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刺》 第1章 《掌心刺》作者:冻柠红【cp完结】 文案: 祁复很早就知道自己将来会为了家族联姻,虽然不知道是和谁结婚,但反正未来是有老婆的。 所以别的omega向他示好,他都一概不理,他不能对不起他未来老婆。 后来他和白清淮结婚了。 白清淮对联姻这件事无所谓,他听从家里的安排是想要让父母满意。只是没想到联姻对象是曾经拒绝过他的祁复。 领证那天,白清淮说:“后我们各玩各的。” 祁复没听见,他很紧张,因为白清淮比照片还漂亮。 同居的亲密接触让两人多次越线。白清淮不经意的撩拨就让恋爱经验为零的祁复为他着迷。 祁复想:他真的很喜欢我。好吧,他都是我老婆了,我也应该对他好。 后来祁复就沦陷了。 先婚后爱 abo he 情投意合 第1章 婚约 周五的下午有点堵车,车流缓慢向前,让人感到沉闷而烦躁。 四月正是春天,可s市最近的天气着实有些怪异,街上可见行人穿着短袖,在夕阳的余晖下等着红绿灯。 车内开着空调,白清淮一手放在方向盘上,接了个电话:“嗯,没忘。” “在路上了。” 两天前,白见山打电话告知他今天回白家吃饭,白清淮为此拒绝了工作室同事提出的去山里露营的建议。 原本从工作室到白家宅子只需要一刻钟的车程延长到了四十几分钟,白清淮到达时,方姨正在往餐桌上端菜,听到大门的响动,转过头和他打了声招呼:“清淮,回来得刚好,马上就可以吃饭啦。” 白清淮弯唇笑了笑:“方姨,辛苦了。” 兰潇和白见山这才从二楼下来,兰潇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白见山扶着她的肩膀,将外套搭在她的肩膀上。 白见山语气有些担忧:“你妈感冒了,在卧室昏睡了一下午。” 白清淮接了一杯温水,递到她跟前:“吃感冒药了吗?” 兰潇穿着真丝睡衣,在外套的衬托下显得身形更加消瘦,她接过水杯,轻轻抿了一口:“吃了。” 白清淮说:“最近天气忽冷忽热,是感冒的高发期,你要多注意一些。” “你妈生病了,至少家里有我。”白见山接过话,“你一个人住,身边也没个照顾你的人,怎么行?” 白清淮抬眸,敏锐地察觉到一种可能性,但没有主动询问。 他从毕业后,就搬出了白家,今年是一个人住的第四个年头,睡得着,吃得好,早就习惯了。 一家人在餐桌上落座,桌上加上方姨是四个人,却摆着五副碗筷,但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这也是早就习惯了的事。 白清淮刚夹起一块糖醋排骨,白见山就再次开口:“清淮,你今年也是二十六岁了,该考虑成家的事了,有交往的alpha吗?” 白清淮的大脑“蹭蹭”冒出几个人像,再一一pass掉。 “没有。” 白见山:“你工作忙,有自己的事业追求,平日也很难认识alpha吧。” 白清淮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嗯”了一声,等着他的后话。 白见山也没多绕圈子:“你知道祁家吧?” 听到“祁”这个姓氏,白清淮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恍惚。 “祁家老爷子和你爷爷以前是战友,当时拟定了娃娃亲,但是你奶奶生了两个alpha,祁老爷子那边同样也是两个alpha,就没能结成亲家。”白见山顿了顿,“上个月,我去参加一个宴会,碰见了祁老爷子,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个婚约,得知我有一个omega儿子后,问有没有落实的意愿。” 在白清淮小时候,白家还没有发达,只是普通的小康家庭。后来白见山的亲生哥哥开始做生意,越做越大,白家才逐渐融入s市的上层圈子,但比起祁家仍然差了一段距离。况且最近白家的资金链出现了一点问题,祁家这时候提出结亲,无异于雪中送炭。 白见山感叹:“祁老爷子也是重情重义,哪怕你爷爷去世了,他还念及着旧情。” 白清淮是第一次听说他们家和祁家还有往来。也是,在他四岁的时候,白老爷子就去世了,人死如灯灭,带走了太多的往事。 他放下筷子,眼尾微微上扬,酝酿出一点笑意:“爸爸,你们觉得合适就好。” 他甚至没有问准备和他定亲的祁家alpha会是谁,是男是女。 白见山想要劝说白清淮应下这门婚事,和祁家搭上关系意味着白家公司目前的问题能够得到解决,两家合作也能有更多的发展空间。但没想到白清淮答应得这么痛快:“当然,你的婚姻也是大事。” “祁老爷子二儿子的alpha儿子和你同岁,叫做祁复,从海外读了硕士回来,现在掌管着祁家专研医疗设备和技术的子公司,上任才两年,就让公司利润翻倍增长,前途无量。”白见山说,“我也看过他照片,长得像是杂志上的明星,他条件优越,和你是很般配的。” 祁复。 这个名字熟悉中掺杂着一丝陌生,在舌尖打转,又被吞了回去。 他觉得有些荒谬,没想过过了这么多年,能和祁复再有接触,是通过联姻的方式。 有很多的回忆席卷而来,压得白清淮喘不过气,心脏狂烈地跳动了几下,又归于平静。实际上他只沉默了两秒钟:“爸爸觉得好的alpha,当然是好的。” 第2章 说般配是委婉表达。白清淮有自知之明,他如果能成为祁复法律上的伴侣,从客观条件上来看,是他高攀了。 白见山满意地点头:“那我去回复祁家那边,看什么时候安排你们见上一面。” 白清淮提起唇角:“好。” 在敲定婚约的这个过程里,兰潇没有说上一句话,她头发挽了起来,看上去娴静温婉,哪怕已经接近五十岁,仍很有气质。 吃完饭,她就独自去了佛堂念经。她的容貌得岁月善待,但身上的烟火气越来越少。 难得回家一趟,白清淮是要留下来过夜的。他走到二楼,目光掠过左边上锁的房间,拐向右侧。 扭开门把手,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一次性用品也已备好。他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听到手机在震动,划开一看,是工作室的群聊不断跳出来新的消息。 南南一开始还发了一张山里的落日照片,他们在夕阳下搭帐篷:老板,景色超级好!就问你不来后不后悔! 半小时后,他又发了一张图片,是他的手臂近照,皮肤上冒了十几个疙瘩,红了一片:我操,好多蚊子。 南南:怎么就咬我啊! gracia:你血甜。 南南:放屁!我一个beta,没有信息素的血能甜到哪儿去! 白清淮乐了一下:让你嘚瑟。 南南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包,控诉这群人一点都不靠谱,连驱蚊喷雾都没有带。 白清淮和他们在群里聊了一会,中途方姨敲了门进来送水果切盘,嘱咐他早一点睡。白清淮想过白见山特意叫他回来是有事要说,但联姻一事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所以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想起祁复。s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他和祁复却是从高中毕业后就再也没见过,对这个alpha的印象还停留在好多年前。他总是规矩地穿着校服,却因为个子高容易被看见,那张脸在青涩和成熟的分界点,既有清冷的少年感,又有利落的下颚线和凸出的喉结。也许是因为他身姿挺拔,又也许是因为他容貌出色,白清淮回过头,总能一眼就在人群里找到他。 找到他也不干别的。像脑袋生锈一般多转几下头,多瞅一会。 或者像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身一样,突然放大音量说没有逻辑的话,试图吸引对方的注意力。 很幼稚,也很好笑。 白清淮在被窝里笑了两声,笑得肩膀抖动,在黑暗里摸到手机,在浏览器里搜索“祁复”,很快出现了相关的词条信息。 他点开一张照片,是祁复在某次慈善活动的留影,经过时间的沉淀,他的五官更加深邃而有东方传统美男的韵味,矜贵的同时又不落书卷气。不过他对着镜头,脸上也没什么多的表情,严肃而正经。 白清淮十七岁的时候,想象的祁复长大后的模样就是这样。祁复是有野心的人,他目标明确又聪明,有上进的冲劲,学生时代就是学生会会长,次次都考年级第一,自身优秀加上家庭助力,不成功才奇怪。优越的能力再配上这张招摇的脸…… “啧。” 白清淮想了想,是他赚了啊。 前一夜很晚才睡着,第二天还是在七点钟起床吃了早饭。 在白家待到下午三点过,他才驾车离开。就在回去路上,他收到了一条好友申请,简洁明了:你好,我是祁复。 祁复的微信头像是一片纯白,在白清淮同意了申请后,他就发来消息:是白清淮吗? 白清淮点进他的朋友圈,里面空空如也,有些失望地切回对话框:嗯。 祁复:你这边是否已经清楚你我的婚约? 白清淮:嗯。 祁复:那我们是否需要见一面? 白清淮:好,什么时间? 祁复发过来一个excel表格:这是我的行程安排表。 白清淮:…… 白清淮克服了在非工作时间对文档的排斥,点开了表格,密密麻麻的行程安排映入视野。 他一行行地看下去,感慨祁复连轴转像个不知疲惫的机器。 祁复:你结合你的安排,选一个彼此都空闲的时间。 看似给了选择,其实压根没有选择,祁复一天要开会,要实地考察项目可行性,要参加拍卖会,还要和其他公司老总打高尔夫,留给他发挥的空间不多了。 白清淮心里冷笑,觉得他没有诚意:周二半夜两点钟? 祁复:? 白清淮:或者周三凌晨四点钟? 祁复:? 白清淮:要不就周四中午,如果你不去卫生间的话,似乎还能挤出时间来吃个五分钟的饭。 祁复:…… 第2章 还没见到,男的,好像还行 行程表是助理发给他的,祁复直接转发给了白清淮。被白清淮挖苦了两句后,他才点开来看,发现下一周的行程确实安排得很满,于是询问能否推迟一周再见面。 白清淮同意。等了两分钟后,对面没再发新的消息,对话到此结束了,十分公事公办,跳过了尬聊阶段。 在家里享受了剩下的半日假期,很快又到了周一。 周一,白清淮一进工作室,南南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哀叹,gracia在对着镜子补妆,罗觉在喝咖啡。 一见他,南南抬起头:“老板早上好,你今天真好看。” 白清淮穿的是从古着店淘来的果木绿衬衣,叠穿休闲的西装外套,一条卡其色的领带松垮垮地系在衣领之间,他身材高挑,是天生的衣架子,再加上那张漂亮得张扬的脸,拐个弯就可以去走秀。 第3章 gracia侧过脸:“靠,一对比我怎么这么土呢。” 南南:“你才知道?” gracia翻了个白眼。 罗觉不知道从哪儿又掏出来一杯咖啡,递到白清淮面前:“清淮哥,给你买的,特意没有加糖。” 南南起哄:“哎哟怎么我和gracia没有份啊!我都困死了!我也想喝咖啡!” “我喝过了。”白清淮朝罗觉摆摆手,问南南,“怎么了?昨天没睡好?” 南南抱怨道:“去露营被蚊子咬就算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过敏了,皮肤痒得睡不着。老板,你是不知道,露营那地方半夜还有狗在叫,让我提心吊胆的都不敢出帐篷上厕所。” gracia:“去露营可是你提的idea。” “以后不去了!”南南皱了皱鼻头,“对了老板,你这周回家怎么样?” 南南:“我现在都不敢回家,回家就催我谈恋爱结婚,问题是他们想让我找omega,但我性取向是alpha啊。” 南南是一个男性beta,当今社会beta无论是alpha、beta还是omega在一起,都可以迈入婚姻。 白清淮歪头,他是没有被催婚,但直接被安排了婚姻。 他说:“我可能要结婚了。” 之所以是可能,因为他也不确定在领证之前,白家和祁家针对联姻开展的合作条款能不能谈妥。 他轻描淡写地说,其他人闻言却是反应强烈。南南瞪大了眼睛:“什、什么?和谁啊?” gracia暂停了刷睫毛:“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们谈恋爱了?” 罗觉没说话,但也眼巴巴地望着他。 “没谈恋爱就不能结婚吗?”白清淮轻笑,“至于和谁……” “保密。”他屈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桌,“现在开始工作。” 南南嘴上嚷嚷着“不厚道”,说白清淮吊他们胃口,手上还是打开了电脑准备画设计图。 白清淮毕业就自己创业开了珠宝工作室,工作室规模不大,现有员工二十几人,但积累了一些作品后,也算小有名气,有稳定的客源,不缺订单,所以闲聊了一会后,大家还是忙碌起来,投入了工作状态。 一直到下午五点过,快要下班的时间,南南提议晚上去酒吧坐坐:“老板,你都要结婚了,要抓紧最后的单身时间开启狂欢。” 白清淮轻挑眉梢:“过敏了还喝酒?” gracia拆穿道:“他是为了喝酒吗?他是为了奔向alpha的怀抱。” 南南:“去你的!” 晚上九点过,白清淮和南南、gracia吃完烤肉,去了一家叫夜幕的酒吧。门口的酒保认识白清淮,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进了酒吧的大门,会进入一段赛博朋克风格的隧道,就好像通过了两个世界分界点。外面秩序井然,里面热烈疯狂。灯光随着音乐的节奏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着酒精和尼古丁的味道,掺杂着alpha与omega释放信号的信息素。 他们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没多久,南南就只身前往舞池,放肆地摇曳,像一滴水融入了池塘里。 gracia则是安静地坐着喝酒。白清淮和她碰杯:“不和南南一起去?” gracia摇头:“他又破坏了我修身养性的计划。” 白清淮笑。 听到远处传出一阵动静,他侧头往舞台的方向看,是一支乐队正在往台上搬乐器。他的一杯酒还没喝完,耳边响起了音乐的前奏。 很巧,是他最近单曲循环的一首摇滚曲。他目光朝向追光灯笼罩的那一寸天地,和台上的贝斯手对上视线。 就那么两秒钟的对视,白清淮心下却是有了某种预感。 果然,在表演结束后,贝斯手直接向他这边走来。 贝斯手的alpha特征明显,他留着不羁的长发,有点儿痞,往白清淮跟前那么一杵,开门见山道:“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今晚的应酬结束得比祁复想象中的早,他从酒楼出来,司机已经等候在门口。 “回锡山苑。” 他刚说完,准备闭眼小憩,掌心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是祁冶前两天搭他车落下的备用机。他给祁冶打电话:“你在哪?” 祁冶那边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欢呼声。祁复毫不犹豫地把电话挂了,然后收到祁冶发来的地址,果然是个酒吧。 因为酒吧离得近,开车只需要几分钟,祁复还是顺道去送回手机。 他进了门,各种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灯光错落阻挠着视线,让他眉头紧蹙,很不耐烦。 祁冶绕过吧台,出现在他面前,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顶上的两颗纽扣没有系,敞开衣襟让胸膛若隐若现。 他身上沾染了酒气,拍了拍祁复的肩膀,嬉皮笑脸:“谢了。” 祁复盯着他看了一会:“嫂子知道吗?” 祁冶在结婚前是个不折不扣的玩咖,身边人都以为他会玩到三十四岁,但他居然在二十五岁那年和人领证结婚了。 祁冶:“什么?” “你来这种地方玩,还穿得这么暴露,不好。你既然结婚了就应该收心,要有道德底线,要学会自我约束。”祁复很认真地说,“我是不会帮你隐瞒的。” 祁冶:“……” 祁冶有时候很想知道他这个堂弟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明明比他小了四岁,明明长了一张风流薄情的脸,却是一副老古板的腔调。 知道的知道他是来酒吧消遣了,不知道的听了这番话,还以为他已经被抓奸在床。 第4章 他没好气道:“知道!你嫂子他和我一起来的!” 比他喝得还多!比他跳得还欢! 祁复的眼神流露出怀疑,祁冶索性去舞池里把沈听雪逮了出来。 沈听雪挥舞着双臂,扭动着腰肢,正玩得起劲,被祁冶扯着衣领拽走,一张脸冷了下来:“干嘛!” 祁冶不悦道:“什么干嘛!刚才旁边那个男的手都快摸到你屁股了!” 沈听雪甩开他的手,不想理他。看到祁复后,神情一变,眼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祁复,听说你家里帮你安排了一门亲事?” “怎么样?见过了没?对方是怎样的人?男生还是女生?漂不漂亮?” 祁复回答:“还没见到,男的,好像还行。” “……” 沈听雪一下子就没了继续探究的yu望。 他本来觉得像祁复这样容貌出众但活得像苦行僧的alpha就是个奇葩,突然有了段婚约说不定会发生改变,可听祁复的语气,他已经能够想象到祁复的婚姻是什么样子——相敬如宾、例行公事。 他嘟囔道:“没意思。” 就在距离他们十几米远的卡座边上,白清淮拒绝了乐队的贝斯手。 大抵因为贝斯手长得不错,又有玩音乐的加持,身边围绕的beta和omega不算少。所以难得主动要一次联系方式没成功,很是诧异地问:“为什么?” 一旁的gracia都习惯了,拜倒在他老板牛仔裤下的alpha数不胜数,谁也不是特别的那一个。 白清淮五官立体精致,高鼻梁笔直细挺,一双狐狸眼狭长而深邃,极具美艳感,若不是窝在隐蔽的卡座里,会吸引更多人的注目。他似笑非笑道:“因为我有婚约了。” 说的是实话,白清淮想,他至少不能在祁家和白家要联姻的阶段被抓到什么把柄、出任何差错。不知道贝斯手信没信,对方有些许失望,但没有纠缠。 贝斯手离开,gracia说:“我觉得他应该是南南会喜欢的款。” 白清淮:“南南喜欢什么样……” 话没说完,他目光顿住。贝斯手走后,露出被他挡住的那一角视野。 就在吧台的左侧站着一个alpha,虽然只是侧脸,虽然很久没见,但也许是昨天还在浏览器上输入了对方的名字,在梦里回到了十几岁的校园时光,在光影重重间,白清淮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点开对话框里祁复发来的excel表格,找到周一晚上对应的安排——见远扬科技公司的王总。 啊,见王总见到酒吧里来了。 祁复的身边有一个omega男生,他俩正在说话,姿势亲密。 男生穿着t恤和低腰的牛仔裤,没戴防咬环,也没有屏蔽贴,修长的脖颈上有好几处红色的痕迹,可见留下吻痕的人有多深的占有欲。 白清淮低头嗤笑。 看来祁复也不是日理万机,而是不想抽出时间来见他。 作者有话说 祁复不是纯,他是思维逻辑和行为举止比较抽象 第3章 婚后我们各玩各的 白清淮有一段时间总做梦,梦到高二的下雨天,他在路灯下叫住祁复的名字。 祁复身上的白色衬衣被打湿,贴在肌肤上,勾勒出少年的骨骼。 他声音清冷:“什么事?” 白清淮想问他要不要到他的伞里来,但对上他澄澈的瞳孔,神经一时错乱,热血上了脸,没有预告地表白:“我喜欢你。” 等待答案的时间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两秒钟,他的心脏不知道跳了多少下。白清淮扬着下巴,是高傲的姿态,却在卑微地执拗地祈求着一个结果。 祁复说:“不好意思,我是有对象的。” 风很大,吹得伞发出呼啦啦的声音,白清淮像是什么也没听见,望着祁复毫不留情转身的背影,才拼凑出那句话来。 雨没停,灯还亮着,但白清淮却觉得天变得昏暗了,他开始感觉到冷,像是坠入了一汪泉水,凉意从骨头缝渗进身体,融入心脏。 梦里的世界变得扭曲,十七岁的白清淮不复存在。 那时白清淮已经很久没见过祁复了。有人说,梦见很久不见的人,说明潜意识还在耿耿于怀。白清淮想也许是的,毕竟他在情场所向披靡,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走桃花运,祁复作为年少时的“求而不得”,总归要特殊一些。 但也说明不了什么。非要追究的话,这段单恋让他很有挫败感。 喜欢上一个人,就会成为他生活的窥视者。白清淮知道祁复爱穿白色的球鞋,知道祁复喜欢喝哪个牌子的苏打水,每次年级排行榜出来,他会看第一名那一栏是否写着祁复的名字,再去找自己的名次,运动会的时候,他报名成为自愿者维护秩序帮忙检录,就是想要离祁复近一些。 他在这场独角戏里自认太了解祁复这个人,却不知道祁复口中的那个对象究竟是谁。他猜测着所有从祁复身边路过的人,陷入和自己的较量。 因为美貌而在成长的过程中受到优待,白清淮是骄傲的,他允许祁复像神一样高高在上,却很难接受对方早就堕入凡间,但不是为了他。 他以为祁复是一座难以融化的冰山,实际上他从未触碰到真相。 时隔这么多年,二十六岁的白清淮见过了各式各样的人,也知道一个人在外的形象和私下的性格可以完全割裂开来。 第5章 他盯着和男生交头接耳的祁复,恶劣地揣测,祁复表面上高冷禁欲,背地里说不定同时交往几个omega。 他当然不会凑上去打招呼,去戳破这张窗户纸,让彼此都难堪。 那天在酒吧,祁复没待多久就离开了。白清淮在卡座里多喝了几杯酒,途中又婉拒了两个过来搭讪的alpha。 不管夜晚的酒吧有多光怪陆离,第二天还得继续到工作室报道。接下来的几天平常无奇,到了新的一周,白清淮没有收到祁复的excel文档,但收到了他要出差的消息。 白清淮回了一个“哦”,不太在意。 祁复或许是对又一次爽约感到抱歉,提出会去米兰,到时候可以给他带礼物,问白清淮想要什么。 白清淮很客套地回答:不用,谢谢。 然后转头去找在米兰的代购订了两个包。 祁复去米兰的第四天,白清淮接到了白见山打来的电话。 白见山在电话里先是问他最近工作忙不忙,然后进入正题:“你和祁复相处得怎么样?” 白清淮想也没想:“挺好的。” “好就行,我就知道你们俩合适。你眼光高,看不上一般的alpha,祁复各方面的条件都很好!”白见山声音里带了点笑意,“他是不是长得很帅?没骗你吧。” 白清淮:“……嗯。” “祁家那边说,祁复对你印象也很不错。”白见山叹了口气,却是高兴的语气,“你爷爷和祁老爷子先前定下了两家的婚约,在上一代没有实现,现在你和祁复在一起也算缘分。” 白清淮无语,祁复曾经拒绝过他,如今更是都没见到他,哪来的印象不错。 对他微信头像森贝儿家族小狗印象不错吗? 不知道祁复对祁家的长辈是怎么说的,白见山似乎默认他们见过了面,并且互相心悦,认定他们是般配他妈给般配开门般配到家了,隔天就可以直接送进婚礼洞房。 当事人白清淮很惊讶。他的回答明明是“挺好的”,怎么到了白见山那儿就好像自动转换成了“非他不嫁”。 白见山:“对了。” 白清淮:“……” 哪里对了。 白见山:“你们的事本来是不急的。但是祁复的妈妈找大师算了日子,下周三是最适合结婚的。” 白清淮:“?” 哪来的大师这么会算,给民政局拉业务的吗? “说是……错过了要再等上一年多才有这样的好日子了。”白见山说,“祁家的意思是,既然你们已经确定了关系,那么可以先领证,再慢慢商讨和筹备婚礼。清淮,你觉得呢?” 白清淮咬唇,用力到感觉到了疼痛,然后他低声说:“我都可以的。” 挂了电话,他仍然觉得荒谬。白见山和兰潇让他和谁结婚,他都是愿意的,只不过没必要询问他的意见。 就好像他有选择权。 也许可以有,那他就会被钉在“白眼狼”的耻辱柱上。 况且,白清淮也是真的希望他们俩能够高兴。 他认识的alpha多,暧昧推拉是家常便饭,约会是快节奏生活里的一种消遣,可是接触下来,从来没有一个人会让他有踏入婚姻的渴望。所以不如听从家里的安排,让期待这段婚约落实的人得偿所愿。 但他还是好奇,问了祁复:下周三你能抽出来一个小时的时间吗? 祁复:不一定。 白清淮笑了:那我和谁领证? 祁复:? 祁复:等下。 祁复大概是去和祁家长辈沟通了,过了五六分钟又发来消息:好的。 白清淮没明白:? 祁复:我把周三早上的会议取消了,可以去领证。 这就成了? 行。祁复看起来对于直接领证这件事接受良好。 白清淮想起来那天在酒吧和他在一起的omega,想起omega脖颈上的吻痕,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 很快就到了周三,白清淮给自己放了一天的假。听说他要领证了,南南和gracia都表现得特别激动,特别是南南给他发了好几篇领证攻略。白清淮心道这还有攻略啊,不过点开看还真学到一些内容,比如他和祁复没有结婚照,只有到民政局去拍,照片是红色背景,对服装也有相应的要求。 所以当天他穿了一件白衬衫。白清淮长相艳丽,穿简单的衣服,反而衬托出他五官的出彩。他带上证件开车去了民政局,他和祁复约定的是早上十点钟,他预留出了堵车的时间,但一路上畅通无阻,早到了一刻钟,他把车停在停车场后,没有急着下车,倚在椅背上划拉手机。 九点五十八分时,祁复的头像在屏幕上方闪烁。 白清淮接通了语音电话:“嗯?” 祁复声音是恰到好处的好听,有磁性又自然:“没看到你。” 白清淮下车往外走:“你到了吗?在哪?” 祁复:“在门口。” “好。”他们仍然维持着通话状态,停车场到民政局不过几十米的距离,白清淮很快看到在门口站立着的那抹身影。 曾经他很多次看祁复的背影,知道他肩宽腿长屁股还挺翘,也熟悉他的走姿和站姿,所以他望向他时,还是没忍住一刹那的失神,像是站在了时光的缝隙里。 他再张口时,嗓子有些干哑:“我在你后面,回头。” 祁复转过身,十点钟的太阳已经高高挂在了天空上,发出灿烂的光。 第6章 白清淮的五官融在光线之中,漂亮得不真实。他走近一点,祁复看得更清楚了。白清淮面部立体,脸色白里透着粉,一双狐狸眼和细窄的脸型完美适配,他的鼻尖有些翘度,嘴唇饱满且线条优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方才舔过了唇,唇瓣还泛着水光。 祁复突然觉得有点热,口干舌燥起来,他反思他应该穿一件更薄的衣服。 他也不懂为什么,他见识过很多大场面,此刻却变得局促起来。 也许因为领证确实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他不过是后知后觉地体会到了这种紧张感。 紧张到他说话的时候咬到了舌头,吐出的“白清淮”三个字含糊不清。 “是我。” 祁复直勾勾的眼神让白清淮心脏猛地跳了几下。 他不确定祁复还记不记得他们曾经当过三年的同级同学,记得他曾经在下雨天和他告过白。他不想让祁复误以为他还惦记着他,还有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即便这段联姻里,祁家占据着上风,他也希望他和祁复的关系能够尽可能的平等。 所以有些话必须得说明白。他对现在的祁复没有别的想法了,他不会管祁复在外面和谁有亲密的往来。 他想祁复大可放心。 所以在走进大门,开始排队拍照的时候,白清淮说:“婚后我们各玩各的。” 祁复在回忆,他母亲杨芯女士是给他发过白清淮照片的,他当时忙着去机场,只匆匆点开瞄了一眼,没看太仔细。 有……这么好看吗? 他想得入迷,注意到白清淮嘴唇一张一合,才意识到对方说了什么话。 他完全没听见,但白清淮正用那双水盈盈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做出反应。 祁复认为,在单独相处的时候走神是不礼貌的。所以他假装自己听见了,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 第4章 怎么连装都不装一下啊! 民政局里大部分情侣都是说说笑笑亲密无间,他们排着队,一前一后地站着,也没说话。 祁复盯着白清淮的后脑勺,曲线流畅均匀,头发看上去很柔软,能够想到掌心覆上的触感,视线往下是白皙的脖颈,像天鹅,高贵优雅,后颈的腺体被衣领遮住了一半,屏蔽贴若隐若现。他能闻到一丝香气,不是信息素,大概是沐浴露或者洗发水的味道。 白清淮突然回过头,祁复被吓了一跳,眸子骤然紧缩。 白清淮想,祁复大概是在排斥他的靠近,他便挪开了一点距离:“吃糖吗?” 方才一对新婚夫妻刚领完证出来,沿路见人就发喜糖。 给到白清淮的是两颗,包含了祁复的那一份。 “不用。”祁复抿嘴。 “哦。”白清淮剥了糖纸含入嘴里,对那对夫妻笑道,“很甜,谢谢。” 他吃糖的时候,习惯性地舔了下唇。祁复移开目光,两秒钟后,又聚焦在白清淮蜷缩着的右手上。 还剩了一颗糖。 糖也没什么好吃的,就是有点好奇是什么味道。 因为大部分的情侣都希望结婚证上的照片美观又登对,一般会提前为结婚登记准备照片,所以排队拍照的队伍很短,很快就轮到了他们。摄影师看见他俩,眼睛一亮:“提前预祝两位新婚快乐啊。” 先是被他俩的外貌吸引了注意力,当他们站到了镜头前,摄影师才发现祁复的穿着不合适,提出意见:“黑色卫衣不太正式,要不还是换成白衬衫吧?” 祁复:“我没带白衬衫。” 出门前,杨芯叮嘱他穿黑的或者白的,他随手往身上套了一件。 “这儿有。”摄影师转身在陈列架上翻找,找出了好几件,“你这么高,应该得穿最大码了。” 祁复拧着眉。什么意思,让他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洗过吗? 洗过也不行,看起来质感很差,也没熨得平整。 说不定上面还有气味。 摄影师解释:“结婚证的照片有留念意义,也是考虑到白衬衫拍出来更突出主体,所以提出建议,不过如果你们有自己的想法,也可以不换。” 白清淮观察祁复的神情,猜想湳風祁复是觉得麻烦。 结婚证一领,估计拿回去就压箱底了,拍的照片只要能看清楚鼻子眼睛就行。 “没事。”白清淮说,“就这么拍吧,结婚证也不会拿出来常看的。” “好。”摄影师不再劝说,指导他俩站得更近一些,让他们看镜头。 他们一只手臂交叠着,祁复的嗅觉捕捉到白清淮身上的香味,鼻尖有点儿痒。 “alpha笑一下。” 祁复笑了,笑得很僵硬。 “alpha笑得自然一点。” 祁复很努力地笑,笑得更僵硬了。看起来像机器人装成人类的样子。 “……”摄影师没辙,最后还是采用了没笑的第一版。 拿到照片后,他们就要按程序填写结婚登机声明书。 白清淮已经埋头填了一半的资料,抬眸一扫,祁复还在死死瞪着登记照,神情很是不满。 白清淮:“……” 怎么连装都不装一下啊!黑着脸给谁看! 祁复觉得照片拍得不好。 拍得他很呆。 白清淮倒是好看的,但和面前的人相比,美貌值也打了折扣。 “还有结婚照。”他突然说。 第7章 “嗯?”他一出声,白清淮差点写了错别字,“不拍也行。” 祁复:“不能不拍,要拍几套。” 白清淮愣怔,他不明白祁复为什么语气这么严肃。 不过祁家那么有钱,办婚礼肯定要讲究排场,婚礼办得盛大,到时候肯定不能没有结婚照,确实不能不拍。 “行。” “嗯。”祁复脸色稍缓,这才开始填表。 填完表,刚好叫到他们的号,他们到窗口去登记办理,花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婚姻状态就从“未婚”变成了“已婚”。 拿着红色的小本本,白清淮心情有些复杂。他径直向外走,走到门口发现身侧没人,回头看见祁复盯着宣誓台。 白清淮:“那是宣誓用的。” 祁复还站在原地:“嗯。” 白清淮:“我们不需要。” 祁复竟然问:“为什么?” 白清淮说不出那些誓言,什么“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会永不分离”,如果祁家破产了,他跑得比谁都快。 “不是必要的环节。” 那就没有必要说违背心意的话,耽误时间还徒增尴尬。 祁复这才抬腿出了门,和白清淮一起到了停车场。 他俩都是开车来的,不同的是白清淮自己开的车,祁复是请的司机。 祁复问:“你住在哪?” 白清淮说了个小区名。 祁复“哦”了一声,没说别的,朝另一边走。 白清淮先一步离开,他驾驶了五六分钟,发现有点不对劲,后面有辆迈巴赫在跟着他。 因为他不小心变错了道,后面又绕了回去,而这辆迈巴赫和他行驶的路线完全相同。 是祁复的车吗? 白清淮不是很确定,他找了个能停车的位置停下,果然,迈巴赫也停了。 白清淮下车,走到迈巴赫跟前,车窗下降,祁复坐在后排:“怎么了?” 白清淮不解:“你跟着我干嘛?” 祁复说:“帮你搬行李。” 白清淮怀疑自己漏听了什么话,要不然他怎么听不懂祁复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搬行李?” 祁复理所当然道:“我们结婚了,要住一起。” 他周围结了婚的都是住一起,祁复觉得这是共识。 “……”白清淮深吸一口气,脸上挂着笑容,但眼里没有笑意,“那为什么不是你搬来住在我这里?” 祁复:“我听说过你住的小区,套房最大的面积才一百七八十平方。” 意思就是太小了,不够住。 白清淮:“怎么?你一个人要住两间卧室吗?” 祁复很正经地回答:“一间卧室足够了。但我还需要书房和衣帽间,而且家里还请了三个负责做饭和打扫卫生的阿姨。” 白清淮:“……” 他能说什么呢,不愧是祁家少爷。 祁复:“我名下也有几套新房,不过还没装修,过后我们可以装修了搬进去。” 白清淮知道结了婚迟早要住在同一屋檐下,否则会落人口舌,他想了想:“不急,等办了婚礼再说吧。” 祁复没强求,对他点了点头:“好,那改天见。” 领证很简单,资料备齐,字一签,手印一按,就成了名正言顺的合法伴侣。但筹备婚礼却是一件麻烦事。 没过两天,白清淮就收到了祁复的消息,说是联系了几家拍结婚照的摄影团队为他们定制,问白清淮更心仪哪一家的方案。 白清淮点开ppt就感觉自己像是在工作。他其实更偏向于拍摄生活化的婚纱照,随意的、自由的,就好像只是记录并定格了某一个真实的瞬间,而不是对着镜头露出完美的一面。 但他和祁复不是真正的情侣。他看到一张样片,是两个男生在小卖部门口,一人坐在竹凳子上喝可乐,另一个人从背后勾住他的脖颈,他们都在笑。 白清淮把自己和祁复代入进去,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怪好笑的,人设崩了。 白清淮按照他的考量选了摄影团队,其实他不想管这些事,但他是一个十分注重外貌的人,而在婚礼当天,结婚照要当迎宾海报。他不允许有人说他不好看,虽然会来的宾客大多数都是他不认识的。 他选定之后,在工作室闲聊时提过一嘴,南南超兴奋地“啊”了一声:“好几个娱乐圈的明星拍照就是请的他们!” gracia:“那岂不是很贵?” “价格是次要的,主要是很难约到档期。”南南眨巴眼睛,顺势打探道,“话说老板你老公是什么人啊?你是不是嫁入豪门了?” 白清淮轻抬下巴,有几分骄矜:“嫁入豪门很稀奇吗?” 南南伸长脖子:“不稀奇!有多豪啊?老板你钻戒呢?钻戒有多大?让我见见世面!” 白清淮的手上空无一物,他也大方地伸出手转了一圈:“还没有。” gracia瞪了南南一眼,她记得白清淮之前还提过状态是单身,转眼就闪婚了,这其中大概有隐情,但白清淮不说,肯定有不说的理由。 南南挠头:“哎呀,真正的有钱人都不一定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白清淮想,他还挺在乎的,希望祁复买大一点的钻戒。 要亮闪闪的,戴出来闪瞎眼的那种。 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声。当晚,白清淮就接到祁复语音,问他是否在家。 第8章 白清淮:“在。” 祁复:“好,我刚吃完饭,顺路到了你住的小区,有点事找你。” 白清淮本来已经换上了睡衣,只得又从衣柜里找了一件薄款的雾霾蓝针织衫穿上,还没忘了往手腕喷了点木质系的香水。晾了祁复五分钟后坐电梯下楼。 祁复立在车门边,长身玉立,他仰着头在看楼上的窗户,下颚线凌厉分明。 “祁复。”白清淮叫他。 祁复望向他,只觉得浅色的衣服中和了白清淮容貌的攻击性,称得他格外温柔。 他一时忘了要说什么,还是白清淮提醒道,“什么事?” 祁复说:“你把手给我。” 白清淮心中一动,眼里迸发出期待的光,他递出手,心里想“祁复!见证你财富的时刻到了”,表面却装作不在意的模样,昂着头颅,避免被祁复发现他在笑。 无名指被触碰,但是感觉不对,围住手指的东西不像是冷冰冰的戒托。 他低头…… 祁复正拿着卷尺在量他的手指圈号。 第5章 哈哈哈哈哈,真幽默 虽然从他的角度看,祁复的睫毛很长,鼻梁很挺,帅得让人心跳加速。但是,他还是想说:“你问我戴多少尺寸不就好了?没有必要特意来一趟。” 祁复怔了一下。他想起祁冶对他说过的“omega喜欢仪式感”,于是他说:“这是仪式感。” 白清淮迷茫,仪式感是这样表现的吗? 祁复直起身,鼻间却仿佛还萦绕着白清淮身上的香味。 香气像有温度似的,熏得他耳廓红了,他还捏着白清淮的指尖没有放。 白清淮的手纤细而修长,骨节分明,手背可见青筋的脉络,白得像是能够轻易留下痕迹,宛若艺术品。 戴上戒指一定会很好看。 白清淮感觉指尖酥麻,像过了电一般,他缩回手:“还有事吗?” 祁复提醒说:“这周六要拍结婚照,早上九点就要到他们的摄影棚。” 白清淮应道:“好。” 祁复杵在原地没动,白清淮和他干瞪眼了半分钟,才确定他根本没有话要说:“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这是在关心他的话。祁复点头:“好,谢谢。” 白清淮不知道他在谢什么,扭头走了。 他们的结婚照有四套要拍摄的内容,主题是“穿越时空”,分别是古代时期、民国时期、现代时期,现代装扮有两套,一套是学生装扮,会穿上校服,另一套则是相对比较正式的西装。摄影团队很负责任,将他们俩拉进了一个群,在群里发了策划的内容,询问他们的意见。 祁复发了一个竖起的大拇指。 群里安静了两分钟,白清淮随了一个大拇指。 化妆师小文跟了个握手。 化妆师阿鹏发送企鹅旋转跳跃。 白清淮:“……” 达成了奇怪的共识呢。 拍摄那天,白清淮准时到了现场。他到的时候,祁复也到了,化妆师正在往他脸上拍护肤水,他还戴着蓝牙耳机在开视频会议,用严肃的语气在和下属说话。 天。 忙成这样还拍什么结婚照,怎么不干脆找人ai作图算了。 白清淮没忍住眼珠子朝上,转到一半又控制住了翻白眼。 从白清淮进门起,祁复的注意力就有点儿分散了,他嘴上还在说话,但实际上说的这段话在三分钟前已经说过了。 他的余光留意着镜子里的白清淮,发现白清淮眼波流转朝他扫来,明眸善睐、顾盼生辉,目光像是带着钩子。 为什么这么看他啊? 祁复心脏开始砰砰乱跳,他想可能是他为了凑出今天一整天的时间熬夜工作的原因,凌晨三点还在回复邮件。 他卡壳了。 下属在那边假装没看出祁复的走神:“祁总,然后呢?” 祁复咳了两声:“我有点事,你们自行讨论剩下的内容,记录好发给我。” “你……”他想问白清淮吃没吃早饭,侧过头,然后眉就被画歪了,拉出来长长的一段。 化妆师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祁复知道不是化妆师的问题,他又迅速回头,留下仍然俊美的半张脸对着白清淮的方向。 但镜子出卖了他。 白清淮走到旁边的梳妆台,面对着镜子坐下,将镜子里alpha扭曲的眉毛看得一清二楚,抿唇憋笑。 本来没什么好笑的,偏偏祁复板着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增添了戏剧效果。 负责白清淮的化妆师夸他皮肤好五官也出众:“白先生,你长得这么好看,怎么不进娱乐圈啊?” 白清淮随意胡诌:“没有公司肯签我啊。” 他上大学的时候,有一部戏就在他们学校的场地拍摄,当时有一个跟剧组的经纪人想签他,找过他三次,但白清淮无意踏入这个圈子,拒绝得很果断。 “怎么会?”化妆师说,“肯定是你太低调了。我给很多明星都化过妆,你的底子绝对是排在前几位的。” 化妆师:“而且现在圈子里像你这种明艳类型的男omega比较少,你要是演戏肯定会红的。” 白清淮笑着和他闲聊:“但是我不会演戏。” 化妆师:“你不是电影学院毕业的吗?” 白清淮:“不是。” “其实现在也不讲究科班出身了,你看现在的流量明星,有好多都没有仔细琢磨过演技。”化妆师又说,“只要长得帅或者美,性格有意思,再加上懂营销,上个综艺节目就能出圈啦。” 第9章 白清淮听他讲,也不会往心里去。他有自己想走的路。 祁复的化妆师也想活跃气氛,但祁复又不像白清淮那般随和,他长得并不凶,只是沉默时的气质过于冷峻。 但有那么一瞬,他的唇角似乎微微提起,眉眼之间能捕捉到一丝笑意。 化妆师想,大概是因为隔壁的同事在夸他的omega漂亮吧。 他们首先拍摄的是学生时代那一套照片,因为装扮比较简单,更方便后面改动妆容。 工作人员就在摄影棚内搭了教室的场景,他们俩换上了白色衬衣。祁复平日往后梳的额发散了下来,细碎柔软,让他显得没那么板正僵硬,多了几分少年的青涩。 白清淮领证那天穿的衬衣是修身的长袖,而这一件更休闲,经过化妆师的修饰,他的外貌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眼尾画得圆润了,加上垂落的黑发就像是青春漫画里走出的少年。 摄影师让祁复坐在前面的课桌,低头写练习题,白清淮在斜后方托着腮,像是在发呆,又像是在看他。 这样的画面曾存在于白清淮的回忆里,只不过高中那会他和祁复并不在同一个班,他只能在路过祁复的班级时,不动声色地朝里张望。只有一次随机分考场,他和祁复分到了同一个教室里,他用考试卷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在填写考号之前,多看了祁复好多眼。 在镜头下,祁复突然回过头,视线在空中相触碰,白清淮下意识地想要躲避,摄影师夸道:“就是这种感觉!暗恋一个人会情不自禁地关注对方,但同样又会胆怯,左顾右盼来假装不在意。” 白清淮:“……” 白清淮有一丝年少时心思被揭穿的尴尬和羞赧,但很快又消解。 都过去了。 只是搞什么啊,如果要拍暗恋题材,为什么不能拍祁复暗恋他? 拍摄的内容是循序渐进的,先是他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重点在于营造暗自喜欢的氛围感,后来两个人逐渐靠近,会坐在一起共用一个耳机分享音乐,也会在角落里说悄悄话。 耳机里没有任何声音,明明现场还有摄影师和他的助理,白清淮却觉得特别安静。他能看清祁复脸上小小的绒毛,感受到他呼吸的频率,相碰的肌肤像是比其他地方热一些。 他们对视的时候,白清淮不明白祁复为什么看得那么认真。 就好像在研究他的睫毛到底有多少根一般。 祁复表现力欠缺,但好在配合摄影师的指导,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不差。 摄影师让他们看相机里的预览图,白清淮想真神奇啊,他俩比陌生人熟不了多少,拍出来却好像冥冥之中早有羁绊。 这一套拍完,接下来就要去拍外景,他们坐车去了s市最大的一个公园,公园里有一大片草地适合拍摄。 原本的计划是去教堂拍大景,但白清淮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教堂太神圣了,而他们心不诚。 他们换上了同色系的西装,只不过设计有细微的差别,祁复在前面走,和摄影师在一块,摄影师在调动他的情绪,让他投入到和最爱的人终成眷属的幸福里去。 祁复似懂非懂。 白清淮在后面和助理搭话,助理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呀?” 白清淮:“两周。” 助理:“哈哈哈哈哈,真幽默。” 他们不像已经扯证的,像拍照搭子,那种为了便宜拼了一个摄影团的。 但一开始拍照,他们又并肩坐到了一起,白清淮的脑袋搭在了祁复的肩膀上,是亲昵的、信任的姿态。 祁复浑身绷紧了,像一块铁板,摄影师喊道:“放松、放松”。 “放松。” “深呼吸。” “呼气。” 不知道还以为祁复要生小孩了。 摄影师又让他们牵着手奔跑,笑得肆意和灿烂一些。 祁复的掌心温热,比白清淮的手大了一圈,指骨明晰。悸动的感觉还没来得及产生,祁复就拉着他跑起来。 跑得太快。如果是方才穿着白衬衣这么拍,就好像赶着去食堂抢饭吃。 白清淮的手被拽疼了,摄影师也瞪大了眼睛,拍的啥呢? 闪电侠吗? “要慢一点。”摄影师说,“要慢跑,你们看电影时有没有留意过那种慢镜头?” 祁复:“没有,我很少看电影。” 摄影师:“……就是要浪漫一点,不是百米冲刺。” 祁复又似懂非懂。 白清淮思绪短暂地回到了从前。有次运动会有两人三足项目,祁复参与了,和祁复搭档的是一个beta,他们获得了第一名。 白清淮当时很羡慕那个beta,可以和祁复勾肩搭背,还能一起拿奖牌。现在想起,对方可能也是蛮辛苦的。 第二次,祁复跑慢了,但节奏全乱了,竟然达成了同手同脚成就。 他做错了动作,回过头来盯着白清淮,嘴唇抿着,仔细看脸颊还染上了一抹红。 白清淮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生气,随口安慰道:“没关系,多来几次就好了。” “我的四肢没有不协调。”祁复要说清楚,“以前上学时跳广播体操,我站在第一排。” 白清淮:“……” “哦。”白清淮词穷,“那你好厉害。” 第6章 是因为我吻技不好吗? 关于做广播体操,祁复站在第一排这件事,白清淮有印象的。 第10章 他那会总跟着祁复做,看祁复背影上百次,当祁复弯腰的时候,他慢半拍弯下去,盯着他屁股看。 屁股是翘的。 一个alpha屁股长这么翘干嘛。当天晚上回到家,他还对着镜子扭头打量自己的屁股想比较一番,差点把脖子扭伤了。 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即使是白清淮,也会变得笨拙。 只不过这些回忆都是他一个人的,他也无意和祁复谈起过去。 摄影师无奈,只能放弃抓拍,让他们摆成跑步的姿势拍静态图。 因为是周六,公园里有人露营,见这边在拍照,也跟过来凑热闹。 他们在众人的目睹下,牵手、相望、拥抱,拥抱的第一下,祁复也是搂得白清淮喘不过来气。助理笑道:“祁先生你别抱这么紧,你的omega就在这里,又不会跑。” 祁复低声:“嗯。” 他渐渐放松力度,但还是把白清淮圈在了怀里。白清淮在omega算个子高的,祁复比他还高了半个头,所以抱在一起的时候,他微微低着头,白清淮则是抬起下巴,一双手攀在祁复的后背。 这个alpha就倒映在白清淮的瞳孔里,心跳声也分不清属于谁。 但他心里却在提醒自己,这个alpha是有omega的。 过去他们没有结果,兜兜转转结了婚,未来也不过是逢场作戏。相处得好一点,能成为亲人,若相处得不好,也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而已。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又很快扬起笑容。 阳光洒下,白清淮的笑容太晃眼。 omega都是这么香香的、甜甜的吗?祁复不知道。 他从懂事起,就明白他出身在祁家这样的富贵家族里,以后注定会走上联姻这条路。正巧祁复也无意谈恋爱,所以没有任何挣扎地接受了现实。意识到他未来有老婆,祁复的道德要求他和其他的omega保持距离。 既然他和其他人不能结婚,又何必谈没有结局的恋爱去耽误别人。 所以这是他第一次离omega这么近,近得他有一种晕乎乎的失重感。 “就这个姿势亲吻。”摄影师兴奋地说。 旁边的小孩开始拍手起哄:“亲亲啰!亲亲啰!” 祁复的脸红得更显眼了。 助理连忙过去和家长交涉,才劝离了无关人等。 接吻在拍结婚照里并不是多出格的动作,白清淮不想扭捏,心底却忍不住排斥。如果祁复于他而言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陌生人,他会觉得亲一口罢了,没什么大不了。 现在他清楚还有无辜的omega会因为他们的这段关系而痛苦,他做不到拒绝这段被安排的婚姻,但也不想让自己卷入多角的较量中。 所以他没有动,想着要不要提出借位,只是一般的情侣并不会提这样的要求,到时候他们的婚姻就会迅速地在外人面前暴露出虚假的本性。 他还没做出抉择,祁复已经听话地低下了头,挨上了他的唇。 柔软的、温热的,像吻上了一片云朵。祁复的失重感更强烈了。 “好!”摄影师说,“alpha的手抚上omega的面颊。” 祁复的手“啪”地一下和白清淮的脸严丝合缝地贴上了,他捧着他的脸,看不出伪装后的深情,只剩下滑稽。 因为白清淮的脸被挤压得变形了,嘴唇被迫翘了起来。 白清淮都不敢想摄影机里的画面是什么样子。他毫不犹豫地推开祁复,有点儿不满,怀疑祁复是故意的。 难道是想借机看一下他是否原生脸?好有心机! 他不想当着这么几个人的面和祁复发生争吵,掩饰地说:“等一下,我先去喝口水。” 他朝放包的休息处走,祁复无措地跟在他身后。 祁复不是傻子,他察觉到了白清淮推开他那一刹那的情绪。白清淮不高兴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白清淮。” 不知道就问。他问,“你为什么生气了?” 白清淮又想翻白眼。 优等生擅长自己找答案,祁复揣测:“是因为我吻技不好吗?” 白清淮正扭开矿泉水的瓶盖,仰头喝了口水,闻言差点很不优雅地喷出来。 救命,都没伸舌头还谈吻技? 白清淮很想说,搁我面前装什么啊,在别的omega身上留下吻痕,还玩儿什么纯情。 “不是。”他缓了口气,找了个体面的理由,“只是有点不习惯。” “嗯。”祁复信以为真,“以后就会习惯了。” 白清淮:“?” 白清淮相信,他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祁复没看懂,他报之以微笑。 白清淮心里响起警铃,难道祁复答应的“各玩各的”是婚姻关系可以坐实,只不过不会影响外面彩旗飘飘。 他说:“结婚是件纯粹的事,不要掺杂多余的感情。” 祁复不知道他为什么提起这个,但他点头表示认同,既然结了婚,就要对伴侣忠诚,当然不能和其他人产生感情纠纷。 白清淮松了口气。祁复的意思应该是以后也少不了做戏的场合,所以要习惯。 倒是这么一回事。 第二套结婚照拍得坎坷,但他们的脸经得住镜头的考验,所以拍出来的效果也还不错,至少挂婚礼现场的宴会厅不会丢人。 拍完正好是午饭时间,祁复提前订了餐厅,一伙人一起前往吃饭。 第11章 他们坐在车座后排,祁复才发现白清淮的手侧面有点红:“你被蚊子咬了吗?” “没有。”白清淮直接说,“是被你拽的。” 祁复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对不起。” “勉强原谅你。”白清淮不走心地回答,低头玩起了手机。 拍照耗费精神和体力,他饿了,比平时多吃了一碗饭。 祁复更夸张,吃了四碗白米饭,吃的时候还对着白清淮说:“我不挑食。” 白清淮一头雾水:“哦。” 他想了想,补了一句:“我不做饭。” 意思是你挑不挑食告诉家里阿姨去,他是不会管的。 祁复没有发表意见:“挺巧的,我也不会做饭。” 摄影团队的人听到这番对话,都不吭声了,埋头吃饭。 祁复请客去的自然是星级的餐厅,饭菜味道足够美味,让人忽略掉有一丁点奇怪的氛围。 吃完饭,他们又去了另一个外景拍摄地,是一座坐落在老居民楼的古城,离市区稍微有点远,开车也需要近四十分钟。 白清淮在路上昏昏欲睡,化妆师给他改造型时,他都差点闭上眼睛。 他穿上灰色长衫,戴了一副金丝眼镜,二八侧背的头发更凸显流畅的头颅和顶级的骨相,转眼变成了美貌的教书先生。白清淮还挺满意的,但站起身,对上刚从房间里出来的祁复,就觉得自己这么一身不够看了。 制服衬得祁复的身形挺括,腰带勾勒出腰部的线条,他蹬着皮靴,手上还戴了双皮手套,眼神凛然,气场强大。 背头让面部的硬朗感和深邃程度再上一层楼,减弱了他五官里“美”的那部分,突出“俊朗”来,他的肩膀上搭着一件大衣,稳重而霸气。 白清淮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也想穿这个。” 祁复正朝着他的方向走,听见了这句话,利落地将大衣脱了下来,笼罩在他肩上,白清淮诧异地抬眸。 摄影师刚调试完镜头,心中一动,快速地拍下了这一幕。 光影正合适,照片上的两人自然地靠近、依偎,宛若民国时期的灵魂眷侣。 后面他让他们在院子里摆出同样的动作,景色更符合要求了,却少了一点感觉。那件大衣一会在祁复身上,一会又到了白清淮的肩头,宛若还带着alpha的温度。 好在祁复用了气味阻隔剂,没有沾染上信息素,否则他会有一种被alpha拥入怀里的错觉。 因为古装要戴假发,所以是最后拍摄的。折腾了一天,白清淮有点儿累了,精神恍惚了一下,一时都忘了在拍结婚照:他为什么要和祁复玩角色扮演? 不过这次轮到他当将军,祁复当侠客了,因为妆造做得精致,贴合度高,白清淮还对着手机自拍了几张。 但是他拿着手机时,看到站湳風在后面的祁复入了镜,调整了方向,还没找到最满意的角度,祁复又出现在右上角的空隙里了。 白清淮把手机往左移,祁复也跟着向左踏了一步。 白清淮回过头:“?” 祁复问:“要我站近一点吗?” 祁复本来是过来喝水的,发现自己出现在了白清淮的镜头里。 他想白清淮可能想和他合照。 他是alpha,主动一点没关系。 白清淮:“……” 谁说了要和他合照吗? 祁复真就走近了,弯下腰配合拍照,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 白清淮还是按了拍摄键。他想应该可以了吧,但祁复还没走,似乎是还想拍。 于是他又拍了一张,祁复这才把脸挪开了。白清淮点开刚才拍的那两张照片,发现祁复完全是一个样,像复制粘贴的ai人。 祁复:“发我。” 白清淮:“嗯?” 祁复:“我给我母亲看。她刚才问我今天拍得怎么样?” 杨芯的确问了,但是在四个小时前问的。 “哦。” 白清淮懂了,这是在交差。 第7章 你们这是替身文学啊! 虽然白清淮自认和祁复没有默契,亲密动作也做得很是僵硬,但最后拍出来的感觉优于预想中的效果,因为几套中有相同的动作,放在一起看,有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宿命感。 结束拍摄的时间是傍晚六点过,祁复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白清淮拒绝了,说想回家休息。 他走到路边想拦出租车,但古城游客多,一时没有空车。 祁复在他身后问:“你今天没开车来?” 白清淮说:“嗯,限号了。” 祁复有些不解:“难道你只有一辆车吗?” 他很真诚,但真诚得很可恶。 白清淮:“……” 白家有钱,主要是白清淮的大伯掌管着财政大权,分到白见山手上的权利本就比不上“白家”这个名头看上去那么光鲜。 白见山每个月会给白清淮发不少零花钱,白清淮都存在银行卡里没有动,他能够靠工作室的收入养活自己,而拥有一辆近百万的车对他来说已经够奢侈了。 白清淮笑:“是的,我只有一辆车,比不得祁少爷你,请问你的车库里又有多少辆车呢?什么时候让我掌掌眼。” 祁复一点儿没察觉到他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也就十几辆,不算多。之后你想开也可以开。” 白清淮便觉得自己小肚鸡肠了。 第12章 祁复:“我送你回去。” 白清淮想了想,怎么说也是领了证的关系,以后也会住在同一屋檐下,私下没有往来是不可能的事。 “好,谢谢。” 祁复有司机,他俩都坐在后排。白清淮一上车就低头看手机,回复群里的消息,没多久就有了困意,他歪着脑袋倚在椅背上,闭着眼睛小憩。 祁复让司机把音乐声关了,他的目光落在白清淮的眼睑上,看他轻微颤动的睫毛,又顺着鼻梁往下游走,聚焦到了他的唇瓣上。 他还记得双唇相碰的感觉。他不由自主地滑动喉结,在心里回味。 白清淮受不了了。 他虽然闭着眼,但能感受到一股炙热的视线。也许是因为被人关注的经验丰富,他敢打赌说祁复一定在盯着他。 看了几分钟了? 他脸上有练习题吗?能看这么久? 不会还在怀疑他这是不是原生脸吧?试图看出他整容的证据? 也不怪白清淮多想,他读大学的时候,因为美貌在年级上很出名,但入学校没多久,就传出了他做过脸的谣言。 因为他的脸美得很有攻击性,五官分开来看,每一处都可以当作整容的范本。 他胡思乱想了一番,干脆睁开眼。祁复居然没有躲避。 白清淮皱了皱鼻头:“你看我做什么?” 祁复:“你好看。” 祁复想,看自己老婆应该没什么不对的。 嗯,老婆,白清淮是他的老婆,结婚证上就写着他们的合法关系。 这么想着,心里感觉有泡泡在往上冒,像开可乐时膨胀的气体。 白清淮冷哼了一声,竖起心理屏障抵抗花言巧语:“我知道我好看,可别看太入迷了。” 他也没自恋到觉得祁复会因为他好看而喜欢他。像祁复这样的富家子弟,想往他身边凑的omega多了去了,甚至包括当红的男星女星,总有比他更漂亮的。 为什么呢? 祁复不知道看入迷会产生什么样的危害。思考过后,觉得白清淮大抵是在害羞。 嗯,害羞是正常的。毕竟白清淮觉得他们俩同居还为时尚早,不习惯亲密接触,应该是观念比较保守。 他刚才看那么久,只是在想化妆师说得对,白清淮如果进娱乐圈,一定会杀出重围,被人看见并喜欢。所以在将白清淮送到家门口后,他告知道:“我堂哥是开娱乐公司的。” 他不知道白清淮对进娱乐圈到底有没有兴趣,但如果有兴趣,可以和祁冶的公司签约。虽然祁复反感祁冶在私人感情方面的作风,但祁家这一代只有他们两个小辈,他们可以算作从小一起长大,他和祁冶的关系还不错。祁冶有管理公司的能力,对娱乐圈也足够了解,最重要的是不会坑白清淮,肯定会开出优越的条件。 这是不知道第几次,祁复嘴里突然蹦出来一句没有上文也没有下文的话。 白清淮早忘了早上和化妆师的闲聊,就当他是在炫耀了:“那很厉害了,你们家以前没有涉及相关的领域吧。” “嗯。”祁复望着他,“他心思全都在他的娱乐公司上去了,所以祁家这边的产业,都需要我操心。” “所以我才那么忙。” 白清淮敷衍:“辛苦了。” “我做得挺好的。”祁复说了一长串的数据,都是他就职后做出的成绩。 白清淮:“……” 果然是来炫耀的。干嘛炫耀啊?难道是想提醒他在这段联姻里,白家是高攀了? 祁复最终还是没能等到白清淮的夸奖。 结婚照的成片出来时,白清淮和祁复的婚礼日期也定了下来,就在两个月后。 因为白家和祁家联姻一事,白见山给白清淮打电话的频率都高了不少。白清淮问:“不是说要慢慢筹备吗?” 白见山说:“原本想要定的悦斯酒店已经排到了明年,但那一天定下场地的客户取消了,所以酒店那边第一时间问了我们是否需要。虽然你们已经领了证,但要办婚礼才能让圈子里的人都知道,所以婚礼早一点办也早一点安心。” 白清淮:“嗯。” 白见山:“你看婚礼要邀请哪些朋友,把名单给我。” 白清淮:“好的。” 白清淮最终发过去的名单也就只有工作室的那些同事,并且提前告诉了他们不需要送礼。 白清淮的朋友并不多,关系最要好的也就两个。一个叫奚昭然,是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美术认识的,现在在柏林的舞团工作,另一个叫阮愿,是通过奚昭然认识的,对方在b市生活。 因为白家是中途发达的,他是高中才进入了私立学校,圈子里岁数差不多的小孩都早已互相认识,形成了固定的团体,他很难融入进去。到了大学,他很早就有了开珠宝工作室的想法,为了避免打扰到室友,在校外租了房子,和室友走得也不算太近,毕业后就没了联系。 如果是两情相悦的结婚,白清淮一定会邀请最好的朋友来见证他的幸福。但只是联姻,他觉得没有必要让朋友特意从外地赶来。何况婚礼当天会来很多商业大腕,他得跟在祁复表演“琴瑟和鸣”,扮演一个合格的新婚妻子,大概没有时间好好招待他们。 所以他给他们发电子请帖时说:欣赏我的美貌,吃席就不必了。 阮愿大概是在工作,没有时间看手机,奚昭然则是立刻回复道:? 第13章 奚昭然:不行,说好的我要来当伴郎呢! 白清淮:谁和你说的? 奚昭然:你十岁的时候。 白清淮:…… 白清淮:童言无忌,哪能算数。 奚昭然:我靠,这日子我有演出啊,我看能不能让别人替我。 白清淮知道他在舞团想要跳出头不容易,机会不是总有的:昭然,听我的,不用回国。 奚昭然点开电子请帖看了几遍,第一遍只看白清淮,第二遍连着旁边的alpha一起看了,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 白清淮只说被安排了婚姻,没说结婚对象是谁。 奚昭然:这男的长得好像祁复。 高中时期,白清淮喜欢祁复,还拍了他在荣誉榜上的照片给奚昭然看。因为白清淮就明确说过喜欢的就那么一个人,所以奚昭然印象深刻。 奚昭然:我已经脑补完了,你们这是替身文学啊! 奚昭然:他长得像你的白月光!于是你把情感寄托到了他身上,你们差点就要假戏真做,这时候,祁复回国了!他发现了自己不过是个替身!恼怒地向你提出离婚!而你!我的朋友!你才发现你已经喜欢上他了!懊悔不已! 奚昭然:白老师,看吧,你还是要坦诚一点!避免这个悲剧的结局! 白清淮心里无语,又觉得好笑:你是不是看偶像剧把脑子看没了?你看下另一位主人公叫什么名字? 奚昭然:怎么连名字都一样,这个替身是为你百分百量身定做的啊! 白清淮:…… 奚昭然也不是真傻,他方才没注意另一个新郎的名字,看到“祁复”两字,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祁复这个名字又不是“张伟”这种一个班能有俩的,祁复那张脸也和大众脸没有一点儿关系。 奚昭然:那我改一下,不是替身文学,是先婚后爱文学。 白清淮:什么东西。 奚昭然:现在短视频都爱拍这种,很火的。 白清淮:为什么?为了提升结婚率吗? 白清淮:我一直好奇,那种狗血的没有逻辑的短视频到底是谁在看。 白清淮:我现在知道了。 奚昭然:? 奚昭然:先婚后爱总比没有爱的婚姻要好吧!而且结婚对象是祁复耶,你以前说过想嫁给他。 突然听说白清淮要结婚,奚昭然也是吓了一跳的。 白清淮是很有主意的人,所以奚昭然不会去劝他什么。但他希望他能够过得快乐,希望他的婚姻就像小时候他们眺望未来时畅想的那般美好。 白清淮:我没说过。 奚昭然:你说过。 奚昭然:你还说你要给他生孩子。 白清淮:? 白清淮:没有这回事。 奚昭然:生三个。 白清淮:放屁!胡说八道! 第8章 不认识 在举办婚礼之前,两家人还是要正式地见上一面。 这天连兰潇也难得一同出门,她和白见山一起坐在后座,白见山体贴地给她在耳后贴上晕车贴,对上白清淮的视线时,笑着说道:“我从认识你妈以来,她就晕车,让她去拿驾照,说不定自己开车就不晕了,她也不肯学。” 兰潇淡淡道:“我出门少,没必要。” 白清淮坐在副驾驶位,闻言垂眸,觉得车里有点闷,又将车窗降下来些许。 见面的地点在祁老爷子家,一是因为这门婚事算是祁老爷子指定的,二是因为祁老爷子前几天犯痛风了,不方便走动,而他也想见见自己的孙媳妇。 祁老爷子岁数大了,喜欢安静,所以选择住在人少的郊区,从他们家出发开车去需要一个多小时。路上,白清淮从镜子里瞥到兰潇皱眉,问她:“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会?” 兰潇摇头,用手指关节抵住嘴唇:“迟到就不礼貌了。” 他们在十一点钟到达,车停下后,白清淮就帮着司机一起从后备箱里搬见面礼,白见山准备了十几种礼品,东西多得像是来下聘的,也是想给祁家的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很快有管家过来开门,向他们问好,欢迎他们到访。 “祁老先生和小祁总在书房,马上就下来,你们先坐。” 话音刚落,二楼书房的门就被打开了,祁复扶着祁老爷子下楼。祁复穿着一件立领廓形的卡其色大衣,颀长优雅,而祁老爷子身穿棉麻唐装,虽然走路不稳当,但精气神十足,他往下瞅:“姓白的长那副磕碜样,好在孙子完全不像他。” 祁复:“……那您为什么和他定下后代的娃娃亲?” 祁老爷子哼哼:“这又不是白底黑字的协议。” 他和白清淮爷爷曾经是战友是好兄弟,有过命的交情,但两人从退伍后,来往也少了。白家的资金链出现问题,他念及旧情,能搭把手便不会冷眼旁观,至于所谓的娃娃亲,有这么一回事,但也不是必须履行。 也就是杨芯找到他抱怨:“之前祁冶爱玩,我还想,还好祁复知分寸不会乱来,结果现在祁冶都有孩子了,祁复马上也满二十六了,连次恋爱都没谈过。” 杨芯:“我问他怎么不谈恋爱,他说我们会给他介绍的。” 杨芯:“这孩子,脑子里就没有那根弦!” 那段时间,他正好在宴会上见到白见山,想起白见山有一个omega的儿子,便提及了当初的娃娃亲。知道白清淮和祁复年龄相当,又暗地里查了他们的信息素匹配度,得到90%以上的数据后,觉得他俩可以认识一下。 第14章 过几天他特地问祁复:“感觉怎么样?” 祁复说:“很好。” 祁老爷子是看着祁复长大的,他这孙子哪儿都好,就是ao感情方面呆了点儿。既然祁复说了“很好”,他就让白见山去问了白清淮的意思,得知白清淮对祁复也非常满意。 那不就成了? “祁叔。”白见山站起身和他打招呼,“打扰了。” 祁老爷子摆手:“不打扰,我日子清闲得无聊,就喜欢和你们小辈唠唠嗑。” 白见山顺势说道:“那以后让清淮跟着祁复常来玩。” 白清淮也早就起身,他喊道:“祁爷爷。” 祁老爷子:“欸?还叫祁爷爷?是不是该直接叫爷爷啦?” 白清淮利落改口:“爷爷。” “祁复,打个电话给你父母,问他们怎么还没到。”祁老爷子转头又对管家说,“去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来。” 白清淮主动说:“爷爷,我来泡茶吧。” 祁老爷子诧异:“哦?你会?” “略微会一点。”白清淮点头,“献丑了。” 他做过功课,知道祁老爷子爱喝茶,所以提前去茶馆找茶艺师学习了如何泡茶。 他先用沸水冲泡所有的茶具,再用茶匙把茶叶投放到盖碗中,紧接着向盖碗内壁注水没过茶面,即泡即出快速醒茶,出汤后进行分杯。都是很简单的步骤,只要了解过茶叶的人都可以做到,但他一双手白净修长,连带着做一系列的动作也具有观赏性,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祁老爷子握杯:“清淮,你也爱喝茶?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都爱喝那个……奶茶吗?” “我平日也不怎么喝茶。”白清淮笑着说,他没有掩饰自己刻意讨欢心的用意。祁老爷子见过的人多了,哪会看不明白,“诚心”、“有心”有时候比装作志趣相投更有效。 祁复走到阳台给杨芯打电话,背靠着栏杆,看向室内。 白清淮身穿浅色的斜襟衫,腰封是两层叠加,腰细得可以一只手环住,他动作潇洒轻柔,溢出来一点儿仙气。 “祁复。”杨芯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祁复愣了两秒,才出声:“你们到哪儿了?” 杨芯:“还有十几分钟吧,清淮他们一家人已经到了吗?” 祁复:“嗯。” 杨芯看了眼时间,他们也没迟到,只不过去晚了多少有点儿失礼:“哦,那你说我们堵车了。” 祁复挂了电话回到客厅,视线在桌上转了一圈。 一共五杯茶。 他伸手去拿距离最远的那一杯。管家连忙说道:“小祁总,这杯我喝过了。” “哦。”祁复收回手,直接问道,“哪杯是我的?” 白清淮有点尴尬:“……” 祁老爷子笑:“没你的。” 祁复抬眸看向白清淮,试图确认真的没他的那杯茶。 白清淮说:“抱歉。” 他忘了阳台上还杵着一人。 祁复不高兴,但他经常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没人当回事。 “你又不爱喝茶。”祁老爷子说。 祁复:“我闻着挺香的。” 祁老爷子:“哟,上次你来我这儿,我可就让你品品这好茶叶了,你说什么来着……” 他说不加奶不加糖不好喝。 “咳。”祁复转移话题,“母亲说他们还有十几分钟,在路上堵车了。” 祁复:“奇怪,我开车也走的那条路,一路畅通无阻,怎么这会就堵车了。” 他像是真的在奇怪。 白清淮:“……” 祁老爷子冷哼了一声,倒没有生气,开始和白清淮唠家常,一会问他现在的工作如何,是否顺利,平时忙不忙,一会告诉他对婚礼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婚礼会以他们的想法为主。 白清淮没什么想法,表现得乖巧:“我听祁复的。” 祁复没说话,他在想,白清淮这么信任他,他也要更认真地对待一生一次的婚礼。 祁老爷子一巴掌拍他肩膀上。祁复:“我会和婚庆公司一起商讨出最终方案。” 祁老爷子又和白见山聊了会他和白老爷子的往事,怀念过去的日子:“没想到他会走得这么早。如果他知道当初说的娃娃亲现在成了现实,想必也会感到欣慰,我们两家还是有缘分呐。” 白见山神色微微变化,很快掩饰了过去,附和道:“确实是有缘,清淮过去也没谈恋爱,他对alpha的要求很高,认识祁复倒是一眼就相上了。这叫什么来着?” “一见钟情!” “……” 白清淮端起茶杯,想把脸埋进去。但他面上仍然云淡风轻,就好像他们讨论的人不是自己。 祁复脸红了。 他智商陡然降低,好像都不记得他们在领证前压根没有见面,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谎言。 祁老爷子想起来,“哦,对。清淮和祁复是同岁的,他初中高中读的哪儿?” 白见山说了白清淮初中和高中学校的名字,祁老爷子:“那他们高中就是读的一所学校啊!你们先前不认识?” 白清淮的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他蜷缩着手指,压制住情绪。 以前是否认识是不重要的。他就是好奇,祁复会不会记得他。 他希望祁复记得他吗? 如果记得,他会觉得在祁复面前落了下风。 第15章 如果不记得,他会怀疑自己的魅力,内心戏上演到了五百集,结果另一位男主演毫不知情,算怎么回事呢?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怎么想。 祁复很诧异,他俩和白清淮竟然曾是同校同年级的同学。 他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学生时代让祁复有印象的是——“50%的同班同学”、“年级成绩排行榜前10的同学”、“学生会成员”、“运动会长跑超过他的运动特长生”。 白清淮不属于其中任何一类。 所以他很笃定:“不认识。” 白见山说:“一个年级都有一千人了,不认识也很正常。如果你们早些认识,说不定也早就定下来了。” 不认识。 白清淮应该觉得无所谓的,无论祁复是不想谈论到那一次的告白,还是真的不记得他,和他们已经领到的结婚证以及即将举行的婚礼都没有任何关系。 他现在不喜欢祁复。无论祁复说什么做什么,只要不涉及到白家的利益,他都不会受伤。 可第一瞬间感受到的却是浓浓的失落,它化成充斥鼻腔的酸意。 真可笑,就像勤勤恳恳演了一出戏,被风吹被雨淋,结果播出后发现,自己的镜头被剪得一干二净,名字不在演员名单里。 他替十几岁的白清淮感到委屈。 第9章 需要出示结婚证吗 祁复的父亲祁海道和母亲杨芯到了之后,又是一阵寒暄。白清淮很快整理好情绪,笑着打招呼,杨芯握着他的手说:“总算见到本人啦。” 白清淮记得高一的时候,有次学校开家长会,他们放半天假,他特意绕到祁复他们教室外面去看祁复的家长是什么样子。 当时来的就是杨芯,她保养得当,看起来像祁复的姐姐,而不是母亲,又过了十年,她长胖了一点儿,但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没有中年人普遍有的憔悴和沧桑。 祁复的外貌更像祁海道,不过五官更精致些。父子俩不说话时,表情像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祁海道威严,祁复正经,仿佛这不是新婚夫夫两家人的见面,而是商讨会上报到联合国去的大事。 到了饭点,家里的几个保姆开始有序摆放餐具,端菜上桌,菜肴丰盛,散发食物的香气。 兰潇叫住其中一位保姆:“麻烦再拿一副碗筷过来。” 保姆应声,很快去到厨房又折返,在空位上添置了一副碗筷。 杨芯瞄了一眼人数:“没有少餐具吧,还有谁要来吗?” 兰潇说:“清淮有个弟弟。” 杨芯没有听说这回事,露出诧异的神情:“怎么不早说?应该等他弟弟来了再上菜啊。” 兰潇将脸侧的头发别在耳后:“已经车祸去世了。” 杨芯:“……” 空气突然安静,流通得缓慢,过了好几秒,白见山接过话:“他去世很多年了,只不过今天是两家人见面,兰潇可能想着如果他也能见证清淮幸福就好了。” 杨芯打圆场:“那是应该的。” 白清淮没有说话,等着坐主位的祁老爷子开始动筷,才埋头准备进食。 祁复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原因,他觉得白清淮是难过的。 祁老爷子倒是知道白清淮曾有个弟弟,也知道白发人送黑发人有多悲痛,但到了他这个岁数,认识的人很多都已离世,看淡了生死,不可能总沉浸在失去的遗憾里。 人去世了是事实,再摆副碗筷又有何意义?徒增伤心而已。 祁老爷子:“清淮,尝尝咖喱罗氏虾和松鼠鱼怎么样?祁复说你爱吃这两道菜,特意让他们做的,不知道能不能比得上外面餐厅的水平。” 白清淮:“?” 他怎么不知道他爱吃这两道菜。 白清淮想了想,回忆起拍结婚照那天中午,在餐厅吃饭时,摆他面前的就这两道菜:“……” 白清淮刚伸出筷子,杨芯就瞪圆了眼睛看向祁复。 祁复不解地看着她。 杨芯说:“给清淮剥虾啊!这个都要我教你吗!” 白清淮推脱道:“不用的,我自己可以来。” 杨芯:“你多使唤他,他脑子才能更灵光。” 白清淮:“……” 祁复脑子不是挺灵光吗?不然以前的年级第一是怎么考的? 但他也没继续拒绝,他和祁复现在是新婚状态,在白见山的编排下,他对祁复又是“一见钟情”,他们的关系理应亲密。 祁复戴上手套剥虾,迅速地剥好一只,想放进白清淮的碗里。 但他手举得比较高,白清淮会错了意,倾过身来,牙齿咬住了虾尾,腮帮子翕动,品尝着虾的口味。 祁复动作一滞,手在空中多停留了一会才收回。 白清淮笑着说:“很好吃,比外面餐厅做的还要好吃。” 祁老爷子点头:“那就好,多吃一点,你太瘦了。” 祁复又剥好了一只虾,这次他直接递到了白清淮唇边。 白清淮低头把虾一口吃掉。 过了不到半分钟,又一只虾出现到了他嘴边,像游戏里会固定刷新的道具。白清淮:“……你也吃啊。” “嗯。” 祁复这么说,手上剥虾的动作却没停。 白清淮腹诽,这算秀恩爱吗?装得还挺卖力。为了让祁复不再给他剥虾了,他夹了一块糖醋排骨、两块酱牛肉、一块虾滑饼以及舀了两大勺蒸蛋到祁复碗里。 第16章 白清淮用很温柔的语气乱说:“你喜欢吃蒸蛋,趁热吃。” 祁复纠正道:“我不喜欢吃蒸蛋。” 白清淮:“……” 不是,凭什么拆穿他。 白清淮心里的小人在咬牙切齿,面上弯了弯眼:“不好意思,记错了。” 说好的不挑食呢? “没关系。”祁复还是把碗里的蒸蛋吃光了,“我全吃了。” 他一抬头,杨芯女士暂停用餐,托着腮看着他俩,笑得合不拢嘴。 祁复:“?” 白清淮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杨芯女士没有嗑过够甜的真cp,捡点儿玻璃渣还以为是糖。 餐桌上,还是白见山开口提及了与举办婚礼有关的正事。祁家的态度比白清淮想象中的要随和,过程还算愉快。而说到白家和祁家在商业上的合作,祁海道表明会和白清淮的大伯进行详谈。 “你们放心。”祁老爷子说,“清淮和祁复是一家人,我们祁家和白家也就是一条心。” 得了保证,白见山放松了不少:“祁叔说得是。” 饭后,祁老爷子回房间睡午觉,两位中年alpha因为喝了点酒,开始了从商业版图聊到对政治的见解。 杨芯原本提议去逛街,她见白清淮衣品好,想让他帮她做参考。但兰潇不愿出门,杨芯也不想让她觉得被冷落,便改了主意,让祁复单独带白清淮去看电影。 “我看网上说,最近有部悬疑电影评分还不错,你俩去看呗。”杨芯说,“但是看了不准给我剧透啊。” 祁复:“好,如果你能忍住不问的话。” “……”杨芯对白清淮吐槽,“我上次就问了他一句电影怎么样,他把整部电影的内容都给我复述了一遍。那部电影主打青春、热血、激情,经过他那没有起伏的语气一讲,都变得没什么意思了。” 白清淮脑子里浮现出这个画面,没忍住笑了笑。 在他的笑容里,祁复脸颊微微发热,他说:“当时是堂哥投资了那部电影,拉着我去看了首映。” 他平时很少看电影,更没有和其他omega去看过电影。 白清淮:“哦。” 投资电影赚钱了是吧?又开始秀堂哥了吗? 他们开车去了最近的商圈,买了两张临近场次的电影票。 取票的地方就在零食售卖区附近,他们走过去,祁复:“你好,要两杯可乐和两桶爆米花。” “好的。”售卖员推荐道,“可以点一个情侣套餐,比单点便宜十块钱。” “情侣套餐?”祁复说,“嗯,是的,我们已经结婚了。” “?”售卖员愣了一下,“那……恭喜!” 祁复问:“需要出示结婚证吗?” 售卖员上岗八个月,平均一天都要卖出情侣套餐几百份,这是第一次有人问这样的问题,他都懵了:“出示结婚证也不免费的。” “……”白清淮忍住走远一点装作他和祁复不认识的冲动,微笑着说:“就要这个套餐,谢谢,多少钱,我扫码。” 他俩提着爆米花和可乐,找了个空位坐着等电影开场,祁复还在纠结:“情侣套餐不需要出示任何证件,那不就是所有人都可以买?” 白清淮:“你是第一天下凡吗?” 祁复没听清:“什么?” 白清淮喝了口可乐:“我说是这样没错。” 祁复:“那为什么叫情侣套餐?为什么不取其他名字?” 白清淮拾起一颗爆米花,伸手碾到他唇瓣上,眉梢轻挑:“吃。” 可以闭嘴了。 祁复咬了一口爆米花,约等于三分之一个爆米花。 白清淮惊讶,一个吃四碗饭的alpha怎么吃一颗小小的爆米花还要分三口的? 小鸡啄米呢? 祁复品尝完这颗爆米花,不再较真了:“甜的。” 白清淮:“对啊,爆米花不是甜的,难道还是苦的吗?” 祁复:“……” 祁复觉得白清淮不解风情。 吃了半桶爆米花,电影总算开场了,他们选的位置在正中央,是最佳的观影视野。这是一部动漫悬疑剧,美工审美在线,剧情也是有逻辑有层次,引人入胜,就是在高潮时分,后排有人的手机响了。 那人不但没静音,还接了电话,大声地:“喂?” 白清淮听见他身后的人在和朋友小声抱怨:“谁这么没素质啊。” 这通电话扰乱了观影的节奏,只是大部分人都不愿惹麻烦,保持了沉默。 白清淮刚想出声,就见祁复转过头:“电影院内禁止大声喧哗。” 祁复的声音不大,但很有力。 电影院内光线昏暗,那人也没脸没皮,装作没听见。 通话声还在继续。 白清淮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吵死了!这么想找存在感你开个扩音公放呗!让我们听听你们聊什么了!出去接电话很难吗?不会买了张电影票就觉得整个影厅都是你家吧?” 通话声戛然而止,白清淮后座的人压低声音感慨:“我操,帅啊!爽了!” 祁复没看到白清淮的白眼,他只看到白清淮说话时脸上率真灵动的表情。 屏幕上的光正巧照亮他的侧脸,以及他恣意张扬的这一面。 扑通。 电影的bgm配合着剧情,紧张又刺激。祁复的心跳声和鼓点声重叠在一起。 第17章 第10章 奇迹新郎 因为是动漫电影,电影院门口还有售卖周边的摊位。 电影结束散场,白清淮站在摊位旁,挑选了两个可爱的钥匙扣,一粉一蓝,像是情侣款。 老板给他们打包好,祁复接过口袋,利索地掏出钥匙扣,自觉地把蓝色那一个套在自己的车钥匙上。 白清淮没控制住表情,表演了一个目瞪口呆:“?” 祁复:“怎么了?你想要这一个吗?我看你刚才先拿的粉色,以为你更喜欢粉色的钥匙扣。” 白清淮:“……” 他买钥匙扣是想当小礼物送给杨芯和兰潇的。又不是给祁复买的。 他决定给祁复稍微留点面子:“嗯,给我粉色的就好。” 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四点钟:“去楼下逛逛吧。” 他俩上了扶手电梯,一前一后地站着,祁复能看到白清淮后颈上的屏蔽贴,屏蔽贴的图案像一副迷你的水墨画,山峦起伏、云雾缭绕间有一只仙鹤。 结婚证上写了白清淮的信息素是忍冬,是常的一种香水原料。清澈的、明锐的,既有花的香甜,又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新鲜植物的苦涩。 白清淮的屏蔽贴贴得紧实,祁复却仿佛闻到了忍冬信息素的味道。 白清淮见他发呆:“想什么呢?” 祁复是学过绅士礼仪的,在大庭广众下说“在想你的信息素”也太冒犯了。 “在、在想刚刚的电影。”祁复一口气抛出五个问题,“alpha男主的头发为什么变白了?到底有几条时间线?omega男主是从哪个时间节点来的?他在未来和alpha男主是否认识?平行线是可以合并的吗?” 白清淮:“……你在给我出考题吗?” 祁复没好意思说,他在看后半段电影时,时不时地走神,以至于看得稀里糊涂的,没跟上剧情发展。 白清淮回答了他对于电影的见解,还在网上搜了解析和祁复探讨,这是他们第一次说这么多话,祁复也是第一次发现,看电影挺有意思的。 祁复的声音很好听,清润有磁性,偏着头靠近耳朵的时候,白清淮会有一阵酥麻的感觉。 说到一半,他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时,大脑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一句话,是奚昭然的语气:你还说你要给他生孩子,生三个。 白清淮立马收起笑容。他是不可能给祁复生三个小孩的。 只希望祁复不要在婚姻存续期间弄出私生子来才好。 祁复不明白,为什么前一秒白清淮还对着他笑,后一秒的目光就变了,像检测仪似的,将他从头到尾扫了一遍,然后露出“不合格”的神情来。 应该……是他的错觉吧? 他们在商场里逛了一圈,白清淮买了两条丝巾、两根皮带以及一只血压测量手表带回去给各位长辈。 他买的,但是祁复主动掏的钱。 回到祁老爷子的住处,杨芯收到丝巾就戴上了。 她越看白清淮越欢喜,生了祁复之后,他就幻想过再有一个omega小孩,是男是女都可以。只不过后面她身体不适没能怀上。 “清淮好贴心啊。”她也给了白清淮一个礼盒,“见面礼,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淮打开,里面是一条澳白珍珠项链,珍珠饱满圆润,散发着莹莹光泽:“谢谢杨芯妈妈,我很喜欢。” 杨芯夸赞道:“你脖子长,戴珍珠项链会很漂亮。” 白清淮笑:“那我戴上试试?” “嗯。”杨芯刚准备给白清淮戴,进一步增进和这孩子的感情,余光瞥到祁复目不转睛地盯着,发挥了一下母爱的光辉,“让祁复来给你戴吧。” 珍珠是简约的款式,却又不失精致,让omega的颈部线条显得更加优美。祁复站在白清淮的身后给他戴上项链,指尖不小心触碰到腺体周围的皮肤,柔软的、脆弱的,他不由得发散地想,这儿真的可以承受住alpha牙齿的没入吗?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 白清淮扭过头,正好看见他喉结滑动:“饿了?” 祁复:“……嗯。” 白清淮想,祁复果然很能吃。中午吃了三碗饭,下午还吃了一桶半的爆米花,这就又饿了? “我真有眼光啊,这条项链很适合你。”杨芯拉着白清淮一起自拍了几张,两人还凑一块研究怎么p图。 晚上用过餐就要道别了,临走之时,祁老爷子塞给了白清淮一个红包:“钱不多,就是图个吉利。” 白清淮:“谢谢爷爷。” 红包里是一万零一块钱,是万里挑一的寓意。也许因为祁家人对他好,白清淮滋生了一点愧疚和心虚。 他回家后把项链和红包都收到了床头柜里,如果有一天,他和祁复的婚姻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他就把它们还回去。 过了几天,婚礼仪式的方案经过很多次的修改,最终版本发到了白清淮的邮箱里。 白清淮下载后只粗略地浏览了一下,这套方案是祁复审核过的,祁复作为领导考虑得应该比他更全面。 作为婚礼的主人公之一,他也不可能完全当一个甩手掌柜。这天,祁复就告诉他婚礼定制的服装已经拿到,会给他送过来试穿,看有没有需要改动的细节。 白清淮以为祁复会叫助理给他送衣服过来,没想到祁复本人也来了。 祁复和助理各抱着几个装衣服的大礼盒,助理因为身高不够,把脸都给遮住了。 第18章 “等下。”白清淮意识到不对劲,“有几件衣服?” 一般婚礼也就三件礼服吧,出门时一件,上台时一件,敬酒时一件。 祁复说:“九件。” 白清淮:“……你怎么想的?” 祁复没怎么思考合理性,他就是觉得白清淮漂亮,要穿漂亮的礼服,联系了三家给祁家做过定制礼服的合作方,分别给了三张设计图,他想象每件礼服穿在白清淮身上的样子,觉得舍弃哪一件都很可惜。 于是都买了。 “我走向主舞台,两分钟后,主持人问我是否愿意,我说,容我先去换件礼服。当我换好礼服出场,我们交换戒指,戒指还没戴上,我说等我先去换件礼服……”白清淮说着,把自己都给说笑了,“喂,合着婚礼我就干换装一件事了?玩奇迹新郎呢?” 他一笑,祁复也跟着笑了。 白清淮很少看到祁复笑。祁复长得并不凶,还有一双含情的桃花眼,但身上的气质会给人一种疏远感,可他笑了,就像阳光洒进一片竹林里,温暖又惬意。 祁复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人,私底下对着自己喜欢或者信赖的人,也许会拥有更多的表情。也许在酒吧那天遇见的omega面前,和在他面前的祁复全然是两个样子。 祁复说:“你挑三件你最喜欢的,其他的留着在以后的场合穿。” 白清淮点头:“好,破费了。” 祁复:“你不试一下吗?” 白清淮:“等会再试。” 祁复:“我有点口渴。” 白清淮:“小区门口有超市。” “哦。”祁复说,“那我走了。” 但他走了不到两分钟,又敲响白清淮家的门,递给他一个系着丝带的便当盒:“我给你带了个小蛋糕。” 白清淮礼貌回应:“谢谢,之后不必这么做。” 祁复:“不麻烦。” 白清淮:“……” 是这个原因吗?难道不是因为带蛋糕不在筹备婚礼的范畴里。 白清淮把祁复给的便当盒放在了餐桌上,等他走后,开始试穿礼服,因为提前给过具体的尺码,几件礼服都是合身的。 他开始一个人的走秀。从卧室走到客厅,步履生风,再摆个pose,从客厅返回卧室,对着镜子欣赏。 不愧是他,天生的衣架子,穿什么都有那个范儿。 白清淮把照片发在和朋友的群里,让奚昭然和阮愿帮他拿主意。 奚昭然:136。 白清淮:我觉得3好像不如8有设计感。 白清淮:6和9都是黑色的,选一件到时候上台穿。 阮愿:9。 白清淮:那就9。 奚昭然:? 奚昭然:我的意见呢? 白清淮:你的意见不予采取。 奚昭然:你这个虚伪的omega!你心里明明就有抉择了,还来问我们! 白清淮:通过你排除错误答案,更坚定自己的选择没有错√ 奚昭然:太过分了! 奚昭然:但是。 阮愿:136是随便说的。 奚昭然:136是我随便说的!我太懂你了! 奚昭然:我靠! 奚昭然:阮愿你也懂我! 白清淮:? 阮愿:因为你没选8,8简直就是为了白老师量身定做的。 因为奚昭然之前在谈恋爱的时候,经常会请教白清淮一些问题,于是就诞生了“白老师”这个绰号。 奚昭然:确实。 奚昭然:8这种浮夸又特别的风格,一看就是白老师的心头好。 白清淮:? 奚昭然:你的婚礼会全程录像吗?到时候把视频发给我俩看。 白清淮:那种东西即使有,我自己都不会点开看,更不会发给你们看。 奚昭然:【失望】 奚昭然:这种一生一次的婚礼,我和阮愿身为你最好的朋友,怎么能没有一点参与感! 白清淮:也不一定一生一次啦。 奚昭然:什么地狱笑话。 奚昭然发了条语音,白清淮点开听:“呸呸呸!” 阮愿也发了条语音,应该是在奚昭然的怂恿下,也“呸”了三声。 白清淮:“……” 他知道是在化解不好的话,但总觉得他俩在骂他。 第11章 一不小心和傻子结婚了 为了婚礼那天以最好的状态出席,白清淮要保持身材,开始紧急忌甜食。 祁复给的便当盒被放在客厅的餐桌上,迟迟没有打开,白清淮睡了一觉起来,想着昨晚忘记放冰箱,里面的蛋糕应该已经坏了,便扔到了垃圾桶里。 第二天是周日,一大早就有两个alpha发来问候的消息。 因为没有备注,白清淮都记不得对方是谁,敷衍地回了一个表情包。 他的工作号和私人号没有完全分开,所以有人来加他好友时,为了避免错过订单,他都会选择同意。 白清淮通讯录里的alpha多,基本都是alpha主动加他想要认识。实际上他并没有谈过几段恋爱,他享受暧昧推拉的感觉,可一旦真的踏入恋爱阶段,一段关系就瞬间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甚至会在短时间内让他想要逃离。 也许是这段时间忙着筹备婚礼,没精力再去接触别的alpha,他预约了spa会所的全身按摩,只想独自放松一下。 趴在床上闻着熏香,白清淮昏昏欲睡,快要和周公见面时,手机振动了一下。 第19章 祁复发来消息:喜欢吗? 啥啊? 喜欢做spa,但又不是你给的钱。 白清淮:发错了? 祁复:没有。 白清淮觉得祁复有可能在嘴硬:我是白清淮。 祁复:嗯,你是白清淮。 白清淮:…… 怎么像两个弱智在对话? 白清淮想了想,试图理解:你问的礼服吗?我考虑之后,觉得这三件比较合适。【照片】【照片】【照片】 照片是他试穿时对着镜子拍的照,因为照片里他的表情过于自我陶醉,他把脖子以上的部分截图截掉了。 祁复:看不到脸。 白清淮觉得把脸截掉是有点奇怪,像无头尸似的,他重新发了一遍,这次是用森贝儿家族小狗挡住了他的脸。 祁复:好看。 哦,祁复果然是挺喜欢森贝儿家族小狗。 祁复敲开和祁冶的对话框:一张照片上如果有贴纸,可以把贴纸去除吗? 祁冶:简单。 祁复:怎么做? 祁冶:对你而言可能不简单。 祁复:【照片】 祁冶:你是要把脸上的贴纸去掉?还原本来的脸? 祁复:嗯。 祁冶:会魔法说不定可以。 祁复撤回了一张照片。 祁冶:? 祁冶:这谁?和你结婚的omega? 祁冶:我靠。 祁冶:祁复你变了! 祁复不回复了。 过了几分钟,白清淮又收到祁复的消息:但我不是在说礼服,我想问你是否喜欢戒指。 看到“戒指”两个字,白清淮清醒了,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把正在给他按腰部的技师吓了一跳,都结巴了:“按、按痛了吗?” 白清淮:“不是。” 什么戒指? 他失去了一段记忆吗?他昨天又没喝酒,也不可能断片啊。 白清淮:你什么时候给我戒指了? 祁复:你没吃我给的蛋糕? 白清淮无暇关心蛋糕:1引用“你什么时候给我戒指了?” 祁复:1引用“你没吃我给的蛋糕?” 白清淮:人机? 祁复:什么意思? 白清淮灵光一闪,悟了:你把戒指塞进了蛋糕里? 这么老土的吗?也不想想他的喉咙和胃是不是无福消受。 祁复:不是,便当盒里没有蛋糕。 祁复本来是想直接把戒指给白清淮,杨芯知道后,恨铁不成钢道:“虽然你和清淮已经领证了,但求婚的流程不能省略,要制造惊喜,懂吗?” 祁复想到祁冶的经验比较丰富,便向他讨教怎么求婚。 祁冶说最近的便当盒惊喜花挺火的,让他试一试。 祁复就照做了。 白清淮做完spa,连忙回到家,戴上手套、屏住呼吸去翻垃圾桶。 他甚至没来得及换睡衣,还穿着烟灰色天丝麻扎染的西服衬衣,叠戴两条项链,耳垂上还有复古的耳钉,像要去拍时尚杂志,此刻却蹲在垃圾桶面前。 好在今天没有预约钟点工上门,垃圾桶里的垃圾完好无损。 白清淮找到便当盒,用手掂量重量,如果他细心一点,应该能发现里面装的不是蛋糕。里面铺满了玫瑰花朵,花朵簇拥着皇冠形状的戒盒,闪闪的,对着光会迸发出无数的小星星。拨开戒盒,钻石璀璨,纯粹无色,以4c标准来衡量,这样品质的钻戒得接近两千万。 他把戒指套到无名指上,大小刚好合适,举高手对着天花板的灯反复欣赏。 白清淮躺在沙发上,向左向右滚了两圈:喜欢。 祁复:那就好。 祁复:我看看。 白清淮随手拍了张照片。 他的手在光下像块莹润的玉,戴什么都会很漂亮,而钻石是点睛之笔。 祁复:好看。 白清淮高兴,恭维道:你眼光好。 祁复:但你大拇指关节好像沾了点油。 白清淮:…… 靠。 都是垃圾桶的错。 眼光好行,眼神就不必这么好了吧。 白清淮原以为祁复是个稳重的alpha。在祁复身上有太多光环加持,读书时他是当之无愧的优等生,工作后,他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更是成熟了不少,外人都夸他聪明,能够独当一面,未来祁家的公司到了他手上会有向上的发展。 所以他想他只需要负责貌美如花地出现在婚礼上,其他的事能少操心的就少操心。 虽然在他和祁复相处的过程中,他逐渐察觉出祁复没有他想的那么靠谱,很多时候还流露出一种笨拙。 但他没想过他们的婚礼还没开始举办,就闹出笑话来。 婚礼前一周,白清淮正常地去上班,到了办公室,发现同事们看他的表情有点奇怪,看一眼,又低下头,遮遮掩掩的。 白清淮:“?” 他走到茶水间,问gracia:“我脸上沾了东西吗?” gracia:“没有哦。” 白清淮:“我怎么觉得他们看我的神情不太对?” gracia“嘿嘿”一笑:“因为收到了你的结婚请帖。” 虽然当今社会更流行电子请帖,但祁家还是准备了正式的书面请帖进行邮寄。 白清淮歪头:“哦,都是寄到公司的?我看看长什么样。” 南南端着杯子过来接水:“老板,你不光嫁了个有钱人,还是个帅哥啊!” 第20章 “嗯?”白清淮问,“请帖上有照片?” 他记得自己没有给他们看过祁复的照片。 “啊……”南南瞥了gracia一眼。gracia去找出装请帖的盒子来。盒子是白桦木的,上面刻了婚礼的日期,还有点儿重量。 “这么大?喜糖也在……” 白清淮揭开盒子,沉默了。 谁来告诉他,为什么映入眼帘的,会是一张海报?虽然海报折叠了,但翻在外面的那一面,正是他和祁复的脸。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他把木盒关上,再重新打开,不是幻觉。他们拍的结婚照以这种社死的形式被发给了邀请名单上的人。 他僵了几秒,抱着一丝期待艰难地问:“所有盒子里的东西都一样吗?” gracia摊手:“也不是,除了请帖和喜糖外,有海报、明信片和小卡,小卡好像有好几种呢,是不是还设定了隐藏款?” 南南:“你抽到怎样的小卡?我抽到的是民国款,霸道高冷军阀和美艳教书先生。” gracia:“我抽的是古装那一套,敢爱敢恨的小将军和行走江湖的侠客。” 白清淮:“……” 能别当着他的说这些吗?是嫌他的脸不够红?还是嫌他脚底抠出的别墅不够豪华? 见白清淮一脸生无可恋,南南笑出声来:“老板,没事,你俩都长得像明星,很有收藏价值!我恨不得让你俩打包进组去拍戏!” 白清淮嘀咕:“我怕有人对着我照片扎小人。” 他想不通,祁复得有多自恋,才会干出这种事来! 怎么?是需要宾客提前一周熟悉两位新郎脸上一共有多少颗痣吗? 来的宾客看到他们的第一眼,心里浮现出的到底是“郎才郎貌”、“新婚快乐”,还是”两个奇葩”? 他现在悔婚还来得及吗? 悔婚是来不及了。 白清淮当天决定给自己批准居家办公,等他花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做好心理准备,再踏入工作室的大门。 他觉得自己太轻率了。 不。 是他没能看清祁复的真面目,他第一次给祁复打电话:“周边是怎么回事?” 祁复愣了一下:“周边?我在高尔夫球场,周边还待开发。” 白清淮:“……” 祁复:“怎么了?” 白清淮深吸一口气,怎么突然有种“一不小心和傻子结婚了”的错觉。 白清淮想,已经发生的事没有办法更改了,生气没有用。 吸气、呼气,不和傻逼置气。 “婚礼的最终方案,你再发给我一遍,之前的已经过期了。” 他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绝不给祁复再狂野发挥的机会了。 第12章 误会 这一看,还真看出点问题来,酒店门口会挂上他们的海报,但为什么要挑选他们接吻那一张?跟亲吻鱼似的,瞪着大眼睛,不知道的还以为嘴上有磁铁。 祁复说:“显得感情好。” 白清淮:“接吻不伸舌头,感情怎么会好?” 祁复:“啊?” 把祁复当成傻子,白清淮发言就随便了很多:“我刚没说话。” 祁复:“……” 他都听见了,白清淮在埋怨他上次接吻没伸舌头。 他以为对方慢热,想要循序渐进。看来白清淮的确是对他一见钟情,很喜欢他的,所以想要更进一步的接触。 他下次会记得。 白清淮让祁复把海报换掉,选了一张牵着手的正面合照。他往下继续看——八点钟到达酒店休息室开始做造型,取消接亲和迎亲环节,直接到厅堂迎宾。 十一点半暖场嘉宾上场,节目单如下——不知名男歌手演唱原创曲目,不知名女rap根据现场情况freestyle,不知名男团边唱边跳。 白清淮疑惑发问:“……我们婚礼是糊咖再就业现场吗?” 祁复说:“我堂哥安排的,他说可以活跃气氛。” 白清淮:“你和你堂哥关系怎么样?” 祁复如实交代道:“挺好的,他不在家里公司任职,我们没有竞争关系。” 白清淮:“哦,那就是单纯恨你。” 祁复:“?” 白清淮:“怎么不干脆安排我俩上台说个二人转啊?哦,现在二人转都不流行了,改说漫才吧,你还挺适合,装傻都不用装的。” 祁复完全没听懂:“漫才是什么?” 白清淮去浏览器给他搜了“漫才”的定义,还顺手给他发过去一段视频,是他觉得很好笑的漫才节目。 祁复:“我们要表演这个吗?只剩下几天了,来得及吗?” 白清淮:“……” 他想象了一下,他和祁复站在台上讲漫才的场景。 十年优雅无人问,一朝刻薄天下知。 那之后圈子里的人在茶余饭后都不会缺少谈资了。 白清淮不由得想,祁复果然不是真心想和他结婚的。 他放弃和祁复沟通了:“……我觉得,暖场播放音乐或者视频就好,不需要另外请人上台表演,毕竟是婚礼不是年会。” “嗯,我知道了。”祁复把白清淮的意见记下来,“播放什么视频?” 白清淮:“就播祁氏名下各家公司的介绍宣传视频。” 祁复:“?” 祁复:“是不是不太合适?” 第21章 白清淮:“你也知道啊。” 白清淮参加过别人的婚礼,在开场之前,一般会放新人的视频。他们拍结婚照时,摄影师是拍了视频留念的,视频经过剪辑很有质感。和发放周边比起来,播视频就是小儿科,他倒是无所谓。 看完剩下的流程,没再挑出什么毛病来,白清淮秉持着对自己的脸面负责任的态度,又审阅了两遍:“可以了。” “嗯。”祁复说,“我有点紧张。” 白清淮:“为什么?会有人抢婚吗?” 他不知道祁复是怎样对别的omega说要结婚一事的。 他还是希望祁复能处理得体面一些,不要真有人抢婚,到时候大家都难堪。 祁复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答:“……应该不会,会安排森严的安保。” “你不紧张吗?” “我还好。”白清淮说,“可能你演戏的经历少了一些。” 没有感情基础的婚姻,不就是演一出戏吗? 祁复想白清淮的思维还挺跳跃的:“我没有演过戏……在大学的时候受室友拜托在话剧上当了路人甲,算吗?” 白清淮:“……” 白清淮和祁复鸡同鸭讲地聊天,快挂电话时,才发现竟然聊了一个多小时。 累了,他已经失去了阴阳怪气的乐趣。 虽然法律认可的婚姻是通过领证来确定关系,但在生活里,两人要举办婚礼或者长期住在一起,才能向周围的人宣告这段关系。 白清淮领了证,却没有已婚的实感,直到婚礼前一天,才意识到接下来的日子,会多一个人挤进他的生活里,他们会被绑定在一起,组成一个所谓的家庭。 不过祁复工作忙,他们可能一周也见不到两次面,也就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白清淮乱七八糟地想了很多,最后吞了颗褪黑素才睡着。 第二天一大早,他前往酒店,化妆造型团队和摄影团队已经在休息室等待。 没多久,白见山和兰潇也来了,白见山穿着西装三件套:“天气再热一点,这衣服就穿不了了。” 兰潇则穿了一条紫色的裙子,很衬她的气质,她轻声道:“都说了让你别穿马甲了,你最近胖了,穿马甲看起来更圆润。” “是吗?”白见山笑,“清淮,你看我这身行不行?” 化妆师在给白清淮定底妆,白清淮从镜子里和他们对视:“爸今天很精神。” 他又补充道:“妈妈特别好看。” 兰潇走到他身后,一只手搭在他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 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化妆师随口道:“新郎的下半张脸长得像妈妈。” 兰潇淡淡道:“怎么会像我呢。” “真的啊!”化妆师还问他的同事,“你说是不是?” 同事:“嗯,是挺像的,儿子一般像妈妈的比较多。” 在忙碌的早晨,没有人搭话后,他们很快就转移了话题。 一个多小时后,白清淮完成了迎宾的造型,他身穿长款的白色西服,肩上的银色流苏会随着他的动作而摇曳,袖子上装饰着亮片以及镶嵌了钻石,奢华且精致。 走到厅堂门口,所有人都朝他看来,祁复的眼神直勾勾的,白清淮忽略那点儿不自在,露出一个礼貌的甜蜜的笑容来。 杨芯走近挽着他的手,朝到场的宾客介绍道:“我儿媳妇。” 宾客夸她有福气,有贵妇抱怨说自己儿子比祁复大两岁还没领过人回家,杨芯笑得合不拢嘴:“哎呀,缘分天定,急不来的。” 白清淮想,让大师算日子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他们的婚宴盛大,将整个酒店包了场,递出了几百份请帖,邀请的多数都是和祁家、白家商业上有往来的人,其中不乏商业大腕。因为白家是半路进的圈子,白清淮平时也不怎么和那群富二代、富三代的老同学往来,所以对他而言,大部分的面孔都是陌生的。 他会等祁复先喊人,再跟着笑着打招呼,像祁复的复读机。 祁复:“刘叔,您来了。” 白清淮:“刘叔,您来了啊,感激。” 祁复:“周总,你好。” 白清淮:“周总,欢迎捧场,这边请。” 他毕竟是当老板的,自然也会恭维和客套,脸上挂着笑,落落大方,不失礼仪,心底却在想:这些人都收到他和祁复的结婚小卡了吗?真好,大家都很给面子地没有提起。 有与他们同一届的同学到场,感慨道:“我收到请帖时吓一跳,谁能想到你俩成一对了啊?我说你俩,不会在高中时期就暗度陈仓了吧?” 祁复说:“没有。” 白清淮也说:“不是的。” 同学不在意,举起手机:“和你们合张影,蹭点喜气。” 摄影师全程在旁边拍照记录,陆续有人来,和两位新郎一起合照。 白清淮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打卡点,今晚注定会出现在很多人的朋友圈。 “口渴了吗?”祁复低声问,“我去给你接点水。” “嗯,要温的。”白清淮说。 一辆黑色的车在门口停下,车上下来一家三口。 他自觉地向前一步,做出迎接的姿态来。 一家三口走近了,男alpha穿着灰色的西装,一只手抱着小孩,容貌俊朗,和祁复有三分的相似。 第22章 杨芯在旁边介绍:“这是祁复的堂哥祁冶和堂嫂沈听雪。” “好的。”白清淮点头,示意自己记住了,他的视线转移到旁边男omega的脸上,觉得有些许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 脑海里仿佛有一幕幕的影片在回放,定格在毕业之后他和祁复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啊。 这个omega,不就是他在酒吧看到的站在祁复身边的omega吗? 他怎么会是祁复的堂嫂? 白清淮僵住了,祁复和他堂嫂有不为人知的发展?不、不可能吧…… 这时候,祁复端着一杯水过来递到白清淮唇边。 他也看见了祁冶和沈听雪,向他们介绍道:“这是白清淮。” 白清淮快速抿了一口温水润嗓子,同时压了压惊。 “堂哥堂嫂好。” 祁复和他们说话时,白清淮就在暗中观察,祁复无比坦荡,眼神无闪躲,脸不红,语气如常,也没奇怪的动作。 沈听雪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重要的是,白清淮能闻到,他身上有alpha信息素的味道,而信息素的来源正是旁边的祁冶。 他投向白清淮的目光只有欣赏:“清淮,你比小卡上的还好看!” 白清淮:“……” 白清淮的脸猛地升温发烫,因为沈听雪这句话。 也因为,他误会祁复了。 第13章 我可以伸舌头吗? 回想起来,那天在酒吧,祁复和沈听雪并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只是抽不出空见他的祁总,出现在了酒吧,身边还有一个omega,他难免多想。 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在大脑里猜测、误会、嘲讽,祁复似乎没有发现端倪,但白清淮还是臊得慌。 还有点心虚。 祁冶对他说:“弟媳,我这个弟弟之前没有谈过恋爱,在感情上有点笨,你要多多包容……” 沈听雪握住白清淮的手,打断祁冶的话:“你手好嫩好滑!” 白清淮:“……谢、谢谢。” 沈听雪凑近了,在他耳边说道:“别听他的,包容没有用,这种情况是需要调教的。” 想象中的和祁复关系匪浅的omega不存在,结合这段时间白清淮对祁复重新树立的认知,祁复根本不是在情场上游刃有余的那类人,像只呆头鹅。 祁冶说祁复以前没有谈过恋爱。那祁复曾经说“有对象”是为了拒绝他编造的谎言吗? 好在祁复听不到他的腹诽,要不然被祁复知道,他以为他和堂嫂有一腿,他只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白清淮耳根悄悄地红了起来。 祁复:“热吗?” 白清淮摇头。 祁复:“你耳朵红了。” 白清淮瞪了他一眼:“……” 然后祁复的耳朵也红了,不只耳朵红了,脸颊也红了。 他俩站在厅堂门口,周围还有这么多人,白清淮为什么对他抛媚眼啊? 他要回应吗? 祁复抽动眉毛,他以为这样算作眉目传情。 白清淮:?谁能告诉他,祁复为什么突然对着他做鬼脸? 祁冶和祁复的关系的确挺好,他不止送了丰厚的礼金,送了不少礼物,还摆出一副兄长的姿态向祁复传授“过来人”的经验。 沈听雪觉得他就是在忽悠:“祁冶,请问你婚姻幸福吗?你就在传授经验了?” 祁冶:“……” 沈听雪是个颜控,他第一眼就对白清淮心生好感,见那兄弟俩在聊天,便拉着白清淮到一旁说话。 他夸白清淮他们的婚礼现场布置得漂亮,为了拉近距离,提到了他和祁冶五年前的婚礼,当时他要不是怀了小孩,压根都不想和祁冶结婚:“祁冶那个人很渣的,和他交往过的omega起码得有十几二十个吧。” 但祁冶长得符合他审美,沈听雪不图祁家的名和利,就图色。 “那时候我身体不适,怀疑自己得病了。”虽然沈听雪不是保守的omega,但至少他那段时间只和祁冶一个人睡过,他想,祁冶玩得那么花,该不会是有传染病吧! “我就拉着祁冶去医院做检查,结果病没有,有个孩子。”沈听雪刚开始很错愕,也很无措,反而是祁冶比较镇定,很快就做好了决定,说干脆结婚吧。 沈听雪犹豫了很久,舍不得肚子里的小孩,他想他和祁冶结婚,孩子也会有个优越的家庭背景,最后同意了。 有个喜欢祁冶的omega上门来找沈听雪的麻烦,沈听雪转头对祁冶发了火“等孩子出生了,大家都知道我俩是先上车后补票,没什么感情,到时候是不是还会有人特意来挑衅”。 然后,祁冶就干了一件大事。他到处传播他和沈听雪的结婚照,不仅发前任邮箱了,还见人就掏出手机给别人看屏保,来证明他和沈听雪的感情很好。 沈听雪收到祁复和白清淮婚礼周边时,笑了整整一个小时,现在他和祁冶结婚几年了,对祁复也算了解:“祁复可能觉得祁冶这么做了,他也不能输。” 白清淮总觉得他的笑容里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他忍不住问:“那婚礼上安排了节目是怎么回事?” 沈听雪:“祁冶不是开娱乐公司吗?当时我喜欢的一个男团在他公司名下,我就让他们来表演了。” 沈听雪回忆了一下当时的场景,乐道:“在婚礼上追星,酷不酷?” 第23章 白清淮真情实感:“堂嫂,你牛逼。” “哎呀,还好啦。”沈听雪摆手,“叫什么堂嫂,叫听雪就好。” 白清淮:“堂哥直接同意了?” 祁冶当然不可能直接同意,沈听雪还是付出了代价,但代价具体是什么,就不太方便说了。 沈听雪:“他就是自己淋过雨,现在要撕破祁复的伞,没安好心!” 沈听雪:“但请的都不是流量明星,说担心会抢祁复风头。” 白清淮失笑,这什么兄弟情? 他俩聊得投入,后面有别的宾客来,才刹住了话头。 祁复小声问:“你们刚刚聊什么了?” 白清淮:“聊你堂哥了。” “哦。”祁复说,“我和他不一样。” 白清淮笑,这撇清关系得挺迅速的?不知道是谁之前炫耀堂哥有本事有能力? 然后他发现,可能“炫耀”也是误会。因为过了半小时,祁冶绕到室外抽烟,路过时给他递了一张名片:“弟媳,想进娱乐圈的话,可以找我。” 祁复不悦:“没让你今天问。” 祁冶:“问了,你打我?” 祁复皱眉。 白清淮盯着祁复,怕他真动手。他现在觉得祁复什么事都可能干得出来。 祁复的想法,是他配揣测的吗? 他连忙说道:“不了,冶哥,我没进娱乐圈的想法。” 祁复之前说祁冶是开娱乐公司的,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吗? 祁复:“真的?” 白清淮:“嗯。” 祁复对祁冶说:“那没你的事了。” 祁冶对白清淮埋怨:“你看他,没有一点对哥哥的尊敬。” “你站远一点。”祁复又皱眉,“你身上一股烟味,熏到白清淮了。” 祁冶抓住重点:“白清淮?你俩都结婚了,还连名带姓的叫呢?” 祁复张了张嘴,不太高兴,用眼神赶人。 白清淮在大门站了一会,杨芯就让他进去休息,体谅他辛苦。 白清淮说“没关系”,嘴甜道:“妈妈你更辛苦。” 杨芯和祁海道会带他认识一些在商界有名望的老板,还不忘了介绍:“清淮是开珠宝设计工作室的,以后有相关的业务记得找他。” 白清淮没想到他们会提到自己的工作,毕竟自己开的工作室和祁家随便哪个小公司相比,都算不得什么。 半个上午,谁也没闲着,白见山和兰潇在招待白家和兰家的亲戚。亲戚一般就三句话——“清淮今天真好看”、“哎呀这是祁复吗,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百年好合”。 白清淮一直笑着,脸都快笑僵了。他随口一说:“我脸快僵了。” 祁复:“我给你揉揉?” 白清淮想起上次拍照,祁复亲他的时候就揉他脸了。 白清淮:“大可不必。你问问化妆师他同不同意?” 到十一点半,他才回到休息时,准备换造型。第二套是主礼服,更正式一些,是黑色燕尾服,搭配白色衬衫、马夹和口袋巾,胸前别了一枚高珠胸针。 白清淮腰线高、腿长,燕尾服的加持让他高贵而优雅。 到了出场的那一刻,无数的目光投向他,宾客们发出惊叹。 他和祁复从舞台的两侧迎面走向对方,两盏追光灯一盏照在他身上,另一盏追随着祁复的身影。祁复的面容在光下逐渐清晰,他个高腿长,气质卓然,脸部线条凌厉流畅,五官深邃,挑不出死角。 到了这一刻,白清淮感受到紧张,心脏不听话地疯狂跳动。 主持人讲了一段贺词,然后问道他们是否愿意。 “我愿意”三个字很轻,但通过话筒还是传遍了婚宴每一个角落。 交换戒指时,祁复低着头,白清淮盯着他的睫毛和鼻梁,视线慢慢游走到那枚戒指上,发现alpha捏着他指尖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突然就放松下来,在镜头下,对着祁复勾起唇角。 祁复的动作顿了一下,才把戒指推到了无名指根部。 流程上写着“交换完戒指后,两位新郎拥抱”,主持人一激动,“拥抱”就变成了“拥吻”。 祁复搂住白清淮的腰肢,将他拥入怀里,在宾客们看热闹的起哄声中,问道:“我可以伸舌头吗?” 白清淮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了:“你会吗?” 祁复:“会。” 他说得斩钉截铁,吻上白清淮的唇瓣后,舌尖撬开牙齿,得逞后就不知所措。 白清淮的双手攀上他的背脊,舌头划过齿侧,舔舐上颚的时候,带来轻微的战栗,他轻轻咬了口祁复的下唇,吮吸碾磨,换气的片刻,还指导他如何呼吸。 祁复的眼尾泛红:“不行了。” 白清淮:“?” 亲个嘴怎么就不行了?给你套个呼吸机续一续? 他想要拉开距离,祁复还抱着他,祁复:“你悄悄看一下。” 白清淮:“看什么?” 祁复:“我的裤子能不能看出来?” 白清淮一头雾水:“怎么?你当众尿了?” 祁复:“……” 白清淮低头,哦豁。 原来不是当众尿了,是当众有反应了。祁复穿的西裤,并不是紧贴着皮肤,也许是资本傲人,肉眼看还是很明显。 白清淮说:“能看出来。” 祁复抿嘴:“那怎么办?” 第24章 第14章 我老婆不胜酒力 祁复脸红透了,他局促地低着头,脑袋埋在白清淮颈窝里。 他深呼吸,想要将不合时宜冒出来的yu望憋回去,可那玩意儿压根不听指挥,兴致高昂。 他急得额头渗汗,大脑里却有一个声音在环绕:好香啊好香啊好香啊…… alpha的气息温热,白清淮颈间的肌肤一阵酥麻,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他也许会跟着祁复一起丢脸。 摄影机还拍着呢。 妈的,有八点五个机位。 他小声道:“如果你弯腰驼背,应该就没那么明显了。” 见祁复不吭声,他又继续说:“而且他们也不会一直盯着你裤裆看吧,这样很不礼貌的,是不是?” 他们已经抱了三分钟了。 祁复“哦”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放开手,他一点儿不会掩饰,在台上佝偻着背,肢体动作僵硬,偷感十足,主持人过来,委婉地问他是否身体不适。 祁复瞥了白清淮一眼,否认道:“没有。” 接下来就是改口和敬茶的环节,两方家长被邀请上台。祁海道走过来,不管台下还有这么多人盯着,直接给了祁复后背一巴掌:“抬头挺胸!” 祁复心有委屈,说不出口。但这一巴掌卯足了劲儿,倒是打散了大脑里旖旎的幻想。 杨芯见祁复脸红得像猴子屁股,问道:“你上台前补妆了?” 祁复:“没。” 杨芯:“我还以为化妆师把腮红当定妆粉用了。” 祁复:“……” 杨芯压低声音:“祁复,我都说了,你不要一天就忙你的工作,要锻炼身体的,你一个alpha肺活量还没清淮好,像什么话。” 她就占了那零点五个机位,在摄影师中夹缝拍照,看他俩抱着,以为一直在亲,又高兴,又觉得祁复不争气。 白清淮听见了,眼眸含笑扫向祁复。祁复解释说:“我有每天晨跑……” 话没说完,被迫走起了流程,敬茶结束后,轮到两方的父母发表感言。白见山准备了整整一页纸,情感也很充沛。 白清淮刚开始听着并没有什么感觉,可当白见山说到“看着他从小小的路都走不稳的团子,长成了一个漂亮的事业有成的omega,从前没想过他会离开家”时,眼眶忍不住发酸。 脑海里跳出来一些画面,像电影的情节,两个小孩在屋子里看动画片,母亲端着水果盘走过来,父亲路过客厅,快速地从果盘里捞了一块,母亲往他手背上轻轻打了一下“你抢清淮和小琢爱吃的草莓干嘛。” 父亲从背后抱住母亲,啄吻她的面颊:“这么大一盘,我吃一颗都不行?你也太偏心了。” 母亲被他吓了一跳:“孩子们在这呢,你干嘛。” 两个孩子互相捂对方的眼睛,笑作一团:“我们没看见!” 很快,画面又转到了动物园,一家四口走到卖气球的摊贩前,母亲说两个孩子一人可以挑选一个,弟弟毫不犹豫地说要奥特曼,问道:“哥哥,你呢?” 哥哥很纠结:“我在想我要海绵宝宝还是派大星。” 弟弟眼珠一转:“我不要奥特曼了!给哥哥买海绵宝宝和派大星!” 父亲:“哇,小琢对哥哥真好。” 弟弟大声道:“因为我最喜欢哥哥了!哥哥是公主,我是哥哥的骑士!” …… 白见山哽咽了一下。 白清淮睁大眼睛,和瞳孔的酸涩做着斗争。祁复侧过头,看清他湿润的眼角,心底忽地一软,牵住他的手。 白清淮沉浸在记忆里,回过神才发现他和祁复十指相扣。 alpha的体温很高,热度通过相贴的掌心传递给了他。 祁复:“团子。” 白清淮:“什么?” 祁复:“在想你小时候长什么样子。” 他有点好奇。 白清淮小时候五官就很优越了,只不过脸颊圆乎乎的,是会讨长辈们喜欢的小孩。他在青春期才瘦了下来,这么多年体重也没有大的浮动。 说到后面,结束煽情,留下祝福,以让各位来宾吃好喝好作为收尾。 走下台时,白见山没拿稳纸稿,掉在了地上。白清淮蹲下身捡起来:“爸……” 他随意一瞥,上面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写得规整。 可不是白见山的笔迹。 白见山将纸稿捏成一团揣进了兜里:“你俩快去换敬酒服吧。” “好。” 白清淮浅浅笑了下,去休息室换上了香槟色的敬酒服,浅色柔和,显得他俊雅而松弛。拍了几张照后他前往大厅,没见祁复的身影。 他给祁复打电话:“你人呢?” 祁复:“马上。” 过了有近十分钟,祁复才出现,他穿的是卡其色的西装,比白清淮衣服的颜色要深些许,胸前别了一朵胸花,是日出般的明媚的黄色,连带着祁复那张脸也生动起来。 “你刚干嘛去了?”白清淮微微眯眼,他的视线往下,落在祁复西裤拉链的位置,低声揶揄道,“该不会自给自足了一把?” “没有!” 祁复说完抿着嘴,想了会又为自己辩解道,“这点时间不够。” 白清淮挑眉,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拉长了尾音。 祁复:“真的。” 他像是害怕白清淮不相信,眼神非常诚恳。 第25章 知道了祁复和沈听雪之间清清白白,那天在酒吧的偶遇不过是个误会。白清淮看祁复都顺眼了许多。 他勾唇:“那需要多少时间?” 他凝视着祁复,一瞬间像是温柔的询问,一瞬间又像是焉儿坏地调戏。 祁复没有和人讨论过这种私人话题。alpha们爱比谁尿得远的时候,他就从不参与这种游戏,alpha们比大小的时候,他更是敬而远之,alpha们开黄腔,他觉得没品又无聊。 但是,白清淮是他的omega。他们结婚了,还会做更加亲密的事,理应无话不谈。 祁复喉结滑动:“我、我没计时,反正不止十几分钟。” “什么十几分钟?”祁海道和杨芯携手走过来,听到后半句话。 白清淮笑盈盈:“没什么。” 杨芯从包里掏出来一个面包,撕开包装袋递给白清淮:“清淮,快垫垫肚子,敬酒花时间,一时半会吃不了饭。” “谢谢妈。”白清淮掰了一半分给祁复,祁复摇头。 白清淮轻声:“吃。” 祁复张开嘴,过了两秒见白清淮的手还举在空中,才意识到他没有喂自己吃的打算。 在同一时间,白清淮也反应过来,祁复竟然在等着他投喂。 两人对视:“……” 祁复低头,白清淮抬手,alpha的下唇触碰到了他的指腹,温热、柔软。 爆米花是甜的,面包也是甜的。 只不过酒精的味道很快覆盖了舌尖的麦香。他们挨桌开始敬酒,进入了社交场合,反复地说场面话,接受祝福和善意的打趣,尽量地照顾到来的每一桌宾客。 白清淮自以为酒量还不错,偶尔会光顾酒吧,啤酒调酒都喝,从来没有断片过。但婚宴盛大宾客多,他连续好多杯进肚,醉意比想象中的来得更快,面颊染上一抹酡红,褪去几分距离感,眼眸像是蒙上了一层水雾。 有alpha情不自禁地多看了他几眼,祁复察觉到,半个身子挡在他身前。 白清淮提醒:“你踩我脚了。” 他皱着鼻头,语气里有抱怨的意思,但因为声音很轻,又涵盖了一丝亲昵。他的意识还清醒,但反应会比平时迟钝一点儿,说话的语速也慢了。 祁复是踩了一下,但马上就挪开了:“……痛不痛?” “痛。”白清淮用手肘碰了下他小臂,“你好重。” 祁复干巴巴地道歉:“对不起。” 白清淮睨了他一眼,又收回视线。 他们走到又一桌宾客前,宾客起身干杯时,其中一位中年人说:“还想着祁复说不定能做我的儿婿呢,没想到这么突然就听说要结婚了。” 他像是在开玩笑,其实谁都能听出来其中的不甘心。 他旁边站着一位个子娇小的omega,大概就是他的儿子,眼眶微红咬着唇,一副随时可能哭出来的模样。 祁复脑袋再怎么缺根筋,在alpha这个群体里也是优秀的,被喜欢再正常不过。单恋值得被尊重,但在这样的日子里,白清淮没有感受到被他们尊重。 于是他在omega的注视下,身子像是没有骨头似地倚靠在祁复半边肩膀上。 祁复身上的肌肉一下子绷紧了,他垂眸,后知后觉意识到白清淮可能有些醉了:“白……” 他想起来,结婚了还直呼大名显得他们很生疏。 于是他把“清淮”两字吞了回去:“我老婆不胜酒力,我替他喝。” 白清淮有点儿晕,像是有电流通过耳朵传向身体各个部位。 老婆? 叫谁? 我吗? 第15章 四角纯棉 一直到了两点过,他们才坐上桌随便吃了点菜。 醉意弥漫,白清淮浑身软绵绵的,一只手支着面颊,也没多少胃口。 吃到一半,祁复又被叫去招呼宾客,是有祁家的远房亲戚有事没能及时来,晚到了。白清淮本要跟着一起去,杨芯拉住他的手,给了他一张房卡:“不用了,吃完早点去楼上休息,睡一会觉。” 悦斯酒店下面五层是餐厅、棋牌室和娱乐场所,可以游泳、打台球,还可以喝咖啡品下午茶。楼上高层则是住宿区。白清淮拿着卡上了楼,确实有些犯困,脱掉外套,解开衬衣上面两颗纽扣上了床。 床垫软乎乎的,脑袋挨着枕头没多久,他就快睡着。 迷糊之间,听到了一点声响,他似乎睁开了眼,但又以为在做梦,嘟囔了一声,脸颊在手背上轻蹭,意识又渐渐消散。 白清淮再次醒来是听到闹钟声响,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恍惚了几秒,才想起来此刻自己在哪儿。 他伸长手臂想要去关闹钟,但还没拿到手机,闹钟声就戛然而止。 而他的手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他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对上一双迷离的眼睛。祁复睡眼惺忪,他攥住白清淮的手腕,防止白清淮再戳他胸膛的肌肉。 他没有用力,大拇指还在白清淮的脉搏处摩挲了几下。 像在安抚什么小动物。 才睡醒的祁复不太清醒,声音喑哑:“要起来了吗?” 白清淮大脑如浆糊,愣了一会,才消化完眼前的画面。 被触碰的肌肤痒痒的,他缩回手:“你怎么在这?” 说完他就想明白了,他和祁复是新婚伴侣,睡一间房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是他一时没能转换思维。 第26章 被窝很暖和,他一只脚还贴着祁复的小腿,房间里有淡淡的alpha信息素,是露水夹杂着竹香的味道,清新干净。 被子滑落,祁复光着上半身,他身上的肌肉不夸张,但结实有力量感,肌理线条明晰,他嫌弃沾了酒味的衣服,于是全都脱光了,只穿了一条内裤。 内裤是四角纯棉的,和性感的身材一点儿不搭。 白清淮怀疑他买了这个品牌最丑的款式。 不过尺寸非常可观,被撑得鼓囊囊的,还是没有起来的状态。 祁复不记得他们过往的交集,对他而言,他是没见过几次面的omega,可领了证,就是名正言顺的伴侣关系,不需要更多时间培养感情,就可以接吻,可以光着身子躺一张床上,乃至上床生小孩。 在祁复眼里,似乎无所谓对象是谁,是白清淮也好,是其他omega也好,只要被冠上合法的名义,就有了相应的夫妻之间应有的相处模式。 所以方才他才能叫“老婆”叫得那么顺口。 既然如此,白清淮也大方地将从祁复头看到尾,别的地方无可挑剔,他对那条内裤提出意见:“把这条内裤扔了吧。” 祁复诧异:“现在吗?” 白清淮失笑:“现在扔了你等会要挂空挡吗?” “哦。”祁复问,“为什么要扔?我就穿了今天这一次。” 白清淮前倾,给祁复一种他要吻上来的错觉,却在还有几公分的距离时停下:“因为我觉得不适合你。” 他的呼吸喷洒在祁复的颈间,而祁复的目光在他的唇瓣上流连。 祁复见过别人接吻。他曾经没想通交换口水这种不卫生的行为为什么会有人喜欢。 此刻他承认自己有时候也会很无知。 白清淮注视着他,微微仰着头:“你知道你适合怎么样的吗?” 祁复摇头。 他买内裤都是哪种看起来更舒服就买哪一种,内裤是穿在裤子里面的,别人又看不到,穿得花里胡哨的干嘛? 白清淮一只手垂着,指尖宛若不经意地撩过祁复的大腿。 “你屁股很翘,应该穿紧一点的内裤,才能勾勒出臀形。” 祁复睁大了眼睛,眼里那点儿睡意没有了,流露出震惊、迷茫、困惑。 热气往上涌,他心里想,白清淮一定是客观地在评价,是想要和他亲近的表现。可总有一种被调侃的羞赧感。 “我……” 电话响起,这次是祁复的手机。 白清淮后退两步,去卫生间整理形象。这套间很宽敞,有单独的衣帽间和书房,还有室内的温泉,可惜没时间慢慢享受。 他穿戴整齐后,祁复也打完了电话:“父亲打来的,他问我们起来没。” 白清淮:“嗯。” 祁复:“等会不管别人怎么劝,你都别喝酒了。” “怕我醉?”白清淮歪头,“我酒品还挺好的。” 祁复说:“喝多了会胃疼。” 白清淮想,祁复喝得更多:“你不会?” 祁复挺直了腰板:“会。但我是alpha,不怕疼。” 白清淮想笑他刻板印象,但没能说出口。 虽然下午给宾客们安排了娱乐活动,但有一些业务繁忙的人已经走了。受邀请的媒体也拍了照片抢着时间发了报道。 奚昭然在群里转发了一篇报道,讲祁家和白家喜结连理,拍了一张白清淮和祁复在台上的照片,评论只有二十几条—— “谁啊?都不认识。” “好帅的alpha!” “这个omega是哪个明星?” “楼上不识字吗,都说了是白家的小公子了。” “好配啊这两人!偶像剧照进现实!我先嗑为敬!” “他们这种家庭都是联姻吧,不一定有感情的。” “照片是不是美颜了啊?” “我见过这位omega本人,现实中其实挺没礼貌的,招呼都不打就直接走进我心里【玫瑰花】” …… 最后一条明显是奚昭然发的。 他们不是娱乐圈的人物,关注他们的网民不多,只有商业圈内的人,会留意祁家和白家合作后的计划。 虽然有人试图从侧面打探消息,想要了解祁家接下来的动态,但晚宴总体而言没有白日那般正式,氛围更加轻松。 白清淮陪祁复在厅堂逛了一圈后,就走到同事那桌,他一只手搭在椅背上,弯了弯腰:“今天招待不周了。” gracia:“完全没有!我们吃饱喝足还拍了照发朋友圈。” 南南:“好啊老板,我之前一直以为你是自己创业,没想到你居然是富二代!” 白清淮挑眉:“我是富二代,和我有能力有关系吗?” “那没有!”南南举手,“我要当你一辈子的追随者,跟着你吃香喝辣。” 其他同事笑道:“还追随者!你就是狗腿!” 白清淮视线扫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罗觉呢?” gracia告知:“中午吃完饭就走了。” 南南小声:“可能失恋了在伤心,看到喜欢的人和别的alpha结婚,不是谁都受得了的。” 白清淮“啧”了一声:“别乱说。” 罗觉是工作室里唯一的男alpha,他性格内向胆怯,当初来面试时说话都不敢直视人的眼睛,白清淮看在他在设计珠宝方面特别有天分,还是录用了他。 第27章 罗觉话少,当白清淮在场时才会多说两句,所以南南总觉得罗觉对白清淮有意思。 和南南、gracia他们闲聊了一会,白清淮的大伯找到他。 两人去二楼的露台,外面的霓虹灯璀璨,夜景绚烂,但无心欣赏。 大伯先是和他唠了会家常,让他不管结没结婚,要多回家看看父母:“他们毕竟养育了你这么多年,现在只有你这么一个牵挂。” 白清淮点头。 接着又问他兰潇最近怎么样。白清淮:“还是那样。” “哎,我今天见你妈,就觉得她缺点气色。”大伯点了根烟,“这都多少年了,人总得朝前看的呀。” 他转头,见周围没有人,沉声道:“清淮,你和祁复感情好是好事。” “我们作为长辈的都希望你能幸福,但是即使是枕边人,也总有不该说的话。”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点明道,“你千万别告诉祁复你的身世,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知道。”白清淮面不改色地应道,手指甲掐进了掌心。 他也从没想过和祁复推心置腹。 “你一直很懂事,是好孩子。”大伯交代完,也没别的要说,过了今天,或许只有在过年时,他们才会再见上面。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短短几句交谈,白清淮的心绪有所浮动,他路过扶梯口,有端着盘的服务生从他面前走过。 他侧身避让,隔着人群,正好对上十几米外祁复的视线。 隔着那么远,祁复的眼睛一亮,对着他笑了笑。 他在说话。 白清淮听不清,但能根据口型猜到,他在喊—— “老婆。” 第16章 他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 白清淮不是白见山和兰潇亲生的孩子。 白见山和兰潇是青梅竹马,小时候就是邻居,一起陪伴着长大,刚好一个是alpha,一个是omega,十几岁时就确定了关系,那时两家家庭条件也相当,他们的恋爱谈得顺遂,白见山体贴会担责,兰潇温柔讲道理,连矛盾都很少有,偶尔拌几句嘴,都谈不上吵架。 第一次遇上问题是在他们结婚之后。他俩都渴望拥有一个小孩,但兰潇迟迟没有怀孕。他俩结婚三年时,白老爷子检查出来了癌症,以为活不了多久了,告诉白见山说很遗憾没有见到自己的孙子或者孙女,委婉地劝他如果兰潇没有生育能力,趁早离婚另找。 白见山不愿意离婚,但也不想白老爷子留下遗憾。斟酌之下,他撒了谎,说兰潇已经怀孕了,只不过月份小,所以还在保密阶段。 白老爷子接受了治疗,效果比想象中的理想,得知他们有了小孩,精神气也不错。白见山和兰潇去探望他时,经常拉着他们问“给清淮买衣服了吗”“宝宝房准备好了吗”。 “清淮”是白老爷子定下的名字,是他翻了很多书后取的。 可实际上,白见山和兰潇越想要小孩,就越是焦虑,越是怀不上。 白老爷子总说“我得撑到见到清淮的那一天”,他们便不敢对白老爷子说实话,打算继续瞒下去。兰潇开始装作怀孕,等到月份差不多时,白见山到处联系各地的福利院,问哪里有出生不久后被丢弃的小孩。 白清淮就是那个出生不久后被丢弃的孩子,被丢在福利院门口时,还蜷缩在襁褓中,没有任何关于他的身份信息。 白见山和兰潇毫不犹豫地收养了白清淮,觉得是缘分。 她见白清淮第一面时,就心疼这个孩子:“你看他小小的好可爱,怎么有人舍得丢掉不要呢?” 白见山说:“可能他生来该是我们家的吧,只不过不小心投错了胎。” 兰潇第一次抱这么小的孩子,第一次买奶粉买尿片,第一次教他走路教他说话让他叫妈妈,她觉得白清淮就像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白清淮也很乖,一撇嘴,只要哄一哄,就不会哭出声来,他那双眼睛泪光闪烁,让人想抱着,想亲一口,想保护他。 兰潇抱着白清淮出门溜达时,还会有路过的人说:“你们母子俩长得好像啊。” 兰潇听了高兴:“真的呀!” 她低头,望着白清淮小小的脸蛋,心底一片柔软。 兰潇有工作,有亲友,有丈夫,再加上一个白清淮,她对生活已经非常满足。但就在他们夫妻俩不再执着于要孩子的时候,她却在单位体检时检查出有了身孕。 兰潇:“留吗?” 白见山:“当然要啊!” 兰潇:“但我们有了清淮了,再要一个小孩的话,负担会不会有点重?” 白见山:“也许我们俩命中本来没有孩子,但清淮命中有弟弟或者妹妹,既然来了,就有生下来的理由。我会更努力工作,绝对不让你们三个受苦。” 经过一番思考,兰潇决定生下这个孩子,取名为白琢。 那时候白清淮才两岁。所以白清淮从记事起,他就有一个弟弟,总爱跟在他身后。白清淮读学前班时,弟弟就要想要跟着上学,结果去了幼儿园,发现和哥哥不在一个班,当天哭成了泪人,办理了退学。 白清淮写作业,弟弟会在旁边坐着,在白清淮绞尽脑汁填上答案时,夸赞道:“哥哥你好聪明!” 其实白琢才是更擅长读书的那一个,上小学后总拿满分,考上s市最好的中学,脑瓜子转得快,学习能力强。 第28章 过年时,亲戚问:“小琢,你长大了想做什么?” “医生?律师?科学家?” 白琢说:“我要给哥哥当保镖!把哥哥身边的坏人都赶走!” 亲戚们都笑。 白琢还生气了:“我说的是真的!” 亲戚又很讨厌地问:“你更喜欢爸爸还是更喜欢妈妈?” 白琢:“我喜欢哥哥。” 亲戚:“你不能一辈子和哥哥生活在一起。” 白琢:“为什么?” 亲戚说:“你哥哥是个omega,他长大后,会有自己的alpha,会组成一个小家,他很忙的,不可能天天和你见面。” 本来是逗孩子玩,但说着说着,发现白琢哭了。 白琢哭着去院子里找白清淮,问他是不是这样。 白清淮那时候年龄也还小,他知道omega长大后普遍会和alpha结婚,但也不会想那么长远。他哄道:“不会的不会的,你是我弟弟,谁也比不上你。” 他们俩只差了两岁多,会在夏天趴在卧室里一起看漫画,偷吃冰箱里的雪糕,约定不要告诉妈妈,会在秋天一起放学的路上把树叶踩得嘎吱嘎吱响,会在冬天的早上到窗边看天气“怎么还不下雪啊”。 “s市冬天就是很少下雪。” “那我们以后一起去其他城市看雪。” 一家人还会在春天到来时去郊游,买很多零食,然后到草地上去放风筝。那时候没有帐篷,只铺着一张旧床单。 有同岁的小孩炫耀他的风筝更贵更炫酷,和白琢争议了起来,白清淮会站到白琢面前,表面上是调解,实际上是替白琢出头。 白琢不是任人欺负的小孩,他是白清淮的骑士,但偶尔也会躲在白清淮的身后,得意地享受有哥哥护着的感觉。 白清淮初中时,他的同桌是个女生,家里父母生了弟弟,对她缺少了关心。他也有敏感的时期,疑心自己没有白琢讨喜,可找不出白见山和兰潇有任何偏心的地方。白琢更是“哥哥长”、“哥哥短”,让他感觉到被需要。 白清淮分化之后,属于omega的特质更加明显,他和白琢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完全猜不到他们是兄弟。 但白清淮从来没想过他和他的家人没有血缘关系。虽然大伯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也没人想过点明。 直到白清淮十七岁。 那是普通却又不普通的一天,周六,阴天,非节日,是白琢生日的前一天。 白见山临时决定出差,所以打算提前给白琢庆生,告诉白琢和白清淮早一点回家。 白琢原本和朋友正在电玩城,接到电话后就到路边打了个车,然后让司机去接在参加校外美术培训的白清淮。 “哥,我到了。” “好,我马上出来。” 白清淮连忙把画材收好,小跑到了楼下。上了车,才想起来:“啊,我有东西忘拿了。” 是他给白琢画的一幅画,花了他整整半个月的课余时间。 白琢问:“是什么?” 白清淮:“给你的生日礼物。反正你明天生日,我明天再来画室取了给你,好不好?” “不要!我现在就想要!”白琢对司机说,“麻烦再回一趟刚才的地方。” 再寻常不过的对话了,白清淮很多次梦到当初的场景。 他像是飘在空中,目睹着一切发生,他急得满头是汗,泪水肆意流淌,想要阻止,却根本无能为力。 在司机掉过头的十几秒钟,一辆面包车失控地朝他们的方向撞过来。 “砰——” 他的世界从此天翻地覆。 第17章 他没了一个完整的家 危险来临的时刻,白清淮呼吸停滞,什么也来不及做,大脑空白的一刹那,白琢朝他的方向扑了过来。 白清淮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顺着食道上涌,遍体生寒的恐惧让眼前的画面变得扭曲。他看见白琢的半边身子血肉模糊,嘴唇翕动,可他凑近了,听不见任何外界的声音,只有嗡嗡的声响在干扰他的认知。他慌张地叫“小琢……” 喉咙像被一只手攥住了,说出的话,只剩下气音。 白清淮拼命地去拉车门,身体剧烈的疼痛让他使不上力。在车门打开的瞬间,他摔了出去,陷入了昏迷。 他醒来时,人已经到了医院。周围是一片纯净的白,空气中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睁开眼,意识回笼,他猛地就要起身。 门外护士路过,连忙制止:“你醒了啊!别动!你全身上下多处粉碎性骨折。” 白清淮抓住他的手,嗓子里一股铁锈的味道:“我弟呢?” “白琢,他叫白琢,他是不是跟我一起被送来的,他怎么样?” 他声音干哑,又着急,说得没那么清楚。但护士还是听懂了,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没有正面回答:“稍等,我去叫你的家属。” 白清淮没有什么血色的脸更加苍白,他根本不敢往深处想。 护士为什么是这个反应?为什么不告诉他白琢的情况? 白琢伤得那么重,是不是还在icu? 过了几分钟,白见山进来了,白见山一脸憔悴,眼里布满红色血丝,叫了一声“清淮”后,扶着病床的栏杆,哽咽道:“小琢没了。” 什么叫没了? 白清淮呆滞地盯着他,一动也不动,只有心脏抽痛得厉害。 第29章 怎么会? 他和白琢关于未来的设想有很多,可没有包括生离死别。 爷爷去世的时候,白清淮还没到懂事的年纪。死亡于十几岁的他而言,仍然是遥不可及的。 怎么会再也见不到了?明明不久之前,白琢还对着他在笑。 他觉得一切像是一场噩梦,说不定等到梦醒,发现是虚惊一场。 白清淮在病房里待了很多天,他腿伤得严重,不能出院,连白琢的葬礼都没能参加。他对白琢去世这件事根本没有实感。只是在半夜会哭着醒来,迟迟睡不着觉。 那一天的车祸现场在不断地重映,他不断责怪自己,为什么不能晚两分钟下楼,为什么要忘了拿他准备送给白琢的画?为什么又要回去拿? 为什么? 明明只需要一点的纠正,一切就不会发生。一家人会在一起给白琢庆祝他的十五岁生日,他们会吃蛋糕,白琢会许愿…… 他听说那个司机是醉驾,在犯事后已经自杀。 可又有什么用? 自杀就能赎罪吗? 白清淮会想他见白琢的最后一面,他都不知道,白琢当时扑向他,是要保护他还是向他求助。 而他,眼睁睁地看着白琢生命垂危,什么都做不了。 住院期间,是护工在照看白清淮,白见山偶尔也会来,他告诉白清淮,兰潇听说白琢没能救回来后就晕倒了,情绪很差,后面醒来也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白家的亲戚来看望白清淮,也都不提“白琢”的名字,只说“以后你父母就你一个儿子了,你要保重身体,快点好起来”,然后重重地叹口气。 白清淮回到家后,总觉得哪儿不对劲。他还期许着回家能够见到白琢,好像白琢会从楼上跑下来,喊道:“哥!” 生命中缺失了一个重要的人,就好似从心脏剜下一块肉。失去的时候痛到麻木,反而不值一提。后续每一次活动,牵一发而动全身,那种由内向外散开的痛楚,才让他无法承受。 见到床头柜上和白琢的合照,会突然崩溃大哭。见到白琢曾送他的礼物,会想为什么当初死的人不是自己。见到每一个白琢留下的痕迹,都会很想他。 温馨的家不再圆满,变得死气沉沉。兰潇一直待在卧室,每顿饭都是白见山端着碗送进去让她吃。 白见山不是不难过,而是他作为这个家唯一的alpha不能倒下。 可兰潇不出门,吃饭也不配合,像是存心要把自己饿死去陪白琢走一程。 白见山拿她没办法,就想让白清淮去劝劝,想让兰潇往前看,毕竟他们还有一个孩子,日子还要继续过。 白清淮也很担心兰潇,于是敲门进去:“妈妈。” 听到他的声音,坐在床边的兰潇抬起头。白清淮在她眼里看见了浓烈的恨意。 他心一颤,竟然不敢再向前。 兰潇:“你来干什么?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白清淮眼眶酸涩,快要睁不开:“你要吃饭啊。如、如果小琢……” “你还提他!要不是他去接你,他会出车祸吗?什么东西非要去拿?”兰潇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死的是他不是你?” 白清淮愣住了。 他无数次想,如果死的是他就好了。并非他不惜命,而是因为他爱白琢。 可从兰潇嘴里听到这句话,他感受到的还是不敢置信和痛苦:“为什么?妈妈,我也是你的儿子啊……” “你不是!”兰潇走到他跟前,夺过他手里的碗摔在地上,“你是没人要的弃婴!身上流的不是我的血!我把你养大,不是让你害死小琢的!” 白清淮浑身冰冷,任兰潇泄愤般地对他又踢又踹。 保姆方姨听到响动,连忙去找白见山。白见山急忙上楼,拉住兰潇,让她冷静。 兰潇无法冷静,说了很多让白清淮伤心的话,指着白清淮的鼻子骂他是扫把星。 白见山让白清淮先出去,安抚完兰潇,又找到他:“清淮,你妈因为过度悲伤失去理智了,你不要往心里去。” 白清淮颤抖着问他:“真的吗?我不是你们亲生的?” 白见山点了头,又补充道:“但我们一直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她是口不择言,心里不是这么想的。” 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白清淮却没有任何的探究yu望。 他不想知道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快要被悲痛吞噬。 也许兰潇说得对,死的该是他,他本来是个没有人要的孩子,却平白占据了白琢的人生。他愧对白琢的一句“哥哥”。 那段时间,天都是昏暗的,白清淮行尸走肉地过着,也不知道自己一天都做了些什么。 一会想,人死了会有魂魄吗?会投胎吗?会有来生吗?白琢有没有回来看他,还是已经前往下一个轮回了。 一会会产生特别孤独的感觉,因为他以为的爸爸妈妈不是他的爸爸妈妈,他找不到来时路。 在白琢去世后的第三个月,兰潇才彻底打消了轻生的念头。 白清淮松了口气,却一直在有意避免和她单独相处。他既怕自己无法面对兰潇的怨,也怕兰潇见到他动怒影响身体。 但白见山不是总在家里,他也恢复了正常工作。某天白见山去应酬了,方姨出门买菜了,家里只剩下他们俩人。 白清淮为了转移注意力,低头看手机,刷到一条搞笑视频,蓦地笑了笑。 第30章 他不觉得高兴,甚至没那么好笑,可他就是笑了。 兰潇死死地盯着他:“你怎么笑得出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掷地有声道:“你弟死了,你怎么笑得出来?” 白清淮像被绑上了审判台,以薄情者的名义。他一辈子对不起白琢。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在为自己辩解,他也不想的,他真的罪大恶极吗?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白清淮回到家,在卧室以外的地方不敢有多余的表情,过得压抑、不自在。兰潇倒是没再对白清淮发难,她应该也清楚,最该受谴责的是那个醉驾的司机。 白琢死了。 他不能带走白清淮未来所有的快乐的权利。只是在白清淮心上永远的留了处伤疤。 白清淮的生活还是渐渐回到正常的轨道,高中毕业后,他在本市读了大学,因为创业,回家的时间越来越少。白见山工作忙,兰潇大多数时间都在佛堂,对此也没什么意见。大学毕业后,他买了自己的房子,那间他住了很多年的卧室,却成了在白家过夜时暂住的地方。 白清淮理解兰潇,他也很爱兰潇,他永远感谢兰潇和白见山的养育和付出。 可他知道,他再也见不到他那个和他亲密的眼神温柔的会笑着摸他脑袋的妈妈了。随之消失的,还有记忆里的爸爸。 他没了一个完整的家。 第18章 就因为我们是合法伴侣? 白清淮知道,大伯嘱咐他不要告诉祁复身世,是因为这场婚礼由祁家和白家的婚约促成,今天站在这儿的祁复的伴侣,并不应该是他这个和白家人并无血缘关系的omega。 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冒牌货。如果祁家人知道了,不知会有怎样的反应。 他心有亏欠,答应联姻也是为了让白见山和兰潇满意,可此刻望着祁复亮晶晶的眼睛,却有点迷茫。 祁复走近了,他鼻尖微蹙,眼里却盛着笑意:“我喝得有点多。” 他的脸颊微微泛红,桃花眼氤氲着光,似醉非醉,情绪比平日要外放。走路的步伐仍然稳当,却放慢了动作,像是一只努力走直线的大狗狗,透露出一丝蠢笨。 白清淮静静地望着他,心底的情绪几番变化:“那别喝了。” 祁复说:“他们就灌我酒。” 他的语气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小朋友给家长告状。 “那怎么办?”白清淮歪头,“要不我们躲一会吧?” 几分钟后,白清淮又回到了二楼的露台,他和祁复并肩趴在栏杆上,他们穿着西装,是今日的主角,本该在人群中间推杯换盏,却在无人的地方吹着晚风。 白清淮额间的碎发被吹得凌乱,祁复伸手撩起作乱那的一绺头发往侧边拨,松开手的瞬间它又重新随风飘动。 祁复倒是用了喷雾定发,他留背头会显得整个人特别稳重,稳重的祁复玩着特别幼稚的把戏,不厌其烦地整理白清淮的发丝。 白清淮见他一只手在眼前晃过去晃过来,攥住了他的手腕:“好啦。” 祁复贴着白清淮的手臂:“你刚刚好像不太高兴。” 白清淮轻笑:“有吗?” 结了痂的疤痕,只要不故意地去触碰它、揭开它,很多时候都可以当作不存在。没有正常人会留恋痛苦,白清淮这么多年,一直是这么做的。 “有。”祁复问,“谁惹你不高兴了?” 白清淮摇头:“没有。” 祁复说:“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 鼻尖萦绕着酒香,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alpha信息素。 他们靠得那么近,可如果不是一纸婚约,他们碰面也不过是陌生人。 白清淮收回手,仰起头,望向远处的霓虹灯光:“就因为我们是合法伴侣?” “嗯。”祁复一板一眼,“夫妻是共同体,要替对方分忧,要共同克服难关。” 好教科书式的答案,很符合白清淮目前对祁复的认知。 祁复对于法律关系的认同感强,在他心里,婚姻是搭伙过日子,也许没必要谈是否喜欢。 白清淮轻挑眉梢:“哦,我第一次结婚,很多方面还需要学习。” “我也是。”祁复抿唇,“与君共勉。” 白清淮失笑。 他被祁复给带偏了,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握手以表示达成共识。他掌心向上,祁复没有同他握手,但顺势将手掌心与之贴合,alpha的手比他大一点,是温热的。 他的五指掐进白清淮右手指缝,牵住他的手,凭借着醉意,轻轻地摇晃。 在露台待了近半个小时,再出现时,祁复又换上一副成熟的面孔去同宾客周旋。 等到这场婚宴结束,祁复醉得连路也走不直了。 他一只手捂住胃部,强忍住不适,咬紧牙关,压抑住干呕的感觉。 祁冶跟在他身后,冲白清淮招手:“弟媳,这儿!祁复找你呢。” 白清淮正在和白见山说话,白见山交代他,夫妻之间长久相处肯定是需要磨合的,但是如果受了委屈,可以告诉他和兰潇。 白清淮听着,时不时地应一声。见祁复正在驯服四肢,七歪八拐地朝他走过来,他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胳膊。 他递给他一颗糖:“吃颗糖,能不能缓解一下。” 祁复眯了眯眼,确认了眼前的人是白清淮,他倒在白清淮身上,就像先前敬酒时,白清淮倚靠在他肩膀上。 第31章 那时感受到omega的重量,他心中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很喜欢这般亲近。 所以交换位置后,他也这么做了。 白清淮被压得走不动路:“?” 泰山压顶? 祁复问了个白痴问题:“哪来的糖?” 白清淮:“喜糖。” “哦。”祁复撕包装,撕半分钟没撕开,倒不是没力气,而是没对准开口。 白清淮看不过去,给他撕了道口子:“干脆我喂你嘴里算了。” 祁复张嘴。 他还真就理所当然。 白清淮不伺候,把糖塞他手心里。祁复吃了一颗,糖的甜味将反胃的恶心感压制了住了,他舒坦了不少。 白清淮一个人拿他这个接近一米九的alpha没办法,拜托祁冶一起把他送上车,上车时,他才意识到,今天之后,他回的不是他那一百多平方的单元房,而是祁复的家了。 白见山和兰潇跟着走到了路边,兰潇的神情有些恍惚和松动。 白见山对他挥手,欲言又止:“清淮……” 杨芯说:“你俩别难过啊,又不是不回家了,改天让清淮带着祁复一块儿去看你们,以后也能常常见。” 两方父母还在原地说话,车已经开了出去。白清淮和祁复坐在后排,祁复闭着眼小憩,身体却在一点一点地往白清淮的方向挪,直到大腿贴在了一起。 白清淮用膝盖轻轻撞了撞他的,就这么一个小动作,祁复差点又要起反应。 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以前没这么容易受刺激。 难道结了婚的都这样吗? 白清淮没盯他裤裆,忙了一天,他也有点累,靠着椅背,困意席卷而来,似乎只要闭上眼就能立马睡着。 祁复问他:“还有糖吗?” 白清淮:“没,迎宾处那么多剩下的,你怎么不拿几颗?” 祁复:“为什么还有剩下的?我选的都是特别好吃的糖。” 白清淮诧异:“……你选的?” 祁复:“嗯,我试吃了上百种糖,最后经过各方面的考量,选的这八种。” 白清淮想,各方面的考量不会还是拉表格赋分制吧? 白清淮:“你血糖还好吗?” 祁复:“我很健康。” 白清淮:“嗯,他们没品味。” 祁复:“我有腹肌。” 白清淮:“吃糖吃出来的吗?” 祁复醉了,说话并没有很流畅,白清淮困了,整个人一分为二,一半会周公,一半会祁复。他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到后面已经没有什么逻辑可言了。 不知道聊到了哪儿,白清淮彻底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车已经停到了祁复家门口,司机把他俩叫醒。 司机:“祁少,醒一醒,到家了。” 祁复睁开眼,很没有说服力地说:“我一直醒着。” 他下车还没站稳,一个踉跄,下意识地伸手拽住白清淮。 白清淮:“?” 啥啊? 夫妻相互扶持,就是摔之前拉他垫背吗? 好在祁复没真摔。没真摔,还以为白清淮要摔了:“你没事吧?” 白清淮回复:“你没事吧?” 同一句话,语义大不相同,但祁复没听懂。 白清淮进门时,换上了新的拖鞋,暗自打量这栋别墅的装潢,装修以黑白灰为主,简约干净。但好笑的是,在黑白灰的基础上,挂了些大红色的气球和灯笼,以及墙上挂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他家的阿姨上前迎接,说已经做好了醒酒汤,见白清淮正盯着那个“囍”字,说这是请某位本来已经退圈的书法大师写的。 白清淮很俗地问:“多少钱?” 阿姨:“听说是一百多万。” “……就这么一个字?”白清淮很难评价,在绝对的金钱面前,他无法欣赏艺术,他对祁复说,“你知道吧,我是学美术的,其实也会一点书法,这种活我也能接的。” “可以给你打对折……不,打骨折。” “如果你擅长做冤大头,那么我也可以勉强赚亏心钱。” 祁复太阳穴突突的疼,根本没听清白清淮在说些什么。 有点吵。 只见白清淮的嘴唇一张一合,像极了在索吻。 想亲。 他晕乎乎的,没什么理智,捏着白清淮的下颚,覆上了他的唇。 第19章 他都二十六岁了,不应该 祁复的吻技进步得很快,他先是舔舐白清淮的唇瓣,逐渐加深这个吻,一点点探入口腔,舌尖交缠,汲取呼吸。 他醉了,是凭着本能在亲,一只手还搂着白清淮的腰肢,把人往自己怀里带,箍得紧紧的,比清醒时要霸道无理。 白清淮唇齿之间都是酒精的味道,微醺的感觉就像一脚踩在云朵上,他想要主导这个吻,但祁复变得没那么听话,还在他的唇上咬了一口:“软的。” 咬了之后,他又讨好似地吸吮,从嘴唇吻到脖颈。 余光瞥到阿姨已经非礼勿视地离开了客厅,白清淮礼尚往来地伸出手,贴在祁复的裤裆上:“硬的。” 那处本来是半起的状态,当白清淮的手心覆上时,瞬间起立。 “上面有开关啊?” 祁复迷迷糊糊的,不知道白清淮在说什么,也不害臊,还往前顶了两下:“我很热,我要脱衣服。” 第32章 alpha眉眼染上醉意,眼尾薄红,不再是一副冷峻或古板的模样。 白清淮逗他:“脱啊,你不会吗?” 祁复真就开始脱了,胡乱地把皮带扯掉,解开扣子后,将拉链往下滑,裤子滑落堆积在小腿,露出白日见过的那条四角内裤。 他上半身还穿着西装,连领带也系得一丝不苟,足够讲究,下半身只有一条灰色的纯棉内裤,某处的蠢蠢欲动难以掩饰,给人很强的视觉冲击力。 他身材比例绝佳,一双腿很长,并且腿部的肌肉充满了力量感。 很色。 白清淮想,今天算是他们的新婚夜,祁复该不会是想在客厅洞房吧。 家里三个阿姨,这么狂野不太好吧。 祁复把外套衬衫都脱掉后,随手甩完领带,手在空中突然顿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突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脱得光溜溜的站在客厅,旁边的白清淮还穿着整齐,除了嘴唇红润得有点儿肿之外,还算得体。 他羞愤至极,话也没说一句,“噔噔噔”快速地跑上了楼。 白清淮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盯他的屁股,感叹道,真翘啊。 祁复住的是五层别墅,有很多房间,白清淮不知道在祁复的安排里,他们是否住在同一间卧室。 但他在未经过祁复允许的情况下,也不能私自进入其他房间,所以他跟着祁复上了楼,只不过祁复是跑的楼梯,他是坐的电梯。 他到卧室时,祁复已经进入到浴室洗澡。卧室宽敞,同样也是雅致极简的色调,以黑白灰为主,很有秩序感,但是…… 床上撒满了红色的玫瑰花瓣。 还摆了个爱心的形状。 也不知是谁准备的,但想来如果不是祁复授意,阿姨们也不会越矩这么布置吧。 床头放着睡衣,应该是祁复忘记拿了。白清淮坐在床头玩了会手机,时间过去了半小时,浴室里的水声还没停止。 洗澡还是换皮呢? 他正打算去敲门,浴室的门开了。祁复并非一丝不挂,他穿着睡衣,但明显小了两个号,袖子和裤腿都短了一截,胸膛那一块的布料紧绷着,看上去不伦不类。 祁复也颇为困惑,酒精还残留在血液里,没有那么快消散,他降智地想,难道就在结婚的这一天,他又长高了一些吗? 他都二十六岁了,不应该。 白清淮没给面子地笑出声来:“你喜欢穿这种?” “不是。”祁复试图把袖子拉长一点,然后肩膀的衣料就垮了下来。 白清淮想,很像在勾引他呢。 因为祁复身上的这件睡衣和叠在床头那一件是一模一样的颜色和图案,白清淮很快知道了原因:“你穿错衣服了,你身上这件大概是给我准备的?” 祁复迟钝地点头,才穿上衣服,又脱了下来,他换内裤了,但还是四角的。 红的。 白清淮说:“你又不在本命年。” 祁复为了区别一个款的内裤,会让导购把每个色都拿一条。 他也没想到会有红色。但觉得红色喜庆,今天穿说不定是合适的。 白清淮对着穿着红色内裤的alpha,很难有什么旖旎的想法。 他拿过祁复换下的睡衣,上面还留有祁复肌肤的温度:“那我也去洗澡了。你把桌上的醒酒汤喝了吧。” 他刚才把醒酒汤一并端上来了。“你现在胃还好吗?其实你喝多了酒,不应该在浴室待那么久,容易缺氧。” “好。” 祁复本来因为穿错睡衣有点尴尬,听白清淮这么说,心里涌过一丝热流。 这就是他们说的家里有omega的感觉吗? 白清淮靠近浴室,闻到浓郁的木质香:“你信息素怎么变了?” 他记得祁复的信息素很特殊,是竹香夹杂露水的味道。 “不是,是沐浴露。” 祁复方才洗澡的时候,一直想着等会会发生的事,觉得要拿出最好的状态来,一不小心就用了小半瓶沐浴露,浴室全是泡泡,冲了好久才冲干净。 白清淮歪头:“你把沐浴露打翻了?” 祁复:“……” 白清淮也没纠结,他进了浴室,诧异浴室有270度的落地窗,窗前是圆形的浴缸,像小型的游泳池。 他等会得问一下祁复,他之后能不能在这里泡澡。要知道他对他自己的家唯一的遗憾就是因为浴室空间不足没能装上浴缸。 洗漱台和壁龛很整洁,沐浴露上还贴了张标签:沐浴露。 想来是有过把沐浴露当洗面奶或者洗发水的悲惨经历。 热水洗去一天的疲惫,白清淮换上睡衣,大小刚好,他没找到吹风机,头发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在修长的颈子上留下痕迹。 他没有贴屏蔽贴,所以空气中有清新明锐的忍冬花香。 祁复鼻子抽动,深呼吸了几口气,喉结情不自禁地滑动。 他一直觉得白清淮很香,此刻的香又与白清淮平日的香水味不同,有一种精神上的吸引力,让他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双腿就迈了出去,走到了正在用干发巾擦拭头发的白清淮跟前,还想要靠得更近一点。 白清淮问:“吹风机在哪?” 祁复重复了一遍:“吹风机在哪……” 白清淮:“?” 努力思考过后,祁复给出答案:“在浴室的抽屉里。” 第33章 他找来吹风机,自觉地要帮白清淮吹头发,像是坐下缓了会之后,酒醒了不少。他站在白清淮身侧,存在感很强,热风吹过白清淮后颈时,痒痒的,他瑟缩了一下。 白清淮轻声:“别往我腺体上吹啊。” “嗯?哦。”祁复说,“看来你腺体很敏感。” 他丝毫没意识到,他用陈述的语气说了下流话。 他声音就在白清淮耳边,白清淮耳朵一阵酥麻,心里仿佛也有根羽毛在挠痒。 但他是alpha,也会不知觉地把目光落在白清淮后颈的腺体上,那儿皮肤光滑,仅仅是被热风拂过,就染上了一层粉。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被白清淮听见。白清淮:“又饿了?” 祁复不作答。白清淮的发丝从他的指尖溜走,闻着忍冬花香…… 没饿。 但莫名其妙地又又又ying了。 一股冲动朝下面汇集,他有点急躁,不小心拽到了白清淮的头发。 “疼。”白清淮转过头瞪了他一眼,他本来是狭长的勾人的狐狸眼,瞪圆了会增添几分可爱。 祁复松开手,倾身亲了亲他的眼角,他这往前一拱,白清淮就察觉到了。 不是说喝多了起不来吗? 吹风机被关掉,祁复的吻更加肆意,他像是对接吻上了瘾。 从镜子前一路吻到床边,白清淮倒在玫瑰花瓣中间,双手攀着祁复的背脊,一只脚抬起来轻蹭他的小腿。 “你只知道亲吗?”白清淮喘气,“你还得摸呀。” 祁复:“摸、摸哪儿?” 白清淮轻叹一口气,牵着他的手,引领着他探索自己的身体…… 祁复没体会过这般滋味,曾经做过春梦也都是隐隐约约的,梦里没有具体的身影,面前的场景比春梦更香艳。 他没有对谁有过无耻的幻想,白清淮却勾起他内心深处的所有yu望,让他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去占有。 在情动到即将进行下一步的时候,白清淮却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 “拿避孕套。” 祁复迟缓地眨了下眼:“为什么要避孕套?” 正在兴头上,白清淮也很想做,他微眯着眼:“你不会没买吧?” 祁复低声:“嗯。” “……”白清淮很想骂他,又觉得和一个醉鬼较劲没什么意思。 只说道:“下去。” 祁复没动,他整个人都快爆炸了,根本不想停下来。 白清淮说了第二句:“下去。” 他这才直起身,拉开距离,语气委屈而着急:“老婆,我难受。” 第20章 不是,很行 白清淮是用手帮的他。祁复把额头抵在白清淮的肩颈处,满鼻都是忍冬花香,他却觉得还不够。 好舒服。 他额头渗出细密的汗水,呼吸粗重,在白清淮的挑逗下失控,没能发挥平时的水准,红着眼,有点儿可怜。 “说好的不止十几分钟呢?”白清淮松开他,伸手拽了一张纸巾,慢悠悠地擦拭指腹。祁复能看清他轻轻颤动的睫毛,那张脸在恰好的灯光下是非分的漂亮。 “祁复。”他一只手绕过alpha的后颈,唇瓣快要触碰到他的下颚,“你爽了,该轮到我了吧。” …… 第二天早上,祁复醒来时,精神还有点恍惚,阳光从窗外洒进来,落下的光影正好,被窝温暖,但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他第一次喝这么多酒,太阳穴微微泛着疼,昨日的记忆浮现在脑海里,记起他和白清淮的亲密接触,脸上的温度直线上升。他也用手解决过,可为什么换作是白清淮,身体就会给出更强烈的反应,像过了电,无法自控。 浴室的门被打开,白清淮穿着睡衣,纽扣系得整齐,但脖颈上有两处不深不浅的咬痕。 祁复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 “终于醒了?”白清淮神情慵懒,“快九点钟了。” “闹钟响了两次,我也喊了你两次。”白清淮说,“你不理我。” 也不是没理他,而是紧紧抱着他的手臂,往他的方向拱,但就是不睁眼。 白清淮昨天也累了,虽然不太习惯和人同枕共眠,但还是很快进入了梦乡。睡到五点过他醒了,仰头看头顶的吊灯,又盯了会祁复熟睡的面容,那种同从前生活的割裂感在他心底蔓延,再无睡意。 祁复抿唇:“不可能,我很自律。” 他设置两个闹钟,总会在第一个闹钟响时,就起床,利落地洗漱和换衣。 白清淮走到床边,低头:“自律的祁公子,请问什么时候可以用早餐?” “祁少”、“祁总”、“祁公子”,不少人都这么称呼祁复。 但从白清淮嘴里叫出来,就是不一样的。这应该是个礼貌的生疏的称呼,但他的语气却显得亲昵。 祁复:“你要是饿了,现在就可以下楼,早餐应该已经备好,但过了我平时的饭点,可能需要重新让人加热。” 白清淮不着急用餐:“如果不算昨天,今天是我第一天到你家,我不了解它的构造和布局,也不知道哪些地方我可以去,哪些地方涉及到隐私,你也许需要介绍一下。” 他不清楚祁复的生活习性,提前做好约定,可以有效避免矛盾。 “都可以去。” 祁复在工作之外的生活很简单,他坦荡得没有任何秘密。 第34章 而工作上的的机密文件,他想白清淮也不会感兴趣。何况因为家里有三个阿姨在,祁复放重要文件的柜子都设置了智能密码。 “你确定?”白清淮轻挑眉梢。 “嗯。”祁复说,“你又不是客人。” 祁复站起身,才发现自己连内裤都没穿,他眼神在房间里逡巡。 白清淮见他眼珠子乱转:“你在找那条红色内裤吗?” 祁复:“……嗯。” 白清淮:“不好意思,我自作主张把它扔掉了。” 白清淮:“早上起来,我清理地上的玫瑰花瓣,见那条内裤皱巴巴的,还沾了……嗯……就扔垃圾桶了,没关系吧?” 玫瑰花瓣没派上什么用场,扫地的时候,更不觉得浪漫。 “没什么。”祁复说,“你是不是不喜欢玫瑰花?” 网上说“这样的新婚之夜,保证让他/她难以忘怀”,不准。 白清淮说:“还好。” 玫瑰很美,但因为成为了爱情的象征而变得普遍。当不知道送什么时,送玫瑰花仿佛成为了不会错的公式。白清淮被追求的经验丰富,并不会被一床的玫瑰花瓣所惊艳。 “那你喜欢什么花?”祁复像是顺口一问。 白清淮想了想:“落新妇吧。” 祁复点头。 十几分钟后,他们一齐下楼,坐在餐桌上享用早餐。 餐桌是长方形的,足足可以坐下二十几个人,他们面对面坐着,却还是隔了一定的距离,如果祁复想让白清淮喂他吃,还得像只长颈鹿伸长脖子。 余光瞥到祁复脖子一会向左一会向右,白清淮抬眸:“怎么了?落枕了?” 祁复:“没有。” 祁复咳了两声。 白清淮:“没盖好被子受凉了?” 白清淮很关心他。祁复理了理衣领:“没有。” “哦。”白清淮的注意力很快就不在他身上了,一边喝粥一边看手机。 奚昭然在群里问他新婚之夜的体验怎么样:有没有天雷勾地火,做!做!做!一做起来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百十个斜背响鼓的后生,如百十块被强震不断击起的石头,狂舞在你的面前…… 奚昭然:给我们讲点细节,但也不能太细节,不然群会被封。 奚昭然:微细节,40%吧。 白清淮差点把嘴里的粥喷出来,他回了一个森贝儿小狗火冒三丈的表情。 奚昭然: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腰酸吗?背痛否? 白清淮:没做。 奚昭然发了条语音,白清淮没戴耳机,想直接点击转文字,结果一不小心就点了播放。 奚昭然的声音传了出来:“啊怎么回事啊!新婚之夜不大do特do,难道是祁复不行……” 白清淮立马按暂停,结果又开始从头播放。 “祁复不行”这四个字在祁复耳边播放个不停,他脸色微沉,主要是不服气。 “我不行?” 没有alpha不在乎这方面的评价,他可以洁身自好不用那玩意,但不能有人说他不行。 而且他能猜到对方是白清淮的朋友,白清淮都和朋友讨论他什么了? 祁复那儿行不行,白清淮暂时还不知道。但祁复手上的操作确实是不太行。 白清淮昨夜指导祁复应该怎么弄,祁复不知轻重,还把他弄疼了,差点破皮。 白清淮知道alpha要面子,安抚道:“不是,很行。” 祁复眉头紧缩,神情严峻:“不是很行?” “……”白清淮解释,“不是,逗号,很行。” 祁复放下手中的筷子:“你压根就不知道。” 敷衍他,瞎哄他。 他没那么好糊弄。 白清淮知道在要紧的关头停下来是很憋屈的,他放轻声音,好好和祁复说:“昨天没进行到最后一步,是因为没有避孕套。你觉得我们俩已经结婚,即使有了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吗?” 祁复:“嗯。” 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白清淮:“那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现在要孩子?” 祁复:“你不想要?” “现在不想。”白清淮说。他知道,如果白家需要和祁家维持友好关系,他和祁复的婚姻需要持续很多年乃至一辈子,无论他们感情如何,都会有小孩。 在这个圈子里,很多人的婚姻都是权衡利弊后的结果,开了花就得结果。 他可以毫不犹豫地应下婚约,却没有做好养育一个新生命的准备。 白清淮:“养育一个小孩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需要深思熟虑的,而不是等他到来再做打算,而且你我刚正式住在一起,很多方面还需要磨合,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虽然昨天我不在fq期,但还是有中的几率,为了我的身体健康着想,不应该去赌对不对?” 白清淮又和祁复讲了不做措施对于omega的危害。看祁复的表情,想来他对ao床笫之间的那点知识非常有限。 他讲了将近半个小时,讲得祁复非常羞愧。 祁复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白清淮想,不会是因为被他教育了在生气吧? 他好像不应该说这么多,祁复毕竟是事业有成的成年的alpha,肯定不喜欢被说教。 而实际上,祁复在后怕。 惊险!他差一点就成为了传闻中的渣男alpha。 第35章 第21章 小心 祁复洗漱过后,就带着白清淮熟悉这个家,这栋别墅有六百多平方,负一层是车库,一楼主要是客厅、厨房和储物间,别人家里玄关放鞋柜,祁复直接用了一间房来放鞋。 白清淮往祁复腿上多看了几眼:“你上辈子是蜈蚣吗?” 祁复:“……” 他发现了,白清淮特别爱取笑他。但祁复觉得自己是特别正经的一个人,没什么可笑的:“不同场合需要穿不同的鞋,这是社交礼仪。” “嗯,但光是皮鞋就有……”白清淮扫了一遍,数不过来,“你该不会办公室穿一双鞋,出办公室的时候脱掉,进会议室又穿一双鞋吧?” 祁复:“……” 他是有病吗? 二楼是三个阿姨住的地方,还有一个洗衣房,三楼则是主卧在的楼层,旁边有一间次卧,角落有酒柜和吧台。 祁复说:“之后可以把次卧装成你喜欢的样子。” 白清淮挑眉:“哦?我睡次卧?” “不是,分床睡不利于家庭和谐。”祁复义正言辞道。 “你不是学设计的吗?在家应该也需要一个工作间。” 白清淮问:“那客人来了睡哪?” 顶楼是花园,一半边露天,一半边是玻璃阳光房,而四楼有书房和健身房,祁复根本没留多的空间供客人留宿。 祁复是个目标明确且界限分明的人,读书时心里就装着学习一件事。同龄的富二代、富三代赛车、开party、泡美人,他和他们聊不到一起去,所以从小到大,他也没什么可以交心的朋友。唯一会到他家过夜的就是祁冶,祁冶曾有几次和沈听雪吵了架,就来找祁复喝酒。 祁冶是来找祁复诉苦的,祁复嘴严,但不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祁冶在一边鬼哭狼嚎说已婚alpha苦啊,他在一旁盯着电脑里的数据。 有次祁冶就受不了了,明明和沈听雪在冷战,没忍住给他发了消息,控诉祁复是一个没有感情的alpha。 两人把祁复从头到脚批判了一遍后,和好了。 “正好不让祁冶来过夜。”祁复说,“他流梦口水,上次把次卧的枕头都打湿了。” 白清淮:“?” 十几公里外,刚起床,眼睛都还没睁开的祁冶突然打了个喷嚏。 旁边的沈听雪:“哟,又有谁想我们祁大少爷了?” 祁冶嘴贱:“肯定是哪个omega大美人。” 在家里逛了一圈后,白清淮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他诧异地问:“祁复,你今天没有工作吗?” 虽然是周末,但像祁复这样的工作狂应该把工作填进生活的缝隙里,安排得满满当当。 杨芯在微信上找过他:这几天天气不错,让祁复休假,你们一起出门到处走走。 白清淮说:祁复应该很忙吧,公司非常需要他。 这是祁复说过的原话,大抵是说祁冶无意接管祁家公司,所以得祁复一人挑起大梁,压力很大的。 就好像他不工作,分分钟就会少赚几百万上千万。 杨芯:公司也没那么需要他,那么多人才,少他一个吗?他想多了,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 白清淮:…… 祁复:“我想起来,我有件事,是得去书房一趟。” “好。”白清淮观察着阳光房,屋里圆桌上有台咖啡机,“我用一下咖啡机,可以吗?” 白清淮声音很好听,询问时的语调格外温柔。但祁复快速地蹙了下眉:“我不是说了吗,你又不是客人,当然所有东西都可以用。” 白清淮笑:“还没习惯。” 他站在圆桌前,弯下腰,摸索了两分钟,加水后开始预热,转头一瞧,祁复还在原地没有动。 “你……”开口时,他突然灵光一闪,“你也要一杯吗?” 祁复满意了:“嗯。” 白清淮:“我等会给你送到书房?” 祁复:“不用麻烦,我过一会就上来。” 祁复不紧不慢地到了书房,进门后,迅速地打开电脑,调出来昨晚客厅的画面。 他在一楼安了监控,这件事三位阿姨都是知道的。 昨天他喝多了,记忆并不是特别连贯,他想确认自己除了脱衣服外,没有出别的洋相。 应该不会,他自制力一向很好,酒精是无法左右他的。 然后他就看见自己突然抱住白清淮使劲儿亲,像只狗一样到处舔。 祁复盯着屏幕,不敢相信自己是这么的野蛮且粗鲁。 在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时,他跑出了画面,不潇洒,不帅气,不高雅。 面对这样的他,白清淮不但没有生气,还愿意和他亲密接触。 白清淮对他真好。 白清淮是真的很喜欢他。 祁复把一段监控删掉了,他回到顶楼时,白清淮正坐在藤椅上品尝咖啡,唱片机放着爵士乐,早晨的阳光还没那么刺眼,温和地洒在他的脸庞,他穿着家居服,神情是慵懒的,像一只猫咪,又像是一只狐狸。 他走过去,端起属于桌上另一杯咖啡,喝了一口,舌尖泛起苦味。 白清淮说:“咖啡豆很香。” “嗯。”他静静地坐着,等着苦味散开,再喝下一口。 他坐得很直,嘴唇是紧绷着的,不是放松的姿态。 仿佛如临大敌。 白清淮察言观色,试图推导出可能的结果:“给你加点糖?” 第36章 祁复点头:“可以。” 加糖之后,咖啡的口味得到了祁复的认可,他说:“你太会做咖啡了。” 白清淮:“……” 这是夸奖吧,但白清淮觉得听上去怪好笑的。 就好像他接了杯热水,祁复说“你太会接水了”。 就硬夸。 在家度过了一个闲散的早晨,到了下午,白清淮回了一趟他的房子收拾东西。 祁复也跟着一起,不过到了门口,就被白清淮拦在了门外。 祁复愣住:“我为什么不能进去?” 白清淮委婉道:“家里有点乱。” 白清淮是爱干净,但他工作忙,有时候会犯懒,加上他的衣服、配饰、护肤品很多,用了没立即放回去,没两天家里就会显得杂乱。 祁复:“没事。” 白清淮是个很有边界感的人,除了最好的两个朋友外,没邀请过其他人进他的家。但现在他和祁复结婚了,他把他挡在门外也不合适。 白清淮一个人住的时候是会请钟点工的,钟点工打扫的第一天,家里焕然一新,第二天,家里井然有序,第三天,家里略微凌乱,第四天,家里一片狼藉。 第五天,钟点工又来了。 可惜这天是第四天。 祁复进门,下意识地把白清淮拉到了身后:“小心。” 白清淮:“?” 祁复:“家里好像进贼了。” 白清淮:“……” 白清淮感觉受到了侮辱。 不过在这个角度,他发现祁复的肩膀特别宽,能够将他整个人遮住。 他的视线往下,落在祁复的屁股上,有种伸出手揉一把的冲动。 很想冲祁复问一句,他可以莫名其妙地耍一下流氓吗? 但还是没有问出口。只是脑袋凑到祁复耳侧,拉近身体的距离:“没有贼,我都说了家里有点乱了。” omega的呼吸喷洒在耳廓,祁复喉结滑动:“这是……” 这是有点乱吗? 白清淮瞪了他一眼。 每次白清淮这么含情脉脉地看他,祁复都会短暂失神,一下子忘了自己原本想说什么。 于是他没说话,亲了白清淮一口。 白清淮:“?” 好莫名其妙的一个吻,不过只是唇瓣贴了一下,祁复就站直了身。 “好了,开始做正事吧。”祁复一脸正经,就好似方才亲白清淮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第22章 均码不行 有了祁复的帮忙,东西收拾得很快。祁复也很有分寸,该搬箱子的时候搬箱子,毫无怨言,其他时候不会乱翻。 虽然祁复是很好奇白清淮过去的居住环境,眼珠子乱转,但行为上礼貌克制。 回家路上,他们路过商场,祁复说看是否缺点什么,再添置点生活用品。 实际上,祁复吩咐家里阿姨提前做了准备,无论是拖鞋、睡衣还是漱口杯、牙刷,都有白清淮的份。 在商场里逛了一圈,路过一家内衣内裤品牌专卖店时,祁复的脚步放慢了。 白清淮记得祁复的内裤就穿的这个牌子:“进去看看?” 祁复小声:“你不是说,我的内裤不适合我吗?” “那你帮我挑。” “行。”白清淮有点意外,祁复居然这么听劝。 祁复作为vip用户,导购都认识他,一进门就招呼道:“祁先生,新到了两个款,应该是您喜欢的款式。” 他热情地介绍新款,新款的裤口也是平角的,面料倒是细腻顺滑。 祁复说:“我想看看其他的。” 他盯着白清淮,补充道,“我老婆帮我选。” “哎呀,您结婚了呀。您老婆真漂亮。”导购笑着给出自由选购的空间,“好的,那你们有需要介绍的问我。” 白清淮先是给祁复选湳風了几条三角的,放内裤的货架旁边立着两张海报,分别是从正面和背面拍的下半身。 正面是一个男人穿着三角内裤,内裤勾勒出那玩意儿的形状,背面则是男人微微抬起一条腿,收腰让臀部曲线更饱满。 白清淮多看了几眼,在想祁复应该挺适合当内裤模特的。 祁复:“咳。” 白清淮收回视线,又往购物篮里挑了两条四角的,腰带是豹纹,一个u字型的印花恰好包围住那玩意儿,视觉上凸出主体。 祁复提出意见:“这个是不是太花哨了?” 花哨是委婉说法,直接说法是骚。 “你不喜欢就算了。” 白清淮说着就要往回放,他只是给出建议,你情我愿是情趣,一方不愿意也就没必要继续执行。 祁复偏偏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遗憾,想着白清淮这么喜欢他,他也应该迁就一下他的omega。反正内裤穿在里面,没有人知道的。 “拿。” 白清淮:“哦。” 这叫什么?欲拒还迎? 白清淮更过分了:“你试过双丁裤吗?” 祁复:“什么?” 白清淮重复:“双丁裤。” 祁复皱眉。旁边有人路过,祁复等他们走远了,才告诉白清淮:“没有。我只有一个。” “没有正常人有两个。” 白清淮一头雾水:“什么一个两个?” 祁复:“那个。” 白清淮不明白祁复在和他打什么哑谜:“哪个?” 第37章 祁复便用书面的用语直接说出了那两个字,因为这是在公共场合,说完脸就红了。 祁复经常坐办公室,晨跑时间早,晒不到太阳,锻炼时也在家里的健身房,所以他皮肤很白,害羞或者愤怒的时候,脸颊和耳朵就会染上红晕。像一副黑白的山水画突然添上水彩。 “……”白清淮尝试理解,想通的瞬间忍不住笑出声。 祁复以为双丁裤的意思是有两个那啥才能穿? 笑出声时,声音在安静的店里些许突兀,他咬住唇,很努力地憋笑,忍得眼眸泛起水光,肚子也有点疼。 祁复:“……你不准笑。” 白清淮更想笑了。 他憋不住了,把脸埋在祁复的肩膀上,笑得身体抖动,但没出声。 祁复被笑得没脾气了:“你还要笑多久?” 他没觉得有什么好笑的。但白清淮笑起来很可爱。 白清淮拭去笑出来的泪花:“你怎么会这么想?都没有人有两个,肯定就没设计师会这么设计。” 他走到另一边,朝祁复招手:“过来,这个叫双丁裤。” 祁复走过去,一条内裤穿在假模特身上,布料包裹住那处,两条蕾丝带卡住屁股蛋,屁股是露出来的。 他惊了。 这还算是内裤吗?这样和不穿有什么区别? 白清淮怂恿道:“买一条试试?” 祁复:“不要。” 白清淮不会强a所难:“好吧。” 但他还是在脑海里想了一下祁复穿上它的模样,祁复如果穿上,说不定会用手捂住屁股蛋,告诉他“老婆,后面凉飕飕的”……他又差点笑出来。 祁复让白清淮看上了什么就买,白清淮没客气,给自己也拿了几条,一起去结账,刷的自然是祁复的卡。 然后他俩去了负一层的超市,白清淮买了几样零食,他挑的时候,会认真地看每样零食的卡路里。 祁复和他一起研究,没话找话“这是什么,我没吃过”。 包装上是泰语文字,祁复不是小说里精通八种语言的霸总,除去s市的方言外,他精通四种语言,有的语言能听懂个大概,但不包括泰语。 白清淮说:“虾片。” 祁复:“你很厉害,懂泰语。” “……”白清淮无语地指了下包装袋后面贴的标签,上面是中文。 祁复:“……” 他们一起推着购物车,像很多情侣一样。对于祁复而言,是很新鲜的体验。他一直觉得他的时间不应该浪费在这种不能创造价值的小事上,从小到大,他来超市的次数一只手都可以数得过来,除了像内裤那样的私人物品,他需要什么,都是家里阿姨去买或者助理去购置。 刚进超市时,他觉得有点吵闹,但渐渐的,周围的声音都成了背景音,自动过滤,他也适应了环境,开始不断询问:“这个需要吗?” 白清淮:“不需要。” 几秒钟后,祁复:“这个需要吗?” 白清淮:“没看错的话,这个和刚才那个是同种巧克力,只是克数有区别。” 祁复:“哦。” 逛到了计生用品区,这次祁复没问白清淮是否需要避孕套了,直接站到了货架前挑选起来。 白清淮怀疑祁复带他来逛商场就怀着买避孕套的目的。 但看祁复一脸纯良,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祁复说:“我也不知道哪一种更好用,都买一盒回去试,哪种体验好下次再回购。” 这一整排货架都是避孕套,有各个牌子、味道,还有螺纹的、超薄的……每种拿一盒,也可以占据小半个购物车的位置。 白清淮:“那得用多久?避孕套也是有保质期的。” 祁复当场开始计算:“如果我们每天平均做两次,那么一年需要约七百二十个避孕套……” “每天做两次?”白清淮揶揄道,“我记得你的日程安排里挤出五分钟的时间上厕所都非常困难。” 祁复:“……” 白清淮语气含笑:“不睡觉啦?” 祁复:“……” 白清淮继续调侃:“还是十几分钟就结束啦?” “没有这回事。”祁复想为自己正名,“今天晚上你就知道了。” 他没有过经验,但alpha普遍对这方面的能力自信,祁复也是如此。 alpha有易感期,祁复在特殊时候也有对于拥抱omega的渴望,只不过以前他对于这方面的想象都是空洞的。祁冶给他分享过片,说是“好东西”,祁复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资料,打开后大失所望。 他还是看了,看了十几分钟,觉得两个衣不蔽体的人一言不合就开干,很粗鲁,嘴里还冒出污秽的言语,不文明。 但尝过了甜头之后,他马上丢弃了他先前对于ao交|合的看法。 “先买两盒就好了。”白清淮说,“买多了也不打折,之后在网上买也是可以的。” 他也不是在意优惠,就是不想一次性买那么多避孕套。 还一天两次呢,做ai都要排班啊? “好。”祁复把选择的权利交给白清淮,“虽然是我戴,但主要是你体验,你看买哪两盒。” 白清淮觉得祁复这人真奇怪,有时候很容易害羞,有时候又用一副正经的语气说着尺度不一般的话。 他赶走脑内的画面,快速地挑了两盒。 第38章 祁复:“你不问我什么号?” 他似乎等着白清淮问,然后就可以昂首挺胸很骄傲地说自己的尺寸。 白清淮:“我看这种没号可选,均码吧。” 祁复:“均码不行。” 白清淮是见过祁复那玩意儿的,估计均码的确实不合适。 祁复叮嘱:“得特大号。” “……”白清淮一瞅,有特大号的款式只有两款。啧,没啥可选的,他就拿各拿了一盒。 第23章 这是他的omega 挑个避孕套像买菜一样,有商有量。在自助机结完账,他们坐车回了家,没多久就到了晚餐时间,家里的阿姨做好了一桌饭菜。祁复让白清淮告诉阿姨喜欢吃什么菜,有什么忌口,偏好怎样的口味。 因为家里多了位主人,他也相应地给三位阿姨都涨了工资,让她们没有怨言,发自内心地对白清淮和颜悦色。 吃完饭,祁复就按捺不住了,跟在白清淮身后。 白清淮在沙发上玩手机,和朋友聊天,回复了两个客户的留言,祁复就坐在他旁边看电视剧。白清淮抬眸:“演的什么?” 祁复:“好像是古装剧。” 白清淮:“哦。” 过了会,白清淮开始整理衣服,将白天带过来的衣物放进衣帽间。 祁复很诧异白清淮有这么多的皮带、项链、手链、袖扣,又觉得理应如此。 他也会买很多衣服,光是黑西装,就有十几件,但有的看上去差不多,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同一件。 白清淮就不一样了,他的衣服有基础款,也有设计感、层次感比较厚重的。 祁复不喜欢太复杂的搭配,但落在白清淮身上是不适用的。白清淮穿什么都漂亮,戴再多珠宝也不会俗气。 就应该打扮得光鲜亮丽。 祁复想起来,递给白清淮一张卡:“之后你要买衣服或者珠宝,刷我的卡就好了。” 他有身为一个alpha,让自己的omega随便刷卡的自觉。 白清淮摆手。 祁复不高兴:“为什么拒绝?” 白清淮说:“开个亲密付,或者用小荷包的情侣模式吧。” 白清淮不会因为祁复有钱,就毫无节制地花钱,但也不会刻意替他节省。毕竟他和祁复结了婚,之后他的身份就不只是白见山和兰潇的儿子、他自己工作室的老板,还是祁复的合法伴侣,他装点自己,也能让祁复更有面儿。 祁复问:“怎么弄?” 两人又一起研究怎么让白清淮花祁复的钱更方便。 等到收拾完衣物,已经是晚上十点过了,祁复:“你还不打算洗澡吗?” 白清淮正在看奚昭然发在群里的短视频:“你先去。” 祁复这次洗得很快,十分钟左右就出来了:“该你了。” “好。”白清淮说,“我想用浴缸。” “嗯,你用。”祁复说,“记得拉帘。” 白清淮躺在浴缸里,在水里滴上精油,点上熏香,用蓝牙音箱放着歌,一泡就是四十分钟,祁复在门外看了七八次时间。 等到浴室的门一开,他就冲到了门边。白清淮:“?” 闪电侠再现? 白清淮:“干嘛呀?” 祁复不想显得自己很急色:“没有,脚滑。” 白清淮慢条斯理地开始敷面膜,他余光瞥到祁复的神情,心中发笑。 等到完成了护肤,伸出食指对着祁复勾了勾:“祁复,想做不直说?” 祁复不承认:“我没有。” 白清淮倾身,往他脖颈间轻轻吹了一口气,狐狸眼有一丝媚意:“那做不做?” “做。”祁复立马就要脱衣服。 “我来。”白清淮按住他的手,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动作轻柔,像在拆精贵的礼物,在解到第三颗纽扣时,他的手腕触碰到祁复的肌肤,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 房间里,竹香不再清冷,却更加潮湿,忍冬花瓣上有大颗的晶莹的露水,它变得湿淋淋的,像是经历了一场大雨,叶片却在愉悦地摇曳。风吹过,竹香缥缈,和花香夹杂在一起,是大自然的纯净的味道,是原始的馈赠。 祁复虽然激动,但还较着劲,要在白清淮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占有自己的omega是alpha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 祁复顾忌着白清淮的身体,只做了两次,结束之后,他仍揽着白清淮,满足的心情充斥着他的心窝。 他把脑袋埋在白清淮的后颈,尽情地闻嗅令他心动的信息素。 真好闻。 这是他的omega。这样的认知让他整颗心都在膨胀,不知道怎么表达,只能将白清淮抱得更紧。 白清淮用手肘碰他:“我还要洗个澡,身上黏糊糊的。” “嗯。”祁复站起身,一手拢着他的后背,一手托着他的大腿。 白清淮没想到会被公主抱,微微睁大眼睛,感受到祁复有力的臂膀,放下心来,享受起alpha的服务。 这一夜,白清淮睡得比前一晚更踏实,没有做梦,也没有半夜醒来,睡到闹钟响才醒。是祁复定的早起晨跑的闹钟响了,他把闹钟摁掉后,又闭上眼睛。 白清淮翻了个身,声音含糊不清:“你说的晨跑,不会是一个月跑一两次吧。” 祁复这才起床,他把被子掖好,让白清淮被包裹成一团。 第39章 睡意朦胧的白清淮看上去软乎乎的。 等到他跑完,白清淮还赖在床上不想动弹。祁复收拾完准备去上班了,白清淮终于到了卫生间开始洗漱。 祁复用完早餐,特意回了卧室一趟:“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 白清淮:“没有。” “我今天要上班了。”祁复交代,“这段时间会忙工作,好腾出时间去度蜜月。” 白清淮:“嗯。” 祁复:“我们月底去度蜜月,怎么样?” 白清淮:“应该可以。” 祁复:“嗯,你看下想去哪里。” 白清淮:“去德国吧。” 奚昭然在德国,他正好很久没见奚昭然了。 “哦,好的。” 白清淮看了眼时间:“你还不走?” 祁复和他同一时间开口:“我还没有系领带。” 白清淮问:“你不会?” 祁复当然会。但他就是希望白清淮能帮他系领带,然后给他一个早安吻,好像那样做,他在工作日就会变得幸运而顺利。 这是一个没谈过恋爱但已婚的alpha对于家庭和婚姻的幻想和期待。 第24章 引以为傲的自制力 白清淮在衣帽间挑了条黑色的暗纹真丝领带,在祁复脖颈上绕了一圈,手指翻动,利落地系了一个漂亮的温莎结,接着又取了镶嵌蓝色金沙石的圆形袖扣做点缀,使这一身搭配不至于看上去太单调。 他没能听到祁复的心声,但是没关系,祁复主动低头,在白清淮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心满意足地出了门。 比平日上班晚了十分钟。 祁复在工作上很勤恳,虽然公司的高层和商业圈子里的老板们心里都清楚,祁家产业未来的继承人就是祁复,但祁复没有一丝懈怠,很多事情都会亲力亲为。 有两种领导比较受员工的欢迎,一种是很有亲和力、和下属没有明确阶级之分从而能够处成朋友的,另一种是公事公办,虽然难以亲近但业务能力强,并且对待下属公平公正的。 祁复是后者,加上他有一张出众的脸,在员工中间人气很高。想要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是极少数人,大部分员工不是喜欢老板,只是爱讨论老板而已。 祁复公司的员工都知道这个私生活无绯闻的alpha上司结婚了,私底下经常展开讨论,但谁也不敢凑上去问祁复新婚生活怎么样。 “听说祁总周六举办了婚礼,他连婚假都不打算休吗?” “哦对!我看了报道,他的omega超级好看,像大明星,和他很般配。” “好像是联姻,两个人可能没多少感情,你看祁总今天和往常也没什么区别。” “不是吧,营销号说两人关系亲密,在台上激吻了三分钟呢。” “营销号说的你也信?你看祁总生人勿近的气质,你能想象他和人激吻是什么样子?” “那也是……” 祁复的助理也在暗中观察,观察了一上午,除了发现祁复领带的三角形区域更对称外也没发现他和平日有什么区别。 不对。 祁复戴了钻戒。和白清淮的那一枚鸽子蛋不一样,祁复的戒指比较素,只有一圈碎钻,很是低调。 他戴在无名指上,彰显着自己已婚alpha的身份。 而且,祁复中午吃饭时,不再是埋头苦吃,他掏出了手机,似乎在给人发消息。 祁复的确是在给白清淮发消息:在干嘛。 白清淮:上班。 祁复:你也上班了? 白清淮:? 这话说得,他又不是第一天有工作。 祁复说:我看你起那么晚,以为你今天休息。 白清淮:周一按照规定是十点到岗。 规定是他定的,因为周末大家可能玩得比较痛快,周一早上起不来。 祁复:哦。 祁复:吃饭没? 白清淮:马上吃。 祁复:打算吃什么? 白清淮:快餐。 祁复:长什么样? 白清淮:…… 几个菜都要汇报吗? 白清淮的工作室开在繁华地段的写字楼里,楼下有许多餐馆,到了饭点会送餐上来。 餐已经送到,今天是小煎鸡、土豆丝和蒸蛋,这家味道不错,是现炒的,揭开盖子,还在冒热气,只不过装在塑料盒子里,看上去没有卖相。白清淮随手拍了一张,准备发出去时,手指头停顿在空中,他想了想,点了退回。 他重新拍了一张,角度拉远了一些,露出在桌下的腿,以及握着筷子的手,他把袖子卷了两折到脉搏处,凸出的腕骨看上去脆弱又性感。 他发过去,久久没有收到回复。 祁复将这张照片看了很多遍,明明主体是盒饭,他点开的第一眼,注意到的却是白清淮的手。他的手白皙干净,可太瘦了。 白清淮这么瘦,吃的饭菜看上去却没有什么营养。 这样不行。 祁复:以后中午让家里阿姨做饭给你送餐。 白清淮没想到祁复的反应是这样的,但又觉得,祁复这个人,有时候看上去不懂人情世故,有时候却又细心贴心。 高中时期,他误以为自己了解祁复,可如今真的走近了接触,才发现他过去对于祁复的认知太浅薄。 白清淮:有点麻烦阿姨了。 祁复:不麻烦,会付另外的费用,她们应该很愿意。 第40章 白清淮:好。 白清淮也顺嘴问了一句:那你吃的什么? 祁复也拍了照,他是在公司食堂吃的,公司福利好,食堂菜品丰富,还有小火锅、铁板烧之类的,他是吃的普通的两荤两素,不过添了三碗白米饭。 白清淮觉得以祁复的饭量,其实适合拿个大的不锈钢盆子吃饭,一次性到位。 就是像狗盆。 他想着想笑,坐在他旁边的南南看了开始好奇:“老板,你和你老公在聊天?” gracia也眨巴着眼睛看他。 白清淮收起笑容,没有解释:“吃你们的饭,手上的单做完没?” “哎呀,你不知道这个客户,真的很麻烦,总提一些无理的要求。”南南缩回头。 他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但彼此工作都忙,白天也就到中午时,会在微信上聊几句,翻来覆去的也是那那个话题。在干嘛?吃了吗?吃的什么?好吃吗? 白清淮对着设计图稿焦头烂额的时候,会过很久才回复,空闲的时候,则有意逗祁复玩,打开自拍模式,镜头对准自己的下半张脸,他手里握着咖啡杯,轻放在嘴边,唇瓣微微张开,因为沾了水格外湿润,隐约可见舌尖。 白清淮:在喝水。 大概因为白清淮在喝水,祁复也觉得口干舌燥起来,扭开矿泉水瓶,仰头就喝了一大半,喘了口气,又把剩下的喝完了。 结果开会中途非常想去卫生间,碍于面子不好开口。 会议结束,就近去了这一层的卫生间,他刚拉开裤子拉链,旁边就有过来了。 “呀,祁总。”那人视线往下瞥了一眼,看见祁复穿的豹纹内裤,“哇撒”了一声,意识到失态,连忙捂住嘴。 祁复想,他怎么能够用刚才摸过鸟的手去捂嘴呢,很不讲究。 他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内裤是豹纹的,手一抖,差点把那玩意儿夹到。 祁复:“……” 失策! 在岗工作压抑人的本性,总要找点别的途径疏解,八卦就是其中之一。下午四点钟,“祁总穿的豹纹内裤,别看他表面一本正经,实际上内心非常狂野”的消息传出,下班时,就变成了“xx在卫生间偶遇祁总,发现他穿的情趣内裤,你们敢想象吗?”“哇,都穿情趣内裤了,那激吻应该是真的!”。 祁复离开公司时,总觉得背后有几股视线,转过头,却又一切如常,只当自己想多了。 两个人睡一张床,生活作息也是一个问题。白清淮平时睡得晚,有时候在往上冲浪会忘记时间,不小心熬夜,而祁复会在十一点以前入睡,有次他九点上床,预留好了两个小时的做运动时间,但白清淮还戴着耳机在刷短视频。 祁复出声:“短视频很好看吗?” 白清淮:“没,挺无聊的。” 有时候看了半小时,如果有人问他看了什么,他都未必能够答得上来。 祁复:“那你怎么还看?” 白清淮愣了一下,笑道:“就是习惯了。” “这样不好。”祁复说,“我觉得你有网瘾,得戒掉。” 白清淮:“?” 他没想到他二十几岁了,下班后玩会手机,被诊断为有网瘾。 合理吗? 他还是问道:“怎么戒?” 祁复:“转移一下注意力,运动是最适合的,运动完也累了,很快就能睡着。” “……”白清淮无语,他都不想问所谓的运动是哪种运动了。 “喂。”他放下手机,一把揪住祁复的胸襟,“告诉过你了,想做就明说。” 祁复抿唇:“嗯,想。” 白清淮跨坐到祁复大腿上,俯下身,像是要和祁复接吻,却在唇瓣快要相碰时停下,和他对视。祁复抬起下巴,刚好续上这一个吻。 先是互相舔舐,慢慢的就变成了舌头在口腔内追逐、较量,呼吸加快,空气中的信息素也越发浓郁。 …… 他们的身体太契合,说好的十一点睡觉,最后闹到了快十二点钟。 祁复一边觉得好舒坦,整个人飘乎乎的,一边唾弃自己—— 祁复,你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呢? 做归做,祁复对白清淮熬夜这件事很有看法,会督促他早一点睡觉,在白清淮念叨睡晚了有什么危害。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儿才完事的喑哑,却是很认真地在说。 “我已经养成了晚睡的生物钟,这个时间点睡不着。”白清淮说。 祁复和他贴着:“所以你得开始纠正生物钟。” “好吧。” 白清淮不太情愿地躺下闭眼,他感受到祁复肌肤的温度,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是方才他和祁复翻云覆雨时都未曾产生的。 祁复的手臂搭在他的腰肢,他们像是亲密无间的眷侣。 不过也只是好像。 他前一秒想着,祁复的手还挺沉的,能不能挪开啊,下一秒就坠入了梦乡。 第25章 得多喜欢他啊 到了周末,祁复加班去邻市出差,白清淮陪杨芯逛街,加入了杨芯和她的贵妇群,从美妆区逛到服饰区,又逛到箱包区。 杨芯说是让白清淮帮忙参考,但只要白清淮的目光在什么东西上停留稍久一些,她就会说“买”。 杨芯:“买。” 白清淮笑:“这是男装。” 杨芯:“对呀,买给你的。” 第41章 白清淮推辞:“不用了。” “要的,出来购物,就只需要考虑喜不喜欢,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杨芯说,“你不买,好像祁家亏待了你似的,落人闲话。” 白清淮:“……” 祁复上辈子是蜈蚣,他母亲杨芯女士上辈子是狮鬃水母,对包爱不释手,恨不得长几十上百只手来挎包。 但白清淮只会在心里想,面上他一直含着笑,给予搭配建议,还会时不时地发出夸赞,提供了充足的情绪价值。 杨芯的几个姐妹保养同样得当,白清淮都不好意思喊“姨”,但称呼“姐”又和杨芯差了辈。他这么说出口,语气还带着几分困扰,惹得她们都笑“哎哟,祁复那个木头娶了个嘴甜的”。 逛完街就去做美容项目,接着到s市最高的那层楼上的预约制餐厅用餐,当白清淮以为行程要结束的时候,杨芯问:“清淮,会打麻将不?” 一坐上麻将桌,她们一边出牌一边控制不住开始谈八卦。讲谁家的alpha和谁家的omega分手啰,又讲哪个老总出了轨,私生子都带回家嘞。 晚上十点过,祁复给白清淮发消息,白清淮正代替杨芯在摸牌,没回复。祁复就打电话过来了:“老婆,准备睡觉了吗?” 白清淮:“……” 他有点儿恍惚。 这辈子还没有过被人查岗的经历。 祁复说:“洗完澡了吧?不要熬夜。” 和他声音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句“八筒”。 白清淮:“……” 祁复:“你在打麻将?” 白清淮:“……嗯。” 祁复:“在哪?” 白清淮说了地址,祁复就猜到他和谁在一起了,把电话挂了后,改打杨芯的电话。 杨芯正在旁边给手指甲做护理,没空拿手机,所以直接开了扩音,祁复的声音传出来:“母亲,你和白清淮多相处培养感情,我是赞同的,打麻将作为一种消遣方式也无可厚非,但是晚上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是身体排毒的时间,晚上十一点以前进入睡眠有利于身体健康,所以现在该让白清淮回家睡觉了。” 祁复说得一板一眼的,杨芯的姐妹都在憋笑。白清淮经常取笑祁复,有时候是腹诽,有时候是当面吐槽。 但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白清淮心中有点不讲道理的不舒坦。 他不喜欢被人约束,但愿意给alpha一个面子:“好的,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家。” 祁复:“嗯。” 杨芯问:“真的要回了?” 有人说:“清淮呀,这么听alpha的话,要不得的啦。” “就是,别惯着他。” “主要是我最近在调生物钟,所以也想早一点睡觉。”白清淮还是笑盈盈的,“妈妈,我开车回去了,你们玩得愉快,也要注意休息哦。” “好好好。”杨芯应道,“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自己开了车。”白清淮抱了杨芯一下,又对着其他人挥了挥手说再见。 回到家,他就给祁复发了消息:到家了。 附带一张照片,背景是卧室的床,镜头右边,露出他的半张脸。白清淮并不是娇小的那一类omega,但他的脸上镜小小的。 祁复秒回:嗯。 白清淮:你还没睡? 祁复:马上睡了。 白清淮发了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祁复发了一句语音,声音低沉:“晚安。” 白清淮的手机反应有点不灵敏,他听完一遍,触碰到屏幕,又开始播放:“晚安。” “晚安。” 卡bug了。 祁复像鹦鹉一样,不断地说着“晚安”,还是立体环绕声。 白清淮退出聊天软件,声音才总算没了。 祁复出差回来那天是周四,他告诉了白清淮他买了哪一班的高铁。 白清淮怔了下,这两天看了奚昭然分享的短视频,里面总裁去哪儿都开私人飞机,所以看到“高铁”两字,觉得很是陌生。 哦,原来祁复这种公子哥也是会坐高铁的。那也是,他就在邻市出差,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坐飞机去其他远距离城市,再重新坐飞机回来吧。至于私人飞机,报备的时间,够祁复坐高铁坐成铁屁股。 祁复:不用接我。 本来也没打算去接的白清淮:…… 白清淮:好的。 那天到了下班时间点,白清淮和几个员工一起坐电梯下楼,却在平层的大厅,一眼看见祁复坐在咖啡店靠玻璃窗的位置。 白清淮和他们道别,往推开咖啡店的门,祁复正好抬起头。 他拿着平板正在处理公务,桌上没有咖啡,只有一杯热水和一盘精致的小蛋糕,是巴斯克芝士切块。 白清淮在他身边坐下:“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祁复说,“从机场回家会顺道路过这里。” 白清淮想了想路线:“但你坐的是高铁。” “……” 祁复另找话题,他用勺子在巴斯克上挖了一勺,递到白清淮唇边,“吃蛋糕吗?” 白清淮尝了一口,有点甜。 祁复:“好吃吧?” 他的语气像那种发现了好吃的零食或者好玩的玩具和伙伴分享的小朋友。 白清淮:“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喜欢吃甜食。” 祁复:“以前?” 高中时期,在白清淮眼里的祁复,一般去便利店只会买矿泉水和苏打水,苏打水买柠檬味道。也正是这些微小的习性让祁复看上去更加高冷。 第42章 祁复也没多想,他笑了下:“在我小时候,爷爷不允许我吃零食,说有激素,对健康不好。听起来难以置信,我到十八岁的时候,才第一次喝到可乐。” 白清淮诧异。 祁复小声:“那时候我才知道,有这么好喝的饮料。” 原来不是十几岁的祁复不嗜甜,而是根本没有尝试过。 虽然知道祁复身在优越的家庭环境中,是名副其实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但有一刹那,白清淮觉得祁复有点可怜。 小时候,学校外面经常会设立小卖部,学生们放学后经常会买零食吃,年幼的祁复心智多坚定才能抵抗得住诱惑? 在看到别人吃零食的时候,祁复有没有过羡慕的情绪? 他们在咖啡店里共享了一块蛋糕,白清淮也夸他:“真有眼光,你挑的应该是这家店里最好吃的蛋糕啦。” 他说完自己手臂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以前还不知道,自己竟有当幼师的潜质。 祁复耳朵泛红。 这也夸他? 得多喜欢他啊。 他就是想到,他出差好几天了,白清淮这么喜欢他,应该很想他。 他不想耽误白清淮工作,所以主动来他工作室楼下等他。 白清淮果然很高兴。 他俩都开了车,回家路上,就是祁复的司机负责把车开回锡山苑的车库,祁复坐在白清淮的车上。 他坐在副驾驶,车里放着音乐,他看屏幕上的歌词。 想找点话题,比如“这首歌我也听”之类的,但没找到一首他听过的歌。 白清淮问:“你平时听什么歌?” 祁复说了几首,都是老歌,有一半是外语曲目。 白清淮通过语音指挥将歌切换成祁复爱听的,也跟着旋律哼唱了两句。 他的声音像羽毛,在祁复的心脏上挠痒,祁复想,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吗,仅仅是知道他喜欢听,就想要学会唱给他听? 白清淮余光扫到祁复唇角上扬:“这次出差很顺利?” “是,签了笔大单子。”祁复本来不想谈工作,但白清淮问了,他还是愿意讲的,讲他在其中起到了多么关键的作用。 白清淮听着,没有表现出一丝不耐烦。 回家之后,祁复又开始围着他转。白清淮没有养小动物的经历,但他也知道,如果一只狗不停扒拉主人,要么是饿了想吃东西,要么是想出去玩,要么是想要被抱或者抚摸。 祁复是想和他上床。 于是在祁复期待的眼神中,白清淮被迫九点钟上了床。 做了三次。祁复精力旺盛,才出差回来还有一身蛮劲,白清淮在办公室坐了一天,折腾一番后腰酸背痛。 祁复的脑袋还在他颈窝拱。 白清淮把他脑袋推开:“闻什么?” 祁复:“好闻。” 白清淮:“我的信息素和你的匹配度高,当然好闻。” 白清淮:“你也没这么近闻过其他omega的信息素吧?” 大多数omega在公众场合要么贴屏蔽贴,要么戴防咬颈环。 祁复摇头。 他的确没有闻过,但是他遇见过和他信息素匹配度高的omega,对方可能也知道这个情况,是故意接近他的。 那次他在酒店住,有人敲门,他以为是酒店管家,结果站着一个陌生的omega。 他能感受到高匹配度信息素对他的吸引,可并没有觉得很好闻。趁着大脑还清醒的时候,立马把omega推进了房间,他则在门外拨打了omega保护协会的电话,后来再也没有见过那个omega。 祁海道曾告诉过祁复,高匹配度只是冷冰冰的数据,代表不了什么,有的alpha一生可能遇见好几个匹配度高于百分之九十的omega,如果经受不住诱惑,后果很严重。一个alpha得有责任心和道德感,掌控力不能只用来控制别人,首先要学会约束自己。 祁复一直谨记着。 好在白清淮是他的omega,他可以尽情地闻他的信息素。 白清淮才推开祁复,祁复又凑过来了,还发出闻嗅的声音。虽然很小声,还是被白清淮捕捉到了。 “……”白清淮拇指和食指并拢,弹了下他脑门。 祁复没躲,但他攥过白清淮的手,在被窝里和他十指相扣。 怪黏糊的。 祁复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打开自带的日历软件,在上面做了个标识:3。 白清淮无意偷看,实在是他们距离太近了,想不看也难:“这什么?” 祁复:“今天做了三次。” 白清淮吃惊:“你记这个干嘛?” 祁复:“上床次数可以侧面体现夫妻关系是否健康。” “如果天天做,伤身体,会肾虚,如果很长一段时间没做,说明我们之间出现了问题,需要及时解决。” 白清淮:“……” 好有道理,他竟无法反驳。但他和祁复本身就是基于夫妻关系上的床,能出现什么问题呢? 白清淮不管他,记就记吧,反正记在祁复的手机里,也没别人能看到,就算看到了也看不懂。 他们说着话,手还牵着,祁复就先一步睡着了。 看来他也不是一点不累。 白清淮尝试缩回手,没能成功,索性就算了。他调整了姿势,闭上眼,意识在祁复绵长的呼吸声中,逐渐涣散。 第26章 少夫人 第43章 第二天是周五,祁复早晨出门前,突然提到:“结婚之前太仓促,没有特地上门去拜访你父母,今天能否补上?” 他觉得白清淮陪杨芯逛了街,他也应该陪白清淮去见白见山和兰潇,共同维护小家庭和大家庭之间的平衡。 自从白清淮搬过来之后,只有白见山给他打过一个电话,问他是否习惯新生活。白清淮说一切都好。 他说的也是实话,他睡着祁复定制的大床,每天一日三餐不愁吃什么,穿的用的都是顶配,富太太能有什么烦恼。 上周杨芯让白清淮出去逛街,让叫上兰潇一起,白清淮问过兰潇,得到的还是拒绝的回复。他先前尝试过帮助兰潇恢复社交,但兰潇认定她不需要。 并不意外。 白清淮有计划过在度蜜月之前回一趟家,所以欣然同意。 这天他下班,祁复的车就停在门口,gracia说了句:“是谁的宾利?我们这一栋写字楼,有钱人真是不少嘞。” 祁复车库里有十几辆车,白清淮还未记住每一辆。 驾驶位的车窗降下来,露出司机的脸,白清淮觉得有点眼熟,判定为“大众脸”,没多想,继续往前走。 然后司机喊了句:“少夫人。” 白清淮笑,小声和身边的人说:“谁在这里拍戏吗?好尴尬。还少夫人呢,啧,这么老土的词只有短剧里有。” 宾利后排的车窗也随之降了下来,祁复身体前倾,探出脑袋:“老婆。” 见白清淮没应,又喊:“白清淮!” 先回头的是南南,他愣了一下,笑得弯腰:“哎呀,老板,原来少夫人是你呀!” 白清淮:“?” 白清淮:“……” 回旋镖来得好快。 白清淮一上车,立刻对司机说:“以后叫我白先生。” 司机:“好的,少夫人。” 白清淮:“……” 司机:“白先生!” 在叫出“少夫人”三个字的时候,司机的心里也有挣扎。 但对加薪的渴望战胜了脚趾抓地的尴尬。 可惜,好像既尴尬了,又加不了薪。 白清淮则松了口气。 他俩坐在后排,祁复现在是明目张胆地要和他腿贴腿。 后排两个人坐是很宽敞的,但白清淮只要往车门边挪动,祁复就会跟着动,非要让他在私家豪车上体验“挤车”的感觉。 到了白家,车停稳后,祁复打开后备箱,往外拿礼品。 有昂贵的补品、药材,有名庄酒和翡翠手镯,有一叠百货超市的购物卡和新鲜海鲜。 白清淮:“你什么时候准备这么多的?” “助理买的。”祁复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说,“但是我列的清单。” 白清淮:“谢谢。” 祁复:“不谢,应该的。” 进了门,白见山笑脸相迎,说着客套话:“哎呀,你们来自己家,还带什么东西。” 祁复规矩地叫了声“父亲”。 白清淮说:“祁复准备的,他说虽然是一家人,但礼数还是得到位。” 白见山夸祁复:“你工作这么忙,还能想到我们,有心了。” 白清淮问:“妈妈呢?” “还在佛堂吧。”白见山去佛堂叫兰潇,过了几分钟,兰潇才出来,对着他俩点了点头。 白清淮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妈妈,祁复给你买了一只翡翠手镯,你看看喜不喜欢。” 他把装手镯的礼盒打开,翡翠温润,质感细腻,像冰底中开出了绿色的花儿,缥缈灵动,价格不菲。 “好看。”兰潇看向祁复,“破费了,只是我现在习惯了戴手串,很久没有戴过镯子了。” 气氛有一瞬的僵硬,祁复不知如何回话,望向白清淮。 白清淮笑着撞了下祁复的肩膀,语气亲昵:“哎,听见没,下次记得送我妈手串。” 祁复点头:“好的,我知道了。” 白清淮提前通知了他和祁复会来,方姨也做好了一桌子饭菜,她一边上菜,一边瞅祁复,笑容满面。 还对着白清淮竖了个大拇指,白清淮失笑。 “吃饭吧。”白见山招呼道,“不是什么山珍海味,都是些家常菜,但你们方姨厨艺高超,一点不比外面的大厨差。” “嗯,我证明。”白清淮对祁复说,“你可能还会多吃几碗饭。” 祁复小声和他耳语:“你嫌弃我吃得多?” 白清淮否认:“没有。” 说不上嫌弃,就是觉得祁复平时讲究,有豪门公子的风范,但吃几大碗白米饭的时候意外地看起来很好养活。 祁复跟着白清淮上桌,坐到了他旁边,其余的人却是愣了愣。 因为这是白琢的位置。虽然他们从未规定过谁坐哪个位置,但以前一家人每天在一起吃饭,会自然而然地形成习惯。 白清淮开口:“祁复,坐我对面去吧。” “哦。”祁复起身,没问为什么。 他心里有答案,面对面更方便白清淮看他。 吃个饭也要多看他几眼,真是的。 饭桌上,祁复陪着白见山喝了几杯酒。白见山开始谈这次的合作,说得感谢祁家出手相助,让资金能够正常周转。 祁复很耿直地说不用在意,没多少钱。 虽然祁复是晚辈,但白见山言语间却有一丝讨好的意味。 第44章 毕竟现在的祁家动动手指头,可以解决白家的麻烦,也能够找白家的麻烦。 祁复不知道为什么在家里要谈公事,兴致不是很高,直到白见山提起白清淮小时候,他眼睛一下子亮了,会追问“然后呢”。 白见山:“小时候,亲戚开玩笑问清淮,以后要找什么样的alpha结婚,清淮说他要找年级第一,可以给他辅导数学题。” 白清淮:“……” 祁复笑了:“我数学很好的,高中经常考满分。” 白清淮想,他知道。 白见山:“以前给他报了两个辅导班,一个教数学,一个学美术,他对美术感兴趣,后来就走了设计这一条路。” 其实这么说并不完全准确,白清淮以前并没有想学设计,他的梦想是当一位画师,在白琢出了事故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没有办法顺利地完成一副人物肖像。 到高三那年联考时,症状才好了些许,但仍然会手抖,最后的成绩也不够理想,他曾想过放弃艺术生这条路,但实在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只能咬牙坚持了下去。 “我们正好互补。”祁复主动暴露缺点,“我没有艺术细胞。” 他语气挺得意的。 想到祁复在举办婚礼那天喝醉酒的举动,白清淮担心他喝多了又在客厅脱衣服,开始劝酒,祁复倒是很听话,说不喝就不喝了。 白见山让他俩留宿,白清淮担心祁复睡不惯要拒绝,祁复却爽快答应,转头问:“老婆,你睡的哪一间房?” “在楼上。”白清淮领着祁复进卧室,祁复一进去就像小狗到了新的地方开始巡逻,在房间里绕了了一圈。 这是白清淮以前生活的地方,白清淮曾在这张床上度过很多个夜晚,曾在书桌前绞尽脑汁做题,曾站在阳台往下望,看窗外的街景。 想到这些,祁复心里某一处变得柔软,他说不出为什么,就高兴。 “你跑酷呢?”白清淮走到他身后,“一身酒味,快去洗澡。” “哦,好。”祁复进了浴室,洗完澡出来,方才撒欢的表情不见了,脸上带着疑惑。 他问:“为什么浴室里准备的都是一次性用品?” 第27章 他们对我很好 白清淮解释:“因为我不住这里,只是偶尔回来,像浴巾牙刷之类的放在浴室会落灰,用一次性用品也方便。” 祁复拧着眉,他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发尾滑落,在脖颈上流淌,他一手拿着一次性的干发巾,在脑袋上随便擦了几下。 白清淮讲的话有道理,可祁复就是觉得不对劲。 至少他回家见杨芯和祁海道时,不是用的一次性用品。 而且白清淮的经济情况似乎和这个家庭的收入不匹配。他方才在客厅看到好多样价值上百万的收藏品,酒柜里也有不少名酒,可白清淮却只有一辆出行的车。 回想起和白见山和兰潇的这几次见面,祁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有点想不通,我可以提问吗?” 白清淮:“你已经在提问了。” “……虽然冒犯,但我还是想问。”祁复说,“父亲母亲是否苛待于你?” 他进门起,兰潇就只对他说过一句话,其余时候都未曾认真看他。兰潇对他好,是爱屋及乌,兰潇对他不满意,或许是关心白清淮,担心他不是一个合格的alpha丈夫。可无视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不在乎。 他和兰潇、白见山都不熟,但他们是白清淮的父母,祁复想自己也会尽到子女的责任,因为白清淮是他的omega。 同理,他是白清淮的alpha,兰潇如果重视白清淮,怎么会是这副表现? 他心中的疑虑在看到浴室的一次性用品后更甚,他觉得伴侣之间应该坦诚,所以还是决定问出口。 “你怎么会这么想?”白清淮笑了笑,“没有。他们对我很好。” “非常好。” 祁复执拗地追问:“你家经济宽裕,为何你穿的衣服却是地摊货?” 他们共用一个衣帽间,祁复早发现了,白清淮的衣物虽多,价格上六位数的却屈指可数。 白清淮:“?” “祁少爷。”白清淮无奈,“你不认识的品牌,你就说是地摊货吗?” 祁复:“……” “小众的原创品牌,也有设计和质量都不输大牌的,再说便宜的衣服也有存在的必要,只不过你不是这部分商品的受众群体而已,说地摊货不太好听。” “……”祁复耷拉着肩膀,承认这一点,“嗯。” 白清淮语气一转,轻声说:“你应该听说过,我们家在我小时候是没什么钱的,可他们还是会带我和弟弟去动物园、去游乐场,尽力满足我们的心愿,家里煮了鸡汤,翅膀和鸡腿都是我和弟弟的,过年时,爸爸发了年终奖,他给自己买棉服,但会带我们去商场买羽绒服,妈妈连做几百元元的美甲都舍不得,却愿意让我去上辅导班。” “他们是非常好的父母,我很谢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白清淮很难想象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他能平安地长大吗?即便能,他在福利院过的又会是怎样的日子? 他不会拥有独立的房间,不会有人对他嘘寒问暖,不能挑食,更不敢闹小脾气,等待着命运的垂怜。 祁复抿唇:“对不起,我想多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第45章 “没事。”白清淮说,“爸爸现在还每月给我零花钱的,只是我都存起来了。妈妈性情如此,也不是对你有偏见。” 祁复点头。 每个家庭有相应的相处模式,他的恶意揣测有些过分。 好在白清淮没有生气,还耐心地同他解释。 白清淮真好。 白清淮提醒他:“你头发还是湿的,快吹头发吧。” 祁复:“没找到吹风机。” “我看看。”白清淮去浴室翻找,没有找到吹风机,“我去问问方姨,她应该还没睡。” 白清淮沿着扶梯往楼下走,方姨就住在一楼,但底下传来了白见山和兰潇的声音,听到“祁复”的名字,他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白见山:“祁复送你手镯,你收下便是了,不戴放着也挺好的,毕竟是他的一份心意对不对?你喜欢手串,我给你买就好了啊,没必要对他说那样的话。” 兰潇:“在怪我?” “不是怪你,只是我们现在还需要倚仗祁家,关系还是不要弄僵了。”白见山说,“不过我看祁复确实很喜欢清淮,估计不会计较这种小事。” 白见山:“看见他们俩相处得这么融洽,我是打心眼里高兴。” 兰潇:“你是又想要祁家融资,但为了利益卖儿子听上去太难听,所以希望他们两情相悦,好摆脱心里的负罪感。” 白见山声音隐约带了怒意:“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人吗?” “你和我夫妻这么多年,在我面前不需要隐瞒什么。”兰潇的情绪也有了起伏,“我比你更卑鄙更悲哀,我好矛盾,我知道当年小琢出事,清淮也很痛苦,知道他这么多年也过得不容易,希望他幸福,他和祁复要结婚的消息确认下来,我好几晚睡不着觉,梦到以前的场景,那时候他刚分化,我想到他未来会和一个alpha成家,都会舍不得,想要他慢点长大,会想无论他将来找什么样的alpha,我们都是他的底气。” 兰潇:“可是祁家有权有势,祁复不是等闲之辈,他和清淮也不是自由恋爱,他会对清淮好吗?如果他对清淮不好,我们竟然也没什么办法。” “看到祁复看他的眼神,我知道我多虑了。见他幸福,我又会情不自禁地想,他凭什么这么幸福?” “小琢呢,他连命都没有了,他不会幸福,也不会痛苦,他长眠在墓地,孤零零的一个人。” “如果小琢还在,和祁复结婚的可能就不是他了。” 白清淮听不下去了,他血色褪去,手脚冰冷,胸口仿佛堵着什么东西,连呼吸都变得不畅,视线逐渐模糊,他睁大眼睛,一滴泪还是夺出眼眶,灼热到刺痛。 他从来没想到抢任何人的东西,却像是偷走了他弟弟的人生。 兰潇和白见山怎么怪他怨他都是应该的。可亲耳听到这番话,心却仿佛被一只手捏住,泛起绵密的疼。 伤疤被揭开触碰到空气的刹那,他知道结了痂不代表能够愈合,但他只能假装无事,来换取暂时或者永久的表象平和。 他放轻了步子,慢慢地挪动回楼上,站在走廊边消化了许久,收拾好情绪,强迫自己终止思考,告诉自己就当作没听见。推开卧室的门,对上祁复的眼睛,他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怎么去这么久?”祁复见白清淮两手空空,问道,“方姨已经睡了?” 白清淮精神恍惚,过了两秒才回神:“……嗯,对。” 他去浴室又拆开一条干发巾:“我帮你再擦拭一下,过一会就能干了。” 祁复坐在椅子上,白清淮站在他身后,手隔着毛巾轻轻地揉祁复的脑袋。 面前就是镜子,祁复盯着镜子里他们的身影,嘴角情不自禁地向上…… 翘到一半,又垮了下去:“你的眼睛怎么红了?” “哪儿不舒服吗?” “没有。”白清淮挤出一个笑,“可能是盯电脑盯久了,睡一觉起来会好的。” 祁复正经道:“你用电脑一小时,就得休息十分钟。” 白清淮:“你自己做得到?” 白清淮画设计图有时候会投入到忘记吃饭,毕竟灵感是可遇不可求的。 “我可以。”祁复微微抬起下巴,一副包在他身上的表情。 “以后我也会监督你的。” 第28章 梦 “祁复同学,我能问你一道数学题吗?” 祁复抬起头,白清淮就站在他课桌前,穿着校服看上去很是乖巧,他手里拿着一本练习册,弯下腰询问。 “好的。” 白清淮的手指停在书页中间的位置:“这道题,我怎么想也没想通。”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困扰。 “嗯。”祁复快速读了一遍题目,“很简单的,只需要在这两点之间连一条辅助线。” 白清淮递过签字笔,但没拿稳,掉到了地上。他蹲下去捡笔的同时,祁复也弯腰,两人的指尖相触碰。 温热的、柔软的。 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祁复先一步缩回手。 “然后呢?”辅助线连好湳風后,白清淮还是不太明白。 祁复在纸上写下公式,问他:“能看懂吗?” 白清淮歪着头,很认真地在思考,对祁复说出他的理解。 祁复:“嗯,对。” 白清淮的眼神里流露出崇拜:“谢谢祁复同学,听你一讲我就明白了。” 第46章 “你真聪明。” “不愧是年级第一。” “听说上次数学测验,你考了满分,只有你一个人做出了最后那一道附加题,你是怎么做到的呢?那道题可是超纲了。” “如果你能给我补课就好了,等我月考进步了,我请你吃火锅怎么样?” 祁复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上扬…… 他笑醒了。 意识回归现实,他摸了摸自己的唇瓣,怎么回事? 他怎么笑得这么开心? 梦里白清淮说的夸奖不都是他上学时经常听到的话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 他在脑子里将这个梦回味了一遍,记得梦里他和白清淮在同一个班,白清淮经常来问他数学题。就是记不得中学时期的白清淮长什么模样。 他侧过头,端详白清淮的五官,去想象十几岁的白清淮是什么样子。 白清淮闭着眼,睫毛很长,只是睫毛怎么沾了泪珠?晶莹剔透的,像清晨的露水。 白清淮嘴唇翕动,似乎想说话。 祁复凑过去,听到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不要!小琢……” “救救小琢,他是我弟弟……” “小……” 白清淮胸膛剧烈起伏,他猛地睁开眼,感觉到自己身上压了个人,身体比大脑先做出反应,“啪”地一下,用力地把人推开。 他坐起身,大口地喘气。 白清淮在伤心。 这个认知让祁复的心揪了一下,不知道该不该喊醒他,又着急又无措,想着如果能够钻进白清淮的梦里就好了。 可下一个瞬间,他就被一巴掌击中胸膛,倒在了另一侧,甚至差点摔下床。 “老婆……” 怎么醒来的第一件事是打他不是抱他啊? 白清淮做了个梦,梦里他回到了车祸现场,只不过他在拉开车门后没有晕倒,而是走出去向街上的路人求救。 路人们摇头、摆手,或冷漠拒绝,或表示无能为力。 他知道白琢的生命体征在一点一点地减弱,可他怎么也拉不开另一扇车门,他的手上沾了血,醒目又刺鼻,他想要撕衣服上的布料给白琢包扎,又慌张又无助…… 清醒的第一秒,他想还好是个梦,可心底涌上强烈的痛楚。 现实比梦境更糟糕。 为什么? 为什么不能重新来过? 直到听到一句“老婆”,他才反应过来他现在在哪里。 他刚是不是刚推开了什么东西? 啊,是祁复。 白清淮连忙问:“不好意思,疼吗?” 祁复摇头。 白清淮的力气真不算小,这一招排山倒海的运用可谓熟稔。 好在他身体强壮。 他问:“你做噩梦了吗?” “嗯。”白清淮的气息不稳,“……我梦到我弟弟了。” 两家人见面那会,祁复就知道白清淮有个弟弟,是车祸身亡的。 他搂住白清淮的肩膀,将人揽进自己的怀里,拍打着他的背脊。 白清淮:“……” 呕。 拍得他要把前一晚吃的饭菜都吐出来了。 这是在打击报复吗? 但这么一拍,白清淮彻底从梦境中脱离了出来。 祁复不太会安慰人,可他的怀抱很温暖,还有着被窝的温度。 他身上的竹香缓解了他的情绪,他的额头低着祁复的胸膛,渐渐平静下来。 “是我说什么把你吵醒了吗?” 祁复:“你喊了你弟弟的小名。” “哦。”是,他在梦里不断地喊,没想到是真的喊出口了。 他想起在他还没分化的时候,白琢偶尔晚上会跑过来和他一起睡。因为白天他们都要上学,白琢又很黏他,对着他总有说不完的话,能从后桌的男生一周不洗澡聊到老师上课忘记拉裤子拉链该不该提醒他。 白清淮嫌他吵“白琢,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再说话了”,白琢会立马闭上嘴“我不说了,别赶我”。 后来他长大了,一个人住,没有人在他耳边叽叽哇哇说一大堆了。 说孤独很矫情,可白清淮不得不承认,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孤独的,好朋友不在同一座城市,话只能往心里憋。 回到家里,大多数时候因为自由而舒坦,可某些片刻,还是觉得空荡荡的,身边空荡荡的,心里也空荡荡的。 想要寻求一种羁绊,可无论向前走了多少步,到最后一刻总会选择当逃兵,拒绝别人完全进入到他的生活里。 而现在,他和祁复结了婚,祁复有时候呆呆的,有时候又非常的啰嗦,比如让他早睡能念叨到他无奈妥协。 很奇怪,在祁复身上发生的荒谬事不算少,但白清淮却觉得他是可靠的。 “我弟弟叫白琢。” 他很想白琢,却很少对人提起他,也许是这个怀抱给了他安全感,也许是在凌晨四点半失去了困意,他难得有了倾诉欲,对祁复讲起车祸那一天,“他去世的时候才十五岁,还没有分化,我们连他是什么第二性别都不知道。” “他学习成绩优异,长得又俊俏,性格开朗,有很多朋友,无论是alpha还是omega,都会有个很美好的未来……” 谁能想到,死亡比未来先来。 卧室里开着一盏小夜灯,祁复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白清淮神情里展露的脆弱。 第47章 那一场车祸,白清淮就在现场,当时他会有多害怕? 他是不是经常做这个梦,无数遍体会当初的绝望的心情? 一次又一次,却什么也无法挽回。 祁复跟着难过起来。 他静静地听,和白清淮一起等天亮。他想,如果他能早一点认识白清淮就好了,他改变不了生与死的轨迹,但可以陪着白清淮度过车祸后那段难捱的时光。 第29章 100%的尴尬 天一亮,他们打了声招呼后就离开了。 回家之后,白清淮回床上补觉,祁复换了身衣服又出门见客户。 白清淮一觉睡到中午,这次没有做梦,精神恢复了许多,他想找点事做,转移注意力,不要去想昨晚听到的话和做的那个梦。 历史无法重写,矛盾得不到解决,有时候逃避反而是最有用的办法。 于是用完餐,他开始着手设计如何把次卧改造成个人工作间。 刚把设计初稿完成,南南给他发消息,说新开了一家酒吧,现在在搞开业活动,问想不想过去凑个热闹。 白清淮犹豫了一下,回复说可以。 s市是繁华的大都市,夜生活丰富,酒吧一条街坐落在河边,霓虹灯闪烁,光倒映在流水中,璀璨绚丽。 南南说的那一家酒吧门口停了很多辆豪车,不乏精心打扮的男男女女在外面抽烟或调情。 白清淮一边往里走,一边给南南打消息说到了。 酒吧喧闹,鼓点密集,台上有穿着性感的女omega在热舞,她只遮住了胸部和三角区,化着浓妆,热辣大胆,扭着腰肢摇着屁股,观众区都在起哄,还有恶劣的alpha往上扔保险套。 白清淮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在人群里寻找着南南和gracia。 gracia也在扭头找他,对着他招手:“老板,这里!” 白清淮走过去:“你们两个不喝酒,杵这儿干嘛。” gracia:“南南说等会有肌肉alpha走秀,他必须看够本。” 白清淮:“你们订的座在哪?我先过去……” “过去干嘛,马上就开始了!”南南拉住白清淮的手。 女omega退场,dj换了音乐,几个高个子的男alpha迈着模特步上场,只穿了内裤,露出健壮的大腿和身上的大块肌肉。 “哇撒。”gracia感慨,“好骚包啊。” “哇撒。”白清淮脸上没什么表情地点评,“肌肉上涂了三斤油吧。” gracia:“哈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南南却没笑,方才他还两眼放光,期待着肌肉alpha的表演,此时目光却找不到焦点,在沸腾声中走起了神。 白清淮问:“南南,怎么了?” 南南摇头:“没什么,就是没我喜欢的,都是些庸脂俗粉。” gracia噗嗤一声:“你当你选妃啊!” 清月城包厢内,祁复站起身,和比他年长十几岁的alpha握手:“蒋总,合作愉快。” “叫什么蒋总,叫叔就好了,虽然我们年龄差距不算大,但论起辈分,我可是你父母那一辈的。”被称为蒋总的男人笑了笑,“走,等会找个地方,我们再喝几杯。” 祁复扫了眼墙上挂的时钟:“蒋叔,我就不去了。” 蒋总早有耳闻,祁复虽有运营公司的能力,但在人际关系的处理上不懂变通:“怎么?不给我这个面子?” “不是。”祁复说,“我老婆在家等我,我不想让他久等了。” “哦!”这个理由倒是说服了蒋总,“对对!我差点忘了,你才结婚,新婚燕尔就是甜蜜啊,行,你早点回家吧!” 祁复点头:“好的,你们玩得愉快,消费我买单。” 他走出清月城,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祁复坐进车里,点开他和白清淮的聊天对话框。 两个小时前,他就给白清淮发了条消息,说今晚不回家吃,在应酬。 白清淮到现在还没回复他。 生气了? 白清淮情绪低沉,他是想在家陪着他,但工作安排是早就定下的,一时也没办法取消。他可以不在乎这次合作的利益,但一次合作背后,有几十名甚至上百名员工为此在努力,甚至加班,他不能拿别人的成果去开玩笑。 想了想,祁复问祁冶:嫂子不高兴时,你一般怎么哄他? 祁冶:我还要哄他? 祁冶:我不高兴的时候,也没见他哄我。 祁冶:怎么?你惹白清淮不高兴了? 祁冶发了两个贱兮兮的表情包过来,祁复懒得理他了。 到了家,祁复换了鞋就直冲冲地上了楼,推开卧室的门:“老婆,我回来了。” 卧室里没有人。 祁复转而问了家里的阿姨,阿姨说傍晚时分白清淮就出门了,还没回来。 祁复给白清淮打电话,没能打通。什么情况打不通电话,又不回消息? 连续拨打了七八通电话,都没人接,祁复坐不住,让人帮忙调查白清淮现在在哪里,那人发来地址,是在酒吧街。 祁复愣了一下,白清淮是因为伤心所以去酒吧喝酒买醉了吗? 一个人还是有其他朋友? 不回他消息是喝醉了?祁复很少去酒吧,他对酒吧的认知就是混乱,很多人都是抱着猎艳的目的去玩,烟味和信息素的味道杂糅在一起,空气也不流通,两个陌生人说上几句话就可以接吻。 第48章 一个漂亮的喝醉的omega在酒吧会发生什么? 祁复听说过,有一些道德低下的社会败类会在酒吧门口捡尸。 他担心白清淮的安全,怕白清淮会被不怀好意的家伙缠上,立刻前往对方发来的地址,同时打了个电话给祁海道:“父亲,帮我叫几个保镖。” 自从肌肉男上场后,南南就有点儿心不在焉,不去看表演,也不跳舞了,窝在卡座里喝闷酒。一口气喝了三瓶后,他憋不住话了,告诉他们,方才上场的肌肉男里,有一个是他前男友。 “咳!咳咳咳!”gracia一口酒没含住,喷到了南南脸上。 “靠!gracia你找死啊!”南南作势去掐gracia的脖子。 “不好意思!我错了!”gracia挣扎,“问一句,是哪个啊?” 南南是从大山走出的大学生,他和前男友以前在同一个村,在村里他们俩成绩优异,两个人经常一起学习、互相鼓励,高中时期就互表心意在一起了。 但南南第一年高考落榜了,前男友则去了一所本科院校。 前男友去了s市的大学后,告诉南南,如果走艺术这条道路,录取的分数会低许多。虽然家人不支持,但南南还是自己打工赚钱去学了美术,恰好他有天分,在没日没夜地集训后,第二年真的考上了美术学院。 这一年里,他和前男友的联系越来越少,南南以为前男友是知道他在用心准备高考,不愿打扰他。 结果他为了给前男友一个惊喜,去了前男友的学校,在宿舍楼下,目睹了前男友和一个omega在接吻。 南南果断分了手,可怎么会不难过呢?他对前男友的感情很复杂,他觉得他们不止是情侣,更是同乡的朋友、一起奋斗的伙伴,可前男友的背叛让他觉得一切像个笑话。 大城市的灯红酒绿迷人眼,南南在几年后也脱胎换骨,和从前判若两人,他没想到会在酒吧里再次见到前男友,还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他不是放不下前男友,就是想,那年他们一起在教室里探讨题目、向往着大城市时,一定想不到未来会是这个样子。 荒谬的、可笑的现实。 gracia叹了好多口气,白清淮陪着南南多喝了几杯酒,他都没空看手机。 酒吧门口突然传开了一阵骚动,gracia探头:“是有明星来了吗?” 然后她看见一个身形颀长、容貌俊美的alpha走了进来,人群自动散开,给他让出路来。 他身后跟着八个高大的男人,都是一身黑西装,整齐地站成两排。 目测身材比先前台上的肌肉男要好。 gracia的脑内已经播放起了乱世巨星的bgm: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叱咤风云我绝不需往后看~ 就是站在前面的alpha看上去有点眼熟。 正巧alpha转过头来,gracia一口水又喷旁边南南脸上了。 可不眼熟吗?她家里还放着敢爱敢恨的小将军x行走江湖的侠客的小卡。 南南尖叫:“gracia!” gracia顾不上陪他追忆往事了:“天呐!老板!你老公来酒吧抓你回家了!” 白清淮:“?” 白清淮抬眸,看见祁复,他不瞎,也看见了祁复身后的八个保镖。 祁复的保镖们朝这边走过来,大半个酒吧的视线都在追随他们。 半分钟前,白清淮的情绪构成是50%低落、20%愧疚、20%怅然和10%的麻木。 半分钟后,白清淮的情绪构成是100%的尴尬。 附带50%的不敢置信。 这是在干什么啊? 祁复走到了他面前,短剧看多了的后遗症就是,白清淮感觉下一秒他身后的保镖就会说:夫人,少爷来带您回家了。 余光捕捉到有人举起手机在拍他们,白清淮抬起一只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他不想出现在某短视频社交软件的首页。 祁复见到白清淮安好无恙,松了一口气,可为什么白清淮用手把脸挡着呢? 桌上有十几个空酒瓶,和他猜测的差不多,白清淮是在借酒消愁。 他凭借自己严密的逻辑思维和强悍的分析能力得出了答案—— 白清淮在哭。 白清淮哭了,但故作坚强,不想让他看到。祁复的心脏像是被针扎了,疼了那么一下,他弯腰,双手抱住白清淮:“老婆,别哭。” 白清淮:“?” 白清淮:“……” 本来没事,现在他还真的蛮想哭的。 第30章 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呢 南南和gracia面面相觑,一致决定先溜为上策。 特别是南南,是他叫白清淮来的酒吧,很是心虚,担心祁复不准白清淮来这种场合从而问责。 gracia扶着南南站起来:“哎呀,南南喝醉了,既然老板你的alpha来接你了,我就先送他回去了。” 祁复记得他们是白清淮的员工:“你们开车来的吗?” gracia:“……嗯。” 开电动车来的。 祁复嘱咐:“不要酒驾,找代驾。” gracia:“好的!” 祁复点头放行,他俩迅速撤退,独留白清淮一人尴尬。 白清淮小声:“你怎么带这么多保镖来酒吧找我?” 祁复:“你不回我消息,电话也打不通,我怕你出事。” 作为alpha,祁复是有一定战斗力的,但多带几个保镖总是保险一些。 第49章 白清淮的100%尴尬里又挤进去10%的感动,他一手掩面,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一眼:“这里人太多了,没有信号。” 虚惊一场是好事,祁复问:“你还要喝吗?” 白清淮想,他还敢喝吗?他喝的话,这八个大汉不会要坐下一起喝吧? “不了。” “好,那我们回去。”祁复递给白清淮一张纸,“你先擦擦眼泪。” 白清淮:“……” 白清淮第一次低着头出了酒吧的门,感觉像吃了霸王餐在做贼。 祁复倒是昂首挺胸、气宇轩昂,感觉下一秒就要带领这几个保镖走起正步。 结婚前,怎么没有人告诉他,和祁复在一起需要把脸皮练得厚一些呢? 上了车,白清淮总算缓了过来,靠在椅背上,一副生无可恋的神情。 落在祁复眼里:白清淮还没走出那个梦境,他是多么的忧愁啊。 他又开始拍打白清淮的背脊,白清淮喝了酒本来就有些反胃,这下是更不舒服了:“别拍了,我要吐了。” 祁复担忧地问:“你喝了多少?” 白清淮:“记不得了。” 他没南南喝得多。gracia也是看上去挺文静一女生,实际上酒量了得。 祁复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只当他是喝得太多不愿说:“喝太多伤身体,明天我休假带你去散散心。” 白清淮:“啊?” 祁复:“嗯。” 回到家,祁复就让阿姨煮了醒酒汤,他握着勺子喂白清淮喝。 醒酒汤是用八寸大汤碗装的,勺子是平时搅拌咖啡用的金色长勺。 勺子舀汤,汤看上去一点没少,这么喝下去,如果要把这一碗醒酒汤喝完,他们今晚就不用睡了。 白清淮提出建议:“能换个大一点的勺子吗?” “嗯。” 两分钟后,祁复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个大汤勺。 他舀了一勺汤,递到白清淮唇边,白清淮张开唇,他掌控着汤勺往嘴里拱。 白清淮:“停!” 他的嘴巴是塞不下一个汤勺的! 祁复也发现问题了:“你的嘴好小,只能含一点,不能全部吃下。” 白清淮:“……” 这句话怎么这么有歧义呢。 把醒酒汤喝完,白清淮洗完澡就睡了,他第二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某短视频社交平台,搜索关键词:酒吧,保镖。 只有一两张从侧面拍的照片,没拍到他和祁复的正脸。 还好。 不然就是四年设计师无人问,一朝少夫人天下知。 他一点儿不想以这么浮夸的方式出名。 祁复从浴室出来:“你果然有网瘾,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玩手机。” 白清淮:“……” 现代人有几个不这样? 祁复:“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清淮:“?” 怎么?昨晚你偷偷对我做了什么吗? “腰不酸屁股也不疼。” 祁复:“好的,那我们早上就可以出门了。今天的计划是这样的,早上去看美术展,大约两小时,中午在西餐厅用餐,也是大约两小时,然后前往海边,可以潜水或者冲浪,加上路程时间是四个小时,晚上吃海鲜,再兜会风就回家,约九点钟到家,你觉得怎么样?”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行。”白清淮皮笑肉不笑,“干脆把我去卫生间的时间也安排进去吧。” 祁复:“这个属于不确定因素,如果肠胃正常,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不计入考虑。” 白清淮:“……真是严谨呢。” 祁复:“是的,毕竟我数学很好,思维的确比较缜密。” 白清淮无话可说。 作为一个经历过大悲的成年人,白清淮有独自消化痛苦的能力,日子总是要过的,他只能尽快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他不会任由自己长久地沉浸在低落的情绪里。 白清淮不知道祁复为什么突发奇想带他去散心,莫名其妙就被牵着鼻子走了。 一个小时后,他站在一面柜子前挑香水,拿起一瓶粉色玻璃瓶的香水对着手腕喷了下,抬起手,将手腕放到祁复鼻子下面:“你觉得好闻吗?” 祁复:“嗯。” 白清淮又拿起一瓶黑色瓶身的香水,对着另一只手腕轻喷两下。 这次祁复主动垂下头颅,凑过来闻:“很香。” 白清淮问:“哪种更适合?” 祁复皱着眉,像在思考什么难题。 白清淮还想试试前一周新买的香水,是他没试过香盲买的,到货后还没用过:“祁复,你把手伸过来。” 祁复照做。 白清淮往他手腕上也喷了香水,低下头,闻了闻。 祁复的角度,只见他高挺的鼻梁和额前的碎发,心跳却乱了节拍。 好香啊。 只不过在几种香里,他还是最喜欢忍冬的香味。 “好像这个更合适,没想到盲买的也不错。”白清淮做出了选择。 祁复提醒:“你还没有贴屏蔽贴。” “嗯,是。”白清淮走到镜子前,撕开一张屏蔽贴,一只手往后颈摸索。 祁复接过屏蔽贴:“我来吧。” 他把屏蔽贴贴在白清淮的腺体上,为了防止贴得不严实,还按了按。 一阵电流窜过,腺体敏感,白清淮唇角泄出模糊的音节。 第50章 “啊。” “嗯……” 啊。 祁复的手僵在半空中。 怎么办,马上就要出门了,但他的裤裆又被那玩意儿撑起来了。 白清淮转过头,想说祁复莽撞,话没说出口,闻到了alpha信息素。 “嗯?你不是才用了信息素阻隔剂吗?怎么还是能闻到信息素?” 他想到了什么,视线往下:“……ok,突发状况。” 他戏谑道:“祁少爷,这样的情况在你的安排里吗?还是这也是花不了多少时间,所以不计入考虑的那部分?” 祁复脸色在短时间内快速涨红:“不是。” 白清淮的手往下,隔着布料挠了一下:“呀,考虑得还是不够全面呢。” 第31章 是喜欢的人 祁复只能先去卫生间解决突发状况,心中越着急,那玩意儿却不听话地支棱得越高,脸憋得通红,鼻尖上缀了细密的汗珠。 白清淮在门外,平日清雅的竹香变得浓郁,快要压过他身上的香水味道:“画展已经开始了。” “嗯。” 祁复的回答夹杂着低沉的喘息,喑哑性感,像小狗的爪子轻挠过心弦。 白清淮一只手弯曲,手背在玻璃门上叩了两下:“需要帮忙吗?” 祁复毫不犹豫:“要的。” 他开始没好意思,毕竟是他耽误了时间安排,怎么有脸对老婆提要求。 白清淮推开门,脸上的笑容还带着揶揄的意味,他笑起来时,眼尾上扬的弧度更加明显,面容明媚,漂亮得晃眼。 祁复心跳快节奏地跳了几下后,一激动,在白清淮的手往下握的同时…… 出来了。 祁复:“……” 白清淮摊开手,五指张开,轻挑眉梢:“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故意弄我手上的?” 祁复垂着头:“我不是故意的。” 白清淮:“给我纸。” 祁复伸手扯了两张纸巾,主动地擦拭,只是目光落到沾染了的东西的修长手指上,情不自禁地滑动喉结,吞咽口水。 他在懊恼。 怎么就这样错失一个好机会! 在擦干净后,两人终于出了门,到场馆时,时间比预计的晚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司机弯腰开了车门,惊讶的表情一闪而过,欲言又止。秉持着上次“少夫人”的教训,他觉得给豪门做事,还是不要妄自揣测上层人在想些什么,少说话为好。 祁复一下车,周围就有一个男生用奇怪的眼神在看他。 祁复注意到了,但不关心。反而是白清淮若有所思,将祁复从头到尾扫视了一遍,然后“噗嗤”一声笑出来。 祁复:“怎么了?” “嗯……”白清淮收住笑,“你裤子拉链忘了拉。” 应该是在自给自足时,拉下拉链,后来就忘了这回事。 祁复难以置信地低下脑袋,好像当头一棒,快步远离场馆门口。 他背对着人群,走到两百米外的小树林里,将拉链拉上。 白清淮跟在他身后:“好了吧,其实不用走这么远的,我给你挡着不就行了?现在进去?” 祁复一动不动,仿佛在面树林思人生。 白清淮:“嗯?” 祁复不高兴:“我不想去了,刚才是不是有人看到了,觉得我是变态。” 而且是在展厅门口这么充满艺术气息的地方失了礼仪。 “没有啊,就几个人看到了吧。”白清淮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的,你还穿了内裤,而且你条件很好,不丢人。” 祁复委屈:“丢人。” 白清淮走到他正面去,发现祁复的确是一副郁闷的模样:“我以为你都习惯了。” 祁复:“我每天出门都会检查仪容仪表的,这是第一次当众出了这么严重的错误。”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以为祁复习惯丢人了。毕竟他之前好几次想钻地洞的时候,祁复都很镇定。 他以为祁复的脸皮特别厚。 但这么说也不对,祁复好像很容易脸红。这么一想,白清淮记起来:“也不是第一次了,先前我们婚礼上,你不是还在台上支帐篷了吗?” 他是想安慰祁复的,没关系嘛,一回生二回熟。 但祁复更加悲愤了:“……” 祁复怄了会气,白清淮就耐心地在旁边等。主要是场馆位置偏僻,旁边也没别的娱乐设施。 祁复消化了内心的窘迫,意识到自己主动说要去看画展,结果先是在出门前起了反应,又是在小树林躲着浪费时间,他想陪白清淮散心,却是白清淮在包容他。 白清淮对他真好。 算了。 虽然出糗了,但好像把白清淮逗笑了,也算达到了目的。 他不应该继续任性,得严格地执行计划,于是硬着头皮进了场馆。 在艺术的熏陶下,他总算把这个插曲丢到了一边,和白清淮一起欣赏展厅的画作。 雅致的展厅陈列着一幅幅的画作,白清淮游走在其中,内心有点儿恍然。 曾几何时,他的梦想也是有朝一日能开自己的画展,现在他每天在电脑上完成设计稿,很久没有创作一副完整的画。 他挺喜欢现在的工作,创立工作室也费了他不少心血,可也许人总会去设想那条没有走过的路,总会想“要是当初……没有……就好了”。 第51章 祁复见白清淮沉默,怕他又陷入难过的情绪里,找话题问他:“老婆,这副画表达的是什么?我怎么看不明白。” “……”白清淮说,“一个穿婚纱的女人坐在洗衣机旁,洗衣机上面吊了根麻绳,像一口井,意味着婚姻的浪漫会消散在家庭的茶米油盐里,曾向往爱情的灵魂终会走向死亡。” “哦。” 祁复点头,“还好我们家请了三个阿姨。” 白清淮:“……” 祁复:“我觉得婚姻还是很美好的,你说呢?” 白清淮没回答,他转而谈起这幅画对色彩的运用,其中还有几个专业词汇。 祁复很认真地在听,似懂非懂。 有两个男生从他们身后路过,其中一人感慨:“肖老师的画展真气派,还有导游。” “什么导游,那是讲解员。” 讲解员白清淮:“……” 产生了一种找祁复要工资的冲动。 没想到祁复没有艺术细胞,求知欲还挺强,看到哪幅画都想了解一下,白清淮说得都口干了。他们走到展厅最里面,驻足在画作前,白清淮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白清淮。” 白清淮回过头,一个男omega挽着女alpha的手,惊喜道,“真是你啊,我还以为看错了。” 这个男生是白清淮高中时期在艺考培训班的同学,虽然谈不上朋友,但因为班级里男omega屈指可数,他们俩在一段时间里走得很近,相处也挺愉快。不过后来毕业了,两人就没再见过。 “好久不见。” 同学看向祁复:“这是你男朋友?” 白清淮:“领过证了。” “你竟然这么早就结婚啦。” 白清淮笑着同他寒暄,他们聊起近况,问是否常居在s市、现在从事什么行业,聊起一些往事和当初班上同学的发展。 同行的女alpha提醒了一句时间,这位同学遗憾道:“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白清淮挥手:“好,再见。” 这位omega男同学今天中午要去见他女朋友的家长,不过因为期待了很久肖老师的画展,所以还是抽空来看了。 他们离开后就坐车前往餐厅,在车上,他嘟囔着:“我怎么觉得刚才白清淮旁边的那个alpha有点眼熟呢?” 女alpha:“帅哥你都眼熟,你就是喜欢男alpha对不对。” “不是。”男同学否认,过了有几秒,他大声道,“我想起来了!” 女alpha:“嗯?” 男同学:“白清淮以前擅长画肖像,但他经常画同一个男生,就是刚刚那个alpha!我当时问他这是不是他男朋友,他说不是,是喜欢的人。” “看样子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如愿以偿了呢。”男同学笑,“真好。” 第32章 你今天开心吗 离开画展后,他们去了西餐厅用餐,餐厅格局错落有致,空间私密,光影温和,绿植与花艺增添浪漫气息。 白清淮不知道这算不算一次约会,他享受远离城市街道喧嚣,静静地享用食物的感觉。只不过他才吃了一份香煎鹅肝以及两片烤三文鱼,桌上就空了五六个盘子。 西餐摆盘精致,分量小,祁复姿态矜贵优雅,没想到仍然保持着吃大米饭的进食速度。 “我喜欢这家的牛舌。”祁复说,“你觉得好吃吗?” 白清淮如实告知:“我还没有来得及尝尝味道。” 祁复反应过来:“……不好意思。” 很快,又有服务生过来上菜,菜品重新摆满了餐桌。 这次祁复知道先照顾白清淮了,自己反而没动食物。 他表现得像个绅士,但白清淮觉得他像一只等待着主人批准用餐的大狗。 “你吃啊。”白清淮抬眸,“别盯着我。” 祁复:“嗯,我也快吃饱了。” 然后快吃饱了的祁复一口气吃了苹果塔、巧克力布朗尼和栗子焦糖布丁。 白清淮蹙眉:“……” 祁复解释:“等会要去潜水,会消耗能量。” 白清淮“哦”了一声:“那也不能吃这么多甜食,对血糖有影响,说不定还会长蛀牙的。” 他的语气很温柔,祁复抿着嘴唇,唇角微微上扬:“好,我下次会注意。” 按照祁复的安排,接下来他们到了海边,因为天气晴朗,大海蓝得很清澈,阳光洒下波光粼粼,白清淮的心情也随之开阔起来。 他先前接触过潜水,可以独立穿戴和检查设备,做好耳压平衡,他控制身体,往海底游走时,感觉自己也变成了一条鱼。 祁复就在他身边,朝他伸过手,白清淮愣了一下,搭上他的掌心,牵着手一起在珊瑚和鱼群里穿梭。 上岸时,感受到光的温度,白清淮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 他是想让眼睛适应光线,但唇上一软,祁复会错了意,正在吻他。 “有人。”白清淮轻推开他。 “没有。”祁复又在他唇瓣上啄了一口。 旁边的教练:“……” 请问我是什么东西,npc吗? 换回衣服后,祁复发现手机上有两个未接来电,是司机打来的。 他回电,司机告诉他:“对不起,祁总,我妹妹在学校突然癫痫发作,我现在打车赶往医院,不能送你们回去了,我等会通知小林,让他过来……” 白清淮靠得近,听到了这番话:“不用通知小林,我们可以自己开车回去。” 第52章 “嗯。”祁复说,“你不用管这边了,你妹妹那边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再联系我。” “好。”司机连说了几句“谢谢”。 电话挂断后,他们沿着海边散了会步,又坐在沙滩椅上喝椰子水,正巧遇上日落,彤红的太阳下沉,天际镀上金色的光。 祁复提前预定了海鲜大餐,餐厅就坐落在海边不远处,在阁楼的包间可以望到大海,听见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 “哇!” 楼下有一个十几岁的男生在大声地喊,“是海的味道!” 白清淮深呼吸一口气,没闻到海的味道,闻到了海鲜的味道。 蟹肉鲜甜紧实,生蚝嫩滑多汁,白清淮想,再来杯夜啤酒就再美好不过了。 他刚提出这个需求,祁复就说:“你不能喝酒,等会还要开车。” 白清淮诧异:“我开?” “带我兜风的意思是,我坐驾驶位?” 祁复:“本来是有司机的,他不是有事先走了吗?” 白清淮挑了挑眉:“你没驾照?” “有。”祁复说,“但我晚上会眩光,有时候看不清车灯。” 高中时期,白清淮路过祁复班级的教室时,总会假装不经意地转过头朝里打望。 他见过祁复在教室里戴眼镜。十几岁的祁复身上有浓厚的书卷气,戴上金丝边眼镜,贵气又斯文。 白清淮倾身,很认真地注视祁复的瞳孔:“你做近视手术了?” 祁复的眼睛很漂亮,眼神澄澈,卧蚕饱满,眼睫浓密挺翘,如果不是见过祁复戴眼镜的模样,他不会想到这是一双近视的眼睛。 他在祁复的瞳孔的看见自己的倒影,却看得不够真切。 他试图进一步拉近距离,祁复见他的衣摆快要触碰到桌上的海鲜,快速探出手…… “你摸我腰干嘛?” 白清淮瞪他。 祁复本意不在此,但隔着薄薄的衣料触碰到omega温热的肌肤,他确乎是有两秒钟的失神。更亲密的事也做过了,但还是会为日常生活里不经意的触碰心跳加速。 他慢了很多拍,才说道:“是的,我成年后就做手术了,眩光不算太严重,只是谨慎起见,我尽量不在天黑后开车。” “这样是对的,要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白清淮扯了扯嘴角。 即使是去兜风,白清淮开车的车速也并不快,漫无目的地朝前走,本身就是一种放松。 祁复坐在副驾驶,难得地不再去计较时间,觉得沿着海边的公路这么一直开也没关系。 不过车里摇滚音乐在唱“流浪”、“私奔”,助理给他打了个电话,向祁复确认下一周的工作日程安排。 摇滚鼓点强劲,助理声音洪亮,是理想与现实的二重奏。 为了有时间去度蜜月,祁复又忙碌了一个星期。 他会在喝口水的时间空隙里,给白清淮发消息:你今天开心吗? 作为白清淮的alpha,他要多关注白清淮的情绪。他不想白清淮再梦到伤心往事,也不想白清淮再哭。 第一次见他这么问,白清淮回复:开心。 第二次,白清淮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回:开心。 第三次,白清淮没忍住说:开心,要我笑给你听吗? 祁复还真的打了个电话过来。 白清淮没笑:“哈哈哈哈哈,行啦?” “不是。”祁复在那头说,“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哦。” 白清淮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 “对了。”祁复说,“我把蜜月的行程计划好了,发给你,你看看是否满意,有没有需要调整的部分。” 先前祁复提到度蜜月,白清淮以为的蜜月是走新婚伴侣的流程,对两家人有个交代。依照祁复的性子,说不定就是换个地方线上办公。所以他提议去德国,因为奚昭然在那边生活,他可以顺便去见见他,在祁复工作时,和奚昭然到处逛逛。 但点开ppt,白清淮知道自己想错了。 祁复是真的在打算和他一起旅行,这次的计划汲取了教训,没再准确地规划具体时间,只写了推荐的景点、餐厅,还有酒店。 白清淮把ppt转发到和朋友的群里,奚昭然说:哪有人来德国度蜜月的呀,难为祁复还能在美食荒漠里找到几家评价不错的餐厅。但我建议到了柏林,不用出机场,原地再买别的航班去其他地方。 面对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制定蜜月行程的祁复,白清淮突然就有点儿心虚。 “祁复。” “嗯?” “我现在突然不想去德国了,可以吗?” 祁复声音沮丧:“为什么?不是说好了月底去度蜜月的?都说好了的。” “要去度蜜月,就是换一个地方。”白清淮轻声道,“这次我来做攻略。” “行不行?” 第33章 三万英尺的高空 他们的蜜月旅行目的地定在了塞舌尔。白清淮考虑过去欧洲,但时间不够充裕的情况下,行程会更加奔波,祁复平日工作忙碌,不如去海岛放松,哪怕成天待在酒店里,俯瞰大海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虽然是白清淮提议的,但他还是询问了祁复的意见:“国内到塞舌尔没有直飞的航线,需要转机,你介意吗?” “不用转机,我们有飞机,提前办好手续就行了。”祁复说得轻描淡写。 第53章 跟在祁复身边,白清淮也学会了谨慎起见:“私人飞机它长什么模样呢?” “嗯?”祁复找了一张以前拍过的照片发给他看,“很少使用,不过一直保养着。” 白清淮看了一眼,放心了,飞机上没有涂装奇怪的主题。 如果他和祁复的结婚照出现在机身上,他是怎么也不愿意坐这架私人飞机。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好笑,怎么会有这么天马行空的烦恼。 飞机机身很正常,但出发当天,一上飞机,白清淮就怔住了。 机组人员四人各占两边,对着他俩喷彩带:“新婚快乐!” 白清淮:“……” 机舱内布满了花,有他喜欢的落新妇,座椅上的抱枕是爱心的形状,还是鲜艳的大红色,电视上播放婚礼视频,他和祁复在屏幕里拥吻。 3d灯切换到紫色,他像是误入了情趣套房。 原来搁这儿等着他呢。 祁复:“老婆,喜欢吗?” 白清淮没说话,他在斟酌他要实话实说,还是撒个小小的谎。 祁复握住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不用感动,我应该做的。” 得,他多虑了。 白清淮说路程远,要不先睡一觉,祁复答应说“好”,但躺下后,一会往左翻,一会往右转,一点儿都不安分。 白清淮先前没有去过塞舌尔,只知道那边被称为伊甸园和天堂之岛,心中有所期待,也静不下来。 他掀开眼皮,正好对上祁复的视线,祁复见他没睡着,正大光明地开始把玩着他的手指,捏一下关节,又轻挠指腹。 “痒。” 白清淮说。 祁复像是没听见,又开始摩挲白清淮的手背,被他抚摸过的肌肤,有轻微的战栗感。 alpha的触摸像是在点火,白清淮翘起二郎腿压制住某种冲动。 从s市飞到塞舌尔预计需要近十个小时,总得找点儿事做。白清淮问:“玩游戏吗?” “玩什么?”祁复说,“我很少玩游戏。” 白清淮:“就玩扑克吧。” 祁复:“斗地主不是要三个人吗?” 白清淮:“不玩斗地主,玩拿分,你知道规则吗?” 祁复摇头。 白清淮便将规则给他讲了一遍:“光是听规则,你可能不是很清楚,玩两把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祁复:“没有,很简单,我已经清楚了。” “哦。”白清淮找机组人员要来扑克,“如果输掉要接受惩罚,惩罚就是……嗯,这里也没纸条可以贴,就弹脑门吧。” 祁复应道:“好。” 玩第一局,白清淮信心满满,但却落败,他想可能是运气不太好。 “我赢了。”祁复眼睛一亮。 他撩起白清淮额间的碎发,手指弯曲敲上额头,发出清脆的声响。 “咚。” 白清淮大脑空白了一瞬,额头的皮肤很快晕开淡淡的红。 他捂住额头,眼尾上挑,用眼神警告祁复,他本身长了一双狐狸眼,斜睨着妩媚又灵动。 “我没用力。”祁复辩解,他只是轻轻弹了一下,“我给你揉揉。” 祁复的指腹落到变红的那一片肌肤上揉搓,他的表情是羞愧中夹杂着温柔,但白清淮的眼眉都跟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上下左右地动。 白清淮:“……” 服了。 玩第二局,白清淮拿到的牌不错,结局却还是以小分差输掉了,有点可惜。 好在祁复这次更加注意控制力度,没再发出类似于敲木鱼的声音。 如果祁复玩牌让着白清淮,白清淮不会高兴,但祁复一点儿都没有放水的意思,白清淮又计较起来。 玩了五把之后,白清淮终于赢了那么一次,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总算轮到我了,这次我要‘报仇雪恨’,祁复,你把眼睛闭上。” 祁复听话地闭上眼。 白清淮活动手部关节,故意发出“咔咔”的声响”:“可能有点疼,你得做好心理准备。” 祁复声音含了点笑意:“嗯。” 白清淮伸出手,指尖在快要碰到祁复的脑门时停住。 他歪着头,打量面前这张脸,很俊,很立体,还真有点舍不得。 于是一只手在空中改了方向,绕到脑后,扣住了他的后脑勺。 祁复是坐着的,白清淮则一只腿落地,另一只腿跪在座椅上,他倾身,在祁复的唇瓣上咬了一口。 他自认是狠狠地咬。 祁复却只感受到一阵柔软,他睁开眼的同时,揽住白清淮的腰肢,加深了这一个吻。 唇瓣上小小的伤口忽略不计,他的舌尖侵入牙关,扫过每一方领地,唇舌交织发出水渍声,呼吸声逐渐粗重起来。 “老婆……” 舱门间有帘子,机组人员在外面问:“请问祁先生和白先生现在想要吃点什么吗?” 祁复太投入,没听见,只有白清淮唇间发出了细碎的闷哼声。 声音不大,但在私密的空间里格外明显。机组人员道歉:“不、不好意思,打扰了!” 白清淮用手肘去推祁复,一双眼睛瞪得可圆了。 祁复只觉得这么看他的白清淮好可爱,吻得更凶了。 他俩的座椅中间隔了扶手,增加了接吻的难度。祁复一激动,膝盖就撞到了桌脚,发出巨大的声响来。 第54章 机组人员懂了,大声道:“我们会把监控暂时关闭,祝你们玩得愉快!” 白清淮:“……” 祁复就像是屏蔽了外界的干扰,他埋怨这儿一点都不宽敞:“里面有床,我们去床上。” 他把白清淮抱起来,快步走到床边,干净的床单和被套在出发之前就已经换好,柔软舒适。 被压倒在床上时,白清淮想着祁复开窍挺快,听说高空做的感觉别有滋味。 “他们嘴严吗?”不过他还有点顾虑,“会不会说出去?” “会说什么?我们结了婚的。”祁复和他鼻尖相抵。 他一只手探进白清淮的衣服下摆,白清淮仰着头由他弄。 但下一秒,身上一凉,眼前一黑。 他的衣服被脱了下来,布料堆积在头上,遮住了他的脑袋。 白清淮:“你干嘛。” 祁复隔着布料戳了一下他脸蛋:“我帮你换衣服……” 话说到一半,他笑了。 好神奇啊,看到白清淮的漂亮脸蛋的时候,他会情不自禁地亲他。 此时这张脸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他还是想亲他。 想亲他圆润的肩头,想亲他性感的锁骨,想一路往下到达更私密的部位,他成了一个下流的变态。 白清淮心情复杂,这是什么play啊?别人的蒙眼play都是用领带或者眼罩什么的遮住眼睛,用脱到一半的衣服蒙住脑袋,算什么?现在打劫的都不这么穿了。 可失去了视线,他对触摸的反应更加强烈,所有的感官变得敏锐,身体里像是有电流在游走。像是在捉弄他一般,祁复给予他快乐的感觉,却又总是浅尝辄止。 他用行动作为抗议,将头顶的衣服取了下来,眼睛刚重获光明,不到两秒,眼前又一黑,什么毛绒绒的东西把他罩住了。 “把手伸出来。”祁复说。 白清淮晃了两下头,伸高双手,总算知道祁复是在给他换睡衣。 虽然是夏天,但因为飞机上开了冷气,穿上睡衣温度刚刚好。 祁复也快速地换上了同款睡衣,他抱着白清淮,在这张双人床上躺下。 过了许久,见他没有下一步的动作,白清淮才确认,祁复没打算真的做点什么。 舷窗外是一片云海,层层叠叠,像是把他们和地面分割开来,金色的光穿过云层,如梦如幻。 他听着祁复的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就这么相拥着一起睡觉,好像也是特别的珍贵的体验。 第34章 水土不服 他们在塞舌尔住在私人海岛的别墅里,岛上只有十几栋别墅,但配了上百名服务人员,别墅里不仅配备有泳池,还有室外专属的私人沙滩,没有人会来打扰。 管家会和米其林大厨沟通餐食,蔬菜采摘于岛屿上的农场,海鲜也是前一日捕捞的,新鲜且健康。 他们到达的第一天,就在私人沙滩上一边看日落,一边享用晚餐。金色的天空壮丽辉煌,天际的色彩逐渐染上一抹粉,最后演变为柔和的紫色,然后光线一点一点地沉下去,可以望见繁星。 白清淮从小在s市长大,大城市的夜晚由闪烁的霓虹灯构成,即便是在童年时期,也很少看到满天的星辰。 他在躺椅上仰着头,天鹅颈的弧度优美,下颚的棱角明晰,半张侧脸像是会出现在海报上的明星。 祁复掏出手机:“我给你拍照吧。” “嗯?今天我听管家说,我们在岛上的公开活动,都配备了专业的摄影师。”白清淮偶尔也会拍照上传到网络上,维持自己账号的人气,从而拉动工作室的知名度。 曾有mcn机构想同他合作,但他不想受条条款款的制约,还是选择自由发展。 祁复还是点开了手机自带的相机:“你保持刚才的动作,看天上,嗯……嘴唇微微张开,很好看。” 白清淮觉得祁复这种“直a”肯定不会拍照,况且祁复的朋友圈也从未发过照片,所以没抱什么期待,但祁复竟然指挥上了,他又想,说不定祁复是会摄影的。 结果拿到照片一看,天塌了。沙滩上是有地灯的,地灯散发的光在照片上变成了一条一条的光线,笼罩在他周围,有一种他要被ufo接走的感觉。 他的嘴唇是微微张开的,但并不好看,像是马上就要流口水。 而且相机自带了美颜效果。他的脸成了锥子,用来锤墙都毫无问题。 白清淮立马删除。祁复还有脸问:“怎么删了?” “案底当然要删了。”他不仅删了,还要删得干净,立马杀到了回收站里,绝对不给祁复恢复它的机会。 “我觉得还不错,很有……”祁复想了想,记得有一个词可以用来形容,“氛围感。” “没觉得。”白清淮说,“这几天时间,你不准点开相机对着我。” “为什么?”祁复不服气,“我再试试,我多拍两张就能找到技巧了。” 白清淮:“嗯,那你先对着自己拍,合格了再拍我。” 祁复当即开始自拍,脸转来转去,很快拍了几张,他很满意:“我找到感觉了。” “哦,我看看。”白清淮瞥了一眼,笑着说,“恭喜你。” 祁复:“你也觉得还行?” 白清淮话没说完:“恭喜你在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上找到了第三百六十一度。” 第55章 如果继续挖掘的话,也许还能找到第三百六十二度。 “……”祁复抿唇,在信心招受打击之后,很快捕捉到重点,“你觉得我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你觉得我长得很帅吗?” “嗯。” 白清淮没否认。见色起意说起来很肤浅,但的确是他高中那一段暗恋开始的原因。 “嘿嘿。” 白清淮转头,不确定“嘿嘿”两声是从祁复嘴里发出来的。 从前印象中的祁复很少笑,在一起生活后,倒是发现祁复时不时地也会露出笑容。 但没有发出过这么傻的笑声。 祁复笑完就闭上了嘴,也意识到方才笑得不太斯文。 他用那双桃花眼注视着白清淮,唇角扬得高高的。 他就知道,白清淮是那么喜欢他。 “怎么了?”白清淮说,“应该很多人这么说过吧。” 祁复知道自己的容貌优势,否则很难解释他曾收到过的无数封告白信。 “嗯。”祁复说,“我上学的时候,还挺受欢迎的。” 那时候祁复一心只想着学习,虽然收到很多告白信,但一大半告白信落款的名字对于他而言都是陌生的。 如果他认识对方,他会找到对方给一个准确的拒绝的答案,如果不认识,就只能作罢。 那时候祁复的同桌很羡慕他,问祁复为什么不谈恋爱。 祁复想,谈恋爱的目的是结婚,而家里人会给他安排结婚对象,所以没有谈恋爱的必要。 他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 只不过…… 如果那时候认识白清淮,他们之间会发生什么呢? 明明祁家和白家有娃娃亲,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他们,这样他们就能早一点在一起了。 白清淮笑了一下:“我知道,你很有名。” 祁复诧异:“你知道?” 白清淮淡淡道:“以前每周一,你都会上台做上一周的总结。而且你经常考年级第一,老师上课时也会提起你的。” 大家都很讨厌周一,可那时候,白清淮会很期待周一的升旗仪式,因为他可以一直盯着祁复,不会被察觉。 老师提到祁复时,会说“这套卷子只有祁复得了满分”,和白清淮没什么关系,但他却莫名其妙地感到得意。 过了太久了,久到回忆起来,会怀疑曾经对祁复的“窥探”是否真实,久到他快要失去真诚地、热烈地喜欢一个人的能力。 听白清淮这么说,祁复的心里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就好像他们的人生轨迹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有了交集。 他们在同一片操场跑过步,去过同一家小卖部,或许在下课铃响时,在走廊里相遇,或许在月考时,分到了同一间教室。 只不过当时他不知道年级上有一个omega男生叫白清淮。 白清淮装作随意地问:“喜欢你的omega这么多,就没一个是你喜欢的吗?” “没有。”祁复想,一个合格的alpha要给omega足够的安全感,“我和他们都保持着正常的同学距离。” 祁复是那么做的。 除了在酒吧碰见沈听雪那次外,白清淮没见过祁复和哪个omega走得近。 只是,如果他不姓白,他在祁复的世界里,恐怕也没有特殊的权利。 心里划过一丝酸涩,白清淮很快禁止自己往深了想。 他们聊起学生时代,模糊的记忆仿佛被拂去一层灰,十年前的那些事儿就像发生在前一些日子。 只不过白清淮自始至终,没有提起十几岁的他的心意。 他们都喝了点调酒,借着微醺的感觉,对着夜晚的大海说了很久的话。 然后回到房间,自然而然地接吻、上床。白清淮不让祁复弄出痕迹,说第二天还要去玩海上的项目,结果第二天,两人一齐睡到中午,下午泡在别墅的泳池里。 白清淮挤兑道:“你不是说你是很有自制力的alpha吗?怎么早上还赖床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祁复说,“可能是水土不服。” 但他经常出差,倒时差对他来说应该没什么影响。 祁复带的泳裤是紧身竞技泳裤,下水阻力小,但完全贴着大腿的肌肉,也让那处看上去格外显眼。 他说:“我们来比试一下吗?” “……”白清淮无语。 祁复跃跃欲试,开始做热身活动:“嗯?” 白清淮:“怎么?你又想赢了我然后弹我脑门?” “不是。”祁复否认,“那你看我游。” 白清淮:“要不要给你喊加油啊?” 祁复:“也可以的。” 白清淮:“喊个屁。” 祁复是用的自由泳泳姿,手臂划过水面,水波随着他的四肢摇摆荡漾,凌厉迅捷。 他游完一个来回,问白清淮:“怎么样?” 白清淮的后背倚在泳池边,慵懒地晒着太阳:“给你颁发游泳大赛一等奖,本次参赛选手一名,祁复同学在激烈的争夺中脱颖而出,真是了不起,值得鼓励。” 祁复被这段话逗笑:“那有没有奖励?” “奖励?”白清淮歪头,他知道祁复想让他亲他,虽然昨晚他们亲了不知道多少次,但祁复就好像特别喜欢接吻。 “近一点。”白清淮伸出食指,对着他勾了勾。 祁复伸过头。 白清淮说:“赏你一个脑瓜崩儿。” 第56章 只是蜻蜓点水般地在祁复额头弹了一下,不是奖励,也不是惩罚,而是一种逗弄。 祁复不满意,伸手想抱白清淮,白清淮弯腰掬起一捧水,转头洒在祁复脸上,然后双手撑到池边,利落地蹬腿上了岸。 白清淮的泳裤则是经典款式,不贴身,但又能恰到好处地展现腿部线条。 他个子高,身材比例好,一双腿在视觉上纤细修长。 他的脚踝上还戴了一根很细的脚链,是银色的,扣松了些许,走路时会轻轻地晃动。 omega才从泳池出来,身上沾了湿漉漉的水,皮肤白得透亮,那条脚链像是在摇曳着光。 祁复被吸引了注意力,盯着白清淮的脚踝,突然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鼻子往下淌。 他下意识地曲起手指用关节蹭了下鼻尖,愣住,低头。 他流鼻血了。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祁复觉得丢人。 可没处躲。 白清淮扭过腰,朝他看了过来,露出吃惊的神色。 “呀,你怎么了?” 第35章 躺着也会累吗? 白清淮第一眼只看到红色的刺眼的血,在说话的同时,大脑一阵眩晕。 他以为祁复是受了伤,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应该是流鼻血。 他连忙递给祁复几张纸,让他捏住鼻翼压迫止血。 祁复照做,很快就缓了过来,心里臊得慌,又自责,怎么就流鼻血了,还是在这么浪漫的氛围里。 难道是被刺激的?他的目光往下,触碰到那条系在脚踝上的银色链子,在心里数了“一、二、三”。 血没继续流,祁复给自己做了诊断:“是水土不服导致的。” 该死的水土不服。 白清淮没接话,祁复抬起头,才注意到白清淮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没事了。”祁复以为他是在为自己担心。 白清淮右手捂住胸口,像是喘不过气,胃里一阵翻涌犯恶心,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腿软得快要站不住。 一见到血,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狰狞的伤口,血淋淋的画面挤压着神经。 这是那场车祸的后遗症,是无法克制的生理反应。 “哪里不舒服?”祁复顾不上自己,把手擦干净后,扶着白清淮在躺椅坐下。 白清淮干呕了一声。 祁复:“不会是……” 白清淮眼角湿润瞥向他:“乱想什么?就是晕血。” “晕血?”祁复怔了下,“对不起。我马上叫医生来看看。” 白清淮不解:“你道什么歉?” 祁复的血止住了,但下巴蹭到了两条血痕,一条朝左,一条向右,有几分滑稽。 白清淮忍住不适,说道,“不用叫医生,不是很严重,我坐一会就好了,你先去擦擦脸。” “嗯。” 祁复走到浴室,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才知道是怎样一副可笑的样子。 他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脸变成三百六十度全死角了。 他洗了把脸,回到泳池边:“老婆,你现在好些了吗?” 白清淮:“嗯。” 祁复也不游泳了,坐他边上,观察着他的症状。 他的眼神直勾勾的,很难忽视,白清淮出声:“别看我。” “哦。”祁复打开手机,搜索“我的omega晕血怎么办”,然后给管家打了电话,要来了葡萄糖,兑成水让白清淮喝下。 白清淮在椅子上平躺了一会,觉得好受多了:“你继续去玩,不用管我。” 祁复:“一个人没什么好玩的。” 白清淮:“你刚刚不是一个人游得特别来劲吗?” 还拿出了参加国际大赛的气势来。 祁复说:“那是因为你在旁边看我。” 白清淮弯唇:“……啧,游个泳还需要拉拉队呢。” 泳池是露天的,可以俯瞰海岛,海水在阳光下的蓝很浅,澄澈得有几分透明,水清沙白,椰树成林,美不胜收。他们就这么坐着看风景,也并不觉得无聊。 晚餐是吃的传统塞舌尔菜肴以及其他美食,补充了能量后,白清淮恢复了过来,晚上和祁复一起去沙滩上看了电影。 这是他们第二次一起看电影,看的还是悬疑电影,涵盖了恐怖要素,不过他俩胆量大,没人害怕,一边看一边讨论剧情,还争执了两句。 祁复用肩膀轻轻撞了一下白清淮:“你看,我说的是对的,他的肢体语言告诉了我,他就是有所隐瞒。” 白清淮翻了个白眼:“嗯,对对对,你最聪明。” 祁复:“谢谢夸奖。” 白清淮发现他有时候是真听不懂话:“你闭嘴吧,打扰到我看电影了。” 可惜这部电影是虎头蛇尾,开头精彩,后半段圆不上逻辑,变得草率。 白清淮看了看的,有点犯困,索性眯着眼睛打盹。 祁复怕他在室外睡着着凉,先是打算脱衣服给他披上。 偶像剧里的alpha一般都是这么做的,哪怕祁复没完整看过一部偶像剧也知道。 但他脱了之后,才意识到他穿的是没有开襟和扣子的短袖。 他把短袖搭在白清淮肩上,下一秒就滑落了,他连忙拽住,再次尝试,把短袖拧成了一股,然后白清淮得到了一条围巾。 “……”什么鬼。白清淮没有睡着,嘴角的笑意暴露了他。 第57章 祁复压根没多想,或者说在不该多想的方向多想了:和他一起度蜜月,白清淮真的很开心,做梦都是笑着的。 白清淮能感觉到祁复在靠近他,然后身体猛地腾了空,他被祁复抱了起来。 祁复一手托住他的大腿,一手搂着他的腰肢,步伐沉稳,将他抱进了别墅,轻轻放到卧室的大床中央。 唇上一软,是祁复又低头在亲他,一连亲了好几下。 白清淮这才睁开眼:“好啦,亲个没完。” “你醒了啊。”祁复作势又要抱他,“去洗澡吧,明天去徒步,正好早点睡。” 白清淮撑起双臂,从下往上看他:“怎么?你要帮我洗啊。” 祁复抿嘴:“也是可以的。” 白清淮哼了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哦,不可以,要保持体力。” 祁复自夸:“我体力很好。” 祁复体力好,白清淮是承认的:“你不考虑我呢?” 祁复:“做的时候,你不是躺着吗?” 白清淮:“……” 祁复一脸无辜:“躺着也会累吗?” 白清淮有点想揍他。 第三天,他们的打算是在向导的带领下去徒步探索,看曲折错落的丛林,感受峭壁的生命力,听说还可以偶遇海龟。 因为前一晚早早入睡,他们俩这次准点起了床,出门前,白清淮在浴室抹防晒霜,祁复过来凑热闹:“我也要。” 他的脑袋搭在白清淮的肩窝。 白清淮反手推了下他的额头:“什么你也要。” 祁复:“这个。” 白清淮转过身,在他身上涂抹,手抚过祁复胸膛,上面还有未消散的红色痕迹。祁复的肌理线条流畅,肌肉手感紧致,白清淮将防晒霜揉开,在他的肌肤上小幅度地画圆圈。 祁复的呼吸喷洒在白清淮耳侧:“老婆,再弄又有反应了。” 白清淮故意板着脸:“你怎么这么不正经。” 祁复感到委屈,这玩意儿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白清淮把手移开,视线往下:“腿上也抹一点吧。” 祁复:“嗯。” 白清淮的掌心抚过他的大腿,轻轻拍打,说是为了更好地吸收。 “啪”地一声,他却一巴掌打在祁复的屁股上。 清脆的声音听上去格外色|情。 祁复睁大眼,像是不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 白清淮早就想这么做了,可以追溯到第一次发现祁复屁股很翘的时候:“不好意思,打错了。” 祁复这辈子第一次被人打屁股,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说不出话来,脸迅速地涨红,热度迟迟未散去。 如果换个人这么做,祁复会非常生气,能气到和对方绝交的程度。 但对着白清淮,他就是生不了气,没有愤怒,只有害臊。 管家见到他的时候还纳闷:“祁先生早上喝酒了吗?” 白清淮:“没有。” 管家怀疑他发烧了:“有没有测过体温,身体有没有不适?岛上有医生。” 祁复说:“没有,我很正常。” “好的。”管家还是提醒道,“如果有任何不适,可以告知向导,向导会马上联系医生。” “好。” 白清淮和祁复应了,都没有当回事。 徒步路况有的容易,但大多数天然石头阶梯坡度较陡,非常耗费精力,到中午时,白清淮便有点儿腿酸了,难得来一次,他没有轻易放弃。到了山顶,山色壮丽,天高海阔,便觉得所有路程都是值得的。 他们下山到了一片海滩,团队摄影师对着他俩拍照留恋。 大自然原始风貌美得像是电影里的场景,他们在海滩驻足了一会,到了下午三点过,准备开始返程。 白清淮走在祁复前面,回头时发现祁复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你还说你体力好,看你出了不少汗。” 祁复:“有吗?” “嗯。”白清淮说,“喘气声也挺重,要不要再休息会?” “不,我现在很有力气。”祁复说,但就是觉得热。 “不要逞强。”白清淮这么说,但还是继续朝前走。 前面的向导却不动了,他转过头用英文说:“祁先生,我是beta,但我好像闻到了alpha信息素,如果没错,是从您身上传来的。” beta的嗅觉对信息素不灵敏,只有在alpha或者omega的信息素超过一定阈值时,beta才能够捕捉到他们信息素的存在。 祁复一脸茫然。 白清淮鼻尖微皱,他和祁复从举办婚礼后都生活在一起,他习惯了祁复的信息素,所以一时没有察觉哪儿不对。 经过向导提醒,他才发现祁复身上的信息素味道格外浓郁,哪怕alpha气味阻隔剂失效,也不应该浓得这么过分。 好端端的,什么也没做,平白无故就发q了? 这个念头在白清淮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他理清思绪。 不是单纯的发q,而是—— 白清淮问:“祁复,你的易感期到了?” 第36章 得,真成狗窝了 祁复的易感期通常在九月,所以他根本没考虑过蜜月撞上易感期的可能性。 好在队里的向导、摄影师以及助理都是beta,不会受到他的影响。 向导遇到过各种各样的突发状况,提前嘱咐助理带上了alpha抑制剂,当即让白清淮给祁复扎了一针。 第58章 “先控制信息素。”向导问,“还能坚持吗?可以的话我们走近路,回到别墅让医生上门,如果不可以,我现在联系管家让他派人来接我们。” 祁复想也没想:“可以坚持。” 他并没有感到强烈不适,只是体温升高了一些,在注射抑制剂后,热度也消散了很多。他小声对白清淮说:“我易感期没什么反应的,和平常差不了多少。” 白清淮叹了口气,觉得祁复这人真不省心:“你最好是。” alpha一年会有一次或者两次易感期,按理说到来的时间不会提前一个月。回到别墅后,医生给祁复做了检查,确认了易感期的到来,面对他们的疑问,解释道:“如果alpha先前很少接触omega,又在一段时间内频繁让腺体暴露在omega信息素浓郁的地方,那么有可能受到omega信息素的影响,导致易感期的提前。” 祁复完全符合医生说的情况:“原来不是水土不服,是易感期。” 那么前一天的祁复犯困睡懒觉、受刺激流鼻血的行为都得到了解释。 信息素的释放受到抑制,祁复看上去确实和平日没什么区别。 因为平时祁复只要不工作,就喜欢跟在他身后。那么高大一个alpha杵在后面,既遮挡光线,又妨碍他活动。 白清淮说了让他“自由活动”,他出去接了个电话,又凑过来了:“母亲打来的,问我们玩得怎么样。” 白清淮:“哦,你怎么说?” “我说很好,让她下次和父亲一起来。”祁复陈述,“她说,她宁愿和她姐妹一起来,说和祁海道出去玩像赶路,朝六晚九,比上班还辛苦,她是富太太她为什么要吃这个苦,如果她拿出手机开始自拍,拍两张照片,就会发现祁海道人不见了。并且祁海道不懂欣赏她的漂亮裙子,无法提供情绪价值。” 白清淮:“……” 杨芯好像对祁海道颇有怨言。 祁复:“她还说了,让我千万不要像我父亲那样,要多注重你的感受。” “老婆,你觉得我的表现值多少分?” “分高了,你是不是又要讨奖励?”白清淮仰起下巴,在祁复唇瓣上亲了一口,“这下行了吧?问那么多,我都饿了。” 祁复高兴:“好,我们去吃饭。” 徒步了一整天,晚上用完餐,白清淮就有点疲惫了,没再去沙滩上,而是在别墅里享受酒店提供的按摩服务。 技师手法娴熟,按摩完,他浑身舒爽,沐浴完后,躺在柔软的床上,很快进入了梦乡。 梦里,他正在走白日徒步的那天道路,不知从哪儿突然冲出来一条大狗,直接往他身上扑,将他扑倒在地,然后不断地舔他的脸颊,弄得他一脸都是口水。 “别。” 白清淮制止无效。 大狗张开嘴,说的竟然是人话:“为什么?” 白清淮心道,该问为什么的是我,你什么体重心里没点数吗? 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是不是所有狗无论体型大小,都会想要被抱着哄着。 “为什么?”大狗语气带着委屈,“为什么你从来没有叫过我老公?” 什么?一条狗怎么能说这种话! 白清淮被吓醒了。 睁开的同时,他意识到自己在床上,原来方才做了个无厘头的梦。 可紧接着,他就发现祁复趴在他身上,脸往他的肩颈处拱。 白清淮拍打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干嘛?我差点以为鬼压床了!” 祁复的声音和梦里那条大狗的声音一模一样:“我叫你老婆,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公?还连名带姓地叫我?” 白清淮眯了眯眼,想去拿床头的手机看时间,祁复来拽他的手,很不讲道理:“你说话,你为什么不理我。” 白清淮艰难地看到了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凌晨三点过,他没好气地用力推祁复:“大半夜的,你说什么胡话,梦游吗?” 祁复太沉了,根本推不开。 他被白清淮这个举动刺激到了,这次不光是手往白清淮腰后探,双腿也缠了上来,像只树袋熊:“为什么要赶我?你怎么对我这么冷漠?冷暴力也是家庭暴力的一种。” 因为距离近,白清淮发现祁复的眼圈红红的,眼神里还有点儿伤心的情绪。 半夜被吵醒有点儿烦,但祁复前言不搭后语,突然犯轴,表现太过异常,昨日种种浮上心头,他反应过来,神他妈的易感期没什么反应。 存心折腾他呢。 白清淮尽量温柔地说:“好啦,没赶你,你太重了,先从我身上下来行不行?” 祁复听话,翻身下来了,但脑袋还是埋在白清淮的脖颈处闻嗅。 忍冬花香在alpha信息素的引诱下,逐渐弥散开来,清冷不再,祁复只是闻着,却觉得唇舌之间溢出来一股儿甜。 好香。 这是他的omega,嗯,他们领过证,可是他的omega身上没有他的味道。 祁复的下巴在他脖子上蹭了又蹭:“为什么不让我标记?” 像是质问,但语气里又有几分可怜的意味。易感期的alpha不仅比平日更渴求omega的信息素,想要确认omega属于自己,心理也变得更加脆弱。 白清淮略微诧异,他从没说过不让祁复标记,只不过察觉到祁复想咬他腺体的时候,都恰好地转头将腺体掩盖住,不暴露在alpha的视线里,再随便说点什么敷衍过去。 第59章 他还以为祁复不知道。 也是,祁复又不是真的笨。只是没想到,祁复平日也憋着话。 在易感期的激素作用下,祁复冲他抱怨,就好像他是什么始乱终弃的渣男omega。 白清淮没有独自面对过易感期的alpha,但他了解基本的生理常识。 记得易感期的alpha喜欢筑巢,他把被子边缘往里折叠:“你太大只了,得把腿蜷着。” “哦。”祁复盘起腿。 “这样也行。”白清淮把被子卷成了窝,想起方才那个梦。 得,真成狗窝了。 “现在是不是充满了安全感?” 听说在易感期里,一部分alpha会有降智的症状。 祁复平时挺呆的,但这个时候反而不好忽悠了。 “你又逗我玩!”祁复愤愤,手着床把“窝”抓乱了。 然后他一把攥住白清淮的脚踝:“不要这个,我要你。” 第37章 狗alpha 白清淮见祁复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就想起身拉开距离,但祁复的拇指和中指恰恰圈住他的脚踝,阻止了他离开。 祁复的指腹摩挲他脚腕外侧凸出的骨头,omega的脚背白皙,弓起来的弧线优美,视觉上的美感让人浮想联翩。 身体里的火苗在乱窜,在打了冷气的房间里,祁复热得额头泌出一层薄汗,他另一只手撑着床,倾身去和白清淮接吻。 舌头勾缠着,像是在玩追逐游戏,祁复吸吮柔软的唇瓣,非得舔得水光潋滟起来才满足,分开时,唇角的津液牵连着,迟迟没有断开。 “我在易感期,你不能不管我。”他说话带了点儿鼻音。 “不是用了抑制剂吗?”白清淮小声嘀咕,这还没到二十四小时呢。 “但我难受。”祁复说,他很实诚地脱了裤子,给白清淮看他到底哪儿难受。 “你摸摸。” 生理课上讲过,易感期的alpha被原始的冲动主宰,有很强的领地意识。 祁复算不上温柔稳重,但平时很照顾白清淮的感受,可现在内心莫名其妙的焦灼感让他疯狂地想要让白清淮染上他的气息,在白清淮的身上留下他的印记。 想要白清淮拥抱他,想要白清淮接纳他,所以变得急躁。 白清淮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光,望着祁复被汗浸湿的脸颊,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在越发开放的社会里,临时标记其实算不了什么,但如果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匹配度高,那么很有可能受到标记的影响,产生“喜欢”乃至于“爱”的错觉。 有时候逃避现实的心理让白清淮放任自己糊涂,反正结婚了,去追究有没有感情没有意义。可有时候,他还是心存幻想,在期待或者等待着什么。 究竟是什么,他也说不清。 他揉了揉祁复的头发,轻声道:“可以咬腺体,不能成结,行不行?” 祁复不断点头。 白清淮低头,露出自己后颈的腺体,那一片肌肤白净,看上去格外脆弱。 “你……”他突然想到,祁复是个理论派战士,没有过实操经验,“会不会?” 事实证明,标记这种事是alpha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后颈一疼,祁复的牙齿没入,用行动给了答案。竹叶沾着晨露的幽香迸发,蕴含着力量感,和忍冬香交缠,逐渐融为一体。 祁复的胸膛抵在白清淮身后,他感觉到他肌肤的温热,耳边是心跳的声音,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的融合让腺体变得特别敏感,他禁不住战栗。 白清淮咬着唇,闭上眼…… 有人说,易感期的alpha会在激素影响下,放大情绪,弱化理智,露出心底潜藏的那一面。 白清淮这次是见识了。 他和祁复先前做过好多次,但每次都是规矩地在卧室床上。 但易感期让祁复变得猖狂,他将白清淮抱到了露台。 虽然知道这里是私人化管理,工作人员在未经允许下不会来打搅他们,可天色亮了起来,望着下面的沙滩和大海,白清淮还是有一种随时会被人发现的担忧,同时又放肆的快活的感觉在绽放,让他无法对祁复产生责怪的念头。 祁复不会说荤话,但他经常夸赞白清淮漂亮,床笫之间更是不吝啬,一直念叨着,说得白清淮都有点烦了。 “你话好多。” “祁复,能不能闭嘴啊?” 祁复听不进去,还强迫白清淮跟着他去了浴室,对着镜子看里面的成像。 身下的动作没停,他含着白清淮的耳垂,声音黏糊:“就是很好看,好性感,好可爱。” 镜子里的omega一脸春意,白清淮和他对视,眼眸盛着雾气,睫毛颤动。 他骂了一句:“狗alpha。” 接下来的三天,他们都没有走出别墅,因为知道祁复进入了易感期,管家在询问他们的意见后,便将行程取消,负责将大厨准备的一日三餐以及饭后甜点、水果送到门口。 这儿环境美,天气晴朗,即便在屋里也可以眺望蓝天白云,白清淮的身体受到alpha的折腾,精神上却是心旷神怡。 alpha的易感期一般会持续三至十天,不同的alpha受影响的程度不同。三天之后,祁复的信息素水平趋于正常,虽然还有点儿低热症状,但不用alpha抑制剂,也可以正常活动。 白清淮松了口气,累得在卧室里又睡了一个上午。 第60章 醒来发现祁复在闻他的腺体,吓了一跳! 又来? 祁复笑:“有我信息素的味道。” 不是那种沾染上的会被风吹走的味道,而是刻在了更深的地方,成为身体的一部分。哪怕是临时的、短暂的。 白清淮“嗯”了一声。标记很神奇,心里知道是信息素在起作用,可alpha咬住腺体的那刻,却好像灵魂在交融。 祁复好满足,他把白清淮揽在怀里,让白清淮的脑袋枕在他胸膛。 白清淮无语:枕头软绵绵的多好啊,贴着胸膛的肌肉一点儿都不舒服。 他侧过头,看一眼祁复。 回头,半分钟后,又看一眼。 他想,还好,还好,他看祁复还和先前一样,没带什么了不起的滤镜,他可不想成为标记的奴隶,被信息素控制变成离不开alpha的那种家伙。 见白清淮反复盯自己,祁复心里又甜又软。真好啊,白清淮喜欢他、需要他、依赖他。 他们应该早一点结婚的。 下午,精力恢复了一些后,白清淮打算出门去海钓。 祁复问:“不再多休息一会吗?” 白清淮换了一身衣服,戴上墨镜:“休息什么啊,再休息就真成专门来这儿上床了。难得来玩一次,得多看点景色,多体验一下海上的项目。” 祁复:“你喜欢的话,之后我们可以再来,待更长的时间。” 白清淮笑了笑,他知道祁复说这话很真诚,不是为了给他“”画大饼”,可“之后”的事儿,谁说得准呢。要把握和珍惜的当然是现在了。 “你工作那么忙,能抽出时间来度蜜月,已经不容易了。” “走?” 祁复想否认,可白清淮说的又是实话,只能跟在白清淮的身侧,一起上了钓鱼艇。 发动机发出轰隆隆的声响,钓鱼艇开始离岸,海风呼啸,他们手握钓竿,继续蜜月旅程。 第38章 晚宴 蜜月的后几天,他们潜水到了五彩斑斓的海底,也在辽阔的海面上体验了冲浪,还骑着自行车在傍晚时分环岛,有时充实快乐,有时自由悠闲。 离开的那天,他们走正规渠道购买了海椰子作为礼物带回给长辈,说是海椰子树成长二十几年才完全成熟,开花结果,而一个海椰子果要七八年才能长成,所以格外珍贵。除此之外,白清淮还买了刻画景点的冰箱贴、象龟形状的木雕给工作室的伙伴。 回程在飞机上睡了几个小时,白清淮并不是特别疲惫,休整了一个早晨后,就开始照常上班。 蜜月回来的第一天,南南他们都对他在塞舌尔的旅程感到好奇,白清淮也发了几张照片和他们分享海边的美景,其中有一张照片是随行摄影师拍的他和祁复在沙滩上,穿着同款的度假风衬衣,单手抱着冲浪板,背景是椰林和礁石。 gracia:“哇,拍得真好,我配拥有这张小卡吗?” 白清淮:“?” gracia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动作。 南南嘿嘿一笑:“老板,度蜜月之后,你和你家alpha的感情是不是升温了?” 白清淮的后颈贴着屏蔽贴,外人闻不到他的信息素,自然也不知道标记的存在。 离他们很近罗觉听到这句话,抬头看向白清淮。 白清淮无情地敲了下南南的脑袋,力度很轻:“少八卦,多工作。” 南南单手握拳,给自己打气:“行,这两个月我要多拿点提成攒钱,今年休年假,我也要出去旅行!” 过了几天,大家对他蜜月之旅的新奇劲儿也过了,回归到了日常生活里。 白清淮找了个工作日把纪念品带给兰潇和白见山,还包括了大伯的那一份,只不过让白见山代为转交。 白见山问他怎么祁复没有一起来,白清淮说祁复工作忙。 这话不假,祁复回来后一直在加班,连周六也不例外,周日虽然放一天假,但应邀要参加一场慈善晚宴。 这次晚宴,白清淮作为祁复的伴侣,会和他一起出席。 在结婚之前,祁复参加各种宴会都不带伴儿,连带助理的次数都屈指可数,他有三个助理,工作能力最强的助理是个其貌不扬的beta,并不会让旁人产生误会。 祁复刚回国的前半年,有一些人试图给他介绍omega,皆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一传十,十传百,圈内很多人都知道,祁复是个不近o色的alpha。 所以当天他和白清淮穿着一黑一白进场,引起不少人的关注。白清淮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西装,勾勒出腰身,佩戴珠宝胸针,像优雅的贵公子,祁复一身白西装是量身定做的,设计简约高级,衬托出干净清冷的气质。 祁复连衬衣最靠近脖颈的一颗纽扣都系上了,看上去庄重禁欲。 只有白清淮知道,祁复和“禁欲”这两个字实际上没什么关系。 还没落座,就有一个同龄的alpha带着omega过来打招呼。 alpha提到前些天的一场拍卖会,问祁复怎么没去。 祁复说:“我和我老婆度蜜月去了。” “哦,这我倒是不知道,也没见你发条朋友圈动态。”alpha说,“正好向你取取经,我们也快结婚了。” 祁复若有所思。 alpha身边的omega挽着伴侣的手臂,对着白清淮笑,宴会厅的灯光让他无名指上和手指的宽度差不多的大钻戒更加璀璨夺目。 第61章 白清淮眯眼,职业病犯了,很想请他把手再抬起来一点,好让他鉴定一番。身为设计师,他见的珠宝多了,便也成了行家。 他盯着钻石多看了几眼,觉得是假货的可能性更大。 这个alpha的父亲很多年前追过杨芯,和祁海道不对付,总拿alpha和祁复比较,也让他生出攀比心来,想着这次办婚礼一定要比祁复的婚礼办得更盛大。 祁复很坦诚,把制作海报、明信片和小卡的厂家都推荐给了他。 慈善晚宴上来了不少明星和网红,个个都盛装出席。白清淮看见了最近很火的一部短剧的alpha男主角。 祁复顺着白清淮的视线望过去:“这个alpha是签在祁冶公司的。” 他有印象是因为祁冶把这个人的照片发给他问:你觉得帅吗?现在的omega就喜欢这一类的?以他的名气和能力,在我公司都排不上号,沈听雪非让我给他挑一个好剧本。像话吗? omega就喜欢这一类的? 祁复蹙眉,他审视alpha敞开的衣领和露出的一大片的蜜色胸膛,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襟。 不可能。 至少白清淮不会喜欢。 白清淮喜欢他这样的。 “哦。”白清淮确实不太感兴趣,顺嘴问道,“你堂哥今天来没?” 祁复说:“没有,好像有事。” 晚宴是扩展人际关系的重要场合,敬酒、寒暄是交际的主旋律。但祁复一点儿都没委屈自己的胃,只要没人同他说话,他就低着头大口吃饭。 他也没忘了给白清淮夹菜。有人端着酒杯过来说漂亮的场面话,而上一秒,祁复刚往白清淮嘴里塞了一块“小蛋糕”。 祁复觉得是块小蛋糕,他一口就吃下了。“好吃。”他说着喂给白清淮。 但这么一块蛋糕,白清淮得咬起码四口才能吞下。 来人说:“白先生和祁少真是般配啊。” 白清淮的腮帮子鼓着,用手掩住唇,快速地咀嚼,声音含糊地道了声“谢谢”。 敬酒的人的目光落在白清淮的碗,里面的食物堆成了一座小山,冒出尖来。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但白清淮还是觉得自己非常失礼:“……” 现场募捐后,祁复和白清淮就提前离开了,因为再待下去就不能落实十一点以前睡觉的“家庭守则”。 白清淮吃饱了有点儿犯困,靠在椅背上小憩,过了一会,突然意识到今天祁复异常规矩,没有一会儿用肩膀撞他,一会儿摸他的手,也没有凑过来偷偷摸摸地闻他腺体。 他睁眼,见祁复在看手机:“工作上有事?” “不是。”祁复问,“微信朋友圈相册是不是一次只能发九张图?” 白清淮记得祁复的朋友圈空空如也,一条动态也没发过:“嗯。” “那有点麻烦,我觉得不太合理。”祁复说,“我还想把我们蜜月的照片全部上传的。一共有六百多张照片,得发七十几次。” 祁复本来觉得,生活是自己的,专注现实就好,发动态没什么意义,所以他从前没有使用过这个功能。但他上网查了一下,大家都说在朋友圈发两个人的照片,能够给对方安全感。 那就发吧。 白清淮愣了:“……什么?” 白清淮点开微信朋友圈,使劲儿在屏幕上划拉,连续二十几条都是祁复发的动态。 祁复开天辟地地发了朋友圈动态,一发就是狠狠地刷了屏。 而且这么多张照片,还是未修过的版本。摄影师摄影技术是优秀的,但也总有那么几张接近于“丑照”的废片。 白清淮两眼一黑,欲言又止,最后憋出来一句:“你朋友圈有多少好友?” 祁复:“几千人吧,没注意。” “……” 即使腺体上还带着祁复给的临时标记,白清淮还是又产生了想揍他的冲动。 第39章 你私生子? 祁复上一次在社交软件上发照片,是在很多年前。 那时候社交软件的相册主要目的不是对外分享,而是保存留念,所以可以一次性上传大量照片。 他平时很少点进朋友圈,对“朋友圈相册”的认知没那么准确。 他的第一条九宫格动态在发出三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有了上百个赞,下面的评论有好几十条,大部分人都在祝“蜜月快乐”。 后面几条动态也收到不少的点赞,评论数量依次递减。有一位下属在每条动态的评论区花式放彩虹屁,到了第十几条动态时,他的头像终于消失了。大概是发现了原来当马屁精没那么容易。 最后一条动态在半分钟之前成功发送,下面只挂了一条评论:祁总,你该不会被盗号了吧。 祁复不在意这些评论,他在意的是,网上说这么“官宣”能让伴侣有安全感,为什么白清淮的神情却像是遭受了严重的打击? 还没问出口,杨芯的电话打了过来,接通后,她就开门见山地骂道:“祁复,你疯了呀,发这么多照片干嘛。” 祁复:“拍了六百多张。” 杨芯:“如果拍了六千张,你是不是还要发六千张啊?有的光线不好看不清脸,你怎么也往上面发?有的照片动作、角度都差不多,相似的选一张就好了呀。” “还有啊,有一张清淮正在冲浪,浪扑过去,他没做好表情管理眨眼了。”杨芯说,“你发朋友圈征求他同意没?” 第62章 祁复记得杨芯说的那张照片,浪花席卷,白清淮匍匐在冲浪板上,皱着鼻头,嘴巴紧闭但腮帮子鼓着。 “那张照片很可爱啊。” 杨芯失语:“……” 在杨芯的批评下,祁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这么做有所不妥。 把照片删掉后,他拿手机给白清淮检查:“我删了,你别不高兴。” 白清淮一只手支着下颔,有点儿迷茫,不知道未来还有什么社死的坑在等着他踩下去:“我没不高兴。” 祁复:“你就是不高兴了。” 白清淮:“……” “我哄你。”祁复说,他小心地握着白清淮的手指,低头在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白清淮:“……” 这也算哄? 还不如把脸伸过来让他打两下更有效。 白清淮把脑袋撇向另外一边。祁复歪过头,让他看着自己:“你咬我一口解解气?” 白清淮又无奈又觉得好笑:“你说的咬,不会是我用牙齿咬你的嘴唇吧?” 有次白清淮很久没回复他消息时,祁复去搜了下怎么哄omega。得到的答案是先承认错误,再放低姿态,保证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问题,最后送个礼物。 他现在正在进行第二步:“这样也可以。” “……不可以。” 祁复哄他的方式是让他主动去索吻,有这个道理吗? 白清淮大概明白为什么祁复会突然在朋友圈发照片,是因为晚宴时那个同龄的alpha提了一句,说没有在朋友圈看到他们去度蜜月的消息。 白清淮身边也有热爱记录生活的人,屁大点儿事都喜欢发动态。比如奚昭然。 他不觉得有哪儿不好,在网络上,有人渴望被关注,有人分享日常的点滴,有人寻找情绪的出口。 可祁复没这样的习惯。 “你没必要学习别人怎么和结婚对象相处,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白清淮说。 谈恋爱不是套模板,况且他们也不是在谈恋爱。 “如果需要秀恩爱,你可以提前告诉我一声。”为了降低闹笑话的可能性。 “哦。” 祁复想,杨芯总说他在感情方面是榆木脑袋,让他学机灵一点儿。 可是,白清淮说不需要。因为白清淮喜欢的就是他真实的模样。 祁复捧着白清淮的下巴,抵着他的鼻尖,亲昵道:“你真好。” 白清淮:“……” 莫名其妙的,爱好接吻的祁复同学又开始亲他。 咬他的下嘴唇,用力过猛,咬得唇瓣翻下去又弹回来。 很是滑稽。 祁复笑:“像果冻。” 这次白清淮是真忍不住了,他伸出手,搂住祁复的腰,然后往下滑,在接近臀部的地方重重地打了一下。 祁复闷哼一声,有点委屈:“你打我。” “不是你说的吗?要让我消气,打你两下不行吗?”白清淮抬眉,“有意见?” 祁复想了想,把手臂横在白清淮面前:“你打手。” 白清淮挑剔道:“手上没什么肉,打着没手感。” 祁复:“……有肌肉的。” 他说着,还撸起袖子展示了一下手臂上的肌肉。 他手太长,举高后一下子撞到了车顶,发出“咚”的声响,把前面的司机都吓了一跳。 祁复放下手,痛觉神经开始发挥作用:“手背红了。” “能不红吗?”他们在等红绿灯,街边是家精酿酒吧,金属复古的霓虹灯是大红橘色,正照在祁复身上。 白清淮把手机的前置摄像头打开,反过来对着祁复,“你脸也是红的。” 祁复:“……” 白清淮有时候怀疑,不是祁复在他的腺体上留下了专属于alpha的牙印,而是他标记了祁复。在临时标记之后,祁复的粘人程度变本加厉了,回到家,白清淮先去洗澡,祁复跟着他进了浴室。 白清淮:“干嘛?” 祁复说:“一起洗,你用浴缸,我用淋浴,没影响的,还可以节约时间。” “哦。”白清淮没管他,躺浴缸里一边泡澡一边看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划拉,但余光很难不留意到不远处的裸男。 祁复背对着他,宽肩窄腰,屁股挺翘,水流顺着背脊往下,一双长腿结实匀称。 像是在故意勾引他。 当白清淮低下头,回复朋友发来的消息,花洒的水停了,祁复转过身。 雾气腾腾,水汽缭绕而上,白清淮在水里,只露出一小半的脸蛋和白皙的肩膀,他似乎在笑,朦朦胧胧的,看不真切。 祁复喉结滚动:“我洗完了。” 白清淮头也没抬:“不用给我打报告。” “哦。”祁复出了浴室,过了几分钟,在门外问,“你还没洗完吗?” 白清淮:“嗯,再泡会。” 又过了不知道几分钟,祁复直接推门进来了:“水都冷了吧,别泡了,泡久了容易脑部供血不足。” “好吧。”白清淮穿上睡衣,他打算睡前再敷张面膜,看会最近的热点新闻。 但还没上床,祁复就从背后抱住他,脑袋埋在他的后颈,温热的呼吸喷洒在腺体,像一片羽毛在肌肤上轻挠,酥酥的,痒痒的。 祁复特别喜欢这样的姿势,不仅能够将白清淮圈在怀里,还能够闻到来自白清淮身上的他们信息素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第63章 他喃喃:“想做。” 白清淮看了眼时间:“还有半小时到睡觉时间,够做一次吗?” 祁复说:“我努力。” 两个小时后,白清淮明白了什么叫薛定谔的家庭守则。 说好的早睡呢?要求他的时候义正言辞,结果做起来没完没了。 他没好气地把枕头砸祁复头上,祁复一点儿不恼,枕头软软的,他判定白清淮在向他撒娇。 他散发着餍足的气息:“明天又是周一。” 烦。 白清淮听出了抱怨的语气,新奇道:“对于你这种全新型牛马式资本家而言,周一不是挺好,又到了创造价值的时候。” 祁复不解:“什么叫牛马式资本家?” “呃……”白清淮懒得解释,“反正是夸你的。” 工作是挺有意思的,就是在公司见不到白清淮。祁复说:“明天我不应酬,可以一起吃晚饭,我们在家里煮火锅怎么样?” 白清淮:“可以,你给阿姨说一声吧。” 祁复:“我们还没有一起吃过火锅。” “嗯。” 他们才结婚多久呢,没有一起做过的事可多了。 祁复:“吃火锅的时候,你喜欢煮什么菜啊……” 白清淮:“毛肚、腰片、牛肉,牛肉要提前裹上辣椒粉……” 第二天,临近下班时间,有客户来到白清淮的工作室咨询业务,对方说是杨芯介绍来的,所以白清淮这个老板负责了接待。 他回到家比平日晚了近一小时,进了大门,他换了鞋朝里走,闻到浓郁的火锅香气。 餐桌正中间摆着鸳鸯锅,周围放满了各式各样的处理过的食材。 桌上坐了两个人,一个是祁复,另一个…… 家里怎么突然冒出来一个小孩? 坐在祁复旁边的是个几岁的男孩子,眉眼清秀,脸蛋圆圆的,长得和祁复有三分相似,一看就有亲缘关系。 白清淮诧异:“你私生子?” “什么?”祁复连忙否认,“不是!我怎么可能会有私生子!我都没和别人……” 白清淮怕祁复在小朋友面前语出惊人,打断道:“他是?” “我侄子,祁明琅。”祁复说,“你不记得了?你见过,我们婚礼时,祁冶和沈听雪带他一起来的。” 白清淮记得祁冶和沈听雪有个儿子,不过一时没能对上号。 他用湿纸巾擦了下手,在他们对面坐下:“怎么回事?冶哥和听雪呢?” 第40章 没用的alpha 下午,祁复刚从公司会议室出来,助理说祁冶在会客厅等他。 祁冶坐在沙发上,左右腿交替着翘二郎腿,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祁明琅抱着平板电脑看动画片,旁边还放了一个大号的骑行箱。 祁复推开门,看到的就是这般场景:“什么事?” 祁冶:“弟。” 祁复听他这么称呼自己,知道了,没什么好事。 祁冶说,前几天他和沈听雪闹了点矛盾。因为吵架对他俩而言是家常便饭,他就没往心里去。结果昨天下午,他本该和沈听雪一起参加晚宴,却没在家里找着沈听雪人影,还发现衣帽间也空了一小半。 他给沈听雪打电话,打了几十个电话都没人接。 沈听雪只发来了一条消息:祁冶,上床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这样周而复始地吵,我也累了。我们俩都冷静一下,想一想还有没有维持这段婚姻的必要。 祁冶从来没想过离婚:“我让人查了,沈听雪跑回老家了。你说他什么意思?把孩子丢家里就不管了?” “什么也不给我说,就回老家了……冷静个屁。”祁冶烦躁道,沈听雪又浪又招人喜欢,就担心人不在他眼皮子底下,认识什么野alpha,“我得去把他抓回来。” 祁复提出疑问:“你为什么要用‘抓’这个字?我感觉你得求他回来才有可能行得通。” 祁冶梗着脖颈:“我凭什么求他?我又没做错什么。” 就是以前交往过的一个omega回国了,因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朋友,祁冶去了为他举办的接风宴。 他们没有单独相处,没有任何越界行为,祁冶问心无愧。不知道沈听雪从哪儿听说这个omega是他的“白月光”,当天就质问他是不是想要重温旧梦吃回头草。 说着说着,他俩就翻起了旧账开始对骂,骂着骂着,又滚上了床。 “因为你现在看起来很落魄。”祁复将他从头到脚扫视一遍,“我早说了,结婚了就应该收心,不能在外面乱来。” “没乱来。”祁冶不否认他以前爱玩,但他认识沈听雪之后,确实和其他人断干净了。一个沈听雪都够他折腾了。 他看了眼时间,“我两个小时后的飞机去沈听雪老家,不知道几天能够回来。公司那边我已经给下属交代清楚了。小琅还要上学,不能跟着我一起去这么远的地方。” “我不放心把他交给外人,也不能交给我父母,我父母之前就对沈听雪不满意,如果知道了实情,对他有意见,以后关系更难相处。”祁冶说,“所以我只能拜托你,让他在你那儿暂住几天。” 祁复愣怔:“我没带过小孩。” “那正好,当提前演练了是不是?就这么说定了,有事给我打电话。”祁冶站起身,摸了摸祁明琅的脑袋,“小琅,在叔叔家要听叔叔的话,表现乖一点。” 第64章 祁明琅仰起头“嗯”了一声。 祁明琅坐在椅子上,四岁的小孩腿短短的,两条腿不能着地,在半空中晃。他睁着那双澄澈的大眼睛望着白清淮,嘴唇微抿着,在不熟悉的环境里透露出一丝胆怯。 弄清了事情原委,白清淮在心里感慨祁冶和沈听雪这两个做爸爸的真是不靠谱。他对祁明琅笑了笑:“你好,我是清淮叔叔。” “漂亮叔叔好。”祁明琅对白清淮很有好感,因为婚礼那天,白清淮给了他特别多的红包,把他带去的熊猫小挎包装得满满的。 白清淮声音温柔:“今天不知道要和你见面,所以没有提前准备礼物,明天去给你买行不行?” 祁明琅脆生生:“好。” “乖。” 火锅汤底已经沸腾了,他们往里面下菜,白清淮问祁明琅喜欢吃什么,先顾着小朋友。祁明琅一会儿就吃饱了,在电话手表上养他的小宠物,他主动告诉白清淮:“我养了一只小猫咪。” “哦,我看看。” 祁明琅给他看,眼神里含着期待。 白清淮说:“好可爱的猫咪,它在干什么呢?” 祁明琅告诉他:“在挖矿,结束之后可以得到很多金币。” 白清淮很有耐心地听他讲游戏,自己没动几次筷子。 祁复不太会和小朋友相处,在祁冶强行把祁明琅塞给他后,一大一小两个人面面相觑,同款手足无措。 在白清淮回家之后,他松了一口气,同时觉得白清淮好厉害。 白清淮轻言细语说话时,那张美得艳丽的脸上会露出柔软的神情,祁复情不自禁地盯着他看。 “祁复。” 祁复:“嗯?” 白清淮抬了抬下颚:“吃饭怎么到处洒米,火锅的油也沾到衣服上了,还没有小琅吃东西利落。” 祁复:“……” 因为他饿了,得进食,但大半的注意力在白清淮身上。 祁明琅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察觉到白清淮在夸他,内敛地笑。 祁复不服:“不是,他拿筷子的姿势都是错的,还在碗里戳来戳去,有失礼仪。他胸前还戴了口水巾,如果我戴……” 白清淮小声打断他:“你真要和四岁小孩比啊,要点脸吧。你出门问问,谁家好人二十六岁了在家里戴口水巾吃饭。” 祁复闷闷地“哦”了一声,给白清淮夹了一片牛肉,递到他的唇边:“你也吃啊。” 白清淮张开嘴:“嗯。” 祁复又煮了一片毛肚,放进白清淮的蘸碟里。 吃完饭,白清淮给沈听雪打了一个电话,问清和祁明琅有关的事宜,比如祁明琅在哪儿读幼儿园,每天几点钟报道,有没有上课外兴趣班,吃东西有没有忌口之类的。 沈听雪这才知道祁冶把祁明琅交给他们了,生气地把祁冶大骂了一顿:“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我会让祁冶尽快回去把小琅接走。” “没事,小琅很可爱。”白清淮说,一半是客套,一半是真心。 他陪着祁明琅玩了会小游戏,监督他做作业。 “你去休息吧。”祁复说,“我来辅导功课,我成绩一直都很好。” “行。”白清淮说,“我先去洗澡。” 他洗完澡出来,发现祁明琅坐在桌子前写字,小小的脸绷紧了,看起来压力很大的样子。 祁复站在他身后一动不动,只低着头:“这个字超出格子了,用橡皮擦擦掉重新写过。” 祁明琅照做。 祁复又说:“不行,一撇歪了,怎么会写歪呢,你是不是没有认真?” 祁明琅又可怜巴巴地擦掉,感觉随时会哭出来。 “……”白清淮用干发巾擦拭了两下头发,走过去,“你怎么对小琅这么凶?” “我没凶他。”祁复把作业本拿起来,很是困惑,“你看他写的什么。” 歪歪扭扭的狗爬的字。 祁明琅写的汉字。白清淮记得,他读幼儿园的时候,每天就是听故事、学儿歌之类的,压根不会写字。 “哇。”白清淮夸赞道,“小琅好棒,能写这么复杂的字!” 祁复:“?” 怎么就复杂了?笔画数还不到两位数。 祁明琅一把抱住白清淮的腿,长睫毛扑腾:“真的吗?” “当然啦。” 前一秒,白清淮在笑,后一秒,白清淮抬眸,看祁复的目光充满了嫌弃的意味,“行了,你可以退下了。” 没用的alpha。 第41章 你小时候可以当童模 白清淮让祁复退下,但祁复不想就这么撒手不管了。 带孩子是两个人的事,他也得有参与感。而且祁明琅是祁冶交到他手上的,他要负起一个当叔叔的责任。 等到祁明琅写完了汉字,开始做计算题,祁复觉得有他发挥的空间了。他悄悄地走到祁明琅身后,想学着白清淮的语气夸赞小朋友:“哇!” “哇啊啊啊啊啊!” 祁明琅被背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立马把手上的笔丢开了,“蹭”地站起身来,差点把椅子拌倒。 祁复愣住:“哇……” 他想说小琅好棒,能做这么复杂的计算题,但一看,题目完全和“复杂”沾不上边,就是个位数的加减乘除法。 而且有道题还做错了。 白清淮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听到祁明琅的尖叫,急忙进屋:“怎么了?” 第65章 祁明琅迈着小短腿朝他跑过去:“祁复叔叔好坏,他吓我。” 他这么说不是讨厌祁复,只是一种小孩儿撒娇似的抱怨。 祁复:“?” 怎么年纪小小就会胡说八道了?这点是遗传自祁冶吗? 祁冶比他大四岁,但小时候调皮捣蛋,经常闯祸,把古董花瓶摔碎了,就把锅甩给祁复,说是祁复干的。 祁家的长辈又不是傻,他们知道祁复实诚,会问祁复一句,祁复说不是,那就不是了,转头把祁冶狠狠地打了一顿。 祁冶嚷着“怎么就信祁复不信我”,下次遇到事儿依旧用祁复来当挡箭牌,虽然无用,但乐此不疲。 一直到祁冶分化了,有alpha的包袱了,才改了这副德性。 白清淮蹲下身,抱住祁明琅,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慰他。 他瞪了祁复一眼:“你不是日理万机吗?怎么这么闲,还吓小孩子玩儿。” “我没吓他。”祁复解释说,“我只是想检查他的作业,你知道我数学很好的。” 白清淮:“……你数学好也派不上用场,我不至于连幼儿园的题目都不会做。” “哦。”祁复失落,只能坐床边,看着白清淮给祁明琅纠正错题。 白清淮讲话声音很轻,会问他“听懂了吗”,没有得到答复就再讲一遍。他穿着家居服,碎发搭在额间,蓬松柔软,姿态放松地握着笔,时不时地看祁明琅一眼,用眼神和他交流,语气让人感到舒适和安宁。 祁复一直觉得白清淮是温柔的,那种温柔不是柔弱,不是顺从,不是没脾气,而是包容。现在这种温柔的感觉更甚,他好想把白清淮抱在怀里亲一亲。 祁明琅做完作业是在一个多小时后,作为奖励,他可以玩半小时遥控玩具汽车。白清淮感慨:“现在的小孩真不容易,这么小的岁数就要学正儿八经的知识了,作业还真不少。” “这点作业做这么久,我觉得他笨笨的。”祁复说,“八加九,他竟然能得出等于十六的答案,是在用脚思考吗?” 白清淮伸手捂住他的嘴:“别让小琅听见了,这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懂很正常,不能让他丧失信心,要多肯定他、鼓励他,难道你四岁就会做高数题了?” 祁复:“高数题不会,但我四岁在做奥数题了。” “……”白清淮歪头,“真的?” “嗯。” 白清淮四岁还在玩泥巴:“爸爸妈妈对你要求很高吗?” 祁复:“还好。主要是我爷爷在管我,他是军人,对我比较严厉,无论什么事,都要我尽可能做到最好。” 白清淮想,祁复小时候,大概也是这么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在“军事化管理”下,做事一板一眼。 他多问了两句,祁复就去书房找到几张小时候的照片。 第一张竟然是裸照,蜷缩在毛毯里,婴儿时期就可看出眉眼生得好。 白清淮:“你可以问那个问题。” 祁复:“什么?” 白清淮:“你小时候可以当童模。” 祁复一头雾水:“我为什么要当童模?” 白清淮:“……这是拐着弯说你长得好看!” “哦。”祁复笑,他把脸凑到白清淮面前,“我和以前是不是没什么差别?” 白清淮伸手,用指腹描摹他的眉骨:“嗯,等比例长大的。” 不过祁复小时候也有婴儿肥,脸颊看上去柔嫩很好捏,他穿着衬衣马甲西装三件套,像个小小的绅士。 祁复说:“我也想看你小时候的照片。” 他想知道白清淮成长的轨迹。以前他们不认识,但看到过去的照片,也算是对童年的一种见证。 “我的照片放在家里。”白清淮补充道,“爸爸妈妈那个家。” “哦。”祁复有点儿遗憾,“那下次一起回去时,记得拿给我看。” 白清淮应了一声。 实际上,他小时候的照片多数是和白琢一起拍的,在白琢去世后,他再也没有打开过旧相册。过了这么久,他都不确定到底放在哪儿了。 睡觉之前,白清淮给祁明琅洗了澡。他还特地问了祁明琅是alpha还是omega,现在医学和科技发达,出生的孩子很多会在分化前做第二性别的检查,从而进行针对性的培养。 这项技术在很多年前就有团队展开研究,但那时候准确率不够高,费用也昂贵,没能得到普及。 祁明琅说他是omega,不过他可以独立洗澡了。 “这么厉害呀。”白清淮领着他进了浴室,他还是不太放心,“我给你洗,你等会自己穿衣服好不好?” 祁明琅乖乖点头。 他特别配合,白清淮问他温度怎么样,他双手扒在浴缸边沿笑:“清淮叔叔,我感觉香香的。” “是吗?我闻下。”白清淮佯装深呼吸一口气,“小琅是橘子味道的耶。” 祁明琅很高兴,他最喜欢橘子味了。 骑行箱里装了祁明琅换洗的睡衣,是连体恐龙的款式,屁股上有一条尾巴,帽子上还有卡通大眼睛。他穿衣服的动作很慢,但没提出让白清淮帮忙。 等到白清淮抱着祁明琅上了床,祁复才意识到祁明琅将要和他们一起睡。 祁复严肃提出:“这个年纪该分床睡觉了。” “嗯。但现在情况不一样,对于小琅来说,这里是陌生的环境,让他一个人睡觉,他怎么能睡得好?” 第66章 白清淮在骑行箱里翻出睡前读物,问祁明琅,“今天想听什么故事啊?” 祁明琅摇头:“我不想听童话故事,有没有别的?” 祁复自告奋勇:“我来给他念科普读物。” 这个他会! “行。”白清淮嘱咐,“你挑容易懂的念。” 祁复的声音很好听,他没有刻意改变声线,但念起文章来会比平日说话显得温和,他不像在哄小朋友睡觉,更像是在给他展示一个充满奥秘的世界。 白清淮一开始还担心他做不好,听了听的,觉得内容挺有趣。 祁明琅睡在中间,眼皮已经合拢,白清淮贴着他,狐狸眼在昏暗的光线里闪烁着光,听得津津有味。 祁复坐在床边,给他讲植物、讲万物生长的秘密,讲动物、讲动物群体的生活习性。 慢慢的,白清淮也合上眼,呼吸轻柔均匀,他有一只手还露在被子外面,祁复动作放轻给他塞回被窝里,把被角掖好。 他俯身,在白清淮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祁明琅的腿被不小心碰到,他迷蒙地睁开眼,在困意的作用下,意识朦胧,很快又进入了梦乡。可能因为睡前听了关于狼的科普,他的梦里,有沈听雪、祁冶、白清淮,还有一只矫健的竖着耳朵的灰狼。 沈听雪爸爸给他买软乎乎的棉花糖,祁冶爸爸带他去游乐场,在夜晚放烟花时将他举高,白清淮叔叔牵着他的手去公园,而那只狼…… 狼说:“把作业交出来,作业没写完的小朋友不能进公园。” 祁明琅上交作业。 狼不满意,说祁明琅做错了题,是笨小孩,要把祁明琅吃掉。 白清淮叔叔站了出来保护他,然后狼张大嘴一口咬了下去。 梦里的祁明琅哭得撕心裂肺:“不要伤害清淮叔叔!我以后一定好好学习!” 他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狼没有咬伤白清淮叔叔,而是像只大狗狗一样,舔舐叔叔的下巴,摇着尾巴讨好,还倒在地上露出了肚皮。 第42章 戒痕 白清淮也做了一个梦,梦到在小时候的那个家里,夏夜突然停了电,他和白琢躺在一张床上,热得睡不着。 白见山握着一把蒲扇,对着他们轻摇,兰潇坐在床边给他们讲故事,她的声音很轻,讲树林深处的麋鹿,讲善良勇敢的小男孩,讲春天的露水和冬天的冰雪。 梦里的他在爸爸妈妈的陪伴下也睡着了,和白琢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小小的他还没有过出门旅行的经历,只能在梦中和弟弟一起探险。世界是充满奇遇的,谁又知道会有什么意外藏在未来的命运里。 第二天睁开眼,他有一瞬间的怅然,但早晨总是忙碌的,在洗漱、吃完早餐,以及和祁复一起送祁明琅到幼儿园之后,梦境已经渐渐淡去,就像一部分的回忆那样褪了色。 白清淮这天提前下了班,去商场选购小孩用的安全座椅和约定好的礼物,在导购的推荐下,买了一整套说是可以开发思维和启蒙几何知识的磁力片。 他还买了一套动物模型,配合磁力片可以给动物们搭建一座城堡。 因为幼儿园放学时间早,祁复先把祁明琅接回了办公室,他工作抽不开身,只能安排两个助理一起照看。 白清淮结束购物,就去了祁复公司。这是他第一次到祁复工作的地方,但他和祁复的结婚照早就传遍了公司各个小群,很多员工都认出他来,他还没告诉前台他是来找祁复的,前台就笑着问:“您找祁总吧?” 他打了个电话给祁复助理,然后给了白清淮一张通行卡:“您是家属,之后都不用登记,直接坐电梯上楼就行。” 白清淮上楼,其中一位助理在电梯门口等候,他穿着西装,背挺得笔直。 白清淮没见过这个助理,腹诽:哟,办公室门口还有迎宾员。 不愧是带着八个保镖去酒吧的alpha,真讲究排场。 他进了办公室,发现祁明琅在沙发上看动画片,旁边坐着两个男人。又腹诽:哟,了不起啊,还有左右护法。 左右护法好像对动画片也很感兴趣呢,看着平板屏幕都没注意到办公室多了一个人。 白清淮叫道:“小琅。” 祁明琅仰起头,绽开笑容:“清淮叔叔!” 与此同时,在阳台上和合作商沟通的祁复挂断了电话,快步走了进来:“老婆!” 白清淮没理他,而是弯腰摸了摸祁明琅的脑袋:“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祁明琅点头:“开心。” 祁复报备:“我今天工作也很顺利。” “……那挺好。”白清淮把礼物掏出来,“这个磁力片呢,是清淮叔叔送你的,这套动物模型呢,是你祁复叔叔买的。喜不喜欢?” “喜欢。”祁明琅抱着玩具盒子,“我现在可以拆开吗?” 白清淮:“回家再拆吧,吃了晚饭我陪你一起玩怎么样?” 祁明琅扬着脸:“好!” 听到白清淮说动物模型是他买的,祁复有点儿诧异。他刚想说他什么时候买这个了,突然意识到白清淮这是在帮他和祁明琅搞好关系。 上车看到安全座椅时,他对白清淮说:“你真好。” 因为祁明琅是他侄子,白清淮爱屋及乌,细心又贴心。 他是凑到白清淮耳边说的这话,熟知祁复的德性,白清淮以为他又要来亲他,伸手就要推他的肩膀。 第67章 他的手指放松地弯曲着,祁复把手握成拳头,和他相碰。 白清淮:“?” 祁复笑。 因为惦记着玩磁力片,祁明琅吃饭速度都比平时快了很多。 吃完了他就眼巴巴地盯着白清淮,无声地催促,让人心软。 白清淮也加速用完餐,和祁明琅到楼上的阳光房玩耍。 他拆开包装盒,看了会说明书才动手,因为戴着戒指不方便,他把戒指摘了放到了桌子上:“小琅教教我,这个应该怎么玩呀?” 一大一小两个人低着头摆弄磁力片,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总算搭建成了城堡。 五颜六色的城堡梦幻而绚丽,在灯下流光溢彩。 祁明琅打开电话手表:“我要拍照片发给爸爸。” “好哦。” 白清淮也打开手机摄像头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祁复。 刚发送出去,背后就传来祁复的声音:“怎么在地上坐着?” 白清淮:“方便嘛,而且地板也打扫得很干净啊。” 祁复说:“地板凉,下次记得垫两张毛毯。” 白清淮:“你忙完了?” 祁复先前说有个线上会议要开。 “嗯。”祁复语气失落,“看起来你们已经完成了。” “还有呢。”白清淮指了指盒子,“还可以搭建轨道交通、模拟施工现场,现在小朋友的玩具还挺有意思的,祁总试一试?” 祁复看向他:“你怎么又叫我祁总了?” 他始终没听到他想听到的那个称呼。 白清淮耸肩:“大家都这么叫。” 祁复抿唇:“你又不一样。” 祁复蹲下身来,和他们一起用磁力片搭建新的场景。 alpha个子高,身上有肌肉并不瘦弱,蹲地上看上去有点好笑。 像在cos蘑菇。 白清淮想祁复肯定没玩过小孩的玩具,把说明书递给他。 祁复:“这个还用说明书?很简单的,我闭着眼睛都能玩。” 白清淮:“……” 他加入之后,当上了大指挥家,在游戏里发挥出了“领导”的一面,白清淮成了苦工一号,祁明琅是苦工二号。 白清淮无所谓,祁明琅不干了,他有自己的想法:“祁复叔叔,我要把橙色的放在中间,我喜欢橙色,它是橘子的颜色。” 祁复:“放哪儿都一样。” 祁明琅撇嘴:“不一样。” “那就把橙色的放中间,把后面的拆下来重新搭过。”白清淮说,斜睨了祁复一眼,“别和小孩争啊,喜欢玩另外买套送给你。” 祁复:“我又不喜欢这么幼稚的玩具。” 白清淮:“是吗?我看你玩得挺高兴。” 祁复:“……” 将轨道也搭建好,白清淮提醒祁明琅必须得完成作业了。 趁祁明琅写作业,他先去洗澡,进了浴室发现手上没有婚戒,空荡荡的,无名指上留下浅浅的戒痕。 他很少摘戒指,一开始是觉得,钻戒昂贵,钻石也不保值,压箱底很可惜,戴在手上才不算浪费。后来成了习惯。 戒指嵌在指根的肌肤上,不过三个多月的时间,竟然就留下了一圈痕迹。 不知为什么,白清淮想起了腺体上的标记,再过两个多月,临时标记会消失。但是,戒指只要戴着,戒痕会越来越深。 他把戒指落在阳光房了。 白清淮回到阳光房寻找,明明记得放在了桌上,却没有找到。不知道是掉到了桌子底下,还是哪个柜子的缝隙里。 房间里有灯,但天色晚了,比不上自然光线。他想着等天亮告诉家里的阿姨,让她们打扫阳光房的时候帮他留意一下。 但第二天,白清淮出门着急,忘了这回事。到了工作室,南南问他“老板,今天怎么没戴你的大钻戒”,白清淮才想起来,给其中一位阿姨打了电话。 没多久,阿姨就告诉他找到了。白清淮让她放在了卧室的抽屉里。 最近他要和祁明琅小朋友朝夕相处,还是不戴戒指比较合适。 第43章 湳風 嗯,好像是那么回事 四年前祁明琅出生的那一天,祁复正好从国外回来,他赶到医院时,孩子已经平安落地,在襁褓里挥舞着胖乎乎的小胳膊,腿短短的,很可爱,像刚出锅糯米团子。 “祁复!这是沈听雪和我的小孩!”祁冶向他炫耀。 祁冶一向游戏人间、吊儿郎当,那是祁复第一次看见他激动得眼眶泛红,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像是全天下最幸运的alpha。 所以祁复觉得,两个人结婚后,有一个自己的小朋友是顺理成章的、值得期待的事情。 在祁明琅住他们家的前几天,祁复还是这么想的,有个小朋友在家,家里更加热闹有生气。陪伴和了解小孩的过程,接触到纯真无邪的世界,有时候也像是和过去的自己在对话,弥补童年缺失的一部分温馨快乐。 祁复几岁的时候,杨芯和祁海道闹离婚,对他的关注和关心很少。那时候同龄的小伙伴玩过家家游戏,还要去兴趣班上课的祁复没有时间加入,路过他们旁边,看见他们抱着玩偶扮演“爸爸妈妈”,小小的他心里会羡慕。 祁老爷子的教育是严厉,甚至有些许残忍的,他让祁复过早地认识这个社会冷酷的一面。祁复不能幼稚任性,不能把时间浪费在无聊的游戏上,他融入不了同龄人的世界。 第68章 可他到底是个小孩,心智不成熟,被迫接收了许多超越他理解能力的信息,独自消化的后果就是他对周围环境的认知会和实际情况产生偏差,无论是语言表达还是肢体行为都透露着一股按程序运作的机械化。 后来杨芯给了祁海道机会,决定好好相处、修复关系,将祁复接回身边,发现和这孩子交流起来有点儿困难,试着纠正他的一些观点。他们终归错过了祁复的成长,祁复虽然懂事听话,对他们却缺少依赖。 “祁复,周末想去海洋公园吗?” “不想。” “为什么?” “不感兴趣。” “有美人鱼表演哦。” “……那是小孩才喜欢的。”十岁出头的祁复已经不想当小孩了,他想尽快长大,成为有话语权的成年人。 现在他是“大人”了,倒是去了一趟海洋公园,和白清淮一起带着侄湳風子祁明琅,他们看了海狮表演,海狮顶球的时候,祁明琅发出兴奋的声音,周围的人都在用手机拍照,祁复打开相机,对着海狮拍了一张后,把镜头对准白清淮的脸,趁他盯着前方,悄悄地拍了两张。 他们看了各种海洋生物,祁明琅会问“这是什么呀”,祁复给他讲解,博学多识的这一面扭转了他在祁明琅心中的形象。 离开之前,他们还买了几个毛绒玩具,有小海豚、鲨鱼、企鹅。 祁复抱着最大的鲨鱼玩偶,心情和阳光一样灿烂。 他牵着祁明琅的手,祁明琅牵着白清淮的手,和他很久以前想象中的“一家三口”在一起的画面相差无几。 不过一周之后,祁复就有点儿意见了。白清淮的注意力明显都放在了祁明琅身上,给祁明琅买了好几套漂亮的衣服,也没想起来给他买一件。有天他加班,回家发现客厅沙发上有好多个写了品牌logo的购物袋,白清淮说他下午没工作,从幼儿园接了祁明琅之后就去商场逛街了。 祁复从购物袋里掏出一件薄款的衬衣外套,还没展开布料看款式和大小,就要把手臂往内伸。 白清淮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祁复,你穿祁明琅的衣服干嘛?” “你马上就要把衬衣撑坏了!” 祁复:“……” 祁明琅还在旁边添油加醋:“祁复叔叔和我抢衣服穿。” 祁复挽尊:“这个牌子还卖童装?我不知道。” 白清淮说:“你不用知道,你长眼睛了就该看出你没有缩骨功不可能穿得下这件衣服。” 祁复:“……那哪件是我的?” 白清淮告诉他:“没有你的。” 祁明琅重复:“没有你的哦。” 加上了讨嫌的语气词。 更受不了是,他们晚上一起睡觉,祁明琅睡在中间,他不能抱着白清淮,不能随心所欲地嗅白清淮的腺体,讨个晚安吻像在做贼,更亲密的举动是想也不能想。 明明有老婆,不小心有反应了得用手解决,而且还要躲到书房的卫生间去。 这可不行。 他给祁冶打电话:“你什么时候回来?” 祁冶的声音听上去很是沮丧:“沈听雪还没松口。他冷静之后的结果就是坚持和我离婚,现在连见都不想见我。” 祁复:“为什么?离婚总有理由吧?” 祁冶:“他说我不喜欢他,没必要为了孩子勉强一辈子。” 祁复顺着问:“那你喜欢他吗?” 祁冶沉默了。他和沈听雪的开始本身就是一场谁先动心的较量,在这段关系发生之前,彼此都听说过对方不怎么样的名声,知道那些或真或假的传闻。 那时候同行的朋友指着酒吧舞池里摇晃着腰肢的沈听雪:“那位就是沈听雪,扭得带劲吧?” 他笑着朝沈听雪走过去,自报大名,沈听雪抬眸看他,唇角含着笑意。 作为同类人,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够确定信号。 “今晚有空?” “如果是你邀请的话,有。” 看对眼是见色起意,谈“喜欢”会变得很可笑。结婚是因为有了孩子吗?祁冶自己都不确定,他当时究竟是怎么想的。 祁复才不管那么多:“再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你还不回来,我就把祁明琅带到伯父和伯母家里去了,到时候怎么解释你看着办。反正小琅昨天还说他想爷爷奶奶了。” 祁冶也知道,长期拜托祁复和白清淮照看祁明琅不现实:“好,谢谢。” 这通电话是在书房打的。 他回到卧室,祁明琅已经闭上眼睡着了。白清淮说:“今天幼儿园让他们跳舞了,他很累,困得不行。” 祁复蹑手蹑脚地走到白清淮身侧,将脑袋埋在白清淮的颈窝,感慨道:“还是你有先见之明。的确不能太早生小孩,他会霸占你。” 白清淮“啧”了一声,挑着眉,用气音问道:“这几天是不是憋坏了?” 祁复禁欲多年,有了经验之后肯定不再那么容易满足。 “没坏。”祁复拽着白清淮的手,想让他摸摸看。 他的掌心包裹着白清淮的右手手背,无名指上本该戴着钻戒的位置是空的。 祁复前几天就发现了。 白清淮怎么把钻戒摘掉了? 祁复想了想。他记性好,想起了在祁明琅来这儿的前一天,他和白清淮参加了一场慈善晚宴。晚宴上,有个omega戴的钻戒特别大,比白清淮手上拿颗更加夺目。 第69章 白清淮的视线似乎在别人的钻戒上停留了许久。 是在羡慕吗? 嗯,好像是那么回事。 祁复意识到原因后感到懊悔,他应该买一个更大的更贵的,不能让白清淮被别人比了下去。 买戒指那会,他没想那么多,钻戒本身不保值,以商人思维来看,不值得投入过多的钱,一两千万的也不至于寒酸。 但白清淮喜欢的话……他会买一枚更闪耀的钻石戒指。 祁复的指腹摩挲着白清淮的戒痕,他的掌心触碰到alpha那热乎乎的玩意儿。 白清淮没有主动提起为什么没戴戒指,祁复也没问。 祁复喜欢握着他的手把弄,他以为祁复会问一句的,但没有。 也是。 钻戒只是已婚人士的象征,在必要的场合戴上能够让别人知道他们这段婚姻维持得很好,让关注着祁家和白家的人知道两家的联姻很稳固,合作很牢靠。 其他时候,戴不戴没什么区别的。 白清淮侧过头,望着床的方向,祁明琅看上去睡得很沉。 他曲起手指,轻挠了两下:“去隔壁。” 近十天没做,祁复经不起撩拨,气息不稳:“隔壁不是改造成你的工作间了吗?” “嗯。” 白清淮笑,“谁规定工作间不能做了?” 他往祁复耳垂吹了一口气:“一句话,去不去?不去可就……” 没等他说完,祁复就抢着回答,生怕白清淮反悔:“去!” “小声点。” 第44章 他们牵着手 祁复像是忘了他易感期那几天在岛上有多么猖狂,进了工作间,居然流露出几分拘谨。白清淮引领着他,一步步向后退,大腿根触碰到木桌的边沿,顺势坐了上去。 这个姿势很方便亲吻。祁复低下头,手指捏住白清淮的下颚,吻得好专注,舌头在柔软温热的口腔内扫荡。感受到白清淮的回应,他大脑无法再思考别的,只想着“亲他,抱他,他发出好听的声音”。 他们没有开灯,在黑暗里抚摸,靠着视觉之外的感官去给予和索取,桌子宽大,两个人睡在上面也绰绰有余…… …… 中途有桌上的东西被撞倒,但谁也没有去管,做了两次之后,白清淮才指使祁复把灯打开,灯亮的瞬间,他俩不约而同地眯了下眼。屋里亮堂起来来,照清祁复薄红的耳朵和白清淮湿漉漉的肿起来的唇瓣。 空气中的味道暧昧,地毯上有几团皱巴巴的卫生纸,祁复捡起来,顺道将桌面简单地收拾了一下。 他食髓知味地舔唇:“我还不困。” “快十二点了。”白清淮站起身,整理家居服的下摆,“过了你规定的早睡时间了,回卧室去吧。” “哦。” 他们推开门,没忘记放轻步子,不过拐了个弯,发现祁明琅穿着那套恐龙睡衣站在走廊上。 “叔叔。”他叫道。 祁复问:“你怎么起来了?” “我醒来发现你们都不在。”祁明琅扑进白清淮怀里,软绵绵地撒娇,“我怕。” 白清淮牵起他的手,有点儿尴尬,一是觉得现在自己身上全是祁复的气味,二是不确定有没有让小朋友听见不该听的。 他用手肘掇了祁复两下,压低声音:“隔音好吗?” 祁复说:“很好的。” 白清淮放心了,回到床上重新哄祁明琅睡觉。祁明琅也没吵着要听什么故事,只是躺在叔叔们中间,会让他格外有安全感。 祁明琅很喜欢两个叔叔,他的脑袋瓜子会想,将来他要成为像白清淮叔叔这样的omega,漂亮又大方。 可他出生之后,一直都在祁冶和沈听雪身边长大,第一次分开这么久,即使每天都会在电话手表上联系,也会特别想念他们。 他年纪小,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何况他心思比同龄的小孩要敏感,想法也更多。祁冶告诉他要在祁复叔叔家暂住时,他听话地答应了,心里却在害怕。 沈听雪爸爸为什么走了?是不是祁冶爸爸惹他不高兴了? 他们抛下他了吗? 一开始他觉得自己不能给他们添麻烦,所以只偷偷地想他们。 可在叔叔家的时间越久,就越盼着祁冶和沈听雪把他接回家。 过了两天,他给沈听雪打视频电话问:“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呀?” 沈听雪说:“过段时间就回来了,宝贝在幼儿园表现乖吗?” 祁明琅小鸡啄米似地点头,掰着手指向沈听雪汇报他在幼儿园都做了些什么:“姐姐教我们画画,画了天空和房子,我很喜欢。” 他口中的姐姐是私立幼儿园的老师。沈听雪:“喜欢画画呀?你清淮叔叔是学美术的,画得可好了。” 沈听雪是随口说的,但祁明琅记住了。周五,老师布置了亲子作业,让他们和家长一起完成全家福画像。祁明琅便和同桌说:“我叔叔是大画家,他会和我一起画。” 同桌嚷嚷说“祁明琅吹牛”,两个小孩起了点争执。 在坐车回家路上,白清淮发现祁明琅情绪低落,问他:“怎么了?” 祁明琅便把在幼儿园发生的对话重述了一遍:“我才没有吹牛,叔叔你就是很厉害对不对?” 祁复:“对。” 白清淮:“……” 对什么对。 他什么时候成大画家了?他怎么不知道。 第70章 祁明琅已夸下海口,白清淮不想辜负他的期待,便说道:“好呀,我们一起画一副特别好看的画。” 因为是幼儿园的作业,白清淮不会选择画写实的风格,那样太突出了。他想幼儿园老师布置这个作业也不是为了让小朋友画出多精美的作品,而是培养他们的兴趣和增加亲子互动。 他打算画卡通版的“一家三口”,和祁明琅沟通:“小琅,你想象中的关于家庭的场景是什么样的呀?” 祁明琅在草稿纸上画了三个线条人,两个高个子的小人的手相碰,其中一个脑袋上冒出来一个圆圈。 白清淮指着圆圈问:“怎么多了一个包呀?” “不是包。”祁明琅抿嘴,“这是我,我坐下祁冶爸爸的肩膀上。” 白清淮诧异。为了画面和谐,大多数关于家庭的画作里,都会把孩子放在中间,孩子从而成为一个家的纽带。 可祁明琅强调:“他们牵着手。” 祁复有事不在家,白清淮和祁明琅一起在纸上作画。 这幅画的背景是他们家的别墅,他们三个人就在别墅面前,走向回家的路。 祁明琅坐在地板上,形容说:“听雪爸爸的眼睛很大,他在笑,祁冶爸爸要高很多,他可以一下子把我举到天上去。” 白清淮把铅笔递给他:“你先画,等会我按着你画的修改。” 祁明琅似懂非懂,他低着头,落笔很谨慎,动作很慢。 他才画完沈听雪的眼睛,“啪嗒”一下,纸上多了一滴泪。泪珠将纸张打湿,晕染出一朵花儿。 白清淮连忙托着祁明琅的下巴,让他抬起头:“怎么了?” 他慌张道:“怎么突然哭了?” 祁明琅清澈的瞳孔此刻盛满了泪水,他只是个四岁的小孩,能独自消化多少的情绪呢。他吸着鼻子,憋不住话了:“叔叔,听雪爸爸是不是不要祁冶爸爸了?也不要我了?” 白清淮下意识地回复:“怎么会?” “他们总是吵架,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祁明琅看上去非常难过,“两个大人在一起,应该像你和祁复叔叔那样。” 白清淮愣怔。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和很多人一样,总觉得小孩子哪明白什么是感情。 可并不是那样的。小孩子也知道牵手代表了什么,也会在家长互相冷战时被影响,也能感受到一段关系的摇摇欲坠。 他不知道沈听雪和祁冶究竟出了什么问题,会离婚还是会和好,他抱住祁明琅:“无论你的两个爸爸会不会继续在一起生活,他们都不会不要你的。你是他们的宝贝,他们一辈子都会爱你。” 第45章 维持现状 祁明琅越哭越凶了,眼泪像珍珠一颗一颗地往下砸,抽噎着,像是快要喘不过气:“他们会另外成立别的家庭吗?他们如果有了别的小宝宝,是不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爱我了。” 白清淮手足无措地替他擦拭泪水,他竟不知道祁明琅小小年纪有这么多的忧愁。 都说父母的爱最无私,可有时候也会随着世事变幻变得脆弱,他朋友奚昭然就在离异家庭长大,家庭破碎、父母再婚,他便从“宝贝”变成了“外人”。 “没有那么糟糕的,你要相信他们呀。”白清淮一阵心疼,“说不定过几天,他们俩就一起回来了。” 祁明琅小脸蛋涨红,可怜巴巴的,泪水把白清淮的衣服胸膛处的布料浸湿,在白清淮的怀里,他渐渐平静下来。 “听雪爸爸是爱祁冶爸爸的吗?”他仰着头问,他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两个爸爸总会发生争吵,“老师说,他们相爱才会有小孩。” 白清淮失语,不知道要怎么解释才合适。 “可是每次睡觉前,祁冶爸爸亲我,听雪爸爸也亲我,他们都不互相亲亲。”祁明琅很费解,“但是祁复叔叔就会偷偷亲你。” 白清淮:“……” 什么? 祁复什么时候在祁明琅面前亲他了? 白清淮顾不上害臊:“表达爱的方式有很多种,亲吻只是其中一种哦。” “哦。”祁明琅点头,他脸上还有泪痕。小孩子的脑回路总是独特一些,“那祁复叔叔一定很爱你。” 白清淮心中一震,嘴唇翕动,想说什么,还是放弃了。 祁明琅早熟,但他不会明白,爱是很复杂的东西。 爱吗? 他垂眸,盯着无名指上的戒痕。可能是有爱的,祁复对他的爱,是alpha对omega的爱,是对合法伴侣的爱,未必是对白清淮的爱。 但这些,他没必要和小朋友说。他抱着祁明琅起身,声音轻缓:“我们去浴室洗把脸吧,小琅哭成小花猫啦。” 祁明琅难为情地用手捂住脸,哭了一通后,又把心里憋的话说了出来,他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 白清淮知道,他只能暂时安慰祁明琅,祁明琅后续还会不会为了这样的事哭,得看祁冶和沈听雪会怎样与他沟通。 他们洗完脸出来,祁复正好回家,一进门就开始喊:“老婆!老婆!” “嗯。”白清淮应了一声。 祁复的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那儿湿了,因为布料轻薄,可以窥探到白皙的肌肤以及小小的浅粉色的凸|起。 分明更仔细地看过白清淮的身体,可这么一瞥,心口就开始烧得慌。 他本有话要说的,此时大脑一片空白,喉头上下滚动,过了会才开口:“你去换件衣服吧。” 第71章 “什么?”白清淮低头,发现了胸前的异样,天,祁明琅上辈子是水龙头吗。 “……嗯。” 他换好衣服下楼,祁复正和祁明琅一起在纸上涂画。 祁明琅画得丑,沈听雪的眼睛歪了,手比腿还长,祁复居然画得更丑,给画上的祁冶安上了一个三角形的鼻子和圆形的大嘴巴,看上去能一口吞掉一头牛。看来祁复说他没有艺术细胞,真是完全没有谦虚的成分。 白清淮看不下去:“你这画的什么啊?” 祁复说:“祁冶不是就长这个样子吗?” 白清淮:“……” 你堂哥谢谢你。 虽然半途哭了,但祁明琅还是坚持要把这幅画完成,他和祁复一起将画了草稿,然后交给白清淮修改。 白清淮在草稿图的基础上,一点一点地改了细节,勾勒出人卡通人物的特点。 祁明琅盘着腿坐在地毯上,看着白清淮作画,眼睛都不眨一下。 祁复也是差不多的姿势,他觉得好神奇,方才那副画怎么能变得这么可爱? 上色的时候,是白清淮让祁明琅挑选颜色,他握着祁明琅的手,教他怎么填色,他再完善整幅画,让色彩更加均匀。 绘画的过程里,有一刹那,仿佛时光倒退,白清淮回到了他才到少年宫学画画的日子里。少年宫的老师布置了作业,是画“未来”,同个兴趣班的同学有画车在天上飞的,有画坐上飞船在星际遨游的,有画城市变成海洋的,只有他画了四个坐在一起吃饭的人。 那时候,兰潇问过他:“清淮,你画的什么呀?” 白清淮说:“爸爸、妈妈、弟弟和我。” 白见山路过时发出疑问:“咦,老师不是让你们画未来吗?” “对呀。”只有几岁的白清淮嘴甜地说,“我们未来也要在一起。” 白琢在旁边很激动地叮嘱道:“哥哥!要把我画帅一点!把我画成奥特曼!” …… 他手一抖,思绪收回,却是物是人非。 虽然这幅画作有一些瑕疵,但祁明琅特别满意,对着它亲了几口:“清淮叔叔果然是大画家。” 他一定要拿给他的同桌看,让他知道他没有撒谎。 到了晚上,他竟然还想抱着睡觉,还是祁复打消了他这个念头,让他用电话手表拍了照,说抱着手表睡觉也一样。 祁明琅立马被他忽悠住了,把手表抱得紧紧的,像是当作了什么珍宝。小孩子即使有烦恼,也很少会失眠。他上了床,没一会就呼呼大睡。 白清淮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去阳台上透气。 虽然祁明琅是天使小孩,但带孩子的确是一件耗费精力的事情,他肩膀有点儿酸,想着明天如果有空,就去做个spa放松。 他点开手机,奚昭然在群里发消息骂舞团的老板还有在背后搞小动作的同事:工作好累,我不想工作了,有没有人包养我? 奚昭然:怎么没人理我? 奚昭然:你们两个不要装死。@阮愿@白清淮。 白清淮知道他在开玩笑:你倒是回国啊。回国我就拿我老公的钱偷偷养你。 奚昭然:老公? 奚昭然:叫得好顺口啊。 他不知道白清淮在现实生活里从来没这么叫过。 他八卦道:你和祁复现在怎么样了?先婚后爱进行到哪一步了?有没有擦出爱的火花? 白清淮的视线在“爱”这个黑色的字上多停留了两秒。 他说: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卸载圣女果小说。 奚昭然:你俩都一起去度蜜月了,感情没有升温吗?我看你发在网上的照片,看起来挺开心的。 白清淮在社交账号上也发了几张照片,不过都是自己的单人照,他不想用“情侣”、“cp”来吸引热度。 白清淮避重就轻道:联姻也是姻,度蜜月多正常。去私人海岛当然开心了。 奚昭然马上感慨:也是,我也想去私人海岛。 “砰砰。” 白清淮转过头,隔着门看见祁复在房间里。alpha刚洗完澡,手里拿着白色的毛巾在擦头发,发梢还在滴水。 他侧着身,用指节敲了敲玻璃发出声音引起白清淮的注意。 为了不吵醒祁明琅,他用嘴型在喊“老婆”。 白清淮打开门,小声道:“怎么了?” “天气这么热,你站在外面做什么?”话这么说,祁复迈开腿两步走到阳台,将隔音的门关上,锡山苑重视绿化,从阳台望出去是一片树林,因为天色晚了,路灯下的绿植变得沉闷。 他在这里住了有两年,但很少站在阳台上看风景。 “没什么。”白清淮说。 祁复笑:“对了。” 白清淮:“嗯?” “今天签了一个大单子。”祁复回家时就想和白清淮分享。 他到祁家的子公司任职才两年,做出的成绩却不容小觑。他把自己夸了一遍,又前言不搭后语地说,“谢谢你。” 这次连祁老爷子也认可了他的表现,得到消息后给他打了个电话祝贺他。小时候祁老爷子很少表扬他,而是教他“胜不骄、败不馁,不能把情绪随便写在脸上”。 但现在他可以高兴。 他对着白清淮笑,白清淮不会批评他。 白清淮感到莫名其妙:“谢我干嘛?” 祁复说了这桩买卖的来龙去脉,他才知道,原来他大伯在其中起了个搭桥的作用。 第72章 白清淮不从商,也向来不主动过问生意场上的事儿。 他问了也没有意义,他能做的,仅仅是维持这段婚姻的现状。 “应该的。”白清淮想,毕竟联姻嘛,没道理只有白家捞到好处,互利互惠才是长久合作之道。 祁复眼睛亮亮的,他想肯定是白清淮在大伯面前说了他的好话,才让大伯也信任他。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爱妻者风生水起。祁复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白清淮喜欢他,对他好,他也对白清淮好,似乎一切都变得顺利且美好。 他从背后凑过去要亲白清淮,白清淮伸出手,手指抵住他的唇:“你头发还没有吹干,别把水珠甩我身上。” “哦,我去书房吹头发。”祁复说,“你和我一起去吗?” “吹个头发还要陪同?你几岁了?以为你是祁明琅啊?自己去。” 白清淮把他赶走,在祁复背影消失时,眼神失去焦点,迷离里藏着一丝黯淡。 第46章 你是喜欢他的吗? 周末结束,祁冶赶在周一下午回了s市,去幼儿园接祁明琅放学。 放学后,在老师的照看下,祁明琅背着小书包等候在门口,在路过的车里寻找着叔叔的身影。 “宝贝。” 祁冶下了车,大步朝他走过去。 “爸爸!”祁明琅没想到能见到他,顿时激动地睁大眼,一把抱住祁冶的腿。 祁冶托着他的手臂把他举起来转了一圈:“想我了吧?” “嗯!”祁明琅点头,他高兴了一会,想起来问,“听雪爸爸呢?” “他过两天回。”祁冶说,眉梢之间藏不住笑意。 他去了沈听雪老家,沈听雪一开始不肯见他,说要离婚。他锲而不舍地请求见面,几天后,沈听雪总算给了他机会说好好谈一次。 祁冶把“白月光”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并答应之后只会在沈听雪也在的场合下去见那个omega。沈听雪却说他在意的并不是“白月光”。 那是什么? 祁冶心知肚明。 从一夜情发展为不正经的床伴关系,如果不是意外有了祁明琅,他们俩说不定早就一拍两散了。祁冶不认为自己是多有责任心的alpha,他从前也未向往过婚姻,可在做了和沈听雪结婚的决定后,从来没有过后悔。 传闻中的沈听雪风流成性、没有真心,可他后颈腺体上,有祁冶留下的标记。 他们没有做出过任何承诺,这几年里,有很多次,沈听雪和他都在边缘试探徘徊,谁也没有开口说那句话。 像是谁先开口,谁就丧失了在这段关系里的主动权。 可他追着沈听雪跑,再否认自己的心意也是嘴硬。 他早输了。 幸而在这场感情博弈里,动了心的不止他一个人。他不是一厢情愿。 祁冶给祁复打了个电话,说今晚请他和白清淮一起吃个饭,当面感谢他俩。 祁复不客气地答应了,转头给白清淮打了个视频电话:“祁冶回来了,请我们吃饭,你想吃什么?” 镜头里,白清淮还对着电脑在看gracia交的设计稿:“今天有客户过来取做好的宝石耳饰,约定的时候是六点半,所以我要晚一些才能走。至于吃什么,你们决定吧。” “好的。”祁复盯着他的侧脸,“我下了班过来接你,时间应该正好。” “随你。” 白清淮说完把手机放到了一边,去gracia的工位提了两处建议,又去茶水间接了杯热水,回来发现电话竟然还没挂断。 “祁复?” “嗯。” “你电话忘挂了。” “……”祁复还以为是白清淮想多听他说几句话,舍不得挂断。方才他对着通话页面说了五分钟,没听到回应,还以为是手机出了问题,“我……” “挂了啊,等会见。”白清淮点了结束通话的红色标识。 快到下班时间,手上没急活的员工已经开始闲聊,讨论最近热播的电视剧以及晚上究竟要吃什么。 在短暂的热闹之后,大家陆续提着包离开,和白清淮打招呼:“老板,走了啊。” “嗯。” 白清淮提倡在完成工作的情况下准点下班,不一会儿,工作室就安静了下来。 他画了会图,扭头活动脖颈,发现几米外还有电脑亮着光。 罗觉还没走,他坐在工位上,戴着一副黑色的框架眼镜。 在工作室轻松友好的氛围里,罗觉略显孤僻,习惯独来独往,但他设计能力出色,总有一些奇妙的想法,出图的效率也很高。 白清淮问:“罗觉,你怎么下班也不积极?” 罗觉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白清淮,过了有好几秒,才说道:“回家没意思。” “那也要劳逸结合。”白清淮露出标志性的笑容,“我可没有要你加班哦,没有加班费的。” 罗觉“嗯”了一声,但还是稳稳地坐在座椅上,没有动身的打算。 白清淮点到为止,没有再劝。约定好的客户提前了十分钟来取走耳饰,他走之后,白清淮开始收拾桌面上的物品,等着祁复发消息再下楼。 “清淮哥。” 罗觉突然出声,他的目光落在白清淮的手上,“你怎么没戴婚戒了?” 白清淮怔了一下说:“戴着戒指总是有些不方便的。” “哦。”罗觉点头,“我还以为你们……” 第73章 他话没说完,可白清淮也能明白。他以为他的婚姻出现了状况或是他和祁复的感情有了问题。 即使和南南、gracia关系较为亲近,白清淮也不会向他们剖析自己的私生活,他抿唇:“你想多了。” 可下一秒,罗觉更加冒昧地问:“你是喜欢他的吗?” 白清淮有点生气,觉得他这句话问得太没边界感,可在对上罗觉的视线时,怒意又渐渐平息。 罗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瞳孔里流露出不解、关心……以及一丝不甘。 南南开玩笑说过罗觉暗恋白清淮,白清淮听了也没往心里去。他曾有过多个暧昧推拉的对象,可罗觉是他工作室的员工,他不会产生别的心思。有时候他能感受到罗觉比较关注他,也只当是因为感谢。 毕竟他在罗觉面试表现糟糕的情况下选择了留下他,所以罗觉会更加愿意和他交流也正常。 白清淮不迟钝,因为他对罗觉无意,所以不会去反复确认对方对他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感情。 现在他无需开口确认,因为罗觉的表现再明显不过了。 因为性子内向,罗觉作为alpha在上学时受到过孤立和嘲笑,他没想到毕业后他能顺利拥有一份薪资可观的体面工作。 他很感谢白清淮。 白清淮容貌漂亮,专业能力出色,家庭条件优越,性格也温柔近人。罗觉想,这样的omega肯定有很多的追求者。 所以在感谢转变为爱慕后,罗觉也没考虑过告白。 他配不上白清淮,他觉得白清淮应该和更优秀的alpha在一起,拥有一段旁煞他人的感情。 他只是不爱说话,但每次白清淮在工作室和其他人说话时,他都有留意听。他知道白清淮原本是单身,却在很短的时间里和一个alpha领了证,似乎是联姻。 他知道他是一个平庸的alpha,和白清淮的家庭之间存在着客观的阶级差距。他什么也无法改变,只是想问:“你和他结婚幸福吗?” 罗觉的提问有些天真和傻气,在他的注视下,白清淮很难再有愤怒的情绪:“我过得挺好的。” 而对于罗觉的感情,既然罗觉没开口,他也没必要做任何回应。他想罗觉能明白,他是一个已婚的omega,不回应就一定是拒绝。 他试图消解严肃的氛围,笑了笑:“拜托,我刚结婚,还在新婚期呢,还用问吗?” “那就好。”罗觉干巴巴地说,问出那两句话,已经消耗掉他所有的勇气。 工作室的空调还在运作,他的手心却全是汗,他伸手想拿两张办公桌上的纸巾。 纸巾放在白清淮的身后,他的动作像是把白清淮圈在了怀里。 白清淮本能地向后拉开距离,然后意识到反应过度,正要说点什么,听到了靠近的脚步声。 祁复的身影出现在工作室门口:“老婆,我可以进来吗?” 他一抬手敲门,虚掩着的门一下子敞开了,让他一眼就看见了里面的场景。 第47章 婚姻里的优等生 工作室里除了白清淮外,还有一个男人,比白清淮高小半个头,有些瘦,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他和白清淮靠得很近,因为氛围安静,滋生出些许亲密的错觉。 祁复的心头生出几分不爽和烦躁,眼神暗了下去。 脑海里冒出一个声音:祁复,伴侣之间要信任,猜疑是最容易摧毁一段关系的。而且,白清淮喜欢你,对你好,你拈酸吃醋是犯蠢。 白清淮望着门口的方向,诧异祁复的突然出现。 室内灯光照在祁复脸上,alpha下颌线条凌厉,眼里的温度骤降。 白清淮心中一动,一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祁复抿嘴,向前走了两步,看清另一个男人的手虽在白清淮的腰后,但离白清淮的腰肢有半尺的距离,他的掌心还攥着纸盒里的纸巾。 他松了口气,彻底冷静下来。他就知道,白清淮不会和别人拉扯不清。 是错位。 好在他是个理智的alpha,没有误会,没有失态。他对着罗觉点了下头:“你好,我是祁复,白清淮的alpha。” 婚礼那天有很多的宾客,祁复对罗觉没有什么印象,他甚至判断不出来这个男人是beta还是alpha。 罗觉立马缩回手,前两分钟,他还在问白清淮婚姻是否幸福,现在白清淮的结婚对象就站在他面前。 祁复长身玉立、容貌俊美、气质矜贵,投向他的目光没有敌意。罗觉在他跟前,难免相形见绌,觉得自己此番行为既不妥,又可笑。 他点头,步伐慌乱地回到了工位上,不再言语。 白清淮叹了口气:“你怎么上来了?” 祁复小声道:“我以为工作室里只有你一个人,想看看你平时工作的环境。” “哦。”白清淮看向他眼底,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像是方才祁复流露出的不悦,都是他看岔了产生的幻觉。 祁复没有吃醋,不会向他讨解释,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是好事。 都说alpha骨子里有兽性,会圈地盘打标记,占有欲很强,绝不允许别人觊觎自己的omega。所以,没有占有欲,就是没那么在乎吧。 白清淮勾唇,心里发笑,他和祁复领证登记四个月,同居时间两个月,没那么在乎才正常。不管别人如何认定这段关系,他身处其中,应该看得更透彻。 第74章 爱一个人需要能力,爱“伴侣”可以是设定好的程序。世上不是所有人都长了恋爱那一根弦,“相爱”很多时候是一种角色扮演。 他们结了婚是已定的事实,他无需去分辨其中差别。若非要深究,爱是瞬息万变的,程序却不会轻易改动、崩塌。 祁复问:“你说的客户还没来吗?” “已经来过了。”白清淮垂眸,把杂乱的思绪打包扔到了心底看不见的地方。 祁复在工作室走了一圈,环视各个角落:“面积还是小了点,你都没有单独的休息室,午休的时候怎么办?” 白清淮:“睡躺椅上。” “那对颈椎不好。”祁复决定留意一下有没有更合适的写字楼出租或者出售。 工作室处于繁华地段,租金昂贵,白清淮创业时是赌了一把才选择了这里。他没多说:“我们走吧。” “好。” 他们开车去餐厅途中,祁复察觉到白清淮兴致不高:“你累了?” 白清淮:“有点。”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祁复说,“祁明琅今天就跟着祁冶回去,不用再监督他写作业,也不用给他洗澡、哄他睡觉了。” 想到这,祁复顿觉轻松,今天起总算可以和白清淮继续过二人世界了。 白清淮瞥了他一眼,虽然祁复脸上没有明显的笑容,但眉眼舒展,是高兴的模样。 他们到餐厅时,祁冶和祁明琅已经坐在座位上等待了。 “叔叔!”祁明琅不再像第一天见到白清淮时那般怯生生的,他声音响亮。 “弟媳。”祁冶和白清淮打招呼,让他点菜看要吃什么。 白清淮翻阅这家餐厅的菜单,点了几个首页推荐的招牌菜。 祁复凑过来,自作多情道:“怎么都点的我爱吃的。” 白清淮:“……” 白清淮点完菜后,祁冶又添了几个菜,并让服务员去取他存在这儿的红酒。 他主动给白清淮和祁复倒了酒敬他们,表示感谢这些天对祁明琅的照顾。 在那场婚礼之后,祁冶还是头一回看到祁复和白清淮一起出现。他想起刚听说这段婚约时,他还劝过祁复,不要因为长辈牵线就轻易踏入一段婚姻。 那时他说:“你还没谈过恋爱,就直接结婚了,多亏啊。” “不亏,效率很高。”祁复说,“总有一天要联姻的。” 祁冶没明白他为什么说总有一天要联姻,虽然他父母对沈听雪有偏见,但也没强行规定他必须得找个对祁家事业有帮助的伴侣。 不管怎么说,祁复对恋爱没兴趣,愿意直接结婚,是他的选择。祁复是他堂弟,是心智健全的成年人,他没道理去干预。 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大多数的人在挑选另一半时,都会注重门当户对。因为恋爱和结婚并不能完全混为一谈,与其爱到最后一地鸡毛,不如追求物质层面的合适。 并不是所有人都对爱情有期盼,拥有亲情或许也能收获美满的家庭。 后来祁复和白清淮领了证,在和祁复聊天时,祁冶有捕捉到祁复身上发生着变化。比如一开始他问祁复“白清淮长什么样”,祁复都懒得回复他。过段时间他问“你们拍结婚照了吗”,祁复一口气给他发了几十张照片。 再比如,一开始祁复对结婚事宜的态度是父母决定,后来自己开始着手安排婚礼。 他猜祁复对白清淮是有好感的,毕竟白清淮漂亮,听杨芯婶婶说性格也好相处。但此刻亲眼目睹他那个以前没有情根的堂弟在喝了酒之后,幼稚地挪动座位,非要和白清淮贴得更近,他还是大为震惊。 先前一起吃饭,他给祁复聊公司旗下艺人的八卦。祁复说“食不语”,不搭理他。 如今,祁复竟然在饭桌上摇身一变成了话痨,嘴巴像机关枪似的往外突突。 祁冶:“祁复。” 祁复看向他:“嗯?” 祁冶摸不着头脑。奇怪,包间的吊灯一直开着,为什么祁复看白清淮时,眼睛像是亮晶晶的,看他时,又不亮了。 祁明琅都见怪不怪了。他用小大人般的语气对祁冶说:“你要向祁复叔叔学习哦,祁复叔叔每天都会亲清淮叔叔,你之后也要和听雪爸爸多亲亲。” 祁冶:“?” 祁明琅是在祁冶耳边说悄悄话,但实际上在座的各位都听见了。 祁复面不改色。 白清淮略微尴尬:“……” 在祁冶看来,祁复像是被人掉了包。但结婚后的日子,祁复一天一天地过,没觉得自己有很大的改变。发现祁冶总看自己,祁复纳闷,问白清淮:“我脸上沾了饭粒吗?” 白清淮:“没有。” “哦。”祁复擅长自己找原因——祁冶是在听祁明琅的话,向他学习呢。 嘿嘿。 祁复得意。祁冶恋爱经验多有什么了不起,现在他可是婚姻里的优等生,还得朝他看齐。 第48章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一家人吃饭不是应酬,无需推杯换盏说场面话,吃饱喝足就散场回家。离开时,祁明琅很不舍地问:“清淮叔叔,我之后还可以来找你玩吗?我想和你一起画画。” 白清淮摸了摸他的脑袋:“可以的。” 祁明琅满足地在他的电话手表里添加了白清淮的联系方式。 祁复问:“不加我吗?” 第75章 祁明琅想了想,害怕祁复会通过手表问他作业的完成情况,语气很是勉强:“好吧。” 祁冶在一旁笑:“哟,祁复,看来你没弟媳受欢迎啊。” 祁复觉得祁明琅更喜欢白清淮一些是理所应当的,白清淮又好看又温柔,还很会和小朋友沟通,而他总是理解不了祁明琅在想些什么,讲科普故事的时候,祁明琅问了好多白痴问题。 想到祁冶读书时期吊车尾的成绩,祁复担心祁明琅的智商遗传了他:“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祁冶:“?” 不是。他为什么不笑?过两天沈听雪也回s市了,他老婆孩子热炕头,美着呢。 没有了“小电灯泡”,祁复心情愉悦,回到家洗了澡甚至有种在床上滚两圈的冲动,他终于可以抱着白清淮睡觉了。 他一手揽在白清淮的腰侧,隔着睡衣布料触碰温热的肌肤,几乎立刻就起了反应,但想到白清淮下班时说累了,便放弃了做点儿什么的心思。 只要将白清淮圈在怀里,他心里就特别踏实和满足:“老婆。” 白清淮感受到身后alpha的蠢蠢欲动,难得想要装聋作哑,他闭上眼睛没有回应,酒精让大脑变得混浊,理不清思绪,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 过了一会,祁复蹑手蹑脚地下了床,进了浴室。 浴室传来水声时,白清淮还醒着,也许是工作让他疲惫,也许是大脑转不动了选择罢工,眼皮逐渐沉重。 等到祁复重新回到床边,他隐约感觉到alpha的靠近,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落在唇瓣上,并不真切,意识开始分散、模糊。 祁复说:“晚安。” 但白清淮没能做个好梦。 梦里的白清淮又回到了那个雨天,雨声潺潺,落得淋漓痛快,让校园变得潮湿。天色阴沉,他追随着祁复的身影,到了路灯下。 “祁复。” 橘黄色的灯光让祁复脸部的线条更加清晰分明,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什么事?” 他没撑伞,校服被雨浸湿,贴着他的背脊,勾勒出独属于少年的身形。 白清淮想问他要不要到他的伞里来,在和他对视的刹那,说出了在心中藏了许久的告白:“我喜欢你。” “不好意思,我是有对象的。” 风呼啦啦地吹,白清淮还是听见了他的拒绝。疯狂跳动的心脏在高空猛然坠落,摔成一滩烂泥。 “冷……” 白清淮从梦里挣扎着醒过来,瞪着天花板愣了足足两分钟,才意识到现在离那个雨天已经过去了好多年。 现在是夏末,还没到秋天,卧室里开着空调,一点都不冷。 白清淮经常做梦,可和祁复结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梦到以前的事。 想到十几岁的那段没有结果的单恋,他侧过头,在黑暗里用目光仔细地分辨祁复面部的轮廓,从祁复饱满的额头游走到高挺的鼻梁以及薄厚适中的嘴唇。 他第一次对祁复有印象,要追溯到高一刚开学那会。英国的友好学校组织领导来他们学校参观,学校为表重视,在每个年级都挑了个人形象优越的学生组成礼仪队,在当天欢迎他们的到来。 礼仪队里只有四个omega,白清淮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是私立学校,学费昂贵,就读于这所学校的学生大多都听说过彼此,早形成了相应的交际圈。 白家是半路挤进的这个圈子,白清淮对于他们而言也是陌生的面孔。有很多alpha都想来认识他,白清淮也暗自打量着周围的alpha。 祁复是这群alpha里,最符合白清淮审美标准的。 他们没有对话。不过那天,有英国人用英文向白清淮问了一个问题。 白清淮英语还不错,但对方语速太快,他没有完全听懂,一时没有答上来。 他有点儿无助之际,祁复走过来替他回答了,alpha口语流利,声音清润好听。 那一刻的心悸也许还算不上喜欢,他因为这个插曲对祁复多了些关注,后来的心动便都成了理所当然。 祁复长了一张有东方韵味的俊脸,干净清冷,脸上写着生人勿近,他成绩优异,经常占领年级第一的位置,白清淮便产生了一种微妙的崇拜感,他很多次故意从他身边路过,会思考祁复有没有记住自己。 他最终也得到了答案。 刚和祁复重逢那会,白清淮心中有严重的割裂感。 他原以为祁复聪明,可深入接触了,才知道并不是那么一回事。祁复在学识上的确表现得聪明,可生活里的所作所为,让他时常会忍不住骂一句“笨蛋”。 他记忆里那个高冷脱俗的、一身傲气的祁复和和与他结婚领证的这个思维跳脱、冒着傻气的祁复是同一个人吗? 真荒谬啊。 可慢慢的,他也能从现在的祁复身上窥探到过去的影子。 前提是祁复不开口说话。 他单恋祁复时,把自己当作了半个他生活的记录者,可缺失的对话注定了他并未真正了解他。 他知道祁复一直是祁复,变化的是他的视角,他由陌生的同学变成了祁复的枕边人。所以看到的祁复也是不一样的。 白清淮不否认他过去的心意,不是一定要对一个人了如指掌才配谈喜欢,渴望了解对方的过程恰恰就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于十六七岁的他而言珍贵又深刻。但在家庭发生变故后,他对于恋爱也没了憧憬。 第76章 他在心里刻意地把“以前喜欢祁复”这件事同“和祁复结婚”分开。因为他和祁复联姻,不需要有任何的感情基础。 但感情哪里是可控的东西。 白清淮想起白天在工作室,罗觉问他的那句话—— “你是喜欢他的吗?” 他有意识地在回避这个问题,他看似潇洒,实际上习惯了当一个懦夫。不去想、不去面对,尽可能地不受伤害。 可在这个梦回高中的深夜,他对自己承认,祁复对他有一种自然的、本能的吸引。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第49章 没有什么不同 在得知联姻对象是祁复时,在祁复加他好友时,在民政局门口和祁复见面时,他装得平静,努力压制住精神世界被掀起的波澜,想要让二十六岁的白清淮更加理性从容,好逃离那个刮着狂风的雨天,放弃不切实际的可笑幻想回到现实。 现实是他们之间没有罗曼蒂克的爱情,只有象征着搭伙过日子的结婚证。 在以为祁复和别的omega有亲密关系的那段时间,他排斥祁复的亲近,告诫自己他们的婚姻是做戏,当不了真,尽量维持体面,保持适当的距离。 不过误会很快得以解除,他难以用疏离的姿态去面对笨拙的、认真的、会亮着眼睛叫他“老婆”的祁复。 祁复喜欢亲他,会在他做噩梦时安慰他,会安排约会让他开心。 这个家伙没有恋爱的经验,还需要学习该怎样和结婚对象相处,给予他一种被放在心上的感觉。 可白清淮记得的,那天在民政局排队拍照的时候,他对祁复说:“婚后我们各玩各的。” 祁复点了头,并没有提出异议。 似乎只需要他作为“老婆”同居、接吻、上床,没有独占欲,不在乎其他的。 他不愿这么想。可那祁复答应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他也记得,举办婚礼的那天,在露台上,祁复察觉到他的情绪,问他为什么不高兴,说可以替他分担。 他问:“就因为我们是合法伴侣?” 然后他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是。和法律关系有关,和喜欢与否无关。 他早早遇见祁复,上百次从他教室门外路过,曾经也在无意间对上视线,却没能在他的回忆里有一席之地。 又凭什么觉得,这么多年后,祁复会喜欢上他? 如果他不姓白,在今天以另外一种方式和祁复重逢,祁复大概也不会多看他一眼。 如果和祁复有婚约的是别人,按照祁复的性子,会叫别人“老婆”,会和别人度蜜月,会抱着别人睡觉。 只要触发了“结婚”的程序,祁复就会对他的omega好。 没有什么不同。 理智上,白清淮知道,联姻就该是这样。在他答应联姻时,也做好了和一个不喜欢的人过一辈子的准备。 他没有立场去奢求别的感情。 可他在乎了,便忍不住介意。他不是白老爷子的亲孙子,和祁复有婚约的不该是他,他和祁复不该有这段缘分。 如今的生活,像是他偷来的。 他不可能对祁复说实话。现在祁家和白家的合作关系稳定,他和祁复的婚姻不能出任何差错。他作为祁复的伴侣,代表的不是“白清淮”这个具体的人。 所以去思考、纠结祁复对他的感觉没有意义。稀里糊涂地过下去,说不定最接近于幸福。 但他还是被那些个祁复不在意他的证据影响了,才会在半夜做了旧梦,再难入眠。 不知道是第几次翻身,白清淮命令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 就这样吧。 他侧过身,脚不小心踢到了祁复的小腿。祁复迷糊着微睁开眼,发现本该在他怀里的人背对着他,中间还有足够塞下两个祁明琅的距离。 他挪动过去,想重新抱住他的omega,听到白清淮轻声叹气,意识到他是醒着的。 他连忙问道:“怎么了?又做噩梦了吗?” 在安静的夜里,心事汹涌,突然听到祁复的声音,白清淮被吓了一跳,身体僵住,心脏狂烈地跳动了好几下。 它像是要跳出胸腔,让祁复也听见了有力的声响:“你哪儿不舒服吗?心脏跳得很快。” “没有。”白清淮咬了下唇,“我……” 祁复的脑袋拱到了他的胸前,耳朵附在胸膛左边,听心脏跳动的频率,他眉头一皱:“真的很快。” “不行,得去医院做个检查。” 昏暗的卧室里,从白清淮的角度望过去,祁复的动作很是暧昧。 “……我没毛病,四月初才做体检了。”白清淮伸手抵住他额头,将他推开,“因为你说话,才跳这么快的。” “啊?” 祁复会错意。他和白清淮都同床共枕两个月了,白清淮还会因为他一句关心的话而心跳加速吗? 怎么这么…… 心跳加速是喜欢一个人的生理反应,这点他还是知道的。 祁复情不自禁地笑。 笑完还是问:“真没做噩梦?” “嗯。” 白清淮的心跳声渐渐平缓。祁复放下心来,声音里还带着一点儿困意,随口说:“要是两个人一起睡觉,能做同一个梦就好了,这样你做了噩梦,我就可以在梦里保护你。” 白清淮睫毛轻颤,顺着他的话想,如果祁复进入他的梦里,见到十几岁的祁复,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第77章 还真是异想天开。 祁复看了眼时间,离起床闹钟响起还有两个多小时:“继续睡吧。” “嗯。” 这么应了,但白清淮做好了熬到天亮的准备。 听见深浅不一的呼吸声,祁复一只手从上方环住白清淮的腰:“睡不着?我给你讲故事吧,就是先前给祁明琅讲的科普故事,想不想听?” 白清淮:“不是很想。” “……”祁复还是讲了,前些天为了给祁明琅讲故事,他把整本科普读物都看完了,脑子里装了内容,讲得比书上更生动。 只不过讲到一半,连贯的逻辑被困倦打败,他开始胡说八道了,称量皇冠的变成了牛顿,被苹果砸头的是阿基米德。 他一句话说了三遍,一遍比一遍的声音小。白清淮被故事转移了注意力,但意识更加清醒,想问“然后呢”,扭头一看,祁复这个讲故事的人先睡着了。 第50章 力大如牛 白清淮试图移开祁复放在他腰间的手,祁复睡得沉,无意识的反应却是将白清淮搂得更紧了。透过轻薄的衣料,他能感受到alpha胸膛肌肤的温热,干净清新的竹香将他包裹。 他毫无睡意,一会闭眼休息,一会睁着眼,视线找不到落点地发呆。 这个夜晚在闹钟声响起时宣告结束。祁复被吵醒,下巴在白清淮的脑袋上乱蹭了几下,起床换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准备出门晨跑。 昨天在公司,会议结束时,他听见两个主管在聊天。 一个说“你最近日子挺滋润啊,看上去胖了不少。” 另一个说“就是嘛,体重在结了婚之后,疯狂上涨。” “哈哈哈哈你也逃不开婚后肥的定律啊。” 祁复一惊。 他最近也胖了三斤。他食量一直挺大的,但用脑消耗能量,身体锻炼也跟得上,加上体质原因,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肌肉的类型。 可他和白清淮同居以来,有时候会取消晨跑和健身计划,想用更多的时间在被窝里温存。 这样可不行。 虽然白清淮可能不会嫌弃他,但他绝不能长胖。 现在他们多般配啊。 白清淮后半夜醒着,此刻脑袋昏沉,他上半身趴在抱枕上,看祁复撩起衣服,背后的肌肉随之绷紧,犹如山川起伏。 他穿上白t,头发乌黑凌乱,还留存着些许少年感。 祁复转过头,对上白清淮的目光,语气里含着歉意:“把你吵醒了?” 白清淮手肘支在枕头上,被子滑落,露出微微往下塌陷的腰肢。 他一只手托着脸颊:“没事。” “我去跑步了。”祁复说。 “嗯。” 见祁复没动,像还等着什么一般,白清淮便补充道:“加油。” 祁复还是没走。 白清淮想了想:“你这么早就起来跑步了,很有毅力,做什么都能成功的。” 这还不对? 他警觉起来:“我没睡好,有点儿没精力,不能和你一起跑步。” “不是。”祁复想,他不就跑个步吗,白清淮怎么还夸上他了呀。 在白清淮眼里,他就这么厉害吗。 他嘴角往上翘:“你觉得我现在的身材怎么样?” 白清淮实话实说:“刚刚好。” “好。”祁复暗暗决定今天少吃一碗饭,得尽快把涨的三斤减下来。 祁复就在锡山苑别墅区里晨跑,跑了两圈回家里洗澡吃早餐。 这时白清淮也到了楼下,坐在餐桌上,一边回手机上的消息一边喝粥。 白清淮平时不会化妆,但今日用遮瑕液盖住了眼下浅浅的青色,盖戴了顶深色的渔夫帽,低头的时候,帽檐遮住眉眼,只能见到细挺的高鼻梁和饱满的唇瓣。 听到脚步声,白清淮抬眸,一双手猛然伸到了他跟前,快要贴上他的面颊。 他觉得莫名其妙:“干嘛?” 祁复穿着衬衣,头发梳得整齐,用喷雾定了型,像是成熟的商界精英,可行为却和形象一点儿沾不上边:“你的脸真的只有巴掌大。” 白清淮:“……” 无聊。 白清淮无精打采地想,好幼稚啊,哪儿可爱了? 祁复在他对面坐下,开始浏览晨间的新闻,看到有意思的,会转述给白清淮听,彰显着存在感。用完餐,他们一齐出了门。原本白湳風清淮的上班时间会晚一些,但他这天起得早闲来无事,就想有多的时间不如去工作室开工。 他临走之前,犹豫了一下,把放在抽屉里的钻戒揣到了兜里。 他不想在无名指上留下消不掉的戒痕,却也不想因为不戴钻戒惹别的麻烦。罗觉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不能让别的人以为他俩感情生变,引发猜忌。这个圈子表面上风平浪静,实际上有很多双眼睛在背后窥探着他们的生活。 况且,戴上戒指能表明已婚的身份,对想要接近他的alpha而言是一种体面的无声的表态。 到了工作室,他就把戒指戴上了。他想罗觉一定会留意到,希望他不要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工作。 一整天,罗觉的表现都很正常,让他松了一口气。 下班后,南南和gracia约着去一家新开的土耳其餐厅吃饭,问他要不要一起,他拒绝了。 gracia知道之前白清淮在帮忙带小孩:“你侄子还在你家呢?” 第78章 “没。”白清淮揉了下后颈,“今天想回家早点睡觉。” “怎么?昨天没睡够?”南南挤眉弄眼,促狭地笑,“终于可以过二人世界了是吧。” “想什么呢。”白清淮拿起手中的文件袋,轻轻拍了下南南的脑袋。 祁明琅回了自己的家,但他放学之后会和白清淮发消息。 在祁冶的监督下,他每天回家后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玩手表。他还是会和白清淮分享他养的电子宠物“小猫长胖啦”,告诉他“周五听雪爸爸就回来啦,我要去机场接他”,还给他发他在幼儿园绘画课上的作品。 白清淮挺喜欢和他聊天的,因为小朋友的世界很纯粹,会让他也跟着变得柔软。 祁明琅好像对画画很感兴趣,但白清淮总是看不懂他画的什么。某天,祁明琅又给他发了一幅画,是一个长了眼睛的东西在中间,旁边是没有脑袋、没有四肢的身体,奇奇怪怪的。 因为祁复正好在他身边,他便问祁复觉得像什么。 毕竟祁复画画也丑,说不定能透过杂乱的线条看出本质。 祁复研究了一番:“是小鸟。” 白清淮:“?” 于是,白清淮回复说:哇,小琅画的小鸟在干嘛呢。 祁明琅:不是小鸟,是企鹅,它在找衣服穿。 祁复凑过来,呼吸喷洒在白清淮的肩颈处:“你告诉他,企鹅不怕冷,就算零下四十度,对它们也言也是温暖的。它们的羽毛防水又挡风,是天然的羽绒服,不需要穿其他衣服。” “这么较真干嘛呢。不要破坏小孩的想象力。”白清淮没听他的,发了个表情包。他抬起头,“你怎么随便看我手机?” “嗯?”祁复说,“我看你和祁明琅聊什么,别理他了。” 他就是不想让祁明琅分走白清淮的注意力。这么说,显得他很小气。可他和白清淮白天上班都很忙,即使微信上说话,也不过是问“吃了吗”、“在干嘛”、“喝咖啡吗”,见不着摸不着的,晚上回到家,当然要过不被打搅的二人世界。 他把下巴搁在白清淮的肩头,光明正大地盯着屏幕。 白清淮有一种他是一条大型犬的错觉。“你别窥屏,聊什么是我和小琅之间的秘密。” 祁复计较上了,他觉得这几天受到了白清淮的忽视。 他手机上的日历软件显示了最近上床0次。 他也不是一定要做,就是亲着就很容易有反应。 抱着都觉得还不够近。 他委屈道:“我是你的alpha,有什么秘密是我不能知道的?” 白清淮“啧”了一声:“你没隐私啊?” “没有。”祁复说着就把手机塞到白清淮手里,“你随便看。” “伴侣之间能不能互相查看手机”这是一个有争议的问题。 白清淮不会偷摸着查看祁复的手机,一是觉得没必要,这个做法容易闹矛盾,二是……抛却感情不谈,他相信祁复的道德。 “不用看。” 祁复的掌心贴着他的手背,握着他的手打开手机,点进微信里。 首页的联系人全都是全名,只有白清淮是“老婆”。他和其他人的聊天记录基本是围绕着公事打转,也有人会和他套近乎,但祁复是一副ai的语气,不给对方任何机会。 在其他人的眼里,祁复是冷漠的、高傲的,就像他最初以为的那样。 心里泛起一丝甜,因为祁复的坦诚,也因为祁复在他面前的“与众不同”。 在察觉到甜蜜心情的刹那,白清淮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给自己泼了一瓢冷水:这是祁复个人世界的规则,他特殊在拿到了“老婆”这张通行证。 祁复失望,白清淮没有“礼尚往来”地邀请他看微信列表。 祁复知道白清淮有一个好友群,经常和两个朋友发消息,聊得来劲了会笑得很开心。祁复不是一个八卦的人,但他会好奇白清淮和朋友们说些什么。 肯定有提到他吧。他印象里,有次白清淮的朋友还发语音讨论他“行不行”呢。 白清淮有没有为他正名? 白清淮假装看不懂祁复的神情,岔开话茬:“你别压在我身上,很重。” 很重? 他不过重了三斤,这都被发现了吗?祁复成功被转移了话题:“我今天举了哑铃,还做了几组俯卧撑。” “嗯?” 白清淮又不是性冷淡,祁复浑身散发着“求偶”的气息,勾得他的身体也有些躁动,“那你很累吧?” “我还说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有两小时,可以做两次呢。既然你累了,那就……” 祁复超级大声:“我不累!” 白清淮故意说:“不用勉强。” “不勉强,我现在……”祁复词穷,只想表达自己很有力量,做两次不在话下,做三次也完全可以,做四次乐意效劳,做五次……白清淮不可能同意。 “力大如牛!” 白清淮:“……” 神他妈的力大如牛,以为是耕地呢? 第51章 这是高中时期的他! 周末,从老家回来的沈听雪来家里拜访,说是祁明琅想白清淮了。 祁复不在家,去打高尔夫球了,走之前还想劝说白清淮一块去:“很有意思的”。 白清淮说他没尝试过。祁复想也没想:“我可以教你。” 第79章 白清淮不擅长运动,球类运动里他只打过羽毛球和乒乓球,并且都是入门级水平:“你不是要谈生意吗?” 祁复:“嗯。合同已经签了,就是我上次和你提过的买卖。对方和大伯关系熟,说是准备叫上大伯一起,可惜大伯有事不能来。虽然我们会聊工作,但约在高尔夫球场也算一次私下的聚会,可以带家属的。” “哦。”白清淮不想掺和。在社交的场合,作为白见山的儿子、祁复的伴侣,他如果会玩高尔夫,倒是可以去撑个面子。他不会,不是平白被人看笑话吗? “我就不去了。” 祁复不会想这么多,他没那么在乎别人的看法,就是借着应酬的名义想和白清淮约会:“为什么?” 白清淮说:“答应小琅今天见面了。” 祁复:“……” 怎么又是祁明琅。 祁复不想和一个四岁的小男孩较劲,但就在前一天,他从浴室出来,白清淮侧躺在床上喊了一声“宝宝”。 或许是刚做完,祁复心潮还在澎湃,联想到白清淮在床上任他索取的模样,觉得白清淮是在喊他。 真是。 不喊老公,怎么喊上听上去更亲昵的宝宝了。他脸红了,还是应了一声:“欸!” 然后白清淮转过头,挑了挑眉:“你应什么?又没叫你。” 祁复抿嘴:“那你叫谁?” “祁明琅啊。”白清淮说,“沈听雪刚给我发语音,沈听雪叫他宝宝,我就跟着叫了。” 白清淮眼神上下扫视,轻笑:“有你这么大一只的宝宝吗?” “……”祁复的脸颊极速升温,红得发烫。他又被白清淮取笑了! 他又没看到白清淮在玩手机,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怎么能怪他自作多情。 祁复给祁冶发了消息:你知道吗?如果小孩特意依赖家里其他亲戚,说明做父亲的没有尽到应尽的责任和义务。 祁冶回:阴阳怪气的,在说什么,听不懂。很忙,有事无事都勿扰。 祁复说:“姓祁的很讨人厌。” 白清淮笑:“那你姓什么?” 祁复:“……” 沈听雪来时,带着老家特产美食,还有精致的香水、香薰礼盒。他说是他精心挑选的礼物,香水是竹叶和雨水融合的味道,香薰的中调是以忍冬香为主。 恰好是白清淮和祁复的信息素。 白清淮知道他为了表示感谢用了心,沈听雪开朗大方,两人相处愉快。他们在阳光房一边喝咖啡一边聊天,祁明琅在旁边玩仿真厨房过家家,戴一顶小号的厨师帽,小脸蛋板着,有模有样。把装着塑料煎蛋的盘子端给他们:“爸爸,叔叔,你们吃。” 白清淮还拿来画纸,教祁明琅画厨房里的各种蔬菜和水果。在祁明琅的笔下,苹果和梨成了孪生兄弟。 沈听雪违心地夸他画得好。 祁明琅仰着头,一脸期盼:“那我之后能成为像清淮叔叔这样的大画家吗?” 沈听雪:“……嗯,可以吧。你是抽象派画家。” “到时候让你祁冶爸爸给你砸钱开画展,请演员来捧场。” 祁明琅追问道:“什么是抽象派?很厉害吗?” “当然很厉害。” 未来的抽象派画家祁明琅兴奋地创作,一下午画了好几幅画,不过离开的时候都忘了带走。 祁复回来之后,看到祁明琅的画,露出嫌弃的表情:“这画的什么?是不是比我画技差多了?” 画技? 白清淮听了好笑,他张开五指,向前伸贴上祁复的脸:“脸不大呀。” “看来是脸皮比较厚了?” “……”祁复以前个人空间感很强,不喜欢太过亲密的接触。很讨厌别人碰他的脑袋或者脸,哪怕父母也不行。 可是,白清淮的掌心这么附在他脸颊上,他身体的第一反应却是朝前拱,让他的手贴得更紧一些。 祁复:“你学我。” 白清淮轻挑眉梢:“有意见?” “没有。” 祁复继续翻,最下面一张画纸上是白清淮用铅笔勾勒的牛奶盒,是简单的素描画,不过把握住了形体的透视,阴暗层次分明,线条干净有细节。他说:“把这张画送给我吧。” 白清淮不解:“你要这张画做什么?” 祁复说:“我办公室几面墙都是空的,正好可以把它裱了挂上去。” 白清淮:“……” 别的总裁在办公室挂艺术家的名作,祁复要在办公室画他画的牛奶盒? 下属和合作商代表进他的办公室看到画会怎么想? 他说:“别想一出是一出。” “不行吗?”祁复想了想,又有了别的需求,“你画了祁明琅他们一家三口,那打算什么时候画一下我?” 白清淮怔了下。 他画过祁复,不止一次。他有一个素描本,上面都是祁复的画像。 曾经白琢无意间看到了,还很不满:“不是,哥,这谁啊?你画这么多张。怎么不画一下你弟弟我?” 白清淮告诉白琢他喜欢上了一个alpha。白琢还特地到他们学校来见祁复本人长什么样子。白清淮问他:“怎么样?” 白琢别扭道:“呵呵,一般吧,还是配不上你。” 后来他告白被祁复拒绝,白琢也是知道的,在家里把祁复骂了几百遍。 第80章 “那就别喜欢他了。”白琢说,“换个人喜欢吧。” 换个人喜欢没那么容易。兜兜转转,眼前的alpha还是祁复。 而祁复正在向他讨要一张画:“答应了?需不需要我当模特?” 白清淮问:“当模特得坐很久不能动,你能做到?” 祁复立即应道:“可以。” 他小时候,祁老爷子为了锻炼他耐性,就会要求他保持同一个姿势站立或者端坐。 白清淮说:“下个周六吧,如果你有空的话。” 祁复:“有空。” 白清淮语气带笑:“祁总,不用点开你的excel表确定一下日程安排?” 祁复很“霸总”地说:“……我说有就有。 现在他不再什么活都往自己身上揽。毕竟他有家庭了,得顾家呀。 结果周五那天晚上,白清淮接到白见山的电话,让他周六回家吃饭:“不是中秋快到了吗?明天你大伯他们也有时间,就当提前团聚了。你问问祁复有没有时间,让他也一起来。” 白清淮说“好”,然后转告祁复:“你去吗?不去也没关系。” 祁复和白家亲戚也不熟。他知道祁复不喜欢交际。 “去。”祁复有点遗憾给白清淮当模特的计划又要推辞了,“我正好再当面感谢一下大伯。” 这次去,祁复还是带了不少礼品,包括好酒、好茶,还有给兰潇买的手串。他记得兰潇说喜欢手串,前些日子听说一场拍卖会上的拍品有沉香手串,便托人去花大价钱拿下了。 白清淮没想到他提前准备了手串,还是品级高的奇楠沉香。 兰潇收到同样诧异,她常年宅家,自认没有任何被讨好的价值。那么祁复重视她,纯粹是因为白清淮。 她走到白清淮跟前,轻声问:“你挑的?” “不是。”白清淮说,“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买的。是他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兰潇犹豫了一下,说道:“下次回来,让他别买东西了。我一共就两只手,不够戴的。” “那买其他的。”白清淮笑,“买披肩怎么样?马上入秋了用得上的。” 兰潇抬眸,看清他眼里的笑意。还没开口,大伯他们一家人到了。大伯的双胞胎外孙女也来了,她们热情地问好,客厅一下子变得热闹。 大伯的女儿,也就是白清淮堂姐过来同白清淮寒暄闲聊,问他新婚生活是否习惯。大伯则和祁复谈起生意场上的那些事来,到快开饭的时候,才和白清淮单独说了句:“清淮,祁复这孩子是真不错。” 白清淮知道。 饭桌上氛围和谐,一家人在一起也就是唠唠家常。 白见山他们俩兄弟人生已过一大半,总会忍不住谈起往事。 见大伯的孙女今年都要上小学了,感慨时间如梭。“好像不久前,清淮还是个小不点。”白见山用手比划了一个高度,“转眼就成家了。” 这倒是提醒祁复了,下了饭桌,他就说要看白清淮小时候的照片。 白清淮没那么小气不给看,但不记得照片到底放哪了。他们一起到白清淮曾经用过的书房翻找,书房现在被改造成了杂物间,里面堆了许多闲置的物品,他俩一人占据一个角落开始地毯式搜寻。 “好麻烦,不找了行吗?” “我想看。” “好吧。” 祁复打开书柜,在抽屉里发现了一本册子,封面有些许泛黄了。 他打开第一页想确认里面是否有照片,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素描画。画的是一个少年低着头看课本。 一个“白”字落在画纸的右下角,彰显着作画人的身份。 这幅画是白清淮的作品。 画的是谁? 画是沉寂的,祁复是没艺术细胞的,可他就是能通过线条感受到白清淮作画时的认真和专注,以及赋予人物的情感。 心底刚涌上几丝莫名的酸意,祁复突然发现,少年穿的校服很是熟悉。 这不是他们高中的校服吗? 他下意识地往后翻,第二页仍然画的是那位少年,这次是他站在台上的正脸。 方才画纸上的人只露了小半张脸,祁复没能认出来。可换作正脸,他再熟悉不过——即便青涩了些,这也是他。 这是高中时期的他! 祁复睁大眼,翻页的手微微颤抖,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证据去印证心中的猜想。 第三页、第四页…… 是他的背影,是他戴着耳机在跑步,是他在运动会上领奖的模样。 全都是他。 第52章 那你喜欢我吗? 第一次知道白清淮和他就读同一所高中时,他只是诧异。 祁复不记得笼罩在教学楼外的粉红色晚霞,也没有过朦胧却热烈的悸动,高中的三年于他而言,没有任何的特殊性。 后来白清淮说那时就知道他的名字,祁复心里才产生一种微妙的感觉,好像他们的故事在好多年前就埋下了一颗种子。 他原以为,他和白清淮的青春是两条没有交集的平行线,在各自的轨道上蔓延。可这一张张的素描画像推翻了他的认知,十几岁的白清淮不只是听说过他,而是注视着他。他不是在校园里和他擦肩而过的路人甲,而是他画上的主角。 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身体里活跃地乱窜,神经兴奋起来,他难以抑制住心底迸发的喜悦,呼吸变得急促。 第81章 白清淮是喜欢他吗?从前就喜欢他? “啊,在这里。” 白清淮在储物柜第二层找到那本装载了他幼时照片的老相册,它被几本画集压在了最下面。他弯腰去把它抽出来,扭头喊道,“祁复。” 祁复转过身,灯光聚集在他眼里,像闪烁的星星。他那双桃花眼格外明亮。 “怎么了?”白清淮笑,看他小时候的照片罢了,至于这么高兴吗? 过了两秒,他目光迟钝地捕捉到祁复手上捧着的画册。 他很久没有来过这间房间,这本画册早就被遗忘在角落里。在家庭发生变故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画不了肖像,只要提笔,心里的阴影就会跑出来耀武扬威,连带着让他不愿意看到先前的作品。 画册怎么在祁复手上? 白清淮回过神的瞬间,伸手拽过画册,慌乱地合上。 他攥着画册的手指绷紧了,低着头,做徒劳的掩饰。 可祁复都看见了:“这是画的我吗?” “是我吧,我认出来了。”祁复嘴角翘得高高的。 白清淮心脏的跳动如鼓点,先密集,后逐渐地趋于平稳。 他画了很多张各个场景下的祁复,除了喜欢祁复外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解释,在既定的事实面前撒谎很愚蠢。 在确认祁复发现了他过去的单恋后,他反而放松下来。 “是。”他说,“高中那会喜欢你。” 他的语气很轻,装作若无其事,像是在谈论今天天气怎么样。 他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太在意祁复的反应。 祁复脱口而出:“你怎么没告诉我?” 他们领证有几个月了,白清淮只字未提高中时期对他的感情。 原来白清淮对他不是一见钟情,而是喜欢了很多年。 他心里又喜又涩,喜的是他早早在白清淮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涩的是……白清淮的这份心意,他竟然今天才知晓。 “我说过的。”白清淮抬眸。 “什么时候?”祁复想,不可能啊,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么重要的事。 “高二的时候。”白清淮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索性托盘而出,“一个下雨天,我喊住你告白,你说……” 他笑了下:“你说不好意思,你是有对象的。” 他经常想起那一天,可那一天在祁复的世界里再普通不过,查无痕迹。此刻还要他这个被拒绝的人来提醒。 祁复愣怔,唇角的笑变得僵硬。他不止对一个人说过这句话,因为曾有过一个omega死缠烂打地追他,给他带来了生活上的困扰,他想得拒绝表白得更彻底一点,才能杜绝这类情况的发生。 况且,“他是有对象的”这句话不假,他知道家里人在未来会给他安排好结婚对象,又何必去耽误别人的时间。 可是,他不知道他曾对白清淮说过这句话,绞尽脑汁地想了两分钟,才对这件事有了点印象。那时,下雨天天气阴沉,说话的omega打着伞,伞面遮住了他的小半张脸,祁复近视,根本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 “我不知道那是你。”祁复抿嘴,心里的酸涩在白清淮自嘲的笑里翻涌,渐渐超过了惊喜的情绪。 过去的他并不会对伞下的omega产生好奇,因为无论是谁,他给出的结果都一样。可现在在回忆的犄角旮旯将这段模糊的往事拾起,他不记得那天是星期几,也不确定他们的对话发生在早晨还是下午。 他记得他转头就走了。那时候,白清淮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肯定很难过吧。 作为始作俑者,祁复似乎没有心疼的权利,理智知道他没有做错什么,可他想到白清淮曾经因为他伤心,就觉得胸口有点儿刺痛的感觉。 白清淮点头:“嗯,你不知道。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都没有任何意义。” “怎么会没意义?”祁复不明白,他想了解白清淮多一些,他对与白清淮有关的一切都感兴趣,所以他想要知道白清淮和朋友们聊些什么,想要看白清淮小时候的照片…… “我以前喜欢你。”白清淮顿了一下,“我们现在结婚了。” “它们是独立的两件事。”白清淮说,“你和我结婚,跟我以前喜不喜欢你没有任何关系,不是吗?” 祁复的思绪有些许混乱。他知道白清淮说的是事实,可就是觉得哪儿不对劲。 “好了。”白清淮试图换个话题,“你还看照片吗?” 祁复很容易被白清淮忽悠,但这次是例外。他意识到,他发现画像上的少年是高中时期的自己时欣喜若狂,白清淮却好像不想要他看见画册上的内容。 不是羞涩,是回避。 为什么?白清淮可以抱怨,可以诉苦,如果往事伤心,骂他打他也没关系。但不应该回避。 他说:“我们在一起,谈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很正常吗?”白清淮直视着他的眼睛,知道有些话不得不挑明,“那你喜欢我吗?” 问完这句话,他胸膛起伏不定,心脏又开始不听指挥地加速。 他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得到怎样的答案。他甚至能猜到祁复的回答。 “你是我老婆,我当然喜欢你啊。”祁复的神情有点困惑,像是白清淮问了一个白痴问题。 果然。 白清淮苦笑,因为有所预料,还不算太失落。他早知道祁复会这么想:“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你老婆。” 第82章 “如果和你结婚的是别人,你也会喜欢别人,对吗?” “祁复,这不是喜欢。” 或者说,这样的喜欢太空洞了。 祁复从来没有想过和他结婚的不是白清淮。他没有做过这个假设:“可是,和我结婚的就是你。” “是。”因为祁复的“听不懂话”,白清淮突然有点气恼,“是我。所湳風以你按照社会的规则履行作为一个alpha的义务,喜欢着我这个结婚对象,所以我们约在民政局见面直接领了证,然后就可以开始扮演一对ao伴侣,所以我们认识还没多久,你不需要做任何心理建设,就可以叫我老婆,自然地讨要晚安吻,我们之间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从同居那一刻起,就变得亲密。” 他知道怪不了祁复,要怪只能怪他贪心。他知道不该说这些不利于他们婚姻稳定的话,可白清淮不是设定好程序的ai,他会被莫名涌上心头的委屈击败。 “其实只要条件合适,对谁都可以达到这种程度。”没有任何预兆的,他红了眼眶,“你不觉得,这很像是成人版的过家家吗?” 第53章 这样不算喜欢吗? 巨大的喜悦完全褪去,在看清白清淮眼角水光的瞬间,祁复心里无措又慌乱,泛起密实的痛。 白清淮哭了。 祁复上前一步,想要用手背替他拭去眼泪,白清淮却攥住了他的手腕,做出抗拒的姿态来。 这几个月里,白清淮就算有不满,也会直接向他提出要求,或者佯嗔薄怒,并不真正地指责他。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白清淮生气。他很想抱着他,很想安慰他,哪怕他就是那个可恶的罪魁祸首。 祁复没有感情经验,白清淮的指控对他而言很复杂。他没想过扮演着一个怎么样的角色,面对白清淮时,通常是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了。他想和白清淮建立更加亲密的关系,这也不对吗? 白清淮在话里否认了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祁复心头很堵,他想要反驳,可越着急,逻辑越是混乱,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挣扎过后,只吐出一句苍白的话:“不是这样。” 他没有和谁都可以达到这种程度。他没有吻别人的冲动,没有想闻别人的信息素。 白清淮觉得丢脸。因为发泄情绪是很无能的。 把这些话说出口,然后呢?他也没有任何可以提出的诉求。 他想要什么?他自己都不明白。 他总不可能强制祁复去喜欢具体的他,去看见他皮囊之下的灵魂。 那是强人所难了。 白清淮听说过一些被迫绑定在一起的婚姻,omega因为是被标记的那方,在婚姻里一般都是处于弱势地位,alpha如果恶劣,omega的生活环境将会很糟糕。 所以,他应该庆幸祁复愿意对他好。那比两个人天天争吵,或是在同一屋檐下互相看不惯要强得多。 但祁复的沉默让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沮丧。 他微微抬着下巴,睁大眼睛将泪水憋回去,但视线还是渐渐变得模糊。 他们俩上楼时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却变成了这般尴尬的局面。 “我不该说这些。”他吸了吸鼻子,“你就当我没说过。” “不是。”祁复望着他,跟着难过起来,“你说出口,我才会知道。” “老……”祁复下意识地想叫他“老婆”,叫到一半,改口道,“白清淮。我在感情方面可能有些迟钝,我不知道在这个过程里,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他一直以为,白清淮对他一见钟情,而他在见白清淮第一面时,也心生好感,他们同居后碰撞出火花是理所当然的。 “对不起。”祁复为他的不够敏锐道歉,“我之前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我不知道其他人对于喜欢的定义是怎么样的。” “我总想你。在公司的时候会想,想你在做什么今天工作辛不辛苦有没有多喝水,下班的时候会想找点见到你,如果有应酬也盼着早点结束,回家了就想和你待在一起。和你待在一起随便说点儿什么,做点什么,都觉得开心,想要和你一起度过更多的时间。”祁复说,“这样不算喜欢吗?” 祁复平日很喜欢和他待在一起,喜欢和他产生肢体接触,白清淮是知道的。 但这是祁复第一次认真地说“喜欢”。 他喜欢祁复,所以心底的天秤会因为这番话轻易地开始摇摆。 白清淮嘴唇翕动:“但对你而言,我们才认识四个多月。” 而且在没同居的日子里,他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白清淮自知长得漂亮,加上被追求的经历丰富,他相信自己是有个人魅力的。 也许是因为曾被祁复拒绝过一次,也许是因为喜欢总会让人患得患失,也许是因为祁复过去给他的印象是不近人情的,所以在祁复说喜欢时,他会产生质疑。 祁复喜欢他什么?会不会因为他是祁复第一个持续性的近距离接触的omega,是祁复第一次接吻、上床和标记的对象,祁复才会“喜欢”他?类似于雏鸟情结。 “咚咚。” 杂物间的门被敲响,打破萦绕在他们俩之间的微妙氛围。 白见山在门口说:“清淮,你和祁复在里面做什么?你大伯他们要走了,出来送一下吧。” “好。”白清淮抬手,快速地抹了把脸,开门走了出去。 第83章 祁复迟疑了一下,跟在他身后。 他们把大伯送到门口,白清淮作为晚辈,叮嘱大伯和大伯母要多注意身体健康,要多休息。 大伯点头,因为喝了酒,脸有些红,他拍了拍白清淮的肩膀,又对他们挥手:“好,我们走了,春节再聚。” 他有点醉了,看不出白清淮的异样。但白见山酒量更好,还清醒着,他发现白清淮眼眶是红的,走到身侧低声问:“怎么了?你俩刚才吵架了?” 白清淮:“没有。” 白见山:“两个人在一起肯定是需要磨合的,不要因为吵架伤感情。如果有什么问题,看看能不能一起去解决它。” “爸爸……” 有那么一刹那,白清淮很想问白见山,是真的为了他和祁复的感情着想,还是担心他们的感情影响两家的合作关系。 但他没有问出口。 白见山:“嗯?” “我知道的。”白清淮说,“没什么大问题,你不用操心。” 白见山:“那就好。我看祁复脾气挺不错的,应该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和大伯道别后没有多久,兰潇去了佛堂,白见山上楼睡午觉,白清淮和方姨打了声招呼,说他们先走了。 方姨很失望:“不留下来吃晚饭吗?” “改天吧。”白清淮说。 “行吧。”方姨没有劝他,“回去路上注意安全。” 回去路上,是司机开的车。他们俩坐在后排,祁复的身体还是情不自禁地向白清淮靠拢。白清淮低着头在看手机,心情很不好。 不仅仅是因为方才画册被发现,他的心意和顾虑无所遁形。更因为在聊天群里,奚昭然成了侦探,分享他最新发现的男朋友出轨的证据。 奚昭然十八岁去了德国留学,在那边交了男朋友,大学毕业也在那边的舞团工作。白清淮能理解他的决定,奚昭然的父母各自有了新的家庭,奚昭然回国有落脚的地方,但没有家。他会希望自己和伴侣成立一个新的家庭,在国外也没有关系。 白清淮见过奚昭然的男朋友,那是一个各方面条件很普通的alpha。他本就觉得对方配不上奚昭然,知道他出轨后,更是愤怒和恼火,恨不得马上坐飞机过去手撕渣男。 但奚昭然反而平静地劝他,想来不是第一次对男朋友感到寒心了。 白清淮替他感到不值。 祁复观察着白清淮变幻的神情,想伸手抚平他蹙起的眉。 他有很多话想说,又觉得应该思考得更透彻一些,明明白白地表达。 “白清淮。” 这么叫他,祁复很不习惯,就好像他们关系生疏。 他又改了口:“清淮老婆。” 白清淮抬起眼:“……” 这是什么称呼? 祁复:“这么叫也不行吗?” 白清淮淡淡道:“听上去像是你有很多老婆。” 祁复小声:“就只有你一个。” 到家之后,白清淮暂时不想面对祁复,他想他们都需要单独的空间和时间来平复情绪。 他去了工作间:“最近单子多,我得抓紧时间画图。” “嗯。”祁复知道他多半是在找借口,但又无可奈何。 他转身去了书房,但不是去工作,而是去整理他和白清淮的矛盾点,打算今晚找个机会再和白清淮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第54章 你丢的哪个老婆? 祁复坐在书房电脑前,从迷茫的心境里挣脱出来,仔细地回忆白清淮在今天说过的每一句话,在文档上写到:一、白清淮质疑祁复的感情。二、白清淮质疑他在祁复心里的不可替代性。 这是目前存在的两个主要问题。 关于第一点,要分清具体是哪个时间点对白清淮动心是很难的,但祁复并不觉得他的喜欢有任何掺假的成分。 白清淮外貌出色,有审美能力,独立有事业,温柔包容,有情有义,在他犯傻时会引导他,会关心他、夸赞他,会哄他高兴。重要的是,他和白清淮在一起,会放松,会想要更亲近。 他喜欢上白清淮太正常了。 知道白清淮以前喜欢他,祁复也会想,如果他在高中三年留意到白清淮就好了,他们就能一起经历更多的事,分享更多的生活。 可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有想过去建立一段亲密关系。 联姻是他和白清淮在一起的契机,因为两家人想要撮合他们,他和白清淮才得以走进对方的世界。 祁复问自己,如果有其他的机遇让他认识白清淮、了解白清淮,他会喜欢上白清淮吗? 他没犹豫地给出答案。 他会。 只是他的性格抹杀了这样的机遇存在。 所以,他先前说错了话,他不应该对白清淮说“你是我老婆,我当然喜欢你啊。” 而是他老婆刚好是他喜欢的人,他是那么好运。 或许是程序化的过程让白清淮产生了误解,也是因为祁复的心思不够细腻,从前没有直接表达过对白清淮这个人的喜欢。 好在他发现了画册,好在白清淮说出了那番话,好在在更多的误会产生之前,他还有为自己的感情辩解的机会。 祁复的目光落在第二点后面的一句话上。做了一个很残忍的假设,如果和他结婚的不是白清淮,而是别人,会是什么样? 他承认,几个月前的他,同样会答应和一个陌生人结婚。 第84章 可现在他想到这个可能,胸中就会翻涌一股沉闷的情绪。 他想起来,最初杨芯告诉他“你爷爷先前和一个老战友定下了下一代的婚约,但孩子都是alpha,没能履行。现在那家有个omega和你一样岁数,是个长得很好看的男生,你抽时间和他见一面吧”。 他并没有产生任何期待,只觉得这一天终于来了。 所以在杨芯把照片发给他时,他只匆匆点开瞄了一眼。所以他并不会为了在领证前和未来伴侣见上一面而推掉工作行程。 是在见了白清淮之后,他对这段婚姻才变得积极起来。 一开始,他的确想过白清淮是他老婆了,他应该对白清淮好。这是一个alpha应该做到的。 可他到底不是依靠程序做出反应的机器人,他分得出什么是责任,什么是本能。 祁复觉得他想明白了,起身走到门跟前,又有点儿莫名的紧张。 和白清淮相比,他是不善言辞的,他担心他又词不达意,平白惹白清淮伤心。 于是他缩回要开门的手,对着墙壁,斟酌言语,开始练习自己的辩护稿。在他的大脑里,他即将和白清淮开展一场辩论赛,他得提前预判白清淮会问出怎样的问题,来给出万无一失的答案。 半个小时后,祁复来到白清淮的工作间,敲了敲门。 白清淮没有开门:“在忙,有什么事吗?” 祁复:“我们聊一聊?” 白清淮说:“晚点。” “哦。” 祁复便不再打扰。 到了晚饭时间,白清淮下楼用餐,吃完又匆匆地回到工作间。 祁复在卧室等他,洗完澡坐床边,盯着项目计划书,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白清淮是在忙还是在躲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进来?是不打算和他一起睡觉了吗? 等到十一点,他耐不住了。 他又去敲工作间的门,没有人应,祁复一边说着“我开门了”,一边扭动门把手将门推开一道缝隙。 里面亮着灯,但白清淮趴在桌上睡着了,电脑的光映着他的侧脸,他的睫毛垂下来,鼻梁和唇线的弧度优美。 祁复走过去,动作小心地将他抱起,白清淮嘴里发出一声咕哝,听不清在讲什么。 他把白清淮轻轻放到卧室的床上,用毛巾打湿热水给他擦了下脸。手指触碰到柔软的面颊,他低下头,落下一个吻。 他的大脑在此刻没有给出例如“眼前的omega是你的老婆,你现在应该亲吻他”之类的指示。 他就是觉得白清淮睡着了好可爱。 想亲。 是喜欢的。 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但就是很喜欢。 祁复掖好被子,在另一侧躺下,和白清淮面对面,数他的睫毛。 数着数着,又亲一口。亲了好几口,才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白清淮醒来,入眼是熟悉的吊灯,意识渐渐归位。 昨天他是想躲着祁复,思绪繁乱,心情糟糕透了,他决定找点儿事做转移注意力,打开了电脑开始画设计感。最后的记忆定格在他画好初稿,趴在桌上休息,犹豫要不要回卧室。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他都没有要和祁复分开的意思,只是作为一个很多事儿都习惯了往心里憋的人,难得放肆地说了些心里话,白清淮觉得尴尬。 然后呢? 他睡着了? 他是怎么回到卧室的?是祁复将他抱回来还是背回来的?他怎么睡这么沉,一点印象都没有。 祁复不在卧室了,但白清淮的掌心覆上床的另一侧,还能感受到温度。他看了眼时间,想起祁复今天早上是有场会议要开。 他去浴室洗了澡,出来看到gracia在微信上给他发了消息,问要不要一起看音乐剧,朋友赠了两张票。 白清淮正好不想在家待着:好,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gracia:ok。 白清淮:南南不来吗? gracia:他好像最近新认识了一个alpha,今天要约会呢。 祁复参加的是行业内的峰会,会上安排了他讲话,所以不方便临时爽约。早上,他很想和白清淮说几句话再走,又舍不得把他叫醒,磨蹭着,在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时才到达现场。 杨芯和祁海道同样在这场峰会的邀请名单里,会议结束时,杨芯走向祁复:“对了,过几天是中秋,你和清淮那天有空吗?” “我问问他。”祁复说。 “嗯,你爷爷想安排大家聚一下。”杨芯偏了偏头,“怎么感觉你今天精神不太好?没睡好吗?” 祁复是没睡太好,他不是经常做梦的人,但昨天做了个噩梦。梦到一觉醒来,找不到白清淮了,他慌张地出了门,发现门外变成了一条河,冒出来一个自称是河神的家伙。 他问:“年轻的alpha啊,你丢的哪个老婆?是这个老婆,还是那个老婆。” 空中浮现出两个男生的影像,在梦里祁复看不清他们的脸。 但他知道,他们都不是白清淮。 “不是,我要白清淮,我只要白清淮给我当老婆。” 然后他醒了,猛地侧过头,想确认白清淮就在他身边,还扭到了脖子。 虽然白清淮和他躺在一个被窝里,让他松了口气。但他介意着这个梦的内容,后面便睡得没那么踏实。 参加峰会的行业精英陆续往外走,经过他们时总会停下来打招呼,等到周围没人了,祁复突然蹦出来一句:“我是不是不应该答应联姻?” 第85章 “什么?”杨芯吓了一跳,“你和清淮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 问出口后,祁复就否决了。如果不答应,他和白清淮的故事压根不会开始。 “没有。”祁复用郑重其事的语气说,“不管之后我们和白家的合作会不会出现分歧,不管之后白家的经营会不会出现问题,哪怕白家破产了,我都不会和白清淮分开。” 杨芯:“……” 祁海道:“……” 杨芯骂道:“你有病吧,好端端的说什么破产。” 祁海道严肃地问:“是白家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不是。”祁复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我很喜欢白清淮,是喜欢他这个人,和他的家庭背景无关。” 杨芯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些:“嗯,对,知道你喜欢他了,你不是见他第一面就说印象很好吗?” 祁复愣了下:“其实领证之前,我和他没有见过面。” “什么?”杨芯瞪大眼。 祁复从来没有对哪个omega表达过欣赏,所以杨芯当时以为祁复开窍了。 她知道自己儿子客观来说很优秀,但也知道,他儿子的缺点是在感情上缺根弦。所以在祁复和白清淮彼此满意且同意的情况下,想要尽快地推进这桩婚事。 “反正我都会和你们安排好的omega结婚,我觉得见不见没差。”祁复说,“但我现在回过头想,觉得这样的想法其实是对自己人生不负责的表现。” 杨芯不可思议道:“什么叫反正你都会和我们安排好的omega结婚?祁复,你搞错了吧,我们从来都没有干涉过你自由恋爱,是你不想主动去接触omega,我们才计划给你介绍对象。” 祁海道也是一脸错愕。 祁复看向他们俩,诧异且不解:“但是,我们这样的家庭,不都要将婚姻最大利用化吗?就像你们也是因为联姻结识的。” 杨芯转头看祁海道:“啊?你给祁复这么说的?” 祁海道摇头:“祁复,你弄错了,我和你母亲是在大学读书时认识的,是在没有外界因素干扰的情况下选择的对方,并不是联姻。” 第55章 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杨芯问:“你怎么会这样想?谁告诉你我们是湳風联姻结识的?” 祁复回忆起,他小时候在爷爷家生活,见父母的次数并不多。杨芯和祁海道很少一起来看他,有时候他们一起来了,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也是沉默且古怪的。 有次祁老爷子带他去参加宴会,他去卫生间时路过一个角落,听见有人提到了他父母的名字。 “听说杨芯和祁海道在闹离婚呢。” “为什么?” “不知道。但想也不会那么容易离婚,他们两家现在合作这么紧密,离婚多伤感情。” “伤感情?伤钱差不多哈哈哈。就说他俩是家族联姻吧。” 随着祁复长大,他逐渐了解,在他接触的圈子里,联姻是司空见惯的组成家庭的方式。他便认为将来他也会走上这么一条路。 杨芯知道她对祁复亏欠颇多,没想到祁复会对他们产生这么大的误会。她和祁海道是自由恋爱,但因为她的父亲是医院院长,祁家又有子公司涉及到医疗机械的项目,所以外界很多人不相信他们是因为感情结的婚,常说他们是为了家族选择的联姻。 她心绪复杂:“可是,祁冶他和沈听雪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不照样结婚了?你也该知道,你爷爷虽然对你们严厉,但不会干涉你们的婚姻自由。” 祁老爷子是军人出身,他以高标准要求子孙,是想要他们成为优秀的alpha,一个alpha自身有足够的能力,是不需要通过联姻去扩大商业版图的。他不屑于绑架子孙的个人感情。 他的教育也有失败的地方,例如他教导祁复不要什么都问,要多思考,学会自己找答案。祁复有了一套自己的逻辑体系:“但是祁冶自立门户了,爷爷说之后祁家的产业会交给我。” 所以他觉得作为“继承人”的他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来。 杨芯一时失语,忍不住自责,他们和祁复的沟通不到位,才会出现这般的认知错位。她自认是开明的,如果祁复告诉他,不想结婚,要一直保持单身,她也会同意,只不过作为母亲,她当然希望祁复的身边有一个懂他的可以陪伴他的人。她从来没想强迫祁复去做什么。 祁海道见她神色难看,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轻轻捏了两下。他了解祁复,祁复这么多年没谈过恋爱,除了这个原因外,还有自身性格的因素在。 祁海道:“虽然你和白清淮是因为两家人撮合在一起的,但你现在喜欢白清淮,你告诉他,如果他也喜欢你,皆大欢喜,你们过好当下和未来的日子比什么都重要。” 祁复:“他当然喜欢我。” “……”杨芯说,“既然你们俩领证前没见过面,白见山说的什么他对你一见钟情自然也是假的,你凭什么这么笃定?” “他就是喜欢我。”祁复不想细说。 杨芯:“好好好,他喜欢你。那你方才愁眉苦脸的,是出现了什么问题?” 祁复犹豫了一下,他想听听有感情和婚姻生活经验的人会提出怎样的建议,于是说出口:“他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他,而是因为和他结婚了才对他好。” 杨芯想了想,能够理解:“清淮这么想,主要是因为一般人都是先谈恋爱后结婚,你们结婚了,但没有谈过恋爱。” 第86章 杨芯:“谈恋爱多美好啊,缺失了谈恋爱的时光会很遗憾的。” 祁海道赞同:“嗯。” “原来是这样。”祁复若有所思。 和杨芯、祁海道告别后,祁复马上给白清淮打电话。 电话没有人接。 在听到忙音后,祁复赶紧挂断,又拨出号码,还是没有人接。 怎么回事?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白清淮应该已经起床了。 想到昨夜那个梦,祁复心里有些慌张,也许是因为白清淮平日太纵容他了,所以白清淮避开他这种异常的行为会在他眼中被放大。他一边让司机开车回家,一边坚持不懈地打电话。 因为时间还早,白清淮和gracia在吃饭前,先去看了部最近上线的电影,他便把手机调了静音。 哪想到电影结束,他和gracia往外走,他打开手机,看到有来自祁复的三十六通未接电话:“……” 还有五条微信消息—— “起床了吗?” “我问阿姨了,说你出门了。” “你去哪里了?” “别不理我。” “回个电话好不好。” 白清淮:“……” 白清淮的电话还没来得及拨出去,祁复的电话已经打过来了。 他们同时说话—— 白清淮:“出什么事了?” 祁复的声音很委屈:“你别躲着我,不准不要我。” “……”白清淮恍惚,这都哪跟哪啊,他轻声道,“没不要你。我和gracia出来逛街了。” 祁复控诉:“你不接我电话。” 白清淮:“我看电影呢,静音了,不是故意的。” 祁复:“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晚上吧,我们约了看音乐剧。”白清淮说,“你会议结束了吗?” “嗯。”祁复提醒,“你记得音乐剧结束了就回家。” 白清淮:“……好。” 祁复说:“我等着你。” 因为祁复这句话,白清淮一下午都有点儿心不在焉,看音乐剧也频繁走神。gracia笑他身在曹营心在汉。 他第二次感受到祁复也会缺乏安全感,第一次是在祁复易感期时,祁复问他为什么不叫他“老公”。 祁复在等他,是想要和他说什么吗?昨天祁复就说了想要和他聊一聊。白清淮感觉自己整个人一分为二,一部分仍在怀疑祁复是否懂什么是喜欢,另一部分却忍不住去相信祁复的想念和喜欢,对祁复有所期盼。 在音乐剧即将谢幕时,他起身离开了歌剧院,开车回了锡山苑。 走到门口,他突然发现,花园里有一大片的落新妇。 粉色的花呈锥形柔雾感,毛茸茸的。晚风吹过,它们随之摇曳,朦胧梦幻。 白清淮想起来,刚同居的时候,祁复问过他喜欢什么样的花。 没想到他还记得。 怎么会喜欢落新妇?是在刚有性别意识的时候,和家里人一起参加了一场婚礼,他觉得新娘子手中的捧花特别漂亮,问兰潇:“妈妈,那是什么花啊?” 新娘手中的手捧花由很多种花组成,但兰潇只说了:“落新妇。” 于是,落新妇在白清淮眼里,就成了关于爱的代表。 那时候他不懂婚姻,只是向往着美丽的东西。 现在,他和祁复结了婚,祁复不知道从哪儿弄来这么多的落新妇,它们轻盈、灿烂,在白清淮眼中依旧美丽。 祁复听到响动,从客厅里走出来,说是走,但也拿出了竞走比赛的速度来:“老……白清淮!” “别老白清淮了。”白清淮叹了口气,“想叫老婆就叫吧。” “老婆。” 祁复清了清嗓子,把他的“辩护稿”忘到了一边,就着这个称呼说道,“我第一次这么叫你,是在婚宴上,那时候是觉得叫你全名太生疏了,叫清淮,又和其他人一样,想着叫老婆,显得更亲昵一些。后来喜欢这么叫是因为,想到你是我老婆,我很高兴。” “不是因为我有老婆高兴,而是为对象是你而高兴。”祁复望着他,“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白清淮心潮涌动,在祁复真诚炙热的目光下,轻微地点了下头。 “我很喜欢你。”祁复说。 “虽然我们结婚了,虽然步骤乱了,但我想,我们还有很多的时间,还来得及谈个恋爱。” “白清淮,你要和我谈恋爱吗?” 第56章 好吧,那你很听话 祁复长了一双桃花眼,认真看着他时,是深邃又深情的。他瞳孔里闪烁着期待的光,等待着白清淮的回答。 花园的壁灯亮着,祁复的身侧是一片梦幻的落新妇。 在回家的路上,白清淮大脑里有很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此情此景下,他所有的顾虑都不见了,无法再去否认祁复口中的喜欢。 白清淮从前并不向往恋爱,恋爱需要坦诚,人际交往中可以戴着面具穿着华丽的衣裳,一旦确认亲密关系,就得褪去外皮,在琐碎的生活里变得平凡且乏味。 他和祁复过着平凡的婚后生活,却不觉乏味。虽然他们在一起的时间短,但白清淮能够想到未来是什么模样。 他高中喜欢祁复两年,在祁复拒绝他的那一刻决定放弃,二十六岁,他再见到祁复,在知道祁复身边没有其他omega时,心底的火苗又重新燃起。 他总会喜欢上他的。 第87章 见白清淮不说话,祁复紧张起来:“你现在不想谈恋爱的话,我可以追你!” “我可不好追。”白清淮弯眼笑,“你会追人吗?” “我会的。”祁复连忙点头。 白清淮怎么会不愿意和祁复谈恋爱,他面对祁复时,有一点点的怨、不满和委屈,还有很多个瞬间的动心。 可祁复说要追他。他也好奇祁复会怎么追他。于是他故作矜持地说:“那就看你表现。” 祁复笑得有点儿傻,和他高智商的外表十分违和。 白清淮进了门,祁复跟在他身后,很多次想要抱他,还有很多次想亲他,但想到现在退回到了追求阶段,还是生生克制住了。 他话很多:“今天电影好看吗?” “中午和晚上吃的什么?” “音乐剧怎么样?我毕业后就没有看过音乐剧。其实我也挺感兴趣的。” “……” 白清淮突然停下,祁复来不及刹车,撞到了他的后背。 他索性贴着不动了,犹豫要不要伸出手将白清淮圈在怀里。 白清淮转过头:“我先回答哪一个问题?” 祁复:“都可以。” 白清淮:“电影打八分,中午吃的烤肉,晚上吃的日料,音乐剧……” 看音乐剧时,他的注意力早就飞走了。他说:“也还行。” 回到卧室,洗完澡躺床上,祁复神态有点儿不自然,担心白清淮提出追求阶段不能睡在一起。 白清淮心情由阴雨转晴,他不是看不到祁复对他的关注和关心,只是在不确定一段感情的时候,他会去设想最差的那个结果,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以防受到伤害。 那些祁复不是真正喜欢他的证据,在祁复正式的告白面前,什么都算不上了。 他平静不下来:“祁复。” 祁复装作睡着了,虽然追求应该徐徐图之,不急于一时,但是……不行,他就得和白清淮睡一个被窝里。 不给白清淮机会提出异议。 “祁复?” 白清淮歪过头,看他颤动的睫毛,心想演技挺差的。 但干嘛装睡啊? 白清淮起了点欺负他的心思,一只手在被子底下,轻巧地伸进了祁复的睡裤里,使坏地用手指勾住内裤边缘,拉开又松手,让弹力带弹了回去,发出小声的“嘣”的声响。 他另一只手支在床上,从上俯视着祁复,看他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见祁复没反应,他变本加厉地把内裤搓成条玩弄。祁复眼睛还闭着,但那处已经有了变化。 “挺精神的。”白清淮评价说。 祁复脸颊染上一层薄红,快要装不下去:这是什么意思啊?干嘛把他的内裤弄成这个形状?是在暗示他喜欢丁字裤吗?好像就是这么回事,记得之前一起去买内裤时,白清淮就想让他买双丁裤…… 白清淮“啧”了一声,直接道:“祁复,想不想做啊?” 唤醒睡美人都不需要亲吻,只需要一句“做不做”。 祁复条件反射:“做!” 声音洪亮,就像被点名时在答“到”。 白清淮轻挑眉梢,眼里含着浓郁的笑意:“哟。我说这么小声,你睡着都听见了?” 祁复:“……你故意的。” 白清淮:“嗯,故意的,所以做不做?” 祁复喉结上下滚动:“可以吗?” 他不想白清淮再产生任何误会,觉得他好色之人。 心中的感情要驾驭在身体的欢愉之上。 “又不是第一次做了,什么可不可以。”白清淮低下头,和祁复鼻尖相碰,呼吸缠绕在一起。 祁复要做一个免责声明:“我不是一个在追求期间就想上床的alpha,但、但是你想……” “行了,废话这么多。”白清淮打断他,“就当是我勾引你。” 祁复抬起下巴,吻上了白清淮的唇,但与其说是吻,他的动作更像是舔。 舔得白清淮唇瓣湿漉漉的,祁复箍紧他的腰,将他们的位置上下颠倒…… 第二天是周一,白清淮会比平时晚一个多小时起床。 没想到他起床,发现浴室的灯还亮着,里面传来水声。 “祁复,你还没去上班?”他走近了,看见祁复站在盥洗台前,低着头在洗内裤。 虽然家里有阿姨,但祁复是个隐私分明的人,内裤这种贴身衣物,他一向是自己洗。 只不过…… 白清淮定睛一瞧,祁复手上的内裤尺码像是他穿的。 他昨天的确是穿的黑色三角内裤。 白清淮诧异:“这是我的?” 祁复:“嗯。” 酸胀的感觉在心间荡漾,白清淮笑了下:“讨好我呢?” “不是!我早想帮你一起洗了……”祁复解释说,他声音渐小,“怕你觉得我变态。” 他和白清淮刚同居那会,他还没有帮白清淮洗内裤的意识。但不知是哪天,他看到白清淮换洗的内裤,没有经过思考地,手握住了内裤,想帮他洗。 白清淮的内裤和他的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不过是尺码稍微小了一点。但不知为何,他攥着内裤的布料,后知后觉地开始浮想联翩。他觉得自己下流,于是心虚地把内裤放回了原位。 白清淮“啧”了一声:“你用内裤干其他的事了?” 祁复耳廓微红:“没有!” 第88章 “好吧,那你很听话。”白清淮上前,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什么啊。 祁复觉得听话像是对小孩子说的,但感受到脸上温热的触感,他还是忍不住高兴。 作者有话说 追不追的情趣罢了 第57章 今天想约会 祁复追求的第一招,就是送白清淮去上班。虽然是他送,但开车的还是司机。 白清淮忍不住问:“你真的会开车吗?不是拿到了驾照就算会开车的。” “我会。”祁复就是想在后面和白清淮排排坐,他垂头,在白清淮颈间嗅闻,“为什么你贴了屏蔽贴,还是这么香啊?” alpha这么大一只,语气却像是在撒娇。白清淮用手指在他额头中央轻轻点了两下:“……白痴,我喷了香水。” “哈。”前面的司机笑出了声,又迅速地闭上嘴,装作自己很有职业素养。 祁复:“……” 到了白清淮工作室楼下。祁复想起来问他:“你中秋节有空吗?爷爷想安排家里人一起聚一下。” 白清淮:“嗯,好。” 祁复:“下午我来接你下班,然后我们一起去餐厅吃饭,怎么样?” 白清淮笑:“热爱工作的祁少爷今天不加班吗?” 祁复小声:“热爱白清淮的祁总今天想约会。” 白清淮:“我发现,你现在嘴上功夫涨进了不少,能说会道了。” 祁复抿唇,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取笑:“你教的。” 白清淮:“我可不认。” “老板好!”有两个工作室的员工从白清淮身边路过,一边和他打招呼,一边自以为隐蔽地朝车里打量。 “早上好。”白清淮转过头,“我上班了,那就下午见。” 祁复朝他挥手。 走了有五六十米,白清淮回过头,见祁复还在挥手,挥得还挺有规律,像招财猫。 怪可爱。 这天下班后,祁复准时来接他了,两人一起去了西餐厅用晚餐。 这次祁复记得无论什么菜都要先让白清淮尝一口。 如果白清淮说“好吃”,那就再点一份,如果白清淮说“一般般”,那这份菜品就成了他的盘中餐。 西餐厅环境高雅,有钢琴师在演奏歌曲,连着演奏了几首歌,都是白清淮开车时会听的。 白清淮问:“你安排的?” 祁复:“嗯。” 白清淮随口说:“你知道吗?如果现在我们俩在小说里或者在电视剧里,按照剧情发展,你现在应该过去亲自演奏一首聊表诚意。” 祁复:“?” 祁复倒是会弹钢琴,小时候祁老爷子要求他全方位发展,想着技多不压身,学了很多技能,只不过他确实没什么艺术细胞,在学琴上没有天赋,他也不喜欢,所以上一次弹还是在大学,很久没摸琴了。 他今天一定要出这个丑吗? 祁复纠结了几秒钟,在哄白清淮高兴和避免出丑之间选择了前者。 他站起身,气势十足,像是要奔赴战场。 “……你现在是要去找钢琴师打架吗?”白清淮轻轻拍了下桌,“我开玩笑的。” 白清淮:“坐下。” 祁复坐下,松了口气。 白清淮:“吃饭。” 祁复拿起刀叉。 白清淮拥有了一种训狗的快乐。 吃完饭,白清淮走出餐厅,要往停车场走,祁复却说他让司机先把车开回去了。 白清淮:“嗯?” “我们走回去。”祁复说,“这个叫压马路。” 祁复倒没上网搜怎么追求omega。因为“omega”这个群体太广泛,怎么可能有标准答案。 他想追求的是白清淮,但显然他如果搜怎么追求白清淮,应该不会有对应的回答。 是今天他点开一个浏览器,想要搜索一篇报道,大数据在“发现”栏精准推送——“最好的约会是散步”。 祁复点进去看了,有两句话深得他心,一句是“散步很有恋爱感”,另一句是“一起走很远的路的人,才有可能一起走下去”。 他当即决定好夜间项目。 白清淮震惊:“……你知道这里离锡山苑有多远吗?” 祁复说:“也就几公里吧。” “将近六公里,你想我腿废掉就直说。”白清淮夸张地说道,“而且进了别墅区,还有那么长一段路。” 祁复失望:“那我们不能压马路了吗?” “……走吧。”白清淮想,走到半途再打车也不是不行。 他们并排着在人行道上慢走,九月的风还有一些热度,或许是因为即将迎来一场雨,空气有点儿闷。 但一起走过草坪,看见路边的流浪猫,感慨吃百家饭长大的果然壮硕,一起走到江边,看轮船还亮着灯光,一起路过饭店,看夜晚热闹、满满烟火气,确实是很不错的体验。 哪怕两个人不说话,也丝毫不会觉得尴尬。 走了两公里路,白清淮提出打车回家,祁复说前面有座桥,是看夜景的好地方。 “不想走了。”白清淮说。 祁复在他跟前蹲下身。 白清淮:“什么意思?” 祁复:“我背你。” “我不轻的。”毕竟白清淮的身高快要接近一米八了。 “我抱过你,公主抱。”祁复说,“我很有力量。” 第89章 白清淮不再客气,趴上祁复后背前还说道:“是你要背的,等会得背稳了,要是背不动了,不是我重,是你没力气,知道吗?” 祁复很有信心:“……不会背不动。” 白清淮两只手环住他的脖颈,鼻尖触碰到他的后颈。虽然祁复用了气味阻隔剂,但离腺体近了,还是能闻到alpha信息素的味道,是很好闻的干净的竹香。 祁复背着他,双手托住他的大腿,一步步朝前走。 走到亮着夜灯的桥上,桥梁如一条金色的丝带,连接着江水的两端,水面上波光粼粼,像是流星散落。 即便是工作日的夜晚,周围也有不少游客,慕名来这座桥打开拍照。白清淮对看夜景没什么兴趣,可祁复背着他站在人群里,他就希望今天再迟一点结束。 江上有月亮船驶过,祁复问:“想坐吗?” “什么?” 白清淮以为他问今晚回家想不想做,“可以,但别做太久。” 祁复:“坐一次估计就十分钟左右吧。” “啊?”白清淮惊讶,昨天明明不止十几分钟,虽然是他先撩拨的,但祁复反客为主弄得他腰酸腿软。 “为什么?”不过是一天的时间,怎么就突然不行了? 祁复:“我是根据距离估算的。” 嗯?距离?是说散步的距离吗?白清淮:“你今天太累了吗?” 祁复:“不累。” “累了可以不做。”白清淮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我又没有那么……欲求不满。” “啊?”这次惊讶的成了祁复,“坐月亮船和欲求不满有什么关系?” 白清淮:“……你刚问我什么?” 祁复:“问你想不想坐月亮船。” “……”白清淮深吸一口气,把脸埋到祁复的肩颈处。 靠。 会错意了。 他就说怎么会只有十分钟左右! 祁复琢磨了一下他们的对话,反应过来:“你以为……” 白清淮先给祁复定罪:“是你表达不清。” “嗯。”祁复认了。但白清淮能感受到他的身体颤了两下,是在偷偷地笑他。 “别笑了。”他伸出手戳了下祁复的面颊,“我说了,不准笑。” 白清淮佯怒道:“你现在在追我,笑话追求对象像话吗?” 祁复憋住笑了,他把白清淮从身后放下来。 白清淮:“背不动了?” “不是。”祁复微微低头,一只手扣住白清淮的后脑勺,在他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刚才那样不方便我亲你。” 作者有话说 路人: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可恶的小情侣。 第58章 败家 他们还是去坐了月亮船,因为临近中秋,江两边的商铺很多都挂上了灯笼,颇有节日氛围。坐在船上能感受到微风徐徐,白清淮额间的碎发被吹动,露出光洁的额头,在灯下却更是漂亮。 祁复掏出手机,点开照相机软件将镜头对准他。 白清淮瞪了他一眼:“不准拍。” 这一眼在祁复看来就是眼波流转,让他心旌摇曳。 差点当场起立。 “你别在外面这样看我。” 白清淮:“?” 他不解:“我怎么看你了?我不用眼睛看你,用鼻子看你吗?” 祁复小声:“你对我抛媚眼。” 白清淮:“……” 什么? 奇了怪了,他怎么不知道。 坐船的时间和祁复预计的差不多,十分钟后,他们就上了岸,打车回家。 祁复接了一个工作上的电话,白清淮先去浴室洗了澡。 等到祁复洗完澡出来,他正倚在床头,在微信里和奚昭然聊天。 在男朋友出轨后,奚昭然辞了职,终于买了过几天回国的机票。他是临时做的决定,白清淮问了他落地时间,提出去接机。 他能够踏出这一步,白清淮是很高兴的。他知道奚昭然是个会念旧也会对身边人产生依赖的omega,让他果断地选择离开,并没有那么容易。 但奚昭然说有人会去接机,让他不用操心。 白清淮纠结要不要在群里分享他和祁复互通心意的事。 有好的消息,理应和朋友们分享,但奚昭然刚失了恋,阮愿最近的状态似乎也不太好,白清淮想要照顾他们的情绪,犹豫了许久,还是没有说,打算晚一点再告诉他们。 而且,祁复现在还在追他的阶段呢,又不是谈上恋爱了。 虽然没差。 群里的聊天告一段落,白清淮转头发现祁复已经上了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一只手有点儿不自然地隔着睡裤布料紧贴着屁股。 白清淮问:“你捂着屁股干嘛?刚摔屁股墩了?” “不是!” 祁复说,“我很不习惯,感觉凉飕飕的,像是漏风。” “什么不习惯?” 祁复红了耳朵。白清淮硬生生在他脸上看出羞涩的意味来。 白清淮挪开他的手,没发现有哪儿不对劲,屁股还是翘翘的:“到底怎么了?” 祁复说:“我买了你喜欢的内裤穿。” 白清淮愣了一下,他喜欢的内裤?虽然没那么欲求不满,他还是当即扒下了祁复的睡裤,且动作非常粗暴。 像是在搞强制。 祁复穿着双丁裤,如果没看错的话,是先前他们俩一起去逛街看到的那一款,布料少得可怜。 第90章 其实白清淮没有特别喜欢丁字裤,他那时候让祁复买来试一试,也不过是开玩笑调侃。 没想到祁复真穿了。 祁复观察着白清淮的表情,心想不对,怎么还没有昨天热情。 就听白清淮说了一句:“好你个心机alpha,故意穿成这样诱惑我是不是?” 白清淮戏精上身,他勾起祁复的下巴,用调戏的语气在说话。 祁复羞赧至极,耳廓的红晕以很快的速度蔓延,他整张脸仿佛都烧起来了。 怎么这么说他啊,像是他很不正经一样。 白清淮看他的反应,觉得好玩,继续说台词:“好吧,你成功了,alpha,自己挑起的火自己灭。” “……”祁复不知道什么角色扮演,反正听懂了白清淮让他干,立马就亲了上去,一只手去摸放在床头柜的避孕套。 …… 结束之后,白清淮餍足地趴在床上,胳膊肘支着抱枕,神情慵懒,眼角眉梢还留有几丝媚意。他数落祁复:“你刚才都不回应我,让我一个人唱独角戏。” 祁复坐在他旁边,把玩着他的头发:“我回应你了。” “你应该说……”白清淮咬了下唇,假装是小白花,“可恶的omega,你即使得到了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为什么?”祁复正经地说,“明明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 如果换个人说这种话,白清淮一定会觉得花言巧语,怪肉麻的,不想再听第二遍。可说的人是祁复,他的语气也不是深情的,不像是表白,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白清淮不止不讨厌,还忍不住扬起唇角:“马上睡觉了啊,少撩拨我。” “哦。” 祁复等着白清淮一起睡。 十几分钟后,灯关了,房间陷入昏暗,他们交颈而眠。 当天夜里下了一场大雨,狂风大作,雷声轰鸣,雨水倾泻而下,温度骤降。 他们谁也没被吵醒,睡得安稳踏实。第二天醒来,祁复走到窗边往外望,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冷风,见地上潮湿,转头告诉白清淮:“昨晚下雨了。” “嗯,马上都要到十月了,是该降温了。”白清淮起床去浴室洗漱。 祁复跟着他进了浴室,非要一起刷牙,然后一起进衣帽间。 祁复:“现在这个天气,可以穿西装外套了。你帮我搭配一下吧。” 白清淮:“西装有什么好搭配的,不都是一整套吗?难道你要穿件白西装外套,搭条黑色西装裤?” 白清淮换上撞色的肌理感针织衫,在脖子上随意地系了条做旧的毛绒条纹围巾,搭了条浅色的休闲裤,看上去舒适文雅。 祁复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心想我老婆真会穿衣服。 他说:“我也可以不穿西装。” 白清淮笑:“不穿西装,穿花里胡哨的想干嘛呢。” 话这么说,白清淮还是给祁复挑了一身西装,选了合适的领带和袖扣。 他低头给祁复别袖扣,祁复盯着他的长睫毛,没有任何预兆地吻了下他的眼角。 “搞偷袭呢。”白清淮抬眸,眼里含着笑,“快把袜子穿好,然后去下楼洗手吃饭了。” 祁家的家宴定在中秋节当天,说是家宴,祁老爷子也没邀请别的远方亲戚,叫的都是自家人。祁老爷子岁数大了,心态有了变化,对子孙不再像以前那般严厉,也没那么讲究规矩,只盼着人到齐相聚一堂。 到了那天,祁复和白清淮早上就开车去了祁老爷子家,祁复陪着他下棋,白清淮陪着他喝茶。过一会儿,祁冶他们一家三口也到了,祁明琅一一和他们打招呼:“太爷爷、祁复叔叔、清淮叔叔好。” 祁老爷子抱了会曾孙,又逮着祁冶问:“最近有没有闯祸?” 祁冶不乐意:“什么闯祸,我都三十了。我最近是二十四孝好老公、好爸爸,不信你问听雪。” “……”沈听雪并不是很想回答,但见祁老爷子向他看过来,还是点了下头。 “那就好。看来你成家后是成长了。”祁老爷子说,“你也就是不在我身边长大,否则我早想办法治治你了。” 祁冶朝祁复投来同情的目光:“……” 祁复压根没看他,他盯着白清淮的手,发现他又把之前的婚戒戴上了,恰恰覆盖了无名指的戒痕。 他低声问:“你怎么又戴戒指了?” 白清淮考虑到今天要见祁复的家里人,就戴上了戒指,免得引发不必要的猜疑。 他这才想起来说:“之前我把戒指取下来,你也没问为什么。” 祁复:“我知道的。” 白清淮:“嗯?” 祁复:“你觉得钻石小了。” “什么?”白清淮笑了,他把祁复拉到一边说悄悄话,“我在你心里,这么爱慕虚荣?” “喜欢更大的钻石不是虚荣。我买得起。”祁复有点儿得意地说,“我前些天就托人帮我留意着,已经买了新的戒指,是将近二十克拉的粉钻,就等着助理他们带回国。” “……”白清淮睁大眼,没想到会造成这样的误会,他艰难地问,“多少钱?” 祁复比出两根手指。 “……”白清淮现在手上的戒指价值近两千万,他不认为祁复会又买一枚两千万的。而且他也从事珠宝行业,知道约一周前有一枚稀世粉钻戒指被卖出,这事儿还上了新闻,不过报道里写的是“来自中国的神秘买家”。他完全没想到和自己能搭上什么关系。 第91章 他说不出话来,像是有烟花在脑袋里炸开,他要这么大的钻石干嘛,戴手腕上吗? 祁复本来是想等钻戒到了,再给白清淮一个惊喜的,但白清淮问了,他也就回答了。他眼睛亮亮的,一副求表扬的神情。 白清淮晕乎乎的,心中有暖流涌出,又舍不得祁复花这么一大笔钱:“……你怎么这么败家?” 祁复:“啊?” 白清淮把脑袋埋在他肩膀上,又说道:“你怎么这么好呢。” 第59章 家宴 杨芯和祁海道到了,进门时,杨芯弯腰换鞋,祁海道扶着她的手臂。 杨芯环视四周:“祁复和清淮还没到?” “到了,比我们先到。”祁冶抻长脖子,在阳台边的角落看到了他俩的身影,笑道,“哟,还抱在一起呢。” 杨芯眼睛一亮,虽然上次祁复和她说白清淮喜欢他,但杨芯心里还是有点儿不踏实。她慢慢朝阳台靠近,果然见白清淮把脸埋在祁复的肩膀上,是很亲密的姿势。 祁海道跟在她身侧,看到此景颇为欣慰。 沈听雪也好奇地张望,他因为好奇问过祁明琅“你觉得两个叔叔感情怎么样”,祁明琅左右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头,碰了一下,用小大人的语气说道“那是特别好”。 沈听雪:“你弟终于开窍了。” 祁冶:“你才知道?” 沈听雪:“你有八卦不告诉我?” “没告诉你吗?”祁冶挠头,“我怎么记得我说过。” 白清淮想起他因为取下戒指,祁复不闻不问而伤神的时候,祁复在想着给他买更大的钻戒,就想骂祁复一句笨蛋。觉得质疑祁复的“喜欢”的他变得可恶起来。可他也理解那时会胡思乱想的自己,也许和个人的经历有关,他在感情里会缺乏安全感,渴望着,又回避着。想要寻求一种更深的羁绊,却又极度地害怕失去。 感受到alpha胸膛的温度,他抱着祁复,好似他们的心脏在一起跳动。白清淮告诉自己,这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祁复享受着白清淮的依赖,唇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他想,他还要继续给白清淮花钱。 他们在祁老爷子家,两个人躲起来说悄悄话有些许失礼。 白清淮松开手:“我们回客厅。” “嗯。” 白清淮转头,祁复抬眼,然后他们的目光对上了另外四双眼睛。杨芯笑容灿烂,显然是又嗑上了,祁海道点了下头,沈听雪和祁冶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祁复面不改色。 尴尬的只有白清淮:“……” 不是,他和祁复就是抱了一下,也没做别的,这也值得围观吗? 没多久,祁复的伯父、伯母,也就是祁冶的父母也来了。 一家人上桌吃饭,桌上都是地道的s市特色招牌菜,味道正宗。祁老爷子作为大家长,挨个儿过问儿孙的情况。 一会问祁明琅为幼儿园的学习成绩,参加课外兴趣班的表现,一会问两个儿子最近在谈的生意进展,一会又问白清淮中秋节有没有回白家那边。他的两个儿子稳重聪明,相处和睦,重视亲情。他先前操心的也就两件事,一是祁冶在外惹是生非,二是祁复没有交往过任何omega。年轻人以事业为重没问题,但alpha毕竟有易感期,单身久了总归不利于身心健康。 现在祁冶收心了,处事谈不上成熟,但相比之前有了很大的改变,他和沈听雪还有了可爱的祁明琅。 祁复也结婚了,还是和他老战友的孙子。他对白清淮印象不错,看他俩的互动,能察觉到他们之间的情愫。 他对现状很满意,吃完饭,就说要去外面溜达一圈。 今天是中秋,他想去一趟墓园,和他早逝的妻子说说话,让她也能放心。 祁海道两兄弟猜到了,说陪着祁老爷子一起去,祁老爷子也没阻拦。 饭后,祁冶的母亲在和沈听雪聊天,祁冶在他们旁边坐着,不让他们单独说话,防止他母亲欺负沈听雪。 但他多虑了,他母亲之前是对沈听雪不满意,一是因为他的身世和个人经历,二是看不起沈听雪在婚前有了祁明琅。这不就是为了跨越阶级上位吗? 她是讲道理的人。身世这一点,沈听雪无法选择。就个人经历而言,她了解祁冶的私生活,她没管好儿子,也没有立场批判沈听雪。五年的时间里,沈听雪对她尊敬有礼貌,她的态度也有所松动,没了偏见后,她客观看待婚前有了祁明琅这件事,觉得祁冶有更大的责任。现在做不到对沈听雪视如己出,却也能友好交流。 祁明琅趁他们没注意,在桌上抓了几颗糖,他走到白清淮身边:“清淮叔叔,你要吃糖吗?” “我不吃。”白清淮说,“你给祁复叔叔吧,他爱吃糖。” 祁明琅:“好。” 祁复狡辩:“我也没有很爱吃糖。” 白清淮蹲下身,挑选祁明琅小小的掌心里的糖果:“你要爆汁软糖还是夹心硬糖?” 祁复:“没有巧克力吗?” 白清淮:“没有。” 祁复:“我选软糖。” 白清淮拿起一颗,顺手把糖纸撕开,递到祁复唇边。 祁复低头咬糖,是草莓味。 好吃。 “小孩不能吃那么多糖。”祁复说,“小琅你只能吃两颗,其他的给我。” 白清淮:“……” 第92章 “不要。”祁明琅撒腿开跑。 祁复过去逮他,向祁冶告状。 “清淮。”杨芯笑着拍了下白清淮的肩膀,“”我们到花园去走走?” “好。”白清淮看出杨芯有话想对他说。 因为祁老爷子的房子在郊区,外面花园有上千平。平日也请了园丁来养护,绿叶成荫,空气中有淡淡的花香。 白清淮挽着杨芯的手,心里琢磨不会是祁复买了昂贵的粉钻给他,杨芯和祁海道知道了觉得他俩花钱没数吧? 虽然祁家有钱,但买钻石的钱哪怕是在s市的繁华地段,也能买上几百平的房了,不是小数目。 他主动开湳風口:“祁复最近给我买了一枚新的戒指。” “那他挺懂事的。”杨芯说,“不错,还会买礼物讨你欢心。” 白清淮见杨芯没有任何异样,知道自己猜错了。 杨芯是性格爽朗的女人:“清淮,不久前,我才知道,你和祁复在领证之前并没有见过面。祁复说,他以为他和你结婚是两家人指定的,是板上钉钉的事,所以见不见没差别,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白清淮愣了一下。他和祁复结婚是因为爷爷和祁老爷子曾定下过娃娃亲,这不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吗? 杨芯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了答案:“祁复他爷爷说过,你爷爷曾经在前线救过他,他铭记在心,无论你会不会和祁复结婚,白家的难关他都会出手帮忙。” 白清淮诧异。 “他们在部队时交情好,的确定下过后辈的婚约,子辈无法落实,孙辈也没道理必须履行,说到底,亲上加亲是喜事,但强人所难就没必要了。”杨芯说,“所以,我们当初只是想介绍你和祁复认识,想着如果能成就是缘分,并没有非得让你俩结婚。我不知道你家里人那边是怎样传达的,他们也可能误解了老爷子的意思。” 白清淮心中一震,没想到事实是这样的:“我是以为……” 以为祁老爷子和祁家其他人很看重曾定下的“婚约”。 杨芯看着他:“你后悔和祁复结婚吗?” 白清淮摇头。 不管怎么说,如果不是他和祁复对“婚约”产生了误会,也许他根本不能走进祁复的世界里。 杨芯松了一口气:“你是喜欢他的吧?” 白清淮有点不好意思,轻声道:“嗯。” “他也是非常喜欢你的。你们互相喜欢就好。”杨芯正色道,“但我还是想给你道个歉。因为祁复迟迟没有谈恋爱,也没听说有喜欢的人,所以他告诉我对你印象很不错时,我出于私心,想要让你们快点定下来。” “清淮,你很优秀,长得漂亮,又有自己的事业。我不知道你和祁复那时根本没有见过面,想着祁复难得对omega表示出好感,我怕他不懂怎么追人,不懂怎么谈恋爱,你会发现他笨拙无趣,才搬出大师算日子的借口来试图让你们早点结婚。”杨芯继续说,“有了婚姻,你们会有更多的相处机会,你也更加有耐心去了解祁复这个人……” “回过头来看,我太过自私了,没有考虑过你的感受。”杨芯郑重地说,“对不起。” 白清淮怔住,那时他和杨芯素不相识,杨芯作为祁复的母亲为祁复着想做打算是应该的,又何来对不起他。 “没事的,妈妈。”白清淮抱了她一下,“你不要放在心上。” 他们在花园里散步,杨芯讲了很多祁复小时候的事,告诉他祁复性格的形成原因。还谈到很多年前是她追的祁海道,追了好久,祁海道才点的头。祁海道不善表达,所以杨芯始终摸不透她在祁海道心中有多少份量。因为外界在传他们两家联姻是强强结合,她也会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门当户对,祁海道才答应她的追求。 在祁复快三岁的时候,她发现祁海道身边出现了一个匹配度特别高的omega,加上对这段感情缺乏信心,对祁海道产生了误会,一度想要离婚。 “那时我也不成熟,就把祁复丢给他爷爷了。我们对祁复的关心和照顾不够,是很不称职的父母。”杨芯叹了口气,“他小时候过得很不容易。” 白清淮鼻腔发酸,觉得过去的祁复好辛苦又好孤独。 “老婆。” 祁复出现在花园另一端,“我就说你去哪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 杨芯:“清淮又不会丢,你多大的人了,一会没见老婆就乱了神啊?” 白清淮被她说得有点害臊。杨芯又说她困了,得进屋去午休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俩。 祁复好奇:“你们聊什么了?聊我了吗?” “随便聊聊。”白清淮抬高手,摸了摸祁复的脑袋。 祁复垂下头来任他摸。 白清淮的手指抚过祁复的头发,心底一片柔软。 他微微仰头和祁复接吻,不知道祁复究竟吃了几颗糖,唇齿之间还有甜甜的味道。 家宴结束的第二天,白清淮和奚昭然相约着见了一面,见到奚昭然,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在德国留学和工作的时间里,奚昭然成长了,对道德低下的前男友没有念念不忘,虽然伤心,但还是可以整理好情绪抽离出来,过自己新的生活。 和奚昭然很久没见,白清淮想和他多待几天,可惜他受邀要去意大利参加珠宝展,是前些日子就定下的行程。 奚昭然表示理解。 第93章 祁复也表示理解,就是发消息的频率变得频繁了一些。 祁复让司机送白清淮去的机场,白清淮还在路上,就收到他的消息:过安检了吗? 白清淮:……你以为司机开的pp飞车呢? 他在贵宾厅等候时,祁复又发来消息:飞机没延误吧? 白清淮:你别乌鸦嘴啊。 好在祁复没有点亮乌鸦嘴的技能,飞机准时出发。 白清淮是和罗觉、gracia还有其他两个员工一起去意大利,出差名额是按业绩和表现选定的。除了罗觉外,其他员工都很兴奋,一路上,除了睡觉,都在畅想到了意大利后,要顺道去哪些地方打卡拍照,以及要带些什么礼物回去。 白清淮参与到他们的聊天里,没看手机,没一会儿,他又收到了好几条消息:没网吗? 祁复:没网吗? 祁复:没网吗? 白清淮失笑,祁复比较像没有网络于是不断试探着重复发消息的那一个。 白清淮:到了会给你报平安的。 白清淮他们到意大利维琴察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过了。 而中国此刻六点过了,祁复应该已经起床。他发了一张酒店的环境照片给他:顺利到达,洗个澡就准备睡觉了。 过了半个小时,大概是祁复刚晨跑完:看一眼你。 白清淮想发视频,转念又想打视频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耽误祁复上班。 他将镜头对准自己,本要随便拍一张,突然发现自己裹着性感的v领浴袍。 他起了玩心,故意将领口再往下拽了一点,微张着唇,露出粉红的舌头,狐狸眼眯着,眼神略显迷蒙。 他将照片发了过去。 第60章 这可怎么行呀? 白清淮发了一条语音,声音慵懒,还带着一丝沙哑:“嗯……我好困了。你在干嘛呢?” 刚发过去几秒钟,视频通话就打了过来,白清淮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祁复果然刚晨跑完,额头上覆着一层薄汗:“你们住酒店住的是单间?你旁边没人吧?” “没有啊。”白清淮调整着镜头,挑选最上镜的角度。 “老婆。”祁复叫道,神色有几分委屈,“你故意的。” 白清淮明知故问:“怎么了?” 祁复:“给我发这种照片,我摸不着又抱不着。” “怎么?”白清淮压低声音,轻轻笑道,“有反应没?” 祁复太容易上钩了:“……有。” 白清淮随口说:“给我看看。” 祁复将镜头往下移动,他穿着运动短裤,腿部肌肉矫健,线条明晰。 白清淮舔了下唇:“看不出来,你脱了给我看呗。” 祁复犹豫了一下,在视频里这么做让他特别不好意思。可这是白清淮要求的。 他还是照做了,脱了运动裤,只留下一条三角的内裤。 白清淮有一种欺负老实人的快感,使坏道:“继续呀。” 屏幕里,祁复又脱掉内裤,那玩意儿高清无码地展现在白清淮面前。 虽然他和白清淮什么都做过了,但在视频里还是头一回。 祁复羞耻得脸通红。 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自己,肯定觉得这种行为无比下流和放荡。 白清淮没想到祁复这么听话,笑道:“你真脱啊,我开玩笑的。” 镜头晃了一下,祁复红透了的面颊一闪而过,然后,视频就被挂断了。 他挂断得很突然,白清淮都没反应过来:怎么挂了?上班快来不及了? 祁复没有回复这条消息。 白清淮没多想,觉得他应该是去洗澡了,早晨的时间本就紧迫。 只不过和祁复说了这么几句,他心中有也几分荡漾,双腿曲着,把脸埋在膝盖里笑了会,才躺下准备睡觉。 第二天,他睡醒,看到微信里有好几条未读消息,以为是祁复发的,结果点开他和祁复的对话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过去的那句问话。 白清淮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祁复可能是生气了。 不在易感期的祁复,是比较保守的,他在视频里听从白清淮的指挥,是做了一定的心理建设,想哄白清淮高兴。 但白清淮一句简单的“开玩笑”,让他感觉到被戏弄。 白清淮:生气了? 他起床换衣服,对着酒店的镜子拍了一张,他皮肤白,身段优美,侧身时腰肢盈盈一握,惹人遐想:我也给你看,向你道歉,别气了。 白清淮:一张不够吗?给你多拍几张。 他身子转过去,手握着手机朝后拍,照片上他后背洁净,只有一颗小小的痣点缀在肩胛骨上,美得自然灵动,腰部的线条往下延伸,可以窥见下半身的光景。 他在盥洗台上铺上浴巾,半个屁股坐了上去,一只腿稍稍抬高,一副诱人的姿态,对镜“咔嚓”一下又发给了祁复。 比起生气,祁复的状态更接近于难为情,当时挂了电话就往浴室跑,冲了一个凉水澡给自己降温。 白清淮在和他调情,他的表现是不是太呆了啊? 后来他去上班,差点迟到,虽然没人能管他的考勤,但祁复一向严格要求自己。 这一天他一直很忙,想着白清淮在睡觉,也没有发消息去打扰。 下午两点过,他在会议室开会,一个项目经理在陈述报告。祁复的手机屏幕亮了,白清淮的头像森贝儿家族小狗出现在通知栏。 第94章 祁复点进对话页面,两张照片上面还挂着转圈的符号,他点开其中一张的大图,点开的瞬间,照片的内容加载出来了。 祁复眼睛睁大,激动地把手机屏幕往下摁在桌上,生怕被旁边的助理看了去。手机和木桌碰撞发出“咚”的声响,站在前方的项目经理战战兢兢,以为祁复对他不满:“祁、祁总,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祁复脸红脖子粗,看起来就要发脾气。会议室一下子安静下来。 祁复把手机反着揣进兜里,他都没听见方才项目经理说了什么,他心跳还在加速,面上已整理好表情,转头问坐在右边的下属:“你觉得有什么问题吗?” 下属觉得祁复这是在考验他的能力,大脑高速运转,绞尽脑汁开始鸡蛋里挑骨头,艰难地找出两个问题来。 项目经理脸都青了。 祁复高深莫测地点了下头,也没说对不对:“接着往下讲。” 等到会议结束了,他快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再点开那几张照片来细细欣赏,气味阻隔剂都差点儿压不住迸发的alpha信息素。 白清淮在发出照片的后面还跟了一句:这都不喜欢吗? 祁复连忙说:喜欢! 祁复:但是你拍完记得删除,或者放在加密的相册里,万一被别人看到了就不好了。 他说完又觉得自己太正经,打破了甜蜜的氛围,补上一句:想你。 祁复这时候觉得,如果omega也能标记alpha就好了,这样的话,白清淮在出差,他也能闻到白清淮的味道,就像他在他身边。 白清淮把回去的航班发给他:我也就在这边待五六天,到时候你看能不能来接机。 祁复:能。 祁复:你去珠宝展了吗? 白清淮:嗯,马上到。 祁复:有照片,记得分享给我。 白清淮:好。 祁复是想看白清淮的照片,他喜欢看白清淮穿得漂漂亮亮的在他了解的领域交际,像只优雅的毛色发亮的猫咪。 但白清淮会错意,给他发了各种各样的珠宝展品,有闪耀的钻石、精致的贝雕、晶莹的珍珠……它们工艺精湛,设计的理念让珠宝的美被无限放大。 祁复的第一反应是:买。 白清淮:…… 白清淮:买什么啊买,花钱不可以没节制。 祁复:你喜欢就买。 白清淮:我喜欢天上的星星,你给我摘下来吗? 祁复老实说:那我还办不到。 白清淮笑骂:“笨蛋。” 在维琴察,白清淮他们沉浸在珠宝的世界里,欣赏各种珠宝杰作,看到了工匠在技术和艺术上追求以及设计师对美学的理解和各类元素的创新性融合。 他们认识了很多来自世界各地的设计师,有的知名度很高得到了业内认可,有的在网络上拥有百万粉丝的红人。大家一起开研讨会,沟通交流,谈论心得,是很愉快的旅程。 因为白清淮外貌出色,有不少人主动来同他合照,有网红设计师在ins上发了与他的合影,白清淮的账号不断收到新的关注提醒,涨了一波粉丝。 珠宝展上的一部分展品是不出售的,也有一些展品有标价。白清淮给祁复挑了一块手表,还给兰潇和杨芯各买了一条彩钻项链。 离开维琴察后,他们去了米兰,逛街购物放松心情。白清淮又选了两条羊绒围巾,是带给奚昭然和阮愿的礼物。 几天光阴很快过去,因为时差问题,也因为白清淮和祁复各有事情要忙,他们每天说话的时间并不多。 回s市那天,祁复如约来接他,alpha穿着一身米色的长款风衣,身形颀长,他站在人群中,来往的人总会忍不住朝他投去打量的目光。 在意大利的时候,每天过得充实,白清淮不觉有多么想念。偏偏见到人了,有一种冲过去抱住他的冲动。 不过工作室的员工在身后,白清淮还是矜持地走过去。 “你来了。” “嗯。”祁复和他拥抱了一下,动作很克制,但他在白清淮耳边说,“你终于回来了,我这几天都没睡好。” 然后松开手,他礼貌地对其他人点头打招呼:“你们好。” 除了罗觉外,其他员工的表情都流露着好奇和兴奋。 罗觉没说话,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出了机场,白清淮叫车将几个员工送回家,然后跟着祁复上了车。 一坐进后排,祁复就不再将后背挺得笔直,而是双手将白清淮环住圈进自己的怀里。 “如果你还要出差几天,我真想去意大利找你了。” “这可怎么行呀?”白清淮歪头,语气带笑,“别说我,就你自己出差也是家常便饭,要习惯才对。” 祁复叹了口气,知道白清淮说的是事实。不过和白清淮同床共枕这么久,每天睡觉之前,就下意识地想往白清淮身边凑,这么大一张床突然只有他一个人,他闻着残留的忍冬香,只觉得想念泛滥。 第61章 在我面前,你无需掩饰 他们一起在餐厅吃了饭再回家。这几天时间里,白清淮对外一直保持着笑容,不断地和人沟通,看似精力充沛,到家终于松懈下来,洗澡冲去路途的疲惫,躺上床只想好好睡一觉。s市又降了温,但他缩在被窝里,觉得特别温暖。 祁复也没折腾他,而是把白清淮带回的行李箱打开,想整理一下。 第95章 他一眼瞅到了两条围巾:“你给我买的吗?我们一人一条?看上去是情侣款。” 他伸手就要去拿来试戴,白清淮掀开眼皮,制止道:“不是,这是我买来送朋友的。” “哦。” 祁复又看见了包装精美的礼盒,“这是什么?” 白清淮说:“彩钻项链。我给两个妈妈各买了一条。” 祁复:“那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吗?” “没有。”白清淮见祁复脸上的表情流露出失望,连忙改口,“骗你的。” “给你买了一块手表,是镶钻的,虽然价格只有百万出头,比不上你其他的名表,但设计师说全球只有这一块,是独一无二的,我也觉得它独特又漂亮。” 虽然白清淮现在用祁复的钱也不会客气,但这块手表是用他自己婚前的存款买的。 祁复立马展现了中国传统戏曲中一项独具特色的表演技艺——变脸。 他瞬间喜笑颜开,低头在行李箱里扒拉,找到了那块手表,表的主色是银色,表带和表盘都镶嵌了碎钻,像满天的星星。 “我很喜欢。”祁复大步走到床边弯下腰。 白清淮配合地仰着头,嘴唇微张,但温热的柔软的触感落到额头,祁复并没有如预料中的同他接吻。 “我很喜欢。”祁复重复道,他伸手,“你帮我戴上行不行?” 白清淮轻笑:“戴着睡觉吗?” 祁复:“为什么不可以?” “……”白清淮突然说,“我还记得,在我们领证之前,本来说了要见面,你出差爽约了。那次你就是去了意大利。” “嗯。”他这么一提,祁复也有印象,他是想给白清淮买礼物的,但白清淮说不需要。如果那时候他能够知道,他现在会这么喜欢这个人,他一定说什么也会找时间见上面。 白清淮没有翻旧账的意思,他意识到,祁复的确是在和他见过面之后,对他们结婚事宜的态度变得积极起来。 他说:“我们可能走过米兰的同一条街道,去过同一家餐厅……” 去过米兰的人那么多,明明很平常的事,因为和祁复沾了边,他就觉得有点儿浪漫。 祁复煞风景道:“没有,我除了谈合作,其他时间都在酒店。” 白清淮:“……行了,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睡吧!” “等下。” 祁复拉开床头柜,从里面取出粉色的心型戒盒,很随意地说,“对了,那颗粉钻,你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淮的睡意一下子跑走了,他想,这么贵的戒指,他还能不喜欢吗!那他是有病吗! 纵使早就在新闻报道里见过这一枚戒指,可亲眼看到是不一样的。 这颗钻石是椭圆形的,净度完美,色泽艳丽,内部没有任何瑕疵。 白清淮双手的拇指和食指紧紧捏着戒托,被它的美丽折服。很少见到白清淮这副双眼放光的模样,祁复知道他喜欢,感到高兴,觉得这钱花得很值。 他还提出建议:“你也可以戴着睡觉。” “不行。”白清淮戴上拍了几张照片,小心地将钻戒重新放回盒子里,“我得放在保险柜里,等到有重要的场合再戴。” 祁复笑:“没必要的,买来就是让你戴着玩儿。” 白清淮非得这么做,否则心里不踏实。祁复也就由他去了,顺道告知了保险柜的密码。 白清淮起身走向书房,祁复跟在他身后,给他的肩膀搭上针织外套。 保险柜安全系数高,有双层防护系统。打开之前,白清淮还问道:“你在里面放什么了?收藏品?金条?” “叮——” 保险柜里只有几份公司的保密文件,还有一本结婚证。 “?”白清淮诧异,“你把结婚证锁里面干嘛?” 祁复说:“重要证件。” 白清淮:“……掉了可以补的。” “不要补办。”祁复执拗道。 白清淮小声吐槽:“你把结婚证锁保险柜里,还想凭结婚证去吃免费爆米花,怎么想的呢。” “什么?”祁复只听到关键词汇,“你想吃爆米花吗?” 祁复:“现在太晚了,阿姨都休息了,而且晚上吃太多东西也不利于身体健康,明天让阿姨给你做吧。” 白清淮:“……” 不是,他看上去很馋吗? 当晚,两人都睡了一个好觉,忍冬花和竹香相互交融,难分你我。 第二天,祁复去上班了,白清淮在家休息,睡了一个懒觉。 他起床洗漱的时候,阿姨来敲卧室的门:“白先生,祁先生说你想吃爆米花,你想吃什么味道的?” “……”白清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不用。今天你们不用管我的午餐,我自有安排。” 阿姨应道:“好的。” 白清淮想约奚昭然一起吃饭,结果点开群聊,发现奚昭然早上到b市找阮愿去了。他想了想,每天在工作室也有阿姨来送饭,虽然营养美味,但偶尔也想吃点别的。 快到饭点时,他在软件上点了一份螺蛳粉外卖,加了虎皮鸡爪和金丝炸蛋。外卖送到还是热气腾腾的,白清淮走到顶楼阳光房,用咖啡机自制了一杯咖啡,一边吃粉一边喝咖啡,一边打开ipad开始看最近新出的一档综艺。回来的飞机上,他听gracia和另一位同事在讨论这档综艺,说内容很有意思。 第96章 米粉口感细腻,裹满了浓郁的汤汁,腐竹铺在红油上,酸爽香辣的味道刺激味蕾,使人食欲大增。 白清淮第一次吃螺蛳粉,还是在奚昭然的大力推荐去尝试的,后来便时不时惦记着这一口。 酸笋的气味在空中蔓延,他吃完还在汤碗里翻搅了两下,想着怎么没吃两口就没有了。 “老婆。” 祁复身着藏蓝色的夹克外套和商务休闲裤,手腕上还戴着白清淮送的那块表,出现在顶楼,“你在这里啊。” 白清淮抬眸:“你怎么回来了?” “蒋总约了我下午一起去打高尔夫,但他突然身体不适,就取消了。”祁复走近了些,闻到一股奇特的味道。 他眉头紧锁,屏住了呼吸。 他严肃地问道:“老婆,你肠胃不适吗?” “什么?”白清淮用纸巾擦拭嘴唇,因为吃了辣,唇瓣红润有光泽,像有弹性的果冻,“没有啊。” “在我面前,你无需掩饰。”祁复说,“有任何不舒服,就要看医生找寻解决办法。我会陪着你,你不用不好意思。” 白清淮一头雾水:“?” 他掩饰什么了? 白清淮:“我好着呢,好端端的去看什么医生。” 祁复怕伤白清淮自尊心,没好意思说有一股臭味:“生活作息紊乱也可能导致肠胃不适,还有很大可能是你这几天出差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应该很好调理的。” “你到底在说什……”话说到一半,白清淮反应过来。 这位少爷大概是没吃过螺蛳粉,闻到气味,误以为…… 他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气:“乱想什么呢!” 他站起身,把装着螺蛳粉的汤碗递到祁复鼻子下面。 难以形容的味道直冲天灵盖,祁复瞪大了眼,赶紧用手捂住口鼻。 他退后了一步。 白清淮又伸长手,把汤碗往前举。 祁复退后两步。 白清淮上前两步,见祁复一副如临大敌的表情,两眼弯弯:“可惜我吃完了,要不让你也尝两口。闻着虽然臭,但吃着可香了,你想吃吗?现在可以点外卖。” 祁复连连摆手,感觉舌尖和牙缝都充斥着异味,干呕了一下。 “怎么了?”白清淮作出担忧的模样,说着胡话逗他玩,“不会是怀孕了吧。” “怀了也没关系,在我面前,你无需掩饰。我会负责到底的。” 祁复:“……” 他想强调他是alpha,但一张开口,又想吐了。 第62章 不太方便接吻 alpha嗅觉灵敏,祁复接受不了螺蛳粉的味道,又干呕了两下,眼眶泛红,眸子水润润的,明明是高个子有肌肉的alpha,落在白清淮眼里却有点儿我见犹怜的意味。 “小可怜。”白清淮领着他到露天的花园里透气,掩上阳光房的门,“真可惜,你都吃不了这么美味的食物。臭豆腐你是不是也没吃过?” 祁复摇头,他实在理解不了白清淮是怎么将味道如此古怪的米粉吃下去的。 虽然他对螺蛳粉表示嫌弃,但不嫌弃爱吃螺蛳粉的老婆。下楼的时候,也要和白清淮牵着手。 白清淮轻轻推他:“我去洗个澡。” 祁复:“不用。” “需要的。”白清淮说,“如果等会你靠我近了再干呕,我会……” 白清淮举起拳头晃了晃,鼻尖微皱着,做出威胁。 祁复将脸贴在了白清淮的拳头上:“不准家暴。” 白清淮推压他的面颊,没有用力,祁复嘴角却抽了一下,连带着眉毛拧紧,像是受了痛。 “你装的吧?”白清淮歪头,祁复又不是瓷娃娃,哪会这么脆弱。 “挺会演啊。”他说,“不去冶哥公司当演员出道真是可惜了。” 祁复:“……” 白清淮进浴室,先用漱口水清洁口腔,再走到淋浴下,准备脱衣服。 祁复推开门进来,理所当然道:“我和你一起洗。” 他补充道:“总觉得我身上也沾了味道。” 他这么说,可白清淮和他目光交接,见他喉结不自然地上下滑动,就能琢磨出祁复的那点儿小心思。 出差有几天没能做,昨晚他们也早早睡了觉,祁复按捺不住了呗。 “好。” 白清淮说,“那我们用浴缸吧。” 更方便做。 “嗯。”祁复赞成。浴缸面积足够宽敞,躺两个人还有多余的空间,白清淮在水里滴了精油,有淡淡的木质香,不过祁复还是更喜欢闻白清淮信息素的味道,鼻尖在白清淮的后颈处拱来拱去,让白清淮真有一种养了条大狗的错觉。 浴缸里堆积着泡泡,白清淮双手捧着泡泡往祁复身上涂抹,摸到他紧实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便来了感觉。 他一只手往下游走,握住那处时不可思议道:“你怎么还没反应?” 祁复:“?” 祁复用舌头顶了下上颚,眼神无害:“要做吗?” 他是真想洗个澡。 白清淮的视线在他脸上逡巡,试图判断他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不是祁复想做吗? 被自己的omega这么专注地看着,祁复的身体逐渐给出了反应,呼吸也开始加快。他一手钳住白清淮的腰肢…… 情动之时,总要接吻。平日里,祁复担得起接吻狂魔的称号,总会找各种理由亲白清淮“早安吻”、“午安吻”、“晚安吻”,白清淮怀疑他还会创立出什么新的品种来。没有理由时,他也要亲,反正白清淮也不会追究。 第97章 在浴缸里动作激烈,水溅落到了地板上,他们无比契合,只是祁复的唇多次擦过白清淮的脸庞,却没有亲上来。 祁复和他额头相抵,白清淮在他的瞳孔里看清自己的倒影,一阵悸动,抬起下巴吻了上去。 他贴上祁复的唇瓣,温热柔软,只是祁复微微侧开了脸。 “怎么了?”白清淮难得委屈,“我现在是香的。” “我知道。”祁复说。 他能闻到白清淮身上的香味,信息素的、沐浴露的、精油的……他觉得白清淮要是到了花丛里,能招惹一群蝴蝶。 白清淮轻咬了一口他的唇瓣,舌头想要撬开他的牙关。 但祁复说完话就把牙齿紧闭着,怎么挑逗都不为所动。 “你干嘛。”白清淮有点生气了,无法用现有的逻辑解释祁复的异常行为。 凭什么不让他亲? 祁复手指抵住他的唇,指腹情不自禁地摩挲了几下。 他小声地,语气像是犯了什么错:“我可能长蛀牙了,不太方便接吻。” “……”白清淮万万没想到是这个理由:“……为什么是可能?” “因为我牙疼。”祁复说,“但应该是比较靠里面的牙齿,我对着镜子看不清。” 他中秋节那天还吃了好几个甜甜的月饼和糖,所以立马联想到了长蛀牙。 白清淮:“那你把嘴张大,我看看。” 祁复不太乐意,他觉得把嘴张大不是很雅观:“不要。” 他不想打破他在白清淮眼里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的印象。 “那句话不是你先说的吗?在我面前,无需掩饰。” 白清淮猜到他在想什么,捏住他的下颚,“别让我暴力执法啊。” 祁复这才张开嘴,不过浴室的灯光不够亮堂,白清淮也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蛀牙,只看出他牙龈有一点肿:“除了牙疼外,还有别的症状吗?” “喉咙也有一点疼。”祁复说,“但我能忍。” “忍个屁。你还劝我看医生呢,轮到自己时怎么不上心?我们马上去牙科医院。”白清淮说着就要起身。 “啊。”祁复攥住他的手腕,失望道,“不做了吗?” 怎么挑起他的火,又不负责到底呀? “做?”白清淮居高临下地看他,冷酷无情道,“可能你的牙齿需要做个小手术。” 祁复:“……” 去牙科医院的路上,白清淮就有所猜测,觉得祁复牙疼多半不是因为蛀牙,而是智齿发炎。先前有工作室的员工因为拔智齿向他请假,白清淮了解到的智齿发炎的症状和祁复现在的情况差不多。 果然,到了医院按照流程拍了个片,确认没有蛀牙,是上颚左侧的智齿发炎了,不过发炎的程度不算太严重。 因为正好有空闲时间,祁复选择拔掉,打了麻醉之后,大概过了十分钟,医生就完成了拔智齿的小手术,让祁复在嘴里塞了一小团棉球咬紧,在大厅等待半个小时后没有问题再拿药离开。 手术过程里,白清淮作为家属只能在门外等待,见祁复出来,他问道:“痛吗?” 祁复摇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腮帮子,示意还不能说话。 “哦。” 白清淮坐在他身侧,仔细地看医护助手发的写着注意事项的单子。 他给祁复读:“两小时后方可进食,宜吃冷、软的食物,切忌过辣、过烫的食物,24小时候才可以刷牙,刷牙时不要触及伤口……” 一开始,祁复想,白清淮声音真好听,说话真温柔啊。但听着听着就走神了,注意力都在白清淮一张一合的唇上。想到浴室中途结束的鸳鸯浴,颇为可惜,面露忧愁。 白清淮安慰道:“拔智齿而已,很快就恢复了,别这么不开心。” 祁复还是用哀怨的眼神看他。 白清淮揉了揉他的头发,觉得他这个样子还怪可爱的。 因为有白清淮在身边和他说话,手机上看到有趣的消息和他分享,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时间一到,祁复一只手掌心摊开放着餐巾纸,迫不及待地低头将口中的棉团吐出来。 棉花上沾满了刺眼的血。 祁复立刻用空出来的另一只干净的手去捂白清淮的眼睛。 白清淮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睫在祁复的手心扇动:“怎么了?” “有血,你晕血。”祁复说。 “你背过身去,别看。” 第63章 同学会 祁复的恢复能力很强,拔牙智齿的第二天,就没任何痛感了。但白清淮还是叮嘱他吃满三天的消炎药。 祁复知道,他是会严格听从医嘱的人。但白清淮会给他接热水,把药递到他跟前。被关心和在乎的感觉总是让人禁不住沉溺。 第四天,药没了。祁复还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着投喂。 “药呢?” “哪有你这样盼着吃药的?”白清淮笑,“虽然不用继续吃药了,但你记得最近别沾酒。” “好。”接下来的几天,祁复工作很忙,晚上总是加班到九、十点,应酬也接连不断,他说了不喝酒就不喝,无论别人怎么劝。 有天他难得下了个早班,回家发现白清淮不在。 他给白清淮打电话:“你在哪?” 白清淮说在奚昭然打工的酒吧玩儿:“我马上就回来。” 奚昭然回国后,经过朋友介绍在一家酒吧跳舞。白清淮这次去,也是去察看情况,例如酒吧的老板是否信得过、酒吧是否安全。 第98章 虽然白清淮和奚昭然是同龄人,但奚昭然性格天真莽撞,白清淮习惯了当一位“大家长”,多照顾他一些。 他到了发现,还有人守着奚昭然呢。对方是奚昭然前男友的朋友,奚昭然回国那次,也是他去接的机。 说来也巧,奚昭然最初和前男友在网络上聊天,就是因为误把前男友当成了他。 白清淮想,命运真有趣,兜兜转转,他们又以另一种方式变得熟悉。 祁复:“我来接你。” “不用,我给奚昭然打一声招呼就走了。”白清淮说,“你这几天很累,在家休息吧,我叫代驾。” “哦,好。”祁复点开日历软件看记录,低压声音,隔着手机特别有磁性,“我们有五天没做了。” “……”白清淮“啧”了一声,“那你洗干净了在床上等我。” 祁复听话地洗了澡上床,不过脑袋一挨枕头,没两分钟,就去会周公了。 白清淮回来发现他睡着了,放轻了脚步,祁复警醒,迷糊之间听到一点动静,掀开眼皮,看见白清淮的身影,又放心地阖上眼。困意侵蚀着意识,他大脑昏沉沉的,完全忘了先前还惦记着的事。 第二天早上,闹钟一响,他一下子蹭起身来,不敢置信地看时间,懊悔至极。 白清淮看他傻坐着:“干嘛呢?” 祁复:“昨天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白清淮打了个哈欠,“我怎么叫?把你摇醒吗?” “我就说。”白清淮,“醒醒祁复,起来干活了。干什么活?干我。像话吗?” 祁复脸微红:“……” 他觉得挺好。 “觉都没睡够呢,还想着上床。”白清淮伸手,拇指指腹在他的额间轻抚,“没时间就别晨跑了,多眯一会儿。” “不行。”祁复拒绝。 白清淮拽着他的衣领,让他重新躺下,祁复的脸正对着白清淮的胸膛,顺势埋了过去,一下子就不想动弹了。 那就再睡一会吧,他很快妥协。 祁复的一绺发丝在白清淮露出的脖颈上蹭了蹭,让他觉得有点痒。 他想推开祁复,手快要触碰到祁复的额头,见他眉间舒展,睡颜温和,又缩回了被窝,跟着闭上了眼睛。 结果就是那天两个人上班都睡过了,晚到了接近一个小时。 中秋一过,很快就是国庆节,祁复终于可以给自己放个假。 虽然假期仍有需要交际的场合,线上的工作也需要他去处理,但相比起平日,待在家里的时间还是多了起来。日历软件上面连续几天增添了标识—— 10.1:2。 10.2:3。 10.3:2。 10.4:4。 每次祁复掏出手机记录,白清淮都会笑他:“你看,这4天都有做,做多了是不是也不好?该休息了。” 祁复说:“没有。之前没做,平均下来不算多。我有克制。” 哦,白清淮懂了。 上床也要讲究调休的。 国庆的倒数第二天,白清淮约奚昭然吃饭逛街,祁复则去参加了高中同学聚会。祁复并不是擅长交朋友的人,他和同学的联系也不多,但因为组局的那位同学最近和他有业务上的往来,还有这次聚餐会有老师到场,所以还是答应去了。 同学聚会无非那么回事,回忆当初、感慨今日。餐桌上八卦不断,谁当初是成绩名列前茅的乖学生,现在和家庭断绝了关系移民到了国外,谁和谁当初谈恋爱要死要活,现在老死不相往来…… 祁复埋头苦吃。 他长了耳朵,也能听见他们的谈话,但觉得和自己没有任任何关系,便不太关心。 会有人将话题引向他,问他祁家名下公司最近的动态,想打探行业内部的消息。祁复客套地回复,滴水不漏。 还有人开口问:“祁复,听说你今年结婚了,你的omega不也是和我们一个年级的吗?可以叫他来玩呀。” 因为包间热闹,只有旁边几个人听到了这番话,神色各异。 “他有事。”祁复说,“你们认识他?” 他记得,他婚礼都没有邀请这几个人来。 “认识。”问话的人意味深长道,“白清淮嘛,年级上不少人都知道他。” 祁复点头,白清淮漂亮,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不过那时候他明明和他在同一所学校里,却像在独立的世界里行走,错过了很多风景。 祁复作为尖子生,读书时期也曾受几位老师关照,这次见到他们,他没忘举杯去敬酒,喝了几杯。 吃完饭,一些同学就叫嚷着要换场去酒吧,祁复不打算再掺和。因为正值假期,他的司机也回老家了,他准备直接叫个车。 微信里,白清淮正好给他发消息:同学聚会结束了吗? 祁复:还没,我打算先走了。 白清淮:在哪? 祁复:【地址】 白清淮:我看了下,我离这儿挺近的,我来接你吧。 祁复巴不得呢:好。 组局的alpha特意招呼道:“祁复,等会去club,你可不准提前溜走啊!” 他吼得大声,大家都朝祁复坐的方向望过来。祁复抬起头:“我不去,我老婆马上来接我。” 一个同学说:“白清淮?你刚不是说他有事吗?正好,让他和我们一起呗。” 祁复淡淡道:“但是我更想和白清淮一起过二人世界。” 第99章 同学朝站在他左侧的alpha瞥了一眼,笑道:“二人世界还没过够啊?” 祁复说:“过不够。” 同学摆出一副好奇的模样:“你们不是联姻吗?现在感情挺好?” 祁复:“我非常喜欢白清淮,白清淮也非常喜欢我。” 不知为何,气氛突然有点儿微妙,但祁复是不在乎的。 他不会特意向没怎么联络的老同学炫耀他的感情生活,可别人问了,他没什么不能说,也就如实答了。 他倒是察觉到有一道视线一直停留在他身上,来自从前的班长。祁复记得他的名字,叫项览。因为祁复是学生会会长,有一些事务会和各班班长沟通,所以两人过去是有频繁交流的,但也仅限于此。祁复过去无意交友,项览和他不同,和班上大多数同学关系都不错,遍地是朋友。毕业后,项览就出了国,听说去年才回来。 看他干嘛? 祁复想,挺奇怪的。项览也是个alpha,又不可能是因为喜欢他。 十几分钟后,白清淮到了祁复他们吃饭的餐厅。 迎宾员上前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约吗?” “我是来找人的。”白清淮说,“我对象在这儿参加同学聚会。” “好的,请跟我来。”迎宾员做了个欢迎的手势,引领着白清淮走到大包间门口,“请问您对象贵姓?” 白清淮:“姓祁。” 迎宾员敲了下门:“打扰了,祁先生,有人找。” “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祁复站起身要往外走。 有同学起哄:“祁复,你的omega来了,你也不介绍一下?是不是不够意思啊?” 迎宾员退下了,白清淮听见里面的声音,向前走了两步,站在了灯光下,可以看清里面的场景,包间里到处都是散落的酒瓶,一群人喝得面红耳赤。 他对上祁复的目光,大方地走过去挽住他的手,对着其他人打招呼:“你们好。” 虽然是祁复的同班同学,但白清淮的视线在包间内游走,发现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项览叫了一声:“白清淮。” 祁复神色微动。 白清淮礼貌地向他点了下头:“项览,好久不见。” 项览直勾勾地望着他,有人碰了一下项览的手臂,示意他收敛一点。 项览:“还没祝你和祁复新婚快乐。” 白清淮:“谢谢。” 有同学跟了几句“新婚快乐”,仍在劝他们留下一起去club。 白清淮和祁复坚持先离开,祁复心里可烦了,他都说了想过二人世界,怎么就听不懂话呢!白清淮也不乐意把时间浪费在别人身上,说了几句漂亮的场面话,但拒绝得果断。 他们走到餐厅门口,迎面是一阵冷风,祁复才想起风衣落在了包间。 “你先去车上。”祁复对白清淮说。 他转身回去拿风衣,走到转角,突然听到了“白清淮”的名字,脚步一顿。 是项览和另外两个他已经忘了名字的同学站在走廊说话。 一个同学搂着项览的肩膀:“不是吧项哥,你还对白清淮恋恋不忘呢,他现在都结婚了。” 项览沉默了一会说:“我就是想不通,我比祁复差在哪儿了?” 另一个同学说话是“大舌头”,声音带着醉意,但话还挺多的:“就是啊!白清淮为什么不选我们项哥!项哥这么优秀!祁复吧……性格冷漠,不好相处。” “项哥你追他这么久,他也没答应,他和祁复以前压根就不认识吧,转头就结婚了,不是家里安排的谁信?” 第64章 我就不让你下车! 祁复再迟钝,也能明白项览先前为什么盯着他看了。 原来是在觊觎他老婆。 他心中不爽,方才项览还和白清淮搭话呢!是不是贼心不死! 在那位“大舌头”同学还在说话时,他直接走到了他们面前。 “大舌头”差吓了一跳,差点咬到舌头:“祁、祁复。” 即使都读一个学校,在同一个班级,都是富贵家庭养大的少爷,但家庭与家庭之间仍然存在着差距。 他们也只能在背后嚼祁复的舌根,当面顶多开两句玩笑,不敢真正招惹祁复这个人。 “我和白清淮,的确是家里人介绍认识的。”祁复直视着项览,他面无表情时会带给人很强烈的压迫感,“但是他看我第一眼就特别喜欢我了,我也一样。” 祁复此刻一点儿都不觉得害臊:“可能我和他就是有缘分吧,注定要在一起的。这叫什么?天生一对。” “相识的方式不分高低,重要的是我们现在互相欣赏、喜欢、陪伴。”祁复说,“你们就别想东想西了,想那么多也改变不了事实的,还会头疼。” 他说完还点名:“项览,你可以发表你的想法了。” 项览咬紧牙关不说话。 实际上,易地而处,如果他是祁复,他只会装作没听见,根本不会撕破脸皮。 他们都在一个圈子里,说不定哪一天就能在宴会上遇见,把关系弄僵没什么好处。 祁复想,看来他说得挺好的,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成功打消情敌撬他墙角的念头。 不过他有信心,不管别人拿什么锄头、铁铲撬,白清淮都是站在他身边的。 “对了。”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白清淮说我的脸,三百六十度无死角。” 第100章 “可能你差在这里了。” 他拿了风衣再次离开,出门时,项览和那两个同学不知道去了哪里,不在走廊了。 白清淮的车就停在门口,他见祁复就要下意识地走向后排,提醒道:“喂,坐副驾驶来,我又不是你的司机。” 祁复上了车,系安全带的时候还在想方才他们说的那番话。 白清淮见他一脸沉思,安全带的卡扣戳了好几次,才对准插槽,问道:“在想什么呢?” “没有。” 祁复不想乱吃飞醋,再说了,是项览单方面追求过白清淮,没什么值得他嫉妒的。 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可转念又想,他都记不得高中时期的白清淮长什么模样,还有人惦记着他老婆。他错过了一段时光,就觉得挺郁闷的。 白清淮的指节在方向盘上敲了两下:“说不说?要好好交流,免得又产生误会对不对?” 在“钻戒”事件发生后,白清淮就告诉过祁复当初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自知他和祁复在沟通方便有一定的问题,一个不说,一个不问还喜欢自己找答案,所以约定了之后有什么要敞开窗户说亮话,别让彼此猜来猜去。 他这么说了,祁复立马开口:“项览以前追过你?” “你不喜欢他吧?” “可你也认识他,怎么认识的?” “和他说过几句话?” 白清淮:“……” 祁复语气挺正常,也不至于酸溜溜的,但就是透着一股过分的在意。 白清淮把车停到路边的停车区域:“你怎么知道?” 祁复:“我刚倒回去,听见他们在说。” “嗯,他以前追过我,追了大概一年多吧。”白清淮交代道,“他给我表白过几次,我有明确拒绝他。” 项览人缘好,在学校朋友多,长相在alpha里也算出众的。白清淮每次经过祁复的教室,会朝里打望,也能将项览的名字和脸对上号。但要说什么别的想法,是真没有。 先前他喜欢祁复,眼里看不见其他人,后来白琢出事,他哪有心思谈恋爱。 “他回国后,不知从哪儿要来我的号码,也联系过我。”白清淮说,“约我出去吃饭,我没答应。” 白清淮曾在ins上无意间刷到过项览的账号,他随手翻了一下内容,账号是精心包装过的,想要营造出一个高知alpha的形象,但他没有去了解项览这个人的兴趣。 “哦。”祁复紧接着又问,“是不是很多人追你?” 白清淮轻挑眉梢:“你觉得呢?” “你这么好看,应该是。”祁复抿嘴,“现在有吗?” 祁复能想到,白清淮这样的人不会缺追求者,只不过先前他没有直面过白清淮的爱慕者,也就没有什么危机感。 白清淮心有所属,有已婚的自觉,遇到搭讪的,都会直截了当地拒绝,也不会和谁玩什么暧昧。 但他回答:“有啊。” 祁复脸一沉:“谁?” 白清淮眼珠子乱转,迟迟不说话。祁复急了:“谁在追你?我认识吗?我见过吗?” 白清淮倾身:“认识,见过。” 祁复皱眉,在思考这个人究竟是谁。谁知道他和白清淮结婚了,还想来追白清淮,也太不道德了吧!当他这个alpha是摆设吗?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道德低下!恶劣!这种人就应该拖去浸猪笼! 白清淮轻笑一声,他一只手卡住祁复的下颚,向右掰,让他的脸对上镜子:“现在在追我的,不就是你吗?” 祁复:“……” 祁复松了口气。 白清淮观察着祁复细微的表情,心里美滋滋的。原来这家伙也是会有占有欲的嘛,他唇角上扬:“所以你要上点心,你要是追得不认真,我就不和祁复离婚了。” “什么?离婚?”祁复完全跟不上白清淮玩play的步伐,瞪大了眼睛,“你还想过离婚?” “其实三个人在一起也挺好的,对不对?”白清淮做作地咬唇,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在你和祁复之间,我确实很难做出抉择。” 祁复混乱了:“……” 他是谁? 白清淮在说什么? 他不就是祁复吗? 白清淮演不下去了,额头抵着祁复的肩膀,笑出声来,浑身都随之颤动。 祁复慢慢回过味来,白清淮又在逗他玩!他试图接上白清淮的脑电波,但业务不是太熟练:“我、我不允许,你必须选择我,你要是不选择我,我就……” 他思索着台词,卡了壳。白清淮微微抬起头看着他。 “哦?怎么样?” 祁复说:“我就不让你下车!” 他挤眉弄眼,可能是想表现得凶一些。但白清淮只想笑。 他努力忍住笑,配合道:“天呐,你想干什么?路上还有人,难道你想在车里对我做这种事!” 他语气浮夸,差点把自己给说乐了。 “?”祁复一惊,他真的可以在车上和白清淮做吗,会不会太狂野了一点。虽然车窗关着,外面的人不能看见里面的光景,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不管做不做,先亲了再说。他捏住白清淮的下巴,碾压舔舐,舌头侵入牙关往里探,白清淮的嘴唇甜而软,亲着特别舒服。 白清淮呼吸加快,他轻推了一下祁复:“别在这儿。” 第101章 祁复还在戏里呢:“这时候说不?晚了。” “啧。”白清淮用手指点了一下他的鼻尖,“再亲我要有反应了。” 祁复:“我已经有了。” “……”白清淮想了想,憋出来一句,“那还是你比较厉害。” 第65章 我从来不做傻事 白清淮把车开到了偏僻的地方,他们在车上互相帮助了一把。中途马路边传来一句行人说话的声音,即使没有真的做,仍有一种随时会被发现的刺激感。 明明是领了证的伴侣,却真像是在赶着时间偷情。 白清淮倚在椅背上,脖颈弓起的弧度优美,他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拭白净的手指,等待着身体的热度降下来。 祁复的额头浸出薄汗,脸颊飘着红晕,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清淮随意的动作,对他而言却充满诱惑力。 白清淮:“看我干嘛?” 祁复突然有点儿委屈地问了句:“我性情冷漠、不好相处吗?” 他是不会在意外人评价的,但他会在意白清淮眼里的他。 白清淮轻声笑了下:“你刚才可不冷漠,我嘴唇都被你咬破了。” 他的嘴唇破了皮,比平时更加红润,下嘴唇的正中还有几道红色血丝。 白清淮能猜到祁复不会平白无故问这话:“谁说你冷漠了?” 祁复的语气像是在告状:“一个同学,他说项览不比我差,还说我冷漠。” 白清淮侧过头:“以前我也这么想过。但是现在觉得,你只是太专注于自己的生活,并且有明确的边界感。” “这不是缺点,你也不需要做出任何的改变。”他认真地说。此刻在他面前的祁复,和冷漠扯不上任何关系。 理智上,祁复知道项览这个人对他造不成任何威胁。白清淮喜欢他,腺体上带着他的标记,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朝夕相处,都是不争的事实,项览根本无法挤进他们的生活。 他还是有点不高兴,说到底,是想到有一个人喜欢了白清淮这么久,相比起来,似乎自己的“喜欢”分量不够。 所以他想要从白清淮这里再索取肯定他的答案。 白清淮也如他所愿:“项览好不好我不知道,也不关心,我觉得你好就够了。” 当下,“项览追求过白清淮”这一页在祁复大脑里翻过,他又陷入了“白清淮好喜欢我”的得意情绪中。 二十四小时后,在国庆的最后一天,他和白清淮一起参加一场晚宴,是祁家一个远方亲戚的生日宴。 参加宴会是拓宽人际关系的有效途径,一进宴会厅,杨芯就拉着白清淮,说要给他介绍几个喜好珠宝的富太太。 也有一家公司的老总找上祁复,问他可否借一步说话,祁复同意了。谈完之后,他在场子里找白清淮,碰见了杨芯在和宴会主角聊天,他打了声招呼,问:“白清淮呢?” 杨芯指了个方向:“那边。” 祁复朝那边走,看见了白清淮的背影,正想来个后背抱,走近了发现,白清淮的对面还有一个人,因为对方穿着黑色的西服,站在阴影处,没那么显眼。 白清淮在杨芯的介绍下,递出去了五张名片,杨芯被人叫走,让他一个人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白清淮刚往盘子里夹了一个蛋挞,就有人走过来:“你好。” “你好。”白清淮点头。 来人是个高个子的男alpha,染了一头张扬的蓝色的头发:“方便知道你的名字吗?” 白清淮:“白清淮。” “有点耳熟。”蓝头发alpha很直接地说,“你挺合我眼缘的,加个联系方式吧?” 白清淮礼貌地笑了下:“不好意思,不了。” 蓝头发alpha问:“你有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了?” “男朋友女朋友倒是没有,但是我……”白清淮刚准备说,但是他有一个老公,就感受到肩膀一沉。 他转过头,见祁复的手放在他的右肩,整个人几乎快要贴上他的后背,像是把他圈在怀里。 祁复下颔线紧绷,面容染上一丝愠色,语气里也含了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他叫了蓝头发alpha的大名:“你别想了,你没有机会。” “你没看我寄给你们的婚礼请帖吗?白清淮是我的omega。” 蓝头发alpha和祁复也能攀上亲戚关系,只不过平日很少往来,祁复和白清淮婚礼举办那一天,他有事没有出席。 “祁复哥。”他说,“别生气,我又不知道这是嫂子。” 他又看了白清淮一眼,神情颇为可惜。 祁复上前一步,把白清淮挡在身后,不让他们有视线交流。 白清淮主动牵起他的手,和他掌心相贴,轻轻摇晃了两下。 蓝头发alpha耸耸肩,走了。 他走了,祁复的危机意识却埋下了,他盯着白清淮,眼神里有几分怨念。 白清淮眼角微挑:“干嘛这么看我?我又没加他好友。”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想撬他墙角?太过分了,简直没把他当回事! 他又不能怪白清淮长得太招人。 祁复不是不自信,但喜欢一个人,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本能地产生排他性。 他嘀咕:“怎么才能让更多人知道,你和我是一对,别人无法介入。” 白清淮一听,想起来被结婚小卡支配的尴尬,狐狸眼都差点瞪圆了:“你别干傻事!” 第102章 祁复正想着请媒体来报道,写一写他们的故事。 最好写得感人一些,感化那些有歹心的alpha或者beta。 他会转发到朋友圈。 “我从来不做傻事。”祁复说。 白清淮心想,你傻事可没少做。他强调:“总之,你什么都别做就对了。” 祁复不乐意,他觉得他的主意相当不错:“……” 白清淮食指弯曲,在祁复手心亲昵地挠了两下:“之后在允许信息素释放的场所,我就不用屏蔽贴了,这样可以吧?我身上有你的标记,别人靠近了就会知道。” 白清淮总有这样的魔力,一下子平息了祁复心里的醋意。 祁复不计较了,什么张三李四,不过是路人甲路人乙,只有他在白清淮的世界中心。 “嗯。”祁复说,“不是我勉强你的。” “不勉强。”白清淮不介意给祁复多一点的安全感,就像祁复给他的那样。 在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如果有陌生的alpha出现在白清淮的周围,祁复会比先前更警觉,但也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地吃飞醋,更不会无差别地对外人产生敌意。 不过,在白清淮的纵容下,他有点儿学坏了,会借着吃醋的名义让白清淮哄他,让白清淮主动亲他呀,或者说好听的话夸他。 白清淮把这当作伴侣之间的小游戏,一边哄,一边想,不是,这到底是谁在追谁啊? 祁复也不是没有追求的行为,比如邀请白清淮约会的次数增多了,他会尽量在每周抽出一天或者大半天的时间,和白清淮一起度过。 再比如,他特别舍得给白清淮花钱,买了一辆游艇送给他。 他买下之后才告诉白清淮,白清淮倒吸一口凉气。 先是天价钻戒,接着是豪华游艇,他觉得再这么下去,他就要把祁复名下的财产转移空了。他也这么说了。 祁复很“霸总”地回复了三字经:“我有钱,用不完,你放心。” 白清淮很俗气地觉得,祁复的帅气值指数又提升了。虽然全方位只有三百六十度,但他的心理世界不需要科学,他允许祁复三百七十度没死角,当然,是在祁复不自拍的情况下。 他问:“你买游艇做什么?” 祁复说:“之前度蜜月,在钓鱼艇上海钓,你很开心。” 完蛋。 这下白清淮也任由自己沉浸到“祁复好喜欢我”的情绪里,他想,如果星星真的能够被摘下来,祁复恐怕也会为了他去试一试的。 祁复还邀功说:“这艘游艇以你的名字命名。” “……白清淮号?”白清淮头晕,“你觉得这好听吗?” 祁复毫不犹豫:“好听。” “……”白清淮盯着他,没看出破绽来。天,看来祁复是真的觉得好听。 白清淮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在游艇上写了白清淮号这几个字吧。” “还没有。”祁复反思,他考虑得不够周全,“我会加上的,你看还有什么要求。” 他把游艇的照片给白清淮看,游艇是简洁大气的黑白双色。 “没什么要求。”白清淮也说上了三字经:“就这样,非常好,别加字。” 祁复:“为什么?” 白清淮想了想,觉得这……需要理由吗? 他说:“太招摇了。” “好吧。”祁复听白清淮的,就是语气有一点遗憾。 第66章 领了证的,喷不了 祁复也不光是舍得花钱,对白清淮有关的事都会上心。 他找了两处正在出售的办公写字楼,空间更宽阔,问白清淮有没有意向将工作室挪个地。 但白清淮想了想拒绝了,在生活上他和祁复可以互相依靠,但事业上,他还是想按自己的进度来,在他的规划里,工作室扩张是几年后的事情了。不是他没野心,而是在这个阶段,他想做的不是赚更多的钱,他是商人,更是设计师,想要把作品打造得精细,去拿奖,去争名誉。 祁复没有强求,他欣赏白清淮在工作上的独立和认真。 白清淮的工作室在微博有一个官方号,粉丝数量还没有他的私人号多,并且还有一大半是<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粉。 官方号会在征求客户的同意后,分享一些设计稿或者成品图,阅读数据和点赞数据可观,评论数量较少。 祁复有微博账号,昵称是一串乱码。白清淮的工作室官方号一发新的动态,他就顶着乱码在评论区夸上了,是个不用花钱的水军。 “好看。” “我是第一。” “智慧与优雅的完美结合。” “谁设计的?很有才。” 白清淮每次看到都会觉得很好笑。 他也回复白清淮的私人账号,万圣节的时候,白清淮在账号上发了ootd晒穿搭,祁复评论:我老婆。 楼中楼评论高达半百条—— “明明是我老婆,别和我抢。” “没睡醒吗?” “别做白日梦了,快点起来搬砖吧。” “情敌拔刀吧!” “疑似被拼好饭毒死前的幻想。” …… 祁复黑着脸看完,有点郁闷,想用语言回击辩论,但顾及他们可能是白清淮的粉丝,就作罢了。他找白清淮理论:“他们凭什么这么说?” 白清淮:“……他们又不知道你是谁,以为你是普通网友,和你开玩笑的。” 第103章 祁复这才把微博的头像和昵称都改了,还申请了认证。 他的头像是一板一眼的证件照,名字是“公司名+祁复”。 认证还没有通过时,他又一次评论“我老婆”,评论区的风向变了—— “这个证件照一看就是ai换脸。” “你是祁复?那我还是祁海道呢。” “v我50,我就相信你是祁复。” 还有人艾特了祁家名下的各个公司“进来打假。” …… 不知怎么的,这条消息被祁冶刷到了,祁冶回复:哈哈哈哈哈哈哈,祁复你也有今天。 对外说祁家的公司,很少有人不知道,说祁复这个名字,知道的才是少数。只不过祁复和白清淮结婚是有新闻报道的,一些关注白清淮的网友还是知道白清淮的alpha名字叫祁复。 但是祁冶不一样。祁冶开的可是娱乐公司,签了好多个当红的艺人,每天在微博广场都有人骂他。 对自担秀场造型不满意?那是祁冶不做人,不听取意见换造型师。 哥哥有不好的传闻?那是祁冶不做事,没有以最快的速度辟谣。 加上祁冶长得好,在网络上不想出名都难。所以祁冶一来,评论区网友吃惊,这位叫博主“老婆”的还真是祁复啊。 领了证的,喷不了。 祁复之前上网都是看书看新闻搜资料查数据,现在多一项,就是关注白清淮。 还有网友怀疑过他俩要做情侣博主,之后再上什么综艺之类的。但白清淮私人账号上发的内容仍旧是以分享穿搭和生活为主,没有刻意地让祁复出镜。 祁复会发评论和点赞,不过分彰显存在感,像只回复白清淮一个人的ai评论员。 这一年很快接近尾声,在十二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儿,奚昭然向前男友的朋友告白失败,这次的失恋情绪竟比上一次来得更汹涌。 奚昭然父母离异,他在s市虽然有亲人,但没人会管他。白清淮见他状态不佳,放心不下,让奚昭然过来和他一起住。 他先告诉祁复,说想搬回之前他的房子,方便照看奚昭然。 祁复主动说:“你之前的房子都积灰了。让他过来住,家里有阿姨,也不用操心他的一日三餐,你也省不少事。” 祁复自觉:“我有别的房子,早就装修好了,我就暂时去那边住。” 他一副“我很懂你吧求表扬”的神情,白清淮抬起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这么乖?” 祁复以为他要和他接吻,微微低下头,目光在白清淮的唇瓣上停留。 他的视线仿若带着温度,白清淮的手顺着他脊骨往下滑,搂住了他的腰。 氛围正好,祁复说:“能够预料到,接下来有一段日子我们上床的次数会比较少,我可以申请现在预支吗?” 白清淮:“……” 白清淮咬牙:“不要用这种语气和我商量,直接做好不好!” 恭敬不如从命,祁复发挥行动力强的优点,开始脱白清淮的衣服。 室内有暖气,但他们刚从外面回来,还没来得及换上家居服。冬天就是麻烦,衣服一件套一件。白清淮穿着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没想到里面居然有被遮住的羽绒马甲。 他身材比例好,再加上针织衫也不显臃肿。 祁复弯唇笑了一下。 白清淮:“笑什么?” 祁复就是想到,白清淮在外总是光鲜亮丽的,他的漂亮毋庸置疑,可他私底下的可爱,别人不知道。 他知道。 他一连亲了白清淮好几口,发出清脆的声响,听着让人红耳朵。 他们家里没有空闲的客房,不过工作间有多余的空间可以放下一张床,在奚昭然住进来前,白清淮整理布置了一番。 有好几个晚上,他和奚昭然是一起睡的,想要转移奚昭然的注意力,白清淮会找话题,和他聊在少年宫的一些童年记忆,聊娱乐八卦,聊s市哪儿好玩,和从前有什么变化,试图让他振作起来。奚昭然若是想上街逛逛,他也陪着他,不让他一个人胡思乱想。 奚昭然知道白清淮对他好,开玩笑问:“白老师,我可以和你过一辈子吗?” “可以。”白清淮说,“我偷祁复的钱养你。” “你还用偷?”奚昭然虽然大大咧咧,但也不傻,“只怕你要,祁复给得心甘情愿吧。” 好在奚昭然没有伤心太久,在圣诞节那天,他喜欢的那个alpha回心转意了,倒过头来说要追他。 奚昭然在一段感情里,敢于索要,也敢于给予。他既然喜欢着,也没故意晾着对方,在新的一年年初,两人确立了恋爱关系。 奚昭然搬去男朋友那儿同居,还让白清淮叫上祁复一起到家里吃饭。 祁复先前见过奚昭然两次,但只是匆匆地打了声招呼,这次见面于他而言,是白清淮把他带进了朋友圈里,正式介绍给朋友,意义不同。 所以当天,为了表示出他的重视程度,他穿了一身定制的西装,还特意做了一个背头造型。 他去接白清淮下班,然后一起登门拜访。白清淮打开车门,愣了下。 祁复的头发往后梳,露出光洁的额头,眉眼深邃贵气,像即将去名利场交际的公子哥,俊美绝伦。 但是…… 白清淮歪头:“你穿西装去吃烤肉?” “嗯。”祁复整理了一下领带,问道,“我这身怎么样?” 第104章 “你要去别人家里走秀吗?”白清淮笑着调侃,他坐到祁复身侧,“怎么?怕被奚昭然的男朋友比下去?” “不是。”祁复小声。 他本来没存比较的心思,但白清淮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他了。 奚昭然的男朋友长得很帅,是个混血的alpha,和祁复不一样,是温柔居家的类型,这次聚餐,他不光准备了丰盛的食材,还做了精致的甜点,连酱料都是自制的。 奚昭然沉浸在恋爱的喜悦里,得意地向他们炫耀男朋友的厨艺。 白清淮“啧了”一下:“行了,知道你有口福了。” 一旁的祁复听了,心里咯噔,有一种自己瞬间矮了一头的感觉,嘴里口味细腻、果香清甜的杨枝甘露突然变得难以下咽。 他暗自下定决心,他也要开始学做饭,不能让白清淮羡慕别人。 祁复说干就干,第二天早上,他起得比平时更早,进了一楼的厨房,想要从最简单的一碗面做起。 结果面条还没煮熟,水就干了,他突发奇想,决定改做炒面,不知怎么回事,面条断成了很多小段,看起来像虫子,看起来毫无食欲。 他把面条倒进了垃圾桶,毁尸灭迹。正巧有阿姨下了楼,在指导之下,他终于成功地做了一碗面条。 他端上楼,让白清淮品尝:“老婆,起床吃面了。” 白清淮洗漱完,尝了一口,刚要说面没有嚼劲,盐味也淡了一些。 就听祁复说:“我煮的,怎么样?” “……”既然是祁复做的,那白清淮也不想打击他,“很好吃。” 祁复高兴:“我第一次煮面,是不是很有天分?” 二十六岁的alpha第一次煮面,白清淮感慨:“你还真是少爷。” 祁复:“你说我少什么?” 白清淮:“我说你是少见的天才。” 第67章 很有天分? 白清淮以为祁复是一时兴起尝试煮面,没想到祁复真有点儿钻研厨艺的意思。 有天睡觉之前,白清淮侧身玩手机,一会在看微博上的新消息,一会和朋友在群里聊天。过了十一点,祁复还没催促他睡觉,白清淮觉得奇怪,扭头一看,祁复在软件上看做饭教程,看得特别认真,微微皱眉。 白清淮指腹抚上他的眉头,轻轻按压:“有哪儿看不懂吗?” 祁复不承认:“怎么可能。” 他确实对某两个步骤存疑,但不觉得是他看不懂,应该是写教程的博主写得不够明了详细。 毕竟他智商很高。 他还问:“你想吃什么?” 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白清淮要吃什么山珍海味,他都能够做出来。 这位五谷不分的少爷愿意进厨房做饭给他吃,白清淮哪有什么要求:“都可以。” 祁复想了想:“明天我给你煮番茄牛肉粥吧。” 白清淮笑:“真的假的?” 祁复扬起下巴:“包在我身上。” 第二天清晨四点钟,祁复在闹钟响起的第一时间把它摁掉,蹑手蹑脚地起身。 白清淮察觉到动静,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祁复,你梦游吗?” “把你吵醒了啊。”祁复小声,“你继续睡吧,我要下楼煮粥了。” 白清淮:“?” 他之前看过一部短剧。剧情是omega早上四点钟起来为alpha煮粥。他一直觉得很夸张,煮什么粥得起来这么早。 煮番茄牛肉粥,又不需要当天早起杀牛。 他伸手,攥住祁复的衣摆,声音还带着困意:“别煮粥了,多睡会。” 祁复工作忙,马上要放春节,公司需要处理的事务多,一连好几天都加班,很是辛苦。若是加上睡眠不足,身体有可能被累垮。 白清淮睡衣的衣袖顺着他的动作往肩部滑落,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 祁复喉结滑动:“我昨天向你承诺了,今天就要做到。” 虽然是一件小事,但说了就应该去做。 祁复把被子掖好,就下楼了,他昨天熟悉了教程,但把理论知识背得滚瓜烂熟,也不影响他从进了厨房起就频频出错。 出错的第一步就是,冰箱里压根没有牛肉。他家的冰箱是嵌入橱柜式的,占了整整一面墙,里面食材多,祁复翻来覆去找遍了,把冰箱翻得像小偷光顾了,也没找到牛肉。 这就花了他二十分钟。 他只能改做番茄瘦肉粥。第一遍,倒油一不小心倒了酱油,一碗粥黑乎乎的,看上去像是厨房垃圾。 做第二遍时,阿姨出现了:“祁先生,我来吧。” 祁复坚持:“我可以。” 然后瘦肉成坨,粥也糊了。 第三遍,他总结了一下前两次失败的经验,成果总算像样了,他用小碗盛起来端到餐桌上。 时间正好,白清淮穿戴整齐下楼,就见祁复站在餐桌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像等待着主人夸奖的小狗。 祁复还系着围裙,和他的气质不搭,可莫名招人。 “牛肉没有了。”祁复说,“我做了番茄瘦肉粥,你看看好不好吃。” 白清淮用勺子舀了一勺,低头的时候,仍能感受到来自alpha的灼热视线。 他抬眸对上祁复期待的眼神,总觉得他要是说不好吃,祁复能当场哭出来。 “你……” “祁先生。”阿姨走出厨房,她刚在收拾祁复留下的烂摊子,把冰箱整理了一遍。她一手端着一个碗,碗里是祁复前两遍煮的粥,“请问这两碗……嗯……粥,是不需要了吗?” 第105章 祁复:“……” 白清淮很快反应过来,他笑出声:“哎,祁复,难怪你这么早起床煮粥,原来是做了三次才有一次拿得出手的。” 祁复:“……” “很有天分?”白清淮揶揄,“嗯?” 祁复不是想撒谎,他就是想让白清淮觉得他做什么都很厉害。 可现在被当面拆穿了。他耳廓通红,无从辩解。 只对着阿姨回了句:“可以扔了。” “等下。” 白清淮把那两碗粥端上桌,“你煮了这么久,我没尝就扔了,不是很可惜?” 祁复迅速地夺走他的勺子,不让他吃:“这都不能吃,而且已经冷了。” “好吧。”有一碗看上去感觉吃了会食物中毒的样子,白清淮也不去冒险了,他还在笑,但不是取笑,相反,笑容很温柔,“谢谢。” “谢我什么。”祁复说,“我现在是厨艺不精,但我能学,你知道我学习能力很强,我以后也可以经常做饭给你吃。” 白清淮:“你经常做饭的话,家里还需要请三个阿姨吗?你打算辞退谁?要让谁失业?” 祁复:“啊。” 白清淮:“每个人擅长的和感兴趣的领域不一样,都有优点和缺点,只要是活生生的人,就没办法面面俱到的。” “你没必要特意学做饭。alpha给omega做饭不是表达爱的唯一途径。我更希望你多睡两个小时,或者多给自己一些休息的时间。”白清淮倾身,直视着他,“能懂吗?” 祁复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白清淮不仅没嫌弃他煮的粥,还心疼他。他感动:“老婆,你真好。” 白清淮心里柔软,想着祁复长了一张高冷的脸,可真好哄,真容易满足啊。 在除夕夜的前一周,祁复所掌管的分公司举办年会。 白清淮也去参加了。 年会在大酒店举办,环境高端上档次,菜品既有卖相也有品质保障。 祁复没有让员工准备节目,大家工作已经够忙了,还要排练节目未免太不人性化了。 他请了祁冶公司里签的几位没什么名气的艺人来表演,有唱流行歌曲的,也有跳舞的,还有唱rap的。 祁复不懂rap,但觉得有几个人在台上蹦蹦跳跳的挺喜庆。 虽然这几位艺人在娱乐圈查无姓名,但不得不说,祁冶挑人、签人的眼光还是有的,他们专业能力过硬,让场子热了起来。 特别是唱rap的几位男生,带动着台下的员工挥舞着双手,甚至打开了手机手电筒开始摇晃,还有人叫道:“好帅啊——” “帅吗?” 祁复戳了下白清淮的手肘。 “还可以吧。”白清淮说,他的嘴唇凑到祁复耳朵边,像是要含住他的耳垂,带着热度的呼吸喷洒在祁复的脸颊。 “没有你帅。” 他是真这么想,在年会开始前,祁复上台发言了。 年会的发言无非是总结过去的一年,展望新的一年,没什么特别的,即便是祁复也讲不出什么花儿来。 平日里,祁复和白清淮相处时,偶尔贴心,偶尔迟钝,偶尔幼稚,偶尔犯傻。但站在台上的祁复,西装革履,气场十足,普通话标准而好听,看上去是成熟的、可靠的。 白清淮想起高中时,只要不下雨就会举行升旗仪式,他站在台下,站在人群里,看祁复做一周的汇报。现在,他仍然在人群中,仰着头专注地看着祁复。 不同的是,现在的祁复在结束讲话时,会和他对视,然后直冲冲地朝他走过来:“你刚是不是拿手机拍我了?” “嗯,不能拍?” 祁复说:“能,我想看一下你拍得怎么样。” 白清淮掏出手机,点开相册:“反正比你的自拍好看。” 祁复:“……” 表演和抽奖环节结束,年会才正式拉开序幕,因为有合作商前来捧场,祁复还要去和他们寒暄,少不了喝几杯酒。 到了下半场,又有一些下属来找他敬酒,祁复也不好在这个节点拂人面子,所以年会快散场时,他喝得多了醉了,一伙人在等电梯,他当着大家的面,就像没长骨头似地往白清淮身上贴。 “老婆,我头晕。” 他语气像是撒娇。 其他人没见过这样的祁复,目瞪口呆。难道醉酒会激发祁总的第二人格吗? 白清淮:“我给阿姨说了,麻烦她给你做碗醒酒汤。” “哦。”祁复把脑袋搭在白清淮的肩膀上,一只手环住他的腰。 白清淮拍了下他的额头:“别搂这么紧,我都走不动路了。” 祁复像是听不懂话,搂得更紧了。 白清淮对着其他人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先走。” 酒店有八部电梯,虽然等待的人多,但上下几趟,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周围安静下来。 白清淮按了下行键,等着楼上的电梯往下:“祁复,站直,你很重。” “哦。”祁复应了,“我重是因为我肌肉结实。” 白清淮:“……” 祁复:“你要摸摸吗?” 莫名其妙的。 他摸得还少了吗? 白清淮提醒:“还在公众场合,你现在可是祁总,注意影响。” 祁复疑惑:“还没到家吗?” 白清淮:“……你马上要坐电梯了,是电梯,不是火箭,不直达锡山苑。” 第106章 他刚说完,“叮咚”一下,电梯门开了。 电梯门外,他和祁复并肩站着,姿势亲密,电梯里,一男一女,女人也是一副喝醉的姿态,倚靠在男人身上。 他们像是一对中年夫妻。 可电梯里的男人,白清淮再熟悉不过,是他的爸爸白见山。他身侧的女人,却不是兰潇。 第68章 我不无辜 白见山在对上白清淮视线的刹那,推开了身边的女人。 女人抱怨了一声,语气却是亲昵的:“干嘛呢。” 白清淮僵住了,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耳朵发出嗡嗡声响。 他整个人像是平白无故溺了水,胸膛在起伏,呼吸却很是困难。 祁复迈开步子想进电梯,他也看见了白见山:“咦。” 他站直了,声音里还含着一点儿醉意:“父亲,你怎么也在这里。” 白见山没说话,浑身紧绷着,试图和旁边的女人拉开距离,可电梯的空间并不特别大,显然是徒劳。 女人察觉到氛围古怪,闭上了嘴,扭头看电梯里的广告,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祁复发现白清淮站在原地没动:“老婆,你怎么……” 他看清白清淮的表情,涵盖着失望、无措、难过。 “怎、怎么了?” 像有一根针往脑部神经狠狠地扎下去,他痛了一下,酒意被驱逐,清醒了很多,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哪儿不对劲。 电梯门快要自动合上,白见山突然伸出手挡住了。 “你叫个代驾回家,我还有事。”他对女人说,然后走出了电梯,站到白清淮面前,低声叫了一句,“清淮。” 白清淮睁大眼,却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眼眶灼热,心冷得不像话。 白见山已经五十出头的年龄了,脸上有皱纹了,眼睛也变得混浊,头发长出了白丝,可白清淮只要不认真看他,就总觉得他还是自己小时候的样子。 实际上早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了。 白见山说:“你别告诉你妈。” 在白清淮小时候,白见山和兰潇是一对相爱的夫妻。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陪伴着彼此成长,了解对方,理解对方、体谅对方。兰潇受了一点小伤,只是手被书页划破了皮,白见山都会发现且在意,白见山如果有什么事儿做得不好,兰潇也不会指责他,而是和他一起面对。 那时候白清淮对爱充满了向往。可现在,爱情故事中的男主角出了轨被儿子发现,第一句话是让儿子和他一起守住这个秘密。 多么讽刺啊。 白清淮眼圈红了,他摇了摇头,张开嘴好几次,才说出话来:“对她不公平。” 祁复终于搞清楚状况,担忧地看着白清淮,牵住了他的手。 有酒店服务员路过,白见山向旁边走了两步:“清淮,到这边来说。” 白清淮紧紧握着祁复的手,像是在寻找支撑:“怕被别人听见吗?刚才你们在电梯里搂搂抱抱的,也没见得遮掩。” “那是她喝醉了。”白见山皱了皱眉。 白清淮轻微颤抖:“她喝醉了,就可以靠在一个有妇之夫的身上?你要骗我说,你们之间清清白白吗?” 白见山沉默了一会,他想过要说谎,可偶遇之后,他说的第一句话就出卖了他:“你妈妈身体不好,如果她知道,肯定会闹得天翻地覆,到时候我和她都不会好过。” 白清淮质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做对不起她的事?” 他的语气不善,白见山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你以为我不会愧疚吗?我不想和她好好在一起吗?” “你也看见了,从白琢去世后,你妈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出不来,我对她不好吗?她笑也不笑,天天沉着一张脸,我和她说话,她有时候也不搭理我,她不想出门,总待在佛堂里,我和她聊什么?根本就没有共同话题……”白见山红了脖子,“过去了十年了!十年!还要我做什么?我想让她变回以前的兰潇,可能吗?” 白见山抓了抓头发,痛苦道:“我是一个正常人,我有生理需求和情感需求,她能给我哪一样?” 一滴泪从白清淮眼角滑落,绝望的情绪像一条细麻绳勒住他的脖颈,他挣扎着,没办法维持镇定。 他见证过他们相爱,白见山曾经对兰潇的好做不得假。 他也知道,兰潇的确如白见山口中所说,活着,可一部分的灵魂像是随着白琢的消失而消逝了。 一切的悲剧都始于那个普通的周六。如果白琢没出车祸就好了,他们的家庭也就不会破碎,兰潇不会郁郁寡欢,白见山不会变心,他会有一对恩爱的父母和一个可爱的弟弟。 都怪他。 白清淮眼神涣散,泪水却疯狂地往外涌,他又陷入到自责之中:白琢来接他一起回家时,他为什么不能晚两分钟下楼,为什么要忘了拿他准备送给白琢的画?为什么没有阻止白琢回去拿? 为什么? 一个个问句蹦出来折磨着他,让他濒临崩溃。然后他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祁复抱着他,用手背抹去他的眼泪。 祁复的心揪成了一团,他的指尖也轻轻发抖。他知道这个圈子里的婚姻有不少是貌合神离的,背叛、不忠很常见,可常见不意味着正确,就像白见山说再多的苦衷,也改变不了他出轨的事实。 这一栋楼,下面六层是做餐饮承包酒席的,上面则是提供住宿的酒店。他们一男一女从楼上下来,要说什么也没做,连祁复都是不信的。 第107章 祁复:“父亲,婚姻里不忠诚是大忌,欺瞒是罪加一等,既然你对母亲也有不满,不妨和她坦白,你已经做了你的选择,她无论是要和你过下去,还是要和你分开,都是她的选择。” 白见山脸色难看:“祁复,这是我们的家事。” 祁复:“我和白清淮是一家的。” 白见山沉声:“你不了解我们家发生过的事。” 祁复替白清淮擦拭眼泪,可泪水却越来越多,将他的手心打湿。 他心疼。 他对白见山的语气称不上客气:“我很抱歉,但无论过去发生了什么,都不是为你不道德的行为开脱的理由。” 白见山气恼,拿祁复又无可奈何,只是又叫了一句“清淮”。 “清淮,你想要我们这个家彻底分崩离析吗?” 祁复连忙捂住白清淮的耳朵,他觉得白见山有些过分。 “白清淮不想,他希望你和母亲和睦幸福。”他说,“但是,这种和睦幸福不应该是在欺骗之下形成的假象。” “不要把压力给白清淮,做错事的从头到尾都不是他。” 祁复的手捂着他的耳朵,但白清淮还是听清了白见山的话。 他想要开口,却感觉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他也听见了祁复在说什么。他什么都思考不了,可祁复在站在他的角度为他考虑。 他不想这个家分崩离析,他怀念从前一家四口的美满生活,所以他卑劣地逃避,假装着风平浪静。 风雨还是来了。 躲不了,逃不掉。他还是得认清现实,他艰难地出声,嗓子干涩:“爸爸,对不起。你主动告诉妈妈吧。” “白清淮,白琢出事后,兰潇是怎么骂你的,我说过你一句吗?我把你当……”白见山看了祁复一眼,把“亲生儿子”四个字吞了回去,“我哪儿亏待你了?” 白清淮摇头。 他该怎么做?好像怎么做都不对。 即便兰潇曾骂过他曾怨他,他也是把兰潇当妈妈的。 而白见山在他心里,曾经也是能拿一百分的爸爸。 “白清淮不会说,他什么都没做,发生什么也怪不了他。”祁复抿嘴,“但是我看见了,我不一定。” 白见山将白清淮养大,能够用感情绑架他,但祁复不一样,他和白见山只见过几次,谈不上有多深厚的感情,他可以听从自己内心的声音。 白见山失语,神色有些许慌张,开始设想兰潇会给出的反应。 兰潇在以前,情绪是稳定的、温和的,但她眼里一向容不得沙子。 祁复重新摁了电梯,他一手揽着白清淮,带他走了进去。 该怎么和兰潇说,是白见山应该思考的。再僵持着,只会让白清淮更伤心。 白清淮没哭了,但瞳孔里布着红血丝,脸上也沾有泪痕,看上去无比脆弱。他们沉默地到了车库,上了车,祁复让司机先回避一下。 他问:“老婆,你在想什么?” “兰潇是你妈妈,白见山是你爸爸,以后也还是这样。他们俩之间的问题,需要他们自己解决。” “我小的时候,杨芯和祁海道的关系也不好,所以我一直以为他们俩是联姻认识的。我虽然是他们的儿子,但对一段夫妻间的感情而言,仍然是外人,我无法干预他们,只能全盘接受他们关系的变化。” “无论如何,你是无辜的。” “我不无辜。”白清淮说,他扯起嘴角,却没有丝毫笑意,他盯着祁复,像是盯着一片虚无,找不到焦点。 “在好几年前,我就怀疑爸爸在外面有别人了。” 那时候他读大学,放假回家,白见山拿着手机,说什么软件总弹窗,问他是否知道怎么解决。白清淮说应该可以设置,便拿过来看,白见山去了阳台抽烟。 白清淮不一小心按到了后台,点开了一个聊天框。他看到白见山和一个人的聊天记录,他们在调情。 “我没有告诉妈妈。因为白琢去世,她一度想不开,我怕她知道后会寻死。我骗自己,爸爸只是寻求一时的刺激,只是嘴上过过瘾,也许没有真的越界。” 或许他也有私心,就像白见山说的,怕这个家分崩离析。怕失去。他已经失去了白琢,不想再失去他的父母。 “我知道他犯错了,知道那就是越界,就是出轨,但我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白清淮垂眸,“祁复,我是不是很懦弱?是不是很可恶?” 祁复再次抱住他,像是要把他嵌进自己的身体里:“不是。” 白清淮在两难的境地里。很难说,哪个选择是正确的。 他没有主观意识上的过错,偏偏受到命运捉摸。 所以他心事沉重,背负着家庭的变故,过得并没有表面那么轻松。 祁复也快要疼得喘不过气:“请你不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第69章 你说的心里话,我也是。 安慰的语言很苍白,可白清淮感受到和他相贴的躯体,听见祁复的心跳声。他渐渐放松下来,下巴搭在祁复的肩头,哽咽道:“祁复,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什么都留不住?” “白琢是世上最爱我的人,他说他要当守护我的骑士,可他出车祸身亡了,我没有弟弟了。明明我们坐在同一辆车里,死的不是我,而是他。我见他流了那么多血,我知道他很痛,我却救不了他,我好像成了害了他的罪人。”提起那场车祸,白清淮又止不住落泪。 第108章 “妈妈从此之后就变了,无论我怎么做,也修补不了她内心的裂痕。我想让她开心,但是好难。” 他泣不成声:“好难啊。” 他像个小孩,语言系统有一丝紊乱,放肆地在祁复面前哭着,说了好多藏在心底的话。 “爸爸也不一样了。” 他说,“如果没有我,他们一家三口说不定现在仍然和和美美的,我真的想要他们好好的。” “我是不是没有资格过得幸福?” 指尖触碰到白清淮的泪,凉凉的,祁复心脏一阵抽痛,也跟着红了眼眶。他开始明白,为什么每次去白见山和兰潇的家,他都会感觉到压抑,为什么那是白清淮长大的地方,却被抹去了他一部分的成长痕迹。 白清淮是包容的哥哥,是懂事的儿子,和朋友在一起,经常是更会照顾人的那一方,和他在一起,也扮演着引导他的角色。 可白清淮既坚强,又脆弱。他也有伤痕累累的一面,也会需要一个避风港。 他要成为能够让白清淮心安的、可以为白清淮遮挡风雨的alpha。 “不是。”祁复哑声道,“命运是不可测的。你我在命运面前都很渺小,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去奔赴更好的生活。” “弟弟很爱你,是因为你一定是一个好哥哥。你出差还记得给家里人带礼物,说明你是一个孝顺的儿子。” “白清淮,你没有对不起他们任何人。” “如果白琢在天有灵,也希望你可以拥有幸福。” “你很好。” “你特别好。” “不要怀疑自己行不行?” 白清淮抬眸看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狐狸眼湿漉漉的。 “你可以哭。”祁复说,“但不要忘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白清淮一眨眼,泪珠就往下滚落,他捏着祁复的手腕,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他想要痛快地哭一场。 哭到眼睛肿得像核桃,哭到眼泪浸湿了祁复的西装外套。 祁复抱着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听到他的啜泣声,也落了两滴泪。 哭了一通后,白清淮的情绪舒缓了很多,因为在难过的时候,有人陪在身边,便拥有了一些可以去面对现实的力量。 他们没有回家,而是去了电影院包场看了夜间电影。 电影里人生百态、众生百相,电影外,祁复牵着他的手,和他掌心相贴,掌纹重合到了一块。 见识过白见山出轨,身边朋友的家庭也是一地鸡毛,白清淮一度对爱维持着消极的态度,他会孤独,会想要找到一份情感寄托,他渴望亲密关系,但他太害怕失去。 可他想要相信祁复。 因为祁复是个有原则性的alpha,因为这个连轴转了好多天,开完年会喝多了酒的家伙,还在用力地拥抱他。 祁复太累了,他和白清淮说着话,嘴唇还在翕动,眼睛已经快阖上了。 白清淮侧过头,见他眼皮在打架,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祁复说的有一句话让他触动。如果白琢能知晓后来发生的一切,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白琢总是无条件支持他的。他应该会想要他大胆地往前走。 影厅里开了暖气,但白清淮总觉得祁复睡着了会冷,他想要起身去找工作人员,看能不能借条或者买条毯子给祁复搭着。 但他一动,祁复就醒了,祁复本来就睡得不踏实,察觉到白清淮试图挣开他的手,慌张道:“你要干嘛?” 祁复:“这么晚了,你想去哪?为什么不叫醒我?” 祁复很担心他。 白清淮轻微叹了口气,因为哭过,他声音喑哑:“我去卫生间行不行?” 祁复:“我陪你一起去。” 白清淮:“……不是去卫生间,想去找工作人员要条毯子。” 祁复问:“你冷吗?” 他牵着白清淮的手往自己衣服里带,想让白清淮借着他肌肤的温度取暖。 白清淮:“怕你冷。” “我不冷。”祁复说,“我体质很好的。” 白清淮:“你困了睡会吧,等天亮了,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你有时间吗?” “有。”祁复说瞎话,“我不困。” 他说完就打了一个哈欠。 祁复另一只手按了按自己的眉头,想要更清醒一些。 银幕上还在播放着电影,是一部老电影,会让人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年代。 白清淮突然开口说起有关于白琢的一些事,白琢开朗好动,白琢喜欢奥特曼,白琢很聪明,在学校里朋友有很多朋友,白琢是他的小跟班、小尾巴…… 白清淮没有一天忘记过。 但他身边很多人都不知道白琢的存在,比如南南、gracia他们都以为白清淮是独生子。因为提及一次,就会认清一次白琢已经不在的事实。 可他想要向祁复讲起他和白琢的那些过去,说出口也不是为了忘记,而是因为祁复很重要,白琢也很重要。 他想要向他喜欢的人介绍他的弟弟。 白清淮说着,祁复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地给出回应。 在天快亮的时候,白清淮终于有勇气坦白:“祁复。” “嗯?” 白清淮:“我不是白见山和兰潇的亲生孩子,我是他们抱养的。” 白清淮曾想过为了两家的联姻稳定性,永远地埋藏这个秘密。 第109章 可杨芯说过他们结婚的真相,祁复也说了喜欢他。那么他的身世不会影响到两家的合作,他没有隐瞒的理由。 他先前没说,一是没有找到好的时机,二是他把白见山和兰潇当作爸妈,心底会自动回避这个问题。 说了之后,他吐出一口气,压在心底的沉甸甸的东西就好似变得轻了一些。 祁复诧异,想了想,又没那么意外,白见山容貌普通,兰潇气质好,可也不是多出众的美人。白清淮却有着第一眼就会让人惊艳的漂亮脸蛋。 “那你……”他小心翼翼地问,“有亲生父母的消息吗?” 白清淮摇头:“我不在意,他们选择放弃我,我也不会去追根溯源。是白见山和兰潇把我养大的,这一点不会变。” “嗯。”虽然祁复和白清淮一开始是联姻在一起的,但现在白清淮就是白清淮,他喜欢本就是这个人,和他背后的家庭无关,他对白见山和兰潇的态度,本就取决于白清淮的态度。 他不会介意,反而又心疼上了。 因为养子的身份,白清淮在父母面前会少几分任性的权利,也会有更多的顾虑。命运眷顾过他,又给了他重重的打击。 他亲吻他的眼角、脸侧,还有咸咸的味道,“无论如何,你不是一无所有。” “你有我。” 白清淮单手捂住眼,感觉眼眶酸涩又想哭了:“你很肉麻。” 祁复没觉得。 他说:“你说的心里话,我也是。” 第70章 伦理问题 祁复昨晚让司机先回去了,清晨六点钟,天刚亮,他们从电影院出来,直接打了一辆出租车。 一上车,白清淮就对师傅报了墓园的地址,那儿是埋葬白琢骨灰的地方。 祁复一听,能猜到白清淮带他去见谁,有几分犹豫:“我想回家换件衣服,再吹一下头发。” 这是他第一次去见白琢,应该要打扮一番,留一个好印象。 祁复不信什么神佛,也不信妖魔鬼怪,但他会希望白琢能看到。 白清淮浅笑:“你去见我弟,又不是去相亲,那么讲究干嘛。” “你弟要是能看到我,万一觉得我配不上你怎么办。”祁复对着手机屏幕整理发丝,他一夜没睡,又喝多了酒,眼下有青色的黑眼圈不说,瞳孔里还有红血丝,加上头发凌乱,和他平日衣冠楚楚的形象有些许出入。 白清淮想起白琢曾到他学校见过祁复,评价就是“一般吧,还是配不上你。” 祁复还真说准了。 白清淮了解白琢,在白琢眼里,他这个哥哥哪儿都好,谁都配不上他。 他看了眼车子前方的小镜子,他自己的精神面貌也特别糟糕,眼睛红肿,唇色苍白,五官再美在颓废的状态下也要打折扣。不过,他在白琢面前也无需掩饰什么。 祁复:“我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现在卖菊花的店铺都还没开门。” “总觉得有些失礼。” “你说他喜欢奥特曼,等商场营业了,我给他买了奥特曼手办,我们再去看他吧。” “先去。”白清淮觉得他有点吵,“马上过年了,到时候我们再来一次,你还有机会献殷勤。” “哦。” 祁复没异议了,他一手放在白清淮的脑侧,轻轻推向他的肩膀,让白清淮枕在他身上,“你睡一会。” 白清淮没反驳,他的身体也困了,但精神活跃着,睡不着。 alpha气味阻隔剂已经失了效,他能闻到祁复的信息素味道,竹香清新干净,这么靠着祁复,会让他渐渐平静下来,感觉到安宁。 墓园广阔,幽静平和,小径蜿蜒曲折,路上有被风吹动的落叶。下车之后,白清淮在前面走,祁复跟在他身后。 走了十分钟左右,白清淮停在了一块墓碑前。他蹲下身来,和墓碑照片上的少年对视。十几岁的白琢眼神清澈,嘴角含着笑意,是白清淮记忆中的模样。 时过境迁,但他不会变。 他没出声,在心里和他对话:白琢,早上好,哥哥来看你了。 最近发生了很多事,有好的,有坏的,关于爸妈的那一部分,我想也许他们会亲自来墓园告诉你。 你应该发现了,这次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还记得我身边的alpha吗? 我高二那年向他告白被拒绝,你让我换一个人喜欢。可怎么办呐,兜兜转转还是他。家里发生变故后,我一度以为自己失去了喜欢一个人的能力,抗拒孤独,对恋爱和婚姻却丧失信心。但和他结婚的这段时间,我好像又找回了从前那种能够专心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感觉。和他在一起,我很开心。 不知道你对祁复满不满意,其实他平时比今天要帅一些。我没有维护他,说的都是实话。 要是你在就好了。今年冬天有点冷,我们可以一起煮火锅。 祁复同样蹲下来,他很傻地对着照片里的少年挥了挥手。 他没见过白琢,但听了白清淮的描述,觉得白琢就该长照片里这个样子。 他见他,也觉得亲切。 “你好,弟弟,我是祁复。不好意思,今天什么也没带,下次再补上礼物。” “白清淮很想你,也很想念你们一起度过的时光。”祁复说,“如果能够早一些认识你们就好了。” 他声音越来越小,最后似是低语,和白琢说着悄悄话。 第110章 白清淮凑近了想听。 祁复却说:“老婆,你回避一下。” 白清淮一边说着“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一边还是站起身,走到了几米远的地方。他听不见祁复说话,但能看清祁复的表情,祁复一脸严肃,像在墓碑前宣誓。 祁复清了清嗓子:“白琢,我很喜欢白清淮,你放心好了。” “你保佑他平安健康,他的快乐幸福,我会尽我所能去给他。” “白清淮说,你是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我很庆幸他能有你这么一个弟弟,也很遗憾你的离开。他不会忘记你,我也会和他一起记挂着你。但有一点,我要向你说明,‘世上最爱白清淮的人’这个名号可能要给我了。” “我不是和你争啊。”祁复说,“我是会像你以前做的那样,当守护他的骑士。如果我没做到……” 他想了想,不觉得自己会做不到,便开始说胡话了:“你变成鬼来找我算账好了。” “这么说好像不对。不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情况,如果人有来生,你投胎没有?要是没有投胎,还在排长队选父母的话,你可以再耐心等等,之后来当我和白清淮的小孩。” “但是我们现在还不打算要小孩。想多过几年二人世界。” “也有可能一直想过二人世界。”祁复说,“那你可以申请去当祁冶和沈听雪的孩子,我感觉他们会生二胎。” “祁冶是我堂哥,你别找错人啊。” 祁复顿了顿:“也不对。这样辈分是不是有点乱?” 他困惑。 冬天的墓园萧瑟,风吹过,白清淮没忍住一哆嗦。 他等了近十分钟,祁复还没说完话,他现在的动作就像沉思者雕像,右手肘支于左膝盖,托着下巴视线向下,仿佛陷入冥想。 他走过去:“你还没说完?” 祁复说:“我在思考一个伦理问题。” 白清淮很想拍他脑门,但想到他才向白琢说了喜欢祁复,忍住了:“……你非要在我弟弟墓前思考?” 祁复起身:“我说得差不多了。我再仔细想想,下次再来。” “嗯,走吧。” 墓碑前的路是很窄的,他们一前一后准备离开。 白清淮听到“簌簌”的声音,回过头,发现是一片叶子落下。 他无声地笑了笑,迷信地当白琢是听见他的心里话了。 这天是周六,他们从墓园回家后,洗了澡就回床上补觉。 把卧室的窗帘拉上,分不清到底是白天还是夜晚,这一觉睡得有点久。 直到傍晚六点过,祁复的手机响铃了,他们才醒过来。 来电人是杨芯,杨芯问他俩春节怎么安排,什么时候去白家那边,又打算什么时候回祁家过。 “两家人都在s市,春节你和清淮也要放几天假,所以两边的长辈都要照顾到,知道吗?你和清淮安排一下,提前告诉我,我好和你爷爷交代。”杨芯说。 祁复睡眼惺忪,他刚想说话,发现自己喉头火辣辣的,嗓子彻底哑了,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声音。 “啊……” “啊什么啊!”杨芯说,“还有一周就要过年了!” “啊……” 杨芯:“你听我说话没有?你在干嘛?” 祁复见睡在身侧的白清淮睁开了眼,便把手机递给他,想让白清淮代他回应。 白清淮脑袋昏沉沉的,迷糊地“嗯”了一声,声音干涩,他瞪大眼睛,手捏住喉咙,他张开嘴,声带仿佛出问题了,说不了一句完整的话。 他再尝试:“嗯……” 那头的杨芯不确定道:“是清淮吗?” 祁复一惊,怎么回事!昨天的年会食物有问题吗?他俩被人毒哑了? 他又张口:“啊……” 白清淮说不出话,也很不舒服:“嗯……” 杨芯恼怒道:“祁复,你们俩吃晚饭没有?这个点就开始……不像话!” “不是说不能做!你们新婚夫夫,我特别能理解,但这种时候,你接我电话干嘛!我现在非常尴尬!” 白清淮也非常尴尬,但他一只手轻轻掐住自己的脖颈,不敢发声了。 祁复还在“啊”。 杨芯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白清淮和祁复面面相觑。 祁复:“啊……” 睡一觉起来,白清淮的情绪好了不少,在这种时候,竟然有点儿想笑。 好惨。 他俩情绪波动过大,加上头一晚喝了酒,整夜没睡,又在墓园吹了凉风,如今双双感冒失声了。 第71章 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白清淮用手指了下自己的喉咙,再摆了摆手示意:我也说不出话。 祁复点头,他在担忧食品安全问题,昨天年会上那么多人,如果有哪道菜被人动了手脚,后果很严重也很麻烦。 他给助理发消息,让助理去问其他人有没有什么不适。 白清淮看见他输入的字,觉得他脑回路奇特,伸手摸了下祁复的额头,有点儿烫,估计是发烧了。 他想问祁复温湳風度计在哪,用手比划。祁复完全没看懂,但这样显得他和白清淮很没默契,所以他点头。 白清淮摊手。 祁复点头。 白清淮歪脑袋,又比划了一遍。先是用左右手拉开一个长度,再扒拉家居服,指了下里面,测量时温度计要贴着肌肤。 第111章 祁复这下觉得自己看懂了,疯狂摇头:现在不做。 白清淮蹙眉,祁复到底知不知道温度计放在哪儿啊。 他放弃沟通,起床在卧室里翻找,后来还是给家里的阿姨发了条消息询问,阿姨把温度计给他们送来,并叫他们下楼吃晚餐。 白清淮先给祁复测体温,他一只手拿着温度计,另一只手解祁复睡衣的纽扣,祁复又“啊”了一声。 声音嘶哑,听上去有些可怜,又有些好笑。 祁复不解:白清淮现在很想做吗?开始直接对他动手动脚了。 好吧。 虽然现在他脸颊发热,眼皮沉重,不在状态,但老婆想要,他还是愿意配合的。 他揽住白清淮的腰,一只手在腰际游走,吻上了他的唇。 白清淮:“?” 不是,干嘛突然发q? 好吧。 他俩现在都感冒了,谁也传染不了谁,亲就亲呗。 亲了半分钟,白清淮将祁复推开,亮出温度计,祁复慢了半拍才意识到是怎么一回事,他本来就热,现在更是耳朵发烫。 温度计显示三十九度八。祁复瞪大眼睛,表示吃惊。 他昂首挺胸、拍拍胸膛:我体质这么好,怎么会感冒。 白清淮疑惑,祁复装大猩猩干什么? 祁复又撸起袖子,露出臂膀的肌肉,做出举铁的姿势。 白清淮懂了,他艰难地叹了口气,在手机上打字:你以为你真是铁人啊。谁都会生病的。 祁复又给白清淮测体温,结果一样。 祁复打字:我们真有缘。 白清淮:…… 他们面对面,却只能在手机上沟通。白清淮不忘拍了张温度计的照片,给杨芯发了消息解释:妈妈,刚才的事是误会,我和祁复发烧了,嗓子哑了,说不出话来。 杨芯很尴尬。 非常尴尬。 因为她给祁复打电话时,她在打麻将,另外三方还坐着三位平时有往来的富太太。祁老爷子给她打电话问春节怎么安排,她随手又给祁复打了电话,为了方便摸牌,她还开着扩音。 这下大家都知道小两口感情好了。 “哎呀,这年轻人就是气血方刚啊哈哈哈哈。” “真是,听得我都脸红了。” 然后杨芯收到白清淮的消息,她知道白清淮的性子不像是会撒这种谎言的,叫了家庭医生上门去给他俩检查,该输液就输液,该吃药就吃药。 她还把向牌友说明了这是一个误会,但其他人显然都没信。 “哎呀,两个人都感冒得这么严重呀,可巧啦。” “接吻的话,感冒是会传染的,也说不准嘛。哈哈哈哈我没别的意思。” 杨芯:“……” 家庭医生上门后,给他俩都打针输液了,让他们注意保暖和休息。 白清淮没什么食欲,随便吃了点菜,就上楼钻被窝里了。 祁复中午在睡觉就没吃上饭,饿得不行,一口气吃了四碗饭。 他请阿姨另外煮了碗混沌,端进卧室,让白清淮起来再吃一点。 白清淮吃了两颗,又吃不下了,剩下的全都进了祁复的肚子里。 白清淮:“……” 有人生病是食欲大增的吗? 祁复又去接了温水,特意接了一半烧开的热水和一半冷水,递到白清淮唇边让他喝,白清淮微微张开唇,祁复见状倾斜着杯子,哗啦啦的,水全洒被子上了。 白清淮:“……” 他现在就想安静一下。 祁复神情委屈,弯下腰手忙脚乱地擦被子上的水:“啊……” 白清淮有一种他在欺负哑巴丈夫的感觉。 换了被子后,白清淮躺在床上,很快意识就变得模糊。 祁复没有睡意,但他不想去书房开电脑工作,想守着白清淮。他和他紧贴着,想着捂热一点,出了汗就能好得更快。 睡到晚上十一点过,祁复听见白清淮在咕哝着什么,大抵是在做梦。 祁复用手背覆上他的额头,他一动,白清淮就往他怀里缩。 在床上时,一般都是祁复主动去抱白清淮,白清淮很少流露出这么一副依赖他的模样。 祁复心软软的,他的唇落在白清淮的鼻梁上:“老婆。” “快快好起来。” 他闭上眼,过了两分钟,又猛地睁开眼,从床上弹了起来。 他能说话了。 嘿嘿,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吗? 他们俩抱着睡了一晚,第二天六点过,祁复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白清淮测体温,看到退烧了,松了一口气。 白清淮睡多了,他浑身发软,四肢无力,眉眼低垂着,神情恹恹,鼻尖红红的。 祁复产生了一种白清淮需要他照顾的责任感,下楼去取了早餐,掰着米糕喂他吃,他把豆浆端到白清淮嘴边时,白清淮条件反射地握住了杯子:“我自己来——” 他可不想换了被子又换床单。 他也能出声了,但说话时嗓子疼得厉害,而且还破了音,说完还止不住咳嗽。 祁复拍他后背顺气,白清淮感觉自己气更喘不过来了。 他很小声:“背疼。” 祁复重视:“怎么会背疼?感冒会引起背疼吗?我让医生再来家里看看。” 白清淮虚弱道:“……你太用力了。” 祁复反应过来:“对不起!” 第112章 他也破音了。 白清淮眼里添了点笑意。 祁复没有照顾病人的经验,只是凭着本能去关心。 他会提醒白清淮吃药,把冲剂用热水泡好了给白清淮,让阿姨煮雪梨姜汤给他喝,说可以润喉清肺。 他还要帮白清淮换件家居服:“老婆,伸手。” 白清淮两只手伸直,祁复觉得他好乖好可爱,像是在讨要拥抱,便一把抱住了他。 白清淮:“……” 有点无语。 又觉得很幸福。 在他独立生活的几年里,他也感冒发烧过,自己一个人也能扛过来,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病,多睡会觉,总能够好。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有人在身边是不一样的…… 嗯,也不能这么说,还得分在身边的是谁。主要是,在身边的是祁复,是他喜欢的人,是一个本身就很好的人。 祁复能够出声后,话就多了起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祁复:“还有哪里难受吗?” 祁复:“还要不要再睡会?” 祁复:“或者你想看电视?” 白清淮:“……” 祁复的声音还没完全恢复呢,低沉、沙哑,像公鸭嗓,还在这儿说个不停。 他捂住他的嘴,轻声:“你自己也是病号,别操心那么多。” “我都好了。”祁复说,“你也为我强健的身体素质惊讶吧。” 白清淮:“……” 在家又待了一天,祁复的确是好得差不多了,除了嗓子有点干痒之外,没别的问题,白清淮在退烧之后,会忍不住咳嗽,还容易疲倦。 他想去工作间将就着睡,免得再把感冒传染给已经恢复的祁复,祁复说什么也不允许,他还居家办公了一天半陪着白清淮。等白清淮情况又好上一些,才放心去公司。 白清淮的感冒在春节来临前痊愈了。年会那天之后,白清淮没有和白见山再联系,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如果白见山不主动向兰潇坦白,他又应该怎么向兰潇开口。 没想到兰潇给他发了消息:你和你爸吵架了? 她问白见山,白清淮是否回来过年,白见山很反常地说不知道,一副不想深聊的姿态。 白清淮说:没有。 白清淮有意问:他没和你说什么吗? 兰潇:发生什么事了? 白清淮没回答,他想了想:我和祁复初四过来看你们。 兰潇:嗯。 除夕那天,他们去了祁老爷子家,祁冶他们一家人自然也在。祁冶是个爱热闹的,他带着祁明琅,一起贴春联、挂灯笼,整栋宅子很有过年的气息。 祁复陪着祁老爷子下棋,杨芯、祁海道和他哥两口子在打麻将,白清淮和沈听雪坐在一边观战、聊天。 几个长辈在外也是有头有脸的,打麻将还会起争执。 “你刚是不是看我牌了?” “不要胡说啊,我喝口水而已,没看到。” “你眼睛就在往这边瞟,别以为我没注意啊。” “你讲不讲道理,我在看听雪。” 沈听雪:“啊?!” 沈听雪连忙关掉手机页面,他刚还在和白清淮说祁冶公司新签的男艺人身材好,肌肉非常发达,找出了光着上半身照片。 “你们年轻人哦,不要随便拍照的哈,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隐私。” 沈听雪“哈哈”两声,开始说祁明琅在幼儿园的表现。 还提高了音量。 因为宅子在郊区,晚上吃了饭,他们还可以到空场地去放烟花和鞭炮。 白清淮很久没放鞭炮,和祁明琅一起玩,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鞭炮声噼里啪啦,火星四溅,祁明琅叫到:“哇!” 像是新年的欢呼声,让人在这一刻忘却所有的烦恼。 他们穿着厚羽绒服,在冬夜奔跑、嬉闹。零点的时候,烟花在空中绽放,点亮一方夜空,是热烈的火焰,是绚烂的彩带,是饱含希望的流星,璀璨梦幻。 白清淮仰着头,真有一种自己在做梦的感觉,一颗心飘在空中。 但过去,他都不敢做这般美梦。 “老婆新年快乐!” 祁复在他耳边超大声地说,生怕他听不清,他牵起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扣。 白清淮笑得很甜:“新年快乐啊,祁复。” 第72章 人机进化了 他们在祁老爷子家住了一晚,第二天早上一家人一起吃了早饭,出门看新上映的阖家欢乐的搞笑电影。 下午,长辈们打麻将,祁明琅在一边看动画片,看得津津有味,在新年第一天,他被允许随意吃零食。 祁复、白清淮和祁冶、沈听雪一起玩桌游,玩的璀璨宝石,大部分轮次都是祁复赢。 祁复还悄悄给白清淮说他放水了:“让祁冶他们也有点参与感,我是不是考虑得很周全?” 数学很差、讨厌计算、没有赢过的白清淮不想说话:“……” 他颇有意见地瞪祁复一眼,祁复乐滋滋地亲他一口。 晚上餐桌上,祁老爷子开了几瓶珍藏的红酒。他年纪大了注重养生,只有在和小辈团聚时,会喝上几杯。无论是聊公司发展还是聊家事,他都很高兴,因为没什么比家庭和睦、子辈齐心更重要。他在回屋休息前,开始挨个儿发红包,每个红包都是厚厚的一叠。 晚上九点多钟,祁复和白清淮才请了代驾准备回锡山苑。 第113章 一上车,祁复就凑过来要亲白清淮,他肤色染上薄红,酒意入眸,那双桃花眼像是蒙了层水雾,格外惹人心动。 白清淮在他屁股侧面拍了一巴掌,小声道:“别勾引我,回家再说。” “哦。” 他们挨得很近,白清淮能够感受到祁复带着醉意的呼吸。 他觉得他也有点儿醉了。 过了有半分钟,祁复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反驳说:“我没勾引你。是你在勾引我。” 白清淮好笑道:“我怎么勾引你了?” 他今天只喝了两杯,意识清醒,穿得也严严实实。 祁复想了很久,不讲道理地说:“你在这里,就是在勾引我。” 说话没逻辑,语气很正经。 “……”白清淮降下车窗,想让风吹散脸上的热气。 “你是祁复吗?” 祁复应道:“嗯。” “嗯,是你。”白清淮用手捏他的脸颊,开玩笑道,“人机进化了。” 过年期间,他们给家里的三位阿姨都放了假,家里难得只有他们两个人。进了大门,他们就自然而然地接吻,互相碾磨舔舐,像是要把对方揉进身体里。 白清淮被压倒在沙发上,仰起头,脖颈修长,弯出优美的弧度,他刚被脱去羽绒服,祁复突然停下了动作。 “怎么了?” “不行。” 白清淮视线看向某处:“看起来挺行的。” “有监控,能拍到。”他说着弯腰把白清淮抱了起来。 客厅有监控很好理解,白清淮也不惊讶,他惊讶的是祁复抱着他不坐电梯,非得一层一层地走楼梯,走回卧室。 路过衣帽间,他又停住了脚步,将白清淮放下来。 白清淮:“怎么?抱不动了?” 在灯光下,祁复的唇角微微向上翘,他凭借着醉意,剥掉白清淮身上的羊毛衫,又开始往白清淮身上套衣服,像是在玩换装游戏。 几分钟后,白清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穿着夏季衬衣,戴着冬天的针织堆堆帽,穿了条热带风短裤,偏偏短裤下还有条休闲长裤,脖颈上有三条项链,十个手指都戴满戒指,伸出手会亮瞎人的眼睛:“……” 祁复还在说:“老婆你好漂亮。” 白清淮:“你的眼睛不是做过手术吗?怎么视力还是不行。” 祁复叹了口气。 白清淮想,他阴阳怪气的,是不是让祁复伤心了。 刚要改口,就听祁复说:“如果我高中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就好了。” 白清淮有所触动,他轻抚祁复的脑袋,像是在和他说话,也像是跨越时光,对着那时候的自己说:“没关系,我们还有很长的、很多的时间。” 那晚他们折腾到凌晨,没做,光是换衣服去了。 他们给对方尝试奇怪的搭配,然后在别墅走廊上走秀。 白清淮走着模特步,祁复给他疯狂鼓掌,祁复也学着他的样子走,摆pose时用力过猛,墨镜掉下来了,两人笑作一团。 白清淮喜欢和祁复上床,喜欢祁复的信息素,喜欢和喜欢的人拥抱亲吻交缠的滋味。可有时候,两个人在一起,褪去成熟的表象,一起闹,一起玩幼稚的把戏,他也会觉得好满足。 初二,他们在家里过,祁复难得没有晨跑,和白清淮一起睡了个懒觉,初三,他们一起去逛了超市,买了不少零食,祁复嘴上说“我婚后也要保持身材,少吃甜食”,结果白清淮打开一盒巧克力泡芙,大半盒都是祁复吃掉的。 他们还去商场买了些礼品,打算第二天带给白见山和兰潇。 去白家的路上,白清淮有些沉默,只有祁复问话时,才会应,其他时候都盯着窗外。街边的树不断向后,消失在视野里,他终于想好该怎么同兰潇开口。 他们到时,是方姨开的门。白清淮和他打招呼:“方姨,过年好。你今年没回老家吗?” “清淮……”方姨摇头,她看了眼祁复,欲言又止。 白清淮心中有所猜测。 过了两分钟,兰潇从楼上走下来,在对上她视线的那一刻,白清淮确认,她已经知道了。 即便是在家里,兰潇也穿着黑色的厚羽绒服,她神色平静:“你们来了。” “嗯。” “你爸去你大伯家了。”兰潇说。她走近了,闻到白清淮身上有清冷的竹香,是alpha的信息素,表情有一丝松动。 “清淮,我们单独说会话吧。” “好。”白清淮挽住她的手。祁复自觉地说去阳台打个电话回避。 兰潇想要和白清淮说会话,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白清淮在这些年缺乏交流沟通,只是突然有点感慨。 白琢出事后,她不想面对事实,过度悲伤耗尽了精力,她变得无欲无求,对周围一切都丧失了兴趣。她仿佛坠入了深渊,中途白见山和白清淮都曾向她伸过手,想拉她起来去过正常的生活。她不能接受失去二儿子,执着地待在原地,和大儿子离了心,和丈夫也变得疏远。 她能感觉到白见山身上的变化,她不是傻子、瞎子,也曾发现过端倪,只是心很累,不想去追究。在白见山告诉她,他有了别人后,她才无法继续自欺欺人了。 她望着他的脸,明明一年里大多数的时间都能见到,却觉得有些陌生了。他们认识这么多年,年轻时哪会想到落个这样的结局。 第114章 白见山哽咽着说对不起,却也没提让她原谅。在结婚的时候,兰潇就说过,如果有一天在排他性的爱情里,她不再是他的唯一,那么他们就分开。 兰潇很难过。可难过的情绪也是灰蒙蒙的,无法再去真切地感受。这么多年,即便不谈感情,她也就习惯白见山的存在了。 她想起过去的白见山,意识到,现在的白见山和她在一起时是压抑的。白见山这个人,从前也体贴包容,但会和她讲笑话,会对着她说几句爱人之间的俏皮话。如今,他的“体贴包容”浮于表面,不再具体,像是凭借着残存的一点对过去兰潇的爱意在维持假象。 她知道,她曾经也是很喜欢他的,所以,在不再互相喜欢的前提下,分开也挺好,就不算违背当初的誓言。 白见山犯了错,道歉的同时,似乎还诧异她没有大吵大闹。她想大概是她有这个思想准备吧,只是像有根针扎了一下太阳穴,她稍稍清醒,疑惑怎么会把日子过成这个样子。 “对不起。” 白清淮:“什么?” 兰潇轻声:“还记得刚把你抱回家的时候,我想你就是我的小孩,我一定要给你好多好多的爱,让你无忧无虑地长大。” “我没做到。”她说,“清淮,我是一个很失败的妈妈。” 白清淮使劲摇头:“如果不是你和爸爸,我现在不知道过着怎样的生活。” “这是因为你感恩。可你若是我的亲生小孩,我对你本身就有抚养的责任。”兰潇说,“你一定觉得我很偏心,我从前真没有这么想过,一直认为自己对你和白琢一视同仁。” 她的爱在白琢去世后开始倾斜,她在为失去的所遗憾、伤痛,没有珍惜还拥有着的。 白见山坦白之后,也许是觉得难以面对兰潇和白清淮,就去了他哥家。留下兰潇一个人想了特别多。 “你现在和祁复在一起开心吗?” 白清淮眼尾泛红:“嗯。” “那就好。”兰潇说,“不要因为任何人婚姻的不幸而胆怯,你要面对的,不是其他人,而只是那么一个人。” “你爸爸犯了错……他说你已经知道了。我会和他离婚。这个年结束,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兰潇垂眸,她或许也有错,先放弃了幸福的可能。 她现在还能去争取什么?兰潇说:“我会出国,去陪你外公外婆走完最后一程。” 兰潇和白见山结婚不久后,她的父母和哥哥就移民到了国外。前两天,哥哥给她打电话,说老两口身体抱恙,说想她了,问她能不能去看望。 兰潇想见他们了,也想换个环境,去看看心理医生,也许有一天,她还能找回过去的自己,哪怕只是一部分。 “我和你爸爸不再是夫妻。”兰潇握住白清淮的手,“但我和他都还是你的家人。” 白清淮再忍不住,抱住她,抱了好久,像是回到了会和妈妈撒娇的小时候。 他抹去眼角的湿润说:“好,我支持你的决定。” 第73章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春节假期结束,兰潇如她所说,和白见山办理了离婚手续,然后飞去了国外。她走的那天,白清淮和祁复去了机场送她,方姨和白见山也在。方姨早已赚够了钱,只是和兰潇认识太久了,对他们这个家也产生了归属感,所以愿意继续在这里干活,现在家散了,她便打算提前退休去老家过养老生活。 白见山心中有愧,分财产时没有吝啬,不过兰潇也不在乎这些。他们认识几十年,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不过余生到底是离别比相逢多,她平静地对他说了“再见”。 白清淮让兰潇到了那边,记得和他常发消息,兰潇答应了。 她走以后,白清淮、祁复和白见山坐下来吃了顿饭。 白见山面对他们时,还有些许尴尬,白清淮对他有怨,可他到底是给予过他父爱的爸爸,餐桌上,他们避而不谈那天的事,只聊点轻松的话题。 如今的结果比白清淮想的要好,兰潇愿意出国散心,也算是向前迈了一步。兰潇对他说,大伯之所以给祁复介绍业务,也有为了他在这段婚姻里更自在些的因素在。 “他们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利益至上是生意人的本性,所以当初会希望你和祁复结婚。但要说感情,也不是没有,除了这件事外,他们待你不差,你没必要因为我,产生别的看法。” 白清淮明白。 因为兰潇的哥哥、父母移民时间早,回国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白清淮和他们也不太亲近。在兰潇出国后几个月,他和祁复一起去了看望他们,见兰潇有定期看心理医生,坚持每天出门社交,他也放下心来。 时间过得很快,那时白清淮和祁复已经结婚了有一年。 白清淮有时候会觉得,他和祁复才在一起没多久,还有好多情侣之间的新鲜事儿没有尝试。有时候又觉得,他们好像相识很久很久了,久到熟悉对方的每一个神态和表情。 一周年纪念日的前一周,白清淮工作很忙,忙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日子。有一个客户定做的宝石耳钉出货了,客户周中在外出差,和他约定了周六见面交易付尾款。 白清淮将宝石耳钉带回了家,放在卧室的茶几上。他去洗个澡的功夫,刚应酬回来的祁复已经打开了装着耳钉的精致首饰盒。 “这是送我的吗?”祁复高兴,“这是什么?袖扣吗?” 第115章 “我很喜欢。” 白清淮:“……” 自作多情是祁复的天赋。 “这是耳钉?”祁复不太确定,他抬头望着白清淮,“可是我没有耳洞。” 见他眼睛亮亮的,嘴角带着笑,白清淮有点不忍心说实话:“……这是给客户的。” 祁复赶紧把首饰盒放回原位,他小声:“我以为这是你送我的纪念日礼物。” “纪念日?”白清淮愣了一下,大脑飞速运转,但嘴比大脑运动的速度更快,上下嘴唇一碰,话就蹦出来了,“什么纪念日?” “……”祁复没说话,直勾勾地盯着他。 白清淮的大脑总算慢半拍地找到了答案,他勾起唇角,撒了个小小的谎言:“我知道,结婚纪念日嘛。” 他挑了挑眉梢:“你真以为我忘了?” 祁复松了口气:“你刚才不像演的。” 他们在床上玩过几次角色扮演,白清淮的演技略微浮夸。 虽然他很受用。 “最近有点累,脑袋不够用了。”白清淮和他额头相抵。 祁复贴上他的唇瓣,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老婆辛苦了。没关系,我来安排纪念日的约会。” 白清淮:“我可以提要求吗?” 祁复:“当然。” 白清淮想也没想:“低调一些。一不需要无人机示爱,二不需要高楼投屏告白。” 祁复:“……” 白清淮歪头笑:“被我猜中了?” 祁复:“……” 白清淮深吸一口气:“看来是已经付了定金。说吧,无人机还是投屏?” 祁复小声,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无人机。你不喜欢我就取消了。” 白清淮的确不喜欢大张旗鼓地公开炫耀两人的感情。但见祁复一副委屈模样,他又觉得无所谓了。 “没事,不用。” 因为是祁复筹备的惊喜,如果取消的话,他也会觉得有些可惜。 白清淮能看出来,祁复很重视也很期待纪念日,他也不想让祁复失望。祁复送过他一枚价值不菲的粉钻戒指,他送不了对等的礼物,毕竟花祁复的钱给祁复送礼显得没有诚意,但他可以亲手设计一枚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戒指。 不过时间紧迫,还有几天就是纪念日,设计、起版、倒模执模、配石……一件珠宝诞生并没那么简单,一定是来不及了。 白清淮思来想去,决定送祁复一幅画。这几天下班一回家,他就往工作间跑,想要在自己的能力程度之内尽力完成一副肖像作品。 他坐在画架前,在纸上落下清晰的线条,在某一瞬间,有一种穿越时空的错觉,就好像他还是十六七岁的年纪,怀揣着少年悸动,用笔尖勾勒出喜欢的人的模样。 刚落笔时,他的手微微颤抖,像是在和过去的心理阴影做斗争。渐渐的,他变得专注,眼里只装得下画中那一个人。 他画的是他和祁复重逢的第一面,不是在民政局,而是在酒吧。酒吧人多嘈杂,光影重重间,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他。那时他误会了,警告自己不能动心,可有意地克制,本身就是一种在意。 距离纪念日还有一天,他将画装裱好藏到了卧室里。 零点时,他用黑色choker遮住祁复的眼睛,在他脑后系了个蝴蝶结。他再把画拿出来,站定在祁复面前。 “可以了。” 祁复以为白清淮在和他玩什么情趣,choker还没摘就倾身上前。 他一下子亲在画框的玻璃上。 白清淮笑出声来:“你傻不傻。” “什么?” 祁复解开choker,看到画的那刹那,有诧异,更有欢喜,差点红了眼。 画上是四分之三的侧脸,他认得这是他,可记不得是什么时候了,“这是哪一天?” 白清淮将在酒吧偶遇他的事托盘而出,祁复这才知道,领证那天之前白清淮见过他。祁复想起来,当时他是去给祁冶送手机,沈听雪也在。沈听雪问他“家里帮你安排了一门亲事?对方是怎样的人?” 他说的什么呢?他说“好像还行”。 原来那时候,白清淮就在不远处看见了他。祁复将白清淮拥入怀,他纠正道:“不是好像还行,是特别特别好。” 白清淮以为他在说这副画呢,笑了笑:“你喜欢就好。” 祁复盯着画品鉴了半个小时,他想起在杂物间看到的那一本画册,问道:“你觉得我高中时帅还是现在更帅?我现在更成熟了是不是?” “……”白清淮觉得好笑,和高中相比,祁复骨骼更强健了,脸部也长开了,轮廓更加凌厉,他对外是成熟的alpha,可在家里,他和成熟这个形容词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和自己有什么好比较的,高中帅,现在也帅。” 祁复:“那你更喜欢哪一个?” “高中时候的我喜欢高中时候的你,现在的我喜欢现在的你。”白清淮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往他耳廓轻吹了一口气,“好了,这么晚了,该睡觉了,明天不是还有约会吗?” 他没想到,第二天,祁复安排的第一站行程就是去他们高中的学校。 祁复提前和校方沟通过了,还要来了两件校服。 他说要换装时,白清淮心里一咯噔,还以为要豁出面子穿上回头率超高的奇装异服,一看是校服,怔了几秒钟,心中情绪复杂。校园容纳了他的情窦初开,他也曾在其中度过一段痛苦的时光。好在,他现在不会再做噩梦了。 第116章 故地重游,两个单独的人变成了一双人,他们穿着校服,并肩在校园里漫步,站在教学楼看楼下的梧桐树,去便利店买水,在操场上坐着晒太阳。 二十七岁的alpha和omega,已经不算少年了,但穿上校服,没有强烈的违和感。他们去食堂打饭的时候,还有穿着球衣的学生还问白清淮:“同学,你是几年级的?哪一个班?怎么没见过你。” 祁复立马说:“他是我老婆。” 学生:“……” 白清淮点头。 学生走了,走出去两米,还能听见他在和旁边的朋友说:“哈哈哈居然喊老婆呢,真幼稚,也不看看这个年纪能不能领证。” 祁复听到,还想上去解释一番,白清淮拽住他的衣袖:“排到我们了。” “哦。”祁复转身对食堂阿姨说,“要一个六两米饭,一个三两米饭。” “六两?”食堂阿姨嘀咕,“多吃点好,正是长身体的年龄。” 白清淮忍俊不禁:“哟,还长身体呢。” 祁复觉得六两饭也不是特别多啊:“……吃饱了才有力气。” 白清淮:“有力气干嘛?” 祁复:“你知道的。” 白清淮说:“我不知道。你穿着校服,思想得纯洁一点。” 祁复也觉得奇妙,他先前是多清心寡欲的一个人。 明明是白清淮把他带坏了。 但这句话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决了。白清淮是于他而言最好的人,不是带坏他,而是带他去领略了生活里曾经被他忽略的风景。 下午,他们去了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海边,和那天一样,天气晴朗,他们潜水、海钓,傍晚时分,在餐厅享受美食。 太阳西沉,天空渐渐暗下来,在夜幕降临时,天空亮起无人机的光。白清淮多虑了,祁复是懂他了,没有让无人机排列他们俩名字,只有不断变幻的象征着他俩的两个可爱卡通小人。 卡通小人牵着手、头靠头,一起笑,一起相拥入眠,一幕幕温馨浪漫。 有很多人看到了这一场视觉盛宴,周围响起惊呼声。 白清淮仰着头,看得好认真,到了最后,空中出现几个大字:我们在一起吧。 白清淮转过头,和alpha对视:“我们不是早就在一起了吗?还要怎么在一起?” 祁复说:“我在追你,你还没有答应。” 白清淮:“……” 他都差点忘了这一回事,祁复说追他,不过他没想过“在一起”之外的第二种可能,后来他们的相处也和情侣没什么两样,所以觉得追求什么的,不过是说着玩。 “笨蛋。”白清淮笑,“还需要答应吗?这不是水到渠成的事儿?” 祁复眼睛一亮:“我不笨。” “嗯?” 白清淮抬眸,发现天空上的字又变了,加上了两个字—— 我们一直在一起吧。 白清淮的瞳孔倒映着璀璨的灯光和流光溢彩的夜空。 他的身边,站着他喜欢的alpha。 他说:“好啊。”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可能还有一个番外!想圆祁复的梦让白老师叫一句老公。 这一本写得还算轻松,虽然没有按大纲走,但浪漫点儿说,就是他们选择了自己的故事。 很感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写文过程中会内耗,但因为大家的支持,更多的还是感受到快乐。 从不守a德开始,到掌心刺结束,一共九本,abo世界就到这里啦,我很喜欢他们每一个人,也相信他们会在属于他们的维度里继续幸福。 有缘下一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