见那人眼里冒着绿光，激动地朝海底宫殿的方向指：“宝贝！大宝贝！” “他状态不对劲。” 白夜将那人的肩膀箍住，死命拉住他，然而他依然挣扎着朝前方奔去。 那双眼睛里没有白夜，只有远处幽幽的宫殿倒影。 “是幻觉。” 白夜断言，随即将人抛给达达利亚，那人被一个利落的手刀解决晕倒。然而白夜并没有放松下来，能制造幻觉的生物，记录在案的只有一种——人鱼！ 果不其然，紧急广播很快响起，霞龙在那头亲自播报，提醒所有人这只是一场骗局。 然而没有人听他的劝告，所有人都发疯似的一个个扎进海里，通往海底宫殿的道路上顿时涌满了人。 “搜捕科所有成员，马上到海底宫殿待命！” 霞龙见状不妙，只能寄希望于搜捕科的科员们意志力能强一点，不被幻觉控制。 白夜他们也连忙朝着海底宫殿的方向游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抬眼，白夜就被眼前的场景震在了原地。 海底宫殿的外殿殿门不知因什么原因大大敞开，海水疯狂涌入宫殿，本因受结界保护的内殿被冲刷，殿内那些埋藏多年的珠宝、金器都被卷了出来。 不知从哪来的一束光照在这些宝物上，被反射的金光直直刺入围观众人的眼中。 首先是一个人开始动，接着，所有人仿佛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号一般，蜂拥而上将宝物团团围住。 人们争抢着，打斗着，现场一片混乱。 然而更糟的事情还在后面，白夜的随身探测器开始报警，警告他周围突然出现了许多异常海洋生物。 那些生物仿佛凭空出现，在海洋堡垒最脆弱的时候一窝蜂包了过来。 这种情况莫名让白夜联想到狩猎，而他们，正是被盯上的猎物。 既然是狩猎，围猎之前定有人领头。仔细想想不难知道，引起这一场争端的不是别人，正是让所有人产生幻觉的人鱼。 会是谁呢？ 风英？张若月？ 不，他们的力量太微薄，仅靠他们两个是无法发动规模如此之大的袭击的。 一条绿色的鱼尾从白夜眼前闪过，他恍然大悟，再回想起那日风英与这位的交流…… 海洋堡垒不能再留。 他明白了，这是一场宣战，是整个人鱼族对海洋堡垒的宣战。 第67章 世界上哪有什么友好互助协议，不过是你坑我我坑你罢了。 白夜将情况通过通讯器反映给王亚，却听到王亚那边一阵嘈杂。 “王哥，你怎么了？” 回答他的是一阵刺耳的电流声，过了好久，通讯器那边才传来王亚微弱的呼救：“来这里……龙队……” 几个字过后，那边的声音彻底消失。白夜查看到王亚发给自己的坐标，急忙朝那边赶。 坐标离他们很近，就在内殿，距离白夜他们找到的那个隐蔽的书房不过几百米。 然而此刻这里已经被海水彻底淹没。 白夜妄图在混乱的人影中找到王亚，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举着匕首疯狂朝四周捅去。 那竟然是霞龙！ 白夜顿觉不妙，看这情势，霞龙恐怕也陷入了幻觉，被控制着攻击自己人呢。 白夜问达达利亚：“你能给他制住吗？” 达达利亚点头，却是看了一眼霞龙手中的匕首，王亚说过这把匕首是用人面鲨的牙齿制成的。 “那把武器不好对付。” 白夜沉思一会儿，拍拍他的肩：“算了，你别上，我去。” 达达利亚看着他，那眼神中分明没有任何蔑视或者瞧不起人的情绪，白夜却读出“你确定你的武力能超过我”的意味来。 白夜沉默一秒，自顾自“哼”了一声，转头将芙宁娜和鹿野院平藏叫来。 “咱们来演一场戏。” 几人嘀咕许久，达达利亚看到白夜挺直胸膛自信的模样，知道事情稳了。 “年轻人不要打打杀杀。” 白夜游到达达利亚面前背对着他，朝他晃了晃食指。 “等着看吧。” 然后达达利亚就看见白夜捂着头冲上去抱住霞龙的腰，嘴里还喊着：“我是友军！” 达达利亚扶额，看来他只适合打打杀杀。 而后，一阵空灵的歌声响起，芙宁娜的歌曲储备量那就多了，唱起来毫不词穷。 白夜死死抱着霞龙的腰，紧闭双眼。 突然，一股窒息的感觉涌上他的鼻腔。 他心里一喜，成功了。 他利用芙宁娜创造的幻境，成功和霞龙的幻境“联机”。 白夜看着四周陌生的海域，打起精神。 他要将霞龙从幻境中带出去。 “诶，这里怎么有个小孩？” 一道成熟的女声传来，白夜看见一个穿戴着搜捕科装备的人影朝自己的方向游来。那个人仿佛没有看见他一样，径直穿过了他的身体，停在一片珊瑚前。 白夜朝着那个方向看去，就见那人弯腰抱起了一个目测年龄在十岁左右的男孩。那人将头上的氧罩一掀，罩在了男孩头上，紧接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黑发散在水中。 那是一个极美的女人。 第37章 “你瞧, 我捡回来这个孩子，话也不说, 跟个闷葫芦一样。” “霞队，人小孩怕是被你吓着了吧！” “滚滚滚，我又没像那鬼面鱼一样长了一张鬼脸。” 白夜跟着那个女人，来到了幻境中的海洋堡垒。 这时的海洋堡垒和白夜亲身感受的不同，有些设施还很陈旧，就比如女人开的巡艇，点火时会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他现在在这个幻境就像一个bug, 没人看得见他，穿墙潜水都是小case，来去自由。 “喏，小孩, 你叫什么名字？” 白夜跟着女人来到了医务室, 只见医生将那个孩子的氧罩取下。而那副面孔，虽然顶着这个年龄，白夜也立马将人认出。 那是这个幻境的主人。 “我没有名字。” 小孩倔强地抿住唇, 看着女人的眼神充满了怀疑。 “无名无姓, 无家可归…那你干脆跟我姓，我叫霞光, 你就叫霞、霞、霞龙怎么样？” 白夜看着自己那个狂炫酷霸拽的龙队轻轻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没有褪去的婴儿肥。 “行，以后你就跟我混, 姐罩着你！” 霞光大力拍了拍霞龙的后背, 惹得人一阵咳嗽, 被医生嫌弃地赶出去。 “混混混，都是当队长的人了, 怎么还大大咧咧的。去去去，这小孩伤得不轻，得静养，你明天再来看他吧。” 霞光笑嘻嘻从门后闪了，白夜看见霞龙的眼神一直停留在被关住的门上，静静的，许久没有挪开。 就这样过了一夜。 次日，又是一阵明朗的笑声将医务室寂静的空气给扰动了。霞光扎着高马尾，从门缝探出头，她晃了晃手上热乎乎的早饭，对着床上的霞龙使劲眨眼。 “小孩，我给你带好吃的了。” 霞龙毫无生气的眼瞳中突然冒出一丝光亮。 “我跟上边汇报过了，你病好了就去光明区上学，那才是孩子们该待的地方。” “我要跟着你。” 霞龙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单，手指渐渐屈起来。 “行啊，等你长大了来搜捕科找我，到时候我罩着你啊。” 霞龙没有再说话，泛白的指节一点点僵硬。 窗户处透过刺眼的白光，将整间医务室笼罩起来。白夜被迫闭上了眼，再睁眼时，眼前的场景已经转变。 “我是搜捕科科长，霞光，你们可以叫我霞队。以后，大家就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了，都互相认识一下。” 搜捕科的大厅内，霞光板着脸站在中心的圆台上，下面整齐划一站着搜捕科的新人。有一道炽烈的目光将她攫住，等她仔细看去时，那目光却又不见了踪影。 第68章 “好，现在就有一个光荣的任务交给大家。各位都知道，我们海洋堡垒与异常海洋生物序列#23人鱼族签订了友好互助条例，今日是对方派人来海洋堡垒的日子，咱们搜捕科负责了前去接收的任务。收拾收拾，出发吧！” 一阵嘈杂后，各部门都很快就位。 霞龙低垂着眼眸，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他跟着大部队上了一艘巡艇，在快要出发时，巡艇的舱门突然打开，一个敏捷的身影跃了上来。 “长大了啊？” 霞光摸了摸霞龙的头，靠在椅背上将安全带系好。 “没想到你小子真有点本事，我还以为你当年就是说说而已呢。得嘞，进来之后，姐罩着你！” 霞龙发动引擎，在巨大的轰鸣声中淡然接了一句：“我有名字。” 可惜霞光并没有听见。 “小子！将巡艇开过去，在今天这个重要日子来送死，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霞龙仅仅犹豫了一秒，下一刻，他便按照霞光的命令将巡艇直直对准远处巨大的鬼面鱼鱼身，狠狠撞了过去。 “砰！” 巡艇擦过鬼面鱼的鱼鳍，在海水中翻滚了好几个圈。而霞光早在碰撞前就弹射了出去，此时正与那头庞然大物肉搏。 缓过来的霞龙看见焦灼的战局，正要下去帮忙。就见霞光比了个“ok”的手势，随后，鬼面鱼瘫软下去，直直落底。 “没吓着吧？” 霞光一手撑住巡艇舱门，低着头查看霞龙有没有受伤。 霞龙抿着唇，抬头看她。他无数次在梦中见过那双眼，意气风发而又潇洒肆意。 那双眼里有辽阔无边的海，有争斗与厮杀，有血气和责任。 而此刻，那双眼和八年前他们初遇时一样，只装了他。 霞龙转头，驾驶着巡艇和大部队汇合。 “真没伤？” “没有。” “我不信。” “……随你。” 那巡艇继续开着开着，闯入了又一片浓烈的光圈。 白夜知道，这是要变换场景了。 他熟门熟路地闭上双眼，适应着那股眩晕感，心里却总觉得不对劲。 “这是给我干哪来了？偶像剧啊？” 白夜决定再观望观望。 搜捕科科长这种身份，幻觉里难道不应该全是打打杀杀吗？ 下一个场景是在实验室内。 白夜一下就看见了两个熟人。 “不用对我嘘寒问暖，我在这很好。” “那不行，虽然我们以前不是很熟，但现在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得相互照应啊。” “你只需要记得我们的任务。” “小英！若月！” 霞光推门进来，在两人面前站住。 “怎么样？还适应吧！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跟姐说，姐罩着你们啊。” 风英还是扯着他那个温柔的笑：“那恐怕有人不乐意啊。” 张若月摆摆手：“你罩着你尾巴后面那小子就行了，不用管我们。” 这三人话还未说完，实验室的门再次打开。霞龙急匆匆走进，看见霞光在这里后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抱臂朝墙上一靠：“你们继续。” 张若月头也不回地去研究对象前面站着了，风英笑笑，也懂事告辞。 “你干嘛呢？像尊神像一样在那杵着。” 霞龙看了她许久：“你上次出任务的伤还没好。” 霞光毫不在意一挥手：“那有什么，小题大做。” 霞龙不说话，就这样静静盯着她。 霞光只能败下阵来，她摸了摸鼻尖，跟着霞龙灰溜溜朝医务室的方向去了。 “你别和那些人鱼走那么近，他们毕竟是……异族。” 霞光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说什么呢，这话让人听到，你那小队长的职务还保不保得住了。” “你这脑瓜子越来越硬了啊”，霞光抖了抖手腕，“再说了，羽元那医术可好了，这次我受伤要不是有她，还不知道得有多凶险呢。” 霞龙打断她的话：“别乱说。” 霞光揽过他的肩：“放心吧，姐姐我命硬着呢！” 白夜总觉得自己在看八点档的爱情剧场。 没想到霞龙那么硬汉的一个人物，脑袋里全是粉红泡泡。 他跟着霞龙的幻觉，看完了他和霞光的故事。 相爱、相知、相恋。 而那些场景越是幸福，白夜心里就越惴惴不安。 他想起王亚说过的，霞龙妻女的结局。 恐怕，要解决这个幻境，就要直面霞龙的心结。 那个时刻到来得并没有太晚。 白夜刚刚围观完两人喜生贵女的场景，下一秒，他们就处在了漆黑的海底。 一只熟悉的怪物朝着白夜的虚影撞来，一排排尖利的牙齿上下碰撞，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响。 人面鲨，达达利亚曾在面对这怪物时砍下了它的鱼头。 白夜知道，最关键的时刻到来了。 然而他还是没有做足心理准备，那只人面鲨和白夜他们面对的那只不同，这只异常亢奋，好像打了鸡血一般。霞光排兵布阵，和科员们将它围在中间。 无数激光枪在它身上戳出洞眼，然而那畜生竟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大力晃动着身躯朝离它最近的一艘巡艇撞去。 霞光见状不妙，赶紧弹射出去控制场面。她一枪打在人面鲨的眼上，一手抓住它的鱼鳍，挺身趴上那畜生的背。 第69章 下一秒，她掏出匕首狠狠刺向人面鲨的鱼鳃处，那酷似人面的部位仿佛在嚎叫一般，张得无比巨大。 那是印刻在霞龙记忆里最深刻的一瞬，他曾无数次后悔为什么没有拦住霞光，为什么在那里的不是他。 在场所有人都亲眼看见，一只手从人面鲨的鱼鳃处伸出来，将霞光拉了进去。 紧接着，是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 一具身子就这样软了下来，飘在海中。 黑发散开，如海藻一般密密麻麻缠上了霞龙的心脏。 他大吼一声，冲上去将那具身体拢住。怀中的温度在慢慢流失，那双眼睛里，从此再也没有他。 耳边寂静下来，霞龙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他发疯似的朝人面鲨游去，一刀一刀，泄恨般，似要刺穿这畜生的每一寸皮肉。 直到一颗尖牙被他徒手掰断，他才清醒过来。 手掌被尖利的牙锋划出血，然而霞龙没有任何感觉。他双眼通红，朝着人面鲨的鱼鳃处，刺下了最后一刀。 他用这畜生的牙齿终结了它的生命。 白夜别过脸，不忍再看。 他想着那只怪异的手，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一个身影。 为了验证他的猜测，白夜凑到人面鲨的尸体边，穿过鱼鳃探头进去。 一抹绿色在他眼前划过。 amo-05。 杀了霞光的，是人鱼！ 第38章 四周的景象开始崩塌、混乱。海水乱流汹涌, 冲刷掉幻境的颜色。白夜的眼前突然一片黑白，所有事物都像身处镜面一般崩然碎裂。 无数裂纹爬上这片幻境, 而画面的中心，霞龙静静浮在那里，手上的伤口流出鲜血，混进海水中变得混沌。 “龙队，醒醒。” 那一刻，白夜终于理解了搜捕科成员对霞龙的这个称呼。 “龙”是她给的名，而“霞”是他心底的痕。 白夜的身形浮现出来, 他在霞龙的眼眸里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啪嚓。” 幻境彻底覆灭，白夜在一片黑暗中闭上双眼。 总算将这件事解决了，他放下心叹了口气。一道微弱的光拂照在他的眼皮上，暖暖的有些发痒。 白夜猛地一睁眼。 “我说过, 我是来拯救这个世界的。” “将整片大陆淹没……这就是你拯救的方式？” “物竞天择, 弱肉强食。” 片刻寂静过后，白夜终于适应了周围的光线，看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两个人。 在看到其中一个背影时, 他瞳孔一缩, 暗自握拳。 那是博士！ 不对，他仔细观察了许久, 才发现些微不同来。这个博士和他记忆中的那位相比，要更加年轻一些。看来，这又是某个侥幸没有被消除的切片吧。 白夜不知道这里是谁的幻境, 他发现自己和在霞龙幻境里一样, 只能以“游魂”的形态行动, 那这个幻境的主人必然不可能是自己。 他将目光放在和“博士”并肩站立的那个人身上，如果他的推测没有错, 幻境的主人公，只能是这位陌生男人。 从男人的声音中可以听出，他的年纪并不大，放在白夜的世界里，大概也就十七八岁上下。白夜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被“博士”盯上，但出于某些切片扭曲的心理和性格，这个人身上一定有什么特质吸引了“博士”。 “抱歉，我想我们的理念并不相同。” 男人礼貌地欠身，举手投足间可以看出他非凡的气度。 “可惜了，你是个可塑之才。” “先生说笑了，在下自幼愚钝。至于先生的惋惜就更无从谈起了，您又不是老师，何必关心我成材与否。” “低级的世界里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实则很难得。我确实不是老师，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研究员，因此我才能明白，千万遍枯燥的实验过后，那个最奇特而出人意料的瑰丽数据，有多美。” “抱歉。” 男人只留下简短的两个字，便再也没有说话。 “博士”遗憾地摇了摇头：“到最后你会明白的，你……你们的坚持都毫无意义。”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回头，朝着白夜站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唇角略略勾了勾。 明明知道这人无法看见自己，白夜背后还是浸出了冷汗。 旁边的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轻轻扭了扭头，在白夜看清楚他的脸之前，幻境骤然碎裂。 “小白！小白！你没事吧？” 芙宁娜的声音仿佛隔了很远，朦胧中，白夜看见了一群围着他的脑袋。 “我……没事。” 白夜在众人的帮助下强撑着坐起，看了一眼周围，才发现自己在海洋堡垒的宿舍里。 “我这是错过了什么？” 白夜震惊，他晕过去之前不还在打怪吗？ “龙队、王哥、还有海洋堡垒上的……” 他急切地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鹿野院平藏制止了他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行为。 “一个一个慢慢来。” “霞龙是在你之前醒过来的，他清醒过后很快就掌控了形势，将在暗处操纵众人幻境的人鱼都找了出来，成功将大家救回来。现在他正带领着大部分科员，清剿或收容那些突然出现的异常生物。” “王亚已经回来了，在医务室帮忙维持秩序。” 第70章 白夜放松下来，紧绷的身体朝后倒在床头：“还好，还好……” “不过……” 鹿野院平藏一个转折又给白夜刚刚降下去的血压拉了回来。 “有一件事我想你需要知道。” 白夜看着众人严肃的表情，慌忙坐起：“直说吧，我能承受住……我还能活多久？” 达达利亚一拍脑门：“倒也不是这种事。” 鹿野院平藏冷静地将飞驰的话题拽了回来：“那只竖蟹，不对劲。” 一个小时前。 芙宁娜唱着在枫丹号称时长最久的歌剧，以此来维持白夜与霞龙的“联机”幻境。达达利亚早在进入战场的第一时间就热血沸腾起来，一人一刃杀得起劲，硬生生在白夜周围的海域划了一条空白的隔离带。 鹿野院平藏守在白夜身边，时刻保证他的安全。 意外就是在那个时候发生的，一条绿色的鱼尾趁着达达利亚在另一边和一只鬼面鱼厮杀时，绕背直直冲向白夜。那只人鱼单手一勾，轻轻挥了挥手，一串水流被带起挥开了鹿野院平藏。人鱼很快近身，芙宁娜不敢中断歌声，只能指挥小八前去帮忙，远处察觉到不对劲的达达利亚也很快游了过来。 可是来不及了。 人鱼的手刺向白夜的心脏部位，尖利的手指拥有能将薄弱皮□□穿的能力。 达达利亚手中的利刃抛出，小八变身伸出超长的触手，所有人都在赌。 仿佛是静止的一瞬，利刃仍然朝着原定的轨迹飞去，触手也迅速卷上了人鱼的腰身，但人鱼的动作却停滞下来。 一只螃蟹的蟹钳，夹住了距离白夜胸膛堪堪不过几厘的手指。 人鱼在众人的围攻下遁走，那只从白夜兜里溜出来的竖蟹，举着已然断裂的蟹钳，静静地停在白夜身前。 “我觉得吧……” 听完整个故事的白夜沉思片刻：“它做得挺好啊！” “在我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宁愿冒着断蟹钳的风险，和amo-05的人鱼搏斗，成功救下我的命，这哪里不对劲了？” 这下轮到鹿野院平藏拍额了：“你难道就是靠这样的思维方式在提瓦特旅行的吗？” 白夜一本正经道：“我坚信，即使人在囧途，也会有善良正直的人给予我帮助的。” “乐观，会让人保持幸福。而盲目的乐观……” 芙宁娜看向白夜，白夜点头，表示自己明白：“盲目的乐观，会让我时刻保持幸福。” 芙宁娜摊手：“你赢了。” “暂停一下。” 身为侦探的鹿野院平藏绝不能容忍话题三番五次脱轨，他冷静下来，再度提起：“我说的不对劲正是在这里，一只排名1961的异常生物，是如何抵挡住05的攻击的？况且，我刚刚安排的人回报，被送往医务室治疗蟹钳的竖蟹，在你醒来之前失踪了。” 白夜没心没肺地笑笑：“没关系啦，一只螃蟹而已，能炸出什么水花？” 鹿野院平藏还欲再说，却猛然看见白夜眼中划过的一丝精光。那眼神哪里还有半分戏谑，分明是胜券在握的滋味。 “放好饵，才能钓大鱼嘛~” …… “海洋堡垒已经宣布人鱼族单方面撕毁了友好互助条例，并对今日人鱼族方面的攻击进行了强烈谴责。所以，你可能没办法和张博士见面，她作为被人鱼族派过来的三位人鱼之一，在混乱发生之后，就被收押在搜捕科监狱内了。” 白夜缓了一会儿过后，决定下床帮忙，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实验室，打算问问张若月amo-05的事，没想到研究员告知他张若月被关押起来了。 “那风英科长，还有在医务室的羽元医生……” 研究员冷冰冰地摇了摇头：“都一样。” “所有人鱼，都该死。” 白夜看着研究员眼中迸发出的剧烈仇恨，沉默着，没有说话。 他转头便去医务室找王亚，王亚正忙得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抽出空来和白夜说话：“没办法啦，这也是保护他们，就冲现在这民愤，不把他们关押起来难以服众啊。” “那海洋堡垒下一步的打算是……” 王亚神色肃穆：“以他们为筹码，和人鱼族谈判。” 白夜长叹一声，却是已经看透：“人鱼族如果在乎他们，也不会在此刻发动袭击。” 王亚无奈：“没办法，只能试试。还有，你得看好你的那些人鱼伙伴们，虽然现在被关押的人鱼只有风英他们，但其他被人鱼转化剂转化的人鱼和你身边这种捡来的人鱼，也没人能保证不出事。” 白夜郑重点了点头，感谢王亚的提醒。 “世事艰难啊。” 王亚感慨着，又忙着去医务室帮忙了。 白夜迈着步子，朝搜捕科监狱的方向走去。 “你做得很好，不过你的行事方式太过偏激。” 昏暗的监狱内，看守打了个哈欠，从牢房前路过。因此，他并没有注意到上演在牢房角落这滑稽的一幕。 崭新入狱的风英盘腿坐在地上，而在他的面前，站着的竟是一只不足成人手掌大小的螃蟹。 “我说过，我不相信神谕。” 风英垂着眼，睫毛在他的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你不需要相信，你只需要利用。” 螃蟹的蟹钳中捧着一颗洁白亮丽的珍珠。 “为了复兴奇兰国的荣光。” 第71章 风英低下头，取下那颗珍珠。 “誓死拥护……我的王。” 第39章 “警告警告, 堡垒进入一级警备模式——” “警告警告——” 白夜的脚步一顿。 前方监狱的大门近在咫尺，白夜的手搭在门把上, 听见刺耳的尖锐警报声后，又静静垂了下来。 “王哥，怎么回事？” 他拿起通讯器，听见频道内一片混乱。 “所有人都去光明区，保护孩子们！” 霞龙的命令极具穿透力，狠狠砸在白夜耳边。 他加紧脚步汇入人流之中，这才发现海洋堡垒上的情况不容乐观。光明区的情况尤其糟糕, 半大的孩子们一团团聚在一起，有的抱头痛哭，有的疯狂大吼。维持秩序的老师只要一靠近他们，就会受到抵触和攻击。 “王哥！怎么回事？” 白夜匆匆抱起一个正准备撞墙的小女孩, 捂住她受伤的额头, 凑到王亚身边着急询问。 “人鱼族，进攻了。” 王亚的眼神里透露着一股平静的决绝。 “我们不能让这里成为战场。” 他环顾一周，孩子们巨大的啼哭声充斥在每个人的耳中。白夜怀里的小女孩剧烈挣扎着, 白夜拍着她的后背低声轻哄。 “这里就交给你了。” 王亚郑重地拍了拍白夜的后背, 抄起武器就朝巡艇停放处赶。透过窗户，白夜可以看见远处影影绰绰的黑影, 一艘艘巡艇在其间穿梭，血水和海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这些孩子……” 芙宁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在收到王亚提醒后, 白夜就跟达达利亚他们说了不要随意出来。不过这种情况怎么可能拦得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几人, 听到海洋堡垒的动静后，几人都赶快过来帮忙。 “是幻觉袭击, 成年人还好一点，可以抵御一段时间，孩子们却受不住如此高强度的冲击。” 魅惑而梦幻的歌声将整座海洋堡垒包围起来，无数窸窣的声音悄悄钻入每个角落，挑拨着孩子们的神经。 “啊啊啊——” 白夜怀中的小女孩突然开始剧烈尖叫起来，白夜朝后一仰，差点制不住她。 芙宁娜伸出双手，示意白夜将女孩交给她。 “不论是什么战争，都不应该将孩子牵扯进来。” 芙宁娜用手覆盖住女孩的双目：“没事了……没事了……” 一阵空灵的歌声响起，整个光明区的杂音都顿时消失。所有被幻境折磨的孩子们都抹去了眼泪，呆呆地看着正在唱歌的人。 暖色调的灯光打在那顶蓝色的礼帽上，歌声缓缓流淌，仿佛拥有安抚人心的能力。 女孩乖乖躺在芙宁娜怀中，那些令人不安的声音都在此刻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这里似乎成为了一座舞台，而舞台的正中，是那位如神明一般的少女。 白夜顿时安心下来，芙宁娜将帽子摘下甩给他：“你去做你的事吧，小八借给你。” 白夜低头，就这样水灵灵地和一双死鱼眼对视。 他饶有兴趣地提起小八的一只触手：“我记得你说过……你是个核弹来着？” 小八生气地转了个圈，用另一张流着泪的脸对着白夜。 “走，我今天就带你炸个爽！” 白夜用手指按了按小八滑溜溜的头，找了艘巡艇就往王亚那边赶。 “公子！小鹿！你们在哪呢？” 白夜驾驶着巡艇冲向离自己最近的一条人鱼，那人鱼竟没有避开，抄着尾巴就朝巡艇狠狠劈下。白夜一个急刹才避免了这记凶狠的攻击，他将小八弹射出去，并给她挂了个通讯器。 “小八！炸他！” 小八迷你版的身躯霎时扩大，就像吸足了海水一般，很快恢复了原来的体形。 触手在空中乱舞，从四面八方捞了许多条人鱼，剧烈的博弈后，所有鱼尾都无力瘫软下来，失去了应有的光泽。 “小白，鲸鱼出现了。” 通讯器那头传来达达利亚的声音，白夜赶紧问他：“你追上去了？” “它正在往海底宫殿的方向赶，我跟着它，看看它的目的是什么。” 白夜攥住通讯器：“注意安全。” “小鹿呢？” “我在找那只竖蟹的踪迹……它应该走不远，等等！我看见它了，我给你发一个坐标，你赶紧过来。” “得嘞！” 白夜调转巡艇，让小八的一只触手挂在巡艇上，朝着鹿野院平藏发来的坐标赶去。 另一边。 芙宁娜尽力维持着光明区的稳定，然而幻境的侵蚀力越来越强。很多成年人也开始抵挡不住，眼看海洋堡垒就要不攻自破。 她担心地朝白夜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抹巨大的黑影在她收回视线后悄无声息滑过。 “是我看错了你。” 搜捕科的监狱内，本该在一线带队冲锋杀敌的霞龙抱臂站在风英的囚室前。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凌厉，然而眼前人并不买他的账。 “看错的不是你，是霞光。” 风英靠在墙上瘫坐着，他屈着一只腿，仰视对上霞龙的眼神。 “瞎子，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有血从他的嘴角淌下，他压着咳嗽了几声，尽力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十几年了吧。” 第72章 “十几年啊……” 风英泛白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个痞笑，那个笑与众人熟知的幽默风雅、稳重靠谱的风英科长很不符，但霞龙知道，这才是风英一开始真正的模样。 “我有时会想，我是属于哪一边的呢？” 风英右手紧紧握着什么东西，他低垂下目光看去，嘴里喃喃：“在人鱼族，我不过是一个混种，在海洋堡垒，我是融不进人类的异族……” “人鱼族的长老总说，预言预示了神谕之人的到来，我们要等着被他拯救出这片苦海。可是瞎子啊，你知道的，我不信这些，除了我自己，我不相信任何人……” 风英突然将眼皮一撩，目光精准钉在霞龙身上 。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霞光和你女儿的死，都是人鱼族派人做的。” “谢谢。” 霞龙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是谁执行的？” 风英似是觉得没有趣味，无聊耸肩：“05，人鱼族最引以为傲的杀手。” 霞龙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提脚便走。 “你还真是无情啊，我都死到临头了，你也不愿意多留一句话吗？” 霞龙的脚步停顿了一瞬：“好自为之吧。” 风英闻言扯出一个极轻的笑容，血从他的口中迸溅出来，他缓缓合上眼。 “龙队，人鱼囚犯张若月和羽元都……死了。” 霞龙点点头，接过手下递来的装备。 “继续盯着风英，人鱼族那边不想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筹码，那就让他们先看看，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霞龙吩咐手下行动起来，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将人叫住：“羽元医生，取一片鳞片，按照海洋堡垒的典仪，厚葬吧。” 手下不敢多问，点头应下。 霞龙大步朝前迈去，自从霞光死后，他的身体里就再也没有情绪这种东西。 所有人都说搜捕科的霞龙科长冷面无情，可没人知道，十几年前，他也曾有过爱人，和一群还算看得过去的朋友。 “羽元医生，麻烦您帮忙看看，霞光她又受伤了。” “唉你这臭小子，叫什么呢？叫我姐！” “好啦好啦，都别吵啦，霞光你别动！我看看你的伤。”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霞龙摒弃掉所有心绪，为了避免再一次被幻境拉入，他在自己手上割了一刀。 “警告，警告，能源中心遭到袭击！” 霞龙的脚步停下，冷厉的目光直直刺向海洋堡垒的正中心。 “1961，你到底是谁？” 海洋堡垒上的警告声离白夜很远，他此时正站在海沙上，将竖蟹从坑里挖出来。 竖蟹对着白夜举起蟹钳，原地转了一圈，又将头埋进沙里。 “别装了，你又不是鸵鸟。” 白夜将竖蟹提起来，逮着它的蟹钳晃了两圈，这才说：“我们可以结盟。” 竖蟹挣扎的动作停下来。 “怎么？还不心动？我不是神谕之人吗？给我一点见到主角该有的反应好不好！” 竖蟹依然没有动作，白夜知道这是还在考虑的意思。 果然没熟的螃蟹最难啃。 白夜只能长叹一声，继续给人画大饼：“你是个聪明人，我进入的那个幻境，是你的吧？” 白夜说的是他看见“博士”的那个幻境，当时他就猜测，幻境中的另一个人便是幻境的主人。然而白夜当时身边只有鹿野院平藏几人，要进入别人的幻境，必须得满足幻境主人公在身边的条件。 因此，当排除掉所有的选项，最后的答案即使再令人难以相信，白夜也不得不承认，幻境中的那个男人，正是这只竖蟹。 “你拒绝了那个人，这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与虎谋皮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你的身份，让我猜猜……兰玲和珍珠诞下的鲛珠，奇兰国最后的王储，对不对？” 白夜瞟了一眼通讯器上大片大片的文字，又继续忽悠：“也许，我可以帮到你。” 鹿野院平藏无奈打下一句话发给白夜：“不要照着我的推理原封不动地念啊，有些地方的证据链还不完善。” 白夜给他递了个眼神：“小鹿一出手，真相只能有一个！” 第40章 [失落的深海宫殿] [覆灭神祗] [恭喜你找到奇兰国最后的王储, 请协助他一起修复结界吧！] 白夜将手机扔给鹿野院平藏，示意他不用再找证据了, 任务的变动足以说明有关竖蟹的推论是正确的。 “怎样？考虑好了吗？” 白夜很有耐心，竖蟹一动不动在原地装死，而他也“舍命陪君子”，抱臂用目光将竖蟹钉死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大有一副陪你等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蟹钳上下一夹，这位隐藏在所有势力之后的角色，终于给出了他的答案。 一阵刺眼的光芒在这个角落迸发, 白夜不得已用手遮住眼睛。 光芒过后，一条散发着微微蓝光的鱼尾出现在白夜眼前。鱼尾之上，一张俊美的面孔正安静笑着，淡蓝色的发披散在他的脑后, 那双眼睛中包含了无数白夜看不清的情绪, 最后却又平淡归于那点蓝色眸子里。 “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白夜率先伸出右手。 随后，一张冰凉的足蹼贴上白夜的手心。那人的声音富有磁性, 钻入人的耳膜与鼓室共振。 第73章 “兰珠, 我的名字。当然，如果你更熟悉1961这个称呼, 我也并不介意。” 果然，这个人就是在幻境中白夜看见的与“博士”交谈的人。 “我同意你的提议。” 兰珠的动作明明十分随意，却莫名给人一种矜傲的感觉, 这大概是他从骨子里带出来的“贵族”气息。 “不过, 我有一个条件。” 白夜抬手：“洗耳恭听。” “我们虽然是合作关系, 但在危险到来的时候，我必须保证我的人没有危险。” 白夜挑眉：“你的人？人鱼族？” 兰珠默默笑着, 就这样盯着白夜不说话。 看见他的反应，白夜猛的想到一个荒谬的猜测：“难道……奇兰国还没有覆灭？” 兰珠撕下一片鳞片举到白夜面前：“母亲将奇兰国的未来托付给了我，我怎么能让它走向灭亡。这片鳞片你拿着，可以方便我们沟通。” 白夜接过那枚亮晶晶的鳞片，少许淡红色的液体残杂在上面，却丝毫掩盖不了其上的光辉。 “我不知道你掌握了多少信息，不过，我想你至少应该知道那头异鲸的存在。” “异鲸？” 白夜淡淡撩了下眼皮。 兰珠笑得平静而可怕：“用海洋堡垒的概念来描述，那是异常海洋生物排序#01，amo-01的可怕存在。” 兰珠顿了顿，给足白夜和一边的鹿野院平藏思考的时间。两人对视一眼，都知道事情不简单。 白夜举手示意兰珠暂停一下，随机拨通了达达利亚的通讯器：“公子，你还在跟着那头鲸鱼吗？” “它现在在海底宫殿处盘旋，状态有点不对劲。” “你先别打草惊蛇，连着通讯，这里有一些那头鲸鱼的情报，我想你需要知道。” 达达利亚敲了三声，指自己明白。 “麻烦了，请接着说。” 白夜看了眼兰珠，他有一种预感，这个人知晓的情报和内幕，绝对会打破现有的平静。 “排名所有异常生物首位的异鲸”，兰珠体贴地将前言再叙了一遍，照顾半途插入通话的达达利亚，“体内蕴藏着巨大无比的能量。” “根据我们的研究，这种能量是驱动所有异常海洋生物的本源。而这头异鲸所拥有的能量，刚好能驱动一座巨大的堡垒。” 兰珠的目光遥遥看向远处的海洋堡垒，白夜心头一跳。 “你的意思是，海洋堡垒的能量来源，其实是异鲸！？” …… “龙队！能源中心没事吧？我听到警报立马就过来了！” 王亚大口喘着粗气，顶着满头大汗站在霞龙面前。 霞龙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只是冲撞引起的机械故障，不是什么大问题，我现在就上报中控室，协调机械科过来维修。” 王亚放心点头：“有您在我不担心，那我就先去其他地方帮忙了。” 霞龙“嗯”了一声，又拦住他：“你手下带的那个新人在哪？” 王亚迟疑一瞬：“刚刚我让他守在光明区了，现在不知道跑哪去了。您急着找他吗？我拨个通讯问问？” “不用，你先去忙吧。” 霞龙挥挥手，直到王亚的背影消失在自己视线里，他才转头。 能源中心的构造极其巧妙，巨大的光滑坑洞里注满了不明液体，而坑洞之上是一条横跨左右的透明玻璃栈桥。 霞龙就这样踏上栈桥，一步一步踩在悬在高空的玻璃上。光线透过桥面折射出万般光线，深不见底的液体微微荡漾着，隐藏了其下所有秘密。 “汇报异鲸进食进度。” 霞龙盯着液面，表情波澜不惊。 “60%。” 通讯器那边传来监视员的声音，霞龙抓着栈桥的栏杆，敲了几声。 “到达80%后就回收，不能让人鱼族发现它。” “明白。” …… “人鱼族的目标是异鲸！公子，你看住它，我们马上赶过来！” 白夜驾驶着巡艇，后面跟着兰珠和鹿野院平藏。白色的尾迹在他们身后拖得很长，白夜顺路接上了快杀疯的小八，一群人直直往异鲸的方向赶。 “兰珠，你继续说！” 听故事听到一半的白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直到鹿野院平藏点破最关键的一点。 人鱼族的目的。 人鱼族此次大费周章，撕毁了与海洋堡垒的合作协议，并毫不在乎风英他们的安危。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白夜一直想不通，而听了兰珠的讲述后，他恍然大悟。 那头拥有着巨大能量的异鲸，既然可以被海洋堡垒作为能量来源，又为何不能为人鱼族所用？ “还不止！根据我的调查，两百年前那场灾害的源头，正是异鲸！我合理怀疑，所有异常海洋生物其实都是由异鲸外泄的能量衍生而来的，包括人鱼族，都是它的杰作！” “我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海底宫殿了。” 白夜踩了一脚刹车，他停下来，大脑疯狂转动。 “它在进食。” 白夜的目光冷静下来，一张清晰的逻辑网在他的面前展现出来。 “它容纳不了如此剧烈的能量，因此在两百年前，外泄的能量引发了海啸淹没大陆，催化正常的海洋生物突变异化，而它之后的生存消耗了体内积蓄的能量，所以它需要捕食那些异常的海洋生物，从他它们体内获得……或者说回收能量，来维持正常生活。” 第74章 “人鱼族如果要捕获它，一定会选择这个时机！” “他们确实也是这样做的。” 鹿野院平藏沉吟。 先是利用幻觉攻击海洋堡垒，使其无法行动，随后引诱多种海洋生物到海底宫殿，制造陷阱，如果还要往前追溯，那只入侵海洋堡垒水循环系统的水母，恐怕也是他们的安排。 “所以，人鱼族需要异鲸为他们做什么？” 白夜看到远处达达利亚的身影，打开灯光示意自己的方向。 “他们要彻底统治这片海洋。” 兰珠甩动着鱼尾，超过白夜的巡艇，朝不远处的异鲸游去。 “我们要保护好异鲸，不能让它被人鱼族抢走。” 白夜话音刚落，一道悠长的歌声就划破了寂静。 “来了。” 几人都做好作战准备，这座沉寂了两百年的宫殿从未如此热闹过。 而后一声鲸鸣，彻底拉开了这场战斗的帷幕。 达达利亚率先出击，他早前从白夜背包里薅了许多武器，诸武精通可不是吹出来的，单手剑、双手剑、长枪、弓、法器齐齐上阵，只他一人就干出千军万马的阵仗。 然而人鱼族的攻击十分犀利，四面八方都围过来对方的人，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不一会儿就与达达利亚僵持住。 白夜总觉得自己在做[固若金汤]的每日委托，地脉镇石就是那头异鲸，而他们需要应对一批批不知道从哪钻出来、不知道近战还是远攻的敌人。 每日委托需要清剿的敌人只有三批，而他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却是无穷无尽。 白夜在打斗的间隙不时思考着兰珠的话。 海洋堡垒、异鲸、人鱼族……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 这些错综复杂的势力里，少了一个角色，那就是兰珠的奇兰国！ 既然他说人鱼族是异鲸能量外泄后的产物，那他是从哪来的！？兰玲和珍珠所在的那个时代，可没有异鲸的影子。 而奇兰国的历史记载中，人鱼是比人类更古老的生物。 那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兰珠在说谎，要不就是他和如今的人鱼族，根本不是同一类！ “不过是别人口中的杂种罢了。” 张若月曾经说过的话回响在白夜耳边。 人鱼族、奇兰国、鲛珠、人鱼转化剂…… 白夜找到空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任务列表。 “兰珠”，白夜突然出声，“风英是你的人，对吗？你派他到人鱼族做间谍，而他又被人鱼族派到海洋堡垒。奇兰国人鱼的身份，并不被人鱼族认可，他们觉得你们是人类与人鱼杂交的混种，是可以利用的棋子，所以风英他们三个人才会被放弃得如此爽快。” “异常生物总计1965只，你为自己捏造的身份排名1961，剩下的四只，是风英他们吧。” “你的弟弟、妹妹们。” [双面人鱼] [任务完成] 第41章 “警告！中控室瘫痪！” “警告！供电系统瘫痪！” “警告！照明系统瘫痪！已开启备用照明灯！” “警告……” 芙宁娜在光明区刚把孩子们安抚好, 一连串尖利的警报响起后，不大的空间内又开始爆发出许多尖锐的爆鸣。 通讯器一直传出“滋滋”的电流杂音, 光听这些警报也知道，海洋堡垒的通信网络估计也难逃一劫。 “砰！” 清脆的玻璃碎溅声炸开在每个人的耳边，被一团高音包围的芙宁娜，觉得自己得有一段时间不能听歌剧了。 “你想做什么？” 忽明忽暗的灯光打在碎裂的玻璃片上，反射入人的瞳孔，耀眼而危险。 霞龙站在中控室正中，双臂并拢挡在头前, 数不清多少碎片扎在他的小臂肌肉里，浸湿了黑色的制服，鲜红的血液“滴答”、“滴答”落下。 而在他面前，是高举着右手攥住中控室主机的风英。 此刻的他, 除了下半身没有变成鱼尾外, 其他部分和人鱼已经没有区别。他轻轻加了点手上的力度，主机便发出轻微的细响，接着, 蜘蛛网状的纹路在其上蔓延开来。 “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 我劝你趁早离开海洋堡垒。我可以给你amo-05的坐标，你的大仇未报, 没必要在这耗着。” 霞龙举着手，怕激怒风英，不敢有更大的动作：“你不应该还活着。” 他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任何感情, 倒是惹得风英“哈哈”一笑。 “也许吧, 我本就不该活着。活到现在, 也算够本。” 如果白夜在这里，他绝对无法认出, 这个神色癫狂的人会是他印象中温文尔雅的风科长。 霞龙悄悄用手去探腰后的武器，然而风英虽然情绪激动，眼神却十分犀利，一个抬手弹出一块玻璃碎片，那玻璃裹挟着劲风，狠狠扎在霞龙手腕上。 “我说过，不要轻举妄动。” 风英的目光钉在霞龙身上，两人就这样维持着僵持的平衡。 彻底罢工的电力系统带来了如墨的黑暗，空间内只剩红色绿色的机械光点在闪烁。透过中控室那扇巨大的观测窗，可以看见远处海洋宫殿方向传来的幽幽灯光。 兰珠并没有回答白夜一连串的质问。 他静了静，避重就轻道：“我知道合作最需要的是坦诚，但当下的情况并不容许我们长谈。” 第75章 白夜的追问还没来得及出口，通讯器突然发出出现故障的电流声。 “小……白……光明……海洋堡……” 是芙宁娜！ 白夜神色一凛。 他转动频道，试图与芙宁娜取得联系，然而除了芙宁娜断断续续的失真音，他再也提取不出什么关键信息。 “海洋堡垒出事了，我得去看看。” 白夜连忙告知达达利亚和鹿野院平藏这个不幸的消息，然而坏事成双，远处围过来的人鱼越来越多，仅仅靠他们几个根本抵挡不住。 “我申请开魔王武装。” 达达利亚被一群人鱼的攻击逼得暂退到白夜身边，他抹去脸颊上溅上的血液，朝着白夜潇洒一笑。 白夜下意识拒绝：“不行，太伤身体。” 虽然他知道达达利亚说这句话只是告知，并不是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但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达达利亚这样消耗自己。 “小八！你的轰炸范围能有多大？” 白夜记得小八隶属于“圣女泪”这个物种，而这种生物的特性就是可以利用自己的血液引发爆炸。 白夜看见小八用触手在原地点了点，又朝着远处一片珊瑚礁的方向指去。 白夜估计了一下距离，这二者之间大概能有个四五百米，也就是说，如果小八引发爆炸，一定能将在场所有敌人囊括进去。 只是这样就无法保证异鲸的安全。 “既然是排名第一的生物，这点爆炸对它来说应该不算什么。” 看出白夜在担忧什么的达达利亚安慰道，白夜差点忘了，要论起和鲸鱼打交道的经验，这位的经验才是最丰富的。 “那就……破釜沉舟，死命一搏！” 白夜带着众人退出攻击范围，这样一来，他们刚好有机会回海洋堡垒查看情况。 巡艇的发动机传出剧烈轰鸣，白夜在赶到海洋堡垒后的第一时间立马指挥小八开始攻击。 远远看去，红色的血液四溅，附在一只只人鱼的皮肤上，斑驳的血迹衬着华丽的鳞片。 而后，一瞬无声。 红色的液体凝聚起来，微微的光芒从中透出，接着一粒一粒的光连起来，串成了一片巨大的网络。 异鲸和所有发动进攻的人鱼都被困在这张网内，无人能够逃脱。 第一声爆炸从网络的边缘开始，随后火光沿着网络攀附而上，蔓延之处轰响皆至。 而牵着巨网的八条触手间，流着泪的女人面孔勾起了微笑。 爆炸带起的气泡将范围内的所有生物包裹起来，白夜他们看不清详细的情况。不过就凭这震天动地的架势，人鱼那边一时半会还组织不了下一次进攻。 白夜趁着这个空隙赶到光明区，查看芙宁娜的情况。 “到底怎么回事？” 一进海洋堡垒白夜就察觉到不对，黯淡的灯光、连续不断的警告、晕倒了一地的人们…… “是风英。” 芙宁娜斩钉截铁确认了幕后黑手的身份。 “等等，我这出去没多久吧，事情怎么发展得如此迅速？我记得风英他们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芙宁娜摇头：“早在人鱼族先前那一轮攻击里，张若月和羽元就已经死亡，人鱼族是抱着毁尸灭迹的态度来的。至于为什么风英还活着，这或许就得问问他本人了。” “也许不用那么麻烦。” 白夜将目光转向兰珠：“他能活下来，是你帮了他吧？”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白夜板起脸，严肃问道。 有关奇兰国的那些猜测，可不是能被兰珠用几句话就敷衍过去的。 “其实我也不愿看见最坏的情况发生。” 兰珠长叹：“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夜敏锐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在他们谈话的过程中悄然发生了，他上前一步，正准备细细询问，脚下却忽然一抖。 海洋堡垒正在晃动！ “快！找支撑点，先护着孩子们！” 白夜扑过去抱住最中央的柱子，顺手捞了一个因为不明晃动而摔倒在地的小孩。 如果忽略掉当下的形势，这实在是非常滑稽的场面。 白夜他们在有限的空间里上演着“捞捞乐”，鹿野院平藏在靠近中心柱子的地方划了一圈安全范围，剩下几人或拖或抱，将孩子们都赶到安全范围内。 “都齐了吧？” 白夜被晃得想吐，他勉力撑着，视线一扫，猛然在角落看见一个落单的小孩。 “小心！” 一盏灯摇摇晃晃，径直对着小孩落下，白夜瞳孔一缩。 来不及了！ “砰！” 一束激光射穿了垂直降落的灯，光明区的大门突然打开，从里面闪出一个利落的身影。那身影一个翻滚将小孩按在自己怀中，将将避开砸下的灯具。 “龙队！”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霞龙。 “海洋堡垒正在分裂，都做好准备！” 听到霞龙的话，白夜终于明白了风英的目的。他一把扯过兰珠的衣领，语气中带着无法完全按下的怒火：“你们想带着海洋堡垒和异鲸同归于尽？” 兰珠安抚地拍了拍白夜的手：“没有海洋堡垒，只是风英一个人。” “是你下的命令？” “是他自己的选择。”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风英他们，是不是你的亲兄妹！” 第76章 兰珠淡淡点头：“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世，我也不做过多的解释。风英他们，身上确实流淌着和我一样的血脉，不过他们不是出生于我母亲腹中的，我父亲曾利用自己和母亲的血液，研究出将人类转化为人鱼的试剂，风英他们是第一批实验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确实是兄弟姐妹。因此，我才不会干涉他们的选择。” “那你有没有想过”，白夜放开兰珠的衣领，深呼一口气，“异鲸死亡后也许会迸发巨大的能量，经受那股能量冲击后的人，包括你我，都不一定能活下来。” 兰珠依然笑着：“生死有命。” “你……” 白夜还欲再争，却被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 “果然，她的推测是对的。大陆之上，还有生命存在。” 霞龙走到兰珠面前：“生死有命？呵，异鲸死后，得益的只有你们。海洋会消失，其中的生物会覆灭，唯一活下来的只有大陆上最后的种群。” “不过我没想到，你这个首领居然会亲自下来。” “霞龙科长，久仰大名。您的妻子实在是一个杰出的人物，在她窥探到我的存在时，我曾考虑过要不要吩咐风英抹消掉这个不安稳的因素，然而，最终还是人鱼族先我一步。” 霞龙握紧双拳，明显强忍着怒火。 “05就在那里，你不想报仇吗？” 兰珠指了指爆炸发生的方向。 那条印在霞龙记忆深处的绿色鱼尾，隐隐露出了一点踪迹。 第42章 风英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见过陆地上的风景了。 蓝蓝的天沿着海岸蔓延, 最终杂糅成一条长长的线。有时太阳会从那条线上升起，然后鸟儿飞起来了, 鸣着高声的歌，白色的翅膀缀在蓝色的画布上，惹眼得紧。有时太阳会在黄昏燃成夕阳，火红的光洒在海面上，金光点点，粼粼的水面荡漾着，最后在黑夜里融成如丝如缎般的黑色面料。 那些风景, 自从风英有记忆起，就在他脑海里扎了根，留了痕。 他和奇兰国的兄弟姐妹们一起长大，有一段不算完美的童年, 经历了海洋覆没大陆的灾难, 而后潜入海底数十年。 他在海底潜伏得太久，以至于他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有过那样轻松而欢乐的时光。那些日子就像一团轻绵绵的烟雾, 将他笼罩起来, 灵魂被浸在烟雾中，升腾、升腾……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中控室的环境风英已经无比熟悉, 他坐在那张与自己搭档了十几年的座椅上，冲撞警报发出一阵一阵的红光，照着他的脸, 忽明忽暗。 他终于弯曲了脊背, 轻轻蜷着, 把自己陷进椅子里。 防冲撞系统的程序自动开启，风英轻瞥了一眼, 扔了块碎玻璃过去，整台机器彻底报废。 海洋堡垒的中控室呈长柱形，此时正以惊人的速度朝前冲去，就如一颗锋矢。 异鲸的身影渐渐放大，它散发着能量试图抵御风英的攻击。冲撞波在中点相撞，迸溅出剧烈的闪光。 中控室的所有观测窗猛然一下震碎，风英在巨大的响声中闭上眼。 一切都结束了。 剧烈的光芒从爆炸中心放射，笼罩住近处的一切物体。余波裹挟着海浪，一阵阵冲刷开来，就连白夜他们都感受到了冲击。 “注意。” 霞龙的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异鲸，要自爆了。” 一束蓝光从层层气团中刺出，紧接着，是第二束、第三束……无数光芒从四面八方扎了出来，钻出许多罅隙。 那一道声音极其巨大，众人的大脑尚且没有完全接受神经通路传来的信息，耳朵就已经被震得什么也听不见。 白夜此刻无比怀念艾尔海森的降噪耳机。 “芙宁娜！” 匆忙间，被爆炸冲击的玻璃承受不住，裂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而芙宁娜恰好背对着众人站在那扇快要碎裂的窗前。 芙宁娜没来得及反应，他只看见白夜的神情紧张，嘴巴张得很大，似乎在呼喊着什么。 达达利亚的动作要更迅速一点，人已经闪到了芙宁娜身前，然而来不及！ 一块碎玻璃飞来，尖端一闪，直直刺向芙宁娜的后颈。 白夜瞳孔一缩，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手伸进口袋摸到一个冰冷而光滑的物件。 不到万不得已他其实是不愿意使用这个的。 他深吸一口气，然而下一秒，他的手顿在原地，所有动作都被阻滞住。 时间静止，声音堵塞在喉管，碎片的尖端停留在距离芙宁娜皮肤不过几毫米的地方，而后突然改变运动轨迹，以一种出乎意料的角度一头栽到地上。 海水疯了似的想要从玻璃碎裂处钻入，却都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一样。 透过昏沉的海水朝远处望去，一道光耀眼炫目，好像将整片海洋撕去了一角般，一个人影在那道光里若隐若现。 “凡高大者，无不蔑视。” 威严的嗓音震入每个人的耳中，整片海洋都为之一寂。 那人双手杵着法杖，以一个优雅而沉稳的姿态，缓缓从光中踱步而出。两条发光的蓝色须带飘逸在他的脑后，他一步一步，踏着虚空，向白夜他们的方向走来。 是那维莱特！ “辛苦了，不过我认为，这次的舞台有些过于隆重。” 第77章 那维莱特走到芙宁娜面前，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从芙宁娜的表情可以看出，那维莱特的出现令她也感到十分意外。 “你怎么来了？” “特巡队队长夏沃蕾向我报告，称你已经有三日没有出门，怀疑你遭受了不明原因的攻击或意外。” “保障每个枫丹公民的人身安全是写在枫丹最高律法里的内容，更别说经过我的详细调查后，发现你失踪的这件事里有愚人众执行官的参与。” 那维莱特的视线朝旁一瞥，达达利亚一脸无辜的模样，听到愚人众三个字，“嗯？”了一声，指了指自己：“我吗？” 那维莱特流畅的话语阻塞了一瞬。 “这个异世界应该是在三十多年前出现的，而幕后的那只手创造了它之后，一直将它闲置不顾。直到今天我观测到不同寻常的能量波动，推测这里应该发生了什么意外，所以前来查看。” 鹿野院平藏虽然是“消息闭塞”的稻妻人，但毕竟隶属于天领奉行，算是国家公务人员，所以对别国的领导者还是有一定的了解。那维莱特出现的第一秒，他就将人认了出来，听着他的话，思索道：“三十年前……那就说明在背后作祟的愚人众执行官不可能是公子，幕后黑手另有其人。” 达达利亚“呵呵”两声：“时间点有时并不能作为推定无罪的证据，毕竟我曾经有过一段经历，便是在十九岁的时候与一桩二十年前的旧案扯上关系，我记得当时正是那维莱特先生审判的吧。” 那维莱特平静解释：“那次的审判确实是一场误会，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我并不赞成最终的审判决定。” 达达利亚笑起来：“好说，你跟我打一场，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那维莱特并没有接受来自达达利亚的挑战邀请，他将目光放在了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白夜身上。 “旅行者。” 白夜人已经麻了，自己的身份就这么容易被戳穿吗？怎么一个两个一见面就能认出他是谁啊？ “很抱歉打扰了你的旅途，但此次的能量波动过于巨大，出于安全考量，为了防止外泄的能量冲击到提瓦特，我可能会动用一点非常手段。” 这是要帮他打怪的意思？ 白夜赶紧笑得一脸谄媚：“没关系，没关系，我不嫌打扰。为提瓦特的安全出一份力，人人有责。” “感谢你的理解，那我们就动手了。” 白夜赶紧点头。 “等等，你……们？” “好久不见呀，旅行者。” 一把华丽的太阳伞冒了出来，娜维娅顶着墨镜蹿到白夜面前。 “那维莱特先生，都准备好了。” 一把铳枪枪口燃起火花，痛击了一只趁乱跑进破裂窗口的生物。来人穿着枫丹特巡队的着装，丝毫不怯场，正是夏沃蕾。 “已经靠近异常能源中心，准备回收。” 一道清冷优雅的嗓音响起，白夜听着熟悉的声音愕然：“克洛琳德也来了？” “不止克洛琳德来了，还有我。” 紧接着的是一道慵懒而随性的低沉嗓音，白夜震惊：“莱欧斯利！” “这是枫丹大团建吗？” “来来来，一、二、三……” 看着端着相机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冒出来的夏洛蒂，白夜已经无力吐槽。 他看到了无数原石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 这一刻，水龙王的强度再次被证实。 伟大，无需多言。 有了枫丹小分队的帮忙，一片混乱的场面终于是稳定了下来。莱欧斯利和克洛琳德在爆炸中心找到了海洋堡垒中控室的残骸，里面已经被烧的不像样子，什么东西都看不出原样。只有一颗洁白到不可思议的珍珠静静躺在废墟中心。 人鱼族的精兵干将大多都折在了那场爆炸的冲击里，amo-05也不见了踪影。霞龙的大仇终于得报，但他并没有平静下来，整个人反而更压抑了些许，他找到幸存的科员一起进行抢救任务，争取恢复海洋堡垒的秩序。 达达利亚则帮忙清除一些趁乱混进来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的异常生物，娜维娅和夏沃蕾也跟过去帮忙。 那维莱特拿着莱欧斯利和克洛琳德从爆炸中心带回来的能源，异鲸死亡后外泄的能量都被回收进了一个球状玻璃体里，有黑色的雾气在里缠绕，那维莱特正这试图净化那股能量。 “有什么发现吗？” 白夜站在那维莱特旁边，小心发声询问。 那维莱特将蓄满能量的玻璃球递给白夜：“我已经将能量净化完毕，不过我想，这股能量你应该比我要更加熟悉。” 那维莱特的语气严肃：“这是属于你的世界的能量。” 白夜攥进了手中的玻璃球，没有继续询问下去。 “谢谢。” 他郑重地点了点头。 “该去往下一个世界了……” 白夜摇头叹息，走到兰珠面前。 自从爆炸发生后，这人就一直站在孩子们的身边保护他们。 “哥哥，爆炸发生后，我们是不是没有家了啊？” “哥哥，羽元医生在哪里啊，我想让她给我看看伤口。” “哥哥，风英老师呢？他还会回来给我们上课吗？” …… “哥哥，我们之后会去哪呀？” 兰珠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 第78章 “孩子们，你们不必再困囿于海底，黑夜已经过去，从此尽是光明。” 第43章 阳光在沙滩上撒下金色的光粒, 砾石裹着一粒粒的光，反射出耀眼的色彩。 被海洋湮没数百年的陆地, 终于在今日露出了海面。 海平面还在缓慢下降，海底宫殿久违接触到阳光，金灿灿的屋顶闪耀着夺目的辉光。 白夜和兰珠沿着沙滩漫步，足迹拓在沙上，又很快被海浪冲刷。 “结界的事……” 这几天白夜一直忙得脚不沾地，异鲸的能源被那维莱特回收净化后，海平面开始下降, 异常生物也渐渐回归了原本的模样。 海洋堡垒幸存的人员被霞龙召集起来，大家齐心协力，在陆地上划了块地，准备重建人类的家园。 混乱过后, 只剩惘然。 好在白夜还没忘记自己的任务, 催着兰珠加固海底宫殿的结界，好让这个世界完美收官。 兰珠一直拖着他没有答复，直到今天他才跟白夜发通讯, 让他来海底宫殿找自己。 “先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兰珠对着白夜浅浅笑了笑, 引着他朝海底宫殿的后方走去。 那里有一摊颜色繁复华丽的珊瑚礁。 “奇兰国有一个风俗，人死后埋葬的地方, 会映照他来生的路。” 兰珠掏出一颗珍珠，轻轻埋在珊瑚礁里，洁白的珍珠隐没进去, 眨眼间就被四周的绚烂色彩给掩盖住。 “下辈子, 活得五颜六色一点吧。” 兰珠单膝跪地, 静静看了好一会儿。 白夜笑：“这算是什么祝福？” 兰珠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风英这个人啊, 情感淡漠，意志坚定。父亲当年选中他作为实验对象，却没想过那个看起来只是有点执拗的小孩，会成为他计划中最关键的一环。” “你要跟我讲故事吗？” 白夜和兰珠肩并肩站着，因此很容易感受到空气中传来的颤动。 那是兰珠在笑：“你不想听？” 白夜摊手：“我是一个旅行者，曾经有人对我说，我的使命不是寻找，是见证。能记录一段旅途的故事，是我的荣幸。” 兰珠点头，转身朝着海底宫殿的大门走去：“那就从这里开始吧。” 兰珠扶着大门门框，手指在雕刻出的精美花纹上抚了抚。 “很久很久以前……” 故事的开头，要从一位贪婪的国王开始讲起。 国王的国度坐落在海边，有着最美丽的风景和最古老的传说。 传说中，人鱼的歌声可以让人沉溺于美好的幻境，让人可以看见此生难以想象的事物。所有人都惧怕却期盼见到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物，海底捞月最可怕之处就在于，即使你知道一切只是虚幻，你也愿意为了虚构的美好甘愿溺死于险地。 这个王国有一个秘密，只有每一任的王才有资格知道。 传说并不只是传说，王国的人民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他们畏惧而期待的生物，一直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俯视着他们的情绪。 “奇兰国的王是人类和人鱼的混种，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每一位王在继任之前，都会潜入海底与人鱼结合，诞下鲛珠，而长大的鲛珠，又会循环这一过程，奇兰国和人鱼族，就是靠着这种方式，保证王室血统的纯净。” “可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白夜虽然早就知道了鲛珠的概念，但他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利益驱动两方势力不惜运用这样复杂的方式，也要保证王位上的人拥有两方的血脉。 “无利不起早，不计牺牲的合作自然是为了其后巨大的利益。” 贪婪的国王想要统治整片陆地，而海洋之下的人鱼族也拥有相同的野心。 他们要陆地和海洋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而王位上的鲛珠，便是这份同谋计划的保证。 奇兰国在人鱼族的帮助下，占领了沿海的许多国度，而人鱼族利用人类的智慧，捕猎了海洋中许多危险的大型生物。 两方的平衡一直这样维持着，直到有一天，人鱼族的手伸不到海洋无法蔓延的内陆，而海洋下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鲸鱼，仅靠人类的智慧根本无法解决。 “于是，我的爷爷，在我母亲还是个只会‘咿呀’叫的婴儿时，想出了一个疯狂的计划。” 兰珠带着白夜朝大门内走去，一路穿过斑驳的壁画长廊，跨上旋转的阶梯，推开了内殿的门。 “他要制作生物兵器，以此保障奇兰国和人鱼族的合作基础。” 而异鲸成为了他们率先盯上的目标。 发现自己对付不了异鲸后，兰珠的爷爷，时任的奇兰国国王，转换了思路，决定借助这只异鲸的力量，研制生物兵器。 数以万计的战俘和奴隶成为了这个计划的牺牲品，惨无人道的实验在这座巨大的宫殿内默默进行。 “我的父亲，是这场实验少有的幸存者，他在被注射试剂时挣脱束缚逃了出去，残留的试剂摧毁了他的声带，他一直在海底流浪，直到遇见了我的母亲。” 珍珠和兰玲的相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偶然中的必然。 兰玲从珍珠那里得知了自己父亲的计划，为了保证实验的顺利进行，她的父亲联合人鱼族的长老，“内定”了自己的哥哥作为王储，接手他们的实验。 第79章 所以当兰玲带着和珍珠诞下的鲛珠回到地面上时，她的父亲第一反应是杀了她。 “多么讽刺啊，在女儿本应幸福的时候，父亲的心里想的却是如何灭掉她。” 兰珠带着白夜到了他们曾经发现的那个书房，他们就是在这里得知了兰玲和珍珠的故事。 “我的母亲很失望，但她不是一个会被这种事情打击到的人。为了保护我们，摧毁那个丧心病狂的计划，母亲先一步出手，除掉了她的父亲。然而已经晚了，他们的计划已经成型。” 在上一任奇兰国国王死去的当日，一头鲸鱼从海中跃起，降落时在海面砸下巨大的浪花。 这边是那场灾难的源头，从此海洋覆灭大陆，生灵涂炭。 “母亲一直在搜救幸存的人类，但陆地的面积很快就不够了，为了保证人类的延续，母亲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将异鲸封印起来，让它的能量为己所用，这才有了海洋堡垒。” 兰珠走到书桌前，靠在椅子上坐下：“父亲为了纪念她，在这本书里写下了她的故事，为整座宫殿加上结界，避免其他生物的入侵。” 兰玲死后，珍珠继承了她的遗志，抚养兰珠长大，并在暗处保证人类的安全。 “我的父亲是第一只通过化学手段，从人类转变而来的人鱼，他为了培养能和人鱼族对抗的力量，不断抽取自己的血液进行研究，最后成功制造出人鱼转化剂。这些人鱼成为了新奇兰国的骨干力量，我们称之为新人鱼。” 在兰珠幼年的记忆里，自己是有许多兄弟姐妹的。风英、张若月、羽元……大家一起玩耍，在陆地上，在海洋里。 直到父亲去世当日，他才知晓了所有真相。那年他十岁，被迫接下了上一辈的使命，从此背负着复兴奇兰国的担子，颤颤巍巍一步一步朝前走。 这期间，风英帮了他很多忙，两人年龄相差不大，但风英总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帮他把任何事都处理妥当。 他曾问过风英，问他恨不恨珍珠，将他变成人鱼，问他恨不恨自己，将如此沉重的负担强加在他身上。 风英总是望着远处的海平面，淡淡笑着：“人总得找点什么动力活下去吧。” 于是他义无反顾地背身潜入大海，从人鱼族斡旋到海洋堡垒，嘴里念着“复兴奇兰国的荣光”，实际上他却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 后来知道真相的张若月、羽元等人也被兰珠派入海底，潜伏进人鱼族。他们的态度不像风英，抱着一种得过且过的心境，走到哪就在哪扎根。 “是我害了他们。” 兰珠闭上眼，睫毛微微颤动。 “我在编造竖蟹这个假身份时，同时给自己安排了四个兄弟姐妹。有时候，我会幻想我就是一只螃蟹，一只螃蟹的愿望，只是饿的时候能抓点小虾，睡的时候能有一个山洞罢了。” 白夜敏锐察觉到他话中的漏洞：“四个？除了风英、张若月、羽元……你还有一个弟弟，是谁？” 兰珠苦笑：“你应该见过他。” 白夜猜测：“amo-05？” “他一直怨恨我的父亲，在得知真相后加入了人鱼族，成为一名杀手，帮人鱼族暗杀了许多敌人。” 白夜感慨：“你们一家子真是……” 兰珠平复好情绪，走向宫殿最深处。 “好了，故事讲完了，该履行我们的约定了。” 兰珠趴伏在地上，变出鱼尾，开始歌唱。 清亮的歌声从他的口中传出，穿过海底宫殿的处处回廊，穿过珊瑚礁的孔洞，拂过海平面，跃到天边。 “奇兰国是父亲的执念，他曾说，母亲答应过他，要让他成为奇兰国的王后。” 兰珠虚弱起身，走到那高高的王座之上。 他跪坐下来，叹了一声：“不过我觉得，还是让这一切成为历史吧。” 兰珠对着白夜笑了笑：“旅行者，谢谢你，愿意倾听我的故事。作为回报，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白夜的脚边抛来一个巴掌大的物件，然而他未来得及细看，奔上前查看兰珠的状况。 他静静躺在王座上，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中。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失落的深海宫殿】 第44章 “你和我, 是一样的人。” “戴上面具，就摘不下来了。” “你的面具呢？” …… “白夜！” 强烈的光线猛的涌入白夜眼中, 他“唰”的一下起身，手撑着床板不住喘气。 “要上课了。” 室友摇了摇他的肩膀，背上书包出了门。白夜对着晃眼的灯光愣了许久，这才将脚挤进拖鞋，耷拉着去洗漱。 洗漱间的镜子里映照着一张惨白的脸，发尾低着连串的水珠，落在睫毛上, 像是泪水糊了眼。 他抹了一把脸，迎着湿冷的空气，走进寒风中。 昨夜的雪下大了。 “今个儿怎么来这么早？” 同桌笑嘻嘻地递过来一个热乎的包子：“知道你没吃早饭，快, 还有两分钟上课, 赶紧解决了。” 白夜冷脸看着凑到自己面前的那双手，嫌弃着推了回去：“不用。” “犟得跟牛一样。” 同桌撇嘴将书本摊开，白夜就着早读声, 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你的面具呢？” 再睁眼时, 他在一片狼藉的澡堂里。 第80章 静静躺在地上的面具挂着两个黑漆漆的眼洞，一眼让人望不到底。 白夜将嘴里的血沫吐出来, 一只手指勾起面具，下意识地将面具举起放在离自己脸庞不过几厘米的地方。 眼眶的地方被灯光填满了，刺目得很。 冰凉的触感贴上来, 那面具下仿佛钻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的触手, 死死咬住白夜的面皮, 紧紧的，无论怎么用力也扒不下。 “你的面具呢？” 有人站在光里, 白夜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徒劳伸手去抓。脸上的面具越扒越紧，白夜用力撕扯，无数血涌出，粘稠落在他的手上，淅淅沥沥流了一地。 他向前爬去，光里的人影终于露出了真面目。那是一张覆着面具的脸，血从金属光泽的面具中流出，黑色的眼眶处没有眼睛，只剩一片深渊将人笼住。 过了很久白夜才意识到，那是一面镜子。 “我送你一个礼物吧。” 画面一转，白夜站在海底宫殿的王座前，兰珠安详地闭上了双眼，白夜看着他，攥紧了手中的物件。 那是兰珠抛给他的礼物，一个漆黑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面具。 “戴上吧。” 他又听见了那道熟悉的蛊惑声，这一次他不再推拒，抬手将面具盖在了自己面上。 “好久不见。” 一缕热气蒸腾，氤氲在白夜眼前。古典的欧式桌椅衬着繁丽的深红色金丝绣边地毯，洁白的骨瓷茶具中盛放着深褐色的液体。 白夜没有顾忌，端起瓷杯抿了一口，他皱了皱眉：“太苦。” “来点方糖？” 对面的人丝毫不在意白夜冒犯的态度，“噗通”将两颗方糖丢进白夜的杯中，溅起的咖啡液映出了他的面孔。 液滴的曲面将那张面孔扭曲，更显得那笑容可怖起来。 “这个世界的你……或者说，你的这个切片，应该不认识我才对。” 白夜看着对面那张戴着面具的脸，这张脸的轮廓要更加年轻硬朗一些，如果他没有猜错，这应当是博士在这个世界的切片。 “认识这种毫无必要的偶然事件，在时空的纬度上显得格外可笑。” “只要我们是一类人，即使我们不曾见面，我们的灵魂也会在世界的尽头共同燃烧覆灭。” 咖啡传来浓郁的香味，白夜再次尝了一口，摇头可惜道：“甜了。” 他没有给这个博士继续说话的机会。 “异鲸，是你放到这个世界的吧？” “博士”笑起来：“只是一场有趣的实验，研究结果出乎我的意料，这个低级的世界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值得培养的人才。” “可惜，他宁愿自毁，也不愿成为我数据库中最华丽的一笔。” “博士”抬眼，看着白夜勾唇：“过刚易折，和你一样。” 白夜摇头，咖啡液在杯中碰撞摇晃。 “我们的口味确实不同。” 下一秒，咖啡泼在地上，深红色的地毯被浸湿，斑驳的脏痕画出张牙舞爪的图案。 “我只想知道这个世界的结局。” “博士”搅动着手中的咖啡，盯着脏污的地毯，扯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实验结束，当然是焚灭回收。不过，我知道你想听另一个答案。” “博士”突然凑近，在白夜耳边轻声道：“只要你答应戴上面具，我会还这个世界自由，皆大欢喜，不是吗？” “皆大欢喜。” 白夜平淡地咀嚼了一下这四个字，突兀出声笑了出来。 “你不必阴阳怪气，这个世界没有了异鲸的能量维持，很快就会陷入枯竭期，太阳不会升起，植物不会生长，而生物，会在寂静中走向灭亡。” “设定好的数值，是不会改变的。” “我给你三天的考虑时间。” 话音一落，眼前的布景齐齐消失，白夜回到了海洋宫殿。 原神的任务栏上显示主线任务已经完成，加上先前的原石，白夜俨然已经富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原石数量，捂住胸口舒了口气，这算是这段时间唯一的好消息了。 “博士”说给了他三天时间考虑，看来这就是为什么他完成任务后没有被立马传送至下一个世界的原因。看来，《无限狂欢》这个游戏，背后也许有“博士”的手笔。 只是不知道这种坑人的游戏是哪个切片的杰作。 白夜叹了口气，这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啊。反正还有三天时间，他决定缓缓再说。 白夜走出海底宫殿，阳光照射下来，将身后的宫殿群都笼罩进去，而后所有建筑都仿佛穿了透明衣一般，渐渐淡去了影子，直到完全消失在白夜的视线中。 白夜知道这是兰珠的结界发挥了作用，从此以后，海底宫殿深埋于历史长河，所有故事都会在风中飘散而逝。 也许在旅途终点，只有他会记住，曾经有这样一片海洋，这样一群朋友。 海边的足迹被反复冲刷，然后一串痕迹都没有落下。 白夜的身影印在水天交界处，很快成了一团黑点，消弭在夕阳中，被火红的光熔尽。 …… “重建的进度怎么样了？” 海洋堡垒分解后，霞龙带着剩余的人类在岸上找了一块平整的地势，就地取材搭建新的家园。 但他们的经验显然有些不足，毕竟在海底生活了那么多年，突然回到地面，所有建筑的承重、阻力等数据都要重新计算，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第81章 好在提瓦特众人都纷纷伸出援手，娜维娅有重建白淞镇和管理刺玫会的丰富经验，指导起海洋堡垒的灾后重建工作更是得心应手。多亏她的帮助，海洋堡垒的人们好歹终于有一张能睡的床了。 “基础设施还好说，但大家的精神状态都不乐观。” 王亚一铲子下去，松软的泥土里浸出水来。他抹了一把汗水，指着前方的聚居地叹气。 “家园沦丧，亲人去世，这次死的人太多了。重回陆地的人类，看不到未来。” 白夜也了解人们心中的症结，在第一个世界里他就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时丧尸王死亡，灾难过去，人们面对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内心一片迷茫。 “看来我们需要一场典礼。” 王亚疑惑：“葬礼吗？” 白夜摇头：“不，是派对。” 这里的情况和第一个世界也有些许不同，第一个世界里，人们的敌人是丧尸，而在这里，人类将要面对的是从未踏足过的未来。 “嗯……让我想想，找谁过来比较好呢？” 白夜打开抽卡界面思考良久。 “决定了！就你吧。” 金光闪烁，一阵破浪声袭来。 “这天气，很适合出航啊。” 一艘船破空而出，风帆在海面上猎猎飘扬。爽朗的笑声刺破长空，越过海浪钻入白夜的耳中。 死兆星号，北斗。 白夜就知道，他赌对了！ 他目光一转，看向自己真正在限定池中输入名字的角色。 “飘摇风雨中，睹物思故乡……” 白发束起，红染一抹。枫叶飘摇，风起刀动。 徐徐如落叶，漂泊亦旅者。 “枫原万叶，你好。” 白夜站在岸边迎接着两人。 “我想请你们帮一个忙。” …… 篝火边，四周一片安静，只剩“噼里啪啦”的木柴燃烧声。火光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静静地在地面晃动。 “各位——请允许我为大家献唱一首！” 芙宁娜蹦跳着跃出，站在篝火前，活力满满的语气并没有让周围放松下来。 得不到观众的反馈并不会浇灭她的演出热情，芙宁娜双手合十，开始清唱起来。 那是一首欢乐颂歌，俏皮的音调伴随着轻快的曲子，很快触动了所有人的心弦。 “我们不会忘记……” 芙宁娜挥手，一面旗帜从她身后的海洋里升起，那是海洋堡垒的标志。 死兆星号载着一船物件，有的是不幸牺牲的人留下的衣物，有的是废墟中仅存的残骸…… 起风了。 “既然手边有树叶，我可以为你们吹奏一首……” 枫原万叶半蹲在那些遗物前，温柔地吹响了第一个音符。 那晚的风也柔和，月像纱一样，为迷失的灵魂亮了一条归家的路。 第45章 “从今天起, 大家都是漂泊者啦。” 白夜走到船舷边，枫原万叶正靠坐在上面, 优美的乐曲声从他口中缓缓流出，听到白夜的话后，他一顿，看着远处飞翔的海鸥，温和一笑：“人与人的缘分果真是奇妙的东西，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来一场异世界的旅途。” 白夜也笑起来：“你现在应该习惯云游四海的感受了吧？” 枫原万叶握了握腰间的刀柄：“不过是一个游历四方的浪人。” “万叶——” 远处传来鹿野院平藏的呼唤：“快来，我想你一定会对这次的案子感兴趣, 还有小白，你也过来，补充一下背景故事！” 白夜摊手一笑，和枫原万叶朝着鹿野院平藏所在的火堆走去。火堆周围已经围了不少人, 克洛琳德和夏沃蕾正在和霞龙交流之后的防卫建设和搜捕经验, 夏洛蒂举着相机四处摄下素材。 “有一种这单干完就不干了感觉……” 夏洛蒂嘴里喃喃自语，相机里的每一帧都是一条足以引爆枫丹舆论的大新闻。 《稻妻知名侦探与枫丹特训队队长的经验交流会》—— “我就说了，风英那小子绝对不简单！” 鹿野院平藏言之凿凿, 顺便剖析了一二三四条例证, 一边说一边将搜集到的证据拍在枫原万叶面前。 “是很严密的逻辑线呢。” 枫原万叶拼凑着手中的证据，露出满意的笑容。 “真相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鹿野院平藏“嗯哼”一声, 拍了拍枫原万叶的肩，高度认可了他的眼光。 “这样的侦破思路，值得学习借鉴。” 夏沃蕾听着鹿野院平藏的推理, 瞬间有一种想要记笔记的冲动, 并且脑袋里同时冒出许多桩未破的案子, 她眼神一亮，拦住二人的讨论：“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白夜的关注点在鹿野院平藏的那堆证据上：“你是如何背着我把这些东西塞到自己口袋里的啊！我记得我给你的是人鱼转化剂不是乾坤袋啊！” 鹿野院平藏抽空抛给他一个“自己领会”的眼神：“要不说我是侦探呢。” 夏洛蒂的镜头模糊起来, 聚焦在了下一个画面。 《璃月南十字船队知名大姐头与枫丹刺玫会会长进行友好会晤》—— “这艘船陪我走过好多地方了，可谓是战功赫赫。” “我知道你的故事，开山劈海，斩杀巨兽——听说你道上名号叫做[龙王]？很有趣的名字呢！” 第82章 娜维娅和北斗站在船头，举杯共饮。杯子是娜维娅带的，酒是北斗在船上的存货。 “哈哈哈，都是些夸大之词罢了。只要是一直往前，后面的道路自然而然就会展开。” “前进！” “前进！” 酒液喷洒出来，泄了满怀的酒香。娜维娅不知道从哪掏出一堆淡粉、鹅黄、翠绿的马卡龙，让北斗选一个颜色：“枫丹的下午茶，尝尝？” 北斗爽朗一笑，用手指拈起一个丢进嘴里：“不错，是凝光会喜欢的味道。” 娜维娅自豪叉腰：“好吃吧？是我自己做的哦！来来来，我这有绝密配方和你分享……哎，夏洛蒂，来一个！” 夏洛蒂手忙脚乱放下相机，接过从半空中飞来的马卡龙，奶油入口即化，味道还是一如既往的美味。她朝娜维娅比了个大拇指，将镜头转到下一个画面。 《枫丹最高审判官和愚人众执行官会谈，梅洛彼得堡公爵莱欧斯利与芙宁娜大人作陪》—— “我再度为你的审判结果感到抱歉，虽然愚人众已经借这个理由拿回了足够的补偿，但我想你个人应该得到公平的解释。” 那维莱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淡，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人现在正处在私人生活的状态中，比起工作时间，此刻的他要更为放松一些。 “说起来，你的几位小弟还挂念着你呢。” 莱欧斯利双手抱臂靠在一旁，向达达利亚转达了他在梅洛彼得堡那几位“小弟”的状况，并详细描述他们对于“大哥”的去向有多么心急如焚。 达达利亚十分触动，表示自己有空一定要回去看他们。 “话说回来，你的伤还没有好吧？” 莱欧斯利是知道达达利亚逃离梅洛彼得堡后去了哪的，就照他那和鲸鱼打架的架势来看，不休息个三五个月恐怕是好不了的。 达达利亚捏了捏拳：“时刻保证运动才能让我完全康复，卧病休息只会让我的病情加重，怎么样，我们来一场吧？早就听说公爵的格斗技术高超，不知道我是否有机会领略一下。” 莱欧斯利动了动肩，勾起一个懒散的笑：“行啊，不过作为梅洛彼得堡的管理者，对于从我眼皮子底下逃脱的前任‘罪人’有几句忠告……” 两人热身完毕，双拳相碰，迸发出剧烈的响声。 “不要违法，还有，不要违法！” 夏洛蒂决定再开一个版面，标题就是《惊！梅洛彼得堡公爵与愚人众执行官大打出手！》。 那维莱特自觉退到一旁去观赏，芙宁娜递给他一个杯子。 “品鉴一下？这里的水是什么滋味？” 那维莱特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认真回答起来：“口味太过浓郁，和提瓦特任何一个国度的水都不同，对我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尝试。” 芙宁娜打了个响指：“看来这一趟还是有收获的嘛！” 那维莱特笑笑，将杯中的水饮尽了。他看着芙宁娜身后钻出一个小小的脑袋，随后问道：“有新朋友了吗？” 芙宁娜摸了摸背后小孩的头：“嗯，这孩子有点害羞，不肯见人。” “这是害羞吗？” 白夜突然从两人之间蹦出来，他蹲下来和芙宁娜身后的小孩对视：“这不会是小八吧？” 自从兰珠告诉了他奇兰国曾利用异鲸进行过人体实验的事后，白夜就猜测过小八会不会是这场实验的受害者，而异鲸能量消失后，小八的变化验证了他的猜想。 在海洋还未上涨之前，小八还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经历了和珍珠一样的遭遇，但没有珍珠那么幸运。她在试图逃脱时被抓了回去，并被注射了各种各样的试剂，最后被扭曲成为一只怪物，从此孤独游荡在无边无际的大海里。 不过这姑娘自从恢复后，一直扒着芙宁娜，不愿和任何人说话。如果有人非要凑上去，就会像此刻的白夜一样，收到一个脆响的巴掌。 “啪！” 白夜眼疾手快，在那巴掌落在自己脸上之前，率先伸手将其截了下来。 “击了掌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白夜笑呵呵起身，躲掉小八的头槌攻击，绕到那维莱特身边。 “停战了啊，我是来找那维莱特聊聊的。” 芙宁娜抱住小八，会意指了指一边的火堆：“那我带她去克洛琳德那边玩。” 白夜朝两人挥了挥手，满面的笑容在转头看到那维莱特时收了回来。 “你对博士这个人，有多少了解？” 白夜选择开门见山。 那维莱特摇头：“我对他的了解不算多，但只凭一些情报来看，这个人似乎有更大的野心。” 白夜语气沉重：“更可怕的是，他不同的切片有着不一样的野心。” 那维莱特看向远方的大海：“我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能量正在快速流失，你那里还有应对方法吗？” 白夜知道这个问题隐藏的含义，如果他没办法解决这个世界的危机，那维莱特也不介意出手。 有了这句话，白夜安心多了。他彻底放松下来：“放心，我有神明的祝福。” 那维莱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应该送你一份礼物。” 有雨落下，淅淅沥沥砸在海面上，晃荡出一汪汪的水。 白夜打趣：“这是喜极而泣吗？” 那维莱特无奈：“这里不是枫丹，我想水龙王的传说不会在这里应验。” 第83章 白夜望着空中渐渐浓密起来的乌云，轻轻笑了笑：“那或许是另一个传说的主角在哭泣吧。” 【检测到当前副本进度已完成】 “要走了啊。” 白夜回头看着大家，有些不舍。 每过一个世界，他就仿佛有戒断反应一般，不断回味着和众人一起度过的日子。 【获得成就：公理与正义】 如此有辨识度的称号让白夜立马锁定了来源，他朝那维莱特微笑致谢，随后点开成就栏。 【生生不息】 那个在上一个副本，纳西妲暗中送给他的礼物。 雨点越下越大，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一颗种子渐渐冒出了新芽。枯树开花，旧草疯长，生机无声蔓延，布满了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 “夏洛蒂——” 白夜顶着灿烂的笑，将自己送进夏洛蒂的镜头里。 他的背后，那维莱特默默举杯，似乎是感受到了雨水之中充沛的情绪，静静垂目淋着；莱欧斯利和达达利亚仍然没有分出胜负，在雨中碰撞出更激烈的打斗；娜维娅和北斗已经开始畅想刺玫会和南十字船队的团建项目；芙宁娜带着小八坐在克洛琳德旁边，克洛琳德直言这个孩子骨骼清奇，有习武的天赋；鹿野院平藏和枫原万叶讨论起夏沃蕾讲的案子来，三个人聊得一发不可收拾…… 【开始传送】 白夜笑着比了个“耶”，在一阵风中去往了下一个世界。 “你要走的路，还远无尽头啊……” 摘星崖。 莫娜收起水占盘，迎着漫天的星，踏上了回城的路。 “希望这期《蒸汽鸟报》能给我一些惊喜。” 第46章 风中传来远山的味道, 钻进鼻翼融入血管，让人感觉整个肺都被净化了一般。 白夜在鸟鸣声中睁开双眼。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茂密的森林, 各式各样的树木密密麻麻将天空遮了个干净，在这一小方天地圈出了一片浓浓的阴影。身下的泥土松软，沾染着朴实的芬芳，将白夜温柔托起。 参天的林木，清新的空气，白夜胸腔中残留的上个世界咸腥的海风瞬间被大自然的气息替代。 妈妈，人生是旷野。 白夜决定响应远山的呼唤, 投入自然的怀抱。 然而还没等到他走完一套“摆pose——装作不经意地配文案——因为没网只能存朋友圈草稿”的流程，手机就迫不及待响起了提示铃声。 [狂野人生] [消失的野兽] [恭喜旅行者来到狂野大陆，请找到凯瑟琳接取任务吧！] 这任务名称……白夜明白了，这不是“妈妈, 人生是旷野”, 这是“妈的，狂野人生。” 剩下的提示消息接踵而至，叮叮当当在这片寂静的森林炸开。 【解锁试炼秘境, 从这个副本开始, 旅行者可以通过解锁秘境获得相应成就奖励】 【检测到冒险等级突破任务可以接取，是否接取】 【确认中……】 【已自动接取, 旅行者可以在任务栏查看】 白夜：…… 你就多余问这一嘴。 一阵萧瑟的风吹过，带来几道“咯吱咯吱”的惊悚声响。 白夜抬头，赫然发现自己面前立着一扇破旧的铁门。铁门的栏杆上斑斑驳驳落了许多褐色的锈迹, 一把明显老化的锁挂在铁门上, 勉强起了个装饰的作用。白夜轻轻一推, 那把锁应声而落，裂成了两半从门上掉下, “吱呀”声凄凄惨惨拖得老长，惊起了几只飞鸟。 不知道什么东西突然从上空掉下，直直砸在白夜脚前，他但凡再往前走一步，脑袋都能被开瓢。白夜凑上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差点送他上了西天的“凶器”是一块蒙尘已久的木板，岁月在上面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白夜掏出纸巾擦拭掉其上的落叶、蛛网、灰尘……几个大字就这样浮现在他眼前—— 狂野动物园。 该说不说，这个造型确实配得上这个名字。 白夜将木板扛起来放在一边的大树上靠好，直觉告诉他，他和这东西的缘分还不止于此。 他继续朝前走去，从这里开始总算有了点人类的痕迹。明显被修葺过的道路、黯淡得一点灯光也没有，以至于让白夜怀疑是鬼影的路灯、各种奇形怪状大小不同的动物脚印…… 一路凄清。 白夜也对这个地方有了大概的猜测，看这个布局和装饰，大概是一座荒废的野生动物园，只是不知道名下还有没有工作的“动物员工”。 路的尽头是一家小卖部，这家小卖部和任何游乐场、动物园门口的小卖部并无不同，然而白夜却是潸然泪下。 一串发着劣质光芒的小夜灯将小卖部的招牌围住，时不时变换着诡异的色彩。红的绿的蓝的紫的光线打在柜台后边，将那里站着的人衬得五彩缤纷。 “凯瑟琳！” “啪嚓。” 许久不见人的小夜灯承受不了如此富有激情的喊声，呲溜窜了电灭灯。这下五颜六色没了，只剩幽幽亮起的手机屏幕光。 “嗨？” 白夜和凯瑟琳大眼瞪小眼，锁屏上恰到好处弹出一句：“已找到凯瑟琳，请赶快找她接取任务吧。” “你落魄了。” 白夜啧啧感叹，对这间破旧的小卖部从头到尾审视了一番，用苛刻的眼神刮过每一寸墙皮角落的墙面。 第84章 凯瑟琳的笑在手机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渗人。 “恭喜你，旅行者，你成为了这家动物园的第44位饲养员。” 一阵狼嚎声适时响起，划破夜空，仿佛那带着腥味的尖牙利齿下一秒就要啃上来。 “你说清楚，是怎么个饲养法？我整个人进去，一块一块出来那种吗？” 凯瑟琳微微浅笑：“哪里的话。” 白夜静静盯着凯瑟琳：“你向至冬女皇保证。” …… 死一般的寂静。 “动物园的股东希望有一位实力强劲的饲养员能解决困扰这座动物园许多年的问题，五年前，这里曾经是整座城市最繁华的野生动物园，然而一只老虎突然发狂袭击游客，这场事故过后，动物园的人流量开始惨淡起来，动物们也变得十分奇怪……每一位饲养员都说，它们拥有隐身的能力，会消失在你的视线中。” “请旅行者找到让动物们‘回归视线’的方法，重新让这座动物园繁华起来吧。” 凯瑟琳一口气念完了背景故事，随后“唰”一下拉下小卖部的卷帘窗，似乎是怕继续和白夜争论“女皇信仰”的问题。 一片落叶悄然卷过，在白夜面前画了一个句号。 他转身，看着四周荒凉的大地和不远处破旧的门扉，有一种一辈子到头了的感觉。 “你要知道，我唯一经过的商就是在大学门口摆路边摊卖手抓饼，最后因为太注重干净卫生而忽视了味道倒闭了……” 在穿越进来之前，他只是一个医学生，干不了这么超纲的活。 [狂野人生] [消失的野兽] [请重新让这个动物园充满活力与生机吧！第一步从哪里开始呢？不妨进门右转，也许会有惊喜哦~] 白夜沉重地迈出了第一步。 园区的正门甚至不像大门处还有个生锈的铁门，这里的门框都已经被扯得变形，门更是不翼而飞。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爪印留在门边的石灰墙上，深深刻了几道痕路。 有一瞬间，他不知道这个任务到底应该叫“消失的野兽”还是“消失的他”。 旷野，人是妈生的。 所以，我们不要互相为难好吗？ 白夜自我安慰，哄着自己按照任务提示拐过了第一个弯。 两点绿色的荧光悬在空中，闪烁着，和他水灵灵对视。 白夜咽了口唾沫，紧张地缓缓蹲下，屈起身体，存蓄力气。他一只手背在身后盲点背包找武器，一只手张开挡在胸前，企图安抚对面这只野兽的情绪。 那一刻，无数话语在他喉间滚过，什么旷野什么人生如走马灯一般晃了一圈，最后化为一句：“野人，我是妈妈。” 他两眼一闭，知道要完。 对面的野兽并没有感受到他“澎湃的母爱”，两盏鬼火一般的眼睛瞬间飘到身前。白夜一个翻滚抬手一刺，只听见利刃破空声，丝毫没有刺中实物的感觉。 白夜抡起一把[以理服人]，试图像诺艾尔一样在身边清出一圈“无人区”，然而他终究是高估了曾经喝过的蛋白粉和撸过的铁。大剑还没有抡完一圈，他就已经气喘吁吁，双手酸痛，用实力证明了“脆皮”二字绝不是误会。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背包里所有东西都点出来围在身边，给自己垒了个堡垒出来。 三星法器被他像石头一样丢，然而那野兽却敏锐避过了所有的攻击，只见那双眼睛如电光一般左闪右闪，眨眼跃入半空——白夜用手臂挡住自己的眼睛，随后一个重重的身体砸了下来。 白夜胸口一闷，差点没吐出口血来。正当他准备躺平接受命运时，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受到预想中的攻击。 他一点点将手臂挪开，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对准身前。 一只毛发纯白，脑袋圆乎乎的小家伙正趴在他的膝盖上，舔舐着他胸前的布料。 那是一头长得和教科书里一样标准的幼狼。 “嗷呜嗷呜？” 小狼抬起头，对着白夜叫了两声。它似乎是饿了，着急地扒着白夜的身体上蹿下蹿。 白夜察觉到了他的需求，从背包里拿出在上个世界攒的物资，掏了几块肉干扔给小狼。小狼埋着头“哼哧哼哧”啃起来，不太尖利的爪子刮着肉干，囫囵就吞了下去，看得出是饿狠了。 仔细凑近一看，白夜才发现这小狼之前生活的环境似乎不太好。洁白的毛发沾了泥土和枯叶，裹在一起结成了团，不大不小的伤口遍布在它的身体上，有的地方已经结痂，有的地方却还汩汩冒着鲜血。 然而它似乎完全不在意疼痛一般，撒欢抱着肉干啃得起劲。 白夜知趣没有在它进食的时候打扰它，反而琢磨起卡池来。 “我还没见过你这种颜色的狼，白得跟雪一样，那就叫你白雪吧。” “好了，认识一下，我是这座动物园新来的饲养员，现在，我认命你为我的搭档，陪同我一起去寻找其他的动物。” 白夜伸出手，静静等待着。 将肉干咽了个干净的白雪抬眸，不解歪了歪头。 “嗷呜？” 一只毛茸茸的爪子搭在了白夜的手掌上，热乎乎的像一团火。 白夜忍住了将它搓捏揉扁的冲动。 “那么我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去寻找狼群！” “不过在出发之前，我们还需要一个伙伴。” 第85章 白夜将白雪的爪子抬起来按在抽卡按钮上。 “你的气味……好闻……” 第47章 来人银发红瞳, 手上缠着绷带，以非常利落的姿势蹲下, 突然的一阵风卷起他的发尾，发丝在空中凌乱起来，然后糊了白雪满脸。 “嗷呜！” 白雪着急地去抓挡住眼睛的发丝，爪子上缠了一缕一缕的银发，急得它跺脚。 “啊……抱歉……” 雷泽发现自己的头发缠住了什么小东西，连忙朝旁边一躲，几根发丝顺势而断, 他倒也不在意，只剩白雪一脸茫然的捧着断下来的银发。 “雷泽啊，你好，我叫白夜。” 白夜仍然记得当年开荒时的情形, 在他还没有将迪卢克从新手池里捞出来时, 是雷泽陪他扫荡过一片片丘丘人营地、一点点刮痧、采矿。 所以即使当他到了六十级，他也不会忘记最开始陪着他走过的伙伴。 “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 白夜和之前一样，向雷泽简述了自己的来历和任务, 也不管雷泽能不能捋顺他话语中那几个势力的关系, 总之一通忽悠之后，雷泽成功挂名了“首席翻译官”的名号——白夜独家赞助。 就这样, 雷泽站在正中，右边是坐在地上的白夜，左边是舔着自己爪子的白雪。 “嗷呜？” “它说……你是谁？” “我是它的妈妈。” 雷泽顿了一瞬, 显然被白夜那深情而肉麻的语气给惊到了, 然而他不敢多问, 只能如实将这个离谱的答案转述过去。 “嗷呜嗷？” “它问……妈妈是什么？” 白夜扭头：“嘶，看来是个生下来就被抛弃了的可怜儿, 这个你能解释吗？算了，还是我来，你就跟它说，妈妈就是能带着它吃上肉的人。” “嗷！” 这句话不用翻译，白夜也能从中听出白雪的喜悦来。 “你问问它，想不想找到自己的狼群。” 白夜寻思着，既然任务提示指引他碰见的第一只野兽是狼，那不如趁势找到狼群，率先完成“狼园”的恢复工作。 狼这种动物，有着群居的习性。在冬季，狼会集合起来一起觅食，以此抵御严苛的生存环境。但动物园中的狼或多或少会受到周遭的影响，因此改变群居的生活习性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白夜还是决定赌一把。 一般的狼群都会有一头优势雄狼作为领导者，白夜的目的就是利用白雪找到这头狼王，然后将狼群“一网打尽”。 那么首先，他需要摸清这座动物园，原本有多少头狼。 雷泽将白夜的话翻译给白雪后，小家伙异常激动，一个猛扎扑进白夜怀里，在他身上蹭了半天，眨巴着一双亮晶晶的眼望他。 “你这样子，不会混了狗的血统吧？” 雷泽笑：“幼狼，活泼，会这样。” 白夜放心下来，他曾经看过一张表情包，一只哈士奇夹在两只狼的中间，笑得天真烂漫。而将要带着白雪闯狼窝的白夜，当然不希望自家小狼和那只哈士奇一样是个赝品。毕竟哈士奇还有瞒天过海的可能，而白雪一旦被发现，那他们只有命丧狼嘴了。 “还是精通一门外语最重要。” 白夜语重心长地摇了摇头，拍着雷泽的肩膀，郑重叮嘱他：“我们的性命，就交给你了。你要记住，不管记住什么，你先记住。” 在大脑过载的运行中，雷泽对人类物种的多样性又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说话好累，好难……” 一向蹦不出几个字的少年被赋予了实时翻译这样艰难的任务，他不由得对未来产生了几分担忧。 眼前这个人，看着就不靠谱啊！ …… 白夜在入园处翻到了一张饱经岁月沧桑的导览图，上面详细列着动物园各类园区的分布状况。 按照导览图的指示，白夜他们来到了动物园东区，坐落于天鹅湖边的“狼谷”。 几座粗糙的假山堆叠在玻璃房内，深度还不足以没过白雪脊背的池子东一片西一片点缀在这里，荒草疯长，藤枝蔓延，将这块荒凉的“山谷”衬得更加凄清。 “好小。” 雷泽听了白夜的解释，意识到这一小块地方就是整个狼群生存的空间，不由皱起了眉头。 “[卢皮卡]的狼，自由。” 白夜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要把它们找回来，关起来吗？” 雷泽虽然不是很了解一座动物园的运营方式，但眼前的景象告诉他，这个以“动物”为名的园区，也许对生活在其中的动物来说，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白夜神秘地笑了笑：“会找回来，但不会关起来。” 雷泽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 白夜的瞳孔里闪烁着微光：“谁说动物园，一定要人来观赏动物了？” 白雪贴在白夜的腿边拱了拱。 “找到了，一共18匹狼。” 狼谷的玻璃外，贴着一张包含了所有狼信息的介绍海报。 而在这张海报的最前面，一头皮毛棕黑锃亮，胸部纯白，如一弯月牙缀在颈下的成狼照片，透过时空的界限，朝白夜他们投来犀利的目光。 “就是它，没跑了。” 狼王之所以能为王，就是在你看见它的第一眼，便会不自主地臣服。 白夜在资料简介中找到了它的名字。 第86章 冷云。 “白雪，过来闻闻，咱们得出发了，去找你的‘家人’。” …… 狂野动物园西区。 象馆。 巨大的空旷场地布满了几人高的荒草，圆形的观赏台四周，紧紧贴着一圈足以容纳一头大象的深深沟壑。 清冷的月光吝啬撒下斑驳光点，一头浑身是血的野兽倒在沟壑中，有苍蝇被它身上的腐肉吸引来，绕着它周身“嗡嗡”飞，吵得它头疼。 温度正迅速流失，鲜血从它的腹部流出，洇湿了四周的泥土。 它抬头，朝着月光发出了一声不长不短的嚎叫，那张满是伤疤的脸短瞬一仰，被月光笼罩住。 如果白夜在这里，他就能认出，这头奄奄一息的野兽，正是他在海报上看见的那张照片的主人。 狼谷的头狼，冷云。 …… “风……扎扎的，不太对。” 死寂的园区没有声音，然而暗夜里却仿佛生出了许多双眼睛。 雷泽敏锐停下脚步，耳朵竖起，食指立在空中，感受着风的来向。 白雪的爪子也按进了泥土里，整个身体都被调动起来，随时准备攻击。 事实证明，这二位的直觉从不出错。 白夜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来者的模样，雷泽和白雪就已经和人厮打起来。 一片混乱中，白夜只能看见一条灰色的影子乱窜，两只眼睛亮着炯炯的绿光，在暗夜里燃起幽幽鬼火。 眼下的打斗激烈无比，只容得下白夜站在原地，伸出尔康手，大叫一声：“你们不要再打了！” 然而很可惜这不是争风吃醋的恋爱剧场。 白夜不得不在雷泽喘气的间隙叫住他：“雷泽，别光打！套点话啊！” 套话这种计谋显然已经超过了雷泽的认知界限，但好在旁边有个白夜给他当范本。 “你是谁？为什么突然攻击我们？” “嗷呜——” “你有什么目的？” “嗷呜呜——” “你叫什么名字？” “嗷呜呜呜呜——” “你一头狼，为什么会有公鸭的嗓音……” 白夜被对方“销魂”的嚎叫声击败了，这头狼已经彻底疯狂，开启狂暴模式，不管怎么询问回答都是那一句。 “它说……还我哥哥……” 白夜快崩溃了：“什么哥哥弟弟的，你好歹给点提示啊！等等……雷泽，掀它耳朵！” 雷泽不解但照做，跳起抓住那头狼的耳朵，一刀横贯整只耳背的伤痕出现在白夜面前。 “我在那张海报上见过你，你是冷云的弟弟，冷雨！” 白夜赶紧让雷泽传话：“你告诉它，我也在找它哥哥，我们合作！” 杀疯了的冷雨在听到雷泽的话后，果真如白夜所料冷静了下来。 它站在原地，眼神中依然充满了警惕。白雪的爪子扒在它的后背上，一个小脑袋从冷雨后面探出，眼睛骨碌碌转着，看到白夜时甚至亮了一个度。 “告诉我，狼群发生了什么？” …… “你是傻子吗？” 两个小时后。 一群人和狼完美诠释了“狼狈”这个词的真谛，刚刚被白夜擦洗干净的白雪又顶了一头的脏污，乖巧坐在地上，左看右看。 他们正处在一条巨深的沟壑里，面前两头狼一卧一坐。 雷泽正艰难地用他那并不丰富的词汇量，尽力满足白夜的吃瓜需求。 “哥哥，我一定会帮你夺回狼王的位置的。” “你能不能有一点……狼性？” “哥哥，你受伤了，我帮你舔舔。” “你为什么要把夺来的位置让给别人？” “哥哥，这里是哪里啊，你没带我们来过这里。” “冷雨！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白夜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两头狼：“它俩在一个频道上吗？” 雷泽摇头，表示这么复杂的世界他不懂。 “你让它们别唠了，什么狼王什么哥哥的，都听我说。” 白夜清了清嗓，正经道：“从今以后，你们不用为狼王的位置争斗了，因为，你们的王，来了。” 第48章 冷云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的物种来。 一头除了毛发颜色不同, 其他方面都和狼群里的小孩没有任何区别的幼狼，正叼着一块肉干, 悠闲自得地趴在一只两脚兽的腿上。软绵绵的腹部竟然完全暴露在别人的视线下，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荒谬至极！ 自己的傻弟弟不仅没有对眼前的景象产生该有的怀疑，反而嗅着空气中弥漫的肉味，状若不经意一般凑了过去。那两脚兽轻轻抛了一个肉干过来，它便流着口水顶着傻笑去接。 简直愚蠢！ 冷云强忍着身上的疼痛，一个飞扑截过肉干，把这不知来路的食物拍掉后, 又转头咬住冷雨的后颈皮，尖锐的狼牙抵在脆弱的喉管之上，冷雨终于察觉到危险，“呜呜”着请求哥哥放过自己。 “呀, 脾气还挺大。” 白夜看着骨碌骨碌滚进角落灰尘里的肉干, 收回还维持着递出姿势的手，凑到白雪嘴边。白雪摇着脑袋，伸出舌头将他手指上还残留的肉味舔了个干净。 冷云的眉头似乎皱得更深了。 一行人和狼费尽千辛万苦才从象馆旁边的深沟里爬出来, 白夜在象馆里找了个还算干净的角落, 除掉杂草后生了堆火，算是建起了一个临时的根据地。 第87章 “它对我敌意怎么那么大？” 雷泽也分到了一块肉干, 他总觉得这块肉的味道沾了点鱼腥味，和蒙德的兽肉味道完全不同。 “这是，正常的态度。” 雷泽将肉囫囵咽下, 为冷云找补。事实上, 像白雪这样粘人的小狼和冷雨这样毫无警惕心的成狼才是不正常的。 “你跟它说, 我们可以合作，帮助它夺回属于自己的狼群。” 雷泽一个字一个字艰难翻译过去, 那边依然没有放下警戒。 事实上，如果不是冷云元气大伤，它是不会允许自己再呆在这个不安全的地方的。 白夜不用雷泽翻译也知道对方拒绝了他的提议，但他并不着急，慢悠悠地从背包里掏出消炎药、绷带…… “你就甘心守着这片荒芜的地界？没有领地，没有猎物，甚至现在你还丢掉了自己的狼王之位……我们合作吧，我可以给你许诺一个光明的大好未来。” 白夜将各种药品推上前，站在让冷云不会受到冒犯的安全距离以外，欠了欠身：“这是我的诚意，我还可以给你一个保证，你的弟弟……” 白夜一顿，眼神瞥向一旁，冷云的好弟弟正趁着哥哥不注意，一点一点朝被冷云打落的肉干处挪动。看见白夜和冷云投来的目光后，它像一尊雕塑一样蹲坐在原地，嘴角扯出了一个怪异的弧度，皮笑肉不笑。 “恐怕是你稳固王位路上的绊脚石吧。” 白夜浅笑，又丢出一个肉干，这次冷云没有阻拦。 “我猜，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弟弟，而和我合作，我可以保证它的安全……还有后续的培训教育。” 雷泽的翻译卡顿了一下：“培训，教育……是什么？” 白夜斟酌了一下，让雷泽转述：“就是让它从一头像狗的狼变成一头真正的狼，拥有十几年野外经验的金牌教师手把手教导，后勤完备，陪读优秀，不要998，不要98，只要你和我成为合作伙伴吧！” 雷泽贫瘠的人类语言系统终于崩溃。 有时候真的希望这个人能够意识到，狼的语言系统并没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修辞和形容。 白夜看出了雷泽的为难，随意挥了挥手：“没事，大概翻译一下，让它明白意思就行了。” 雷泽转头看着逐渐开始不耐烦的冷云，一人一狼沉默对视。 “嗷，嗷呜，呜呜。” 冷云听到的：“你弟弟是狗，我能让它变成狼。” 冷云看着叼着肉干装作不经意从自己身前路过的冷雨，满腔愤怒的心情平静了下来，扭头盯着白夜。 “嗷呜。” 骂得真脏。 两方的合作协议终于成功签订，白夜向璃月的岩王帝君起誓，自己一定会严格遵守这份契约。冷云能当上狼王，目光自然长远，明白利益至上的道理，接受了白夜帮他包扎伤口的提议。 一人一狼就合作前景展开了深入交流，最后终结在雷泽枯竭的脑力劳动下。 不过白夜好歹将整个狼群的情况和之后任务的完成方向摸清楚了。 时间回到两天前。 在带领狼群捕猎一只麋鹿时，冷云被一头突然窜出的雪豹攻击。一般来说，这头雪豹并不会贸然和狼群争抢猎物，但最近环境越来越糟糕。 以往它们的领地里总会自动“刷新”新鲜的大块鲜肉，足够整个狼群食用。然而就在一个月前，这些“从天而降”的鲜肉再也没有出现，为了生存，冷云只能带领狼群开始捕猎。 说来也怪，它们的领地原先是一座山谷，虽然那些“山”的走势和材质都有些奇异，但并不影响狼群的生活。还记得五年前，冷云第一次向狼王的位置发起冲击，那只狼王垂垂老矣，已至暮年，接过冷云的最后一击后，突然眼中放光，喉咙间冒着血，嘶哑说：“你要带着狼群，逃出去。” 冷云忘不了那个眼神。 从它有记忆起，领地四周就有一圈透明的屏障。它总觉得是狼王能力不够，所以无法带领狼群扩张领域。可等它当上了狼王，它才发现，那圈屏障是它们永远也逃脱不了的怪圈。 屏障外总是挤着密密麻麻的两脚兽，那些无毛的脸上总是挂着冷云看不懂的神色。而屏障内，也会有穿着厚厚“皮毛”的两脚兽提着一桶一桶的鲜肉，装填它们的食槽。 直到有一天，一声虎啸打破了宁静。 冷云它们终于逃离了那道屏障，然而怪圈之外是更大的怪圈。它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整片区域，每次跑到有“门”的地方时，它们都会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驱赶回来。 很快它意识到，这片区域并不宁静。各种野兽的气息蔓延四散，时不时可以看见兔子、鹿这些动物的骨架血淋淋瘫在路边。 为了保命，冷云带着狼群离开山谷，去到了更宽阔的地界安顿下来。 已经习惯被投喂的狼群在遇到第一次“断粮”时产生了极大的轰动，好在冷云拥有足够的能力，将这场骚动扼杀在了摇篮里。 它从头开始教狼群捕猎，从兔子、老鼠这些小型生物学起，不久之后它们便可以配合捕猎梅花鹿、麋鹿这一类大型生物。 冷云没有弱点，除了它那个弟弟，这是狼群所有狼的共识。 所以在冷云和雪豹的争斗结束后，它拖着一身伤回到狼群，迎来的却是一只雄性成狼的攻击。 第88章 它一直知道底下这些蠢蠢欲动的小心思，却不想这次来得这么急。 冷云骨子里的血性不允许它退缩，但当它的眸子一转，扭头看到不管不顾冲上来就要帮它的冷雨时，它心念一动。 自己做了五年的狼王，也许是该让位的时候了。它幻想过自己死亡的场景，在捕猎时、在接受挑战时……它可以潇洒放手，但冷雨不行。 这是个它要下地狱也会嚷着要跟来的二傻子。 它逃走了。 它不能丢下自己那个傻弟弟独自在世上，然而以它目前的身体情况接受挑战，非死即伤。 狼王的位置它会夺回来的，但不是今天。 冷云怀着这样的想法，带着一身伤逃出了领地。至于冷雨，就留在狼群里最好，至少不会少它一份吃的。 谁能想到它的傻弟弟莽到和新任狼王打了一架，打赢了不占着位置不说，还脱离狼群到处找它。 冷云已经能想象到狼群看着冷雨逃跑后一张张懵逼的脸了。 有时候真不想承认它们是一母同胞。 “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你弟弟那边，就交给我吧。” 白夜把比较重的几处伤口处理了一下，虽然他只是一个还没临床实习过的医学生，但好歹专业对口了。 他想了一下学过的关心病人的话术，语重心长拍了拍冷云的肩：“多喝热水。” 冷云看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和看冷雨一样。 白夜从地上站起，环顾四周，抱了一把干枯的杂草铺在冷云身上。 “保暖，保暖。” 随后无视冷云犀利的眼神，叫上雷泽往外冲。 “冷雨，白雪，快来！我们得去捕猎了。” 冷雨培训小课堂第一课，团队合作。 白夜从冷云那里了解到，冷雨在打斗中从来都是一根筋，除了冷云的话谁也不听，团队配合更是一塌糊涂。 “雷泽，上吧，到你表演的时间了！” 雷泽一脸茫然，不知道捕猎这件事怎么还跟自己扯上关系了。 “拥有十几年野外经验的金牌教师……” 白夜提示雷泽，朝他挤了挤眉。 雷泽语无伦次地拒绝：“我……不行……你……” 白夜郑重地看着他的眼睛：“雷老师，交给你了。第一课，就让它们去抓兔子吧。” 雷泽被白夜推到两头狼面前，他紧张地蹲下，和冷雨还有白雪对视，翻译了第一堂课的内容。 然后…… 只见冷雨一个起跳，带着白雪撒欢儿跑了个没影。 一眨眼的功夫，白夜面前就闪过了一灰一白两条影子。 “它说，它带白雪去抓。” 白夜愣住，喃喃道：“去哪儿啊，还回来吃饭吗……” 第49章 葱葱郁郁的灌木丛里, 几片绿叶不经意晃动了些许，不远处的兔子竖起一双耳朵, 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放心低下头啃起草来。 在它的身后，灌木丛又晃了晃，接着长出一大一小、一灰一白两双毛茸茸的耳朵。 “那个东西，就是我们的猎物。” 冷雨放低声音，对着白雪“嗷呜”了一下。 白雪小心翼翼地透过树叶的间隙, 看着眼前这只小巧而精致的生物。 “它可以吃吗？” “当然。” “比妈妈的肉干还要好吃吗？” “妈妈……你不会说的是那只两脚兽吧？” “两脚兽是什么？” “我哥哥说，两脚兽就是把我们关起来的人，都很坏。” “妈妈才不坏！” 说着说着白雪就要急眼，整个身体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弹射出去, 狠狠撞在冷雨身上。 “疼疼疼……你是白痴吗, 等会儿兔子要被吓跑了。” 白雪委屈巴巴地眨眼：“谁让你说我妈妈的坏话，你还吃了妈妈的肉干！你才坏！” 冷雨舔着尖牙，咂吧着嘴怀念起刚刚被投喂的肉干的味道, 内心果真涌现出一股愧疚感。 “好了, 我跟你道歉，等会儿我的猎物分你一半。” 白雪扭头“哼”了一声, 算是认可了它的提议。 再看它们盯着的目标，那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已经啃完了一片嫩绿的草尖，冷雨悄悄迈出第一步, 肉垫落在枯叶上, 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嗷呜！” 它突然长啸一声, 如一根在弦上的箭一般，猛的蹿了出去。白雪照猫画虎, 扯着稚嫩的嗓音，勉强跟了上去。 隐隐约约的狼嚎声传入白夜的耳朵，他听着那熟悉的公鸭嗓和紧接着的微弱腔调，放心靠着火边坐了下来。 “看这样子，是有收获啊？” 白夜还没有见识过冷雨这头狼的闯祸程度，将一切都幻想得很美好。 冷云盖着一身的枯草，眼皮淡淡一掀，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瞥了一眼。 “它如果能压抑住身体里原始的冲动，也不会在捕猎前就出声将猎物吓跑。” 知弟莫如兄。 另一边的冷雨狠狠抓着爪子上的兔毛，对着空气无力撕咬。 “你说的猎物呢？” 白雪敏锐察觉到这位狼族“前辈”的捕猎方法有那么一点小问题。 “不就是兔子吗？走，我带你去兔子窝！那个地方连我哥哥都不知道。” …… “按照一般规律，这个时候它应该开始恼羞成怒，并打算去猎物老巢大干一番了。” 第89章 冷云懒懒翻了个身，却一直机警地将腹部贴在地面，时刻保护着自己的弱点。 “我有点担心白雪了……” 白夜设想了白雪一下叼着肉干傻笑的场景，赶紧摇头将画面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对了，你知道白雪的父母是谁吗？” 冷云既然为狼群之王，要打听白雪亲人的消息，当然是找它最方便。 “我从没见过和它相似的狼，它的气味也很陌生，并不属于这里。” 白夜沉思良久，分析着现有的资源条件，一点点捋出一个任务执行框架来。 又是几声急促的狼嚎，就连白夜这个“门外汉”都能听出那语气中的气急败坏。 不得已，白夜只能向雷泽求助：“要不你去给它们带回来？” 雷泽沉默点头，循着气味就飞快朝外奔去，逐渐消失在了白夜的视线里。 这下首席翻译官走了，白夜只能和冷云大眼瞪小眼。火星炸开在中间，白夜默默朝后移了移，火光将他的身影投射在墙面上，晃荡出一个孤独的影子。 嘶，有一种空巢老人的体验感。 感觉下一秒就要响起“时光时光你慢些走吧”的凄清bgm了。 好在他的等待没有太久。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雷泽肩上扛着冷雨，手上抱着白雪，脚步一深一浅走来。 冷云先是紧张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发现冷雨用爪子捂着自己的脸时，又淡然地趴了下去。 “我记得，你们是去抓兔子的？” “嗷呜～” 白雪皱着一张脸，扑到白夜怀里，似在告状。 白夜看向雷泽，他正将肩膀上的灰狼小心放下，冷雨紧紧捂着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伤。 冷云不耐烦地朝冷云“嗷”了一声，它这才露出自己的真面目。只见一张帅气的狼脸鼻青脸肿，整整胖了一圈。 “我听到了自尊心破裂的声音……” 白夜摸了摸白雪的脸，确认它没有受伤后，仍然心有余悸。 “很多兔子，围着，打。” 雷泽表示自己还是去晚了，他到的时候就只剩两头被兔子“围殴”的狼。冷雨还是很讲义气，即使挨打也将白雪护住，一个人承受了大部分伤害。 “所以……兔子呢？” 白夜看向它们空空如也的双爪。 白雪跳起，从雷泽的衣服兜帽里捧出一只毛茸茸的团子。 “嗷嗷！” 一只还没有白夜巴掌大的兔子颤颤巍巍趴在他的掌心。 白夜长叹一声，育狼之路，任重道远啊。 白夜决定亲自上阵，手把手教导监督。 秉持着“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的人生信条，白夜带着它们回到了兔子窝。 他将白雪带回来的那只小兔子放出去，食指一点，教育道：“这一招，叫引蛇出洞。” 小兔子原本被吓得身体僵硬，此刻缓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不相信重获自由，愣了半天才迈出腿。 “跟上去。” 白夜拍了拍白雪，白雪会意，一个疾冲跟上兔子逃跑的方向。 它跟着兔子来到一个洞穴前，那洞口刚好能容纳一只兔子进入，白雪的体型却是艰难了些。 白夜朝白雪使眼色，示意它就守在这里，随后让雷泽带着冷雨到另一边。 白雪在白夜的教导下不断对着洞口嚎叫，过了不久，一团白色的身影突然从几十米外的另一个洞口冲出，恰好撞在冷雨的爪下。 “这招，声东击西。” 又一只兔子慌不择路从白雪守着的洞口逃出，被白雪一下按在地上。 “这招，守株待兔。” 白夜得意一笑，拍了拍手：“走了，回家吃烤兔肉。” 白雪看向白夜的目光中充满了崇拜。 白夜特意走到冷雨面前：“看好了，小子，脑子是这样用的。” “培训班第二课，筹谋划策，下课！” 白夜大摇大摆走在前面，雷泽若有所思，想到了蒙德的某位骑兵队长，那位在忽悠人时也是这样的神态。 “嗷呜。” 雷泽低声朝正茫然着的两头狼补充：“使用计谋的前提是力量足够。”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都是浮云。就像白夜即使能利用计谋判断兔子的位置，也没办法亲手抓住一只。 雷泽心累，对两头狼的未来感到担忧。 他开始想念[卢皮卡]的家人们了，那里的狼群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忽悠。 “人类的世界，果然很复杂。” 培训班的第三课就近在象馆展开，由雷泽带领两头狼进行攀岩、隐藏身形等捕猎技巧的训练。 冷雨从沟壑里朝上跳毫无压力，但在隐藏身形方面略输一筹。 “兔子！” “鹿！” “草！” 它就像一个看图识物的ai，每每有什么挑动神经的事物出现，它都会迅速喊出那物的名字然后飞快冲出去。 雷泽不管怎么纠正它都没办法改过这个坏习惯。 反观白雪，十分听话。说让趴着就贴地一动不动，说隐匿身形就踮着脚尖走路，但它始终爬不上沟壑，爪子在水泥墙上无助留下了许多抓痕。 学习进度就这样断断续续进展。 白夜帮不上什么忙，乐得清闲，在宽阔的象馆场地上四处乱转。 第90章 突然，一阵金光从草丛中穿出，闪瞎了他的狗眼。 “宝箱！” 白夜的激动难以言表，他已经两个世界没有见过宝箱了！ 以他的经验来看，很有可能是他错过了某些隐秘的角落，从而与宝箱失之交臂。 总之一切都可以归咎于运气不好。 而现在，一个宝箱竟然就这样摆在他的面前。 他这个常年手黑的非酋，终于要迎来自己的春天了吗？ 白夜扒开草丛，看着宝箱的配色。 是[奇馈的宝箱]。 他小心翼翼地将宝箱推开一个缝，一道火光冒出。 紧接着一道充满活力的声音弹出。 “是货真价实的宝藏！” 白夜眨了眨眼，与来人对视。 顶着白毛的少年摸了摸鼻尖的创可贴，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白夜先来了句：“抱歉。” “请问，这里是哪里？” 白夜挂着虚假的笑容：“班尼特，相信我，这会是你开的最幸运的一次宝箱。” …… “这是你的冒险团吗？哇，好热闹，竟然还有两头狼！雷泽，你也在这里！我可以加入你们吗？” 夜晚，白夜升起篝火，向大家郑重介绍一位新的伙伴。 篝火上架着两只兔子，正滋滋冒着油。 冷雨和白雪的目光都聚拢在兔肉上，分都没有分给“新人”一眼。 只有冷云和雷泽还有点反馈，冷云那是自带的警备雷达启动，雷泽则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大家好，我叫班尼特！” 班尼特挠了挠后脑勺，朝前一步走—— “嗷呜！” 冷雨的尾巴被踩中，它弹跳起来，一头栽入火中，散发着香气的兔肉直愣愣掉落在地上，沾染了一圈的灰尘。 “那个……不好意思……” 第50章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 班尼特第一个走出象馆, 刚刚还晴空万里的天气因为这句话，忽然狂风大作。紧跟在后面的冷雨被大风吹了个踉跄, 它狐疑地看了班尼特一眼，退回了试探着迈步的前腿，躲到冷云身后。 “哥，有人要谋杀我。” 然后成功收获一枚白眼。 今天是冷云伤好的日子，也是它重夺狼王之位的日子。 白夜他们这个半路组成的“复仇者联盟”，就这样迎着狂风出发。 树木摇晃，落叶飘舞, 有雨点砸下来，淋湿了身体。 白夜脚下一顿，转头看班尼特，眼神诚恳：“你要不祈祷一下狂风暴雨？” 班尼特默默举手：“已经在这样做了。” 不过这次老天爷并不买账, 他们只能顶着风雨前进。跟据冷云的描述, 狼群的领地在整个园区的北面，那里有一大片小树林，居住了许多生物, 足以满足狼群的生存条件。 白夜他们现在所在的象馆位于园区西面, 与狼群的领地之间隔着一片巨大的湖。 那片湖有一个非常符合动物园称号的名字，叫天鹅湖。 湖前水光潋滟, 雨点砸落在湖面上，荡漾起无边波浪。 白夜站在湖边，脚尖死死抵着外围的栏杆, 表情犹豫道：“一定要走水路吗？” 已经下水的冷云和冷雨静静将他盯着。 白夜的视线瞟到一旁, 西区和北区中间, 除了天鹅湖，还有一座百鸟园, 他打起了绕路的心思。 “它们说，那里面的鸟都疯了。” 雷泽体贴地翻译冷云的话，将白夜的幻想一刀斩断。 白夜深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想念浪船锚点。 实在不行，让凯亚来一趟吧。 凝冰渡海真君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然而卡池是没更新的，原石是不一定能够的。 “这样，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一般来说，动物园的湖边应该都有应急点，里面说不定会有船只等渡水的工具。 白夜抱着白雪，微笑对着众人挥手。 等到所有人的身影都变成了一个个小点后，白夜开始行动起来。他绕着天鹅湖仔细观察，成功在毗邻百鸟园入口的地方找到了一座小木屋，木屋外挂着字迹已经磨损的红色牌子。 就是这里！ 白夜推门进去，木门发出老旧的声响。手机手电筒的灯光将整座木屋填满，正中间有一只禽类趴在那里，浑身漆黑，像是天鹅。 “呃……请问？” 他在脑袋里疯狂思考天鹅是怎么叫的，万一蒙对了还能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嘎嘎？” “咕咕？” “we—are—we—are……等等，怎么唱起来了。” 手机适时提示了一声。 [冒险等级突破任务] [已到达任务地点，请完成试炼] 只见那黑天鹅优雅伸出脖颈，踱步到白夜身前。 白夜做好了战斗准备，他掏出武器，左牵“白”，右擎“锋”，先下手为强，一个生疏的剑花舞出，利刃抵在黑天鹅的脖子上。 “你说，爱情是什么呢？” 黑天鹅口吐人言，将头一挥，绕过了剑尖的寒光。 [试炼要求：拯救失恋的黑天鹅] “不是，我大招都放了你给我来这个！” 白夜骂骂咧咧将武器收好，一屁股坐下和黑天鹅对视。 “放弃吧，她不爱你。” 黑天鹅宕机，愣在原地：“你不能一上来就攻击我最薄弱的地方。” 第91章 “那你说，你为什么失恋。” 黑天鹅高傲仰颈：“她说我们有毛发隔离！” …… 白夜被迫听了一个小时的“舔鹅日记”，从一见钟情到为她痴为她狂为她哐哐撞大墙，到最后萌芽的爱情被扼杀在不同颜色的羽毛上，他落泪，他郁郁，将自己藏进暗无天际的小屋里。 眼看这鹅滔滔不绝，要准备开始思考爱情与人生了，白夜连忙截住他的话头：“你对象……不对，你前任在哪呢？” 黑天鹅的头朝天鹅湖中心的方向一撇。 “说了半天还得游过去啊。” 黑天鹅自告奋勇：“我可以载你过去。” 白夜不解地“嗯？”了一声，下一秒，他站在湖边，看着黑天鹅丝滑进入水中，随后水灵灵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天鹅形状的充气皮艇。 “……” 这游戏策划精神状态还好吗？ 白夜抱着白雪爬上了皮艇，水面破开，刚刚还狂下的雨已经停住，空气中却还残留着清爽的水汽。 “哥们儿，你前任是火烈鸟啊？” 湖中心的小岛上，一只毛色火红的火烈鸟正独立其上。 要真是的话，这可算生殖隔离了啊！ 黑天鹅义正言辞地否定了白夜的猜测：“那是插足我们感情的第三者。” 火烈鸟的翅膀动了动，一团白色的羽毛从火烈鸟的翅膀下钻了出来，跳到火烈鸟的头上，发出“咕咕”的叫声。 “真美……” 黑天鹅看得入神，白夜的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转了一下。 “不是，白鸽也没好到哪去啊！你惦记人家鸽子，经过提米同意了吗？” 黑天鹅在岛上把白夜他们放下，变回了原型。随后他一个爆冲，嘴里喊着什么“纯爱啊”就扑了上去。 “你这个插足感情的贱人！” 尖锐的喙朝火烈鸟刺去，白鸽从一旁俯冲而下，挡在火烈鸟前面，狠狠承受了这剧烈的一击。 “你敢伤她！” 火烈鸟气急，朝黑天鹅冲去，又被白鸽一挡。 黑的红的白的羽毛在白夜面前纷飞，他能做的只有遮住白雪的眼睛，感慨一句：“你们三个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任务完成] 提示音突兀跑出来，白夜还有点震惊，毕竟面前正打得激烈呢，一点也不像爱情圆满了的样子。 “怎么回事，你爱上谁了？” 白夜对着黑天鹅吼了一声。 “你在意皮毛隔离这种事吗？” 黑天鹅没有听见白夜的呼唤，含情脉脉地看着火烈鸟，一转先前要将人撕碎的态度。 “你这爱情太随便了吧！” 在白夜的震惊中，几只鸟停止了争斗。黑天鹅为了感谢白夜，将他送到了对岸。 【冒险等级已突破：10】 【获得成就：移情别恋】 徒留白夜一人凌乱在风中。 “我就说，那群鸟都是疯子吧。”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白夜转头一看，竟是冷云。 “嗯？你怎么在这？王位不夺啦？” “已经夺完了。” 白夜点了点头，赞赏道：“速度真快。” “不对”，白夜朝周围看了看，雷泽不在，班尼特也不在，“你什么时候会说人话了？” 冷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难道不是你在说我们的语言吗？” 【注：移情别恋成就效果，可以让获得者无障碍与所有物种沟通，移情别恋，打破物种限制】 “妈妈！” 白雪的“嗷呜”声自动翻译成了他能听懂的语言，白夜终于意识到自己还捂着白雪的眼睛，连忙将手松开。 “要来参观一下吗？我的狼群。” 冷云带着白夜一路深入，树林里光线低沉，等到白夜意识过来后，他已经被狼群包围。 无数绿光悬浮在他的身边，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那就按我们先前说好的那样，这块领地是狼群的。” 白夜摊手：“我想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不过你也得遵守我的条件。” “那现在到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那头袭击我的雪豹还在这片林子里徘徊，我需要你清除掉这个潜在威胁。” 一人一狼的博弈在对视中无声进行，白夜伸出右手：“合作愉快。” 冷云的肉垫在他的手心一抹。 [成功唤回：消失的狼群] [饲养员身份进阶至一级，获得能力：投喂] 白夜一笑，在手机上点了点最新弹出的“投喂”按钮，一桶新鲜的肉凭空出现。 四周的空气紧张起来，白夜似乎都能闻到狼群流口水的声音。 “小小见面礼，不成敬意。” 白夜先从桶里挑了一块较小的肉丢给白雪，等它吃完后，这才离开。 雷泽和班尼特从暗处走来，白夜拉过他们，跟他们吩咐了几句。 接下来的任务，需要他们兵分三路。 熟悉狼群的雷泽就留在这里监视冷云的一举一动，以防它突然变卦。 班尼特则回到象馆，进行清理，为下一位“动物员工”清理出足够的场地。 而白夜，则要前去寻找这位消失的“动物员工”。 他想起从冷云那里打听得来的情报。 “那头雪豹，叫什么名字？” “独眼，它的一只眼睛是瞎的，手段残忍，下手凶狠，常年出没在最东边。” 第92章 …… 狼谷。 寂静的假山山洞里，只有风声呼啸。 一头庞然大物正静静趴伏在地上，他的面前，躺着十几具人类的身体，有的已经腐烂，有的正新鲜。 这些景象映射在野兽唯一一只眼睛中，它粗长的尾巴扫过地面，轻巧钻过人群。 鲜血顺着它的足迹流过，整片空间内尽是血气。 野兽慵懒地伸展了下身体，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风中传来陌生的气味，那野兽盯着远处，竟勾出了一个微笑。 “自投罗网。” 第51章 白夜有点后悔没有把白雪带在身边了。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 四周寂静无声，茂密的丛林里似乎到处都隐藏着危险。 白夜只能沿着尚且能走的小道前行, 却不知这些看似“能过”的羊肠小道，都是为他定制的专属道路。 白夜感觉自己绕了一大圈，一抬头，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瞳孔。 那是冷云的海报照片。 他回到了狼谷。 白夜背上突然冒出一股冷汗，这条小径，是他无法在地图上查看到的。 然而中国人对目的地所有的猜疑和不解都可以化为一句话：“来都来了。” 白夜秉持着乐观向上的态度，用武器将自己武装了一圈, 径直突入狼谷。 狼谷的设计和大部分的动物园一样，分为场内场馆和场外场馆，场内的场馆被玻璃隔成了一个个还算宽敞的单间，应该是用来展示“明星”动物的。 场外的场馆就是白夜眼前的这几座假山了。 他决定先去单间内逛逛。 不过他没有那么莽, 毕竟他要找的那位独眼雪豹可能正潜伏在某个他不知道的地方, 正暗中垂涎着他这块行走的巨大鲜肉。 白夜选择了比较安全的查探方法，用长枪将单间的门给撬开，确认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后, 这才钻进去仔细观察。 单间内部倒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白夜一间间搜过去，房间内也就是灰尘重了些, 可以看出这个动物园确实是荒废已久。 但是在最后一个单间，他发现了几簇可疑的毛发。 能看出明显白色的毛发正静静躺在单间的角落，不仔细看根本无法发现。 白夜将那簇毛发捡起, 以他的知识储备还无法根据毛发的形状分辨出物种。 但不管是哪一种结果, 对他而言都不算好事。 如果这是狼的毛发, 那就证明冷云曾经跟他说过的，从未见过白雪父母这句话是骗他的。 但如果这是那头独眼雪豹留下来的, 那他此刻估计已经进入了雪豹的狩猎范围。 白夜长叹一声，无比希望这簇毛发只是一只无辜兔子途径时掉落的。 室内已经探索完毕，除了给自己增添了一点恐怖气氛之外，白夜没有任何收获。 没办法，他只能将目光转向室外。 那几座假山看起来精致小巧，实际内有乾坤。白夜钻来钻去，终于在靠近半山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半人高的洞口。 确认没有危险过后，他这才将头探进去，手电筒的灯光晃眼，逼仄的环境中，他的视线受阻，变得不清晰起来。 然而鼻尖却传来了更为敏锐的知觉。 一股浓烈而腥臭的味道扑面而来。 趴在地上的手触摸到了濡湿的泥土，一只在黑夜里无比闪亮的眼睛亮起，紧紧跟着白夜身后。 肉垫陷入地面的声音根本传入不了白夜的耳朵。 那巨大的黑影静悄悄的，突然往前一扑。 …… “啊——” 一声巨大的尖叫在百鸟园响起，惊动了许多飞鸟。 一个金发绿瞳的少女站在一群五颜六色的鸟中间，做了一个无人理解的手势。 “奥兹，做好为我，幽夜净土的主宰，断罪的皇女献出生命的准备了吗？” 飞在半空的紫色夜鸦挥开了一只糊涂撞上来的麻雀，静静挥翅：“我想还没有到这种地步。” “我听见命运昭告的声音，圣裁的雷光宣判了异世界的道路，无法更改，无可违逆。我愿接下拯救将要湮没世界的使命，与我同行吧，奥兹！” 奥兹优雅点头：“虽然此刻没有人需要翻译，但出于习惯我还是转述一遍。” “小姐流落到了异世界，需要和我一起寻找出路。请放心，小姐，我会一直追随你的。” …… “阿嚏！” 正在放火烧草的班尼特揉了揉鼻尖，看着远处飞起的几只鸟儿，不禁疑惑：“刚才，好像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他的四周是一个个“大拇指”点燃的火场，清扫象馆外场这些巨高的荒草堆，也只有借用班尼特的力量。 虽然这个过程不怎么顺利就是了。 一团火又撩到了他的发丝，班尼特不得已向后退一步，踩进了另一团还没熄灭的火堆中。 “算了，还是等快点弄完，去看看雷泽那边怎么样了吧。” …… 被他惦念着的雷泽正坐在狼堆中间，一个个狼头乖顺地叠在他身边，像叠叠乐一样垒成了一座堡垒。 这些出生在动物园里的狼从未见过外面的世界，从雷泽口中得知了原来狼群也是可以驰骋在巨大的野地里时，一个个两眼放光。 冷云实在是一个非常精明的领导者，直接把雷泽当成了托儿班。 第93章 白雪作为托儿班的助教，和雷泽一起带着幼狼学习捕猎知识，很快就混成了小霸王。 从雷泽那里捡了几个词语就开始刷屏的白雪，很快挤占了雷泽的说话空间，弄得雷泽脑袋都大起来。 …… 而这些场景，都落在远处某个人的眼底。 确切的说，那并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 它站在山顶，将底下动物园里发生的事都览在眼底。它的瞳孔冰冷而精确，迅速锁定在了南面。 “都热闹起来了，只有这里还差点什么……” 它寻思着，摇了摇肩膀，一晃眼，一头巨大的野兽滑入了夜幕之中。 黄黑相间的条纹，吊睛白额，“王”字额纹，无一不彰显着他的身份。 让动物园败落的罪魁祸首，正是这头老虎。 …… 白夜被眼前的景象震在原地。 假山内部隐藏着一个不大的空洞，粗略望去，十几道横七竖八的身体躺在地上。 那些早已冰冷的面孔被泥土掩盖了原本的容貌，只能看出他们身上穿着统一制式的服装。 蓝色制服，黑色作战靴，肩膀上都挂着肩章，上面写着每个人的编号。白夜按照顺序一个个看过去，发现大部分编号都分布在四十以下。他突然有了一个惊恐的想法，凯瑟琳说他是这座动物园第四十四位饲养员，那么躺在地上的这些很可能就是他消失的前辈们。 一道低沉的声音突然从他的背后传来：“你想知道这座动物园的秘密吗？” 白夜警惕扭头，将剑尖对准身前。 “谁？” 一个毛茸茸的头钻了出来，它全身覆盖着灰白的毛色，黑色的斑点点缀在身体各处。它的一只眼睛暗淡无光，正是冷云口中所说的那只雪豹，独眼。 “我会带给你真正的真相，只要你答应和我合作。” 独眼敏捷一跳，跃到白夜的身前。似长鞭的尾巴轻轻一扫，拂过他的鼻尖。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夜没有放下警惕心，毕竟这座动物园里的动物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你想知道这座动物园没落的真相吗？” 独眼将头凑近，抵在白夜的头上。有些粗糙的毛发扫过白夜的皮肤，刺激得他起了一串鸡皮疙瘩。 “相信我，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要让这座动物园复活，只有消灭那个怪物才可以做到。” “怪物？” 白夜疑惑询问。 独眼用尾巴指了指动物园南面的方向，根据地图可以得知，那里曾经是虎园所在的地方。 “这里已经成为了他的狩猎场，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和我一起前往南面，我将带你亲眼见证他所犯下的恶行。” 白夜指了指地面上那些受害人：“那这些人呢？也是他干的吗？” 独眼点头道：“他们的死法，你不会想知道的。” 白夜斟酌了一会儿，没有贸然答应下来。只能采用缓兵之计：“我现在还没办法完全信任你，不过既然你说你要带我去南面，那我们约定一个地点，未来的某一天我肯定也会走到南面，到时候再让我来见证你说的是否正确吧。” 独眼用尾巴勾过白夜手中攥着的地图，轻轻点了一个地方，白夜看了一眼。那是一片竹林。 “还有一件事。” 白夜叫住独眼：“狼群现在已经定居在了北面，它们不希望你再去打扰它们。” 独眼轻轻摇头：“一群鼠目寸光的家伙。” 白夜无奈：“你都这样说了，看来我今天是没有能收复你的希望了。” “我说过，要让这座动物园复活，必须要消灭那只怪物。” 做完这一切的独眼，便再也没有说一句话，从洞口跳了出去，轻盈地消失在了白夜的视线里。 白夜看着一地的狼藉，感到头疼，这不应该是一个经营模拟萌宠游戏吗？怎么又钻出来了悬疑微恐剧情呢！ 不过他现在想得也挺好，老虎的威胁还没有近到眼前，独眼的话也不能全信。当务之急还是推进任务进度，尽快恢复动物园的生机。 从地图上看，动物园大大小小有十几个园区，几十种种类的动物。他现在只收复了狼群，获得了投喂的能力。 这样看来，他每收复一种动物，就能获得一种经营动物园的能力，越到最后，任务就会完成得越轻松。 说干就干，他打开地图看着毗邻狼群最近的一个园区，决定将下一个目标放在这里。 百鸟园。 第52章 金色的晨曦升起, 一只鹦鹉站在自己平常站在的枝头，正准备开嗓, 还未来得及像往常一样喊出“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来激励自己，就被一双翅膀给扇了下去。 “谁啊——谁啊——” 鹦鹉发出犀利的惨叫，奥兹一个俯冲将鹦鹉捞了起来，绅士地点头：“抱歉，是我的疏忽。” “迷路的羔羊会在何地寻得它的终向，百鸟的啼鸣将会如何昭示前路的指引，这位衣着华丽的眷属, 叩拜在本皇女膝下吧，用你鲜艳的羽毛和高昂的嗓音为我指示前进的方向！当命运的终点来临的那一天，你会感激今日的选择。” 那鹦鹉正晕得头冒金星，还没来得及缓过来就被这一大段不知所云的文字砸得更晕了。 谁懂啊？他只是会说人话。可这也不是人话呀！ 第94章 看来他要将自己的口头禅从“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改成“早起的鸟儿被人坑”。 “聒噪——聒噪——” 鹦鹉扯着嗓子摇摇晃晃的飞走了, 奥兹在背后提醒了他一句注意前方的树枝。 主仆二人又失去了方向。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啊, 不对。异世界的神啊！请降下神谕，预示前路。” “小姐，我们已经走了一夜了, 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菲谢尔勉力强撑着正在打架的上下眼皮, 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奥兹的提议。 “暗淡的世界命运正等着我们去拯救，我们已经没有时间浪费在毫无意义的迷途之上……等等, 奥兹，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奥兹振了振翅膀：“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应该是烤肉的香味, 上面可能还涂抹了一些果汁, 所以肉香里带着一点酸甜的芬芳。” 菲谢尔咽了一口唾沫, 顺着香味飘来的地方看去：“命运的馈赠不会辜负待它认真的人。” 奥兹会意点头：“好的，小姐。我们这就出发去看一看。” 奥兹没有猜错, 香味的源头架着一堆火，火上炙烤着许多鲜肉，那都是白夜从狼群的口粮里截下来的。 他先前决定将收复的下一个目标放在百鸟园，回来之后动作迅速地召集了雷泽和班尼特，带上白雪就深入了这个“恐怖的地方”。 兴许是他们来的太早，一路上并没有看见多少鸟儿，那些平常关着各种稀奇名贵的鸟类的场馆都是空空荡荡的，如果不是空中一直传来各种各样的啼叫，白夜也不会相信这偌大的园子里会有种类如此繁多，数量如此庞大的鸟类存在。 在班尼特成功摔了三跤，给自己增添了几个新的创口贴后，白夜决定宣布原地休息一会儿，就地补充能量。 于是雷泽和班尼特便有幸享受到了白夜那由五百个提瓦特煎蛋和一千个甜甜花酿鸡训练出来的厨艺。 “好吃。” 这已经是来自雷泽最高的评价。 “哇，我从来没有吃过肉质这么鲜嫩的肉。你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 班尼特也很快狼吞虎咽起来。 然后在他被噎住的下一秒，白夜早有预料一般，眼疾手快地递来了一瓶水。 白雪一直都是跟着狼群吃的，早上白夜喂狼群的时候它就已经吃得肚子溜圆，但这并不妨碍它加餐。这个年纪正是最能吃的年龄，它抱着一块分给它的烤肉，呼呼的吃得双耳竖起。 “嗷呜！” 白雪突然丢下口中的肉站了起来，对着一个方向做出了警惕的姿态，雷泽和班尼特也掏出了武器。 灌木丛哗哗作响，树叶晃动着，看这动静，来者的体型必然不小。 白夜心里盘算着，会是谁呢？ 那只老虎？不对，他不会这么莽撞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 独眼？也不对，就凭借独眼的能力，要想接近他们，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发现。 白夜很快就得到了他的答案，一抹紫色的身影从树丛中“唰”的一下飞了出来。 “奥兹？！菲谢尔？！” 白夜震惊地看着两位熟悉的伙伴，不明白他们是怎么穿越到这里的。 “是何等珍馐正在召唤本皇女的降临？” 奥兹在一旁默默补充：“小姐的意思是，能不能给她一份吃的。” 白夜默默递过了一盘烤肉，在菲谢尔显得慢条斯理的狼吞虎咽中，众人各自相认，并梳理了一遍目前的情形。 “虽然食物不过是肉体凡胎的禁锢，不过在此刻，它配得上应有的荣光和赞誉。” “小姐说这道菜很好吃。” 白夜早已经熟悉了这样的说话方式，笑着点头：“谢谢赞美。” 班尼特挠了挠头：“没想到菲谢尔你也来这里了，我还以为只有我这么倒霉呢。” 菲谢尔抱臂，扬了扬头颅：“本皇女是受命运指引之人，前来这里拯救被命运湮灭的生命。” “所以，你们来到这里之前都在做什么呢？” 雷泽是白夜抽卡抽过来的，暂且不说。但班尼特和菲谢尔却是自己钻出来的，这不由得让白夜联想到了一些阴谋论。 “我记得我那天正在野外冒险，看见了从摘星崖往回走的莫娜小姐。她跟我打了个招呼，之后我十分好运的找到了一个宝箱，打开之后就到了这里。” “你是说梅姬斯图斯卿？确实，本皇女和她在猫尾酒馆打完牌后，回家推开房门就到了这个地方。” 白夜恍然一笑：“看来有很多双眼睛在盯着我嘛。” …… “好了，吃饱喝足。我们的冒险小队又新增两位成员，让我们热烈鼓掌欢迎。” 菲谢尔还未来得及反驳白夜的说法，白夜便带头站了起来，他将火堆灭掉，转头超一个方向走去。 “既然在百鸟园里没有收获，那我们只能先去找他了。” “谁？” 众人疑问。 白夜带着他们来到百鸟园外的天鹅湖，指了指湖中心的小岛。 “奥兹，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吗？那里有应该有一只黑天鹅，请帮我告诉他，有人找他。” 奥兹虽然疑惑但还是照做。 不久之后，紧跟着奥兹的翅膀后面，一道水波滑起，惊起涟漪。 “哦，我的伙伴，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第95章 白夜问：“你的火烈鸟对象呢？” 黑天鹅义愤填膺：“她脚踏两条船，跟我约会后，还跑去找丹顶鹤嘘寒问暖！” 白夜连忙打住他的狗血爱情故事，真让他继续说下去，所有鸟类都难逃他的魔爪。 “我来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忙。” 黑天鹅优雅的脖颈，轻轻一点。“请说。” 白夜指了指天鹅湖背后的百鸟园：“你知道现在这里是谁做主吗？” 黑天鹅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自从动物园的骚乱发生过后，那里就混乱了起来。火烈鸟还有几只丹顶鹤就是在那个时候趁乱逃出来的，据他们所说，里面的鸟都疯了。” 白夜好奇：“是怎么个疯法？” 黑天鹅语气少有的正经：“你听过，众鸟齐鸣的夜曲吗？” “这座园子，在夜晚会变成另一副模样。” …… 是夜。 “说来确实，我们到来的那个夜晚，这里安静得有些非同寻常。” 奥兹挥舞着翅膀，目光盯着寂静的百鸟园，回忆起他和菲谢尔到这里的情况。 “那如果真的像那只黑天鹅所说，这座园子在夜晚会疯狂起来，为什么你们没有遇见呢？” 班尼特不禁提问。 “可能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情况，黑天鹅他们对百鸟园的情况不熟悉，导致情报出了差错。第二种情况，那些鸟可能意识到了外人的存在，因此没有像往常一样做出应有的举动。” “当然，我更倾向于第二种情况。” 白夜的眸子一抬，盯住奥兹和菲谢尔：“在你们走过的路上，可能有无数双眼睛隐藏在暗处盯着你们。” 众人都背后一凉。 白夜的猜测没有错，时间刚到午夜，一声啼鸣就叫醒了沉睡的百鸟园。 紧接着声音嘈杂起来，各种各样鸟的叫声都混杂在一起。白夜站在百鸟园的铁帘门前，轻轻掀动了一下，那是一声极低的轻响，在背景音的掩护下，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然而就是这么一声响动，让四周的声音都突然寂静下来。沉默笼罩在众人的头顶，让人心底隐隐不安。 “出发吧。” 白夜知道自己离真相越来越近，他将背后的黑天鹅推到帘子前，那黑天鹅脖子上绑着白夜的手机，手机已经打开了录像功能。 如果说白夜他们作为外人不能窥探到百鸟园的秘密，那么黑天鹅好歹也算是同源，不会被百鸟排斥。 “你答应我的，要帮我找一个对象。” 黑天鹅的蹼紧紧扒在地上，死死不肯进去，等看见白夜点头这才放心。 帘子放了下来，黑天鹅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百鸟园又嘈杂了起来。 白夜他们没有等多久，不过一会，剧烈的撞击声响起，白夜赶紧掀开帘子，把黑天鹅放了出来。 “怎么样？” 白夜询问着，将手机拆下来准备一探究竟。 没想到黑天鹅摇着头，惊恐地跳进水里，只露了个屁股出来。 “疯子……都是疯子！” 第53章 手机里录像的内容有些令人毛骨悚然。 可以看到, 黑天鹅刚刚进入园区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随着他的脚步越来越深入, 来自鸟儿的啼鸣声也愈发大了起来。 被林木遮盖的穹顶，透不过一丝月光。 在磨人耳的叫声中，一只小鸟的身体突然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直直砸在黑天鹅行走的路正中。 那是一只很普通的麻雀，毛色棕灰，看起来和普通的麻雀没有任何不同。 然而当摄像头凑近后，白夜他们才发现, 这只麻雀的眼睛颜色竟然通红如血一般。 那双眼睛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鲜淋淋的血滴来。 黑天鹅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 然后下一秒，越来越多如血般的红色在树林中亮起，一双、两双、三双……无数眼睛死死将黑天鹅盯住, 伴随着各式各样的叫声。 那些凌厉的声音仿佛都化为了一句句质问。 “你是谁？” “你是谁？” …… 声调越来越高, 仿佛要将人的耳膜都穿透。 “你不属于我们。” “你不属于我们。” …… 那些声音涌得越来越近，像波浪一样一团团卷过，将黑天鹅淹没在声浪之中。 在他终于快要窒息的前一刻, 那些声音都骤然停住。一只丹顶鹤踩着长腿一步一步朝黑天鹅的方向踱来。 它的羽毛光滑柔顺, 红色的双眼轻轻在黑天鹅身上一扫。 “我们将用生命歌唱，直到流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滴血液。” 附和的声音从四周传来, 所有音调都癫狂般急促了起来。 那只丹顶鹤仿佛拥有自己的思想一般，知道谁才是观赏这场闹剧真正的眼睛。它将目光对准手机上的摄像头，轻轻吐露出一句：“要想奏响最终章的歌曲, 我们还缺一个领唱。” 随后, 丹顶鹤眼中的红色彻底消失, 它清醒过来，脸上带着一丝迷茫, 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站在这里。 白夜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丹顶鹤的神色，因为黑天鹅带着手机开启了全力冲刺模式，飞一般的冲到了铁帘门前，白夜甚至怀疑他的速度可以和蜂鸟一较高下。 好吧，毕竟是外来雇佣人员，不能强求。 第96章 看完了视频的白眼还在思考，一旁缓过劲来的黑天鹅从水里把头伸出来，开始讨要自己的报酬：“说好的对象呢？” 白夜指了指百鸟园：“那么多潜在可发展对象，不心动吗？” 黑天鹅“呵呵”了两声：“不敢动。” 白夜问他：“你在这呆了这么久，就从来没有见过一只鸟从百鸟园里飞出来过吗？” 虽然动物园里的百鸟园大多都采用铁帘门的形式作为围栏，以满足游客自由探索的需求。但这座动物园没落之后，很多大型野兽都可以轻松将铁帘门撕扯掉，甚至某些大型鸟类合力也可以闯出来。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所有鸟儿都被困在了这座园子里呢？ 还有那只丹顶鹤所说的，他们需要一个领唱，又是什么意思？ 白夜让黑天鹅把他那个纠缠的狗血对象火烈鸟带过来，想要询问一些情况。 没想到黑天鹅高傲起来：“好鹅不吃回头草，我现在去找她，那不是掉价吗？” “那你想怎么办？” 黑天鹅的目光流离了半天，终于落在了岸上的奥兹身上。 “这位美丽的或者帅气的鸟儿，你的羽毛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如果你愿意与我同行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答应你们的请求。” 白夜头疼捂脸：“你个好小子！把算盘打在这是吧？这也是你能觊觎的吗？说你恋爱脑都算抬举你了。” 黑天鹅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无辜地眨巴眨巴着大眼睛。 菲谢尔对上奥兹投来的询问的目光，少有的词穷：“为伟大的事业献身，也是一件光荣的使命。” 奥兹感慨一声，跟着黑天鹅去了中心岛，将他的前纠缠对象和他前纠缠对象的现任对象一起带了过来。 两只禽类并肩而立，一个毛发火红，一个羽毛洁白，一个头顶朱红一抹，一个脚踩烈火艳艳，从外形上看，好一个天造地设的一对。 白夜打趣黑天鹅：“兄弟，这确实不能怪你。” 黑天鹅摇头哼了一声：“肤浅的爱情观！” 在白夜好说歹说的劝说之下，这两位终于透露了百鸟园之前的情报。 动物园的骚动发生后，混乱并没有很快到达百鸟园。这里北靠森林，西临湖水，在平常这里就是一副境外天堂的模样，况且四周也没有什么大型的野兽，就只有几百只鸟儿在这里叽叽喳喳，更不会有人特意来通知他们，动物园的天已经变了。 他们真正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是听到湖对面的象馆传来了一声愤怒的嘶吼。象馆常年居住着一头已经年老的大象。在动物园里它的地位最高，性格也最为温顺。许多鸟儿生下来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听过那头大象像这样愤怒的吼叫过。 没过多久象馆的风波就波及到了湖对面，铁帘门传来被撕扯的声音，一头毛色斑驳，黄黑相间的巨兽在百鸟园内穿行。它的身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远远看一眼都能感受到它身上不可泯灭的杀气。 所有鸟儿都躲藏在树丛里，静静地观察着这只不速之客。 他们从麻雀的口中听说过，动物园里有一头百兽之王，老虎。它体型巨大，性格威猛，是真正的野兽，直到今天他们才亲眼得见。 然而更令他们震惊的事情发生了，那只老虎晃悠晃悠着，突然立起后肢，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两脚兽的样子。 根据鸟儿们多年“观赏”的经验，这样的容貌在两脚兽之中，算得上万里挑一。 黑长直的头发披在她的脑后，黑色的紧身衣将她紧紧包裹住，流利的身体线条彰显着这具身体里所蕴含的能量。 “呼～” 她站在百鸟园那巨大的穹顶之下，正好处在整个园区的中心。她轻轻碰了碰手指，打了个呼哨。 “该给你们设置一个怎样的条件呢？” 她轻轻笑了笑，手指在下巴上摩挲着，似乎是在思考。 “想到了！” 她张开双臂，对着天空发出了一道低沉浓重的虎啸。 听到这个声音后的第一秒，所有的鸟儿都狂躁起来，那些隐藏在树木后面、灌木丛里的鸟儿都飞了出来，在空中乱转。 “哈哈，飞得真美。” 一只只鸟儿在她叫声的牵引下相撞，有的身体直直摔落下去，砸在泥土里，有的挂在枝丫上，尖厉的树枝刺破了翅膀。 而那人只是笑着观看着这一场闹剧，很快，所有鸟儿都疯狂起来，双目赤红。 那人竖起手指，在嘴边轻轻一嘘。 “百鸟朝凤……就用这个作为你们摆脱命运的条件吧。” 她笑着，重新变为了那头凶猛的巨兽，从百鸟园另一边的铁帘门钻了出去。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里面的混乱。 从此，百鸟园的夜晚只剩狂躁的序曲。 …… “那你们是怎么逃出来的？” 火烈鸟轻轻低了低头。似乎是不愿再回忆那日的场景。 “我当时所在的地方离铁帘门很近，因为被它的声音刺激得发狂，横冲乱撞，就意外逃了出来，周围的几只鸟都是像这样逃出来的。” 白夜点头，感谢了它的信息。 “那头老虎，想做什么？” 雷泽野外生存的经验比较足，因此知道一般的大型野兽在满足了领地和温饱问题后，并不会有这样疯狂的欲望。 “不出所料的话，这座动物园不仅是它的狩猎场，还是它的实验所。” 第97章 白夜的脑海里又浮现出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将整座动物园作为实验的场地，所有动物都是参与实验的对象，这样疯狂的事，也只有那个人或者他的同类能干出来吧。 博士。 “还真是阴魂不散呀……” “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做？” 班尼特提问。 白夜将目光落在奥兹身上：“百鸟朝凤……凤……夜鸦也算吧？” 奥兹很快理解了白夜想要做什么，惭愧道：“我在音乐方面的造诣并不高。” 白夜挥手，放心道：“没关系，你的飞行能力强就行。” 菲谢尔左看右看，虽然还没有完全悟明白这两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她的发言一定要跟上节奏。 “本皇女准允奥兹你此次的行动，愿你带回百鸟的宁静。” “我的荣幸，小姐。” 铁帘门被拉开，众人沿着道路前进，站在了穹顶之下，也就是那只老虎发出虎啸的地方。 虽然四周一片漆黑寂静，但他们明白，那无数双赤红的眼睛，正在暗中盯着他们。 趁着奥兹还在做准备，白夜跟众人讲解起来。 “百鸟朝凤，意为只有跟随领头的凤，他们才能摆脱诅咒。而只带头的‘凤’，需要在众鸟的混乱飞行中凿出一条明路。” “能做到这点的，非奥兹莫数。” 菲谢尔仰头，看着已经起飞的奥兹，自豪道：“那当然。” “开始吧。” 白夜给奥兹递了一个眼神。 下一秒，夜鸦掀开紫黑的翅膀，降下魇影。 第54章 那是一场极其震撼的场面。 紫黑的翅膀仿佛将整个天空都笼罩住, 每一根羽毛都反射出耀眼的光泽。 而后，一阵长鸣。 缓缓的歌声流淌, 伴随着低沉的嗓音，仿佛是某个美好梦境的背景音乐。 那是一首来自蒙德的歌谣。 第一声啼叫加入了这场合唱，清脆的音调流入了这首歌曲，随后，百鸟皆鸣。 无数翅膀从四周飞出，色彩斑斓的羽毛照耀了整个漆黑的园区。 那一双双被困在噩梦里的红色双眼都在歌声里清明起来。 一只只鸟儿旋转着、跳跃着、飞翔着汇入了天空，鸟群汇聚成了一个彩色的龙卷风, 自地面升腾而上，仿佛要将整个穹顶都顶破开来。 奥兹在前方飞的更高了，伴随在他身边的是各式各样的鸟类，鹦鹉、鸽子、灰雀、苍鹰……所有翅膀都在奔赴着自由的方向。 翱翔, 而后挺立。 雷光震彻, 一连串紫色的光芒将穹顶刺穿，久违的月光透过罅隙照进了久不见天日的百鸟园内。 歌谣声越来越响亮，那是来自自由的土地上最美好的祝福。 起风了。 奥兹带领鸟群穿破穹顶之上的洞口, 所有鸟儿终于挣脱了这个囚禁他们多年的牢笼。 玻璃溅碎, 栏杆弯曲，羽毛得以在月光下耀出盈盈光辉。 [成功唤回：消失的百鸟] [饲养员身份进阶至二级, 获得能力：修缮场馆] 白夜露出了然的微笑，他环顾四周，看了一下仿佛囚笼一般的百鸟园, 点下了修缮场馆的按钮。 场内的所有建筑材料都破碎重组, 一根根钢筋弯曲, 堆叠成了一双翅膀的架构。外面的材料围了上去，破碎的玻璃贴在那双翅膀之上, 在月光下，仿佛振翅而飞的雏鹰。 树枝也动了起来，编织成了一个个小窝，悬吊在那双翅膀之上，无比壮观。 白雪兴奋地看着眼前的场景，高兴地朝着鸟群飞去的方向跑去，头对着天上不停地嚎叫，嘴里“嗷呜、嗷呜”叫了个爽快。 实在是十分和谐美丽的场景。 到这里白夜才有了重建动物园的实感。 他要的不是冰冷冷的围墙和玻璃，也不是驻足观赏的行人和游客，他要建立一个真正的家，一个属于所有动物的家园。 那一天，死寂的动物园布满了鸟儿的啼鸣，那些翅膀重新带来了自由与生机。 …… “真好，他们终于不疯了。” 处理完一切事情的众人回到了狼群的领地，这里已经成为了他们暂时的根据地。 冷雨听到了白夜他们的战况，只恨自己不在现场，感慨着以后再也不能进入那个阴森森的园区内冒险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冷云瞪了一眼，它只好装乖蹲在原地。 “对了，我现在解锁了一个修缮场馆的功能，你们要不要试用一下呀？” 白夜望向冷云，等待着首领的决定。 冷云冷酷地拒绝了白夜的提议，失去自由的滋味，他们可不想再尝试一次。 白夜刚刚获得了新能力，手正痒着，被冷云拒绝后，突然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雷泽不是一直带着你们族群的幼狼学习捕猎吗？不然我弄点设施出来，咱们来开一个狼群运动会，检验检验雷泽老师的教学效果。” 在冷云的默许和冷雨的强烈支持下，运动场的场馆很快被白夜建好了。 运动场的设施包含了环形跑道、沙坑、跳高场……甚至还有一个泳道。 累了这么久，白夜也决定给一直帮忙的提瓦特小伙伴们放个假，他找了个远离狼群的角落，生了一堆篝火，串上新鲜的肉串犒劳大家。 雷泽已经完美融入了狼群的画风，一群幼狼扒着他的腿，俨然已经将他当做了主心骨。 第98章 雷泽这一批教学的幼狼包含白雪一共有五只。 冷雨自告奋勇要做裁判，第一个项目长跑开始，每只狼要绕着环形跑道跑十圈。五只幼狼气势磅礴地站在起跑线上，在雷泽的一声令下之后，飞一样的冲出了起跑线。 说着要当裁判的冷雨在他们跑了五六圈之后就彻底蒙圈，根本记不住每只狼的圈数。最后干脆管也不管，跳上跑道开始扰乱赛场秩序，然后被冷云叼着脖子扯了出来。 狼群里的其他狼也围过来看热闹，或长或短的狼嚎声响起，这是独属于他们的加油方式。 第二个项目是跳高。 白雪一力当先，以一个完美的鱼跃式跳过了栏杆，剩下的四只狼分别以跳蛙式、背越式接连完成。 最后这个项目以跳高杆被毁在冷雨爪中的结局完美收杆。 …… 狼群的领地热闹了一夜。 白夜倒在篝火旁，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一只毛绒的脑袋从它的臂下钻了出来，搭在他的胸口，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就这样将他盯着。 白夜揉了揉白雪的耳朵，将它按在自己怀里，有些粗短的狼毫已经开始扎手，但并不妨碍白夜想要将它揉搓的冲动。 “星星，很好看。” 篝火旁的雷泽望了望天，漫天的辰星铺洒了一地的光辉。 “和蒙德的天不一样吧？” 白夜倒在白雪身上，仰躺着看着天空。 “确实不一样，蒙德的月亮好像太阳一样，亮闪闪的。从天上往下看去，整座城池都闪耀着灯光，让人感觉很温馨。” 白夜打趣：“你是怎么做到从天上往下看的？” 班尼特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有一次被龙卷风卷入空中的时候看到的。” “想家了？” 一阵风吹过，然而风中并没有蒲公英的种子。 躲藏在云后的月亮渐渐展露出了真影，狼群对着天空嚎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凄清。 冷云站在距离篝火较远的暗处，将白夜叫过来。 “你确定好要找的下一个目标了吗？” 白夜挑眉：“你有推荐？” 冷云将目光投向不远处：“那里是棕熊的领地，我已经许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也许是出了什么事情。” 暗夜笼罩下来，将人心紧紧攫住。 那只老虎留下的阴影遍布四处。 “也许，该到去南面找独眼的时候了。” …… 梅洛彼得堡深处。 希格雯在医务室整理着病案资料，她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将今天的资料规整完毕。随后，她端起一杯冒着热气的茶饮，朝着公爵的办公室走去。 路过的警卫和犯人都亲切地和她打招呼，她一一礼貌回应之后，敲开了莱欧斯利的大门。 “这是我最新调配的茶饮，要不要尝一尝？” 莱欧斯利的办公室还亮着灯光，他将头从桌案上抬起来，揉了揉额头，看着希格雯手中那杯颜色“地狱”的饮品，面不改色地接过来尝了一口。 “味道不错嘛。” 莱欧斯利出口夸赞。 希格雯满意地笑了笑，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护士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嗯嗯—” 希格雯摇头：“只是看你最近工作有些累，想提醒你注意一下身体。虽然你的身体就像怪物一样强壮，但也不能疏忽。” 莱欧斯利接受了这份善意的提醒。 然而等他喝完整整一杯茶饮后，希格雯依然坐在凳子上微笑着看着他。 莱欧斯利无奈地叹了一声气：“护士长，你到底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希格雯语气温柔：“你们前段时间去哪里了呀？” “我们？” 莱欧斯利故作不知。 希格雯掰起手指头开始一一细数起来：“那维莱特先生、克洛琳德小姐、夏沃蕾队长，娜维娅小姐、还有蒸汽鸟报的夏洛蒂记者……” 莱欧斯利拍额：“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吗？我记得我们去的也没有多久，护士长，你还真是敏锐啊……” 希格雯“哼哼”笑了笑。 “不过抱歉，那个地方确实不能够透露。” 莱欧斯利耸肩：“毕竟是那维莱特让我们保密的，不如你直接去问他？凭借他对你的关心，说不定会告诉你哦。” 希格雯纠结地露出了一个为难的微笑：“我知道这样打探是不好的，不过最近我有一种预感，也许我也会去到和你们一样的地方。” …… “不够，不够，基因强度不够。” 狂野动物园南区。 一头大象正疲软地瘫倒在地，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瘢痕。它陈旧的皮肤生出层层褶皱，被一根根管道穿插，鲜血不断涌出。 浑浊的眼泪从它的眼角落下，然而无人在意。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正站在它的身旁，观测着机器上的数据，神色癫狂。 “我需要更合适的生物样本。” 他的身边站了一个长发女人，女人将手背在身后，静静聆听着男人的嘱咐。 “在提瓦特大陆上，有一种特殊的生物叫做美露莘，我需要一只作为研究对象……” “还有你！” 男人将目光落在女人身上：“小小一个动物园，它能藏到哪去！把它给我找出来！” 第99章 女人点头，动作流利离开，贴心地关上了门。 而后一声长长的虎啸划破长空。 “想要消灭我？哈哈哈……切片，我让你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切片！” 第55章 树木郁郁森森, 遮天盖日，如穹顶一般, 将这座场馆围在正中。 在光也照不见一点的土地上，一只覆盖着厚重毛发的爪子陷在泥土里，留下了一个深深的足印。 “吼……” 爪子的主人发出低沉的吼声，两只半圆形的耳朵顶在它圆乎乎的脑袋上，一阵风吹过，那耳朵便轻轻扇了扇，似乎是听见了陌生的声响。 它站起身, 仔细辨别着风中的声音，黑溜溜的眼睛一转，敏锐地越过重重树林直击声音传来的方向。 “三宝！吃饭了！” 熟悉的呼唤声将它从警惕中拉了回来，名为三宝的野兽再次看了一眼令它感到好奇的方向, 随后转头不留恋地朝前奔去。 “我要吃肉蘸蜂蜜！” …… “你说这玩意儿……是熊岭？” 白夜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眼前看到的景象, 本该是露天围场的展馆四周生长出了密密麻麻的枝丫，手动为围场盖上了“锅盖”。绿茵茵的树叶将视线遮了个干净，如果不是冷云带路, 白夜就算跟着地图走也找不到这么个隐蔽的“领地”。 “你确定里面还有活物生存吗？” 几只乌鸦从茂密的树冠中飞起, 发出“啊”、“啊”的凄厉叫声，墨黑的身影在白夜他们的头上拉了一长串感叹号。 “我的嗅觉告诉我, 是的。” 冷云一脸严肃，它的表情在乌鸦的叫声中显得愈发死寂。 白夜无奈接受了现实，然而面对着连一只蚊子都没办法飞进去的场馆, 他不解道：“所以, 我们该怎么进去呢？” 一片树叶飘起, 打了个转落在地上，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寂静。 白夜只好暂时成立熊岭突破小组, 四人围在一起，各自谏言。 菲谢尔率先派出奥兹去探路，奥兹绕着整个场馆上空飞了一圈后，最后带着满身的树叶和枝丫落魄地撤回。 班尼特表示，凭借自己的经验，在遇到这种情况时，一般都是硬上。当然路途中可能会遇到包括陷阱、坑洞、悬崖、毒蛇……在内的一系列危险。白夜紧急打断了他的提议，他怕再说下去他们的生路越来越窄。 雷泽虽然野外经验丰富，但语言表达能力略逊。面对着参天的树林，也只能勉强憋出一句：“太高，钻不进去。” 白夜愁眉苦脸：“它们在这关了这么久了，也没人见它们出来，那它们在里面吃什么啊？” 据冷云的可靠情报，熊岭里面一共有两头熊，应该是一对兄弟。自从骚乱发生过后，冷云它们就从来没见过这两头熊的踪影，只能凭借记忆中的气味，得知这两头熊依然活跃在被植被覆盖的熊岭。 “狼群断粮也没有多久，据我观察，一直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处投喂我们，那两头熊估计也被投喂了吧。” 冷云说的“投喂”指的正是以往在它们领地随机刷新的鲜肉，如果白夜没有推测错的话，那些都是先前的饲养员在暗处照顾它们。 然而那些饲养员的结局并不算美好。 那个布满血味的漆黑山洞，依然深深印刻在白夜的脑海之中。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 又是谁在坚持饲养着这座被放弃的动物园里的动物？ 这些迷题，恐怕都跟独眼说的那头老虎有关。在完成这两头棕熊的收复工作后，白夜想自己有必要去找独眼一趟，解开那隐秘动物园南区最后的面纱。 然而现在他们就是卡在这一重要节点上了。 到底有什么办法能把他们送到被层层树林围绕起来的熊岭之中呢？ 等等，送…… 白夜眼睛一亮。 他飞快打开手机，在祈愿池输入了一个名字。 要将某个东西送到目的地，这一运输方式不由得让白夜想起了传统而古老的快递形式。而在这个行业做到顶尖的金牌快递员，非此人莫属。 绮良良！ “有什么快递要送吗？” 一声清脆而充满活力的声音绽放在众人耳边，一条长长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圈，接着传来几道带有疑问和好奇的“喵喵”声。 “是从来没有到过的地方呢！” 白夜已经做好了准备，从背包里掏出纸壳，将自己打包进去。 鉴于纸壳的空间太小，剩余的容量勉强能够他再塞一只白雪进去。白夜就这样将白雪抱在膝上，两双眼睛直溜溜地望着琦良良。 “那什么……超大件，送吗？” 包括冷云在内的所有人，额头上都冒出了几条黑线，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地发出相同的怒吼：“原来你说的解决方式是这个吗！” 绮良良硬着头皮看着这个特殊的“超大件”，咽了一口唾沫，从声音中可以听出她的勉强：“放心，没有什么快递是我送不到的。” 蒙德三人看向绮良良的目光都充满了惊恐。 他们的内心os如： 雷泽：原来这位送快递的姐姐是这么厉害的存在吗？ 班尼特：哇，不愧是长着耳朵和尾巴的人，轻而易举就做到了我们无法做到的事！ 菲谢尔：幽夜净土的主宰，本皇女赞赏她的勇气与能力，我将赐予她斩碎雷霆的力量，以速度，承载我的期盼！ 第100章 奥兹：小姐的意思是，有机会的话，可以请这位女士帮她送快递。 白夜：等等……奥兹你怎么连内心os都能翻译啊！ …… 白夜的期待没有落空，绮良良很好地履行了作为快递员的职责，巨大的箱子被她扛在背上。从远处看去，只见箱子前面长了两只耳朵，后面竖着一条尾巴，像某种拼凑出来的怪异生物。 是猫又保护组织见到的都要大呼“虐待妖怪”的程度。 他们最终降落在场馆的中心，到达目的地的绮良良把自己摊成了一片猫饼，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虚弱地抬了抬爪，从嗓子里发出一声有气无力的呜咽：“喵……记得好评……” 白夜对她竖起大拇指：“等有机会的，我回去一定给你把生命词条拉满。” 绮良良缩成了一团小猫。 看来确实给人累坏了，白夜也觉得有点愧疚，将人团吧团吧塞进背包里，背在背上，带着白雪开始寻找起目标对象来。 野兽的直觉果然是最敏锐的，当白夜看到白雪的每一根狼毫都像触电似的竖起时，他便知道他要找的目标已经近在咫尺。 记得他以前看的野生科普说，如果在野外遇到熊，可以躺在地上装死。 这种方法看起来很危险，事实上一点也不安全。 就像此刻，一团巨大的黑影从树林中缓缓探出，强烈的威压将白夜的双脚钉在了原地，他在那双没有任何感情的漆黑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仿佛是已经被攫住的猎物，全身的汗毛都夸张竖起。 任何小动作在这种场景下都显得分外可笑，已经掌握了和动物沟通能力的白夜，也被震得嗓子一紧，一个词都蹦不出来。 “阿尼阿塞哟……口你急哇……hello？” 白夜的语言系统已经紊乱，他疯狂调试着语言频道，无比希望此时有一个按钮：让我们说中文。 对面的熊老哥显然没有这么丰富的语言储备量，被白夜搅得一头雾水后，选择用最直接的语言方式交流——肢体语言。 只见它后肢站立，前爪高举，月牙似的花纹像围巾一样绕在它的胸前，整只熊气势磅礴地朝白夜扑来。 在被扑倒的前一秒，白夜终于找回了他的丢失的音带。 “停！” 白夜右手食指戳在左手的掌心，巨大的阴影已然将他笼罩，然而那只熊竟然出乎意料般的停了下来，以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姿势将身子扭正。 那头熊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后肢，和趴在上面啃咬的白雪大眼瞪小眼。 白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白雪从熊身上薅了下来，白雪胡乱地挥了挥爪，嘴里还叼了几簇毛发。 那毛发尖部呈现浅棕色，尾端却夹杂着黑色和白色。 白夜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熊的品种还混得挺杂，看眼前这头熊并没有生气，可见情绪还算稳定，白夜松了一口气，这熊应该是可以正常交流的。 他决定先给一颗甜枣以利诱之，点下投喂按钮，一盆新鲜的食物出现在眼前。投喂的食物明显会根据动物的不同而变化，在这座属于熊的场馆里，盆里的食物种类开始变得多样起来，除了正常的鲜肉，还夹杂了一些水果、蔬菜，甚至还有竹子。 那头熊毫无警惕性地接纳了白夜的投喂，专挑水果蔬菜啃，爪里紧紧抱着竹子不肯撒开。 “我们可以谈谈吗？” “呼噜……好吃……” “你愿意成为动物园的员工吗？愿意的话以后天天都有这样的食物吃。” “呼噜……好吃……” “你是不是还有一个兄弟？我向你保证，只要跟着我，以后你们兄弟俩保准吃香的喝辣的！” “香……辣……” 那头熊眼中冒出精光，凑到白夜面前，正当白夜以为自己不小心说了什么冒犯它的话时，它突然躺在地上围着白夜滚了一圈。 像是某种怪诞的仪式。 白夜在内心吐槽：这头熊……还挺抽象的。 吃饱喝足的熊很快接纳了白夜的存在，并向他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我叫三宝！” 白夜两眼一闭就开始硬夸：“哇！是很有福气的名字呢！” 还没等他纠结完为什么一共两头熊的场馆里会冒出一个“三”宝来，四周就传来声音雄浑的吼叫。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定就是三宝的兄弟了。 在白夜的请求下，三宝叼着还没啃完的竹子，屁颠屁颠地带着他们去找自己的兄弟。 “到了。” 三宝将竹子放在地上拱了拱，嘴里“呼噜”了几声。四周的灌木丛挡住了白夜的视线，他无论怎么看都没办法从一片绿色中找出三宝的同类。 最先察觉到危险的是背包里的绮良良，白夜只感受到背上的背包一跳，一团毛茸茸在里面拱来拱去，最后从背包里一跃而出，绮良良全身的猫毛都炸开来，尾巴竖得老高。 “喵嗷！” 可怜的猫又，被吓得已经不会说人话了。 两道黑影分别从白夜的左后右后侧接近，白夜用余光扫了一下背后的身影，默默地朝前挪了几步。 白雪已经压低嗓音准备开始作战，被白夜捂住狼吻压了回去。 “三宝……介绍一下？” 白夜抓准时机，趁机一个快步上前，躲到三宝身后。从这个视角看去，他终于得以窥见那两道恐怖黑影的真容。 第101章 那竟然是两头长得一模一样的棕熊。 它们的体型和三宝比起来明显更大了一圈，散发出的强大气场比三宝还要浓郁。 “说好的只有两头熊呢？” 白夜在心底暗骂冷云情报不准确，要是知道这里有三头熊，他怎么也不会冒险一个人进来。 “大哥，二哥，这是我新认识的朋友，他说跟着他就能有好果子吃。” 白夜崩溃：“不是这么一个翻译法啊！” 他感觉自己现在已经魂穿到了某著名国产动画片的主角身上，下一秒就要体验“熊出没”的刺激感了。 幸运的是，这两头熊并没有像动画片里那两位著名人物一般“聪明”。 在听到白夜开出的丰厚条件、加上三宝的极力保证之后，这两头熊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和白夜签署协议。 “我是大憨。” “我是二傻。” 白夜哈哈两声：“熊如其名啊。” [成功唤回：消失的棕熊] [饲养员身份进阶至三级，获得能力：友好贴纸] [成功唤回：消失的……？？？] [饲养员身份……？？？] [警告：程序错误] 白夜还没来得及研究新获得的能力，系统突然开始抽风。一串串警告的弹幕弹出，白夜思考了一会儿，将目光放在三宝身上。 已知：现场只有三只动物。 再已知：熊岭里总共只有两头棕熊。 可得：这报错的信息一定来自那只突兀的、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动物。 三宝正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等待着白夜再一轮的投喂。白夜看了一眼它怀中抱着的竹子，再联想起白雪从它身上扯下的混杂着黑白毛色的皮毛来。 他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吃嘎嘎？” 看到三宝听到这句话之后晃荡的双耳，白夜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怪不得投喂它的桶里会刷新出竹子，怪不得它会抱着竹子不撒手，怪不得听到“吃香喝辣”这个词时它会有反应，这暗语一对，三宝的身份呼之欲出。 传说中的蚩尤坐骑，黑白混色的团子萌物，俘获大片芳心的国宝——熊猫！ 白夜把三宝支到一旁，开始盘问：“说实话，你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 三宝支支吾吾：“没吃的了，我看大哥二哥它们这里有吃的东西，就伪装成它们的样子认它们为兄弟，这才有机会填饱肚子。” 白夜用手指在三宝身上用力抹了一下，果然揩下一层棕色的泥巴来。 看来这只被饿急了的熊猫，为了伪装成棕熊骗得好吃的，硬生生给自己裹了一圈棕色的泥土。 “不是，你虽然叫熊猫，但你本质上还是一头熊啊，为什么不尝试着自己捕猎呢？” 三宝羞涩地对了对手指：“奶爸没教。” 白夜拍额：“有这份演技，你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话说回来，我的系统卡顿，说明你还没有接受我的收复请求，为什么拒绝？” 三宝再次缩了缩身子，把自己rua成一个黑白团子：“我还有一个愿望没有实现。” 白夜举手：“请，please。” 三宝眨眼：“我想回竹林一趟，我这辈子就算是死，也要垫着竹子盖着竹笋，青青绿绿地走。” 白夜愕然并无语：…… “我当年粉的就是这玩意儿？” 白夜突然觉得自己能和蚩尤有共同语言。 “行，我答应你！” 虽然嘴上吐槽，但身体十分诚实的白夜不禁感慨，宠爱国宝是刻在每个华夏人基因里的信念。 这样一看，他下一站的目的地反而清晰起来。当日他和独眼约定，如果要去找独眼，就在南区的竹林汇合，这与三宝的目标不谋而合。 白夜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树木，心虚地从背包里掏出绮良良：“那什么，送快递包来回吗？” …… 竹林。 一双竖起的浅色耳朵在竹叶后一晃，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在那双耳朵消失的地方，一串透明的泡泡飞了出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不久之后，一只巨大的老虎经过这里，可怖的脚印覆盖了细小的足迹。 随后竹子一阵晃动，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站了起来，她用手触摸着竹子上新出现的痕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你逃不掉的。” 而在她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只眼睛正死死将她盯着，那只眼中散发着冷冽的光芒。 “约定的时机到了。” 如鞭子一样的豹尾扫过地上新冒的竹笋，尾端一点一点，仿佛在奏响一首歌曲。 …… “友好贴纸？” 去往南区的路上，白夜开始研究起自己新获得的能力来。 他试探性地点了一下新能力的按钮，而后一阵寂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duang！” 走在他后面的白雪突然撞上了他的小腿，小狼脑袋晕乎乎的，两只爪子抱住白夜，表情迷离起来。 元气还没有恢复过来的绮良良“砰”的一下原地变猫，像吸了猫薄荷一般摇头晃脑地朝白夜走来。 三宝正抱着竹子啃得欢乐，脚步立时一顿，圆滚滚的身躯朝白夜贴近，它用爪子把白夜按进它胸口的毛里，挤得白夜差点窒息。 飞在半空中的奥兹缓缓降下了高度，停在白夜的肩膀上对菲谢尔说：“小姐，抱歉，我有些头晕。” 第102章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面，天空中突然密密麻麻飞来许多只鸟儿，不同颜色的翅膀挤在一起，争先恐后地朝白夜奔来，他的耳朵瞬间被一阵阵“叽叽喳喳”的声音给淹没了。 地上的灌木丛也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不知道从哪里钻出一只兔子来，蹬着脚就要往白夜身上扑。 各种动物的毛发洋洋洒洒落了一大片，飘到白夜身上，为他定制了一件独家的“百毛衣”。 事已至此，白夜怎么还会不明白那个“友好贴纸”的作用？ 友好贴纸——和所有小动物们友好贴贴，带给你最完美的生动体验。 顶着一头鸟毛的白夜自认无福消受，赶紧点一下按钮，将这项能力关闭。 围过来的动物们都四下散去，白夜终于得空喘了口气。 “好没有边界感的能力。” 吐槽归吐槽，路还是要赶的。眼看竹林近在眼前，白夜拦住冲动的三宝，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之后，在竹林外围的一块大石头后面隐蔽起来。 “我们人数太多，贸然进去可能会打草惊蛇。这样，我们分头行动。菲谢尔，你和奥兹走中间探路，遇到不对劲及时返回。雷泽，你跟着班尼特走右边，确保不要遇到危险就行。我和绮良良带着白雪和三宝从左边进入，大家都小心一点，有危险及时撤出。” 白夜从背包里翻出几把武器，唯一一把四星弓[绝弦]给了菲谢尔，[以理服人]给雷泽，班尼特、绮良良和白夜一个待遇，手拿[无锋剑]乱杀。 “出发吧。” 话音刚落，三宝便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唰”的一下冲了出去，很快它便成为了一只圆滚滚的团子，滚出了众人的视线。 白夜连忙跟上去，众人就这样分头前进。 竹林对于熊猫来说就是一片巨大的猫薄荷。 三宝一晃没了影，黑白的毛发与绿色的竹林完美融合，仿佛它天生就是长在这里的。 白夜一个没看住，三宝就选了一根竹子往上爬，并不粗大的竹身根本承担不住三宝的重量，很快“咔哒”一声折断。 断掉的竹子横在泥土上，惊扰了周围一圈的竹叶。横着的竹身像一座独木桥，另一端直直深入竹林深处，而后竹叶轻晃，发出细微的响动。 一道优雅的身影从深处缓缓踱步而出，巨大的猫科动物灵敏地用一字步走在细细的竹身之上。 来者正是独眼！ “到了你我履约的时候了。” 独眼压着嗓音，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引起骚动的三宝一眼，只是平淡地将白夜看着。 “告诉我吧，这座动物园背后的真相。” 独眼不紧不慢地从竹子上跃下：“在那之前，我想你应该会想见一个人。” “沙啦沙啦……” 从四周的竹林中传来了微不可查的声音，一个小小的身影扒开竹子，蹦跳着朝白夜所在的方向走来。 “保养身体很重要，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尤其需要特别注意哦。” 一把粉嘟嘟的枪率先出现在白夜的眼中，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跃出。 “希格雯！？” 白夜震惊得无以复加：“你怎么会在这里？” 希格雯举起手指，在嘴边“嘘”了一下：“稍等哦，我要为这位独眼先生做今日的护理。” 希格雯从腰间粉红色的心形医药箱里掏出一块纱布，扣下手中泡泡枪的扳机，将纱布洇湿，小心翼翼地敷在独眼受伤的那只眼上。 “别紧张哦。” 白夜敏锐察觉到，那只看起来高冷的雪豹，此时正勾着爪子不停抓着地面，就连身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果然，没有任何一个人能逃脱护士长温柔的医疗关怀。 将一切都有条不紊处理好的希格雯拍了拍手掌，这才将目光转向白夜。 “旅行者，又见面啦。” 白夜早已经习惯了身份被人戳破，装都懒得装，直接问：“护士长，你过来这里，那维莱特是知情的吗？” 不怪白夜有这样的疑惑，就凭那维莱特对美露莘的过分关注和对希格雯那如老父亲一般的关心，白夜毫不怀疑，如果希格雯在这里遇到了什么危险，那维莱特能再给异世界撕一个口子，亲自过来捞人。 “当然，多亏了那维莱特先生还有公爵的帮助，我现在才能完好无损地站在你的面前。” 希格雯的耳朵动了动：“总而言之，先听听独眼先生是怎么说的吧。” 独眼收到希格雯递来的目光，装作不经意地撇开头，又冷淡地清了清嗓子：“最终的秘密在虎园，那里有一个隐蔽的……” “等等！” 独眼的叙述被希格雯打断，她神色严肃地看着站在白夜身后的绮良良，迈步过来，抓住绮良良的手腕开始把脉。 “你累着了，现在需要休息。” 说完她快速拿出一管颜色奇异的液体：“这是我自己配置的营养剂，喝下之后你的疲劳会减轻很多。” 白夜还未来得及阻止，绮良良就已经接过营养剂往嘴里灌。 “喵呜！噗嗤！” 绮良良被灌出了原型，希格雯手忙脚乱地安抚着跳脚的猫咪，徒留下独眼蹲在原地，半句话卡在嗓子眼，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来一根？” 早就在一旁“吭哧吭哧”挖起竹笋的三宝洞悉了独眼的情绪，大方地分享起自己的劳动成果来。 第103章 独眼仰头，避开递到嘴边的竹子。它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找来的这个同伴到底靠不靠谱。 视线转到另一边。 班尼特和雷泽从右侧进入竹林，刚刚踏入这片有些濡湿的土地，一只颜色翠绿的蛇就从竹叶上探了下来，班尼特成功获得毒蛇的咬痕+1。 再走几步，班尼特又掉进了一个不深不浅的坑里，摔得灰头满面，获得创可贴+1。好在雷泽身手敏捷，人狠话不多，一把抓住了班尼特的手臂，将他从洞里拉了出来。 “不出所料的坏运气……” 班尼特有些沮丧，挠了挠头。雷泽正用自己贫瘠的语言安慰他，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从身后一闪而过的覆盖着黄黑条纹的身影。 …… “奥兹，不详的征兆已然出现，邪恶的旨意已经降下，本皇女需要你拨转命运的轮盘，窥清前路的预示。” “好的，小姐，我这就飞高一点。” …… “就是这样，虎园里隐藏着一个实验室，许多动物都成为了实验对象，下场凄惨。” 独眼终于找到机会开始自己的叙述，它将虎园的情况告知给众人后，还不忘汇报老虎的踪迹。 “那头怪物这几天都没有回实验室，它似乎对你的这位朋友很感兴趣，一直跟踪在她后面，说不定此时此刻就有一双眼睛盯着我们。” 白夜背后一凉，独眼看到它的话达到了预期的效果，欣慰地点了点头：“当然，有我在，肯定不会让它暗中靠近，现在是一个绝佳的探访实验室的机会，趁着那头怪物还在这里打转，我可以带你摸到实验室那边查看一下具体情况。” 白夜同意了独眼的提案，但他也放心不下把三宝、绮良良还有希格雯单独留在这里，从独眼的口中得知了老虎的目标是希格雯之后，白夜更加警惕起来。 废话，希格雯要是受伤了，那头老虎就会明白什么叫做“龙怒”，到时候万一殃及池鱼，整座动物园都被一同摧毁，那他的任务怎么办？ 于是，白夜决定派出白雪作为代表，他将手机绑在白雪脖子上，打开录像功能，让独眼带着白雪去实验室一探究竟，顺便留下录影作为证据。 这一招在百鸟园的时候就已经被黑天鹅验证过了，十分好用。 独眼已经无奈了：“我不是来带孩子的。” 回应他的只有白雪稚嫩的狼嚎声和凑过来的摄像头。 白夜他们并没有等很久。 有着“潜行”名头的雪豹，加上被雷泽训练过的幼狼，可以说是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只要它们想，就没有任何人可以发现它们的踪迹。 白夜守在原地，等到三宝啃完它挖出的第十三根竹笋后，一道小小的身影飞似的从远处奔来。 白雪喘着粗气，等待白夜为自己接下脖子上的相机。 “独眼呢？就是你跟着的那个叔叔。” 白夜一边摸着白雪的头，意为奖励，一边询问独眼的下落。 “它说它要去跟着那只怪物。” 白雪奶声奶气地复述独眼的话语。 “还挺敬业。” 白夜打开那个时长并不算短的视频，点下播放按钮。 一声凄惨的嚎叫传出，近乎震碎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膜。 那是来自一头大象的长长嘶鸣。 …… 半小时前。 白雪吃力地跟在独眼身后，一颠一颠地迈着小碎步，学着独眼的样子隐藏自己的身形。手机在它的动作下显得颠簸，因此录像前面的画面都有些晃动。 虎园的构造和象馆差不多，都是一片巨大的围场，四周隔着深深的沟壑，围场正中是一座内场馆，用玻璃箍着，里面是用假石头和灌木围成的造景。 独眼熟练地带着白雪跳下沟壑，从一个通风口里钻进去，来到了场馆的地下。地下的空间别有洞天，冰冷的灯光将这片巨大的实验室包裹住，实验室内部被划分了好几个区域，分别关着不同的动物。 仅是白雪他们匆匆经过的一瞥，就足以知晓这些动物的现状并不理想。 第一个区域内关了一群鬣狗，这些鬣狗披着稀松的毛发，双眼发红，在不大的空间内相互撕咬打斗，仿佛隔着屏幕都能闻到冲天的血腥气味。 然而独眼的脚步并没有在这里停留，它似乎已经见惯了这样的景象，带着白雪径直来的最深处的一个区域。 透过最外面的栏杆缝隙可以看到，这个区域内关着一头大象，这头大象正是居住在动物园西区象馆的那头“前辈”，据百鸟园的鸟儿们所说，它已经在这里度过了几十多个年月。 衰老没能夺去它的生命，它带着一身的伤口躺在地上，眼睛无助地望着前方，呼吸沉重，已经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听到陌生的声响，它也只是撩了撩眼皮，看着栏杆外的不速之客，发出了一声歇斯底里的吼叫。 它的象牙不再白得透亮，上面不知沾染了什么污渍，黄色的瘢痕腐蚀着纯白的色彩。 白雪静静地停下脚步，和那双苍老的眼睛对视，一老一小的视线在血腥弥漫的空气中碰撞。白雪突然“嗷呜”了一声，大象如蒲扇一般的耳朵轻轻一扇，算是回应。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从另一个深处的区域传来不知道什么动物的吼叫，独眼警惕地朝那个方向打量了一眼，带着白雪从原路返回。 第104章 之后的视频画面便是白雪赶路的场景，画面里的景色颠簸摇晃，画面外的几人都没有停止视频的播放，静默伫立在原地。 “它需要专业的医治。” 希格雯率先开口，白夜知道，她说的是那头奄奄一息的大象。 白夜有过心理准备，但也没想到背后的真相如此惨烈。如果这真的是那个人搞出来的，那的确是有些过分。 “我们需要一个营救计划。” 白夜看向天空，对着层层叠叠的竹叶打了一个呼哨，紧接着传来振翅的声音，奥兹的身影从竹林间飞下。 “这一次，要把大家都召集起来……” …… 动物园北区。 冷云照常在领地里巡视，它发出一声长长的狼嚎，听着族群里四处传来的回应声，随着一道道回应落下，它的眉头渐渐皱起。几只幼狼从它的面前跑过，冷云没有理会，沉稳而迅速地找到一处角落，将还沉睡在梦中的冷雨一爪拍醒，狠狠咬了它一口，惩罚它不回应狼王呼唤的行为。 “哥，哥，轻点，我就是睡过头了。” 冷云不听它解释，尖牙又往皮肉内进了一寸。 “嗷呜——” 拐了七八个音的难听吼叫响彻在狼群的上空，让人不禁怀疑狼群里是不是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道紫色的身影如闪电一般从上空掠过，停留在树干上，对着冷云叫了一声。 冷云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发出另一道信号，将狼群召集起来。 冷雨兴奋跃起：“哥，我们这是要去干什么？” 冷云冷冰冰道：“还债。” …… 动物园西区，百鸟园。 黑天鹅仰着脖子，对着不远处已经改头换面的百鸟园进行点评。 它的蹼不停在水下扒拉，水面上却维持着优雅的形态。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其实是你们的救命英雄。” 黑天鹅的周围围了一圈鸳鸯，他傲然点头，开始叙述自己是多么勇猛，在那样危险的情况下丝毫不惧，硬着头皮就往里冲，最后成功带给百鸟园自由。 “所以说，爱情真的是一种美妙的东西。你们难道没有人想要和救命英雄来一场浪漫的邂逅吗？” 一颗从天而降的石头打碎了黑天鹅凹出来的倩影，水波破碎，夜鸦如当日一般，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力量，所有鸟儿都起飞了，跟在夜鸦的身后，井然有序地飞向最终的目的地。 黑天鹅的蹼飞快搅动着湖水，他扇动着翅膀，对着天空绝望怒吼：“能不能给单身狗一点应有的尊重！” …… 熊岭。 大憨和二傻吃饱喝足，躺在树洞里睡得正香。 二傻突然坐起身，砸吧砸吧嘴，推了一把还在熟睡的大憨：“大哥，三弟怎么样了啊？” 大憨被二傻吵醒，翻了个身，挠了挠屁股，挥手道：“能有什么事，它不是跟着那只两脚兽吃香喝辣去了吗？” 二傻用爪子捧着脸：“可是我还是有点担心……” 大憨也睡不着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弟弟的后脑勺：“担心就看看去，正好又有一窝蜂蜜熟了，咱们给老三捎一点过去。” 于是，静谧的森林小径上，多了两头棕熊奔跑的身影。 …… “都准备好了。” 奥兹带着好消息从空中落下，白夜点头，问他：“希格雯他们到哪了？” “已经潜入虎园外面的沟壑了。” “好。” 白夜打开手机，嘴角勾起一个兴奋的笑容。 “管你狮子老虎，都拜倒在我脚下吧！” 友好贴纸，启动！ 第56章 反光的地板上折射出两道模糊的人影, 交谈声撞上墙壁，碰撞出冰冷的回音。 “你体内的抑制剂需要更新了。” 女人垂目站立, 面无表情地盯着从血管里流入针管的血液，深红的颜色落入培养皿，黏稠滑腻，看起来令人恶心。 “你只是一个残次品，最完美的作品是那头熊猫，可惜，你没有早点遇见我。” 男人摇了摇头, 将抽取到的血液放好，归置在实验台上，头也不回，埋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们需要更多的帮手, 我看当年和你一起逃出来的那头雪豹就不错。” 女人的手指动了动, 眼眸一暗，声线平稳：“我们不是一路人。” 操作台上传来器械碰撞的声音，男人的动作有条不紊, 仿佛他不是在做实验, 而是在弹奏一首美妙的曲子。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们需要的不是伙伴。” 女人沉默不语。 男人用余光瞥了她一眼, 轻叹了一口气：“出去看看吧，他已经来了。” “不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女人的脚步顿了顿，她轻轻点了点头, 推开门朝外走。 一只爪子落在地面上, 虎啸声直入云霄, 老虎抖擞着毛发，浑身轻盈地没入了灌木丛中。 …… “跟在我身后。” 独眼带着希格雯穿梭在虎园外围的沟壑里, 目光如炬，每一步都仿佛经过了精准的计算，落下去隐秘无声。 一丛灌木突然轻轻摇晃了些许，独眼竖起尾巴拦在希格雯身前，警惕地盯着前方。 空气仿佛绷紧了，不给人喘息的余地。一头巨大的猛兽缓缓钻出灌木，强烈的威压笼罩下来。 第105章 “你有什么目的？” 独眼的瞳孔中倒映出对方的身躯，它缓缓勾起一个笑容：“零九，好久不见。” 老虎的眼神犀利起来，这个名字仿佛解开了什么封印一般，将她狠狠拖进那段晦暗的回忆。 “我带来了你们想要的。” 独眼没有错过零九的表情变化，它用尾巴卷住希格雯的脖子，将希格雯推上前来。 “我的诚意还足够吧？” 零九眉头深皱：“我不相信你是诚心的。” 独眼“哈哈”两声：“互惠互利而已。” “你想要什么？” 零九审视着面前的二人，独眼的神态不似作伪，被它挟持的那只生物浑身颤抖，一副害怕得快要晕厥的模样。 “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独眼直视零九，两人对立着站在两边，空气中充满紧张的气息，每一个字都是双方拉扯的根据。 “我以为你不会有妥协的一天。” 终于是零九率先打破了沉寂，她的目光最后在希格雯的身上狠狠一刮，而后转身引路。 “跟我来吧。” 通往实验的路寂静无声，希格雯先前在录像里看过了这里的情景，但这次她还是亲身经历。 一个个关着动物的隔间内漫溢出绝望，嘶吼、哀嚎接连响起，织成了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人网住。 希格雯按在医药箱上的手一紧。 “到了。” 实验室的大门推开，一个男人站在房间正中，面具掩盖住他的样貌。 如同一场典礼的开场一样，他行了一个极其绅士的礼，举手投足尽显优雅。 “欢迎二位来到我的实验室。 ” 男人绕开独眼，蹲下身，平视希格雯的眼睛。 “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好不好。” 他递出右手，耐心地等待希格雯的回应。实验室的一侧，冷白的灯光打在钢制的人形台上，冰冷质地的台面反射出男人的倒影，扭曲而危险。 “好。” 希格雯将尺寸明显小了一圈的手搭在男人的掌心上，而在某个地方，一台映影机正播放着此地的景象。 “这人不会把护士长当小孩子哄了吧？” 克洛琳德用手抵着下巴，眉头微蹙，表情中带了一丝无语。 “不要再火上添油啦，我们大审判官的表情已经很恐怖了，我毫不怀疑如果那边发生了什么意外，他会在天上打个洞钻过去。” 莱欧斯利靠坐在沙发上，表情一脸放松，身体却倾向映影机的方向，微微绷紧。 “不要将如此宏大的场面描述得过于……猥琐。” 克洛琳德和莱欧斯利拌着嘴，而站在两人正中的那维莱特并没有理会他们的插科打诨。他将目光放在映影中的画面上，表情肃重得仿佛在主持审判仪式。 “不应该让她去冒险的。” 那维莱特双手撑覆于手杖上，那架势像是要给地面戳个洞。 “我就知道……” 莱欧斯利看着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这是命运的指引，你我也只能接受。更何况，护士长有自己的坚持。再说，旅行者还在那里，他值得我们相信。” …… “阿嚏！” 被惦念的白夜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发痒的鼻尖，挥开飘舞在自己四周的一堆羽毛，蹲在草丛里盯着虎园的方向。 “怎么还没出来啊？” 白夜已经一脸生无可恋，他被一群动物包围在正中。头顶五颜六色的鸟儿站在树冠叽叽喳喳，四周挤了一堆狼、熊、鹿、兔…… 这实在是一副非常荒诞的场面。 冷雨贴着白夜不停蠕动，白夜被它的大脸扎得皮肤生疼，侧到一边又看见冷云复杂的表情。 它脸上带着三分嫌弃三分傲娇和一分“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的惘然，盯着白夜漠然道：“你最好是真有事。” 白夜连忙发誓证明自己不是在唬人。 “你看，我们要等的人出来了！” 白夜手指超虎园的方向一划，只见一头老虎咆哮着从沟壑跳出，身后跟着一只动作敏捷的雪豹。 独眼紧紧跟在零九身后，抓住机会就上前撕咬。远处的白夜见状赶紧冲过去，带着身后一连串的动物小分队。 “她交给我，你去保护希格雯！” 计划顺利发展，白夜直接扑了上去，死死抱住零九的脖子不松手。零九暴躁地晃了晃脑袋，满嘴尖牙就要朝白夜咬下，然而动作刚到半路就被迫停了下来。零九僵在半空中，反光的牙齿抵在白夜的皮肤上，只差毫厘就要刺破。 白夜得意一笑，借力攀上零九的脊背，整个人趴伏在宽大的虎背上，喘着粗气：“友好贴纸，给你最佳的贴贴体验。” 冷云和冷雨从两边扑了上来，帮助白夜制服零九，三宝扑腾着腿跑了过来，激动一跃，压在零九的尾巴上，白夜身下霎时传来一声闷哼。空中的鸟儿们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目标，从天空俯冲下来揪虎毛，似乎是为了报“百鸟园”之仇，每一只鸟下嘴都非常狠，很快零九身上就秃了一片，白夜都有些不忍心看。 “呜——嗷——” 零九奋力嘶鸣，用劲挣脱身上的束缚，猛兽的爆发力是难以想象的，白夜他们一时按压不住，竟真的被她给掀开。 零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满身遍布细小的伤口。她的尾巴瘫软，垂在地上，扫过三宝，勾住它的脖子。而后，她踩上三宝的脊背，居高临下地看着四周。 第106章 “我劝你最好别过来。” 零九的爪尖停在三宝的眼睛前，白夜停下向前的脚步，弯下身子试图安抚零九的情绪。 “别伤害它。” “那就要看你们的表现了。” 零九的身躯覆盖在三宝身上，白夜的手悄悄探入后腰。 只是一刹那，白夜从后腰掏出的东西飞出，径直朝向零九的方向。零九扭头试图避开，那东西却仿佛装了跟踪系统一样，飘在空中找到零九的脸，随后扣在了零九的眼上。 “三宝，跑！” 白夜冲上去将那东西按在零九脸上，三宝趁机从地上爬起来逃开。零九的皮肤滚烫起来，她试图翻滚将脸上的东西撕下，然而那物却越粘越紧。 “睡吧。” 等到手下再也感受不到挣扎的力度，白夜这才放开。他看着覆盖在零九脸上的物件，表情并没有将她制服了的激动。 那是一个漆黑的面具，此刻黑漆漆的眼眶部分框住了一双失神的虎眼。 白夜将那张面具摘下，戴在了自己的脸上。 面具紧紧贴合着他的面部曲线，一声脆响炸开在他耳边，他很快失去了意识。 “09号，第21次电击，瞳孔散大，机体防御反应消失，意识消失，脑电波呈“s”形波状……” 再次睁开眼时，他正躺在白到有些失真的地板上，剧烈的疼痛从四肢传来，每一根神经都承载着无法想象的压力。 “呼……” 浓白的雾气从口中呼出，白夜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看见了前方玻璃中自己的倒影。 一头幼年模样的老虎浑身颤抖，和他对视。 白夜猛然意识到，这是他现在的身体，他将要看到的，是零九的过去。 …… “09号，第52次电击准备。” 白夜已经习惯了电流在全身流淌的感觉，他这次躺在电击床上，看着纯白的天花板，有些好奇躺在这里的零九会是什么感受？ 自从白夜进入她的记忆之后，他所看到的便是这样重复的生活。 醒来、实验、晕倒…… 那头还未长大的幼虎，就这样一遍遍经历着非人的折磨。 “09号出现抽搐，停止电击！” 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蜂拥上来，然而白夜只能看见一群残影。他感受到自己被抬上担架，身下传来“骨碌碌”的声响，他被推出了房间。 这也是他第一次看见外面的世界。 一个戴着单边眼罩的研究人员走了过来，俯身查看他的情况。 “送去医务室，它需要治疗。” 这是独眼的声音！ 第57章 “醒了？” 白夜猛一睁眼。 白色的被子遮住了他的身体, 刺眼的灯光从头顶打下，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手臂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侧眼看去，输液器挂在天花板上，点滴一滴滴落下，血管膨胀，容纳着流入的冰冷液体。 毛绒绒的爪子上的毛发有些杂乱，白夜动了动, 身下传来一阵麻木的酸爽。 “不要乱动，你的伤很严重。”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掀开他的被子，检查了几处伤口后，盯着他的眼睛微微叹气：“何必和他们作对, 变回来吧。” 医生的眼罩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白夜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愈发确定这人就是独眼。 那只心思深沉、身手敏捷的雪豹，为何在这里会是一位治病救人的医生？ 这之间, 到底发生了什么？ 狂野动物园里的动物, 真的只是简简单单的动物吗？ 越来越多的疑惑从白夜心底涌出，然而他现在无法得到解答。声带处传来震动, 他听到一句略带威胁的低吼，这便是零九给独眼的答案了。 独眼摇了摇头，将点滴的速度调慢了一点, 离开了病床边。 白夜只能默默等待。 他在医务室输了两天的液, 期间只有独眼来查看过他的情况。而白夜也趁独眼不在医务室时, 偷偷溜到他的电脑前面，摸清楚了这个地方的秘密。 这是一个名为“ky”的生物实验室, 表面上这座实验室从事着基因编辑的研究工作，实际上这里进行着非法的动物实验。 白夜能看到的资料里显示，这座实验室如今关押了编号01-23号的实验对象，每一个实验对象的身体数据都呈现出十分诡异的现象，凭借他浅薄的医学知识来看，这些实验对象不一定都是“动物”。 他们在实验初期的身体数据都接近人类的机体，而随着实验进行，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某个方面发生了进化。 白夜先前推测零九会不会是从幼虎开始，经历了基因改造之后才可以变成人的。现在看来，更有可能零九原本就是人类，被编辑了老虎的基因，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座实验室所进行的实验，已经严重违背了伦理道德！ 白夜没有机会证实他的推测，他的伤养好后，他很快被送回了实验室，又开始了熟悉的电击流程重复。 零九的记忆就像是一团灰黑的云雾，晦涩而潮湿。 转机是在第一百六十三次电击实验后到来的，一个新的研究员接管了零九，白夜隔着玻璃与那双面具之下的眼睛对视，胸中传来如擂鼓般的声响。 那是心脏在剧烈跳动的声音。 “博士……” 他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叫出了这个名字，博士并没有意外，反而满意一笑：“看来你没有被他们折磨成痴呆。” 第107章 博士的权限似乎非常高，他挥退了那些给零九实行电击的研究员，独自一人走进实验室，蹲在虎头的前面。 “嗯……这个气息，你是谁？” 一阵眩晕感袭来，白夜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震颤、旋转，而后他的意识消失不见，混沌中，他听到熟悉的电子女音。 [检测到秘境：疯狂与荣花] [秘境解锁，请旅行者完成试炼吧！] 白夜的感官从零九的身上抽离，他感受到自己的动作变得轻盈起来，渐渐飘起，浮在半空中，缓缓朝博士的方向飘去。 “有意思……” 博士从兜里拿出一张漆黑的面具，仔细观察可以看到那张面具和白夜拥有的那张一模一样！ 那张在高中副本里，另一个博士切片给白夜的面具，此时正静静躺在这个博士的手中。 白夜的意识不受控制地吸附在了那张面具上，博士掂了掂手中的面具，将自己面上的面罩取下，转而戴上了白夜“附身”的面具。 白夜的感官仿佛与博士连在了一起，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他能透过博士的双眼看清四周的事物，二人仿若一体。 “是谁指引你到这里的……” 博士嘴里轻语，虽是疑问，却并没有期待白夜的回答。 他轻松地接受了白夜的存在，转而将视线放在零九身上。 “我对异世的灵魂没有兴趣，不过既然你选择附身到这头老虎之上，它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 博士动作流利地将零九固定在实验床上，熟稔地在零九身上连上各种管子，接到机器里查看着数据。 “呵……愚蠢。” 博士轻笑，抬手叩了叩屏幕，嘴间挂着嘲意。 “冗杂的推导，多余的数据，这种水平的设计，竟然浪费了这么多宝贵的实验对象。” 博士只是在那些复杂的数据上扫了一眼，便已然推断出实验的目的。 “想要改造基因，明明有那多条路可以走，却选择了最狭隘的那一条……还真是，愚蠢至极。” 白夜的目光顺着机器所在的方向看去，不停跃动的数据和复杂的公式纠缠在一起，这下完全触及到了他还未深入学习过的领域。 不过从博士的话中可以听出，这座实验室的研究进行得并不顺利。不过，也就只有博士有资格说这样的话了，他的三观白夜无法置评，但他的学术能力却不容否认。 “我们合作吧。” 博士将目光投向趴在地上蔫蔫的零九，他把机器关闭，扯下零九身上连接的感应装置，语气平静。 “他们的实验方法太过于铤而走险，你继续待下去只会成为实验的牺牲品。你的基因被改造过后非常不稳定，如果没有抑制剂维持，你会陷入狂躁疯狂而死，他们无法研制出完美的抑制剂压制，只能采用电击的物理方法勉强维持你的状态。” “而我，可以帮你摆脱这一切。” 听到这句话，零九才有了一点兴趣，她微微抬头，看向博士的眼中充满了怀疑。 “我会帮你逃出去，条件是，之后你需要配合我的研究，我会为你研制出抑制剂，而你要成为我的实验对象，我需要嵌合出完美的基因。” 零九没有动作，过了好一会儿才抬眸，轻轻“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博士的提议。 “你要如何帮我逃出去？” 博士一笑：“这很简单，只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 “警告，警告，09号生命体征濒临临界值！” 闪烁的红光将这座不大的房间笼罩，刺耳的警示音里，博士一脸淡然地站在房间正中。 “废了，回收吧。” 他轻轻摇了摇头，四周围着一圈研究员，有人想要提出异议，却都在看见他眼神的一瞬间将喉间的话压了回去。 唯一出声反抗的是独眼。 “最后的判决应该由我来下吧。” 博士眼皮一撩，在人群中找到了这声大胆抗议的来源，他盯着独眼的黑色眼罩，突然笑了起来。 “医生……你是在质疑我的决定吗？” 他走到零九身旁，提起零九的后颈皮，靠在巨大的虎头边，声音低沉却充满威压：“我说，它废了。” 虎头瘫软着垂在博士的肩上，双眼紧闭，胸膛平静到看不出一丝起伏。 “回收。” 斩钉截铁，再无异议。 …… 狂野动物园。 一辆巨大的卡车在夜色中驶入动物园的大门，沉寂的黑夜里依稀传来几声狼嚎，卡车司机身穿着蓝色制服，肩章在月光下反射出光辉。 “那群畜生，越来越不安分了。” 他皱眉，和副驾驶的同伴一起卸下了卡车后面装着的巨大铁笼。 一头老虎正沉沉睡着，司机踢了踢笼子，见老虎没有反应，放心将笼子移入崭新的场馆里。 场馆外面已经挂好了海报，一排花篮立在门外，锦带上写着“欢迎新成员入园”。 “咔哒。” 铁笼的锁应声而开，司机转身，和同伴一起回到了卡车上。 “又送来一个残次品，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可不是嘛，这就是他们的命。” 没人注意，在他们的身后，那只本该虚弱到只剩一口呼吸的老虎，睁开了眼睛，目光炯炯。 一头黑色长发飘逸在空中，零九站起身，努力适应着许久未变的人形。 第108章 漆黑的暗夜听不到一丝声响，许久过后，月光从乌云后探出，引得不远处的狼群嚎叫起来。 狼群新任的狼王正警觉地站在假山上，鼻尖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这个味道……很熟悉。” 狼王望向味道传来的方向，那里似乎是一座新开的场馆。 一声虎啸，震得狼群安静下来。 血水蔓延，浸润在虎园的新土里，两枚肩章落下，反射出绝望的光。 第58章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动物园挤了个水泄不通, 七彩的气球满天飞，每一根气球线的终点都有一对带娃带到崩溃的家长和一个吵着要去看动物园新成员的小孩。 这是狂野动物园开业的第五年, 这五年间，这家动物园不断引进新种动物，几乎每隔一个月就会出现令人耳目一新的“新品”，动物园的管理者也将此作为噱头，吸引着“喜新厌旧”的游客。 最近，狂野动物园又推出了一位新的展示动物——老虎。 这个自带流量的名字吸引了无数周边的游客，动物园的门票销量直线增长。 独眼隐在人群里, 一只老虎模样的气球从半空中飘来，不知是哪里又多了一位伤心的孩子。他将气球线扯下攥在手里，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路口，等待着最拥挤的一波人流量过去。 虎园的海报张贴得十分醒目, 一张足足有三人高的巨幅照片挂在场馆的外墙上, 画面中的老虎紧紧盯着镜头，浑身放松，却莫名令人胆寒, 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照片中扑出来。 有小孩被吓得哇哇大哭, 埋进家长的肩膀里不肯抬头。 “给你。” 独眼笑得温柔，将手中的气球递给小孩, 小孩的家长连连感谢，抱着破涕为笑的孩子赶紧离开。 独眼站在他们走后空出来的位置上，微微抬头, 看着照片中的老虎。威风凛凛的老虎低垂着眼, 似乎是在与他对视。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 独眼轻声对着海报自语, 旁边有人看见他怪异的举动，一脸嫌弃地避开。他没有过多解释, 顺着人流朝前挤去。虎园的设计是环形建筑，外围一半是墙面，一半是用于参观的玻璃，参观的通道绕着虎园围了一个圈，海报悬挂的地方便是入口。 玻璃前围着的人都磨蹭着不肯让位，小孩子刺耳的尖叫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妈妈！老虎在哪呢？” “老虎！老虎！” 有些大人不仅不阻止，在看见老虎的身影之后还起哄道：“表演一个！” 嘈杂的声音惹得看不见老虎的人们不耐烦起来，后方的人疯狂向前涌，前面的人占着位置不肯走，饶是独眼此时也维持不了他“高冷”的形象，只能被人群簇拥着，差一点双脚离地。 在令所有人都烦躁的喧闹声中，一声清脆的破裂声突然出现，夹杂在所有声音中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玻璃碎了！” 一声语气中充满恐惧的尖叫声乍起，伴随着他声音的是一连串令人毛骨悚然的玻璃碎裂音，蛛网般的裂缝遍布在巨大的观赏玻璃上，厚实的玻璃此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哀嚎，人群霎时安静下来。 “老虎……老虎冲过来了！” 这句话就像是溅入沸油中的一滴水，所有人都回过神来，不管不顾地开始冲撞。混乱霎时席卷了这里，独眼被撞得身形不稳，贴在墙边看着四周的景象冷静下来，慌乱中，他将目光投向玻璃处，一张虎脸贴在破碎的玻璃花纹后，面无表情地看着人们。 独眼背着人流的方向奋力挤到玻璃前，他隔着蛛网裂缝与玻璃那头的眼睛对视。 “零九，你到底想要什么？” 他大喊着，试图让自己的声音传到另一边。然而熟悉的身影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他看到两个饲养员手持麻醉器械进入虎园中，试图平复这场骚动。 下一秒，虎啸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百兽之王的怒吼狠狠震颤在每个人的心底。 血迹喷溅在玻璃上，彻底模糊了独眼的视线。 淅淅沥沥的血滴流下，鲜红刺目。 “老虎……杀人啦！” …… 狂野动物园开业的第五年，发生虎园老虎伤人事件、大规模踩踏事件，遭到各方的质疑，自此倒闭。 …… 狂野动物园倒闭一年后。 “你做得很好。” 附身在博士面具上的白夜此时跟随着博士的视线，站在有些凄凉的动物园内，与零九对视。 零九已经恢复了人形，她张了张嘴，似乎不知道说什么，又闭上了。 “放心，实验室那边的资金链已经断裂，所有实验计划都被放弃，这里也已经成为了禁忌，没有人会打扰我们。” 零九点了点头，破天荒的问了一句：“医生呢？” 白夜意识到，她问的是独眼。 “他？趁你制造混乱逃走失踪的那个？”博士仔细想了一会儿，仿佛是从回忆的旮沓里翻检出这个人一样，随意道：“成为实验的牺牲品了吧？真可惜，他的体质挺不错的，我还想亲自上手，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给毁了，如果有机会，我倒想把他纳入到我们的新实验室里。” 零九没有再说话。 “对了，这座动物园里的动物都在哪里？那些人将失败的实验品和动物基因来源都放在这里，我需要它们的详细数据。” 第109章 零九道：“都分散在四处了，你需要的话，我现在去捕捉。” 博士摆手：“不着急，等我把实验器械安顿下来再说，生物围防系统已经开启了，这些实验品都被植入了芯片，没人能逃离这座动物园。” “还有，你处理的那些实验员呢？” 零九没有想到博士竟然连这个也知道，犹豫了一会儿说：“都在狼谷。” 博士并不关心陌生人的死活，他轻轻点头：“处理好了就行，不要让人发现他们的身份。” 白夜这才明白，狼谷山洞里那堆尸体是如何来的。那些布满爪痕的身体，每一个的眼睛里都充斥着恐惧，那些表面上是动物园饲养人员身份，实际上却在为非法研究所做事的人，就这样在绝望中迎来了自己的结局。 白夜无法评价零九的对错，因为他切身感受过零九的遭遇，一遍遍电击后无数次濒死，在淡漠生死的地狱硬生生凿出一条生路…… “还有一件事忘记说了”，博士叫住离开的零九，“你的父亲托我给你带一句话。” 白夜察觉到，在听到“父亲”这个词的时候，零九的全身应激般一颤。 “你逃不掉的。” “就是这些。” 零九没有回应，低头抿唇，长发遮住了她的表情，博士无意关注她的心情状况，更不想知道自己的那句话给零九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他挥挥手，吩咐道：“两天之后，所有的器械就会到位，我需要那只编号05的白狼作为第一个研究对象。” 零九沉默点头，变身遁入了林中。 “你真是个疯子。” 白夜开口，话语却从博士的口中说出。这是他附身到那张面具上一来，第一次借博士之口说话。 博士轻笑：“你终于开口了。” 白夜问：“你知道我是谁？” 博士双手一摊：“很明显，是某个世界的‘我’搞出来的烂摊子。” 白夜严肃起来：“你知道其他的‘你’存在？” 博士敲了敲面具，笑：“在收下这个东西的时候，他难道没有告诉你？这东西的存在跨越时空，[我们]想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 白夜冷静套话：“‘你们’之间有特殊的联系方式？” 博士一眼洞穿了白夜的小算盘，但他并没有隐瞒的意思，反倒一副健谈的模样。 “我大概知道‘他’的目的，还有‘他们’的，之前我还能断断续续联系上几个，后来这些联系都断了，我猜是‘他’出手解决的吧。[切片]这个概念听起来确实挺让人心动，不过我可不想成为某人的复制品，我也没有配合‘他’的义务，或许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能从‘他’的消灭计划中逃脱出来。” 白夜察觉到，这个世界的博士，和他以往遇到的都不一样。 这简直是个情报中转站！ “你还想知道什么？” 他竟然打算主动分享情报了！ 白夜决定抓住这个机会，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警惕了一下：“你有什么条件？” 博士一撩眼皮：“条件嘛……这个面具不受时空的限制，如果你是从未来穿越过来的，帮我带一个东西给零九。” 白夜疑惑：“什么？” 博士像变魔术一般右手一挥，一朵金光灿灿的花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能让她自由的东西。” 博士嘴角上扬，竟是露出了一个堪称柔和的微笑。 “你确定你要继续浪费时间？我的好心情可不是时刻都有的。” 博士扬眉，白夜虽有诸多疑问，但都忍住了，他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 “‘他’，也就是[切片]计划的发起人，[博士]的原身，到底有什么目的？” 博士眯眼，陷入了回想：“我只知道，他要使某物烬灭于长火，最终获得的能量，足以覆灭一个星球。” “他想要毁灭世界？” 白夜抓住了博士话语中的关键。 “不，他要创造世界，这将是一场恢宏的实验。” 白夜的背后起了一股寒意。 “我已经将我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你了，别忘记我们的约定。” 博士将面具摘下，把捧在手心的花放在上面。 花瓣在风中摇曳着，轻拂面具的表面。浓烈的黑色与耀眼的金依偎在一起，碰撞出强烈的反差。 白夜的意识彻底沉沦入黑暗中。 再醒来时，他已经回到了动物园，失去意识前的那场争斗已经停止，白夜低头，手中静静躺着一张面具，而那朵金色的花，盛放在依然沉睡着的零九嘴间。 仿佛是从她口中长出来一般，荣华灿烂。 [成功通关秘境：疯狂与荣花] 【获得成就：疯狂与荣花】 第59章 “听说了吗？学院那个怪人, 据说他提出的实验计划太过残忍，没有被通过, 老师罚他重修伦理道德那些课。” “他看着就冷冰冰的，不像什么好人。” 光线透过窗户在走廊上洒下一片倾斜的光幕，博士站在光幕外的黑暗中，并没有对误听到的这一番话发出什么意见。 “劳驾，挡路了。” 正在谈论他的二人看见正主从暗处走出，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只能讪笑着走开, 等到完全消失在博士视线之中才敢暗骂一声“晦气”。 博士抱着《医学人文》、《动物实验伦理》等厚重得如板砖一样的书，走进教室，坐在最后一排的正中。 第110章 “你这样期末是过不了的。” 没人愿意来招惹他这座“瘟神”，除了某个烦人的东西。 那应该是和他一个院的学弟, 他从来不记四周来来往往这些人的名字和容貌, 不过这个人有些特殊，他带着单边眼罩，一只眼天生残疾。 博士无意回答他的话, 将那堆书推在一边后, 打开自己的实验日志开始记录起来。他上次提交的论文题目被老师否了，只能捡着之前的实验断断续续做着。 对于被拒绝这件事他已经习惯了, 倒也并没有什么类似愤怒或失望的情绪，他只是坚信，他要做的事, 一定能做到。 “我敢打赌, 你不会成为一个好医生。” 那个一只眼的学弟坐在他身边, 轻轻叹气，从他厌弃的书堆里抽出一本, 翻开书页开始听讲。 这已经是他第三百六十一次跟博士说这句同样的话，博士甚至怀疑，这人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输出机器。 而且，他每堂课都不带书，因为他总能从博士的书堆里找到自己想要的。 天才第一次有了被人戏弄的实感。 …… 再次见面时，是在一家研究所内。彼时他在学术界的名声已经赫赫，虽然毁誉参半，但从某种方面来说，也证明了他极强的能力和天赋。他被某家连名字也没有听说过的研究所邀请，参与某个基因编辑项目，他对研究所挂羊头卖狗肉的宣传方式没有兴趣，不过研究所背后的资本和资源倒是能为他所用。 他在研究所的医务室见到了自己的那位学弟，毕业之后，那人果然如当年他自己所说，成为了一名寂寂无名的普通医生。 见到学弟的第一面，他便听见了那句熟悉的话。 “你果然成为不了一名好医生。” 博士觉得荒谬，第一次回应了他：“我从来不是。” 虽然读的是医学相关专业，但他从未对治病救人有过什么期待。世人愚蠢行于世间，那些仿佛复制粘贴一般的生命，除了用作实验观察对象，他再也想不出什么好的用途。 更何况，这位立志要成为好医生的学弟，并没有成功拯救他在进入临床时遇到的第一个病人。 据传，那个病人是一个小女孩，家里背景强大，因为患有罕见疾病被学弟所在的课题组接收，但在手术前夕，她的父亲突然决定放弃治疗，终止了一切相关实验，当学弟拿着最新出炉的成功实验结果冲到小女孩病房里时，他看见的便是一张空荡荡的病床。 博士无意探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家研究所，但当那只老虎出现在他眼前时，他便明白了一切。 这只编号09的老虎，便是当年那个被放弃治疗的小女孩。博士依稀记得这家实验室背后的投资人，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就是小女孩的父亲，在发现女孩的病无法治疗后，便将女孩放入这里，充当实验对象。 物尽其用，连自己的孩子也不放过。 白博士并没有什么义愤填膺的情绪，他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拯救什么，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而他的耳边又多了一句句重复的絮叨，每次路过医务室，他都有一种想要绕路的冲动。 天才感到烦躁。 直到有一天，当他意外发现这只老虎的身体指标和他的一项研究内容十分符合，他决定顺水推舟，将老虎解救出去，作为自己的实验对象。 也是在老虎顺利被他送出去的一年后，他得知了自己的那位学弟在那家研究所里还有一个身份：编号01的实验品。 据说他被编入了雪豹的基因，难以想象，他竟然将体内的动物基因压制得那么好，博士感到一丝惋惜。 这个时候他也分不清，这分惋惜是给错失的实验对象的，还是给那位医务室的“独眼”医生的。 零九逃出去的第一个月，她的身体出现了第一次失控，博士这才发现，原来即使是自己，也有会遇到难关的时候。抑制剂的制作陷入瓶颈，他想要研究的“嵌合基因”也进度停滞。 发狂的老虎疯狂地摧残着目之所及的一切东西，博士在一片混乱中，突然听到一句话。 “我敢打赌，你肯定当不了一个好医生。” 博士笑了，翻开实验记录，修改着原始数据，重新站在实验台前。 “我从来不是。” 半年后，一朵金色的花绽放在实验室内，博士动作轻柔地将其拔起，等待着最终的时机。 …… 狂野动物园内，众人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景象，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巨大的老虎衔着金色的花，阳光打在她的身上，如一幅色彩柔和的油画。她睁开双眼，被一阵光托起，金光之中，她脱去束缚，虎毛渐渐消失，野兽的筋骨收缩，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映衬着她有些苍白的脸。 零九的双脚落在地面上，她感受着流入四肢的力量，眼神中充满不可置信。 白夜对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欢迎回到，人类的世界。” 零九抬眸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努力尝试过后，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变不出虎身，她回头，第一时间朝实验室的方向奔去。 虎园的地下向来潮湿阴暗，没有强光照射的话就像一座巨大的囚笼。而在那间她熟悉的实验室里，她并没有看见自己想找的那抹身影。 “医生？” 她略带僵涩地叫出了那个多年未说出口的名词，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影站在实验台前，听到她的声音转头看过来，单边眼罩覆盖住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却充斥着浓烈的情绪。 第111章 他对着零九笑了笑，说：“我赌输了。” 一张字迹张狂的信笺被压在一张面具之下，上面只留了一句话。 “我从来不是。” …… 白夜花了许久才理清整件事情，博士让他带给零九的那朵花，实际上是能切除零九体内动物基因片段的东西，通俗点说，就是能让这些非人非兽的实验品成功变回人类身体的“良药”。而零九的情况要特殊一点，她人类的身体患有罕见的疾病，能活到现在全靠体内的老虎基因压制，如果切除了动物基因片段，她很可能再次遭受病魔的袭击。 因此，博士调出了独眼当年的研究数据，并研制出了相应的靶向通路解决零九的病况，他将这一切融合在一起，托白夜带给未来的零九。而那些被他关押在虎园地下的“实验品”，也都在零九恢复后，成功拿回了人类的身体。 至于他为何会突然消失，白夜猜测估计和最原初的那位“博士”有关，他本就知道自己作为他人的“切片”，终有一天会被抹消，也许他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在这之前他情愿再多研究一天，再多做一天实验。 等到最终的时刻来临，他便收拾完烂摊子潇洒走人。 “还真是打了个好算盘。” 白夜摇头，将博士留下的那张面具收入背包。 “事情解决了吗？” 希格雯为大象疗好了伤，被作为诱饵进入这里时，她丝毫没有怨言，而当事情都解决之后，她似乎也并没有任何疑问，仿佛她知道这里要发生什么一般，或者说她知道有一股力量在背后支撑着自己。 白夜了然：“解决了，怎么样，大审判官和公爵大人还满意吗？” 希格雯笑：“你果然看出来了。” 白夜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真给他炸出来了：“提瓦特的通讯功能已经这么强大了吗？信号光纤都能连接到异世界了？” 希格雯神秘道：“枫丹的映影可是很神奇的东西哦~” “对了，那头大象没事吧？” 狂野动物园的动物共计两种，一种是研究所那边淘汰下来的“废品”，就像零九这样，这些实验品在刚才的动荡中，已经恢复了人类的模样，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除了零九和独眼，还有几位已经完美融入动物世界的成员竟然也是实验品，例如天鹅湖的黑天鹅，是一个长相忧郁的文艺青年；一心只想着竹子的三宝，其实是一个性格内敛的少年；看起来还不满一岁的白雪，竟然已经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简直出乎白夜的意料。 至于另一种动物，就是动物基因的来源对象，被豢养在动物园内，时刻准备着成为基因供体，那头大象、冷云的狼群等都属于这一类，他们体内被植入了芯片，无法离开动物园，除此以外，倒没有受到太多伤害。希格雯在查看了那头大象的情况之后，发现它的伤口大多都是旧伤，应该是被抽取了太多次血液而造成的，在希格雯的照料下，它也慢慢好了起来。 这样看来，白雪的亲生父母来源已经明朗，博士曾经提到过一只编号05的白狼，再加上独眼的证实，白夜确定了白雪的身世。他的父母曾经是研究所的实验品，生下他之后被送到动物园，因为身体状况太差，还未来得及撑到和白雪见面就已经死亡。白雪因为年幼，不记得在研究所的经历，后来意外逃出来，便一直在动物园流亡，直到遇见白夜。 那便是故事的开始了。 阳光洒下，笼罩在这座动物园头顶的无形阴影，在这一瞬散得一干二净。 雷泽和班尼特带着还不熟悉人身的白雪，教他用双脚走路；菲谢尔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对着飞翔在身边的奥兹满意点头，认可了他在这场“战斗”中的功绩；绮良良晃着尾巴，耐心解答黑天鹅“她为什么长得那么别致”的好奇询问；三宝终于吃上了自己两个便宜哥哥带来的蜂蜜，不顾形象地盘腿坐下；狼群则在冷云的带领下，井然有序地集合在一起…… 白夜微笑看着眼前的景象，对着站在身后的零九询问：“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零九将目光转向独眼，已经完全脱离人类社会的她对未来没有一点计划，她笑了笑，微风拂起她的长发。 “医生，你愿意再救我一次吗？” 第60章 [成功唤回：消失的熊猫] [成功唤回：消失的大象] [成功唤回：消失的棕熊] …… [饲养员身份进阶至满级] 手机“嗡嗡”震动个不停, 一条条提示不断蹦出来，白夜心情愉悦地看着手机, 第一次体会到不用跑腿站在在原地就能完成任务的快感。 建议推广到提瓦特。 动物们的状态一点点恢复，白夜此时解锁了饲养员身份的所有能力，现在可以说是为所欲为。 只差一点他便可以完成主线任务，结束这个世界的旅途。 雷泽把刚刚学会走路的白雪安顿在冷云的狼群里，看到白夜站在原地思索，走了过来：“你要，把他们, 关起来吗？” 雷泽知道白夜的具体任务——重建动物园，这就代表着这些重获自由的动物们要再一次体验被围观、被囚禁的感觉。也许他们习惯了在逼仄的空间里接受投喂的生活，但雷泽相信，更多的动物宁愿挨饿, 也不愿失去自由。 白夜细数着自己新收到的能力, 神秘地笑了笑：“当然不。” 第112章 白夜胸有成竹的笑容让雷泽彻底放心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总有一种能让他交付信任的能力。 白夜掏出动物园的地图, 在破旧的纸面上勾勾画画, 原有的设计被他彻底推翻，他要给这些动物们一个真正的家。 [能力：修缮场馆] 巨大的响声乍起, 动物园内所有的建筑都轰然倒塌，尘灰四散，硬生生在地面上掀起了一阵“沙尘暴”。 [能力：空间收纳] 倒塌的建材和废料被收纳进空间, 整座动物园内, 所有的人工痕迹都被掩埋, 郁郁葱葱的树木遮天蔽日，没了现代化建筑的树林看起来好似真正的原始森林。 [能力：神笔马良] 白夜拿起笔, 郑重地点在狂野动物园的大门处，一个牌匾缓缓升起，高高悬挂在了大门之上。铁锈脱落，大门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两棵树纠缠而成的枝丫。树枝从道路两旁伸出，生长着缠抱在一起，构成了一扇门的形状，藤蔓从树枝上落下，为大门垂下了绿色的帘子。 紧接着，墨点开始移动起来，绕着整张地图花了一个圆圆的圈。相应的，从大门处开始，一条透明的玻璃栈道伸入半空，沿着整座动物园环行。站在栈道上，脚下的景象一览无余，正中心的天鹅湖如一颗镶嵌在翡翠上的宝石，在光线的照射下反耀出粼粼的光。 “狂野动物园，重建成功。” 白夜站在森林中心，向四周的动物们宣布了这个好消息，头顶鸟儿鸣唱，地下野兽奔跑，翅膀不再被拘役，四肢不再被囚禁，从此飞鸟得以自由翱翔，走兽得以快意驰骋。 人生不再是轨道，而是无边无际的旷野。 “嗯，改个名字好了，就叫……” “狂野野生动物保护区。” 木门的牌匾上字迹悄然改变，独眼带着零九站在门外，他已经报了警，将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向警方全盘托出。 “我不能保证你最终的审判结果是理想的。” 独眼双手插兜，背对着大门站在路边，等待着接他们的人到来。 “没关系，我接受一切结局。” 零九站在他身边，风吹乱了她的长发，空气中传来陌生的味道。 独眼掏出自己那个已经几年没有开机的手机，用自己当年的科普账号在网络上发表了一条帖子。很快，他的评论区出现了零星的活人。 “惊！失踪人口回归！” “爷爷，你关注的博主更新了！” “白月光回国！我去接！” …… 评论区激动了一会儿，才有人关注独眼发布的内容。 “狂野动物园重新开业？我记得那动物园不是发生过老虎伤人事件吗？当时闹得可大了……” “不会是骗子吧？” “不是，你们真有人打算去啊？” …… 独眼将手机扔进口袋，一辆汽车从远处驶来，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名称已然改变。 “保护区……” 他笑了笑，木门上的树叶被吹得扑扇，一片叶子掉落，飘到他的手心。 “再见。” 远处驶来的小车停在了独眼的面前，汽车尾气滚滚而去，带走了与这个地方纠缠已久的二人。 在那个帖子发布后的某一天，一个耐不住好奇的游客站在了狂野野生动物保护区的门前。一只鹦鹉在他的头顶落下，彩色的羽毛鲜艳靓丽。 “欢迎光临，贵客一位——” 玻璃栈道上落下第一道足迹，鹦鹉飞到空中，奔走相告。 “有人来啦！有人来啦！” 躺在天鹅湖边小憩的白夜取下墨镜，右手一挥。 “开张了，家人们。” 他的身后，一个青年披散着半长的黑发，一脸伤心地望着湖面。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可惜啊，再也回不到过去当黑天鹅的日子了。” 一个人影突然窜出，那是适应了人类身体，现在看谁都想扑上去的白雪。他朝白夜的方向冲来，没刹住脚，狠狠撞上了黑天鹅，把人怼入了水里。 白夜忍不住笑出声：“这下你如愿了。” 熊岭里，大憨和二傻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自己“干弟弟”的新模样，三宝躺在熟悉的窝里，抱着一根竹笋不知道该不该啃。他还记得作为熊猫时品尝到的鲜美滋味，口水从嘴角流下，他经不住诱惑，用力一咬—— 竹笋上留下了一排整齐的牙印。 他可惜地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在变回来之前应该多吃一点的。 大象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场馆，虽然这里已经面目全非，没有为了隔离游客而修建的沟壑，没有仅做观赏意义的袖珍玩具，只有一片空旷的场地和一个巨大的水池。 大象满意地躺下，用鼻子卷起水朝空中喷洒，希格雯笑呵呵地站在它洒下的水帘里，用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象牙：“你知道吗？在枫丹，水是可以承载情绪的物体。我能感受到，你很高兴。” 大象的长鸣响彻云霄，不远处正在赶路的狼群听见声音，短暂地停下一瞬。 冷雨正在和冷云表达它的不满：“我们到底要把领地扩大到哪里？” 冷云不敢相信世界上竟然会有一点野心都没有的狼，它嚎叫了一声：“现在没有那头老虎的威胁，我们要趁机占据更多的领地，你能不能有点狼性！” 冷雨乖乖趴伏在地，听着自家哥哥的怒吼，将目光转向一旁的雷泽。 第113章 雷泽赞同地点了点头，认可了冷云的领导能力。冷雨彻底蔫下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雷泽在狼群里的位置简直就是特别顾问，这可是经过了每一匹狼的盖章认证的。 “下辈子我不要做狼了……” 它呜咽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大部队。 “命运的轮盘逆转更迭，前路明朗，本皇女赞赏你的勇气与荣光，赐予你至高无上的封号……咳咳，谁在鬼哭狼嚎，能不能不要打断我的发言。” 菲谢尔和奥兹站在一棵大树上极目远眺，幽谷中狼嚎声如泣如诉，菲谢尔不得不停止她和奥兹的对话。 “小姐，这里很危险，我们还是下去吧。” 一只勤奋的喜鹊向奥兹发来了乔迁典礼的邀请，在菲谢尔的强烈坚持下，他们爬上了这棵树参观喜鹊的新巢，二人在身上搜索一番无果后，奥兹拔下了自己的一根羽毛作为贺礼，喜鹊激动得当场来了一段rap。 菲谢尔没有在意奥兹的提醒，她动作夸张地摆好了常用的姿势，还没来得及发出“呵呵”的笑声，一个人影从天而降，差点给她砸下树去。 “菲谢尔——小心——”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喝凉水都要塞牙缝，开宝箱只有空心菜的班尼特。 奥兹眼疾手快地冲了过去，叼起他的衣领，用尽全力将他丢到树干上。 菲谢尔叹气：“厄运的少年啊，为何会被异世厌弃？” 班尼特“哈哈”一笑：“其实我是想看看玻璃栈道牢不牢固的，没想到一块玻璃突然碎了，我就掉下来了。” 他们的头顶之上，白夜蹲在破碎的玻璃边，不由得感慨“概念神”的强大，绮良良背着装着玻璃的箱子跑了过来，白夜和她一起齐力将栈道修好。 “这才是开业第一天啊……” 他开始担心起保护区的未来了。 绮良良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这是我送快递多年的经验，遇到障碍，翻过去就好！” 白夜为她乐观的态度竖了个大拇指。 太阳绕到天际另一边的时刻，唯一的游客走完了整个玻璃栈道。他兴奋地站在保护区的大门前，在黄昏的余晖照耀下，与门牌合了个影。 “咔嚓。” 照片被传到网上，狂野野生动物保护区收到了开业以来的第一个好评。 “家人们，赶紧来玩！入门有鹦鹉热情迎接，动物种类多，一看就被养得很好！还有饲养员特别勇，有在水里游的，有和熊一起玩的，还有跟着狼群一起跑的！” “真的假的？” “不会是托吧？” “等我去探个究竟。” …… [狂野人生] [消失的野兽] [动物园重建成功，你收到了一个游客的好评～] [任务完成] “从今以后，你们就要扛起经营这座保护区的重任了。” 白夜拍了拍白雪稚嫩的肩膀，把他交给了三宝。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白雪眨巴着大眼睛：“那你呢，你不和我一起吗？” 白夜揉了揉他的脑袋：“因为我是旅行者啊，我的宿命，便是一直在路上。” 白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指了指身后：“那你累了，要记得回家哦。” 白夜笑，郑重道：“好。” 倒映在白雪瞳孔中的身影渐渐消失，他突然朝着天空发出了一声嚎叫。 雷泽老师曾经教过他，这是狼群表达想念的方式。 【获得成就：狂野人生】 第61章 “天上白玉京, 十二楼五城。”* 稚嫩的嗓音齐齐念诵着朗朗上口的词句，那些声音汇聚在一起, 轻飘飘地浮上空去，如仙乐一般钻入白夜的耳中。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他在仿佛能将人灵魂净化掉的童声中悠悠转醒，朦胧之中，他似乎看见了被层层雾霭笼罩住的一座仙山，仙山有鹤在天，祥云齐飞, 金光曜曜，刺破云雾遁入天地之间。 “仙人……” 坐直身子的那一刻，他的头突然开始剧烈疼痛起来，数不清的信息和记忆钻入他的脑中, 一张神奇而纷繁的画卷在他的脑海中展开。 白夜看见的那座仙山景象更加清晰起来, 厚重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仿若旁白一般开始为这幅景象配音。 “此世名为凡世，此山名为玉京山, 此人名为……” “白夜！” 那道具有沉重岁月气息的老者声被这一乍起的呼唤打断, 正在载入大脑的磅礴信息传送进度卡住，白夜捂着剧痛的太阳穴, 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迎着光朝他奔来，少女的头发是罕见的白色，堪堪及肩, 她脸色红润, 绽放着兴奋的笑容, 整个人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和常年处于“活人微死”状态的白夜完全不同。 “快点起床啦！玉京台的拜师典仪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赶呢！” 少女的声音如同杜鹃的啼鸣, 叽叽喳喳却并不惹人讨厌。白夜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她，面前这个人莫名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正巧此时手机震动，接二连三的提示音解答了他对这个世界的疑惑。 【恭喜旅行者解锁活动界面】 【好像有新的活动发布了，快去看看吧】 第114章 【检测到冒险等级突破任务可以接取，已自动接取】 很好，看来这系统直接不装了，上个副本还装作民主询问一句他的意见，到这就“强买强卖”了。 他还没忘记上个副本的冒险等级突破任务，黑天鹅那跌破人三观的狗血恋爱场景还历历在目，希望这个世界的任务能正常一点。只是不知道冒险等级升级后有什么好处，白夜还没有确切感受到，只要不是大世界的怪变得难打了、精致的宝箱缩水成普通了……不行，越想越气，他还是忘不了打完一群怪最后到账两个原石的心酸。 [仙人抚我顶] [第一期活动开启，请注意，本期活动开放期间，限定祈愿卡池、常驻祈愿卡池暂停抽取，请旅行者努力完成活动任务，解锁更多丰富奖励吧] [限时任务待接取……] 白夜坐起身，在少女的搀扶下稳住身体，点开任务追踪，金色的光点指向他面前的人，如果在提瓦特，少女的头上就该冒出一个显眼的金色感叹号了。 白·常年不看剧情的人形连点器·夜仔细回想了一下少女进门时说的话语，什么拜师什么赶路的，再详细的他也想不起来，于是开始忽悠大法，郑重地点头道：“好，我们马上出发。” “真的吗！你终于同意去拜师典仪了！我这就去准备行李，我还以为今年你也会拒绝呢！” 少女一个兴奋将白夜一推，拖着任务追踪的金色光点跑出了门外。被她推倒的白夜头撞上了床柱，脑袋“嗡”的一声，发出不祥的预示。 糟糕，好像答应了什么不该答应的事情…… 这就是给剧情跳过党的惩罚吗？ 也多亏这一推，刚刚没加载出来的信息此刻都涌进了白夜的脑中。正如他猜测的那样，这个世界果然是一个修仙世界。凡世之中，世人以修仙为荣，各大修仙门派迭起，在这之中，排名第一位、无数人挤破了头也想进去的门派，正是玉京山上的玉京台。玉京台一共有六大宗门，每一个宗门的修行方式都截然不同，修仙者需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宗门，才有可能得道飞升。 繁多的信息淹没了白夜的大脑，他缓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这个世界给他带来的巨大冲击。 白夜认命，跟上少女的步伐，在门外的柴堆旁截下了她。 “等等，你先详细跟我说一下这个拜师典仪是什么东西……还有，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表情中夹带着愠怒，她双手叉腰：“你怎么回事，睡了一觉把我的名字都忘了！我叫……黑夜不懂我的泪啊！至于拜师典仪，就是玉京台……” “stop！你说你叫什么！” 白夜觉得这个世界一定是癫了，“黑夜不懂我的泪”，这不是他中二时期给自己起的网名吗？这样直白的被少女念出来，有一种当众脱裤子展示底裤的无措感。 不过这样至少可以确定，这个少女确实是游戏安插的npc了，这到底是哪个策划的恶趣味啊！ “好了，小黑，让我们冷静一下，不要再提你的名字了，好吗？” 白夜深吸一口气，决定放过自己：“好了，你继续说那个拜师典仪。” 少女明显很不满意自己的新昵称，但她还是耐心地跟白夜讲解起来，看她的态度，大概是怕好不容易答应了要去的白夜反手毁约。 “玉京山上的玉京台是世间第一的修仙门派，每年二月二，玉京台都会开放上山通道，所有想要修仙的凡间人士都可以上山参加试炼，被选中的人就可以在拜师典仪上加入对应的宗门，开始艰难的修仙之旅……呜呜呜，好感动，以前我跟你说这些的时候你都会阻止我继续说下去，现在你终于有耐心听我说完了。白夜！我们一起去拜师吧，去年的试炼我没有通过，今年有你一起，我一定可以的！” 白夜愣了一会儿，总觉得这个少女npc给他的熟悉感越来越强。他压下心底的疑惑，继续问道：“你知道我之前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想去的吗？” 小黑沉思一会儿，竖起食指，眼睛亮闪闪的，语气生动地描绘起来：“父母大仇未报，凡尘苦难未尝，不可独立世外，飘然而去……文绉绉的，根本听不懂嘛！咱们去玉京台又不是要真的飞升，人家外门弟子每月都有二两例银，我们在山下辛辛苦苦忙活一年，都挣不到人家一个月的钱，要是我们都成功入选，那我每个月都可以吃杨记的肉馅烧饼啦！” 少女说起话来一发不可收拾，简直像是在嘴上装了个水龙头，一打开那些生动活泼的语句就哗哗往外流。 白夜从她大量毫无意义的话语中提取出了少量的关键信息—— 父母大仇未报，说明父母双亡，死于非命。 凡尘苦难未尝，心存大志，妄图拯救世界。 身世凄惨，心比天高，还有一个堪称标准配置的少女npc。 稳了，这把他是主角。 一瞬间，无数他曾经看过的升级流爽文从脑海中划过，他甚至可以为自己规划出一条清晰的成长路线。 第一步，上山拜师，在试炼时历经磨难但还是擦边入选，期间可能会遇到几个不长眼的小炮灰，他只需要在被欺负时装出一副隐忍的模样，最好轻咬嘴唇，双拳紧握。飙完演技后忍辱负重，以飞快的速度学习成长，师父最好是那种看不上他的，秘籍一定是要从悬崖底下秘密山洞里的某个白发老者手里薅的。最后他会在某场盛事中一鸣惊人，打脸众人，回踩炮灰，这个时候再意外爆出神秘身世或者神秘血脉，在所有人“什么！他竟然是龙傲天！”的惊呼声中揽下拯救世界的重任，拳打反派脚踏仇家，傲视群雄淡然飞升。 第115章 爽！ 白夜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如果剧情真的是按照这么俗的套路来走的话，那他只好…… 好好享受了哈哈哈。 “白夜，你的嘴角为什么和太阳肩并肩？” 白夜擦了一把差一点流出来的口水，一本正经道：“因为它有一个想要成为向日葵的梦想。” “别梦啦，我把包袱都收拾好了，咱们赶快赶路吧！不出意外的情况下，我们应该能在天黑之前到达玉京山山脚。” 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白夜伸出手，想将二人的包袱接过来自己背，没想到小黑将巨大的包袱轻松往肩上一甩，轻松道：“放心，我会成为最棒的向导的！” “stopx2！” 白夜终于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了，睁眼看见的第一个人、大世界详细信息提供者、任务关键点、并表示要带你跑图…… “最棒的向导……你不会是某个会飞能吃话多还爱给人起外号的应急食品吧！” 小黑：“虽然一句话都听不懂但感觉被骂了……” 破案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不同寻常的白色齐耳短发、和他游戏名称一样的名字、一直若隐若现的既视感、熟悉的语气和动作，不管眼前这个npc能记起多少，她的身体里一定有派蒙的数据！ “我的外置神之嘴、飞行矮堇瓜、白色高智能浮游助手单元、白白矮矮香香吵吵事情多多双足兽，最最尊贵的向导……派蒙！我想死你了！” 如果派蒙本人的数据在这，一定会一条条反驳白夜念的每一个外号，并吐槽他为什么能记得那么清楚。然而站在白夜面前的npc少女是一个被设定好的程序，也许身体里有一部分派蒙的数据，但并没有和“旅行者”一起旅行的记忆。 然而仅仅是从这三言两语中窥见的熟悉身影，就足以令白夜感动落泪。 没有派蒙的旅行是不完整的！ 小黑再一次被迫接受了新的称呼，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总比小黑听起来要好一点。 “我们真的得出发了。” 小黑指了指悬挂在天空的太阳，示意白夜时间已经不早了。 白夜抹泪点头，跟着小黑开启了玉京台拜师之旅。 “你喜欢吃吗？喜欢睡吗？喜欢摩拉……阿不，钱吗？都喜欢？没错，确实是你。” “难道会有人不喜欢吗？” …… 插科打诨的声音渐渐远去，散在了路上、风里，烈日高悬，再一次见证了他们的相伴。仿若那日在那片陌生的海滩上，海浪卷起涟漪，鱼竿记录了他们的第一次相遇，从今往后，山一程，水一程，只此二人。 这便是旅途的起点。 [仙人抚我顶] [请顺利进入玉京台，完成拜师典仪试炼，选择任一宗门加入，得道飞升] [任务开始] 第62章 清爽的晚风拂去了脸上的汗水, 斜阳西下，火烧般的余光将大地笼罩, 为每一根发丝都添上了浓烈的色彩。 地平线消失在白夜的眸子里，他翻过下一处山峦，阳光彻底消失不见，浅墨滴入了云海，灰雾席卷了天空，树影绰绰，道路两旁突然亮起橘黄的灯光, 那竟然是两排整齐的灯笼。 灯笼的光芒指引着白夜他们前进的方向，灯光尽处，有人声渐渐沸腾起来，一条蜿蜒向山顶的小径出现在了白夜他们面前。 “合缘之人已尽至, 开山门——” 小径始处是一扇朴素得在任何农家小院都可以看见的木门, 木门前面站了一个身着白衣，臂弯处持拿拂尘的年轻男子，仅仅是远远的一眼, 就可以窥见他周身气度的不凡。 白衣男子的面前簇拥着错落有致的几队人, 站在靠前方的衣着华丽，器宇轩昂, 稍微往后一点的则身着布衣，神色恭敬。只是简简单单一个排位，就将在场人的身份阶层体现得淋漓尽致。 “白夜, 你快看那人腰间的黄色腰牌, 那是玉京台外门弟子的象征！真好啊, 你说如果我们能成功进入玉京台、蹭到外门成为修仙人士，能不能把那个腰牌卖了换钱啊？” “嗤。” 小黑看向白衣男子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钱币的形状, 然而还未等白夜打趣她那贪财的性子，一道带着嘲讽的鄙夷声便从身后传来。 “我道是谁呢，这不是捡破烂的黑娃吗？怎么，你一个垃圾堆里出来的野鸡，也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吗？” 周围传来哄笑声，白夜闻声望去，一张长得有些冒昧的脸闯入他的视线，扁平得仿佛被车轮碾压过的五官杂乱地分布在那张鞋拔子脸上，锦衣包裹住他排骨一样的身体，整个人从上到下都泛着一阵油光。 小黑听到对自己不善的声音，怒气冲冲，狠狠跺了跺脚，双手叉腰将头一甩，在开口的一瞬间瞥到对方华丽的服饰，最后还是将反驳的话语咽了回去。 “我听不见我听不见……” 她捂住耳朵掩耳盗铃，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 “哼，被我说中了吧？你去年就够丢脸的了，连前山广场都没有到就被拦在了山腰，怎么，这次你是想再丢一次人吗？” 鞋拔子脸并不知点到为止为何物，一看小黑不回话，他便更加得意地羞辱起来，用词之难听连山门前的外门弟子都微微皱起了眉。 白夜叹了口气，原来世上真的有坏得如此标准的炮灰，他侧身一步，站在小黑的面前，将她挡在身后。 第116章 “小黑，你知道遇见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做吗？” 小黑疑惑摇头，白夜抬起手朝鞋拔子脸前方的空气一点：“我教你，遇到有人骂你，你可以给他起一个难听的绰号。” 白夜的眼神在鞋拔子脸身上停了停，随后他勾唇一笑：“比如，这种长相抽象的，我们可以称其为……” “鞋拔子脸！” 白夜点头：“看来我们心有灵犀。” “你！” 鞋拔子脸怒指白夜，他瞪大双眼想要开骂，却没想到白夜转头，用一种怜悯的眼神看着他，摇头道：“小伙子，路走窄了。你知道你接受的是谁的骂吗？是一个主角的骂！远离炮灰道路，拥抱美好人生，来，跟我一起念，我说拥抱你说——” “美好人生？” 鞋拔子脸晕晕乎乎地接了一句，白夜“啪啪”拍掌，朝簇拥在鞋拔子脸身边哄笑的仆从递出右手：“听懂掌声。” 一阵莫名其妙的掌声响起，惊飞了几只鸟儿。 “好了，记住我说的，远离炮灰道路，看见那扇门了吗？那条小径就是你炮灰之路的开始，告诉我，你应该怎么做？” “远离它！” “很好。” 小黑看着仿若在耍猴的白夜，露出了不堪直视的表情。去年的这个时候，她没有白夜坐镇，被鞋拔子脸和他的同伴嘲笑得一无是处，最后红着眼眶下了山。 而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一腔愤怒悲伤都喂了狗。 毕竟，和傻子计较什么呢？ 趁着鞋拔子脸还没回过神，白夜带着小黑钻入山门，踏上了上山的小径。 “小黑，你去年是在哪里被拦下的？” 白夜就不信，这世间还能有拦得住他的路。他的人生信条永远是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躺一会儿，躺到地老天荒海枯石烂，拦住他的路自然平了。 “上到玉京台的这一段路一共有九百九十九道阶梯，期间所有参与试炼的人不得借助外力，只能靠双脚走上去，这也是拜师典仪的第一关。去年我在走到第六百六十六道阶梯时前方就没有路了，当时有玉京台的仙者跟我说，那是因为缘浅路消，时候未到。” 白夜笑：“搞得神神秘秘的，放心，我就是你的缘分，不就是九百九十九道台阶吗？简简单单拿捏——” “呕！” 白夜坐在第三百三十三道阶梯前疯狂呕吐，胃在疯狂收缩痉挛，吐到最后只剩胆汁。 玉京山会惩罚每一个嘴硬的人。 小黑从行囊里拿出水壶递给白夜，白夜接过来漱完口，依然嘴硬道：“不就是三百多级台阶吗……呕……没什么大不了的……yue!” 小黑拍着白夜的背，又气又笑道：“别说话了，你好好休息一会儿，咱们还有六百多级台阶要走呢！” 白夜躺在台阶上，恍惚道：“人世间最不可辜负的便是今晚的月和漫天的星，所以我们在这睡一觉吧，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多浪漫。” 小黑残酷地掐断了白夜想要躲懒的念头：“不可以，拜师典仪在明日辰时就会结束，我们如果想要排名靠前一点，至少寅时就得到达。” 白夜在灵魂出窍的时刻想起了自己曾经有一个五天爬完五岳的宏大目标，事实证明，人不能多想。 从第三百三十三道台阶之后开始，剩下的路更是令人胆寒。垂直的悬崖峭壁上悬挂着绳索牵连的木板，在劲风的吹拂下，一张张木板摇晃起来，上面的人影看起来十分渺小。 这边是剩下的“阶梯”了。 白夜喘着粗气将手搭上粗糙的绳索：“我要告玉京台建筑违章……” 小黑在后面托着他的屁股：“好好好，不过你也得看见人再告啊。” 白夜低头，一颗石子从他的脚边滚落，跌进深不见底的悬崖底部，云雾遮挡了白夜的视线，他开始幻想，如果现在他从这跳下去，会不会遇到拿着修仙秘籍慈祥地看着他的白发老头。 石子触底的回响戳破了他美好的愿望。 这个副本的修仙套路怎么和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他只能认命继续往上爬去，等到他终于在小黑的帮助下到达木梯尽头的时候，白夜的全身都已经酸软得不像话。 他瘫在地上，四肢微颤，耳边传来剧烈的轰响，然而他已经无力查看。有冰凉的触感落在他的脸上，白夜侧目，就看见一条宽大而壮观的瀑布。 和平常的瀑布不一样的是，这瀑布的水并不是飞流直下，而是往上倒流的！ “小黑，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小黑义正言辞道：“跳进去！” 在他身后，另一座山上投来一道瞥视的目光。 一个少年体型的绿发仙人看着那个瘫软在地的身影，紫色的额纹点在他的眉间，金瞳淡漠，仿若没有一丝感情，但如仔细窥探，却又可以在他的神色间寻找到一份悲天悯人的恩怀。 长枪在侧，仙人喃喃自语：“听召，前来守护……” 一片衣角掠过，山巅再次恢复了寂静。 第63章 “修仙世界就可以不顾物理学为所欲为了吗？” 白夜站在倒流的瀑布边喃喃自语, 山脚下那些其他参与拜师典仪的人一个个朝瀑布里跃去，水流高悬, 如白练一般将人一个个吊起，随后那些身影都淹没在了溅射的水花中，再看不见一点踪迹。 “其实吧，这主角也不是非当不可，这人啊，还是得回头看，你说是吧, 小黑……小黑？” 第117章 白夜背着双手感慨万千，一转头却发现身边人已经没了踪影，他左右环顾，在瀑布一侧找到了小黑的身影。她面前站着的正是山脚的那个外门弟子, 两人不知正谈些什么, 只看见小黑一脸兴奋。 “白夜，仙人说我的缘分到了！” 小黑见白夜注意到自己，和外门弟子礼貌告别后, 挥着手朝这边跑来。 白夜也不好在这个时候扫她的兴致, 试探着询问道：“你不怕啦？” 小黑握拳，眼神坚定：“为了杨记烧饼, 为了钱，冲！” 便见她一个助跑，义无反顾地跃进了瀑布之中, 白夜挽留的手顿在半空, 他看着转瞬就不见的人影长叹了口气, 捡起地上的包袱，准备舍命陪君子。 在他跳进瀑布的前一刻, 那个外门弟子将他拦住。 “道友稍等片刻，有一位仙人托我向你传一句话。” 白夜暗喜，这难道就是独属于主角的机遇吗？他迫不及待地询问：“什么话？” 拂尘一挥，两三缕清风起，弟子笑得温和：“正亦邪，死地生。” 弟子腰间的黄色玉牌突然绽放出金色的光芒，他将腰牌摘下，递给白夜：“你与玉京台有缘，合该收下此物，权当赠礼。” 白夜接过腰牌一看，上面本应写着弟子身份的地方模糊不清，金光越来越亮眼，仿佛有什么东西要钻透而出。再抬眼时，眼前的外门弟子早已消失不见，清风起落，轻巧逸散。 白夜似乎明白了什么，勾起唇角笑了笑。他将腰牌收好，毫不犹豫地跃入瀑布之中。 “哗！” 轰然的水流将他彻底包裹，他被巨大的冲击力拍打得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随后水流漫过他的鼻尖，他渐渐沉溺下去。 “你是谁？” 四周一片漆黑，小黑下意识地走到墙角，点燃家里唯一的半截蜡烛，昏暗的烛光亮起，照耀出一张破旧的木床。木床上躺着一个面貌俊秀的青年，因为长期卧床的缘故，他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白夜，该起床了！” 她一如既往地端来一盆温水，用帕子擦拭着青年的脸颊。她一边擦着，一边自言自语：“马上就二月二了，也到了你该醒的日子了，今年你会和我一起去玉京台吗？” 青年没有任何回应，少女似乎早已习惯，她打开门，端着盆将凉了的水朝外一泼—— “哗啦——” 向上的瀑布撞上一块凸起的岩石，在转角处折出巨大的响声。 “你是谁？” 小黑“哼哧哼哧”爬着阶梯，她擦去了额上的汗水，看着望不到尽头的长阶，咬住发白的唇。 “那不是捡垃圾的黑娃吗？” “她怎么也来玉京山了，不会吧，她难道也想修仙？” …… 闲言碎语在耳边环绕，小黑无法视而不见。她捂住双耳，一步一步地向上爬，她的手掌磨出血迹，脚底麻木到没有知觉，然而等她耗费所有力气爬完最后一道木梯时，一个白衣仙人站在她的面前，俯视她的头顶。 “孩子，你的缘分未到，回去吧。” 她低着头，眼泪砸进泥土，视野逐渐模糊。 “滴答。” 瀑布溅射出一滴水花，恰好砸落在紧闭着双眼的小黑面上，她眉头紧皱，身体顺着水流的方向朝上飘去。 “你是谁？” 小黑倒在垃圾堆旁，熏天的气味从这个被人厌弃的角落发出，然而她似乎像是闻不到任何味道一般，直愣愣地起身。 她的手机械地抬起，腿僵硬地朝前迈出一步，整个人像生锈的木偶一样，被无形的线悬在空中，演出着吊诡的剧目。 “程序……启动……” 她的动作突然停住，眼皮猛地一抬，黑色的眼珠在眼眶里乱转，最后停在了一个固定的角度。 “数据……载入……” 她的脖子一歪，发出“咯吱”一声，而后扭转出不可能发生在正常人身上的角度。等到她的头整整拧完一圈后，一串银铃般的响声从她的嗓子里发出。 “好香！是烧饼的味道！我要买一个给白夜尝尝！” 少女疾跑着朝某个方向跑去，地上留下了一深一浅的两行脚印，似乎是脚印的主人还不习惯奔跑的移动方式。 木门被“刷拉”一下推开，少女抱着热腾腾的烧饼看向木床，脸色苍白的青年正静静躺在那里，神色静谧而宁和。 “我忘了，你只有二月二才会醒。” 小黑坐在床边啃着烧饼，双眼直溜溜地盯着床上人的面孔。 “要快点醒哦。” 小黑趴在床头，脖子歪曲九十度，耳朵仅仅贴在床单上。 “我听到你的心跳声了……” 窸窸窣窣的啃食声在室内响起，烧饼的碎渣落了一地。 “你是谁？” 少女睁开眼睛，一张面具覆在她的面上。 “多谢你的帮助，[木偶]。” “只是一场交易罢了。” “这并不冲突，你的作品很完美。” “你要用它做什么？我不希望我的名字被掺入到你那些丧心病狂的计划里。” “请放心，我只是需要它，扮演一个人……” “你是谁——” 疑问声越来越尖锐，到最后语句末端扭曲成了刺耳的厉声，充斥在小黑耳间。 她僵涩地发出声音，回答着困扰她已久的问题。 第118章 “桑多涅的孩子……机器的零件……旅行者……白色漂浮……提瓦……天……” “派蒙。” “回答正确。” 质问的声音平息下来，小黑睁开双眼，水流将她的身体托起，她借力站在坚实的地面上，感到一阵恍惚。 “寅时已到，拜师典仪正式开始——” 小黑转头，白夜站在她的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她。 “我……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脑袋里什么也想不起来……” 白夜笑笑：“据说这破瀑布可以带人回溯他这一生，只有记忆符合标准的才能顺利到达前山广场，恭喜我们，都过关了。” 小黑使劲晃了晃头，看着白夜好奇道：“那你看见了什么？也和我一样记不清了吗？” 白夜潇洒一挥手：“看见一个老朋友，和他唠了唠嗑，还没聊完呢就出来了，看来这最后一关是最简单的嘛。” 小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二位道友，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剑门啊？” 一道清朗的少年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白夜望去，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 “行秋？！” 少年蓝发齐肩，一身繁饰挂衣，右手持一剑，左手抱于右拳上，朝白夜他们行了一个标准的礼。 温文尔雅，当真一副仙者模样。 “道友竟知我名？看来我们命中注定有此缘分，如若道友愿意，还请收下在下宗门印信。” 两个剑穗递了过来，白夜接过，朝着行秋浅浅一笑：“一定。” 行秋朝二人告别后远去了，白夜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刚到这个世界时，游戏会提示他这个副本里不开放卡池。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的话，也许他会在之后的任务里遇见更多的游戏角色。在这个副本里，他们将不再是他能召唤的帮手，而是这个世界里的一份子。 事情突然变得有趣起来了。 “请各位弟子持印信上前。” 拜师典仪的流程很简单，经过九百九十九道天梯考验通过后的求仙者，便可以到达玉京台的前山广场，成为玉京台的弟子。 玉京台一共有六大宗门，在每年的拜师典仪这一天，六大宗门都会派出仙使，到前山广场挑选合眼缘的弟子。若是看中了，就递出一枚印信去，有些优秀的弟子收的印信多，选择就多，曾经有一位阵门弟子就创下过包揽六大宗门印信的记录。 这些拥有了宗门印信的弟子便可以在随后的拜师环节选择心仪的宗门加入，只需将印信投入代表相应宗门的壶中，即可获得对应的身份。 当然，如果一个印信也没有收到的话，这些弟子便会进入外门，跟随外门长老修行。 白夜和小黑已不必有这样的担心，除了行秋给了他们剑门印信外，小黑还收到了阵门、器门的印信，这两个宗门对修仙者的体力和耐力要求都特别高，也难怪会找上小黑，毕竟她是连爬几百级阶梯不喘一声大气的狠人。 不过令白夜受伤的是，给小黑派发印信的二位仙使在一脸期待地握住小黑的手、嘱咐她一定要来自己宗门后，都抱歉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白夜。那眼神中三分惋惜三分歉意，还有一分敬意。 毕竟这条上山路，差点要了白夜的半条命，就这还没有放弃，简直可歌可泣。 值得白夜欣慰的是丹门的仙使慧眼识珠，一眼就洞穿了他肤浅外表下深藏的医学生灵魂，硬生生往他手里塞了一把作为印信的药草，画风十分潦草。 还有心门的使者给了白夜一枚印章，白夜对这个宗门了解不深，还是靠小黑科普才知道，这个宗门的修仙者主攻幻术，掌管记忆，上山试炼时的倒悬瀑布就是他们的杰作。 白夜站在六个截然不同的壶前犹豫，剑门虽有行秋，但他也不想放弃自己的老本行，还有心门，听起来似乎能对他探查的事物有所帮助…… 正纠结着，一株白色的花突然落下，掉入白夜的手心。 他定睛一看，竟是清心。 第64章 “画地为铸, 日行万里——阵门入弟子一位，行拜师礼, 赐翡翠腰牌。” “流水三千，忆质为笼——心门入弟子一位，行拜师礼，赐翡翠腰牌。” …… 得到印信的弟子并不算多，在所有到达前山广场的求仙者中，只有三分之一拿到了六大宗门的印信，像白夜和小黑这样拿到两三个印信的更是少之又少。 得到印信的弟子站在前排, 随着一个个印信被投入对应的壶中，一张张代表内门弟子的碧绿色翡翠腰牌也飞入空中，落在每位弟子的面前。 白夜站在队伍末端，看了一眼紧攥在手中的清心, 清心的花瓣与茎叶都是熟悉中的模样, 只是一片花瓣的背后刻了一个蝇头般大小的字。 “密。” 目前白夜所知晓的宗门共有行秋所在的剑门、邀请小黑的阵门、器门、掌管医药的丹门、统领记忆的心门……而六大宗门的最后一个宗门，便是名为“密”的神秘组织，虽然拜师典仪上有代表他们的壶在场, 但密门的仙使从不现身, 也不轻易予人印信，今日在场的所有弟子之中, 目前还没有一个人收到代表密门的印信。 白夜可以说是第一个，如果这朵刻着“密”字的清心的的确确是某位仙使的印信的话。 会是谁呢？那位隐在暗处的仙使，会是新人, 还是故友呢？ 第119章 白夜没有声张, 他将清心悄悄放入背包中, 和小黑一起走到队伍前面。 “白夜，你要去哪个宗门啊？” 小黑对着手上的三个印信犹豫不决, 白夜果断地向前一步，在代表剑门的壶前停下了脚步。他潇洒地拂了拂并不存在的“空气”刘海，头利落向后一甩：“主角，当然要行侠仗义，执剑证道！” “叮咚。” 剑穗上的铃铛触碰到壶底，发出一声清晰的脆响。 小黑瞪大眼睛：“你刚刚不是还说放不下丹门吗？” 白夜露出复杂的表情：“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那心门呢？你不是很感兴趣吗？” 白夜摇头：“记忆这种道法看起来就容易做噩梦。” 小黑无奈：“那剑门的法术就好学了吗？” 白夜神秘一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有通关秘籍。” 上百本升级流小说储备量，千万字剧情牢记于心，熟研草根逆袭套路，拥有丰富的理论经验——他，是一个自带剧本的主角。 小黑不知道白夜的蜜汁自信来源于他那无数个沉迷网络小说“不眠之夜”，不过她还是很尊重白夜的选择，并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剑穗也投入了剑门的壶中。 白夜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却还是发问：“那你呢？为什么不去阵门和器门？” 小黑气鼓鼓地看着他，意思是这么明显的事还用问吗：“向导怎么能和旅者分开呢？” 白夜笑：“我记得你去年没有走到这一步，既然如此，前面的区域，我们一起探索吧。” …… “什么东西？入门考核？前面的区域，能不能以后再来探索啊……” 剑门的修行地是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头，那些遮挡在山腰处的云雾就像是给剑门手动打上了马赛克一样，远远望去根本看不清剑门的构造，只能勉强瞥见山顶处的一抹白。 在行秋的带领下，白夜和小黑穿越连接众山的栈桥，正式进入了剑门，他们望到的那一抹白色也映入眼帘—— 梨花纷飞若雪，花瓣飘飘而落，轻盈飞舞，随后一阵利落而肃然的剑影斩出，将所有花瓣沿着中心切成两半，花残而剑杀意未消，震得一树梨花瑟瑟。 “此套剑法名为[织诗成锦]，是我从一没落宗门流传下来的古籍中习得的，经过一番演化，最终便是此番模样，用来应付入门考核应当是足够了。” 白夜深吸一口气，扑鼻的淡雅香气钻入他的鼻尖，即便如此却也不能消除他内心的焦虑。 “行秋师兄，你知道对于一个经历了十年寒窗苦读的学生来说，最不能跟他说的词语是什么吗？” 行秋礼貌地收剑并默默在头顶打出一个问号。 “考试，还是入门考试，这种东西合理吗？这就和开学考一样，我还没学，你就要开始考我了，那我要老师干嘛？要学校干嘛？不对，应该是要师父干嘛，要宗门干嘛……” 行秋一脸认真地听完了白夜对玉京台不合理制度的控诉，并耐心解释道：“其实我们宗门没有师父的。” 白夜：！ 在旁边吃瓜的小黑：！？ 白夜有一种被人生戏弄了的无力感：“我们先暂停一下入门考核的话题，行秋师兄，我想问一下，咱们宗门一共多少人？” 行秋一脸平静地回答：“目前有三个。” 白夜问：“不会还包括了我和小黑吧？” 行秋默默点头：“宗门长老已经飞升成功，我们的师父目前在闭关，预计还有百十年才能出关，所以目前只有我们三人。” “其实……”行秋的表情中露出了一丝惭愧，“我的剑术都是自己摸索而来的，自从我进入宗门后，就只见过师父一面，还是在梦中所见，还请二位不要嫌弃我的剑法。在下虽然于剑术一道犹还稚嫩，但帮助二位到达炼气期还是没有问题的。” 白夜觉得自己需要掐一下人中抢救一下，这个宗门给他的既视感就像是他大学进入的实验室，顶上的大老板荣誉加身却从不过问实验室的事物，小导撒手不管只顾自己的顶刊和实验，底下一群嗷嗷待哺的学生两眼抹黑，硬生生靠着第一届学长学姐的摸索创造出了一套“实验室生存法则”，每天不是在制造学术垃圾就是在制造学术垃圾的路上。 他现在的心情和得知自己误入了一个“空壳草包”实验室时的心情一模一样。 “来都来了，我先带你们去挑一柄趁手的剑吧。” 行秋用温和的笑容抚慰着两人冰冻一般的心灵，不愧是璃月人，说话深谙中庸之道，白夜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再多的话语也说不出口，他只能默默接受现实。 “得嘞，你详细跟我们说说吧，那个入门考核是怎么回事？” 行秋带着二人穿越梨树林，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入门考核，是每一位弟子在加入玉京台后都要面临的考验，时间通常在你们加入的一个月后，届时，所有内门和外门弟子都要参与考核，检验在这一段时间的学习成果。考核分为文武两类，文考由各大宗门出题，内容涵盖六大宗门的基础知识。武考则采用擂台赛的形式，规则最为简单，赢到最后便是。” 行秋娓娓道来，白夜听得头大。 这么变态的要求，上一次听到还是在“所有学生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第120章 “人不能既要，又要……” “你们放心，文考的题很简单，我回去之后给你们列一些书目，这一个月你们只要将其熟读，就能过关。至于武考，就从选第一柄剑开始吧。” 后山的小路狭窄到容不下二人并行，白夜跟在行秋后面，没怎么注意脚下，一不留神踩到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差点摔倒。 一阵白光从他被绊到的地方亮起，诡异地闪了闪，又熄灭下去。白夜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朝地上看去，刚刚冒出亮光的土地上有一个奇怪的图案，看着就令人不想靠近。 “重云啊，你怎么又来剑冢了？我都跟你说过了，这里没有妖邪鬼怪。” 行秋轻车熟路的对着某个方向喊了一声，树叶窸窸窣窣，不一会儿从树上掉下个人影来，来者一头淡蓝色短发，瞳色与发色一致，颜色冷冽，如同冒着一股寒气。 “这里分明有奇怪的气息，黄昏时刻妖邪最易作祟，你不要再阻拦我了，行秋。” 行秋叹了一口气：“哪里是妖邪作祟，分明是阵门太吵闹，你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练功罢了。” 重云露出了被一眼洞穿的尴尬神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行秋摇头：“你已经将答案写在脸上了啊，还有，以后布阵莫要在行路上布施，如今剑门新来了两位新弟子，不熟悉你的阵法，容易被误伤。” 重云低头：“知道了……” 差点被误伤的新弟子白夜不知道自己此时应不应该站出来发表一下受害者感言，他从奇怪的图案中跳出来，正准备掸一掸身上沾上的泥土，手臂却突然僵住无法动作。 刚刚还在和行秋友好交谈的重云将目光转向白夜，眼中正是方士看向邪祟的眼神：“不过我要先问一下你的这位新师弟，为何能破我的保护阵？” 白夜一愣。 “正清阵法，属护阵，能将妖邪辟之于外，护阵中人安全。能破此阵者，非妖则魔，敢问道友是哪一种？” 重云眼神凌厉，手中剑已举起，层层冰霜结满了剑身。 面对直指向自己的剑尖，白夜没有惊慌，他清了清嗓子，不紧不慢道：“仅凭一个阵法就指认我乃非人，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行秋也出声：“他如果是邪祟之身，不可能通过九天流成功到达玉京台，心门的道友不会看走眼，重云，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黑也焦急道：“是啊，白夜和我一起长大，怎么可能是邪祟？” 重云的剑没有迟疑，依然指向白夜不放下。 正当剑拔弩张之时，一道有些幼嫩的嗓音从不远处传来，语气淡淡，话语末端拖拽—— “你们……有谁看见我的……药引了吗？” 第65章 最先映入众人眼帘的是一张被风吹起来的符纸, 符纸上刻着复杂的纹咒，紧接着两只小手伸了出来, 将符纸按下去。紫色的帽子像一颗皮球一样，“chua”的一下弹了起来，一个做<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打扮的女孩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众人，视线缓缓移动。 “药引……一只魔冰兽……请问你们……有谁看见了吗？” 白夜在看到来人的一瞬间心脏下意识一跳，毕竟歪过太多次七七了，导致他现在已经出现了应激反应，他可是再差一命就能叠满复活甲的人。 紧张的气氛因为女孩的到来放松下来, 行秋笑了笑，对着女孩温和道：“是白大夫那边急用的吗？七七你稍等，我们马上帮你找一找。” 就连坚持咬住白夜不放的重云也将剑收了起来背在身后，语气放缓：“七七你别着急, 我马上用罗盘帮你找一下。” 毫无疑问, 这就是团宠的待遇。 被冷落在一旁的白夜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哭，他端着两条僵硬的手臂，一股寒气直冒, 他被冻得打了个喷嚏。 “打个商量, 咱们能不能先把我手上的禁制解开？” 重云义正严辞：“抱歉，你的身份还有待商榷, 恕我无法放你自由行动。” 白夜只好站在那里，看着重云和行秋忙着找起七七的药引来。重云掏出了一个罗盘，作为阵门的优秀弟子, 修习罗盘是必备的基础技能, 只见指针疯狂转动, 最后摇摇晃晃着停在了一个方向。 众人顺着指针指着的方向看去，尽头处站着的赫然是白夜。 如果不是手臂无法动作, 白夜简直想竖起手指指向自己，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崩溃的“啊？我吗？” 重云露出了果真如此的表情，他走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白夜，最后蹲下身，不知道看见了什么，抬头道：“劳驾，抬抬腿。” 白夜乖乖照做，重云用剑尖挑下他鞋底上粘的某个东西，一个黑乎乎的扁平物体掉了下来，“啪嗒”一声砸在了地上。 七七“啊”了一声，沮丧道：“我的药引……” 原来，被白夜踩在脚底的正是七七四处寻找的魔冰兽。 “竟是如此……” 重云从地上将那只魔冰兽拿起来，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后，突然对着白夜行了个非常正式的礼：“抱歉，是我错怪你了。这魔冰兽体内的魔力已经逸散，想来是道友将它踩碎后，放出的魔气破掉了我的正清阵，刚刚是在下冒犯了。” 重云右手一挥，白夜的手臂被解开了禁制，他甩了甩发麻的手，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理解。” 一场误会解开，受伤的只有七七。行秋和重云为了“补偿”七七的药引，自告奋勇带她去找魔冰兽。他们先将白夜和小黑带到剑冢，行秋指了指入口道：“剑冢埋了无数英雄剑，只为没有本命剑的修仙者开放，接下来的路，就靠你们自己了，我在外面等你们。” 第121章 小黑好奇道：“要怎么才能找到自己的本命剑呢？” 行秋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听从心的指示，放心，无缘之剑你们是拔不出来的。” 白夜和小黑朝行秋他们挥手告别，踏入了被阴云笼罩的剑冢里。 “我们得抓紧时间了，赶紧找到魔冰兽，我好来接他们。” 行秋挽了一个利落的剑花，走到重云和七七身边。 “为何？一般进入剑冢挑选本命剑的弟子，没有两三个时辰是出不来的吧？” 行秋不置可否：“今日剑冢躁动不安，说不定那把剑，终于等来了它的主人呢？” 重云惊讶：“不会吧？那可是……” 一阵惊雷落下，打断了他的话语，仿佛提示着那个名字已是禁忌。 “如果真是这样，你的师父应该会提前出关吧……” 行秋摇头，无奈道：“谁知道他老人家的呢？” …… 天边惊雷滚滚，自从白夜和小黑进入剑冢之后，天色就像被手动调暗了一样，四周一片漆黑。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走在最前面。小黑害怕得缩在白夜身后，又一道闪电劈下，此间天地闪亮了一瞬，又暗寂下去。 然而只是那短短一瞥，看见的景象就足以令二人震惊。 路旁堆满了一座座坟包样式的泥土，和寻常坟地不同的是，每一座“坟包”上都插着 一柄剑。 手电筒的灯光一一扫过，白夜他们也更加清晰地看见了那些剑。有的剑柄已经磨破，露出锈迹斑斑的剑身；有的裹着破旧的布匹，深埋在泥土里，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而有的竟然是一把木剑，周身长满了杂草，根茎卷上木剑剑身，如一株破土而出的芽…… 一柄柄无声的剑笔直矗立，每一道痕迹都印刻着他们的前世今生，雷声是它们的悲鸣，它们或许曾经有过赫赫威名，或许曾经与某位侠客结伴走天涯，而如今它们都被埋葬在这里，等待着下一位主人的启临。 它们的命运，在还是通红滚烫的铁水时、在还是参天的大树时……就已经被定好了，为剑，便注定它们将与腥风血雨为伴。 每一座冢，都封藏着无数英雄的故事。 厚重的情绪压得白夜喘不过气来，他不得已弯腰深吸一口气，抬头时却发现小黑不见了踪影。 “小黑？” 他将手机灯光朝四周扫了一圈，发现小黑正朝着一个方向奔去，那是整个剑冢的中心，越往里，那些蜂蛹的情绪便越加厚重。 白夜顾不得其他，连忙跟上小黑的脚步，风声猎猎，在他的耳边呼啸，白夜的体力本就差了小黑一大截，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将小黑追上。 小黑站在一座异常高大的剑冢前，目光痴痴地盯着前方，白夜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发出手风琴一般的呼吸声：“小黑……你看见什么了？” 小黑没有说话，整个人像一个木偶一般笔直地站在原地，白夜这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他朝小黑前方的那座剑冢看去，正巧一道闪电落下，直直刺向剑冢上那把剑的剑柄—— 漆黑的形状不规则的剑柄突然开始颤动，仔细观察过后，白夜发现那层漆黑的颜色竟然是这把剑的外壳，此时它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开始剧烈颤动起来。 龟裂的花纹布满了黑色的外壳，小黑出神地朝前走去，抬起手想要触摸上那把剑的剑柄，白夜敏锐地发现那层黑色的外壳开始松动，他朝小黑一扑，将人护在身下。如他所料，剑柄外侧那层黑色的壳碎裂开来，碎片朝四周溅射，落在白夜的背上，打得生痛。 白夜扶着小黑起身，发现剑柄上冒出了一层白光，小黑的神色痴迷，她不顾白夜阻拦，伸出手握住了那把剑—— “轰隆隆——” 雷声滚滚，阴云中开始砸下巨大的雨滴，一颗一颗雨点连接成丝，又如瀑般盖下，小黑的手掌与剑柄紧紧黏在一起，她用力一拔，剑尖朝天，剑身上也同样覆着一层黑色的外壳，在雨水的冲刷下，那层壳逐渐掉落，露出了这把剑原本的模样。 那竟是一把通体雪白的宝剑。 与剑门只隔了一座山头的心门，常年立在山顶已然荒废的钟塔突然发出一声厚重的响声。 心门议事殿内，一个服饰华丽、气质出尘的女人坐在最高座上，她点了一只烟斗，缭绕的烟气蒸腾出美妙的图案。 “丧钟鸣，不知是哪位弟子拿到了那位的剑。” 座下议论声迭起，女人没有在意，一旁的侍从上前，低声询问：“凝光大人，需不需要去剑门打探一下？” 凝光沉思片刻，摇头道：“现下不宜打草惊蛇。” 然而还未等两人交谈完毕，一阵更加急促的钟声响起，如果说刚刚的钟声好似一滴雨点的话，那现在的声音就好似狂风暴雨。那多年未响的丧钟此时竟像是发疯了一样，震得整座山头都抖了一抖。 凝光抬着烟斗的手顿了顿，她叫来侍从吩咐了一番，随后唤出一只传信鹤，金色的光芒一闪，传信鹤扇着翅膀飞向了天空。 凝光走出殿外，看着远处的阴云，低眉笑道：“你终究还是退不了休啊。” …… 传信鹤停在了某个荒无人烟的雪山，纷飞的大雪遮盖住了此间所有物件，只有一道蓝色的身影在洁白的雪上突兀出来。 传信鹤飞到那道身影的面前，那人打开讯息，仔细查看了一番，唇角一勾，笑道：“该是忙碌的时候了。” 第122章 …… 玉京台某座山山巅，一朵清心被山顶的狂风吹得摇摇晃晃，一把长枪立在它的旁边，长枪的主人摘下清心，看向剑冢的方向。 “果然吗，不出您所料……” 清心发出金色的光芒，闪了一瞬，又黯淡下去。 …… 剑冢。 拔出那柄剑的小黑不知道是不是无法承受冲击，在剑身完全显现之刻晕了过去，白夜接住她，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将她放平，仔细检查一番后，发现她的身体没有大碍，不过最好还是得快点出去接受治疗才行。 好消息是，从刚才的一番经历来看，这柄剑应该就是小黑的本命剑了。 白夜环顾四周，想找个能避雨的地方把小黑移过去。然而剑冢哪里会有他想要的地方，他只好脱下自己的衣服，遮在小黑头上。正巧他的视线落在了那柄被藤蔓和茎叶包裹的木剑上，他灵机一动，过去将木剑拔出来，作为支点，制作了一把“雨伞”。 看着小黑安静的睡颜，白夜松了口气。 “等等，我是怎么把这把剑拔出来的？” 木剑上的绿叶更加盎然起来，风歇，雨停，一阵轻风拂过，小黑睁开了双眼。 第66章 玉京山似乎离天空更近一些, 点点的星光洒下，辉映出璀璨的星河, 仿佛触手可及。 行秋站在剑冢的人口处，微笑着迎接白夜和小黑。 他从白夜手中接过还有些虚弱的小黑，将她搀扶着站在自己的剑上，随后对着白夜道：“我带你们去丹门看看，她跟我，你跟着重云的剑走。” 白夜撑着木剑，勉力点了点头。 行秋和重云都召唤出了自己的本命剑, 重云让白夜扶住自己的肩膀站在他的剑身上，只见他食指和中指并拉拢，嘴里吟唱着某段符咒，而后剑身晃荡一瞬, 接着便冲入九天之中。 白夜全身猛地震了一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在重重云雾之中了。轻柔的雾气缭绕，飞剑快速通过, 在雾气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尾迹。从天空向下望去, 山底的景色一览无余，怪不得古人都想要修仙, 这样御剑飞行的感觉实在是爽。 “这玩意儿是怎么飞起来的？” 白夜好奇询问，为了抵御呼啸的风声，他只能贴在重云耳边大吼。 重云也用同样的音量回他：“这是御剑术, 你不久之后就会学到。我先把咒术教给你, 来, 跟着我念——” 一道复杂的术法声消散在空中，重云看着白夜蠢蠢欲动的模样, 问他：“你想试一试吗？” 白夜连忙点头。 重云于是将剑停了下来，悬在空中：“好，开始吧。” 白夜摩拳擦掌，眼中闪光，念出了重云教他的咒术—— “嗷——” 在前方的行秋看见了一颗坠落的流星，尾端拖着冰蓝色的光迹。 于是，收到通知要接收两位病人的丹门不卜庐，又喜提一位新病人。 “这是跌打损伤丸，口服，一日两次。” 一位丹门弟子将药包递给重云，重云揉了揉头上贴着的膏药，龇牙咧嘴地接过了药包。 行秋笑呵呵道：“你也真是放心一个还没正式学过剑术的弟子载你飞。” 重云瞟了一眼白夜手中的木剑，小声嘀咕道：“他都能把这把剑拔出来了，我这不认为他应该很有天赋嘛……” 行秋摇头：“你啊你啊……” “那个把圣剑拔出来的剑门弟子在哪呢？” 不卜庐的帘子被掀开，一道有些急切的风刮了进来，带着扑鼻的清新药草气息。 行秋和重云都从座上起身，朝着来人行礼。 “白大夫。” 白术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小黑已经清醒过来，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刚刚有丹门弟子带着她去后屋歇息了，就等着白大夫你过来查看情况。” 白术“嗯”了一声，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往后屋走，在路过白夜时他脚步一顿，那副金框眼镜差点从鼻梁上掉下。 “我没看错吧，这是……万灵剑？” 白术的语气中充满了不确定，他走近一步，压下心底的激动，礼貌询问：“这位小友，可否将你手中的剑借给我看看？” 白夜欣然将木剑递过去，白术双手接过，闭上眼，仔细感受着剑身中涌动的能量。他脖子上的长生苏醒过来，沿着白术的手臂爬上木剑剑身，剑身上缠着的茎叶都亮起了荧光，在场众人都感受到了一股清风，拂面吹来，心旷神怡。 亮光黯淡下去，长生也回到了白术的脖子上，白术睁开眼睛，再看向白夜的目光中充满了激动。 “这位小友，你愿不愿意来我们丹门啊？” 行秋扶额：“白大夫，不要当着我的面抢人啊。” 白术动作谨慎，将万灵剑还给了白夜，他温和一笑道：“万灵剑，万灵所铸，如海鲲，一落万物生。这剑多年未曾出世，此番现身，必为拯救苍生而来，这位小友理应归我们丹门。” 七七从柜台后方露出脑袋，黑溜溜的眼珠一转，看着白术，缓缓点了点头。 行秋摇头：“白大夫，莫要说这些场面话。” 白术虚心接受了行秋的意见，语速飞快地再度解释了一遍：“你们剑门已经有了能拔出圣剑的弟子，把万灵剑的弟子让给我们如何？再说了，你们师父还未出关，他们能从剑门学到的东西很少……” 第123章 “叮铃铃~” 还未等到行秋回应，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响了起来，白夜差点以为是自己的手机提示音响了。 众人随声看去，发现声音的来源是行秋剑穗上挂着的铃铛。那铃铛疯狂震动着，从外壳间隙中冒出金色的光。 行秋会意一笑：“徒儿切盼已久，师父，恭喜出关。” …… “帝君！阿不……岩王爷……额……钟……师父？” 一连串熟悉的称呼卡在喉咙边，白夜惊疑地看着眼前人，一时间有些震惊，往生堂的业务已经开展得这么广泛了吗？ 他仔细地观察着这个熟悉的身影，橘红色眼影，丹渐变发型，银肩褐衣，繁饰精纹，白穗坠铃，还有那周身散发出的隐约气场——满满溢出的安全感好吗？ 不会吧？这什么游戏能把这位的底层数据给挖过来，就不怕一个天星把整个世界砸没影了？ 白夜甚至开始怀疑眼前这个帝君会不会是被捏造出来的人偶。 等等，他突然有些不确定了。先前几个世界的经历都帮他验证了《无限狂欢》这个游戏的幕后推手其实是博士，他通过抄底层数据的方式让白夜获得了能让提瓦特角色来到异世界的能力。但，岩王帝君的数据可不是那么好复制粘贴的，除非博士遵循璃月的规则，和岩王爷签订了什么契约。 那这份契约的价值丝毫不会逊色于神之心。 一番猜测按下不表，那边行秋已经和钟离介绍完了二人的来历。坐在座上的人垂目，虽一句话未说，肃穆的威严便如巨石般压下。 “被圣剑和万灵剑认可的弟子，如此甚好。” 钟离的声线有些年轻，白夜抬头对上他的视线，那双眸子里比起“往生堂客卿”的沉稳自如，多了一份气盛的野心。 那一瞬间白夜便明白，这不是“钟离”，而是岩王帝君，带领麾下征战大陆，荡涤四方的武神，摩拉克斯。 这个时期的钟离自然不可能认识后来的旅行者白夜，更别说面前这个岩王帝君是真身还是假物尚且未知。 他端起茶杯，氤氲的热气隔住了白夜的视线。 “修行的事莫要急于求成，你们先跟随行秋准备入门考核，之后我自有安排。” 白夜和小黑乖乖称是，在行秋的带领下，二人拜别师父离开大殿。 殿内，钟离看着弟子们的背影远去，他转回头，视线落在飘忽的烛光上，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如今璃月，万事皆安啊。” …… “从今天开始，我们的备考计划就要开始了！这是文考会用到的书目，等会儿你们去藏书阁把这些书找出来一本本熟读，每一本都要写阅后感言给我检查。藏书阁在心门，用弟子腰牌就可以进入。然后等到傍晚，你们回剑门找我，到时候我会教你们一些最基本的剑术，用来应付武考。” 行秋侃侃而谈的模样完全不像是飞云商会的二公子，那个《沉秋拾剑录》里的少年剑客，此时真如他梦想中一般，抛却一切，日夜与他最爱的剑相伴。 不过，就算如此—— “你这安排也太丧心病狂了啊！” 白夜发出小声的控诉，行秋“欸”了一声，道：“可是我还没说完呢，咱们习剑之人，最重要的其实是基础功，只有基础功牢固了，才有可能于剑一道钻研出更深的造诣，所以我决定，每日晨间、晚间，加练绕山疾跑三圈、举石一百次，用来锻炼你们的体魄。” 白夜连忙叫停：“师兄，如果遵守这套训练方式的话，不出三日，我就能成为这一届玉京台最出名的弟子。” 行秋制定的日程表：凌晨四点起床，跑山举铁后练习功法，九点钟美美到藏书阁学习，卷了一天之后到下午五点，又回到剑门继续修习、然后半夜再去跑山举铁……只要做完这一套，白夜就能成功猝死，获得玉京台有史以来第一个因训练强度过高猝死的剑门弟子称号。 嗯……怎么不算出名呢？ 在白夜的软磨硬泡之下，行秋不得已取消了晚间的跑山和举铁训练，并利落地立即启动备考计划，亲自将白夜和小黑送到了心门的藏书阁。 藏书阁内焚香缭绕，古色古香的书柜规整立着，唯一夸张的就是这书柜仿佛高得没有边际，沿着十米左右的层高向上攀去，时不时还能看到御剑飞行的弟子在书柜之间穿梭，寻找着感兴趣的书籍。 小黑和白夜将行秋列的书目清单分了分，一人一半开始寻找起来，玉京台也是思虑周全，考虑到参与文考的弟子大多都是刚入门，所以考试必备书目都放在了入门第一个书柜的最底层——十分贴心地照顾了他们这些连御剑术都还没学会的菜鸟。 找齐书目后，二人将书本都搬到一张空白的桌案上去。白夜娴熟地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盘腿坐下，打开一本书立起，掏出手机放在案上，右手朝桌下摸去—— 他的充电插孔呢？ “白夜，你在找什么呢？” 小黑已经打开了一本书开始看起来，她看着对面白夜奇怪的动作，有些不解。 白夜尴尬地收回手，肌肉记忆实在是太恐怖了，谁能想到他到了修仙世界还得泡图书馆啊！ “没什么”，白夜看着手机桌面上那些黯淡的娱乐、购物app图标，深深叹了口气，“离开它们，谁还能哄着我学习啊？” 第67章 第124章 《心门入门：教你如何读懂记忆》 《器有灵：论一台爆米花机的诞生》 《丹门诊断学》 《玉京台历史：尘世飞升第一人》 白夜的手指一一划过这些书目的封面, 他抬头问小黑：“你确定行秋给我们的书目名称是这样的吗？” 小黑认真地点了点头，将她翻开的那本比百科全书还厚的《教你如何鉴别邪祟》推到白夜面前：“你看, 这是魔冰兽，和你那天踩死的那只一模一样。” 白夜一瞬间感到手臂僵硬起来。 他把书推了回去，一点也不想看到那张害他被冤枉的魔物的图片。 小黑撇了撇嘴，拿起书自己读了起来。 白夜乐道：“你还是我知道的那个脑袋里只装着吃吃喝喝的派蒙吗？看来有必要去教令院进一批书了，等下次和海哥见面的时候，你一定可以让他刮目相看。” 小黑趴在桌上嘟囔着：“那还不是因为其他书字太多了，这本书好歹有几张图呢。还有啊, 白夜，你一直叫我派蒙，我总觉得这个名字特别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白夜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 道：“看来你的数据终于要加载完全了, 我最棒的向导？” 小黑摇摇头：“说是向导，可之后的修仙路，我也被办法给你提供什么帮助啊。” 白夜笑：“你还不知道你拔出来的那把圣剑是什么来历吧？” 小黑睁大眼睛, 用疑惑的眼神看他。 白夜翻出一本书, 敲在小黑的脑袋上：“那可是这世间第一位飞升之人、玉京台剑门唯一的长老曾经的佩剑，他飞升之后, 在尘世只留下了三样东西，一是玉京台的结界，可以抵御外敌入侵；二是一本秘法, 据说里面记载了他得道飞升的秘术, 只不过现在不知去向；三便是这把圣剑, 据传能将其拔出来的人，会是下一位飞升之人……所以啊, 这飞升之路，我还得仰仗你呢。” 小黑把那本历史书翻得“哗哗”响，她指了指书页上几乎每段话都要出现的墨团，问白夜：“为什么这位前辈的名字会被墨迹遮住啊？” 白夜答：“为了保护修仙者吧，玉京台向来崇尚大道至简，不希望有人拿前辈的名讳去招摇撞骗，于是手动抹去了他在尘世存留的痕迹。” 小黑似懂非懂，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很快她便意识到了：“我们不是刚刚到藏书阁吗？你怎么知道这本书里记载的什么？” 白夜潇洒一挥手：“不要小瞧一个医学生的阅读速度和记忆力，我可是能在期末月背完蓝色生死恋的人。” 小黑默默看着白夜摆出一个故作深沉的pose。 …… 有时候修仙也挺令人无语的。 行秋给他们规定的看书时间是四个时辰，经历过考试月折磨的白夜表示没有坐不热的板凳，只有不够内卷的学生。 一方桌案安静下来，只剩书页翻动的响声，点点烛光跃动着，在纸上投下橘黄的光。 白夜关上看完的第五本书，打开了第六本，阅读速度之快，堪称人形扫描机。 第六本书叫《禁忌魔法录》。 一时间白夜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到什么中欧世界了，下一秒就要成为魔法少年拯救世界。 等他仔细翻看后，这才明白此“魔法”非彼“魔法”，这里专指的是魔族的法术，简称魔法。 白夜一边吐槽着编书人能不能勤快一点，不要整这些让人误解的简称，一边翻开扉页—— 一行鲜红的字迹跃入他的眼中：警告！灵魂不稳定者请切勿翻阅！ 下面是字号稍小的注释：书中所载法术皆为穷凶极恶之术，仅供学习参考所用，切勿擅自在现实中使用。如有违者，处极律，逐出玉京台。 白夜更加感兴趣了，阅文无数的经验告诉他，这种警告后面都藏着“宝藏”。 他兴奋地翻开第一页仔细阅读起来。 【势力：北境魔族】 【禁忌术法：熔魂，可使人灵魂熔尽，灰飞烟灭】 【术式详解：……】 …… 【势力：蛊僵】 【禁忌术法：忆蛊，可制造幻境，蚕食宿主血肉】 【术式详解：……】 …… 【势力；说书人】 【紧急术法：鬼话，可与逝去的灵魂对话[注1：阵门弟子跟进，术式已进化，施术者可与灵魂进行简单互动]、[注2：丹门弟子跟进，互动仅限握手、拥抱]、[注3：剑门弟子跟进，不要给鬼头上扎蝴蝶结啊！]】 【术式详解：施术者需在施法过程中说书，说得越精彩，与灵魂对话的时间就越长】 翻到这一页的白夜：……好抽象，这个派系的魔族都是什么先天抽象圣体，靠说书来决定法力强弱，这合理吗？ 书未翻到一半，一阵悠长的铃声响起，回荡出层层音浪。白夜凭借敏锐的直觉，猜测这应该是“下课铃声”。 “干饭去喽——” 在修仙世界里吃饭实在是一个非常小众的爱好，在这个世界里，修仙等级一共九阶：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合体、大乘、渡劫、飞升。这其中，筑基期的修仙者都已经脱离凡尘，辟谷出世，理所当然的，人才济济的六大宗门肯定不会有饭堂这种地方。所以白夜他们如果想要吃饭，就得去外门所在的万灵峰，那里没有筑基的弟子多，因此设立了统一吃饭的食堂。 第125章 藏书阁外只留下两道滚滚而去的尘烟。 旅行者的信条：可以吃苦受累，但不能挨饿受饥。 “等等，让我回忆一下重云教我的御剑术怎么用来着？” 两人站在心门的山崖旁，白夜皱眉沉思，小黑则看着下方的云雾发呆。 “嗯？我好像听见了我的名字？” 一道蓝色的身影闯入二人的视线，重云看见白夜的动作，惊呼不妙：“你不会是想要用御剑术吧？” 白夜愣愣地答道：“对啊，你放心，我私下练过的，这次肯定不会掉下去了。” 重云连连摇手：“不是不是，你还没拿到御剑飞行许可，不能在剑门以外的空域飞行。” 白夜停下施法，手指搭在下巴上，“嘶”了一声：“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 死去的蒙德飞行考试记忆开始攻击他，这个世界要是能使用风之翼该多好。 白夜一脸失望地停下动作，最终他们还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去万灵峰，那就是——走路。 所幸心门和万灵峰隔得不远，从前山广场往后坐落的正是心门的地盘，也是整个玉京台的中心，心门后面便是外门所在的万灵峰，剑门隔得最远，在玉京台的边角处，颇有一番遗世独立的风范。其余四大宗门则将心门和万灵峰包围在正中，可以算是中流砥柱。 令白夜意外的是，重云也加入了他们这支“临时干饭小队”，他饶有兴致地询问：“你现在是什么仙阶？应该已经辟谷了吧？” 重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羞涩道：“我现在已是金丹期，不过因为我是纯阳之体，有时需要借助外物帮忙压制，吃冷属性食物是最省事而且不伤身的方式。” 白夜对重云的特殊体质深有同感，他赞同地点了点头：“希望食堂的菜里没有[绝云椒椒]。” 当然，食堂只是白夜的爱称，万灵峰的食堂有一个非常符合它气质的名字，叫斋堂。这个名字注定了白夜他们的伙食不沾荤腥，毕竟修仙之人讲究引气入体，吃太多荤腥会导致体内浊气聚集，阻碍修仙进程。 小小的木桌上摆了一碟白水萝卜，两个粗粮馒头，还有一盆放了几片薄荷加满冰块的水。 白夜对美食的信念在此刻轰然崩塌，他指了指桌面上的仨瓜俩枣，语气颤抖道：“就这？” 重云默默端走了那盆冰薄荷水，认领道：“这是我的。” 于是本就空荡荡的桌面显得更加冷清。 白夜抓着馒头往嘴里塞，眼神空洞：“我需要一个比‘美食沙漠’更严重的词，博士你在复制粘贴数据的时候，能不能把万民堂一起复制过来……” 白夜的魂已经飘到了[杏仁豆腐]、[金丝虾球]、[腌笃鲜]等一众美食上。 “对了，白夜，等会儿你陪我一起练功吧，作为回报，也算是补偿，我教你一个阵门法术，在入门考核的时候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最后还是重云把白夜的魂给叫了回来，白夜味同嚼蜡，甚至话都没听清就点头答应下来，在咽完那些勉强能被称作食物的东西后，一刻也不愿停留，跟着重云回了阵门。 本来小黑是要跟着他们一起去的，不过她上次拔剑的后遗症还没有好完，每日都需要去丹门打卡报道疗养身体，于是三人在万灵峰的岔路口分道扬镳。 只剩白夜一人的话，重云便可使用御剑术捎带他一起走，二人很快穿过重重云雾，停在了阵门的土地上。 这还是白夜第一次来阵门。 刚一落地，他便听见一阵高昂的女音，那声音富有节奏，声色极美，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 重云似乎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那是云堇师姐在练功，她的阵法和戏曲有关，因此吊嗓子是她每日必修的基础功。” 白夜眼睛一亮，那就怪不得了，能唱出《神女劈观》的声音，必然能在他的记忆里留下刻印。 不过没想到云堇居然会是阵门的，那她施法的时候岂不是都要先唱上一曲？ 离谱中又透着淡淡合理。 重云带着白夜来到一片开阔的练功场，他站在白夜面前，周身冒出一阵蓝光，笑着说：“这个阵法，叫做定身阵。” 第68章 定身阵, 顾名思义，就是将阵法中的人定住, 使之不能自由行动的阵法。 “我有一个问题。” 白夜神色平静地看着前方的重云。 “在你们阵门，学阵法之前都要先体验一下吗？” 被定身阵冻得像块冰块一样的白夜发出直击灵魂的疑问。 重云将阵法解除，认真道：“如果不亲自体验阵法的功效，就不能将其真正的威力发挥出来。就比如这个定身阵，虽然看着很简单，但其功法十分复杂，你现在开始学习的话, 在武考开始之前可能勉强能够学会。” 白夜活动着有些僵硬的身子，问：“那岂不是说，我可以将对手全部定住，都不用打架了？” 重云摇头；“以你目前的法力, 最多只能定住死物, 对和你实力相同的弟子来说，威力基本等于无。” “死物？”白夜疑惑：“既然已经是死物，何需定身阵？” 重云露出了一个神秘的笑容：“死物, 可不一定不会动啊。” 于是整个下午, 白夜都在阵门跟随重云练习阵法，期间他还打听了御剑飞行许可的考核方式, 并准备入门考核完成之后就去考这个世界的“飞行执照”。 第126章 “怎么感觉我还在学校……” 考试、干饭、图书馆、驾照……这和大学有什么区别？ 黄昏的夕阳笼罩整个山巅的时候，云堇的歌声停下，白夜也终于施出了第一个成功的定身阵——让一个被重云操纵的椅子停下了动作。 这阵法实在累人, 白夜抹去额头上的汗, 看了一眼夕阳西下的绝景, 突然意识到不好：“重云，你在给我开小灶之前, 有没有跟我行秋师兄报备过啊？” 重云的表情同样僵住：“你回剑门的练功时间是多久？” “大概是现在吧。” 一道声线优雅的声音插了进来，被白夜定住的椅子不知道为什么兀自动了起来，它摇晃着，直直飞入天空。 二人动作一致，僵硬抬头，便看见逆着夕阳光下那张微笑的脸。 行秋坐在漂浮在空中的椅子上，笑吟吟地看着他们。 “师兄，你听我狡辩……啊不，解释。” “行秋，你别动怒……” “取消的晚间绕山三圈和举石，恢复。” 白夜只来得及用嘶哑的嗓音扯出一个“不——”字，剩下的力气全给了晚间的魔鬼练习。 重云在行秋的“邀请”下，成了他们的陪练，和他们一起跑完了全程。 “你们剑门都这么恐怖吗？” “彼此彼此。” “白夜！重云！你们快一点！” 小黑在前方兴致勃勃，体力充沛到白夜甚至怀疑她能再来一组。 “不愧是拔出圣剑的弟子……” “我……啊。” 重云听到声响回头，只看见半截栽在土里的白夜。 修仙世界也讲究天道酬勤吗？白夜被迫埋在泥土里，两眼一黑，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根本看不到未来。 …… 斗转星移，日夜交替。白鹤一日日飞过群山，在玉京台的云雾里盘旋。夕阳如金，挥洒了无数光阴。 终于到了检验修炼成果的时候了。 白夜他们这一个月日不出而作，日落而不息，每天重复剑门—藏书阁—万灵峰—藏书阁—剑门的流水线，行秋列的书目他们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基础的剑式也熟悉了起来。 入门考核前夕，还是在那片梨树林，行秋监督二人练完今日的功法，一片梨花飘下，落在他的肩头。他抬头一看，只见空荡的枝干上残花飘零。 白夜将剑收好，也看了一眼开始凋零的梨树，他奇道：“修仙界的植物也会遵循自然规律吗？我看心门的玉兰都是花开四季，常年不败的。” 行秋将肩头的花瓣拂下，笑了笑：“嗯，师父说万物有灵，每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的特性，也正是这种特性，催生出它们的千万种模样，这便是自然规律，即使是修仙者，也不可随意打破。” “所以剑门的所有生物，都与山下没有任何差别。” 小黑蹲下身，揽起一堆梨花，抬头看行秋：“为什么剑门要种梨树呢？” 行秋指了指残花后隐藏的青涩果实，那些还未成熟的果子已经悄然冒头，缀在叶间。 “当然是为了吃啊，梨味甜气清，适合修仙者服用，算是此间不可多得的好物了。” 白夜笑道：“还挺务实。” 行秋没有反驳，他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梨树，郑重地将目光转向二人：“这便是剑门的作风，你们记住，剑门弟子出的每一剑，都是有用的。” …… 次日清晨，万灵峰。 内门与外门弟子都要参与入门考核，只是内门弟子的考核题目要更为严苛一点，为了公平起见，文考考场没有设立在六大宗门任何一个宗门内部，而是在万灵峰的长生殿。 白夜还在临时抱佛脚，他花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将所有书目的知识点都整合到了一起，叠起来有厚厚一堆。看起来确实很恐怖，但再厚也不可能有内科学厚。 毕竟内科学可是号称防身神器，医闹的人一刀下去，还没扎穿目录。 考场外不乏他这样仍在继续努力的人，当然也有一脸自信看起来就是学霸的弟子。 小黑扯了扯白夜的袖子，小声在他耳边说道：“白夜，你看他们手里拿的书，和我们看的好像有些不一样诶。” 白夜顺着小黑的手指看去，就见一位正在勤学苦背的弟子面前摊着一堆书目： 《百草药理》 《玉京通鉴》 《器械工程》 …… 白夜再度回想了一下自己看的那些书名，和小黑面面相觑。 “我们不会看的盗版吧？” 然而现在也没有时间给他们查明真相，一道钟声响起，文考正式开始。 “玉京台第一千六百八十九届入门考核，现在开始——” “考核时长：两个时辰。” 杂乱的队伍瞬间按照宗门排列好，在殿外排成了一列列长队，白夜和小黑站在剑门的队伍里，显得格外孤零零。 白夜听到隔壁外门弟子的队伍在小声蛐蛐他们： “你们看，那个就是拔出圣剑的剑门弟子，另一个则被万灵剑认可了！” “据说剑门闭关多年的前辈都因为他们出关了……” “看来剑门走的是在精不在多的培养路子啊！” …… 眼看外门弟子快要给他们剑门蛐蛐出一套完备的人才培养方案，白夜扭头，回敬了一个迷之微笑，那些声音顿时安静下来。 第127章 开玩笑，这话让行秋听到了不得多给他们加几组基础训练啊。 考场大门打开，门外的声音也渐渐止住，众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殿内的布置。 “不是吧？” “这是什么……” 只见金光闪闪的大殿内，分布着数量10x10x10的立体正方形式样的座位，密密麻麻的桌椅挤压了大殿内的空间，一层一层排列着，十分富有几何美感。 如果忽略掉桌椅本身设计的话。 因为这些桌椅竟然全是透明的！ 兴许是采用了琉璃质地的材料制成，桌椅在光线的照耀下折射出了美丽的光芒，当然，也能将任何小动作都显示得无比清晰。 白夜按照提示，在空中第五行第六列第七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这样说可能有点复杂，可以用立体坐标系简化一下。 他的座位在：（x，y，z）=（7，6，5）。 原来修仙界的监考官也会有抓作弊的烦恼。 白夜感慨着，努力扭动屁股不让自己从光滑的椅子上滑下去。 “开始计时——” 琉璃桌上凭空出现了考卷和笔墨纸砚，白夜展开考卷，眸子随意一抬，在斜前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这是……烟绯？ 第69章 在考场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 白夜一边抓耳挠腮，一边不管对不对也要胡编乱造将试卷填满, 撂笔后他抬头一看，前面的香才燃了一半。 斜前方的烟绯不像他一样，考个试要变化千百个动作，只见她坐姿优雅，脊背挺直，下笔流畅。 这就是来自学霸的自信和从容。 琉璃质地的桌面反射出残酷的冷光，又这样挣扎几炷香后, 白夜透过透明的桌面看见自己无处安放的双腿，叹了一口气，决定不再为难自己。 他按下桌上一个金色的光点，示意自己交卷。一阵眩晕过后, 他出现在了考场门外, 与等在外面急切的行秋大眼瞪小眼。 “这么快，你提前交卷了？” 白夜点头：“不一定对，但肯定写满了。” 行秋顿时担心起来。 “先不说我考的怎么样, 你让我们看的那些书是怎么回事？我考前看了一圈, 人家的备考书目都可正经了。” 行秋抱剑站立，白夜的话似乎让他回忆起了什么, 他双眼微眯，轻声道：“那些书其实都是剑门一位前辈的编著和收藏，他注重寓教于乐, 于是将那些晦涩的字句都编写成容易理解的形式, 还有一些是他从书堆里淘出来的有趣书目。我当时入门考核时就看的是这些书, 怎么样？这次文考都考到了吧？” 白夜竖起大拇指：“比我们老师期末月画的重点有用。” 毕竟医学生的重点就是整本书。 白夜让行秋放宽心：“别的我不好说，但不挂科这件事, 我可是经验丰富。对了，你不是说剑门只有我们三个人吗，那你说的这位剑门前辈是谁？” 行秋的指尖在剑鞘上叩了叩，神色一滞：“他现在……不在宗门，具体的你以后会知道的。” 白夜感觉行秋向他隐瞒了一个巨大的秘密，这段时间虽然一直在努力修仙，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的本来的任务，那就是成功飞升。然而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中，成功飞升的案例仅有一例，他都不知道要去跟谁讨教经验。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游戏颁发给他的任务通常不会难到令人觉得无法完成，也不会只给一个模糊的远大目标，而且他相信博士的策划能力，即使他想刁难白夜这个“玩家”，应该也不会随意破坏游戏机制的平衡。 所以，这条“飞升”之路，一定有别的解法，也许方法就藏在剑门那个消失的前辈身上。 不过现在说这些还是太早，他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摸清这个世界的规律，站稳脚跟，如果连眼下的入门考核都无法通过的话，更遑论什么飞升了。 文考的大部队也陆陆续续从考场中被传送出来，行秋和白夜两人瞪大眼睛，终于是在队伍里找到了小黑。小黑正皱着眉头捂住耳朵：“不听不听……” “你在那嘀咕什么呢？” 白夜走过去戳了戳她，小黑猛地抬头，对上白夜的眼睛，这才松了口气，她指了指周围道：“他们一出考场就开始对答案，都不给我一点缓冲时间。” 果然，对答案对于每一个学渣来说，都是一件无法理解的事。 “走了，去斋堂吃饭，咱们下午还得去参加武考呢。” 行秋也破天荒和他们一起踏入了这个从未来过的地方，和重云这种靠着自己从炼气期一路打拼到金丹期的弟子不同，行秋在上玉京台之前就已经辟谷，据说他家境显赫，从小家里人就给他请了许多名师指导他修仙，本来希望他能进入心门，却没想到行秋自己执拗地进了剑门。 白夜联想了一下行秋真正的家庭背景……这个世界的设定竟然还挺真实的。 午饭依旧是清水萝卜搭馒头，就连一旁的行秋都有点看不下去，这换成他没辟谷上山时，这种东西是不可能出现在他们家的饭桌上的。还好剑门有自己的“特产”，进武考考场之前，行秋偷偷给他们塞了两个梨，和一旁那些对师弟师妹耳提面命的师兄师姐们相比，显得格外松弛。 “你就没有什么想要和我们说的吗？” 白夜偷听到旁边那个丹门的弟子正跟要上考场的师弟说：“这个药葫芦你拿着，是我跟器门那边要来的，据说没有容量限制，想装多少草药装多少。” 第128章 师弟：“可是我要上的不是武考考场吗？这葫芦能有什么用？” 师兄：“笨啊，你打不过不知道躲吗？我可听说了，今年好几个弟子都是有大范围杀伤力招数的，就说那个被圣剑认可的剑门弟子，一刀就能给你头削下来，你到时候往这葫芦里一躲不就好了吗？” 白夜：…… 倒也不必这么夸张，据他所知，小黑还没有随意砍人头这种爱好。 师兄：“还有啊，你如果对上了剑门那个拿着万灵剑的弟子……” 没想到话题还能转移到自己身上，白夜竖起耳朵，准备听听这位弟子对他的招式有什么应对意见，就见那丹门弟子两眼放光，双手合十，对着自己师弟疯狂道：“你一定要在他出招的瞬间用这个葫芦把他四周的剑气都收集起来，那可是万灵剑啊！” 鉴定为万灵剑单推人，没救了。 行秋显然也听到了隔壁这一番对话，他笑了笑，打趣道：“哪次把你送去丹门交换一天，肯定能收到不少草药回来。” 白夜：“不要把我当集邮工具啊喂！草药又不是无料！” 怪不得重云曾说行秋这个人看起来温文尔雅，实则肚子里一堆坏心思，果然没错！ “好了。”行秋正经起来，站在他们的身后，拍了拍他们的背，“要嘱咐的，我昨天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剑门弟子出的每一剑，都是有用的——” 他轻轻一推，两人穿过考场结界，进入到武考擂台之下。 沸腾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这里站着的都是参加入门考核的弟子，如今他们脸上的神情和准备文考时完全不同。 动笔和动刀动枪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武考这东西认真起来，是可以死人的。 钟声响起，结界外的声音都被隔开来，擂台下一片安静。 “现在宣读考核规则……” 武考采取的是擂台赛的形式，赛制简单粗暴，留到最后的拿最高分，名次越高分越高。也是因为其极具观赏性的原因，武考受到的关注度也比文考高。考场外特意设立了观众席，让各大宗门的长老弟子可以清楚观看到每一位弟子的表现，这也是给玉京台了解每一届新人的机会，按以往的规律来看，那些后来表现十分优秀的弟子，基本在武考的擂台赛上就已经崭露头角。 有好事之人还特意编纂了每年的武考排行榜，例如行秋那一届，所有人无一例外都败给了行秋这个百年一遇的剑门天才。还有云堇那一届，据说她唱完了整个擂台赛，导致最后来看台下观赛的长老、弟子都成了她的戏迷，据说那一年有一位闭关的剑门前辈托梦给自己徒弟，让他用留影石录了一段保存下来，等他出关了听。 听到这个传闻的白夜：不愧是已经完全进化成听曲遛鸟的大爷形态的钟离，即使在异世界也保持着自己的优雅生活方式，不知道他出关之后，剑门的账本得摞多厚。 武考第一轮的对手是由抽签决定的，负责主持的外门长老大手一挥，每个考生面前就出现了一张漂浮在空中的金色纸条。白夜将那张纸条扯下打开，就见上面写着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名字—— 曾占领深渊最高使用率主c排行榜榜首，在水龙王转圈出来之前被誉为强度的神，一把护摩走天下的强度角色…… 密门，胡桃。 “啊？我打她？” 白夜崩溃，他是个只会拿着[无锋剑]乱砍的旅行者啊，能不能不要上来就给他上强度！ 白夜在人群之中和纸上名字的主人对上了视线，对方持着一把长枪，虽然不是[护摩]，但肯定也不好对付。 他突然觉得入门考核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可惜逃避是没有用的，白夜艰难地把自己挪到了台上，看见胡桃周身架势的那一眼，他突然和曾经自己打过的无数丘丘人共情了。 曾经的他用胡桃把丘丘人像烤串一样串起来时，从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他自己来承受这份痛。 他拿出万灵剑，一片绿叶虚弱的在木剑剑身上颤抖，仿佛已经感受到了对面的杀气。火克木，白夜毫不怀疑，胡桃那柄长枪能一下给他的木剑烧断。 白夜咬咬牙，将万灵剑收了起来，转而从背包里掏出另一把反射着凛凛寒光的铁剑：[无锋剑]。 “还是这东西用着趁手。” 白夜硬着头皮迎了上去，在对面呼啸而来的火光中硬生生接下一招。 “叮——” 剑与枪相搏，撞出剧烈的火花。 在场下看到这一幕的行秋睁大眼，辨认着白夜手中那把从来没向他展示过的铁剑。 “那把剑里，有陌生的气息……” 观众席的最高处。 为了让各个宗门的长老体会到极佳的观赏体验，观众席特意设立了漂浮在空中的二楼包间。如今正有两位器门的长老正坐在一间包间内，看着下方激烈的切磋。 “这一届弟子的水平很高嘛。” 有些清雅的女声响起，紧接着的是一道语气略微急切的声音。 “哼，没有眼光。” “闲云啊，别人只是没有选择器门而已。” “那不就是没有眼光吗？” …… 室内静了一瞬，过了一会儿，那道声音问：“对了，我近日查探到归终的气息了。” “归终吗？她不是已经……” 第70章 擂台的另一边, 另一场激烈的切磋也在进行着。第一轮参赛选手众多，为了保证考核能在今日之内完成, 整个擂台被划分成了四份，可供八名弟子一同考试。 第129章 “能跟上节拍吗？” 一阵电音过后，擂台四周喷起一圈火光来，肤色较深的少女站在正中，四根弦从她手中飞出，舞动着朝对面缠去。 站在她对面的赫然是举着圣剑的小黑。 观众席上大片的目光都被这个角落吸引住了，传说中飞升第一人留下的宝剑, 如今重新出世，理所应当占据了话题的焦点。 “她到底会不会打啊？怎么这么久了还没获胜呢？” “那圣剑在她手里跟摆设有什么区别，我就说吧，拔剑的时候肯定有黑幕, 那圣剑本就是从他们剑门出去的, 说不定背后有什么利益关系呢！” “那干嘛把圣剑给这么个挥剑都挥不利索的小孩，还不如给行秋师兄呢，至少人家是有真本事……” …… 嘈杂的讨论声喧嚣甚上, 竟是连二楼的包间都能听闻几句。 “这些是哪门的弟子, 连场上的局势都看不明白，我看那女孩可并没有占下风。” 闲云皱着眉轻哼一声, 她的视线落在那柄赫赫有名的圣剑上，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柄剑流露出的气息有哪里不对劲。 “呵呵, 今年剑门确实是大丰收啊。” “阿萍, 你这是心痒了？不如去跟他老人家说说, 让他分你一个弟子，我看拿着万灵剑的那位就不错。” 阿萍笑了笑, 摆手道：“哪里是我心痒，分明是你自己想收吧。” 闲云扭头：“哪有，玉京台从来不缺天资聪颖的弟子。” 阿萍摇了摇头：“可那毕竟是传说中可活枯骨的万灵剑，你敢说你没有一点心动吗？” 闲云沉默下来，她将视线转向另一边，正在拼命躲避胡桃技能的白夜左逃右窜，身影显得格外狼狈。 “万灵剑救万物，可它出世的前提是，万物死。” “入门考核之后，我们去北方转转吧，我怕魔境那边不太平。” …… “吃饱喝好，一路走好~” “撞大运咯！” “咻~” 一杆长枪在场内乱窜，各种招数迭出，白夜眼前飘过千百道残影，仅靠一双眼根本无法分辨。 这就是往生堂堂主的威力吗！说把人送走，就绝不会让人等到明天。 白夜生无可恋，抬手虚弱道：“能不能先让我办个往生堂vip，我现在实在是囊中羞涩……” 胡桃“哦？”了一声，“小兄弟，你怎么知道我家是搞这行业的？往生堂是我爷爷开的，虽然他现在已经去世，但往生堂的业务却没断，哎呀，看在我们同门的份上，我给你打八八折？” 白夜躲开一道凌厉的攻击，胡桃这架打的，一点都不耽误她拉客户啊。 白夜深吸一口气，用余光瞥见隔壁小黑的状况，确认她没事后，这才将注意力转回到这边。 “我要认真了。” 胡桃一挑眉，特意停下动作，等着见识他的招式。 “裁雨留虹！” 白夜使出了行秋的元素战技，他脚尖轻轻在地上一点，整个人向前翻转，从胡桃头顶跃过，只留下一道雨帘。 “哗啦！” 刚刚还冒着火光的长枪被白夜这场“雨”一浇，瞬间冒出浓密的水蒸气，白夜趁机绕背，站在胡桃身后使出了他的大招—— “该……总攻击了！” “啪！” 一个巨大的红色圆圈框在胡桃脚下，圆圈内还有一个大拇指的符号。 台下重云眼睛一亮：“好阵法！不过，这是谁教给他的？你们剑门什么时候也开始抢我们阵门的业务了？” 行秋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今日的白夜已经给了他太多惊喜。 真正的老师班尼特刚刚经历完一场鏖战，蒙德旷野的风吹拂到他的脸上，他摩拳擦掌，朝着面前的宝箱伸出手—— 不出所料，一无所有。 他早已习惯，从旁边丘丘人营地的木箱子里顺了一窝卷心菜，丢进还沸腾的锅里煮了起来，至少今天的晚饭可以顺利解决了。 他凑在火边，回忆起不久之前的异世界之旅，依然有些感慨：“不知道白夜有没有掌握我交给他的战斗技能……” 想当时白夜一脸陈恳地请求他赐教时，他内心的激动简直无法形容。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了他的招式并竭力夸赞，对于他这样倒霉的人来说，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殊不知，他的强度早就在白夜的深渊使用率上被证实了。六星战神，可不是吹的。 “唰！” 火焰和水滴碰撞，整个擂台上的温度都升了起来，白夜站在大拇指正中，感到一股暖流进入自己的身体。 如果描述得更具体一点，那就是他的头上正疯狂冒出绿色的“＋1”、“＋1”。 果然辅助永远不会退环境！ 在来自班尼特的神秘buff加持之下，白夜顺利改变了自己落下风的处境，和胡桃周旋起来。 胡桃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阵法”对她不利，为了尽快取胜，她不得已加快了出招的频率，白夜很快便无法用肉眼捕捉到她的身影。 “要输了……” 那位单推万灵剑的丹门弟子紧张地攥起了拳头，目光紧紧盯住白夜的手。只见处在胡桃招式包围圈中的白夜一动不动，手轻轻搭在剑柄上，似乎是已经放弃了希望。 “会赢的。” 站在丹门弟子前面的行秋听到了这番丧气话，却是极有信心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第130章 “剑门弟子……” 台上白夜抬眸，搭在剑柄上的手微微动作。 “出的每一剑——” 一道寒光闪过，白夜从不知道原来[无锋剑]也能绽放出如此耀眼的光芒。 锋利的剑身席卷起周围所有气息，风似乎也听到了此间的呼唤，纠缠着水火化为一道道利刃向四周砍去。那由众多灵力构成的气刃接住了胡桃的长枪，将那些招式一一化解。 水蒸气盈盈飘向天空，化为一丝丝雨滴落了下来，雨中还残留着余温。 “——都是有用的。” 擂台上与擂台下，白夜与行秋的话语声重叠在一起，那丹门弟子惊讶地用手接取落下的雨点，喃喃道：“这是……春雨化生？可是他用的不是万灵剑啊……” 白夜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打开背包拿出万灵剑，就见木剑剑身上萦绕着淡淡的绿光，那些缠绕在剑身上的绿叶生机盎然地挺立。 “恭喜。” 对面胡桃主动跟白夜握手，她看了一眼万灵剑，突发奇想道：“我送你一首诗吧！” “一场大雨下啊下，一柄灵剑亮啊亮，雨停了，光灭了，你赢了！” 白夜：…… 他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伸手握住胡桃的手：“谢谢。” …… 他们是擂台场上第一对出结果的对手，白夜下了台，休整片刻，等待着剩下场地的结果。 他首先将目光转向小黑所在的场地，然而台上的情况并不如他预想中的乐观，小黑的圣剑抵在对手的琴弦上，只差一毫便可结束这场考试，可她却愣在原地，迟迟没有动作。 台上。 被剑抵住的琴弦发出了临断的悲鸣，即使已经知道琴弦的结局，它的主人却仍然没有放弃弹奏。 圣剑过强的灵压将琴弦压制住，然而对面这人竟是没有痛觉一样，即使指尖都已经布满鲜血，也没有放弃弹奏。 明明力气已经耗尽，明明知道再弹下去也不可能赢，然而她的脸上只有微笑，仿佛此刻正在做的是什么十分美好的事情一样。 “为什么呢？” 小黑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她理解不了自己对手的行为。为什么会有人在身处下风时，仍能放声高歌呢？ “那是辛焱吧？” “辛焱……那个阵门的弟子？” “嗯，据说云堇师姐亲自给她印信，想必她在艺术方面也很有造诣。” “真可惜，我还挺喜欢她的歌曲的，要是她能和云堇师姐那样唱完整个擂台赛就好了。” “别想了，你没看见吗？她被圣剑压制成什么样了……” “那剑门弟子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出手？” 白夜听到身后的声音在讨论着台上的战况，他有些担忧地望了小黑一眼。 “你有为什么东西歌唱过吗？” 辛焱的琴弦终于是扛不住过高的威压，猛地断裂开来，一根根弦朝四周奔去，却在某一刻绷直——辛焱以血为引，暂时维持了琴弦的完整，鲜红的弦被轻轻拨动，发出了嘶哑之后的第一声清响。 “我有过。” 冲天的发束正如不屈的琴音一般，声浪将这片擂台淹没。 “我为反抗高歌——” 那一瞬，就连圣剑都抵挡不住琴音的反抗，整个剑身颤了颤。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它的主人已经握不住剑了。 …… “你迟早会遭报应的！” 昏暗的地下，一道光都到不了的地方，尖叫声似乎要将她的耳膜刺破。 小黑抬头，对上了一双已经失去生气的双眼，血水从那双眼中流下，滴落在地上发出死寂的回声。 写在她身体里的数据告诉她，这就是反抗的下场。 “放我出去——” 又是一声被掩埋的嗓音，小黑麻木地看着身边的人换了一批又一批，直到有一天，这里的主人似乎终于想起了她的存在。 盖在她身上的陈旧布匹被掀开，她睁开空洞的双眼，那张冰冷的面具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你是谁？” “木……33号……” “你的行事第一准则。” “听从您的命令，不许反抗。” 第71章 一阵剧烈的冲击从前方传来, 小黑不由踉跄了两步。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记忆撕扯着她的大脑，无数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们一定能逃出去的！” “不许反抗, 不许背叛。” “外面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呢？” “为反抗高歌！” …… 她突然瞪大眼睛，颤抖的手稳住了，剑尖直指前方，天光照射在剑身上，沿着剑锋反射出凌厉的光芒。 “好吵。” 圣剑周身迸发出鎏金的光芒，将整个擂台都包裹起来, 强大的灵力甚至撼动了考场的结界。 白夜拔剑，向前一步准备帮忙。 然而光亮很快散去，台上两人一个已经脱力倒下，一个勉力用剑支撑身体跪在地上。 胜负已分。 有丹门弟子上前将二人抬下去疗伤, 看这个情况, 至少今天之内她们是无法继续参加考核的了。 白夜还没来得及上前查看情况，第二轮擂台赛便开始了。他站上擂台，看向对面的选手, 缓缓拔出万灵剑。 “速战速决吧。” 第131章 对面的弟子发现, 自己这位对手的气场似乎和上一场有些不一样了。刚刚第一轮的比赛他也看过，并没有觉得这人有哪里出奇, 反而认为他运气好，赢得侥幸。 可此刻，那双眼中哪还有上一轮时的笑意, 瞳孔中映着冰冷的光, 而后一剑出, 耀射出更烈的光芒。 雨落，火起, 万物复生。 两截断剑“叮当”落在台上，白夜的对手双眼失神，木然倒下。 “抱歉，我有点赶时间。” 白夜收剑，恢复了往日的模样，他走到那位弟子面前将他扶起，想了想，从背包里掏出一把[黎明神剑]递给对方：“这把剑就当做是我的补偿吧，爆伤超高的哦。” 那弟子颤颤巍巍着接过剑，一时间不知道是该震惊还是感激。 “今年剑门收的都是些什么妖孽啊……” 白夜一笑，没有回应。他下台，默然等着第二轮所有比试的结果。 一张张签文被打开，台下的身影越来越少，白夜就这样一路杀过去，终于，他迎来了最后的对手。 烟绯。 烟绯抱着一本厚厚的典籍，就是不知道修仙世界的法规有没有让这位金牌律师发挥的空间。 “我认输。” 走上擂台的烟绯轻轻抛出这一句话，就准备往下走，连刚刚拔出剑的白夜都有些惊讶。 “为什么？你不想通过考核吗？” 烟绯晃了晃手上的典籍，笑道：“通过考核，那是什么？我毕生所求，不过是能研究一辈子律法，然后……过上快乐的生活。与此相对的，我也愿意让别人体会到这种快乐，你很担心你那位同伴的伤势吧？别耽搁时间了，快去吧。” 白夜朝烟绯感激一抱拳，也不顾最后考核结果的宣布，踩着飞剑就化为了天边的一道流星。 “那什么……” 重云收回挽回的手，望着天边消失的人影，小声道：“我记得……你还没拿到御剑飞行许可吧。” 白夜到的时候，行秋已经在丹门守着了。 “情况怎么样？” 白夜急匆匆掀开帘子，柜台后的七七冒出头来跟他比了个“嘘”的手势。 “两人都无大碍，不过小黑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刺激，现在仍在昏迷。” 行秋将诊断结果告诉白夜，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叹息。 “会不会是圣剑的威力太甚，小黑还没办法完全掌控？” 行秋思索道：“也有这种可能，这几天她练习的时候一直使的是最基础的招式，而她今天在台上的招数，是我从没见过的。” “二位——你们好啊！” 一道充满激情与活力的声音率先闯入白夜耳中，紧接着那鲜活的身影便从后屋闪出来，来人手上缠着绷带，还不忘抱着她已经破碎的琴。 正是辛焱。 “不知道我说的事能不能对你们有些帮助，其实刚刚和我对战的那位剑门道友在拔剑前似乎念了许多胡话，什么‘逃离’、‘反抗’什么的，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看见了，她没有动，是圣剑自己动起来的。” 行秋和白夜对视了一眼，都发觉事情不简单。 行秋首先谢过辛焱：“感谢你提供的信息，此番阁下损毁的琴，来日还请找我剑门报销。” 辛焱摆手：“一把琴而已，更何况这是切磋，哪有输家找赢家索赔的道理，我还要感谢那位道友，让我有了跟圣剑交手的机会呢——那我先走了，咱们下山试炼的时候见啊！” 辛焱风风火火地出了门，白夜指了指她出去的方向，问在柜台后的丹门弟子：“让才入院的病人办出院，真的没关系吗？” 丹门弟子微笑解释：“修仙之人根骨清奇，只要不受十分严重的外伤，基本上都能自愈呢。” “这简直就是医学奇迹……” “对了，她说的那个下山试炼是怎么一回事？” 白夜转头问行秋，行秋跟他解释道：“在入门考核中排名前十的弟子会参与下山试炼，内容为一年一度开放的上古遗迹，弟子们需要从玉京台徒步行走到遗迹所在地，据说那遗迹中藏着对修仙有益的奇珍异宝。” “那行秋师兄，你去的那一年……找到宝贝了吗？” 行秋沉默了一瞬。 “那本古华剑法……” 白夜打断他：“好了，不用说了。” “不过，我们还不知道自己的名次啊，她怎么那么确定会和我在下山试炼见面？” 又是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气喘吁吁，带着粗气：“谁让你先离场了啊？” 掀开帘子的是重云，他不仅带来了白夜排名第一、小黑排名第九的好消息，还带来了一张“玉京台违规御剑罚单”。 “哦，这张罚单是烟绯亲自开的，她让我提醒你……让我看看，对，名字签这就好。” 白夜捂住胸口，看了一眼罚单上的数字，“嘶”了一声：“行秋师兄，这能走公账吗？” 行秋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说剑门怎么可能有这种东西。 剑修都是穷鬼这件事还有谁不知道吗？ “排名第一……你武考获胜了？” 行秋在小黑受伤时就护送她到了丹门，因此错过了白夜之后的精彩表现，重云正想大肆渲染一番，却没想到正主轻飘飘来了一句：“险胜吧，最后一轮烟绯见我着急，直接放弃对决了。” 第132章 重云：你怎么不提你前几轮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 行秋点了点头，恍然道：“那确实，文考没人能考过她。” 白夜附和：“那当然，那可是实打实的学霸，不是我们这种擦边过的考生能比的。” 看了所有弟子成绩的重云：你是指只差一道题就能和烟绯并列的第二名文考名次是擦边过吗？ 然而面前这对师兄弟一点都不觉得哪里不对。 果然，剑修都是怪物！ 小黑整整昏迷了三天，这期间，白夜一直在为自己和小黑的下一趟旅程做准备。为了不暴露自己手机里背包的存在，他特意找重云要了个类似那日武考考场外丹门弟子手中药葫芦的储物袋，容量极大，他甚至怀疑这个储物袋能把自己装进去。最重要的是，他通过了玉京台御剑飞行许可的考试，从今以后也是“有证驾驶”了。 在丹门照顾小黑的这段时间，他趁机用万灵剑薅了不少灵丹妙药，又去摘了不少梨子作为储备粮。 当他再一次从后山满载而归时，一个身影截住了他的路。 “谁？” 漆黑中白夜看不清对方的面容，他打开手电筒照过去，那个地方却连个鬼影也没有，他嘀咕着朝前走，却在地上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物件。 那是一张面具。 那一瞬间，白夜想到了博士入侵玉京台的可能。 然而仔细观察后他才发现不对，这张面具并不是以往博士给他的面具风格，那是一张张牙舞爪的傩面！ “魈！” 几乎是下意识的，白夜喊出了这个名字，如同曾经在游戏中无数次呼喊的那样，他期盼着，那位少年仙人会在听到呼唤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他的眼前。 然而那道身影并没有如约出现。 就在白夜失落低头时，一道亮光突然从天空中降落下来，那是被光团包裹着的一株清心。 “原来……” 原来那日拜师典仪，刻有“密”字的清心，竟是魈给他的。 他一直都在他的视线之内。 “听召而来，前来守护”从来不是一句诳语。 白夜攥了攥清心的茎秆，他朝着无人的四周道了声谢，随后来到丹门，将清心熬进小黑的药中让她服下。 小黑白色短发衬得她的脸色更加苍白，她躺在床上，被梦魇缠得无法脱身，就在这时，她突然感受到一股温暖的水流从她的五脏肺腑流过，一个戴着奇怪面具的人站在她的身前，那些梦魇被挡在那柄长枪之下。 她这是……还在做梦吗？ “小黑……小黑……” 她迷茫地睁开眼睛，就见白夜在她面前手舞足蹈。 “你终于醒了——” 小黑嗓音嘶哑，扯出一句：“我睡了多久？” 白夜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真能睡啊，落了好几天的基础训练，小心行秋给你加训。” 行秋推开门进来：“你们编排我什么呢？” 梦中的情绪逐渐远去了，她跟着行秋和白夜笑起来，阳光透过窗格，柔和了她的面容。 “对了，小黑，你不知道，器门有两位长老邀请你去她们宗门交流呢！” 器门。 “等人来了就说是你叫的啊。” “不是你想要见那个孩子吗？推到我身上做甚？” “哼……” “闲云啊……” 第72章 “好剑得配合适的剑鞘才行, 我送你一物，此布名为缠纱, 柔滑无比，硬如金刚，是用来做剑鞘的极佳材料，这几天你跟着我，我教你如何炼化。” 闲云将小黑的圣剑捧在手中，细细观摩了一番。她推了推红边镜框，看向小黑的眼中多了一分慈爱。 小黑乖巧地接过闲云给她的东西, 点头称好，阿萍在旁边看着这一幕，不禁摇头笑笑。 “对了，申鹤那孩子呢？下山试炼要开始了, 心门那边让我们器门出一个带队的弟子, 那孩子也好久没有出去走走了，这次就让她去吧。” 闲云沉思一会儿，赞同道：“也好。” 烛火摇曳, 在墙上撞出晃荡的影子。 剑门大殿内, 白夜和行秋站在座下，面面相觑。他们的面前放着一张纸条, 其上书写的字迹放荡不羁，和所写的内容一点也不匹配。 “师父说他……尘世闲游，不知归期？” 白夜：毫不意外……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师父还说什么了？” 行秋十分头大, 本以为师父出关之后他就能轻松点, 没想到他现在不仅要烦恼师弟师妹的教育问题, 还要头疼失踪的师父。 简直是剑门不幸啊。 不过行秋还是完美履行着自己作为剑门唯一管事人的职责，他把钟离留下的纸条上的内容复述给白夜：“第一件事, 是让我作为剑门的代表人，参与下山试炼的带队。第二件事……师父给你留了一句话。” 白夜接过纸条，那句话赫然映入他的眸中—— 正亦邪，死地生。 “这是……” 当日拜师典仪前，九天流倒悬瀑布之下，那位外门弟子给他黄色腰牌时，也说了这么一句话。 原来，这份拜师礼早就在他入剑门之前就送到了他的手上，虽然当时他也隐约有猜测，但还是不敢确定，直到今日……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那我也不便多问，下山试炼在三日后，好好准备吧。” 第133章 白夜点头，大脑却仍在思考钟离的用意。 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那块黄色的腰牌到底有什么作用？ 重重的疑问堆在他的心中，他不禁感慨，璃月果然人均谜语人。 三日的时间一瞬即逝，辰时，行秋叫上白夜和小黑，一起前往前山广场处与其他人集合。 小黑是昨天才从器门回来的，她对她的那个新剑鞘爱不释手，柔纱质感却刚硬无比的剑鞘仿佛水流一样在她的剑身上流动。据说这个剑鞘不仅有保护圣剑的作用，还兼具了储物、探查功能，遇到圣剑都无法处理的危险时，它会自动延伸扩展将小黑包起来，抵御外界攻击。 十分有创新力。 白夜和小黑一到，入门考核前十名的弟子就算是聚齐了，排名第二的烟绯率先跟他们打了个招呼，亲切慰问过小黑的身体状况后，她又关心了一下白夜上次违法飞行的罚单处理进度，那本厚厚的玉京台法规被她抱在怀里，与她和煦的笑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排名第三、第四的是阵门弟子，令白夜有些惊讶的是，这二位竟然是双生子，他依稀记得重云提过，阵门内有一对双生子能使出极强的阵法，连他有时候不注意也会中招。 排名第五的是胡桃，她正热情向在场众人推销往生堂的vip服务，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些人确实是优质客户。 排名第六的则是一位老熟人—— “香菱！” 毫不夸张，在看到香菱的那一刻，白夜眼中冒出了绿光。有香菱在的地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美食啊！ 天知道他已经多久没吃一顿好饭了。 排名第七的是一位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看不清容貌的器门弟子。 第八的则是心门弟子，她给白夜的感觉和凝光群玉阁里的那几位秘书有点像。 排名第九的是小黑，第十则是险险入选的辛焱，虽然她武考第一轮就输了，但她表现优异，而且文考成绩高，因此也擦边入选。 至于带队的弟子，一位行秋，一位重云，这倒是白夜意料之中的，至于另一位姗姗来迟的…… “申鹤！” “小姨！” “我去丹门取了些药草，来迟了，抱歉。” 如雪的发丝辫在脑后，傲人的身姿挺立如松，一杆长枪持立，风霜拂尘。 第三位带队弟子竟然是申鹤！ 一旁的重云表情一脸复杂，激动中带着一点欣喜，讶异中带着一脸迷茫，似乎是不理解自己这个一向不染凡尘的小姨怎么会答应跟着他们下山。 至此，人总算是齐了。 “准备启程吧。” 行秋站在队首，开始宣布此次下山试炼的规则：“此次试炼只有一个目的，上古遗迹，你们将会和其他门派的弟子一起进入遗迹，至于能不能寻得宝藏，那就看你们的机遇了。在去往遗迹的过程中，不得御剑，不得乘坐兽宠，只能步行，所以比起在上古遗迹中的历练，其实我更愿意将这一程路途看做检验你们的‘秘境’。” “我的师父曾经告诉过我一句话，玉京非离红尘之上，仙者不可独善其身。诸君，接下的路，你们会遇到各种选择，这不是考核，没有最优解，只求问心无愧。” 大家的神情都认真起来，这是他们第一次以“修仙者”的身份下山，回到自己曾经生存过的尘世中，不知各自会有怎样一番心境，正如行秋所说，但求问心无愧。 下山第一程，他们来到了玉京山山下的村庄。一行人太过扎眼，他们暂时分成了三队，分别由三位带队弟子带领，各自自由行动。 阵门的双生子和辛焱、密门的胡桃跟着重云。 器门的“百宝箱”，心门的烟绯和“秘书”则跟着申鹤。 白夜和小黑由行秋带队，而隶属丹门的香菱，则在白夜的强烈邀请和诚恳乞求下加入了他们的队伍。 “咱们分头行动，明日一早在客栈门口集合。” 行秋安排好行程后，转头微笑着看向自己的小队：“我们也开始吧。” 白夜感受到了不妙的气息：“开始……什么？” 白夜很快便明白了，整整一个下午，他们帮东村的盲眼老婆婆挑了一缸水、帮西村的铁匠打了一斤铁、帮南村的小孩从树顶拿下他的纸鸢、帮北村的少女给她春闺梦里郎送情书…… “我懂了……这是每日委托吧……” 白夜喘着气，点点星光已经冒出了头，撒在路上格外好看。 “行秋师兄，我们为什么不赶路，反而去做这些事呢？” 小黑的体力是最为充足的，跑了一个下午也没觉得累，只不过她内心对为什么要做这些小事充满疑惑。 行秋回答道：“玉京台的宗旨便是不能脱离尘世之外，在从玉京山到北部魔境的这条主干路上分布着许多城池和村庄，玉京台和这些城池村庄都签订了契约，玉京台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而他们则为玉京台提供必要的资源。而每一年，玉京台都会派人走一遍这条路，确保没有意外发生。” “所以……今年要把这条路走完的就是我们？” 行秋点头，肯定了白夜的推测。 “难怪不让我们御剑，这算什么，打白工吗……” 行秋笑笑：“所以我说了，这才是真正的试炼嘛。” “那我们要走多久啊？” 香菱掏出几块糕点，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第134章 “大概……一个月吧。” 然而众人的心思都从当下的话题上飘远了，白夜和小黑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香菱手中散发着香味的糕点，香菱大方地将糕点分给他们，两人接过来就狼吞虎咽起来。 “呜呜呜香菱你是我的神……” “好好吃的糕点！可以在我心中排第二了！” 香菱被夸得高兴，捧着脸问小黑：“那第一是谁？” “当然是杨记烧饼！对了，行秋师兄，我们会不会经过杨家庄啊？那是我和白夜住的村子，如果经过的话，我带你们都去尝尝杨记烧饼！” 行秋打开地图：“唔……我看看……” 三个脑袋凑了过来，小黑激动地在主干路上找到代表杨家庄的小点：“在这里！太好了，白夜，我们可以回家了！” 行秋则在思考一个奇怪的问题：“杨家庄……那你们为什么一个姓白，一个姓黑。” 白夜拍拍他的肩：“这是设定。” 正当几人商量着准备回客栈时，一张传信符突然在空中燃烧了起来。 “西村，槐树，速来。” “是重云的声音！” 白夜从来没听过重云发出如此焦急的声音，能让一个降妖捉鬼的方士如此慌乱，看来他们那一队遇到了突发状况。 几人没有犹豫，匆忙赶到了西村的槐树下。 “发生什么事了，重云？” 行秋第一个赶到，他来到槐树下，并在同一时间拔出剑向外一舞—— “等等，不要……” “咔哒。” 行秋站着的地方突然冒出一阵亮光，几道光束从地面伸了上来，像麻绳一般将行秋手脚都绑住。 “缚魔阵……重云！” 行秋一眼识破了阵法的来源，重云从槐树上跳下来，着急地解开阵法放行秋出来。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行秋收剑回鞘，挑了挑眉：“新型整蛊方式？” 重云连连摆手，表示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他指了指行秋脚底：“你低头看看。” 众人的目光移过去，只见一只透明生物正在行秋脚底蠕动。胡桃蹲在透明生物旁，用充满诱惑的语气问：“超度法事买一送一哦？客官来一个吧？” 第73章 “所以说, 你们刚刚其实是在捉鬼？” 行秋终于理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云他们这一队接到了西村一位老人家的委托, 他说每天晚上窗外都有奇怪的叫声，吵得他睡不着觉，对鬼魂极其敏感的胡桃和对捉妖极其熟练的重云立马意识到了这是邪祟作乱，于是他们来到了老人说的位置，在这里找到了一棵槐树。 典籍中记载，槐树属阴，极易招惹阴邪之物。 重云便布下阵法, 守株待兔。 然而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傍晚时分，重云的阵法逮住了一只鬼，他们本以为这只鬼就是扰的西村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然而没想到那位老人家说的怪音竟然如期响起, 重云只好继续布阵，就这样逮住了第二只、第三只…… “你脚下的那只已经是我们逮的第三十六只鬼了。” 重云打开缚魔袋向众人展示，几十道纯白的影子在袋子里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白夜这才明白为什么重云传信符中的语气那么着急, 并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的邪祟，而是对眼前的局面感到焦头烂额。 当然, 不是所有人都像重云一样着急，也有人十分喜闻乐见—— “这位客官，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胡桃看向那只鬼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白夜发誓, 她瞳孔现在的形状一定是摩拉的形状。 这对于重云来说是三十六个棘手的麻烦, 对于胡桃来说那就是三十六个大客户啊！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继续抓吗？到时候万一抓个成百上千只，我们怎么处理？” 白夜戳了戳行秋, 询问他的意见。 行秋沉吟，问重云：“你跟另一个小队发传信符了吗？” 重云点头：“小姨那边我也去了信，但他们并没有回复，可能离得比较远，赶过来还要一会儿。” “可以把这些鬼魂给我看看吗？” 香菱凑过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巨大的锅。 白夜向后退了一步，语重心长道：“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拿来当做食材的……” 行秋看见香菱的动作倒是恍然大悟道：“对了，你曾跟随萍姥姥学习，在辨别气息方面颇有造诣。” 白夜没想到这个世界真的是将璃月的设定完全复制，可是，按照璃月的设定来看，烟绯、香菱应该都是萍姥姥的徒弟才对，可如今为什么一个在心门，一个在丹门？ 白夜将心底的疑问问了出来，香菱将几个石头垒好，架上那口大锅，让重云把那些鬼魂都倒进来，这才抬头跟白夜解释：“因为师父她希望我们不要拘泥于器门一道，而是寻求更符合自身发展的道路，不管我们在哪里，她都是我们的师父。” 也是，那二位收弟子从来只看心情，没人要的孩子她们收来宠着，有天赋的孩子她们收来提点着，反正不管什么情况，都能用一句“你我有缘”应对过去，所以枫丹的[壁炉之家]从来没有璃月的孩子，因为璃月没有孤儿，遍地尽是“仙缘之子”。 “不过……你为什么会去丹门呢？” 就凭香菱那无敌风火轮，怎么也能在阵门混混吧。 第135章 “以食入疗嘛，我喜欢做饭，可修仙之人大多辟谷，禁口腹之欲，我也就只能在药草上下功夫了。” 白夜眨眼：“那什么……我没辟谷，我不禁的，你以后要是需要有人帮你品尝美食，可以找我啊！” 香菱冒出星星眼：“真的可以吗？！” 白夜比她还激动：“当然可以！” 就在两人谈话的时间里，香菱熬的东西终于可以出锅了，她挥开水蒸气，撇开面上的浮沫，朝锅内瞥了一眼，神色严肃下来。 “行秋师兄，重云师兄，这不是鬼，是魔。” 白夜察觉到，在场众人的神经都绷紧了。 胡桃听到香菱的结论，拍了拍一只鬼的头：“魔族吗？那可……打不了折了哦。” “这些鬼都是那个魔族放出来的傀儡，他的真身应该就在不远处，得尽快找到他，不然这个村子里的人都会有危险。” 另一边。 寒冰料峭冻人，冰晶从空中洋洋洒洒落下，无数符咒在这片空间炸开来，一把长枪从天而降，而后焰火燃起，冰晶化为雨滴，淅淅沥沥淋落—— “申鹤师姐！小心！” 一个被火焰包裹的人影以肉眼难以分辨的速度朝申鹤冲来，申鹤头也不回，将长枪一背，抵住了来自身后的攻击。她朝前翻身卸力，避开冲撞，右手一抬。 一张张符纸显现出来，将那个“火球”包围住。 "砰！" 火与冰交缠，将漆黑的天空都染得通亮。 一杆天平丢了过来，烟绯站在原地，操控法器，嘴里念念有词：“以此天秤权衡万世——起！” 一团火率先落在了天平的一端，接着是那堆冰晶。天平不断摇晃偏移，最后定在恰好平衡的那一刻。 满场的火和冰都消失了，烟绯气喘吁吁，被同属心门的弟子扶了一把，这才缓过来。直到此时他们才看清那团火焰的真正面目，那竟然是一个披着满头红发的少女。 “真是有趣的法器，小姑娘，借我看看吧？” 烟绯警惕地瞪着这个不知身份的神秘人，申鹤挡在她的面前，眼看下一场大战又要一触即发，一道优雅的声音打破了这紧张的氛围。 “哗啦——” 折扇一开，一个身着锦衣，长发如瀑的翩翩公子从暗处踱出，他轻轻摇了摇折扇，掩唇笑道：“各位仙者，在下的妹妹不懂事，惊扰了各位，我想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魔族气息，我不会认错。” 申鹤根本不听这人的解释，她召出符咒又要开打，又一道惊呼响起—— “找到了，魔气的根源就在这里！” 就这样，三拨人以意想不到的方式相遇了。 行秋和重云察觉到空气中的气氛，警惕地将这些才入门的弟子护到身后，拔剑的拔剑，布阵的布阵，转眼间现场氛围便剑拔弩张起来。 那翩翩公子叹了口气，轻轻摇头道：“我最讨厌应对这样的局面了。” 红发女子直接上前，手搓了个火球：“打一顿就好了！” 那翩翩公子收起折扇拦住她，头疼道：“应达，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鲁莽。” 眼看两拨人就要打起来，一道剑光突然划出，紧接着温润的雨落了下来，斜斜淋在众人身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导致这场雨的“罪魁祸首”身上—— 白夜抱歉一笑：“我先叫个中场暂停。” 翩翩公子松了口气，折扇一开，恢复了之前优雅的模样：“总算有个能对话的了。” 白夜第一眼见到这两人就总觉得眼熟，直到刚刚那个名字出来，他还有点不确定。 “应达……如果她是应达的话，那你莫非是……弥怒？” 那公子一挑眉，笑道：“没想到还有人记得我的赫赫威名……不是应达，你打我作甚？” 应达收回拍在弥怒脊背上的手，爽朗一笑：“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名声……” 白夜有些怔愣，他想过会在这些副本世界里碰见过npc的可能性，第一个副本的芙萝拉、第二个副本的卡卡塔……他明明知道这只是数据，这些npc只是拷贝过来的，不存在任何感情的数据，可为什么，在见到面前这生动鲜明的两个人时，他还是会有想要落泪的冲动呢？ 火鼠大将应达，心猿大将弥怒。 一个被魔神残渣反噬致死，一个累积业障陷入癫狂与同伴同归于尽。 他甚至不清楚他们真正的面容、性格，只是无数次任务中的偶尔一瞥，无数个道具背景故事里的短短一笔，短短几分钟过场动画里的匆匆一描。 然而那把刀子却硬生生硌在了他的心里。 直到此刻，在提瓦特之外的异世界，他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他们的存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他从背包里找出魈给他的那朵清心，紧紧捏了捏，用有些颤抖的语气问面前二人：“你们……认识魈吗？” 三眼五显仙人，听召而来吧，这次没有人需要你的守护，即使在这个世界里你或许没有有关他们的记忆，即使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幻境，也请你来看一眼。 故人入我梦，明我长相忆。＊ “魈吗？” 弥怒摇着折扇的手顿在空中，他温和一笑，道：“我没听过这个名字，但不知为何，却有一种十分想与他见面的感觉。” 应达难得沉思了一会儿，她“哼”了一声，也笑道：“听起来是个不太活泼的名字呢……” 第136章 一阵风摇摇晃晃，吹拂着清心的花瓣，又继续远去，升至山巅，一片衣角在风中猎猎。 “我看见了……” 少年仙人单膝跪地，那柄长枪在过去的无数岁月里都如他的主人一般沉默而寂静，如今枪身却轻微颤抖起来，那张令人生惧的傩面向四周不断散发着黑气，然而在那阵风到来的一瞬，少年仙人摘下了傩面，黑气悄然遁去。 他的唇角勾了一瞬，仿若当年他在榻上小憩，故人在侧，清风拂面，一切恰好。 …… “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场了啊，帝君怎么把我的戏份排得这么后面？” 蓝衣少女捧着水袖，焦急得走来走去：“浮舍大哥，你说帝君为什么不让我们和金鹏相认啊，他见到我们，还能认得出来吗？” 他面前的男人沉默许久，才道：“缘分已尽，徒增思绪罢了……能见一面，已是万幸。” …… “谢谢……” 山巅的人影消失不见，只余微风，清心一绽。 第74章 曾有一位白夜记不住名字的名家说过, 沟通是人类友好相处的良药。 他深以为然。 例如此刻，两方将自己的目的与需求都摆了出来, 这才发现原来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乌龙。 “吵得老人家睡不好觉？真是罪过，这并非我们本意，我们只是在转移魂魄，不幸叨扰到别人实在是非常抱歉，一会儿我们就去登门谢罪。” 弥怒略带歉意，然而申鹤依然没有放松警惕，她指了指两人, 声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感情：“魔族。” 众人的目光又齐刷刷移过来，将弥怒盯着。 弥怒叹了口气：“说来话长，我便长话短说了。其实我们隶属于一个名叫‘说书人’的门派，虽然我们的门派驻地在魔境, 但我们确确实实没有参与魔族的杀戮, 只是找一个地方栖居罢了……” 白夜总觉得这个门派的名字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一样。 “说书人……” 他想起来了，他在备考入门考核时, 曾在藏书阁翻到一本介绍“魔法”的书, 因为这奇特的名字，他对里面的内容印象很深。他记得, 那里面就记载了一个名为“说书人”的魔族门派，据说这个门派以说书来决定法力强弱，当时他还感慨道挺抽象的。 “那这些鬼魂是怎么回事？” 胡桃最关心她的潜在客户们, 迫不及待地想要确认那些鬼的情况。 “他们啊……”弥怒的眼神暗沉下去, “他们是牺牲在战场上的英雄, 我们想要给他们一个归宿。” “战场？” 小黑不解，这个词对于一直经历和平生活的她来说, 还是太过遥远了。 这次反倒是行秋出声解释：“魔境与大陆边境常有战争发生，为了抵御魔族的入侵，大陆这边会派出许多修仙者和军队，然而魔族手段狠辣，许多人都死状惨烈……所以，还请二位理解我们的警惕。” 应达丝毫不在意，挥了挥手，笑道：“你们防备我们才是应该的，我们门派的人都是一只脚踏在鬼门关，谈不上什么好人，只是苟活于世而已。” “既然误会已经解开，那我们就一起去西村吧，跟老人家道个歉，把事情说开，然后各自赶路。” 行秋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不过现在天色已晚，不好贸然去拜访别人，正当大家为难之际，胡桃突然出声：“你们打算怎么处理这些鬼魂？” 弥怒一愣，回道：“听说最南方有一仙家门派曰万佛寺，可超度亡灵，我们打算带这些英魂去那里看看。” 胡桃不知何时瞬移到了两人中间，她窜出来，竖起手指摇头道：“非也，万佛寺山高路远，且不说你们能不能在这些鬼魂消散之前赶到那里，就那群老和尚，迂腐古板，闻到你们身上的魔族气息后，根本不会放你们进去，说不定还会组织人手和你们争斗，再引发像今日的误会……” “那这位姑娘以为如何？” 弥怒虚心请教。 胡桃眼睛一亮：“往生堂超度亡灵服务，即日可做，童叟无欺，看在你们的善心上，我给你们八八折，划算吧？” 还未等得及弥怒思考，应达就和胡桃一拍即合。胡桃立马安排起了行程：“现在赶路，我们可以在明天正午之前赶回来……” 她向带队的行秋三人征询意见，申鹤未置可否，只表示自己会跟在弟子们的身边保障安全，行秋和重云一个侠义心肠，一个匡扶正义，自然见不得英魂流落在外这样的事，也都爽快答应。 于是，众人在胡桃的带领下，来到了距离此处不远的往生堂分堂—— “堂主！你怎么亲自来了？” 有伙计迎了出来，胡桃引着弥怒和应达往里走：“快！有大客户！” 子时，临时搭建的法场终于完工，胡桃亲自上阵，身披白衣，手持灵幡，一步一声铃铛清响。 “一柱燃香祭英魂……” “叮……” 一步踏，足印覆于落香之上，半点星火摇曳，缕缕青烟起。 弥怒和应达带来的亡魂都像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飘向法场中心，绕着灵幡飞舞起来。 “二言奠语告亲朋……” “叮……” 一道道白色的魂魄发出低吟，那些远离故土，死在他乡的亡魂呜咽起来，倾诉着对无法再见的亲人的思念。 第137章 “三魂超度黄泉岸……” “叮……” 最后一声铃铛声剧烈无比，一条血红的大道突然从地上出现，众鬼魂颤抖着，一个个投入彼岸。 风起，如泣如诉，似祭词，若行歌。 从此英魂沉眠，往生安然。 …… “那我们就在此别过了。” 次日。 一行人从西村老人家的院子里道完歉出来，在岔路口分别。 “祝你们一帆风顺。” 弥怒笑着，将一个青色的剑穗挂在白夜的剑柄上：“我平日里喜欢做些小玩意儿，昨日见过你的招式后，莫名来了灵感，随手胡捏了一个，还望你不要嫌弃。” 白夜感激：“怎么会呢？能收到心猿大将的作品，是我的荣幸。” “接下来你们打算去哪？” 白夜问他们。 “此行最重要之事已完成，闲下来的时间，我们倒是想四处转转，可不能辜负了山水之景。” “也好。” 此去山一程，水一程，风月无边，也算是弥补了前世遗憾。 一红一棕的身影逐渐化为两个小点，消失在白夜的视线里。他扭头，深吸一口气，追上大部队。 “咱们下一站是哪里？” 他凑到行秋身边问。 行秋含笑看他：“杨家庄。” 小黑听到后激动地蹦了起来：“好耶！可以吃到杨记烧饼了！” …… 修仙者的身体素质不是常人能比的，白夜和小黑当时拜师走了一天的路，如今他们只花了不到半天。 到杨家庄门口的时候，太阳堪堪落山。 “从这棵树开始，数到第三棵再左转，就到我们家啦！我们今晚就在我家休息吧，房间管够！” 小黑见到熟悉的景象，跑到最前面带路。村庄不似玉京台，这里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因此周围听不到一点声音，整个庄安静得很。 “有点不对劲。” 器门那位全身挂满了宝物的弟子名叫悟魁，他人如其名，身材魁梧。此刻他身上的各种灵器都疯狂颤动起来，手里指魔盘的指针一圈圈旋转。 申鹤反应最快，她拦下冲在前面的小黑，闭上眼捏了一个法决，冰气立马向四周散去，重云紧接着跟上，唤出驱魔阵—— 只见一栋栋沉默的房屋上冒出一缕缕的黑烟，那黑烟升到半空纠缠在一起，到最后遮天蔽日。 这样浓烈的魔气侵入庄内，可想而知庄里的村民都是什么下场。 “这是……怎么回事？” 小黑看到眼前的景象，双腿下意识向后退，她踉跄了几步，突然激动起来：“家！白夜！家！” 白夜拦不住她，更何况，他也有同样的担心。 两人赶到家门口，就发现自家的院子已经完全被黑气笼罩，呛鼻的魔气扑面而来，小黑捂住鼻，拔出圣剑向前一挥。 金光呈扇形散出，将黑气都驱赶开来。 小黑推门进去，一个黑漆漆的人影站在院子中央，那人背对着他们，看不清面容。 “杨伯伯？” 小黑凭借记忆试探地喊了一声，那人影听到声音动了动，紧接着，脖子上的那颗头突然以一个不符合正常人生理的角度扭了过来，青黑的脸上空着一对没有眼球的黑黢黢的眼眶。 “杨伯伯……” 小黑捂住嘴，泪水盈在眼中。 “小心！” 小黑口中的“杨伯伯”猛地朝她扑来，申鹤抓住小黑的肩膀朝后一退，重云已经在那怪物身后布好了阵，定身阵将那怪物定死在原地，一道剑光闪过，行秋直直刺向怪物的心口—— 股股黑气从怪物心口处逸散出来，行秋拔出剑，神色诧异：“入剑的触感不对，这不是活人。” “不是活人？什么意思？” 重云接住倒下的怪物身体，将其放平，疑惑地问行秋。 行秋没有回答，他神色凝重，一手掀开了怪物上身的衣服，那重重布料包裹之下的竟然不是人类的肌肤！ “这是……” 申鹤蹲下身，手指在怪物身体上一拂。 “木偶？” 黢黑的表皮已经让人看不清它原来的模样，然而白夜相信申鹤的判断。 “你的意思是，这个怪物其实是一个人偶？” 小黑不敢置信地摇了摇头：“一定是魔族干的！杨伯伯肯定是被他们变成木头的！” 申鹤看了小黑一眼，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头轻微摇了摇。 行秋用小黑听不到的声音在白夜耳边轻声道：“这人恐怕一直都是木偶，你从前有觉得过不对劲吗？” 白夜叹了口气，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摇头道：“实话说，我现在连自己的身份都怀疑，你快摸摸，我是不是截木头。” “你放心，木头是没办法像你那样灵活用剑的。” 行秋知道从白夜这里问不出什么，他分析了一下当下的形势，决定道：“这样，我们还是兵分三路，去村庄各处查看，如果遇到像这样的……村民，先束缚起来，带到这个院子里，等到那时候，幕后黑手自然会现身。” 众人都听令而去，小黑紧紧握着圣剑，无措地看向白夜。 “白夜……我还能吃到杨记烧饼吗？” 她抽了抽鼻子，白夜摸摸她的头。 “能。” 夜色沉沉，某条乡间小道上。 第138章 “应达，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拿圣剑的小女孩有点不对劲？” 应达薅了一把狗尾巴草编了个环，正准备偷偷戴到弥怒头上，闻言将狗尾巴环背在身后。 “你在干什么？” 应达眼神飘忽：“既然担心，就去看看呗，你不就是这么个性子？” 弥怒沉思了一会儿，同意了她的提议。 趁他不注意，应达成功为他戴上了狗尾巴环，并飞快跑开。 “唉……” 弥怒发出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应达啊……” 第75章 “白夜！用定身阵！” 一只和“杨伯伯”一样的怪物张牙舞爪地朝白夜扑来, 远在另一边的行秋赶不及营救，只能大喊提示。 “可是, 重云说我的定身阵只能定住死物啊！” 白夜一个翻滚避开怪物的袭击，眼见那怪物扭头便要朝他冲过来，行秋一剑挑翻了面前的两只怪物，趁着空隙道：“木偶本就是死物——” 白夜停下脚步，一个急刹，眼神清明：“对哦……” 怪物从他的背后窜出，眼见那双强有力的手就要搭上白夜的肩, 一道亮光突然从怪物脚下冲起，定身阵像胶水一样牢牢将其粘住。 白夜回头，看着满院密密麻麻的怪物，男女老少一应俱全, 小黑一边打一边不忘礼貌叫人, 叔叔伯伯婶婶哥哥姐姐全叫了个遍，白夜深吸一口气：“我们这是捅了杨家窝吗？” 小黑指了指院子前方：“那里是戏台，每个月大家都会找一个时间聚在一起看戏, 昨天应该就是这个月集聚的日子。” “这样子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有没有什么招式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 白夜朝行秋的方向大喊。 行秋利落翻滚甩开两个攻击他的怪物，来到这间院落的最高处——戏台子的檐顶, 他吩咐白夜：“用春风化雨！” 白夜连忙照做，他将万灵剑朝天一指，如丝线般的雨滴落了下来。行秋见状召剑掐诀, 无数剑光虚影围绕在他的身边, 快得白夜连残影都看不清。 “出。” 行秋手指朝前一点, 一道道剑光顺势飞出，井然有序地混入雨水之中, 眨眼间，温润的雨水被剑气裹挟，竟是化为了一柄柄利剑朝下刺去。 “躲开！” 行秋提醒白夜和小黑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两人环顾四周，发现只有戏台上没有被波及，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到台上。 这实在是一幅十分诡谲的画面。 本该上台演出的演员在台下挨着千刀万剐，那些怪物当真是木偶，即使被洞穿了身体，也没有发出一声嚎叫。他们瞪着空荡荡的眼眶，头看向戏台的方向，令人毛骨悚然。 唯二的两位观众占据了戏台，台上人与台下人身份对调，唱着这一出颠覆的戏码。 转眼之间，院内的怪物已经倒了一大半，剩余还有几个负隅顽抗的，也在白夜和小黑的攻击下失了力。 “情况不容乐观。” 行秋将地上的怪物一个个收进缚魔袋，他摇了摇头，叹道：“我们先回去跟他们汇合吧。” 三方人马最终在白夜和小黑家齐聚，一群怪物将不大的院落挤得水泄不通，众人连下脚的空间都没有，有剑的御剑站在剑身上，没剑的飞到屋檐上。 “大部分村民应该都在这里了，重云，可以开始了。” 行秋的计划正式进行到下一步，重云点了点头，飞到院子正中，他打出一个巨大的阵法，笼盖在所有怪物头顶。 那些怪物开始不安起来，他们身上的魔气被抽出，汇入到了阵法之中，风吹动重云的发丝，莹莹的蓝光包裹着他。 魔气最终汇成了一股，如长龙般压在黑漆漆的空中。那龙头在云中绕了几个圈后，突然向下俯冲，看它落下的方向，应当是在杨家庄西南的角落。 “找到了。” 重云率先御剑飞去，为了避免这些怪物脱离束缚，行秋带着小黑留下来照看，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白夜知道行秋有意照顾小黑，毕竟这一村的村民对于行秋他们来说是陌生人，对于小黑来说却是实打实的熟人，万一一会儿出现了什么令人无法接受的状况，小黑还是留在原地好一点。 行秋本想将白夜也一同留下，不过白夜对于杨家庄的记忆本就稀薄，即使刚穿越过来脑袋里被灌入了信息，情感上到底还是比不过小黑，他拜托行秋照顾好小黑，踩着剑就跟了上去。 “白夜，你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吗？” 那条魔气汇聚成的黑龙正在村庄最边缘处的一个小房子上盘旋，几息过后，它钻入屋子头顶的烟囱，没入了房内。 白夜的记忆中拥有被灌输的杨家庄的信息，他翻找一阵，确定道：“那里应该住着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早年间嫁到杨家庄来，她的丈夫在她二十多岁时便失踪了，她也一直没有重新嫁人，靠着编织的手艺过活。” “那那个老人家现在岂不是很危险？” 香菱担心道，凑到前方问：“我们什么时候进去？” 申鹤手掌往下压了压，示意不要着急，再观察一阵。 果然，黑龙进入屋子后，小屋的窗户前竟然亮起了昏黄的灯光，一个佝偻的人影走到窗边，透过窗户，白夜可以看见她坐在椅子上，她的手不停翻动，应当是在做些针线活。如果忽略掉周围死寂一片的村子，这实在是一幅十分温馨的画面。 第139章 一条黑龙的倒影印在窗户纸上，那巨大的黑影从老婆婆背后接近她，眼看就要将人全部吞噬，重云再也按捺不住，一剑飞进去钉住龙头，申鹤紧随其后，破开大门甩出符咒。 “妖邪何在！” 重云怒喝一声，冲进门内，然而屋内哪里还有什么黑龙，老婆婆正隔着蜡烛，一脸诧异地看着闯入的众人。 重云不信邪，默默布了搜魔阵，得到的结果却令他心惊，这间屋子竟然没有被任何魔气沾染，可是他们刚刚明明亲眼看见黑龙进了这里，不可能不留下一丝气息。 “杨婆婆，打扰了。” 白夜走上前来，他盯着杨婆婆的表情，试图从中找出什么破绽。 “是白夜啊，看来你和小黑都顺利如愿啦，这些……是玉京台的仙人吗？” 杨婆婆的语气缓缓温和，众人即使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也都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是，杨婆婆，您知道村子里发生了什么吗？” “村子里……” 杨婆婆的眼神迷离起来，她哑着嗓子：“村子里，怎么啦？” 白夜不忍心告诉她真相，正当他打算随便找个理由胡诌过去时，一道巨响炸开在众人耳边。 “是魔族！” 黑云压城，一轮血红的圆月从云后露出真容，倾盆的雨淋了下来，众人走进雨里，这才发现那雨丝竟是鲜红色。 就像血一样。 “血月……” 悟魁痴痴念着，注意力早已被夺去，所有人都知道这代表着什么。 魔族好于血月之夜，嗜血屠城。 “大家呈作战队形散开——” 重云一声令喝，申鹤跃起跳入空中，悟魁将身上的所有灵器都抖落下来，每一个都对准血月的方向。 阵门的双生子一个叫月华，一个叫星光，二人背身出剑，直指上空。 烟绯和心门的那位“秘书”明晓站在后方，查看四周敌情，以备不测。 胡桃使着枪往上冲，香菱紧随其后。 血月的光芒越来越盛，将众人的身影都笼罩在糜艳的暗红之中。 “开始了。” 重云铺下巨大的驱魔阵，最先打破寂静的是一声尖厉的嘶吼—— 血月上突然冒出了一只眼睛，血红色的瞳孔左右乱转，最后定在下方这些不知死活的人家身上。 “桀桀桀——” 那刺耳的笑声剐蹭着每个人的耳朵，而后那只眼睛竟然从血月上掉落下来，两根黑色的如蝙蝠一样的翅膀从眼睛的背后展开，很快它便向下俯冲到了众人眼前。 “不要看那只眼睛！” 申鹤的位置最高，因此被当做了血眼的目标，她敏捷一避，单脚踩上血眼的翅膀，长枪向下一捅，那眼球便炸裂开来，迸溅出粘稠的血水。 血眼濒死的哀号似乎触怒了什么，血月上飞出无数只血眼来，如蝗虫一般密密麻麻。 白夜这才意识到，那轮血月之所以染上通红的颜色，是因为上面布满了一只只狰狞的血眼！ 一场大战就这样拉开序幕。 香菱的风火轮能剿灭一圈血眼，就是容易被溅上不明液体，胡桃则站在重云的驱魔阵里守株待兔，只要凑够一圈她便开大。 申鹤在空中飞来跃去，踩爆了一只只血眼，身形优雅，仿佛在跳什么美妙的舞曲。 悟魁的灵器时不时便会爆炸带走一波血眼，让白夜怀疑他是不是背了个炸药库。 厮杀越来越激烈，无数的血眼被踩在众人脚下，铺了厚厚的一层。 然而它们源源不断。 照这样打下去，他们总会有法力枯竭的时候。 血雨淋在白夜身上，打得他有些疼。被那雨沾过的皮肤冒出丝丝烫意，他看了眼万灵剑，上面的树叶已经卷了边。 “啪！” 月华的阵法突然中断，抓到空隙的血眼围了上去，星光连忙去营救，却也被拖入了包围圈中。 远处的申鹤见状想要去救援，却被周围的血眼扰得空不出手。 怎么办？ 悟魁的灵器所剩不多，再多的灵器也经不起他这样引爆，他挥着打造灵器用的斧头，已经力竭。 怎么办？ 香菱的火轮开始转得吃力起来，胡桃不知串了多少串“爆烤血眼”，整个人都染上了浓重的杀气。 怎么办？ 白夜吃力接下血眼一击，看着四周的形势和同伴们的情况，无助地闭了闭眼。 再想不出办法的话，他们会被耗死在这里。 “好大的雨呀……” 一道温和的女声不知从哪里传来，抚平了众人内心的焦虑。 血雨的颜色突然变淡，仿佛有什么更强的力量注入其中，冲淡了本来的魔力。 而后黑云俱散，雷霆万钧。 一个威严的身影挡在半空，阻去了所有血眼的飞行轨迹。 四只手在他的背后有力伸出，如神座一般将他托起。 浮生一刹，万般皆舍。 第76章 “咔哒。” 行秋站在屋檐上朝下看了一眼。 所有村民都面无表情地站在院子里, 时不时有两个相撞在一起，会发出木头碰撞的沉闷声。 “行秋师兄, 我们要去帮忙吗？” 小黑指了指被血眼覆盖的圆月，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遮天蔽日的血眼朝某个方向冲去，那股魔气浓烈到即使他们身在村子另一头都能闻到。 第140章 行秋的手一直握在剑柄上没有松开，他微微抿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轻轻朝前踏了一步。 而后，震耳的雷声响彻万钧。 闪电的纹路如蛛网一般布满天空, 在行秋的眼底留下一瞬的华光。 “咔哒……” 下方院落里的一个木偶突然动了动，头生涩地转向雷霆震怒的方向。 …… “水润万物……” 雨水悄无声息的在雷电的掩护下降落，一只只血眼被劈得找不着北，明明刚刚还很棘手的情势, 在两位援手半路加入后变得缓和下来。 雷系不愧是群攻技能。 白夜脱力跪在地上, 望着天上的两个身影，嘴角浮起一抹浅笑。 浮舍，伐难。 能看见你们作战的英姿, 实在是太好了。 “奉驱魔人谕令, 前来止祸。” 浮舍声音不怒自威，穿过重重的黑云, 越过层层的空气，庄严而肃穆。 “哈哈哈——好一个驱魔人，我竟不知什么时候, 你们倒脱离魔族, 成了那群虚伪仙者的走狗！” 血月上的血眼都挣扎着飞开了, 它们似乎惧怕着什么，浑身颤栗起来, 就连那双血色的眼也半阖，不敢抬起。 一条瘦长的黑影从虚空中凝集，恰好挡住那轮满月，血红的光透不过黑影，只是为它镀了一层边光，妖冶怪异。 那黑影越拉越长，勉强糊出了一个人形，两只血眼飞到黑影眼睛的地方，“啪”的一下怼了进去。 白夜说不清楚哪里不对，但本就令人生惧的血眼安在了那个黑影脸上，莫名又给当下的氛围增添了一番恐寂。 那双眼此刻才像活了一般，骨溜溜转了一圈，最后的目光停在白夜身上。 “就从你开始吧。” 黑影猛扑下来，白夜一个侧身，崩溃大喊：“柿子也不能挑软的捏啊！” 申鹤身轻如燕，踩着几只血眼三下五除二跳到白夜身边，白夜已经被黑影完全包裹起来，那黑影的触感很像史莱姆，滑滑的黏在身上，令人挣脱不能。 “小心，它是北境魔族，可以噬魂。” 申鹤用劲在黑影上开了个洞，趁机将情报递给白夜，白夜想起来了书中关于这支魔族的详细描述，他奋力一挣，利刃出鞘。 噬魂之法，最忌两种人。 一种乃心魂坚定之人，无论如何引诱都不能打破他的内心防线。 一种乃心魂极其不稳者，简而言之就是，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的疯子。 浓重的粘稠触感就快要盖过白夜的口鼻，一只只血眼飞来安在了黑影身上，白夜被一团“眼球”史莱姆包裹，根本逃不出无所不在的视线。 他点开背包，一张面具掉了下来。 白夜唇角上扬，语气骄傲：“论癫，谁能癫得过我？” 在旁边一直布阵试图将白夜救出来的重云：“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吗！” 失去意识这种事白夜已经熟练了，他平淡地在潜意识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好，按照他穿越这么多次的经验来看，他应该会昏迷一段时间，而后下坠—— 不是，这次进入状态怎么这么快？ 白夜猛地坐起，就与一颗爬满蛆虫的骷髅头对视。 那只虫从骷髅头的眼眶里钻了出来，朝白夜扭了扭身子say hi。 白夜倒头便睡：“一定是我打开的方式不对。” 稀疏的星光东一点西一片，漆黑的天空上布满了颜色更深的乌云。 一颗雨滴砸落在白夜鼻尖，冰冷地打断了他的期待。 白夜叹了一口气。 他起身，对着骷髅头一鞠躬，转头开始在四周搜寻起来。 既是幻境，定然有破局的方法，他想，那个黑影应当是想让他看见什么。 远处有一个白色的小点在移动，白夜跑了过去，路过一座座尸山白骨。 泥土的腥味重得不像样，一脚下去能激出一堆蚁虫。 这里应当是一处战场，长枪、刀剑落了一地，有的已经卷刃，有的仍然崭新。 白夜垂下眼，终于赶到了白色小点的身边，那是一个只穿着里衣的女人，她正拖着什么东西，缓缓向前挪步。 女人的眼神空洞，表情木然，她像个机械一样，不间断的执行着迈步的指令。 她拖着的东西被一张巨大的粗布包裹，有血水从布匹中渗出，在泥土地上连成一条歪扭的线。 “你好。” 白夜嘴上很有礼貌，身体却挡在女人前面，阻断了她的去路。 女人当然不可能看见他，溅满了污点的白衣穿过了白夜的身躯，她继续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苦旅。 白夜耸了耸肩，他猜到了会发生这种情况，也没太惊讶，跟在女人后边，想看看她要去哪里。 雨猛烈起来，白夜捻了一滴在指尖，皮肤上划过一道红。 他抬头，一轮血红的圆月挂在空中。 …… “行秋！这是怎么回事？” 重云躲开黑影的攻击，再一次将攻击阵打在它黑漆漆的表面，然而却没有任何反馈。 他扭头一看，本该镇守着村民们的行秋和小黑都御剑停在空中，远处有黑压压的人头朝这边蠕动，众多脚步声汇成了整齐的节奏，就连大地都为之撼动。 “他们……活过来了。” 行秋的衣角在腥风中拂动，他望着脚下的众木偶，眼神无悲无喜。 第141章 “木偶成活，非仙即魔，我已经向玉京台去信，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空气安静下来，肃杀的风仿佛刀刃一般，凌迟着每个人的皮肤。 在紧张的死寂氛围中，一声“吱呀”响起，格外突兀。 “孩子们，进来吃张饼吧。” 杨婆婆站在木屋门口，温和地朝他们笑。 …… “他已经死了。” 黑影拦住白衣女子的路，无数血眼将她包围在正中。 女子低头，避免对上血眼的视线。 手中牵着的重物突然轻盈起来，她浑身一颤，转头看去。 一只只血眼发出魅惑的光，那物飘在空中，布匹顺势掉落。 一个无头的身躯静静立着，他的四肢已然曲折，完全看不出人样。 白夜紧紧闭了闭眼，扭头。 锐利的尖笑声在空旷的战场上激起阵阵回音，女人抱着头，发疯似的挥舞起手臂来，她的指甲刺穿了几只血眼，很快，她的视野模糊不清，一面镜子突然出现在她眼前。 她在镜中看见了一双通红的眼睛。 女人狠狠朝着自己眼睛剜去，就在指甲离瞳孔一毫之时，她身前的那个无头身突然动了动。 黑影意识到什么，朝前扑了过来。 然而迟了。 无头人用扭曲的四肢勉力将女人抱在怀里，他用血肉淋漓的掌心捂住女人的眼睛，动作无比轻柔。 一颗泪砸在无头人的脖子上，那断口处冒出蒸汽，一滴血涌了出来。 红色的血幕在白夜眼前炸开，吞噬了空中的圆月。 而后，黑影和血眼都消失不见，月光朗朗清明，皎洁若白玉。 女人跪在空无一人的战场上，喉咙逼出一声嘶哑的呜咽。 …… “是小黑最爱的杨记烧饼哦，我家老头子特意吩咐要我给你留着，快尝尝，味道还好吗？” 荒谬，实在荒谬。 屋外是魔族大敌和疑似活过来的木偶，不管是什么情况，似乎都不允许他们像这样温馨坐在屋内，吃着热腾腾的烧饼。 然而，想要拒绝的众人在浮舍和伐难的邀请下，踏进了这间温暖的木屋。 “对了，我家老头子呢？你们看见了吗？” 小黑啃着烧饼，怯怯道：“杨婆婆，您不是一直一个人吗？哪来的……” “一个人？不不……你手里的杨记烧饼就是我老伴做的啊，你不记得啦？” 小黑哽咽着吞下一块烧饼，疑惑道：“你说杨大哥？可他不是才……二十三吗？” 杨婆婆没有回答小黑的问题，她自言自语道：“一定是走丢了，我得出去找找……你们慢慢吃啊。” 她拄着拐杖，朝外蹒跚走去。 浮舍阻止了行秋他们想要跟出去的举动。 “待在这里，你们的同伴会没事的。” …… 杨家庄。 或者说，从前的杨家庄。 白衣女人靠在一扇破旧的木门上，失神地看着前方。 她已经这样浑浑噩噩一个月了，从战场上离开后，她就一路南下，最终停在了这个已经废弃无人的村庄。 白夜跟着她在门槛上坐下。 “你是谁呢……” 他喃喃自语，并不期望一个回答。 “杨郎，你回来了吗？” 女人突然出声，起身朝着前方痴痴走去，白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棵小树摇了摇，应当是被当成了某人的幻影。 女人突然明悟：“对了……对了……木偶！我要给你一个完整的身体！” 她双手颤抖，进屋找了把斧子冲进树林。 几天后，一棵棵树木倒下，一个人形的木偶出现在屋中。 女人用刻刀描摹着木偶的眉眼，她的泪水浸在木头里，洇深了木头眼眸的颜色。 “你说，灭掉魔族之后，我们就回到村里来，当一对世间最平凡的夫妻。” “当年村里人被魔族屠尽，你带着我藏在草垛里，后来我们一起当了驱魔人，一起去了北境，一起消灭了许多魔族……” “你说，我们成功报仇了吗？” 女人埋在木偶怀里，冰冷的温度昭示着眼前人永远不会有回应的一天。 “杨郎，我最爱吃你做的烧饼了，我们在村里开一家杨记烧饼怎么样？” 第77章 烧饼冒出滚烫的热气, 然而没有人伸手去拿。 行秋看着浮舍，不解问：“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阻拦我们？” 浮舍无意多说, 只道：“因果自有定数，这件事不是你们该插手的。” “可是，白夜还处在危险之中……” 小黑焦急地透过窗户看向外边，黑影笼罩的范围已经越来越大了，再这样下去，白夜会被彻底吞噬掉的！ “他亦是因果之人，放心, 他不会有事。” 浮舍不再说话，只是抱起两只手臂，闭目守在门口。伐难笑呵呵走到炉火边，主动为大家烧起热水, 她推了推桌上的烧饼, 笑道：“大家快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啦。” 热气氤氲，模糊了视线。 白夜站在烧饼炉前, 一个名为“杨记烧饼”的小摊喜迎开业, 二十三岁的杨岚和他的妻子杨青正是这家烧饼摊的主人。 四方寂静，没有鲜花, 没有顾客，只有弥漫的香气和炉火。 “有些太冷清了啊……” 第142章 杨青走到摊位前，满意地看了一眼招牌上的大字, 含笑回头道：“杨郎, 你先忙着, 我回家里一趟。” 杨岚点了点头，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白夜跟着杨青到了家门口, 这间小屋不再像刚来时那样破败，在杨岚和杨青的打理之下，这里已经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家。 杨青拿了做木偶的工具，在院子里忙活起来。 不久后，几个栩栩如生的木偶便站在院中。杨青擦了擦头上的汗，提笔蘸墨—— “点睛注魂，动！” 木偶应声而动，他们穿着杨青缝的布衣，咧开嘴笑起来。 “杨大爷，杨大婶，我带你们去尝尝我家的烧饼吧。” 她牵着木偶的手，来到杨记烧饼摊前，几个木偶机械地吞咽下热气腾腾的烧饼，朝着杨岚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 就这样，杨青每天都会做一个木偶，带他们去照顾杨记烧饼的生意，直到所有木偶填满整个杨家庄。 村庄热闹起来，集市、戏台……每天都熙熙攘攘，而村头杨记烧饼的味道，也成为了人人赞扬的存在。 白夜站在村子中心，明明四周人来人往，他却觉得背后升起一股凉意。 木偶成活，这是禁术。 杨青给自己搭建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桃花源”。 平静的日子一天天过去，终于有一天，杨青老了，老到她和永不会衰老的杨岚站在一起时，再也不像一对夫妻。即使那些经由她手制作的木偶不会有任何异议，她还是离开了。 那是一个平常的傍晚，她背着杨岚烧的烧饼，跟他挥了挥手，离开了杨家庄。 背后的人露出的笑容精准无比，如从前无数个日子里那样，嘴角重复着同样的角度，丝毫没有发现杨青的异常。 杨青没有回头，沿着道路朝北方走去。 一滴浊泪落下，滴在没有夕阳照射的泥土里。 她回到了最开始的战场，此时的她不再像年轻时那样，拥有热烈的激情与仇恨、拥有相伴一生的爱人与伙伴，她像一根燃到尽头的蜡烛，拖着疲惫的身躯散发着最后的余热。 她甚至没有力气抬头了，过了好久，她才勉强仰起脖子，看了一眼模糊的天际。 “杨郎，你看，月亮变红了。” 我此生，经历过三次血月。 第一次是在我的村落，魔族屠村，你拉着我的手，带我躲到草垛里，我发着抖，哭着问你发生了什么，你拍着我的背，跟我说：“没事的，只是月亮变红了。” 第二次是在成为驱魔人后的战场上，战友牺牲无数，最后只剩你我，你拼尽全力，用残缺的身体护住我的灵魂，在魔物的嘶吼声中，我听到了你悄然寂灭的心跳。 第三次…… “就是现在了。” 杨青颤颤巍巍起身，她抬起拐杖，双手用力向下一按—— “驱魔人杨青在此，愿以我之灵魂覆灭血月荣光，愿以我之身躯囚禁魔族大使，契约已成，不可违弃！” 空旷的战场上突然传来缕缕哀嚎，血月前迸溅出无数血花，血眼还没得及降世，便已然碎裂。它们的主人——那道黑影，也就是魔族大使，扭动着歪曲的身体朝杨青扑来。 在它得手的前一刻，它的身体化为了灰烬，如硝烟一般，飘荡在长风中。 杨青闭上双眼，一道惊雷落下，那是修仙者的劫数，亦是机遇。 天劫降，她一跃三阶，境入大乘。 …… “第四次。” 杨婆婆，或者说杨青，走到黑影边，眼神中再也不见和蔼可亲，冷厉的光闪过，她甩开拐杖，右手朝魔族大师探去。 那道无法被人触摸的黑影，竟然在她的手下凝成了实体，一个人形渐渐显露出来，杨青捏住了黑影的脖子，脆裂的响声在安静的夜色中格外清晰。 “我说过，我会一直看着你的。” 黑影的喉咙中发出尖厉的嘶吼，与此同时，白夜所在的幻境也开始崩塌。 黑影似乎是收到了什么刺激，在幻境中就试图吞噬白夜的魂魄，他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力量撕扯着自己的灵魂，看来，这魔物终于忍不住了。 白夜等的就是这一刻，他进入幻境之前给自己戴的面具此刻依然牢牢扒在脸上，他将面具撕扯下来，一团白色的光从他的身体里飘出，然后不断变换着形状，附着在面具上，最终凝成了一个人影。 “真是稀奇，你竟然会主动叫我出来。” 一道男声响起，白夜抿了抿唇，像是不愿意听到这个声线一样，指了指前方。 “你最好快点，不然我们都会葬身于此。” 戴着面具的男子无奈摊手，面具下的眼睛轻飘飘瞥了一眼魔物，那道黑影就被定住不动。 “实在是很难让人欣赏的审美。” 面具男子叹了口气，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 周围的景象剧烈晃动起来，白夜肉眼所及的一切物品都在碎裂。 而天空中的那轮血月，也如掉在地上的玉盘一样，碎成了粉末。 在脱离幻境的前一刻，面具男子笑了一声，给白夜留下一句话：“这个世界有‘我’的气息，你一直在‘他’的掌控之下。” 黑影逸散，血月净化，白夜喘着粗气，站在杨家庄所有“村民”的正中心。 杨青挺直了佝偻的脊背，看向他，温柔笑道：“孩子，你回来啦。” 第143章 远处的地平线射出一道属于黎明的光亮，白夜的眼睛被光线刺得有些睁不开。 一只仙鹤背着太阳的方向飞来，上面踏下了一个窈窕的人影。 “玉京台心门甘雨，向前辈问好。” 杨青背对着甘雨，她看了一眼杨家庄和周围的木偶，握在拐杖上的手微微颤抖。 “前辈，木偶成活乃禁术，还请您跟我走一趟。” 杨青终于出声：“我还有愿未了……” 她的目光划过那一张张木然僵硬的脸，最后定在一张脸上。 那张熟悉的脸低垂着，没有任何回应。 “驱动他们的魔力乃是我借来的，请你们不要牵连旁人。” 杨青深吸了一口气，看向站在小木屋前的浮舍。 她向浮舍点了点头，转身，等待着最终的结局。 “我与我爱人，同行驱魔十余年，他走后，我踽踽一人独行，在此寻找摧毁血月的最佳方法，我与天地为契，献出了身体与灵魂，将魔族大使封印三十余年，直到今日……它终于灰飞烟灭。” “能偷来这段光阴，我已知足，只是，只是……故人魂魄消散，不曾入梦，未得安息。” “杨郎，你连回来看一眼，也不愿吗？” 点点萤火飞起，围在杨青身边，她意识到了什么，突然转头。 两个人站在她身后，应达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总算是赶到了。” 弥怒则捧着一个缚魔袋，一个气息微弱的鬼魂扒着口袋边缘，兴奋地朝杨青招手。 “前日我与玉京台诸位超度了一群战场上的无名英魂，分别之后，我意外发现有一只鬼魂故意躲了起来不愿往生，我想，他应当是还想见什么人。” 弥怒将手轻轻一抬，那鬼魂便飞了出来，飘到杨青眼前。 鬼魂拉扯着化为了一个无头的人影，一人一鬼终是相拥。 直到此刻，流浪的游子才算是魂归故里。 “月亮……再也不会变红了……” …… “能与各位再次见面是我的荣幸，看来我们缘分未尽。” 弥怒摇扇，应达伸手向桌上的盘子：“这是何物，闻起来味道颇香。” “是杨记烧饼！可好吃了！可是……” 小黑下意识安利起自己的“美食排行榜第一”来，然而说完她立马意识到，自己以后再也吃不到杨记烧饼了。 她怯怯问白夜：“白夜，杨婆婆、杨大哥、还有庄里的大家……会去哪里呢？” 白夜安抚她道：“放心，玉京台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一旁的行秋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气氛暂且缓和下来一点后，他才转头看向浮舍他们：“说书人……杨婆婆借的魔力，就是贵派的吧？” 浮舍点头：“因果轮回而已，我们此番前来，也是为赴这场因果。” 甘雨走到小屋门口，敲了敲门，进来递了一张名帖给浮舍。 “这是我的师父命我交给贵派的，她说，有一事还望贵派首领相助。” 浮舍接过名帖，算是答应下来。 “那我就告辞了，各位同门……” 甘雨将目光转过来，轻柔一笑：“祝你们此行顺利。” 远处，杨青正向胡桃咨询超度的事宜，杨岚的鬼魂依偎在她身边，胡桃拿出纸笔给他们写了一张“免单券（往生堂全店通用）”。 “我们离上古遗迹不远了，各位，继续前进吧！” 第78章 “哇, 好多人啊。” 离上古遗迹不远处有一座边陲小城，众人赶了几天路, 终于成功在今天赶到。 “大家先休整一下吧，我们去找个客栈。” 行秋已经习惯了这一套“带孩子”的流程，他、重云是金丹期，申鹤更是已入元婴，按常理来说，他们不用吃饭不用睡觉，不过为了照顾这些平均水平炼气期的弟子, 他们还是将就自己和白夜他们一个作息。 小黑从一进城门就开始躁动，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景，杨家庄人少，玉京台更是三步看不见一个鬼影。 “白夜你看！” 小黑蹦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前, 拿起一个小兔子样式的戴在自己面上。 白夜从兜里掏出仅有的钱币递给摊主, 小黑瞪大眼，兴奋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白夜最棒了！” 小黑戴着面具不肯摘下，沿着街道逛起来：“好多和尚！” “那是万佛寺的出家人。” 行秋在一旁当起了解说。 “哇！好大的猫！” “那是御兽宗的仙兽。” “那群人为什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那些是驱魔人, 把自己包起来是为了不被魔族发现。” 玉京台, 万佛寺，御兽宗, 驱魔人。 如今世间的四大修仙宗门已经齐聚，只等上古遗迹开放的那一日。 等待的日子转眼之间便已消逝。 “请四大宗门护法——” “玉京台元婴期仙者，申鹤。” “万佛寺化神期修者, 空行。” “御兽宗元婴期修者, 狸首。” “驱魔人元婴期修者, 丹凤。” 上古遗迹为四方形，为了保证弟子们在遗迹内的安全, 四大宗门会各出一个元婴期及以上修为的仙者作为护法，镇守在四角。 “众弟子听令——” 在前方主持的是万佛寺的化神期大能，空行。 第144章 “第一，入遗迹后各宗门弟子不得厮杀争抢。” 来参加试炼的不仅有四大宗门的弟子，还有一些规模中等的散派，因此每次试炼之前，都会有人宣布一次规则。 “第二，因缘际会，不得强求，一切以试炼为主，求宝为次。” “第三，若遇危险，及时摔碎你们手中的引玉，各位护法会救你们出来。” “吉时已到，开门——” 上古遗迹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那扇厚重的大门缓缓升起，带起的尘土飞扬。 玉京台的十位弟子聚在一起，在他们踏入遗迹的一瞬，扑面而来的便是滚烫的热气。 “这是什么……刀山火海吗？” 白夜目瞪口呆，看着前方的景象发出感叹。 这是一间不大的内室，天花板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利刃，而下方是滚烫的岩浆，只有几个不大的石块嵌在上面，勉强拼凑起了一条路。 “噗嗤。” 岩浆内一个泡泡破裂，溅起了半人高的红色水柱，溅射的岩浆碰到天花板上的尖刀，发出钢铁腐蚀的声响。 那柄尖刀也顺势而落，直愣愣砸在岩浆里。 隔着岩浆的远处有一片肉眼勉强能看见的“岸”，那便是他们的终点。 一起进入的其他宗门的弟子也纷纷发出讨论的声音，“嗡嗡”声在人群中持续许久，也不见有人主动上前尝试。 白夜提议道：“我们先观察一下这些刀剑的掉落有没有规律。” 这是一场试炼，必定会有“答案”。 “我来。” 心门的“秘书”明晓主动站了出来，她不露声色地一笑，谦虚道：“只要记住所有刀剑掉落的时间，并计算间隔寻找到规律就可以了吧。” 白夜：？ 能不能不要把这种事说的和吃饭一样简单啊！ 明晓的计算简直就像是一场表演，她目光快速在掉落的刀剑中穿梭，时不时拂过岩浆上的气泡，十指横在空中，嘴唇快速翻动，当真开始计算起来。 白夜不仅想要感慨，心门的“心”，是珠心算的“心”吧。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传闻？” 辛焱和小黑不打不相识，一路的相处让她们成为了“话”搭子，她兴致勃勃地凑到小黑耳边，跟她分享玉京台的小道消息。 “心门之所以掌管着玉京台的经济、文化中枢，不仅是因为心门弟子可以掌管记忆，还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拥有一个超级变态的大脑，据说，他们招人的首要标准就是智商。” 明晓的计算结果证明了辛焱的这条小道消息并非空穴来风，她从悟魁的那堆“百宝”里抽出一个八卦盘，飞快在几个方位上点了点，随后她将八卦盘朝岩浆中心一扔，那八卦盘便在悟魁“你要做什么！”的惊叫声中落到了正中的石块上。 “阵门的各位，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以那个八卦盘为阵眼，布一个引路阵。” 辛焱掏出琴弹拨几下，声音充满激情：“到我出场表演了吗？” 那对双生子也举剑，背对着背，指向正中。 琴音响，剑光起，灵气从八卦盘处涌出，如波浪一般向四周荡漾，那些灵气编织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几条歪歪扭扭的曲线在阵法中显露出来。 “这便是这张试卷的答案了。” 明晓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处闪过一丝冷冽而充满智慧的光。 “姐……你待在修仙世界真的是屈才了……” 白夜喃喃自语，惊叹连连。 “我只想问一个问题，虽然我们找到了前进的路，但是……要怎么过去呢？” 悟魁一刻也来不及为他的八卦盘悲伤，转而指了指延伸到天花板上的曲线，发出了真挚的疑问。 “这还不简单？” 胡桃召出长枪，沿着那条曲折的路线“唰唰”两下就到达了对岸，岩浆根本来不及溅射到她身上，整个过程比沿着轨道行驶的火车还要顺畅。 “快——过——来——” 对岸传来胡桃的殷切呼喊，白夜回以同等音量的对喊：“能不能给点正常人能抄的参考答案——” 胡桃又“唰唰”回来，和众人一起愁眉苦脸地思考起来。 “你都过去了，干嘛又回来？” 白夜惊。 “只有我一个人过去算什么？” 胡桃一脸坦然，蹲坐下来准备念诵一首刚刚构思好的打油诗，诗还未念出口，就被白夜紧急拦在了喉间。 “那个……其实我有过去的方法，就是……能不能借你们的路线一用？” 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外门女弟子怯怯凑到玉京台众人身边，她指了指手心的一团黄色不明物体，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们。 “那路线本就是给大家用的。”明晓对上众人询问的目光，平淡地回答，“不过，我很好奇，你要怎么用这个东西带我们过去？” 女弟子先是激动地朝众人鞠了个躬，随后将手中的物体一抛—— 那团黄色团子便像气球一样胀大起来，然后变成了一只圆滚滚的——小黄鸭？ 形状与白夜小时候玩过的小黄鸭充气玩具极其相似。 “好啦！大家乘上黄黄一起过去吧！” “这就是传说中的御兽宗吗？” 在各种仙门大战中不露风头，一心只惦念着养宠，最后总会养出各种奇葩而又十分能打的仙兽，帮助他们在四大宗门的位置里占得一席之地。 第145章 玉京台众人跟随女弟子站上小黄鸭的背，上面还有几位御兽宗的弟子，大家互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那个……还有空位，你们要不也上来吧？” 下边还有万佛寺、驱魔人和一些散派的弟子，面对小黄鸭主人的热情招呼，许多人都感激地登了上来，但仍有少数人没有响应。 小黄鸭沿着明晓的路线缓缓向对岸驶去，小黑看着没有上来的那一小批人，不禁好奇道：“他们是驱魔人吧？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呢？” 烟绯对几大宗门的了解较多，她解释道：“驱魔人大多都与魔族结下了血海深仇，他们不与任何人为伍，只为灭杀魔族活着，大多数人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驱魔人黑袍之下的真容。” 小黄鸭已经游到了阵眼处，还在原地的驱魔人也开始行动。 一个带头的驱魔人甩出一根长鞭，卷上天花板一柄长剑——他们甚至没有使用明晓推测的路径，不知是因为不相信，还是因为没有征得他们的同意。 被卷到的长剑松动些许，然而仍是稳稳卡在天花板内。 那位驱魔人就这样一鞭一鞭将自己甩了过去。 他之后的驱魔人也有样学样，一串黑色的长队在天花板上绵延，很快就赶上了白夜他们的进度。 意外就是在此刻发生的。 一条长鞭勾起的长剑突然掉落，连带着那个驱魔人也向下坠，众人的心都跟着一紧。 也是在这时，脚下的岩浆开始躁动不安，更加猛烈的气泡冒了出来，小黄鸭整个晃荡了一下，八卦盘明暗闪烁，那条曲折的路线也隐隐若现。 “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大家小心！环境条件变动，计算结果有所改变！” 明晓赶紧冲到小黄鸭头部开始重新观察计算，岩浆却并没有给予她充足的时间。 一个大浪升了起来，眼看就要淹没池中的众人，滚烫的温度逼人，刺激得所有人的皮肤都红了起来。 “那个驱魔人！小心！” 香菱一眼就看见了不远处那个驱魔人的危险形势，她的提醒刚刚出口，那个驱魔人便向下掉去，与翻涌的岩浆浪花只差一厘。 那一瞬，仿佛连时间都为之停止。 一阵清凉的雨降落下来，抚平了岩浆的波浪，一柄木剑将掉落的驱魔人托起，上面的绿色藤蔓伸出枝丫，将他包裹。 白夜踩在小黑的圣剑上，双目紧闭。 “雨疏风骤，万灵生。” 第79章 小黑稳稳地将剑降落下来, 白夜站在小黄鸭的头顶，缓缓吐了一口气。 清凉的水汽隔绝了岩浆的燥热, 火红的赤流混入了温和的雨水，渐渐沉静下来，引路阵上的路线晃了几晃，又清晰明了起来。 “不愧是万灵剑。” 遗迹外。 既是试炼，自然会有考官。在四方遗迹的头顶，有一片幕布一样的东西，上面正播放着所有弟子在遗迹中的表现。 如果白夜在这里, 一定会感慨这超清的“帧数”和堪比直播一样的观看氛围。 各大门派护送师弟师妹们来参加试炼的前辈们都围在遗迹四周，或飞或站，零零散散地分布，但视线中心却都落在正中的大屏上。 而他们的点评恰好正是本场“直播”的“弹幕”。 “万灵剑为救世而出, 怕不是魔族那边又有什么动作了吧？” “休听那些胡言, 玉京台这一届的弟子水平着实不错，我没看错的话，刚刚那个使万灵剑的弟子, 脚下踩的是圣剑吧？” “圣剑——就是刘……” “嘘！你不要命啦！玉京台弟子还在那边听着呢, 你不知道人家不愿意披露第一位飞升大能的名字吗？” “切，我看是他们做贼心虚, 说不定那个什么尘世间飞升第一人都是他们杜撰出来的呢！” …… “行秋，就这样放任他们讨论，不要紧吗？” 重云听到不远处的议论声, 有些紧张, 那个人的名字被玉京台列入禁忌, 不仅有表面上的原因，还隐藏了一层陈年秘辛。 这个秘密在玉京台也鲜为人知。 据说那位飞升的剑门前辈, 曾与魔族人士有过交集。 “不用管他们，他们比谁都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行秋没有理会那些不太好听的言论，他一直关注着正在遗迹中试炼的玉京台众人。 “还好，这一次他们很快就明白了团结的重要性。” 行秋笑着赞叹，重云一听，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蹙着眉头叹了口气：“我们那一届光掉进岩浆的就……唉……” “不过太过顺利未必是一件好事。” 行秋的神色凝重下来：“之后的关卡，会让人后悔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重云表情顿了顿，眼眸垂下，感慨道：“如果让我再来一回，我定是不愿的……” …… “这是……” 在白夜那一场及时雨的帮助下，所有弟子都顺利到了对岸，试炼第一关，全员通过。 一个驱魔人走到白夜面前，被布料遮盖的手心里捧着一个不大的布包，他一句话不说，不过从他的动作推断，他应当是想将那个布包送给白夜。 “这可是驱魔人的礼物，收下吧。” 明晓的镜片下闪过了一丝羡慕的神色，白夜听她这么说，便也不好拒绝，双手接过。 第146章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有什么东西用来回礼，背包里的一格格物品栏在他心里过了一遍，最后他掏出了一把[鸦羽弓]——外观十分契合驱魔人的气质。 “听说驱魔人单兵作战能力都很强，这把弓送给你，祝你武道昌盛。” 驱魔人点了点头，接受了白夜的回礼，他很快和同伴们汇合，隐入了暗处，下一关的通道将他们吞没，漆黑的外袍和黝黑的甬道融为一体，他们的消失悄无声息。 白夜“拜拜”的手势刚刚摆好，面前人就已经了无踪迹。他尴尬地收回手，也准备好和同伴们一起前往下一关。 “我听师兄师姐说，第二关只有同门派的弟子才能进入同一个考场，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祝你们一路顺利。” 御兽宗的女弟子将小黄鸭收起来抱在自己怀中，她微笑着朝众人挥手道别。 “可惜了……” 白夜看着她怀中的小黄鸭叹了口气：“还想问问怎么才能养出这样一只仙兽呢。” 小黑狐疑看他：“你不会想要转到御兽宗去吧？” 白夜斩钉截铁：“怎么可能！” “好吧其实有一点……” …… 第二关真如御兽宗弟子所说，当白夜他们推门进去后，发现整个房间内只有玉京台的弟子，见不到其他宗门弟子的身影。 “如果第一关考的是和陌生人的协调合作，那这一关要考核的就是我们自己门派内部的默契了。” 白夜凭借丰富的阅文经验推断出了试炼的目的。 “这一关又会出现什么难以对付的事物呢？我想想，第一关是刀山火海，那这一关不会是十八层地狱吧？” 胡桃的语调让整个空间内的气温都下调了几个度。 白夜“嘶”了一声，道：“我怎么觉得你十分期待呢？” 胡桃莞尔：“不可说不可说……” 众人猜测了半天，最后的真相却十分朴实无华。 这是一个密室，他们需要找到线索逃出去。 “这我熟，密室逃脱十级选手，曾经失手打坏过密室机关十三次，误伤npc九次，在灵异类密室积攒了丰富的逃脱经验……总而言之，我很强。” “虽然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啦，但是，那个‘灵异类密室’……你都砸坏那么多东西了，为什么还要继续玩呢？” 香菱的发问让白夜沉默了，他甚至不敢直视那双真诚的眼睛。 他仿佛听到了某企鹅农场的提示音——你菜死了。 虽然菜但爱玩的白夜表示，这把有胡桃在，不管是什么剧情他都能波澜不惊。 一张石台缓缓升起，而后一片扇形的灯光打在石台上，一行文字缓缓浮现。 “请将一件在场所有人都认为珍贵的东西放上来。” 这在别的宗门也许会有些许争议，但在玉京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小黑手中的圣剑。 开玩笑，这可是飞升大能的本命剑，还有什么东西能比这珍贵！ 烟绯颇为可惜地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法典，似乎在遗憾它输给了大名鼎鼎的圣剑。 实锤了！法师眼里的剑都是破铜烂铁！ 小黑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下将圣剑放上了石台，那行金色的文字飞舞起来，每一个字都绽放出耀眼的光芒。 而后，每一个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张漂浮在空中的纸。 白夜接过来一看，就见第一行赫然刻着一行大字：你叫田七，请勿将你的剧情告诉他人。 围坐在一起的人、人手一本的剧本…… 这感觉他更熟了。 剧本杀结合密室逃脱，这修仙世界还挺赶潮流。 “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被后现代新型娱乐文化震惊的玉京台众人一脸懵逼地攥着自己的剧本，也许是看见了上面加粗的提示，只有烟绯谨慎地开口。 “不慌，我们还缺一个mc。” 白夜镇定地盯着石台，果然，那扇光上又浮现出了大段的文字。 “觅寻数载花不堪，错得红颜为卿顾。” “玉京山上玉京台，从此花开满城春。” “请各位合力共同完成这一出《盛花》。” 室内的场景开始改变，扑面而来的桃花香气与众人撞了个满怀，一片粉色的花瓣落在白夜手心，他轻轻一捏，花瓣的触感十分真实。 他抬头，连绵的桃林映入他的眼帘，当真应了那一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若是陶公亲临于此，也要感慨一句此乃真正桃花源也。 白夜打开自己的剧本，上面也浮现出相应的文字。 “你叫田七，是一个话本作家，今日你与好友共同创作的话本将迎来首演，请你赶到戏台，见证这一激动的时刻吧。” 白夜的目光在桃树间扫视，很快锁定了一处地方。 木质的简陋戏台处在桃林的正中央，反倒添了几丝古朴的韵味。几个他熟悉的人影已经站在了台上，看来他们拿到的是“演员”的剧本。 作为“话本”的作家，白夜自然有查看话本的资格，他详细阅读了剧本上有关《盛花》这一出戏的内容，然而话本用语极其晦涩，以他那语文文言文阅读六分的实力，只能说可以勉强读顺。 他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我来背这个台词。” 台上的“演员”已经提出了异议，胡桃大呼这是陈词滥调，并打算暗戳戳改编台词。 第147章 现场一片混乱，白夜作为“作家”兼“导演”，只能维持好秩序：“这样，我们先不脱稿走一遍。” “这一关明显需要我们倾力合作，隐瞒也没有意义，我们报一下自己的身份吧。我叫田七，是这出戏的作者。” 有白夜带头，大家很快理清了各自的身份。 辛焱和明晓负责背景音乐，也就是在戏台旁边吹拉弹唱的角色。 胡桃、烟绯、香菱和双生子都是演员。 悟魁负责道具。 而小黑，就是和白夜一同创作了这出话本的另一个作者，刘苏。 …… “那什么，这名字可不是我念出来的啊！” 依然是在遗迹外。 和刚刚冷清的氛围相比，此刻的大屏四周充满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和吸气声。 “是他吗？” “肯定是！” “这下可好玩了，玉京台隐瞒了那么久的信息，竟然被他们自己的弟子给暴露出来了。” “那些弟子还是太年轻，没考虑到那个石台的作用，傻乎乎地就把圣剑放上去了。” “那这样……我们岂不是能看到那位的生平了？” “行秋！” 重云这下是真着急了，事关重大，他们当然可以选择中断玉京台所有弟子的试炼，保住玉京台的秘辛。 可这样对白夜他们来说不公平。 行秋看了一眼在西南角护法的申鹤，她稳稳地在上面打坐，丝毫没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意思。 这便是不准备加以阻止了。 行秋也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我们来一出先斩后奏怎么样？” 重云：…… 《重云日记》：行秋这个人大部分时间都是很靠谱的，但当他不靠谱的时候，你就要注意了，因为他要准备开始闯祸了。 第80章 戏一曲开场, 台上人缓缓踱步，拨弦声初起生涩, 而后如小泉叮当流淌。 胡桃念着“咿呀”的台词，她最终还是没能如愿修改话本台词，为此她深感可惜，并表示等回到玉京台后一定要创作一出老少皆宜的话本。 也幸好台上都是璃月背景的角色，对那些酸言酸语还算得上熟悉，他们很快就将自己的台词背了下来。 戏曲如期开演，白夜站在台下, 心里却思考着这个剧本的结局。 玩过剧本杀的都知道，这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文字游戏，几句话便可以遮掩关键信息，在不同人的剧本里蒙上一层面纱, 这样就可以制造激烈的戏剧冲突。 “请翻到下一页。” 一曲终了, 白夜手上的剧本出现了提示，他仔细读完了下一节的内容，与同样收到提示的小黑对视一眼, 笑道：“看来接下来到我们表演了。” 只见那剧本上赫然写着：“为了庆祝话本演出成功, 你决定与好友一同庆祝。” 金光没有给白夜太多的思考时间，他眼睛一闭一睁, 人就到了一处人声鼎沸的酒楼。 对面坐着正勉强表演剧本的小黑，她一字一句认真地念着属于自己的台词：“我要修仙，我不要再做话本中的救世主, 我要救这世间凡尘众生。” 白夜“啪”的一下摔掉手中的茶杯, 向小黑展示了什么叫做情感充沛的演技：“假作真时真亦假！你如何知道你立志要拯救的这个世界不是别人编纂的话本？” “那难道我们就要一直待在桃花源吗？你说过, 我是你创作的灵感，你就忍心让你笔下角色的原型做一个连行侠仗义都无法实现的剑客吗？” “这个世界没有主角！刘苏！你明不明白！” “好, 你清高，你要去做剑客，你要拯救苍生！我们桃花源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请吧。” 白夜直愣愣起身，像是被剧本中的文字感染了情绪，扭过头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剧本到这里中断，四周的场景再次变换。 这一幕，是独有白夜一人的独角戏。 他坐在桃林正中那个腐朽的戏台上，一壶清酒已经见了底。 他将酒壶举起来凑到嘴边晃了晃，最后一滴清露落进了他的嘴里。 “走了好啊……走了好，独余我一人唱这——春来百花盛……” 一句清亮的转音一出，白夜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这么优雅专业的嗓音，可不是他这个“ktv失声选手”能唱出来的。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状态很玄乎，他能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是在表演剧本，也非常清楚自己是白夜不是别人。 然而他就像被什么人附身……或者说借用了一部分躯体一样，在表演到一些情节时，他的心底也会流过类似悲伤的情绪。 “世道多艰，生灵涂炭，你们都觉得我做的事没有意义……是啊，在一个需要噬魔英雄的时代，写些供人娱乐的话本有什么用呢？” “剑客……哼，我还不乐意让你当我的角色原型呢！” 白夜仰头将天痴痴望着，不知过了多久，一团火光突然跃进他的眼底。 “啊——” 一声尖厉的嘶吼刺破了长空，白夜低头，那片美丽的桃花林已经被熊熊大火包裹起来，树干发出燃烧的“噼里啪啦”的声音，花瓣焦枯，失去了应有的生机。 白夜无措起身，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发起抖来。 酒壶被他失手打翻，白瓷掉落在地上碎了个干净。 喉咙里压抑着一道低哑的吼声，白夜快速朝山脚的村落跑去，血气涌上喉间，然而他不敢停留。 第148章 “阿爷！阿婆！” 白夜气喘吁吁，终于到达了山脚，他顶着大火，捂住口鼻，急切地推开一间间屋子的门，每开一扇，他的心就会往下沉一分。 空荡荡的村落只有火焰燃烧的声音，仿佛从来没有人生存过一样。 心跳更加剧烈起来，白夜走完了整个村子，呛了无数口烟，最终在祠堂处找到了些许痕迹。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推门，然而接下来的景象，却将成为他，不，田七一生的噩梦。 “阿爷……阿婆……” “阿叔……阿婶……” 白田七几乎已经站不稳，一个巨大的黑影将整间祠堂围了起来，那黑影如雾气一般的身躯上嵌了一张嘴，尖锐的牙齿锋利无比，而那张巨口中，正包着一个个他心思念想的人。 “不要……” 那张巨口缓缓合拢，牙齿如铡刀一样落下，发出与猎物摩擦一般的声响。 那口中分明还有人在拼命挣扎，他看见了小宇，五岁大的孩子，特别听话，前几天他还答应小宇要给他做一把木剑；还有阿爷，他和阿婆幸福了一辈子，两人总是手牵着手，从青梅竹马牵到白头偕老，他们总说要这样一直牵到地府，他们没有食言，那两只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刺痛了田七的眼。 他大吼一声，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拉住一只不知道是谁的手臂，奋力往外拔。 那应当只是短短的几秒，然而那几秒却在他之后的人生里反复回放。 一把剑从天而降，祠堂的天花板被剑光掀开，剑锋直直刺进了黑影的要害。 小黑果然也受到了和白夜一样的影响，她冷着脸，举着剑，扮演着“刘苏”，和“田七”对视。 “为什么……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慢……” 田七喃喃，他双眼失神，手中抱着一具尚且温热的身体，而身体的主人早已没有呼吸。 刘苏亦垂眼扭过头去，他将刺穿魔物身体的剑收回鞘内，对田七轻声道：“跟我走吧。” 桃源已不复，何处归离人。 田七看向刘苏的眼神没有任何感情，他突然笑了一下，视线落在刘苏腰间的一枚青绿色腰牌上：“玉京台……果然是个好去处，不愧是拯救苍生的剑客，短短一年时间就已到达如此境界。” “可是，我的话本里不会再有你的位置了，我不需要一个连自己家乡都拯救不了的主角。” 田七站起来，稳住身形，抱着怀中小宇凉下去的身体朝外挪去。 村里的火已经被与刘苏同行的玉京台弟子扑灭了，他找到一棵还没有完全被烧毁的桃树，挖了一个不大的坑，为小宇立了一个碑。 碑上没有文字，只系着一只纸鸢。 他相信，纸鸢会带领故去的亡魂飞入九天。 …… 田七跟刘苏来到了玉京台。 他加入了刘苏所在的剑门，也拔出了属于自己的本命剑。 他给了那柄剑新的名字——问心。 他将用此生无数时间，拷问自己的心，那混乱的几秒，他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田七在玉京台度过了一段还算平和的时光，他和刘苏一起修炼，时不时去别的宗门串门，收集自己新话本的灵感。 他还是会笑，但刘苏总觉得，那笑容仿佛隔了一层什么东西，像是有薄雾盖在田七眸中，让人看不真切。 田七修炼的速度很快，他本就有天赋，再加上刘苏的指导，他的境界不过三月就到达了金丹期。 玉京台大多数人也都知晓桃花源的遭遇，因此他们从未想过，那个嫉恶如仇，发誓要将魔族消灭得一干二净的田七，有朝一日竟然会堕魔！ 田七和刘苏的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心门的藏书阁。 那时田七并没有表现出丝毫堕魔的迹象，他撑着下巴，随意翻书，时不时打个哈欠，那悠哉模样简直要让人怀疑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刘苏坐在他对面，两人都没有说话，一阵风吹过，擅自为田七翻了一页。 他“呀”了一声，抬头，像是此刻才注意到刘苏的到来。 “这是我编写的玉京台大考备考书目，你看看，写得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长老好吧？” “哦，我忘了，你现在也是长老了。” “说不得说不得，这些书就算是我留给后任弟子的礼物了，你可得帮我保存好。” 刘苏察觉到他话中的不对劲，却并没有细想：“你只是带队去上古遗迹的试炼，耽搁不了些许时日。” 田七垂眸笑道：“是吗？我可能还要绕道去桃花源看看，小宇的纸鸢该重新上色了。” 一个月后。 上古遗迹发生巨变，玉京台剑门弟子田七，协同魔族，抢劫了遗迹中的一件宝物，之后潜逃数年，确认堕魔。 桃花源。 轻飘飘的纸鸢被一阵轻柔的风托着飞起，它的翅膀已经重新上过色，粉色，颜料是新的。 刘苏站在小宇墓碑前，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发动搜魔阵，一根黑色的细线延伸到了半山的戏台。 他御剑到了戏台前，竟莫名想起那日在这戏台上演出的《盛花》来。 桃花灼灼，那日平常光景，却是再也回不去。 黑气在戏台正中停止了，之后无论他怎样搜查，都再找不到田七的踪迹。 刘苏没有回玉京台复命，反而在戏台住了下来。 第149章 他不需要吃喝，不需要睡觉，日日坐在戏台正中打坐。 风吹雨打，也不知过了几个年头。 山上的桃花花开花落，桃子结了又掉，他始终没有分神。 某日，一道惊雷劈落，直直砸在戏台中央。 冲天的光芒湮没了整片天空，直到云都被染成金黄色。 那道光芒越过山南海北，越过山川湖海，所到之处，魔气逸散，魔物遁逃。 而那缕消失多年的魔气，却始终没有出现。 不久，玉京台宣布，剑门长老刘苏，已得道飞升，修成正果。 从此尘世纷扰，再与他无干。 第81章 田七摘了一朵路边的野花, 蹲下身，为面前的小孩戴上。 “好看吗？” 小孩呆呆地抬头, 露出了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容。 “好看。” 田七揉了揉小孩的头，手掌落在透明的身躯上，一时不慎穿了过去。 小孩捂住额头，小声道：“你轻点，我脑花还在里面呢。” “好，抱歉啦。” 田七收回手，看着小孩蹦蹦跳跳跑远。 那抹身影逐渐淡去, 禁锢于此地不肯往生的魂魄，终于得到了那朵心心念念的小花，踩着欢快的步伐踏上了通往黄泉的道路。 “嗯……把你留进我的话本里吧。” 田七一翻手，一本封面有些泛黄的书本就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他将书翻得“哗哗”响, 薄薄的纸页仿若蝴蝶的羽翼，颤颤巍巍振动飞舞，最后停留在了一张空白的页面。 田七腰间挂着一支笔, 他将毛笔取下, 抿了抿笔尖，盘着腿就地坐下, 开始书写起来。 而这本书已经积攒了厚厚的一叠。 …… 都说水光潋滟，最是一年春好处。 距离万佛寺不远的一处城池，今日有些不同以往的热闹。 城里最大的茶楼张灯结彩, 戏台的地板被擦的锃亮, 演员站上去连五官都照得一清二楚。 “真的吗？那个说书人田铁嘴？他真的要来我们这？” “老板不会是在哄人吧, 那张名嘴我可听说过，从北境到南域, 一路走一路闻名，据说他说的故事老少皆宜，各种情节惊心动魄，简直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亲身经历过一样……” “真的？那他怎么会到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人家那叫‘巡演’，你懂什么！” 台下的讨论声一时竟喧嚣不止，眼看日头挂得越来越高，就在众人都以为这是老板揽客的骗局时，茶楼老板终于领着一个男子上了台。 惊堂木一响，折扇一开。 “话说古有遗迹，埋一匣孤魂，其中有一名为浮舍……” 情节精彩处，台下掌声雷动，而在一墙之隔的雅间内，弥怒斟了一盏茶，放在对面的桌上。 那里坐着一个忽隐忽现的人影。 “浮舍大哥，喝茶。” 浮舍睁眼，手掌时而透明时而凝聚，他轻轻地摸了摸桌面，手心处传来坚实的触感。 他一愣。 距离他能切身感受到世界的那个时候，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 “这是怎么回事？” 他看向对面的弥怒，饶是一向稳重如他，也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本应牺牲在那个寂静无人地的他重见了天光，本以为再也无法相见的伙伴笑吟吟地坐在他对面。 “嗯……看来收集的愿力足够了，铁嘴再说上几台书，你的身形应该就可以完全稳定。” “铁嘴？” 浮舍疑惑发问，弥怒转了转扇子，神秘笑道：“浮舍大哥，欢迎加入说书人，要不要看看帝君给我们的戏本呢？” 看完了剧本的浮舍深深吸了口气，转移了话题，帝君的文字向来简略，三言两语就描述了金鹏为了追寻浮舍的踪迹，一人只身前往层岩巨渊，差点没回来的事情。 “金鹏……他还好吗？” 这些年留他一个人，实在冷清。 弥怒笑了笑：“如今璃月太平，万世盛安。” 浮舍明明问的是魈，弥怒却回答的是天下。因为他知道，他们这群人都一样，只要璃月皆安，个人的苦难便微不足道起来。 “和帝君说的一样，这只是一场戏而已，我们不过是说书人口中的角色，能见一面，足矣。” 那面墙并不隔音，田七的说书声穿透了墙壁，传到两人的耳中。浮舍曾经的事迹被改编，成为了画本中的故事，随着台下掌声愈发激烈，他体内的力量也逐渐强大充盈。 这便是最另类的魔族门派，说书人。 可从地狱唤亡魂，可送故人入梦来。 当年田七就是受到了问心这把本命剑的指示，从上古遗迹中抢到了一个古老的匣子，那匣子里装着许多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故事。 故事里记载了这些亡魂的生平，他们的人生在田七眼前缓缓展开，而他根本抵抗不了这些故事的诱惑。 记载着那个故事的陈旧书本同样记载了唤醒这些亡魂的方法，那个方法和玉京台心门的法术相似。 那就是以记忆为引，将亡魂唤醒。只要记得他们的人足够多，他们就会重现于世。 于是田七将这些故事改编进了话本，每多一个人听到，这世间便多了一份属于他们的记忆。 田七从春天说到冬天，跑遍了各个城池，也见过了许多修仙门派。 第150章 他靠着一路说书，将匣子中的亡魂尽数唤醒。 浮舍、弥怒、应达、伐难…… 也是凭借相同的力量，他唤醒了桃花源村民们的亡魂，并施法将他们超度。 小宇走的时候攥着他的纸鸢，笑得非常开心。 有一天，一道金色的流星在白日降落，田七感受到了那道光中的气息。 他没有看错人，在他写的第一个话本里行侠仗义的剑客，真的如结局一般得道飞升。 田七开始幻想令刘苏飞升的契机，也许是一场与魔族的大战，也许是一场撕心裂肺的渡劫。 然而他没有想到，那道光生于最开始，《盛花》绽放的那片桃花林。 一缕金光落下，围着他转了半天，似乎想寻找什么。田七将那缕光掐住，就像在水塘里抓了一只小蝌蚪一样。 “搜魔阵……” 他笑了笑，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没有放弃寻找他的踪迹。 唤魂之术，禁术，用仙法必然会引起修仙宗门的警惕，他只能用魔族法术完成这一切。 虽已堕魔，但他并不像平常魔族那般喜欢炫耀力量，他只会在唤醒亡魂的那一刻施法，其余时间他都将魔力压抑，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金光失落地离去了，弥怒走到他身边，问：“你一路捡了许多亡魂，在话本里添了许多故事，这样妄结因果，恐生孽缘。” 田七笑：“你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取名田铁嘴吗？”他蹲下身，与又一个亡魂对视，“只要我还在一天，这张嘴就会如铁铸的剑一般，不停不歇。” 弥怒的喉间发出极低的一声笑，他也摸了摸那个亡魂，掏出一个自己做的蝴蝶结给人戴上：“不错，手艺进步了。” “你怎么还自卖自夸呢？” 应达凑过来，和亡魂打了个招呼：“快走吧，凡间不是什么好地方。” “你这是偏见。” 伐难笑呵呵地接过应达的话头，浮舍则一直眺望着某一个方向。 “倒是你们，因果未尽，还走不了，以后就跟着我游山玩水吧。” 田七提议道，众人齐齐看他。 “那你的因果尽了吗？” 终是浮舍问出了这个问题。 田七摇头：“我不过一个……说书人。” 如此，春秋百年，直到某一日，田七再度回到了桃花源。 那戏台上悬着一柄剑，正中心则摆放着一本书。 田七坐在戏台上，翻开了那本不知为何被主人遗留下来的书。 那是他们一起创作的第一本话本。 花开花盛终有败，从此天地分二陵。 再一日，玉京台山门前凭空出现了一柄剑。 经各宗门长老查验，这柄剑乃剑门飞升长老刘苏的本命剑，然而这柄剑回到玉京台的原由引起了争议，大多长老认为，这是已经堕魔的剑门弟子田七带回来的。 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圣剑入了剑冢，刘苏的名字也被抹去。 直到圣剑再次出世—— 白夜翻到剧本的最后一页，金光闪烁，纸页漂浮起来，消失成光点。 他已经顾不上惊讶了，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他们也早就猜到，第二关的那个石台提取了和圣剑有关的记忆，那记忆里记载了尘世飞升第一人，剑门长老刘苏和如今魔族说书人，田七的经历。 “这……是我们能看的吗？” 演完剧本的众人没了念台词的压力，一时间面面相觑起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第二关的考验要怎么完成？我们饰演的剧本里可没有逃出密室的线索。” 明晓冷静地开始分析当下的境况。 “怎么没有？” 周围的场景因为剧本的结束变换回了密室，白夜指了指石台上的圣剑。 “答案不就在那里吗？” 白夜从背包里拿出纸笔：“谁还记得《盛花》的台词？” 刚刚扮演了演员角色的几位你一句我一句地回忆起来，白夜在他们的帮助下重现了《盛花》这一出戏的话本。 他将写满了的纸放在石台上，指挥小黑让圣剑悬起来，剑尖朝下指向纸页。 而后，一道汹涌的力量从石台上钻出，很快那股力量便向四周散去，化为了无数股无形的风。 一阵阵风呼啸着，将整间密室掀开，天花板掉落，墙面倾倒，玉京台众弟子站在倒塌的密室中央，烟尘掩盖了他们的身形。 而没有人注意到，十个身影之中，多出了一个隐在烟雾中的黑影。 …… “魔族？” 四大护法之一，万佛寺的空行睁开了眼睛。 他是四大护法里境界最高的一个，很快注意到了遗迹中那一抹不同寻常的气息。 “要不要暂停？” 申鹤询问，看她的样子，她已经做好了随时进入遗迹搜查魔族的准备。 空行摇了摇头：“虽是魔族，但我却探查不到一丝恶意，有圣剑护佑，应当出不了大问题。” 驱魔人的护法丹凤道：“再观察一段时间吧，第三关是最容易被人趁虚而入的地方，到时候如果不对劲，我们立马出手。” 第82章 烟雾散去, 一个个身形单薄而清晰。 没人知道，第三关已经悄然开始。 “虽然我已经经历过一次了, 但每次看见这一关，还是会心底一颤啊。” 第151章 遗迹的大屏前。 寂静许久的人群中终于冒出了第一声讨论，玉京台的陈年秘辛暴露后，没有人敢发表意见。 虽然这件事很快就会插上翅膀飞向大江南北，甚至有人已经开始回忆起有没有听过一个名为“田铁嘴”的说书人。 众人都意识到，这一届的试炼，也许会与以往很不一样。 “他们刚刚从一个幻境中出来, 能发现不对劲吗？” “有难度，记忆可是无孔不入的。” “行秋……” 重云和行秋对视一眼，他们都注意到了烟雾中出现的第十一个身影，早在他们发现第二关的试炼与圣剑的主人刘苏有关时, 他们就向玉京台去了信, 询问长老们的意见。 而此刻，一张传信符在他们眼前燃烧，写下这张传信符的人语气不紧不慢, 上面只有简单一句：“密门已有人潜伏入内, 无须担心。” 行秋摇摇头：“不愧是密门啊，果真手眼通天。” 如果说那第十一个身影是魔族捕蝉的“螳螂”, 那密门出动的人手则是跟在后面的“黄雀”。 重云感慨道：“也不知道密门的人伪装成了谁？竟然瞒过了四大护法的眼睛。” 行秋神秘一笑：“或许吧，不过我想四大护法一定很愿意遗迹里能有一个掌控全局的人。” “你们看！第一个心魔出现了！” 有人惊呼，他的手指指向大屏, 一片黑色的雾气将整个场地笼罩起来, 众人的身影再次模糊消失。 试炼第三关, 攫取每个人的记忆，并制造最令之恐惧的心魔, 只有亲手杀死它，才可通关。 那一瞬间，重云想起了自己当年参加试炼时面对的一群妖魔鬼怪和无论如何也施不出的法术，行秋想起了本命剑被折而自己被赶出玉京台回到家里继承家业的噩梦。 两人都捂着胸口叹了口气。 心魔这东西，一般都是人心的投射。有的人自以为没心没肺，没什么害怕的，觉得自己无坚不摧。然而这东西最恐怖之处就是它会像树根一样，一寸一寸地往下扎，将潜意识中的记忆也挖出来，不放过每一缕负面情绪。 就例如此刻场地内的玉京台众人，胡桃面前已经冒出了一只小鬼，它正挣扎着逃出胡桃的阵法，嘴里大呼：“我不要买你的套餐！” 烟绯则坐在一张书桌上，上面摊开了一张张混乱的法典残页，残页上的字句逻辑扭曲，前言不搭后语，她崩溃地拿出朱笔一条条修改。 香菱四周出现了一张张餐桌，无数食客抬手唤她点菜，而她站在灶火前，炒出来的饭菜总是焦黑。 辛焱拨着琴弦，倾泻出的音乐声与她平日的风格迥异，明明是节奏强烈的谱子，弹出来却是“小泉流水叮咚”的风格，她扫弦的动作愈发激烈，琴声就愈发柔和。 双生子月华和星光面前是不断变换着的物品，像流水线一般从她们的眼前流过，那些物品都有一个相同的特征，那就是成对出现，如复制粘贴一样，有颜色相同设计相同的裙子，有两把一模一样的剑…… 悟魁的心魔简单许多，只有一个巨大的炼器炉，他愁眉苦脸地坐在火炉前，一堆废铁冒着滚烫的热气从炉子中蹦了出来。 白夜是在场唯一一个清醒的，可能因为他是“外来人口”，本地的程序对他这个“bug”没有办法，他便踱步一一观察着同伴们的心魔，试图给予他们一些帮助。 他先走到胡桃身边，偷偷将胡桃塞给鬼魂的打油诗换成了“往生堂大促，有魂你就来”的超燃广告词；又将烟绯桌上那堆胡言乱语的法典团吧团吧扔掉，写了张逻辑清晰的推理题拍在烟绯面前；走到香菱的饭桌堆里时，他暂时充当了服务员的角色，不断从背包中掏出甜甜花酿鸡摆在客人面前，整个流程像他玩过的做菜小游戏一样流畅；他打开手机启动原神，把音量加到最大，激昂的背景音盖过了辛焱那不正常的琴声；至于双生子的症结，他一看就明白，两人不想总是被别人认错，于是他拿了支笔，每出现一对相同的物品，他就在其中一个上画月亮，另一个上画星星；悟魁炼器的问题更好解决，他直接倒出一大堆武器，完全夺去了他在那堆废铜烂铁上的注意力…… 这一趟走下来，白夜直接累得满头大汗，深刻体会到了心理医生的不易，看来回去之后他要向白术提议，在丹门新添“精神医学”科目，确保玉京台弟子的心理健康，免得一遇到这种情况就暴露出自己是问题儿童的事实。 不过……在场还有两个人十分不正常，一个是明晓，另一个就是小黑。 她们的心魔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明明白白的摆出来，白夜一眼望去根本找不见。 只有四周浓稠的黑雾彰显着心魔的存在。 就是不知那黑雾是谁召出来的，摸上去黏黏糊糊，还在不断缩小范围。 白夜头疼地看向逼近自己的雾气，如果再不处理的话，这片雾气会将他们所有人都吞没的！ 看来只能一一攻克了。 他首先来到小黑身边，小黑皱着眉头紧闭双眼，嘴里不知道在念叨些什么。白夜仔细观察了一下她周围，空白，一片空白，什么可疑的景象也没有。 他只能转头向另一位，明晓同样闭着眼站在原地，然而白夜却在她的身体四周发现了一条条极细的蓝色丝线，那丝线的分布没有规律，杂乱地将明晓缠住。 第152章 白夜顺着每一条丝线的轨迹看去，丝线末端都刺入了黑色的雾气里，答案昭然若揭，这片浓雾应该就是明晓的心魔了。 再扭头，场面更加混乱了。 众人最表浅的一层心魔已经被白夜解决，剩下的那些长年被压抑在潜意识中的东西便冒了出来。 胡桃四周的景象已经变了，她站在一间灵堂里，一口紫漆棺材停在灵堂正中，白色的灵幡哗哗作响，一张照片立在灵桌上，上面的老者眉目和胡桃有几分相似。 香菱窝在一张小床上，旁边出现了一个影影绰绰的黑影，那黑影的形状像一只熊，白夜立马意识到这或许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锅巴。 烟绯正不断念着什么，听起来好像是在为两个有冲突的人调节，然而那两个人根本不听她的话，拳对拳冲撞在一起，徒留烟绯在旁边无措劝架。 辛焱的头发放下了，她安静地坐在学堂，有人夸赞她这么乖巧懂事，一定能找个好工作不让父母操心。 …… 白夜转成了陀螺，根本忙不过来，被黑雾圈出的狭小空间里，天上鬼影在飞，地上群魔乱舞，众人下意识地使出了各种招数，想要消灭眼前的景象，于是越发混乱。 白夜躲过胡桃的长枪，避开双生子的阵法，从悟魁的火炉上跳过去，在香菱的风火轮间转圈圈，最后成功回到小黑身边，黑雾已经快要触上她的手，白夜把她拖到中间，然而一根黑雾中的丝线竟然像是长了眼睛一样，突然伸出缠上了小黑的手腕。 白夜瞳孔一震，拔了剑就要去砍，然而那丝线钻入到小黑的皮下，被砍成两段后，一段直接埋入了小黑的血管里，沿着血管向上，在小黑手臂上的皮肤直接暴起。 白夜连忙按住小黑的肱动脉，将丝线阻在她的小臂下段。 “冷……” 小黑全身颤抖起来，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缠住，腰间的圣剑开始颤动。 她听到那声令她恐惧的声音—— “你想背叛我吗？人偶。” 小黑猛然睁眼。 她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不见天日的囚室里，她的身体被绑在十字架上，关节处连接着透明的管道，蓝色的液体在里面流淌，为她的身体注入力量。 “我不敢，[博士]大人。” 她垂眸，僵涩的嗓子里发出冰冷的声音。 她一愣，她不是应该和白夜他们在一起试炼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回到这个地狱！ “哦？有东西在窥探你的记忆……是未来的你啊……” [博士]笑了，他的手轻轻一拂，按下一个按钮，小黑立马被调成了低耗模式，她大脑里的零件停止转动，储存模块也上了锁。 “这样，就没人能知道你是谁了。” 小黑感觉到温度正快速从体内流失，无数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 和白夜一起去玉京台拜师、在玉京台看书练武，参加入门考核…… 剑冢的那一道惊雷，拔出圣剑的那一刻欢喜、剑门的一树梨花、心门藏书阁窗外的那一串风铃…… 原来，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美好的回忆。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删除吧。” [博士]嘀咕着站在操作台前，小黑无措望着他的背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失去。 他要删除什么？ 一股微弱的电流刺入小黑的身体，她一惊，那些场景飞快从她的眼前掠过，好像不管她怎么抓，都留不住。 一滴液体从她的眼角落下，人偶是没有眼泪的，连她也不知道那滴液体是什么东西。 一张小兔子形状的面具砸落在地，碎成了两半。 小黑定定地看着那张面具，是谁呢？是谁为她买下的呢？ 那个人有一张笑起来很温柔的面孔，而她，再也记不起了。 第83章 “怎么回事？画面怎么消失了！” “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这一届的弟子还真是生猛, 不知道是谁的心魔这么厉害……” 遗迹外的讨论声窸窸窣窣，四大护法这下再也坐不住, 要知道，这个大屏是与遗迹中无数观测阵连接在一起的，通过它可以观察到遗迹中每个角落的状况。 想要将这个大屏断掉，除非找出遗迹中成百上千个隐蔽起来的观测阵并在一秒内同时破阵，不然是不可能让画面中断的。 空行站了起来：“不是魔族，这是异世的力量。” 申鹤速度更快一步，她飞跃到遗迹正中心, 站在天花板的顶部，一张爆破符拍了下去，炸起一团烟火。 然而有烟无伤定律似乎是每个世界的通病，遗迹天花板上的石砖震了震, 只有表层被刮破点皮, 烟雾散去后，天花板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眼前。 “申鹤道友，莫要着急。” 御兽宗的人和这个门派是一个风格, 说话温温柔柔, 做事不紧不慢。这位名为狸首的护法在乾坤袖里掏了半天，最后抓出了一团毛茸茸的东西, 颜色橘黄，毛发泛着一层油光。 那是一只橘猫。 狸首逮住橘猫的后脑勺，轻轻将它放下。橘猫试探地伸出爪子戳了戳不太平整的地面, 随后似乎是被什么力量惊到, 全身的毛都炸了开来。 “乖乖, 带你面前这位姐姐去找人。” 狸首的语气甜腻得出油，他之所以叫做这个名字, 就是因为他养了一大堆猫，这些猫不是什么仙兽，全都是他在修炼途中捡到的流浪猫，一只堆一只，他名下的“御宠”便越来越多。更神奇的是这些猫都比它们的主人努力，在御兽宗的灵力加持下，每一只都修炼出了自己的本领。 第153章 现在给申鹤带路的这只橘猫就拥有寻物和移位的能力。 如果白夜在这里，他一定会感慨果然召唤师不讲武德，然而此刻他正被越逼越近的黑雾搅得力不从心。 那黑雾不仅缠上了小黑的手，一缕缕的丝线甚至蔓延到了胡桃他们身上，被丝线缠住之后，众人的情况肉眼可见的十分不乐观。 也不知道这丝线里有什么成分…… 白夜本以为十位弟子中纸面实力最强的应该是胡桃，却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明晓顶着一副文弱知识分子的专属眼镜，杀伤力却强得不像话！ 拜托，这游戏能不能尊重一下原神的强度设定，突然冒出一个比胡桃强度还高的角色…… 等等，和胡桃强度差不多的璃月角色，还有这到处乱窜的蓝色丝线…… 白夜猛然朝明晓看去，她腰间除了缀着内门弟子的腰牌外，还佩戴了一个正方体的挂饰，白夜没有特意注意过别人的衣着打扮，但如果和刚刚这些线索联系起来——正方体！骰子！ 他的脑海中赫然浮现出一个名字。 夜兰！ “不是吧……” 看起来最荒谬的结果却是最接近真相的，白夜越想越发觉得有道理，就夜兰在剧情中那特务头子的风格，在玉京台肯定是密门的人，密门的人要伪装成别人那不是轻轻松松。 破案了！白夜冲了上去，一根丝线从半空中飞了出来将他截住，丝线缠上他的脚腕将他到挂在天上，他无力地挥了挥手，全身的血液都在朝头上涌。 虽然破案了，但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改变眼下的现状啊！ 从其他人的情况推测，在这个空间内出现的都是人内心深处最为恐惧的事物，但他根本无从知晓夜兰害怕什么。 她根本无坚不摧好吗！ 他开始在记忆中疯狂搜寻起夜兰的背景故事来，隐于黑暗的情报官，英雄的后人，挽弓落虹十指染血弓弦的武家……这些都是她身上的标签，也是她不同时期的风采。 “你到底害怕什么呢？” 白夜挣扎着让自己的身体移到夜兰面前，他用倒悬的姿势向下蛄蛹，眼睛与夜兰的双眼处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他透过那层厚厚的镜片，看见了那双紧闭着的眼和微微颤动的睫毛。 “身处黑暗之人，最惧阳光。” “执行正义之人，最惧堕落。” “背负责任之人，最惧失责。” 一个在钢丝绳上探取秘密的情报官，最怕的，是身份暴露，是心术不稳，是他人因自己死去。 白夜想到了夜兰神之眼的来历，那是一场极其惨痛的成长，她在痛失自己的同僚之后，更加坚定地选择走上黑暗中的道路。 从那以后，璃月……甚至整个提瓦特的黑夜，都将在她的掌控之中，犹如她的丝线一般，渗透入如墨的黑雾。 脚腕上的丝线越捆越紧，白夜仰头看了一眼，笑道：“我的内心可没什么值得窥伺的啊。” 既然知道了症结在哪，白夜好歹松了口气，她用万灵剑将自己脚腕上的丝线砍断，这一次，丝线没有过多纠缠，他很轻松地落到了地面。 他轻笑，瞥了一眼身后的夜兰，那副眼镜上划过一道光，果然，这个女人从不会让现状脱离她的掌控。 她相信夜兰有自己的计划，她伪装成心门的人加入这支队伍，一定有更重要的理由。 这样看来，他倒是不必为玉京台众人的安危担心了。 白夜看向一张张或迷茫或焦急或悲伤的面孔，他突然意识到一件事，胡桃的爷爷、香菱和锅巴、辛焱和摇滚……这些与他们相关的人和物属于璃月的他们，而不是玉京台的他们，也就是说，或许他们…… 他们拥有璃月的记忆，不过那些记忆在这个世界被封存起来了。 现在在这个空间的众人，才是真实的他们。 “那你呢？” 白夜的目光转向小黑，白色的短发披在她的肩上，她仍然紧闭着双眼，她从没怀疑过小黑就是派蒙这个推测。 可是，如果她是派蒙的话，为什么到现在也没有醒来呢？ 白夜走到小黑身边，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似乎是什么东西裂开了。 白夜顺着声音看去，一张小兔子面具掉落在地上，缝隙从中间裂开，眼眶的部分被迫分开，看起来像一张鬼面。 不知为什么，他的心突然剧烈一跳。 白夜捡起面具，用双手将它拼在一起戴在脸上，这张面具对于他来说尺寸有些过小，他只能勉强从眼睛的部位看到一点光亮。 而后那点光亮寂灭，面具牢牢扒在他的脸上，他什么也看不见。 寂静，寂静到连灵魂都空寂，只有剧烈跳动的心脏告知他身体的存在。 “滴答，滴答……” 打破宁静的是极其富有节奏的滴水声，触觉比视觉更先传来，冰冷的风刮过白夜的皮肤，刺入骨髓，而后一片白茫茫的景象映入了他的眼，他挥了挥手，将眼前的东西拂下，刺眼的光穿进他的瞳孔。 他这才感觉到痛。 四肢麻木酸痒，像有无数根针在他的血管和神经里乱窜，他皱了皱眉，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地上。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四肢却传来巨大的阻力，不对，他不是躺在地上，他是被埋在了泥里。 好在这块“泥”压得并不是太实，他使出全身力气，好歹是将四肢解放出来。他将面具摘下回头一看，他刚刚躺的地方竟然是一个雪坑！ 第154章 铺天盖地的雪像鹅毛被一样将他捂住，四周的视野可见度极低，他只能仔细分辨将自己唤醒的那道声音—— “滴答、滴答……” 尾音处拖出空旷的回声。 地下！这声音是从地下传来的！ 白夜收好面具跪倒在地，用手挖起自己躺着的雪坑来，很快他就挖到了底。 一方黑铁围成的方形栏杆出现在他眼前，雪水透过栏杆滴落下去，正是声响的来源。 白夜透过缝隙往下看去，只能看到模糊的黑暗，他下意识地朝腰间探去，却摸到了万灵剑！ 怎么回事？ 以往他进入到类似于这样的意识空间时，是不可能将现实中的物体带进来的，不然不管遇到什么情况他都能打开手机启动原神解决了。 来不及思考，白夜拔出剑，伸进栏杆的缝隙里将方形铁窗翘起，一片雪砸落下去，栏杆发出“吱呀”的声音。 白夜当机立断跳进洞里，在摔成一摊肉泥之前成功用万灵剑将自己吊起。他放缓了下降的速度，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 完美降落。 他给自己比了个“耶”。 漆黑的地下空间只有白夜撬出的洞透了一束光，白夜扫视四周，试图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是一个地牢，毫无疑问。 铺满稻草的地面，铁制的栏杆，他应该是降落在了某人的囚室里面。 白夜沿着栏杆一寸寸朝前摸索，脚下一个不注意踢到了什么东西，脚趾很快传来钝痛，看来这东西是个硬家伙。 白夜蹲下身，借着天光在稻草堆里翻找，他的手指很快锁定了“偷袭”他的对象。 那是十分冰冷而粗糙的触感，他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只好将它扯出来，打算在光线下细细观察。 那物在稻草堆上拖行，发出磨耳的粗粝声。 一双腿、一个身躯、一双手、然后…… 是一个头。 这是一个人偶，白夜暗自猜测着，真正的人类不可能发出这样的声音。 他的目光落在那张脸上，这一看，他便愣在了原地。 那张与派蒙极其相似，和他日日相见的少女面庞，就这样猛然闯入他的眼中。 “小黑？” 白夜不确定地叫了一声，然而没有任何回应。 雪水融着冰渣落下，惨白的光从天花板正中打下，罩住二人。 如舞台上被灯光罩住的主角，如此悲哀而凄戚地唱着催人泪下的戏码。 “杀了我。” 人偶睁开眼，语气僵硬。 这便是主角谢幕的台词了。 第84章 人偶, 没有思想，没有灵魂, 没有大脑。 因此，白夜无法判断小黑的这一句话是发自内心的“期望”还是设定好的“语言”。 他甚至还没有完全接受小黑是一个人偶的事实。 手下触摸到的人偶外皮冰冷刺骨，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接入痛觉模块，白夜想到这里，不自觉将怀中的人偶抱紧了。 “小黑，你睁眼看看我。” 白夜的语气很轻，仿佛再重一点就能将人偶砸碎。 “冷。” 小黑枯朽的肢体动了动, 她抬头看着那片被框起来的天空，洁白的、纯净的雪铺在她的眼底，那是她竭尽语言库里所有词语也描述不出来的场景。 对了，她差点忘了, 她的语言库也因恢复出厂设置而清除, 那个人还没来得及给她下载新的。 “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小黑的眼球迟钝地转到白夜的方向，那双漆黑的瞳孔仿佛能吞噬任何光亮, 白夜盯着那双犹如玻璃珠子一般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 笑了笑：“杀了你这件事除外。” 小黑顿了顿，也笑起来：“那就只剩下一件事了, 你能帮我找回我的记忆模块吗？” 白夜在小黑背后托了一把，让她能够坐直身子。 “好，怎么做？” 小黑指了指监牢外透着微弱光亮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实验室, 我被格式化后, 数据备份应该都收纳在里面, 你只要将备份数据传输到我身体里就好了。” 白夜点了点头，没有问这是哪里, 也没有问为什么。 他轻车熟路地撬开监牢的锁，仿佛来过这里千百次一样。 “放心，那里的路我熟。” 小黑敲了敲胸口，一块巴掌大的外壳打开，里面有一个方形的元件，对于像她这样的人偶来说，这是比人类的心脏还要更加重要的东西，而她就这样毫无保留地交给了白夜。 “那就麻烦你了。” 白夜揉了揉她的头，接过元件，轻轻拉上监牢的门，隐入黑暗之中。 地底的路四通八达，白夜望向面前的无数岔路口，没有任何犹豫，坚定地选择了一个方向朝前走去。 毕竟，这里是他曾在梦中来过无数次的地方，[博士]的地下实验室。 “我等你很久了。” 实验台上摆满了各种器具，五颜六色的液体在烧杯里绽放出妖冶的色彩。 “我应该不需要自我介绍了吧。” 站在实验台前的人转过身来，他摇了摇手中的试管，蓝色的荧光在他的脸侧勾勒出明显的线条。 白夜没有说话，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间实验室，内里的摆设都是他记忆中的模样，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一个靠在墙边的十字架，漆黑的颜色仿佛能掩盖一切痕迹，白夜莫名感到悚然。 第155章 “虽然我知道时间与空间对你来说全无意义，但我仍想知道一个答案。” 博士蛮有兴致地“哦？”了一声，笑道：“我以为你是为了那个人偶来的？” 白夜礼貌点头：“这是另一件事，我们稍后再说。” 博士将手中的试管放在试管架上，朝白夜摊了摊手，兴许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他的动作透露出一股肆意的随性。 “请便。” 白夜直截了当，开门见山：“火烧世界树后，你看到了什么？” 博士的笑意收敛了几分：“我想，这不是一个适合闲聊的话题。” 白夜盯着博士，眼神如炬，那视线仿佛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开面具下那张被隐藏起来的面孔。 “我是你的第几个实验品？” 白夜话锋一转，并没有继续和世界树有关的话题。 “这并没有记录的必要，更何况，在我这里，你作为实验品，还不够格。” 博士轻轻摇了摇头，拿起一个烧杯，里面盛着正“咕咚”冒着泡的黑色试剂。 “呵，你竟然还没有死心，魔鳞病不够你折腾吗？” 白夜只看了一眼，就已然洞穿了那试剂中的成分，他感到一股巨大的悲哀。 这个实验室里滋生的罪恶与埋藏的秘密，也许会使人付出生命的代价来填埋。 “真是个疯子。” 博士优雅地将空着的右手放在胸口，朝他行了个礼：“我以为这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你只是‘他’流落异世时无可奈何的选择，实际上我根本不理解你为何会被那个切片看上，不过我会尊重‘他’的选择，毕竟‘他’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白夜摇头，似乎是不想再继续和面前人交谈：“我们来说说小黑的事情，你盗用了派蒙的数据吧？” 博士歪头，将烧杯朝前一泼，里面的试剂倾倒在地面，冒出腐蚀的浓烟。 “你知道的，我不择手段。” “那《无限狂欢》这个游戏？” “我只提供了灵感，真正出力的人是‘他’，我想你应该比我更熟悉。你难道不喜欢这个游戏吗？这可是你们那个世界最为流行的娱乐方式。” “既然我们都是数据堆砌的角色，为什么不大胆一点，享受当下的人生？” 白夜彻底放弃和他交谈，他伸出手，催促道：“小黑的数据备份。” 博士指了指十字架的方向：“虽然知道这么说你不会相信，但我还是想劝告你一句，没有用的，人偶被格式化后，不可能再拥有和从前一样的性格。” “究其根本，那只是一个人偶。” 白夜走到十字架前，许多管道正缠绕在上面，白夜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管道取下，接到小黑给他的元件上面。 元件上出现了正在加载中的绿色进度条，白夜松了口气，安心等待起来。 “我已经从这个世界获取了足够的能量，它仍有作为实验品的价值，你最好祈祷自己别把它弄坏了。” 博士没有分给这个角落一点视线，他自顾自地做着自己的工作。 “是吗？你也会有知足的时候？” 白夜拿出小兔子面具，轻柔地抚摸。 博士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他’说你心智柔弱，果真不错。那我就祝你，在面对难以抉择的问题时，能成长一回吧。” 进度条很快加载到底，白夜抱着元件就往回跑，他当然知道博士不安好心，但他没有想到，这人竟能丧心病狂的这种地步。 “我自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待在这个地下实验室。” 小黑将元件放回胸口，盖上了凹槽的盖子，她的双手叠放，捂在元件上方，仿佛那样，她就能像一个人类一般，触碰到自己的心跳。 “制造我的人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七席[木偶]，听起来有点像自卖自夸，但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天才，她给了我近似人类最完全的认知和生命。” 那是一个被大雪遮盖的夜晚，小黑从[木偶]的工厂辗转到这座地下实验室，那是她第一次看见雪，也是第一次记住冰冷的感觉。 “地下暗无天日，最开始，他并没有对我做什么，我就像一个被人遗忘了的废品一样，占着最角落的监牢等待着我的结局。” 最开始来到这里的小黑仍然对未来抱有希望，她的程序模块里被写上了“女皇大人至上”的第一指令，她希冀着自己能和愚人众士兵一样，为女皇战死，为女皇牺牲。 然而很快她意识到了不对，第一个教会她“残酷”这个词的是关在隔壁监牢的“实验品”。 “实验品”，这似乎就是博士对这座地下实验室里所有人的称呼，他们只配拥有冰冷的编号。 小黑依稀记得那个人有一头金色的长发，她说自己是枫丹人，那是一个充满水的国度，湛蓝的水上会划过长长的轨道，欧庇克莱歌剧院日复一日上演着精彩的戏剧，映影里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故事…… 那是小黑对除这座实验室以外的其他世界，拥有的所有印象。 然后，她死了，死在一次人体实验中。 那时博士似乎在进行一场恢宏的实验，后来她得知，那场实验中的病人被称作魔鳞病患者。 有一次，一个全身裹着绷带的魔鳞病实验品闯到了她所在的监牢门口，她透过栏杆与那双紫色的眼睛对视，看到了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第156章 这是她第二次触碰到“残酷”的情绪。 再后来…… 她不断经历拥有与失去，也见证过反抗与压迫，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某一次实验室遭到入侵，一只巨大的火鸟掠过她的眼眸。 她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来自何方，却第一次对外面的世界生出了向往。 地面上仍然覆盖着那日的大雪吗？ 枫丹的映影是否真的能记录下她的模样？ 她开始策划出逃，对于一个人偶来说，这似乎是非常惊世骇俗的一件事，因此在她准备逃脱的前一刻，博士终于记起了这个角落。 他站在小黑身前，笑道：“你终于体现出值得我一瞥的价值了。” 她被架在十字架上，如被信徒推上刑场的神明，注入了另一个灵魂。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派蒙，你的任务，做旅行者的向导，带他杀死魔王。” “请回答我，人偶。” “明白，一切为了女皇大人。” 朦胧中，她看见那双冰冷的眼，心里想的却是，也许此生她再也不能得见洁净的雪花了。 “白夜，他不是复制了派蒙的数据，他是将派蒙的源数据导入了我的身体。只要我存在，派蒙就不可能出现。” “所以，杀了我，只有杀了我，才能让你最好的向导回来。” 小黑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她拔出白夜腰间的万灵剑，指向自己胸口。 胸口处的盖子已经被她打开，白夜来不及阻止，万灵剑便没入了元件。 那个比人类的心脏更为宝贵的东西。 第85章 上古典籍中记载, 万灵剑是为了救世而出，而救世的前提是灭世, 因此，从某种角度来说，万灵剑是嗜血的剑。 蓝色的液体从小黑的胸口处流出，她仍然笑着，手臂轻轻垂下，仿佛折翼的鸟儿，再也无法跃出监牢。正方的天窗上洋洋洒洒飘下几片雪来, 雪花落在小黑的睫毛上，慢慢融化成了水珠沿着眼角流下。 她就这样安静睡去，无声无息。 万灵剑的剑尖冒出几粒浅绿色的荧光，那光像萤火虫一般飞起, 摇摇晃晃地拼凑出一个白夜熟悉的形状。 0和1组成的数据流疯狂转动, 若隐若现的身体将绿色的荧光覆盖，这便是小黑所说的，派蒙的源数据。 白夜终于理解了博士那句话的意思, 在面对难以抉择的问题时, 他最好果断一点。偏偏一个人偶里住了两个灵魂，小黑和派蒙, 从来不能被放在天平的两端。 到底是小□□他做出了选择，她用自己生命的代价，为天平的另一侧添上了砝码。 派蒙的源数据还在加载, 白夜小心翼翼地将那团荧光绿的身影捧起, 那团数据接触到他的手心, 顿时活跃起来，蹦跳着一头撞上白夜的腰—— “啪嗒。” 弥怒送给白夜的那个青绿色剑穗摇了摇, 发出微弱的亮光。 白夜摇头，这家伙倒是不管那什么时候都能给自己找到最好的去处。 派蒙的数据还不稳定，让她在弥怒的剑穗里待一会儿也好。白夜蹲下身，将小黑胸口处破损的元件收了起来，万灵剑发出铮鸣，飞到了白夜身边。 “该回去了。” 白夜轻叹一声，万灵剑冒出剧烈的光束，那光束从天窗处冲上去，仿佛要直直将天空捅穿。 一声惊雷巨响，闪电劈下，白夜在雷电中闭上眼，周围幻境崩塌，而他坐在原地，迎接着自己的天劫。 炼气到筑基是一个很漫长的过程，因为这需要大把时间的修炼和恰到好处的机缘。 据说，修仙者的容貌会停留在他筑基的那一刻。有的修者徐徐数年，方得那一道雷光，有的不过刹那，眨眼已镀金身。 “这是何人的天劫！” 遗迹外，滚滚天雷涌动，乌云聚集在上空，失去画面的大屏被一道雷从中劈开，彻底罢工。 “遗迹中应当只有炼气期的弟子，境界最高的那个驱魔人也就刚刚筑基，怎么会引来如此宏大的天雷？” “莫不是……跨阶？” 众人的目光落在遗迹上方被雷劈开的大洞上，炼气期到筑基期的天雷一般只有短短三道，意为“三灵火”，经此三灵，方能脱离凡世红尘，从此不沾烟火。 而筑基期到金丹期的天雷则是七七四十九道，这是为了结丹，四十九道天雷方可淬炼出最纯净的金丹。 “看这天雷的强度，这位弟子的金丹恐怕品质上乘。” 三灵火已经劈过，如今落下的正是筑基到金丹的四十九道天雷，围观的众人倒也不着急了，一个个都看起热闹来。 能跨阶渡劫的弟子必然不会折在这方小小的遗迹里，思及此，一群人竟是打起赌来。 “我猜是玉京台的人！” “废话，玉京台那一把圣剑、一把万灵剑的，肯定是他们俩。” “那你说是哪个？” “我赌圣剑！” “我赌万灵剑！” …… “行秋……” 重云当然也听到了周围的议论声，他们作为带队的弟子，可没办法像其他宗门一样袖手旁观，况且，这渡劫的人选可能还真如其他人说的那样，要不是小黑，要不是白夜。 而这二位，可都是剑门的弟子，因此在场上，现下最着急的应该是行秋才对。 “不行，我去给他们护法！” 第157章 玉京台的弟子在渡劫时，一般都会有本门的长老护法，为了安全，这个长老的境界至少要在化神期以上，而在场的所有修仙者中，只有万佛寺的空行满足这个条件。 行秋当然不能冲上去薅住人袈裟强迫别人揽下这门差事，毕竟渡劫如果出意外的话，可能会连带护法的人修为大失，甚至危及护法的生命。 “你怎么能……” 眼看行秋就要冲上去，重云在原地记得团团转，阻拦的话刚到嘴边，转了个弯就变成：“等等！我陪你一起！” 水蓝色的剑光携着冰雾冲到了天雷中心，两人站在遗迹上方的大洞旁，就见四大宗门的护法都等在这里。 “申鹤师姐？” 有熟人先问熟人，行秋疑惑地看了四人一眼，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还站在这里。 天雷可不会分得那么清楚，它才不管你渡不渡劫，只要站进了它的范围，天王老子来了它也照劈。 “小黑的魂灯灭了。” 申鹤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传信符，看样子是玉京台那边刚刚传来的消息，行秋眼前一片眩晕：“什么……” 玉京台的魂灯以弟子的一滴指尖血、一缕魂而制，代表着他们的生命力，每一个弟子的魂灯都在长生殿内日夜燃烧，一盏魂灯灭了只会有一种结果。 死亡。 行秋拔了剑，不管不顾想要硬冲进去，申鹤脚尖在地上一点，几乎眨眼之间就跳到了他的面前。 “小心。” 她挡在行秋和重云前面，一道手腕粗的落雷堪堪掠过她额间的发丝。 “有没有人数过，四十九道天雷劈完了吗？我怎么觉着这道雷是……洗髓劫呢？” “别他妈数了！这就是洗髓劫！还待在这里干嘛？跑啊！” 遗迹下方顿时一片混乱，御兽宗的狸首蹲在大洞前摇头感慨：“洗髓劫，金丹到元婴的劫数，如果说所有天劫中有哪一道是会真正死人的，那一定是这一劫。” “洗髓断骨，方得重生。” 驱魔人的丹凤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 “还是年轻人厉害啊，我当年渡洗髓劫的时候，闭关了一百多年才敢迎天雷，申鹤小友，你们玉京台这是又要出一位剑圣啊！” 狸首打趣的时候手上也没有闲着，他从乾坤袋里将那群猫祖宗一只只挖出来，那些猫像小球一样，接连着蹦入了洞口。 “我让它们带其他弟子出来，空行大师……” “我来护法。” 秉持着每一个字都不能浪费的宝贵精神，空行用一句话简单接过狸首的试探。他转动着念珠，身上的袈裟飞起，在天雷下方稳稳飘浮。那袈裟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此刻如钢铁一般托住如柱的天雷。 “我先顶一会儿，你们进去救人。” 遗迹中还有其他弟子在参加试炼，以他们的实力，必然逃不掉天雷的误伤，事已至此，当务之急是保证所有弟子的安全。 “你们在外面守着。” 申鹤拍了拍重云的肩，头也不回地跳进了洞口，和她一起的还有驱魔人的丹凤。 狸首在外面指挥，空行则踏云升至与天雷齐平。 “小友，别太伤心。” 狸首丢了一团软乎乎的小猫给行秋，他估计是听到了小黑魂灯熄灭的消息，因此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道。 小猫在行秋的怀里抬头，轻轻“喵”了一声，那双眼睛里润着水光，和行秋记忆中的那双眼睛一样。 “正在渡劫的，是白夜吧。” 行秋突然出声，重云连忙点头：“肯定是他！” “不知道他们在下面经历了什么，不然白夜怎么会受这么大的刺激。” 一个个一脸懵逼的弟子被申鹤或者丹凤拖了出来，有的怀里还抱着正伸着懒腰的猫。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在大多数弟子都被救出来后，人群中第一次出现了玉京台弟子的身影。 “下面没人了，可以撤退。” 说话的是夜兰，她在第一道天雷劈下时就退出了幻境，在发现事情不对劲后，她第一时间带着除了白夜和小黑外的所有人逃离。 她此番混入新弟子中间，一是为了凝光的委托，有一位拔出圣剑的玉京台弟子令凝光十分在意，那位弟子在通过九天流时展露出来的记忆有些缺损，凝光怀疑是有人动了手脚，她为了不打草惊蛇，伪装身份前去调查；至于二嘛，则是来自萍姥姥和闲云的请求，她们说在北境探查到了一位故友的气息，想请她顺路走一趟。 夜兰没想到的是，这一趟旅程会如此惊险。不过好在两个任务都已顺利完成，小黑……至少她本人没有疑点，她背后的人，夜兰相信白夜会处理好的。而归终，夜兰看向北境的方向，刚刚在遗迹里，第二关结束后让她混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出手，第三关就无缝衔接，最后让她跑了。 她的视线越过重重惊雷，犀利如同锋芒。 “呀，还是被发现了呢。” 夜兰想要寻找的人此时正坐在一张秋千上，她打了个响指，秋千就自己动了起来，微风拂过她的发梢，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仿佛不远处的天雷都与她无关。 “总感觉我对你机关术的评价还是太低了，下次遣词造句要夸张一点。” 田七站在归终身后，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归终的秋千，灵感顿涌，“刷刷”提笔写起来。 第158章 “田先生，你好歹有一副一派之主的样子嘛。” 应达从树上跳下来，凑过去看田七本子上的内容。 田七嘴角噙着笑意：“都说了，我是一个说书人。所以……归终，我的剧目能准时开演吗？” 归终笑了笑：“当然。” 雷声更加剧烈，遗迹中的弟子被疏散得差不多了，风暴中心只有四大护法和行秋重云还坚持留守。 “空行大师！你怎么样？” 空行的袈裟已经被冲成了一条一条，狸首的吼声冲入云端，过了许久才传来空行的回答：“你们先走。” 众人知道其中利害，留下来除了给空行增添护法的压力，没有任何用处，即使再放心不下，行秋他们也只能撤。 “已经逸散的魂魄，你要如何将她救回来？” 弥怒看向归终，好奇询问。 “逸散的魂魄就像机关的零件一样，只要拼凑起来，就能成为成功的作品。” 紫色的雷光之中，一柄金色的剑突然从遗迹正中的洞口飞出。 紧接着，天雷劈下，直直汇聚到紧随其后的那人身上。 万灵剑倾泻出剧烈的光芒，木剑身上的枝丫疯长，绿叶繁茂。 白夜的衣服已经被劈得零零碎碎，他死死攥住剑柄，朝上一指。 空行的袈裟彻底碎掉，万灵剑上的枝叶对上劈下的天雷，两相碰撞，枝叶仿佛汲取到了足够的养料一般，一寸寸将雷光蚕食。 [仙人抚我顶] [恭喜旅行者达到境界：元婴] 第86章 “客官, 您有什么吩咐？” 距离遗迹不远处的一个小茶摊里，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的小二看到客人放下茶杯, 立马笑呵呵地凑到人跟前。 在这种行当干久了的人，必然都是有眼力见的，在这位客人进入茶摊的第一时间，小二就注意到了他，并认定这个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一个人的气场是很玄乎的东西，即使这个人穿着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十分接地气。 当然, 能用“接地气”这个词来形容的人，多半也不是凡人。 “茶叶不错。” 客人简单在桌上拍下几块碎银，小二连忙称谢，笑着说“不敢不敢”。 “客人这是要朝北走？” 小二站直身子目送这位客人的身影, 那客人点了点头, 简单道：“接孩子回家。” 飘逸潇洒的身影远去了，徒留下小二一个人兀自感慨，这么年纪轻轻的公子, 竟然已经有孩子了。 没来得及感慨多久, 他很快被下一位客人唤了过去。 “来喽——” …… “白夜？” 渡完劫的白夜周身煞气，仿佛那降下来的天雷在他身边围了一圈似的, 有人靠近就要被劈，因此只有行秋远远喊了他一声，试图确认他的状态。 “我……” 白夜很想说自己没事, 但他手心里还捧着带着温热的属于小黑的元件, 他实在没有办法强迫自己违心说出这句话来。 “对了……玉京台, 白术一定有办法！” 白夜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总能创造生命奇迹的白术身上，然而他的理智告诉他, 即使到了不卜庐，白术对这块已经被雷劈得焦黑的机械元件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毕竟只是一个医师，再有千万般能耐也没办法转行做程序员的活。 行秋于心不忍，不敢将小黑魂灯熄灭了的事情告诉白夜，白夜已经经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众人一时僵在原地，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反而是驱魔人的丹凤上前，他单膝跪地，仔细查看了白夜手中捧着的那团漆黑物体后，突然抬头，盯着白夜的眼睛认真道：“还有残魂附着……我们宗门有个弟子送了你一件礼物吧？” 白夜听到这话，两眼放光，他乖乖地将先前第一关结束后那个驱魔人送他的布包掏出来，打开布包后，一个形状类似沙漏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这是养魂器，你将你手中的东西放进去，它会自动捕捉上面残留的魂魄并修补养护，虽然机会很渺茫，但，她还有回来的可能。” 白夜小心翼翼地按照丹凤说的步骤操作了一遍，他的表情冷静下来，整个人仿佛终于活过来了一样。他静静地吐了一口气，郑重地看着丹凤的眼睛：“谢谢。” 丹凤挥了挥手，沉默地离开了。 行秋他们听见这话之后自然也是欣喜不已，他们没有向白夜隐瞒魂灯的事，倒是行秋信誓旦旦地说：“你放心，长生殿那些老家伙本就爱偷工减料，说不定漏了一丝魂魄没有探查到呢，回去之后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这世间能人异士这么多，定会有让小黑回来的法子。” 白夜捧着养魂器，终于露出了出来后的第一个微笑。 这个笑容仿佛某种破冰的信号，行秋紧张的神经也放松下来，他拍了拍白夜的肩，打趣道：“没想到出了一趟门，你的境界就远远超过我们了。跨阶渡劫，这可是千百年一见的奇事。” 重云也附和道：“等你回去之后一定会让玉京台所有人大吃一惊的！” “倒也不用回去之后了。”行秋腰间上的铃铛又摇晃着响了起来，他看着铃铛周身绽放出的金色光芒，露出了安心的笑容，“师父他老人家，亲自来接我们了。” 话音刚落，四周的大地突然震颤些许，细小的泥土聚集起来，缓缓地爬升到遗迹的墙面上，而遗迹最上方的那个大洞也开始逐渐“愈合”，刚刚被雷劈得七零八落的石块重新拼在了一起，最后严丝合缝地嵌入了大洞之中。 第159章 整座遗迹就这样奇迹般地恢复了原来的样貌。 一个人影不紧不慢地从正中的大路上踱来，金色的暗纹在褐色的衣角上勾勒出一抹流光，那双眼无悲无喜，不怒自威。 钟离……不，或许叫摩拉克斯更为恰当一点。他就这样在沙石卷起的狂风中稳稳走到弟子们的面前，身上却不沾一点尘埃。 远处。 “嘶——” “弥怒我知道你很久没见帝君了很激动，但也不用发出这么恶心的声音吧。” 应达嘴上说着弥怒，但目光却紧紧钉在那个许久未见的身影上。 “你不明白，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哦？说来听听。” “帝君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样式太古板了，我有一种想要重新为帝君设计的冲动。” 知晓弥怒设计水平的众人顿时一滞，并纷纷表示赞同。在有关摩拉克斯的任何事上，他们都体现出了无比强烈乃至夸张的追捧，将璃月人均帝君厨这个传言落实得十分到位。 …… “师父。” 白夜十分复杂地看着来人，眼前这个人一生中拥有很多称谓，直到现在白夜也不敢说自己已经完全了解他，当下反而是“师父”这个称呼更合适一点。 摩拉克斯轻轻点头，他看了那个容纳着小黑魂魄的养魂器一眼，金色的瞳孔蓦地一亮，小黑的佩剑便从一旁飞了出来，直直钉在他脚下的土地。 “心门最近迎了一位客人，木偶成活，虽是禁术，却也要看用法。” 白夜一愣，他意识到了摩拉克斯话中的暗示，木偶……制作出整整一个杨家庄木偶村民的杨青，定然于此道颇有造诣，而刚好，小黑就在她的专业范围之内。 她既然能将已是亡魂的丈夫从战场上带回来，就一定有办法让小黑重生！ “可是……玉京台长老们那边不会有意见吗？” 从心门对杨青的态度可以看出，玉京台对这种禁术向来是零容忍的，如果要让小黑回来，这必然又是一道难以跨越的难关。 “无妨，何况二者情况有所不同。木偶成活，是赋予死物魂灵，而你的伙伴，早已生出了自己的灵智。” 白夜恍然，是啊，如果不是生出了自己的灵智，一个被格式化的人偶，怎么会傻乎乎地违背底层代码，硬生生将自己的性命献出来呢？ “谢谢师父，我现在就回去找杨青前辈！” 如果御剑的话，从这里到玉京台只需要两个时辰，白夜看见了小黑复活的希望，自然是一刻也等不了，急匆匆就要往回赶。 “不着急，我还有一件事要告知你。” 白夜迈出去的脚步被截下，他只能回头，等待指示。 “近来北境魔族活动频繁，似有魔王复出之意，你为天命所托之人，当担此除魔大任。” 白夜疑惑：“魔王？”他自然知道北境魔族的厉害，但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魔王的存在，魔族之所以在这几十年间没有掀起什么大水花，就是因为他们无法团结，谁也不认谁，很容易从内部溃散。 “详细的情况你回到玉京台后会有专人说明，这是一场硬仗，整个玉京台都不能置之身外，回去之后，我会对你展开专门的训练。” 白夜敏感地意识到这件事或许与博士的阴谋有关，不过现当下他的心思都放在小黑身上，没有细想便答应了下来，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差点在摩拉克斯的魔鬼训练中断了气。 有摩拉克斯亲自坐镇，那日的风波很快顺利解决。被无辜中断试炼的弟子在摩拉克斯的保证下，获得了第二次试炼的机会，不过要在下个月了，白夜肯定是没有机会参加。 剑门长老刘苏的事情已经被在场大多数人知晓，摩拉克斯并没有特意封口，也算是一种暗示，表明玉京台不会再隐藏这位飞升大能的故事。 各大宗门各回各家，白夜迫不及待地奔向心门，跟甘雨说明来意后，甘雨十分爽快地带他去找了杨青。他忐忑地在一旁等待杨青的“诊断”结果，看她皱了无数次眉，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到最后杨青终于点头，算是将这件事应承了下来，自此白夜那颗心才落地。 他回到剑门，摩拉克斯已经在等他，准备开始针对魔王的专训。 白夜自然是做好了一切心理准备的，他告诫自己，眼前这个摩拉克斯不是后期当甩手掌柜的钟离，不仅在武道方面处于巅峰状态，并且丝毫不介意展露自己的锋芒。 但是！把他从悬崖上扔下去然后让他用剑劈开整座山这种训练方式是不是有点太夸张了啊！ 老爷子“街溜子”的二创形象看多了，再看摩拉克斯真耍枪弄棒的模样，白夜反倒有些不适应。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些年摩拉克斯要闭关，因为玉京台根本没有几座山经得起他削！ 一个天动万象砸下来就是半个山头，他们的特训搞得密门的人都过来提醒了几回，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别的宗门派来的卧底。 好巧不巧，这一次被分配到这个活路的正是魈。 这孩子明显是因为不善言辞被人坑过来的，他抱臂往梨树林里那么一站，完美融入了四周的环境。白夜那时正在练习射箭，摩拉克斯让他在一日之内用十支箭射下一百瓣梨花花瓣来，古有百步穿杨，今有一箭十瓣。他自嘲一笑，一支箭“嗖”的飞出，在半道轨迹变道，白夜正害怕是不是误伤了谁，跑到箭落下的地方，这才发现魈的存在。 第160章 两人相视无言。 “那什么，我今天没有削山头。” 白夜想了半天，也就想出这么一个能劳烦魈来找他的理由。 他拍了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什么，从剑柄上摘下弥怒送他的那个青色剑穗：“这个……我想更适合你。” 递出去的手伸到一半，白夜顿住，小声道不好，先前派蒙的源数据为了维持自身的稳定，钻到这个剑穗里去了。这个剑穗弥怒应该特意设计过，可以减轻佩戴者的精神压力并令人放松。白夜当时想着让派蒙在里面修养修养也好，结果一忙起来就忘记了这么回事，差点将人送了出去。 “旅行者！我就知道！” 白色的飞行物“chua”一下从剑穗里冲出，身形比起前几日要明显得多。 派蒙叉腰，将自己的视线拔高到白夜的头顶，她气鼓鼓地看着白夜：“你果然把我忘了！没有三只以上的甜甜花酿鸡，这件事就没得商量！” 第87章 “诶？这不是魈吗？我们回璃月了吗？” 派蒙挥手跟魈打了个招呼, 她绕着白夜的头飞了一圈，敏锐地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这里不是提瓦特, 魈看着她的眼神十分迷茫，好像根本不认识她一样，虽然不想承认，但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一件事，眼前这个黑发男子的确就是旅行者。 “喂，旅行者，这是怎么回事？” 派蒙权衡利弊, 发现自己可以相信的人竟然只有白夜，她凑到白夜耳边，手捂住嘴，悄声问道。 尽管她很清楚, 就这点距离根本瞒不过魈的耳朵。 “你这几天的事情都记不清了？” 白夜惊, 看来钻到剑穗里的举动果然是派蒙的求生本能啊，在完全不知晓外界环境的情况下，精准地为自己找到最安全的归宿, 只能说不愧是练就了超高逃生本领的向导吗。 “我就记得我们在蒙德旅行呢, 昨天晚上睡觉前你还答应我要给我买甜甜花酿鸡，你不会是想赖账吧？” 白夜叹了口气, 想起自己穿越到这倒霉催游戏之前就是在蒙德下的线，那些“每日长草”的美好日子都一去不复返了。 “详细的我等会儿再给你解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件事。” 派蒙看着白夜微眯的眼睛背后一凉, 她往后缩了缩：“什么？” 很快她就明白了白夜的“良苦用心”, 白夜二话不说逮着她就往丹门跑, 毫无形象地推门大喊，等到派蒙被拉到问诊桌前坐好, 看着对面笑吟吟的白术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苦哈哈的药方，极具璃月特色的针灸，还有忌辛辣的饮食禁忌…… “哎呀，这位小友还是第一次见呢，让我来给你把把脉……” 派蒙紧张地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病入膏肓了，不然怎么会从一向医者仁心态度温和的白术话中听出几分幸灾乐祸来。 “没救了，准备后事吧，现在去找胡桃估计还能抢个八八折优惠券。” 派蒙急得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像一颗炸弹一样冲到半空，白夜狐疑地盯着白术，斟酌着开口：“白大夫，你ooc了吧？” 白夜就说为什么每次看见白术都觉得怪怪的，细细想来，那种说话方式根本不是白术的风格，而是长生的！ 白术笑着推了推眼镜，颈上的长生滑上他的脸，顺着镜腿攀了上来，对着白夜和派蒙吐了吐信子。 “原来是你搞的鬼！” 派蒙气愤地踩上空气跺了跺脚，长生毫无负担地开口道：“呀，露馅了。” “我看你本来也没想伪装好吗？” 白夜一脸黑线：“白大夫知道你在他背后败坏他名声吗？” 长生晃了晃头：“这怎么能叫败坏呢？顶多是我借他身体玩一玩。” “所以，真正的白大夫现在在哪里？” 长生意味深长地看了白夜一眼：“当然是在真正的不卜庐。” 白夜听懂了长生的暗示，真正的白术在真正的不卜庐，也就是说白术的数据还留在璃月，并没有被复制过来。 那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长生知道璃月的存在。 白夜不知道博士对这件事有没有察觉，但他相信除了长生以外，还有别的人也拥有在璃月的记忆，摩拉克斯、那几位仙人……他们看起来可不是会被博士的小把戏蒙骗到的样子。 长生不肯再透露更多的情报，他“扮演”白术看完病后，给派蒙开了一剂写满璃月名菜的药方就打发他们离开，派蒙看见那药方后也不计较长生跟她开玩笑的事了，那口水像瀑布一样从她的嘴角流下。 白夜成功升入元婴期后，已入辟谷，再也不用去斋堂受清水萝卜的苦了，他看了一眼垂涎三尺的派蒙，也不忍心带她去那个“美食地狱”，他正盘算着哪里能给派蒙开小灶，就见香菱迎面跑来。 “白夜！” 差点忘了，香菱可是正宗丹门弟子，自从那日遗迹一别后，白夜日日忙着练功，都没能和小伙伴们说明那天的情况。 况且，自己还是中断他们试炼的“罪魁祸首”。想到这里，白夜有些愧疚，他朝香菱挥挥手，派蒙更是夸张，她已经看到了一整个万民堂朝她奔来。 “我研制了几道新菜式，可以请你帮我尝一尝吗？” 派蒙“唰”的一下钻到两人正中：“我可以！” 香菱惊喜：“太棒了！谢谢你们！” 第161章 然而到了地方白夜才后知后觉感到不对劲，不大的小院里站满了熟人，行秋、重云、胡桃、辛焱、烟绯、申鹤……一起试炼的伙伴都聚在桌边，看见他们推门入内，都朝他们打了招呼。 而另一边，凝光、甘雨、夜兰、萍姥姥甚至摩拉克斯围在一起，表情严肃，似乎正在讨论什么宗门事务。 彩色的灯笼挂在小院四周，各种各样的颜色斑斓晃眼，五光十色，热闹非凡。 “这是要过海灯节了吗？” 派蒙在一旁感慨，她兴奋地飞来飞去，在灯火中穿梭，桌上已经摆满了各色的菜式，派蒙感觉自己快要醉在各色佳肴的香气里。 “饮茶先啦~” 一颗硕大的狮子头大摇大摆地从众人之间穿了过去，白夜定睛一看，狮子头下面的少年一手提着茶壶，一手托着茶杯，每路过一个人他便留下一杯茶，这么大的动作幅度却没有一滴茶水洒出来，可谓是技艺精湛。 “来一杯唔？” 狮子头凑到白夜面前，白夜笑了笑，接过茶盏：“谢谢你，嘉明。” “唔使啦，你知道我的名字，我很高兴喔。” “云堇师姐！来一杯？” 狮子头一个敏捷翻滚，遁出白夜的视线，派蒙已经巡视完了整个场地，她悄悄凑到白夜身边，好奇道：“旅行者，你现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白夜在脑海里从头开始捋，他正在考虑选择哪个切入点能比较清晰地介绍这件事，然而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不着急。” 摩拉克斯终止了正在进行的谈话，走到二人身边，他朝白夜点了点头，道：“还有几位客人没有来。” 白夜的疑问越来越多，然而鉴于摩拉克斯的气场，他并没有提出来。 派蒙小声在白夜耳边说：“这个钟离给我的感觉很不一样。” 白夜挑眉：“怎么不一样了？” 派蒙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他给我一种揣着很多摩拉的感觉。” 摩拉克斯听到了两人的评价，倒也没有过多置喙什么，天边一声鹤鸣，摩拉克斯眸子一转，定在了天际：“来了。” “师父——” 第一个从仙鹤背上跑下来的是瑶瑶，她兴致冲冲地跑到萍姥姥身边，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笑道：“我回来啦！” 紧接着下来的是杨青，她怀中抱着一个人形大小的木盒子，白夜看着那个木盒，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那仙鹤抖了抖周身的羽毛，喙朝天一指，而后羽毛散去，闲云脚尖着地，朝着众人走来。 白夜已经奔到了杨青身边，杨青朝他轻轻一笑，那是一个万事万物尽在掌握之中的笑容。 木盒的盖子被杨青缓缓推开，白夜的目光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停滞了片刻，一张安然的睡颜静静出现在他的眼前，小黑就这样躺在那里，鲜活而真实。 “你给我的只有包含她记忆的元件，并且大部分还受了损，我只能依照我的记忆制作出人偶外形，将未受到损伤的记忆植入进去。” 白夜感激地看了杨青一眼，小心问道：“那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杨青看向不远处一个人：“放心，只差最后一步。” 身后传来清脆的高跟碰地声，凝光走上前来，她抬起烟斗在木盒的盖上敲了敲，一阵缥缈的烟雾飞了出来，被风卷起送到了小黑鼻尖。 “我心我忆，磐石不移。” 不知什么时候，小院中寂静无声，唯有连连的灯笼投下光影，灯火阑珊处，她睁开双眼。 “白夜……” 小黑的嗓音有些嘶哑，白夜拍了拍她的头，笑了：“回来就好。” 杨青收到了白夜无比郑重的感激，她笑呵呵地接受：“行了，也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功劳，人我带到了，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应该有更重要的话说。” 她蹒跚着走出院外，白夜扶着小黑坐起。 “凝光大人，今日将我们召集在一起，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凝光看了一眼天色，暮色沉沉，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晚霞在山巅抹出片片流光，浓墨重彩。 “朋友小聚而已，如果让你觉得不适应的话，你可以将之当做海灯节来看待。” 白夜浑身一震，果然，凝光拥有璃月的记忆，那么她身后的那群人…… 摩拉克斯、萍姥姥、闲云、夜兰…… 这果然不是一个单纯的修仙副本！ 一道雷光闪过，白夜身上被天雷劈过的地方开始隐隐作痛，他已经形成应激反应了，那种剔骨剖心的疼，他可不想再体验一次。 幸好这次前来的不是天劫，几道快速转折的雷光落到地面，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然是刻晴。 “我将他们带到了。” 刻晴身后，几道更加闪亮的光越过，如流星一般降落。 浮舍、弥怒、应达、伐难、归终…… 还有从他们背后缓缓走出的田七。 “贸然叨扰各位，实在不好意思。” 田七走上前，精准地锁定了摩拉克斯站着的位置。 白夜看到浮舍他们，意识到了什么，开始在四处搜寻——找到了！ 某一棵树的上方，一片衣角掠过，魈的身影若隐若现，而浮舍他们比白夜更先发现。 “人到齐了，开始吧。” 第162章 摩拉克斯看向白夜，白夜意识到他是让自己继续刚才没有和派蒙说下去的话题。可是，眼前这阵仗……打魔神大战都绰绰有余了好嘛！ 白夜一时有些紧张，他斟酌着开口：“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听过璃月这个词……” 第88章 清风徐来, 空气中夹杂着万民堂的烟火气息，浓郁扑鼻。天边夕阳西下, 金色的光洒在晃荡的水波上，惹眼得紧。 已是傍晚，璃月港的灯火都亮了起来，忙碌了一天的人们回到家中，享受着为数不多的惬意时光。 田铁嘴也准备好下班了，他清了清有些干涩的嗓子，畅想着回家喝上一壶清茶, 悠闲翻话本的生活，思及此，他将折扇一收，与座下的客人挥别, 准备顺路去万民堂打包一道小菜。 “田先生, 可否稍等片刻，在下有一事相求。” 一只手臂恰好拦在他的去路正中，既不会让他感到冒犯, 又达到了让他停下脚步的目的。 田铁嘴抬头一看, 拦住他的人竟然是钟离，那位常常到他这里来听书的往生堂客卿。说起这位客卿也是奇怪, 他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璃月从古至今的传说他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博学多闻又谦逊非常, 有时令田铁嘴怀疑这莫非是哪位仙人下凡。 当然, 他很快否认了这个猜测。毕竟传说中的那些仙人, 应该没人愿意听到自己的真实经历被改编成评书，供人茶余饭后谈笑。 “钟离先生, 您言重了，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您尽管说。” 田铁嘴拉开一张椅子，邀钟离坐下，又亲自为钟离倒了一盏茶，等着他开口。 钟离并不着急，他喝了一口热茶后，抬眸看向田铁嘴，郑重道：“早听闻田兄文采斐然，且说书技艺绝妙，在下想邀请田兄撰写一折评书，不知田兄意下如何？” 听到这里，田铁嘴来了兴致，他摩挲着下巴，“哦？”了一声，好奇道：“敢问先生这评书是何题材？” 钟离面色沉静，茶杯安然落桌，杯中茶水甚至没有晃荡些许。 “修仙。” “但请田兄随意创作，报酬一事，田兄不必担心，请尽管提，记往生堂账上就好。我只有一个请求……” 田铁嘴连忙道：“先生请说。” “田兄在创作的时候，请尽量以璃月拥有神之眼的各位为原型，越多越好。” 田铁嘴“呵呵”笑道：“好说，好说。这正合我意，不过，我相信钟离先生应该不介意我给自己添点戏份吧？” 钟离也笑了：“自然。” 田铁嘴没有提报酬的事，跟钟离告别之后，他忘记了自己要去万民堂打包的计划，大阔步就往家里赶，关于这个修仙题材的评书，他已经构思出了基本的框架，剩下的，就要靠人物来填满故事的血肉了。 “您就不怕他给自己安个主角，或者给他那师兄刘苏安个反派？” 田铁嘴走后，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径直坐在了钟离对面。 “他对故事节奏的把控有近乎偏执的追求，不必过多担心。” 闲云敲了敲桌，摇头叹道：“这可是个大工程。” 钟离“呵呵”感叹道：“多亏你们愿意出手相助啊。” 闲云自然不跟他客气：“这几天本仙和阿萍那几个徒弟可是跑断了腿，才将这璃月大大小小神之眼持有者的记忆载体收集完全，不过不卜庐那边有些意外，白大夫灵魂特殊，与他脖子上的那条蛇绑定在一起，倒是那条蛇吵吵嚷嚷着说自己可以代劳。” 钟离道：“无碍，让长生代劳也未必不可。” 闲云“哼”了一声：“只希望那蛇到了那边不要乱说话才好，还有一件事，帝君，您的记忆载体……” 钟离转了转茶盏，毫无半点犹豫道：“我这里有一个魔神战争期间残留下来的记忆载体，当年你和归终抢着要拿去制作机关，为了公平起见，我谁也没给，现在倒是能派上几分用场。” 闲云勾起一个笑容，眼中却无半点笑意：“看来到最后，还是本仙胜之不武。” “交给你们了。” 钟离静静地啜饮着茶水，闲云接过钟离递来的琥珀石块，乘风而去。 夜半。 璃月权力中枢的几人都收到了岩王帝君的托梦问候。 次日，凝光唤来夜兰密谈，没人知道密谈的内容，只有望舒客栈的掌柜淮安知道璃月的又一支秘密情报小队赶往了至冬的方向。 刻晴醒来后找到甘雨，两人将有关记忆载体的卷宗都整理了出来，由甘雨交给闲云。 萍姥姥笑呵呵的守在玉京台，琉璃百合一如既往地绽放出靓丽的色彩，萍姥姥手中托着一本古老的泛黄书页，上面记载着许多牺牲在魔神战争中的英魂的名姓。 “一个一个来啊……这么多记忆载体，可要废我好大功夫喽。” 三日后。 田铁嘴抱着新鲜出炉的评书找上了钟离，彼时钟离正坐在往生堂内，身边站着胡桃和账房先生，二人一笔一笔地跟他算账。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这些都是不必要支出吧？还有啊客卿，你买东西的时候能不能砍一下价？你多砍一点，堂主我下次招揽生意时就能少费点口舌……谁在敲门呢？” 田铁嘴喘着气跑进来：“我……我找钟离先生……” 胡桃狐疑地看了一眼钟离：“这不是来给我账本上添墨的吧？” 第163章 钟离“唔”了一声：“不会太多。” 在胡桃爆炸的前一秒，田铁嘴的话成功让她平静下来：“我……我不收取任何报酬，钟离先生，这个故事还有几处需要完善，可否请您指教，还有就是，等这折评书完善之后，能不能由我来说？” 钟离接过评书，点头：“这是田兄的作品，自然归田兄处置，等添补之后，我亲自将评书送上。” 田铁嘴满意地走了，徒留胡桃一脸茫然：“客卿，你这是要做什么？” 钟离打开一个装满了某种形状怪异的石头的漆盒，五颜六色的石头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外面有人在找往生堂堂主，胡桃虽然好奇，但还是以业务为重，嘟嘟囔囔着离开了。 因此她并没有看到，那些看起来像石头实则是闲云收集了多日名叫记忆载体的东西，都化作了一条条光束，跃入了田铁嘴的评书之中。 “上回书说到，彼时的玉京台……” 一声折扇开，自此评书话本，戏中哀乐由此观。 …… “这个故事讲得真好啊……” 田七“咳咳”了两声，在凝光发言完毕后第一个鼓掌感叹。 白夜已经将自己和小黑的经历都告诉了众人，从原神到无限狂欢这个游戏再到博士丧心病狂的计划，毫无隐瞒。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够语出惊人了，没想到凝光那里还藏着个大的！当然，在凝光的讲述中，她巧妙地隐去了“钟离”的存在，不会让众人察觉到“钟离”就是岩王帝君的真相。 在场的所有璃月角色，其实都是璃月众人的记忆载体汇入评书中而形成的！ 怪不得他们没有在璃月时的记忆，打个比方来说，现在的众人更像一个被调教过的ai，而调教的数据则是从璃月的他们身上采集而来的，他们在这里的生活并不会受到提瓦特那边的影响。 派蒙的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去了，当然，也有她嘴里塞了一堆美食的原因。 “这真的不是在编故事吗……” “严谨一点来说。”白夜接过派蒙的话头，“我们就是在别人编的故事里。” 白夜的目光看向“罪魁祸首”——田七，也就是田铁嘴在这折评书里以自己为原型创作的角色。 “我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能到大结局？” 田七摊手：“这我是真的不知道。” 白夜又将目光转向凝光：“所以，今日将大家召集在一起，就是为了说这件事吗？” 凝光笑了笑：“不止。” “这折评书，始于一张契约。魔神战争期间，曾有一仙人造一芥子世界，他在仙陨之前与帝君签下契约，愿以毕生法力助魔神之战，而相应的，帝君需要为他保护好这个芥子世界。” “不久前，帝君察觉到这个芥子世界有外人的气息入侵，仔细查看之后才发现，这里似乎被当做了某人的实验室，为了履行当日的诺言，帝君以评书为引，召集大家的记忆载体入内，只为根除孽根，还此地清净。” 田七的职业习惯让他下意识开始思考这件事的逻辑：“那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吧？这么多人，都能给整个玉京台炸了。” 凝光望向远处，星光已然出现，几点几片连在一起，晃了众人的眼。 “如果只是为了履行这个契约，当然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不过，这个芥子世界有一个功效，可以安人心，抚人魂，圆人梦，尽因果，帝君想让大家都进来体验一番，也算是他送给各位的礼物了。” 白夜背后冒出一股冷意，一山更有一山高，这个修仙副本对于白夜来说是完成任务的一环，对博士来说是一场实验，然而对钟离来说，这只是一折评书，如果能顺便捎上璃月港里的孩子们玩一圈，那便是再好不过。 白夜的脑中突然冒出一个表情包——钟离抱臂，一个天动万象砸下，旁边配文：你给我的安全感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这种你觉得一切都快要完了，结果一转身发现有人坚定不移地站在你身后的那种感觉，真是太爽了！ “事情进展到如今，一切都很顺利，然而那人太过贪心，他妄想吞噬这一整个芥子世界，通过扰乱世界平衡的方式，予取予夺。简单点说，北境魔族的突然兴起，和魔王复出，都有他在背后的助力。因此，今日将大家聚在这里，是为了激活大家的记忆载体，让璃月的各位，共同抵御这位强敌。” 凝光看向摩拉克斯，摩拉克斯点了点头，他五指聚拢，朝下一挥，缕缕金光没入众人心口。 白夜喃喃：“这样一来，大家终于可以记起来自己是谁了……” 第89章 “你们说, 我们上次像这样并肩站在一起是什么时候？” “应当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五位夜叉并排着站在心门那棵最粗大的银杏树上，魈站在中间, 剩下四人将他团团围住，远处的阳光为金黄的银杏叶片镀上了一层金光，微渺的风将树叶吹得婆娑作响。 静谧的“沙沙”声中，应达突然“噗嗤”笑出声来：“好！” “这孩子，又开始了。” 弥怒摇头感慨，折扇在他的手里晃呀晃，仿佛能摇出一首温柔的歌。 浮舍伸出手抓住应达的衣领, 防止她从树上栽下去。 伐难用水袖捂住嘴，呵呵的笑着。 此刻此景，此时此人，都深深地映在魈的瞳孔里。 第164章 “哎, 金鹏, 话说你现在在璃月是个什么职务，怎么也得在千岩军捞个大将军当当吧？” “肤浅，人家金鹏是有追求的人, 要我猜, 他肯定守在哪个有杏仁豆腐的犄角旮旯，有情况了就出去晃一圈, 没情况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好啦好啦，让人家金鹏说句话行不行。” 伐难站在应达和弥怒中间，伸出双手, 止住了他们无休止的辩论。 于是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魈身上, 他无措了一瞬, 一时间，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璃月传说中无所不能的降魔大圣, 而是安憩于榻上被伙伴们围在中心的金鹏。 那些身影是那样鲜活，勾得魈的嘴角也微微翘起：“许久没有听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我们只是，好久不见。 …… “要我说，这就是太过在乎的体现！” 恢复了记忆的众人围坐在一起，胡桃正就《往生堂未来发展指导建议》展开重要指示，当然，有关往生堂的话题已经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现在众人讨论的重点集中在田铁嘴和他师兄刘苏的恩恩怨怨上。 璃月人对“瓜田”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更别说年轻一辈吃起瓜来那是引经据典火眼金睛，推理能力超强，分析角度刁钻。 “可为什么刘苏先生在这折评书里不是反派角色，反而是正派呢？” 香菱的八卦功底到底是稍欠一点火候，她只能不断提出疑问跟上众人的进度。 “正？哪里正啦！我给你分析分析，田先生对他师兄的感情是什么？两人王不见王，田先生觉得他师兄说的书酸腐，认为只有通俗易懂的作品才是好作品。那换到修仙这件事上，刘苏先生修的是最正派的剑，走的是最古板的道，这不就是在暗讽吗？即使到了修仙世界，你也还是逃不脱陈旧的古板套路……大概就是这种心理。” “咳咳……” 行秋咳嗽了两声，示意虽然这是一折评书，但他现在好歹还挂着个剑门大弟子的身份呢，还是要为自己的老伙计争辩一下的：“剑术修习虽枯燥无味，但这是打牢基础功底所必须的前提条件，不能用简单的‘古板’一词概括了之……” 重云赞同地点了点头，却见一阵风从自己的眼前掠了过去，胡桃像一支箭矢一般“嗖”的一下蹿到了七七面前。 没有白术在身旁的七七遇见了胡桃就像是没有母鸡保护的小鸡崽遇见了黄鼠狼，七七脑袋上的符纸被胡桃带来的风刮了起来，她连忙压下符纸朝后躲了躲，一步一步朝后挪——“啪叽”，她看见了一个不大的地洞，连忙钻了进去，只留下胡桃在外面一筹莫展。 正在坑里挖萝卜的月桂“唰”的一下竖起耳朵，没有发现令她警惕的东西后，又开始它的辛勤劳作，很快，它跳过大大小小的萝卜坑，将一堆萝卜拱到瑶瑶脚下。 瑶瑶正在给甘雨泡养神茶，并努力板起小脸批评她这种要业绩不要身体的工作作风，此风气的真正带头人刻晴正想辩解几句，就被一杯养神茶堵住了嘴，一旁的烟绯早已习惯了瑶瑶的呵护，捧着养神茶笑呵呵不说话，申鹤则细细品尝着瑶瑶从各地采摘来的花，冰冷的气场在这个时候也柔和了几分。 云堇见气氛恰好，不由想要唱上一曲，辛焱给她比了个手势，示意伴奏交给自己，田七掏了把二胡出来，势必要加入他们，嘉明举着狮子头跳入，笑着问云堇：“云堇大师，唱首欢快的曲子好伐？” 歌舞乐升平，笑颜逐开，站在山顶的几位仙人也放松下来。 “看见小辈们这么有活力，我就高兴啦。” 萍姥姥笑呵呵地望着下方，闲云的目光从自己那几个孩子身上一一掠过，确认她们都玩得尽兴后偷偷松了一口气，“哼”了一声：“也不枉本仙费的这般力气。” 归终安静地站在她们两人身边，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怎么也看不够，终于，她捂着嘴笑起来：“歌尘，留云，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老样子嘛。” 萍姥姥和闲云对视一眼，终是和她一起笑起来。 “别贫了，现在就让你看看我的机关术有多大进步……” “应该比我强一点了吧，毕竟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练习了啊。” …… “契约已成。” 摩拉克斯收手，小黑全身被金光笼罩，一股暖流进入她的身体，她睁大眼睛，兴奋地看向白夜。 “食言者当受食岩之刑。” 白夜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派蒙飞到小黑前面，左看看右看看，沉思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算是救了我一命，作为回报，我请你吃甜甜花酿鸡.吧，旅行者请客！” “好耶！那我请你吃杨记烧饼！” 兴致相投的两人很快决定去找香菱交流美食经验，凝光看着小黑的背影，点头道：“是个不错的孩子。” 白夜像一个看着女儿长大成人的老父亲，发出了一声沧桑的感叹：“以后就交给你了，凝光大人。” 就在刚刚，白夜和凝光还有摩拉克斯达成了有关小黑去向的契约，在一切尘埃落定、芥子世界平静下来后，凝光会带小黑回到璃月，留她在群玉阁做事，保证她的安全。而摩拉克斯施加的法力，则可以让她从一个人偶成为一个真正的人。 “别难过。” 看见白夜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凝光基于合作伙伴的交情安慰了一句，白夜擦着眼角，摇头：“我不是为她难过，我是为我自己。” 第165章 凝光礼貌地用眼神询问。 白夜哭：“小小年纪就考上了群玉阁的公务员，少走五十年弯路啊！” 凝光：…… “夜兰已经出发了。” 摩拉克斯冷静地将失控的场面拉了回来，白夜一秒回归正常状态。在这个“帝君”面前他还是放不太开的，钟离的这个记忆载体用的是他魔神战争期间的，和现在已经退休的老爷子比起来，这一位格外……好战。 “速战速决吧。” 对于武神形态的摩拉克斯来说，速战速决不是一种战术，而是实力。 出发去战场的那一天转眼到来，玉京台几乎是全员出动。 摩拉克斯站在最前方，不需要任何言语，所有人都紧紧跟随在他的身后，仿佛这样就能窥得当年魔神战争的一角。 那个高大身影的背后站过许多人，有的人已经离去，有的人仍然坚.挺。无数新老面孔在这里交替，而那道身影，却永远如磐石一般不移。 “愿跟随帝君赴汤蹈火，千险万难，在所不惜！” 浮舍率先有所动作，他单膝点地，如从前的无数次那样，献出自己的热血与忠心。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 这是刻在所有千岩军心中的一句话，是使命，亦是信仰。 得以复见岩王帝君往日荣光，这一场战役，对于在场的璃月众人，或许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士为知己者死。 剑光流烁，星光曜曜，大部队开拔—— “七七？” 白术蹲在萝卜坑前，将仍然藏在里面的七七挖了出来。 七七看了他好一会儿，慢吞吞道：“白大夫……你来了？” 白术点了点头，脖子上的长生转了个圈，吐出信子：“这折评书太过冗长，感谢我吧，直接带你来看结局。” 白术无奈摇头：“这个世界的法术实在有趣，如果依靠仙法就能救人的话……” 白术用头撞了撞他：“想什么呢？” 白术看着在天边化为流星的众人，感叹道：“医者最不愿看到的就是战火啊。” 因此才希冀能有救治万物的仙法，得以让所有在战场上厮杀的战士，完完整整地回家，与故友团圆，笑看烟火人间。 荒无人烟的北境，凄清的血月挂在天空，疯狂的黑影攒动，黑影正中是一个暗红的阵法，阵法上的花纹若隐若现，而后一道粗壮的红光冲破那些花纹，一只巨大的黑影绕着光柱螺旋飞出。 “吾等，恭迎魔王大人……” 血月仿佛真的能滴出血来，那魔王并未理会众多子民的参拜，径直飞上天，深渊巨口将血月吞入腹中。 摩拉克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土丘，一堆石块聚集成团砸向魔王。 魔王冷冷地扭头，石块碎成了粉末。 它面目狰狞着向摩拉克斯冲来，一杆长枪忽地落下，刺入它的身体。 而后，万杆长枪如雨，密密麻麻落下来将魔王钉死在地。 倏地一瞬寂静。 紧接着，无数黑影冲了过来，铺天盖地的魔力侵袭了空气。 一道雷光斩下，风声赫赫，火光伴着水波散发出蒸汽，所有元素堆叠在一起，又相互反应，在一堆黑漆漆的影子里绽放出夺目的光彩。 大战一触即发。 第90章 第一人称的战斗打起来只有一个缺点。 那就是白夜发现自己晕3d, 以往操纵角色战斗时算好的cd、衔接好的技能这些战斗经验，在此刻统统不作数。 各种各样的技能满天飞, 这可不是游戏里四人配队能打出来的华丽场面，白夜刚刚躲避开香菱一个飞轮，又仰头看着行秋的剑从他的鼻尖擦过，往后一退又一脚踩进了重云的阵法里，蹲在原地不动却差点被胡桃串成了串…… 这表现让他这个12-3深渊速通玩家情何以堪啊！ 关键是这张大战的最后boss十分难搞，那魔王实力并不能算有多强，都不用跟摩拉克斯比, 连浮舍它都不一定够得上。然而它有一个极其变态的能力，那就是它可以分裂—— 摩拉克斯开场扎下去的万杆长枪将魔王搅成了无数碎片，那些碎片继承了魔王的一部分实力，又张牙舞爪地幻化成魔王的模样朝众人冲来。 虽然这些碎片都是一刀就能解决掉的小喽啰, 但架不住这些碎片还可以分裂啊, 简直“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更别说场上的不止魔王，还有被它召集起来的其他魔族门派，那些一向是一盘散沙的魔物们此时有了主心骨, 竟出乎意料的团结在一起, 一时间还真让人有点不好对付。 摩拉克斯的天动万象也不能一直砸，他和这个芥子世界主人定下的契约是保护好这里, 总不能魔王打完了，整个世界的山头也都被摩拉克斯削平了，太残暴。 摩拉克斯只能收着打, 利用传音法术坐镇后方指挥。 “浮舍降雷, 火系修者跟随应达从右翼突入, 水系修者跟随伐难从左翼突入，其余人不要再与魔王分身缠斗, 都跟随弥怒锁紧魔物包围圈，最后，闲云、魈……” 摩拉克斯没有将话说尽，然而闲云和魈都明白了他的意思，毕竟跟着帝君征伐数年，这点基本的默契还是有的。 摩拉克斯用省下来的时间专门叮嘱白夜：“想要彻底消灭此物，需用万灵剑，最后一击就交给你了。” 第166章 白夜一脸懵逼：“谁？我？” 派蒙骄傲地为他打call：“加油，旅行者，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往好的方面想想，至少你拿的不是[无锋剑]了嘛！” 白夜：这并不值得骄傲好吗！ 战局并没有给他们太多闲谈的时间，应达带着一路人从右侧包抄，一串火龙喷涌而出，胡桃、香菱、辛焱、嘉明、烟绯……无数火焰从他们的武器中飞出，汇入长长的火龙之中，撩起滚烫的空气。 另一侧，伐难仿佛起舞一般，滑过了一条水色的痕迹，行秋和夜兰跟在她的身后，无数水花溅起，凭空在大地上掀起潮潮水浪。 水与火各自行进，而后终于碰撞，火龙冲入水浪之中，刮起猛烈的蒸汽，恰时雷声作响，浮舍降下万道闪电，刻晴则引领着这些雷光劈入水蒸气覆盖的包围圈中。 申鹤几踏上天，数张冰符砸下，寒气与水蒸气交融，结出粒粒冰晶，甘雨和重云紧随其后，冰棱与冰刺根根分明，避开了魔王的分身，都往其他魔物身上扎。 包围圈再次缩紧，弥怒抬手唤来沙石，凝光铺开屏风，归终和萍姥姥手持机关，小黑举着圣剑随他们一起突入。 “铮——” 萍姥姥手中的琴弦迸溅出激烈的声响，激昂的战场上无数身影交叠又倒下，硝烟弥漫。 忽而一阵风吹了起来，戴着傩面的魈从包围圈的正上空刺入，如一杆长枪将所有魔物都死死钉在了原地，而闲云早已化为原形，仙鹤绕着包围圈飞起，鹤羽带起尾风，所过之处，火、水、冰、雷齐齐被卷入内，其余众人早已退开，独留下这场越刮越盛的“龙卷风”。 魈依然维持着原本的姿势，他成为了这场“龙卷风”的风眼，而所有魔物都无可幸免。 仙鹤越飞越高，几乎要与血月持平，全场只能听见魔物的哀嚎，无数黑影顷刻便被绞杀得一干二净。 “嘶，可惜了我这么多优质客户啊。” 胡桃摇了摇头，香菱劝她：“这个时候就不要考虑往生堂业务拓展的问题了吧。” “毕竟它们用的不是摩拉。” 应达笑呵呵凑上来加入这无厘头的交谈，胡桃一下被点醒：“对哦。”接着她再次摇头叹道：“更可惜了。” 龙卷风内还在挣扎的只有魔王以及他的众多分身，那些分身每受到一次致命伤害就会继续分化，到最后将整个龙卷风都污染成了只有黑影的漩涡。 “白夜。” 摩拉克斯的声音在白夜耳边响起，他知道，该他出手的时刻到了。 万灵剑发出细微的颤动，不用白夜亲自召唤，它已然自己出鞘，木剑上的藤蔓疯长，绿叶盎然，无数生机勃勃的光线射出，直直刺向龙卷风内。 “魈。” 白夜在混乱中找到了魈的眼睛，他轻轻朝魈一点头，手指搭在万灵剑的剑柄上，魈看见之后没有丝毫犹豫地飞出龙卷风的中心。 风眼已散，魔王的分身停下了螺旋式的转动，齐齐聚集起来。 “不好，它们要合体。” 弥怒见状正想冲上去帮忙，却被一只手拦住，回头一看，摩拉克斯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的身边。 “帝君？” 弥怒不解，摩拉克斯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需要一个绝境。” “可……目的是什么？” “飞升。” 弥怒的眼神仿佛在问：“这不是一折修仙背景的评书吗？既然一切都是编纂出来的故事，飞升又有什么意义？” 摩拉克斯看懂了他的疑虑，道：“对于我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而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弥怒虽然没有彻底明白，但还是选择相信摩拉克斯，停下了法术。 群战多时的战场终于迎来了最后的1v1。 这个节点，就像在黄金屋打完了两次公子迎来与魔王武装形态的最后对决，只差这临门一脚—— 万灵剑“嗖”的刺入团聚起来的巨大黑影里，随后以杂乱的轨迹在魔王身体中四处搅动，还没有完全融合的分身被这样一打乱，中止了进程，无数只手伸了出来抓住万灵剑的藤蔓，绿叶被粗暴地扯下，枝丫被具有腐蚀性的雾气蚕食，白夜的额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他伸出右手，手心处有一根绿色的发着光的细线与万灵剑连接，那根细线此时正微微颤抖，随时都有断裂的风险。 “放弃吧。” 为了凝神聚力，白夜闭上了双眼，将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与万灵剑连接这件事上来。 一道声音突兀插进他的脑海，在潜意识的深海中，白夜看见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温柔地弯起，一张已经在记忆中模糊不清的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闯入了白夜的眼中。 “小白，做不出来的大题就别做了嘛，放弃吧。” 白夜神魂俱震。 那根连接着万灵剑的线也“啪”的一声碎了。 “旅行者——” 无数黑影蜂拥上来趁机将白夜包裹，派蒙不管不顾就要冲上去，抓着万灵剑露在外面的一截树枝就开始拉。 “小白，你在看什么？” 旁边的人笑得温柔，白夜“唔”了一声，看着教室前方的天花板：“好像有人在叫我。” “嗯？我没听到啊，是谁，要不要去看看？” 白夜打了个哈欠又倒了下去：“不用，应该是我听错了。” 第167章 “帝君！” 弥怒看着被黑雾包围的白夜，语气有些着急，行秋他们早已按捺不住上前帮忙，然而光靠他们暂时还没办法彻底解决魔王，只有摩拉克斯出手…… “不破不立。” “小白，我给你看看我最近玩的游戏，可好玩了。” 白夜随意瞥过屏幕，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个游戏界面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你运气好不好，帮我抽下卡，我已经连续歪了三个小保底了！再歪我就退游！” “事态这么严重吗？” 白夜压下心底的疑惑，接过手机按下抽卡按钮，一道金光闪过—— “出金了！小白你这是什么欧皇体质！” 一个金色的角色立绘跳了出来，眼神睥睨众生。 “给我看看。” 白夜没有将手机还回去，反而是操纵着新出的这个角色在大地图上跑起来。 “对，就是这个传送点，你让他去那个说书人那里坐下，拍张照拍张照，这可是钟离角色演示里的名场面……” “钟离？” 那种熟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白夜咂摸着这个名字，听到对方接话：“对啊，就是我跟你讲过的，这可是我推，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一双淡漠的金色瞳孔映在白夜脑海中，他兀地清醒过来——对了，魔王！他现在应该在和魔王缠斗才对！ “小白，要上课了，你去哪里？” 可回头看着这张熟悉的笑脸……白夜咬咬牙，攥紧拳头，道：“我出去一趟，你听我说，在高三誓师大会那天不要出门，记住了！” 白夜扭头跑出教室，一个幻境必然有边界，他就这样越过重重人群，越过熟悉的景色，一路奔到大门。 大门外黑漆漆一片，他纵身一跃—— “有光！他醒过来了！” 无数枝丫突然疯狂生长，将包围在自己身上的黑色雾气都戳得七零八落，一只手从雾气中破出，白夜全身被绿色的光芒包裹。 “万灵出——” 一块黄色的石头从他的口袋里飞出，那是他在进入玉京台前的拜师典仪上，一位外门弟子交给他的腰牌。 和这块腰牌一起送到的还有一句话：“正亦邪，死地生。” 那是他在初入这个世界时，得到的第一份礼物，当时他曾猜测这会不会是钟离的手笔，如今猜测应验，远处的摩拉克斯露出笑容。 如果无法洞悉魔王的本体在哪里，就无法真正消灭它，而要在千万分身中找到魔王的本体又谈何容易。 因此…… 正亦邪，就让我成为你，复制你的灵魂与身体。 万灵剑上的枝丫突然伸入无数黑影的碎片中，那些雾气攀上白夜的手臂，他的皮肤被腐蚀，然而他并没有停下。 死地生，就让此剑刺穿连同你在内的，我的心脏！ 万灵剑指向白夜的心口狠狠刺入，黑影扭曲出各种形状。 天劫降，惊雷劈下，白夜在朦胧之中听到系统的提示音。 [仙人抚我顶] [任务完成] [原石◇x25000] [摩拉x1000000] [历练点x5000]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仙人抚我顶】 他看到那块黄色的石头飞入他的胸口，被剑刺入的心脏仿佛这时才感觉到疼，石头上的金光一闪一闪，抚平了钻心的伤痛。 紧接着，他便陷入了深深的昏迷之中。 “清茶一盏，还请不要嫌弃。” 白夜睁眼，发现自己正坐在田铁嘴说书的那张桌子上，面前茶杯里的水汽氤氲，他抬头一看，钟离坐在他的对面，看见自己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后，微微颔首。 “我想你应该更希望我称你为旅行者。” 白夜顿了顿，捧起茶杯，道：“我都可以。” 钟离笑笑：“那我便以我更习惯的方式称呼你了，旅行者。” 直到这一刻，白夜才终于有了某种实感。不知道为什么，穿越到这个游戏这么久以来，他经历了许多事情，却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令他莫名想要流泪。 难不成是在钟离身上找到了类似长辈的温暖吗？ 白夜一惊，果然，这个男人有一种能让人心甘情愿喊爸爸的魔力。 “我想与你签订一份契约。” 白夜看进那双眼中，不是魔神战争时期摩拉克斯的凌厉眼神，而是尘世闲游的凡人钟离那沾染了烟火气息的眼睛。 …… “好。” 白夜接过钟离递给他的那颗作为信物的黄色玉石，笑了笑，这份对他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的契约，恐怕会令某些人难以安寝。 提瓦特的任何动向果然都逃不过钟离的眼睛。 “临别前，再送你一份礼物吧。” 伴随着声音响起的，是接二连三的提示音。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契约已成】 【冒险等级突破秘境已通过】 【冒险等级已到达：20】 第91章 “旅行者——别睡啦——” 呼呼的风打在白夜的脸上, 夹杂着粗糙的颗粒感，他从睡梦中睁开眼, 几片洁白的雪花凝在他的睫毛上，很快化成水滴落了下来。 派蒙飞到他面前晃了晃手，帮他挡住了大半风雪，他这才得以有机会观察四周的环境。 “我们是在……热气球上？” 第168章 白夜有些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底色鲜红遍布着黄蓝花纹的巨大球体漂浮在他的正上方，下面有火台熊熊燃烧，催动着这只热气球缓缓飞行。 “对啊, 你在消灭魔王之后就晕了过去，再然后，大家从芥子世界回到了璃月，但是你却不见了……” 白夜瞪大眼睛：“不对啊, 既然你已经回到璃月了, 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派蒙“哼哼~”得意一笑：“本向导当然不会放任旅行者一个人旅行的！所以我拜托了钟离，让他送我过来啦。” 白夜的心涌上一股热流，果然, 还得是派蒙—— “一想到可以吃到异世界的美食,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哦。” 白夜收回感动的表情和伸出去想要拥抱派蒙的双手，漫天的风雪扑过来打在他的脸上, 冷冰冰的，刺骨。 【恭喜旅行者解锁地图界面】 【检测到新活动更新，快hia&hd*^*哔——】 白夜抬眼, 耳旁的系统提示音突然抽风, 几行乱码凑成的字句滚过后, 一声“哔”的尾音拖出了漫长的寂静。 毫无疑问，这游戏出bug了。 白夜心底竟然暗暗升起一股幸灾乐祸的感觉来, 博士还是阅历太浅，搞生化实验的转行搞什么编程，你看，代码窜行了吧。 头发那么多是难以成为码农的，他恶狠狠地想。 【叮咚~您有一封魔女会的来信】 【致旅行者：这是个不错的世界呢~所以我悄悄给它做了点改造，美好的世界就应该配上美好的童话故事，对吗？希望不会削弱你的游玩体验。你只需要按照自己的心情尽情游玩下去，至于其他的，我来处理，享受童话的孩子不应该受到外界干扰。另：小可莉也来到这个世界了，请帮我多多关照她~】 【魔女·代号a】 白夜的手机从口袋里漂浮起来，一层红色的光芒将手机笼罩住，原神自动打开，接入的却不是《无限狂欢》的惊悚开屏，而是一行欢快蹦出来的小字：荒野！求生？蹦蹦炸弹！ 卡岩结束后，任务界面自动弹出了一条世界任务。 [荒野！求生？蹦蹦炸弹！] [请利用你所有的资源，在荒岛上生存下去吧！] 手机缓缓降落在白夜手中，他放松地笑了笑，看来，这个副本，博士和凯瑟琳都可以放假了。 艾莉丝女士出手很大方，不仅帮他改造了博士的副本世界，还送了他一个大礼——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红茶快冷啦】 “多谢。” 白夜声音很轻，但他知道那个人肯定能听到。热气球飘啊飘，白夜朝下看去，感觉自己似乎回到了龙脊雪山。 一瞬间，萌新时代的噩梦浮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向后退了一步，狂风刮过，远处飘来许多黑影。 那些黑影中隐隐飘着火光，他意识到，那是热气球。 这场游戏不止他一个选手。 “下面开始宣读游戏规则——” 一顶魔女帽从云间跳了出来，活泼的语气仿佛能将此间冰雪融化。 “这个世界上有三个巨大的荒岛，每个荒岛都有独属于自己的特色，而你们脚下的第一个荒岛，上面有一座连绵的雪山，请注意：长时间处于冰雪中会流失生命力哦~” 毫不意外，这简直是龙脊雪山1:1复刻。 “旅行者，我有点馋野猪肉了，那种刚刚解冻过后的兽肉，不需要复杂的烹饪方法，只需要生一堆火，撒一点胡椒和盐，斯哈……” 白夜一把将差点被疾风卷走的派蒙扯下来，他捂了捂脑门：“没救了，你心心念念的野猪肉，是我磕了几十只甜甜花酿鸡才勉强从野猪王身上刮下来的，你想想，这笔账划算吗？” 派蒙伸出手指算了算，恍然道：“对哦。” “游戏规则很简单，参加荒野求生的一共有一百位选手，你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活下去！雪山里有很多会威胁你生存的东西，低温、野兽、雪崩……唯有找到火之仙灵，才可抵御寒冷。不过，每隔一段时间，火之仙灵都会向雪山中心迁移，直到所有火仙灵聚集在一起，游戏方可结束。” 白夜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一百个人、荒野求生、缩小生存地图……这不就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吃鸡吗？ 只不过吃鸡是以竞技为主，而这个游戏则以生存为主，等等……规则好像也没说不能相互攻击。 “在大家进去之前，我给大家送点见面礼吧~” 魔女帽下方出现了无数颗金黄的星星，那些星星倾泻而下，划过天际，落到了下方的雪山里，一闪一闪。 “这是一百个宝箱，里面有各种各样的物资，拿到越多物资的人生存概率越大哦~温馨提示：开出蹦蹦炸弹的人可以用它攻击其他选手。” “旅行者，你觉不觉得这个游戏应该有另外一个名字？” “我懂。” “这简直就是为可莉量身打造的啊！” “可莉快乐器么？” “希望琴团长没有一起跟过来……” “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来临了，请大家跟我一起倒数，三、二、一……” “第一个荒岛，开放——” 热气球的地板“哐当”一声打开，派蒙尚且可以飞起来抵抗突入的气流，而白夜只能两脚踩空，直愣愣做自由落体运动。 “不是！好歹给包降落伞啊！” 第169章 夹杂着雪粒子的冷风割着白夜的喉咙，他连尖叫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下方的雪山山尖越来越近，眼看就要撞上去酿出一场悲剧，一股微弱的力量拉起了他的衣领，抵消掉了一点往下降落的趋势。 “旅行者！你的风之翼呢……” 派蒙涨红了脸，使足力气将白夜拉住，白夜两只手做翅膀样在天空中上下挥舞，就像一只刚刚学会扑腾的小鸡崽。 “不知道啊，这里也要考飞行执照吗？” 下方的阴影越来越大，占据了白夜的大片视野，他惊悚地看着前方那块巨大的岩石，吼道：“派蒙！我要撞上去了！” 派蒙从嘴里挤出：“我已经很努力了……” 千钧一发之刻，一道冰蓝色的光芒闯入白夜的眼中，他两眼一亮，连忙朝派蒙道：“左拐，左拐，那里有一个湖，你把我扔进去。” 派蒙按照白夜的指示，两人跌跌撞撞到了那片湖的上空，终于，在就要与那块岩石亲密接触的前一秒，白夜成功入水。 “扑哧！” 湖面溅起巨大的水花，还有冰块碎裂的声音。 白夜忍着被冰面拍晕过去的疼痛，从被他的身体凿出的湖面冰洞里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满分！ 先不论白夜那脸朝下的姿势是否真的配拥有一个满分，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寒冷值开始急剧上升，而生命值则在缓缓下降。 为什么他能如此清楚呢，因为这个游戏设定得非常直白，寒冷值就是一根蓝色的线，顶在他的脑袋上，而生命值则是一根红色的线，被他踩在脚底。 “咯哒咯哒……” 白夜的上下牙很快开始打颤，派蒙“嗯？”了一声：“我好像听到了鸡的叫声？” 白夜颤抖道：“咯咯哒……是的，你火再生晚点……咯咯哒，就能吃到甜甜花酿鸡……咯咯哒……了……” 派蒙看见白夜的样子吓了一跳，赶紧帮他把外套脱下来，又回想了一下从前和旅行者一起的生火方式……钻木取火，很好，这样干的话不出意外她就能得到[冰冻的旅行者]x1。 “我去找火仙灵！” 如今的情况，只能按照游戏规则所说，找到能降低寒冷值的火仙灵了。 好在他们的运气并没有太差，派蒙很快就赶着一只火仙灵飞了回来，白夜头上的蓝色进度条哐哐往下掉，他把火仙灵团吧团吧塞到手里，像玩捏捏一样将其揉扁搓圆。 “呼，舒服多了。” 派蒙飞在距离火仙灵不近不远的位置，刚好不会触发寒冷效果。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派蒙问白夜。 白夜狡黠一笑：“当然是，抢占先机！” 远处有星光一闪一闪，白夜敏锐地嗅到了宝箱的味道。 雪山的另一侧。 “蹦蹦——炸弹！咦？为什么没有？” 一身火红的女孩像往常一样朝着前方抛出法器，然而预想中的爆炸并没有到来。 “你忘了？可莉。游戏规则说，只有从宝箱里得到的蹦蹦炸弹才是有效的。” 可莉“欸”了一声：“是这样的吗？好吧，那阿贝多哥哥，我们去找宝箱吧！” 阿贝多笑着点头，缓缓道：“不过在找宝箱之前，我们也许应该先找到一只火仙灵。” 可莉思考了一会儿，赞同道：“对哦，没有火仙灵的话我们就会被冻伤。那就让可莉来带路吧！可莉最熟悉它们的气味了。” 可莉兴致高昂地跑在了前面，阿贝多步伐不紧不慢，却是稳稳跟上。 “找到啦！” 可莉从一块大石头下方蹦起来，探身去抓在上方停留的仙灵。 一只手却比她更快地捕捉了那只仙灵。 可莉顺着那只手朝上看去，一张熟悉的笑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哇！是你！” 第92章 “凯亚哥哥！你怎么来啦？” 凯亚没有被眼罩遮盖的另一只眼中盛着温柔的笑意, 他揉了揉可莉的头，把手中的火仙灵给她。 “收到邀请不赴约可不行, 况且，我也想来见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很久没见？是荣誉骑士姐姐吗？” 凯亚脑海中闪过一张笑得狡猾的脸，他“嗯”了一声：“算是吧。” “好耶！我也想跟荣誉骑士姐姐一起玩！她在哪里，我们快出发吧！” 凯亚朝可莉身后的阿贝多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两人跟在可莉身后交谈，但都留着一丝注意力放在可莉身上。 “凯亚队长, 你最近应该很忙吧，我有很久没有见过你了。” 凯亚“唔”了一声，道：“还好，陪可莉出来玩的时间还是有一点的, 我还把琴团长也劝过来了,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落到了哪里。” “哦？琴团长也来了？” 阿贝多听到这有点惊讶，琴一向将工作排在最优先级别，能说动她放下工作来这里, 看来凯亚的确花费了巨大的功夫。 “嗯哼, 骑士团早就应该有一场像模像样的团建了。” 阿贝多看了他一眼：“难道不止琴团长？” 凯亚神秘一笑：“过早揭开悬念，游戏就没有趣味了。” 阿贝多也勾起了嘴角, 看着远处那个蹦蹦跳跳的身影：“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阿贝多哥哥！凯亚哥哥！你们快来，这有一个宝箱！” 第170章 可莉仍然惦记着藏在宝箱里的蹦蹦炸弹，她眼尖地在不远处的雪堆里发现了一个十分隐蔽的宝箱, 宝箱的光芒被冰块的反光遮盖住, 也难为她能看见。 “有些不对。” 凯亚拦住了上前去开宝箱的可莉, 这个宝箱虽然不是很容易令人看见，但却孤零零地摆放在整片雪地的正中心, 四周没有任何遮挡物，简直就像是一个引诱猎物进入陷阱的诱饵一样。 “我去看看情况。” 阿贝多从侧边绕过去，脚下是松软的雪地，他没有直接踩在雪里，而是创生阳华，站在刹那之花上移了过去。他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小心伸手探向宝箱—— 一瞬，冰棱近至眼前。 阿贝多早有预料，一个后仰避开了从上空打下的冰棱，然而那冰棱仿若箭矢，“嗖嗖”朝下钉，阿贝多敏捷躲过，岩元素爆开，将冰棱都打成了碎片。 “阿贝多，趴下！” 阿贝多下意识跟随凯亚的声音行动，他单手撑地趴伏下去，一柄剑从他的后脑掠过，飞上天空，而后是一道剧烈的碰撞声，仿佛那剑刺到了什么东西。 “啪嗒！” 天空中掉下来一团黑影，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设局引诱他们过来，又在暗处降下冰棱偷袭的东西了。 “是谁？看清楚脸了吗？” 凯亚跑上来拔剑，就见阿贝多一脸沉默，表情难以言喻。 “怎么了？莫非是误伤认识的人了？还是他不是人？” 凯亚还在打趣，一转头看见那团黑影的具体样貌也沉默了。 这还真不是人。 一只硕大的鱼脑袋顶在本该是人头的位置上，他的下半身与常人没有任何区别，脖颈上却顶着一颗两眼不能瞑目的鱼头，当真是荒诞至极。 “看来这个童话有点曲折啊。” 凯亚无助地“哈哈”笑了两声，看见可莉要跑过来，连忙挡住了她，生怕她的眼睛被这种狂掉san值的东西给污染了。 “这不像是艾莉丝女士的风格啊。” 凯亚小声嘀咕，却还是被可莉抓住了熟悉的字眼，她歪了歪头：“凯亚哥哥，你在说妈妈吗？妈妈跟我说过了，这次的世界是她改造的世界，这里原本生存了好多可怜的生物，妈妈说我可以尽我所能帮助他们……呀！凯亚哥哥，有好大一条鱼在你的背后！” 凯亚抱住可莉朝前一扑，躲过了身后鱼人的攻击，那鱼人嘴巴里晃着明亮的尖牙，雪白得仿佛要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不好！他要抢火仙灵！” 凯亚计算着自己从蒙德拉了多少人过来，又想到游戏开场时说一共有一百位选手，看来除他们之外的其余选手，就是这种鱼人了。 那鱼人的寒冷值已经濒临了临界点，他发了疯似的朝可莉的方向冲过来，阿贝多压低身子，跑到可莉身边朝她伸手：“可莉，把仙灵给我！” 可莉“哦！”了一声，乖乖将火仙灵掏出来给阿贝多，鱼人立即转变了攻击方向，跟着阿贝多开始跑起来。 阿贝多乘着阳华攀到旁边的一堵冰墙上，鱼人跟着他飞起，鱼鳍就像飞鸟的翅膀一样灵活。鱼人紧紧咬住阿贝多，两人在冰墙上越攀越快，到最后只剩下视线中的两道残影。 这样拖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可莉他们需要火仙灵取暖，而拿到火仙灵就相当于吸引了鱼人的注意力，想要破局只有两种办法，要不再找到一只火仙灵，要不就找到蹦蹦炸弹将这个鱼人淘汰！ 凯亚显然也想到了这一层，他带着可莉去开鱼人用来当诱饵的那个宝箱，当然，里面肯定不可能有仙灵，如果有的话鱼人也费不着花这么大劲来抢他们的了。凯亚就希望里面能有一个蹦蹦炸弹，或者来点其他的武器也行。 “出来吧！蹦蹦炸弹！” “吧唧。” 一个圆滚滚的物体从宝箱中滚了出来，绿色的外皮在雪地上显得格外生机盎然。 那是一颗卷心菜。 凯亚：…… 突然理解那个鱼人为什么会如此暴跳如雷了。 “阿贝多哥哥！” 攀爬到冰墙最高处的阿贝多已然没有退路，他咬咬牙，准备将火仙灵扔下来，自己拖住鱼人，可莉焦急地看着这一幕，只恨自己不能上前帮忙。 “嗯？怎么这么吵……我靠！派蒙，我是不是眼花了，鱼成精了！” 从冰墙上方传来一道足以引起一场雪崩的喊声，紧接着一团剧烈的花火炸开，鱼人的身影被一片绚烂掩埋。 看着那熟悉的烟火，可莉眼中冒出了亮闪闪的光芒。 淡淡的雪花飘荡在鱼人最后消失的地方，白夜从冰墙上伸出一个头往下看，他惊道：“阿贝多！” 再往下—— “可莉！” “凯亚！” 勉强算得上半个提瓦特人的他此时总算体会到了“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那种感觉，他跟着阿贝多降到下面，和几位朋友打了招呼。 凯亚算是“二进宫”，在第一个末世副本里他就已经洞悉了白夜的所有秘密，因此见到他并不惊讶，而阿贝多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形态的“旅行者”，但架不住他有一个聪明的脑袋，稍微一想便理清了七八分，十分顺利地接受了旅行者的突然出现。 只有可莉还在纠结“荣誉骑士姐姐”为什么变成了“荣誉骑士哥哥”，如果不是派蒙在旁边发挥着水印一般的作用，她都不敢认。 第171章 白夜看着可莉疑惑的眼神，生怕她童言无忌说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来，早知道当年选角色的时候就不图荧的美貌和那点多出来的暴伤加成了，现在他在可莉眼里完全是一个“怪哥哥”的形象啊！ 凯亚体贴地转移了话题：“你刚才使用的，就是蹦蹦炸弹吗？” 可莉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过来了，白夜松了一口气，点头道：“我和派蒙跟着仙灵，从山顶的冰湖一路往下走，期间开了三个宝箱吧，只有一个有蹦蹦炸弹，另外两个宝箱，一个开出了兽肉，一个开出了一篇故事书的残页。” “故事书？” 凯亚饶有兴趣，白夜将开出来的那篇残页拿出来：“喏，你们看，就是这个，《红与绿与鱼》（其三），这一篇只提到了一只鱼在沙漠里行走的童话故事，没有集齐所有篇章的话，应该很难看懂。” 阿贝多接过残页，沉思道：“这倒是艾莉丝女士行文的风格。” “现在还看不出什么来，我和派蒙观察过了，这火仙灵每隔半个小时就会移动一次，我们也是刚刚才跟着它找到这里的，在它下次移动之前，我们应该有时间休息一下。” 说完白夜羡慕地看向可莉他们，他从山顶的那个冰湖跑到这里，火仙灵一共动了六次，也就是说，他花了整整三个小时才到达可莉他们出发的起点！ 这难道就是“天选之女”的待遇吗？ 白夜烤兽肉的动作里带了一丝哀伤。 火堆升了起来——由两只火仙灵聚集在一起的火力勉强能将兽肉烤熟，凯亚将开出来的那颗卷心菜用雪水洗了洗，掰下叶子包着烤熟的兽肉分给大家吃。 可莉抱着自己的那份，很快吃得一干二净，她看了看鱼人消失的地方，瞳孔都快变成蹦蹦炸弹的模样了。 白夜看她这副样子，笑了笑道：“可莉，我问你一个很简单的问题，一个宝箱可以放下多少颗蹦蹦炸弹呢？” 可莉用手比划了一下宝箱的空间大小，肯定道：“三个！” “欸……一个宝箱可以放下三个蹦蹦炸弹，也就是说……” 可莉转眼又充满了活力，白夜和派蒙对视一眼，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熟悉的球状物体放在可莉手上。 “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如何使用它。” 可莉高兴道：“谢谢荣誉骑士哥哥！” 阿贝多看着可莉，露出了柔和的笑，凯亚也用宠溺的眼神看着她。 “是不是还剩一个？” 凯亚勾起嘴角，斜眼朝白夜看来。 白夜捂住了背包：“大人要有大人的样子，这是小可莉的专属待遇。” 第93章 两只火仙灵起飞, 也意味着他们的休息时间彻底结束。 白夜拍了拍身上沾着的雪花，一行人就这样跟在仙灵身后, 任仙灵将他们带向不知在何方的“决赛圈”。 风雪弥漫，没人愿意在这样的天气中扯着嗓子说话，直到远处隐隐闪现出一丝亮光，白夜被冰雪带走的力气这才回复一点。 “是宝箱吗？”他轻声问，好像声音大点就会被谁听到先一步截胡似的。 “没错，是宝箱。”凯亚肯定了他的猜测，“并且这个宝箱不是陷阱。” “像你们那样遇到第一个宝箱就是陷阱的情况应该才更奇怪吧……” 白夜嘟囔着吐槽, 凯亚“呵呵”了两声，踏步朝宝箱走去：“我去开……” “等等！” 白夜拦住了他，用眼神制止了凯亚想要打开宝箱的动作，并把可莉恭恭敬敬推到宝箱前, 对着凯亚唏嘘道：“你知道在先前那场战斗中你犯了什么错误吗？” “哦？”凯亚好奇起来, 作为指挥过多次中小型作战、对外力量的骨干、骑士团的现任骑兵队长，他倒是想听听白夜还有什么指教。 “你错就错在不该浪费阿贝多争取来的时间，亲自去开宝箱！” 凯亚皱眉沉思：“你的意思是, 我应该和阿贝多一起去引开那个鱼人？” “不。”白夜摇头, “你不应该亲自去开宝箱。” “哇！是蹦蹦炸弹！还有热牛奶！诶，这里怎么还有一张纸？” 两人谈话的功夫里, 可莉已经掀开了宝箱的盖子，只见不大的空间被各种各样的物资塞得满满当当，琳琅满目。 凯亚看了一眼, 也沉默了, 他朝白夜点头：“你说得对。” 这位真是“策划”亲女儿。 可莉略微一出手, 就拿到了相当于白夜辛辛苦苦开的三个宝箱的物资。 不过鉴于宝箱容量的关系，里面只有一个蹦蹦炸弹, 当然是让可莉揣着。热牛奶被白夜收进了背包里，便于下次休息时喝。至于那张纸则很有意思，那是《红与绿与鱼》（其一），加上白夜手里的这张，他们已经能勉强拼凑出这个童话故事的开头了。 “等到下次休息的时候仔细看吧，这里不是读故事的地方。” 凯亚把残页折起来收好，几人都同意他的提议，一行人又跟随火仙灵继续走。 这一次火仙灵带路的时间似乎要更长些，白夜觉得自己的腿都已经麻木了，派蒙为了抵消飞行中的风阻力，更是机智地将自己藏到凯亚背后，利用他的身体为自己挡一点风。 至于她为什么不找白夜挡风呢……这就不得不提到令人伤心的身高问题了，到了大学身高也只有176cm的白夜坚定地选择四舍五入，硬称自己已经跻身了180cm一列。并且在某个测算出原神成男体型角色身高人均180cm的视频中，他曾暗戳戳留言，表示自己作为旅行者也毫不逊色。 第172章 不过白夜羡慕的眼神还是暴露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果然人最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旁边的阿贝多就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至于阿贝多最缺什么……白夜偷偷瞥了一眼阿贝多的头发，还好，至少在现在这个游戏里，阿贝多的发量和立绘一样充足，令人安心。 “到了。” 白夜心里想着事，一不注意撞上了凯亚，他捂了捂额头，不明白为什么有的人身体硬得跟砖头一样。 白夜伸头去看火仙灵停下来的地方，那竟然是一个洞口，漆黑的山洞深不见底，龙脊雪山一些不好的回忆顿时涌上白夜心头。 而那两只火仙灵竟然还伸出“手”招了招，示意他们进去。 没办法了，白夜硬着头皮走进山洞，初入洞，还可以看见山洞山方挂着亮闪闪的冰棱，一簇一簇的开得极美。等到再走一段路，冰棱便消失了，身上也暖和起来。 “就在这里休息吧。” 阿贝多在雪山生活的经验足，他找到了一片还算空旷的平地，确认四周没有落石或者坍塌风险后，朝众人点头。 “我要听妈妈写的故事！” 可莉走了这么长的路竟然也不觉得累，兴致勃勃地乖乖在空地上坐好，亮着眼睛看向白夜和凯亚。 两人一人手里攥了一篇残页，看到可莉的眼神，都不约而同将其掏出来，并完成了一套“起范——清嗓——准备朗读”的流程。 连阿贝多都被这流利的动作震了震，他不知道说些什么，便拍了拍掌，声音触碰到山壁反射出阵阵回音。 白夜、凯亚：…… 怪不得阿贝多能理解赛诺的笑话，这人有时候也有点冷幽默的气质在身上。 “咳咳，我开始了啊。”凯亚手里拿的是其一，因此他先来，“在很久很久以前……” 似乎所有童话故事都是这般开头，仿佛这样就能越过时间的枷锁，将所有浓厚的情感压缩到小小的故事中，不管多么波澜壮阔，不论多么惊心动魄，都会在孩童的床头成为一盏小小的暖黄色的灯，或是冰天雪地里一只跃动的火仙灵。 而孩子们的笑脸就是对故事最好的嘉奖，这也是艾莉丝女士对女儿的那份独特而真挚的爱。 白夜透过火仙灵的暖光，看着可莉托起双颊静静听凯亚讲故事的模样。这个时候她不像平日里那样活泼，她已经完全沉浸在母亲为她打造的童话世界里。 很幸福呢。 “鱼儿在水里游啊游，它透过清澈的水面看到陆地，十分希望有一天自己能上去走一走。” “一只小蛇朝它伸出尾巴，它说‘小鱼小鱼，我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小请求。’” …… “小蛇的请求是什么呢？” 残页很短，凯亚一会儿就念到了底，白夜拿出自己的那一张，神秘一笑：“就让我来揭晓答案吧。” “小蛇把自己和周围的树木融为一体，它希望自己有一天不用再伪装。” “仙人掌朝它伸出手，它说‘小蛇小蛇，我来帮你，不过我有一个小请求。’” …… “那仙人掌的请求是什么呢？” 白夜解决完可莉上一个问题，又迎来了下一个疑问。 阿贝多早已听出了故事中的端倪，他温柔地笑了笑：“可莉，你仔细想一想，可以推测出来的。” 可莉沉思了一会儿，小小的脑袋上冒出了许多大大的问号。 “我知道了！” 可莉眼神一亮：“仙人掌想要喝水，所以它应该找小鱼帮忙！” 阿贝多赞赏地点头。 白夜感慨道：“所以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我们要——毁灭世界！” 突然出现的吼声打断了白夜的“读后感”，声浪袭来，层层回音涌入众人的耳中。 白夜一惊，和派蒙对视一眼，朝声音的来源方向看去。 他们所在的这个平台下方竟然还有一片空间，距离他们两三层楼高的样子，一群鱼人正聚在一起振臂高呼，而在他们中间有三四只火仙灵聚集在一起。 “这是在搞什么？派对？party？” “毁灭世界！毁灭世界！” 那些鱼人越来越激动，声浪一重高过一重，那几只火仙灵在正中瑟瑟发抖，场面一时十分诡异。 “不对哦。” 一道雷光劈下，并不算太激烈，电流像小蛇一样攀上了领头那个鱼人的身上，酥酥麻麻的流过鱼人身体，他很快翻了白眼晕过去。 白夜定睛一看，暗处踏出了一个紫色的身影，那精致的紫色魔女帽和优雅的动作与身姿—— “丽莎姐姐！” 可莉捂住嘴，用气音小声感叹。 丽莎走到鱼人们面前，那些鱼人身形巨大，又顶着惊悚的鱼头，投下的阴影将丽莎整个人笼罩起来，白夜不禁为她捏了把汗。 “要用蹦蹦炸弹吗？” 白夜数了数场上的鱼人，除了晕过去的那个，剩下的还有四个，他们一共也只有三个蹦蹦炸弹，更别说还有可能误伤丽莎。 “唔，你是在担心丽莎吗？” 凯亚的语气中带了几丝惊讶，他“呵呵”一笑，露出看到好戏一般的表情。 “和她处在同一空间的话，我担心自己的时候比较多。” “嗯？你们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丽莎走到晕倒的那个鱼人旁边，用脚尖踢了踢，发现他确实已经晕过去，便回头，顺了一只火仙灵过来，声线慵懒道：“人终其一生只是在和自己作对罢了，你们眼中弃你们于不顾的神明，甚至不屑投下一瞥。” 第173章 “毁灭世界？可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 那几个鱼人面面相觑，被丽莎的气场震在原地，一时竟然都不敢上前。 “你根本不明白我们族群的苦难！我们要赢得这场游戏，拿到去雨林的通行证，我们要报仇！要让这个不公的世界消失！” 一个鱼人愤怒上前，丽莎指尖轻轻一点，一道电流窜入鱼人的身体，他很快步了前辈的后尘。 “你作弊！游戏规则说了，只有蹦蹦炸弹才能淘汰选手！” “哦？”丽莎笑了笑，“他们被淘汰了吗？” 质疑的鱼人顿时愣了愣，他看向地面，晕倒的两位伙伴确实没有被淘汰，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不过，既然你如此要求，我也可以满足你的愿望哦。” 丽莎抬头，精准地锁定了白夜他们站着的位置，她扬了扬下巴，道：“小可莉，帮姐姐炸几条鱼～” 可莉捧着蹦蹦炸弹点头道：“好！丽莎姐姐你躲远一点！” 丽莎微笑着朝后退，身形飘逸，一下就拉开了与鱼人的距离。 “砰！” 巨大的火光震得整个山洞都摇晃起来，洋洋洒洒的雪花漂浮，那几个鱼人“求仁得仁”，整整齐齐的淘汰掉。 “小可爱们，玩的怎么样啊？” 第94章 白夜看得目瞪口呆, 他朝凯亚点头，认同了他对丽莎的“信任”, 并暗自下定决心，未来的旅途里绝不会去主动招惹她。 鱼人淘汰的地方冒出了点点光芒，白夜他们找到路下去和丽莎汇合，白夜一马当先冲到了那些光芒聚集的地方，蹲下身开始翻找起来。 “旅行者，你这是在干什么？” 派蒙好奇地飞到白夜面前，就见他一脸兴奋, 从嘴里吐出两个字：“舔包。” 深谙舔包精髓的白夜十分有经验，将有用的物资收下，没用的东西朝后抛，派蒙在他身后飞来飞去, 忙着去捡他丢掉的那些“垃圾”。 收获颇丰的白夜满意回头, 便见一座“垃圾山”在他的眼前扑腾，派蒙抱着一大堆木棒、被啃了一般的土豆、已经被磨断了的绳子……她勉强从那堆东西中找到空隙露出自己的眼睛，与白夜沉默对视。 “不能浪费。” 派蒙语重心长, 白夜没有说话, 只是将背包里的东西掏出来，三个蹦蹦炸弹、五瓶热牛奶、一瓶盐、几块兽肉、一只鸡还有完好的登山装备…… “哦？派蒙, 你确定要浪费背包的容量来装你手里的那堆东西？” “哗。”派蒙手中的物件丁零当啷全部落地，她飞到白夜面前的物资旁，用行动给出了她的答案。 “呵呵, 小可爱还挺会精打细算的嘛。” 丽莎笑着, 将场上所有的火仙灵赶到一起, 加上他们本来就有的两只，现在一共有五只。 山洞里的火顿时强烈了起来, 几人围坐在火堆旁边，派蒙在苦苦恳求白夜用那瓶盐做一只甜甜花酿鸡出来。 白夜将那只鸡抹上盐塞到火仙灵里：“以现有的条件，我只能做一只叫花鸡。” “狡猾鸡是什么？”派蒙真诚发问。 “我知道！是用很狡猾的鸡做的美食！雷泽哥哥说过，狼群在捕猎的时候就会遇到很狡猾的猎物呢。” “这都什么跟什么……” 赛诺的冷笑话病毒什么时候蔓延到蒙德来了。 阿贝多很受用，他抿着轻轻的笑，给可莉开了一瓶热牛奶，凯亚烤着兽肉，时不时还要照看着派蒙，免得她的口水流到火里。 “好了，我们来讨论一下要如何赢得这场游戏吧。” 丽莎揪了一团火仙灵的火下来，她释放电流，让那团火幻化成她想要的形状。 “我先介绍一些我了解到的有关鱼人的信息，这是一个繁衍了很长时间的种群，据说他们的祖先是一只想要上岸行走的鱼。” 白夜立马想到了那个童话故事。 “那条鱼得到了某种力量的帮助，那股力量让他可以离开水到岸上生活，然而这是有期限的，如今，就到了期限快要截止的时候。” “所以他们的情绪才那么激动啊。”凯亚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将火上的兽肉翻了个面。 “不过，应该是有解决办法的吧？” 阿贝多总能洞察到故事中隐藏的信息，丽莎点头，继续讲道：“当然，这个世界的‘创造者’收到了他们的请求，并降下神赐，只要能通过祂设下的三道难关，祂就将实现胜利者一切愿望。” 想到那个童话故事，白夜猜测：“想要得到神赐的不止鱼人这个种群吧？” 丽莎故作惊讶地“咦”了一声，道：“看来你们拥有我不知道的信息呢。” 白夜就将那两篇故事残页的事跟丽莎说了。 丽莎点头：“这就对了，这三个事物象征的三个族群将要争夺唯一的神赐，而我们，是误入这场争夺的见证者，亦或是……改变事情发展方向的外来者。” “这个童话故事可不怎么温馨啊。” 因着可莉在场，凯亚没有多说，只是略略看了白夜一眼。白夜立即洞悉了那眼神中的意思，看来凯亚也知道这个世界真正的“创造者”是谁，如果不是艾莉丝女士的一时兴起，将这个世界略微改造了一下，白夜现在可能就不会在温暖的山洞里吃着烤肉，而是成为烤肉在鱼人的营地被吃了。 第174章 博士出手，必属黑手。 “不对，那丽莎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白夜看着丽莎，怀疑艾莉丝女士给她漏过题。 丽莎并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笑笑，用叉子叉起一块烤好的兽肉，道：“可不要小瞧一位图书管理员的知识储备量哦，那些被大多数人忽视的书籍，记载了许多有趣的传说和故事呢。” 白夜很有眼见地选择闭嘴。 想从丽莎口中翘话，难度不亚于摘下凯亚的眼罩。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第一关？”凯亚善良地转移话题。 “嗯哼，就看我们想当见证者，还是参与其中，成为和他们一样的争夺者了。” 白夜左看看右看看，凯亚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问：“你想去和他们竞争？” 白夜一脸“你懂我”的表情：“不过，可莉还在……” 如果和可莉一起行动的话，他怕竞争过程中会出现很多“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你放心，艾莉丝女士肯定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凯亚转头问可莉，“可莉，接下来我们可能会一直炸鱼，没问题吧？” 可莉正和派蒙分那只“叫花鸡”，两人一人捉了只腿，阿贝多帮他们从中间划开。听到凯亚的问题，可莉一手举着鸡腿，一手比了个大拇指，认真道：“可莉没问题！可莉最喜欢炸鱼了！” “你看”，凯亚给白夜递了块兽肉，“大家都在你身后呢。” 火光晕出暖黄的色彩，白夜一怔。 “嗯。” 他轻轻应着，举起热牛奶。 “干杯！” 玻璃瓶碰撞，洒出几声闲乐欢笑，此时恰好。 …… “这些鱼人一共分为两派，激进派想要获得神赐毁灭世界，让所有人都不好过，保守派只想通关，让神明实现他们的愿望，令种族得以延续。鉴于我们目前所持的蹦蹦炸弹数量不够多，我倾向于将蹦蹦炸弹用在激进派身上，而对保守派采用温和拉拢的方式……” 丽莎在布置作战计划，几只火仙灵开始蠢蠢欲动，它们马上就要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火仙灵围起来的范围在逐渐缩小，接下来我们会遇到更多鱼人，随时都要做好作战准备。” 凯亚起身，细化了一下作战任务：“我们一起太过显眼，最好分成三组行动。可莉和阿贝多作为突击组，在接到我们信号后用蹦蹦炸弹攻击。我和丽莎、白夜和派蒙一组，我们两组主动出击，去寻找其他鱼人，确认对方的立场，如果发现像刚才那样的激进派鱼人，立马给可莉发信号。” “都没问题吧？” 凯亚扫视一圈，确认所有人都理解之后，挥手：“那出发吧！” 六个人分为三个小队，分别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旅行者——你说那些鱼人会藏在哪里呀？” 风雪之中，派蒙不得不飞到白夜耳边说话。两人已经走了很长一段路，火仙灵在前方停下，这里便是这一轮的安全范围了。 然而四周仍旧是白茫茫的一片，根本没有鱼人的影子。 “你们在找谁？” 一个幽灵般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白夜心脏猛的一跳，派蒙也被吓得一激灵。 “罗莎莉亚！”派蒙惊呼，“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对不对，应该是你竟然会愿意参与这种游戏？” “与我的意愿无关，我只是误入。” 派蒙想到这位从不加班、一下班就消失的做事风格，不禁点头：“确实呢……” “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白夜摊了摊手，无奈道：“虽然这听起来有些荒谬，但我还是想询问一下，你有没有见过顶着鱼头到处走的人？” 罗莎莉亚表情平淡，看不出她是在思考，还是觉得白夜的描述十分荒谬。 “鱼人？我倒是见过几个。” 白夜和派蒙的眼睛同时亮了起来，他们异口同声道：“在哪？” 罗莎莉亚带着他们往一条偏僻的小径上走去：“跟我来。” 不大的雪洞里燃着一团火仙灵的光，白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你管这叫几个？” 七八个鱼人畏畏缩缩地挤在一起，靠着那一只火仙灵取暖，那些鱼人抬头看见罗莎莉亚来了，明显全身颤抖，眼神慌乱，一副被欺负得狠了的模样。 派蒙“嘶”了一声，联想到罗莎莉亚的工作，悄悄问她：“你这是对他们做了什么？” 罗莎莉亚不知从哪掏出来七八只火仙灵，燃了一团熊熊的火堆，招呼白夜他们过来取暖。 “只是聊了几句而已，这个游戏不是规定了吗？只有蹦蹦炸弹才有作用，所以我都没动手。” 白夜：…… 他很想反驳说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就凭罗莎莉亚那在无数次行刑中积累下来的气质，便足以吓死一大堆普通人了，更别说这些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小鱼人。 白夜凑到火边：“你不介意我问他们几个问题吧。” 罗莎莉亚摆手，示意他随意。 白夜便蹲下身，与几只人鱼对视，诚恳发问：“你们想毁灭世界吗？” 几只鱼人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很好。” 白夜满意点头，掏出没吃完的半颗卷心菜，派蒙从他手里接过，抱着卷心菜飞到半空—— 这是他们定下的信号，如果遇到保守派人鱼，放出绿色信号，如果遇到激进派，就用火仙灵作为提示。 第175章 另一片天空升起一道雷光，闪电末端插着一块绿布，看方向，应该是丽莎和凯亚他们。 “看来他们那边也很顺利。” 白夜默默想，遇到这两人，就算是激进派人鱼也得倒戈。 “砰！” 一片火花炸起，白夜立即起身，看着爆炸的方向。 “我们没有给可莉信号啊……不对，那不是可莉！” 第95章 “我们得去看看。” 未知的爆炸可能意味着意外, 阿贝多和可莉现在隐藏在暗处，一切行动都依靠白夜他们的信号, 白夜必须将一切危险因素排除。 罗莎莉亚淡淡点头，十分大方地分给他们两只仙灵：“终点见。” 白夜看着她那张淡漠的脸，不由脚下一顿，本想发出的组队邀请也卡在了喉间。 算了算了，特立独行才是罗莎莉亚的风格，凭借她的能力，他们一定会在决赛圈相遇的。 还是眼下突然出现的爆炸更令人担忧些。 白夜和派蒙循着声音找到了爆炸的地点, 那是一个巨大的雪坑，从白夜的位置朝下看，现场已是一片狼藉。 这是一场混战，十几个鱼人分布在雪坑四处, 蹦蹦炸弹不要钱似的到处蹦, 看得白夜心痛不已。 “偏执的顽徒！我们只需要争夺我们应有的利益，毁灭世界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事，只有傻子才会干！” “砰！”一个蹦蹦炸弹从雪坑东南角飞出, 落在一团鱼人里, 炸了个“花开富贵”的造型。 “呵！无知的懦弱蠢材，我们不过是别人手中的玩具, 你竟然还同情起别人来了！只有毁灭世界，才能将这一场闹剧终结！” “砰！”又一个蹦蹦炸弹越过雪坑上空，飞到东南角说话的鱼人脚下, 将他炸得飞了起来。 “……” 看来, 这是一场鱼人的内部战争, 激进派和温和派都不满意对方的理念和做法，因此在快要进入决赛圈的时候, 终于见面打了起来。 “旅行者……” 派蒙询问白夜的意见，白夜手指摩挲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 “派蒙，想不想当一回黄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拿着这头。”白夜说干就干，他找出一根绳索把仙灵绑在自己身上，确保寒冷值不会上升，又掏出登山装备里的铁钩，一番简易操作后，他便获得了一个升降索。他把绳子的一头交给派蒙拿好，右手抡圆钩索，将铁钩朝下方狠狠一扔，钩尖像爪子一样狠狠探入雪坑的冰面。 白夜扯了扯绳子，确认没有问题向后一倒，在派蒙的惊呼声中，他空出一只手，两指并拢在眉头潇洒一划。 “这个时候就不要耍帅了啊！” “我这不是信任你嘛。” 派蒙咬咬牙，在那声信任的加持下，握住绳索又朝后使劲飞了飞。 总觉得自己哪天被他卖了还要帮他数摩拉…… 在派蒙的暗自吐槽声中，白夜已一路轻松滑到底。 “全场目光向我看齐——” 白夜的落点抓得非常精妙，恰好在整个雪坑的正中心。他双脚稳稳落地，双手张开，仿若神使一般露出悲悯天下的表情。 整个雪坑寂静了一瞬。 派蒙探出头看了一眼，又默默缩了回去。 没眼看，没眼看，全身都是表演痕迹，拉到枫丹剧院可以直接上场的那种程度。 “你是谁？” 刚刚被一个蹦蹦炸弹炸得灰头土脸的温和派领头人站了出来，率先对这位从天而降并且看起来精神有恙的外来者发出了疑问。 白夜欠了欠身，毕恭毕敬道：“哦，天哪！您这光滑无污染的皮肤……哦不，鱼鳞，这翕动起来仿若蝴蝶翅膀一样的鳃，还有那睿智的眼神——您一定是这个世界最受神明宠爱的造物吧！” “这谁给他写的台词？” 派蒙已经捂住了双眼，偷偷从指缝里观看白夜的夸张表演，听到声音，回头发现凯亚和丽莎也来了。 “呵呵，很可爱的表演嘛。” 丽莎的笑不似作伪。派蒙和凯亚肃然起敬，听到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台词也能面不改色的人，才是真正的强者啊。 白夜向异世界的生物展现了什么叫做译制腔，他扫视全场，眉头微微一蹙，摇头叹息道：“不过，您的族人很令我失望。” 鱼人只感到荒谬：“你是来做什么的？” 白夜神秘一笑：“我是神明的使者，特此前来挑选最后的赢家，祂设下的三道难关不过是表面上的伪装，真正的考核将由我来打分，我不得不遗憾地通知各位，你们，out了！” “不是，我上次见他还没有这么狂啊，这段时间他经历了什么？被雷劈了？” 凯亚对这种中二场面不忍直视。 “嗯……可能还真被你说中了，他被雷劈可不止一次呢。”派蒙想到了上个世界里白夜渡劫被劈的那几道雷，难不成还真给人劈傻了？ “呀，其实你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期，不必尴尬。”丽莎笑着瞥了凯亚一眼，凯亚背后一凉，轻轻咳了几声，“这种黑历史就不必再提了吧，哈哈哈。” “什么意思？”下方的鱼人明显已经被白夜唬住，虽然领头的那只还是半信半疑，但大家都没有心思再继续打下去了。 “你们看，我就说，神明是骗我们的！祂怎么可能这么好心！原来在这等着我们呢！” 第176章 激进派的领头人不知道是真正相信了白夜的话，还是单纯想找一个理由挑起场上的情绪，顿时，和他一起的鱼人都吼叫起来，大声喊着他们毁灭世界的口号。 “我很为您感到失望，您这样的绅士竟然拥有如此粗鲁的同族，这实在是鱼人的不幸。” 温和派鱼人皱着的眉头更深了，他不解询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白夜打了个响指，止住了场上的哄乱。 “看见您这样的明珠蒙尘，我自然是于心不忍，我在此刻出现，就是为了来拯救你们的。” “如何拯救？” “我有通关的秘籍。” “是什么？” “团结。” …… “啪啪啪。”凯亚一本正经地鼓掌，“这演技即使在枫丹也毫不逊色。” 派蒙也捂住额头道：“这就是演员的信念感吗……” 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晋升了“影帝”头衔的白夜对着一张张懵逼的脸淡淡解释道：“神明在创作这个世界时，遗落了三件宝物，导致祂神力丧失，无法维持你们现在的鱼人形态。也就是说，并不是神明不要你们，而是祂不能。如果三件宝物归位，神明便会重获强大的力量，整个世界也将迎来新生，你们都会实现自己的愿望……而这三件宝物其中之一，就名为‘团结’。” 一群没有上过九年义务教育、也没有经历过反诈宣传的鱼人挤了上来，排排坐把白夜围在中间，开始听他讲述“团结对于一个种族的重要性”。 “也就是说，只要我们团结起来，那件宝物就会出现？” 白夜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食指靠在嘴边，示意天机不可外泄。 “你有什么证据！” 那个激进派鱼人眼见自己手下的同伴也都被白夜忽悠过去了，着急起来，两只手一手举了个蹦蹦炸弹，看起来就像个随时会燃烧的火星。 “呵呵。” 白夜轻轻笑了两声，穷尽所有装逼经验，将手放在耳边轻轻一拍。 “哟。”凯亚看见他的手势，放松笑道：“该到我们出场了啊。” 雷光闪过，整个天空都被紫色的阴影覆盖，那充斥着不详气息的法阵中，一片片冰花突然落下。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骗我！” 激进派鱼人摇了摇头，语序混乱，他将两个蹦蹦炸弹朝白夜扔去，试图阻止他继续蛊惑人心。 白夜笑得很轻。 两个蹦蹦炸弹在快到他眼前的时候突然爆炸，烟雾弥漫，火星四溅，在所有鱼人震惊的目光中，白夜的身影在烟雾中愈发清晰。 他竟是一动也没动！ 而他面前，激进派鱼人化为了点点冰雪，从这场比赛中淘汰。 “是……是神降！他没有说谎！一定是神明的力量！” 鱼人们低下头颅，刚刚的场面足以让他们接受白夜那一番鬼扯的理论，本就立场不坚定的几个激进派鱼人当场倒戈。 “我们会遵循您的指示的。” 温和派鱼人略欠半身，右手放在胸前，看样子已经完全相信了白夜的话。 “嗯，既然如此，蹦蹦炸弹这种不利于团结的东西，就扔了吧。” 白夜故作镇定。 “可是……比赛？” 白夜眼皮一撩：“关卡不过是借口，你还不明白吗？” “是。” 白夜接受了鱼人们的“上供”，他揣着一兜蹦蹦炸弹，悄悄拉了拉钩索，派蒙接收到他的信号，连忙将他朝上拉。 于是，他便如他出现时那般，悄无声息地离去。 “感觉怎么样？” 凯亚笑呵呵地问他表演感想。 白夜腿快软了，他环顾四周，寻找着某个身影：“可莉呢？要不是她最后出手调整了一下那两个炸弹的方向，我就真交代在那了。” 他一想到刚刚的形势就心有余悸，炸弹扑面而来的感觉可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荣誉骑士哥哥！” 可莉从某个雪堆后面跑出来，阿贝多跟在她身后。 “哇！好多蹦蹦炸弹！” 白夜连忙将从鱼人手里薅来的蹦蹦炸弹堆到可莉面前，他郑重地蹲下，看着可莉的眼睛道：“下次你炸鱼被琴团长关禁闭的话，我……” 白夜卡了一瞬，可莉期待道：“你可以让琴团长不要罚可莉吗？” 白夜想到琴工作时温柔而又严厉的态度，沉默许久才道：“我可以陪你一起蹲。” 派蒙默默道：“就没有不炸鱼的选项吗……” “哇，游戏已经竞争得这么激烈了吗？” 天空中魔女帽闪亮登场，它绕了一个圈，吐出了一个透明的大屏幕。 “现在开始，选手们可以看见场上剩余的人数和宝箱哦，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屏幕上浮现出两个数字。 剩余人数：56 剩余宝箱：45 第96章 皮靴落在雪面, 轻轻印下一个脚印，又很快被漫天的大雪掩埋。一朵雪花飘到了凯亚的眼罩上, 融化成冰水浸润进布料，皮肤上窜起一股凉意。 “咔哒。” 闪光处静静埋藏着一个宝箱，凯亚悄无声息地将宝箱里的东西拿出来带走，天空上的大屏上，宝箱的数量从40减到了39。 转眼间，39的数字又跳动几瞬，向下减了几个。 第177章 这是白夜提出来的方案, 大屏的出现告诉了他们场上基本的情况，剩余56位选手，除去他们六个、罗莎莉亚和被她制服的八个鱼人、白夜忽悠的十个鱼人，剩余还有31位选手。 以他们目前掌握的信息量, 无法确定这31位选手是敌是友, 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攒足够的物资，在决赛圈以“量”取胜。因此, 六人分散开来, 尽可能地寻找更多的宝箱。 …… 雪地静谧无声，寻找宝箱的路途枯燥无味, 白夜顶着呼呼的寒风，开始和派蒙谈心。 “话说，你是怎么认定我就是旅行者的, 我这幅样子和游戏里也不一样啊。” 派蒙骄傲地翘嘴：“哼哼~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作为最棒的向导, 我当然有独门秘籍！不管你穿越到哪个世界，变成什么样子, 我都能一眼把你认出来！” 白夜笑呵呵接道：“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不过，我有些好奇，为什么蒙德的大家看见你也完全不惊讶呢？凯亚就不用说了，你们先前经历过一个副本，可丽莎、罗莎莉亚她们不知道你的事吧？我还以为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呢！” 白夜想了想那几位的作风，摇了摇头：“恐怕在迪卢克和凯亚跟我进第一个副本的时候，这群人就已经察觉到了端倪，说不定他们出现在这个副本，就是为了来探我的底细的。” “咦，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果然吗，蒙德城里还真是卧虎藏龙。” 白夜哼着歌，想到第一个副本出现的巴巴托斯、第二个副本纳西妲的暗中援助、第三个副本芙宁娜和那维莱特的坐镇、再到第五个副本直接就是钟离亲手导演，这些神明，不管表面上是什么模样，都有在好好看顾着自己的国度和子民呢。 而竟有人妄想与这些力量对决。 白夜感慨，博士转身回头，背后空无一人。 “那既然你知道我的名字，为什么还一直叫我旅行者？”白夜好奇道。 “嗯？你是说你那个‘黑夜不懂我的泪’的名字吗？这不是已经被你无偿赠送给小黑了吗？” 白夜眼睛微眯：“你们是什么时候背着我谈这些的？你信不信等我回去把昵称改成'没甜甜花酿鸡吃的派蒙'。” 派蒙双手交叉，在胸前做了一个大大的禁止符号：“啊，那也太恐怖了啦！” “其实，我就是直觉认为，你不喜欢这个名字。” 白夜的笑容淡了几分：“哦？为什么？” 派蒙飞到他面前，手舞足蹈起来：“你看，每个人在叫你‘白夜’的时候，你都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派蒙蹙着眉头，嘴角往下撇，活像一个哭脸面具。 “是吗？”白夜眼神暗了暗，但没有阻止派蒙继续说下去。 “我想，你一定是很不喜欢这个名字，才会露出这样悲伤的表情吧。” …… “阿贝多哥哥！可莉找到了好多好多蹦蹦炸弹！” 满是脚印的雪地上残留着火花的痕迹，一堆蹦蹦炸弹堆叠在一起，然而四周却空无一人。 阿贝多眉头一皱，发觉事情不简单。 这明显是一个给猎物下的套，然而从引诱猎物的角度来说，这个陷阱实在有些拙劣，就连可莉都看出来了其中的不对劲，乖乖站在一边看向阿贝多，等待着他的决策。 阿贝多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那些杂乱的痕迹，并根据那毫无规律的轨迹线条，在脑海中还原这里发生过的事件场景。 “爆炸、打斗……这是，大剑？” 那条突兀而又厚重的痕迹里，藏着不易察觉到的，异常冰冷的气息。 剩余人数：32 剩余宝箱：26 阿贝多的神色凝重起来。 是谁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淘汰了差不多场上三分之一的选手？并且如此规模巨大的争斗，他却没有听到蹦蹦炸弹的声音……看来最终的决赛，并不会如预料中的那般顺利。 一道雷光升起，那是丽莎的集合信号，阿贝多看了一眼这里的蹦蹦炸弹，有了主意。 他很快布置好一切，带着可莉朝丽莎的方位赶去。 希望不会用上他的计划，他暗自想着。 …… “我刚刚遇到了温和派的鱼人，他们表示他们会放弃比赛，并团结更多和他们目的一样的鱼人，回到族群进行‘团结’训练。” 众人汇合后，白夜第一时间报告了自己这边的情况。 “那我们现在真正需要对付的，其实只有七位隐藏在暗处的选手，其中还有阿贝多提到的，消灭了场上三分之一鱼人的大剑使用者。”凯亚条理清晰地开始总结起现有形势来。 “或许是罗莎莉亚也说不定？她那边不是有八个鱼人吗？可能她心情不好，一枪把那些鱼人都淘汰了呢？” “我没有。” 白夜没有想到自己的暗度揣测会得到来自正主的回应，当即吓得浑身一颤。 “罗莎莉亚……你神出鬼没的功夫还真是，一如既往啊。” 罗莎莉亚点头：“我就当你在夸我了。” “不过，罗莎莉亚你怎么突然出现了？你绑架的那些鱼人呢？”派蒙朝罗莎莉亚背后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她预想中一排排鱼人被栓着走的情景，不禁有些失望。 “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他们的首领，那个首领嘴里喊着‘团结’啊什么的就把他们给带走了。” 第178章 白夜深刻为自己编造的中二话语感到羞愧。 “你都不拦一下？” “不必，他们没有威胁。” 白夜：…… 好吧，毕竟现在那群鱼人已经被他的话深深荼毒了，估计一个个在罗莎莉亚眼里就跟傻子似的。 “那我们一起行动？” 凯亚作为作战计划的指挥，尽力控制着每个突变因素。 罗莎莉亚摇头：“我对这个比赛没有兴趣，不过你们刚才提到的大剑……” 转瞬之间，罗莎莉亚就消失在了众人眼前，可谓真正的来如影去如风，让白夜这种用钩索做机关冒充降临使者的自愧弗如。 “那我们也开始吧。” 凯亚刚刚已经布置好了作战计划，接下来，就等待最终时刻的到来了—— 最先有所动作的是火仙灵。 先是一团从山巅缓缓降落下来的暖光，仙灵落在冰封的河水中央，发出璀璨而剧烈的光芒。 紧接着，四面八方都亮起了一致的光亮，白夜他们手中的火仙灵也摇摇晃晃着朝最中央的火仙灵靠去，无数只火仙灵就像无数颗坠落的太阳，在这条不深的河谷中曜曜升起。 汇聚，摇曳，冰面在它们的照耀下融化，一行人跟随着仙灵的轨迹，来到了河谷中央。 没有太多遮蔽物的环境很快让他们发现了第一位对手，那是一个异常高大的鱼人，和白夜他们先前碰到的都不一样。 如果说他们之前遇到的鱼人是校赛运动会冠军的水平，那这个鱼人就是世界拳王的等级。 两米多高的身体上缀着一颗与鲨鱼头部差不多大小的鱼头，雪白的牙齿反射出锋利的光芒。 几人相对而视，凯亚默默下了指令：“行动！” 最后的对决悄无声息地拉开了序幕。 凯亚和丽莎留下，剩余人沿着河谷朝上游走去，他们需要对付更多的选手，不能在一个对手上浪费太多时间。 一个折角拐弯，凯亚他们的争斗场面被遮挡住，白夜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不放心对阿贝多说道：“如果蹦蹦炸弹没有用的话，你带可莉……” “放心。”阿贝多笑了笑，露出一个“我有准备”的表情，白夜安心下来，和聪明人做事就是简单，因为他们永远会给自己留后手。 转瞬，又是一个巨型鱼人出现在眼前，白夜让阿贝多和可莉先走，自己和派蒙留下来对付。 那鱼人实在太过高大了些，白夜为了让鱼人的要害尽可能处在爆炸范围内，一脚蹬上旁边的冰墙，右手举着钩爪死死钉在冰墙内。他抓住钩爪，掏出一个蹦蹦炸弹，以钩爪为着力点，全身朝前一荡—— 他的身体绷出一张弓的形状，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蹦蹦炸弹被他塞进巨型鱼人张大的嘴里，派蒙左飞飞右飞飞，调整好角度接住他。 爆炸的余波冲击到白夜脚下，他全身震了震，烟雾弥漫。 两人回头看，逐渐消散的烟雾中，赫然站着一个屹立不倒的身影！ 蹦蹦炸弹没有用！ 为什么？ 白夜心下一惊，跳到地面上，随手揪了一只火仙灵攥在手里当做手电筒，跑到巨型鱼人身边查看情况。 这时白夜才发现，并不是蹦蹦炸弹没有用，而是在白夜将蹦蹦炸弹丢进巨型鱼人嘴里的一瞬间，他将炸弹从中咬断吐了出来，因此蹦蹦炸弹根本没有进入到他的嘴里。 可是……那么剧烈的爆炸，这个巨型鱼人为什么会一点伤都没受？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白夜掏出一把匕首，找准时机在巨型鱼人身上划了一道。 “蹦嚓——” 匕首与鱼人的皮肤擦出剧烈的火花，那鱼头人身的怪物，身体竟如钢铁一般僵硬。 白夜立马意识到了什么，他朝派蒙大喊：“派蒙！你马上飞过去通知其他人！放弃作战，启动备用计划！” 第97章 一个小时前。 在凯亚布置完所有人的任务后, 白夜摩挲着下巴，踌躇道：“我觉得我们还需要一个备用计划。” 这样大的雪, 仿佛能够掩盖一切痕迹，白夜心中莫名冒出一股不安来。 “什么计划？”凯亚看他。 “一场……压上所有筹码的豪赌。” “砰！” 又一个蹦蹦炸弹炸开，这次是在巨型鱼人的头顶，白夜把这次的目标放在了鱼人的眼睛上，然而依然没有用。那两颗黯淡无光的眼睛仿若嵌在硕大鱼头上的钢珠，在火光中，那眼睛滴溜溜转动了一圈, 钉在白夜身上。 一股凉意从白夜背后窜起。 这已经不是正常生物应该拥有的眼神了。 不管是激进派的鱼人，还是温和派的鱼人，即使他们的行为再过激，也不会像现在这样, 仿佛只是一个无情的攻击机器。 就好像……有谁在背后控制着他们一样。 白夜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名字。 博士。 这个世界最初的创造者, 就是博士，因此对他来说，控制几个这个世界里原有的生物, 似乎也并不是什么难事。 他开始庆幸自己提前想到了这种情况, 并做好了备用计划。 即在发现决赛有博士参与其中的痕迹时，所有人放弃作战, 由白夜一个人对付。 毕竟，他已经积攒了五个副本的经验。 巨型鱼人终于被蹦蹦炸弹炸烦了，他踩着被冲击波震开的冰面, 有冰块被火烧灼, 滴答滴答淌着水。鱼人一脚踩上去, 在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水痕。 第179章 “啪！” 巨型鱼人的速度与他的体型一点都不符合，他如闪电一般窜到白夜面前, 张开嘴朝下狠狠一咬——白夜躲避不及，只能尽力朝后仰，那两排尖牙碰撞在一起，牙齿摩擦的巨响蹭过他的耳边，他全身的汗毛都因此竖起。 一块碎冰因为鱼人的动作被刮溅起来，划过白夜的脸颊，几滴殷红的血沁了出来。 白夜用大拇指一抹，将鲜红印在了唇上，他的唇角微微勾起，唇间吐出一声极低的笑。 童话故事，总会有掠人宝藏的恶龙或刁难主角的反派，那他也不介意扮演一回屠龙的勇士。 至于勇士之剑嘛，如果用[无锋剑]似乎有些寒碜，但再加上一点炼金术的话…… 白夜掏出一个牛奶瓶，里面装盛着冰蓝色的液体，颜色鲜艳，还散发着淡淡的荧光。那是阿贝多用可莉喝完的牛奶瓶和一些在雪山找到的简陋材料制成的寒冷药剂。 白夜用嘴拔了牛奶瓶的塞子，将瓶中的液体朝[无锋剑]上一浇——剑身覆盖上片片晶莹剔透的冰块碎片……这样的剑用来配勇士，那便刚刚好。 冰附魔后的[无锋剑]散发着阵阵寒意，白夜只轻轻向前一挑，鱼人身上沾着水的地方就“长”出了冰块，他奋力挣扎，薄薄的冰壳碎裂，落了一地。 白夜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以剑点地，剑尖在鱼人的脚底画了一个圆。 一个带着火光的大拇指出现在鱼人脚下，很快将那些碎冰蒸发成水汽。而那些水汽则再次凝结成冰，覆在鱼人的身上。 他越挣扎，冰块碎得越多，被蒸发的水汽越多，他便被无穷无尽的冰壳束缚得越紧。 “好，让我看看，你的主人在哪……” 鱼人最后被冻成了一座冰雕，白夜跳到鱼人的头上，从背包里掏了掏，翻出一张面具——不知道是哪个世界的博士的杰作，审美都是一如既往的丑。 “每次和你对话都得用这破玩意儿，真麻烦。” 白夜嘟囔着，将面具扣在自己的脸上，透过那双空洞的眼眶朝外看，一道冰蓝色的丝线从鱼人的心脏钻了出来，隐隐朝外蔓延。白夜顺着丝线蔓延的轨迹一看——那是河谷上游的方向……阿贝多和可莉就是往这个方向去的！ 不好！ 白夜暗自心惊，只能寄希望于派蒙将警示带到，他相信阿贝多能第一时间发现异常并做出正确的决策。 白夜从鱼人身上跳了下来，用[无锋剑]在火里擦出火花，剑尖燃起一小团焰火，白夜挑了个蹦蹦炸弹刺到蓝色丝线的源头，也就是鱼人心脏的位置。 他转身朝阿贝多他们的方向赶去，爆炸在他身后燃起熊熊烈火。 他在心里给博士又算了一笔。 “这是你害过的第1621个生物。”白夜的眼神沉沉，四周的火仙灵为他围出一条路，而那些光亮半点入不了他的瞳孔。 …… “阿贝多哥哥，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啊？” 派蒙气喘吁吁地将白夜的警告传达给众人，凯亚和丽莎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现在的作战计划，撤离到安全地点，准备和阿贝多他们汇合。要绕路跨越这座河谷毕竟需要一段时间，因此，在通行方式上略占优势的派蒙先一步赶到，找到了阿贝多和可莉。 他们运气比较好，到现在为止一个巨型鱼人都没有碰上，听到派蒙的话后，阿贝多沉思了一会儿，出口时关心的却不是自己的安危：“白夜那边，没有问题吗？” 派蒙挠头：“我当然是很相信他的啦，你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回去找他，有我这个最伟大的向导在——他一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阿贝多点头：“麻烦了，我现在就带可莉去一个安全的地方。” 派蒙朝他们挥挥手，再也掩饰不住焦急的心情，飞出了有生以来最快的速度。 他在心里暗骂道：“死腿，快蹬啊，再慢点旅行者就要被鱼人打成小虾米了——” “旅行者！” 派蒙从天空上看到一个移动的小点，兴奋地扑了下去。 “你没事吧？那个超大超大的鱼人呢？被解决了吗？” 白夜刹住步子，差点没被冲击力不亚于蹦蹦炸弹的派蒙撞倒，他惊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派蒙，似乎没想到他会回来找自己。在听到其他人都安全撤离了的消息后，他悄悄松了口气，因赶路而绷起来的肌肉也稍微放松了些许。 “解决了。” 消灭这一个巨型人鱼后，场上需要他们警惕的选手还有六位。 只能一个一个解决…… “旅行者！你别跑那么快……等等！你看那边，是不是罗莎莉亚……还有优菈！” 白夜的脚步一顿，他朝派蒙指着的方向看去，两个熟悉的人影相对而站，长枪与大剑上的寒气凝结，交缠出阵阵冰冷的气息。 “她们这是打起来了吗？” 派蒙忧心忡忡，等走到近前才发现，这两人旁边躺了一堆巨型鱼人—— “一只、两只、三只……你们这是把他们怎么了！蹦蹦炸弹不是对他们没有用吗？”派蒙目瞪口呆。 “确实没有用。”白夜看着那三个身影，那些巨型鱼人仍然挣扎着，他们的变态体质注定了他们不会被伤到，变成这样只是单纯的，被打趴下了。 “再来！” 优菈扛起大剑朝前一挥，一个马上就要爬起来的鱼人被她拍了下去，她的手已经在微微颤抖，明显是用力过度。而一旁的罗莎莉亚也没有好到哪去，她虽然精通各种行刑手法，能将力量使用到极致，然而再省力的技巧也经不起这么巨大的力量消耗。 第180章 白夜制止了她们的动作，他走到巨型鱼人身前，用跟刚才如出一辙的方法，炸掉了他们的心脏。 而在他的眼中，一股蓝色丝线变成了四股，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汇去。 “派蒙……阿贝多他们最后去的是哪个方向？” 派蒙用手指了指，她的手指末端渐渐与蓝色丝线延伸的方向重合。 …… “你就这么确定，那个幕后黑手会到这来？” 凯亚躲在一棵落满雪的大树下，他戳了戳可莉的嘟嘟可，眼神瞥向一旁的阿贝多。 阿贝多点头，冷静地陈述着自己的推测：“一个游戏在设计时，不可能出现像巨型鱼人这样打破平衡的因素，因此他们的出现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有幕后黑手将普通鱼人改造成了巨型鱼人，以此阻拦我们的游戏进程。” “一个游戏而已。”凯亚笑了笑，眼神却是冷了下去。 阿贝多赞同道：“在我们看来，也许只是一个游戏，而在他看来，可能是……一场实验吧。” “实验是不允许太多偏倚的，我相信他会亲自前来纠正。” 一阵沉默。 “那你为什么会认为他会来找我们？” 两人的目光汇聚，最后都落在了中间的小可莉身上，可莉正一动也不动地盯着前方，时刻准备完成阿贝多哥哥交给她的铲除恶龙的任务。 “是啊，他想彻底清除……这个童话。”凯亚自问自答，喃喃道。 “阿贝多哥哥！凯亚哥哥！恶龙出现了！”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中，那人身后跟着一只浑身是伤的巨型鱼人。 在看到他的那瞬间，凯亚的眼底沉了沉，他语气凝重道：“那个鱼人是先前我和丽莎对付的那只，这个人……一直跟在我们身后。” “全——都可以炸完！” 可莉可感受不到空气中的暗流涌动，看到可疑目标出现，她毫不犹豫地丢出蹦蹦炸弹，然而那炸弹在半空中就被面具男子身后的鱼人拦截了下来，半点没有近到男子的身。 “雕虫小技，不过是一些骗小孩的伎俩。” 男子不在意地嗤了一声，阿贝多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是吗？” 只见被鱼人扔出去的蹦蹦炸弹并没有爆炸，反而裂成了无数轰轰火花。 那些轰轰火花朝男子涌了过去，将他包围在正中—— 而后，一场连环爆炸如烟火一般盛放，浓厚的烟雾把男人包裹得影子也见不到。 只有一声压抑后的咳嗽声彰显着男人的存在。 烟雾散去后，他的面具上满是尘灰。 第98章 “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很严肃的场面, 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笑出声。” 刚刚赶到这里的白夜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荒诞而又好笑的画面，白夜从没见过博士这么狼狈的样子。 没想到一生作恶多端为非作歹、走在钢丝绳上从未失足的博士, 最后却栽在了蹦蹦炸弹身上。 而能成功坑到博士，还要多亏阿贝多留的后手。白夜先前和优菈交谈时，知道她曾在这个地方和一群鱼人发生了混战，那群鱼人的蹦蹦炸弹都被她留在了原地，因为她用不惯那玩意儿，不如大剑爽快。恰好发现这里的阿贝多则用这些蹦蹦炸弹设计了一个陷阱，用来引诱“猎物”入洞, 不过要触发这个陷阱，还需要一点精细的操作。 于是种种巧合促成了眼下的场面。 白夜决定，下次骑士团票选年度最佳战斗的时候，他一定要投火花骑士一票。 隔着层层烟雾, 白夜看不清那张面具之下的神情。两人静静站立许久, 相互对峙着，终于，博士率先有所动作。 “既然你出现在这里, 那就说明我无法达到此行的预期。” 博士身后那个巨型鱼人的脖子突然一拧, 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着，转了整整三百六十度。 “咔哒。” 可莉的眼睛被阿贝多捂住, 那颗鱼头也应声落地。博士的靴子踩上剩下那具躯体的心脏，他微微笑道：“你就是用这种伎俩洞察到我的存在的吗？” 鱼人心脏处的蓝色丝线慢慢变得透明，随即如雾气一般消散, 直到彻底消失在白夜的视线中。 白夜咬唇, 手默默按在被冰元素附魔的[无锋剑]上, 他默默数着自己与博士之间的距离，只要一剑, 一剑触碰到博士的身体，就可以将他冻起来—— “欻拉。” 冰蓝色的剑锋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形，烟雾四散，露出了正中心那个鲜明的身影。 只要碰到他，碰到他…… 白夜着急往前一刺——一阵罡风吹过，博士的身影赫然消失在原地，只剩呼啸的风雪与寒冰。 “又让他跑了。” 白夜收剑，神色淡淡，似乎已经习惯。 “荣誉骑士哥哥，恶龙被打败了吗？”可莉从一旁潜伏的树丛中跳出来，她眨着亮晶晶的眼神看向白夜，白夜的表情松动了些许。他蹲下身，直视可莉的眼睛，点了点头，笑道：“嗯，恶龙被可莉炸得灰溜溜地逃走了。” “好耶！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得到打败恶龙的奖励了呀？”可莉举起双拳放在自己脸颊旁，期待地看着白夜。 “这个嘛……”白夜看了一眼大屏上显示的数字。 剩余人数：8 剩余宝箱：2 第181章 温和派的那几个鱼人压根没有进入决赛圈，他们放弃了比赛资格自愿淘汰，回去琢磨要怎么做到白夜口中的“团结”。 于是剩下的选手便只有他们了。 宝箱的数量闪动几下，很快从“2”变到“0”。 白夜笑起来：“你的奖励很快就到了。” 窸窸窣窣的踩雪声传来，丽莎拨开缀满雪花的树枝，从密林中走出：“小可莉~想要听完整的童话故事吗？” 一张残页夹在丽莎的指间，那是丽莎从剩下的宝箱里找到的，《红与绿与鱼》的残篇。 加上他们先前的两篇，这个故事的“其一”到“其三”都被集齐。 白夜将所有的残页集中在一起整理好，环视一圈，勾起嘴角笑道：“该到游戏结束的时候了。”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小可莉身上，每个人都朝后退了一步。 火仙灵的包围圈再度缩小，一只只火仙灵涌过来，到最后围出只容一人站立的空间。 而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将这个位置留给了可莉。 童话故事的终章，冒险结束，恶龙被打败，火花骑士也赢得了属于自己的奖励。 “小鱼小鱼快快游，天空与陆地，四处是自由~” 魔女帽从天空中飞下来，落到可莉的头上，天真的童谣声萦绕在众人耳畔，可莉在大家温柔的注视下露出开心的微笑。 “准备好要启程了哦~” 一道冻住的冰河延伸向天空，可莉在魔女帽的带领下站上那一条“冰带”，而后顺着轨迹越滑越高，她在天空中兴奋地朝下挥了挥手。 “阿贝多哥哥，还有大家，你们看！小可莉变成太阳啦！” 红色的身影在天空中化为一个渐行渐远的小点，如焰火一般耀眼夺目。 “恭喜各位成功到达终点，最终存活的十位选手可以获得下一关的通行券哦~” 等到可莉的身影消失在天际后，魔女帽又慢悠悠地晃了回来，给大家宣告了这个好消息。 “因此……你们所有人都可以进入下一关啦！现在请闭上眼，跟着我一起倒数，三、二、一……” “啊——啊——” 一行漆黑的乌鸦扑腾着翅膀从白夜眼前飞过，喉咙中撕扯出沙哑的喊叫。 白夜再度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热气球上，然而这次的环境和在雪山时截然不同，扑面而来的热气滚烫，在他的皮肤上蒸出晕红的痕迹。 “欢迎大家来到热情的雨林！有没有做好迎接刺激的准备呢？游戏规则还是和上一关一样，只是这一次用来缩小范围的不是火仙灵，而是鳄鱼哦~鉴于这关有许多新朋友，就让我为大家重新介绍一下吧……” 魔女帽絮絮叨叨说起来，白夜没有去听魔女帽重复规则，他扒到热气球筐边朝下看，层层叠叠的绿色闯入他的眼帘。 闷热、潮湿、神秘，这是白夜对这一关的最初印象。 在他脚下等待着他去探索的，是整整一片处于荒岛之上的雨林。 “游戏马上开始，请各位选手准备入场——” 伴随着魔女帽的一声令下，热气球上瞬间落下许多身影来，这一次派蒙和白夜都有经验了，白夜乖乖地将衣领交到派蒙手里，一动不动等着派蒙带他飞。 “旅行者，我看见陆地了，这就放你下去。” 派蒙哼哧哼哧地带着白夜慢慢降落，白夜直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等到他的脚底触碰到凹凸不平的坚实“地面”后，他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 规则里提到的，用来缩小范围的事物…… 鳄鱼！ 白夜默默低头，脚下的地面突然开始自己动了起来，一根有力的尾巴伸起来朝他一扫，白夜勉强避过，双脚还在疯狂寻找着力点。 “派蒙！你的运气什么时候被班尼特传染了！” 派蒙用力扯着白夜的领子，试图将他拉起来：“我撤回一个降落还不行吗？” 更不妙的事情还在后头，白夜悲催地发现自己现在处在一片沼泽的正中，接下来的结局只有被鳄鱼咬死和被沼泽淹死两种，而气泡不断从沼泽里涌出，一只一只枯木形状的鳄鱼浮了起来。 他被鳄鱼包围了。 白夜绝望地闭上眼：“派蒙，带上我的遗愿，继续向前吧！” 派蒙抓着白夜的手哇哇乱叫：“旅行者！你不要死啊！” “咳咳。” 岸上传来熟悉的咳嗽声，白夜和派蒙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去，只见凯亚正朝着他们无奈地笑。 “收一收，这里只有我一个观众。” 派蒙着急地指了指白夜，火急火燎对凯亚道：“凯亚！你快来帮忙！旅行者他被困在这里了！” 凯亚是见识过白夜真正的实力的，他用手指比了比岸边和白夜的距离，挑眉道：“哦？你是说，他被困在这个直径不过两米的小池塘里了吗？” 白夜和派蒙都是一愣。 白夜看着自己用点力就能跳过去的对岸，“哈哈”尬笑了两声：“抱歉，装习惯了。” 然后他轻轻一跨，跃到岸上，被他踩着的那只鳄鱼“咕噜”沉底，派蒙沉默地飞到白夜身边。 “旅行者，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一个甜甜花酿鸡。” “三个。” “成交。” …… 凯亚笑呵呵地看他们拌嘴。 “我们现在怎么做？跟着这些鳄鱼吗？” 第182章 白夜也不知道为什么和派蒙待在一起时自己就会变得格外幼稚，他蹲下来，看着眼前的沼泽：“既然规则说它们是新的‘边界’，那我们就一直跟着它们好了。” 凯亚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在那之前，我们应该先确认一下大家的位置。” 派蒙对上两双看过来的眼睛，悲愤道：“为什么是我！” 白夜笑着摊手：“谁让你是我们之中唯一会飞的呢？” 派蒙跺了跺脚，气鼓鼓地飞到半空，她吃力地举着白夜的[无锋剑]，剑身反射出耀眼的光芒，这样但凡有人抬头看一眼，就能明白他们的信号。 果不其然，一道闪电紧接着刺入天空，再然后，一颗蹦蹦炸弹爆炸，燃放出艳丽的火花。 白夜看了看另外两处信号与自己之间的距离，三处恰好形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闪电的主人毫不意外肯定是丽莎，至于蹦蹦炸弹，能炸出这么完美的形状，非可莉莫属。 “看来我们得在终点汇合了。” 白夜无奈叹气。 而在他们身后的雨林中，悄无声息的危险正暗暗涌动。 水分充足的枝丫沉甸甸垂了下来，湿润的泥土上长满了灌木，灌木的根系疯狂地汲取着每一寸土地的营养，一点空隙也没有留出来。 在这拥挤杂乱的地面上，一道身影悄然滑过，转瞬即逝。 鲜红的信子吐出“嘶嘶”的声响，冷漠的三角眼将白夜三人的身影框了进去。 “什么声音？” 凯亚敏锐回头，注视着婆娑摇晃的树影。 第99章 “轰轰火花——” “好, 布满荆棘的路已经被可莉炸开啦，冲啊！可莉要去找荣誉骑士哥哥和丽莎姐姐了……欸？” 可莉看着前方的分岔路口, 犹豫起来。 “我是先去找荣誉骑士哥哥还是先去找丽莎姐姐呢？” 她很快做好了决定，一团又一团火光冲天，密密麻麻的灌木被轰了个一干二净。 上一关冠军的奖励是蹦蹦炸弹无限量使用权，对于可莉来说，这就是一个没有cd的大招技能，这一次，她要将从前在蒙德没有炸过瘾的蹦蹦炸弹都炸回来, 骑士团的禁闭室可不会对这里开放—— “可莉。” 温柔却带着一点严肃的嗓音从一旁的林中传来，听到这一道熟悉的声音，可莉浑身上下霎时一抖。 “琴……琴团长？” 可莉下意识的将手中的蹦蹦炸弹藏在身后，对着来人的方向扬起嘴角, 做出一副乖巧的模样。 琴利落地砍断挡路的藤条, 清扫干净前方的道路，走到可莉身前，盯着她的眼睛笑道：“你又在玩蹦蹦炸弹了吗？” 可莉心脏扑通一跳, 她连忙解释道：“这是游戏规则嘛……而且可莉上一次去炸鱼是在一周前, 并没有误伤别人哦！琴团长，可莉有在乖乖听话！” 琴沉默了一瞬, 发出来自灵魂深处的疑惑：“你上周去炸鱼了？” 可莉捂住嘴，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不该暴露的秘密。 “琴团长，可莉回去之后是不是要去禁闭室了？”可莉蔫蔫地问。 琴温柔地摸了摸可莉的脑袋：“这次算你认错态度良好, 不关禁闭。” “好耶！”可莉又高兴起来, 她拉住琴的手, “琴团长，我们一起去找大家好不好？” 琴微笑着点头：“可莉有目标了吗？” “嗯！我们先去找荣誉骑士哥哥！” …… “阿嚏！” 白夜狠狠打了个喷嚏：“一定是有人在惦记我。” 派蒙摇头：“旅行者,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起来了？” 白夜睨了他一眼，“哼”道：“你等着看吧，他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派蒙还欲再辩，却被凯亚的一声轻笑打断。 “倒也没说错，惦记你的人来了。” 白夜和派蒙动作同步，异口同声道：“在哪？” 他们顺着凯亚望着的方向看去，雨林中，一个黑色的影子影影绰绰，正一步一步向他们接近。 “旅行者，这是你的客人，你去迎接一下吧。”派蒙默默向后飞了几米，用手拢住嘴朝白夜喊道。 而站在白夜左边的凯亚，也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白夜看着身后朝着他微笑的凯亚和默默给他加油打气的派蒙，无语望天：“能不能有点伙伴情啊！” 黑影越来越近了，白夜硬着头皮，举着[无锋剑]迎上去。 阳光在雨林与沼泽的交界处划下一道阴影，那黑影停在交界线之前，不肯再向前一步。 难不成，这东西畏光？ 白夜暗自揣度，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他偷偷将[无锋剑]转了一个角度，刚好让阳光反射的光线打在黑影身上—— 果然，那黑影一缩，遁入林中惊起树叶簌簌作响。 好在这一眼足够白夜看清黑影的长相。 “那是……刺猬吗？不对，又有点像蛇。” 白夜难以形象地描述出那东西的长相，主干部分是典型的眼镜蛇的身体，而在蛇身的鳞片之下，则凸起根根鲜明锋利的长刺，导致他看起来就像蛇和刺猬的结合体。 “我们先简称他为刺蛇吧，你们说，这种生物会不会和鱼人一样，是这一关的选手？” 凯亚认同了他的猜测，并提到他们在上个世界找到的童话故事：“第一篇故事象征着鱼人，第二篇故事提到了仙人掌，那第三篇故事……也许就在映射刺蛇这种生物。” 第183章 “你的意思是？”白夜想到了第三篇残页的内容，讲的是仙人掌帮助小蛇的故事，“所以，鱼人能在陆地上行走是因为他们得到了小蛇的帮助，获得了逃离水底的能力。而刺蛇的一身刺，则是来自仙人掌，仙人掌把刺给了小蛇，让他变成这幅模样。” “合理的推测。”凯亚点头。 “这个童话故事还真是奇妙啊。”派蒙赞叹道，“可是对于小孩子来说，这个童话会不会太难以理解了呢？” 白夜笑起来：“那你就小瞧孩子们了，孩童可是最能与故事共鸣的人。” 因为他们足够天真纯洁，美好到可以容纳所有情感。 “哎，咱们就要一直这么等下去吗？这附近都没有宝箱让我吃……不是，开。” 派蒙拍了拍发出响声的肚子，白夜知道她这是嘴馋了，他指了指沼泽深处，无奈道：“刚刚降落下来的时候，我在一只鳄鱼的头上看到了一道亮光，应该是宝箱的光。你要是不怕的话，就去找找看？” 派蒙在饿肚子和被鳄鱼吃两个选择中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下定决心，觉得还是填饱自己的肚子重要一点。她谨慎地飞到沼泽中间，在一截截“枯木”堆里寻找，终于找到了白夜所说的那个宝箱。 她心下一喜，飞得稍微有些快，一头猛扎下去。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金灿灿的宝箱，而是一张深渊巨口—— 一只鳄鱼就不要玩“盖假寐以诱敌”这一招啦！ 凯亚的冰霜攀上鳄鱼的脊背，白夜的[无锋剑]也近在眼前，然而比他们更快的是一道看不清晰的身影，那身影如闪电一般掠过，挟着派蒙和鳄鱼身上的宝箱卷到了岸边。 “啊！谁在用针扎我？” 派蒙紧紧闭着眼睛，嘴里胡乱喊叫。白夜无奈地走过去将她提起来，用手掰开她的眼皮，手动给她开机。 “嗯？我还活着？” 派蒙看见白夜的脸，感动地抱住他的手臂。 白夜叹气，自己钓上来的向导只能自己宠，他把派蒙团吧团吧，彻底让人清醒过来。 “你还活着，并且，你要感谢这位见义勇为的刺蛇先生。” 地上团了一团浑身是刺的爬行生物，赫然是白夜他们先前在雨林中看见的那道黑影。 “谢谢你。” 派蒙回过神来后，胆子又大起来，他飞到刺蛇身边，礼貌道谢，就看见他正围着宝箱，艰难地寻找开口。 对于一个没有四肢辅助的爬行生物来说，开宝箱这种事实在是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刺蛇摇摆着身体，“哼唧”了几句，派蒙凑过去，脸都快贴上刺蛇的尖刺了，这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不……不用谢。” 白夜沉默，没想到这么炫酷的生物竟然是个i人。 “你想打开这个宝箱吗？我来帮你吧！我跟你说，这种宝箱一般都会有很多好吃的，看在你救了我一命的份上，好吃的我分你一半。” 白夜在旁边添油加醋：“也有可能是不能吃的蹦蹦炸弹哦。” 派蒙叉腰：“呜啊，不要乌鸦嘴啦！” “咔哒。” 金光闪闪，派蒙的眼神亮起来—— “鸡腿，兽肉，鸡腿，兽肉……” 然而或许真的是白夜的非酋体质作怪，宝箱里赫然躺着三个蹦蹦炸弹，还有一篇残页。 在场所有人都十分满意，除了派蒙。 “我要给差评！” 白夜敷衍着“嗯嗯嗯”，掏出残页看起来，这一页童话故事显然和上一关的是同一篇，并且是其三的续集。 《红与绿与鱼》（其四）—— “小鱼在冰面滑倒，小蛇被刺扎得哇哇叫，仙人掌依然没有开花。他们很生气，于是他们问神明：‘我的神啊，请问我要如何实现我的愿望？’” “仅靠这点信息只能得出一个结论。”白夜严肃地比对着手中的残页。 凯亚挑眉：“什么结论？” 白夜忍俊不禁，露出了得意的笑：“我果然是个天才！” 他在上一关里跟鱼人们胡诌的话语竟然以某种形式在下一关被证实了。这个世界原来真的有神明！ “这就是预言家的感觉吗？”白夜幸福地想。直到这时，他才有了一点自己是游戏主角的实感。 凯亚和派蒙默契地忽略了他的表演。 “你很喜欢这个吗？” 一旁的宝箱前，刺蛇正蛄蛹着身体，试图用自己的头将蹦蹦炸弹顶出来。 “喜欢！” 刺蛇终于发出了一声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的话，他昂起头颅，眼睛里没有半点杂念，全是对蹦蹦炸弹的渴望。 “我突然觉得他和可莉会很有共同话题。” 凯亚点头：“同意。” 派蒙自然不会放弃帮助“救命恩人”的机会，她将蹦蹦炸弹拿出来，卡在刺蛇的尖刺上面，并细心地确认蹦蹦炸弹不会被误触。 而背上三颗蹦蹦炸弹的刺蛇就像是背着蜗壳的蜗牛，整个人从头到尾散发着一种dna错乱的美。 “长得很符合我的精神状态。”白夜夸赞。 刺蛇似乎是听懂了，他晃了晃头，白夜硬生生从他冷酷的外表里看出一颗傻乐的心。 “我跟高兴，谢谢你们……”刺蛇小声道谢，音量依旧如蚊虫一般，不费劲听根本听不清。 “有没有更实际一点的感谢呢？比如你可以带领你的族人去追求更高境界的娱乐，放弃这个枯燥无味的游戏。” 第184章 白夜张嘴就是忽悠，反正说几句话又不掉块肉，万一这刺蛇和上一关的鱼人一样好骗呢。 “嗯……可是这个游戏很好玩呀！” 刺蛇眼中冒出亮光。 坏了，遇到个不好忽悠的。 白夜用极其真诚的眼神看着刺蛇：“那你为什么不用蹦蹦炸弹把我们都淘汰了呢？” 刺蛇“咦”了一声：“你是说那个奇怪帽子说的规则吗？我们不喜欢这个规则，我只想收集蹦蹦炸弹！” “这样……好玩吗？” “好玩！因为我们是贪吃蛇！” 白夜：…… 好有道理，一时间竟无法反驳。 第100章 “动了。” 沼泽中的鳄鱼终于在白夜数完刺蛇身上235根刺后动了起来, 一只只鳄鱼从沼泽中爬出，带着满身的泥土, 目不斜视地从白夜他们中间穿过。 派蒙仍然心有余悸，飞到半空中，生怕哪只鳄鱼再给她叼走。 然而这群鳄鱼似乎是收到了某种指令一样，都急匆匆地赶路，好像白夜他们根本不存在。 “旅行者！你看那里！” 派蒙的视线要宽阔些，因此很容易洞察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从鳄鱼们刚刚待着的沼泽为起点线，绿叶枯萎, 水流枯竭，一切富有生机的事物都在瞬间被斩杀，能腐蚀一切的酸雨落下，无边的黑色蔓延开来。 “跑——” 白夜瞳孔一缩, 大步朝向鳄鱼群中跑去。一滴酸雨溅到了他的手背上, 白烟冒起，皮肤上一阵刺痛。 游戏地图就不要把触感做得这么真实了啊！ 刺蛇早已习惯了这样严苛的生存环境，他头朝土里一埋, 身体“呲溜”一下滑进土里, 很快不见了踪影。 雨林里的路根本不好走，树冠纠缠在一起, 遮天蔽日，脚下枝蔓缠绕，一不留神就得摔个狗啃泥。派蒙稍微飞高点, 视线里就会失去白夜他们的身影, 无奈之下, 她只能停到白夜身边，跟着他一起慢慢挪。 前面鳄鱼快要将他们甩在身后, 后方酸雨也紧紧逼近，三人被夹在中间，眼看就要被黑色的雾气吞噬—— “这里！” 刺蛇从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小洞里探出头来，白夜他们连忙跟上刺蛇的脚步。他不愧是雨林里的原住民，带的路十分好走，白夜他们的速度终于赶上了那群鳄鱼，等到他们看见已经慢吞吞在新沼泽里找好位置趴下的鳄鱼时，白夜已经喘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谢谢……你，小贪。” 白夜给人起名的水平还是一如既往的随意，然而刺蛇似乎很满意这个称呼，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小贪要去找蹦蹦了，再见！” 小贪朝他们抖了抖身上的刺，转眼便又钻入地下，白夜挽留的手都还没有伸出，小贪就不见了踪影。 “行了，那我们也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宝箱吧。” 白夜起身，发动凯亚和派蒙一起行动。这一关他们的收获只有一篇故事残页，开出来的三个蹦蹦炸弹都在小贪身上挂着，可以说是“囊中羞涩”。 就这样进决赛圈，那他们只能赤手空拳和别人对打了。 “凯亚！派蒙！你们过来看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堆刺蛇？” …… 雨林中的某处，火舌舔舐着坩埚的底部，坩埚中沸腾着深蓝色的液体，砂糖站在一只鳄鱼旁边，正艰难地用试管去接鳄鱼另一边的酸雨，并将酸雨倒进坩埚里。 “嗯……再加一点蒲公英种子怎么样？” 一道声音打破了周围的宁静，砂糖惊了惊，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或许用蜥蜴尾巴会更好。” 另一道声音接上，砂糖惊喜地看着来人。 “啊，是丽莎小姐，还有阿贝多先生。” 三人小队成功汇合，阿贝多是在刚刚降落下来的时候遇到丽莎的，他们没有白夜一行人一落下来就砸在鳄鱼头上的好运，只能不断搜寻鳄鱼的踪迹。 好在走到半途时他们看见了派蒙和可莉的信号，于是算准了距离朝着这个方向走，竟是意外遇到了砂糖。 “没想到你在这里也能开展炼金术的研究。”丽莎赞扬地笑了笑，砂糖顿时涨红脸，小声道：“这样的天气……很难在蒙德见到。” “是个不错的选题，不过思路可能复杂了一些。”阿贝多骨子里也带着点对研究的狂热，他走到沸腾的坩埚旁边指导起砂糖的实验来。丽莎则在一旁认真听着，时不时指出一两点可以改进得更好的地方。 这三个人凑在一起，就没有什么能难得住他们的炼金术问题，一个颜色怪异的成品很快出炉。 砂糖捧着这个“怪东西”，眨巴着眼睛看阿贝多和丽莎：“要现在使用吗？” 丽莎摇头笑道：“不急，这是旅行者的考验，我们贸然插手，可就有点不礼貌了。” 阿贝多点头，对砂糖说：“你先收着吧，会有它派上用场的时候的。” 酸雨淅淅沥沥淋着，鳄鱼迈开了脚步，三人跟在鳄鱼身后，渐渐朝雨林深处走去…… …… “让我看看……一、二、三、四、五，很好，大家都到齐了，没有掉队。那现在你们要乖乖跟在我身后哦，外面的雨水很恐怖的，大家不要被淋着了。” “跟我一起说……芭芭拉，冲啊！” 一团炫彩的水环将其中的少女包围起来，水环的四周缀着一群刺蛇，那群明明遁地就能逃离险境的刺蛇此时却像完全不知道地下有地道一样，一个个紧紧跟在芭芭拉身后，享受着她的保护……还有温柔得如同天使一般的声音。 第185章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脚不受我的控制，只想跟着她。” “你在说些什么，你是蛇，哪来的脚？” “你好意思说我吗？你还不是跟着她的！” “哪有，我是为了找蹦蹦！” “别吵了！被她听见我们就沐浴不了这样的圣水了！” 一个刺蛇蹦了起来，用头顶了顶芭芭拉周身的水环，一股温暖的力量流入刺蛇的身体，他顿时感到全身精力充沛。 “她一定是天使！” 刺蛇感叹道。 其他四个刺蛇也纷纷点头同意。 “往旁边去一点……” “这一段的圣水是我的……” “……” “我们到安全的地方了！” 芭芭拉轻轻喘了喘气，充足的肺活量让她即使奔跑了这么一段路也能稳住气息。 “那个……天使大人，你能把你刚刚唱的歌再唱一遍吗？” 一个刺蛇迫不及待地昂起头颅，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芭芭拉。 芭芭拉双手合在一起紧握，轻轻点了点头，温柔地笑道：“当然。” “愿风神护佑你……” …… 优美灵动的歌声在雨林中响起，那歌声如轻柔的风儿，卷过每一片树叶，摇起婆娑的林叶声；又如清澈的泉水，流过每一根树干的经脉，仿若能净化人的灵魂。 “我就说是芭芭拉吧。” 白夜朝派蒙扬起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他就说一向独来独往的刺蛇怎么会突然集聚在一起呢。 看来，再宅的生物也拒绝不了闪耀偶像的歌声！ 爱上少女偶像是阿宅的宿命。 “不止有芭芭拉。” 凯亚举起手，朝寂静的角落处点了点。白夜这才发现，原来四周竟然藏着这么多“熟人”。 那抹露出灌木的红色是可莉的帽子，而蹲在可莉旁边，看着芭芭拉脸上露出欣慰表情的则是琴。 在可莉和琴的对面，一把大剑竖在地上，优菈撑着大剑，安静地听着芭芭拉的歌声。 另一侧，丽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主动侧目与他对视，丽莎身边还站着阿贝多和砂糖。 “找完了吗？”凯亚噙着笑问他，白夜一脸黑线。这是什么蒙德人找茬游戏吗？然而即使所有人都知道其他人就在这里，也没有人出声打断芭芭拉的歌声。 凯亚朝着一棵大树的树冠处扬了扬下巴，白夜努力分辨出贴合树干曲线的罗莎莉亚的身体。 “这下真是骑士团团建了……” 歌声的结尾停在一个略高的转音上，飞鸟惊散，芭芭拉从专注的演唱状态中脱离出来，惊讶地看见了大家的身影。 “欸，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 在场所有人聚在一起，一起为芭芭拉的演出献上了掌声。 那几个刺蛇没有这样的条件，只能把尾巴甩得“噼啪”作响，狂热程度堪比整天埋伏在西风教堂外的艾伯特。 一堆火生了起来，大家围坐在一起，交换着手中的情报和信息。 除了白夜手中的这一篇残页，丽莎他们找到了“其五”，罗莎莉亚开出了“其六”，如果按照上一关的规律，这一关的童话故事就算是集齐了。 可莉眼巴巴地望着三张残页，等待白夜兑换给她讲故事的承诺。 白夜心领神会，不过他将故事递给了芭芭拉，从刚才的一番景象来看，还是芭芭拉的人气更有吸引力一点。 那几个刺蛇也犹犹豫豫地凑了过来，白夜大方地给他们让出了一块空地。芭芭拉清了清嗓子，开始朗诵。 “……我的神啊，请问我要如何实现我的愿望？” “神躬身垂目，怜爱地看向祂的子民，祂说：‘孩子们，请不要忧虑，我为你们设置了三道关卡，不过你们之中只能有一位胜利者。成功通关的勇士，我将在终点为你戴上桂冠。’” “鱼儿开始赶路，他越过了一座又一座山，最后却倒在结冰的河面。小蛇开始赶路，他爬过了一寸又一寸泥土，最后却迷失在雾气弥漫的沼泽。仙人掌开始赶路，他努力拔高了身体，最后却困在沙漠的绿洲。” “神明深深叹气，再度闭上眼睡去。或许有一天，鱼儿会叩开祂的门扉，小蛇会爬上祂的神座，仙人掌的枝条会攀上祂的足背……” “嗯……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 芭芭拉合上残页，不得不说，她的声音实在很有感染力，同样的故事由她讲出来，众人仿若身临其境。 “我总觉得，这个故事是在隐喻什么……对吧，小白？” 凯亚勾起嘴角，看向白夜。白夜“哈哈”笑了两声，故作惊讶道：“是吗？或许吧，一个童话故事而已。” 凯亚没有戳破他的伪装，只是给他递了个话头：“你上一关跟鱼人说，拯救他们的法宝名为‘团结’。那这一关呢？拯救刺蛇的法宝是什么？” 白夜默默吐出两个字：“友爱。” 第101章 “我真的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 白夜深深叹了一口气, 面对着众人怀疑的目光，摆手解释道。 “艾莉丝给我的那封信后面还有一段内容, 她说这个故事她只写到一半，希望我能帮她填坑。我就只能按照我自己的方式来编了嘛……” “所以‘团结’、‘友爱’就是你为这个故事添上的续笔？” 凯亚在念到这两个词的时候停顿了一瞬，白夜被他的沉默给伤到了。 第186章 “好吧，我承认我的想象力有限，编造不出富有冲突的情节和刺激的情感，但——我已经尽力了。” 白夜摊手，他知道团结友爱这两个词听起来就像是在给人上思政课, 不过这已经是他能想到的最美好、最温和的情节了。 “可莉很喜欢！” 可莉举手，睁着亮闪闪的眼睛看向白夜，一股热流从白夜心中涌出，可莉果然是天使！ “那故事接下来要怎么发展呢？” 凯亚淡淡转回头, 询问他的意见。艾莉丝女士的故事停在半途, 未来的走向将由白夜决定。 他顿时感到一阵压力山大。 “嗯……先通过这一关吧。” 众人的目光随着白夜的视线停留在一旁的刺蛇身上，突然成为主角的五个刺蛇紧紧挤在一起，瑟缩着身子将自己藏起来。 “友爱吗……” 凯亚喃喃, 眼神犀利得落在一个刺蛇身上。 “那就从你开始吧, 你有朋友吗？” 刺蛇身体一僵，外面的鳞片肉眼可见地竖了起来。 “真是一个不礼貌的问题。”刺蛇“哼”了一声, 吐出信子，一头栽进土里，准备启动“遁地”大法。芭芭拉虽然没有完全理解当下的形势, 但也知道不能就这样随意放刺蛇离开, 连忙伸出手挽留。 “那个……” “美丽的女士, 时刻为您效劳。”刚刚还生着气的刺蛇转眼间就变了另一副模样，他优雅地低下高昂的头颅, 凹出了一个极其复杂而又绅士的造型，如果有条件的话，他嘴里还能再叼根玫瑰花。 “小小刺蛇竟然还有两幅面孔……”派蒙暗戳戳在白夜耳边吐槽，却没想到刺蛇的耳力超群，那双眼睛“刺溜”一转，钉在了派蒙身上。 派蒙默默的飞到白夜身后藏好。 白夜：…… 他只能对上刺蛇的死亡视线浅浅微笑。 …… “可以给我们讲一讲你们的故事吗？” 芭芭拉十分善解人意地岔开话题，刺蛇们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去，几个刺蛇相对着看了看，似乎有些犹豫。 芭芭拉笑起来，全身上下都散发着神圣的光芒。 “好！” 刺蛇脑袋一热，答应下来。 “不过，我们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外人说过话了，如果故事讲得不好，请不要嫌弃。” “没关系，我们大家都会好好听着的。” 在芭芭拉鼓励的笑容中，刺蛇开始了他们的讲述。 “很久很久以前，我们的祖先是一条生活在雨林里的小蛇……” 小蛇没有弱到随时随地都处在被野兽捕捉的风险中，也没有强大到可以在这篇雨林中称王称霸，他就像是这条食物链中的透明角色，没有其他生物会注意到他。 小蛇感到孤独。 他鼓起勇气向一只白色的小兔子打招呼，然而小兔子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就撒开四条腿奔跑起来，那一天他知道了，兔子蹬人是很痛的。 他又鼓起勇气垂在树干上，与一只觅食的鸟儿打招呼，然而鸟儿用锋利的爪子勾住他的鳞片，他从树上摔了下来，扎进泥土里挣扎了好久才出来。 他找遍了雨林中的所有生物，可是大家好像都不喜欢他，他孤独地走在寂静的小道上，不知道走了多久多久，雪落了下来，他把自己蜷成一团。 他不再期待朋友，如果有机会的话，他想让自己全身长满刺猬一样的刺，因为那样他就可以安慰自己，是尖利的刺阻挡了别人接近他。 整整一个冬天过去，冰雪融化，小蛇醒来后发现，自己的鳞片间已经生满了荆棘。 “我们享受孤独，这是我们这一族的信念。” 听完刺蛇讲的故事，大家都没有开口说话，这个种族如此热衷于独来独往，原来是受了他们祖先的影响。 可是，用这种方式安慰自己，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自欺欺人呢？ 白夜斟酌着措辞，正想委婉地提出自己的意见，就听见可莉开口：“可莉可以做你们的朋友！” 讲故事的刺蛇摇了摇头：“小姑娘，你根本不懂我们的难处……” “可莉明白！可莉也交过好多好多朋友，也有一些人不喜欢可莉，但他们后来都愿意和可莉一起玩啦！交不到好朋友是很难过的事，刺蛇先生，可莉不想看见你们难过，可莉来做你们的朋友吧！” 刺蛇狠狠吸了一口气，这一番童真的话语将他震在原地，然而他根本无法拒绝这样的请求。那些压在这个种族头上的巨大石块被微微撬动了些许，对着那样一双眼睛，刺蛇只能叹气。 “你不明白，这身刺是保护我们的法宝，就算你答应和我们做朋友，可你走了之后呢？谁还愿意搭理我们？我们族群的命运，就是在孤独中走向灭亡罢了。” “不是的。” 可莉蹲下来，认真地对刺蛇说：“交朋友是有方法的，小蛇先生被兔子蹬，是因为兔子害怕他，被小鸟抓，是因为小鸟担心他会进入自己的巢，只要大家好好沟通，就一定没有问题的。” “就像蹦蹦炸弹！”可莉冥思苦想，皱着眉头给出了她的答案：“大家一开始都会害怕可莉的蹦蹦炸弹，可是在大家知道可莉不会用蹦蹦炸弹伤害别人的时候，他们就会答应和可莉做朋友啦！然后他们就会发现，蹦蹦炸弹很好，还可以炸鱼哦。” 第187章 “咳咳。”琴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两声，可莉连忙捂嘴，一本正经道：“不对不对，琴团长说过，炸鱼是不好的。”、 可莉偷偷看了一眼琴的表情，确认自己糊弄过关后，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对刺蛇说道：“所以，刺蛇先生担心的话，可莉来教你们吧！” 很快，芭芭拉也参与进可莉有关“朋友”的论题中，场面其乐融融。 “其实，你续编的故事也不错嘛。” 凯亚笑吟吟对白夜道。 有一些看起来单纯而幼稚的词语，却最能触动孩子们天真的心。 童心不管在哪个地方，都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好，那让我们开展一节友谊小课堂怎么样？可莉做主讲老师，我们大家都是你的助教。”凯亚拍掌，走到可莉身边，十分融洽地加入了他们的讨论。 这人还真是拥有不管什么话题都能无缝衔接的能力呢。 白夜感慨，和大家一起开始听可莉的安排。 …… 刺蛇不断带着其他刺蛇来到这里，由可莉给他们讲“交朋友的小技巧”，那一个个昂首摆尾的模样，就差没掏出个小本本记笔记了。 而其余人也没有闲着，领了任务带着刺蛇们去“实践”。 虽然开头很是艰难，但在可莉的指导下，每一个刺蛇都迈出了勇敢的一步—— 大概三四十个刺蛇聚集在这里，吵吵嚷嚷的，雨林中从来没有这样热闹过。 “可莉老师！我和一只小鸟交朋友了！” “可莉老师！小兔子愿意听我说话了！” “可莉老师，那只鳄鱼张大嘴是在邀请我进去吗？” “……” “大家都做得很好，那位刺蛇先生，不可以爬进鳄鱼的嘴里哦！” 可莉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开始维持起现场的秩序，大家看着这一幕，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白夜发现自己的嘴角也在不知不觉间勾起，脸上露出了“老父亲”一般的神情，他什么时候也被蒙德的众人给同化了！ 他揉了揉僵硬的嘴角，转头看见一个老熟人—— 曾拯救派蒙于鳄鱼口下，告别他们去寻找蹦蹦炸弹的小贪。 “小贪！你都找了这么多蹦蹦炸弹了？” 白夜目瞪口呆地看着小贪身上的刺，每一根刺的尖端都挂着一个蹦蹦炸弹，他把自己团成了一个巨大的“蹦蹦炸弹球”。 “嗯！我想……我想把这玩意儿炸了！” 小贪露出了坚定的眼神，白夜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不想要你这一身刺了？” 小贪点头：“我们已经可以凭自己交到朋友了！这身刺也就没有用处了。” 旁边的刺蛇听到小贪的话，也都凑了过来想要效仿他。 “可莉老师！” 叽叽喳喳的声音又开始响起，多亏可莉这一关有蹦蹦炸弹无限使用的奖励，得以满足这么多刺蛇的需求。 于是—— 一声声爆炸在雨林中响起，火光炸开一团一团，每一颗蹦蹦炸弹的爆炸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懵逼不伤脑，刚好将刺蛇身上的刺都炸得粉碎。 等到魔女帽带着大屏出现在众人头顶时，白夜才意识到原来这一关已经快进入决赛圈了。 大屏上一个个数字减下去，那是刺蛇们“淘汰”的讯号。 因为他们现在没了刺，便不能算作是“刺”蛇，褪尽全身荆棘的他们不再拥有这场比赛的参赛资格。 好在并没有人在意。 蹦蹦炸弹的硝烟气味弥散在空中，白夜看着围拢过来的鳄鱼，不禁感慨道：“真是和谐的一关啊……” 决赛。 鳄鱼们和上一关的火仙灵一样，只在中间留出了仅供一人站立的位置，大家不约而同地让可莉站了进去。 可莉在一声声“老师再见”的喊声中，戴上闪闪发光的魔女帽。 第102章 “小蛇小蛇不要怕, 向前大步走，你我手牵手。” 雨林潮湿的空气从肺部呼出, 在白夜眼前晕起一团云雾。他轻轻地闭上眼，一阵天旋地转，他再次漂浮在了空中。 热气球载着他缓缓向前飞，他向下一瞥，两眼一黑。 “派蒙，我这条小命就交给你了。” 热气球在巨大的叶子中穿行，一棵极高的参天大树矗立在沙漠正中, 滚烫的热浪携着粗糙的风扑到白夜脸上。 派蒙看着眼前的景象：比房梁还要粗的枝干、大到可以将人包裹起来的树叶，白夜但凡掉进去就直接被淹没了。 她郑重地点了一下头，感到自己肩上的责任无比重大。 “各位——准备好迎接第三关了吗？” 魔女帽激扬的声音穿透天际，刺目的烈日为魔女帽笼了一层圣光, 白夜举起手挡在额间, 努力睁开眼。 “这里是充满奇趣的沙漠绿洲！这棵参天大树的每一根枝丫上，也许都藏着一个宝箱，等待着各位去发现——起点就在大树的底部, 我会在树顶等着你们哦～” 魔女帽飞到了大树的最高处, 安稳地扣在了上面。而后，每一片叶子都合拢起来, 像还未绽放的花苞一样，将树干包裹得严严实实。 热气球开始发力，白夜已经习惯了自由落体运动的失重感, 他手肘微屈, 用手掌撑着下巴, 侧躺下去，优雅十足。 “这个时候就不要耍帅了啊！” 派蒙手忙脚乱地去接他, 幸而在他落地前将人截住。 第188章 两人成功着陆，他们站在树干旁，脚下踩着金黄的沙子，头上是遮天蔽日的黄色树叶。 等到所有选手都成功降落后，那些收起来的树叶缓缓展开，如莲花花瓣一般，灿曜华光。 那些巨大的叶子挡住了头顶的烈日，只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撒了下来，一道光恰好落下，迎着白夜的视线，散进他的瞳孔。 白夜下意识眨了眨眼。 “派蒙，有宝箱。” 派蒙冲到他的前面，着急地用视线搜寻：“哪呢哪呢？” 白夜指了指头上的那片叶子，对着派蒙扯出一个温柔得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笑：“你是我最好的向导，对不对？” 派蒙露出坚定的眼神，冷漠拒绝道：“前面的区域，以后再来探索吧。” 看来指望派蒙带他飞上去这个计划是行不通了，白夜失望地叹了一口气。不过他也就是逗逗派蒙而已，这么高的一棵树，如果真全靠派蒙带他飞，那岂不是要把人累死。 “对啊，派蒙，你可不可以直接飞上去把魔女帽戴上？” 派蒙也好奇地尝试了一下，然而她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到达第一层，上面的路被宽大的叶片堵得死死的，一丝空隙也没有。 “设计得还挺严谨。” 钻空子的想法被搁置，白夜他们只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向上爬。 “我猜啊，这棵大树被分了好几层，要进入下一层必须满足特定的条件，要不就是所有人都到达这一层，要不就是这一层的宝箱都被打开了，我更倾向于后者。” 白夜让派蒙拽了一根藤条扔下来，能挂在这棵“骨骼清奇”的大树上，那藤条也不简单，长长一根，足足有白夜大腿那么粗。 他攀着藤条一点一点向上挪，终于到达了第一层叶面。 “开始吧，让我们来验证一下我的猜想是否正确。” 白夜踩上叶片的经络，透过微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叶脉里的液体在流动。一条条叶脉组成了一张巨大的网，而对于白夜来说，这更像是无数条四通八达的小路。 他沿着这些路找到了自己刚刚看见的宝箱，不管在哪种境地下，开宝箱的激动是不会变的。白夜和派蒙同步摩拳擦掌，一阵金光闪过—— 一根尖锐而巨大的刺从宝箱中捅了出来，要不是白夜躲得快，那根刺就扎他身体里去了。 “有刺客！来人，护驾！” 派蒙绕着宝箱飞了一圈，确认这宝箱除了一根刺什么也没有后，气愤地跺了跺脚。 “这是诈骗！” 白夜也痛心疾首地点头。 “旅行者，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 白夜走到宝箱变，拿出[无锋剑]将宝箱砍碎，仔细地观察那根尖刺的根部。 “这是……仙人掌的刺？” 白夜不会认错，号称“植物杀手”的他从小到大养活过的植物只有一盆小仙人球，这密密麻麻的短绒毛，还有那让他栽过无数跟头的尖刺…… “一定是这样。” 派蒙眨了眨眼，看着白夜茅塞顿开恍然大悟的模样，挠了挠头：“我错过了什么信息吗？” 白夜嘚瑟一笑，对着那根刺单膝点地，他用[无锋剑]挑了挑刺的根部，问派蒙：“你还记得刚刚天上有多少个热气球吗？” 派蒙沉思了一会儿，摇头道：“我只看见了几个离我们很近的，其他的应该都被叶子遮住了吧，毕竟那些叶子有这么大。” 白夜不置可否，只是冷静地说出了自己的推断：“我们过的每一关都有那个世界的生物加入进来，和我们一同竞争，就像第一关的鱼人，第二关的刺蛇……而到这一关，自然是童话故事里提到的最后一位角色了。” 白夜的目光落在那根刺上，派蒙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瞪大眼睛，惊讶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这根刺是和我们一样的选手？” 白夜点头：“就看他愿不愿意露面了。” 派蒙仍是半信半疑：“如果他不愿意呢？” 白夜用[无锋剑]撬了撬刺的根本，胸有成竹道：“他会愿意的。” 派蒙：…… 被自愿怎么不算是一种自愿呢？ 如白夜所料，刺很快摇晃了起来，叶片肥厚的肉里探出了一颗小小的绿色头颅，紧接着，一个绿色的小人灵活地钻了出来，头顶上顶着那根与他身形极其不相符的刺，晃荡着朝白夜的方向走来。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吵醒？” 小人有些生气，他双手叉腰，目光很快锁定了白夜这个“罪魁祸首”。 “我是旅行者。”白夜蹲下，平视小人的眼睛，微笑解释道。 “旅行者，是什么？” 白夜很有耐心：“就是看见别人顶了个感叹号就得去给他帮忙的人。” 见小人仍是一脸懵逼，白夜指了指他的头道：“就像是你头上的这根刺，和感叹号长得一模一样。” 小人呆呆地看着白夜：“是这样吗？可是，我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白夜晃了晃食指：“不，你需要。这棵大树就是证明。” “你……害怕再次成为仙人掌吧？”白夜的眼神精准而犀利，绿色小人看着他眼中闪过的一丝亮光，不由得慌了神。 “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 “阿贝多哥哥！” “凯亚哥哥！” 第189章 可莉“嘿咻嘿咻”爬上通往第一层的藤条，她努力蹬腿，给自己加油打气。 “奇怪，可莉明明看见他们朝这个方向落下来了。” 可莉在原地转了一圈，只有背包上的嘟嘟可摇摇晃晃。 她叹了一口气，安慰自己道：“没关系，可莉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可莉现在要去找宝箱了！” 成功夺得第二关冠军的可莉获得了“宝箱搜索”的能力，她现在拥有场上所有宝箱的位置。 延伸向宝箱的金色光点在可莉的眼中浮现出来，她拽了拽背包带子，小跑朝宝箱跑去。 “啪。” 她撞上了一堵坚实的“墙”，两条笔直的腿竖在她的面前，她抬头，看见了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你是……第一关的恶龙！” 博士很轻地笑了一声，腰间的试管注满了蓝色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不断晃荡。 “是精灵啊……难怪，小孩，你的妈妈毁了我的实验，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感谢’她才好？” 可莉蹙眉，鼓起脸颊，声音清脆：“你是坏人！安柏姐姐说，她的好朋友柯莱姐姐曾经被你伤害过，她还说，如果可莉遇见了你，一定要躲得远远的！” 博士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然认出了自己，看她那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还以为她会被瞒得很好。 “那你为什么不躲？” 如果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的那个博士，那一定不会在这里废话，但可惜，这里站着的这个切片没有像他的本体那样，经历过太多社会的险恶。 而后他会意识到，永远不要试图去琢磨一个孩子的心思。 蹦蹦炸弹爆开，无数火光将博士围在中间，熟悉的硝烟气息飘入他的鼻子中，他莫名觉得这个场面有些熟悉。 似乎在第一关，他也曾在这样的阴沟里翻了船。 可莉认真地对着他说：“可莉是火花骑士哦！琴团长说过，在战场上不可以轻敌！” 博士：…… 他朝前迈了一步，就当自己流年不利，反正他不想待在这么个氛围奇怪的地方了。 下一秒，火光冲天。 一只火鸟携着滚烫的热气，直直向他冲来。 “可莉，你没事吧？” 迪卢克自可莉背后走出，可莉摇了摇头：“我没事！” 右边传来一阵有力的脚步声，凯亚拨开一片叶子，神色少有的染上了几分焦急。 左边也冒出一柄剑，琴神色严肃，看向这边。 阿贝多踩着阳华从空中落下，他环视全场，询问了一句：“请问是怎么回事？” 凯亚指控博士，缓缓道：“有人想要欺负小可莉。” 什么都没做反而被一堆蹦蹦炸弹围攻了的博士：…… 生平第一次被人冤枉，还有点不适应这种感觉呢。 第103章 “旅行者, 你的方法真的会有用吗？” 派蒙看着远去的小仙人掌，不由得担心起来。 “你要相信我编故事的能力。”白夜自信满满地露出一个笑容。 派蒙小声吐槽：“是乱说瞎话的能力吧……” “胡说什么呢？” 白夜正欲再辩, 就见一只火鸟冲天而起，他顿时停住了脚步。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白夜眼中亮起了精明的眸光，“我们把博士抓起来交给迪卢克报仇吧。” 派蒙飞得高看得远，在看到不远处的景象后，她凝噎了一下：“应该不用你出手了。” 博士站在骑士团众人的包围圈中心，白夜甚至从那张面具上解读出了“心如死灰”。 “这个切片没有经历过上岗统一培训吗？怎么这么容易被逮住？”白夜冷嘲热讽，旁观看戏。 火鸟纠缠住博士的手臂, 使他挣脱不能。然而那张面具很好地帮他掩饰了神色，他在焦灼的态势中缓缓开口：“你们还是不明白，这里终归是我的世界。” 四周的叶片动荡起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狂风卷起了沙尘, 白夜这才有他们是在沙漠地图上的实感。 黄沙席卷着那个身影而去, 树叶成了最好的掩护。 博士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神色最平静的反而是迪卢克，他默默地看了白夜一眼，朝他点了下头, 算是久别重逢的问候。 “接下来需要做什么？” 他已经自动带入第一个副本帮白夜闯关的状态了。 白夜十分感动, 并掏出迪卢克在第一个副本的御用大剑——[以理服人]双手呈上。 迪卢克的脑中顿时涌现出许多难以忘怀的回忆。 “开完这一层的宝箱，解锁通往下一层的路。”白夜诚恳地回答了迪卢克的问题, 可莉自告奋勇道：“可莉可以带路！” 于是，众人跟随可莉找完了这一层的所有宝箱。 而不出所料的是，这些宝箱里面全部开出了仙人掌的尖刺。白夜便和劝说第一个小仙人掌一般, 一个一个说服他们去寻找自由。 在他们的努力下, 第二层的入口出现在了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之中。 “这是……迷宫吗？” 第二层的构造和第一层有些不同, 无数枝丫横穿在其中，分割出无数条小径, 密密麻麻，令人看得眼花缭乱。 而每进入一个人，迷宫就会旋转一下，向众人展示出一个全新的入口，他们不得不被迫分离。 第190章 “远行的旅人，请给我一口水喝吧。” 苍老的声音在白夜踏入迷宫的一瞬间响起，他似乎并不意外，沿着迷宫的小径缓缓朝前走，摸索着正确的道路。 “仙人掌也要喝水吗？” 白夜不动声色地接了一句，对面的声音叹了一口气，哀伤道：“是的，仙人掌不配拥有源源不断的水流。旅人，可以为我讲述一个故事吗？如果故事里有清泉与小溪，那就更好了。” 白夜答应了他的请求，为他描绘了一副沙漠里绿洲的景象。 “真好，如果我也能长出宽大的叶片，为旅人遮阳，树干里有绵延不绝的水源，能够为饥渴的人奉上一捧甘露……” “可是你是仙人掌。” 白夜打断了他的幻想。 “是的，我是仙人掌，我在沙漠里尚且艰难存活，又何谈帮助别人呢？” 声音安静了下去，带着一丝落寞。 “所以，这就是你拆光自己身上所有的刺，把身体禁锢在这个迷宫里的理由吗？” 白夜停下脚步，他敲了敲迷宫的“墙壁”，敦实的触感抚上他的掌心。 “把自己分裂成千万份，还能记得谁才是真正的你吗？” 仿若是刺破了什么秘密一般，迷宫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上空的树叶“哗哗”响动，白夜勉力才能让自己站稳。 那个声音又出现了：“那你呢，你和我是同样的人，你还认得出，你身体里的两个灵魂，谁才是真正的你吗？” …… 对别人来说曲折蜿蜒的迷宫，对可莉来说就是一条宽敞的大道。 她直直向前，迷宫硬是一点弯路都舍不得她走，出口的曙光如太阳一般，闪耀进她的眼睛。 “妈妈！” 一张笼罩着金光的纸张从天空中缓缓降落下来，可莉兴奋地抓住纸页，上面却空无一字。 “可莉，你想亲自书写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一只羽毛笔飞到了纸页上站好，等着可莉开口。 “可莉不会写故事……但，可莉想让所有人都幸福！” “包括恶龙吗？” 可莉皱起小脸，犹豫起来：“嗯……但他必须先将抢走的宝藏都还回去！” “好哦。” 艾莉丝的声音很温柔，羽毛笔在纸页上“唰唰”写下一段字句，可莉目不转睛地盯着移动的笔杆。 “可是妈妈，你不是说剩下的故事要让荣誉骑士哥哥来写吗？” 可莉接过最终的结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艾莉丝叹了一口气，很轻很轻，微不可察。 “他现在恐怕，已经不是你的荣誉骑士哥哥了。” …… “看到和我如此相似的灵魂，果然十分恶心啊。” 博士自迷宫深处踏出，他看着白夜——亦或是这个戴上面具，内里灵魂已经被掉了个个儿的“白夜”。 “真没想到，他竟然能将你压制得这么好。” 博士感慨：“真是奇迹。” 短短四个字没有惊讶，全是满满的阴阳怪气。 “白夜”没有理会，他握了握拳，重新熟悉着这具躯体。蜿蜒在四肢的血管暴起，血液发了疯似的涌动，心脏在不断泵出汩汩的血流，那双眼静静地从面具后方射出敏锐的视线。 博士闭了嘴。 “难不成要像你一样，躲在这里玩过家家的游戏吗？” “白夜”的情绪没有任何波澜起伏，但一出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博士“哼”了一声，嘲讽道：“听说你是和他最像的一个切片，也只有这点本事吗？竟然要靠寄生在他人体内存活……” “白夜”摇了摇头，像是一句话也不愿意和博士多说，他厌恶地皱了皱眉，面具掩盖了他的神情。 “没有积攒到足够能量的切片，结局只有损毁，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他……不，我们，可不是什么会对自己手下留情的人。” 博士笑：“所以你就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归宿’？你真以为自己躲在别人身体里他就找不到你了吗？” “白夜”平静道：“我当然不是为了逃避，这个人的研究价值，远超一整颗星球。” …… 白夜溺在水里，耳边传来模糊的呼唤，仿佛有人把他的耳膜撕扯下来当鼓面，鼓槌一刻不停地在“鼓面”上敲击，连带着他的脑仁也被震得生痛。 “谁？” 吐露出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水中，化为一串气泡，咕噜呼噜奔向水面。 “小白……小白！你没事吧？” 一双担忧的眼睛映在白夜脑海中，水花声“刺啦”破出，白夜被人拉出了水面。 “真是的，那群人怎么能这样欺负别人！走，我们一起去找老师！” 白夜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 冬季的池塘冰冷刺骨，冷风一吹，寒气就要浸入白夜的骨头里去。 他抬头，校长办公室的窗前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一张面具在厚实的窗户后，隐隐约约显露出轮廓。 那是别人都看不见的东西，大家都说这是白夜的幻觉—— 可，那面具深邃的眼眶处仿若黑洞一般，能将人的灵魂都吸进去。 “你看不见吗？那个人。” “小白，你最近是不是没休息好啊，我扶你去医务室吧。” 白夜轻轻摇了摇头：“不用，也不要告诉老师。” 第191章 那张面具会出现在这个校园的每个角落，他永远也逃脱不了那一瞥窥视。 “你就犟吧，那我们回宿舍，你先把这身衣服给换了。” 絮叨声像一股暖流涌入身体，白夜点头，跟着那人的步伐朝前走。 “怎么了？” 白夜突然朝身后的池塘看了一眼，他似乎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快走啦，不然等会儿发烧了有你好受的。”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白夜晃了晃脑袋，发尾的水滴被他甩出去，划出一道弧线。 …… “砰！” 优菈的大剑死死抵在“白夜”的手臂上，却不能再朝前撼动分毫。 削铁如泥的大剑与凡胎□□相抗，竟是输了个彻底。 “你是什么人？” “白夜”抬手，挥开优菈的大剑，又朝后一抵，抓住了刺来的长枪。 罗莎莉亚被巨力一震，向后滑行了一段距离卸力。 “呀，竟然有这么多不长眼的人找了上来，我们聪明的[多托雷]大人要怎么应对呢？” 博士才不管自己死活，任对方是切片也好本体也罢，只要不牵连他，他就吃瓜看戏。说到底这个世界是他创造出来的，没有人能在他的地盘上掀出什么大风浪。 好吧，除了某个无聊的魔女和只会炸人的小鬼。 “旅行者——你给我醒过来啊喂！” 派蒙像一颗小炮弹一样直直冲了过来，即使知道自己是在鸡蛋碰石头也丝毫没有犹豫，她撞上了“白夜”的面具。 “咔哒。” 面具裂开一条缝隙。 “咚！” 白夜的心脏突然紧紧一跳，他吃痛跪倒在地。 “小白！” 面前人的身影再度模糊起来，白夜伸出手去抓，却怎么也拢不住那道虚影。 不要，他想，不要让我离开这里。 “旅行者——” 好熟悉的声音…… 白夜睁开眼睛，一道光打在他的眸中。 他的意识在身体里复苏过来。 第104章 嘴唇一张一合, 熟悉的声音和陌生的语调混杂在一起，白夜头痛欲裂。 那是他在说话, 却不是真正的他。 “毫无意义的挣扎。” 优菈和罗莎莉亚一起配合，大剑与长枪在这片区域划出了一圈冰地，弥漫的寒气笼住最中心的身影。 下一秒，覆在叶片上的冰花碎裂出“咯吱”的声音，碎片飞起来在空中绕了一圈，转而又朝四周刺去。 白夜瞳孔一缩。 一片冰棱打向派蒙的方向，她虽然躲得快, 但架不住冰棱的数量多。很快，一根根冰棱紧跟在第一片冰花之后，密密麻麻涌了过来。 “住手。” 白夜张开嘴，却发现自己的口中没有吐露出任何字句, 这具身体已经不听他的掌控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派蒙在冰棱的围刺中逃窜, 面上覆着的面具越扎越紧，仿佛已经成为了他自己的皮肤一样，再也无法撕扯下来。 如当日一样的绝望感如潮水般复来, 心脏攥紧, 仿佛连泵出的血液也是冰冷的。 嘶吼、狂叫、争斗…… 血，数不清的血……斑驳地染在人群里。黑色、红色、还有夜空的深蓝色, 抹成了一笔在白夜心脏上无法结痂的伤口。 “你和我，是同样的人。” 面具张开血盆大口，他听到血肉被咀嚼的声音, 连带着灵魂一起撕扯。 “不……” 黑色彻底浸润了白夜的瞳孔, 一个纯白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 如暗夜里亮起的一杆路灯。 黑雾包裹着那抹影子，无数只从地狱伸出的手将那个人向下拉, 他彻底消失不见。 “不……” 白夜痛苦地从嗓子里压出一声嘶哑的吼声。 “就这样……对，就这样释放你的所有情绪……” 他抱住头，手指抠挖着眼下的皮肤，脱力后仰。 “旅行者——” 有光再度亮起来，黑雾遁散，白夜失神地看向前方，咬牙切齿。 “你的每一笔债，我都给你记着呢……” 手指在颤抖，身体依然不受控制，巨大的阻力压迫下来，如千斤重的山负在他的脊背。 他迈了一步。 “我说过，即使我成了恶鬼，也要生生世世都缠着你！” 一阵亮光迸发，从白夜的身体中四散出来，光芒化为一团团小点，包裹住在空中乱飞的冰棱。 碎冰融化，水珠落下，滴答，滴答…… 白夜抬头，挣扎着点开背包，一根装着浅蓝色液体的试管出现在他的手中。 在一旁看戏的博士站不住了，他的目光死死钉在那根试管上，嘴里呢喃：“怎么可能……” 疼痛蔓延上白夜的每一根指尖，他趴伏在地，用嘴将试管塞咬开，随意吐出，而后狠狠将试管往泥土里一灌—— “唰……” 四周的叶片突然折叠起来，缩成了一根根尖厉的刺，树木开始震动，黄沙弥漫，遮住众人的视线。 起风了。 狂风携卷着沙粒，没人敢睁开眼。等到白夜彻底清醒过来重新掌控自己的身体过后，他发现自己正吊在巨大仙人掌的一根刺上。 一个绿色小人顶着头上的刺钻了出来，傻乎乎地对白夜笑：“我都按照你说的做啦！我真的可以变成绿洲吗？” 第192章 白夜虚弱地点头，出声，嗓音已经哑得不像话。 “你已经诠释了你的‘勇敢’，神明会给出祂的奖赏。” 说完这句话耗光了白夜的所有力气，他沉沉地睡过去，衣服被刺划开，他如坠落的鸟儿，折翅落地。 一杯巨大的红茶突然出现在他的正下方，甜醇的香气将他包裹。 “扑通。” 他跌落进去，梦魇消散，灵魂安寂。 【‘成就：红茶快冷啦’已生效】 白夜静静地漂浮在红茶的表面，突然，一个小小的人影冒了出来，可莉手中攥着魔女帽，将它轻轻放在了白夜头上。派蒙悄悄地对可莉比了个“嘘”的手势，两人都一脸认真地盯着白夜。 迪卢克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身旁是被火鸟束缚住的博士。 凯亚跑过来，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踩了博士一脚，嘴里说着“抱歉抱歉”，脸上却露出狡黠的笑。 迪卢克摇了摇头。 优菈和罗莎莉亚在与“白夜”争斗时耗费了许多力气，芭芭拉站在她俩身边，水环包裹住她们，歌声抚慰着伤口。 琴和丽莎站在一起。 丽莎笑着问琴：“代理团长大人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琴看着白夜苍白的脸，点了点头：“虽然换了一副样貌，但我十分确定，他就是荣誉骑士。” “砂糖，我认为还有地方可以改进，回蒙德再试试吧。” 阿贝多捞起埋在地里的半截试管，里面还残留了一些蓝色的液体，阳光透过液面折射出曲折的光线。 砂糖点了点头，又有点犹豫：“可是，在蒙德也能使用颠覆世界的炼金术吗？” 阿贝多愣了一瞬，浅浅笑道：“嗯……我都忘了。” “你先告诉我，配置出那管液体的是谁，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破解我的思路。” 博士在叽叽喳喳缠着迪卢克，凯亚睨了他一眼：“你也说了，是‘这个世界’，真可惜，我们都是一群异世之人。” 早在第三关开始之前，砂糖就将她配置的这管液体交给了白夜，那是她以酸雨为媒介，炼出的可以颠覆整个世界的东西。 用“颠覆”可能应该不准确，“还原”这个词也许更合适一点。 博士将这里当做他的实验室，肆意拼凑各种生物的dna，最后捣鼓出鱼人、刺蛇、没刺的仙人掌这种混乱物种来，为了控制他们，雪山、雨林、沙漠成了最好的囚禁场所。 而砂糖加的，不过是一点蒲公英种子。 朝向自由，浴火重生。 “荣誉骑士哥哥怎么还不醒啊？” 可莉有些着急，她在听到艾莉丝说白夜出事的第一时间，就放弃了继续闯关，用蹦蹦炸弹将迷宫整个炸通，最后成功找到了白夜。 彼时白夜的身体被“恶龙”占据，也是她用无数蹦蹦炸弹控制住恶龙，给白夜争取到夺回身体控制权的时间。 “对了！”可莉从包里翻找出艾莉丝让她写的故事结局，“可莉每次听故事的时候都高兴得睡不着，荣誉骑士哥哥，我给你讲故事吧！这样你就能醒过来啦！” 派蒙也凑到可莉手边，两人对着上面的字迹大眼瞪小眼。 “其实我还是能看懂一些的……” 派蒙强撑，可莉也点了点头，两人一起磕磕绊绊地念起来。 “神明赐予世间三件宝物。 游上岸的小鱼迷乱在天地辽阔中，他们争吵不休，神明说：‘我将赐予你们团结，它会指示自由的方向’。 身披荆棘的小蛇拒绝所有善意，他们独来独往，神明说：‘我将赐予你们友爱，它会填满破碎的心。’ 渴望清水的仙人掌羡慕参天大树，他们厌恶自己的干枯，神明说：‘我赐予你们勇气，它会构建崭新的绿洲’。 神明安然睡去，耗尽了所有的力量。 小鱼不再觊觎陆地，小蛇不再伪装自己，仙人掌也用力伸展全身的刺。 三件宝物合在一起，他们试图唤醒，他们的神明。” 睫毛扑动，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白夜微笑着，神色温柔：“是很完美的结局呢。” 派蒙眼中蓄满了水花，她“呜哇”一声，眼泪从眼角滚落进红茶杯里。 “旅行者……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白夜想到将自己从绝境中拉出的那一道声音，笑道：“谢谢你，派蒙，我最好的向导。”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荒野！求生？蹦蹦炸弹！】 到了该走的时候了。 白夜看向大家，有些不舍。 他在派蒙的搀扶下坐起，可莉亮晶晶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身影。 “还有可莉，也谢谢你，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风轻柔地吹过，可莉突然蹬直腿，伸长手拍了拍白夜的脑袋。 “荣誉骑士哥哥，可莉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要开心哦。” 白夜怔住。 “可莉的故事里，不许有不好的结局。” 白夜畅快地笑起来，心间有什么地方在融化，冒出了一股甜甜的水流。 “好，一言为定。” 众人的身影消失在白夜的眼中，他沉入熟悉的意识深境，等待着下一个世界的召唤。 …… “他准备破釜沉舟了。” 琴站在骑士团办公室的窗前，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桌面，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沓文件。 第193章 《异世干扰调查报告》 “第一例……荣誉骑士……” “不得不出手，对吗？” 丽莎笑吟吟地问，指尖划过文件上的黑色字迹。 “因为他是荣誉骑士吗？” “也许。”琴摇了摇头，“但那也是亟待我们解决的麻烦。” “你还真是一天都闲不下来啊……” 丽莎无奈叹气。 两人一起沉默地望着窗外，突然，一阵浓烟冒起，剧烈的火光冲天。 “可莉……” 琴大步迈出骑士团，朝蹦蹦炸弹出现的地方走去。 “琴团长！不要关我禁闭啊！” “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一条条鱼翻了肚皮，朝天躺在水面上，可莉东逃西窜，最后还是回到了熟悉的禁闭室。 “不知道荣誉骑士哥哥现在在哪里？” 可莉开始怀念可以随意炸蹦蹦的日子。 禁闭室有一扇很小很小的窗户，可莉透过那扇窗，蒙德的星空曜在她的眼底。 “妈妈……” 她轻轻念了一声。 一本故事书出现在她的眼前，书页无风自动，一张画着小鱼、小蛇和仙人掌的插画立了起来。 故事的最后，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荒岛之上。 第105章 “一斗, 虽然我知道你建设荒泷派的心情很强烈，但你也不能随随便便拉个人进派吧, 哦，她甚至不是人。” 阴森的村屋里，月光腐蚀着斑驳不堪的地面，水槽里水波晃荡，将月光碾了个粉碎。 一条长长的白绫悬在屋里的横梁上，寒风卷起布条，露出白绫下方的一抹殷红艳色。 一双布面绣满精致鸳鸯花纹的红绣鞋直直垂着, 在半空中晃荡，平白为这间村屋添了几分阴冷。 白夜和派蒙站在红绣鞋旁，看着荒泷一斗在他们面前忙碌。 “姑娘，你别光脚站在地上啊, 把鞋穿上吧, 多冷啊。” “姑娘，你是不是受什么委屈了，瞧你身板这么瘦, 估计好久没吃饭了吧！本荒泷天下第一斗诚挚邀请你加入我们荒泷派, 虽然我们有时候也饥一顿饱一顿的哈哈哈……但是，只要有本大爷一口饭吃, 就绝不会忘了你们这些弟兄！” 窗边，一个身穿红色嫁衣的女子光着脚站在冰冷的地面上，大红盖头将她的头紧紧覆住, 阴风似动, 盖头被卷起, 露出其下血红的唇。 “喂，人家还没有答应你进荒泷派吧……” 派蒙吐槽, 这一番足以拍恐怖片的氛围被荒泷一斗一搅，整个场面顿时不伦不类起来。 三个小时前。 白夜和派蒙来到了新的副本。 【报错！报错！报错！】 【数据丢失！数据丢失！数据丢失！】 【恢复中，进度36/100】 【检测到副本已自动开启】 【nwjjsje……启动……hwmsjsj】 “客人，来参加婚礼吗？里面请——” 白夜站在一家院落的门口，身着红色新装的新郎官胸前佩戴着大红花，正和自己的父母一起，迎接远客。 天色灰蒙蒙的，阴沉的云坠下，仿佛下一秒就要砸落。 白夜在新郎的指引下进入院中，桌席已经摆好，大红灯笼高挂，四处张灯结彩。 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好一副热闹的婚礼现场。 “客人？喝些什么？” 一个小厮凑上来笑吟吟地询问，白夜的目光在他咧得过开的嘴角上停留了一秒，随后不动声色地移开。 “茶水就好。” “好咧！您慢用！” 茶壶的尖嘴中涌出汩汩的鲜红液体，盛在杯中撞出晃荡的声音。 有几滴液体撒了出来，溅在乌黑的桌面上，那桌面登时冒起了浓浓的白烟。 木头被浸润腐蚀，派蒙很轻地眨了一下眼。 “旅行者……这是正经婚礼吗？” 她的声线有些颤抖。 白夜面色凝重，回答她：“恐怕不是。” “这位小哥，你是哪方的亲属啊？” 一只手搭上了白夜的肩，他转头，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出现在他眼中，那张脸的眼眶部分空寂而漆黑，就像黑洞一样，能将人吞噬殆尽。 “滴答滴答……” 粘稠的血液从那人的脸上低落下来，流在白夜的皮肤上，滑过黏腻的触感。 “啊——鬼啊——” 派蒙的惊叫声划破天际，然而在场所有人没有一点反应，新郎官还在笑吟吟地迎客，客人们推杯换盏，交谈甚欢。 而那些脸，都和白夜眼前的这张一样，已经毫无活人气息。 一道惊雷打下，曲廊上一个婢女跌跌撞撞跑来。 “不好了！新娘……新娘她，自缢了！” 白夜起身，一脚踹翻面前的血脸人。 “轰隆隆……” 如设置好一般，所有人的头都齐齐扭转过来将白夜盯住。一双双空洞的眼眶聚集在一起，白夜感到一阵不寒而栗。 【恢复进度100/100】 【已为您自动接取主线任务】 [我的挚友是恶鬼] [洞房花烛夜] [白苓在新婚当日竟选择自缢而亡，她化作了厉鬼，永远无法逃离这间院落。请旅行者找到她自缢的真相，并送她往生吧。] 手机屏幕在暗夜中亮起莹莹的光亮，白夜叫上派蒙，冲破“宾客”们的包围圈，朝着婢女跑来的方向奔去。 第194章 既然要调查新娘死亡的真相，第一步当然是去勘探现场。 白夜推开那间没有闭紧的房门，就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半空飘荡。 他扭头，心里涌起一股哀伤。 到底是什么经历，让她选择了这么痛苦的方式离开世界呢？ “冷……” 两扇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屋内的烛火骤然熄灭，风刮啸，白夜听到耳边“呼呼”的声音。 “冷……” 白绫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双孤独的绣花鞋在空中飘荡。 白夜后退一步，丝滑柔软的布料抵在他的脸旁。 一个头搁在他的肩上，银铃般的笑声穿透他的耳膜。 “好冷啊……” 那是很好听的声音，还带着一点糯糯的口音。然而白夜却丝毫不敢动一瞬，新娘的指甲抵在他的脖子上，丹红尖厉的指甲翘在颈动脉上，仿佛轻轻用力就能穿透进去。 白夜的喉结滚了滚。 “旅行者！啊——派蒙来救你！” 派蒙全身颤抖着，显而易见是在害怕，然而拯救旅行者的心终究是超过了面对女鬼的恐惧。 她闭上眼，不管不顾地朝新娘冲去—— 大红嫁衣翩然一闪，新娘站到了窗前。 “旅行者！现在要怎么办啊！叫重云过来还来得及吗！” 白夜摇头：“我刚刚试过了，卡池没有反应！” “不会帮助过我们的角色不能再抽了吧！” 白夜顿了顿：“有这种可能。” 派蒙着急起来：“那你快看看，剩下的角色里谁会捉鬼啊！” 白夜认真思考了很久：“嗯……捉鬼的没有，但我有一个人选。” 于是，经历一个大保底过后，荒泷一斗站在了他们面前。 “飞行矮堇瓜！还有这位……老兄，你是谁？” 前面关卡里洞穿自己身份的聪明人太多，白夜差点忘了自己现在上的是大号，而非“荧”，荒泷一斗自然不可能认识自己。 “我是旅行者。” “哦，是我的挚友啊！好久不见！哈哈哈有什么需要本大爷帮忙的吗？” 派蒙瞪大眼睛：“竟然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你的身份！” 白夜也惊讶了一瞬，果然，和单细胞属性的人类沟通起来就是顺畅啊。 “倒是真有一个忙想请你帮。” 请他来的原因很简单，既然没有捉鬼的，那就找一个真“鬼”，鬼和鬼之间的沟通肯定更有效率。 虽然不知道稻妻的鬼怪系统和这种中式风格能不能契合…… 白夜指了指荒泷一斗身后的红衣新娘，荒泷一斗转头，皱眉，愣住。 白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荒泷一斗为什么是这样的表现，难不成，他的猜想错了，荒泷一斗其实怕鬼？ “姑娘，你冷吗？” 于是，就出现了最开头的一幕。 别人都在担心自己的安危，而只有荒泷一斗在担心鬼冷不冷。 这是何等的……心胸宽阔啊！ “你不怕我？” 新娘在头盖下轻轻皱了皱眉。 “为什么要怕你？本大爷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怕’这个字！” “我是鬼。” 新娘说出这句话后，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荒谬。 “好巧啊，我也是！” 两人的交谈牛头不对马嘴。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最近阿忍弄了什么名册登记制度，让我把荒泷派每个成员的信息都登记上去……这我哪里记得住！所以还是让你们自己填最好！” 荒泷一斗掏出一本极具稻妻风格的本子，也不管人家答没答应进入荒泷派，就把名册递到新娘手里。 “对了，你会写字吧？” 白夜看不下去了，伸手准备阻止荒泷一斗的作死行为，他真的害怕女鬼一生气给他名册扬了。 然而荒泷一斗错误理解了白夜的好意，他朝白夜挤了挤眼，特意放低声音：“放心，挚友，作为荒泷派的荣誉成员，你和矮堇瓜的名字都在上面呢！可是我亲自写上去的哦！” 派蒙一时分神：“他能写对我们的名字吗？” 白夜沉默，叹道：“相信久岐忍能检查出来的。” “她还真不容易啊……” “对了，笔！我差点忘了！” 荒泷一斗看见新娘久久没有动作，误以为是她没有笔可以书写，他动作麻利，窜起来在屋内一顿翻找，终于找到一支描眉的炭笔。 “快写吧！” 荒泷一斗把笔塞到新娘手中，白夜和派蒙同步吸了一口凉气。 阴风刮起，白绫被吹得“哗哗”作响，蜡烛明了又灭，新娘的嫁衣扬起，黑色的发丝从她的头盖里伸出，张牙舞爪地朝四处挥舞。 “小心！” 白夜瞳孔一缩，提醒与新娘近在咫尺的荒泷一斗。 “哗啦啦……” 名册翻开，停到了空白的一页。 新娘从宽大的衣袖下伸出手，握住眉笔在纸上潇洒落下一个名字。 “白……” 荒泷一斗的词汇库里显然没有这个字。 “白苓。” 女声轻轻扬起，没有刻意降低声调，十分温柔。 “我叫白苓，你和我一个弟弟性格很像。” 荒泷一斗张着一口白牙，笑道：“那我就叫你阿苓了！” 第195章 “旅行者，矮堇瓜，快过来！” 荒泷一斗拍了拍白夜的背：“让我们欢迎新成员加入荒泷派！” 白夜和派蒙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 “本大爷可是荒泷天下第一斗！以后，我就是你的老大了，我罩着你啊。” 白苓的头盖被风掀起，露出了完整的脸。 和众人刻板印象中的厉鬼形象不同，那是一张温柔的脸，理应在江南水乡的滋润下挂几抹红晕，而不是像如今这般削瘦苍白。 “快穿上。” 荒泷一斗把红绣鞋放在白苓面前，她露出一个很轻的笑。 “谢谢老大。” 第106章 “你的诉求是什么呢？” 白夜认真地看着坐在梳妆镜前的白苓, 他的任务是帮她往生，自然要搞清楚白苓徘徊于世不肯离去的原因。 白苓瞥了一眼窗外。 影影绰绰的影子在窗纸上投下摇曳的形状, 那是那些宾客，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门是敞开的，却没一个人敢踏进来。 白夜猜测：“你不是自愿嫁进来的？” 白苓很轻地笑了一声，带着一点自嘲的感觉。 窗外的阴云笼罩，白苓为自己唇上添补朱红的颜色。 “我哪有选择的权利呢。” 白夜回想了一下刚才见过的那个新郎官的模样，头发灰白, 肚皮巨大，笑起来满面油光，说是白苓的爹都有人信，实在不像是合适的伴侣。 “所以, 你才……” 白夜不忍心将“自缢”两个字说出口, 怕触及白苓的伤心事。 没想到白苓爽朗一笑：“当然不会，我还有未尽之事，未了之愿, 自然不会自寻死路。嫁给张侍郎虽非我本愿, 但我也不求冰清玉洁那一套。”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不必放在心上。” 白夜钦佩, 这位裹着一身封建嫁衣的女子，思想却是十分超前。 “既然你不是自缢而亡，那这件事必有隐情, 白姑娘, 你放心, 我一定彻查清楚，你能跟我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白苓点头：“自然。当时我正盖着盖头, 等待洞房花烛夜到来，后来我听到门被推开，很轻的一声，我本以为是张侍郎进来了，但脚步声不对。” 一阵风吹过，蜡烛上的火苗不安躁动，注定了这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白苓端坐在床沿，她的脚被红绳捆住，听教习姑姑说，这是自古传下来的习俗，意为“脚不沾地，财入家门”。 白苓自然是不相信的，不过她如今已嫁为人妇，实在是那砧板上的鱼，动弹不得一点。 她狠狠吸了口气，开始幻想等会儿喝交杯酒的时候把酒液泼到张侍郎身上，那应该会是一幅很好笑的画面。 “吱呀。” 有人进来了，白苓的双手微微颤抖，她决绝地闭上了眼，安慰自己，看那张侍郎的模样估计不举，要不到一炷香她就能解脱。 忍忍吧，为了她还未完成的心愿。 然而幻想中带着酒气的肥胖身躯并没有出现，一行故意放得很轻的脚步压在地面，那绝不是张侍郎的声音！ “是谁？” 白苓很警惕，她一把掀开盖头，丝毫不顾教习姑姑跟她耳提面命的规矩。 一道白光闪过，锋芒抵上她的颈间，再然后，她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自己已经化为了孤魂野鬼，披着红嫁衣，成为了这座宅子里唯一清醒的“人”。 每到半夜时分，她就会回到这间屋子，重复死前的那段场景。 曾经有过一对黑白鬼差前来接她，她对着那两人笑了笑，拒绝了。 她说：“鬼差大人，人间我还没看够呢。” 白绫缠住了她的一生，她再也无法解脱。 “所以，你最大的愿望就是找到杀害你的真凶？” 白苓摇头：“人这一生，生也糊涂，死也糊涂，我倒是不在意怎么来怎么走，我只是放不下……” “阿苓！” 荒泷一斗从门口扑进来，他的身上扒了许多只手，那些手在进入这个空间的一瞬，都如触碰到烫手山芋一般，猛的一下缩了回去。 “我找到厨房了！我给你热了几个馒头，你快趁热吃！” 如果久岐忍在这里，一定会为她的老大感到欣慰，因为一向逮到什么就吃的人，竟然学会加热食物这项技能了！ 虽然荒泷一斗只是将馒头丢进火里烤了烤。 白苓看着满是炭灰的黑色不明物体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她神色如常，接过馒头开始细嚼慢咽，将灰扑扑的馒头吃出了精致糕点的感觉。 “这……鬼有消化系统吗？” 白夜担心。 白苓悄悄掀开衣袖给白夜看了看，只见红色布匹下遮掩着节节白骨，白夜可以想象嫁衣裹住的是怎样一具身躯。 她朝白夜眨了眨眼，白骨上又覆盖上了血肉，肌肤透着鲜红。 这是鬼的幻术，也是遮掩她真实身体的“衣服”。 “做鬼这么多年，我还是学了一点东西的。”白苓灵动一笑，转而捧着馒头，对着荒泷一斗冒出崇拜的眼神，“老大威武！这馒头可好吃啦！” 荒泷一斗拍了拍他宽阔的胸膛：“这算什么，以后阿苓想吃，我随时都能给你做！” 似乎是第一次在厨艺方面被人认可，荒泷一斗异常兴奋。 “我就说馒头这样烤很好吃吧！阿忍每次都要阻止我，说我是在浪费粮食……” 第196章 白夜：人家也没说错啊！ 他感受到了一些久岐忍带孩子的艰难…… “好了，让我们说回正题。白苓，你说你放不下的事，是什么？” 白苓手指朝上指了指，语气激动道：“看星星！” “不过，外面人太多了，每次等我对付完他们后，星星都消失了……” 白苓失落地垂下脑袋。 最容易被情绪感染的两人——荒泷一斗和派蒙同时出声： “交给我！” “交给他！” 白夜幽幽看向派蒙：“为什么你能将替我揽活的事说得这么自然……” 派蒙“嘿嘿”笑：“习惯了嘛……” 看着白苓期待的眼神，白夜也只能接过派蒙给自己找的活。 “派蒙，等会儿你帮我诱敌。” 派蒙颤抖大喊：“不要啊！” 今夜是个观星的好日子，星河斗转，深蓝色的天空晕出了油画的色彩，点点繁星缀在画上，平添几笔轻柔。 白苓托着下巴，坐在屋顶上，笑呵呵地望着天空。 而屋檐下，一阵鸡飞狗跳。 “给我砸！” 荒泷一斗大棒一挥，掀开一片“宾客”。 阿丑“哞哞”叫着，横冲直撞，撞翻了一群怪物。 派蒙看着朝自己扑来的一张张血脸，大呼：“放牛的！你管管你的牛！” “哈哈哈，看本大爷的！鬼王巡游，通通闪开！” 又一挥，派蒙眼前飞来一个人影，荒泷一斗十分“好心”地为她送来了一个怪物。 “旅行者！救我！” 白夜给自己找了个角落窝着摸鱼，就荒泷一斗那大开大合的打斗风格，他十分怀疑自己会被误伤，于是安心在墙角躺平。 然而boss也不走寻常路，本应该在门口迎客的新郎官张侍郎瞪着一双绿豆大小的瞳孔，与白夜大眼瞪小眼。 “嗨？” 白夜露出了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 张侍郎扑了上来，白夜连忙用[无锋剑]格挡住，张侍郎的小短手用力扑腾着，永远都距离白夜只差一点。 白夜就这样带着他慢慢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一具坚硬的身体，紧接着，一团白色不明飞行物撞进了他的怀里。 “派蒙！我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学生！不是拳打魔神脚踢天理的旅行者啊！” 派蒙思路歪了一下：“你什么时候能打天理了？” 白夜：…… “这不重要。” 白夜和派蒙被夹击，远处荒泷一斗察觉到了他们的困境，领着阿丑就往这边赶。 “挚友！我来帮你！” 而他们的身后扬起滚滚浓烟。 白夜：“你不要过来啊！” …… “很厉害呢。” 白苓瞥了他们一眼，露出放松的笑容。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看过星星了。 有歌声传来，白苓没有回头，静静地将银河映入她的眸子。 “阿瑠，有人罩着我了。” 歌声停止，一个小孩出现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并坐在一起。 “真的吗？白苓姐姐，那你是不是可以完成你的著作啦？” “不是著作。”白苓严肃地纠正，“是随笔啦。” 阿瑠摇摇头：“才不是，阿雷说了，白苓姐姐写的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东西。” 白苓笑：“受宠若惊呢。” 阿瑠认真地看着白苓：“白苓姐姐，我会一直为你唱歌的。” “那阿雷要不高兴了。” 阿瑠纠结道：“没办法了，只能增加一点给他唱歌的时间了。” “阿瑠，你相信神吗？” 白苓突然换了个话题。 阿瑠虽然疑惑，却也乖乖回答：“曾经相信，至于现在，我相信阿雷！” 白苓的手中突然出现一本书，她轻轻地抚摸着已有些泛黄的书页，道：“我也不信，如果天上真有神明，他们为何要对地上的生灵视而不见。” “好人困于坏人的牢笼，他们被缚起双脚、遮蔽双眼、堵住喉咙……从而发不出一点声音，愚昧与贪婪为伴，神明也不过是坏人的走狗。” “白苓姐姐？” 阿瑠露出不解的表情。 白苓笑笑，恢复平静的语气：“可总有人会解开束缚我的绳索。” 她将目光投在院落中。 “阿丑！方向错了！” “放牛的！你再让它撞我我就，我就让旅行者把你的鬼兜虫都藏起来！” “派蒙！不要擅自给我找活啊！” 一片喧闹。 白苓回想起了小时候的那些夜晚，她躺在父母中间，透过破烂的屋顶看着外面的星光。 父亲会为她介绍每一颗星星的来历，母亲会指着某一团星光，告诉她可以从中窥见世界的规律。 茅草屋不再是寒舍，而是承载她所有梦想的摇篮。 后来，她将父母教她的有关星空的奥妙编入一本书中，并在其中写下了自己多年观察的推论。 彼时的她不知道，在后世，这些奥妙会衍生成为一门名叫天文的学科。 一直到父母去世、她长大成人、再被张侍郎抢去做小妾，她都牢牢记着那间屋子，以及，从那点点罅隙里，伸手可触的星子。 “阿苓！星星好看吗？” 荒泷一斗气喘吁吁，对着屋顶打招呼。 第197章 阿瑠悄悄隐去了身形。 “嗯！” 白苓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第107章 “姐, 写累了吗？我给你研墨啊？” 书房里，白日的光透过纸窗, 铺下点点花纹。白苓坐在桌边，端庄镇静，提笔行书，十分优雅。 窗外时不时传来荒泷一斗和派蒙斗蛐蛐的声音，荒泷一斗自从在这里发现了蛐蛐这种生物后，很快就将自己的那堆宝贝鬼兜虫忘在脑后，开始体验最古老的斗虫形式。 “矮堇瓜！你的蛐蛐为什么会跳？” “蛐蛐本来就会跳！是你不会选而已。” “岂有此理, 本大爷从来没在斗虫上受过这样的耻辱，你等着，我这就去捉一只比你的蛐蛐跳得还高的！” “不可能！” “……” “他们吵着你了？姐你别动，我亲自去收拾他们！” 白夜昨天看了白苓写的那本《上古星经》后, 当场献出膝盖大呼“你是我唯一的姐”, 那堪称天书的著作里填满了白苓自己画的星图和一堆古文与数学混杂的公式，白夜只轻轻扫了一眼，就感受到了大学选修天文课上的那种绝望感。 能将那堆公式看懂的人, 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然而白苓如今的境界可不仅仅是“看懂”, 她完全是自己在推公式啊！ 白夜仿佛看到了一颗天文物理界的新星在冉冉升起。 可惜生不逢时。 “这座宅子里从来没这么热闹过。” 白苓放下了笔，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桌上的光斑发呆。 “姐, 你这本书还要多久才能写完呢？” “如果天气好的话，只要一年！我数过了，明年紫薇垣盛, 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星象, 我很小很小的时候, 曾有幸见过一次。多亏我变鬼了，还能见它第二面。” 白苓的眼神和一个期待吃到糖的孩子并没有不同, 即使历经磨难，她的眼里，仍然星光满溢。 “对了，今晚是月圆之夜！” 看着白苓慌张的样子，白夜不解道：“有什么说法吗？” 白苓哭丧着脸：“又要被那两位催着去往生了……” 白夜很快意识到了白苓口中的“二位”是谁。 夜色渐浓，草丛里的蛐蛐惊叫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 白雾渐渐涌进院子中，那些暴躁的宾客失神地左右转了转，在雾气的“安抚”下平静下来，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一黑一白的两个身影从雾气中走出，锁链拖拽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二位大人，好久不见。” 两顶高高的官帽上一个写着“一见生财”，一个写着“天下太平”，如果白夜的知识点没记错的话，这二位正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白苓耷拉着头，坐在屋顶上，轻轻朝黑白无常笑了笑。 已是深夜，荒泷一斗和派蒙斗蛐蛐斗了一整天，早就累得趴在白夜给他们铺的床上呼呼大睡。 白夜看了一眼他们熟睡的面孔，随后推门而出，走到院子里，找了个角落靠在柱子上。 “何日赴黄泉？” 白无常扯着满脸笑容，声音幽静冷清。 “大人，你已经催过我一千多次啦，每个月你们从这路过都要问一嘴，我说过，等我写完这本星经，我就下去。” “书与何人观之？” 黑无常虽面容凶悍，看起来很不好说话的样子，但他的语气并不严厉，仔细听还能听出其中夹杂的一丝关心。 “无人可观，孤芳自赏。” 白苓叹气，随后又笑起来：“不过我最近遇到了很多朋友，到时候我可以把书留给他们！” “你的时间不多了。” 白无常提醒道。 “谢谢大人，不过，你们不觉得，让我喝下孟婆汤是一件很浪费的事情吗？一想到我装了那么多知识的大脑马上就要变得空空如也，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莫要胡言。” 白苓很乖地笑了一下，捂住自己的嘴。 “不过，吾二人今日前来，是为告知你一紧要事。近日地府制度更迭，要求诸亡魂入黄泉之前，必有详细登记信息。内容含姓名、籍贯、生辰以及死因等诸多事项，你的死因尚不明确，最好抓紧时间。” 白苓点了点头，笑容淡去：“谢谢二位大人提点，小鬼定会放在心上。” 雾气又浓了起来，卷走那两个极具压迫感的身影。 “看来不能再继续逍遥了啊。” 白夜从暗处走出，与白苓对视。 白苓叹气，嘟囔道：“我都不在乎我是怎么死的，别人那么在乎干嘛。” “理解一下，地府也要开展人口普查嘛。” “没办法了……小白，听老大说你是冒险家，经常接取别人的委托，帮了许多人。那，我能委托你帮我查明真相吗？” 白夜屈了屈身：“荣幸之至。” “让我们回到那个夜晚吧，可以吗？” 他的神色深沉，语气温柔，白苓自然是答应了下来。 “算算时间，也快差不多了呢。” ——每晚夜半，白苓都会重新经历一次死亡前的记忆。 而白夜要等的，就是那个瞬间。 【使用成就：疯狂与荣花】 白苓的嫁衣披在床上，散开了一朵妖冶的花。 白夜站在床侧，静静地等待着成就作用生效。 第198章 烛火停滞了一瞬，呜咽的风声止住哭泣。 时间暂停，而后回溯。 只是一秒，烛火继续摇曳出火光，风仍在呼啸。 但白夜知道，他们已经回到了那个夜晚，百年之前，白苓死去的当天。 疯狂与荣花这个成就是第四个副本的博士切片留下来的，可以将记忆作为媒介，创造一个脱离与当下时空的“幻境”，而这个幻境会1:1复制记忆所在的时间段里发生的一切。 白夜要用这种方法，找到真凶的线索。 “咔哒。” 门开了，白夜打起精神，白苓曾说，她在被人杀害之前听到了开门声，她本以为进来的是张侍郎，却没想到是来取自己性命的阎罗。 一个黑衣人闪进了门，白夜现在是虚影的状态，因此无法亲自上手挑破那人的伪装，他只能用心记住观察到的一切细节。 凶手身高一米八左右，右脚稍跛，左手持剑，不能确定是不是左撇子。 他很快闪到了白苓面前，白苓扯下盖头，凶手将剑锋抵在白苓的脖颈上，在刺下去的前一刻，白夜注意到凶手犹豫了。 凶手没有刺剑，转而用剑柄敲了敲白苓的脖子，让白苓晕了过去。 白夜下结论，看这个凶手用剑如此熟练的样子，看来确是左撇子无疑。并且，他将敲击白苓颈动脉窦的力道掌握得无比精准，恐怕于武道造诣颇深。 白夜看着他制造了一个完美的犯罪现场，他将白绫悬在横梁上，给白苓重新盖上盖头，营造出她是自缢的情景。 而后他走到梳妆台边翻找起来，似乎是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他失望地跳窗走了。 红绣鞋静静地垂下，挣动的身躯平静下来。 梦醒了。 白夜回到了“现在”。 “怎么样，小白，有什么头绪吗？” 白苓看着根本不像是经历了一次死亡的样子，反而噙着笑安慰白夜道：“没吓着你吧？听人说自缢的死状是很恐怖的，还好我盖着盖头。” 竟是在自嘲。 “你……每天晚上都要经历一遍吗？” 白夜作为旁观者尚且觉得恐惧，更别说白苓这个亲历者。 她死去一百多年，千万个日夜里，就是这样重复着无数次死亡的吗？ 怪不得她会受到黑白无常的严密监管，这样的事换成别的鬼早就精神崩溃报复社会了，而白苓却仍然能正常交流，甚至，如此乐观。 简直是奇迹。 “窒息的那一瞬间是很难受啦，不过只要一想到我睁开眼就能回到屋顶看星星，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恰如此刻，繁星流转，银河不息。她的眸中有万千璀璨。 “对了，小白，你看清凶手的样子了吗？” 白夜将自己观察到的凶手的体征都给白苓说了，白苓淡淡地扯出一个无奈的笑：“果然是他啊。” 白夜惊：“你知道是谁？” 白苓点头：“他本应是我真正的夫君，十七岁考中秀才，二十二岁中举人，属实是名噪一时的天才。而在他还没有考取这些功名之前……只是我家邻间的小孩。我的父母去世前将我托付给了他家，算是给我定下了这门亲事吧，他以前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没想到他后来会变成那副模样……” 幻境徐徐展开，白夜跟随着白苓的记忆，回到了她幼时的那间茅草屋。 在白苓仍然父母在世的时候，隔壁家的小孩总会跑到她家的院子里，躲在窗边听她父母为她讲各种千奇百怪的知识。 那些知识和小孩在私塾里习得的四书五经不同，每一句话都突破了古板的框架，冲破了纲常的束缚。 后来白苓的父母发现了他，便呼他进来，让他和他们的女儿坐在一起，听他们讲习。 在那个时代，女人是不允许学习超出允许范围的知识的。 然而那个看起来比他小不了几岁的小女童，却掌握着令他惊异的学问。 他们渐渐熟悉起来。 他把私塾里夫子留的功课给女孩看，女孩只需瞥一眼，便为他梳理出文章框架，并给他推荐可以引用的圣人之语。 女孩写得一手好字，既有她父亲字中的坚韧风骨，亦有她母亲字间的优雅淡然。 小孩觉得，女孩写的字比夫子还好看。 “白苓白苓，你在写什么呀？” 又是一日放学，小孩如往常一样跑进茅草屋，白苓放下笔看他。 “我要写一本有关星星的书，就叫《上古星经》！” “李让，你说我能写出来吗？” 李让使劲点头，脸都涨红了。他大声说：“能！” 白苓笑得很开心：“那我们一起去看星星吧！” 第108章 幻境里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白夜看着两个孩童长大成人, 李让不再咋咋呼呼，多年的诗书熏陶让他身上也生出了几分文人气息来。白苓的星经越写越厚, 她没有一刻停止追求星星的脚步。 “白苓，我要去参加院试了。” 白苓手中的笔一顿。 “很好啊，祝你成功！” “白苓……我！今日你的父母到我家拜访，和我父母谈了许久，我们家明日就会上门提亲，你……意下如何？” 白苓温和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然是听从父母的安排。” “你没有一点点……其他感觉吗？” 第199章 睫毛在李让的眼下投下浓密的阴影, 白夜看不清他的眼神。 “嗯……我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看星星吗？” 李让连忙道：“那当然！” “那就足够了。” 她抬头，现实的苟且与艰难被她远远甩在身后。她的灵魂在天上，很轻，很高, 飞得很远。 李让失落地垂下了头：“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别许这些空诺啦, 快回去温书，院试才是最紧要的。” 然而他们没有想到，自那夜开始, 他们二人的命运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李让一路高中, 金榜题名，官袍加身, 似乎是遗忘了这个小村庄里未过门的“媳妇”。 白苓父母去世，被当地豪强张侍郎看上，虏去做妾。 那一日的雪下得极盛。 一方路旁, 两户人家。一家张灯结彩, 红榜高挂, 一家披麻戴孝，薄棺两具。 喜庆的锣鼓声和送丧的唢呐声交织在一起, 合成了一首怪异的曲。 白苓跪了整夜，次日天还没亮，一架红轿便停在了她家院门口。 她穿着白衣，一步一步走向那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的深渊。 星光淡薄，她看不清脚下的路。 紫微星的星象从未如此衰弱过，她想，她应当是再也见不到她的星空了。 当天夜里，白苓迎来了这一生的终点。 “真是潦草啊。” 白苓感叹了一声，他们折腾了一整晚，此刻天色已经渐白，然而宅子里却是一片死寂。 “如果是他的话，我倒不意外。他投奔的那位大人，对我写的星经非常感兴趣，他以前就撺掇过我把那本星经献给大人，可以为我们谋个好前程。” “你拒绝了。” 白苓点头：“那不是用来取悦人的工具。” 白夜一时无话。 “你先进去，你先进去。” “不要，我敲门力气太重，还是你来。” 门口有声音吵嚷，白夜一听就知道是谁，他走到门前将门打开，叹了口气道：“进来吧。” 荒泷一斗和派蒙相视笑笑，动作僵硬地跨进了门。 “那什么，挚友，还有阿苓啊，我给你们带了些馒头，你们吃吗？” 消化系统彻底罢工的白苓毫无负担地接过馒头，白夜看了一眼，礼貌拒绝。 到底谁能来给他纠正一下这个错误的食谱啊！ “阿苓，我不是故意听的！就是，听了那么一点点你的经历，你放心，本大爷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整个荒泷派都会向着你的！” 白夜：…… “荒泷派实际一把手久岐忍小姐知道这件事吗？” 派蒙：“你把她叫过来不就好啦？” 白夜惊异看她：“你真是个小天才。” 不过抽卡间隔时间要一个月，白夜拿出手机开始捣鼓，他将久岐忍的名字先输好，等到时候时间一到，他就能直接请人出来。 荒泷一斗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降得住的啊！ “阿苓，那人现在在哪里，本大爷去给他下战书！欺负我们荒泷派兄弟姐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老大，你是不是又对别人无礼了。” 一道紫色的雷光挥出，长鞭夹着闪电狠狠劈下，仿佛能撕裂空间。 白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手机上刚刚输进去的名字和一个也没少的原石。 “不是，我也没抽啊？” 纯黑的羽毛飘落，巨大的羽翼从虚空中缓缓展开，九条裟罗从突显的空间中走出，紧接着是久岐忍。 “果然在这里。” 九条裟罗朝久岐忍点了点头：“先问明情况吧。” 白夜的下巴已经合不上了。 为什么这一个个的出入博士切片创造的异世界都这么丝滑。博士看似完美牢固的副本，原来实际全是筛子的吗！ 好在现场都是老熟人，几人沟通过后，很快都明白了当下的情势。当然，是白夜在和九条裟罗、久岐忍谈话，派蒙和荒泷一斗主要起了一个丰富声音层次的作用。 原来，她们两个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久岐忍发现荒泷一斗失踪了。当然，经过前几个副本的检验，白夜确定异世界的时间流速要比提瓦特的快，像第二个副本里，提纳里都没有发现好友们不见了的事实。至于为什么久岐忍这么快就发现了—— 毕竟那可是荒泷一斗啊！ 当他安静的时候，要不是在暗中闯祸，要不就是被九条裟罗扔进了天领奉行的监牢。 久岐忍做好了捞人的心理准备去往天领奉行，没想到九条裟罗根本没有见过荒泷一斗的踪影，倒是路过的鹿野院平藏问了她们几句，思考一会儿后笑着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可疑的地方。” 然后…… 她们就到这个鬼地方来了。 “阿忍，我真的好感动，你为了捞我，竟然专门跑到这里来……我回去一定听你的话。” “老大，这个保证你已经做了无数次了。还有，你要感谢的是九条裟罗小姐，如果不是她去找雷电将军，拜托将军送我们过来，你现在可见不着我。” “哼！”荒泷一斗神气地扭头，“才不要，她到现在还没答应本大爷的相扑邀请呢！” “老大。” “好吧，谢谢你。” “原来荒泷一斗说话也能这么小声啊……” 第200章 派蒙在白夜耳边轻声吐槽。 “矮堇瓜！我听到了！” …… 白夜想堵住自己的耳朵，好在最终有人将话题拉回了正轨。 “所以说，我们现在要帮这位姑娘找到杀害她的凶手对吗？” 白夜点点头：“其实我们已经有人选了，现在只需要验证对不对就行。” 白苓虽然不识来人，但礼数周全：“多谢二位愿意出手相助。” 久岐忍对她露出一个无奈的笑：“阿苓姑娘，既然你现在已经是我们荒泷派的成员了，那就不必跟我客气。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荒泷派的二把手久岐忍，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 九条裟罗也点点头：“天领奉行，九条裟罗。” “那我们现在要如何开始呢？” 久岐忍看向白夜，问道。 “那个凶手现在肯定已经不在人世了，我们可以去他生前的住所找一找，只要有和他相关的物品，我就能让他的灵魂现身。” 又是寂静的夜晚。 白夜一行人开始行动。 白苓的鬼魂被束缚在这座宅子里不能出去，她只好画了示意图给白夜他们。 “有没有什么物品是他一定接触过的呢？” 白夜接过纸张，随口一问。 “那本《上古星经》吧，如果他还留着的话。” 白夜抬眸，眼里闪过一丝讶异。 “所以那晚……” 白苓肯定了他的猜测：“对，他拿走了我的星经，你现在看到的这本，是我死后重新写的。” 白夜：拳头莫名硬了一下。 “祝你们好运～” 白苓坐在屋顶上对着他们招手，笑得很开心。 “这位姑娘，很豁达呢。”久岐忍有些意外。 “那当然，阿苓性格可好了！阿忍我跟你说，有本大爷罩着，荒泷派就不会出现不开心的人，我还给阿苓做吃的了呢！” 久岐忍警觉，听到了关键字眼：“什么吃的？谁做？” 白夜默默掏出荒泷一斗早上给他的纯黑馒头。 久岐忍的平静语气中透出几丝威严：“老大，我说过的，这是浪费粮食。” 荒泷一斗耷拉脑袋，开始听训。 虽然他不一定听得进去就是了。 …… 李让生前住的宅子不远，和张侍郎的家在一片区域，不过几步路的功夫，白夜他们就到了。 有九条裟罗这个搜查经验丰富的天领奉行将领在，从一本宅子里找出极具特色的星经犹如探囊取物。 以此为凭，白夜使用成就，带着大家进入了李让为主角的幻境。 “李大人，您已经对着这本星经看了两个多时辰了，早些歇息吧。” 一个身着薄衣的女子靠在男人肩上，笑声酥麻。 “你先下去吧。” 李让挥了挥手，没有看那女子一眼。 “是，妾身告退。”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屋内只剩李让一人。 “小苓啊，你如果再乖点……” 李让对着星经留下了一滴浊泪。 “不过没关系，我会将这本星经送给赵大人，这样你也算是为我平步青云的道路添了一笔，我的正妻之位会永远为你空着……” 白夜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他忍不下去了，问九条裟罗：“你可以将我们之间的空间撕裂吗？” 九条裟罗点头，果断出手，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 李让看见他们身影的一瞬间，瞳孔急剧增大：“你们是谁！” 他在虚张声势。 白夜不想和他过多废话：“是你杀了白苓？” 李让正犹豫着，脖子上抵上一柄剑。 “回答！” “是……是。” “为什么？” 白夜厉声，剑锋往皮肤深处沉了沉。 却没想到那李让疯狂癫笑起来：“因为她是我的！我怎么能让她的贞洁毁在那个蠢人手里，所以我要亲自送她上路！她一定会感谢我的……哈哈哈！” 他手里那本星经被他攥得纸页微皱。 白夜感到荒谬：“她自己都不在乎，分明是你们给她拷上了‘镣锁’。” “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这个嘛……” 李让的眸色很深，看不到一点光。 “斗战岩牛！” 阿丑蹦到李让头上，将他撞到地上。 荒泷一斗举着大棒道：“太啰嗦了，用这样的态度来应对本大爷的挑战，可是会败得很惨的！” 一只手颤抖着抬起，又无力落下。 白夜硬生生从那只手中看出了“百口莫辩”的情绪。 第109章 那维莱特从办公桌前抬起头。 就在刚才, 他感受到了法力的波动。他曾送给旅行者一件礼物，想必现在, 到了礼物拆开的最佳时机。 他垂目，在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公理的裁决并不容易，希望你能行在正确的路途。” …… 【使用成就：公理与正义】 张侍郎的宅院里。 一阵剧烈的蓝色光芒亮起，从最中心散出一团浓密的水雾，雾气弥散着，将整个院子包裹起来。 沉重的铁链摩擦地面，拖出刺耳的声音。 黑白无常悄然无声地出现在院子中, 他们的身后跟了一只披头散发的野鬼。 第201章 “辛苦二位大人了。” 白夜他们将真凶的身份给黑白无常说了过后，黑白无常应承了他们的请求，前去捉拿李让的鬼魂。 说来好笑，李让生前用白苓的星经去讨好上面的人, 却没想到站错了队, 陷入党派斗争，死于非命，潦草结束一生。 他对官位与权力的执念让他不甘心去投生, 于是他的魂魄从死前的监牢溜出, 飘到了衙门内。 黑白无常找到他的时候，写着“明镜高悬”的牌匾将他死死压在地上, 他却一脸痴狂地反将牌匾抱住。 白夜使用了那维莱特送给他的成就，李让这种人，贪心无情, 心黑得能挤出水来。可惜他人已死, 让他魂飞破灭又便宜他了, 那就不如将一切交给公正。 至少枫丹的律法，绝不会容忍这种人继续逍遥下去。 “啊——” 铁链通红滚烫, 李让手腕与之接触的皮肤处冒出了滚滚浓烟。 他死死抱着牌匾，仍是不肯放手。 “小苓……小苓！白苓！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来找我报仇了！” 白苓坐在屋顶，平静地俯视他。 “就是这个眼神……你凭什么瞧不起我！你们一家人都是这样，故作清高！通晓诗词歌赋又怎样，习得天文地理又如何！你不过是个女人，一辈子都没法像我这样站在庙堂之上……星经？可笑！你整日就知道你的星星，你眼里有过我吗？白苓！我问你——” “你，爱过我吗……” 李让的面颊瘦削，杂乱的头发里裹满了草木碎屑，那双眼睛死死瞪着白苓，似乎要剜出那件嫁衣包裹之下的，女人的心。 “李让，我再问你一遍，我的父母为何会去世？” 白苓的神色冷静，与李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然而白夜知道，她在颤抖。她甚至无法维持如今的模样，衣袖下露出了森森白骨。 “果然……你果然知道！你一直怀疑我，对吗？” 李让的尾音如碎冰一般，割得他的心七零八碎。 “是，是我害了他们。我为了筹集科考的路费，前去找张侍郎求助。在知道张侍郎心悦你后，我为他出谋划策，让他杀害你的父母，你孤身一人，除了我，还有谁可以依靠呢？” 衣袂翻飞，血红沁染了嫁衣，青丝如瀑，白苓的头发疯狂变长，如绳索一般绞住李让的脖子。 “你杀了我啊！我现在已经是鬼了，大不了我就灰飞烟灭！哈哈哈哈……” “这什么不要脸的东西！阿忍你别拦我，看我不给他收拾一顿！” 荒泷一斗直直朝前冲，久岐忍截住他：“这是白苓姑娘自己的因果。” 黑发越缠越紧，黑白无常并不阻拦，只是出言提醒：“噬鬼者，当下地狱十八层，你可思虑周全了？” 白苓没有说话，李让被发丝包裹的身躯就是她的答案。 “姐，有星星亮了。” 缠绕李让的发丝停止了一瞬，白苓无措抬头，极亮的星子耀在天边，盖过了所有星星的光芒。 “是……紫薇垣。” 白苓喃喃，动作松动些许。 “大人，如果他下地狱，会去第几层？” 白苓突然看向黑白无常，平静问道。 “刀山火海，油锅烹煎。” 白苓笑了笑：“那我就放心了。” 她的发丝渐渐收回，李让从绝望的境遇中脱身，恐惧地盯着她。 “你记住，我不是放你一马，我只是怕，怕你脏了我找父母团聚的路。” “小白！”白苓不再看他，转身朝白夜走去。 白夜看见她的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无锋剑]出，锐利的剑锋砍断了她的长发，剩余的发丝在风中不羁地飘着。 风声猎猎，嫁衣被她脱下，卷入长空之中，很快消失不见，她终于斩断捆绑于身的所有束缚。 “我该走了。” 白苓将一本书递给白夜，那是她花费一生编纂的《上古星经》，也是她的整片星空。 “老大！” 白苓从未露出这样的笑容，就像新生的鸟儿第一次飞向天空那般喜悦。白苓对着荒泷一斗招了招手，笑道：“谢谢你！我很喜欢荒泷派！” 荒泷一斗虽然看着大大咧咧，但莫名对离别一事十分敏锐：“阿苓！要回来看我们啊！下次我带你回稻妻！” 白苓重重地点了点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跳入黑白无常带来的浓雾之中。 鸟儿展翅高飞，那是她第一次品尝到自由的滋味。 彼岸花开，黄泉水逝，紫薇星盛。 孟婆桥头，白苓接过孟婆汤，回头望了一眼。 “莫回首，向前看。” 孟婆指了指桥上的灯笼。 白苓闭上眼，仰头将孟婆汤一饮而尽，转身踏上了孟婆桥。 她奔跑起来，越过阴冷的风，越过黄晕的光，一声啼哭传来，刺眼的亮光照射入她的眼睛。 “宝宝，睁眼啦？我们是爸爸妈妈呀！” 她似乎忘记了什么，不然为何，在看到这两张熟悉的面孔时，会一句话也说不出。 “ma……” 婴孩啼笑，朝上方的二人挥了挥手。 这是初见，亦是重逢。 …… [我的挚友是恶鬼] [任务完……完完完完] [检测到任务对象更改，请旅行者重新接取任务] 第202章 [雷光与歌] [白苓在走之前，似乎委托了你一件事，快翻出星经看看吧] “我就知道，任务怎么可能这么顺利。” 白夜发出一声沧桑的叹息，被折磨了这么多个副本，他已经习惯了。不过《无限狂欢》的系统自从被艾莉丝入侵后，就一直在不停出bug，也不知道博士什么时候能修复好。 “所以，我们现在还不能离开，对吗？” 久岐忍拉着荒泷一斗，防止他为了感怀效仿白苓从屋顶上跳下去。 “实在抱歉。”白夜无奈摊手，“我可能还需要你们的帮助。” “这你就见外了啊，挚友！你放心，在本大爷这里，你和荒泷派的事务比起来，还是你更重要！” 派蒙：“说得好像荒泷派的事务归你管一样……” “旅行者，你不必道歉，能帮到你我们也很高兴。” 久岐忍平静地看了荒泷一斗一眼，止住他的咋呼后，微笑着答应了白夜的请求，九条裟罗也跟着点了点头：“你在过去帮助天领奉行许多，也到了我回报的时候了。” 白夜感动地捂住心口，在大家鼓励的眼神中打开了白苓留下的星经。 “咦？白苓姐姐？” 一个男孩，确切的说……是一个男孩的鬼魂凭空出现，白夜看着男孩熟悉的装束和建模，有些不敢确认他是不是猜想中的那个角色。 “阿瑠？”白夜试探着叫了一声。 “诶？大哥哥，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听说最近阿瑠很苦恼，请你帮他解决他的烦恼吧！] “阿瑠，你……怎么会在这？” 白夜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当年他在鹤观大雾中迷的那些路！打的那些流血狗！摔死的那些悬崖！ 还有祭坛周围装满“肉”的罐子。 阿瑠的故事给他小小的心灵留下了大大的震撼。 所以在看到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时，白夜很轻地松了口气。 “因为阿雷说，这里很适合鬼魂居住！” 嘶……黑白无常，孤魂野鬼，这个世界观确实对阿瑠挺友好的啊。 白夜摇了摇头，将这堪称地狱笑话的推想从脑袋里甩了出去。 阿瑠口中的那位阿雷，大概就是鹤观剧情的另一位主角，那一只被供奉的雷鸟了吧。 “大哥哥，白苓姐姐走了吗？”阿瑠的眼睛很亮，白夜艰难地点头，“嗯，她往生了。” 阿瑠失落了一瞬，又很快打起精神：“我都没来得及和白苓姐姐告别呢，不过没关系，她一定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白夜没想到他看得这么开，不过，经历过那么多的孩子，到底会有怎样的苦恼呢？ 白夜将疑问问了出来。 阿瑠听到后皱了皱眉，有些委屈地说：“阿雷最近不理我。” “为什么？” “因为他想让我和白苓姐姐那样，也去投生。可是，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如果我往生的话，就不记得阿雷，不记得鹤观的大家，不记得白苓姐姐了。” …… “哥哥，你在看什么？” 稻妻，社奉行。 神里绫华走到神里绫人身边，和他一起远远望着院子。 神里绫人抬眸，唇角微勾，轻轻地笑：“没什么，大约是客人吧。” “绫华，你今日去天领奉行了？” “嗯，我去找九条裟罗小姐，不过……” “有人故意隐瞒她的行踪？” “哥哥，你怎么知道？” “是天领奉行的那位少年侦探接待你的吧，从他嘴里问情报可不容易。” 不管长到多大，神里绫华也还是无法习惯哥哥仿若全知全能的样子。 “九条裟罗小姐她会不会有危险？” “放心，你很快会见到她的，或者，是我们去见她。” 院子中，托马在四处寻找着什么。一朵鲜红的花躺在地上，托马蹲下身将它捡了起来。 “果真如家主大人所料吗……” 第110章 “这就是阿雷住的地方？” 毗邻他们所在的宅子处有一棵梧桐树, 树枝上挂着一个精致的鸟窝。然而那鸟窝绝不可能容得下雷鸟那样庞大的身躯。 阿瑠斩钉截铁地点头。 “阿雷，有朋友来啦！你快出来吧！” “叽叽喳喳！” 几声昂扬的叫声从鸟窝中穿出, 尖锐而又犀利。 紧接着，一颗紫色的鸟头从鸟窝里探了出来，它的眼睛滴溜溜一转，看见阿瑠后又缩了回去。 鸟窝中又传来一声傲娇的啼鸣。 好吧，原来这是雷鸟promix迷你版。 “阿雷还在和我赌气。” 阿瑠挠了挠后脑勺，无奈地看着白夜，摊了摊手。 “大哥哥, 你可以帮我跟阿雷带句话吗？” 白夜点了点头，表情很温柔：“当然，派蒙会帮忙的。” 派蒙瞪大了眼睛：“旅行者！怎么连你也开始了！” 白夜得意地看了她一眼：“怎么？只允许你给我揽活，还不允许我给你接活啊？” 派蒙心虚一笑, 飞上了鸟窝所在的地方。 “他们两个, 是很好的朋友吗？”久岐忍问。 白夜被她的话勾起了回忆，天上的雷鸟与地面的生灵，羁绊纠缠的歌声与荒谬的结局。 神明第一次俯身, 迎接它的只有冰冷的祭坛。 第203章 “是吧。”白夜发出悠悠长叹。 斯人已逝, 便作旧梦一场，书于故纸。 也许脱离了鹤观的他们, 有一天真的能成为朋友呢。 派蒙尽职尽责地担任着阿瑠和阿雷的传话筒，在她跑了无数个来回、飞到最后喘得话都说不上时，她绝望地朝白夜伸出手：“旅行者……救我！” 白夜用双手接住她, 让派蒙靠在自己手心里休息。他蹲下身, 看着阿瑠道：“我能和你们两个一起谈谈吗？” 阿瑠点了点头, 手指了指上方犹豫道：“可是阿雷它……” “哼！谈就谈！” 那颗小鸟头又钻了出来，阿雷瞪着下方的众人, 用睥睨众生的眼神将他们一一扫过，随后挥着翅膀，高贵地滑翔下来。 “二位不嫌弃的话，请随我来，我给你们展示一下我的泡茶技术。” 白夜借用了白苓的房间，他从张侍郎的书房里搜刮了一些还能喝的茶叶，刚刚泡在壶里，就见荒泷一斗端着一大盘烤馒头进了屋。 “挚友！我来给你送点心啦！” 只见金黄色的馒头摆在盘子里，香味扑鼻，还带着一点炉火的气息。 “怎么样？是阿忍做的！只比我差一点。” 派蒙抓起一个馒头细细品尝，她像只仓鼠一样鼓着脸颊把馒头啃完，抬头看着荒泷一斗，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荒泷派果然不能没有久岐忍。” “老大！” 久岐忍从门后探出头，朝荒泷一斗招了招手，荒泷一斗颠颠小跑过去，被她一把拽住扯出了门外。 “旅行者，我们就不打扰了。” “砰！” 门被关上，房间内只剩下四人。 白夜赞同了派蒙对久岐忍的夸奖。 回去他就给荒泷一斗的配队换上久岐忍。 “好，那我们开始吧。基本的情况阿瑠已经跟我说过了，现在主要的问题就是在……阿雷你这边。” “你为什么想要阿瑠往生呢？” 阿雷正钻在烤馒头里大吃特吃，听到白夜的问题，它优雅地将喙从馒头里拔了出来，又伸进茶杯里饮了一口。 “嗝。” 它打了一个饱嗝，在用翅膀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后，阿雷终于缓缓开口：“一个孤魂野鬼，游荡在阳世做什么？” “阿雷！我不是孤魂野鬼！我有你，有白苓姐姐，还有许多许多好朋友，我不想走。” “白苓？你那好姐姐不是已经上了奈何桥了吗？你要是听我的话，现在说不定都和她投生到一家了。至于你那些朋友……你是说那只把自己饿死的鬼，还是抱着自己的头到处跑的傻子？或者是这些……”阿雷的目光移向白夜，“异邦人？” 白夜被那眼神看得心惊，在那双眼神触及到他的一瞬间，他明白了，阿雷认出了他。 “可我不是还有你吗？我说过，我会一直一直为你歌唱的。” 阿瑠期待地看着阿雷，眼中满是真诚。 “我不需要。”阿雷扭过了头。 “大哥哥……” 阿瑠朝白夜投去了求助的目光，白夜清了清嗓子，在阿雷的冰冷视线和阿瑠期待的眼神中缓慢开口：“我泡的茶好喝吗？” 对面两人皆是一愣。 “好喝！”阿瑠率先开口。 “一般。”阿雷扭过头。 “对了嘛，你们看，得出结论必然需要亲身经历，阿雷想让阿瑠投生，是为了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可是阿瑠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那不如让我们都经历一遍吧！” “怎么经历？” “我这里有一件可以制造幻境的宝物，我们陪着阿瑠走一遍往生的程序，然后再让他做最终选择，如何？” 良久沉默过后，阿雷同意了这个提议。 “那我们现在开始吧。” 白夜使用的仍然是【疯狂与荣花】这个成就。 不过这次他没有用阿瑠的记忆作为幻境的凭信，他择选了自己的记忆。 这一次的幻境，主角是阿瑠，而他只是沉睡的幻境载体。 “派蒙，你叫上荒泷一斗他们一起，照顾好阿瑠。” 白夜嘱托完毕后，沉沉闭上了眼。 “宝宝，你醒啦？” 一个女人轻柔的声音唤醒了阿瑠，他睁开眼睛，有些记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女人沉思着，黑色的发丝垂落在阿瑠的面上，流过他的指尖。 “啊……” “嗯？宝宝，你说什么？” “啊……瑠……” 阿瑠从喉咙里挣扎出两个字，直觉告诉他，这才应该是他的名字。 “阿瑠？好，那我们宝宝就叫阿瑠啦！” “正式自我介绍一下，阿瑠小朋友，我是你的妈妈，我叫白弗。” …… “哇，他好小一个啊。” “老大，你不要乱碰。” 久岐忍制止了荒泷一斗想去戳小阿瑠脸颊的动作。 “原来这就是婴儿吗？” 九条裟罗站在粉色的婴儿车前，也收起了自己一身的肃杀气息，她对着阿瑠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随后叹气：“我果然还是不适合这样笑吧。” “这是旅行者的记忆，那他小时候就住在这么小的房子里？” 派蒙绕着不大的房间飞了一圈，停在一面镜子前。 第204章 这个幻境并不严谨，因为她在这里看到了白夜长大时候的照片。那张照片中的白夜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和现在这副开朗的样子不同，少年时期的他臭着一张脸，表情阴郁，是光凭这一张不好惹的脸就能加入荒泷派的类型。 照片里还有另一个人，那个人揽着白夜的肩膀，两个人看起来十分亲昵。然而那人的脸很不清晰，仿佛被手动屏蔽了一样，令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阿瑠！” 阿雷的叫声将派蒙从沉思中唤回现实，她急匆匆地飞到婴儿车边，着急道：“怎么了怎么了？阿瑠他怎么了？” 就见阿雷指着阿瑠，冷脸道：“他饿了。” 派蒙更紧张了：“这可是天大的事！” 久岐忍拍了拍额头，无奈地发现这里多出了两位需要自己“照顾”的人来。 “没关系的，那位阿姨已经去给他冲奶了，我们现在是幻境里的虚影，什么也做不了。” “天狗不是可以把空间剪开吗？”荒泷一斗跳出来。 “老大，用天狗直呼九条小姐太不礼貌了，还有，空间不是纸做的，要撕裂需要花费许多法力，频繁施法会吃不消的。” “哦哦，本大爷就知道！” 久岐忍：“你知道什么了啊……” 于是他们现在能做的就只有旁观，然后等待。 等待阿瑠长大。 孩子的成长速度是很快的，不过转眼间，阿瑠就已经从一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抽条成了一个少年。 他穿上校服，背上书包，踏进学校。 鹤观的阴云不会笼罩在这片湛蓝的天空，课堂上会教授许许多多新奇的知识，下课后他也有时间发展自己的爱好。 他喜欢唱歌，仿佛是刻在天性里的。 每次放声高歌时，他都会觉得自己好像一只鸟儿，翱翔，飞行，自由无比。 可他总觉得，自己的歌声缺了点什么。 他开始寻找。 他用歌喉询问过世间的每一缕清风，每一株花草。他走遍每个角落，寻找着不存在的东西。 阿瑠一天天长大，初中，高中，大学，毕业…… 他经历了一个普通人的一生，他也如世俗所期望的那样，找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他似乎渐渐忘却了他想要寻找的东西。 一个雷雨天，阿瑠下了班，匆匆淋着雨跑回家。一道惊雷劈下，照亮了他前方的路，水滩反射出刺眼的光亮。 他脚步一顿。 毫无预兆的，他辞去了工作，放弃了稳定的生活，踏上了寻找的旅途。 旅途中总有人问他：“朋友，你在找什么呢？” 他总是笑着回答：“我在找我生命里缺失的一部分。” 为此，他不惜翻越山川湖海。 “真是个傻子。” 阿瑠再一次摔倒，气得阿雷直跳。 “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阿雷气冲冲地冲了过去，派蒙正想拦它，就见它冲破空间的间隔，化为了一只乌鸦，飞到阿瑠的身边。 阿瑠从摔倒的地方坐起来，看见了它。 “小鸟？” 黑夜里，四处漆黑，阿瑠不敢乱动，他将那只看起来很生气的乌鸦捧在手心。 “都怪我太不小心了，我明明记得带了手电筒的。” “轰隆隆——” 雷电带来紫色的光，将天空映得彻亮。 “呀，打雷了。” 阿瑠的声音很兴奋。 “小鸟，你愿不愿意听我唱一首歌？” 第111章 是最澄澈的歌声, 一如雷鸟与他初见时听到的那样。 那日阴云密布，雷光乍亮, 它在鹤观上空的云层中穿行，只是随意一瞥，那歌声便捕获了它，此生再难逃脱。 “阿雷，我找到你了。” 白夜抱住阿雷成幻化的乌鸦，一滴泪落下，砸进阿雷的羽毛里, 黑色的羽翼瞬间变化，紫色的翅膀展开，雷鸟高飞。 “阿雷，我决定了, 我不要往生, 我要留下。” 有迷雾袭来，浓白的雾包裹住阿瑠的身躯，他看向四周, 明明视线里什么也没有, 他却看到了鹤观，看到了自己当年唱歌的那个小山坡, 看到了祭坛，看到了开满花的树。 “阿瑠……这是你的荣幸！大家都会感谢你的。” “阿瑠！你准备好了吗？” “阿瑠，听说你可以去侍奉雷鸟大人啦？” “阿瑠……” 无数声音像无数只手, 抓住他幼小的身躯, 那些手将他撕扯, 一片片，一块块, 血滴落在地面，发出绝望的回响。 “你想好了吗？” 阿雷的声音刺破迷雾，传到他的身边。 “你如果不往生，这些记忆就会一直缠着你，你不会拥有新的家人，无法开启崭新的人生，即便如此，你也愿意吗？” “阿雷，我有没有跟你说过……”祭坛的影子在阿瑠眼前清晰起来，他似乎听到了一声愤怒的嘶鸣，“那一天，我是自愿的。” 阿雷沉默一瞬，突然冰冷道：“那是他们给你灌输的顽固思想，现在让你再选择的话，你还会答应吗？” 阿瑠笑起来：“嗯……应该不会了吧。因为我发现，比起献祭，我还是更愿意让你听到我的歌声呀。” 迷雾破开，雷光穿透浓浓的雾气，如丝线一般将其搅得粉碎。 阿瑠静静地站在迷雾正中，他看着天上的雷鸟，这一次，他以歌声为祭。 第205章 幻境散了，而阿瑠的歌声却久久回荡在众人心中，不曾离去。 鹤观里的那个小孩，终于可以走出迷雾了呢。 …… “旅行者！你没事吧？” 从幻境出来过后，派蒙连忙去看躺在床上的白夜，白夜听到她的呼唤，眉头轻轻皱了皱。 当幻镜载体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白夜揉了揉快要炸开的额头，掏出一直震动的手机看了一眼。 [我的挚友是恶鬼] [雷光与歌] [任务完……完完完完] [检测到任务对象更改，请旅行者重新接取任务] [烟火易冷] [地府的奈何桥上有一个不愿离去的亡魂，快去帮助她解决烦恼吧] “有完没完了啊……” 白夜的头更痛了，他刚解决完白苓的问题，紧接着就是阿瑠的烦恼，现在阿瑠没烦恼了，又是哪只孤魂野鬼冒出来了啊！ 这算什么，任务串烧吗，简直比森林书还恶心。 白夜很快接受了自己只是一个苦命打工人的命运，他平息了心情，淡淡对派蒙道：“咱们今天晚上就去地府探探吧。” 派蒙忐忑问：“怎么去？” 白夜呵呵一声，吓她：“你说呢？那可是地府，当然是……” “坐船！？” 宅子旁的一处小河边，黑白无常指了指平静的水流，点了点头。 刚到午夜，白夜就带领众人开始了行动，他们要进地府，自然要用点非寻常的手段，白夜便打起了黑白无常的主意。 有白苓的关系在那里，他相信黑白无常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然后黑白无常就把他们带到了河边，一艘破旧的木船飘荡在水面上，摇晃出水波。 “我二人今日所羁押乃极恶鬼，不便让几位混入，只能麻烦各位自己撑船。这条河尽头便是黄泉，至于能不能走到奈何桥，就看你们的伪装能力了。” 白无常继续补充道：“近日地府节庆，只要各位不闹出太大乱子，应当不会被发现。” 白夜作揖，谢过他们后，黑白无常带着身后的一群鬼众施施然飘走了。 “出发吧？” 白夜给身旁的伙伴们递了个眼神。 “划船？这可是本大爷的强项！” “老大，你划过的只有木板，并且每次都掉进水里了。” “咳咳咳，阿忍，常在河里游，哪能不溺水嘛，我保证我这次一定行，就交给本大爷吧！” 荒泷一斗兴奋地跳上船，小船轻轻晃了晃，荒泷一斗笑着朝他们招手：“你们快上来！” “噗通。” 也不知道荒泷一斗做了什么，小船整个侧翻过去，他“咕噜呼噜”游了好一会儿，顶着船露出脑袋，心虚地看了一眼久岐忍。 “那什么，这里的河水不带电啊。” 久岐忍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来吧。” 最后是九条裟罗接过了船桨，她用元素力操纵船桨划动，河面上很快荡开波纹。 派蒙飞到船边看了一眼，指着倒影中的自己惊讶道：“旅行者你看，水里有好多个我！” 白夜也探头看了一眼，在看到水中倒影的那一瞬间，他的瞳孔缩了缩，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站在他的倒影身后，正沉默地与他对视。 白夜慢吞吞地缩回了脑袋，在确保其他人都没有看见刚才那副景象后，他轻轻松了口气，手逮住派蒙将人抓到船上。 “听说黄泉可以倒映出生者死后的模样，派蒙，你现在不如仔细想想，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你分出这么多身体来。” 派蒙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拒绝继续幻想，期待地看向白夜道：“旅行者，你一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白夜扬起嘴角，没有说话。 水波漾开一层层涟漪，小船已经到了暗处。 “前面就是黄泉了。” 河谷突然断开，一条瀑布倾泻而下。 银河九天，碧落黄泉，景象虽然相似，但通往的却是截然不同的地方。 …… 奈何桥。 孟婆慢悠悠地搅锅，几个鬼差过来问她讨水喝，孟婆从一旁的锅里舀了凉茶递给他们，那几个鬼差玩笑道：“这碗凉茶要是孟婆汤，咱们兄弟几个现在是不是就可以上奈何桥了。” 孟婆笑呵呵地回：“你们与地府因果未尽，上不了桥的。” “还真有点可惜。”一个鬼差看着在奈何桥前排着的长队，不解道：“凡人一生庸庸碌碌，在我们眼里，他们不过刚上了桥，又下来了，孟婆汤喝了一碗又一碗，有意义吗？” “人心自有评判。” 孟婆又舀了一碗汤，不过这次，她是从最中央的大锅里舀的。 “这位鬼差，看着面生。” 鬼差笑了笑，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汤碗，没有答话。 “孟婆大人莫不是弄错了，这分明是孟婆汤。” “没错没错。”孟婆给汤里加了一勺糖，“你喜欢吃甜的吧，姑娘。” 鬼差抬眼，撞进了孟婆的视线。 “是在等什么人呢？” 鬼差接过孟婆汤一饮而尽，汤碗见底，鬼差无奈笑了笑：“忘不了啊。” 孟婆拿起汤碗，放到一边的碗堆里，继续站在大锅前守着：“姑娘，孟婆汤对非人之物并无效果啊。” “是吗？”鬼差遥遥看向孟婆桥的方向，“可我不求往生，不求化形，我只想等两个人。” 第206章 …… 这里的地府打破了白夜对阎王殿的刻板印象。 黑白无常说地府最近在搞节庆还真是没说错，大红灯笼高挂，四处张灯结彩。滚烫的油锅里冒出沸腾的气泡，一具白骨漂了起来，白骨手举过头顶，兴奋地和众人打招呼，溅起了一堆油点。 荒泷一斗总是能第一个融入气氛，他跳下船冲到油锅前，在众鬼惊讶的目光中和白骨击了个掌：“好烫！” 白骨用不存在的眼睛给他抛了个眼神：“温泉嘛，都是这样的，习惯就好。” 白夜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黑白无常刚刚才叮嘱他们不要暴露身份，荒泷一斗就曝光在众鬼眼下。 “小兄弟，你是怎么死的啊？” 白骨趴在油锅锅沿，不怀好意地问道。 “死？”荒泷一斗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遭了！白夜掏出一张面具准备上前，那白骨抓住荒泷一斗的手，将他钳得死紧。 “不死一回，你是如何来这里的？难不成，你不是鬼？” 围观的鬼众沸腾起来，荒泷一斗生气地将白骨的手一掀：“怎么可能！本大爷可是正宗地道的鬼！你们看我头上的角，这可是鬼王的象征！” “原来是个怪啊……” “最近非人之物越来越多了……” 众鬼放下警惕，荒泷一斗误打误撞，双方各说各的，逻辑倒也自洽。 “吁……” 白夜擦了擦头上的汗，默默退回阴影里。 “我们的身份还需要伪装一下。” 白夜扣上面具，对面的九条裟罗已经伸展好了翅膀，久岐忍虽不喜巫女这一职业，但在要用到巫术的时候却也丝毫不含糊，她给自己身后捏造了一个幻影，看起来就像是她的背后灵。 派蒙震惊地看着他们三个在自己面前“大变活鬼”。 “我呢？”她指了指自己。 白夜拍了拍她的头：“你放心，你就这个样子飞出去，一点都不会引起怀疑的。” 等到三人走远了，派蒙才突然反应过来：“旅行者！你是不是又在拿我打趣！” 在这种节庆的日子，彼岸花也添了几分喜悦的气息。几人跟着集市闲逛，不经意地打听孟婆桥所在的方向。 派蒙和荒泷一斗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小吃摊跟前，两人凑半天凑不出一张纸钱，最后白夜走到他们中间，悠悠道：“知道那糖葫芦是用什么做的吗就吃。” 九条裟罗和久岐忍发现了一个做美甲的小摊，染料是用彼岸花萃取出来的，鲜红艳丽得紧。 “请问这位摊主，孟婆桥是在前面吗？” 白夜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上。 摊主抬头，白夜看见那张脸，一愣。 “你是……” 第112章 艳丽的鲜红染上白夜的瞳孔, 深红的花瓣挡在面前人的一只眼睛上，白色的花蕊从中心破开, 黑发垂在她的耳边，她轻轻笑了笑。 “羽生田千鹤？” 白夜犹豫问道。 “好久不见，旅行者。还记得我吗？” 白夜弯起唇角：“当然。” 那个羽子板化身的妖怪，绚烂了整个庆典的物灵，在离别时对他许下了“希望你今后的旅程，每天都像庆典一样开心”的愿望。 那个如同烟火一般照亮了他旅途的人，他怎么会忘记啊。 “你看, 我们又重逢了，你的愿望，算不算实现了呢。” 【希望你能记得我……】 这样一个小小的心愿，有人在好好维护呢。 “所以, 为了庆祝我们再次重逢, 我决定送你一样东西。” 羽生田千鹤浅笑道：“是什么？” “那就，再送你一个愿望吧。你有什么烦恼需要我帮你解决吗？” 游戏发布的第三个任务名为[烟火易冷]，白夜再想不到比她更适合“烟火”这个词的人。羽生田千鹤, 这位大概就是他们要寻找的任务对象——在奈何桥上徘徊, 久久不肯离去的亡魂。 “嗯……比起愿望，我更愿意将之称为希冀, 我从没想过我还有能重获意识的一日，这无疑是一个奇迹。于是我便想，奇迹既然能发生一次, 那为什么不能发生第二次呢？也许在这个稻妻之外的世界, 我能看见那二位的重逢。” “你是指……” 白夜想起了初识羽生田千鹤的那个庆典, 也想起了她化身的经历。 她是羽子板化身的物灵，而以之为依托的秋津羽戏是友谊的象征, 羽生田千鹤见证了一场友情的诞生，因此幻化出自己的意识。 那是一人一妖的故事，名为镰井的妖怪和人类武士柳乔卓人在一次庆典上相识，他们一见如故，数十年来相约比试，却因寿命不同，最后阴阳相隔。 你的出现，于我而言不过人生中的短短一瞬，却又如绚烂的烟火，彻底照耀了我的世界。 妖怪与人类结缘，不过徒增悲伤罢了。 “既是你的愿望，我自然不能辜负，更何况这个世界连黑白无常都出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存在的呢？” 羽生田千鹤眨了眨眼，点头：“多谢。” “好，那我们现在就从打探他们的下落开始吧，你有什么思路吗？” 羽生田千鹤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会儿，又说道：“听说稻妻鸣神大社的巫女拥有唤亡魂的能力，不过我从未亲眼见过，因此并不能确定这条消息的可靠性。” 第207章 白夜挑眉：“这不巧了吗？我们这里刚好有一位亲眼见过的人。” 白夜带着羽生田千鹤去找了久岐忍，久岐忍听后，询问了羽生田千鹤诸多信息，包括镰井和柳乔卓人所在的时代、气息来源以及羽生田千鹤有关他们二位的记忆。 . “可以勉强一试，不过我已经许久没有练习，效果必然不如我姐姐理想。” 羽生田千鹤感激地朝她一笑：“您愿意尝试，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久岐忍点了点头，抬手，闭眼，起式。 一团紫色的雾气聚集起来，随后有零落的画面出现，那是一朵花，和羽生田千鹤眼睛上的那一朵完全一样。 “这是……”羽生田千鹤面露不解。 “这是我根据你身上的妖力探寻到的物件，上面不仅沾染了你的气息，还蕴含着你提到的那位妖怪的气味。” “镰井先生！” 羽生田千鹤盯着画面中的花，她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离心中的渴求如此近。 “久岐忍小姐，请问这是哪里？”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久岐忍继续施展着术式，过了一会儿，她突然一愣：“稻妻……社奉行？” “嗯？”白夜听到了熟悉的字眼，下意识触发反射神经，“我是神里绫华的……” “旅行者……”从旁边传来派蒙的一声幽幽叹息。 “咳咳……”白夜欲盖弥彰，他将拳头靠在嘴边掩了掩，挥手道：“这好办，我让他们过来便是。” 白夜启动原神！白夜打开卡池！白夜输入神里绫华的名字！ “旅行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派蒙看着白夜摩拳擦掌的动作，仿佛能在他身后看见摇晃的尾巴。 “哼哼，你不懂，这是王手的威力。” 想当年一句“王手”，一个歪头，就从他的手里骗走了648。 白夜点下抽卡按钮，这一次可不能再歪了。 一阵金光出现，光环略微颤了颤，白夜紧张地屏住呼吸—— “神里家……” 白夜的眼睛里冒出闪闪的亮光。 “神里家家主，神里绫人，请多指教。” “谁？” 白夜抬头，对上了那一双号称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淡蓝头发唇下痣，一水长剑惹红尘。 “神神神……神里绫人！”派蒙也惊讶地叫起来，白夜和她对视一眼，两人同时回忆起了一些有关神里绫人的事。 就凭借此人的城府和心计，肯定一眼就能洞穿白夜的真实身份，白夜现在担心的是自己的另一层身份被他扒出来。 那个居住在他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身份可不怎么光彩。 “二位，许久不见。你们见到我如此激动，我甚是高兴，不过今日前来的不止我一人。” 一个脑袋从神里绫人背后探出来：“旅行者，你好呀。” “神里绫华！” 看到神里绫华的微笑，白夜忐忑的心总算是落了一半，要让他和神里绫人待在一起，那简直是对他脑细胞的折磨。 “家主大人，你让我带的东西我带来了。” 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白夜扭头，看见托马站在自己身后。 “派蒙，我这算不算是十连双金了啊。” 白夜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转运了，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觉得吧，比起相信是你自己十连双金，你不如相信是神里绫人计划好了一切。”派蒙摇了摇手指。 神里绫人笑：“多日不见，派蒙的长进令我刮目相看呐。” 白夜在派蒙耳边给他偷偷翻译：“这是在说你以前很笨。” 派蒙也悄悄回道：“虽然你说这话我很不服气，但如果是神里绫人这样说的话，莫名很令人信服呢。” “二位说笑了，闲话先放在一旁，各位不妨看看这个。” 神里绫人从托马手中接过一个物件，那正是久岐忍探查到的那朵遗留在社奉行的花。 “我想，对于某些人来说，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神里绫人将花放在了羽生田千鹤的手中，神里绫华也走上前来，朝羽生田千鹤优雅一躬身。 “羽生田千鹤小姐，请允许我解开其上的封印。” 神里绫华拔剑，有冰霜随着她的动作飘浮起来，冰晶覆在花瓣上，结成了一片薄薄的冰晶。 紧接着，冰晶碎裂，从花蕊中心飘出一团氤氲的雾气，那雾气变换着，凝成了一个人影。 “镰井先生！”羽生田千鹤眼角有泪光闪烁，那个人影从花中飘出，落在地面上，有了实体。他扫了扫四周，眼神逐一掠过在场众人，最后停在了羽生田千鹤身上。 “是故人？”他轻点头，眉头微皱，“抱歉，我一生旧友太多，未能认出这位小姐，还请见谅。” 羽生田千鹤摇了摇头，笑道：“你不认识我，但，我却记得镰井先生和柳乔先生的模样。” 镰井眉头舒展开来，他恍然笑道：“原来是你，没想到当年的羽子板，如今也成为大妖怪了。” “不敢当。”羽生田千鹤羞赧一笑，“我才是要请镰井先生原谅我，为了我的一厢情愿，惊扰了您的安眠。” 镰井爽朗一笑，挥手道：“不算惊扰，更何况，如若真能如你所愿，使我二人重逢，那应当是我感谢你才是。” “还有，也要感谢各位。”镰井转回头，朝着众人的方向欠了欠身，白夜正色回礼。 第208章 “既然镰井先生已经寻到，剩下的只有柳乔卓人先生的下落了。” “可是，柳乔卓人会在哪里呢？也会在稻妻吗？”派蒙疑惑问道。 “不，就在这个世界，更确切地说，就在此间。”神里绫人的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却斩钉截铁，不容人拒绝。 “你怎么知道？”派蒙下意识接了一句。 神里绫人没有回答，反而是托马看了一眼自己的家主大人，会意接过话题：“终末番的足迹可不会只停留于稻妻。” 派蒙点头：“我就不该多嘴问这一句。” 白夜笑：“看来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好，既然有方向了，那我们就开始找人吧。如果柳乔卓人在地府，黑白无常那里一定会有他的记录。” 众人沿着开满彼岸花的小径朝阎罗殿走去。 “绫人兄！你上次给我的建议很有用，不过本大爷在这里找到了一种新的斗虫，叫蛐蛐，可否请你再指点我一二。” 荒泷一斗缠住神里绫人，开始和他交流起斗虫心得。 “荣幸之至。”神里绫人欣然点头。 “九条裟罗小姐，原来你这么早就发现了异常吗？绫华惭愧，还是兄长提醒才让我意识到异世的存在。” 九条裟罗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荒泷一斗，语气带了几分无奈：“这么吵闹的一个人突然消失，想必很容易发现吧。” 久岐忍和托马在一起交流管事心得，虽然神里家和荒泷派是两个风格截然不同的组织，但管事者的烦恼倒是大差不差。 “我们老大其实是小孩子心性。” “你这么一说，家主大人有时也会开一些只有小孩才会开的玩笑……” 羽生田千鹤在和镰井交流她成为妖怪以来的经历，镰井帮她稳固了一下法力，防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我和卓人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啊……” 羽生田千鹤笑道：“没有二位，就没有我的今天。有些道理，也只有我当了妖怪后才真正明白，不可结缘，徒增寂寞，可，刹那的烟火总是美好的。” “是啊……”镰井感叹，也只有那样夺目的烟火，才能让隐世的妖怪愿意付出离别悲哀的代价。 “旅行者，最近的旅行，还顺利吗？”神里绫华走在白夜旁边，笑吟吟地问他。 白夜点头，平日里喊得那么大声，真等神里绫华站在他身边了，他又一句话憋不出来，最后还是派蒙打破了平静：“所以，这一切真的是神里绫人计划好的吗？” 神里绫华避开重点，狡黠一笑：“兄长说，要保密呢。” 第113章 阎罗殿。 滚烫的岩浆嵌在墙面里汩汩流着, 十方青色焰火分布在殿内各处。无数鬼魂排着队，在殿前一一走过。生死簿翻开, 判笔落下，纸张翻页之间，冥冥中已经定下了来生。 黑白无常已经交付了一队鬼魂，正在阎罗殿述职。为了避免兴师动众，白夜一个人走进了殿内。黑白无常看到他的出现并不惊讶，他们朝他点了点头：“你们的速度还挺快的，如何, 找到你们想找之人了吗？” 白夜微笑道：“找到了，不过也牵扯出另一件事来，所以我还想拜托两位大人再帮我寻一个人。” “何人？” 白夜告诉了他们柳乔卓人的名字。 “这好办，翻阅生死簿即有记录。” 黑白无常调来生死簿, 一时间殿内只剩“哗啦啦”的翻书声。白夜透过翻飞的纸张缝隙, 与黑白无常对视：“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请教，二位大人与我不过一面之缘，为何会愿意给予我这样大的帮助呢？” 一张纸立了起来, 白无常用食指和中指并将其夹住, 他抬头看了一眼白夜：“迎送往来，自古传统, 我们不过是卖你一个人情罢了。” 白无常扯出那张纸递给白夜，白夜却没有伸手去接，他只是弯着唇角, 淡淡道：“大人的人情, 我恐怕没有能力偿还啊。” 黑无常摇头：“不, 你有。” 白无常笑着接过同伴的话：“我们需要你做的事情很简单，在你有机会拯救这个世界的时候, 做出你认为正确的选择。” 白夜思考了良久，这才从白无常手中接过那张纸。 “你要找的人不在阳世，在地府，更准确地说，他现在是一位鬼差。” 那张纸上记录着柳乔卓人的生平，他从生到死，历经无数次轮回，到最后停留在地府，成为了一名镇压极恶之鬼的鬼差。 “地下十八层？”白夜攥紧了手中的纸，“那个地方，不是我可以混进去的吧？” 白无常道：“自然，你需要我二人的协助。” 就这样，白夜带着黑白无常与等在外面的众人成功汇合。 “镇守地下十八层的鬼差并不会看我们的面子，因此我们需要给各位带上镣铐作为伪装，我们能做的，就是将你们送进地下十八层，至于你们在里面会经历什么，能不能找到你们要找的人，这便要看各位的能耐了。” 一行人扮成黑白无常押送的恶鬼，跟在他们身后朝更深的地下走去，阴冷的气息越来越重，灵魂仿佛被灌了铅，沉坠下去。 “到了。” 一扇雕刻满狰狞面目的大门出现在他们眼前，青色的冥冥烛火沿着他们的来路亮起微光，大门上雕刻的一张鬼面突然动了动，在白夜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的时候，一位膀大腰圆，站起来能有三米高的鬼差从门上走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第209章 “新人？”鬼差问黑白无常。 “是。” “这一批这么多？” 鬼差自己嘟囔着吐槽，从黑白无常的手中接过拴着白夜他们的铁链子。 “行了，我会让他们体会到地府的热情的。” 大门敞开，热气扑面而来，滚烫的气息仿佛将空间也一起扭曲，白夜回头，黑白无常的身影已消失在门缝中。 “你们犯的什么事？” 鬼差怒目圆睁，那一双令人恐惧的眼睛从众人身上一一扫过。他首先看到的是九条裟罗，她身后的翅膀实在是太吸人眼球了，鬼差多看了几眼，咧嘴笑道：“你这身肃杀气息，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吧。” 他又看向镰井和羽生田千鹤，这二位周身弥漫着妖怪的气息，也算是勉强过关。 鬼差的视线继续移到神里绫人身上，他眯了眯眼，看了许久才道：“借刀杀人，杀人于无形，我生平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神里绫人一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以微笑应万变。 鬼差的继续看下去，在他看到托马和神里绫华时，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再移到久岐忍身上的时候，他眼中的疑惑愈发加重，最后他的视线停在了荒泷一斗身上。 “？” 毫不夸张地说，白夜甚至能看见他头上冒出一个问号。 场面顿时十分安静，能进地下十八层的鬼，要不就是手上沾了无数血，要不就是穷凶极恶之徒，突然出现一个像荒泷一斗这样……心性单纯的，就连鬼差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 也许是他看走眼了呢，眼前这个小子块头这么大，虽然身上总冒着一股说不上来的傻气，但或许那只是他的伪装呢？ 荒泷一斗也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不过他想得十分简单，看见鬼差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肌肉上，他十分大方地屈起肱二头肌，向鬼差展示道：“你也想知道本大爷是如何练成这副身材的吗？我可以教你！” 鬼差俯身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荒泷一斗，再看向一眼那双真诚的眼睛，他顿时否定了自己的推测。 这不是伪装，这人就是真单纯。 白夜早就将派蒙藏到自己帽子里，免得鬼差发现还有一个更单纯的。他悄无声息地朝前挪了一步，挡在荒泷一斗前面，抬起头朝鬼差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鬼差的眼神立马冷了下去，他看向神里绫人：“我收回前面说你不讨人喜欢的话，因为这里……”他的目光转向白夜，“有一个我更讨厌的。” 白夜的身后，一个带着面具的魂灵隐隐若现，在别人眼中透明的灵魂却完全暴露在鬼差的视线之下。鬼差看见了那个灵魂的颜色，他镇守在地下十八层千百年，第一次看到有灵魂是如此纯正的黑色。 那已经不能用“恶”来形容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恶”。 这个灵魂的出现成功打消了鬼差对荒泷一斗的疑心，他赶着众人朝深处走，竟是一句话也不愿再多说。 这样的灵魂经历地下十八层的洗礼，会出现什么样的变化呢？是会褪色，还是加深？鬼差开始期待起来。 一口大锅冒着滚烫的泡，几滴溅出来的油滴打在白夜的手背上，惊得他一缩。 “鬼差大人，您这是……” “新人见面礼，每一只进入地下十八层的恶鬼，都要先体验一遍这里的酷刑，就当是熟悉熟悉，毕竟今后，你还会体验无数遍的。” 白夜咽了一口唾沫，紧张地看着面前的油锅。 “你放心，我会亲自陪着你的。”鬼差笑得狰狞，白夜有些担心其他人。 鬼差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道：“呵，你的同伴也逃不掉，他们有我的同事照看，你就别担心了。” 白夜用余光扫了一下其他人那边的情况，只见每一个人面前都站了一位鬼差，白夜轻轻点了点头，发出信号—— 那是他们在进来之前时就已经商量好的，既然柳乔卓人是这里的鬼差，那所有人在分配到对应的鬼差手下时，便可立刻开始寻找柳乔卓人的踪迹，并在找到的第一时间揭露自己的身份，和鬼差说明他们的情况。 毕竟，他们总不能真的下油锅吧。 白夜已经被面前的鬼差拎了起来，他给众人使眼色都快使得眼皮抽筋了，终于，神里绫人率先辨认出柳乔卓人的身份，羽生田千鹤和镰井走到他身边和他相认。 “你们是……” 柳乔卓人虽然现在是鬼差，但在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也是喝过孟婆汤的，因此，他的记忆有些混乱。 然而别人可以耐心等他记忆读条，白夜却没有时间了！那个鬼差果真说到做到、心狠手辣，只是眨眼的功夫，沸腾的油面就已经触上了白夜的鼻尖。 他绝望地闭上了眼，在众人的呼唤声中落入沸油之中。 “咕噜噜……” 很奇怪，明明是掉入了那么滚烫的热油，他却感受不到一丝痛感。仿佛有一层透明的屏障将他围了起来，他的官感都被屏蔽开来。 “咕噜噜……” 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那是一道很熟悉的声音，但白夜想不起那人的面孔。他看见了鲜血，沾染在他手上的、身上的，鲜红的、艳丽的血。 然后是一滴泪砸下。 “你看，你就是个懦夫。” 那张如影随形的面具漂浮在他面前，他似乎永远也逃脱不掉那双巨手划下的圈。深邃的眼眶将他的灵魂也一起吸入进去，白夜双手上移，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第210章 “你想杀了我？” 那人的声音近在耳边，白夜清楚地意识到，那是因自己的嘴唇动作所发出的声音。 手越箍越紧，窒息感弥漫上来，周身的热气似乎也浓了些许。 “放弃吧，你做不到的。如果你做得到，你就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在你面前，你甚至连捅向我的刀都握不稳。” 白夜骤然松手，窒息感消失，那道隔开他和油滴的透明屏障似乎也变薄了。 朦胧之中，他似乎触到了油锅的底部，热油拥挤上来，屏障裂出一道缝隙。 他闭上眼，被沉重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 “旅行者——” 有光透了过来，打在他的眼皮上，他手指动了动，睁眼看见地下十八层的天光。 那是极深的紫，仿佛能将一切吞噬。 “旅行者！你没事吧？放牛的把油锅砸了，现在和鬼差打起来了，怎么办，他不会出事吧？” 白夜在派蒙的搀扶下勉力坐起，眼前的场景一片混乱。油锅的碎片碎了满地，热油在地面上流动，一群鬼差正和他的伙伴们缠斗，不同的元素力交织，他的眼前一片绚烂。 “旅行者，我们要怎么办啊？” 白夜笑了笑，指前方道：“你飞过去，大喊一声‘你们不要再打了’。” “都这种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思开玩笑？”派蒙跺了跺脚，着急道。 白夜摆摆手，他的肺还残留着窒息的感觉，他用尽全力喝了一声：“鬼差大人，我们是黑白无常的人。” 鬼差们听到这话，动作顿了顿，而终于想起来镰井的柳乔卓人也在劝说自己的同事们，一场乌龙就此解开。 “哈哈，没想到我们再次见面，竟然是以这样的方式！”镰井畅快笑道，他出剑，移到柳乔卓人面前，“我们再来比试一场？” 柳乔卓人点头，笑道：“乐意至极。” 又一场大战拉开序幕，然而这一次没有乌龙，只有两位许久不见的故人倾注在比试中的情义。 羽生田千鹤看着眼前的场面，唇角带着浅笑。 胜负难分，羽生田千鹤提议道：“二位，再来一场秋津羽戏怎么样？” 这一次，她不再是旁观者。 烟火易冷，人情长存。 第114章 “旅行者, 你在干什么？” 那边三人在团聚，这边白夜一个人摸到角落, 自顾自寻找着什么。派蒙飞到他身边，有些不解：“你要找东西吗？是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白夜蹲在地上流动的那滩油正中间，他捡起了一块油锅的碎片，对着光仔细看了看，叫来派蒙问道：“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一行数字？” 派蒙凑近，眯了眯眼睛，碎片上有一串凸起的字符。 “好像真的有！” 白夜点头, 眼神瞥过地上那些剩下的碎片：“这就对了。” “所以这些数字到底是什么东西？” “是代码。” “代码？” 派蒙一脸懵，白夜起身，手指在这些碎片上点了点：“你听说过计算机吗？0和1组成的数据流，搭建的框架, 运行的代码, 跑动的程序，这些，便是这个世界的整个基础。” “派蒙。”白夜深深吐了一口气, “我们摸到博士老巢了, 这里是他储存《无限狂欢》这个游戏数据的地方。” “可是，旅行者, 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做了个梦。”白夜咧嘴笑了一下，笑意却并不到眼底。 “派蒙，帮我个忙, 我要找到源头的数据库, 我猜测, 博士将提瓦特所有npc的数据都盗走并存放在了这个数据库中，要想彻底脱离这个游戏, 我们必须毁掉这个数据库。” 派蒙神色郑重地点头：“我明白了，旅行者，我要怎么做？” “先把这些碎片拼起来吧，找找有没有什么规律。” 白夜发动了众人一起跟他拼，他先是随意拾了几块碎片凑到一起，仔细看了一会儿后，他摇头道：“不对，不能这样拼。” 神里绫人在面前一一摆开几块碎片，笑道：“同样的东西可以组成不同的事物，千幻万象，你想要的是哪一种？” 只能说不愧是神里绫人，在缺少这么多信息的情况下还能推测出白夜的内心所想。白夜将所有碎片堆到一起，一串串数字映在他的脑海中。 代码这玩意儿他不懂，但他可以采取最笨的办法——将每一组数字都誊抄下来，寻找规律。 说干就干，白夜拿了根烧焦的木棒，在地面上将所有数字都写下来。到最后地面上铺满了黑色的炭迹，白夜发愣地站在数字之间。 “旅行者，有什么发现吗？” 派蒙飞到高处，俯瞰着地上的数字，大声询问白夜。 白夜闭上眼，一串串数据流在他的脑海中掠过，他狠下心，掏出一张面具扣在脸上。 他在主动召唤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0和1的字符开始扭曲，数据出现曲线，有人形被模糊地描绘出来，不同颜色的轮廓勾勒出了一个个白夜熟悉的身影。 他看见了。 第一个副本、第二个副本……他在所有副本里遇到的npc和角色都出现在他眼前。 “白夜。” “小白！” “旅行者——” …… 不同的声音叫着他的名字，他的耳边嘈杂起来。白夜迈出步子，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穿过一个个模糊的身影。 第211章 那些眼睛，金色的、蓝色的瞳孔中倒映着他的影子，他们默默注视着白夜。 忽而一道光亮起，从一个身影身上突然冒出一条长线，那条线朝着白夜的方向蔓延，最后勾在了他的手上。 而后，是千百条线。那是千百双手在背后助推着他，白夜没有犹豫，他义无反顾地朝前走。 然而那条路仿佛没有尽头，终于，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轮廓，那个身影他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每个午夜梦回，他都会执着于见那人一面，而迟迟不肯醒来。 可是，他好像已经有些记不清他的脸了。 “小白。” 面前的那张脸笑着，笑得很开心。白夜停下了脚步，身后的光亮都黯淡下去。 “好久不见。” 白夜嗫嚅着，他努力控制着面部的表情，最后还是撑不住红了眼眶：“好久不见。” 地府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能让逝去的生灵再次站在他的面前，能让遗憾重新弥补，故人重新相见。 “回去吧。” 来人拦住了他的路，白夜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在这个世界里，你是不是也可以往生呢？” 一滴泪盈在白夜的眼眶里，他仰头，为了防止那颗泪落下。 “轮回重生，真是一场美梦啊。” 白夜悠悠长叹了一口气，随即，他将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可是我得朝前走，这个数据库不能留。” 白夜艰难地挪动了第一步，身后的光亮起来，白夜与那人擦肩而过。 在他越过那人身体的一瞬间，身后的身影幻化为白色的飞蝶朝四周散去。 再见了，他想。 或者说，我们终会再见。 路的尽头有隐隐的绿色冒出，白夜低头，看着触碰到自己脚边的枝丫。 一株不大的树苗抵在他的腿上，绿色叶子泛着亮丽的光。 如果白夜没有猜错的话，这是博士盗取的，世界树的枝丫。 他蹲下身，那些光线都汇入了这株还在生长的树苗中，白夜抚摸着树叶，狠心在树叶末端一掐。 一片叶子掉落下来，但很快又有新的叶子添补了上去。 白夜没有猜错，这株世界树的树苗就是数据库，并且，这个数据库有自我修复程序，只要不是受到致命的伤害，它都能恢复原来的模样。 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摧毁它？ 白夜正沉思着，一颗圆滚滚的蛋状物体探了出来，那“蛋壳”上方还顶着一片叶子。 白夜看着“蛋壳”上熟悉的花纹，惊讶地发现那竟然是他认识的人。 “早柚！” 一阵旋风吹起，“蛋壳”里蹦出一个小巧的身影，早柚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白夜，拖着长长的尾音对白夜道：“旅行者，这是家主大人让我交给你的。” 白夜接过那物件，那是一封信，上面有神里绫人的落款。白夜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信纸上只有短短一行字。 [若遇绝处，雷霆万钧] 白夜折起信纸，明白了神里绫人的意思。 “雷霆万钧”这个词或许有很多代指，但在稻妻，这个词只代表一个人。 至高无上的权力，扭转轮回的魔神。 雷电将军。 更确切地说，是影。 白夜打开手机，在角色池的输入框里打下了雷电将军的姓名，他期待着，那一柄长刀破开天空示万钧雷霆的时刻。 金光过后，刹那之间，雷电闪照，雷鸣彻空。 那道惊雷落在了世界树的树苗上，将其从树顶到树干劈了个粉碎。 焦黑的浓烟从树枝上冒出，有闪动的电流在树叶之间跳动。 【警告！警告！警告！】 【程序发生不可逆损伤！】 【数据丢失！数据丢失！】 【开启自我修复系统……失败】 【开启备用资源库……失败】 【游戏程序中断，请求执行毁灭程序】 【请求通过，开始程序自毁，倒计时：10、9、8……】 【……】 【3】 【2】 “此刻，寂灭之时。” 刀光劈开了整个世界，一个人影缓缓从撕裂的空间里踏出。 “我，即是永恒。” 雷电将军踩着倒塌的树苗，雷光闪烁在她身边，四周一片寂静。 “哎呀呀，可不要吓到小家伙了啊。” 紧跟着雷电将军出现的是八重神子，她与雷电将军并肩站在一起，歪头笑道：“影，这一趟可解了你心中的疑惑了？” 雷电将军的眼神变化些许，她旋即出声：“算是可以下结论了吧。” 白夜看着她的眼神，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这位是影，可以沟通。 “感谢二位出手相助。” 白夜朝影和神子欠了欠身。 八重神子捂嘴笑道：“可不要跟我们客气呀，举手之劳而已，更何况，兹事体大，我们本来也是要跑一趟的。” “嗯，也是多亏绫人及时发现异常，这个异世界与提瓦特有所链接，而链接的通道恰好就在稻妻，我们此番前来，正是为了摧毁这里。” 雷电影再度拔剑出鞘。 “等等！”白夜想到了黑白无常跟他说过的话，在他能够拯救这个世界的时候，做出他认为的正确的选择，“一定要摧毁整个世界吗？” 这个世界虽然是博士创造出来的，但有很多npc已经衍生出了自己的人格，这个世界即使没有博士的推动，也能自如运作下去。 第212章 如果摧毁掉的话，白苓、阿瑠、羽生田千鹤……这些徘徊于生死夹缝之间的孤魂，将再也无法重见天日。 “社奉行的那小子果然没说错，你心软了。” 八重神子笑了笑，她挥手，一颗雷樱的种子撒下，落在了世界树树苗原先所在的那个坑中。 “没办法，谁让我也心善呢。” 眨眼间，种子生芽，枝条开花，樱花花瓣飘落，动荡的世界根基再度稳固下来。 “扑哧。” 影发出一声极轻的笑。 八重神子看她：“你笑什么？” 【检测到系统已稳定】 [我的挚友是恶鬼] [任务完成]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我的挚友是恶鬼】 白夜伸出手，接过一朵花瓣，雷电影和八重神子在前方看着他，他攥紧了掌心，突然回头。 迎面而来的是一张笑脸，荒泷一斗拍了拍他的肩：“挚友，常回荒泷派看看啊。” 在他身后，神里绫人依然挂着他的笑容，托马兴奋地朝他挥了挥手，神里绫华面露微笑，对着他点了点头，久岐忍和九条裟罗也与他挥别。 而在更后方，白苓仰望着星空，雷鸟飞过，阿瑠坐在它宽阔的脊背上高歌，镰井和柳乔卓人勾肩搭背，羽生田千鹤笑着看他们。 樱花绽放得盛，凋零得烈，如同他们璀璨的生命。 那就约定在下一次樱花盛开的时候，我们再度相逢。 第115章 【我们用星空书写浪漫】 【我们用忠诚恪守联邦】 【我们用血肉护卫荣耀】 【——《联邦军法》】 “旅行者！你终于醒啦？” 白夜揉了揉额角, 在派蒙的搀扶下强撑着坐起。昏暗的光线落在他的眼上，睫毛在他眼睛下方投下阴影, 他环顾四周，有很轻的尘埃在光线里漂浮。 “这是哪里？” 他们应该处在一片十分狭小的空间里，而在这不大的一块地方却堆满了正方形的箱体，白夜起身，随便找了个箱子打开，里面竟然装的是枪！ 然而这种枪和他认知里的不同，造型怪异, 手感轻盈，如果非要让他对比的话，他倒觉得这和他在海洋堡垒里用过的激光枪更像一些。 “哐当！” 剧烈的晃动让整个空间摇晃起来，白夜一个踉跄, 扶着面前的箱子站稳。 一道光从他正对面的墙上透了出来, 光的缝隙在缓慢增大，过了许久白夜才意识到，那是一扇门。 大门彻底敞开, 几个人影逆着光模糊不清, 白夜伸出手臂挡在眼前，努力让自己的眼睛适应了一下光线。 “您好, 我们是联邦军派来迎接您的人员，我叫林尼，以后请多指教。” 白夜：！ “你叫什么？” 刺眼的光照进白夜的眼中, 然而他已然顾不上, 他冲到门外, 看清了站在外面那三人的脸。 林尼，琳妮特, 菲米尼。 这是什么，壁炉之家团建吗？ 林尼向后退了一步，指了指白夜手中的枪：“抱歉，这位帝国使者，您手中的是……” 白夜看了他们一眼，尴尬地笑着，然后以极快的速度将枪藏在了自己背后。 “误会，误会。” 他走到林尼他们面前，回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原来刚刚他所在的地方是一个集装箱，此时正有穿着制服的军人一箱一箱地朝下面卸货。 【检测到副本开启，注意，注意，此副本有不可知危险因素，请旅行者注意安全】 【危险因素一：卡皮……诺】 【危险因素二：阿……奇诺】 【信号中断】 【信号连接，已为您自动接取任务】 [提携玉龙为君死] [你作为帝国的使者来到联邦，准备和他们共同对付你们的敌人——虫族，请加入他们，一起消灭虫族吧！] 白夜：…… 这个游戏从来都不问他的意见就给他自动接取任务，还有那个打码他都不想说，一听就是卡皮塔诺和阿蕾奇诺，一个队长一个仆人，他是捅了愚人众执行官大本营了是吧。 白夜挤出一个微笑，作为一个被磨炼了七个副本的“老演员”，他很快进入了自己的角色。 “你们好，我是帝国使者，白夜。这位是我的外置器官，你们可以叫她神之嘴。” “旅行者……” 派蒙害怕暴露身份，只能在他后面小声无能狂怒。 “我叫派蒙啦！” 她抗议道。 “好的，白先生，派蒙女士，请跟我来，我带你们去见联邦军的统领。” 白夜心一惊，这三位口中的统领，不会是仆人吧？ 看现在这个副本的形式，估计和修仙那个副本一样，所有角色都是大世界里的npc，卡池功能锁定。 也就是说，在他们的眼里并没有“旅行者”这个概念，也就不存在靠刷脸蒙混过关这种情况了。一想到要面对一个不认识他的仆人，白夜开始瑟瑟发抖。 “二位到这里舟车劳顿，辛苦了。” 林尼似乎看出了他的紧张，主动和他搭话。 “不辛苦，命苦。” “不知道二位来的路上有没有遇到虫族？” 林尼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光，白夜骤然清醒过来，他瞥了一眼送他们来的飞船，飞船外部有几道长长的抓痕，光看那狰狞的痕迹就知道这飞船在来的路上并不太平。 第213章 林尼表面上是在关心他，实则是在打探情报呢。 不愧是壁炉之家出来的孩子，情报能力一流。 “当然，不过还好飞船够牢靠。” 白夜打哈哈糊弄过去，林尼没有多问。几人转过一个拐角，林尼指了指前面的大楼：“到了。” 然而他们并未来得及踏进大门，一声尖锐急促的警报拉响，在空旷的基地上空回荡。紧随其后的是一堆密密麻麻的“吱呀”声，那声音堆叠在一起，剐蹭人的耳朵，如浪潮一般永不停歇。 “虫族入侵，各就各位！” 广播里传来指挥的大声喊叫，林尼拉着白夜朝安全的地方躲：“琳妮特，菲米尼，你们快去把飞船开过来，我保护白先生！” 琳妮特和菲米尼收到他的指令后赶紧离开照做，林尼带着白夜躲在角落，派蒙偷偷地探出了头。 “哇，好大的虫子！” 巨大的黑色虫体从他们的面前飞过，足足有树干粗的虫足上覆满了刚硬的短毛，一只虫便有一栋小楼那么高。 然而更可怕的是，像这样的虫，已经铺满了白夜他们所能看见的所有空间。 有飞船不停起飞，接二连三的炮火对准了虫堆，被扫射的地方窸窸窣窣落下一大片，那点空缺却又很快被后来者补上。 简直让人绝望到看不清尽头。 “哥哥！上飞船！” 一架飞船以十分帅气的漂移姿势停在了白夜他们面前，林尼赶紧带着白夜和派蒙登上飞船，在飞船内部他们好歹安全了些，林尼接过主驾驶权，飞到虫群上空加入轰炸队列。 “全体将士，听我指挥。” 飞船的语音系统里传来一道温柔而严厉的声音，白夜听着耳熟，一时却想不起声音的主人是谁。 “所有飞船以3-3式排成队列，每六架为一个小组，每三组为一个小队，按照编号依次排开。” 白夜透过飞船的舷窗向外看去，刚才还杂乱无章的一众飞船很快按照指令排列完毕。 “好，现在第一小队，001-018飞船横向推进，火力压制。” 十八架飞船按照指挥覆盖火力，将朝前方进发的虫群往后压了压，然而仅仅是这样还不够。 “第二小队、第三小队纵向进攻，从侧翼突入，压缩虫群的飞行空间。” “第四小队从上方横扫，不得漏放。” “第五小队随时准备接应第一小队。” “……” 井然有序的指挥将整个场面控制了下来，白夜他们现在所在的飞船是在第四小队，林尼操纵着飞船从虫群上空缓缓飞过，炮火倾泻而下，将一只只想要往外逃的虫子都压得翻不了身。 “父亲大人……” 有火光亮起，如修罗焰火，照耀了整片天空。 一柄镰刀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白夜扒在舷窗上俯瞰，一个人影悬在半空，仅仅是这样的短短一瞥，她周身的气场也能逸散开来。 愚人众执行官第四席，仆人，阿蕾奇诺。 “她这是在做什么？” 白夜询问的声音都放轻了些许，似乎是怕惊扰到什么人。 “父亲大人在找虫群的虫后，只要成功消灭虫后，就可以阻断虫族的繁衍。” 林尼话音刚落，仆人就找到了目标，她只身一人冲进密密麻麻的虫堆里，巨大的、成群的虫子很快淹没了她，然而林尼他们三人的脸上却没有一丝担心。 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父亲大人会成功斩杀一切敌人。 这是一件客观事实。 “轰——” 焰火从虫群的最中心喷射而出，火光蔓延开来，沾染上一只只虫子，无数透明的翅膀燃烧融化，数不清的虫子掉落下去，到最后露出了最中间的景象。 仆人手持镰刀，砍在虫后的腹部，蠕动的黑色液体从虫后的伤口中溢出，一团一团的粒状透明物体挤在一起，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包裹的未成形的虫卵。 火焰将虫后烧了个一干二净，仆人拔出镰刀，周围的虫子“簌簌”落下，空中只剩她一人的身影。 肃杀，利落，强劲。 这便是阿蕾奇诺这个名字所代表的力量。 …… “父亲大人，这二位是帝国的使者，白夜先生和派蒙女士。” 骚乱过去之后，林尼带着白夜他们去见了仆人，仆人的目光落在白夜脸上，他顿时有被镰刀抵住脖子的冰冷感。 “好，你先出去吧。” 林尼点头，并且贴心地为他们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屋内一片寂静，白夜的头皮发麻快要炸开。 “我是联邦军统帅，阿蕾奇诺，你可以称呼我的代号，仆人。” “帝国使者，白夜。” 白夜点了点头，以不动应万变。 “很抱歉刚来就让你经受了惊吓，不过请放心，虫族已经被我们的将士清扫干净，一会儿我会让人带你去参观基地，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还请谅解。” 白夜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不敢，联邦军的英姿实在令我动容，我也希望我能融入你们，为帝国和联邦的合作开一个好头。” 仆人背手站在窗前，亮光从玻璃中透射下来，她似有似无地勾了一下唇角：“自然，还请使者先生代我向帝国将军问好，不知道他对于联邦和帝国的合作有何指示？” 白夜额头上冒出一滴汗，初到这个副本就被安上一个使者的身份，他怎么知道帝国将军是谁啊！ 第214章 他心中忐忑，抱着侥幸心理朝口袋里一摸，一片薄薄的芯片硌着他的手心。 他硬着头皮将芯片递出去：“统帅，这是将军吩咐我交给您的。” 仆人接过芯片，将其嵌入了自己手臂上的机械里，空中顿时展开一张大屏。 “联邦军统帅阿蕾奇诺，我代表帝国军全体将士，向你致意。” 这声音…… 白夜抬头，一张覆着面具的脸出现在他面前，画中人的身体被包裹得一寸皮肤也露不出。 这是……队长！ 第116章 白夜被恭敬地请了出去。 更确切点说, 他是在仆人微笑的表情和逼视的眼神中自觉退了出来。 虽然他也很想知道队长到底和仆人说了什么，但比起吃愚人众执行官的瓜, 还是自己的小命更重要一点。 紧闭的大门与白夜的鼻尖只差一厘，他悻悻然地扭头，就见林尼站在他面前，仿佛洞悉了一切。 林尼面上挂着令人挑不出错的友好微笑：“白先生，父亲大人吩咐我带你们参观一下基地。” 还真是方方面面都给他安排好了啊，白夜苦笑，这种行动都被别人掌控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啊？ “请跟我来, 这里是基地的指挥所，我带你去见见我们基地的军师。” “军师？”白夜起了兴致，“就是刚刚那场作战的指挥？” 林尼点头，用虹膜刷开眼前的大门：“是的, 军师大人每次都能将战损比降到最小, 并且她对下面的将士都很好，大家都很爱戴她。” 明亮的走廊延伸向内，林尼带着白夜转过一个拐角。 “大家把刚刚的战斗梳理一下, 等会儿给我一个总结报告。” 又是这道熟悉的声音, 在飞船上时白夜就有这种感觉，但他一时半会儿没有想到是谁。他抬头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个靓丽的身影站在人群正中，粉蓝渐变的发丝披在她的身后，听到声响, 她抬眸一笑：“林尼来啦？” 珊瑚宫心海！ 白夜羞愧, 他怎么就忘了了, 这位是正儿八经名副其实的军师啊，没想到兜兜转转, 他这个剑鱼二番队队长又要归入珊瑚宫心海的麾下了。 “这位就是帝国使者了吧，初次见面，我是联邦军军师珊瑚宫心海，以后请多多指教。” 白夜握住珊瑚宫心海递来的手：“我叫白夜，指教谈不上，希望之后合作愉快。” “不知道您现在有没有空？” 珊瑚宫心海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在白夜身后的林尼身上，林尼轻轻朝她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时间充裕，珊瑚宫心海这才抬手：“如果使者先生不忙的话，不妨一起加入我们的讨论？” “哦，什么讨论？” 白夜在珊瑚宫心海的指引下走到光屏前面，上面是一张极其复杂的地形图，凭借白夜的地理知识储备，那张图对他来说无疑是天书。 “是这样的，距离基地不远处有一个虫族的据点，今日勘察队发现这个据点已经颇具规模，并且有可能会对基地安全造成严重威胁，因此指挥部决定主动出击，在虫族进攻前把据点拿下，不知道使者先生有没有什么建议？” 白夜托着下巴，装作沉思的样子盯着面前的地形图，然而他的心里明白，这是珊瑚宫心海的考验。 这个考验不是给白夜本人的，而是给“帝国使者”这个身份的，她作为联邦军的军师，在用这种方式试探使者的能力，以此判断帝国方面的合作诚心。 如果白夜能提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那联邦军这边不仅可以白嫖一项作战计划，还能确认帝国军是真情实意合作的，可谓是一石二鸟。 但如果白夜提出来的解决方案不尽人意，那么联邦军这边很可能就会怀疑帝国的合作是否处于真心，并调整之后的合作战略，更严重点，两军敌对也不是不可能。 白夜咽了一口唾沫，果然外交无小事，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都可能成为对方给你“判刑”的证据。 可是让他临时发挥想出一项能令珊瑚宫心海满意的作战计划，那不是天方夜谭吗？ 看来只能借鉴前人经验了。 他脑海里飞速闪过蒙德骑士团、千岩军等提瓦特一众著名军队的作战方案，每一片土地、每一位将领都会滋润出不同的作战风格……等等！他想到了，一个灵感从他脑海中划过，如果是那个人的风格，不说让珊瑚宫心海满意，但一定会让她大吃一惊。 为了验证他想法的可行性，他问了珊瑚宫心海几个问题： “请问虫族的智慧与人类相比如何？” “只有生物与繁衍本能，没有系统的思维方式。” “请问基地的能量来源？” “基地的能量由原矿供应，然而近年由于虫族入侵，导致多个星域的原矿开发进度停滞，现在基地不得不进入节能模式。” 白夜清了清嗓子，站在光屏面前，开始提出他的设想：“目前已知基地能量有限，而虫族智商不高，综上所述，如果我们建一个足够大的笼子，将虫族都关进去，利用它们飞行的动量作为基地能量来源，这样既可以解决虫族的泛滥问题，也可以解决基地能量不够的问题。并且，我们还可以将体力衰竭的虫族喂给虫后，让它有力量繁衍更多青壮年虫子，以此维持这个能量系统的运行，你们觉得如何？” 派蒙瞪大了眼：“这个方案怎么听起来这么似曾相识啊……” 第215章 白夜呵呵笑，能不似曾相识吗，这可是艾莉丝的点子，她曾经提出要让丘丘人为蒙德发电的设想，还要把体力耗尽的丘丘人加工成饲料喂给那些强壮的丘丘人，这谁看了不说一声“活阎王”！ 白夜就不信这项作战计划震惊不了全场。 珊瑚宫心海陷入了沉思，从她的表情上来看，她显然是听进去了。 指挥部其他将士在争论： “可是，这样会不会不符合人道主义啊？” “你tmd，那是虫！你闲得给它们编本《虫道主义》啊！我看这法子行，还可以节省弹药呢，免得高层那些家伙又说我们军费超支，妈的，真想把他们打包起来一起喂虫子。” “再怎么说，这个方法也有点……到时候舆论那边不好解释嘛。你是知道联邦民众的，他们处在后方，没怎么经历过战场厮杀，我都能想象到到时候的报道标题，《联邦军惨无人道，竟逼迫战俘如此》之类的……” “虫族他妈吃了多少我们的兄弟了，我们被指指点点得少了吗？大不了到时候老子一枪把那些乱说话的记者给崩了！” “咳咳……” 小小一个指挥部里竟然全是人才，眼见他们吵得越来越激烈，白夜不得不打断了他们的争论：“瞧你们这话说的，什么联邦军惨无人道，哪有这么严重，提出这项作战方案的明明是我们帝国军嘛。” 白夜丝毫不在意帝国军的名声，毕竟帝国将军可是队长啊！那个正得发邪的队长啊！你要是跟他说败坏他的名声就能让深渊消失，他可以在《蒸汽鸟报》上印满自己和愚人众执行官的黑料。 “可以一试。” 珊瑚宫心海斟酌利弊之后，一锤定音：“召集各部开会，我们一起讨论细化一下这个方案，明天上午便递交给统帅审阅。” “感谢使者先生的提议，您实在是让我联邦军诸位刮目相看呢。”珊瑚宫心海又主动握了握白夜的手，“请您务必参与到我们的计划之中。” 白夜点头：“自然，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和大家一同努力，共襄合作。” “那军师大人，我带使者先生去其他地方参观了？” 珊瑚宫心海笑着和他们告别，一直将他们送到了大门口：“下一站可以先去作战部，作战部的部长和您应该会很有共同语言。” 白夜对这位作战部部长的身份隐隐约约有了几分猜测，能让珊瑚宫心海主动推荐的人，那必然是—— “尾巴湿了……快帮我用火烤烤。” “老大，已经在考了，你的毛太厚了。” “等等，我怎么闻到一股焦味？” “老大！你的毛燃起来了！快把火撤走！撤走！” 刚到作战部门口，白夜他们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鸡飞狗跳的景象。 “五郎大将。” 林尼无奈地唤了一声。 几个将士抬头看见陌生的面孔，立正之后赶紧找了借口偷偷溜走，五郎作为部长自然不能像他们一样遁逃，他只能抱着湿漉漉的尾巴，叹了口气道：“林尼，还有……你们就是帝国使者白夜和派蒙吧，我听珊瑚宫大人说过了，请跟我来。” 派蒙挠了挠头：“我们不着急的，你要不要先把尾巴吹干？” 五郎摆手：“没关系的，习惯了，还是你们更要紧一点。我先带你们去训练场上看看。” 训练场在基地最中央的一片露天场地上，正对着仆人的办公室窗户。士兵们排列整齐，正在训练场上列队。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白夜饶有兴趣地询问。 五郎指了指训练场正中一个形状怪异的机器：“这是这一批的新兵，我们正在给他们进行精神力测试，高于b的才能留下来。” 他们走近，刚好看到一个士兵的结果。 “编号1223，您的精神力为c。” “我不服！我在军校体能第一，凭什么因为精神力刷我！” 五郎见到骚动，连忙上前，一手抓住了闹事士兵的手腕，那士兵顿时被禁锢得动弹不得。 “我也很难过，这么多优秀的士兵，我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淘汰！但是你记住，这里是边陲基地，是联邦与虫族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不希望我的士兵因精神力崩溃而死亡，我不是带你们下地狱的！我要的，是在战场上生存概率最大的士兵！” 精神力为c的士兵红着眼眶走了，五郎也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走到白夜他们身边，他无奈摊手，苦笑道：“没办法，这里离虫潮太近了，如果不是人手不足，我都想只留精神力a级以上的将士了。” 白夜点头，表示理解：“你是一个好的将领。” “不说这些了。”五郎收拾好情绪，转移话题，“白先生，你要不要也测一测？精神力会根据个人成长随时变化，你原来的精神力是多少？要不要看看自己这段时间有没有长进？” 白夜随口胡诌了一个平均水平：“上次应该是b吧，这次估计也没什么太大变化。” “试试吧，来都来了。” 白夜硬着头皮答应下来，五郎连忙联系好人给他安上测试元件。 “你的精神力有多高？” “我和林尼都是s级，不过我们基地最高的还是统帅，她上次测出来是sss级。” “这么高？” 白夜看着机器屏幕上的数据一点点攀升，随口接道。 第216章 “不过这也是联邦军统帅的标准了，自古以来所有联邦军统帅的精神力都在sss及以上。” “还能以上呢？那会是多少？四个s？” “那倒不会，真突破了sss，机器会报警的。” “唔理唔理唔理——” 机器剧烈颤动起来，屏幕上的数据突破了进度条。 五郎震惊地看着白夜。 白夜：…… 他头冒冷汗，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如果我说这是机器故障，你相信吗？” 第117章 五郎和机器维修专家鉴定过后, 确认了机器没有出问题。于是，整个训练场上的目光都聚焦在了白夜身上, 像一个个炽热的电灯泡。 白夜深吸一口气，在众多好奇视线的注视下捂住嘴，悄声问派蒙：“难道我突然变强了吗？” 派蒙摇头：“完全没有！” 白夜：…… “你能不能对我自信一点？机器都爆表了，说不定我觉醒什么金手指了呢？” 派蒙：“旅行者，你是不是稻妻轻小说看多了啊。” 白夜傲然地扭过头“哼”了一声。 “没想到帝国那边竟然派出如此厉害的使者，白先生，先前失敬了。” 五郎身后湿漉漉的尾巴被他放开, “duang”的一声砸在地上。他上前握住白夜的手摇了摇，诚恳道：“白先生，可不可以请你为我们的将士们示范一下，大家都没有见过这么高的精神力。” 白夜很快从那一双真诚的“狗狗眼”中败下阵来, 更何况, 他自己也想知道这个莫名其妙的金手指能发挥出怎样的威力。 “当然，我需要怎么做？” 五郎想了想：“就用最简单的展示办法吧，c区那边在围剿先前那场战斗剩余的虫子, 我给你找一架飞船, 你向大家传授一下你消灭虫族的经验？” 白夜答应下来，跟随五郎来到c区。五郎吩咐下属给他开来一架淡蓝色、曲线流畅的飞船, 白夜坐上驾驶座，闭眼。 五郎问：“白先生，请问你在等什么？” “在等一段陌生的驾驶飞船的记忆。” 白夜一本正经, 派蒙看不下去了, 飞到白夜耳边道：“旅行者, 你还是坦白吧，不会开飞船就不要硬上啦。” 白夜突然勾起一个笑：“谁说我不会？” 他将手搭在驾驶器上, 那是一个规整的正方体，用途相当于汽车的方向盘。正方体轻轻一摇，飞船点火，船身震动，从下方看，飞船慢慢加速，滑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检测驾驶员精神力……” “开始链接……” “链接成功，祝您一路平安。” “嗖——” 强烈的推背感袭来，白夜操控着飞船转过一道流利的弯，飞船尾焰喷射出鲜艳的火光，紧随其后的是浓浓的白烟。 c区里剩下的虫子并不太多，白夜在驾驶屏上锁定目标，框住了一个个对象。那是一种很神奇的感觉，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精神力与飞船连在一起，飞船好似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他的眼睛就是飞船的瞄准器，而飞船的炮火，则是他如臂指使的武器。 “轰！” 一道粗长的火光从飞船的武器系统里喷出，自上而下将所有虫子包裹进去，仅仅一炮就贯穿虫群，并在地面留下了一个焦黑的大洞。 烟雾散去之后，白夜看着被自己炸出来的坑，怔愣许久。 他握了握拳，迷茫不解：“这金手指也开得太大了吧。” “白先生，请你务必指导我们明天的新兵训练，我相信他们一定能从你这里学到许多。” 五郎站在飞船停泊处迎接白夜，他激动地握住白夜的手，身后的尾巴不听使唤地摇晃起来，可以看出他心情很好。 “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他们的，不过，实战才是最好的演习。” 五郎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能被你指导，是联邦军的荣幸。” 林尼看了一眼围观群众，那些新兵可不像五郎这般矜持，看着白夜的眼神就像狼狗看见了肉，一个个都想冲上来给人叼走。 为了维护现场秩序，以及确保白夜的安全，林尼不得不出声：“五郎，那我先带白先生回他的住处休息了，你看时间也不早了，军师那边还等着你去开会呢。” 五郎立即明白了林尼的用意，他点头，转身过去吩咐围观的将士：“大家都散了，之后我会请使者先生亲自来我们训练场指导，各小队队长，带各队回去继续测精神力。” “是！” 联邦军的军纪还是很严明的，白夜他们四周清净下来。林尼把他们带到了住处，是一间还算宽敞的单人宿舍。 “白先生，那你好好休息，我们明天见。” 林尼礼貌地拉上了门，屋内寂静下来。 “旅行者！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学了这么高级的东西！” 派蒙气鼓鼓地抱着双手，一副白夜不说清楚她就誓不罢休的气势。 “我也想知道……”白夜揉了揉酸痛的手臂，那正方体的方向盘不知道是谁发明的，硌得人手酸，“我一上飞船就感觉有另一个人接管了我的身体一样，我下来的时候还晕晕乎乎的呢。” 派蒙神秘地凑到他身边：“你说，你不会是被上身了吧？” 白夜苦笑，他确实是被上身了，有一个博士切片的灵魂就在他身体里寄居着呢，但开飞船这种事，对博士来说会不会有点超纲了。 第217章 不过派蒙的话给了白夜一些启发，也许有第三个灵魂溜进了他的身体呢？ 可是那样的话，他身体里的那个博士一定会发现，并且会第一时间把外来者清扫出去。 所以这个“第三者”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在他的身体里安然无事地住下来？ 次日清晨。 一阵敲门声唤醒了熟睡的白夜，他揉着眼睛起身，把睡着睡着就从床上掉下去的派蒙捡起来扔进被子里，而后打开房门。 “白先生！你休息好了吗？我们现在去训练场吧！” 五郎眼里冒着亮光，尾巴在身后疯狂摇摆。 白夜看了一眼窗外，深蓝的天空上还挂着稀疏的星星，寒风凛冽，吹得窗户哐当作响。 他皱眉：“你们联邦军的作息……这么变态吗？” 白夜终究还是没能抵抗住五郎真诚的眼神，揣着还睡得迷瞪的派蒙跟着五郎去了训练场，训练场上所有将士都已经严阵以待，那些目光跟随着白夜的脚步，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近。 “咳咳……这么隆重吗？” 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当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既然白先生已经到了，那我们就开始吧。” “开始什么？” 白夜看着空中停放的飞船，心中一时间生出了不太好的预感。 一小时后。 醒过来的派蒙趴在高速飞行的飞船舷窗上，凄惨大喊：“放我下去，我不要去抓虫子啊。” 白夜也有点崩溃：“这就是你说的指导？哪有第一次指导就把人送上战场的啊！” 是的，在白夜提出“虫子供能”这个方案的第二天清晨，五郎就拉着他上了“贼船”，带着一众将士直奔虫族据点。 对于此，五郎大将的回应是：“实战就是最好的演习，这是你昨天说的。” 白夜：“我也没想到你们执行力这么强啊……” “白先生，请不用担心，这个作战计划是经过指挥部全体讨论，并交由统帅和各部门部长审议之后通过的，经过模拟系统分析，本次行动的成功概率高达77.4%，再加上你的帮助，我相信这一战会成为具有转折意义的一战。” 通讯器那边连着基地指挥部的画面，珊瑚宫心海站在画面中间，正笑吟吟地和他们解释计划的详细内容。 “我已经将锦囊交给了五郎，他会知道什么时候打开的。我已经尽我所能，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白夜叹气，接受了现实。他走到摊开的电子地图前，上面是他们飞船的运功轨迹和航线图。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一个红色的小点正剧烈闪烁着，那正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虫族的据点。 “可以打开第一个锦囊了。” 五郎朝白夜点点头，掏出一个锦囊展开里面的字条。 [分以诱敌，重点突破] 白夜看向五郎，指望他能给自己翻译一下。 五郎将目光放在白夜身上，郑重地给他递了个眼神，白夜意识到什么。 “这个重点突破，不会说的是我吧？” 五郎的表情告诉他，他猜对了。 分以诱敌，指所有小队从不同方向将虫子引出，并暗中形成包围圈。 而重点突破，则是白夜驾驶飞船单刀直入，控制住虫后，拿捏住虫族的命脉。 “你们是不是太相信我了啊！” 白夜总感觉这种“物尽其用”的风范十分熟悉，令他想起了在稻妻时的一些“美好”回忆。 不愧是在海祇岛带领过反派军的人，就是会用兵啊。 白夜摇头感慨，而他，不过是一个勤勤恳恳的打工人。 眼看红色的小点离他们越来越近，白夜接过了飞船的驾驶权，开始适应。 透过窗户已经可以看见黑漆漆的虫子在蠕动，数量巨多的虫子汇成了一股虫潮，四面八方都有飞船突入，五郎冷静地坐镇后方指挥。 “白先生，你准备好了吗？” 白夜点头，飞船顿时一分为二，他驾驶着被弹出的飞艇，直直冲进虫潮。 翅膀交叠的摩擦声、撕咬猎物的啃食声汇聚在一起，一股又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击着他的大脑，那是精神力的撕扯。 白夜咬牙，闭上眼继续往里，飞艇的动力系统已经开到最大，在机箱的轰鸣声中，白夜拉下操纵杆俯冲—— 他撞碎了一路涌上来的虫子，残肢断臂从他的眼前飞过，终于，他看见了那一双赤红色的眼睛。 体型巨大的虫后正趴伏在虫群中央，那双眼睛没有感情，死死盯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而虫后身边的虫子都聚集起来，朝着白夜的方向挥动翅膀。 白夜想穿越回去，给昨天提出这个方案的自己一个大逼斗。 第118章 “白先生, 你那边进度怎么样了？” 通讯器里传来五郎的声音，白夜避开一只直直往飞艇上撞的虫子, 七拐八扭摇摇晃晃地向着虫后的方向驶去。 “我离抓住它就只差抓住它了！” 派蒙：“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又一只虫子冲了上来，白夜冲着通讯器大喊：“五郎！你能不能打开一个锦囊救我一下？” 五郎犹豫：“可是现在还没到时机。” 白夜：“真到时机了我尸体也快凉了……” 五郎咬牙，打开珊瑚宫心海交给他的第二个锦囊。 第218章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通讯器那头传来，对于白夜来说，这简直就是天籁！ “锦囊里写着什么？” 白夜期待道。 “嗯……白先生，锦囊里只有一张空白的纸。” 白夜面如死灰：“我明白了。” 看来是珊瑚宫心海算到了他会吵嚷着打开第二个锦囊, 并提前预料到了五郎心软一定会帮他，于是就放了一张空白的纸进去，满足他的好奇心。 神机妙算到这种地步，简直恐怖至极！ “没有锦囊, 好歹给点提示吧, 比如虫后的弱点是什么之类的。” 五郎连忙道：“这我知道，虫后的弱点是它的腹部，那是它最薄弱的地方。” 白夜点头, 想到攻击基地的那只虫后, 仆人在击杀它时，从它腹部里涌出了许多密密麻麻的虫卵。 “好, 我明白了。” 他冷静下来，空出一只手将派蒙按在副驾驶座上，安全带自动伸出绑住派蒙。 “旅行者？” 派蒙不解, 她本身就会飞, 把她绑在座位上不是多此一举吗？ 白夜笑道：“坐好了, 接下来的行程可能会有一点颠簸。” 派蒙：“还能颠簸到哪里——啊啊啊旅行者你慢一点啊！” 动力杆被推到了最大，飞艇如一根箭矢刺入银河, 所过之处虫群四散，啸鸣声尖锐，尾焰擦出剧烈的火花，虫子撞上来，稍有不慎便被火光吞噬。 流星拖出焰火，如果忽略掉虫子的挣扎，那应当是一幅极美的画面。 “旅行者……”派蒙吞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询问，“你现在是不是已经换人了？” 如果真如他们猜测的那样，白夜的金手指其实是另一个灵魂在作祟，那么此刻这个熟练操控飞艇的“白夜”，一定不是派蒙认识的那个旅行者。 果然，“白夜”分出心神看了派蒙一眼，那双眼睛燃着星光，仿佛能容纳下整片银河，那绝对不是白夜本人能够拥有的眼神。 “小东西，长得还挺别致。” “白夜”竟还有闲心打趣派蒙，他轻轻朝下按了按方向盘，那个形状奇特的正方体便在他的操纵下旋转起来，看得派蒙目瞪口呆。 “任务是什么？斩杀？” “白夜”挑眉，横了一眼派蒙。 派蒙被他那一眼看得愣住，哆哆嗦嗦道：“不……不是，是活捉。” “白夜”怔了一下：“活捉？有点意思……” 他勾着嘴角，淡淡的笑意挂在他的唇边，就没下去过。 派蒙看着他放松的姿态，突然生出一种错觉来，好似这人现在不是在战场上斩杀敌人，而是在某个日落的黄昏闲庭散步。 “你……你要干什么！五郎不是说虫后的弱点在它的腹部吗？” “哦？可是你们不是要活捉它吗？” “白夜”拉起飞艇的头，对准虫后赤红的眼睛冲去：“腹部是斩杀的标准，要活捉，这才是最好的方式——” “砰！” 鲜红的液体迸溅出来，砸在飞艇的前窗上，彻底挡住了里面人的视线。 派蒙被剧烈的撞击吓得一颤：“你……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就撞啊。” “白夜”操控着飞艇转了个弯，语气上扬：“敌人可不会在原地等你，好了，小东西，准备好……” 派蒙警觉：“你又要做什么！” 又是一声剧烈的“砰”，前窗上的液体铺得更厚了。 飞艇开始发出报损的警报，红光闪烁中，“白夜”的脸忽明忽暗。这个人，竟然在视线完全被遮挡的情况下精准找到了虫后的另一只眼睛！ “你到底是什么人？” 派蒙开始为旅行者担心起来，这么厉害的一个灵魂，会不会把旅行者原本的意识压制得出不来啊？ 面前人似乎明白派蒙在想什么，他潇洒笑道：“不必杞人忧天，我只是一个孤魂，没有太大能量，只是偶尔能借别人的身子出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你瞧，时间到了。” 话音刚落，派蒙看到白夜的眼珠一转，那双眼睛中又流淌出她熟悉的神情，这回是货真价实的白夜了。 “呜哇！旅行者，那个借用你身体的人好可怕！” 派蒙赶紧添油加醋地把刚才发生一切都跟白夜说了，白夜自然是相信派蒙的，更别说还有一艘近乎报废的飞艇作为证据。 “喂，五郎？五郎，你能听见吗？” 通讯器那头只有冰冷的电流声。很好，看来不是“近乎”，是“完全”报废了。 “既然虫后已经被他解决，那我们就在原地等着救兵来找我们吧。” 五郎没有让他们等太久，不过一会儿，白夜感受到飞艇颤动，后方的舱门打开，五郎站在门后激动地看着他们。 飞船和飞艇接驳完毕，白夜食指和中指并拢在额边一挥：“任务完成，请指示。” 五郎被他逗笑：“白先生，你真的太厉害了，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听说虫后可以被活捉，珊瑚宫大人果然没有说错，交给你自由发挥才是正确的！” 白夜走到指挥台前，摇头：“恐怕我在你们军师大人面前，连条底裤都不剩了吧。” 他静静地看着指挥台前光屏上展示的战况，虫族可以发动精神力攻击，这种能量波动可以屏蔽飞船和基地那边的信号，这也是为什么珊瑚宫心海会用锦囊的方式参与作战指挥。 第219章 五郎走到白夜身边，指了指光屏上几个蓝色的小点：“那是已经成功捕捉到虫子的飞船。”他又指了指一旁几个黄色的小点，“那些是已经损毁的飞船。还有那些绿色的光标，代表飞船状态良好，仍在搜寻任务目标。” 白夜他们此时处在虫潮的正中心，而在他们四周，黄色的小点越来越多，它们与代表着虫族的黑色小点交杂在一起，每看到一个绿色的小点变黄，白夜仿佛就能听到一声剧烈的碰撞和刺耳的警报，焦灼的战局通过这一张小小的光屏在他的眼前展开。 白夜的心情顿时沉重下去。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是一场战争。 “活捉的虫子数量已经达到目标，我们现在需要清出一条从中心到外面的道路，把虫后运出去。” 五郎对着光屏上的图给白夜解释眼下的情况。 “你的第三个锦囊呢？到时候打开了吗？” 白夜突然发问，五郎愣了愣，从怀中掏出一个已经解开封口的锦囊：“已经打开了，不过……” “不过，还需要我对吧？” 白夜朝着五郎眨了眨眼：“没办法，谁让我现在是打着两份工的人呢？” 他了然一笑，没有去接五郎递过来的锦囊，他径直走向还在报警的飞艇，一脚踹上动力系统，飞艇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 “物尽其用，这也算是这艘飞艇最好的归宿了。” 他坐上驾驶位，把跟进来的派蒙挡在门外：“你在这等我。” 声音温柔，派蒙一时不察，便被他忽悠过去。 “白先生！” 身后传来五郎的呼唤，白夜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能听见。 “警告！警告！飞艇元件损毁40%” “请驾驶员确认是否继续行驶……” 闪烁的红光中，白夜面无表情地按下确认键。 “确认中，请稍候……” “检测驾驶员精神力……” “开始链接……” “链接成功，祝您一路平安。” “白先生，一路平安！” 五郎的祝福和驾驶系统的语音重合在一起，动力系统的轰鸣声中，飞艇弹射出去，化为了天边的一道流星。 银河绚烂，他越过虫潮，如利剑一般，劈开一条空旷的道路。 尽头处，群星闪烁。 …… “军师大人！舰队回来了！” 联邦军基地，指挥部。 光屏上的雷达突然冒出许多光点，珊瑚宫心海起身，带着下属来到飞船接引站。 一艘艘飞船列成了方形队伍，整齐划一地朝基地的方向驶来，而在最前方，一艘飞艇拖着虫后，缓慢地伴着舰队飞行。 她闭目，双手交握放在胸前，洁净冰蓝的水滴从她周身涌出。 “翻涌吧。” 她虔诚祈祷，水光如波涛朝外汹涌，温暖的力量席卷过每一艘飞船，将士们奔到舷窗前，朝基地挥手示意。 珊瑚宫心海身后，留守基地的将士们齐齐列阵敬礼，双脚触地，发出铿锵的声音，眼神坚毅，为迎接凯旋的战友。 而在更远处的办公楼，仆人站在窗户边看着这一盛大的场景，她低垂眸子，手指在明净的玻璃上一拂，仿佛这样，战争所带来的伤痛就能被抹去，痛苦留下的泪水便能被欢笑代替。 “我代表联邦军，感谢各位的不懈战斗，我也十分高兴能在此宣布，任务圆满成功。” 珊瑚宫心海特地走到白夜面前，她微笑着，这次带着几分真心：“白先生，尤其是你，在这次行动中，你功不可没。” 白夜也笑起来，朝她伸出手。 珊瑚宫心海疑惑：“什么？” “第四个锦囊呢？我们神机妙算的军师大人，不会没想好下一步棋要怎么走吧？” 珊瑚宫心海舒展眉头：“果然瞒不过你啊。” 一个带着淡淡香味的锦囊落在了白夜的手心，他掂了掂份量，保证道：“我会传达到位的。” “旅行者！你怎么能抛下我一个人，太过分了！” 远处，派蒙寻到白夜的身影，担忧而急切地冲来，白夜转头，留给珊瑚宫心海一个背影。 “神机妙算的……另有其人呢。” 她的目光落在白夜身上，眼眉轻轻弯了弯。 第119章 “怎么没有和大家一起？” 夜晚, 漫天的星光撒了下来，落进白夜的眼眸中, 联邦军的基地离星星实在是太近了，那些平日里触不可及的星光都遍布在四周，仿佛伸手就能抓到。 他扭头，珊瑚宫心海的身影映入他的眸中。 “过来躲一躲，不然全都拉着我敬酒，我倒那了，派蒙可背不动我。” 因着这一次作战的圆满成功, 基地特地召开了庆祝会，同时也是这一批新兵的欢迎仪式。战后会议还没开完，五郎就急匆匆地把白夜拉到了训练场，让他接受众人一轮又一轮的酒水“攻击”。 “白先生酒量很好, 看不出一点醉酒的样子。” “装的。”白夜揉了揉太阳穴, 猜测到珊瑚宫心海来意并不简单。 “军师大人，贵军的意思我已经传达到位了，将军那边还在决断, 你不用这么着急来催我吧？”他抿了抿唇, 似笑非笑。 “当然不是，如果有什么地方让你误解了, 还请见谅。我今日前来，只是想和白先生闲聊而已。” 第220章 “闲聊啊……那就聊聊联邦军吧。”白夜再度将视线转回了星空，有几颗极其耀眼的星星闪烁着, 仿若跳跃的音符, 珊瑚宫心海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徐徐流淌, 好似在为这广阔星空谱成的乐曲伴奏。 “星际各方对联邦军的赞美已然足够，我也不愿和他们一样为这支军队冠上高大上的名头。我私以为, 这是一支冷酷的军队。” “哦？”白夜指了指训练场，将士们聚集在一起，高歌、欢笑，酒液倾洒，豪情四放，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热情的分子，“军师大人觉得，这支军队不够温暖吗？” “战争是残酷的。”珊瑚宫心海的声音沉了下去，“曾有人认为，我坐镇后方，像棋手操控棋子一样命令我的将士们。我不否认，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棋手在坐上棋局对侧的时候，便将他的生命与血肉交予了棋子。我的每一根神经都牵扯着每一步落子，稍有不慎便满盘皆输，我赌不起。” “压力很大吧？” “和在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比起来，这点压力又算什么呢？我不过是在做一位军师应做的事，为士兵的生命负责。” 战争的话题总是沉重的，白夜舒了一口气，问道：“珊瑚宫大人跟我说这么多，不会是想要开解我吧？” 珊瑚宫心海却是淡然一笑，摇头道：“你不需要，因为……你是天生的战士。” 白夜眼底晦暗，他隐约猜到了珊瑚宫心海的用意：“你说的战士，是我，还是这具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 珊瑚宫心海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将话题转移了回来：“我们还是说回联邦军吧，我说它是一支冷酷的军队，因为它曾拥有一位伟大的统帅，如果说我只是一个棋手，那他就是足以掀翻棋盘的人。” “你想听听他的故事吗？” 事到如此，白夜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呢。他十分确定珊瑚宫心海已经知道了他身体里那个灵魂的事情，并且猜到了那个灵魂的身份。 “这算不算背着正主蛐蛐人家。”他无奈笑道，戳了戳自己的心口。 珊瑚宫心海也笑：“不是背着，是当面说。” 故事的最开始，诞生于一颗垃圾星。那是一颗没有任何价值的星球，资源枯竭，地理位置不占优，时常被虫族光顾，上面的人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直到有一天，一声婴儿的啼哭打破了此地的死寂。 “这座星球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拥有过新生的生命了啊……”一位老者如是感叹，他躬身抚了抚婴儿的头顶，眼角的纹路因笑容深深陷下去：“那就叫你，星声吧。” 星声的幼年时光是在垃圾星终年不尽的狂风和灰扑扑的矮房里度过的，他的记忆里只有黑白掺杂的灰色，而每当虫族出现，那抹灰色便会染上鲜艳的红。 他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都在他的眼前被那抹红色吞噬。 有一天，抚养他长大的爷爷也陷入了那片血红，那是他第一次试图抹去那道刺眼的颜色。 他成功了，他用一把生锈的小刀，砍下了虫子的脑袋。 那抹红色转移到了他的手上、他的眼里，并且一路顺着血管淌入他的身体。 他的天分被路过的星际海盗发现，于是他加入了他们，成为了一名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海盗。 转折点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呢，应当是在他十八岁那年，为了庆祝他成年，弟兄们开了很多酒，给他举办了一个生日派对。当然，这群酒蒙子每天都要找点借口喝酒，他的生日不过就是这样一个“恰好”的借口罢了，至于这个生日日期是不是他胡诌的，又有谁在意呢。 乱世之中，活着就是一件足够奢侈的事了。 是的，活着。星声总是忘不掉那个夜晚，同伴们用一堆罐头为他做了一个简陋的“生日蛋糕”，他喝着他们口中“成年才能喝的东西”，动力系统燃烧的余温温暖了不大的房间，他在吵嚷声中，少有地露出一个笑容。 而后，死亡敲了敲门。 他们的飞船撞上了虫潮，坚硬的机械像脆弱的纸张一样被撕扯开来，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坠入漆黑的深渊。密密麻麻的咀嚼声在他的耳边响起，惨叫、啼哭、愤怒……那些情绪融化扭曲，织成了一张没有罅隙的大网，死死将他拢住。 空荡，安静。 他飘浮在银河之中，星光黯淡，那抹红色再度席卷了他的生命。 这是他第二次经历失去。 而这一次的代价，是整个虫群的覆灭。 “统帅，我们发现了一个怪物。” 许多艘飞船将他围在中间，那些穿着制服的人震惊地看着他，根本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 一个灭掉了整个虫群的人，还能被称之为“人”吗？ 他麻木地扯了扯嘴角，抬头看见一艘飞艇朝他驶来，一个头发花白的女人坐在驾驶舱，朝他伸出手：“孩子，跟我们走吧。” 他嘴唇蠕动着，却是一个字也没有蹦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老人的笑容很慈祥，她没有收回手，只是静静地等待：“我们都是这片星空里的流浪者，和我们一起，消灭它们吧。” 星声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老人鬓边的白发愣神，他突然想到，自己的爷爷如果还活着，是不是也会霜白满头。 “嘶，又一个上了贼船的，统帅唬人功力不减啊。” 不远处，一个年轻的将领看着登上飞艇的星声，发出悠悠感慨。 第221章 “小声点，等会儿被统帅听到了我们又得挨罚。” 年轻将领摇了摇头：“捡到那么一个大宝贝，她现在可顾不上我们喽。” 可他没想到，自己和这个“大宝贝”竟然会生出这么深一段孽缘。 “啊？什么？把他扔给我带！统帅，你在想什么啊？” 然而统帅之所以被称为统帅，就是因为她的命令无人能违逆。 银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一根根的光泽，老人大手一挥，便将星声划给了年轻的将领。 “月歌，我相信你的能力。” “砰！” 大门一关，他和“大宝贝”被关在门外。月歌叹了口气，带“大宝贝”到训练场上，准备先给他做新人测试。 “你叫什么名字？” “星声。” “‘sheng’？哪个'sheng'？” “声音。” “星星的声音，这名字有意思啊。” “你是从哪来的？” 星声扫了他一眼，淡淡吐出：“垃圾星，我不清楚它的真实名称，大家都这样叫。” 月歌登记的动作一顿，很巧的是，他刚好知道这个被称作“垃圾星”的星球，本名γ-36，是一颗即使消失了也不会在联邦惊起太大水花的星球。 那个名字为星声的孩子，他的星星，却永远不能发出声音了。 因为这一点月歌自己也说不上来的情绪，他把带星声的事放在心上。然而他很快发现，这人根本用不着他指教！ sss的精神力让星声一举出名，要知道，基地里除了统帅的精神力是sss以上，就没人能超过他了。 “月歌，打一架？” 又是一天，星声来找他切磋，月歌瞪眼道：“说了多少遍那叫训练，别把你星际海盗的痞气带到我们联邦军来。” “知道了，月歌，我们去训练。” 月歌哼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应了。结果如他所料，惨败。 切磋完的两人满身大汗，他们躺在训练场上，星光闪烁。 “我突然发现，你的名字挺占便宜啊。”星声少见地跟他打趣，“月歌，月哥，所有人见你都得叫哥。” 月歌得意挑眉：“那是，这下知道起一个好名字的重要性了吧？来，再叫一遍我的名字给我听听。” 星声弯了弯眼，朗声道：“哥。” 月歌一怔。 “小兔崽子，净会哄人……” 虫潮的袭击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又一次作战行动，这次，统帅指明了让星声跟上。 “这是一个锻炼的机会，你跟着月歌好好学。” 星声脚跟一并，敬了一个帅气的礼。 统帅笑着指了指月歌，表扬道：“教得不错！” 月歌和星声并肩，一起敬礼。 皎洁的星光洒在他们的肩膀，照得肩章熠熠生辉。 “坐标（32，12，56），轰炸。星声，这次你来主驾，没问题吧？” “没问题，哥。” 小小的飞船在广阔的银河里漫行，如一叶扁舟，只需一阵突如其来的风浪就能将其掀翻。 意外是在最后的时刻发生的，虫潮被剿灭了大半，然而本应被斩杀的虫后竟然苏醒过来，一大批虫子从它的腹部钻出。 月歌嘶吼着，指挥其余飞船退后。星声知道，他准备孤注一掷，和虫后同归于尽。 “哥？” 月歌最后的目光落在星声脸上，他颤抖着声音，将星声按在主驾驶座上，星声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哥！不行，要去的话我陪你一起。” 月歌坐上飞船附带的飞艇，启动出舱程序，他回头，对着星声露出了一个堪称柔和的笑：“你现在可是我的眼睛，帮我盯着它。” 飞艇如利剑一般捅穿了虫潮，星声眼也不眨地盯着前窗外的景象。 “跟进坐标。” “（23，12，23），（23，13，34），（44，13，36）……” 代表飞艇的小点与屏幕上虫后的坐标点渐渐重合，而后一阵火光轰烈。 鲜艳的红充斥他的瞳孔。 他历经了三度失去，还是没能逃脱掉那抹红。 星星沉默着不再发出声音，而月亮也彻底停止歌唱。 只有死寂，一片茫然的死寂。 他的世界空旷下来。 第120章 “后来呢？” 珊瑚宫心海停顿了一瞬, 白夜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他开始期待，那个名为星声的孩子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联邦军统帅这个位置上的。 “庆祝会快散了, 不过去露个面吗？” 珊瑚宫心海没有继续讲下去，她的目光落在训练场一片热闹的景象上，白夜跟随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五郎察觉到了他们的视线，朝他们遥遥举杯。 “剩下的故事，我今天是听不到了，对吧？” 白夜叹了一口气, 抬腿朝训练场的方向走去。珊瑚宫心海跟在他的身后，语调微扬：“剩下的故事，让他亲自讲给你听吧。” 如果世间欢宴都能定格在这一瞬间该有多好，筵席未散、酒杯尚满, 欢声和笑语都不会被辜负。 可惜万事皆难圆满。 一道紧促的警报声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天上坠落下一颗流星，离得近了，白夜才发现那竟然是一艘坠毁的飞船！ 联邦军的动作体现出了他们平日里的训练有素, 将士们都第一时间警觉起来, 各就各位，夜晚的基地不过一会儿便灯火通明。 第222章 “发生什么事了？” 白夜截住刚接完通讯器的五郎, 五郎指了指那艘坠毁的飞船，神色凝重道：“远征军回来了，情况不太理想。” 远征军, 是联邦军派出去探查虫族窝点的小队, 他们背负着找到虫母的艰巨责任, 正因如此，组成远征军的都是联邦军内的各种精锐, 随随便便灭掉一个虫群都不在话下的那种。 而五郎此刻说他们的情况不理想，白夜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统帅召集各部开会，白先生，跟我们一起吧。” 珊瑚宫心海向白夜发出邀请，他点了点头，跟着他们到会议室。 仆人站在主位上正等着他们，而在她的身边，是一位白夜十分熟悉的黄发少年。 “人都到齐了，那开始吧。” 仆人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众人，在看到白夜的时候略微停了停，但她并没有多说什么。 “大家都先听一下目前的形势。”仆人发话，她身边的黄发少年连忙开口。 “联邦军远征部测绘员米卡，向各位报告！”米卡敬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礼，紧接着，他用略微加快的语速开始汇报，“在开始阐述我们遇到的困境之前，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各位，我们找到了虫母。” 会议室顿时吵嚷起来，众人的脸上都难掩激动之色。 虫母——导致虫族灾祸的源头，是它繁衍了各级虫后，将灾难的种子播撒宇宙。 可以说，只要消灭虫母，困扰整个星际几千年来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这也是联邦和帝国不计前嫌也要合作的原因。 “但……”米卡的一个转折让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经过远征部上下一致分析，消灭虫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一个脾气火爆的将领拍着桌子站起来，白夜知道他，这人是后勤部的部长，对所有飞船型号了如指掌，在联邦军内威望颇深。 “还没开打，你怎么就知道不可能！分析？你们怎么分析的！” 迎面而来的怒火让米卡朝后退了退，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请相信我们的判断，张远部长！”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远征军在发现虫母的第一时间就开始研讨作战计划，并派我回来报告基地。在我的飞船与远征军指挥部信号链接断掉的前一刻，远征军已经对虫母开启了十九次试作战，结果只有一个，失败。” “仅靠你们，确实没办法拿下虫母，失败……也不能代表什么吧？”技术研发部的部长出声，米卡紧紧盯着他，摇了摇头：“不，我们并没有狂妄到觉得仅靠我们远征军就能消灭虫母，我这里说的失败，是指我们连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探查到。” “除了我们发现它时的一瞥，我们再也没有见过它，它彻底消失在了我们的视野中。然而源源不断的虫后出现，证实了那里就是虫族的巢穴。试问各位，我们要如何消灭一个看不见的敌人？”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大家看着米卡，一时间竟没人出声。 是啊，如果连敌人的存在都无法证明，那又谈何消灭呢？ “你们说你们只见过虫母一眼，可以给我看看吗？”白夜作为帝国方的代表，在这样的场合本不应发言，但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他朝米卡微微一笑，米卡眼前一晃，鬼迷心窍般答应了他的请求。 光屏上切出一张照片，那便是远征军捕捉到的，虫母的珍贵影像。 令众人惊愕的是，那并不是他们预想中的虫子的模样，那是一颗星球，一颗布满了暗红色坑洞、令人看一眼就想呕吐的星球。 “这……这是什么东西？” 后勤部部长张远指着图片，愕然：“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虫母？那上面的瘤子是什么？” 瘤子，这个词实在精准。白夜仔细地观察图片，他仿佛能看见那颗星球在呼吸，红色的经脉像血管一样蜿蜒在星球表面，暗红色的团块被这些经脉系在一起，结成了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瘤子”。 米卡深深看了他们一眼，播放出一段视频。 视频画面中，虫母身上的瘤子仿佛拥有生命似的，如婴孩般呼吸，“血管”里有红色的液体流淌进巨大的瘤子中。 “噗通。” 视频明明是无声的，白夜却能想象到那道声音。瘤子破裂，密密麻麻的虫卵像石榴籽一般排列在正中，不知道是谁先开始的，最先醒来的虫子竟然攻击起自己的同族来，很快，视频画面便被虫子淹没。 最后，只有一只虫子还能勉力飞起，而它也得到了来自虫母的奖赏。 一根“血管”扎进它的口器里，液体汩汩流进它的身体，将它撑大了整整一圈，而后，它将目光放在了那些仍在苟延残喘的同胞虫子身上。 它吃了它们。 断肢在太空中安静地飘浮，虫子的双眼变得赤红。 它成为了虫后。 “妈的，跟养蛊一样。” 有人感叹了一句，没有人反驳。他们再次清楚地认识到和他们作战的是何等凶残的种族。 没有感情、没有人性、连绵不绝。 “那你们说，这玩意儿消灭不掉是怎么回事？这目标不是挺大的吗？我记得你们远征军走的时候可带了好几门高精尖激光炮，怎么？轰不掉？”后勤部部长指向光屏上的虫母，大有一副现在就要冲进去把它干掉的架势。 第223章 “那几门炮……”米卡苦笑一声，调出下一张图片，“都变成了这副模样。” 画面上的激光炮已经不能被称作“炮”了，那仅仅是一堆废铜烂铁，白夜只能从那堆废铁的形状上依稀辨别出这些应该是制作激光炮的原材料。 “这是怎么回事？”技术研发部的部长起身，他看激光炮的眼神就像自己的宝贝被别人蹂躏了一样，一向文雅的人此时也顾不上风度，气急败坏道：“这可是我们研发了整整三年用来对付虫族的秘密武器，这群畜生！” 米卡解释道：“我们先前以为虫母是通过某种我们不知道的手段将激光炮摧毁了，但后来的一些事提示我们，不是这样的。” 他镇定地放出下一张图片，语气却带着不可察觉到颤抖：“我们推测，虫母拥有扭曲时空的能力。” 画面上赫然是远征军的指挥部，而围坐在桌子前的竟全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不对，白夜的目光在画面上搜索，不只有老人，有几位老人怀中还抱着襁褓中的婴儿！ “如各位所见，远征军的二百零一位战士，除了我，都失去了作战能力。” 白夜这才理解到米卡说的“扭曲时空”是什么意思，虫母回溯时间，让激光炮变到了它还没造出来的模样，同理，它让年轻的战士们变成婴儿或老人，以此夺取他们的战斗力。 如果虫母的这项能力没有限制的话，那作战对于联邦军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想象一下，在发起总进攻时，所有士兵都变成老人和婴孩，飞船变成一堆零件，这样来看，米卡说虫母是不可消灭的，这个结论果真不错。 议论声再也无法止息，终于，仆人叩了叩桌面，发话：“诸位。”会议室安静下来，大家都注视着仆人，期待统帅能给他们指明方向，“这是艰难的一战，具体情况我已告知帝国将军卡皮塔诺，两军结盟是应对此战的最佳解决方式。白先生，军师托你给帝国的信有回复了吗？” 白夜起身，珊瑚宫心海给他的锦囊里是联邦军对于组建两方远征军的提议，他第一时间将提议通过通讯器传给了帝国方面，现在还没有收到回复。 “滴。” 很巧的是，沉默的通讯器在此刻发出了提示音。白夜打开通讯器阅读帝国发来的消息，露出一个笑容：“统帅大人，帝国军方面同意了您的提议，将军将亲自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前来联邦军接洽具体事宜。” “好。”仆人点了点头，“联邦军各部部长听令！” “到！” 会议桌前的将领们纷纷起立，目光坚毅，直视前方。 “虫族之祸困扰我联邦子民多年，这一次是我们离虫母最近的时刻，我们不能放过这个机会，从今日起，基地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时刻准备斩杀虫母行动。” “珊瑚宫心海为本次行动总指挥；五郎和米卡立即组建一支精锐部队开始训练，作为先遣部队，五郎任先遣部队队长，林尼为副队；张远带领后勤部准备物资；技术研发部把你们的私藏都拿出来，武装我们的士兵。” 仆人再度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勾起唇角笑了笑：“炸掉一颗星球，这样的事我们可没少干。” “是！” 气势排山倒海，白夜不由得也被这种氛围裹挟，他动容，这些人，是这片星空中真正的战士。 “此次行动的名字叫做零号行动，各部门部署下去，从现在开始进入战备状态。白先生，请留一下。” 其他人都领了命去忙自己的事了，白夜和派蒙被仆人留下。派蒙被刚刚的景象震得不敢大声说话，此刻只剩白夜和仆人在场，她这才悄悄拍了拍胸口：“那个虫母真的好恐怖。” “希望没有吓到二位。”仆人友好地朝他们微笑，白夜却总觉得那微笑有些渗人。 “统帅大人，有什么吩咐，直说便是。” 仆人道：“军师已经和你谈过了吧，联邦军史上最伟大的统帅，寄居在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现在，联邦军需要他回来。” 第121章 “哎呀, 这不是联邦军的林尼吗？哦，你带了新面孔来~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旅行商人多莉·桑歌玛哈巴依，作为见面礼，今天的商品就给你九折优惠吧。怎么样？想挑选些什么？” 某个边陲星球上，热闹的集市里藏着一家古老的小店，小店的门面很不起眼，只在招牌上小小地刻了“桑歌玛哈巴依”几个字，然而老主顾都知道, 这家店掌握着整个黑市的市场流动信息。 简而言之，在这家店，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的商品。 白夜的视线在货架上流转, 一件件看起来其貌不扬的货物下方却标着一个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价标, 派蒙掰着手指头数那些价格后面拖着的长长的“0”，当她发现自己的十根手指头都不够用了的时候，她不禁感叹：“无奸不商的道理果然是正确的。” 在多莉期待的眼神中, 白夜缓缓露出了一个微笑：“您觉得我像是那种……”他停顿了一瞬, 多莉恰当地接上一句“嗯？”，白夜深吸一口气：“那种钱包里的钱多到会自己跳出来的人吗？” 多莉十分诚恳地回答：“说实话, 完全不像。但您如果愿意在小店消费点什么的话，那就是十分像了。” 白夜：…… 这难道是什么很让人心动的称号吗？ 林尼将话头截过来：“我们就开门见山了，多莉小姐。我们这次前来贵店, 是想买一样被联邦政府封禁的东西。” 第224章 “哦？”多莉坐在一张铺着红色羊绒的凳子上, 她翘起脚, 饶有兴趣地推了推眼镜，目光透过镜片敏锐地盯住林尼, “有趣，联邦军的军人找我来买联邦政府的禁品，以你们统帅的权限，要什么东西联邦政府都会乖乖给她吧？” “你知道的，这会打草惊蛇。”林尼面不改色。 “我懂我懂，多事之秋嘛……众议院的那群老古董是该退休了，哎呀，你瞧，我又多嘴啦。没关系的，我不会过多过问顾客的目的，现在，请几位告诉我吧，你们需要什么？” 林尼从魔术帽中掏出一张卡片：“这是一张黑卡，可以在联邦境内任意地方消费，没有限额。” 多莉的眼睛中顿时冒出金闪闪的光芒，她搓着手，笑呵呵道：“好说，好说。” 林尼将卡片放在柜台上推出去，很轻地吐出几个字：“我们需要赛姬。” 多莉的动作一顿。 * “赛姬？这就是可以让他复活的东西？” 时间回到昨天。 会议室，仆人将白夜单独留下，并告知了他一个联邦政府的秘密。 在上一届统帅在任期间，虫族肆虐猖狂，已经到了门门紧闭，人人自危的地步。而时任统帅人微言轻，联邦军的实权被上层政府的几只大手牢牢掌控，他们残害忠良，贪污军费，一时间联邦军内部分崩离析，几乎没有人把心思放在讨伐虫族身上，所有人都在为了自己的前途奔波，更没有新人愿意参军。 为了不让联邦军没落下去，时任统帅想出了一个疯狂的法子。他联合技术研究部，秘密进行着一项违背联邦法理人伦的项目——人造人。 他们创造的并不是简单的机械，研究员分析了联邦军史上多位统帅的基因，进行编辑修饰后，他们创造出了一个完整的、有思想有灵魂的人形兵器，而研究的实验者、融合基因的载体正是时任统帅。 借用他的身体，研究员克隆出了十九个人形兵器，他们身体里的基因分布和浓度占比都截然不同，而他们也如那位统帅所料，拥有极其强悍的力量。 3s以上的精神力，刀枪不入的身体，堪比计算机算力的大脑。借用这些人形兵器，联邦军在与虫族的对战中渐渐取得优势。 那位统帅将这个秘密项目命名为“赛姬”，意为“灵魂”。 越来越多的“赛姬”被制造出来，联邦军的胜利也逐渐增多，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某次抵御虫族进攻的作战中，一位拥有联邦军第二位统帅江铃基因的“赛姬”出逃到主星，杀死了众议院五位议员，十分凑巧的是，这五位议员便是在暗中操控联邦军的“幕后黑手”。 赛姬的秘密被捅到明面上，联邦内部一片哗然。统帅因此上了军事法庭，被杀害的议员同党认为赛姬的所作所为都是统帅的命令，他们把统帅按死在了被告席上，以“罔顾伦理”、“残害同僚”的罪名判了他死刑，所有参与项目的研究员也都被关进监狱，赛姬则被销毁。 然而，在销毁过程中，有两个赛姬逃脱出境，没人知道他们的下落，联邦军的a级通缉令一直挂在内网上，然而没有人试图去寻找。 因为这两个赛姬拥有的基因并不一般，一个是杀害了议员的江铃统帅基因携带者，而另一个，则携带着联邦史上最伟大的统帅，星声的基因。 “所以，你想让我找到携带星声基因的那个赛姬，然后让我身体里星声的灵魂与那个赛姬融合，从而达到让他复活的目的，对吗？” 仆人告知他的这一系列事情并不难理解，白夜很快理清了其中关联。仆人点了点头，道：“我会让林尼陪同你去黑市寻找赛姬的下落，飞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 白夜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自己身体里现在住了三个人，虽然他的心脏是两房两室，但也承受不了这样的拥挤，能分出去一个灵魂，他乐意至极。 “可以，我尽量在我们将军到来前赶回来。” 白夜果断答应，但他并没有立即离开，他的双腿牢牢钉死在地上，嗫嚅着，似乎是想要问什么。 “你问吧，一切我权限之内的问题，我都可以为你解答。” 白夜抬头，犹豫道：“这个故事中的前任统帅，你……支持他的做法吗？” 仆人沉默了片刻，她走到窗边，背着手望向外面的星空：“恕我不能给出我的主观评价，不过……他在位期间，联邦军规模从三个军扩大到七个军，并新设十五个一级部门、二十一个二级部门，与虫族对战胜率从33.2%上升至77.6%，在他上军事法庭前夕，是他力排众议，按下参议院那几个议员安插的将领，提拔我到统帅的位置。” 仆人回头，看着白夜，突然露出一个微笑：“坐到这个位置上才明白，功过都是留给后人评说的，而当下，我只能前进，不管对错，总得做些什么。” “我明白了。”白夜严肃地点头，他朝会议室外走去，林尼在飞船停泊处等他，走到门口的时候，白夜突然回头，他认真道：“这个世界的规则并非黑白两字可以概括，但对于联邦军来说，你们都是伟大的统帅。” 门被关上，会议室只剩一片寂静，仆人很轻地笑了一声。 “伟大啊……” * “不行不行，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的小店里，多莉将林尼的黑卡推了回去。一向视财如命的商人竟然会将马上落入口袋的金币主动掏出来，这不禁令白夜惊奇：“多莉，你ooc了啊。” 第225章 多莉朝后一倒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不看他们：“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能分清的，赛姬可是当年刺杀了五个议员的玩意儿，联邦政府将与其有关的一切信息都列为绝密，我要是沾上这玩意儿，整个黑市都得被炸了好吧。” 派蒙一语道出关键：“如果是绝密信息的话，你是怎么知道的？” 多莉抛出一个金币：“哎呀，做我们这一行的，总得有点秘密渠道保命嘛，不然哪天不小心踩到某位大人物的红线上，小命都有可能不保喽。” 白夜：“你看起来不像是为了惜命就能放弃赚钱的人……” 多莉眼中精光一闪：“这位小友很了解我嘛。” 白夜喜道：“所以，赛姬这事不是没商量？” 多莉点头，金币发出“当啷”一响，落入她的掌心：“得加钱。” 派蒙跺脚：“无限额的黑卡还不够吗？还能怎么加？” 多莉朝林尼递了个眼神：“这位小哥应该清楚。”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林尼身上，他未发一言，但却可以看出他十分纠结。 终于，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魔术帽里飞出一只鸽子，鸽子的腿上绑了一张信纸。 多莉露出满意的微笑，她解开鸽子腿上的信纸，打开仔细看了看。 “行了，这门生意我接了。三天后的这个时间，我们还是在这里见面，黑卡你先收回去，这张纸做定金足够了。到时候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各位一路走好，欢迎常来光顾哦~” 门口的铃铛颤动一瞬，三人到了门外。 派蒙迫不及待地问林尼：“林尼，那张纸上写着什么啊？多莉为什么答应得那么爽快？” 白夜敏锐地察觉到那张纸上的东西不简单，也许和仆人有关，才能让林尼露出这样的表情。 “是有父亲大人签名的通行文件。” 此话一出，白夜立马意识到了林尼为什么不愿将这份文件交给多莉。众所周知，多莉是黑市商人，用更通俗易懂的话来讲，她是搞走私的，有仆人签名的文件能为她拓展走货道路，但如果她被发现，那个签名就是给仆人定罪的有力证据。 “为了这场战役，父亲大人赌上了她的一切。我们有时候，也想替她分担些许压力。”林尼叹了口气。 白夜安慰他道：“放心吧，她可是联邦军的统帅，那个位置，可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林尼望向星空中黯淡的光：“希望一切顺利吧。” 三天后。 白夜他们如约来到多莉的小店来拿他们预定的“货物”，刚一进门，一阵亮光就差点闪瞎了白夜的双眼。 一位长相英俊的男子站在店铺中央，他头戴英伦式礼帽，身穿纯黑镶钻天鹅绒西服，脚踩手工皮鞋，纯金袖扣，机械手表，一身贵气。 而与他这身打扮十分不符的是他领口的蝴蝶领结，多莉不知道是有什么恶趣味，给这人的领口打了个十分鲜艳的大红色领结，看起来莫名喜气。 “哎呀，我的宝贝主顾们都来啦？让我隆重为你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年逃出去的两个赛姬之一，拥有星声大统帅基因的赛姬019号。这身装扮不错吧，我可是跑了联邦几大奢侈品牌才把这一身凑齐的，现在，敬请享受你们的拆包装时刻吧！” 白夜看着那个恶俗的领结，头上冒出黑线：“你管这玩意儿叫包装？” 第122章 林尼再三确认这个赛姬就是他们要的东西后, 这才将黑卡递给多莉，钱货两讫, 这一桩交易完美结束。 多莉笑眯眯地目送他们，嘴里仍道：“有空常来啊~” 派蒙不禁吐槽：“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一身装扮的价格实际上是算在那张黑卡里了吧。” 白夜笑：“至少看着挺帅气的嘛。” 林尼和白夜一起架着赛姬朝飞船停泊的地方走去，据多莉说，在找到赛姬的时候，她让人黑了赛姬的系统，把他强制关机了。他身上毕竟带着强悍的基因, 如果不这样干，怕是没人能逮住他。 “白先生，飞船内配置了休眠舱，你看什么时候可以开始融合？” “我随时可以, 这样, 咱们分工合作，你开飞船回基地，我躺休眠舱让星声复活, 如果时间合适的话, 等飞船开到基地，联邦军就能迎接他们最伟大的统帅回来了。” 林尼自然没有异议, 之后的一切都按照白夜的计划进行。上了飞船后，白夜率先躺进休眠舱，林尼将赛姬搬到另一个休眠舱里放好, 并在系统上规定了行驶路线, 打开自动驾驶系统。做完这一系列准备工作后, 林尼深吸一口气，和白夜对视一眼, 白夜朝他点了点头，林尼收到他的信号，走到赛姬面前，打开赛姬的开关。 “滴。” 一声短促而又清脆的提示音响起，紧接着是一声剧烈的碰撞声。 赛姬苏醒的第一秒，休眠舱的玻璃上便裂开了一张蜘蛛网般的纹路。 休眠舱内的催眠气体从缝隙中飘出来，林尼加大了舱内的催眠气体浓度，终于，赛姬挣扎的动作停止，那双犀利的眼睛也安然闭上。 林尼朝派蒙比了一个手势，派蒙会意，从白夜的休眠舱上拉了一根管道接到赛姬的休眠舱上。安静的空间内，只有屏幕上的进度条在跃动。 等待总是令人焦灼的，派蒙飞到白夜的休眠舱旁，担忧地看着他蹙起的眉头。 第226章 沉睡的白夜似乎从未露出过笑颜，好似美梦未曾光临过他的夜晚。 群星沉默闪烁，寂静无声。飞船如一颗流星，从银河中悄然划过，而后了无生息。 “嘿，士兵！这是你的配枪吧，把它收好，武器对于战士来说就像生命一样重要。”一股大力怼上白夜的胸口，他低头，一只大手将一把激光枪拍在他的胸脯，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抬头却只看见一个潇洒的背影。 他很熟悉这种感觉，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应该是进入了星声的记忆，而他现在所“使用”的这具身躯，大概是和星声有过交集的人。 “还愣着干嘛，还不谢谢星声部长？” 一个胳膊肘撞了上来，白夜肋间生痛，但他很快挺直身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对着那个背影大喊了一声：“是，长官！” 这是这具身体原主的反应，白夜借用他的眼睛将那抹背影描摹在心中，笔直、坚硬、可靠，那是星声留给他的第一印象。 记忆并不连贯，下一个场景跳跃到了战场上，白夜的四周全是堆叠在一起的虫子，他奋力瞄准虫子的头部，激光扫过之处都冒起了浓浓的白烟。 然而无穷无尽的虫子还是涌了上来，白夜感觉到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准备放弃，他闭上眼睛，眼前一片黑暗。 “士兵！” 掷地有声的喊声将他唤醒，一抹亮光从远方传来，是很微弱的光芒，落在白夜的眼皮上，他却莫名感到一阵温暖。 一艘飞艇横冲直撞，潇洒地闯入虫群之中，帅气甩尾停在了他的面前。飞艇的门敞开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扒着门框，朝他伸出手：“还没到放弃的时候呢！” 是星声！ 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情感，白夜握住星声递来的手，他坐在飞艇上缓了半天，就这样看着飞艇直出直入，将经过之处遇到的虫族都炸得灰飞烟灭。 他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明明面前就是虫潮，明明再往前踏一步就是无尽深渊，可他就这样屹立在那里，用自己的身躯竖起了一座城墙。这时候，他突然意识到心中汹涌那股情感是什么了，他想跟随在这个人身后，听他命令，随他征战。 他有一种预感，跟着这个人，一定能看到虫族覆灭的那天。 “嗨，士兵，放松点，你叫什么名字？” 白夜听到自己结巴地回答：“长官……我叫江平。” “嗯……想来做我的副官吗？” 江平瞪大双眼，绷紧语调，用很轻的声音回答：“想！” 画面再度变化，这次是在统帅的办公室，白夜像个鹌鹑儿一样躲在星声背后，而他的面前站着的正是时任统帅，也是将星声从银河里捡回来的老人，江铃。 “好啊，没想到你把这小子捡了去，你要让他做你副官，我没什么意见。江平！” “到！” “既然星声赏识你，你就跟他好好干，不要辜负我们的期望。” “是，是！” 星声翘起嘴角：“我也没想到他是您老人家的公子，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带他的。” 江铃唇上的笑意淡了淡，他看着星声的身影，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的那位下属，当日他把星声交给那位下属时，仿佛也是这样一幅场景。那时的星声还是个不爱说话的新兵蛋子，但如今，他已经成长为了一名可靠的联邦军长官。 江铃靠在椅子上坐下，她长叹一口气，星光照在她银白的发丝上：“我老了。” 星声连忙道：“哪里，您还年轻呢，联邦军这艘大船可还要靠您来掌舵。” 江铃笑骂：“油嘴滑舌，和当年的月歌一个样子。” 星声眼神暗了暗，但仍笑说：“我是我哥教出来的嘛。” 江铃摇头，目光遥遥落在远星：“上面的人已经联系我了，他们想让那几个勋贵的公子接手联邦军，简直胡闹。”江铃很沉地闭了闭眼，“有我在，他们暂且不敢对联邦军做什么，但我已经老了，星声。” 老人将目光转回星声的方向，她诚恳而又真挚地看着星声，用近乎请求的语气道：“你得学会如何做一个统帅。” 从那天起，江平发现星声变了，那种改变很微小，不熟悉他的人甚至发现不了。 他不再用“月歌”式的微笑伪装自己，他仍会调侃打趣，但表情却淡了下来，这样的状态，更像他刚到联邦军时，一言不发，气质冰冷。 江平一直觉得星声把自己活成了两个人，他自己和月歌，而现在，又加了一个，江铃。 他越来越懂得如何笼络人心、如何发号施令，他的笑很温和，却不怒自威。他光是站在那里，闲言碎语就会自动消声。 他在那条注定孤独的路上踽踽独行，终于，他坐上了那个位置。 江铃的死出其不意，她在虫族入侵基地时，为了保护指挥所，耗竭所有精神力，心衰而亡。她死后的第一时间，星声立马带人控制了局面，虫族被剿灭，混乱被抚平。他甚至没有时间悲伤，只轻轻地抹去面上的血痕。 当他站在虫群之前，拔出统帅的剑刺入虫后腹部时，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一件事。 这个人，将会是他们新的统帅。 江铃的葬礼很简洁，如她生前所希望的那样，她的儿子亲手将她的骨灰撒进了银河。 星声站在江平身后，他看着江平通红的眼眶，过了很久才道：“走吧。” 第227章 走吧，循着前人开拓的道路继续走吧，即使不知道我们能走到哪里，即使不知道终点何方，但只要往前走，总会有希望。 就这样，他带领联邦军大步向前走。在他任命期间，指挥了大大小小的作战行动共5867余次，其中胜利次数达5793次，他建立了远征军，清剿了联邦中心城五十万公里以内的所有虫族。 联邦上到耄耋老人，下到总角孩童，无不赞赏他的功绩，他也被誉为联邦军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统帅。 他逝去之日，联邦上下皆为他恸哭。 “统帅。” 白夜眼前的画面再度更改，他站在空荡的银河中，四周漆黑，看不到一点星光。突然，有几簇微光亮了起来，为他照明出一条道路。 他沿着道路往前走，沿路出现了无数个星声，有幼年的他，青年的他，加入联邦军意气风发的他，成为统帅深沉稳重的他…… 而在路的尽头，是垂垂老矣的星声，他双手持着利剑，如一尊雕像一般伫立在地上。 白夜轻呼他的名字：“星声。” 老者抬眸，眼神清明：“联邦军需要我了，对吗？” 白夜点头：“虫母已经被找到，这是最后一战了。” 老者看着他，微微笑起来：“小兄弟，谢谢你收留了我这么些日子。” 白夜也笑道：“我的荣幸。” 老者转头，利剑出鞘，银光一闪，指向前方。 他满头银丝闪耀，手紧紧握着剑柄，没有丝毫颤动。 “那就前进吧。” * “旅行者！你醒过来啦！” 休眠舱内还残留着一些催眠气体，飘在白夜鼻间，他一时半会儿仍未完全清醒。 他刚扒着休眠舱的侧边坐起，便听见一声剧烈的碎裂声响，另一个休眠舱上的裂纹已经完全破碎，一地碎片中，一个身影缓缓站起。 林尼眼睛一亮，试探地问了一声：“统帅？” 赛姬的身体没有动作，林尼的心忐忑起来，但很快他便放心下来，因为他在面前人的眼中看到了清明的眼神。 只需一眼，他便能确定这是他们要找的人。 “星声统帅，欢迎您回到联邦军。” 不远处，基地的轮廓已然清晰地映入他们的眼中，飞船停泊在接引处，舱门缓缓打开，星声踏步走出。 一张张陌生而激动的面孔闯入他的眸中，熟悉的制服在风中跃动，他一瞬恍然。 “看来真的过去了很久啊。” 仆人站在队首，带领全体列阵将士向他敬礼。 “欢迎回来。” 星声慢慢抬起右手，指尖触上眉梢，眼角些许湿润。 “联邦军编号n3078，星声，请求归队。” 仆人将腰间的佩剑解下来递给星声，微笑道：“同意归队。” * “哇！好多人啊！联邦军太热情了吧，这些人都是来接我们的吗？”玛拉妮举起手放在眉间，透过窗户远眺联邦军基地的景色。 “哼哼，那当然，有我伟大圣龙的库胡勒阿乔在，所有人都得乖乖跪拜哈哈哈哈——” “啪嗒。” 阿乔被基尼齐扇进墙里，嵌得很紧。 “都准备好了？” 威严的声音一出，顿时一片寂静。 “将军，着陆请求已经通过。” “好。” 全身都覆得严实的男人踱步到舱门前，他笔直站立，语气严肃。 “记住我们的目的，我们要争取一切有生力量，斩杀虫母。” 第123章 “卡齐娜, 你的精神力等级竟然是ss啊！没想到，你看着个子小小的, 竟然这么厉害！” 派蒙凑到卡齐娜身边开启“夸夸”模式，卡齐娜害羞地挠了挠后脑勺：“没有啦，我实战方面还是不如玛拉妮他们厉害……” 帝国军的部队到达联邦军基地后，队长作为帝国将军，跟着仆人和星声去洽谈详细的作战事宜，而剩下的人理所当然分配给了白夜这个“帝国使者”，白夜便先带领他们在基地四处转了转, 熟悉熟悉环境。转到训练场的时候，派蒙一时兴起，看到测精神力的机器，说什么也要让他们都测测。 最终测试的结果简直闪瞎人眼, 不仅卡齐娜是ss, 玛拉妮、恰斯卡都是s，而基尼齐则是两个半s——这半个s是怎么来的呢，某位马赛克龙坚持声称自己也有半个s的水平, 于是在统计的时候派蒙不得不给阿乔加上。 “臣服于我的脚下吧, 卑微的虫豸！” 阿乔从机器上飞起，喷出焰火, 幻想自己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样子。 “呀，我的头发！” 派蒙尾端的发丝被火焰燎得略微弯曲，空气中顿时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息。 “叮——” 绿色的身影飞向天际, 很快化为了一个亮着光的小点。 基尼齐面带笑容, 甩了甩拳：“不用在意。” 白夜表情波澜不惊, 经历了这么多副本的摧残，他已经磨练出了面瘫的能力：“好, 那我们前往下一个参观地点，各位跟紧我……” 嘶，怎么有一种自己在当导游的错觉。 * “我们此次前来，是抱着极大的诚意，想要与贵军竭诚合作。可贵军的表现，可不像是要与我们合作的样子。” 仆人的办公室里。 仆人站在她的办公桌后，队长笔直挺立在桌前，星声靠着窗户站立，三人的站位刚好形成了一个三角形。 第228章 “我们自然是想和帝国倾力合作的，但虫母的危险你我都知悉，如果不采用极端的方式，恐怕无法一次性解决掉它。” 仆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开口。而星声除了刚开始提出他的方案后，就再也没有出声。 “那么，你的意思是，要我把所有的胜率赌在他身上？”队长侧目，仆人也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窗边的那位，星声在这两道存在感极强的目光注视下，轻轻笑了笑：“嗯？到我发言了？” 他将身体彻底转过来面对他们，郑重地再一次重复了他先前的话：“虫母交给我来牵制，你们负责解决周边的虫潮。” 队长斩钉截铁：“不可能。先不论虫母的未知与危险性，你凭什么觉得，仅靠你一个人就可以牵制虫母？” 星声摊摊手：“只靠我一个人的话，大概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队长摇头，直视仆人：“所以，我还是坚持派出精锐部队进行车轮攻击。” “但是——”星声接着他先前没有说完的话继续下去，“加上你们二位的话，成功率就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了。” “我想，二位都不是那种不敢赌上性命的人吧？” * 有珊瑚宫心海在，此次零号行动的详细作战计划很快就确定下来。当天夜里，白夜和所有战士一样，都收到了一份详细的作战指南。 仆人和队长带领最尖锐的精英部队率先前往虫母坐标，建立起前线指挥所。 五郎、林尼、琳妮特、菲米尼带领大部队第二批出发，清扫路上遇到的所有虫潮，并在虫母周边划出一条隔离带，防止在进行行动时附近有大量虫族聚集。 珊瑚宫心海留守基地，并和后勤部部长一起建立前线指挥所和基地的信号基站，确保战士们的的通讯交流。 …… 白夜被分到了第一批队伍，他将和两军组建的精锐部队一起，直面虫母的冲击。 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准备时间，根据米卡带来的消息，虫母既然拥有扭转时空的能力，说不定很快就会转移到另一个他们找不到的地方，他们必须抓紧时间。 次日清晨，所有作战计划敲定的三个小时后，白夜便和同伴们一起登上了前往战场的舰艇。 孤星舰，联邦军最大的舰艇，搭配了高精尖武器，内部可以容纳一百架飞船和两百艘飞艇，拥有跃迁的行驶功能。 这艘舰艇一出，足以展现联邦军对于此战的重视。 白夜站在孤星舰的甲板上，他看着脚下的基地，竟然生出些许不舍的情绪。只是在这里待了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他却已经开始惧怕离别。 一阵悠扬的乐曲声传来，他侧头，看见星声正站在他身边弹着一把形状奇异的琴。那听起来是一首厚重的曲子，他看到星声的手指在弦上拨挑，星声的喉间震颤，发出低沉的呼音。 孤星舰缓缓启程，星声也结束了他的演奏，他看向白夜，将琴收好，说道：“没想到基地还帮我把这玩意儿保管着，这是星际海盗的乐器，我还记得，每次出发时，大家就会奏响这首曲子。星际海盗没了之后，这个习惯我仍一直保留着。” “你知道这首曲子的名字是什么吗？”星声抬头，看向广袤银河，“是《群星尽头》，因为群星尽头，我们终将重逢。” 白夜和他一起抬头眺望着漫天的星光，基地和其他星球一样，在他们的视线里化为一个孤独的小点，但那微弱的光芒提示着他们，那里是群星尽头，亦是他们永远的归处。 * “接驳申请通过。” “已回收编号f078、f079号飞船。” “检测到身份信息……远征军的所有战士，欢迎你们回家。” 孤星舰的跃迁速度极快，不过半天的时间，白夜他们就已经到了远征军发现虫母的坐标点，而远征军也正式和他们汇合。 远征军的飞船上走下来一列“奇异”的队伍，从照片上看到他们的遭遇和亲眼见证时间带给他们的变化，那种感觉是截然不同的。 一位肩衔上缀着两颗星的将领走在最前方，他已经完全是一副老人的模样了，眉间皱纹勾勒出极深的沟壑。他来到仆人面前，颤抖着手，努力挺直身体敬礼：“统帅，我听说……他回来了，是吗？” 仆人的目光越过人群，看向站在角落的星声，将领跟随着她的视线看去，这一看，他的颤抖便再也止不住：“好，好……统帅，我请求归队，我现在这具身体虽然不顶用，但有关虫母的信息，我还是能帮上忙的。” 仆人点头：“我明白你的心情，先安顿好你的属下，然后到指挥部来，我们需要在今天之内商讨出斩杀虫母的方案。” “是！” 他蹒跚着离去，所有士兵都向着他的背影行注目礼。 他们是联邦军撒出去的种子，是在孤寂银河里枯捱长夜的守碑者。 “这样的军队，怎么会不让人坚信它能赢呢？” 星声垂眸，白夜看不清他的神情。但他知道，星声和那位将领一样，他们都是如此热爱着这片星空，以及他们脚下的舰艇。 “我带人去探路。” 队长适时出声，空气中悲伤的气氛稍微消散了些许。他带着帝国军的部队来到甲板，仆人给他们一人准备了一艘飞艇。 “你要亲自去吗？”仆人眼眸一沉，“如今形势不明，你作为帝国将军，不可随意冒险。” 第229章 队长拢紧披风，一脚踏上飞艇，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如一尊雕塑：“如今你我是合作关系，既然联邦军掌握着虫母的消息，那自然应该由你指挥，这里没有帝国将军，只有与虫族作战的士兵卡皮塔诺。”队长的视线仿佛灼穿了面具，“所以，这是命令吗？” 仆人唇角微微勾起：“当然不。” 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甲板上回荡：“各位战士，一路顺风。还有，请平安归来，这是命令！” 一艘艘飞艇如子弹一般倾泻而出，白夜驾驶着一艘飞艇跟在队伍最后。循着米卡给的坐标，他们很快到达了远征军当时探查到的虫母的位置，而如今，那个位置并没有那颗暗红星球的影子，只有虫群，一堆一堆挤在一起的虫群。 “联邦军推测虫母并没有离开这个坐标点，只是采取了某种手段隐藏身形，四周散布的虫后可以证明这一点。现在，听我命令，各自散开，绞杀虫后，只有先一步撤下它手中的棋子，它才会主动站到棋盘对侧。” “明白！” 飞艇四散开来，众人动作迅速，而白夜，也有幸见证了这一群身体里携带着纳塔基因的人有着多么恐怖的战斗力。 基尼齐甩出一根钩索，钩索末端紧紧抓住一只虫后的触手，只见他一个飞跃，从虫后身下越过，而他手中的匕首也深深刺进了虫后的腹部，伤口处随着他的动作涌出一堆黑色的虫卵。 另一边，玛拉妮踩着浪花从虫后头上越过，水滴不断溅射到四周的虫子身上，一滴滴水珠就像一颗颗炮弹，冲击力极强，虫后很快被打得晕头转向，根本无法释放有力的攻击。 卡齐娜带着她的钻头更是无敌，她从一只虫子蹦到另一只虫子上，所到之处虫子尽数消散，最后，她的钻头刺入虫后的身体里，虫后坚硬的外壳迸溅出碎片。 恰斯卡拉着她的大炮飞过虫群，大炮在虫子间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虫后从中间被炸了个半截。 白夜和派蒙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这群人简直无敌了好吗！不愧是纳塔孕育出来的战士，小小虫子根本不在话下。 他们又看向另一边，那是队长所在的方向，仅仅一眼，白夜就忍不住为虫子们默哀：“好惨……” 第124章 此地无风, 队长的长发停滞着，垂在他的脑后。他掀掉了披风, 劲瘦的腰身被腰带裹着，展示其强大到无与伦比的力量。 一把线条流畅的单手剑出现在他的掌心，队长踏在飞艇上，朝前迈出了一步。仿佛无视重力一样，他就这样踏上银河，虚空之中如履平地。 一步，两步, 他走到侧边的一堆虫群前，几只虫子凑上来，那些比楼房还要高的身躯朝队长投下巨大的阴影，而队长只轻轻抬手, 剑锋上的亮光从剑柄处滑下, 一直蔓延到剑尖。 “叮。” 白夜似乎听到了一声铮鸣，无形的力量从队长手中的剑涌了出来，那股力量一路向前, 硬生生将挡路的虫子都拍开, 那力量仿佛又是有形的，因为白夜看见了, 从那些虫子胸口迸溅出的液体。那一瞬是寂静的，虫子开始变形、扭曲、膨胀、碎裂，它们的肢体被冲得粉碎, 好似有一场爆炸发生在了虫群之中, 将它们炸了个干净。 最后, 所有碎片朝外飘去，为队长留出一条空旷的路, 而那条路的尽头便是虫群的虫后。 白夜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冷血的族群原来也是会有类似恐惧的情感的，虫后赤红的双眼里充斥着队长的身影，它开始嘶鸣，极高的声波以人耳捕捉不到频率向四周散去，白夜飞艇上的声波捕捉器开始疯狂报警，屏幕上显示的声波曲线以无间隔的单峰状紧紧排列，而下一秒，跳动扭曲的声波曲线突然拉成了一条长线，白夜抬眸，队长的剑恰好没入虫后的腹部。 只一秒，万籁俱寂。 而整个过程，队长不过抬了两次剑。 派蒙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旅行者，队长在愚人众执行官里是第几席来着？” 白夜：“第一席。” 派蒙颤颤巍巍道：“这就是可以与神明比肩的实力吗？” 白夜赞同：“至冬真是卧虎藏龙。” 转眼间的功夫，队长又灭了三个虫群。别人作战都是以“只”为单位的，而队长的单位，是“群”。 “旅行者！你快看，那是什么？” 白夜顺着派蒙手指的方向看去，一颗布满坑洼的暗红色的星球突兀地在他们的面前一闪，就像十分卡顿的游戏界面一样，那颗星球在他们的眼中忽隐忽现，白夜赶紧按下录像开始记录。 这颗星球的出现证实了他们的推测没有错，虫母果然还停留在原坐标没有离开。看来，不把虫母逼到一定程度，它是不会现身的。 在看到虫母出现后，仍在与虫族战斗的众人都回到了自己的飞艇上，他们此次的任务只是探查情报，现在还不到和虫母硬对硬的时候。 “玛拉妮！小心！” 白夜抓起飞艇上的通讯器，呼叫玛拉妮所在的飞艇。虫母似乎是被他们激怒了，开始往外喷射出粘稠的虫卵。一颗虫卵附在了玛拉妮的飞艇外部，黑漆漆的触手捅破了薄薄的外壳，在飞艇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印痕。 玛拉妮听到白夜的提醒，一个俯冲再上拉，成功把黏在自己飞艇上的虫卵抛在身后。白夜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看见越来越多的虫卵朝他们的方向飞了过来。白夜赶紧启动飞艇，跟随大部队返航。 第230章 “旅行者……”回程途中，派蒙扒着窗户帮白夜盯着虫母的状况，“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股红光突然从虫母的四周冒了出来，那红光原本只是将虫母包裹着，随后，光芒扩大四散，以极快的速度将白夜他们笼罩在内。 “呜，脑袋好晕……”派蒙捂着头，迷迷糊糊地在空中摇晃着飞来飞去，白夜眼疾手快，分出一只手，将快要掉在地上的派蒙捞了起来。那红光越来越强烈，直到白夜前方的景色全部都被那道光芒覆盖，那光线好像要连同他的瞳孔一起染红一般，密密麻麻的刺痛感突然在他的脑袋中炸开。 眼角有水迹滑过，白夜用大拇指一抹，只轻轻一瞥，他便愣在原地——鲜艳的深红洇在他的指尖，淡淡的血腥气钻入他的鼻腔。 是血！ 他抬头，在前窗的玻璃上看见了自己此刻的模样，两道血泪像怪异的蚯蚓一般，在他的眼下爬行。 “滴答。” 一颗血珠砸下，在操作板上溅射，白夜眼前一晃，很快便失去了知觉。 “脑电波紊乱，心动过速，快，给他按进医疗舱！” 身体不听使唤，肌肉强直震颤，每一根神经都在疯狂嚎叫，用尽全力却只能发出无声的嘶吼。 “砰！” “病人不配合，上拘束带！捆紧了！” 血，斑驳的、大片的血迹遮挡住他的眼，浓浓的腥味涌上喉间，口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捂住，窒息的惊遽感狠狠攫住心脏。 “呼哧……呼哧……” 白夜大力喘着气，耳边传来刺耳的警报，每一声警报都连接着他的一项生理功能，他隐约听到有很多声音在他的耳边模糊地堆积，眨眼间又如潮水一样随着他的意识一同流走。 再度睁开眼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天。 他翻看着医疗舱的诊疗记录，凭借自己在大学时期学的那么一点粗略医学知识，他勉强能猜到自己经历了什么。这要是放在现实世界里，他根本没法撑到这么一套流程走完，感谢星际的高端技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你醒了？” 来人并没有敲门，似乎是觉得对于一个躺着危重病人的房间来说，这个行为完全是多余的。 “到底发生了什么？” 白夜喘了口气，将呼吸放缓，看向走进来的星声，迫切问道。 “你慢点说话，医疗舱只是最低限度保证你的生命，留下的后遗症需要你在今后的日子里慢慢治疗。” 白夜点头，仅仅是说了一句话，他的肺部就蔓延上了撕裂样的剧痛感，他眨巴着眼睛盯着星声，希望他能为自己解答疑惑。 星声叹了口气：“你放心，你的伙伴们都平安无事，不过……” 白夜的心提起来，这种在说话说到一半加个转折词的风格到底是谁发明的啊！对他这种神经衰弱的人很不友好！ “不过什么？” 他紧张地吸气，星声有些不忍，但依然告诉他道：“他们的身体发生了一点小小的变化。” 白夜立马想到远征军里变成老人和婴儿的那些战士，他迟疑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都变……老或者小了？” 星声沉重点头，白夜“唰”的一下起身：“带我去看他们。” 于是，拖着残缺病体到指挥所的白夜看见了这样一幅场景。 队长坐在一张沙发上，白夜暂且看不出他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化。而在他的身上，“长”了一堆小孩。 白色头发，乖乖地嘬着手指的是卡齐娜，她攀着队长的手臂，听见响动朝白夜的方向看了一眼；墨绿色头发的是基尼齐，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端坐在沙发扶手上，仔细看，他的手里似乎捧着一个绿色的方块积木，白夜眯了眯眼，很快从配色上辨认出那是缩水的阿乔；而骑在沙发顶上的是恰斯卡，她表情淡漠，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恰斯卡的下方，玛拉妮正扒着博士的肩膀去够恰斯卡的手…… “旅行者！你来啦！” 派蒙看着这一场面也是忍俊不禁，但迫于队长的威压，她又不敢笑出声，好不容易等到白夜，她赶紧飞过来藏在他背后“哧哧”笑出了声。 白夜：…… “是什么让你觉得愚人众执行官第一席会被这么明目张胆的小动作骗过去……” 然而队长确实抽不出身来和他们计较，迷你缩小版的“团子”们吵嚷着将队长围在正中，给队长那一向冰冷坚硬的气场都镀上了一层暖色。 “我们初步推测，你们应当是遭遇了虫母的攻击。” 仆人看见白夜进来后，示意他找个位置坐下，给他简单讲解了一下他们经历的情况。 “你们为此次行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本来还在和军师他们讨论如何让虫母显露真面目，而如今你们已经成功让它显形，下一步计划很快就可以实施。” 在他们交谈的时候，队长一直一言不发，但他光是坐在那里，就没人能忽略他的存在感。白夜分神幻想了一下队长变成小孩子的样子，画面刚一出现在他的脑海中，他就赶紧摇头将那恐怖的场景晃了出去。 不过，他大概知道队长为什么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了。队长是受过坎瑞亚不死诅咒的人，不管时间如何在他的身上变化，他都是这副模样，不会有任何改变。 思及此，白夜眸子暗了暗。 第231章 至于他自己和派蒙为什么也没有发生变化，这很好解释，派蒙本来身份就存疑，有关派蒙身份的猜测在游戏社区里都不知道吵了多少个帖子，但不管怎么吵，唯一确定的就是她的身份不简单。虫母这种级别的“怪”还不至于能对派蒙造成什么影响。 而他自己嘛……他身体里某位疯子的灵魂可不是吃素的。 “你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仆人将目前的计划简单叙述了一下，紧接着，她看向坐在另一侧的队长，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张充满“活力”的沙发上。 队长沉默片刻，开口：“听说你有一个外号，叫做[父亲]？” 仆人微笑点头：“我的孩子们确实这样称呼我，不过，我是不会帮你带孩子的。” 队长又闭上嘴，不再发一言。 第125章 距离大战24小时。 “根据目前得到情报来看, 虫母会倾向于攻击精神力等级更高的人，因此, 在正式讨伐作战开始时，所有精神力等级s以上的将士需各自驾驶飞艇远离孤星舰，包括我在内。” 仆人的命令通过通讯器下达到了每个部门，所有人都认真地听着，这将是联邦军和帝国军有史以来最重要的一场战争，这场战争的胜利与否，关系着星际各政权是否能安然长存。 而他们, 是竖在公众与敌人面前的最后一道城墙。 “虫母的攻击方式已知为两种，喷射虫卵以及扭曲时空，因此，我们的作战计划分为两个部分, 由星声统帅牵制住虫母, 让它无法施展扭曲时空的能力，其余将士尽最大能力清扫虫母产下的虫卵，阻止那些虫卵进阶为虫后。等到虫母力量耗尽的时候, 孤星舰给予它最后一击。” 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传进所有人的耳中, 听到这个计划的人都能明白，整个行动中最重要的部分是星声的任务。牵制虫母, 如何牵制，这都是最关键的问题。整个计划执行过程中，稍有不慎就可能全盘皆输, 但没有人提出异议。 因为他是星声。 距离大战12小时。 甲板四周停放着孤星舰上所有的飞艇, 精神力s级以上的战士都站在甲板上待命, 仆人、队长和星声站在队首。他们领着战士们朝孤星舰敬了一个沉默而庄重的礼。 他们是直面虫母的第一批人，不论遇到什么危险都首当其冲, 这也许是他们最后一次站在这里。 “行动！” 仆人的命令铿锵有力，战士们迅速地完成一系列的准备工作，无数飞艇像流星一般朝四周散去，划出一道道闪烁的尾迹。 白夜和派蒙带着变小的“团子”们一起登上了一艘飞艇，经过医疗舱的努力，玛拉妮他们的心智总算是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但他们的身体依然没办法恢复原状。鉴于这几位精神力都是超高水准，为了防止他们被虫母当作首要攻击目标，白夜担当起了他们的临时“监护人”。 队长和仆人也上了飞艇，朝着两个不同的方向离去。白夜跟随着他们的轨迹，折中选了一条最中间的路。 “走了。” 星声目送着所有飞艇远去，到最后，甲板上只剩下他一个人。他弹奏着在星际海盗时期学会的那首曲子，音乐飘扬得很远。 距离大战11小时。 星声驾驶着飞艇来到了虫母面前，通讯器的频道里十分安静，仆人为了保证通讯清洁，下了清屏命令。星声突然感到有点冷清，要是能有个人说说话就好了。 他自嘲般地笑了一声，脑海里浮现上一双眼睛来。那双眼睛笑起来时弯得像月牙一样，而那双眼的主人在坦然赴死时也是这样笑着。星声加大马力，将动力系统升到最高，前方的虫母在他的视线里愈来愈大，飞艇轰鸣着，朝向暗红的星球，踏上没有归途的长路。 如果同你一样走过这条漫漫长路，我们是否也算同归于尽处。 星声笑了笑，碰撞产生的巨大动能迎面而来，飞艇安静地分崩离析，火光与碎片之中，星声静静地站在那里，用手触碰上了虫母的表层。 烧灼感舔舐着他手心的皮肤，他能感受到掌心处传来有节律的震动，那是虫母在呼吸。 跳动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有如擂鼓。 星声蓦然睁眼，冷静地吐出：“你害怕了。” 距离大战10个小时。 “旅行者，你看见了吗？星声他消失了！” 白夜将飞艇停在距离虫母不远处，按照仆人的命令，所有飞艇都在原地待命，等待星声给他们争取最佳的攻击时机。然而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解决虫母的唯一希望，却在一小时前驾驶飞艇撞上了虫母，彻底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飞艇小小的舷窗上挤着四个不大的脑袋，卡齐娜、基尼齐、玛拉妮和恰斯卡一人占了窗户的一角，四个脑袋顶在一起，所有人都密切关心着场上的形势。 白夜环抱双臂，摇了摇头，肯定道：“不是消失。” 派蒙疑惑：“如果不是消失的话，那他为什么会不见呢？” 白夜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 距离大战9个小时。 星声睁开眼，剧烈的狂风席卷着粗糙的砂砾刮上他的皮肤，他抬起手看了看，那是一双覆盖着皲裂死皮、明显不属于成人的小手。 “我们歌唱，我们欢笑，我们沉寂，我们在垃圾星上赢得死亡的终局。” 第232章 他抬眼，粗糙的声音扯着不在调上的歌谣，于风中远去。 他回到了垃圾星，一切故事最开始的地方。 “星声！快回家了！你爷爷找你呢！” 不知是哪位认识他的人喊了一嗓子，星声回过神来，朝着记忆中家的方向走去。在垃圾星那一堆破旧低矮的平房里，有一间填满了他童年时期的回忆，他遥遥望去，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人拄着拐杖，正站在房门前眺望远方。 他朝前迈了一大步，紧接着，他奔跑起来，粗粝的风如刺刀一样割伤他的脸，他的耳边只有呼啸声，终于，他气喘吁吁，跑到了老人面前。 “星声，回来啦？” 老人眼球浑浊，星声知道，这段时间爷爷的眼睛已经快要看不见了，他将头凑上去，方便老人用树皮般粗糙的手抚他的脸。老人的手指落在他的眉眼间，滑到他挺直的鼻梁上，下一秒，一声极轻的“噗”声响起，粘稠的红色液体顺着老人的手指滑下来，滴到星声的脸颊上。 他一怔。 一根血红的尖刺洞穿了老人的胸口，那根尖刺延伸着，刺向星声的心脏。 距离大战8个小时。 “莫比乌斯环？那是什么东西？”派蒙看着白夜用一张纸扭曲出了一个奇异的形状，好奇问道。 白夜将手中的东西递给派蒙，解释道：“这是一种特殊的拓扑学结构，其具有单面性和不可定性，也就是说，在三维空间的维度，莫比乌斯环是一个封闭的宇宙。” “但这和虫母有什么关系？”派蒙将白夜制作的那个莫比乌斯环举起来，透过中间的空隙眺望远处的暗红色星球。 “你知道为什么虫母可以扭曲时空吗？” 白夜将派蒙手上的莫比乌斯环剪开，用手指在纸张上点了点：“它存在于一个独立封闭的莫比乌斯环，在它的宇宙里，它可以随意操控时空。” 距离大战7个小时。 星声站在一颗荒凉的星球上，身旁插着星际海盗的旗帜。印着骷髅头的旗面在风中飘扬，他盯着那面黑色的旗子看了良久，直到有人搭上他的肩膀。 “嘿，小子？又在冥想什么呢？” 星声笑了笑：“存在。” “什么玩意儿？” 他解释道：“人，为什么会存在？如何存在？存在于哪个时空？” “哈哈，看来我们捡了个哲学家回来啊！哲学家，先别考虑你那些存在不存在的问题了，你先告诉我，我们今晚是吃鱼还是吃肉呢？” 星声无奈：“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也是一个哲学问题。” 于是，他的同伴选择了最简单的解决方式——那就是“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大鱼大肉的欢宴上，一根血红的尖刺出现在飞船外面，透过舷窗，星声可以看见它是如何行动的，那根尖刺变粗变长，而后直直从舷窗中间捅了进来，现场顿时一片骂声。 弥漫的血雾飘荡在星声的四周，那根尖刺紧紧跟随着他的脚步，瞄准他的心脏。 距离大战6个小时。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们根本没办法触碰到虫母？”派蒙被白夜的一番科普弄得脑袋昏沉，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崩溃道：“这种知识果然不适合我理解啊！” 白夜只好用更简单的方式阐述：“你可以将虫母看做是另一个维度的生物，在这个莫比乌斯环上，它创造了无数分身，并将这些分身分散到了不同的时空。” 派蒙皱眉，而后恍然道：“就像博士的切片那样吗？” 白夜点头：“既然是博士创造的副本，自然会有他的手笔。” 派蒙明白了：“也就是说，星声之所以不见，是因为他去到那些有虫母的时空消灭它了对吗？” 白夜赞赏地点头：“理解得很透彻。” “可是……”派蒙担心道，“只有他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吗？” 白夜笑：“切片这种技术，可不是博士的专利。” 距离大战5个小时。 联邦军基地的训练场总能看到整个星际最美的天空，繁星点点，映在眸中，像是神明俯身，赐予众生祝福。 星声将目光从星空移到身边人的脸上，每当看星星的时候，月歌都是这样一副安静地模样，以至于让人忘记他的性格有多么顽劣。 “星声啊，你想过战争结束之后的生活吗？” 星声愣了愣，诚实地摇头。 月歌好笑道：“我看你脑袋里装着的全是虫子，一天天混在这边境战场上，到时候回联邦中心城了，怕是会被别人嘲笑是土包子。” 星声不在意：“那有什么关系。” 月歌笑着摇头：“你啊……一点都不会幻想。等我们消灭虫族，战胜回去之后，我一定要在联邦最宜居星球卡特星上买一栋小别墅，据说那里有大片大片的草原，春夏秋冬的景致都不一样。别墅里要有温暖的壁炉，天气冷下来的时候，我就坐在壁炉边，看着窗外的雪，沉沉睡过去，长眠此生。” 星声没有说话，但他的脑海里却已经浮现出了那样一幅场景，他不是一个爱想象的人，此时此刻，他却也禁不住分出一点心神，畅想自己以后的生活。 他会去哪里呢？也许会回垃圾星看一看，为爷爷立一个墓碑。 他的目光又转回星空了，只有这样浪漫的景色，才配得上他们的希冀。 第233章 “小心！” 星声瞳孔一缩，将月歌朝另一侧推开。一根血红的尖刺从两人的正中冒了出来，那尖刺直直指向星声的心脏。 距离大战4个小时。 “旅行者，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星声穿越到那些时空后，会不会像玛拉妮他们这样变小啊？” 白夜神色凝重：“当然，他并不是单纯地将这个时空的自己复制粘贴过去，而是使时间回溯，也就是说，虫母会出现在他人生的每一个时间点上，并且，那些‘他’并没有现在的记忆。” 派蒙惊呼：“那岂不是意味着，婴儿时期的星声也会遇到一个需要解决的虫母！” 白夜将手中的纸张撕成碎片：“我们只能相信他。” 距离大战3个小时。 星声刷开技术研究部的大门，实验室朝他敞开，他快步走到一个玻璃柜前，穿着白大褂的人立正向他敬礼。 “江平，试验进度如何了？” 江平，江铃之子，星声从战场上亲自捡回来的副官。在江铃去世，星声接任她的统帅位置后，江平被调到了技术研究部，意外开发出他真正的天赋。 “报告统帅，第一个赛姬已经制作完成，并成功通过预实验。” “很好。”星声点头，他的目光扫过玻璃柜里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实验品，突然，他出声道，“江平，我要交给你一项任务。这个任务很艰巨，你可以拒绝。” 江平毅然决然：“我服从您的一切命令，统帅！” 星声点头，道：“我需要你带着赛姬，前往最有可能消灭虫族的时间点，支援未来。” 江平愕然，眼前这个背影高大的男人，再度走在了所有人的前面。 他也许永远也无法达到星声的高度了，但，他将誓死追随。 一根血红的尖刺从玻璃柜下方伸了出来，星声拔出剑将其砍断，他轻笑一声：“终于来了吗？” 距离大战2个小时。 十岁的星声躲开了尖刺的攻击，他愤怒地看着这个杀害爷爷的东西，举着匕首迎了上去。他眼中再装不下任何东西，只有那抹血红的颜色，搏斗、受伤、疼痛、摔倒，然后站起，他的衣物浸满了血，但他仍颤颤巍巍地朝敌人扑去，终于，那根尖刺化为了一颗暗红色的圆形物体，并不断膨胀着，直到将垃圾星吞噬。 十五岁的星声躺在星际海盗飞船的碎片里，同伴们了无生气的身体漂浮在他的周边，他已经耗光了所有力气与那根尖刺搏斗，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决定坦然迎接自己的死亡，而在他的后方，一颗暗红色的星球露出了踪迹。 二十岁的星声与月歌合作，擒住了尖刺的根部，突然间，那根尖刺猛烈生长，仿佛一棵树一样，枝丫蔓延。月歌被刺到了一根枝丫上，淅淅沥沥的血流了下来。星声红着眼，将整棵树连根拔起，在树根的最底部，是一颗圆形的红色球体。 三十岁的星声将赛姬从玻璃柜里拿出来放好，他仿佛料到了那根尖刺是什么，轻而易举地在他的底部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暗红的光透过窗户照了进来，他长舒了一口气。 四十岁…… 五十岁…… …… 八十岁…… 无数个星声在某个时间点做出了同样的动作，他们用尽全力，朝着前方使出奋力一击。 那一刻，时空坍缩，莫比乌斯环拦腰截断。光滑的、封闭的曲面收紧成了一条直直的长线。 无数声怒吼叠加在一起，暗红色的光芒愈来愈烈，有很多声音嘈杂着堆在他的耳边，心中莫名涌上熟悉的字句。 【我们用星空书写浪漫】 “爷爷，等我长大了，你带我去中心城看看好不好？” 【我们用忠诚恪守联邦】 “哥，你那个别墅旁边，能给我留一间屋子吗？” 【我们用血肉护卫荣耀】 “统帅！联邦军的战士不会让您失望！” “砰！” 剧烈的爆炸声后，声音湮灭，只有星光闪烁。 距离大战1个小时。 仆人和队长从飞艇中走出，二人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仆人举起镰刀，队长抬起剑尖。 “终于到我们出场了。” 第126章 距离大战0个小时。 虫母在颤动, 整颗星球正疯狂瓦解，无数碎片和光粒从它身上散出, 形成了一条血红色的光带。那条光带蜿蜒着，盘旋着，最后扭曲成了一个莫比乌斯环的形状。 “旅行者！你看！” 派蒙注意到这惊奇的一幕，不禁感叹：“真的是莫比乌斯环！可是，旅行者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夜将手上纸张的碎片抛撒出去，他的目光如鹰隼一样盯着前方，动力系统开始启动, 他将手放在方向盘上，驾驶飞艇朝着虫母的方向开去。 “已经踩过的圈套，总不能再上一次当了吧？” 莫比乌斯环中包裹着一颗颗粘稠的虫卵，那些还未出生的虫子似乎是知道自己的命运, 接二连三地从卵壳中爬出, 有的虫子并未成形，只是拖着丑陋的身躯，凭借生物本能向四方冲撞。 所有虫子都在同一时间发出高频率的声波, 那是它们在愤怒, 在哀嚎。那些声波转化为了对战士们精神力的攻击，有的飞艇明显受到影响, 精神力稍弱的战士陷入精神紊乱的状态，连带着飞艇的行驶轨迹也开始混乱。 第234章 白夜死咬着牙用力撑着，还好他的飞艇里有基尼齐他们在, 他们四个虽然身体变小, 但精神力还是如往常一样强悍。卡齐娜领头, 剩余三人将精神力一同汇聚到她身上，为这艘飞艇的外部建立了一个小小的“防护盾”。 他们赶到莫比乌斯环面前时, 仆人和队长已经对其进行了猛烈的进攻，正如白夜先前所预料到的那样，虫母在遇到危险的第一时间便将自己封闭在自己的宇宙之中，这个莫比乌斯环就是它给自己造的保护壳，而误入的人将会永远沦陷在它的时空漩涡。 唯一的解决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将它从高维空间拉下来，让莫比乌斯环变成他们触手可及的直线。 “旅行者！那是什么？” 一声婴儿的啼哭在充满硝烟的战场上响起，声音脆亮，一时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了一瞬。 白夜蹙眉，正色道：“那是星声。” 更严格一点说，那是婴儿时期的星声。正如派蒙所疑惑地那样，如果星声将无数个过去的自己安排到有虫母的时空与之对战，那么婴儿时期的星声也会遇到一只虫母。 虫母这种东西，如果不能令它在所有时空同时消失，它便会如烧不尽的野草一般，再度繁衍生息，直到重新环绕出一整个莫比乌斯环。那样，所有人的努力都会付之一炬，而他们，极有可能再也无法等到这样的机会。 “怎么办？那明明就是一个孩子啊，要他消灭虫母，明显是不可能做到的事吧！”派蒙着急起来，眼看四周聚集的虫子越来越多，如果不赶紧将虫母消灭，很可能会让它找到机会逃脱。 “还有时间。” 白夜看着仆人和队长的身影，安慰派蒙。现在，仆人的镰刀刚刚挥斩下去，裂开的豁口便复原如新，队长的剑不知道抵抗了多少次虫母的攻击，虫子在他们身边簌簌下落，堆起了一座小山。 他们在莫比乌斯环上开出了一个缺口，而缺口处，正是婴儿时期的星声。那个缺口代表着他们已经将虫母从那个封闭的宇宙扯了出来，队长和仆人尽最大的努力维持着缺口，而能不能将虫母彻底消灭，就要看星声的了。 一切的关键都放在了那个小小的婴儿身上，无数时空的星声混迹在时间的长河中，他们的眼睛透过那个暗红的莫比乌斯环，注视着缺口处的小婴儿。 他们的手无法穿过时空的限制，他们只能相信，相信自己。 …… “统帅！” 江平推开统帅办公室的门，他从来没有如此冒失过，但他刚刚知晓了一些政府高层的秘辛，因此迫不及待想要来找星声问个清楚。 “你来了。” 星声站在窗侧，月光在他的脸上打下轻柔的阴影，江平看见他的一瞬间，内心的急躁竟莫名其妙淡了几分，他将气息放缓，这才开口：“统帅，我听说虫族……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有人说，虫母是实验室的产物。” 星声神色平静：“不错。” 江平气急：“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您要告诉我，我们对抗了这么久的怪物，背后真正的敌人竟然是我们的同类吗？” 星声抬眼，他的眉眼间流露出一股悲哀：“我很遗憾，但事实就是如此。这是只有历届统帅才知晓的秘密，不过等到你支援未来之后，也是统帅了，提早告诉你也无妨。” “在虫族还没有诞生的古老星纪，联邦和帝国还是敌对关系，一个男人找到了联邦高层，告知他们有一件宝贝可以帮助联邦打败帝国。” 江平声线颤抖：“那件宝物，就是虫母吗？” 星声点了点头，继续说下去：“虫母的繁衍力很强，并且它产下的每一只虫子都拥有强劲的实力。联邦对这件宝贝很满意，等他们想到要去奖赏那个提供宝贝的男人时，那个人的踪影已经在银河中彻底湮灭。后来，联邦将虫母投放到战场上，为了不让联邦自己的士兵受到虫子的影响，他们研究出一种试剂让士兵服下，其中的某些士兵会进化出抵御虫族攻击的能力，这种能力你很熟悉。” 江平不敢相信：“是精神力……” 星声淡淡继续道：“后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虫母失控出逃，蔓延的虫族成为了危害人类的第一大危机，因为有了虫族这个共同的敌人，联邦和帝国反而成为了合作伙伴，呵……多么荒诞的现实。” 江平垂下眼，心神俱震，在今天，他坚持已久的信仰和目标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相信，造成这一切灾祸的是他的同类！ “我理解你的心情。”星声给足了他消化的时间，“可是，不管过去和未来如何，至少在当下，我们只能前进。” “江平。”他注视着自己的副官，神情温柔，语气却充斥着令人无法拒绝的刚毅，“做点什么。” 做点什么，为人类，为这可悲而又充满欢笑的世界。 这是他对江平下的最后一个命令，也是他从上一任统帅江铃那得到的第一个命令。 做点什么吧，在无数快要坚持不下去的漫漫长夜，他都这样安慰自己。于是，他得以跨过黯淡星光汇成的银河，在群星尽头赢得死亡的终局。 做点什么吧，垂垂老矣的星声第一次回首，其实有关虫母的那个故事，他还隐藏了一些内容没有对江平说。虫母之所以出逃，是因为有一对在实验室工作的夫妻察觉到了联邦高层的阴谋，联邦高层妄图将虫母投放到帝国引发混乱，彻底覆灭那个庞大的对手。他们为了保护无辜的平民，在某个夜晚盗出虫母，准备将它投放到能吞噬一切的黑洞之中，彻底解决这个引起祸端的孽物。就在他们的飞船行驶到一颗名为γ-36的星球附近时，虫母突然失去控制，暗红色的小小圆球迅速膨胀，直到将整个飞船吞噬，而那对夫妻中女人的肚子里，正孕育着一个快要出生的小生命。 第235章 做点什么吧，走到生命尽头的星声抬手，他回忆着自己的一生，无数记忆碎片从他的身边飞逝而过。他转身，沿着来路朝后走，一直走到时间尽头。他看见了那艘被虫母吞噬的飞船，那对夫妻已经失去了生息，而虫母以他们为养料，愈长愈大。 一颗虫卵掉进了女人剖开的肚子中，那个已经成形的胎儿和那颗虫卵开始融合，他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虫母并没有在意这个小插曲，它很快离开了这里，身影消失在广袤的宇宙中。 而那个婴儿随着太空垃圾和陨石飘到了最近的星球上，γ-36，垃圾星。 做点什么，星声这样想着，迈开步伐，他接过从空中掉落下的婴儿，银丝根根垂下，拂过婴儿的脸颊。 垃圾星上传出一声穿透力极强的啼哭，星声摸了摸婴儿的头顶，叹道：“这座星球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拥有过新生的生命了啊……”他笑起来，“那就叫你，星声吧。” 莫比乌斯环上，婴儿时期的星声也会遇到同个时空的虫母，但没关系，因为与他同在的还有另一个星声，那就是那位生命进入尽头，一脚快要迈进坟墓的老人。 而这个时空的虫母本体不在别的地方，就在那个女人的腹中，与那个婴儿融合在了一起。 最后一个虫母，是他。 老人背靠着椅子坐下，捂住了婴儿的眼睛，啼哭声渐渐微弱下去，火炉里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在温暖的火光中，在那间承载了所有记忆的小屋里，老人和婴儿同时闭上双眼。 天空中的星星多了一颗，那一夜，整个星河为之悲悼。 …… 白夜的眼中，莫比乌斯环碎成了一粒粒光点，那些光点向四周蔓延，无数道光芒朝着宇宙深处射去。 那一刻，所有战士都感受到了同一股力量，孤星舰、五郎带领的第二批军队、联邦军基地、帝国……他们的精神力被剥离，那项联邦为纷争而研究出来的能力彻底从他们的身体中消失。 那是人类的罪证，而这一刻，有人为其偿还。 白夜好像听到了一首歌，那首歌从小小的垃圾星上飘出来，回荡在整个宇宙。 “我们欢笑，我们歌唱……” 第127章 虫母逝去, 这片笼罩了星际不知多少年的阴影终于从人们头顶消散，虽然还有很多后续事件亟待解决, 但这并不妨碍大家聚在一起，庆祝这一喜事，但与欢庆会同时进行的，还有星声的葬礼。 周边还有一些虫子没有解决，因此孤星舰并没有启程返航，大家都需要一段时间治愈伤疤，平复心情。 甲板上堆满了酒水佳肴, 厨房里掌勺的做饭机器人快要把铲子抡冒烟了，白夜找到正独自一人倚着栏杆的仆人。 他拿了一杯果汁递上去：“所以，江平就是推进了赛姬计划的，你的前任统帅？” 仆人接过果汁抿了一口, 点头道：“嗯, 我曾经也疑惑过，是什么经历让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只是没想到, 他竟然是星声统帅的副官。” 白夜笑：“他们的计划很成功呢, 骗过了所有人。” 仆人和他一起仰望着前方的星空，身后是战士们的高歌, 他们畅饮、欢笑、哭泣，大喊，而后, 不知道是谁带头举起酒杯朝空中遥遥一敬：“敬星声统帅！” 酒液晃荡, 与杯壁碰撞出叮咚的清脆响声, 紧接着，所有酒杯都被高高举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喊声振聋发聩。 “敬星声统帅！” 仆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微笑道：“后来我明白了，这个人拥有令人誓死跟随的魅力。” 远处群星闪耀，他们口中的人也许已经化为了星际中的一抹尘埃，将永远飘浮在这片无垠的宇宙，然而他的事迹却将牢牢刻在人们的心头，刻在联邦军的历史里，刻在人类文明的石碑上。 “这大概就是……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吧[1]。” 联邦军这把利剑的剑锋，将永远指向星声目光所至的终点。 这是由星空书写的浪漫。 * 就在孤星舰周围的虫子快被清理得差不多时，一艘飞船划过了天际，那是一艘看起来很拥挤的飞船，它的外壳不知道是用多少材料拼凑而成的，简直让人怀疑这样一艘飞船能否正常行驶。 它停在了孤星舰的甲板上，出乎意料的是，上面走下来的竟然是多莉。她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多莉拿着仆人亲自签署的通行证一路闯到指挥所。 “哎呀呀，这不是我想念已久的阿蕾奇诺大人吗？” 一看见她出现，派蒙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袋，毕竟多莉看起来总有一种能从别人口袋里掏钱的魔力。 “放轻松，我今天不是来做生意的，我是来归还一件联邦军的失物。” 跟在她身后的女人抬起头，仆人看到她的脸，准确无误地吐出了她的名字：“江铃。” 准确的来说，是携带着江铃基因的赛姬。当年她刺杀众议院议员后出逃，再没人能找到她的踪迹。 赛姬抬头，用冰冷的声音道：“虫母已斩杀，申请启动销毁程序。” 她的目光坚定而淡漠，她是为了虫母而生的，此刻虫母消失，她似乎也没有了再存活于世的理由。 仆人留下了她，避重就轻道：“再等等吧，联邦军或许有需要你的位置。” 多莉见自己的任务成功完成，便跟众人道别，白夜自告奋勇送她出去。 第236章 “怎么不多待一会儿？” 多莉“哼哼”道：“浪费商人的时间，就是在浪费她的金钱。” 白夜点头：“那就祝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生意兴隆。” 多莉搓了搓手笑道：“那还得靠你们多光顾啊。” 白夜把她送到了甲板上，就在飞船启动的前一刻，一朵烟火绽放在孤星舰旁，紧接着的是无数朵绚丽的烟火，仿佛是为了纪念某位伟者的落幕。 白夜当然知道这些烟花是为谁放的，他眼眶湿润，笑道：“这场烟花秀太贵了，联邦军可出不起这笔价钱。” 多莉神色少有的带上了一点正经：“像我们这样的人，偶尔也是会做点亏本生意的。” “这下，所有星星都能听到他的声音了。” 正如此刻烟火斑斓绚烂，他的一生也算多彩。 * 一切尘埃落定后，孤星舰终于回到了联邦军基地。珊瑚宫心海和率先归来的五郎众人还是站在老位置迎接他们。 不过短短一段时间不见，已是物是人非。考虑到众人舟车劳顿，珊瑚宫心海安排大家先行休息，之后一系列复杂而又冗长的会议、报告她都揽了下来，就连队长都不禁流露出赞许的眼神。 谁懂啊，对于他们这群肩上顶着军衔的人来说，比打仗更可怕的，是结束之后铺天盖地的报告。 联邦政府亲自派了议员前来慰问，虫母被消灭的消息已经传递到了联邦和帝国的每一条街巷，队长他们也决定不日启程回到帝国。 战胜胜利后的士兵们虽有欣喜，但更多的还是随之而来的疲惫。基地的氛围颓靡了好一阵子，为了鼓舞士气，五郎不得不派士兵们四处去清扫还残留在周围的虫子。 当然，比他们更着急的是白夜，也不知道那些没被消灭的虫子藏到了哪里，任务完成的提示音迟迟不响，副本再不结束的话，他就真得跟着队长他们回帝国了。 在帝国部队启程前夕，联邦军内部举办了一场小小的欢送会，彼时白夜正愁眉苦脸，忧心着自己的任务，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众人递来的酒杯，也不知道喝了多少，他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想出去透透风，就见仆人和队长站在门外，他们身边似乎还有第三个人，但白夜看不清那人的脸。 他立马起了精神，这两位首领密谋的一定是大事，说不定会与他迟迟没有完成的任务有关。 他赶紧上前，这一眼倒是让他看清了站在那里的第三人——是那个赛姬，江铃。 仆人和队长似乎预料到了他会过来，给他让出一个位置，白夜好奇道：“你们在谈什么？” 仆人简单解释了一下：“在谈让她接任哪个职务的事情。” 白夜立马想到当日多莉送江铃前来时，仆人提到要在联邦军里给江铃找一个位置的事。 白夜感兴趣道：“哦？那你们商量好了吗，要给她什么职务？” 仆人淡淡说出两个字：“统帅。” 白夜被酒精侵蚀的脑袋有些迟钝，他迟疑道：“那你呢？” 仆人笑起来：“当然是回愚人众当执行官啊。” 白夜的酒霎时醒了，他看了一眼笑得神秘的仆人，又看了一眼在一旁不作声的队长，惊讶道：“你们……你们都记起来了？” 队长终于开口：“一场异世之旅确实很有趣，但我们终究是要回到提瓦特的，那里才是我们的战场。” 白夜迷糊了，他问：“你们是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仆人回答他：“就在虫母消散之时，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我也许无意之间成为我那位同事的实验品了。” 仆人是笑着说这句话的，但白夜背后却莫名升起一股冷气。 他不禁感叹，博士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队长和仆人都敢耍，别人都是柿子挑软的捏，他倒好，挑了两个愚人众执行官里面最难惹的。 自求多福吧，他同情道。 “他借用了世界树的力量，对于他这样擅自行动的行为，我表示强烈谴责，听说他最近忙于解决切片的事情，或许是这一点让他不择手段。”队长对待自己的同僚也是毫不留情，当然，他对待自己更是如此，严于待人，更严于待己，也是因为这样他才能成为愚人众执行官中风评最好的那位。 “他会付出代价的。”仆人对这个同事并没有好感，毕竟博士曾经可是打过壁炉之家孩子们的主意的，仆人对他的态度就跟对前任仆人一样，恨不得把他嵌进墙里。 “临走之前，我们决定送你一样礼物。”仆人掏出一个精致的礼盒，“这是林尼，琳妮特和菲米尼他们包装的，他们很喜欢你，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白夜心里涌上一股暖流，他接过礼盒，小心翼翼地拆开上面的蝴蝶结，一根树木的枝丫躺在礼盒正中。 “这是……”白夜在上个副本见过类似的东西，那是世界树的枝丫，他还记得当时雷电将军一刀将其劈了个粉碎，彻底销毁了博士放在地府的数据库。 “这是最初的枝丫，最开始的起点。” 白夜将枝丫攥在手心，一股熟悉的气息拂过他的手心。 他蓦然愣住。 那是他还未穿越到《无限狂欢》这个游戏时，在现实中接触过的气息。 他永远不会忘记这股味道，他的梦魇，邪恶的伊始。 这一段枝丫里，封存了一个禁忌的世界。 第237章 “谢谢。”他知道这东西有多重要，如果不是队长和仆人出手，博士肯定不会让他找到这段枝丫。 仆人微笑点头：“虫族马上就能完全消失，在最后的时刻，跟他们告个别吧。” 白夜回首，看见提瓦特的大家都站在他的身后，他们笑着，看着他的眼神洋溢着欢笑，那是故友重逢的眼神。 “你们……都记起来了？” 玛拉妮扑上来：“旅行者！好久不见！” 阿乔骄傲地仰头：“哼，我早就看穿了一切真相。” 基尼齐抱臂道：“包括你会变成像素点这件事吗？” 阿乔：“你给我闭嘴啊！” 卡齐娜睁着亮闪闪的眼睛，高兴地看着白夜，恰斯卡也站在一旁，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 林尼朝他招手，琳妮特躲在哥哥后面看着他，菲米尼眼中满是激动。 米卡羞涩地挠了挠头，五郎抱了一堆酒出来，似乎是想继续和他畅饮，珊瑚宫心海站在最后方，朝他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原来彷徨良久，故人皆在身侧。 轻风拂过，白夜的发丝被吹起，派蒙飞在他的身边，朝大家挥了挥手。 [提携玉龙为君死] [任务完成]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提携玉龙为君死】 第128章 “不死……” “罪人……” 破碎的梦境杂乱填补着寂静的黑夜, 昏黄的灯光笼罩住一方小小的单人床，胡言呓语拼凑出了几个词组, 床上的人蹙着眉头，不安地翻了个身。 “叮铃铃~” 闹钟响起时窗外的天色依然深重，一只苍白的手臂从被子中伸出来按掉闹铃，时针与分针重合，一起指向表面上的数字“4”。 苍凉的月光透过窗帘的薄纱，在地板上投下阴影。一阵悠扬苍远的音乐声响起，而后是一扇门开的游戏音效。 七种元素的符号映在白色的屏幕上, 床上的人起身下地，屈起单膝靠坐在床边，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脸上，勾勒出那张有些消瘦的脸颊。 那是白夜。 进度条仍在卡岩, 白夜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等待, 他用食指在自己膝盖上叩出毫无规律的节奏，而后界面加载出来，璃月港的背景音乐突兀地在房间内响起, 热闹的市井声充斥着这个冷清的空间。 白夜率先打开地图, 把四个紫色的每日委托完成后，领了原石开始在璃月闲逛。 跑图的角色是钟离, 白夜漫无目的地操控钟离在地图上采采甜甜花，拍拍风景照，或者干脆让他停下来, 等待那句“欲买桂花同载酒, 只可惜故人……”的待机语音。 他就这样一直耗到六点, 天光微微泛白，他抬手遮了遮, 退出游戏界面。然后，他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洗漱、吃饭的一系列流程，踏上自行车骑向学校。 到达学校的时候，第一堂早自习还没有开始，白夜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一刻也没有休息，打开书本开始学习。 “诶，又是他，每天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除了吃饭就没见他休息过，他是机器人吗？” 门外的议论声模模糊糊，如窗外的雨声一般淅沥。 “你不知道吗？他原来的那个学校好像有学生出事了，他们家就把他转到我们学校来了，不然谁会在高三的时候转学啊。我看他这么用功，应该是被刺激到了吧。” “出事？出什么事？” “好像是……有个学生自杀了。” “轰隆隆——” 惊雷响彻。 …… 雨下了一整天，乌云密布整个天空，老天爷今日也一如既往地没有给任何人好脸色。晚自习下课时已近深夜，白夜将书包扔在一边肩上，面无表情地走进雨中。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没有引起任何波动，他的身影静静地在雨中消失，好似一具行尸走肉。 他回到家的第一件事是打开手机，点开那个熟悉的图标，钟离仍停留在早上下线时的位置等他，白夜顾不上擦干淋湿的头发，操控角色把今天的体力清空。 等到他躺在床上睡下的时候，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二点。 他沉入梦乡，做着每一个夜晚都会做的那个梦。 这是他单调而又枯燥的一天，他曾以为自己的生活会永远像这样重复下去，直到某个人出现。 “我叫戴因斯雷布。” 不速之客在某个深夜叩响了他家的大门，当白夜看见自己刚刚做完的游戏任务中的主角站在自己的面前时，他的内心没有起一丝波澜。他将门敞开，靠到一边请人进来。 最后反倒是戴因斯雷布先开口：“看见我的存在，你似乎并不惊讶。” 白夜抽动嘴角，扯出一个敷衍的笑：“也不是第一次了。” 戴因斯雷布料到了白夜的表现，他端起白夜给他倒的水——那水不知道在水壶里放了多久，已经完全变味——但他还是轻轻抿了一口，随后说道：“我是来帮你的。” 白夜坐在沙发另一侧，没有任何反应。 戴因斯雷布叹了一口气，肯定道：“你知道我是谁。” 白夜摊手，把刚刚还在过的间章任务界面展示给戴因斯雷布看，画面上的人影与现实中的人影重合。 “我还没有瞎到这种地步。” 戴因斯雷布点头：“那就好，你知道我身负不死诅咒，而我这些年也一直在为此奔走。我察觉到了深渊的动向，异世之外，似乎有人有着和我同样的困扰。” 第238章 戴因斯雷布的眼神犀利，他盯着白夜，语气沉沉道：“你的身上，为何会有与我身上的不死诅咒相近的味道？” 白夜没有说话，他将注意力转回游戏界面，继续过剧情，仿佛戴因斯雷布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过了很久他才问道：“你说你可以帮我，怎么帮？” 戴因斯雷布道：“我可以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说完这句话，戴因斯雷布便从沙发上消失，一阵风卷起窗帘，白夜在风中静坐，不知道该不该怀疑这是一场幻觉。 此后，他再也没有见过戴因斯雷布，也没有见过游戏中任何一个角色来到现实，直到一场荒诞的游戏闯入了他的生活，当《无限狂欢》四个字出现在他的游戏加载界面时，他便隐约意识到，戴因斯雷布曾经说的那个机会到来了。 * 【检测到加密副本信息】 【此副本已封锁，正在搜寻可载入资源】 【载入中……】 【失败！失败！失败！】 【检测到加密副本信息】 【此副本已封封封……解密成功】 【检测到副本信息，请旅行者做好准备】 [蛊校] [已自动接取任务，请旅行者做出你认为正确的选择吧！] “叮铃铃~” 白夜睁眼，按掉了床边的闹铃，他捂着昏沉的脑袋从床上坐起，看到时针指着的“4点”，如往常一样摸到手机打开原神。 刚才他似乎做了一个和往常不一样的梦，梦里有冰冷的机械女音念着他听不懂的字句，他只依稀记得那个声音叫他……旅行者。 他摇了摇头，企图将那道声音甩出自己的脑海，今天卡岩的时间有些格外久，白夜疑惑地看了一眼wifi，网络显示并无异常，他退出去重进了一下，启动的画面突然卡顿。 白底黑字的屏幕变得鲜红，上面跳出来四个大字：“无限狂欢”。 白夜愣了一下，加载出来的游戏界面十分怪异，每一项功能都是灰色的，根本打不开，他除了操控角色四处移动之外，再也无法做任何事。 “中病毒了么？” 他尝试半天无果后，选择卸载游戏重新下，但那样的话，等待时间就无法预估了，白夜没有办法，将手机丢在那里，开始洗漱吃早餐。 看来今天早上是没办法玩了，他叹了一口气，决定早点去学校。凌晨的大街很安静，只有清洁工扫地的声音，落叶被归拢到一起，发出“沙沙”的声音。 他在路灯下留下一连串寂寞的影子，到学校时，大门还没开。不过这倒拦不住他，白夜找了个偏僻的角落翻墙进去，确保自己躲过监控范围后，这才整理好衣服朝教室走去。 刚到教室门口他便发现不对劲，门牌上本应是“高三一班”的文字却不知为何变成了“高一一班”，他怔住，迅速扭头朝教室内看去，他的目光精准锁定到后排，靠窗的是他的位置，然而那个位置上却摆放着粉嫩的装饰品和陌生的书本。 “同学，你是谁？” 上学的时间，有人陆陆续续从走廊路过。一个学生警惕地看着盯着班级门牌的白夜，显然是把他看做了什么可疑分子。 白夜回头，嘴唇动了动：“你是这个班的学生？” 他的记忆里并没有这张脸。 学生点了点头，皱眉：“我是，你有什么事吗？” 白夜试探问：“你们班上有没有一个叫白夜的人？” 学生果断摇头：“你找错了吧，我们班没这人。” 白夜点了点头，迈步朝楼梯口走去，走了几步他又折回来问：“请问……你知道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吗？” 学生虽然很不解，但仍好心地为他解答了，听到他的回答，白夜愣在原地。 这个时间比他本应所处的时间，提前了两年。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一个苦逼的高三生，而是…… 对了！那个时候他还高一，没有转学！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夜飞似的跑出学校，在教导主任的怒骂中骑上自行车朝相反的方向奔去，他心中期盼着，脚下蹬得用力。 过了很久，他顶着满头大汗回到了他最开始的学校，他凭借记忆找到了那个熟悉的教室，上课铃声恰好响起，他扒着门框，喘着粗气。 视线定格在后排靠窗的那个位置，他忽略掉同学们惊异的目光，忽略掉周围的议论，近乎近乡情怯般，他迈了一步，眼中只剩下那抹他曾在脑海中描摹过无数遍的身影。 那人抬头，撞进他的眸中。 他耳边轰鸣，那一刻，他什么声音也听不见，只听到心跳如擂鼓，咚咚落地。 “白夜？你挡在门口做什么？” 班主任皱着眉看他，白夜低头道了声抱歉，朝着自己当年的位置走去。 “你今天怎么回事？睡傻啦？” 同桌扭过头对他笑了笑，白夜攥紧手中的笔，“嗯”了一声。 “行，那你眯一会儿吧，我给你打掩护，还有，书给我，我帮你把笔记做了。” 白夜愣愣地按着他的指示行动，他在桌子上趴下，眼睛却始终不敢闭上。 他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一个梦。 “兰心。” 他很轻地叫了一声同桌的名字。 “浔阳江头夜送……怎么了？” “我玩了你说的那个游戏。” 第239章 “怎么样？好玩吗？” “好玩，而且我抽到了你喜欢的那个角色，十连双金。” “你小子，跟我来炫欧的是吧！书给我拿回去，笔记不帮你做了！” “我是说，我可以帮你抽。” “……” “拿回来。” 第129章 夜半, 圆月孤傲地悬挂在天上，星光黯淡, 只有冰冷的月光如银辉般撒下，照亮了从教室到宿舍的路。 高一时的白夜还没有办理走读，也就是说，现在的他是一个住校生，玩游戏时自然没有在家里方便。 他窝在被子里，将手机静音，警惕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屏幕的荧光照耀在他的脸上，他的瞳孔中倒映着血红色的加载界面。 重新下载一次原神的结果还是一样，他抽取到的所有角色都消失不见，配队栏只有荧一个人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能点开的图标只有祈愿界面, 令他惊讶的是, 原石那一栏里有十万多个原石，他算了算，刚好648抽, 实在是一个吉利的数字。 零点刚过, 学校的钟塔传来悠长而深邃的钟声，白夜眼前一闪, 手机很轻地震动了一瞬，一个金色的感叹号在小地图下方冒了出来。 新任务！白夜精神一振。 他打开任务栏，就见本应封锁上的任务界面挂着一条金色任务, 他点了一下任务追踪, 金色的光点便从他的被窝里延伸出去, 一直蔓延到寝室门口。 [无限狂欢：蛊校] [请玩家努力活下去，在游玩过程中, 请遵循以下规则] [规则一：不得在钟声响起后离开寝室] [规则二：请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规则三：如果见到有人跳楼，请不要低头] [规则四：不要自杀！] [规则五：游泳馆里没有人，如果听到歌声，请忽视] [……] 白夜快速浏览过那一连串十分熟悉的任务说明，规则一说他不可以在钟声响起后离开寝室，但任务指引的光点却一直延伸到了门外，白夜对此却并没有什么疑问。 因为他已经经历过一次了，这所学校和这些规则，是困扰着他之后无数个夜晚的梦魇。而他现在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也就代表着，他也许能够弥补过去的遗憾。 他下床，这间宿舍住了四个人，一个是他的同桌兰心，另外两个是一对双胞胎兄弟，哥哥叫时天，弟弟叫时地。 白夜先走到兰心的床边看了看，兰心的床就在他的下铺，蓝色条纹的被子隆起，仿佛被子包裹着的人正在熟睡。白夜眼也不眨，将被子猛然一掀，果然不出他所料，被子下面的是一个折叠起来的枕头，本该在宿舍休息的兰心消失踪迹，而从他们回来到现在，白夜并没有听到一点声响。 他好像是从床上凭空消失的一样。 但白夜知道，等到第二天早晨，兰心就会如他消失时那样，再次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床上，然后扒着他的床边和他说：“早上好。” 白夜垂下眼眸，再度看向另一边，另外两张床的被子甚至都没有伪装一下，床铺干净整洁得像是没有人睡过。不知什么时候，整个寝室竟然只剩下白夜一个人。 窗外传来几声乌鸦的叫声，尖锐的声音划过寂静的夜空，树影婆娑，摇晃的枝叶在月光照亮的大道上投下密密麻麻的阴影。 他心底生出一股空寂的悚然感，这个表面上看起来平静的学校，到了半夜就会换一副模样。 白夜脚下动了动，朝寝室门口走去。 他打开门，漆黑的走廊上只有应急通道的绿色标志闪着荧光，兴许是电线短路，那绿光忽明忽暗，标志上的小人只亮了一半，腰部以下的双腿隐藏在暗色里，仿佛是被人截断。 “砰！” 一阵风带上了寝室门，白夜晃动了一下门把，门锁就像是被焊死了一样，根本打不开。 他耸了耸肩，料到了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此并没有太过恐惧。他沿着走廊来到楼梯口，楼梯一阶一阶朝下延伸，仿若看不到尽头。 他打开手电筒，谨慎地朝下迈了一步。 他的身后，正对着楼梯口的一扇寝室门“吱呀”一声打开，黑黢黢的门缝里伸出了一只青灰色的手，一双隐在黑暗里的眼睛紧紧盯着白夜的背影。 “滴答。” 粘稠的涎水流落在地上，门彻底打开。 * 白夜走到一楼，宿舍大门和楼梯口隔了一段距离，中间要经过澡堂。 白夜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朝前，在路过澡堂门口的时候，一双手突然从里面伸了出来抓住他的头发，那手的主人将他狠狠掼在地上，白夜早有准备，用双手在地上撑了撑，因此没有摔得太过狼狈。 “咕噜噜……” 施暴者并没有给他喘气的时间，下一秒，他的头被按进水池中，水泡从池子底部升腾而起，白夜大脑一瞬恍然。 三十秒后，他被人拽出池子，惨白的灯光打在他的眼中，他深吸一口气，肺部的窒息感还没有完全消失，施暴的几人将他团团围在正中，他看不清他们的脸，只看到模糊的黑色的尖牙和扭曲的面孔。 他用余光瞥着澡堂的窗户，在心中默默数着时间。 “扑通！” 是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白夜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时机，他起身掀开面前的几人，然而他们死死将白夜拦着，围堵住他出去的路。 第240章 白夜在脑海中搜寻着自己过去是如何处理这种情况的，他蹙了蹙眉，真要和这几个人拼死搏斗的话，只会耽误他的时间，没办法，只能试试祈愿池了。 他穿越到这个时间点后只有一件事与过去不同，那就是被篡改的原神加载界面，他不知道《无限狂欢》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开放后的祈愿池有什么用，但这是他唯一的希望。 白夜将手伸进口袋里，凭借记忆点下抽卡按钮，趁那几人将拳头落在他身上的空隙，他躲到他们的视线盲角看了一眼手机，一条提示信息弹了出来：请注意，本次可抽取角色范围有限！ 白夜扭头避开怼上自己眼睛的一块拳头，想也不想直接按下了祈愿按钮，他默默期待着，一阵金光闪烁，火鸟跃然飞起。 白夜一愣，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迪卢克。 迪卢克看到眼前的场景也是一愣，他看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白夜，疑惑地喊了一句：“白夜？” 白夜惊讶：“老爷，你认识我？” 迪卢克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但他按下了心中的疑问，直截了当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白夜指了指面前的那几位：“帮我解决一下他们，拜托了。” 火鸟啼鸣过后，那几个人转眼便化为飞灰，散作了黑色的尘埃。 迪卢克声音低沉：“不是人？” 白夜点头：“这座学校现在有且仅有我们两个活人。” 他来不及和迪卢克解释太多，眼见眼前的麻烦解决，他赶紧朝着宿舍大门奔去，出门后，他径直左拐，来到那道重物落地声传来的地方。 那是一片草地，在月光的照耀下，白夜勉强可以看到上面斑驳的血迹。 下一秒，头上有阴影坠下，他朝后退了一步，一把斧头砸了下来，紧接着，另一个庞然大物轰然坠地。 那是一个丘丘暴徒，游戏里的怪物骤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白夜却并不感到惊愕。 他等待着，在心中默数三二一，三秒之后，丘丘暴徒消失，空地上只余被压扁的草地和深黑的血迹，这些痕迹证明了白夜刚刚看见的并不是幻觉。 迪卢克也赶到了这里，白夜抬头看向天空，三秒之后，那个丘丘暴徒又会再一次坠落。 他没有继续站在那里，而是转身看向迪卢克：“我要去下一个地方。” 迪卢克淡淡答道：“我和你一起。” 白夜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朝向下一处地点奔跑着，他来到了河边。 两岸垂柳依依，一两根枝条拂过水面，荡起点点涟漪。 白夜走到河中央的小桥上，他深吸一口气，闭眼等待。 下一刻，一把水蓝色的镰刀从河面深处刺了出来，那把弯刀勾住白夜的腰，将他拉进河中。 一个水丘丘人在河面上跳着怪异的舞蹈，仿佛在庆祝猎物的落网。 白夜直直沉了下去，他憋着气，双眼在河水里睁得很大，他在思考下一步计划。 当他肺部最后一丝空气也被榨干时，他看见了自己要找的东西，一张破旧的木弓落在水底，他奋力游了过去，将弓箭拾起来，朝水面上浮去。 意外就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一根水草缠住了他的小腿，不管他怎么挣扎也挣不开。 他的意识渐渐模糊，闭上眼的前一瞬，他看见了一个朝他游来的身影。 …… “咳咳咳……” 白夜趴伏在冰面上，肺部仍残留着灼烧似的疼痛感，他的视线中停留着一双靴子，正是它的主人制造了这片冰面，并将白夜从水中捞起。 “抱歉，我擅作主张，用了你的原石，那对你来说似乎是很珍贵的东西。” 白夜下水的时候手机丢在了岸上，随后赶来的迪卢克见状不对，便打开祈愿池叫来一个帮手。 白夜看着闯进视线中的那张脸，虚弱道：“凯亚……咳咳……谢谢。” 凯亚满头黑线：“你是在找死吗？生命是值得敬畏的，你要做什么非得跳进河里差点把自己淹死？” 白夜沉默着，低下头去。 凯亚抱臂：“你不是认我们当你大哥二哥了吗？有什么不可以说的，说出来我们可以帮你。” 白夜愕然抬头，小心翼翼问：“什么……大哥二哥？” 凯亚一怔，和迪卢克对视一眼，迪卢克轻轻摇了摇头。 凯亚明白了什么，不再从白夜口中打听情况。他把白夜拽到岸上，叹了口气道：“行吧，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但至少让我们跟着你，别再做傻事了啊。” 白夜心中一暖，赶紧点头。 远处传来一声嚎叫，白夜看向那个方向，抱着手中的那张木弓，期待地看向迪卢克和凯亚。 “走吧，让我们看看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130章 白夜他们来到了教学楼前面。 夜晚的教学楼和白天不同, 暗色给高大的楼房镀上了一层阴影，教学楼前方的篮球场上, 有一堆人影正在游荡。 白夜借着月光偷偷窥探，那些拖着蹒跚的脚步在地上留下血红痕迹的人影，赫然是一群丧尸。 而对迪卢克和凯亚来说，这群丧尸的模样并不算陌生。 “所以我说过，还是把可莉叫过来更适合吧。” 凯亚叹了一声，准备开始战斗，却不料白夜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第241章 “怎么？不打吗？” 凯亚跃跃欲试, 白夜轻轻摇了摇头，他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旗杆上，本应挂着一面旗子的旗杆顶部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木质的平台，一个丘丘人正站在上面疯狂跺脚。 白夜攥紧了手中的木弓, 看着那个丘丘人道：“借刀杀人能省力许多, 但如何把刀送到人手中，这才是一个问题。” 三人看着那个高台，脑海中都同时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白夜打开祈愿池, 六百多抽的纠缠之缘挂在上面, 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富裕的仗。一道光接着一道光闪过，他点跳过键都快点得手抽筋了。 一堆武器落下, 然后是一金一紫两道光芒。 金色的盾牌破开，微风轻起。 诺艾尔举着大剑站在前面，温迪在她身后飘然跃起。 “呀, 又见面了, 旅行者。或者应该称呼你为……白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嗯……为什么你们都认识我？”白夜不解, 他在游戏里明明用的是旅行者荧的身份，然而大家在看到他的第一时间都能精准喊出他在现实中的名字。 他的信息在提瓦特泄漏啦？ 虽然心中怀揣着疑问, 但现在显然不是闲谈的时间，白夜将当下的情况和二人说了，几人很快商讨出一个方案。 火鸟开路，冰棱断后，诺艾尔的盾裹住五人，几人一路高歌猛进，径直穿过丧尸堆，来到旗杆的下方。 “起风啦~” 温迪托着白夜手中的木弓飞起，轻柔地将那把木弓放在了丘丘人的手中，拿到木弓的丘丘人简直就像是破除了封印一般，直接进阶为神射手·丘丘人，一把水附魔的弓不停射出水箭，每一根箭都恰好命中一只丧尸。 一时间，空中只能听见“咻咻”的声音。 白夜的大脑在疯狂计算，他记得这只丘丘人大概能解决掉场上将近一半的丧尸，然后会有一只善于爬杆的高级丧尸爬到旗杆上把丘丘人推下去，而他当年为了防止丘丘人被推下去，直接和那个爬杆丧尸“同归于尽”，不知道在这里栽了多少个跟头。 而现在—— “你的意思是，你阻止那玩意儿的方法就是爬上去和它一起跳下来？” 凯亚直截了当地拒绝了他这种置生死于度外的方案，迪卢克的表情也是满脸不赞成，诺艾尔小声举手：“让我去吧！我不会摔伤……” 温迪笑着看他们，摆了摆手：“哎呀呀，没有什么是一阵风不能解决的。” 于是，那只进化了的爬杆丧尸被温迪的一阵风带走，它不信邪地想要继续朝上爬，然而它很快就会发现今天的风刮得格外频繁，当它第十一次落到地上的时候，它迟钝的双眼终于锁定了白夜他们，愤怒的嘶吼从它的嗓子中钻出，一群丧尸霎时直愣愣地转过头，一起看向白夜。 “虽然但是……我竟有点理解他的心情。” 白夜默默感叹了一句，做好迎敌的准备，一群丧尸突然冲过来着实不太好应付，诺艾尔已经开盾，主动站到了最前面。 扑面而来的腥味淹没了他们，那一张张青灰色的腐烂的脸就快要贴上来，下一秒，另一声更高昂的嘶吼从相反的方向传来。 与此同时，白夜手机突然震动了一瞬，他分出一眼去看，就见一个弹窗跳了出来： 【成就“在末日尽头狂欢”已激活】 黎明的光线破开云雾，两个人影逆着光站立。 “弟弟，你哥哥我当丧尸的功力不减当年啊。” “嗯，有丧尸王的潜质。” “时地，你一刻不损我是会死吗？” “先别管这些细枝末节了，赶紧迎接被你吸引过来的手下吧。” 时地发动异能，所有丧尸的动作在一瞬间停顿。 “时间停止这种异能还真是变态啊……” 时天感叹了一声，穿越静止的丧尸群，来到白夜面前。 “嗨，我的室友，别来无恙啊。” 他笑着，看着那张茫然的脸摇了摇头：“解决丧尸这种事，还是交给我们专业人士吧。秋英——” 另一个人影从暗处走出，时天轻轻打了个响指，转身对着丧尸群举起双手：“欢迎来到狂欢城！” * “小白，早上好~” “咚！” 白夜坐起身，一不小心碰掉了枕头旁边的手机，一只手伸出来准确将手机截住。 “呼，你也真是大胆，违禁品就直愣愣放床上啊，好歹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嘛。” 白夜扭头，看见了兰心的脸，他吐出一口气，哑着声音问道：“几点了？” 兰心把手机递到他面前晃了晃：“自己看，都六点半啦。赶紧起床，我们还能赶得上最后一笼馒头。” 白夜撑着床边的栏杆从上铺跳下，他的目光在对侧空着的两张床上扫了一眼，而后他紧着嗓子问道：“时天和时地呢？” 兰心皱了皱眉，不解：“时天时地？那是谁？” 白夜指了指那两张空床：“我们的室友啊。” 兰心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你是睡傻了吧，还是做什么噩梦了？我们寝室不一直就我们两个人住吗？” 白夜轻轻点了点头：“哦，那应该是我记岔了。” 他来到阳台洗漱，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绿茵茵的草地挂着清晨的露水。绝对不会有人想到，在刚刚过去的夜晚里，这里曾是怪物聚集的地方。 第242章 他打开原神再度看了一眼，加载页面依然是血红的“无限狂欢”四个大字，仍然锁着的游戏功能提示他昨晚并不是幻觉。 那两个突然从他记忆里冒出来的“室友”，还有游戏里角色的帮助，以及他们看到自己时并不惊讶的神情。这一切都昭示着，他们似乎认识自己，而他完全不记得这些事。 包括穿越到高一的这件事也处处透露出诡异。 他的记忆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早读时分，白夜在纸上勾勾画画，试图唤醒自己当年打怪的回忆，兰心丢了一本物理练习册给他：“这是我前几天逛书店的时候看到的，题编得不错，给你也带了一本。” 白夜讪然一笑，他的身体虽然是一个高一学生，但灵魂却早就忘却了这些高中知识，拿到这些题他估计跟看天书一样。 然而意外的是，在翻开练习册看到一道小球从斜坡上落下的大题时，白夜突然恍然了一下，身体上也传来幻痛的感觉，就像是曾经有什么东西砸过自己的记忆冒了出来，而那段零碎的记忆中，砸自己的东西和这道大题上的小球长得一模一样。 他晃了晃脑袋，试图清除这多出来的记忆。兰心戳了戳他：“干嘛呢？哪道题把你难住了？” 白夜笑了笑，正想说自己不会写，一连串公式就自动从脑海里跳了上来，他并不是一个能记住很久之前的知识的人，因此，他一定在不久前刚刚接触过这些物理公式。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记忆空缺的地方越来越大，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白夜察觉到了更多的不对劲。 比如他会在说话时莫名歪头，似乎习惯了有人在他耳边咋咋呼呼；再比如他在帮兰心抽卡的时候心底总会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每出一个角色，他都像与一位朋友重逢。 这期的up池是钟离，除了白夜的游戏，别人的原神都没有受到影响，兰心正拜托白夜给他抽钟离命座，白夜摊手：“歪了的话可不能怪我啊。” 兰心大方地将手机往他手里一拍：“攒了那么多，歪不了的。” 白夜定睛一看，纠缠之缘有五百多个，他不由为之震撼，这就是单推人恐怖的战斗力吗！ “你为什么喜欢这个角色？” 白夜随口问道，兰心托着腮，笑着看向游戏画面：“不知道，但总觉得，很有安全感。” 白夜按下抽卡按钮，一道金光闪过，他呵呵道：“承认吧，你就是走位不行。” “不要戳破真相好吗……” 白夜操控着钟离到田铁嘴说书的那个地方坐好，他看着那张桌子，总觉得哪里很熟悉。 就像，自己曾在上面坐过一样。 * 晚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白夜和兰心告别，告诉他自己要再多留一会儿看书，兰心笑问他什么时候这么卷了，白夜也只是耸肩：“我一直很刻苦好吧。” 教室里的所有人都走光了，到最后只留下白夜，他趴在座位上眯了眯，脑中不停思考着今晚的计划。 现在，只等夜半了。 学校的钟声准时在午夜十二点响起，与之同时进入白夜耳中的还有一声很轻的叩门声。 “当当当。” 短短三下，很有礼貌。 白夜起身，想到规则里说的不可给陌生人开门，他从窗户上朝外看了一眼，一个洋娃娃站在门口，正用布制的头撞门。 “当当当。” 它头上的纽扣撞到门板上，白夜收回眼，就在他视线移开的一瞬间，洋娃娃猛然转头，盯住了窗户。 “当当当。” 白夜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锁一拉—— 空寂的风吹起，门口空无一人，洋娃娃也消失不见。 “白——夜——” 极轻的声音荡在他的耳边，声音的主人就在他的背后。 很近。 第131章 “我说过, 擅自期待并不是一种好习惯。” 艾尔海森抱臂靠在椅子上，他面前, 卡维绕着白夜360°看了一圈，抱着仅有的一丝希望询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们一起辅导卡卡塔的事啦？” 白夜摇头叹道：“我的记忆应该有缺漏，现在我只记得我是一个从大一穿越回高一的学生，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卡维鼓了鼓脸颊：“我还想着从背后叫你一声，给你一个惊喜呢。” 艾尔海森嗤道：“谁会将在半夜听到的鬼叫声当做惊喜？” 卡维哼了一声：“这是独特的招呼方式而已。” 艾尔海森合上手中的书：“哦？原谅我没有在须弥听说过类似的礼节，是你自创的吗？建议删掉。” 卡维愤然起身拍了一下课桌，然后又在艾尔海森淡淡的眼神中默默坐了下去。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 转向白夜，弯起嘴角深呼吸道：“好了，先不讨论这些，我就想知道一件事, 这次你叫我们过来, 需要做什么？” 白夜无辜地看着他们摊手：“我没叫啊。” 艾尔海森点头赞成了白夜的说法：“是我们不请自来。” 卡维猛一转头，对艾尔海森做口型，小声道：“你怎么没提前给我说一声？” 艾尔海森挑眉, 意思是：“原来我没说吗？哦, 那应该是忘记了。” 卡维咬牙：“不要做出那么一副无辜的样子啊。” “所以，你们是来帮我的吗？” 第243章 这回换白夜主动提问了。 “从客观的角度来讲, 我只是在履行下属的职责，我们受小草神大人之托，来种一棵树。” “树？” 白夜疑惑：“什么树？” 艾尔海森和卡维对视一眼, 下一秒, 一棵参天大树撞破了地板, 直直戳到天花板上。 白夜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颗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大树，还有…… “呵, 鼠雀之辈！” “阿帽你飞高点把天花板踹开！我们快控制不住这颗树了！” “赛索斯，让开，我来。” “赛诺你等等，先让柯莱下去——” “师父，珐露珊前辈她好像有点晕树……” “不用管我，我还能坚持！” 白夜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出现幻觉，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树上会长一堆须弥人啊！ 讲台上的时钟一圈圈走着，到最后时针卡到了一点的位置，白夜想到原来时间线里本该发生的事情，暗道一声不好。 他跑到窗户前朝下看，意外发现操场前面的丧尸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旗杆上的那个神射手·丘丘人在呼呼大睡，而昨晚帮忙的角色都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松了一口气，按照原来的情况，没有被消灭的丧尸会冲进教学楼，然后他需要在一群丧尸的围攻中与另一种怪物作战。 至于这种怪物在哪里……他看向那颗大树的叶片，每一片宽大的绿叶后方都藏着一个挂着诡异笑脸的洋娃娃，清风拂过，叶片晃动，那些洋娃娃也随之摆动起来，恍惚中，白夜似乎听到了银铃般的笑声。 “手拉手，手拉手，嘻嘻~” “游鱼和云草，要永远在一起~” “小白！我抓住她了！” 一个人影从树丛中冒出来，他顶着满头的叶子左顾右看，一下锁定了站在那里正瞠目结舌的白夜。 “你是……卡卡塔？” 不知道为什么，白夜在见到这个年轻人的第一眼就准确喊出了他的名字，卡卡塔听到后眼中亮起激动的光。他从树上跳下来，身后紧跟着飘了一个透明的灵魂，那个灵魂看起来和卡卡塔很熟的样子，灵魂的手里还拽着一个岁数不大的小姑娘。 “阿巴图伊，你快带游鸟过来。” 卡卡塔站到白夜面前，兴奋地和他展示道：“小白你快看！这是游鸟，那件事过后，我和她成了好朋友，我学了医，虽然那些书都很难背很难背，但有阿巴图伊支持，我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流浪者飞在天上冷冷呵了一声：“说那么多，他能记得起来吗？” 卡卡塔听到这话，垂了垂眸，流浪者看他那样子，扭头哼道：“连自己的记忆都能失去的人，不刺激一下也想不起来吧。” 卡卡塔眼中又有了希望：“没关系的小白，虽然你现在还记不起来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可以慢慢讲给你听啊。” 赛诺凑过来，眼中冒光：“是的，伙伴，要来一把七圣召唤吗？或者你想听一个我精心准备的冷笑话？” 艾尔海森淡然提醒道：“没人愿意回想这种记忆。另外，我希望你们不要忘记，还有两个人在下面。” “对哦！迪希雅和坎蒂丝！”卡维一拍脑袋，连忙打开门准备迎接另外两位同伴，刚一开门，一团炽烈的火就冲了进来—— “真热闹啊！在聊什么呢？” 柯莱认真总结：“在说七圣召唤的事。” “七圣召唤？好啊，来一局！” 她脱了拳套，扯过一张椅子大大咧咧坐下，坎蒂丝站在她背后，轻轻叹了一口气：“还有人记得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吗？” 迪希雅挥手：“别担心，小草神大人的任务要求的时间可是很长的，我们总得玩点什么打发这漫漫长夜吧。” “你确定要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玩吗？” 坎蒂丝指了指一旁挂在树上的洋娃娃，迪希雅愣了愣，看向那一双双黑色的眼珠，无神的玻璃珠子里反射着他们的影子，令人毛骨悚然。 卡卡塔也注意到了，他看向游鸟的灵魂，小心问：“游鸟，你可以让她们闭眼吗？” 游鸟点了点头，她抬手，如指挥家一般轻轻将手一挥，那些洋娃娃便闭上了眼睛。 “好了，现在可以打七圣召唤了吧？” 赛诺拍桌：“当然！” …… 白夜茫然地坐在吵闹的牌桌中，他抬头，流浪者正坐在天花板的吊灯上，朝他投来瞥视；他低头，与正在看书的艾尔海森撞上了视线，艾尔海森礼貌地给他递了一张英语卷子，他打开一看，那正是他白天做的练习题，而此刻，上面全是红笔圈划的错误，密密麻麻……像他的自尊；他转头，提纳里带着柯莱远离了大人的“牌桌”，他们正在讨论这棵树的生长，白夜松了一口气，总算找到在干正经事的了，他于是凑过去旁听—— “柯莱，你知道这棵树的养料是什么吗？” “不知道。”柯莱乖巧地摇头，声音清脆。 “是情绪，还有记忆。” 白夜愕然，提瓦特的生物科学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描述怎么越听越不对劲……等等—— “你们说这棵树是小草神大人让你们种的，那这棵树不会叫……世界树吧？” 提纳里露出“你答对了”的欣慰表情。 “准确来说，只是一根树枝。” 第244章 艾尔海森走过来：“世界树的余烬会冲刷整片天空，在你需要的时候，涅槃重生。以上，是小草神大人的原话。” 卡维仰头凑了过来：“简单点说，就是在必要的情况下，你可以把这棵树烧了。” 赛诺一本正经地点头：“这样你就可以去纳塔了。” 白夜一头雾水：“这和纳塔有什么关系？” 赛诺食指和中指夹了一张牌，他神秘地将牌举到脸侧，解释道：“因为烧了的树就是‘燃树’，也就是‘燃素’，有了它，你就可以在纳塔随意畅游了。” 一时间，整个教室只剩流浪者的两声冷笑。 赛诺皱眉，将牌打了出去，疑惑道：“不应该啊，这可是我请教了一位纳塔人才冥思苦想出的笑话。” “所以，其实你们来就是种一棵树，然后让我烧了它？” 白夜终于理清了这一系列怪事的逻辑。 珐露珊笑呵呵道：“还有一件事呢。” 白夜疑惑地朝她看去，珐露珊叉腰道：“那就是来看看你！” “我吗？”白夜指了指自己。 “对啊，我们的旅行者，有空的时候也回须弥看看啊。” 赛索斯趴在桌上，笑眯眯地望着他，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了白夜身上，甚至艾尔海森都看了过来。 天光乍明，清晨的光线从地平线下射了出来，一缕一缕的光缓缓填满了教室，白夜的脚钉在原地，他看着眼前这一张张熟悉的面孔，记忆里似乎闪过许多碎片。 “我们是朋友。” 提纳里伸出手，看着白夜，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他们的身影慢慢淡化，白夜握上那双手，温热在缓慢流失。 “所以即使隔着一个屏幕，我们也会来帮你的。” 【成就“说不出口的答案”已激活】 太阳彻底升起，教室中央的世界树和吵闹的人群都消失不见，白夜站在教室正中心，一抹阳光打在他的身上，淡淡暖意升了起来。 后门被推开，兰心惊讶地看着白夜道：“小白，你一整晚没有回去吗？” 白夜转身面对着他，挠了挠后脑勺：“抱歉，在教室睡过去了。” “我就知道，我给你带了早饭，快趁热吃。” 白夜从他手中接过热腾腾的馒头，边吃边听他说：“你听说了吗？咱们学校的游泳馆要开了……” 第132章 “小白, 你今晚又不回寝室？” 兰心皱着眉头，看白夜在那里奋笔疾书, 白夜低头，不敢看他的眼睛，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最近成绩下降得厉害。” “你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兰心担忧地看着他，“你这样熬下去也不是个事啊。” 白夜终于抬头，他很轻地笑了笑：“放心吧，我的精神可比你好得多。” 兰心叹了一口气：“也是，我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 感觉自己特别累，每天早上起来都像刚跑完八百一样。” 白夜静静地盯着他，笑：“很快就不会了。” ＊ 学校的游泳馆是一座单独的建筑。 方形的小楼立在学校最偏僻的东南角，一扇铁门嵌在千疮百孔的水泥墙上。白夜推了推铁门, 门把手处的锁链动了动, 发出“哐当”的响声。 今夜下雨，冰冷的风夹杂着雨点打下来，落在人身上, 如一颗颗石头。 风声呼啸, 雨声不停，而在狂风暴雨中, 一阵悠扬的歌声传来，缥缈深远。 白夜站在铁门前的屋檐下，他十分确定歌声就是从游泳馆里传出来的。 [规则五：游泳馆里没有人, 如果听到歌声, 请忽视] 这些自相矛盾的规则曾让白夜吃过很大的苦头, 他当然不可能像规则说的那样忽视掉，但也不能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进去。 当年他制造了一场混乱, 引诱丧尸冲破了铁门，这样就不算他主动进去，而是“无意闯入”。 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摆在他的眼前，那便是由于他的伙伴们太过给力，导致丧尸已经被消灭殆尽，偌大的校园里竟然再找不出一只可以为他所用的怪物。 他打开手机，没办法了，只能如法炮制，再叫几位帮手来。 一阵金光闪过，白夜激动地看着眼前的达达利亚，破音喊出：“公子！” 达达利亚笑着潇洒一挥手：“好久不见，伙伴！这段时间你有没有成长啊？” 白·达达利亚单推人·夜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矜持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虽然我很想说我成长了，但事实就是我的记忆倒退回了高一这年，并且完全不记得和你们一起冒险的事情。” 达达利亚哈哈笑了一声，道：“那就去创造更多的回忆吧！我们现在需要做什么？” 白夜指了指游泳馆的铁门：“我们需要对付里面的怪物，据我所知，那是一群……海怪。” 达达利亚转了转眼，肯定道：“那我们可是经验丰富啊。” “哐啷——” 大门被达达利亚一脚踹开，游泳池里盛着湛蓝的液体，波光荡漾在墙上，整个游泳馆里都蓄满了水光。 “我们的对手在哪？”达达利亚兴奋问，白夜指了指深不见底的游泳池，冷静道：“在下面。” “呼啦！” 达达利亚的速度总是最快的，白夜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跳进了水里，他两眼放光，眼中没有疑惑与不解，只有可以挑战强敌的欣喜。 第245章 达达利亚不语，只是一味地攻击。 白夜被他果断的行事方式震惊到，不过他并不打算让达达利亚一个人对战，因为他知道，这个游泳池的水面之下，隐藏着一整片海洋。 卡池再度闪光，一个熟悉的轮廓出现在白夜面前。 芙宁娜。 “我们又见面了——请允许我为这难得的重逢添上一幕序曲……嗯？这片水面，有熟悉的气味。” 话音刚落，芙宁娜也一跃跳进池内，白夜傻站在原地，他看着水面上的涟漪，深深叹气，也紧跟着跳了进去。 他沉入了水底，暗淡的光越过一层层水浪，逐渐变得稀薄，在氧气将要耗尽的时候，他似乎拾起了一些被遗忘掉的记忆。 他听到很美的歌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一张张脸从他的面前滑过，似是故友，他却喊不出他们的名字。 “白夜。” 一把黄色的伞举起来，挡住了唯一的一束光，白夜睁开眼，猛然发现那把伞竟然开辟出了一个独立的空间，水流从伞面上分出，他可以在伞下自由呼吸。 他转头，惊讶道：“娜维娅？” 娜维娅推了推墨镜，笑道：“你需要我们的帮助，对吧？” 白夜察觉到她话中的意思，环视一圈，看见了熟悉的几张枫丹面孔。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克洛琳德、夏沃蕾、夏洛蒂…… “这是怎么回事？”白夜不解，那维莱特握着手中的权杖，他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一根水柱。 莱欧斯利替他发出邀请：“要不要来个枫丹一日游呐？” 在他们的带领下，白夜进入了那根水柱，水流冲刷在他的身上，但他并不感觉疼痛，那股力量十分温柔。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经站在了枫丹的土地上。他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愕然发现自己竟然不是以旅行者“荧”的形象出现的。 娜维娅似乎意识到了他想要做什么，于是她将他带到了一家白夜十分眼熟的店铺——千织屋。 “需要定制服装吗？” 千织手中拿着一把剪刀，从深处走出，她看了一眼白夜，奇道：“是没见过的生面孔呢。” “先看看吧。”她拖来一张镜子移到白夜面前，白夜看着镜中人，发现这张面孔竟然和他自己的样貌完全一样，也就是说，他拥有了一个自己样子的建模！ “我们现在是在提瓦特吗……”白夜有些不敢相信，但周围的场景和千织的眼神都告诉他，他没有做梦。 “那维莱特先生说了，要带你在枫丹好好玩一玩，我先给你准备一套合适的衣服，等会儿我们去欧庇克莱歌剧院。” 娜维娅找了个沙发坐下，转眼间桌子上就出现了各种颜色的马卡龙。 千织的速度很快，她完成了量体的步骤后，简单在一件成衣上修改了一下，然后就让白夜去试衣。 从试衣间走出来的白夜说是改头换面也不为过，他还没来得及适应一下，便又被娜维娅带着去找了艾梅莉埃。 “喜欢什么味道的香水呢？” 艾梅莉埃伸出手指拖着下巴，她眼镜后方的目光犀利地扫过白夜，而后她拿了一瓶精巧的香水递给白夜：“如果没有倾向的话，我推荐这种味道哦。它的前调是落日果，很适合你的气质呢。” “我是什么气质？”白夜好奇问。 “和我一样的，想要遮盖某种气味的气质，你想要清扫什么呢？” 白夜的眼神暗了暗。 “好啦，不说这些啦！小白，你选好了吗？那我们就出发去下一个目的地吧！” 娜维娅又拉着白夜沿着枫丹转了一大圈，他们在每一个景点前停下，夏洛蒂拿着相机一路沿途拍照，夏沃蕾则远远跟着他们，揽下了保护的活。 “娜维娅，我很感谢你们的美意，可是我得回去了。” 日落，余晖照射在枫丹的海面，从白夜的表情明显可以看出他的心不在焉。 “我知道的，不过，再等等吧。” 娜维娅看向远处的天际，一个黑色的小点渐渐在他们的眼中放大，一艘船朝着他们的方向驶来。 “北斗？枫原万叶？” 两位熟悉的朋友站在船头，北斗潇洒地朝他们挥手，枫原万叶则温柔笑着。 “准备好了吗？我们登船吧！” 白夜稀里糊涂地上了“贼船”，他疑惑问：“我们要去哪里？” 北斗指着前方，傲然道：“当然是航海！” 白夜还欲多问，一声歌声打断了他的思路，他朝水面看去，芙宁娜坐在一只巨大的八爪鱼的头上，正笑呵呵地看着他们。 “伙伴！让我们来比试比试吧！” 达达利亚踩着浪花从水中钻出，如一根锐利的箭，而在他的身后，一只人鱼破出水面，美丽的尾巴上粼光闪烁。 海面上突然浮起各式各样的怪物，那都是刻在白夜记忆深处的梦魇，然而此刻，它们都翻着肚皮，朝上仰躺，彻底失去了战斗力。 “再不动手的话，你就要输了哦？” 一个人鱼扒上船沿，他的尾巴很漂亮，上面还挂着洁白的珍珠，他朝白夜伸出手，眼睛弯起。 白夜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手，他跟着那个人鱼在海洋里畅游，那些海怪眨眼间就被人鱼灭掉。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之前是不是认识？” “我叫兰珠，如果你不再记得我的话，请将这一次相逢，当做初识吧。” 第246章 【成就“失落的深海宫殿”已激活】 夕阳彻底落下，最后一只海怪——一头巨大的鲸鱼缓缓沉入海底，一场雨纷纷扬扬下了起来，雨点在海面上溅起水花。 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找到了他们。 “希望你在枫丹玩得愉快。” 那维莱特朝白夜点了点头。 白夜回想了一下刚才轻松的打怪历程，又和之前自己的经历对比了一下，真诚地笑了：“谢谢你们，我很开心。” 他看着大家的面孔，知道时间不多了，他笑了笑：“我会珍惜与你们的每一次见面的。” 那维莱特垂眸：“你所使用的这具躯体，我们会为你永远保留。” 白夜举起手，按在心口，庄重地行了一个礼：“谢谢。” 游泳馆的歌声终于停歇，雨过天晴，阳光打下，白夜推开铁门，沐浴在温暖的光中。 离他的目标，已经不远了。 第133章 似乎每一所学校都有这样一片树林, 幽静、冷清地安放于校园一角，仿若是误闯入钢筋水泥的世界。 而在夜晚, 树林就变了一副模样。凄清的树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投下婆娑的影子，不时还传来野兽的呜咽与嚎叫。 白夜躲在离树林不远处的一片花圃里，这片树林在教学楼和游泳馆的中间，从他现在的位置还可以看见前晚须弥众人来时帮他种的世界树。 一两只丘丘人正在树林外面游荡，一只丘丘暴徒正靠着丘丘人建的瞭望台打盹。 “布谷布谷~” 半夜的鸟叫格外清晰，白夜听到了翅膀扑扇的声音，而后, 一两道红光从树林中飘过，白夜看不真切，但他知道，那幽暗的林子里藏着多少野兽。 “嗷——” 狼嚎声铺天盖地, 而后一个硕大的影子慢慢攀上了丘丘暴徒, 丘丘暴徒不安地看了看四周，攥紧了手中的斧子。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一道黑色的光从树林中扑了出来，尖牙狠狠地咬上丘丘暴徒的面具, 丘丘人们看到敌人, 开始手舞足蹈准备攻击。 然而敌人并没有给他们看清自己的机会，又是几声野兽的嚎叫声响起, 营地里的丘丘人都消失了踪迹，只有泥地上还残留着他们被拖走的痕迹。 “布谷布谷~” 树林又再次寂静下去，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白夜冷静地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很快起身, 一步一步朝着林子中走去。 …… “嗯？钟离先生, 你确定要这样写吗？” 傍晚的璃月港，田铁嘴说完一天的书正准备打道回府, 就见一位熟客拦下了他，说是想请他写一出话本。 如果是别人的请求他肯定得犹豫犹豫，可是这位……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没有被办法拒绝。 “这样的情节，是不是太平淡了？一点都没有波澜，钟离兄是留来自己观赏还是要请人观看的？如果是请人观看的话，要再加一点波折才是。” 隔壁万民堂正是生意最热闹的时候，烟火浮世，锅碗的嘈杂声混杂着人们的交谈，化为一曲最平凡的歌，随着晚风渐渐散去。 灯火映照在钟离的侧脸，他的身后是烟火人间。 他轻轻摇了摇头，叹道：“凡人一生，不过只求平淡二字，就如此写吧，田兄。” …… 树林的阴暗小径似乎看不到尽头，白夜走在路上一步三回头，都快神经衰弱了。林子上空时不时扑腾过去一只鸟，影子倾洒在白夜头顶，他的心率在渐渐上升。 “咚！” 有什么东西撞上了他的脚，他低头，一团银白的毛茸茸趴在他的脚边，他被惊得下意识抬脚，就见那毛茸茸露出了一张令人心软的脸。它紧紧抱着白夜的腿，奶声奶气道：“妈妈！” 白夜动作一顿，他发现自从自己穿越回来后，发生的怪事就特别多，而现在，一只狼竟然抱着他的腿叫妈妈了！这正常吗！ “这位……额……小狼，我们这里禁止随地认妈，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腿放开？” 小狼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眼中蓄满了眼泪：“妈妈，你不认识我了吗？” 白夜只能蹲下身跟它解释：“我的记忆现在有一些问题，所以可能不记得之前的事，你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狼举手，双腿直立道：“我叫白雪！” “好的白雪，你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到这来的吗？” “咦？”白雪疑惑道，“我一直在保护区里呀，醒来就看见妈妈了！” “保护区？”白夜莫名觉得这个称呼有些熟悉，“什么保护区？” 白雪骄傲道：“就是‘狂野野生动物保护区’啊！妈妈你不知道，现在保护区有好多好多游客，大家都在等你回来看看呢！” 白夜看向四周，他轻声询问道：“你说这里是保护区，那你知道要怎么出去吗？” 白雪点头：“我带你去出口！但是……妈妈你可不可以多留一会儿？” 白夜笑着点头：“好，那你带路。” 白雪立马在白夜面前上演了一出大变活人，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取代了小狼的位置，站在了白夜的面前，他牵着白夜的手朝前跑，一边走一边介绍。 “三宝哥哥在和大憨、二傻哥哥一起睡觉！” “冷云冷雨哥哥带着狼群去捕猎啦！” “黑天鹅哥哥在追求他的第163个心动对象！” 第247章 “独眼叔叔上次还带着老虎姐姐回来看我们了！” 白雪带着白夜在保护区内转了整整一圈，他们从夜晚逛到早晨，最后坐在保护区头顶的玻璃栈道上，白雪对着远处升起来的夕阳叹气道：“不过雷泽哥哥还有菲谢尔姐姐他们好久都没有出现了……” 白夜看着他蔫蔫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他打开手机，将卡池页面调出来递给白雪，经过前几个夜晚，他已经彻底摸清了卡池的规律。在他失去的记忆里，他也许到过许多世界，认识了许多朋友，而在那些世界里他也同样借用了卡池的力量呼唤提瓦特的同伴帮忙，因此，他现在抽取的角色都是他曾在某个世界里抽取过的，而每个夜晚可以抽取的角色都恰好与当晚这些“陌生”的朋友一一对应。 而每晚激活的成就，也许就昭示着他曾到过的那些世界。 果不其然，今晚也有一个弹窗弹了出来。 【成就“狂野人生”已激活】 【成就“仙人抚我顶”已激活】 白夜瞬间愣了一下，过去每晚都只有一个成就被激活，而今晚却是两个。 他压下了心底的疑问，等待白雪抽卡。 该说不说，这小子是真欧啊，一晃眼的功夫，几个角色“唰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雷泽哥哥！菲谢尔姐姐！班尼特哥哥！绮良良姐姐！希格雯姐姐！” 白雪十分懂事地乖乖叫人。 “幽暗的世界正召唤我们前来，本皇女将回应你的请求，臣服吧，我的子民们——白雪？好久没见了，快让我抱抱。” 白雪睁着大眼睛乖巧地看着他们，一时间菲谢尔也不管凹造型的事了，毛茸茸的诱惑可不是能轻易抵挡的！ “好久，不见……” 雷泽一句话还没卡出来，绮良良就飞速冲到了白雪面前将它抱住。希格雯笑眯眯地捏了捏白雪的脸，至于班尼特……白夜抬头，搁树枝上挂着呢。 “哥哥姐姐们！我带泥们去保护区玩！” 白雪嘟着嘴，兴奋地在前面引路。白夜笑呵呵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然而他没有注意到，手机附近一道金光闪过。 * “小黑，你确定是这个方向吗？” 行秋紧跟着前面的少女，重云挥舞着剑试图开道，被漆黑暗影笼罩的小路逐渐亮起光芒，小黑指着前面的光亮，兴奋道：“就是那里！我看到他了！” 一只手搭上白夜的肩头，他扭头，看见了迎面而来的三张笑脸。 “行秋？重云？还有这位……” 小黑“嘿嘿”笑了笑：“凝光大人说你失忆了，果然是真的。我是小黑，在曾经呢，算是你的妹妹。” 白夜笑：“你好，妹妹？” 小黑点了点头，牵着白夜的手：“虽然知道你现在记不清了，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我现在在璃月过得很好，闲云阿姨和萍姥姥都对我可好了！” 行秋打趣：“已经成地道的璃月人了。” 重云点头表示赞同。 “钟离先生说，想邀请你去听一出话本，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小黑牵着白夜朝来时路走去，白夜眼前一暗，再亮起来时，他已经到了璃月港。 “来了，请坐。” 钟离坐在石桌对侧，热茶已经斟上，他轻轻抬手，示意白夜在空桌坐下。 “好戏已经开场，切莫辜负。” 白夜稀里糊涂地坐在了座上，台上，田铁嘴正激情昂扬地扇他的扇子，然而不管他情绪再怎么激烈，也掩盖不了剧情的平淡。 “……从此，他们幸福快乐地生活了下去。” 扇合，钟离启唇：“旅行者，你认为这个故事如何？” 白夜淡淡笑了笑：“很美满的故事，但作为让人观赏的话本来说，是不是少了一点波折？” 钟离没有回答，只是反问：“你带着我给你的那颗玉石吗？” 白夜正想解释自己记忆有损，就见手机里飞出来一道金光，一颗黄色的玉石摆在了桌面上。 “到了履行契约的时候了。” 钟离轻轻一笑，优雅抬手，黄色的玉石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下一秒—— “呜哇！旅行者！你怎么突然不见了——我找了你好久！” 那一瞬间，几个副本的记忆顿时涌了上来，他曾经历过的那些神奇冒险都在那一刻于他眼前徐徐展开。 派蒙抱住他，他抬头对上钟离的双眼。 钟离朝他点了点头：“这是你在我这里寄存的，最珍贵之物。伙伴，与记忆。” * “我想与你签订一份契约。” “帝君，我要把我的灵魂留给你，如果有一天我回到了我来时的那个地方，能否请你将它归还给那个'我'。” 钟离接过他递来的玉石，正欲画上符箓，就见一抹雪白的影子，他问：“你的契约，也连她在内吗？” 那个小小的白色身影正睡得香乎乎的，白夜笑着点头：“嗯，连她在内。” “也许我没办法拿出同等价值的筹码，所以我将灵魂也一起抵押在这里，等我成事过后，自来偿还……” “不必。”钟离将玉石推给他，“我已经取得了我的报酬，这是一份价值同等的契约。” 白夜疑惑：“什么报酬？” 钟离不语，只看着璃月港的繁华街市。 自有清风皓月，来酬万家灯火。 第248章 第134章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白夜趴在桌子上, 眉头不安地皱了皱，昨天白天上课的时候他还被老师扔了粉笔头, 说他一天天打瞌睡，不知道晚上干什么去了。白夜想到自己的“行程”也是泪流满面，白天要复健高三知识，晚上要奔袭在校园里打怪，勤勤恳恳从不缺席，简直令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不过好在他的记忆已经彻底找回来了，同记忆一起回来的还有派蒙, 他就说他失忆之后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声音，看来没有派蒙在耳边念叨还真有些不习惯。 有光穿过白夜手臂和头的缝隙，刺在他的眼皮上，他猛然抬头, 正准备看是谁给他把窗帘掀开了, 就愕然发现自己竟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教室。 看这个教室的风格，他应该是在一个幼儿园里，四周的墙面都被刷成了嫩黄色, 上面还缀着七彩的图案和蝴蝶结, 小小的木桌椅拼凑成几个圆形的图案，白夜发现自己现在就窝屈在一个小小的板凳上, 怪不得今天他睡得腰痛呢！他突然警醒，他本来就已经穿越到了高一年轻三岁，现在不会直接给他打包扔幼儿园了吧？ 他连忙举起手看了看, 还好还好, 身体还是高一时的身体, 他松了口气，抬眸一愣—— “种小小的种子~开小小的花~”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讲台上站着的是丽莎啊！ 他意识到了什么, 猛一扭头，就见他身后的桌子上密密麻麻挤满了人。 阿贝多、砂糖、罗莎莉亚、优菈、安柏、迪奥娜、芭芭拉…… 还有最中间的可莉，她正举着双手，认真地跟上丽莎的动作。 全场只有这个是适龄儿童好吧！ 而一旁，迪卢克和凯亚站在门前像两尊门神，凯亚随着音乐的节奏跳手势舞，跳完还用胳膊肘怼迪卢克一下子，示意他跟上大部队，迪卢克默默扭头，在一片祥和的儿歌声中闭上双眼。 琴站在前门处，她面带微笑，但肉眼可见的神情紧绷，眼睛时不时望向门外，似乎是在防备着什么。 “白夜哥哥！你醒啦！” 可莉看到坐起来的白夜，兴奋地蹦到他的面前，她从口袋里掏出许多糖果捧在手心，笑着说：“我得了好多好多奖励，都分给你！” 派蒙低头凑下来闻了闻，立马两眼放光，她转头对着白夜激动道：“旅行者！都是好吃的味道！” 可莉大方地分给她：“派蒙姐姐喜欢吗！喜欢的话可莉这里还有好多好多！” 在这样的环境里，想问点什么的白夜也不禁融入了这里的氛围，他举手，默默道：“我可以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可莉从包里掏出一本封面可爱的书：“这里是可莉的童话世界哦！妈妈说可以邀请朋友过来玩，我就请白夜哥哥来玩啦！” “谢谢你的邀请，小可莉，不过……”白夜犹豫着，对上可莉期待的眼神，他拒绝的话实在是说不出口，“不过我还有自己的事要做，是很重要的事。” 可莉翻开书，轻轻点了点头：“可莉知道的哦，白夜哥哥，你可以用这本书完成你要做的事，这是妈妈说的！” 白夜疑惑，他翻开精良的纸页，一幅跃动的画面跳入他的眼中，他惊讶地发现，那竟是学校里正在发生的事。 可莉递给他一只水彩笔，教他：“用这支笔就可以画出自己想要的画啦！” 白夜接过，仔细地看着书中的画面，毫不夸张地说，这比监控还要清晰，他甚至能清楚看到丘丘人脸上的面具花纹。 也算是让他当了一回“神笔马良”了，那从哪里下笔呢？他想了想，继续翻页，终于找到了他想看的场景。 校长办公室。 他用笔在门锁上点了点，门“吱呀”一声打开，阴冷的风吹进屋内，掀起了窗边的帘子。 一条绳子从天花板上垂下，最下方挂着一个人影。 白夜用笔在那条绳子上一划，绳子应声而断，室内的灯光亮起来。 与此同时，他们的教室门也被敲响了。 “咚咚咚。” 很有规律的声音。守在门口的琴垂眸，拉住门把手，给众人递了个眼神，大家都安静下来，教室里只剩极轻的呼吸音。 迪卢克已经手持大剑做好战斗准备，凯亚背后地利剑也闪着锋光，琴后退两步，将门一拉—— “哇哈哈！本大爷总算赢了一把——哎？挚友！矮堇瓜！我们又见面啦！” 荒泷一斗以一个十分夸张的姿势冲了进来，甚至手上还端着他那把破梳子。 ……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呀挖~” 白夜看着和可莉坐在一起拍手唱歌的荒泷一斗，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画面竟出乎意料的和谐。 他叹了一口气，恐怕久岐忍又要去天领奉行跑一圈，寻找她失踪的老大了。 “咚咚咚。” 门再次被敲响，这次白夜主动起身去开门，一个女孩乖巧地站在门外，她穿着淡雅的碎花裙，戴着黑框眼镜，梳着简单的两个马尾辫，对着白夜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 白夜过了很久才敢认：“你是……白苓？” 白苓笑着点头，她手中抱着一本厚厚的天文学的书，看这副模样，她应当是实现了她追随星星的愿望。 “好久不见，我听到孩子们的歌声，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同他们一起歌唱？” 第249章 白夜侧身让白苓进来，荒泷一斗从椅子上跳起：“阿苓！” “老大！” 两人都十分激动，荒泷一斗拍了拍胸脯，满意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看我的！” 白苓笑得很开心：“能再见到老大实在是太幸运了。对了，老大，我从我现在生活的家里带了一点吃的给你，都是很新奇的食物。” 派蒙好奇地凑过去看白苓掏出来的一堆玩意儿：榴莲口味的披萨、辣椒味的饮料、还有酸溜溜的糖果…… 白夜感慨：“你的美食观念简直太超前了。” 派蒙默默点头：“都是放牛的带坏的！” 荒泷一斗耳朵一竖：“矮堇瓜！我不给你分糖果了！” 派蒙连忙摆手：“我什么也没说——放牛的！你怎么了？” 只见一斗拆开某个包装袋吃了一口什么，随后便口吐白沫倒了下去，白夜将他手中的包装袋抓过来一看——麻辣豆皮。 好的，鉴定为豆制品过敏。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他放好，等他恢复。 “旅行者，怎么办？放牛的怎么还不醒？” 白夜打开手机，丝毫没有犹豫：“这种事得问专家。” 派蒙问：“医学专家？” 白夜摇头，冷静道：“不，‘荒泷一斗’专家。” 下一秒，久岐忍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她很深地叹了一口气，给荒泷一斗做了一系列“大豆过敏应急处理措施”，而后他看着荒泷一斗道：“老大，以后你还是进天领奉行的大牢吧，那里比去异世界好捞一点。” 荒泷一斗颤抖着举手：“阿忍，我的赤红大将就交给你继承了，他上次可是赢了绫人兄的鬼兜虫，下次斗虫大赛它一定能赢得冠军……” “那还需要再比试一场才能见分晓呢，一斗兄，这场比赛还是你亲自来吧。” 说曹操曹操到，神里绫人噙着笑站在久岐忍身后，而在他的身边，神里绫华、托马、早柚、鹿野院平藏、九条裟罗、雷电将军、八重神子都突然出现在了这片空间内，一道紫色的雷光所开辟的传送门凭空显现。 白夜看着眼前的阵势喃喃道：“这间幼儿园教室何德何能让这些大佬齐聚于此啊……” 派蒙沉思，恍然道：“这就是你常说的‘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 白夜恍惚道：“不是这么理解的啊喂！况且这是少年吗！” …… “在小小的花园里面挖呀挖~” “哎呀呀，手势错了哦，影，要不要给将军加一条新指令？”八重神子在教雷电将军唱歌，白夜看着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哥哥，你真的不来试一试吗？很有趣呢。”神里绫华看了一遍就已经可以跟上节拍，她看向神里绫人，神里绫人笑着摆了摆手：“我还是和一斗兄讨论斗虫吧，不过可以让托马试试。” 一旁和久岐忍和九条裟罗聊天的托马莫名其妙别拖到椅子上，他无辜地看了了看四周，指着自己：“我吗？” 早柚和可莉成了搭子，白夜感动地看着她们，这才是真正的同龄人啊！ 白苓正和阿贝多砂糖讨论天文以及炼金术，虽然白夜也不知道他们是如何将这两个毫不相干的学科扯到一起的。 迪奥娜在阻止凯亚企图喝酒的计划：“这里是幼儿园，不应该出现酒精这种害人的事物！” 安柏接过丽莎的“领唱”职责，如一团热烈的火，盛放在这个不大的空间。 …… “好了，我们来讲故事吧。” 琴站上讲台，拍了拍手，她望向可莉，可莉站起来，将手中的童话书递给白夜：“白夜哥哥，你来记录好不好？” 白夜接过故事书，点了点头：“好。” “那我先来讲！” 可莉的童声在教室里缓缓流淌，白夜的笔开始动起来。 童话书里出现了一张张新的插画—— 绿色的小蛇攀上仙人掌上的刺，一只鱼在干旱的沙子上摆尾。他们的身形渐渐与墙上的图案重合，卡通的画风将他们描绘得十分可爱。 “那我讲一个雷鸟与男孩的故事……” 白苓接过话头，画面里出现了一片蓝蓝的天空，一个小男孩趴在雷鸟的背上欢歌。 “那我就讲一个具有稻妻特色的故事吧……” 神里绫人出声，妖怪与人类的身影在烟火下绽放，羽生田千鹤在一旁吟吟笑着。 …… 今夜的学校格外安宁，微风拂过，树影婆娑，如一首宁静的安眠曲，轻轻摇曳在整个校园。 白夜轻叹，只愿日夜同此平静。 第135章 阳光洒下, 落在福利院的草坪上，孩子们的欢笑声透过窗户泄了进来, 白夜垂眸，看着他们打闹的画面。 “白夜，在新学校适应得怎么样啊，课业多不多？” 白夜收回视线，低着头摇了摇：“还好，谢谢院长。” 福利院的院长是一位老人，但在她第一次见到白夜的时候, 她的头发还没有像现在这样霜白。她还记得那个场景，脏兮兮的小孩执拗地站在福利院后门边的垃圾桶前，只为倒垃圾时他能从里面找到一点果腹的东西。 他们初次遇见时，那双如黑宝石般的眼睛在暗夜里绽放着光亮, 好似一团炬火在燃烧。 于是她将他带了回来, 福利院也不差这样一个可怜人。 第250章 “我给你取个名字吧，我们这里每个人都有名字。” 小孩只是狼吞虎咽，并不回答她的话。 “福利院的所有孩子都姓白, 白, 白……”她想到了捡他回来的那个黑夜，“那就叫你白夜吧。” 白日与黑夜, 纠缠交联，边界之处，即为黎明。 可院长没有想到的是, 白天与黑夜的交集, 不止黎明, 还有黄昏。 “他已经被送回来多少次了……” “不知道，好像他每次到一个收养家庭, 收养人家里就会出事。” “不会是个灾星吧？” “要我说，院长当初就不该把他捡回来，他来之后，福利院就一直在走下坡路，听说最近资金紧张，院长正愁得慌呢。” “……” 白夜默默地收回了脚步，他蹲在墙角，听着一墙之隔的声音，他十分清楚那些人话中的主角是谁。 他将头埋进双膝，将自己蜷缩起来。老师上课曾讲过，他们在未出生时，就是像这样蜷缩在妈妈的肚子里的。 他不知道什么是妈妈，但他妄图用这种方式，找寻仅存的一点温暖。 至少我曾经，也安睡于某人的怀抱之中。 后来院长知道了有关白夜的流言蜚语，她十分生气，将乱说话的福利院员工都予以开除处理，然而白夜知道，自己“灾星”的名号却永远也无法褪去了。 那天他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他等了好一阵院长才喊他进去，他看着办公桌上繁杂的文件和院长急切掩饰的焦急神情，心中有了答案。 “院长，他们说福利院资金不足了。” 院长强撑着解释：“谁在乱说，我马上就能拉到新投资了，你不要相信那些胡言乱语……” “院长。”白夜打断了她，“我找到新的收养人了。” 院长一怔，随即她狐疑道：“什么时候？怎么没通过我联系，白夜，我说过，福利院不会赶你走，这里一直有你的位置。” 白夜摇了摇头：“谢谢院长，不过收养人是我的舅舅。”他抬头，第一次对着院长露出一个羞赧的笑容，“我也有亲人啦。” 院长连说了三声“好”，但她还是没有放下怀疑，直到某天，一个长得和白夜十分相像的男人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白院长，你好，我是这孩子的舅舅。” 她接过男人递来的文件，收养手续齐全，身份证明也没有问题，可是她心底总是涌动着一丝不安。 可当她看到白夜怯生生地牵着男人的衣角时，剩下的那点疑问都被她压在了心底。 “好的，雷先生，没有问题，不过在你带走白夜之前，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 男人优雅一笑：“当然。” 等男人出门后，院长蹲下身直视白夜的双眼，郑重道：“白夜，我的承诺依然不变，这里是你的家，永远。” 白夜低眸，轻轻点了点头。 而后，院长看着白夜和男人的身影渐渐远去，在他们走出大门的那一刻，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 “喂，您好，蓝天福利院……投资！是的，我是院长，您直接和我沟通就好……” …… 白夜站在福利院的大门外，看着那扇反光的窗户，露出微笑。 “小孩，我们的交易还没有结束呢。” 白夜的表情在一瞬间冷了下去，他扭头，男人比他高很多，他不得已仰视面前人的脸。 男人刚刚结束通话，他将手机扔进兜里，手指触上鬓角开始揉捏，随后，他用力一扯，人脸面具脱落，那张和白夜相似的脸消失，男人也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在那张面具之下，竟然是另一张面具！ 阴森的，冰冷的，如毒蛇一般朝白夜吐着信子。 白夜忍着恶心，平静道：“我知道，不过我要求推迟一段时间。” 男人睨了他一眼：“你似乎没有和我讲条件的资格。” 白夜握了握拳头：“我现在才十二岁，还有成长空间，你也不想我一进去就死了吧。” 男人赞同地点了点头：“这倒是，你死得太早的话，我会很可惜的。” “四年。”男人伸出四个手指，“我只给你这么多时间，你最好成长到我期望的样子。” 白夜捏紧了手，指甲刺得手心生痛。 他只有四年了。 此后，他在桥洞里安了家，男人给他找了个学上，防止福利院院长后续联系时发现不对。就这样，白夜过上了白天上学，晚上流浪的日子。 他也曾问过男人自己可不可以在学校留宿，男人只是噙着笑看他：“你可以试试。” 然后他真的尝试了，他和老师联系登记住宿，领到了自己的被子，在夜晚他铺上床准备睡觉时，一阵钟声传来，空气里浮现出一股令他不安的气息。 巨大的影子投在墙面，影子张着巨口，仿佛要将他彻底吞噬，他跑出寝室，一个怪异的生物拖住了他的脚，他踢开抓住自己的爪子，一路朝外跑，整个学校已经彻底成为了怪物的乐园。 他跑到了门口，却有一道透明的屏障将他拦住，眼看一把斧头就要砍上来，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 “跟我来。” 那只手很冰冷，白夜只能看见那人的背影，那人带着他穿过树林，绕过几个弯，来到了一栋荒废的建筑。 游泳馆。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会来这里？” 第251章 那人的面色白得有些不正常，游泳池里的水荡漾着，波光摇晃在那人的脸上，他的眸中光彩夺目。 “我叫白夜，是……这所学校的学生。” “白夜……你好啊，我叫兰心，是这里的npc。” “npc？那是什么？”白夜好奇。 “就是游戏里的路人，每天重复着一样的生活，平凡到消失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白夜想起自己在福利院的经历，心里一扎，低声道：“那我也算是npc吧。” 兰心和他并肩坐在游泳池边上，兰心撞了撞他的肩，轻声问：“你在哪个班，我明天白天找你来玩呀。” 白夜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班级告诉他。 兰心弯了弯眼：“好，那我们说定了。” 白夜不是爱说话的性格，因此游泳馆里只有兰心絮絮叨叨的声音，白夜莫名感到安心，在他的声音中慢慢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兰心轻轻推了推他：“小白，该走了。” 白夜眯瞪着眼，嘟囔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睡久了漏风的桥洞，他已经许久没有睡过这么舒服的一个觉了。 “该走啦，不然等会儿就走不了啦。” 兰心拉着白夜起身，带他从游泳馆的后门出去，他们穿过许多条隐秘的小路，回到了宿舍楼。 一进门兰心就问他：“你的床在哪里？” 白夜给他指了指自己的宿舍，兰心看了一眼，点头：“我记住了。”随后，他拉着白夜闪身进了另一扇门。 这是一间十分干净整洁的寝室，白夜环视一周，只发现一张床上有睡过的痕迹。 “这是我的寝室，我没有室友，以后你就做我的室友吧！” 白夜点头，兰心拉开椅子让他坐下：“你等等我啊。” 兰心如一阵风出了门，不久，他抱着白夜的被子回来，并帮他铺好床：“你就睡我上铺吧。” 于是，白夜就这样顺理成章地住进了兰心的寝室。 “睡吧。” 兰心关了灯，白夜爬上床，在一片静谧中闭上眼。 …… “啊啊啊——” 乌鸦的叫声将白夜吵醒，他从上铺上坐起，看着停在阳台上的黑色身影，揉了揉眼。 天空灰蒙蒙的，还有片刻就要拂晓，白夜扒着床边的栏杆朝下看，兰心的床上被子凌乱，他很轻地唤了一声：“兰心。” 没有人回话，估计是还在睡。白夜又躺了回去，盯着天花板看了许久，但他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太安静了，这件寝室除了他的呼吸声，再没有其他声音。 他立马跳下床，掀开兰心的被子—— 空的！ 床单仍然是温热的，但本该在上面熟睡的人却了无影踪。 背后升起一股凉意，他强行镇定下来，回到自己床上躺好。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不能表现出丝毫慌张。 这所学校，果然不对劲。 他想起了自己和那个男人的约定。 “我需要进行一场实验，而你，是我中意的实验对象。小孩，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 “我带你出福利院，而作为回报，你要将你的身体和灵魂抵押给我。” “好。” …… 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户照进寝室，光影投射在白夜的脸上，为他的身体镀上了一层暖色。 “小白，早上好，昨晚还睡得好吗？” 兰心扒在栏杆旁笑吟吟地看他，白夜倏然睁眼，沉默地点了点头。 他昨晚发现兰心失踪后一直没睡，他十分确定，寝室门没有被打开过。 那他眼前的这个兰心，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第136章 自此, 白夜和兰心成为了很好的朋友。他们白天在一起上课——转班级对于兰心来说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他和白夜成为了同桌，他们一起讨论习题, 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回寝，除了晚上兰心会莫名其妙消失这件事以外，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完美。 男人知道了白夜在学校寝室住下这件事后，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透过面具深深地看了白夜一眼，而后摇摇头：“你会后悔的。” 白夜自然不会理会他的话, 现下来说，他已经很满足了，只是，他总担心自己的“灾星”体质会影响到兰心。 兰心知道了他的担心后“扑哧”一笑, 他们还是很喜欢在游泳馆里夜谈, 虽然每次谈到一半兰心都会催白夜回去，但白夜依然很享受这短暂的闲暇时光。 “小白啊，这世界上是没有真正的灾星的, 一切玄妙背后必有人的推手, 不过，谢谢你的关心, 你以前的生活一定不好过吧。” 白夜第一次对一个人敞开心扉：“我不想拖累福利院的大家，特别是……白院长。” 兰心看了他很久，突然道：“那我们去看她吧！” 白夜震惊地“诶？”了一声, 道：“可以吗？” 兰心笑呵呵地说：“当然可以, 明天不是周末吗, 我们一起去福利院看你的院长，之后可以去步行街吃饭, 然后还有游乐场，我跟你说，那里的旋转木马可好玩啦……” 白夜听着他絮絮叨叨念了许多，狐疑道：“其实你就是想出去玩吧？” 兰心“嘿嘿”了两声，牵着他的手腕：“好了，我们该回去了。” 次日，兰心果然和白夜一起回了福利院，院长看到白夜回来特别高兴，白夜走后，她一直有在关注白夜的情况，知道他在新学校过得很好后，她眼角的皱褶加深了些许。 第252章 窗外的孩童嬉闹声传到了室内，院长顺着白夜的目光看到了在草坪上和孩子们一起打闹的兰心，她舒展了眉头，欣慰道：“是新朋友吗？” 白夜点了点头。 “嗯，是很好的朋友。” 福利院门前的大道两旁种了连排的梧桐，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来，将白夜和兰心的影子拉得很长。 “小白。” “嗯？” “你不是灾星。” 他停在白夜面前，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你是我的福星！” 白夜先是一怔，而后僵硬的表情开始融化，他勾起嘴角，在阳光之下淡淡微笑。 福利院的大门被他们抛在身后，他们的足迹沿着大路朝游乐园的方向蔓延。旋转木马的彩灯摇摇晃晃，与夜晚的烟花交相辉映，倒计时声响起，白夜这才意识到，似乎又是新的一年了。 兰心挥舞着双手，大声对他喊道：“新年快乐！” 烟花的灯光映在他的眸中，从今天起，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 “小白！看镜头——三、二、一……茄子！” 时间转眼流逝，白夜甚至有一种错觉，那就是他是生在普通人家的孩子，从没有经历过和男人的交易，只是在普通的学校读书，交了二三好友，上学累了会抱怨作业太多，放假时会到处去玩。 但他一直没有忘记，悬在他头顶的四年倒计时。 明天，就是倒计时结束的日子。 “小白，来，采访你一下，初中毕业的感受怎么样啊？” 白夜对着兰心手中假装话筒的笔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能把高中毕业证一起发给我吗？我真的不想读书了。” 兰心收回手，笑道：“想得美。” 他拽过白夜手中的同学录，在第一页潇洒签下自己的大名：“行了，我们还得做三年同桌呢！别回忆过去了，一起展望未来吧！” “来，笑一个～” 闪光灯刺目，“咔嚓”声后，定格的相片记录下了这美好的一瞬。 此刻的白夜没有想到，这张照片在日后会成为与好友有关的唯一纪念品。 …… 毕业典礼结束当夜，白夜在睡梦中迷迷糊糊坐起，他看着手腕上的表，等待零点的到来。 时针与分针重合一刻，窗外的钟声也恰时响起，白夜抬头，窗户上扑棱来一个黑影。 那是一只乌鸦。 白夜慢吞吞地下了床，他朝兰心的床上一瞥，果然如他所料，床上空无一人。白夜并没有过多纠结这个困扰了他四年的谜团，当下，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乌鸦带来了那个男人的口信，白夜穿戴整齐，在乌鸦的带领下横跨校园，来到了校园的小树林里，男人在那里等他。 惨白的月光落在男人的面具上，锐利的边缘滑过亮光，白夜盯着他的脸，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可以平视男人的双眼。 “希望你还没有忘记我们的交易，小孩。” 白夜顿了顿，不情愿道：“自然，我会遵守约定。” 男人轻轻点头：“如此最好，那现在开始吧。” 白夜警惕地退了一步：“你先告诉我，你的实验到底是什么？” 在他们最开始约定的时候，男人只说了要让他成为实验对象，但并没有具体解释实验内容，因此白夜抱着一丝幻想，也许……他能在这场实验中活下去。 他本孑然一身，与人世并无半点牵扯。但有人对他说，他不是灾星，是福星。 他当然不信自己是福星，但他心中也存了一点希冀：不做灾星，不做福星，只做一颗在星空中闪烁的平淡无光的星星，俯瞰万物红尘，得求自由坦途。 男人似乎洞察了白夜心中的想法，他轻笑，带着他走出树林。今夜的学校格外安静，平日里在夜色遮掩下四处横行的怪物都已消失不见，他们沿着安静的大道，一路走到游泳馆。 看着熟悉的大门，白夜意识到了什么，他心中慌乱，但面上不显：“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男人推开门，就如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我曾经告诫过你，你会后悔的。” “吱呀……” 白色的灯光从门缝中透出，波光粼粼的池面中央躺着一个白夜十分熟悉的人。 “兰心！” 他急切地往前迈了一步，平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的水面突然向外散出圈圈波纹，波纹的正中心正是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兰心。 白夜顾不上想太多，直直朝游泳池奔去，就在他快要跳入池中的前一秒，池水中央突然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光芒，那道光芒强烈刺眼，直直照进白夜的眼中，他一时间失去了视线。 再睁眼时，池子中央只剩一个发着光的巨大圆球，白夜一步步朝前踉跄走去，光球突然朝外散发出许多条射线，白夜伸手挡在眼前，视野里全是白茫茫一片，等他再次看清四周的景象时，便看见了一幅令他此生难忘到画面。 水池中央不再有兰心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怪物。那怪物戴着奇形怪状的面具，跳着怪异的舞蹈，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吼叫。 白夜僵在原地，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种怪物他曾在一个游戏中看见过。 “小白，我给你推荐一个游戏吧？” 白夜还记得那天天气明媚，耀眼的阳光从窗户中照进来，在课桌上留下书本的阴影，兰心借着这片阴影的遮挡，将手机屏幕递到白夜眼前。 第253章 “你看，就是这个游戏，叫原神！我给你看我推……” 他隐约记得，在这个游戏中，这种怪物的名字叫做“丘丘人”。 “你把他藏到哪去了？” 白夜的眼神如锐利的刀，刺向男人的面具。他不愿意相信眼前的真相，他宁愿相信是男人将兰心藏了起来。 “你说啊！他在哪？” 白夜很少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刻，他眼眶通红，死死瞪着男人，那目光仿若火炬，要将那张面具之下的脸皮灼干。 男人只是轻叹了一口气：“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白夜上前抓住他的衣领，企图扒下他的面具，然而只是一晃眼，男人在他眼前消失，转而出现在了另一边。 游泳池中央的丘丘人还在跳着舞蹈，他双手朝上捧天，转而俯身伏地，仿若一个祭祀的教徒，在天地之间渺若尘微。 “孩子，实验开始了。” 白夜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他感受到自己脸上被人贴上了什么东西，他奋力挣扎着，终于看到一丝光亮。他从那点光亮透进的地方朝外看，过了很久他才意识到，扣在自己脸上的东西，是一张面具！ 【欢迎来到《无限狂欢》，游戏现在开始，请玩家遵守以下规则】 【……】 【请注意，你的目的是，活下去！】 【活下去！】 【活下去！】 “嗷——” 一声嚎叫，游泳馆的大门上凸起一个巨大的形状，白夜骤然发现男人已经消失。他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在池水中央舞蹈的丘丘人，狠心一闭眼，打开后门朝游泳馆外跑去。 嚎叫声渐渐追了上来，白夜狼狈地在校园里奔跑，这座学校里所有的怪物都“吻”了上来，他只能朝宿舍跑，那里至少有封闭的空间，或许会安全一点。 到宿舍楼下时，他低下头喘了一口气，肺部的血管极速扩张，他弯腰扶着膝盖，额头上滴下一滴汗水。 草尖颤动了一瞬。 而后，万籁俱寂。 一个硕大的影子从天而降，白夜在阴影里抬头，看见的就是一个砸下来的丘丘暴徒。 【规则三：如果见到有人跳楼，请不要低头】 白夜听到了自己的骨骼咯吱作响的声音，草尖上的那滴水珠渐渐染红，他闭上双眼。 【死亡次数：1】 第137章 夜深。 白夜猛地坐起, 他大口呼吸着空气，试图用这种方式确认自己还活着。 冷清的月光照在他的被子上, 他伸手去触，却仿佛被烫到一般将手缩了回来。 他捂住了脸。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相信先前发生的一切，兰心其实就是丘丘人，而他所在的学校其实是个怪物的游乐场、疯子的实验室……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事到如今，只能按照那个男人的安排行事。 他从床上爬起来，坐到下铺空无一人的床边, 开始理清目前的形势。从他听到的提示音来看，这场“实验”其实是一场游戏，而他需要在这些自相矛盾的规则中存活下去。 他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凌晨00：06, 也就是说, 他在经历过一次“死亡”后，回到了半夜十二点。 那就先给自己设置一个小目标吧，活着见到日出。 白夜开始行动。 学校的钟声会在每天午夜准时响起, 他决定先验证规则一。 【规则一：不得在钟声响起后离开寝室】 白夜盯着腕表, 安静地坐在床边，分针和秒针一圈圈动着, 四周寂静无声，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扑通……” 分针与时针渐渐靠拢。 “扑通……” 窗外树枝上的乌鸦飞起。 “扑通……” 寝室门突然碎裂，木片溅射得到处都是, 一个黑影从洞口处扑了过来, 白夜没来得及看清黑影的模样。 【死亡次数：2】 白夜惊坐起, 他捂着胸口，深深呼了一口气。 腕表上的荧光淡淡亮起, 上面的时间显示现在是半夜十二点。 他又回来了。 他苦笑一声，至少这次验证了他死亡就会重置的猜想。 侧颈上还残留着微弱的疼痛感，白夜猜测自己应该是被某种生物咬了一口，尖牙刺入他的血管，腐朽的气味涌上他的鼻尖。 他强迫自己清醒思考，在被咬之前他一直看着腕表，他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也就是说，他必须在这一个小时内找到安全出寝室的方法。 那规则一必定是要违背的了，白夜下床，在背包里装了一点应急食品，拿上厕所的扫把当武器，再给自己围了条围巾，全副武装站在门前。 “咔哒。” 门开了，在死寂的空气中拖出“吱呀”一声。 白夜贴着墙边朝楼梯口走去，绿色通道的荧光在暗夜里亮得有些刺眼。白夜在楼梯前回头朝后面望了一眼，漫长的走廊仿佛看不到尽头，两边布满了一扇扇漆黑的门。 他打开手电筒朝下走，身后的门发出极其轻微的响声，他没有听见。 记忆的最后时刻，他只感受到了从后面扑来的一股大力和额头撞上阶梯的痛感。闭上眼前他看了一眼腕表，时间显示00：58。 【死亡次数：3】 白夜再度从床上坐起的时候，心里憋了一股气，他从来不知道自己朝夕所处学校竟然隐藏着这样一副危险的模样，但或许，这个学校从来就是这样，只是以前他被兰心保护得很好。 第254章 想到兰心，白夜很快冷静下来，他没有忘记答应男人实验的目的，他要活下来，然后带兰心逃出去。 这一次，白夜有了计划。已知，他在一点会直接死亡，楼内埋藏着许多咬人致死的不知名怪物，因此，他需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排除掉这些怪物的威胁，成功从宿舍楼内逃出去。 白夜踹开门，快步来到楼梯，从刚刚那个怪物扑到他身上的时间来计算，那个怪物多半就藏在临近的寝室内。他的目光从那些门牌号上一一划过，最后，他推了推楼梯口正对着的那扇门。 门轻轻滑开，白夜紧握着手中的扫把棍，死死盯着越来越大的缝隙。 僵硬的手指关节已经泛白，白夜愣在原地。 他看见了一双眼睛。 “吼啊——” 白夜终于看清了这个怪物的模样，全是眼白的眼球，青灰色的皮肤，发黄的牙齿和流出的涎水——是丧尸！ 白夜下意识地将扫把棍往前一扫，狠狠敲在丧尸的头上，丧尸很快将头一撇，换了个方向继续朝白夜扑来，他又将扫把棍往丧尸嘴里一捅，用尽全力将丧尸推进去。而后他用自己的身体压在丧尸身上，从旁边的床上随意扯了张被子把丧尸抱起来，最后团吧团吧给人塞到床下。 做完这一切的白夜已经大汗淋漓，他脱力坐在地上，缓了半天手还是止不住的颤抖，但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强撑着地面站起，继续朝下走去。 这一次，他顺利到达了一楼，眼前就是宿舍大门，还有两分钟就要到一点，他轻轻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他眼前一黑，后脑传来闷痛。 【死亡次数：4】 白夜沉默地看着窗外的月光，直到现在他连宿舍门都没有成功走出去，不过他至少已经抓到了一点窍门。 没来得及感叹，白夜抓上扫把棍继续气冲冲往外走，这一次他的速度更快了，在走到一楼的时候，他特别注意到了旁边没有关门的澡堂。这一次他没有直接从澡堂的门前经过，而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澡堂里昏黄的灯突然亮起，澡堂里探出一只大手，那只手仿佛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朝白夜伸来。 白夜连忙用扫把去挡，然而那只手竟然预料到了他的动作，只见那只手臂继续伸长，以人类身躯不可能做到的角度转了个弯，死死擒住白夜的后颈。 他被迫仰起头，整个人被拽到了澡堂里。 “白夜，是吧？” 出乎意料的，澡堂里站着的几人并不是什么怪物，相反，白夜十分熟悉他们的模样，这是和他一个班的同学，他甚至能准确叫出他们的名字。 “你上次考试考得很好啊。” 一个男生走了过来，他是班上的学习委员，总是挂着一张笑容和煦的面孔，深受老师同学们的喜爱，然而他此刻却换了一副面孔，他指挥着剩下几个男生将白夜拖到水池边。 “没有人可以取代我的地位。” “你不能活。” “你不能活。” …… 他机械地念着这几句话，嘴角刻意勾起，表情淡漠呆板，白夜在水中沉浮，已经完全无法思考。 直到他听见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他突然惊觉，这道声音是从窗外传来的，而这个位置，恰好是他第一次死亡发生的位置。 【规则三：如果见到有人跳楼，请不要低头】 他昨天经过这里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因此被落下的丘丘暴徒砸在身下，而在他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从自己视野里消失—— 是什么呢？ 他努力想着，缺氧带来的窒息感麻痹了他的脑神经，哗啦啦的水声从他耳边流过，他想起来了！ 那是宿舍的门牌，那个随着丘丘暴徒一起落下来的东西！ 他立刻理解了规则一，不得在钟声响起后离开寝室，他本以为自己待在寝室里就是安全的，可是“寝室”这个概念本身也可以变动，宿舍的门牌落下，“寝室”还能被称作寝室吗？ 因此，唯一的解法就是他得时时刻刻与宿舍的门牌绑定在一起。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夜连忙掀开身后压着他的几人，他从未爆发出如此强劲的力气，连自己都有些震惊。 那几人又开始拦住他，他们的手臂像仙女的舞袖一般在空中乱飞，那些手臂织成了一张大网，将澡堂大门拦住。 白夜看着他们，莫名一笑。 他突然转身，在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的瞬间直直撞向澡堂的玻璃窗，血从他的额角淌下，玻璃上裂出一网缝隙，月光破碎在他的脸上，他笑得张狂。 “当啷。” 他一推窗户，整片玻璃砸下，他顺势从洞口爬出，身后的手臂仿佛在畏惧什么，不敢从洞口探出。 白夜没有忘记外面还有一个在跳楼的丘丘暴徒，他保持着仰头的姿势走到掉落下来的宿舍门牌边，那是一块差不多有一个书包那么大的铁制牌子，白夜将门牌装到了自己背包里，还好，不算太沉，能当个盾牌用。 在死亡四次之后，他终于成功到达了宿舍外。 他沿着平时和兰心常走的小路跑去，准备先去游泳馆看一眼，在路过教学楼时，他被密密麻麻的丧尸群拦住了去路。 那些丧尸挤在一起，疯狂地填补着每一个可见的空隙，嚎叫声回荡在上空，白夜蹲在草丛后方，开始观察局势。 第255章 丧尸群数量极多，他不可能一个个打过去，这不现实，他只能取巧。 他瞄准了教学楼前方的那根旗杆，如果他能够在丧尸捉到他之前爬上那根旗杆的话，他就能顺利逃脱。 白夜开启第一次尝试，他先朝反方向丢了块石头，果然，有几只丧尸被吸引过去，看来这群丧尸对声音是很敏感的，白夜心里有了考量。 他继续采用“声东击西”的方式，成功给自己开辟出一条歪歪扭扭的小路，然而他甫一踏上那条小路，丧尸群便齐刷刷扭头将他盯住。 他朝后退了一步，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影朝他涌来。 【死亡次数：5】 白夜再度回到了逼仄的寝室，这一次，他有经验了，看来丧尸群不仅对声音敏感，对气味也很敏感。因此，白夜在这次与寝室的丧尸打斗时特意留了个心眼，他把这只丧尸的衣服扒了穿在自己身上，确保浓烈的丧尸味能够盖住自己。 再次来到教学楼前时，那些丧尸果然被他糊弄了过去，这一次他成功到达了旗杆底部。 他沿着旗杆一点点朝上爬，下方就是汹涌的丧尸群，稍有不慎他便会掉下去，成为一石激起千层浪里的无辜“石子”。 好在他并没有出错，在旗杆顶部，他意外邂逅了一位有些特殊的“人”。 那是一个丘丘人。 他在兰心手机里瞥见过这种丘丘人，它们总是站在高塔之上，手中握着长弓，箭尖处冒着元素光芒。 然而眼前这只丘丘人手中并没有握着它应该握着的弓箭，白夜思考了一会儿，将扫把棒递给丘丘人，试图观察它的反应。 丘丘人做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动作，扫把棒像标枪一样被丘丘人投掷了出去，白夜顺着扫把棒的轨迹看去，尽头处是一片湖。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白夜再次从包里掏了个面包给丘丘人，果然，那面包也被丘丘人扔到了远处的湖里。 看来，它的弓箭就沉没在那片湖水之下。 白夜低头看了一眼下方的丧尸群，他来时的小路已经重新被丧尸淹没，现在下去无疑是送死。他只能采取老办法，背包里的东西不多，他将所有东西扔出去后才堪堪引走十几只丧尸。 他顺着旗杆滑下来，从丧尸群中那条逼仄的小路挤过去，最后成功来到湖边。 他站在桥上朝下望，夜晚的水影像绸缎一般，碎了满湖的月亮在里面。 而他无暇欣赏这样的美景，深黑的水面仿若一张深渊巨口，他能做的只有跳下去。 “扑通。” 冰冷的水包裹着他的身躯，刺痛感从他的骨缝里钻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搅弄他的骨髓。 白夜憋着气，睁大眼睛在水里寻找着，终于，他看见了一张木弓，与此同时，一道蓝光闪过，冰凉的刀锋贴上他的脖颈。 他再次失去意识。 【死亡次数：6】 水里有怪物！ 白夜在死亡的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这件事，这一次，他没有立即下水，而是先将怪物引了出来。 石子一颗颗投入湖中，惊起不知多少涟漪，终于，白夜看清了水中怪物的真面目。 水丘丘人。 白夜手中仅有扫把棍作为武器，但经过和丧尸的搏斗，他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格斗技巧，谁说扫把棍不能当金箍棒用？ 他挥舞着扫把棍就朝前冲去，水丘丘人的镰刀在空中不断划出凌厉的刀锋声，白夜不断闪避，寻找着接近水丘丘人的机会。 最终，他成功将扫把棍捅进了水丘丘人的嘴里，白夜如法炮制，从地上捡了一些柳条将它捆起来。 这次下水没有再出现意外，但他在上浮的时候被水草缠住了脚踝，在氧气耗尽的前一刻，他才将头露出水面。 他趴在地上剧烈咳嗽着，手中紧紧攥着那把破旧的木弓，腕表上的时针来到了凌晨两点，白夜没有给自己太多休息的时间。 他回到了旗杆上，将木弓塞给射手丘丘人。他的努力没有被辜负，拿到木弓的射手丘丘人开始“嗖嗖”清理起教学楼前方的丧尸来，白夜靠在旗杆上，俯视着这一场面。 他垂下眼眸，紧紧地闭了闭眼。 所以兰心之前瞒着他的……就是这样的真相吗？ 丧尸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后，白夜进了教学楼，他找到自己的教室，准备在这里待一会儿，补充一下能量。 桌肚里还有残留的零食，他没有吃零食的习惯，但兰心总会给他塞各种各样的好吃的，他曾戏称自己的桌肚就是兰心的储藏室。 此刻他从桌肚里找了块饼干，狼吞虎咽地啃起来，饼干明明是甜的，但他吃起来却微微泛苦。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白夜愣住，他警惕地站起，小心翼翼地移到门边。 【规则二：请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大半夜敲门的自然不可能是人，白夜没有傻到打开门。 他靠在门边，窗外的敲门声越来越远，那声音空灵悠远，好似一曲安眠乐。 手中的饼干滑落在地，白夜沉沉睡了过去。 【死亡次数：7】 这次的死亡有些怪异，白夜坐起来没有第一时间下床，他想到了闭上眼之前听到的奇异歌声，那声音估计就是让他“沉眠”的源头。 看来这次是精神攻击。 他沉思着，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错，而后，他想到了规则中“陌生人（？）”这个词，为什么要在后面打一个问号呢，难道敲门的人……他认识吗？ 第256章 他立刻想到了兰心，白夜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再次站在了教室门口，他透过窗户往外看了一眼，却和上次一样，什么也没看见。 既然不开门注定逃不掉，这一次他就赌一把。 白夜狠心一拉将门打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突然传入他的耳中。 他低头，一个做工粗劣的布娃娃正拍着手，张大嘴巴“咯咯”笑着。 “小白~小白~” 是兰心的声音！ 那种眩晕感又袭了上来，白夜捂住头，往墙上狠狠打了一拳，剧烈的疼痛感覆盖了所有知觉，他这才清醒过来。 洋娃娃还在笑，白夜蹲下身，也勾了勾嘴角。 他看着洋娃娃，光透不进他漆黑的瞳孔，苍白的手捏住洋娃娃的身体，笑声戛然而止。 “谁允许你……用他的声音了？” “咔嚓。” 是布料撕碎的声音。 白夜将碎成两截的洋娃娃扔了出去，他没有再停留，大步朝向游泳馆走去。 他想见兰心。 教学楼和游泳馆中间隔着一片树林，那是必经之路，白夜没办法绕过去。他只能硬着头皮朝里走，这一次，他做好了被怪物袭击的准备，但他告诉自己，在死亡前一刻，一定要看清那是什么怪物。 …… 【死亡次数：8】 强烈的恐惧感攫住白夜的心脏，他什么也没有看清，便被“送”回了寝室那张窄窄的小床。 他只记得看见了一只眼睛，一只红色的，散发着死亡气息的眼睛。 那是超出他认知之外的怪物。 没有犹豫的机会，他只能再来一次。 …… 【死亡次数：9】 【死亡次数：10】 ……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白夜瘫在床上，甚至有些分不清现实。 他每一次死亡都能感受到其所带来的痛苦，他疲惫地闭上眼睛，他觉得自己有些坚持不下去了。 但一切难题都有解答的办法，这是确信的事，那个男人不会搞出一个无法进行的实验。 因此，一定有什么东西是能克制杀死他的那个怪物的，就像射手丘丘人拿到木弓之后可以杀死丧尸一样，也许要消灭那个怪物，一样需要特殊的工具。 白夜决定转变思路，这一次他从教学楼出来后换了一条路走，这条路通往行政楼，也就是校长办公室的所在地，白夜爬上黑漆漆的楼道，站在了校长办公室的门前。 他知道也许打开这扇门他又会死一次，但他做好了准备。 “咔哒。” 门开了，一阵阴风刮来，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大红嫁衣的女人挂在办公室的横梁上，风吹起绵延的发丝，露出了下方丹红的唇。 那是一个女鬼。 白夜踏进去，坚实的木制地板突然变成了流沙，他陷了下去。 【死亡次数：11】 白夜第二次站在校长办公室的门口，这次他有备而来，他将随身携带的宿舍门牌铺在地上站了上去，流沙依然如期出现，但他稳稳站在地面。 沙层之上生出了绿色的仙人掌，女鬼似乎不惧疼痛一般，踩在仙人掌之上。 “你想杀我吗？” 女鬼的指甲抵在白夜的脖子上，白夜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淡淡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呢？我很无聊。” 女鬼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白夜也跟着她笑起来，他看了一眼女鬼用来上吊的绳子：“是一根好绳子，可惜打的是活结，你根本不想死吧？做了鬼的人都有执念，我可以帮你完成你的愿望。” 女鬼的手顿了顿，她指向天花板：“那你可得说到做到，我的愿望很简单，我想看星星。” 白夜点头：“当然可以。” 他爬上横梁，打开天窗。 月光照进来，在地面打下一束淡光。 “可惜，今夜无风，吹不散云层。” 女鬼知足地摇了摇头：“我是一个地缚灵，没有办法离开这个房间。这里没有窗户，一点光都透不进来。可是我想要的，只是有人能为我推开天窗，让我看一眼星光而已。” “谢谢你。” 女鬼飘然升起，从天窗口飘了出去，而在地面上，一把桃木剑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只全身长满刺的蛇突然从流沙中冒了出来，它叼着桃木剑，将其送到了白夜手中。 白夜很轻地跟它说了声谢谢。 拿到桃木剑后，白夜回到了小树林，一物降一物的推测没有错，当熟悉的窒息感袭来时，白夜举起桃木剑，天上有红光洒下，遍布满地，白夜这次终于清楚地看见了怪物的模样。 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眼睛中包裹着血红的瞳孔，眼睛两侧还长了一对黑色的翅膀。 桃木剑剑尖冒出金色的光，怪物消散，笼罩在树林上空的阴云也终于飘逸而去，零星几点星光透了出来。 白夜没有放松下来，继续朝里走。 枝叶晃动，一片斑斓从丛林中一晃而过，白夜看着那黄黑相间的颜色，心里一跳。 “吼唔——” 一阵吼声传来，再睁开眼时，白夜又回到了寝室。 【死亡次数：12】 桃木剑的金光斩碎杂芜，白夜仔细地搜寻着四周，在看到那抹黄黑色后将桃木剑朝前一指，树叶飘动，显露出了罪魁祸首的真面目。 第257章 那是一只老虎。 虎须颤动，白夜静静地站在那里，他可以看见老虎瞳孔中倒映的自己的影子。 这一次，老虎依旧朝他奔来，白夜一开始并没有动作，直到老虎奔到他面前时，他才举起桃木剑，刺向了老虎的腹部。 老虎很快摔倒在地，白夜手中的桃木剑也断成了两截。 他趁着老虎还没有调整好姿势，连忙朝树林外跑去，游泳馆已经近在眼前了。 白夜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手搭在门把手上。 兴许是这一路太累了，他的手在剧烈颤动。 他闭上眼，推开了面前的大门。 水蓝的波纹倒映在墙面上，白夜走了进去，洁白的瓷砖地面反射着他的脚步声。 “啪嗒。” “啪嗒。” 游泳馆内空无一人。 白夜前日见到的景象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他趴在池边，朝下看去，幽蓝色的水面深不见底。 白夜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他伸手，轻轻在水中划动了一下，他的倒影立马破碎得不成模样。 “哗啦！” 他跳了进去。 有歌声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白夜只看见眼前划过一条鱼尾，紧接着，那条鱼尾又没入了漆黑的水中。 【规则五：游泳馆里没有人，如果听到歌声，请忽视】 过了这么多关，白夜自然明白这些规则其实并不如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因此，他坚定地朝向歌声传来的方向游去。 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 此刻的泳池已经不能被称为泳池了，无边际的海水蔓延出去，更像是一片大海。 白夜渐渐来到深处，那是一点亮光也透不进来的地方。 珊瑚群杂乱生长，巨大的蚌壳吞吐着海水，透过蚌壳的缝隙，白夜看见了他想要寻找的那个身影。 兰心。 或者是，丘丘人形态的兰心。 他冲了上去，不顾危险，径直进到蚌壳里面，蚌壳在他进入的一瞬间立马合拢，他转身试图撬了撬，却根本没办法撬动些许。 他没有过多在意，反而来到兰心身边，蚌壳里的空间足够大，可以容纳他们两个人。 他轻轻碰了碰兰心，小声喊他的名字。 缥缈的歌声再度传来，兰心动了动，白夜立即紧张地看着他。 丘丘人的手指伸长变形，逐渐变回了人类手指的模样，白夜抬头，就看见兰心的笑脸正吟吟看着他。 “你……回来了？”他嗫嚅道。 兰心温柔地看着他：“抱歉，我一直在欺骗你。” 白夜摇头：“没关系的，没关系，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是我认识的那个兰心就好。” 兰心笑了笑，声音听起来还是有些虚弱：“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是游戏中的人。”兰心给他递了一个带有歉意的眼神，“我所在的世界叫做提瓦特，你如果了解丘丘人的历史就会知道，我其实是坎瑞亚人。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是愚人众执行官第二席，多托雷，代号[博士]，他是一个疯子。这个学校，是他建立的一个实验场地，他搜罗了无数世界里的怪物，并将它们投放到这里，只为了一项丧心病狂的计划。” “他想效仿前代[仆人]的壁炉之家，养出一个‘蛊王’。” 兰心看着他，扬起嘴角：“而我，不过是他培养基里的……一部分罢了。” 白夜垂眉：“所以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才会说自己是npc。” 兰心靠坐在蚌壳上，声音渐渐低微：“嗯，你是他挑选的实验对象，这一点，在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可是我还是控制不住想要接近你，如果我早点告诉你，你的命运会不会因此改变？我总会这样想。” “我听说，在提瓦特，命运的织机已然示现，也许我再也等不到能重得人身的那一天，但我希望，至少你的命运能改变。” 歌声越来越近了，白夜一直垂着眼，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颤抖着声线问：“你是谁？” 蚌壳打开，深海颠覆，白夜眼前的景象一变，他再度站在了游泳池边。 没有海洋，没有珊瑚，没有蚌壳。 水面中心静静地躺着一个身影。 原来刚刚的一切皆是幻觉。 一条鱼尾从水中探了出来，紧跟其后的是一张俊秀的人面。 那是一只人鱼。 “你的歌声很好听，谢谢。” 人鱼的歌声，拥有致幻的作用，白夜终于意识到，也许自己再也等不来真正的兰心了。 “你看出了我的破绽。” 人鱼狐疑地盯着白夜：“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戳破我？” 白夜笑了笑：“想再看他一眼。” 人鱼耸肩，无奈道：“行吧，那你现在可以动手了，杀了我，你就能出去，逃离这个噩梦。” 窗外，黎明已至，光线透进窗户，照着白夜犹如一尊大理石雕像。 他突然扭头看人鱼，问：“你知道我的死亡次数有多少次吗？” 一个游戏必定有自己的设置和规则，这个游戏不可能允许白夜一直重来的。 人鱼意识到了他要做什么，皱了皱眉：“13次，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没有成功，你会再次迎来下一个夜晚，所有的流程你都要重来一遍。” 第258章 “想见到你，需要死几次？” 人鱼冷冰冰道：“12次，在你只有最后一次机会时，我才会出现。” “谢谢。” 白夜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他最后看了一眼水面中心的兰心，而后主动跃入水中。 人鱼看着平静的水面，“哼”了一声：“傻子。” 【死亡次数：13】 【已违反规则四：不要自杀！】 【惩罚措施启动：死亡回顾】 白夜全身上下都开始剧烈疼痛起来，他在这一晚上经历的所有死亡的疼痛都在同一时刻涌了上来。 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位，所有神经和血管都在扭转。 【请珍惜自己的生命哦！】 痛苦持续了半个小时，再睁眼时，白夜看见了白日的阳光。 兰心站在他的床边：“小白，早上好。” 白夜将头埋进枕头里，深呼了一口气：“这样就好。” “小白，你怎么啦？脸色不太好……没休息好吧，走，我们去吃点好吃的。” “兰心，你还记得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晚上？我们不是在寝室睡觉吗？还能发生什么？” “没事。” 白夜看着对面的兰心，摇了摇头。果然，兰心的记忆是割裂的。在白天，他只会记得自己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只有在夜晚，他才能回归自己真正的身份。 学校的大道上，兰心在前面走，白夜看着他的背影，终于露出一个笑容。 一旁的树影里，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轻声问：“你可以赢的，为什么放弃？” 白夜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阳光洒下，兰心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你会后悔的。”男人轻轻摇了摇头，又消失在了空气中。 此后，白夜每晚都会经历这样的十三次死亡，只为了能看到人鱼歌声幻境中的兰心。 他知道，他一但离开这个游戏，就再也见不到兰心了。 那就这样拖下去吧，和你一起成为这里的npc。即使白天和夜晚的记忆不互通，即使你只是整个实验微不足道的一环。 但没关系，我会帮你记住。 用我的名字，见证每一个白日与夜晚的你。 春花谢了树荫繁茂，秋叶凋零覆了雪满楼。 四季更迭，白夜开始习惯夜晚的死亡。那些疼痛都昭示着他又挺过了一天，而当新的太阳升起时，他又能听到兰心的那一声“早上好”了。 日子转眼就到了高三，白夜不知道这场实验的截止时间是多久，他只能珍惜眼下。 “小白！走啦，去操场，誓师大会要开始了！” 白夜从沉思中回神，连忙应了一声。 操场上，激昂的口号响彻云霄，学生们喊着口号，大有一副马上上战场的架势。 兰心很认真地问白夜：“你想学什么专业啊？” 白夜嗫嚅了几句，低声道：“学医吧。” 想让你重获人身，不再困囿于那个小小身躯。 “好。” 兰心的笑很明媚，白夜此生不能忘记，那是他看见的，兰心的最后一个笑容。 最开始是一声嘶吼划过上空，紧接着操场上开始躁动，他们的同学身体撕扯扭曲，幻化成了一个个怪物的模样，白夜护着兰心朝外跑，然而满操场的怪物将他们堵了个水泄不通。 白夜带着兰心在怪物堆里横冲直撞，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身后的脚步越来越轻，他一扭头，便看见兰心的皮肤渐渐被黑色覆盖。 一张面具生在了兰心的面上，他彻底变成了丘丘人。 怪物将他们团团围住，直到兰心也和他们融为一体，白夜再分不清兰心去了哪里。 一只只利爪扑过来，白夜无处可躲，但有一只丘丘人一直挡在他的面前，帮他承受了大部分伤害。 “兰心？” 他试探地叫了一声，丘丘人的喉咙中只能发出“咿呀”的声音。 但白夜确定，那就是他。 丘丘人很快被怪物堆淹没，黑色的血雾从他的身体里喷出，白夜接住兰心，他自己的手臂上也布满了伤口。 鲜红和深黑的血混杂在一起，在满场嘶吼声中，白夜的世界只剩下了他们二人。 “兰心？” 兰心抬了抬手，一滴泪似乎从他的面具之下淌出，他摘下面具，一片金光涌现—— “命运的……织机，你要活……下去……” 那片金光将整个操场吞没，白夜看到世界在崩塌，天边的云碎成了一块一块。 【警告！警告！实验场地不稳定，游戏数值紊乱，开启自我封存！】 白日黑夜交际之处，血色染红了黎明。 兰心说错了，他从不是什么福星，他一直都是灾星。 ＊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白夜回到了现实，现在，这个世界或许只有他记得那所学校，整个学校在一夜之间凭空消失，但并没有人对此有任何疑问。 所有人都消失了，逃出来的只有他……还有那个男人的灵魂。 那个男人，他终于知道了他的身份，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多托雷…… 他的灵魂因实验场地不稳而动荡，因此附了白夜的身。 “我还有未竟之事，这场实验不过是我的临时起意，我真正要做的，是攫取异世界的能量供我所用。” 第259章 “我知道你恨我，但像我这样的切片，还有无数个，你恨不过来的。” 白夜没有再搭理博士，因为他说得很对，他恨不过来。 之后，他在福利院院长的帮助下成功转学，就这样按部就班地高考、升入大学，像一具行尸走肉。 但他忘不了某个午夜来拜访他的戴因斯雷布所说的话，戴因斯雷布说会给他一个机会，他一直在等。 他继承了兰心的游戏账号，了解了提瓦特的所有历史，他一直在等。 直到某天，他从床上坐起，来到一个地下停车场，《无限狂欢》的界面再次跳出。 他知道，他的机会来了。 ＊ “星声，我想请教你一个问题，你是如何做到支援未来的？” 联盟军的孤星舰上，白夜和星声并肩站着。 “你想要去未来？” 白夜摇了摇头：“不，我要回到过去。” 我要回到过去，穿越滚滚时间浪潮，于白日与黑夜之际攫取黎明，我要让他，重获新生。 ＊ “很不错嘛，这个世界！” 耀眼的阳光在天空中爆发，流光溢彩的头发在空中飘扬，玛薇卡在空中开了一个洞，带着茜特菈莉、欧洛伦和希诺宁从洞中踏出。 “这会是一场很棒的战斗呢。” 她踩着摩托从空中冲下，白夜跟在他们的身后，俯视眼前的场景。 他回来了，从那场梦魇中醒来了。 “你的朋友在哪里？” 茜特菈莉问白夜，他们刚才商讨过了，烟谜主的秘法可以帮助兰心重新打造记忆与灵魂，为了这件事，茜特菈莉还特意叫上了希诺宁。 至于欧洛伦——他正看着下方的提瓦特众人，平淡地吐出：“好多爷爷奶奶。” 白夜笑了笑，看向下方。 他几乎召唤了所有提瓦特的角色，还有在先前副本邂逅过的朋友。无数绚丽的光彩盛放在这片夜空，那些熟悉的脸庞都站在他的身后。 “我们是朋友。” 他们这样说，所以一群人义无反顾，来到异世界给予他援手。 但他，有属于自己的战役。 他从背包里掏出了许多面具。 第一个副本里用芙萝拉的塞西莉亚花做的面具、第二个副本里博士切片留给他的面具，第三个副本里兰珠给他的面具、第四个副本里博士切片留下的遗物、第五个副本里他给小黑买的面具、第六个、第七个、第八个…… 他将这八个面具一一排开，最后，他站在它们中间。 派蒙在他旁边飘着，她有些担心：“旅行者，没问题吗？” 白夜点头：“该结束这一场闹剧了。” 派蒙重重地“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一棵树苗种在了面具围成的圆圈中央。 那是世界树的枝丫。 树苗开始生长，枝丫伸出，面具被缠绕起来，绿色的光在枝条中涌动。 白夜身体中的另一个灵魂也在蠢蠢欲动。 “你想做什么？” 白夜走到这棵新生的“世界树”前，他凑近树干，手中升腾起一股火焰。 他勾唇，笑得轻松：“你不是很喜欢烧世界树吗？” 火苗舔上枝条，世界树熊熊燃烧，白夜静默地看着眼前的火焰，最后踏出第一步。 “如果这是消灭你的代价，那么，我很乐意。” 面具扭曲，树叶浴火，有人哀嚎，有人欢歌。 绚丽的烟火升起，宵宫的身影在空中划过，她的身后拖着如流星一般的焰火。 白夜心满意足地闭上眼。 【副本“蛊校”已损毁，《无限狂欢》底层数据已损毁】 【恭喜旅行者获得成就：浮生一梦，愚人一个】 ＊ 至冬。 多托雷放下试管，轻笑一声。 “实验失败了啊，看来得换一种思路了。” 而越过冰川与雪原的另一侧，不卜庐中，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派蒙激动地冲上去抱住眼前人：“白夜！你终于醒了！” 白夜睁眼，看见房间里站着许多人，而兰心正坐在床边，微笑地朝他挥手：“小白，早上好。” 于是岁月缓缓，时光静好。 从此不再叹故人，桂花载酒复同乐。 正文完。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