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想看风水但》 第1章 《明明只想看风水但……》作者:佑佑佳【完结】 简介︰ 即将大学毕业的靳捷突闻师傅去世,回到家发现师傅死因蹊跷且因为欠债道观被抵押,需要200万在1年内赎回。 在现代教育中长大坚信唯物主义的靳捷,竟在生活发生巨变后为了还债搞起玄学生意。但,为什么随着各种意外接单逐渐赚钱以后,花花草草甚至猫猫鸟鸟都开始和他意念交流了?! 内容标签:灵异神怪 悬疑推理 爽文 成长 玄学 正剧 其它:奇门术法,升级爽文,双向救赎 一句话简介:坚信科学的大学生竟逐步走进玄学 立意:年轻人在生活发生巨变之时更应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世界观与价值观 第1章 变故 下午没课,靳捷在宿舍里用高昂激动的语气自我介绍: “大家好!我叫靳捷,男……” 一阵嘲笑:“你背简历呢,男还用说吗?”另一个室友解救道:“嗐,你先让他说完,第一句被你打断三次了。” “行行行,我去网吧了,你们慢慢练,我不打扰了。” 待人出去门一关上,靳捷毫不受挫的接着道:“来自双沟大学信息管理与信息系统专业,即将进入大四,因为本科毕业论文想写法律相关内容,所以申请来浩景事务所实习,想通过参与案件了解法律基础知识。目前已经考了英语六级和c++资格证,对于办公软件也有一些操作经验。在今年的学院辩论大赛中获得“最佳辩手”荣誉,同时也参与过校内外各项社团活动,具备一定实习经验。希望我的参与也能帮到事务所工作的开展!谢谢!” 说完,一个眼神递给黄毛。 “不错啊。”室友肯定道:“帅气,得体,就这样挺好的。” 黄毛也道:“没有问题,本来你就是师兄介绍去实习的,实习工资都没要,人家还能对你挑剔啥?” “我是问新买这身怎么样,实习8月份才去呢。”靳捷对着镜子撩了一把不存在的刘海,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由得自恋起来:“正经起来是不是还挺像个白领精英?”镜子里的人皮肤白皙到有些透明,浓眉下的丹凤眼偏狭长,右侧眼下颧骨处一道月牙形小疤,让瘦削的脸更显立体。此时他穿着新买的白衬衣,领口露出一段编织的绳子,看不到具体佩戴的对象。下身的黑裤子把上衣扎到高腰处,不到1米8的个头也显出高大的感觉来,靳捷很满意。 黄毛笑笑:“是挺像个白领,除了你手上那串东西,到时候要摘吗?“ “不摘,我从小到大没摘过,应该不影响。”说着,靳捷对着镜子又重新整理左边长袖,原先折迭到关节处的袖口,被展开放到手腕,堪堪遮住缀着山鬼花钱的灰黑色编织手链。 “别臭美啦,快换衣服去打球了。”在催促中,靳捷又换回日常的运动装,被抓去打练习赛了。 几个人在篮球场没打两轮,旁边围观的女生就多了起来,靳捷并不在意,毕竟已经习惯了。上高中那会还没什么感觉,不知道这几年是不是受韩剧影响,他这款长相逐渐开始受到女生的追捧。擦汗休息间隙,还有主动递水过来搭讪的学妹……和学弟,靳捷目测一番,看对方没有自己高,便友善地笑笑:“不用,谢谢,我带水了。” 一群人在篮球场打到傍晚,饥肠辘辘地顶着臭汗去食堂。只有靳捷要回宿舍洗澡,他皮肤敏感,一晒就红的发痒,冲下舒服点。等到靳捷洗完澡,独自吃完饭,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惯例拿剩饭去喂了总在食堂附近转悠的的猫,靳捷正从食堂前台阶走下来,远远看到一个敦实的身影风风火火往这边跑过来。 近了靳捷才发现是同班的飞飞,外号“信科院春丽”。喊了对方一声,女生抬头看见他,索性不跑了,隔着几米的距离高声道:“靳捷!辅导员找你!” 闻言,靳捷走快几步到她面前:“怎么了?” 飞飞语气有些焦急,还隐隐带着担心:“快去下辅导员办公室吧,你家好像出了什么事儿!我只看到两个穿制服的男的进办公室,老段就让我找你,我刚去你们男生宿舍……” 靳捷没听完,应了一声便转身往教学楼大步走去。脑海飞速的转着: 出事,能出什么事?上一次和家里联系是,大概一个月前师傅去市集买东西,从公共电话亭给他宿舍打来的电话。当时只说有点忙,高考前夕很多家长带着孩子来观里求考试运,师傅说忙完6月要好好歇一歇……能出什么事!是法会出了什么岔子?还是师傅接了什么危险的活…… 虽然就在邻市上学,但靳捷的回家路途还是有点周折,于是这个五一就留在学校了。一整个学期没回去,家里的消息都是师傅电话里说才知道,靳捷虽然还猜不到发生什么事,但后知后觉的窒息感一点一点从鼻咽口腔,往心里扩散。 他在马路上狂奔了起来。 推开办公室的门,靳捷弯腰扶着膝盖,心脏砰咚、砰咚,期待听到搞错、乌龙或者没那么严重的消息。抬头看向屋内人,心再次落到谷底。室内坐在辅导员老段对面的两个人,此刻一同站了起来看向靳捷,他们身上穿的是警察制服。 老段先从办公桌前大步走到门口,把靳捷拖到一个椅子上坐着,狠狠用手抹掉靳捷额头上还在往下直流的汗水,然后开始给他做心理建设:“靳捷,你先冷静……“ 第2章 “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靳捷一出声就发现自己的嗓音绷得很紧,他把目光从对面的辅导员,转向两个陌生人。 尽管二位警官想极力语气委婉,但说出口的事却还是让人难以承受: “谷虚师傅去世了。” 靳捷耳朵一嗡,浑身抖了起来。 谷虚是靳捷法律意义上的收养监护人,早上被发现死于道观内,村民报警后警察在户籍档案里找到在双沟市上学的靳捷。此时,需要他进行认领确认,以及做后续的安排。 听完警察说明来意,靳捷茫然又困惑,既不理解也不相信,无数个问题一时间不知道该问哪一个,最后只问:“怎么……死的?” “这边的鉴定结果是心脏骤停,现场也暂时没发现什么疑点,初步判断是心梗,自然死亡。”警察停了一会,继续道:“你现在准备一下就跟我们走吧,还是得尽快安排后事,不管是不是有疑点想要解剖……”他停了下来,似乎难以对着靳捷说出“尸体”二字。 靳捷感觉老段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对他说:“情况特殊,你就先回去办事,学院这边我帮你先请一周的假,后面有任何问题你再给我打电话,先跟警察同志去吧。” 靳捷机械地站起来,面无表情看着那俩人,等到他们往外走出了办公室,才木木地跟上。还没走出门,感觉老段又往他运动裤兜里塞了什么,回头对视上,看到她眼里的抚慰:“去吧,啊~”手掏了掏,意识到是一小迭钱。 走出教学楼时还处于茫然呆滞状态的靳捷,在看到师傅静静躺那的样子时,才猛然崩溃。 走近去到师傅身边,看了一会闭着眼睛仿佛睡着的人,靳捷伸手推了推那已经僵硬的身体。 没得到想要的反应,于是摸到耳边,慢慢地顺着师傅的胡须往下巴捋,就像平时习惯的那样,捋到胡子的尽头,手失落地停放在胸膛。静了一会,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扯开师傅衣领,待看到摸到师傅左肩膀尽头那颗熟悉的黑痣,才怔怔地,像全身被抽尽力气,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手还紧紧揪着那只袖子,额头重重抵上床侧。 靳捷感觉眼睛又酸又涩又热又胀,难以自控的液体,从眼里、鼻子里、甚至是嘴巴里流出来,而他身体里的难受竟无法发出声音,只在胸膛里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沉默着剧烈冲撞,一次又一次,撞的他好疼好疼。 情绪从坍塌到麻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靳捷渐渐能听到外面的声音,仿佛机器人。 拉过去的椅子,坐了。递过来的水,喝了。披在他身上的衣服,裹紧了。递过来的笔,签字确认。有人问要不要帮忙,点头。 对方问想给师傅穿什么样的衣服,他又悲从心起,哽咽道就穿他身上那套,道袍。 说着忽然又意识到什么,冲回去再细看那身衣服。 师傅死时穿的竟是最珍藏的那套?什么意思?他当时在干嘛?为什么独独穿了这套几年才穿一次的大礼制服?还是他已经知道自己时数不久?如果他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又怎么完全不与自己提起? 靳捷想起个盘来算下,但此刻心绪依然杂乱无比。 刚才那个做丧葬的又凑过来半是宽慰指引半是想做生意:“小弟,你若是相信我,我保证帮你办好,现在关键是先……”说到一半被人打断,是从学校领靳捷来这的张警官:“怎么了,对死亡还有什么疑问吗?需要验尸吗?” 靳捷用力闭上眼,最终搓了搓头,放弃。 签完各种文件,跟着殡葬公司的人走了。 左腕多年佩戴的山鬼钱币,似几不可闻的发出一声嗡响,靳捷仿佛捕捉到了一般,他这才想起,谷诚师伯和凌霄师兄,该怎么通知他们啊。其他人都不在现场吗?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想要立刻回家。 第2章 姑安观 车窗上靳捷看到自己的倒影,下巴上青色的胡茬冒出来了,嘴唇有些干裂,黑眼圈硕大地挂在眼下,一夜没睡,他整个人已经有点发懵的状态。 但闭上眼睛,脑海就会浮现师傅躺在那里的模样,让人再度难受起来,所以干脆继续瞪着窗外发呆。 大巴正行驶在盘山公路上,右手边就是陡峭崖壁,下面是一条长年湍急奔流的江,此刻在靳捷眼里,那水流也像是静止了一般。从市里坐大巴回县里2个小时,到时候再在县里找辆小包车回家,就要到家了,虽然家里…… “娃儿!醒醒!到咯!”靳捷不知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此刻被小包车的司机叫醒,透过车窗望出去,大门横匾上“姑安观”三个大字永远会把靳捷逗笑,但刚笑一秒内心立刻皱成一团,靳捷抿了抿嘴角,起身从副驾跳下去。 姑安观正门紧闭,门前的大香炉已无烟火气。往日正门敞开,绕过玄关便是正殿,正殿左右各分设了几位神君殿,正殿直走下去最后一间院子便是他和师傅住的地方。 靳捷此刻直接从外围绕到后门,径直进了小院内堂——正是据称师傅被发现的死亡地点。 警察说报案人是隔壁村村民,送鸡蛋去观里的时候也是从后门走,叫门不应时,一推门发现根本没锁,因为觉得奇怪于是又在各个房间门口叫了一圈,走到内堂门口时,就发现谷虚师傅躺在地上,看起来像是正在蒲团上打坐时忽然侧摔倒地,上前一探就感觉人已经凉了。 第3章 靳捷环顾内堂,这是他们日常修行的房间,同样供奉了一尊神像,蒲团原先沿墙壁各放一排,此时有一个静置在正中对着神像。 如警察所说,其余摆放对象规规整整保持在原位,没有什么被入侵的痕迹,唯一让靳捷微微感觉有点异常的就是,明明简洁的内设,他莫名有一种拥挤的感觉。 靳捷又在几个屋走了走,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于是定下神来,先是点燃香烛喂神尊,后是烧壶热水泡面喂自己。谢天谢地,谢谢师傅没清了他半年前买回来的零食饮料。 吃饱了便躺在内堂蒲团上,望着天花板发呆胡思乱想。 他虽然是师傅收养的孤儿,但师傅并没打算让他拜入师门继续做这道观主人,反而到了7岁就送他去上学,并超前又时髦地一直教育他,以后科技发展是主流,不仅要好好学习,还要学理科,学计算器。 要不是他们这太偏僻,连根电话线都没得装,师傅也想在家里置台电脑。 所以自打上学以后,靳捷的生活与普通同学没有区别,做作业,去网吧,高中寄宿,然后考去省会城市的大学。除了每年寒暑假,他要回的家是一个道观,这唯一的与众不同,20岁的靳捷就是平平无奇的普通男大学生。 师傅甚至就像每个温柔的母亲一样,对靳捷给予了无限的耐心、满足、关怀、絮叨和零用钱。 就这样,靳捷其实和所有同龄人一样,以通过各种考试为目标,机械的上课学习……与贪玩,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毕业以后的生活会是什么样。 按原计划,暑假过半就去师兄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实习,写毕业论文,秋招开始就去投简历,看能进哪家公司就进哪家,桥到船头自然直。 但现在,靳捷想,如果师傅真是死于心梗没有疑问,那他首要的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 要按原计划继续过完大四,则需要解决未来一年的学杂费和生活费,靳捷算算,小一万吧,刚才也没在房间里发现他们还有什么财产余额。 然后就是这里怎么办,这里如果长期没有人,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另外一条路就是放弃实习找工作,沿着师傅曾经的生活轨迹,把这里继续经营下去,想到这,靳捷又一堆问题。家里的小师弟们都去哪了?经营道观可不是一个人就能干的事儿。上次回来时家里还一堆人,虽然又换了一批师弟脸都没认全,但观里确实一直都有人手,大到能协同师傅主持法会的正经入门弟子,小到煮饭扫地的义工,长期住在小院里的人至少都有五六个,什么时候都不在了。看客房的样子,也有段时间没人住了。 靳捷从抽屉掏出纸笔——其实他一直习惯随身带纸笔,这次匆忙才什么都没带就回来了——他开始逐条写下疑问和事项,一边神游一边记录: 1.心梗? 2.为什么穿道袍? 3.师弟们?(去网吧上q联系问问 4.家里账本? 5.联系方式(找师伯和师兄的来信地址 6.如何经营道观(去网吧查) 7.助学金申请?(问问老段) 8.暑期工招聘信息/实习工资 靳捷叹了口气,第一次如此迷茫于此生目标,这么多年来怎么还是这么心大呢,他想起凌霄师兄在他10岁的时候说他,心大。 眼睛又扫回第一条,如果答案是否定的,我是不是应该寻找真相去报仇? 报仇这个词,对一个生活安稳不经世事的人来说,实在是遥远又戏剧化。靳捷咬着手腕上的山鬼花钱,无比想念起一直嫌弃他的凌霄师兄,虽然冷漠,但…… 这时,靳捷听到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声音,像是,一辆车正开向这边。 院门被推了推,没推开。外面的人毫不客气的就要暴力开门。 靳捷怒了,一边喝止:“谁啊?!”一边穿过院子迎出去。 门一拉开八目相对,三个来人面面相觑,一齐回头望向后面正靠着车抽烟的彪形大汉。 靳捷一看见车更是疑惑加上火。他们这离村里偏,家里一直有辆小五菱,用于采买物资运输,平时就停院里,他刚回来也没发现少了辆车,此时才意识到车被眼前的大汉给占为己有了? 他径直走向车尾,确认了一下车牌真是自家的,便连声发问:“你们是什么人,私闯民宅是想干什么?为什么我家的车是你们在开?”说话间走到大汉面前,那人比靳捷高了半个头,粗壮的身形大概有2个靳捷的体重,左眉心一道疤痕将眉毛古怪的分成两段,面相看着十分不善。 眼神对视上,靳捷感觉对方目光闪烁了一下,以为对方心虚。 不料此人丢了烟头,一把将靳捷搂入怀里,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颇有安抚的意味。 靳捷彻底呆住。 松开人,大汉又握着靳捷的两肩,左看右看,终于开口: “你就是小捷吧!我听谷虚道长提过你,大学生!不错!谷虚道长的事我听说了,你一个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跟哥说。对了,我姓熊。你叫我熊哥就行。七八年前我遇到怪事,是谷虚道长帮我解决的,所以我跟你师傅很熟,有些朋友遇到难题我也是介绍来找你师傅。咱们进去说吧,天热,来来来。” 靳捷见这人非常自来熟地招呼着几个小弟就一块进院了,还熟门熟路的直接进了会客室,开始烧水泡茶。虽然内心并不很信任这人,但或许有些疑问他能解答……如果真如他所说的那样。 第4章 “你怎么知道的?” “谷虚师傅是被村民发现的嘛,四里八乡的都知道了,喏,他就是隔壁村的。”大熊指了指三人中一个麻子脸。 靳捷瞟了眼麻子继续问:“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是谁?我们家之前很多师弟,你怎么知道我是哪一个,你知道我那些师弟们都去哪儿了吗?” 大熊倒是很配合,老神在在地回答道:“谷虚道长收养的孤儿不就你一个吗?靳捷,是吧。也是道长说啊,靳捷从小长得就有点像帝君们的尊像,单眼皮,眼睛长长的,皮肤白白的,所以啊,我一瞅,这不就是嘛!你那些师弟要么是被家里人送过来一阵子调养心性,要么是为了行善积德,基本不都是三五个月就换一轮嘛,只有你,道长提起的次数最多。” “不是啊!”,靳捷看他半天说不到关键点,打断道:“那正常不管怎么轮,家里都会有师弟在的,为什么师傅死的时候没人发现,当时家里没人吗?“ 麻子脸插嘴道:“道长把弟子们清退好一阵子啦!好像是四五月开始人就越来越少。郑老二说那天发现道长的时候,前门关着,后院里也一个人没有。“ 靳捷皱紧眉头,沉默了。 大熊喝了口茶,犹豫几次,最终还是开了口:“道长的事情,我只知道一点,不过呢,之前他说,万一遇上你,什么也别说。但我觉得,还是得把我知道的告诉你,还是得了解了前因后果,你才能接受……”,大熊歇了歇,神神秘秘地一字一顿道:“更,恐怖的事情。” 听到最后几个字,靳捷皱起眉戒备的盯住大熊。 大熊使了个眼色,那三个人识趣的出去了。 大熊于是开始说他也一直没搞懂的实情。 大约3月的某一天,大熊在镇上看到谷虚从一间银行出来,神情看着有点凝重,便主动上前打招呼。谷虚一直是个和煦乐观的模样,见谁都是笑笑的,这样子可太奇怪了,大熊往银行一联想,便主动把谷虚迎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问道长是不是有什么资金上的问题。可能已经不是第一次碰壁,谷虚便对大熊说出了自己需要一笔钱,听说银行可以贷款,便来申请,谁知申请贷款是需要抵押资产的,第一次灰心离去。第二次狠心来贷,要抵押道观,前台面有难色表示没有办理过这种,建议他去市里的银行申请看看,问了镇里仅有的几家银行,得到的回复都大差不差被拒。第三次便是这次,他带上了地契文件去了市里银行,说是可以办理,但得回到属地办才行,于是他再次回来,几经沟通,还是没有明确答复。 大熊一听,专业对口了。他对谷虚说,道长你有所不知,我的业务范围很广泛,贷款这事,我们私人公司也是可以做的,不过就是利息比银行要高……不少。谷虚闻言细细与大熊合计了一番,算了算,如果从大熊那公司贷款,所能承受的周期与利息范围。 听到这,靳捷还没反应过来,虽然是个20多岁大小伙子了,脑回路还没受社会规矩的浸染,靳捷只问:“那跟我师弟们去哪了有什么关系。他不收弟子,不是更没钱了。” “道长说他要干一件大事,人多口杂不方便,5月底的时候把所有人都请走了,需要钱也是为了这件‘大事’,但具体是什么事儿,他没说。” 说着,大熊掏了张纸出来,层层打开摆在靳捷面前。等到靳捷逐字看清纸上的内容时,冷汗才瞬间下来,想质疑,但任何话也说不出口。 大熊似乎是因为没等到问话,于是主动总结了一下: “谷虚道长以姑安观做抵押,在我们公司贷款借了150万,带利息总共是200万多一点儿,约定每月还17万,一年还清。”大熊点燃一根烟,语气也有些焦躁,“第一个月没还,看着私人情分上,我自己先掏钱垫了,第二个月也没还,道长让我把车开走作为感谢,说再宽限一下,我又自己掏了钱还公司,按说道长也不是这种言而无信的人,他说要全心全力干大事一时无法分心,说好6月干完一定三个月的一起给,结果……哎你看这事!” “所以你今天是……“靳捷低着头,眼睛仿佛要把那合同盯穿个窟窿出来。 “公司已经知道道长出事,没打算追回欠款,就想直接把观收了,我今天就是来找你的,跟你说一声,过两天可能就要动工了,你收拾一下需要的东西,不然就什么都没了。” “动工?动什么工?“ “现在旅游很火,公司想推了这块做民宿。” “不行!”靳捷有点喘不上气的感觉。 “哎!讲这种孩子气的话有什么用呢?你看看这纸上明明白白签着道长的名字,按着他的指纹。那……除非你能按约定的按月还钱咯,但我看你恐怕连下个月生活费都不知道怎么来吧!” “我还!” 第 3 章 大熊明显是不信靳捷有偿还能力,问他要怎么还。 靳捷也不知道怎么还,但他知道今天松口,家就没了。 他想他还有师兄和师伯,虽然要联系上俩人需要时间,到人能回来估计要几个月,虽然他们就算回来了,可能也没这么多钱。但师傅之死都还没搞清楚,怎么可能就把家给拱手让人!该怎么办?! 大熊见眼前这年轻男孩低着头不说话,又劝道:“你师父在想什么我不知道,但既然他愿意用这作抵押,说明也是做了最坏的打算,想通了的。他失算了是他的,你还年轻,不需要为他的失算买单。一旦背上这笔债,日子很难过的。” 第5章 “你们不能乱来!”靳捷被逼急了,脱口拒绝后却急中生智,竟然思路打开,拿出了上个月打辩论赛的架势开始威逼利诱胡说八道: “首先,这道观可是供奉了神灵的,你们不会真以为造了铲平道观这么大的孽还能挣钱吧?’靳捷站了起来走到会客室内门口,手指往内堂遥遥一指,“举头三尺有神明,损阴德的报应可是跟着人一辈子的!快的话,可能还没推完,轻则伤筋动骨,重则死伤难说!” 大熊闻言,表情一敛,目光开始晦暗不明。 靳捷接着道:“其次,就算你们不怕报应,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在这发财你们至少还要继续投入道路交通建设和对外宣传的成本,不然谁知道你这里有民宿?与其无底洞一般的投入,我是建议你们拿回钱就好,利息已经够你们赚得了。” 说到这,思路愈发清晰:“民间贷款合约是否受法律保护先不说,你这份合同里只说一年内还清连本带息200多万,可没说三个月不还就直接回收抵押,换句话说”,靳捷目露狠劲,“你们但凡敢动这里一丝一毫,我报警抓你们合规合理!” 大熊也急了,“噌”一声站了起来:“弟弟,民间贷款当然受法律保护,你少拿学校里那套不接地气的法律理论就在这跟我大喘气。” 靳捷背过身想了想:“大熊哥,我知道你们背景不简单,要是弄上法庭,你们怕是多少有些见不得光的事要被牵连出来,我也不想与你们为敌……但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您要是真逼死我,那大家就一起!” 没等大熊消化,靳捷又开始流眼泪,肩膀一抽一抽,哀哀转向面对大熊:“哥,您刚才不是说有事儿愿意帮我吗,我都没师傅了,再没这个家,我可怎么办呀?求你了,还是一年的时间,明年4月我一定凑足钱还您,到时候如果没有,您再收走这道观,想怎么样怎么样,于情于法你们都是占理的……列位帝君到时候想必也不会怪你们!” 大熊狠狠吸了一口烟,冷笑道:“你小子应该去演戏,说不准真半年就能赚几百万!” 靳捷哭出来后感觉抑郁的情绪消散了一些,听到这话摸了摸下巴陷入思考:“这倒也是条路”,抬眼诚恳地看着大熊:“就看熊哥愿不愿意帮我找找这方面的机会了。” 僵持没一会,大熊表示看在道长面子上,回去跟公司商量看看,过几日再来找靳捷确认。 毕竟,“短期内要赚这么多钱,弟弟,你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本事。”大熊从车里探头撂下这句话,终于走了。 看着车子逐渐消失在视野里,靳捷泄气般,一屁股坐地上。 200万,靳捷疯狂抓头。 认命般冷静下来,靳捷开始地毯式搜索家里的东西。从师傅的房间开始,瞄准那几个上了锁的抽屉和柜子,靳捷也不纠结钥匙了,拿起榔头直接砸开,细密地搜罗有效对象进行打包。家里东西其实也不多,个把钟头,靳捷就确定了自己要带的东西。 现金1500元,分成几份装好,这特么就是他的启动资金了,不管他接下来打算怎么挣钱。 一式两份的贷款合同,确实和大熊那份一模一样,装塑料文件袋里,回去找律所的师兄帮看看。 师伯和师兄的信件,很好,最近一次写信回来一个是五年前、一个是三年前。靳捷叹气。前者地址在东北,后者地址在西南,好,好远。 1个素描本,里面全是师傅的鬼画符,是真·字迹意义上的画符。虽然他看不太懂,先收着吧。师傅曾经说过,任何投入了心力的东西,都是有能量的。这一本手工画,看起来满是心血。天知道,他可太需要能量了! 1个仿佛记账的笔记本,虽然没有写账目金额,但是记录了大大小小的客户遭遇和解决方案概述。靳捷把两个本子结合了一下,一个大胆的思路在脑海里缓缓成型…… 念头刚一冒出来靳捷就苦笑了一下,所以那些江湖骗子也是遭遇变故才开始招摇撞骗吗? 问题是,算命一单能赚多少钱啊?靳捷隐约想起路过步行街的时候也被吆喝过,好像是30-50块钱算一次。在步行街摆摊,一天能有1单吗?靳捷不甚乐观。 然后还有,一颗大核桃,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就是隐约觉得很重要。靳捷找了张以前练字的宣纸,把这看起来油光锃亮的核桃包起来。关键师傅也不盘文玩手串啊,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在内堂的供台底下停着,靳捷躺蒲团上时发现的,眼睛往上扫去,和它对视了许久。核桃仿佛一只眼睛,目睹了师傅的最后一刻。 还有靳捷的记事本,和一些吃穿用度的东西。收拾好东西就打算先去镇上网吧联络下师兄弟们,哪有线索再看是去哪,回学校还是回来。 又想了想,靳捷把自己几年前央着师傅做的道袍也装进包里,出了门。 从家往镇上去,没有车,就只能走出5公里外有个村巴站点,大概四十分钟有一趟小巴车并不十分准时。 靳捷一边往车站走,一边想着住观里实在是不方便,应该把暑假留宿先申请了,还有一切的一切得等期末考试搞完才能开始。 正思索着,一辆宝蓝色小轿车从没有什么车马的路上迎面开来。靳捷定睛看到竟是双沟市的车牌,心思又活络起来,或许能搭便车回学校。但又怕大熊回来不见他人,不守信用直接把道观给毁了。 第6章 正思量间,车子缓慢停在了靳捷身边,车窗降下是一个中年女子在驾驶座上与他打招呼:“你好,请问这条路往前走是不是有座姑安观?他们说就在这条路上,开了好久也不见,不知道是不是走错路了。” 靳捷内心狐疑面上却不动声色:“没走错,但没开门,您是专门来这祈福的?” “啊?”女子有些惊讶,“我和谷虚先生约好的,他叫我今天再来,怎么他不在吗?” 靳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也不欲多言,只道往前再开3公里就可以看到目的地在左手边,不信的话可以自己去看看。 目送车子往自己来时路去,靳捷从包里掏出账本,翻到有记录的最尾一页,如心中所想,确有一条未写解决的记录,上书: 许女士,其子8岁,五一假期走失,报警寻人未果。 车站就在土路边,靳捷寻了个隆起的土块坐下,仔细翻阅账本的前面,寻思着有无类似寻人案件的方案记录。还没看两行,那辆小蓝车又回来了。靳捷感觉中年女子纯粹只是出于好心:“你是在等车吗?去哪里,顺路的话我可以载你。” 经过一番沟通,二人同车往双沟市方向驶去。 “谷虚先生什么时候会在你知道吗?我们家遇到了点急事需要找他。” 靳捷看她嘴上说着“急事”,但神情却镇定有方。细看其侧脸,只见面色丰润形容姣好,盘发梳的整齐不茍,完全不若普通母亲丢了孩子的失心憔悴,心中有些不确定,便试探道:“是要寻人吗?” 女子迅速侧头瞟了一眼,又转回前方正路,这时仿佛才看到了靳捷带着的手链,开始怀抱期待的语气:“是的,孩子丢了,小师傅可是观中弟子?” “师傅恐怕一时半会帮不到你,如果您愿意讲讲,我可以试着帮您看看,也算是谢谢你搭我回程。” 女子一边开车一边给靳捷讲当天的情况,没什么有效信息,无非是夫妻二人应孩子要求去游乐场,由于孩子不听话骂了两句,小男孩便自行跑开,假期游人太多,孩子身形小,左右逮着空子就钻。一下就追丢了。立刻找游乐园广播,又报警,无奈一周都没下落,当时便由人介绍来姑安观。 但谷虚师傅听完,只凝神闭目掐指片刻,说再一周如果还没找到,便等到今日再来。 靳捷想了想,问:“他当时有没有说今天什么时间来?” “他说下午三点前到,所以我吃完午饭就一路开过来了。” “既然你上次来过,为什么今天不知道路?”靳捷有些奇怪。 “上次没有来到这里,是在镇子里介绍人的办公室见到谷虚先生的。 靳捷眼角抽搐:“介绍人不会是姓熊吧……” 第 4 章 靳捷腹诽不会这么巧吧。 女子已点头道:“啊对,就是熊先生!不过,也是朋友介绍的,我和他之前也不认识。” 靳捷眼睛一抬,问:“那熊哥知道你今天要来吗?” “应该不知道吧,那天和谷虚先生沟通时就我们俩在隔间里,他们都在外面等。” 放下心来,靳捷掏出本子,开始在空白页上起九宫格。 虽然谷虚没想让他走这条路,但靳捷好歹是在观里长大耳濡目染。 其他婴儿学爬的时候他就跟着师兄们上课有模有样打坐了;同龄人学前不知所云背九九口诀表的时候,靳捷背的是天干地支二十四节气这种传统口诀;别人家哄孩子的睡前传统小故事是牛郎织女时,负责讲故事的师伯,最拿手的可都是碧游宫故事集。 “申时……”靳捷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思考着在纸上写画。 那些儿时不明所以的基础公式打的挺牢,他虽然速度不快,但用不同算法互相验证了一番发现确是同一卦象。 倒是有点想不明白,看着卦象,靳捷陷入沉思。 车上沉默良久,女子有点儿硬着头皮的意思,轻声询问:“嗯……怎么说?孩子……还好吗?” 靳捷再看女子模样,忽然福至心灵:“您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吧?” 对方愣了愣,点头:“虽然我和孩子爸爸早年上学时就认识,但我前年回国以后,他爸爸才离婚又和我在一起。” 纸上写的“刑”字旁打个问号,又问:“孩子的亲生母亲是不是有些精神问题,你们没有找她问问孩子下落吗?” 女子忽然激动起来,靳捷感觉应该是抓住了重点。 “有啊!”她用食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暗示,“就是因为他妈妈这里有问题,离婚的时候孩子才能判给我们。那天我们第一时间就去了孩子外婆家,家里没人应,一连几天晚上也没开灯。又去了她们老家,也没找到人,”她既困惑又坚定,仿佛是对女人天生直觉的自信,“我就怀疑是她!但孩子爸爸觉得如果真是亲生妈妈带走,至少不用太担心,找的重点还是应该放在是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 说着话,这位老司机倾身单手打开了副驾的储物仓,掏出一份省内地图给靳捷,上面赫然用红笔圈出了一个地名,“这就是他妈妈的老家。” 靳捷看了看九宫里东北位的“墓”,又看了看地图的位置,想了想,在图上顺着两地联机圈了2个村庄,拿到她面前示意了一下:“如果有人手,不妨往这两个村庄找一找,优先去离双沟近一些的这个。” 女子瞄了两眼,将信将疑:“好。明天就去。” 第7章 靳捷想想,又道:“最好是晚上,在村里找,遇到神色古怪的多盘问下,如果能叫上警察一起排查最好,他们有经验。” 靳捷语气里的笃定让女子忽然有了信心,点点头,又神秘地问:“我听人说,一般是要往屋里什么方位摆个什么东西,小师傅有什么建议吗?” 靳捷摇头:“摆阵我还不是很懂。“把地图折好放回抽屉,又解释道:”盘上来看,可能是她妈妈带他回乡下的路上遭遇了什么意外,但凶中带吉,被村民救下的可能性比较大。可如果是普通村民救下孩子正常应该会主动报警,目前警方都没有线索,有可能是被藏起来了。” 女子不再多言,直接右手反手在后侧地上的包里掏啊掏,半天掏出一只小巧的移动电话。 看也没看直接拨了出去,将靳捷交代的重点逐一转达给那头的人,最后催促:“天快黑了,你们叫上黄警官现在就去吧!” 靳捷后知后觉地惊讶,这家人又是车、又是小灵通、又是人脉关系,还认识大熊,这到底什么身份啊!自己要是说的不对指错了方向会不会被……? 这边打完电话,女子右手终于放回方向盘上,一边优雅超车一边感谢靳捷。 靳捷眼睛还盯着纸上。他在回忆少时师伯给他讲的那些知识点,想着如果用灭象来改变局势,应该如何操作。 不知为何,此刻的他仿佛忽然被打通了六窍二脉一般,感觉这盘的推演,既像做数学题求解,又好似和编程的方法相通。 视线一直停留在纸上。 但忽然间,伴随着中年女子的一声惊呼,还来不及抬头看发生了什么。靳捷心道,坏了。 一股巨大的前向惯性,把副驾上的靳捷用力抛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他只下意识用双手护住脑袋。 “砰!”一下,靳捷感到自己撞碎了前窗玻璃,剧痛模糊了他的意识。 痛过之后,又是一次撞击。 然后,又是一次。 靳捷已经无暇分神去想他到底是飞出了怎样的一条抛物线,究竟途经了哪些障碍物,只意识到再次疼痛后撞击停止。 他终于落地了。 可能很久,也可能只有几十秒。靳捷试图睁开眼,一片血色模糊视线。 耳边响起的,除了尖锐的鸣笛此起彼伏,就是分不清轮廓的喧嚣。 好像有人跑了过来。炙热,疼痛、嘈杂,仿佛被潮水淹没,黏腻的窒息感让他看不清听不清。 最后终于捕捉到一句“别怕,已经叫了救护车”,是一个温柔的男声。 待到靳捷彻底清醒过来,只有一个小护士正在对着床头的仪器记录。 见到靳捷醒来,这个活泼又有点花痴的女孩子像个机关枪把靳捷突突了一通:“你醒啦?怎么样?哪里不舒服?你看这是几?说你可能有点脑震荡哦你有头晕想吐的感觉吗?” 靳捷迷瞪的看了会天花板,终于找回神智:“要不,你,说一遍发生了什么?” 小护士问了几个问题,见靳捷还算对答如常意识清醒,立刻绘声绘色给他场景重演复现了一遍……虽然,她也是听人说的。 原来靳捷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天前事故的起因是连超几辆车后才发现前面一辆大货车卡在那,小蓝车骑虎难下地跟了没一会,大货忽然减速,当时估计是轮胎异常所以司机选择立刻减速想停下来。 结果就是没来及反应的小蓝车跟车距离不够,眼看就要撞上去。 于是乎,系着安全带的许女士一脚剎车,把没系安全带的靳捷给送了出去,但车还是追了尾。 靳捷则是先一头擂出去,撞碎了挡风玻璃,后摔在了前盖上,又弹起来飞撞在了大货车后箱门上,最后掉回小蓝车的前盖,如同抹布一般,滑到了地上。 靳捷听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深切感受什么叫做“祸不单行”。 “你知道最万幸的是什么吗?!后面紧跟的那辆车要是也没剎住撞上去,你肯定被压死了啊!幸好他及时剎车,还挨了后面几辆车的撞,都没从你身上碾过去!”简直如同说书一般精彩,靳捷甚至想鼓鼓掌,讲到这,小护士也终于长舒一口,暂停一下。 转而又难过地看向靳捷,“不幸的是,你脸有点毁容了!”小护士点着自己的发际线,又点了点自己右眼下方的颧骨说:“你的这里,和这里,各喇了一条口子,医生给你缝了针。” 靳捷想摸,刚动了动身子,各种酸痛蔓延开来,后背简直像是被万箭射过。 “哎!虽然你十分牛逼的竟然没有任何一处骨折,简直奇迹!”小护士按住了靳捷的身体,“但后背和腿都有大面积的擦伤和扭伤,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靳捷简直要仰天长叹:“我一头撞碎玻璃出去,结果伤到了背?how啊真是!” “你在空中翻了个180°,然后才自由落体的。”一个陌生男子一边插话,一边走了过来,神情拘谨,语气却是带着不可思议的困惑。 靳捷龇牙咧嘴地单眼看过去,不认识,但莫名可爱。 男生皮肤黝黑,但哪哪都圆,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短小圆俏的鼻子,靳捷心想,像没牙仔。但穿着规规整整的衬衣,那应该是上了班的没牙仔。 “你又来啦~”小护士热情的迎上去,拉着人走到靳捷床边,开始介绍,“喏,这就是没碾你身上的那个司机,他这两天来了四次,每次来你都没醒。就站那看你。” 第8章 又让了让来者,转身往外走:“我去给你找医生。” 小护士走开,黑黑的没牙仔才腼腆道:“那个……你还好吗?” 靳捷没法说出任何一个“好”字,只重重叹了口气。 对方有点尴尬,大概是性格内向,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这么主动。 自我挣扎了一番以后,开始说明来意:“那个……你好,我叫居邵开。嗯……那天你飞出去以后,你车上的司机姐姐也有点轻伤,所以没顾上你一起飞出去的包包,我就捡了,给你拿过来。” 他展示了一下手里拎着的书包,看了看床头柜摆满的设备,有点为难地问:“那……这个给你放在哪里,比较好呢?” “啊谢谢你……”靳捷有气无力,但是发自内心的感激,他听出来了,这就是帮他叫救护车的那个人的声音吧,“你就放这地上吧,麻烦你了。” 居邵开放下包,慢慢凑近靳捷,圆圆的眼里满是好奇和神秘。 压低声音问:“啊……那个……我看到你包里掉出来的衣服,你是……道士?还是术士?还是别的什么?”充满期待的语气,又跟了一句:“你会法术吗?” 靳捷想翻白眼:“我会法术……嘶!那还能这样吗?” “可是……嗯我是听护士说的,你竟然只是头部被碎玻璃割伤缝了几针,一处骨折都没有。” “可能我骨头比较硬吧。”靳捷很无奈,“就算没骨折,也不好受啊!痛死我了xxx” 居邵开忍不住握拳,虚虚遮住嘴巴,笑了起来,脸颊竟然还有圆圆的酒窝:“对不起,听说骂人……确实有镇痛作用。” 见靳捷表情实在不轻松,他又露出有些懊悔的表情,鼻子皱了起来:“那个,嗯可能你也不需要,但万一……如果你什么时候需要,可以随时联系我。我在双沟市里上班,这是我的名片。” 他掏出一张小卡,想了想,蹲下身把名片往靳捷书包外层的拉链口袋里塞。 这时,刚才的护士带着几个医生还有许女士走了进来。 居邵开默默退到最后面的位置。 “小师傅!你怎么样!”靳捷循声望去,竟见许女士脖子上卡着个颈托,看来这司机也吃了大亏。两相寒暄没一会,靳捷就从医生那得到了最想知道的。 “再观察一晚,没什么大问题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回头给你开点儿药,吃的活血化瘀,涂的等伤口拆完线以后擦,帮助祛疤。” 许女士忙不迭的点头应声,又转头安抚靳捷:“小师傅,医疗费用你不用担心,我们全包,你就安心再住一晚,你看我这都给你安排的单人间,不怕休息不好!明天我再来接你,看你想回学校还是去我们家住一阵休养。” 待这伙人把安静重新还给病房,靳捷发现刚才那个人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他叫什么来着,靳捷努力回想了一下,感觉自己脑震荡还没好,确实需要再休息一阵。 想着让许女士内心负疚感不要太重,靳捷安心享受许家特殊照护,但等到第二天上了来接的另一辆车,靳捷才生平第一次感觉被运气重创了。 许氏夫妇千恩万谢又负荆请罪,先是恳切道歉,毕竟开车不谨慎连累了靳捷,许女士面色讪讪。对于自己危急关头不管他人死活的夺命操作,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接着男人表示孩子也找到了。 “在更靠东北向的那个村子里找到的,哎,也和当地警方联系了,他们说,也是发生了车祸,真是邪门!恰好在路下田里的一对夫妻看到了这一幕,当时他妈呢比较严重,晕过去了,孩子是轻伤,但是吓得不会说话了。妈的,这夫妻俩一直想要个孩子怀不上,就把孩子给偷抱回家了。孩子他妈在那边的医院还没醒,到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那么刚好,在游乐园把孩子给带走的,”男人锤了下方向盘,“哦,我们宝宝精神状态还可以,就是还不能说话,医生说需要点时间,确定不是生理性的,需要点时间就有恢复的可能。” 许女士安慰地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给了个眼神。男人立刻转身,把一个差不多杂志大小的手提袋放在后座靳捷的腿边: “谢谢你小师傅!托您的福,孩子找到了,这还连累你受伤,这是我们一点心意,请你一定要收下!” 敞口的厚纸袋,靳捷看到里面全是一沓一沓的百元现金,傻眼。 第 5 章 靳捷十分无语。 一来,这是他长这么大头一次见这么多现金,一时觉得震惊。 二来,他没见谁家把这么多现金就这么随随便便装在个没封口的手提纸袋里,一时又在怀疑究竟是自己没见过世面,还是这家人着实行事风格清奇。 他僵了半天,最终皱着眉笑出来,带着几分无奈:“不是,我说大哥,你们家都拿这种袋子装现金吗?” “哎真是不好意思哈!你看这几天不是几件事一件接一件地来,找完孩子送医院,结果你俩又进医院,都没来及去银行重新取,就把家里现钱找了个袋子装来了。” 许女士有点尴尬的打圆场:“小师傅你别见怪,男的不都这样嘛,让他干点事儿都干不好,不行这车上还有几个塑料袋,你需要的话咱就换。”说着又在副驾抽屉那扒拉。 靳捷对她这个动作简直要应激了,连忙转过脸去:“没事没事,不用换了。” 夫妻二人见靳捷状态良好地接受了,便不再多言,按靳捷的意思把车开往学校送他回去。靳捷在后座矜持地看了几眼纸袋,最终还是没忍住: 第9章 “这里是多少钱,我师傅,就是谷虚,你们知道他一般收多少吗?” 许女士看起来更知情,但话语间也不太确定:“介绍人说随心,就看这事儿对我们有多重要了,所以一开始我们就打算拿15万的,没想到这么快解决,这不,又连累你……所以这里翻了一倍。”似乎是从后视镜看靳捷没啥反应,她又补充道:“你要是见了师傅觉得这个数不满意,再跟我们联系,我名片也放袋子里了,你回头留意一下。” 靳捷虽然沉默,内心却在疯狂盘算,一单15万,14单能达成200万,一个月2单基本就妥了啊! 除了……客户哪里来…… 从书包里掏出纸笔写了自己宿舍的固话号码,靳捷往前递,厚着脸皮瞎编:“您要是有别的亲戚朋友还有类似需要用到我的话……这是我的电话,您介绍来的,我给打八折。” 许女士有点惊讶地笑:“小师傅你这有定价吗,打八折是以多少钱为标准啊?” 羞赧的脸一下子涨红了:“啊,我意思是,他们愿出多少,我只收八成。” 中年女子露出包容温柔的笑,安抚道:“好的。”又看了一眼写着号码的字条:“不过我看你呀,先拿这钱去买个小灵通呗,咱们做生意的,有个随时能找到的电话比较方便。” 忙不迭地点头,但靳捷对于许女士能给自己介绍多少客户,内心存疑。 说话间,车已驶进双沟大学正门。 信科院所在的校区建在半山腰,一路上坡往宿舍区开去,靳捷侧脸望向车窗外,看着熟悉的校园,心中忽然莫名酸涩。 短短几日,恍若隔世。 经过篮球场,那天打球的时候,原来师傅已经不在了,传说中亲人去世不是会有心灵感应吗,自己竟然毫无知觉。 生活所发生的巨变,在回到校园这一刻,又仿佛什么变化都没有,他还是那个即将为期末考头疼的学生罢了。 原来,虽然一个人死去了,但人世间的一切还在按照既定秩序运转着。 死人的悄无声息,是真的悄无声息。 靳捷被一股巨大的虚无感包裹,他忽然在想人生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看看这岁月静好的场景,有谁能真的改变这个世界吗?师傅或许能改变的,只有小靳捷的一条命,一条生活轨迹,而靳捷,他能改变什么吗?如果他在车祸里死了,谁会像他对师傅那样,感受到生活的巨变吗? 他甚至连下一顿饭、下一处住所、下一单收入来源都不能确定。 车停在了男生宿舍楼下,告别许氏夫妻,靳捷回到宿舍,心情既沉重,又轻飘,感觉一种无处落地的桎梏。 宿舍里空无一人,都去上课了吧。 靳捷不敢放任自己胡思乱想下去,一鼓作气收拾行李,打包好现金,找出银行卡、证件和之前发的暑期留宿申请表,思考着还要带什么,他又准备出门了。 好像只有像个陀螺转个不停,他才能不被空白淹没。 “嘟噜噜噜噜!”冷不丁响起的电话铃声把靳捷拉回当下,反应了一会才接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喂”,对面就急吼吼问“靳捷回来了吗?” 是朋友们。靳捷终于感觉到一股暖流回血:“回来了,刚回到。” 那边是飞飞,一边立刻跟身边人传达:“他回来了!”一边问:“你还好吗?我和瑶子都很担心你。你刚回来要休息吗,还是想出来聊聊?” 靳捷想了想:“我有很多事要办,但也想找你们说说话,有空的话陪我去趟市里。” “可以啊!现在吗?你吃东西了没,要不要先给你送点吃的?”女孩子们总是很细心。 “好啊,给我打包个炒饭。”靳捷想起还要换药的后背,“直接来我宿舍吧,我待会跟宿管阿姨说。” 等女生的间隙,靳捷又火速冲了个澡,对着镜子看了看,靳捷觉得自己确实命大,这么一通撞,自己还是完好……略损。 但在两个女生的眼中,就不是这样了。 “天吶!”瑶子瘦小,个子小、脸也小,偏偏带了个大眼镜,她推了推镜框凑近研究靳捷裸背上的伤痕,“这一小管膏药真的够涂你这么大块的淤血吗?” 飞飞则是直接上手:“哇塞,你眼睛下面这条‘鱼骨’好像完美覆盖了之前那个旧疤,稍微长那么一点点,就像是旧疤长大了一样诶!” “飞飞你看!他背上看上去好像什么宝藏地图,没有伤到的皮肤就像是公路。” “哎呀你这一点一点擦到什么时候!”不愧第一专业是体院的,飞飞大刀阔斧直接挤着药膏在背上写了个“大”字,然后用手心擦黑板一样抹开:“这样比较快!” 靳捷被刺激地痛叫出声:“你们是来帮我还是来杀我的!” “就是要用力才能活血散淤!”飞飞毫不内疚,“体院辅修都是运动伤害治疗这种课!相信我。” “我是被撞,不是运动!” “被动运动也是运动!” 瑶子当和事佬:“好啦,你也吃完了,差不多走吧,房间里这味道太冲了!” 一个头两个大。 靳捷虽然觉得女生们又吵身上又疼,但,他好像落地了。 两个女生陪着靳捷先去把钱存了,之后赶在天黑前,靳捷在浩景事务所见到了去年毕业的信科院师兄郑俊明。 因为以前经常一起打篮球,所以关系比较好,郑师兄虽然长得斯文白净,跟人沟通却总是带着江湖上的混混感,让靳捷谜之崇拜。 第10章 还在宿舍时先电话沟通了一下,按郑俊明的意见,他们去律所碰头。 事务所地方不大,人也不多,但只有两三个人在处理数据。郑俊明解释,做这行其实外勤比较多,其他人都出去跑客户了。靳捷几人跟着郑俊明,围住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前辈。 让靳捷简要的概括了一遍姑安观抵押贷款的来龙去脉,郑俊明递上那份合同:“莹姐,您帮忙给看看,这种我还没接触过。” 这位莹姐倒也爽快,瞄了一眼合同就在计算机上啪啪了一番,给出结论:“合同有效,但没有具体的违约条款说明,真要打官司,他们直接收走抵押,肯定不占理。但因为条款含糊,可操作空间也较大,不清楚对方什么来头,”这位莹姐颔首,从眼镜上方直视靳捷忠告道:“你一个没钱没背景的大学生,别把打官司想得太简单。” 靳捷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郑俊明适时上手,殷勤地给莹姐捏肩:“靳捷其实只是想保住姑安观,现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约束一下他们,以防他们趁靳捷不在家乱来呢莹姐,是不是有那种补充协议可以签的?” “那边那一盒,”莹姐摘下眼镜顺手指向房间靠墙那一排柜子的顶部,“那些你们可以看看,都是类似的合同,对于一些违约情况的处理方式写的比较具体。其实只要和对方谈妥,就可以重签一个新的合同,取代旧的那份。至于新合同你们想怎么订,可以先草拟一个对己方有利的,比如针对对方违约的处理条款这些。到时候再跟他们谈。” 靳捷闻言就要去取那盒资料。 莹姐在后面又道:“我是觉得呢,关键啊,还是说服对方。条款什么的,只要你们不想打官司,那就是一纸空文。”说着,她站起身扭扭腰,往洗手间去了。 郑俊明看看莹姐的背影,又看看靳捷,帮他拿了主意:“这样吧,补充协议的事情我帮你看着弄,到时候做好了给你,合用你就用。你呢,当务之急可能还是要先想钱的问题。实际上目前正规贷款或者是担保,都是需要有收入来源。你要不去学校问问看有没有项目可以挣钱,有一个收入来源再去谈判,才是最重要的筹码。” 这位师兄说的条理清晰,但就是关键地方说得太轻松了。收入来源这是说有就有的吗。靳捷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谢了师兄暂时告辞。 差不多到天黑,三人坐路边吃面。在飞飞盘问下,靳捷把那些现金怎么来的说了一遍。 面对二人震惊的眼神,靳捷摇头:“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首先,我就没有正经学过,这次纯粹就是运气好我觉得。其次,就算想做这门生意,上哪拉活啊?” “派传单啊!”飞飞一拍桌子,“我之前打工那个健身房,不就是天天站路边发宣传广告。” 瑶子并不认可:“健身房好歹还有个房在那,咱们连个据点都没有,谁信啊?” “需要的人,自然会信!”飞飞不以为然。 瑶子眼神变了,靳捷感觉到,瑶子已经做好了帮他派小广告的准备。 “打住!飞飞你自己说,你那段时间派了多少宣传单,拉回来多少客户?” “那也是,费力费时还效率低。” 瑶子仿佛被启发了:“那不用人力派,我们在网上发。对了,就在那些灵异论坛发帖,可多人看了……唔,然后就留q号!有意者加q咨询。” “这种广告贴会被删吧,不过可以试试,反正不需要什么成本,待会找家网吧就能行。” 靳捷觉得是条路子,又道:“我倒是把宿舍电话号码给了许姐,让她看看有没有需要的再找我。但感觉希望不大。” “诶我想到了!你说有需要的人,一般都是像许女士一样,遇到事儿了吧!或许我们可以在派出所门口发传单……啊也可以让郑师兄派给律所的客户!” 靳捷开始逐渐感到离谱中透着合理。掏出记事本,写了个“200万”框起来,写了个“30万”打钩。然后逐一记下 1.论坛发帖 2..印宣传小广告 3.派出所/法院/律所/医院/寺庙? “还有你说那个大熊啊,我觉得他也可以给你介绍!既然许女士就是通过他来的!”瑶子一边看他写一边补充。 飞飞有些担心:“说实话,既然你都没正经学过,岂不是招摇撞骗,骗这么大金额,感觉还蛮有风险。要不就在学校里搞个占卜摊子,薄利多销嘛!” 靳捷抬眼问:“占卜你和郑师兄有没有发展机会,收你多少钱合适?” 飞飞撇了撇嘴,瑶子替她回答:“15块钱,多一分钱都不用算了。” “但是,”飞飞忽然羞涩地托住脸,“如果通过水晶啊什么的,招来师兄的关注,我可以出到……60,不能再多了。” 靳捷竖起一根食指,缓缓地在二人面前左右摇了摇:“所以,学生不是目标客户,太穷了,我要赚到猴年马月才够。” 飞飞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顺便帮你在婚恋论坛打个广告吧,求富婆包养也是一种方式!”说着笑起来,“你可以同时接受多个富婆,假如一个富婆愿意给你1万包月,10个富婆就是10万。” 泼凉水的人摇头:“富婆花这1万图啥呢?”瑶子指了指靳捷还没拆线的脸,“他现在连唯一的本钱都没啦,损失惨重,你应该再找许女士要15万!” 靳捷觉得再这么发散下去也没什么其他好路子了,只能打断:“先这么干吧!我待会就去论坛发帖,你们俩早点回去,明天帮我打印一些小广告出来,到时候我们去这几个地方看看能不能贴。” 第11章 “你可以先拿10万给大熊,稳住他先,顺便让他给你接活。” “对了,你还可以先让许女士放放风给大熊,说你帮她解决了找孩子的事儿!到时候你再去找大熊,更好谈!”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靳捷想还算不错,有点思路。 像是总结,更像是对自己说,靳捷写了个dead line在本子上:“先定一个小目标吧,这两周至少得接一单,不然啊……” 瑶子暧昧地笑:“不然你就要去伺候10个富婆了!” 飞飞嬉皮笑脸接上:“富婆如果不要,你还可以找sugar daddy~” 第 6 章 靳捷做了一个梦。 梦里好像是在校园里,但和平时的校园又不太一样。“灵境空间”,梦里的靳捷一边在迷幻的环境里往前行,一边脑海里跳出这样一个词。 双沟大学信科院所在的老校区里,宿舍楼和教学楼是左右平行的两块区域,而这两个区域背后的山坡,则是学校所依傍的凤尾山主体。平日里肉眼所见葱郁厚重的凤尾山,在梦里,莫名变得轻盈灵动。 靳捷抬头望过去,平日里沉默不言的树木,此刻像是披着墨绿丝绸的……巨型舞者,悠然自得地扭着腰。这质感看上去让人很像挼一把,靳捷试图过去近距离摸摸到底什么触感。 往上坡走了好像很久很久,却一直靠近不了上后山的那条路,靳捷双手撑着膝盖弯下腰,气喘吁吁。 就在这时,一朵黄色的小花飞到了他面前,扇动着花瓣,对他吃吃地笑。 靳捷没发出声音,而是仿佛用意念与其对话了起来:“你会飞!” 小黄花笑得更起劲,招来了一群相似的小花。 它们飞过来叽叽喳喳地在靳捷意识里半是哄笑半是替他着急,你一言我一句地说话,声音细吶: “你也会啊,你也会啊!” “你飞起来啊,这么走是走不到山上哒!” “这样飞!飞呀!” “放松一点,再放松一点!” 靳捷试着上下挥动手臂,惹的花朵们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其中一朵杜鹃笑着笑着哭了起来,哼哼唧唧嗫嚅道:“哎呦我的脖子扭了!” 梦中的情绪似乎会被夸张地放大。靳捷被杜鹃逗得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双脚便离地悬空了起来。 他惊讶地僵住笑容,人立刻落回了地面。 想了想,又笑了起来,果然再次飞了起来。 越是开怀大笑,离地的距离越大,感受到的风速也越大。身体在空中轻松地越飞越随心。靳捷忍不住哈哈哈哈大笑着,在空中新奇的变换着姿势。 正徜徉在飞翔的惊讶与自由感里,他猛地被人推了一把,失重感让靳捷立刻醒转,心脏怦怦跳。 而他意识到刚在睡梦中的自己,脸上还僵停着笑容。 “你没事吧靳捷?”是老大,正隔着上铺床边的护栏看着他,脸上满是担心。一手伸过来搭在靳捷的手臂上,另一只手就是刚才扒拉他的力量,正握在他的肩膀上。 “啊?”靳捷内心失落又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床的室友也坐起身,探头看他:“你笑的好夸张,是不是做噩梦了?”说完这句又觉得有点怪:“额……我是说,你梦见啥啦?” “啊……想不起来了,不好意思啊哥几个。”靳捷一手横在脸上遮住眼睛,一手握了握老大的手腕,“我没事,你们接着睡吧!” “也差不多该起了,第一节有课呢。你今天去上课吗?” “不去了,我头还疼。”靳捷半起身往床外探出脑袋,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窗帘缝透出点光,估摸着7点左右。 眼神一瞥,忽然看到阳地上放着的一盆兰草,伸出了单独的一根枝。枝头开出一朵小小的花。 他眯了眯眼睛,确认那花似乎是浅黄色,怔怔地问:“老大,你的兰草,开花了?” “是呀!厉害吧!不枉我悉心照顾,你们不养植物不懂,真是太有成就感了!”老大喜滋滋地给花盆挪了挪位置,又交代:“那你要是起床了,记得把窗帘拉开,它需要光线……但不要让阳光直射到它……” 无心再听,靳捷应了声便平躺回床上,虽已无睡意,心思也早已飘远。 这是他回来的第五天了,每天早出晚归。在外面贴广告,去机房上网,发帖、蹲守q号的消息通知,搜索本地悬疑新闻案件,他从没留意过什么花。 当然也还是没有客户出现。 根本没有心思上课,开始感觉到焦虑。 这种目标悬在头顶但毫无办法的压力,实在是磨人,靳捷也根本躺不平。盘算着着等室友们出去上课,他今天得去找下大熊了。 又想起那花,靳捷生出一些奇怪的预感。 起身下床,他拉开窗帘,凑近了看那朵兰花,非常淡的清香在鼻尖若隐若现。原来兰花的花瓣上这么多斑点,不知不觉竟看入了迷,大概有一两分钟的时间。 忽然!靳捷忍不住睁大了眼睛。 !!那花朵似是不安的样子垂下了头?!原本花蕊正对靳捷的视线,此时它仿佛有生命一般,将头稍稍转动方向,用最上方的花瓣背面对着靳捷的视线。真的假的?靳捷呆住。 有人从后面拍他,靳捷猛地起身回头。 黄毛后退一步举高双手投降:“没事吧帅哥,你这反应怎么这么大?这么专注地研究啥?” 第12章 靳捷难以解释,又怀疑自己蹲久了幻觉。 见靳捷不吱声,只是默默挪动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黄毛又问:“去上课吗?” 室友替他答:“他说头疼不去,我们先走了,刘军一块吗?”刘军正是黄毛大名。 靳捷闭眼按了按太阳穴,而后挥挥手赶他:“我没睡好,不去了,你们快走吧,要是点名替我答到。” 宿舍几人走后,靳捷也收拾着准备出去。出门前最后又看了眼兰花,简直如鲠在喉。 走在太阳底下终于有点实感。 和梦里一样的路,靳捷看了看远处的山,山上的颜色已从前阵子初春的嫩绿逐步转向成熟的翠绿。路过花坛没忍住,又靠近去仔细看花坛里开得正欢的一丛丛杜鹃花。 不是错觉! 他一凑近盯上去,那些花仿佛顿时僵硬了肢体。 靳捷选了三朵一簇白中带粉的花,眯眼瞧了一会,忽然视线虚焦处的另外两朵互相靠近了,似乎在窃窃私语一般。 “你们俩!”靳捷没忍住,微调视角,压低声冲着那两朵背对他的花呼喝出了声。 这次他更加确定了,因为那两朵也在靳捷出声的瞬间定住了。 靳捷困惑又抓狂,小声对着花丛喊:“什么情况这是?都成精了?你们要不要老实交代?” 半天没得到反应,旁边有人轻轻笑出了声。 靳捷站起身转向对方,路人止住了笑,神情既惊又喜地伸手指他: “你是靳捷?!” 刚才的笑声感觉被嘲讽了,着实让靳捷有些不爽,他只挑眉用眼神向这路人打了个问号,没有多言。 “啊啊!我听说了你的好多故事,正想找你……你,你刚才是在和花说话吗……我没认出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对方显然有点语无伦次,在靳捷不耐烦的眼神里,赶紧说出重点:“我家里遇到一些怪事,想找你帮忙看看……额风水?八字?反正就是……那个!价格好说!” 靳捷这才认真打量面前的男生,当看到对方竟然穿着一双价格不菲的a j球鞋,顿时软化了态度:“有什么可以帮你?” 二人在人少的操场边坐下细聊,靳捷一听就明白了。 某同学,给靳捷编了一系列玄乎其玄的“真人真事”,以当事人的视角诉说靳捷给她做的考试阵法、恋爱判断、甚至是宠物疗法?短短数日,靳捷的神秘能力,在学院里以八卦故事的主角身份飞速流传,在学弟学妹里悄摸走红。 加上他最近整天在外面忙,回宿舍就只是睡个觉以至于谁都逮不着他,更是让这一切显得充满了神秘色彩。 一听流传源头是文学社,那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大聪明瑶子同学干出来的好事了。靳捷在不知不觉中收获了一批信众,其中就包括了面前这一位事主。 “我和我奶奶,都在家里遭遇了鬼打墙!” 靳捷并不急着问详情,而是眼神又在他外套的logo上示意了一下:“看你家境条件不错啊,应该有路子认识更专业的大师吧,你们家没请人吗?” “你好厉害!是的,家里亲戚介绍了个大师,但因为报价太高,被我坚定唯物主义信仰的爷爷给骂走了,爷爷说怎么他就没遇到怪事,我和奶奶越疑神疑鬼,那就越是见鬼,叫我们不要迷信。”a j同学捂住了额头,有点无奈,“我上周刚听说这事,本来也觉得奶奶是迷糊了,但我也遇到了啊,是真的!” 据a j描述,他家住的是一层一户的那种大平层楼盘,但他们家位于楼顶5楼,所以是个跃层。5楼是个三房两厅,6楼则是两房一浴加个户外屋顶小花园。由于爸妈做外贸生意的,长年在外到处跑,家里就爷爷奶奶外加一个住家保姆,a j则是宿舍和家两头住。 “上周末回家,奶奶说她头天晚上在五楼洗完澡,准备上花园里纳凉,就走那个旋转楼梯,走一圈上去了却发现还在五楼。她当时就懵了,定定神又上了一次,到了顶还是在五楼的旋转楼梯口,她就害怕了,立刻叫爷爷。然后爷爷就从六楼下来,问她干嘛,怎么站楼梯口半天不上去。” 大白天的操场上,靳捷头一次听得汗毛竖起。 “……你也是上不去6楼?” a j男幽幽地看向靳捷: “我是凌晨三点,在6楼的书房打完游戏,回5楼卧室睡觉,下了五趟……” 第 7 章 a j男继续道:“后来我就没下去了,当时太困索性就在六楼客卧睡了。第二天就跟我姑姑说了这事,让她找个大师来家里。唉!不是因为要价太猛我爷爷不同意,所以没谈拢么,于是我又经历了一次打完游戏下不去5楼,”他目视前方幽怨地叹了口气,仿佛不愿再想起,但停了停还是继续回忆道: “那时候还不到凌晨1点,我还没那么晕,可以确定,就是有一种,进入了无限空间的感觉。哎现在想起来还是头皮发麻!”他扭头看着靳捷眼睛发光:“然后周一我一回来上课!就听他们在那说你的事情,我想既然大家都是学生,至少不会像那个大师那么坑吧?” 他深情地看了会儿靳捷,见人面无表情没表态,又开始絮絮叨叨卖惨:“唉!我倒不是自己有多怕!就是担心奶奶再遇到一次,她年纪大了,经不起吓唬,别万一一个紧张摔到哪儿!你说她都七十好几了……” 靳捷则是对另一件事内心好奇极了,但面上不动声色,打断那人的碎碎念,问:“那个什么大师,他是随口开价吗?” 第13章 a j男摆摆手,解释:“姑姑带人来之前,就说是估计几万到几十万不等,看具体情况和解决的难度,但这种事情听说几十万,我们心理预期也是在50万以内的。但这个大师就说,上门勘察诊断和出方案呢,20万,另外60万主要是需要一个非常重要的道具,他可以帮忙去请,但需要费用才好操作。” “什么道具?” “他在我家的时候没明说,但念叨着什么磁场需要净化,得有个中型器物摆家里镇住才能长期起作用,我估摸着,是不是珍宝店里那种类似紫水晶洞的小山?” 靳捷差点翻个大白眼,磁场净化,和镇物,这俩能搁一起,是个骗子吧。 a j男十分识趣,主动递话:“这个费用嘛,你要不也先去我们家给看看?先看看再说,都好谈。” 虽然靳捷暗喜这看风水的生意终于要开张了,但对于鬼打墙这种只在故事里听过的事,他既兴奋又紧张,盘问起细节:“所以……基本都是夜里?还有没有什么其他有共性的情况你想想。” “对!”a j男见靳捷这是要接单的意思了,放下心来,开始回忆,“奶奶那天是晚上八点多,我第一次是凌晨两三点,第二次是不到一点。共性嘛……洗澡?我确实都是打完游戏去冲了个澡才往下走的……”说着又悄悄抬眼看靳捷,一脸莫名心虚的样子。 靳捷稍微一联想就明白了,从书房玩完计算机先去洗澡,你究竟是在打游戏还是打别的什么啊。 但没表现出来,只说,那就今晚吧,我们还原一下条件再看看是不是洗澡这件事导致的。 把家里地址留给他,还在靳捷的本子上画了个简单的小区地图,二人便敲定了晚上上门,先暂时分开了。 a j男这一打叉,差点误了和大熊的约。 待匆匆忙忙赶到大熊在双沟市中心的办公室,靳捷咋舌。他心目中那群青苗獠牙的流氓们,居然驻扎在这么精致的写字楼里,还租了一整层来办公。 出电梯左右各一个门,一边是什么旅游文化有限公司,一边就是那个过桥公司,两边的名字则都写着“鑫源”。啧,家大业大。 走进门,靳捷心底开始打鼓,拜托了!你们这么有钱,就宽限我一年吧! 又取了现金出来,靳捷气势不输,一股脑把书包打开,倒在了大熊面前的大长桌上,抖出那些纸钞。语气不卑不亢:“熊哥,这里是25万,可以宽限我明年还完钱吗?” 大熊倒也不意外,只是话语中听不出情绪,不咸不淡地说:“可以啊你小子。” 靳捷心想,这么淡定,是不是因为听到许女士的反馈了。看来这吹风是真好使啊,不管是之前电话许女士让她给介绍人主动说解决的事儿,还是瑶子的校内编造的传奇故事有奇效,只要有上一单事主的好评,看来就稳了。 大熊似乎在出神,心不在焉道:“公司领导同意了,但有一个条件……说是,只要你能做到,甚至都不用每个月来还了,明年5月前能把合同上的金额还完就行。” 听到这里,靳捷刚放松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还加条件呢!” “不是加条件!”声如洪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接着话音主人就走了进来。 靳捷一看就意识到,哦,这就是“公司领导”。 看上去40来岁的领导梳着大背头,戴着副金丝眼镜还带变色的,穿着紧身黑衬衣,一看就是……斯文败类的模样。 他甚至主动朝靳捷伸出一只手,靳捷尴尬地站起来,对这种只在电影里见过的商务场景觉得……有点土。二人握上手还轻微摇了摇,然后那领导十分自然地坐到主位。 “小师傅一表人才,看着就通真达灵!”靳捷边微笑边腹诽,这是什么形容词? 大熊则早已紧张地起身站在一边,不时偷瞥领导,对着靳捷一本正经起来:“这是我们秦总,啊…秦总意思是,姑安观我们按原合同走,你这拖欠几个月我们也不计较了,后面说的条件,就当是,帮我们一个小忙。” 领导伸出一只手指着大熊,却看着靳捷,点头补充:“对!交个朋友嘛,朋友之间互相帮帮忙不是很正常!” 大熊接着道:“反正你后面还需要钱,我们呢,如果遇到有需要的情况,会介绍一些朋友找你,这样也可以快速帮你填上空缺。”大熊说着,在领导看不见的地方,忽然开始朝靳捷挤眉弄眼。 靳捷寻思着,你们俩一伙的,你跟我使眼色是怎么个意思?除非,你俩不一伙,你想跟我一伙? 屋里几个人都在等他表态,靳捷也不敢沉默太久,便拿出了准备面试的架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能与秦总这样的人交朋友,我非常荣幸,感谢秦总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拖了几个月的钱一定尽快还上。至于秦总的需要,我这边如果能帮上忙,那一定是会尽力的!但其实我并不精通此道,之前能帮到许女士也有很大的运气成分,”靳捷挤出一个苦笑,“如果没发挥作用,还望秦总见谅,但我一定全力以赴!” 秦总朗声大笑,似被取悦了。交代了大熊两句,便又施施然离开了。 并没有再听到什么具体的要求,靳捷被这一出搞得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熊被靳捷逼着出具一份盖了章的收据以后,便拎着靳捷出了公司。终于在几公里外的小巷子对靳捷吐苦水: 第14章 “哎呀你小子!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是真受过你师傅的帮忙,不想你沾上这种事。” 靳捷一头雾水:“什么意思啊大哥!你到底是想我掺和进来,还是不想啊,刚才给我使眼色,那意思难道不是,让我虚与委蛇先答应着吗?” 大熊挠头,直到这会儿,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表演与实际表达相距多远:“我意思叫你别答应!你小子上次在观里,对着我那么清晰反驳能说会道,拒绝起来毫无压力!怎么一到我们公司,就忽然变得这么油……秦总那些个朋友非富即贵,但凡弄砸一单你都别想全乎了!” 轮到靳捷歪头,食指挠起一边的太阳穴:“……唉真麻烦,那都已经这样了,再说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大熊双手合十,闭眼对天念叨:“谷虚师傅,你老人家走的太突然了!也不说清楚那些事……这都是阴差阳错啊,真不是我把你们家靳捷带上这条道的,你可千万别怪我啊!” 靳捷只觉夸张,但还是好奇问:“我师傅到底帮了你什么忙,让你这么念他的好?而且崇拜?简直就是忠实粉丝,” 大熊动作一顿,明显不太想说。 靳捷莫名就联想到早上a j男如出一辙的表情,假装了然于心,自顾自点头:“懂了,那檔子事。”说着视线瞄向了熊鞭的位置。 大熊一顿,感觉似乎也没什么好害羞的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告诉靳捷。 只见他背过身对着面墙掏啊掏,不一会儿竟掏出个金属物件给靳捷看:“师傅画的符,灵!”还竖起大拇指,继续解释:“真的很有效,虽然也按照谷虚师傅说的,要控制一周不超过一次,但现在真的,每一次都能到40分钟以上!” 靳捷无语又震惊:“你这东西是从哪掏出来的?!”嫌弃又忍着,细看那物件上的纹路。 “他老人家让我挂内裤上,那我当然是放在内裤外面啊!对了,说到这我想起来,他老人家有个本子全是各种各样的符,看着就很牛逼的样子!这个符样,也是上面复印下来,然后去找人做的。他说材质要为金属,益肾。” 靳捷心想,禁欲就禁欲,师傅你骗人还要搞这么一大套流程。 第 8 章 到达竹涛苑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靳捷本想趁白天勘察一下小区的整体氛围,不料高档小区安保严密,他压根进不去。 但站在小区门口望进去即能感受到,内里生机流动气蕴有致。门边斜出几根竹子,约有两层楼高,叶片在午后阳光的微风里翻飞,发出沙沙声。由空隙处看进去,正门隔着栅栏隐约可见一泉水池,中间所布半高的假山上匀匀流着水源,将后排的楼群与前门做了隔档。完全不像是风水有什么异常的样子。 既然进不去,靳捷又在周边走了走,发现这小区可能是早期建的时候这片区域还没开发,除此一家,旁边的楼宇都还不成气象,甚至不远处还有在建设中的新楼盘。 看了看a j男给他画的示意图,虽然简陋但基本方位都有。大致辨认了一下,靳捷朝一个刚建到六层左右高度的施工区域走去。 靳捷只大概知道近年房地产业很多人讨论,似有大展拳脚之意。甚至有些同学已经把就业方向瞄准了部分知名的地产公司,但他没关注也没概念。 直到走到近前才发现,在建设区域的外围,就是一个简单但精致的销售中心。一进门位于房间中心,就是齐腰高的玻璃展柜,里面是楼盘建设的规划模型。 可能一眼看出他是个学生,倒也没人来招呼他。靳捷独自细看发现,尚未完全成形的楼是侧对着竹涛苑而建造的。也就是说,对向a j男他们家的,可能是楼体外棱。 是尖角煞吗?靳捷对这个词的印象还源于小时候一次客人来访时,师傅口中的专业词汇。陌生但印象深刻。又逛了逛,靳捷在a j男的示意图旁补充了一些图标,正要往后走进施工区的门,被人拦住:“同学,这边不让进。” 探头打量了一下,发现相距不远,这片施工区还有另一个门是临街的,靳捷不再探究,转身离去。 晚上11点,靳捷在小区门口见到a j男等在那,有了业主带领,门口的保安友好地向俩人问好。靳捷内心一动,站住脚,向保安打听:“最近小区里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怪事?” 保安一愣,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才含含糊糊说:“听一个同事说,前两天半夜巡逻,巡到那边的时候迷路了一下,转了半天才转出来。”手指了其中一栋,又道:“我昨天站白天班,有两个保姆经过大门时,好像也在说什么夜里容易迷路。” 保安有些纠结,叮嘱道:“我也只是听到而已,你们听听就好,别传吧。” 靳捷点点头,又问:“那你今晚要巡逻吗?” “我负责门岗,巡逻是另一个同事。” 靳捷也叮嘱保安别把这段对话说出去,便与a j男往里走:“他刚才指那栋是你们家吗?” “不是,我家就这栋,他刚指的是那一栋。”这一比划,靳捷发现小区确实规划很好,楼间距很远,两栋是侧平行的,彼此不会挡着光也能保护隐私。但刚好,下午去看的那个在建楼盘,都是正好斜对这两栋。 a j的爷爷奶奶已经睡了,俩人轻手轻脚进门。靳捷意识到他们家装修以木材为主,家中植物也长得挺好,整体素雅带着书香气。两层大致参观完,靳捷心下大致有了计较。 第15章 早上在操场时,他已经按a j男和他奶奶的八字起了个盘,大致判断是三奇入墓的象,此局意味着沉溺迷失,易陷入徘徊。 原本仅二人犯水不成局,但新起那栋楼在此屋东南角。金星上升催生迷局,金克木,原先屋内的气场也被压制不能保护主人,再加上洗澡的水元素加成,就产生了易位幻象。 按说灭象之法,确实需要调整空间内五行元素比例,但靳捷今晚想做个试验,看看他实时改变的条件是否生效。否则只是做调整,后续再无异象,也很难判断究竟是哪一步影响的。 在楼顶又看了看几栋楼彼此的位置,靳捷先是从鼓鼓囊囊的大书包里掏出两个特制镜,和a j男一起分别在正对那个楼盘的朝向上,分别在上下两层把镜子挂起。 然后在客厅交代:“我在这里等你,你上去洗澡,然后下楼,要是又下不来,你就叫我。但我不上去,我要出去解决,你把家钥匙先给我,等我回来……你先别睡,我叫你下楼,你再下。” a j男一副豁出去的架势,但还是担心:“你不会不回来吧。” 靳捷颠了颠书包:“能回来我当然要回来,你还没给钱呢,我这买了不少东西给你做准备,不能让我赔本吧。” 又在他们家拿了几个空的大饮料瓶。试验就开始了。 a j男上去15分钟以后,响起声音,但感觉十分遥远,仿佛在山洞的另一头传来:“靳捷!靳捷!我下了三回了,还在原地!”靳捷听到a j男的语气里甚至有惊喜,哭笑不得地应道:“知道了,等着我!”往上看看,旋转楼梯的尽头幽深暗沉。 靳捷不再多想,立刻出门。 火速跑到下午看到的那个施工区域偏门,三两下就爬越了过去。落地时牵动尾椎,撞车的伤还没好全,他龇牙咧嘴地边掏出手电筒边往前走。 建筑工地一片黑暗,只有外面路灯隐约的光亮,拧亮手电。 找到墙体外缘楼梯,靳捷上到五楼,看这边的层高比a j家要高,虽是五楼但差不多和他们家六楼位置齐平。在尚未竖起墙体的大平层里走了一圈,终于摸到与竹涛苑正对的位置。 靳捷卸下书包,把下午在中药店弄到的白芨粉、朱砂粉和白酒一起,兑在了刚拿的大空瓶里。摇匀了,掏出三把大狼毫蘸上。 想了想,又把东西都放一边,拿出本子和师傅的符本。 幸亏大熊提起,靳捷下午又把师傅画的那些符仔细研究了一下,发现其中一个制形很熟悉,应该是师傅多次使用这个符被他无意中看到。回忆一番,靳捷八成可以确定,这应该是激活属性的符。 朱砂属火,火克金。 按靳捷的思路,将这个符用朱砂画在这一面墙体上应该可以解a j家的迷阵。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却是难得的实时理论实践,靳捷甚至都想干脆不要收a j男的钱了。 先用签字笔在本子上又练两遍,了然于心后,靳捷拿起扎在一起的毛笔——像个迷你小拖把,趴在外沿未封边的地上,往下面的墙上画符。 先画了一个,感觉有点小。 又给毛笔绑上根从a j家带出来的鞋拔子,伸长一截,靳捷可以画个大的,就是控制笔锋有些吃力,好在比例大的话,线条可以反复涂抹加粗也不影响。 六月的夜风还是有点凉,靳捷终于写完,满头汗地趴地上平复喘息。 “做啥子!”一声厉喝,一道强光从地面自下而上打在了靳捷脸上,刺眼的光让靳捷本能的转脸避让,只听到下面人的声音在静默里回响:“日!不准乱涂乱画!” 靳捷万万没想到,自己竟会被工地保安扭送派出所。 靳捷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完全没想过会有这结果。 靳捷更没有想到,半夜的派出所一片熙攘。 他坐椅子上困得要睡着了,才轮到他和……不知道是包工头还是施工负责人,进了小房间,靳捷恭敬认错。 面对对方索要一千块钱清洁费,靳捷有点绷不住了:“你们压根都还没搞完外墙,我画那既不影响美观也不妨碍你们继续施工……” “双沟大学的是吧?”吐槽被打断,“你们这些大学生怎么一点法律意识都没有,侵犯他人资产是要付出代价的,你要是不懂,让你们老师来吧!” 靳捷噤声。 “一千块钱就和解算对你好的咯!你小子不愿意,就先在这冷静一下,我们慢慢耗!”那边负责人半夜被从床上挖起来,此刻也十分火大。 靳捷妥协:“我身上没有这么多钱,打电话让我朋友来可以吗?” “你愿意赔偿是吧!好!”调解的民警见终于不用浪费时间,催促道:”你们呢还有没有别的意见?没有就在和解书上签字,然后打电话叫人来给钱,这事就了结了。以后不许再乱涂乱画,不管是私人资产还是公共设施,听懂没有!” 面对警官,靳捷乖乖签字。拿回书包翻了翻本子,最终在书包外层的袋子里找出一张名片。 居邵开。 电话接通的时候对方也是从睡梦中被吵醒,但好像完全没有火气,只是咕哝道:“谁啊?” “我是靳捷,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啊……我记得。”声音一下子清醒的感觉,靳捷脑补了没牙仔张大圆圆眼睛的样子,莫名就心情好了点,“不好意思啊吵醒你。我遇到点麻烦。能不能劳驾你,带一千块钱来……这里是……啊前进街道派出所,借我先。” 第16章 靳捷见到居邵开的时候,这人头发乱糟糟的竖着,但已经穿着正式拎着个计算机包。待走完流程,靳捷被领出门的时候,才发现天亮了。 居邵开明明已经是个上班族,但状态比靳捷还像学生,除了他一身打工人的装束,神色却始终有些含蓄羞赧:“我……这个点差不多要去上班了。你……你要去哪吗?我车停在那边,可以送你。” 第 9 章 靳捷回忆了一下被扭送过来的路,这里离竹涛苑并不远,他还得回去看看a j男。 “不用送了,我昨晚事还没办完得去收尾……谢谢你啊!我回头再给你打电话找你还钱!” 居邵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仿佛不好开口。 靳捷以为对方怕自己不再出现,便要给他写欠条。 但黑黑的没牙仔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钱没关系,什么时候还都行,我就想,认识一下。” 他的手从侧脸挠到额头,眼睛微抬,仿佛偷瞄靳捷,目光触及又赶紧收回视线,继续艰难地开口:“就…嗯…能不能一起……吃顿饭,聊聊天。” 说着又开始浑身不自在似的开始扯自己的衬衫,一会弄袖口一会摸领口,磕磕巴巴说:“你看你昨晚……嗯我很高兴你给我打电话,那……你要是有什么困难,说不定后面我还可以帮忙。就……就想和你交个朋友。” 靳捷觉得居邵开真是太像动漫里的形象,明明个头比自己还高,性格却反差可爱。靳捷也不忍拒绝,再不说话那人怕是要钻地底下去了,快速点头答应:“今晚可以啊,那你看是给个地址我去找你,还是?” 这人此时从包里掏出一张纸给了靳捷,看来是已做好准备,纸上是一个小区地址,下面附着简单的地图。靳捷发现他画得非常精细,连周边商铺都画得有模有样,清晰明了。于是约好时间,居邵开去上班,靳捷则直奔竹涛苑。 大白天的不好直接用人家钥匙开门,乖巧在一楼按门铃说是a j男的同学。靳捷终于见到了这位奶奶,非常和蔼可亲,还招呼靳捷吃早餐,正说着话,a j男冲出来把靳捷拖进自己屋,只留下一句:“晚点儿我们自己弄早餐吃啊奶奶,你忙你的!” 门一关上,a j男上下打量靳捷:“你被抢劫啦?” 靳捷这才从全身镜里发现自己灰头土脸全身脏兮兮的。但他更关心昨晚的效果:“你什么时候从楼上下来的?!” “大哥,你昨晚跑哪去啦!我下不来的时候大概是十二点,等到快两点都没等到你,我就又试着往下走,结果就下来了。” “两点,那应该是起作用了!”靳捷振奋了起来,又大致给a j男解释了这一晚的遭遇。 “短期内应该不再会出现鬼打墙,但保险起见还是得动一动你们家的风水格局,我在他们售楼中心看他们最终好像要建到16层,到时候我那个符可能会克不住。” “好好好,要怎么搞你回头跟我说,现在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不止,我还要睡一下,快猝死了!”靳捷也不跟他客气,拿了a j男的衣服就洗洗睡了,但他又做了奇怪的梦。 大多数不太记得了,还有印象的是,梦里一只有着黄瞳圆眼的黑猫背着个计算机包从黑暗里走出来,简直和梦境融为一体。它坐地上用后脚挠脸,挠了一会绕着靳捷脚边转圈,对他说,你要雇我吗,我很能干! 靳捷觉得十分有趣,就地坐下要摸它,但黑猫灵活得很,先躲开又慢慢试探地靠近。靳捷道:“你躲什么,不是想来我这工作吗?” “那你确定要我吗?我要是辞职了你又不雇我,那怎么办?” 一边说着人话一边仰躺在靳捷手边,把肚皮露出来,仿佛是在诱惑靳捷。 终于挼到猫,手感真是太好了,猫咪似乎也被摸到满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然后靳捷的意识回到现实,发现自己的肚子在咕噜咕噜叫。环顾一圈,在床头柜看到个方形闹钟,居然已经是下午了,怪不得这么饿。 走出客厅发现爷孙俩正在下棋,a j男看到他起来,挺周到地安排:“饿了吧,先吃点,待会我们一起回学校!张姨,给他弄点吃的!” 爷爷抬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靳捷连忙问好,没有得到反应。 这边保姆问了问靳捷忌口,便开始给他煮面。靳捷跟进厨房,轻声与张姨搭话,大致了解爷爷喜欢侍花弄草,但主要集中在楼顶花园,家里怕惹蚊虫,奶奶则喜欢书法,两人都喜静。心里默默盘算要如何调整,再吃完那一大碗又是牛肉又是虾的面,靳捷浑身舒服了。 “对了,我待会还要去另一个地方,不回学校。”见a j男赢了一局走过来,靳捷压低了声音对他说:“我要去找朋友。” “这样啊,”a j男望向那楼梯,“那我也不回了,今晚再试试看你的符管不管用。真管用我就放心了。” 靳捷继续用气声小声交代:“我要给你找个镇物,等找到了我再联系你。”手指向旋转楼梯的上下各点了点,又补充:“在我给你找到东西之前,如果又有什么异象,你先弄盆宽叶植物放楼梯口,上下都要,然后最好就你和你奶奶俩人照顾。什么滴水观音之类的,很好养,平时擦擦叶子补点水就好了……不过可能要想个法子说服你爷爷。” a j男摸下巴:“那也别等有什么异象了,我直接弄来摆上也行吧。” 第17章 靳捷点头,就打算走,a j男拉住他的书包:“哎你书包都要烂了,我给你个新的吧。” 当他把一个半新的运动背包打开,示意靳捷把东西挪进来时,靳捷看到了包底的几沓现金。“这里是六万,”a j男凑靳捷耳边说,“剩余的我下次给你,家里没那么多现金。”靳捷嘴角抽搐:“如果可以的话转账也行啊!现金背着满街走,心理负担实在是太重了。” 时间也不早了,靳捷就往居邵开所住的枫雅居那边去。 这边刚一开门,就见居邵开满脸藏不住的高兴,可能因为在自己家,穿着t恤的人,看起来比之前在外面见到的样子要放松不少。 居邵开的家是个两房的格局,虽然面积不大但是挺新的楼盘,据他说原本是与人合租的,前室友半年前离开本市去一线城市工作了,因此这房子目前就他一人在住。 次卧看进去只有盖着塑料布的一床一桌一柜,主卧则关着门。 他把靳捷引到沙发上坐下,端端正正搬了个小马扎坐对面,语气有些兴奋紧张:“那个……我辞职了……我想拜你为师……可以吗?”眼睛亮晶晶盯着靳捷。 靳捷呼吸一窒,想到下午的梦,他是触发了什么预感超能力吗。 靳捷挺直了背,义正言辞地直接拒绝:“我不能收你为徒弟,因为我压根没什么专业资质。” 居邵开问起道袍,靳捷沉默了,他这些事情只有三个发小……和大熊知道。虽然他觉得就算居邵开知道也对自己的生活没什么威胁,但实在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见靳捷这个样子,居邵开倒也没勉强,看他样子也不是会勉强别人的人。 既然靳捷一脸为难,居邵开便岔开话题。慢悠悠进厨房切了西瓜,和靳捷一人半个,拿着个勺子边吃边聊,主要是居邵开在说自己。 虽然他还是结结巴巴,感觉平时很少与人沟通的样子。 原来这只没牙仔已经工作三年。之前在一家设计公司上班,前两年还算舒服,不喜交际的人只需要安分画图就好了。但自从领导换了个人以后似乎怎么都不对盘,除了无穷无尽地改设计和加班,还要逼他直面客户和下游制作方,终于让他萌生了换工作的心思。 但这人性格又一向被动,很少主动去做出什么改变,“可能是因为……从小就家里人替我拿主意吧,我只要听他们的安排就好了……这房子是家里人给找的,选这个专业是姐姐说有前景,进这家公司是学长说还不错。如果真要换工作,其实……我自己也没什么头绪……直到那天在高速上看到你。”居邵开眨巴着眼睛又看向靳捷,睫毛很长,看上去确实像是温顺听话的个性。 怪不得地图画得那么好,原来是专业的,但,“你想出家?”靳捷摸不着头脑。 “没有啦。”居邵开笑着摇头:“学设计虽然说是姐姐给选的,但其实我也喜欢的,小时候看电影啊,我就在想,哪里可以买到法海的那个……叫什么禅杖?”居邵开用手比划了一下,“上面设计还挺精细的。那天……无意中看到你的道袍……我就又想起这个,你们如果需要法器,上哪买呢?”他眨了眨眼,“如果买不到,我可以设计出来哦。” 靳捷并不认可,皱眉问道:“然后呢?手工做?那效率多低?” “简单的可以手工,复杂的还是需要工厂打版,尤其是金属材质或者比较大件的……但我想拜你为师……其实,主要是想知道,法力……是怎么注入进去的。”居邵开用手比了个注射器的造型,对着已经差不多挖空的半个西瓜,“是不是把能量灌注进去,这也可以变成法海的钵?” 靳捷摇头,好笑道:“你神话故事看多了吧,咱们从小的唯物主义教育对你不管用啊!现在哪有那么多妖魔鬼怪?哪需要什么‘有法力’的道具去驱邪除祟,顶多……诶?” 灵光一闪,靳捷想到了a j男。“定制玄关!你能做吗?”靳捷站起来,走到门口,思索比划着:“大概这么高,这么宽,要木质的……嗯,中间需要有个八角形的图案,纹样是个符,我可以画给你,有点复杂。玄关整面还要有点弧度,因为它后面是一个旋转楼梯。” 居邵开想了想,用纸笔简单画了一个给靳捷看,说到专业他就不结巴了:“我这边可以做设计,但是工厂那边要看实施难度,还有就是做出来估计不难,但是工厂是不负责安装的,如果是家里用,可能得另外找人安装。” “这种成本大概多少?” “要看具体尺寸,看你比的,像是个2米高1米5宽的规格,那要看具体选用的材料和装饰工艺。光是木材就有百十种,价格差异也很大……嗯我这边认识的工厂,其实也不是专业做家具的,或者也可以我把设计图做出来,让客户自己找装修公司?” 虽然靳捷觉得实现难度大,可能要另给a j男设计一个方案,但忽然觉得居邵开对他来说,或许还真有用。 “你已经辞职了?那接下来怎么打算?” 居邵开又无害地眨了眨眼:“你就算不收我为徒,我给你打下手怎么样呢?” “可是我没有钱给你发工资,我自己还欠着一大笔债呢!” 居邵开歪了歪头:“我还有点积蓄,撑一阵没问题,真跟你混不下去了,我就去找工作。” 靳捷想了想,把自己的事也和盘托出,从半个月前的事讲到昨晚,居邵开听着眼睛越瞪越大。 第18章 “然后我就被抓了,昨晚想找人带钱来,结果书包里只找到你的电话,哦对了!”说到这,靳捷才想起来意,从背包里摸出10张百元大钞递给他,“他们家的鬼打墙目前解决了,所以给了我一部分。但要保证不再出问题,还需要调整他们家的布局,带符的木质玄关是一种思路,但操作起来挺复杂,我还要再想想。” 居邵开接过钱:“之前对接过的家居设计公司我可以再去问问,对了我听他们说你这种工作叫‘环境科学咨询’,你要不要也去做个名片,可以去一些新楼盘销售处蹲点发一发。” 靳捷摆手:“再说吧,我感觉最近遭了不少报应,又是车祸又是进局子的,不知道是不是哪里不对。” 居邵开看起来有无数问题想问,但最后说出口的却是:“你这来钱倒是挺快,但你还要读完本科吧,是不是快要期末考了,下学期还有论文要准备?” 戳中心窝,靳捷正愁没人可说:“期末考试估计月底吧,我们课业挺重的,但我已经快两个礼拜没上课……不过说实在的,现在去上课可能也听不进去,感觉考试要挂了。” 居邵开认真地想给靳捷提出解决建议:“嗯……应该也有对学业开运的阵法?符?你可以……给自己弄个‘考试不挂科’的符?” 靳捷想想也对,但并不乐观:“都说了我不是专业的。” 聊着聊着也晚了,居邵开便留靳捷住一晚。看居邵开帮他清理次卧,靳捷情不自禁对着背影道谢:“谢谢你啊小黑,要不是你,我可能现在还在派出所待着呢。” 居邵开回身,疑惑地指着自己:“小黑?” 第 10 章 靳捷有些不好意思,他其实不是随便给人起外号的那种人。 居邵开又露出那种软软的笑:“没关系,都行。确实挺黑的我。” 靳捷倒也不跟他客气,往铺好的床上一躺,家里变故以来这段时间,难得感到放松。 想到了什么,又好奇问居邵开:“你这性格,上学时候不会被欺负吗?” “有啊……读书的时候,有些学校里的混混,放学路上堵我要零花钱什么的。”他耸了耸肩,“不过……他们欺负我没什么……额成就感吧,兴起捉弄一下,然后就没兴趣了。” 靳捷忽然觉得这个无欲无求平心静气的人,在某些地方有点像师傅。 直到第二天他起床,打着哈欠路过敞开门的主卧,几乎一整面墙的人偶娃娃把靳捷吓的直接打了个嗝。 那些娃娃表情各异且神态逼真,单个不到半米高,一个个站着整齐地排列在玻璃柜里,大概有几十个:“这……这是什么啊?”靳捷目瞪口呆。 “啊……我做的手办,吓到你了吗?有些人会觉得恐怖,但他们多可爱啊。”居邵开拿着衣服出来,“我就这一个爱好,你要是觉得吓人就别看了。”说着关上了房门。 设计专业的是吧,靳捷心想,牛! 靳捷打算回学校。 吃着早餐几次欲言又止。居邵开意识到了,非常识趣地主动说:“嗯……你有案子的时候再叫我呗,我先把你昨晚说的……屏风,大概做个图,晚点发你……电子邮箱?” 靳捷也不知道下一单什么时候会出现,但不到两周就要来临的考试显然是需要优先面对和解决的。想到未来两周居邵开可能都要无所事事了,内心莫名有点愧疚。 居邵开显然也不想让靳捷有什么心理负担,又道:“或者……你有没有什么相关的书推荐我看看?了解一些基础知识以后,可能做东西更有……感觉。对了!”他去房间里找了个东西出来:“我没事的时候除了做手办,也喜欢自己做点……嗯没用的东西……你看这个。” 靳捷接过,拿在手里端详这个‘没用的东西’,初看像一把加宽的塑料尺,细看是较厚的亚克力材质,形状则是由长方形变异的符形,握在手里犹如一把短剑,只不过顶部没有剑锋那么锐利,底部则是鱼尾状。 白色的符身主体中间嵌刻着黑色的梵文图案。 靳捷扶额:“你做的这是个什么道具?你知道这什么意思吗?” 居邵开不好意思地把东西收回来:“网上看到的,不动明王梵文……其实我不懂,就是觉得这个字形很帅……其实,这个东西这么帅,我觉得有些学生,应该也还蛮喜欢的。以后说不定也是一种……产业方向。不过……我也怕用了一些不好的内容还不知道……所以,我意思就是,有没有……科普之类的书,我去借来看看,大致了解一下。” 靳捷发现了,居邵开说话不流利的主要原因,在于他是个挺认真的人,每次说话前都想要思考出一个相对精准的词,来表达想法。 靳捷点头:“确实没用。” 但有所启发,靳捷把师傅画符的本子给他:“这些是我师傅画的,虽然有什么功效还不确定,但可以试验一下。吶,这就是那个激发能量的,你要不按这个图样做一个进化版。” 居邵开小心地接过本子,照着符样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了一个,原物还给靳捷: “激发能量……那我做一个通电版你说怎么样?” 靳捷想象了一下,做了个触电的反应,感觉长路漫漫:“也行吧,至少可以当防身工具。” 居邵开倒是认真思考起来:“要达到把人电晕的程度,需要的载荷电量可能会让它变得有点大,没那么轻便……我研究看看。” 第19章 靳捷这下没有心理负担了:“你慢慢研究,不急,如果没有突发情况,我可能要月底考完试再找你。” 商定以后,靳捷便回到学校。 周三上午第三节是大课,靳捷在阶梯教室门口快速晃过,发现最后几排竟然都没空位了,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等到课间休息再混进去,以免引起老师的注意。 教学楼外有几排看台式的阶梯,靳捷找了排靠边坐下,以便观察到教室的情况。 同时拿出记事本,边思考边随手记,第一单30万,第二单目前6万,虽然不好意思直接问a j男,但感觉应该可以收获小十万。 但别人是艺高人胆大,靳捷则是初生牛犊心很大。 他也反思,想自己有什么本钱呢,山鬼有可能帮他挡灾,颈上的玉佩也有可能,但要解决事主的问题,他这点子雕虫小技根本不够啊。 早知道就应该缠着师傅学几招,但懊恼一小会,靳捷便也不纠结了,真的有生意来了再说吧。 还是先好好研究下a j男的家宅要怎么调。 在他们家的主格局“乙木”二字上画了个圈,靳捷托着下巴陷入思考,或者说神游。随着耳朵上方轻微的搔痒,忽然一个细如蚊吶的声音,在左耳旁说“青龙啊!”靳捷后背僵直,忍住没动,眼珠子却慢慢往左边转想看看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但那是视线死角,什么也看不到。 “不能随便用龙!普通人压不住啊!”同样左耳,却是另一个稍微粗点的声线。 靳捷猛地转头,什么也没有,扩大搜索范围四处仔细环顾,还是没有。过了一会儿,刚才的声音在脑后又出现,但比起之前刻意压低了: “天吶!他!他是能听见我们说话吗?” “不会吧?这么快吗!” 靳捷站起来,自转了一圈,眯眼在空气里巡视。 依然什么也没看到。 “靳捷!”看来是下课休息了,黄毛飞奔了过来:“又消失了几天!去哪啦?……左顾右盼地干什么呢你!” “有蚊子……”靳捷悻悻道,捡起地上的包趁着同学们来来往往进出,从后门走进教室,坐到黄毛身边的空位上。 想了想刚才那两个声音的对话内容,靳捷在“乙木”边上写下“青龙”,感觉可以试试。 临下课忽然画起了重点,原来下周这门就考试了,怪不得今天出勤率这么高……靳捷心想幸好来了,毫不客气抓起黄毛崭新的教材跟上老师的节奏。 下课看到黄毛一脸谄媚的表情,靳捷想起居邵开的提议。要不要做个文昌局在黄毛身上试下?随即又立刻放弃念头。这种大课考试他们作弊都成精了,根本不用担心他们挂科。 晚上靳捷在艺术学院的琴房里找到了a j男,他说如果住学校,一般晚上都会来练琴,原来是真的,这个富二代居然还挺自律。 “因为是真的喜欢啊!”a j男对于靳捷的质疑有点子夸张的愤怒。 不再废话,靳捷掏出居邵开的手绘图,给了他两个方案。一是入户门口原来的玄关改造,具体样式居邵开已经发了设计图,他把电子版转给a j男,让他找装修公司按照设计和一些关键要点去做。 费时费力,a j男立刻问:“另一个方案是?” “你去买个手串,不用特别贵的,看着喜欢有眼缘就好。找个雨天过后的日子,带你奶奶一起,去黑龙潭,把这手串给涮一下。完了以后,在家里正东位给供上,不是拿钉子给钉墙上啊,是要有个柜子,盘好了放那,经常擦一擦。” a j男叹气,供手串这种事,要过爷爷那关,难。还不如找个别的由头装玄关呢。 靳捷把本子收包里:“还有个最直接的办法——你们那房子,后面估计会越来越多受周边新起楼房的影响,气运不如从前。可以考虑买新楼搬家了!” a j男苦着脸:“呵,我爸妈不回来,这事更难。不过,你说的是真的吗?” “其实你先不动问题应该不大,那个建设承包商肯定没把我的符给‘清洁’掉,应该还能撑一阵子。你们自己决定吧。” a j男还是很感恩地记了靳捷的银行卡号,承诺再转六万。 靳捷长舒口气:“太好了!谢谢你!我终于不用背着现金去存钱了!” 剩下的时间便是复习和考试周,平日里没人的图书馆每到此时就爆满,靳捷头疼得很。他落了一些课,要赶回进度实在有点吃力,起早贪黑地背重点刷题库,直到进考场都还没什么信心。 其他题型都还好,大题聚焦的重点范围小,基本都复习到了问题不大,单选和判断容易推理得出正解,唯独不定项选择题是最易丢分,且权重还大。 但靳捷没想到,在他内心纠结默声吶喊“完了!这样到底对不对啊”的时候,外挂又出现了。 “第1小题漏选b啦!” “嗯嗯,第2小题的c是错的,别选啊。” “第3小题只有a是对的干嘛全选啊,昨晚不是还看到这个知识点了!” 和上次的声音一毛一样,靳捷麻木地按听到的提示改着答案,做一个无情的答题机器。写完最后一个字,终于听到:“好啦!这样应该不会丢分了。” 出了教室,靳捷找了个无人的空地,眼睛眯成一条线,自暴自弃地对着空气说:“现身吧,既然想帮我,就让我知道你是谁啊。” 第20章 第 11 章 独自等了很久,没有东西出现,也没有任何声音。 靳捷开始怀疑是不是撞车的时候把脑子给撞坏了没检查出来。 后面几天,考试时也再没有声音出现了。 终于结束这一学期,靳捷打电话给居邵开叫他吃饭,还有飞飞、瑶子和黄毛。晚上没白天那么热,就坐在路边的大排档,也有习习凉风吹起。 这一条街都是夜市大排档,人声鼎沸热闹得很。几人边撸串边聊暑假计划。瑶子要考研,暑假是要留校备战的,飞飞则和黄毛即将回邻市,之所以关系比较好,也是因为他们四个本就是同一所高中考过来的。 居邵开不怎么说话,只默默听着,直到飞飞问到靳捷还钱的进度,靳捷发现这人耳朵会动,就像小动物一样。 “上周有两单,我说等考完试再看。一单是之前许姐介绍的,说是姐妹的老公疑似出轨。” 瑶子反应有点大,把啤酒都呛出来了:“咳咳……这种事情,找你是要干嘛,捉奸吗?你业务范围这么广?” 靳捷也无奈:“我也不知道她们怎么想的,这不终于考完试了,准备要去找事主了解具体情况。但听许姐的意思,大概是想问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回心转意。” “啊?这也能操作?”黄毛把啤酒杯放下,凑近靳捷,“有这么神,给我也招招桃花呗?” 瑶子打趣:“你招桃花我有办法,整个容就行了。” 飞飞则不以为然:“对于人渣早发现早离婚不是及时止损吗,还转回来干什么呀!” 居邵开的思路则更实际:“你申请留宿了吗,接了单以后办事总在市里跑,住学校还是感觉不太方便……或者,嗯……你要不要来跟我合租?” 靳捷囊中羞涩,并不想多出一毛钱,但也只道:“已经提交了申请了,还好吧,唯一不方便的是要把留宿的小部分人集中,我可能要住到集中的宿舍楼去,我们自己的宿舍暑假期间都是要封起来。” 瑶子点头:“我们也是,集中起来节省资源吧,听说食堂也只开一两个窗口了。” 飞飞啃着掌中宝,含糊问:“另外一单呢?这又是怎么找到你的?” “大熊介绍的,我发现真的是,最后啊还是得靠人介绍。”靳捷想起大熊的语气就头疼,说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人,回头还要亲自开车来接他去见客户。 “这就是传说中的关系户啊!”黄毛摇头晃脑,“果然一出社会,人脉才是第一位的……哎?那你还去实习吗?” “到时候看吧,如果没什么事就去。论文选题还没谱呢。”偷偷看了眼居邵开,小黑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东拉西扯聊了一晚上,也吃撑了,除了居邵开,几个人啤酒喝的都有点上头,步履蹒跚摇摇晃晃还坚持要从夜市走路回学校,号称消消食。 居邵开看这四个人里有三个半都喝得不少,放心不下,无奈陪他们一起走。 用手试着摸了摸靳捷的脸,平日白皙的脸此刻一坨一坨的红,微微发着热。但这半个醉鬼只是有些困,眼睛快要眯成了一条缝。蹭了蹭小黑的掌心,没说什么话,闷头在全是上坡的马路上走着。 飞飞和黄毛则是拉着瑶子在后面,没喝多的也一起跟着醉鬼大声唱歌,“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实在是年轻放纵无所畏惧,居邵开在前面拉着靳捷,真的很想和他们拉开距离的样子。 他们在山脚下面吃的饭,这会往学校走的是大马路,但已经没有什么车和人,只有每十米出现一对的昏黄路灯依稀照着他们的影子。居邵开时不时回头看看,时不时扶一把靳捷。 走了二十多分钟终于进了校园,几人看起来酒气稍微散了些。但没走两步,靳捷就听见瑶子在后面说喝多了想尿尿。 另外那俩人毫不犹豫地托着瑶子,选择走阶梯去教学楼上厕所。 挥手暂别,靳捷和居邵开继续从坡道往上。校园里的灯光比刚才的路灯还要暗一点。 居邵开本就不怎么说话的性子,靳捷还有点困,也不太想说话,于是两人便沉默地走着。居邵开帮靳捷背着双肩包,靳捷的手就扯在拖下来的背带上。 身体一会靠近,一会分开。 不用说话,也没什么尴尬的,两人好像已经相识了很久一样。 上到三分之一处,在马路上已经可以俯瞰到,横贯这座城市的大湖,此刻接近满月的圆光,柔柔地洒在湖面。 一黑一白两人同时停住脚步,看着湖面发了会呆。 靳捷转头去看居邵开,忍不住笑起来。这人真是太黑了,险些溶入夜色直接遁形,只有眼睛泛着光,湿漉漉地看向靳捷,温顺的样子。 可能酒精让皮肤发热,此刻山风掠过,靳捷生出些凉意,鸡皮疙瘩不自觉冒了出来。 他转身正对小黑,面对面靠近对方的胸膛。感觉到小黑身上的热气蔓延到自己的皮肤上,温热的抚慰,疙瘩也放松地消下去一些。 靳捷又往前,几乎快要挨上,他张开双臂环绕这个瘦瘦的身体,明显感觉到居邵开的身体绷直了。 一边忍不住笑,一边双手攀到对方背后,打开小黑背着的书包开口。拉开拉链,熟门熟路地掏出一件薄外套,再后退,看小黑的脸上不明显得红了。 居邵开并没有因为被捉弄而恼怒,只是掩饰般地侧转脸去,脱下书包一边,把拉链拉好:“你……要拿衣服……直接跟我说嘛。” 第21章 靳捷看着他侧身弄包,感觉一阵劲风突然从身后袭来。 本能地闪躲,可能因为喝酒反应慢,头上还是挨了一下重击,虽然角度偏开了。 “靳捷!”居邵开惊呼,一边赶紧接住靳捷不受控制往下软的身子,一边拖着人往后面的草丛退,试图寻找一处靠背。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靳捷听他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来人有两个,靳捷感觉到其中一个用力分开他们俩,把居邵开搡到一边开始拳脚招呼。另一个则顺着靳捷倒下的身子,凑近他,一手扯住了他脖子上的编绳。 绳子不宽,细线勒得靳捷不由得抬起头以避免切割皮肤带来的剧痛,使出吃奶的力气,一个翻身把来人压在身下。 那人戴着口罩看不清模样,只露出粗短的眉毛和三角眼。 对方没料到靳捷来这一下,顿时松了手,但随即又反手用肘关节照着脸给靳捷一记重怼。被击中嘴角的靳捷尝到嘴里的铁锈味,重心不稳,扑倒在了地上。刚转过身来,对方又上来要扯他脖子上戴的玉佩。 意识到绳子没那么容易扯断,来人改变策略,抓着编绳意图掀过靳捷的头顶取下来。另一只手则紧紧扼住靳捷的脖子。 靳捷憋得难受,手脚挣扎乱踢但并不能让对方松手。感觉自己快要被掐死了,听到居邵开一边发出痛叫一边努力大声喊人。靳捷脑海也只能蹦出“救……命……”两个字。 忽然感觉脖子上的桎梏被松开,空气涌入让靳捷剧烈咳了起来。 而身上那人则猛地捂着眼睛呻吟起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一边咳嗽一边看过去,居然看到脚边的草丛自发拧成绳样,缠住来人的两腿,又用力提起,直接把那人摔了个狗吃屎。 靳捷虚弱又震惊地坐起身,想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以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从上坡处飞奔过来,用膝盖一记重击,跪在了那人的肩胛骨侧。定睛一看,来人竟是飞飞。 同时黄毛也冲向了小黑那边,与正在揍小黑的人过了几招。 那人见有人来了,跑过来寻了个空从背后把飞飞掀翻,不再恋战,扯起三角眼往下坡跑。黄毛追了两步,就见那俩人不知道从哪推出辆摩托车骑上溜了。 赶来的三人分别扶起靳捷和居邵开。 靳捷一抹额角,见整手都是血,感觉嘴角也破了,再看向小黑,衣服上全是脚印。 飞飞倒是还好,只手肘蹭破点皮。 瑶子看清以后惊呼出声:“你俩去医院吧!” 靳捷啐出一口血沫,心下可以肯定了,有什么神秘力量,在暗中帮他。 不过,有外挂还伤成这样,惨。 原来半夜人多的不止是派出所,靳捷和居邵开并肩坐这,在急诊等候区还有不少捂着肚子、抱着孩子的人。看着黄毛长吁短叹的几秒看一次叫号,靳捷实在是忍不住,赶黄毛回学校:“我们俩问题不大,你先走吧!看你这样我都累!”黄毛又去给俩人买了水,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谁叫他明天一早的汽车,这会也确实该回去了。 终于轮到叫号,居邵开没啥事,就是浑身青红紫绿好不精彩,靳捷则再次喜提额头的两针缝合处理。 回到家,靳捷拉住要去洗澡的居邵开,有点担心:“你没事吧?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觉得跟着我很倒霉?” 居邵开红了眼睛,摇头,摇着摇着小珍珠落下来了,又忙不迭用手抹了一把脸,不好意思地撇嘴笑:“好丢脸……我只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无力感……”说着凑近了看靳捷的脖子,惨白皮肤上很明显一道红痕,明天估计要淤青:“我以为你要被掐死了……幸好没事,你要是在我面前……再出什么事,我真是……”说着不自觉又带上了哭腔,看来真的吓到了。自己被欺负、挨打都没什么,反倒是看到别人有生命危险感到难受,靳捷想小黑应该是个内心很善良的人。 半抱着他,拍了拍小黑的后背,靳捷故作轻松道:“我没事,皮糙肉厚的。而且我有天助神力……” 居邵开点头:“我看见了。” 第 12 章 不是幻觉!靳捷精神为之一振:“你看到什么?” “像是……蒲公英种子一样的……白色絮絮,那人在掐你脖子的时候,那些白絮像是……受某种力量支配,忽然飞向了那人眼里,看着像是一阵风刚好吹过去,但感觉…就是目的性很强冲着那个人去的……” 居邵开一边回忆,一边顺手沿着靳捷脖子上戴着的编织绳,把吊坠拎起来,喃喃地说道,:“他们是要抢这个……这是什么……宝物吗?” 靳捷也困惑地看向这个一尾鱼造型的玉佩:“我被遗弃在姑安观门口,师傅说当时还是我还是个小婴孩,躺在一团蒲草编成的席子上,除了身上的衣物,唯一有的东西,就是这个玉佩。师傅怕我弄坏,以前一直替我保存,直到上了高中,他说也许可以保佑我高考,才开始长期戴的……但好像并没有什么神秘力量保佑啊,我报的一本没考上呢!” 既然没什么头绪,两人也累得够呛,不再纠结,洗澡睡觉。 次日醒来发出相似的呻吟。一个想,最近真是把这辈子的苦都吃完了;另一个想,原来打架这么疼,哦,其实是挨打。 俩人一照面看到彼此的衰样,都觉得今天不宜出门。再看外面,暴雨倾盆。 第22章 但已经约好了要去见许女士的朋友,再不去,人家就要变成望夫石了。 居邵开这里计算机、小灵通一应俱全,靳捷忽然觉得住这真挺方便。和许女士电话联系以后,俩人吃完饭就直奔e姐家。 不清楚e姐的e是哪个字,反正就这么叫了。 e姐原本应该挺精神的一头利落短发,此刻脸色有点憔悴。茶几上凌乱地摆着一些数据,示意靳捷自己看,同时也开始诉说,靳捷考试没接单这一周里的情况变化。 “一开始是找不着人,电话不接,短信不回,人也不着家。我就上了他的q号,他不晓得其实我知道他登录密码,我挨个看他的好友聊天记录,然后就发现他跟一个女的聊天都是些骚话。”e姐不知道是难过还是气得,说着说着就开始涕泪俱下,但不影响控诉,“他从来没跟我说过那种肉麻的话!然后就看到他跟那女的说要去酃湖跟她见面聊,就上个礼拜,然后聊天记录就没了。” 她从桌上的资料里抽出一张照片,靳捷看到是个挺漂亮的女人照片, e姐把照片拍在许女士面前的桌上,说:“老张不就在酃湖嘛,我就把他们聊天记录里的这张照片发给老张,让他在那边给我找个私家侦探查查这女的。” 许女士咋舌:“光凭照片能找着吗?”抬头对靳捷道:“一开始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其实是想你帮忙看看人在哪儿,怎么一直联系不上。”她又低头看回照片,自顾说道:“剧情发展这么快呢!” e姐恨恨地接着许女士的问题道:“你别说,就靠这照片,还真找到了!就是去找那女的了。”手虚虚一指,她也懒得翻了:“那边那堆,就是他们发回来的照片让我确认。” 靳捷抽出几张照片放一起对照,有些疑惑:“啊?这女的……是同一个人吗?” 细看好像五官确实是同一个,但乍看上去,偷拍回来那照片里的人,远没有聊天记录里的照片好看。 许女士也饶有趣味地对比着两边的照片:“嚯,敢情网上聊天把人给骗去,结果货不对版啊!你家老赵这还不回来啊!” e姐又开始抽泣:‘我也在想!是不是我不愿意生孩子,才让他生出二心来!要是有个孩子,他是不是怎么也得顾着这个家啊!” 许女士赶忙一通撸背加缓声安慰她:“不要孩子,这不是结婚前就说好的嘛!他要变心那也不能拿这来说事,他自己要是不愿意,一早还跟你结婚是图什么呢!你可千万别往自己身上找原因,老赵虽然没跟你说过什么肉麻话,但在明知道你不想要孩子的前提下还想跟你结婚,我觉得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要我说,可能就是一时鬼迷心窍……被那女的给蒙了!” 靳捷看着照片里一男一女并肩走路上的样子,又看了看这个家里多处摆放的夫妻合照,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虽然男人样子一样,但神态差异实在像是两个人。“那真的是你老公吗?”靳捷还是问出了心中不解。 和所有老婆一样,e姐道:“朝夕相处十多年,化成灰我也认识啊!就是他!”说着又指着照片一处:“你看这鼻子右侧的肉痣,哪有人连这也能长一样。” 许女士跟着看了看,若有所思:“小师傅一说,我也觉得,老赵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是气质变了还是哪里不一样了……” 靳捷则在纳闷另一件事,这人不是都找着了嘛,还叫他来是想干啥。 许女士仿佛问到关键点上了,这位e姐收拾好情绪开始提需求:“小师傅,您给看看,我怀疑我家老赵被人算计着了道了!那女的,背后说不准有个像你这样的师傅,在帮她对我们老赵下蛊。” 险些一头栽茶几底下,靳捷稳住身形:“啊?!” e姐一脸正色,坚信自己的推测,明确需求:“那边绝对有个大师在对我们老赵下蛊,师傅,咱们也下!谁怕谁!” “那个,姐姐,我们不下蛊。” e姐这会怒目圆睁,全然不见初时凄凄切切的模样:“我家老赵事业心极强,其他男的爱吃喝嫖赌,唯独他爱加班!要不然我们当年刚创业一家小面店,也做不到今天这几十家连锁的规模。” 把手上的一把照片重重掼在桌上,她拍着大腿继续阐述她的思路:“老赵上一次休假还是跟我结婚那会,现在忽然放着公司不管,去见网友?太反常了!小师傅,你给算算看!要真是有人下蛊,咱们就跟他斗法!我忍了这么多天,今天咱们必须给他们好看!” 靳捷感觉碰上硬茬子了,张张嘴,没说出话来。 居邵开沉默了半晌,这会见他一副无语又无奈的窘迫状,替他开了口:“e姐,这个……可能也不一定要斗法,我想,是不是这样,最终还是让人能自己回来,就达到目的了?” “他今天回来了,明天又被勾跑了,那有什么用!” “噢~那就是除了让人回来,还要断了那人的念想,这样就可以了吧。”居邵开明显快不行了,一边硬着头皮装淡定,一边用眼神催靳捷说两句。 靳捷拿出纸笔,开始运行人形计算器:“e姐,您爱人的生辰八字报一下,我先看看吧。” 唰唰排盘,靳捷发现男人惊门门迫,估摸着是已经发现货不对版,而心存芥蒂,已经和那女的吵起来了。但却还没回来,倒真有可能是女的那边用什么布局绊住了。 这一盘看着怎么有点眼熟,靳捷一回想,原来这家人和a j家有异曲同工之处。快速化龙可以激发水,从而达到生木的效果,破除入墓之象。 第23章 要在正北方下功夫,靳捷看向所指之位,发现这户竟然已经摆了一条木质龙雕,只是…… 一手指向窗边那玻璃书柜的最上层,靳捷一边走了过去:“姐,您这龙,吃灰多少年了?” “啊?嗐,那可久了,也是一个师傅在我们刚创业的时候给指点的,这不我后来改信……额……改了别的信仰,就没再打理过那个。”e姐有些讪讪,但看着也只是给点儿面子。 靳捷嘴角抽搐:“那您信仰这事儿,怎么这会又吃回头草了……” e姐无奈:“佛家说放下,不给我解决问题啊!” 虽然不是很专一,但既然需要的道具都有,那就是临门一脚的事了。 理论上来说,供奉一样东西久了,自然会有主人平时付出的心念力量,聚沙成塔形成能量,反哺主人家气运。这尊龙摆件既然已经有十多年了,那只要悉心照顾,重新激发能量就能达到镇宅去煞的作用。 但这龙上面已然一层灰,靳捷甚至不想沾手细看。 这个位置恰好临窗,靳捷看出去,外面雨已停,且隐隐有着光线要穿透云层的架势,估计一时半会不会再下。本就是一场夏日急雨,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靳捷感觉刚刚好,便指着摆件对e姐嘱咐: “这尊龙您待会先用清水好好洗完擦拭,然后下午没事就可以带上出门,凤尾山上有个响水泉你知道吗,找接近上游的水,接一缸水,把龙摆在里面,回来就放原来的位置。当然,还是把供的位置也打理干净。” e姐点头,但语气半信半疑:“这样就能行?” 靳捷心说,如果八字没错,理论上确实就这样。 但也还是要多讲两句,给她喂颗定心丸:“今日刚下暴雨,山上水流会变湍急,响水泉有些历史渊源,因此正是龙气旺的时候。一激活,很快就能起效,我估计明早就会有音讯了。明天要是一天没消息,我再给您另带镇物过来。” e姐不再多言,就准备开干,靳捷见许女士要留下来陪她,便先行告辞。 虽说每次排盘还算顺,但其实挺耗神,靳捷感觉就像考试最后的大题,找准对应的公式是基础,分析各种变量才是伤脑筋,给事主调一次,不亚于n个if句式嵌套,得出的结果交叉验算都一致才能确定可用。 所以坐上公交车,靳捷便脑袋一歪倒居邵开身上闭目养神。 这几天相处下来,靳捷发现小黑其实是个内向的话痨,但此时对方也沉默很久了,有点奇怪。他闭着眼睛,懒懒地问:“你怎么不说话?” 居邵开似乎在组织思路,一字一顿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你师傅的死,不是意外?” 第 13 章 靳捷睁开眼,看向居邵开。 “刚才e姐说斗法,我就在想,你之前说你师傅去世时的唯一不同寻常的疑点是穿得很正式,有没有可能当时就是在做类似‘斗法’的事……加上昨晚,那两人目标很明确,就是抢你的玉佩,而且在我们俩之间完全没有犹豫直接就冲着你去……这两件事,会不会有关联?” 靳捷觉得自己确实神经大条,竟然完全没有起疑,如果有人想要他的玉佩,那势必是先找去姑安观的。 思索了半天此前有什么异常情况可以与此关联起来的,靳捷觉得实在是没头绪,有点抱怨了:“q上唯一回我消息的那几个师兄弟们,都不太熟的,只说四月就被师傅劝回家,完全不晓得前因后果。想查明这事,可能还是得靠我师伯,但是留言他一直没回,我怀疑所他在的地方压根没网。” 居邵开安慰地握了握靳捷的肩膀:“那先别想了,首要还是先想办法赚钱吧……对了,你每单收多少钱……怎么都不提的?” “不好意思提啊,我也没谱,随缘吧!你看e姐家的房子就知道,只要成了,出手应该至少和许家差不多吧,反正都属于找人那一挂。” “万一不成,你打算给她弄个什么东西?” “对了!靠你了兄弟,给她重新做个水中龙的摆件,你能行吗?” 居邵开想象了一下工作量,光是龙鳞刻画,就头皮发麻,立刻泄气,圆圆眼睛可怜巴巴半垂,看着靳捷:“我能去哪拜拜,保佑她自己这趟一定成么?” 翻了个白眼,靳捷揽过小黑的脑袋,给他一顿狠搓。 一晚上也没消息,靳捷完全没打算等,早早便心态良好去睡觉。直到第二天许女士电话打了过来,靳捷听完情况哭笑不得,对居邵开说:“那个摆件,还是得靠你。” 小黑一脸问号。 靳捷于是把许女士电话里说的,又传达了一遍。 那个“老赵”早上回到家了,说是连夜飞回来的。 但,见奇效的可不止是人回来这么简单。e姐前一晚按靳捷说的,把龙洗了,去响水泉激活了,盛了水回来,归置好供上。晚上洗澡时候,竟然脚滑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胳膊下意识撑地,断了。 e姐说在响水泉的时候就发现,那尊雕像不知道什么时候估计被摔过,原先靠墙那一面的其中一个爪子,只留个断痕,脚没了。 当时看到了也没多想,待到去医院打完石膏才想起这茬,心惊肉跳。连连追问医生她的手不会坏死直接没了吧,医生无语地表示只是骨折,好生养着问题不大。 好在人还没出医院,她老公就来电话了,说早上到家。e姐倒是没顾上骂人,委屈得很,先就着骨折的事哭诉了一番,顺带着骂他不在身边,也显得较弱可怜了。这二人,竟这么自然的,就连哄带嗔地和好了。 第24章 坏消息是,e姐原先准备的二十万要打折。好消息是,许女士说打完折应该也还有个十来万的。前提是,那只断脚龙靳捷得帮忙想办法处理了,以防再出啥岔子。 靳捷搂上居邵开挨蹭着撒娇:“那道具你就帮我做个呗,我给你分成!” 即使靳捷已经大摇大摆住进居邵开家里,美其名曰“设计监督”,最终这摆件也没有全程亲手做。居邵开思路倒是符合效益优先,先找个成形的龙,再给他加工成水中造型,可太省心了。 但靳捷满口夸赞也让人困惑,居邵开皱眉看着成品问:“你真的不用给他施加点……什么能量吗?” 面对小黑的提问,靳捷大言不惭地摇头:“你说得好像我真有什么特殊能量一样。” 能量的本质,实际上是自然的光与气、人类的念与执、地质的生养与脉动,在时间洪流中所形成的,可以说是人人都有却人人不得,但只要顺应自然万物的形质与运转规律,就可为我所用。 靳捷一本正经科普的样子把自己都帅到了。 居邵开摸着下巴:“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干完了这单,大熊也没再出现,下一单遥遥无期,靳捷忽然觉得无所事事。 这很可怕,他不能停下赚钱的脚步。 最终在选择去医院还是派出所赚钱的两难中,决定在步行街摆摊。 非常质朴,一张写着“算命”的宣纸铺地上,一个大石头压住,二人就在路口的树荫底下驻扎了,一边闲聊一边研究路人。 “这个男的喜欢他旁边这女的,但这女的只把他当拎包的。” “这是靠看面相得出的结论吗?” “不,靠经验。” “……” “你要不要帮我算算?” “那这位朋友,你有什么困扰?” “我没有困扰,就随便看看。” “你这不行,我从小看到大,那些来找师傅的人就没有没困扰的。感觉我们姑安观就像日漫里的那种万事屋,专门帮客户解决各种正常手段解决不了的问题。” “什么问题都能解决吗?” “我感觉啊,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解决产生问题的思维方式。” 靳捷看着居邵开一言难尽的眼神,又开始自恋了,唰一声打开折扇,做作地扇风。 居邵开一把抓住扇子,但不看靳捷,只说:“我也会看,来生意了!” 靳捷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了一只狗。 还是上午,步行街的人并不多。一只可爱的白色小狗就很显眼,但它本狗毫不在意路人的眼光,正目标坚定撒这四只丫子,往步行街另一头去。 二人看它扭着摇曳生姿的屁股,走到了一家鸡排店门口,再过去有个小巷,狗子往右一转就进去了。 靳捷打趣:“怎么说,你看出什么来了,这是哮天犬转世?” 居邵开180°扭头,往狗子来时的方向望去:“等等……来了!” 靳捷再看,这次是一个打扮时尚的女子,唇红齿白,墨镜拿在手上,东张西望往这边走来,大波浪在肩头随着略微急切的步伐晃动,风情万种。 待走到近前,发现一黑一白两个小伙子在看她,再顺势看到“算命”二字,翻了个白眼,面露鄙夷。 破天荒的,居邵开憋红一张黑脸,主动说话了:“那个……您是丢东西了?”女子走出去半米远又退回来,再次看了看地上的纸,问:“多少钱算一卦?” “不不不。”小黑羞得快结巴了,“您走那条巷子看看。不收钱。” 女子有了方向,道了谢便往那边走。 “可以啊小黑!”靳捷捧场夸他,“讲真你可能真的适合这行,细心,敏感,逻辑能力也很强!” “你不是说要解决问题吗?嘿嘿,我这是现学现卖,先学会找问题。” 不一会儿女子果然抱着狗回来了,给了100块钱,还要了联系方式,说是:“以防下次又丢!” 然而这一单到了傍晚还是一单,靳捷已经打起退堂鼓了,居邵开倒是挺有耐心:“你先去吃饭吧,我在这看着。天气本来就热,晚上凉快下来才正是步行街人多的时候,这都已经待了大半天了,怎么也干完这一整天吧。” 靳捷想想确实,便说好去买两个汉堡回来。 等拿着吃的回到树下,发现一个大爷和居邵开并肩坐石阶上说话。 一边走过去就听客户抱怨的声音逐渐清晰地传来:“哎,我也不敢多说了,再说他们要送我去精神科了。到了我这个岁数,感觉多少都会有些脑子不清,我怕真去医院没病也给我看出病来。” 把吃的喝的往地上一放,靳捷赶居邵开去吃东西,主动冲这珍稀的客户寒暄:“怎么呢大爷,给我说说。” 近看发现那老人下意识用手爬了爬被风吹乱的头发,眼神飘忽了一下,表情尴尬且绷紧了。但精神矍铄面色红润,虽然上了年纪,坐那的时候腰板也挺得很直,看着就挺有气场。 老人闻言上下打量了一番靳捷,竟生出防备的表情,把疑惑的眼神给到居邵开。 小黑于是赶忙给老人说:“这就是我们家……小师傅,要算呢……还是得靠他。” 转脸又对靳捷概括道:“这位老人家近两个月接连遇到怪事,要么是差点被摩托车撞到,要么是差点被楼上掉下来的花盆砸到,要么是路过烧烤摊突然爆炸起火……就上月新闻报道那个事啊,大爷刚好在场,还有去菜场遇到卖猪肉的拿着刀发疯,还有……额……” 第25章 “还有忽然看到一只大鸟扑过来,用翅膀蒙住我的眼睛,我吓得够呛,没忍住就叫出来,结果被小区的老头老太太说我得了失心疯。他们说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大鸟。”老人语气沮丧。 居邵开压低声音在靳捷耳边补充:“他给家里人说了这些事,但是儿女觉得是他神思恍惚导致的一系列‘怪事’,怀疑他……阿兹海默前兆。” 大爷还是听到了,忿忿不平:“遇到煤气罐爆炸和拿刀砍人这也能算到我注意力不行上吗?这就是倒霉啊!” 靳捷语气轻松:“大爷,您生辰给报一报,我给您看看叭……但我听您说的,怎么感觉都算是有惊无险,没啥大事?” “呿!等发生大事就来不及了!还是先算算,看看啥情况,能免则免!”大爷站起来,背着手原地绕了两圈,一副劫后余生的心悸相,把生辰给靳捷说了说。 起盘一看,好家伙,靳捷都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老人家说,总不能直接跟人家说近月大凶,有血光之灾吧,只好往转机上说: “大爷,那个……您在东北有熟人吗?” “倒是有,我小妹一家在那边。怎么说?” 第 14 章 东北方向是生门,但说的太直白,可能会吓到这位大爷。 靳捷摸了摸鼻子,试图委婉迂回地解释给他听:“咳,这个,这么说吧大爷,您不是遇到怪事,您是遇到福星了。今年从卯月开始,您在这地,就会受磁场影响,变得倒霉。从盘上看,东北方是您的相对福地,能化解,如果能去那边住一段时日,到秋天以后再回来,应该没这么多怪事。” 小黑凑上去看靳捷画的九宫,像个好奇的学生小声嘀咕:“你意思是说,大爷遇到那些事,可能不是意外?就像《死神来了》?但是有人……额有神,在保护他……所以没有受到真正的伤害?” 靳捷点头:“可以这么理解。”又抬头对老人宽慰道:“我猜大爷以前积了什么福报,在保佑您呢!” “不是害我,是保护我……”大爷陷入沉思,仿佛回忆起什么陈年旧事,“要这么说,年轻的时候,我在东北林场待过几年,那时候救过一只大鸟……但多少年前的事咯,我都不记得那鸟长什么样了,就……好像是白色的。” 说着抬起头看了看靳捷和居邵开。 大爷明显是思路打开了,指着二人点点头道:“说起来,长得还有点像你俩的结合体!” 不太能理解大爷的脑回路和比喻,居邵开只关心他接下来要咋整:“大爷,那你打算离开本市避一避吗?” “走!回去就让我姑娘给我买票!我怕死!”大爷这会好像啥也不怕了。 道了谢老人就要回家打电话。 居邵开有点担心:“不会过去的路上再遇到什么事吧?” 靳捷吸着可乐,比较淡定:“护着他的东西,应该会继续护着他。”却忽然一拍脑袋大叫:“啊!” 小黑紧张地直接站了起来:“你漏算什么了?!要不要去把大爷追回来!” 靳捷幽幽看着他:“大爷没给钱。” 对视了一会,小黑一屁股坐回去:“算啦,就当这单50,早上那单50。今天合计收入100块钱!挺好的,那个事务所给你的实习工资一天也没100啊。” 靳捷从口袋里掏出两张小票:“今天盒饭加汉堡,两个人两顿饭,也是差不多100。这一天,白干!” 居邵开咧嘴乐,露出平时看不到的虎牙:“不,你收获了经验!” 到得晚上快十点,估计没戏了,二人终于决定收摊回家。 怕步行街不好停车所以没开车出来,公交坐了八个站又走了一会,到小黑家楼下已经快半夜十一点,小区里已经没有广场舞大妈和放暑假的疯孩子们了,安静得很。 然而在这祥和的环境里。 “啊啊啊!” 靳捷被吓得叫出声来。 这低头看路的人猛不丁抬头,被一忽然出现的庞然巨物给惊得。 居邵开则先被靳捷吓了一跳,又被巨物吓了一跳。 二人捂住嘴,听楼里邻居们一阵短暂的骚动,有人打开窗询问发生什么事,有人没听到反应骂了声神经,还有婴儿惊醒大哭被哄的声音。靳捷的心咚咚跳。 等到邻居们再度平静下来以后,那巨物歪头往二人方向蹦了两步。 靳捷这下理解了老人所说“像你俩的结合体”,倒确实形象。圆圆的脑袋圆圆的眼睛像小黑,通体冷白色像靳捷。 猫头鹰? 两人没有对视,只一起盯着出现的鸟,开始互相嘀咕讨论。 “不是猫头鹰。”小黑仿佛猜到靳捷在想什么,食指顶着太阳穴回忆,“我在纪录片里见过,好像是叫……雕鸮……还是雪鸮。” “你猜,它会说人话吗?”靳捷弓着背从下往上看,想伸手,看着它弯弯内勾的喙,心想这东西张嘴能发出中文吗。 “我比较关心,是只有我俩能看见它,还是……” 保安在这时从门口走了过来,边四处观察边问:“刚才你俩叫的?看见什么了?”和二人站到一处,手电筒以人为圆心,向外画了个圈,光束从它身上穿了个透。 两人闭嘴。 好的,只有他俩能看见。 敷衍保安说是在打闹,道完歉赶紧低头往家后面绕。悄摸回头时,发现站在树枝上,约莫1米多高的大鸟时飞时蹦,一直在半米外,掠过树缝,跟着他们。 第26章 终于走到保安视线之外,两人停住脚步。 靳捷朝着树上开始发出逗鸟的嘬嘬声,把小黑给逗乐了:“你这声音多少有点不尊重它的体格了。” “那你来!让他过来说话。” 只见小黑想了想,酝酿了一下,伸出一只手,四指并拢向内弯了弯,沉声道:“来!” 靳捷正想嘲笑,就见这鸟居然真的飞了过来,停稳后,还拿头蹭了蹭小黑的小臂。 于是靳捷就被两双圆圆眼睛一齐盯住了。 正想吐槽这一人一鸟着实很像,忽然一个念头兴起,靳捷直接提问:“考试和被掐脖子两次,是你帮忙的吗?” “不是。”回答以一种意识传递的方式进入脑海,“在下是来感谢二位的。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此处不宜久留,经二位劝导,现下恩公他愿意往东北去,是为最妙。我起初计划现身,与他告知详情,未料时机不对,害他蒙羞,惭愧惭愧。” 靳捷长久的唯物观科学观遭遇了重大颠覆:“你你你是个什么东西呢?怎么讲话还文绉绉,是古人附身吗?小黑,你有触感吗?” 大鸟看向小黑,似乎也在期待他的回答。 “好像隐约有一点点的重量,刚才蹭手的时候也有一种非常不明显的绒毛感。” “吾等不常在人类面前现身,但站在贵方认知来看,或可称为‘精怪’。作为精神体,实为生灵,在机缘巧合下汲取自然界突变的能量,从而演化为一种灵力。属于……how to say,加强版的意识,不受限于物质本体的存在。” 靳捷无语又头痛:“啊虽然我靠占卜赚钱,但遵循的是传统对于自然规律的认知体系算法,但怎么真的有超自然的东西啊!我接受不了。” 居邵开倒是挺坦然的,还非常感兴趣:“能说说你是怎么帮那位大爷避开死神追杀的吗?” 静了一会,可能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回答再次响起:“若阁下问的是我怎么将恩公于行车和坠物间救下,本质逻辑为能量实体化,于普通人肉眼不可见处,通过牛顿力学对那辆车、花盆和其他物质实施了碰撞,以改变其原本的行进轨迹。” 小黑听得津津有味,又问:“我能不能,摸摸你?” 试探地收回手臂,把大鸟拉到眼前,右手在亦虚亦实的身体上碰了碰。靳捷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摸。感受到棉花般的手感。 小黑像是交上了朋友:“那你是要跟着老爷子走了吗?” “嗯,吾本就是从东北而来。”但这句之后,它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居邵开。 “好可惜。”语气里满是依依不舍,靳捷心想,小黑这是想养宠物了。 “作为道谢,吾可告君一事解惑。” 靳捷精神了起来,抬头问:“什么事?” “what do you wanna know?” 好家伙这鸟经历了什么,语言都学杂了。 但靳捷嘴上没说出来,他想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件哪里够,脱口而出的则是:“我师傅怎么死的?” “这我不知道。”大鸟又歪头,仿佛是在缓解尴尬,“只能从吾所见之事物中甄别一二……常人所未见之气象。” 居邵开指着靳捷,对鸟说:“他曾经两次得到神秘力量帮助,那是真的还是我们神经衰弱,你知道吗?” 大鸟的头转了180°,柔韧性贼好的样子扭脖子环顾一圈:“it’s true。二位可能暂时未见,此处所生木系生灵,均在关注阁下。” 头往前点了点靳捷的方向,鸟继续:“且眼神中透露着崇拜与怜爱。咦?有趣。在下以为,阁下肉身之内有不知名灵力涌动,虽微但存,或为念力所封,或为传承有所减弱。但此神力在紧急时可召唤能量。仅仅是意识里的呼唤,”它的眼神又看向小区里的树丛,“亦可得助。” 靳捷张大嘴巴。 “言尽于此,告辞了。”大鸟用喙梳了梳……翅根?但并未立即动身。 靳捷大脑飞速运转,想要再问点什么有效信息,但实在是过于震惊,一时宕机。对于大鸟所说的,既不可置信,又,充满期待。 居邵开看靳捷没别的可说,柔声对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呀,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大鸟表示自己没有名字,得到的响应竟是“你这么圆,就叫圆宝吧!”说着某人用一种拥抱的姿势把鸟箍进怀里,脸贴在若有似无的羽毛上蹭蹭:“哎我好喜欢你,有空来找我玩呀!我叫居邵开。” 靳捷看小黑就像在抱一只鸡,表情也恢复了常态,正色道谢。 毕竟这种天机,不管是靠他自己悟,还是靠不着边际的猜想,能猜到这怕是得猴年马月。 现在!哈哈,他有了金手指!! 大鸟点点头,飞向高处,在渐远中身影慢慢消失。视线随其延伸,那儿有颗亮亮的星子。 靳捷半搂小黑的肩:“或者,你可以养只猫试试,圆宝平替。” “不用了,有你我已经很充实了。” “……这话听着怎么不太对。” 第 15 章 靳捷躺床上,毫无睡意。 从未如此细致地端详起自己的玉、手腕上的山鬼,又对着镜子研究自己脸上的疤痕……眼下那条曾经不大,但他并无记忆是如何造成,自有意识起,好像就已经在那了。 他想起,师傅也从没给他算过八字,说是因为并不知晓生辰时日。 第27章 又躺了一会。 “我睡不着!”他摸黑爬上了小黑的床。 居邵开翻过身来,俩人面对面侧身,圆眼瞪着眯眼。小黑声音乖巧:“我也睡不着,但已经很晚了。” 靳捷掏出玉佩在他眼前,也不管这么黑,人家能不能看清:“你说啊,有一个疑似法宝的玉佩,又有植物系的灵力,放飞你的想象力思考一下,有这两样,能做什么?” “……唔,木石良缘,你是贾宝玉?” 靳捷敲了敲他的头,放松支撑力躺平,翘起二郎腿骚包地抖起来:“也许,我是神仙转世。” 沉默。 居邵开轻咳一声,或是掩饰荒谬之感。他可能又想起了雪鸮:“也许,你和圆宝一样,也是精怪,但你自己不知道。” “精怪没有实体,我有啊,怎么可能。” “那,”居邵开也躺平了,“也许,你是精怪的儿子。” 靳捷抖着的腿瞬间定住,莫名有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还没多少时间咂摸那晚所经历的超自然情况,靳捷又有生意上门了。 这回路径有些蹊跷,靳捷一登上企鹅软件,就发现有陌生人主动添加他为好友,备注:师傅你好,我想给家里调调风水,价钱面谈。 判断了一下账号确是本地ip,点击了通过以后,靳捷先是问对方怎么知道自己q号的。 对方大早上的居然也在线,立马甩过来个帖子,原来是之前瑶子帮他在论坛上发的瞎编鬼故事,并在结尾分享了这个鬼故事里起化解作用的师傅的联系方式——靳捷的q号。 神奇的是,这帖子看起来冷清得很。 这都能有商机? 靳捷想,可能自己身上,多少是有些超自然神秘力量的。 那人在网上先是跟他大致说了下需求,而后约他在市里碰头,说是然后开车载他一起,去山上。 “山上?他家住山上?”居邵开走到靳捷身后看计算机屏幕上的聊天记录,有点不信。 “不知道啊,去看看呗。”靳捷拿过本子,把对方发过来的车牌号、电话号码记下,“怎么我遇到的每个人都有移动电话啊!我是不是也去弄个?” “因为有钱人才会花钱找你办事。不过,这人是不是有点可疑?”居邵开拿过鼠标点回那个帖子,“瑶子同学发的明明是一个见鬼以后镇魂的故事,他找你却是要做风水调整?” 靳捷并不在意,拿回鼠标开始搜索去碰头地点的路线:“其实,我只会干占卜和风水布局优化的事情啊,镇魂什么的,瑶子编的太离谱了,纯粹是为了骗人点进去吧。” “不会是上次想抢你玉佩的那帮人吧,开车去到荒郊野岭,咱俩到时想跑都难。” 靳捷扭头看居邵开:“你怎么了,我要赚钱啊,那这些客户肯定都是陌生人,怕的话还怎么接活。” 居邵开皱眉:“我知道你要还钱,但肯定是要以你的人身安全作为前提。网友见面不是很多类似仙人跳的新闻案件吗?” 靳捷把信息都记好了,站起来往外走:“不用担心,见机行事嘛,你要是怕就在家等我,这样也好,万一有个什么事你还能报警来救我。” 第一次产生分歧。 靳捷倒没啥,在客房整理着书包和要带的工具,见居邵开有点别扭地在客厅里辗转。 临出门,这家伙又跟上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还是一起去吧。” “走走走,”靳捷揽过他,“放心吧,你忘了,你的圆宝说,我有灵力!” 待到达在网上约定好的地点,一辆车已经停在那。看起来像是事主的人,此刻正屁股靠着车,一边抽烟一边在打电话的样子。靳捷走到他面前询问:“请问是‘九牙’吗?” 九牙一下站直身子,随即结束通话,烟头也扔地上踩了踩,点头:“对!是我!”但眼神在靳捷和居邵开之间犹豫了一下。 指了指居邵开:“这是我朋友,一起去看看。”靳捷没多说,对方便拉开车门建议直接出发了。 俩人一起坐进后排,这才发现外面看这车,感觉一般,内里却空间宽敞幽静舒适,看着十分高档的样子。 九牙在前面一边开车,一边说话的声音也清晰地传到后面。 “师傅,我就直说了吧。我呢,是做生意的。最近想投资一个新的产业,但是周转出了点问题。”这人穿着t恤短裤,除了发型看起来比较讲究,还真不太能看出来是生意人。 他继续说,语速比常人要略快,感觉是个容易冲动的性子:“干我们这行的,用钱交朋友,再用朋友换钱。所以呢,需要钱,就去找了些朋友。有的人呢比较慷慨,直接在资金问题上帮了点忙。那也有一些,关键时刻就知道打哈哈,实际上根本没帮什么的。但有一个哥们,除了给我钱,还给我支招。他说啊,这个,家宅风水,对这个财运影响很大……是这样吗小师傅?” “是会有一些影响,但还是要看家主,家主具体的命格关系比较大。” 九牙从倒后镜里与靳捷眼神对视了一下,随即又状似漫不经心地看回前路:“不是吧小师傅,我听说改得好是可以暴富的那种。” 可能意识到压迫性有点强,又软下语气说些掏心窝子的话一般:“嗐!你们不做生意可能不知道!我啊,光是一个工厂就养着上百号人。要发工资,要买设备,还要日常运营。那些设备光一件都是百八十万的投资,所以啊,你们也别觉得我这个人财迷,有的时候呢,真被逼到那一步,就是得想方设法搞到钱,不然影响的,可不是我一个人。” 第28章 沉默了一会,靳捷和居邵开互相看了看,在彼此眼神里,都对于该不该接这单,有点拿不准。 九牙好像也犹豫了:“小师傅,百万级资金的风水调整,你能行吗?” 靳捷心里翻了个白眼,百万级的调整,我能调就调自己了,那还用在这给你干活还债? 但都已经上了人家的车,立刻拒绝好像也不太好,便道:“我不确定,但既然已经在路上了,就先去你家看看吧,真做不了我到时候跟您直说,成吗?” 司机点了点头,又伸出四根手指头:“办成了,40万酬谢。” 哇哦! 靳捷听了立马从包里掏出师傅的画符本,开始分析哪个看起来跟财运有关。 居邵开想让靳捷冷静一点,不好开口,拿笔在他的本子上写字传信。俩人用纸笔无声交流了一会,大致还是统一了思想——万一心里没底,还是得果断拒绝,不要冲动,不要给自己找麻烦。 而后又研究起师傅的符本来。 待车停稳,听到一声“到了”,两人抬头看向窗外。 果然是山上,但,并没有明显的住家建筑。 下车时靳捷直接一脚砸出一小扑灰尘——这可真是实打实的山上,完全没有开发过的痕迹啊。 还没来及张口问,就听九牙说:“车只能开到这,还得往前再走一段。” 停车处是周边唯一一块还算平整的空地,四旁都是坑坑洼洼的小坡。往上走没一会儿则全是土路,四地里是各种野生树杈。唯有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径痕迹。 环顾一圈周边环境,那人已经走出一截遥遥在前,他们只好赶紧跟上。 这路很有点坡度,但九牙走地十分熟络,还边回头给两人介绍。 顺着九牙手指的方向看出去,这里竟与学校环境差不多,也是一个背靠凤尾山、面向里邕湖的绝佳风景位。 “这一片老早以前是分给我们村的,当时村里都是生产联队,有一部分工作就是负责植被养护的。那时候这还是荒山,你们可能都没概念什么是荒山。野生植被乱七八糟,东一块西一块,全靠祖上辛苦劳作才有了象样的林子,逐渐长得整齐起来。后来啊,改制了。由林业局接手统管,就不需要村里人再掺和,但祖辈都对这有感情了,就希望死后能葬在这,风景也不错。” 风景确实好,赶上大晴天,云朵低垂,站在半山腰上尤其感觉近手可摘。 树木也长得挺拔,正是盛夏,绿油油的叶片中传来蝉鸣,空气中有着不知名的浓郁花果气味。 只是天气热又爬山,靳捷已经开始皮肤发红、浑身冒汗,眼睛紧紧盯着脚下并不平坦的一人宽小路,生怕崴脚。 待走到一处终于开阔的平地处,站定后凉风习习,靳捷舒了口气,感觉通体舒畅。 只是这舒畅持续不到三秒。 因为他一眼望去,看到平地中央竖着约七八个1米多高的精致墓碑,呈半圆形面向山下。 九牙已经走到那片石碑前。 傻眼看着他的背影,靳捷失声叫道:“你说的调整家宅风水,是要调阴宅?!!” 第 16 章 九牙似是没料到靳捷这反应,眉心皱成个“川”字,转过头来反问:“不调阴宅难道是调阳宅,调阳宅能达到我想要的吗?” 当然是不能。 但调阴宅是一项极其阴损的做法,靳捷压根没往这方面想,他胆子再大也不敢动人家祖坟啊! 尤其是,靳捷又环顾了一圈,单从表面上来看,此处实在是难得的风水宝地,他还能怎么调啊……别给他气运调歪了,这人不得跟他拼命。 靳捷一通结结巴巴地解释婉拒,总结起来就是他不敢接九牙这单,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靳捷初出茅庐实在是没这本事也没这胆量。 却不知怎么的,刚还对靳捷能力不是很信任的九牙,这会忽然犯了执念:“不行,来都来了!” “不是,大哥!你看看你这好几家老祖宗在一起呢!就算我能给你调,那肯定也会影响其他几家的运势,你的表兄表姐堂弟堂妹,他们知情吗?他们能同意?” “这你不用管!”九牙大手一挥,已经开始不耐烦,“他们都得靠我!我这边资金链要是断了,公司变卖,他们全都得跟着我一起玩蛋!” 他走过来揪着靳捷的衣领,开始逼迫:“你就给我调!其他的都别管!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居邵开赶紧从旁冲上来,用力分开九牙和靳捷,挤到两人中间,面向九牙推开一臂的距离:“有话好说!不要动手啊大哥!” “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靳捷见这人像是犯了癔症般开始钻牛角尖,也有点着急,并没有介意九牙忽然动粗,他继续试图讲道理:“调整阴宅,对全家各种气运都有影响,除了财运,健康、平安、姻缘、子嗣各种运势都会蚀减,你要知道,运势能量这些都一样,总量是额定守恒的,财运爆了,那其实是由其他运势转移而来。会造成什么后果……” “别在那危言耸听!我已经问过了,调阴宅可行的,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命里就是有这份富贵!不过是提前预支罢了。” “你问谁了你问,那人既然说可行,他怎么不给你调!”靳捷简直要抓狂,一屁股盘腿坐地上,以无赖之势治无赖之人。 九牙也很上头,脱口而出: 第29章 “要不是孔大师说他即将进山修炼,没空帮我,谁想找你个没名没姓的学生。”他越说越气,掏出一根烟,啪啪啪地暴躁摁着打火机,“本来说要给我一座矿洞阵摆家里增加一下财气流转,但要80万!他抢劫啊!我就说家里地方小摆不下,问有没有其他法子,然后他才说可以调阴宅,让我找你。你的q号也是他给的。” “啥?”靳捷听得愣住,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但一听到80万的矿洞,联想起前因后果。难道是没做成a j男家的那单生意,有人记恨在心,给他下绊子。 居邵开在边上问:“你不是说在论坛看到的?” “孔大师说他和你有些私人恩怨,说是如果你听到我因他介绍而来,你可能不会接我这单,就让我不要提。我拿了q号本来也不信,结果在网上一搜,发现还真不少关于你的帖子,附的都是一样的q号。” 九牙又补充:“给我介绍的那个哥们,原先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孔大师给调完以后,现在生意规模比我大多了,人也好好的,你就别唬我了!” 靳捷双手托着脑袋,没想到做点生意竟是如此残酷,没有白来的单。每一块钱后面,原来都有一个竞争对手。 所以这个九牙可能真的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不然那个所谓的孔大师,也不会挑上这个愣头青来。 现下无非就是三种情况,靳捷内心飞速盘算着:他不接单,九牙会怎么样不好说;他接单,但是办砸了,九牙满心希望落空,说不好要报复他;再就是接单但成了,概率低,还有可能遭反噬。 好家伙,不管哪种情况,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缓兵之计吧,靳捷想了想假意掏出纸笔要起盘,说:“我先给你算下,再看是否能调,行吧?” 九牙报完以后,不知是否看出来靳捷想糊弄,冷笑道挑明:“自小我家里人就给我算过,说我天生富贵命,你可别忽悠我。”靳捷抬眼看他,这家伙神态一变好像完全换了个人,九牙什么时候忽然变得魔怔了一样,明明来的路上还算举止得体啊。 内心虽然腹诽,却快手起盘,惊讶发现,确如此人所说,年柱中正财,属于天生财星。 接着又问哪一尊墓是九牙的嫡亲,顺着指向,记下墓主的生殁时数。 虽然靳捷对阴宅调整、甚至是堪舆定穴都只是大致听说,但风水这事儿的底层逻辑是相通的。缺什么就补什么,哪里乱象就灭哪。秉着这样的逻辑原则,靳捷的思路就是对九牙的祖宅现状进行问题分析。 但通盘看下来,靳捷犯了难,额头上豆大汗珠一点一点聚集,最终啪嗒落下,滴在本子上,将黑字洇成一坨迷雾。 就这么皱紧眉头苦思冥想半个多小时,靳捷头昏脑涨,不亚于考英语六级前连刷两天的题库,还不知道自己能考多少分。于是忍不住站起身来,又绕着这块区域走着观望一圈。 九牙咬着烟问:“什么情况,这么难办吗小师傅?” 靳捷摇摇头走到九牙面前苦笑:“老板,不是我不想赚你这钱,实在是没这个本事。你们家这位置与布局实在已经是最优解了,任何调整可能都会让你运势远不如目前。” “运势真要是好,我怎么会遇上周转问题!” “盘上看不出来任何破绽,要么只是暂时的,很快就会自然好转,要么,就是有人从中作梗,但这无法从宫盘里看到。” 靳捷大概知道,在理气的传统文化运用这一块,有几个等级: 最初级,就是他自小背的那套基础,应用在具体案例上,实际上就是通过获取天干地支等原始信息,了解全貌,从而预测发展路径,达到“算命”的效果,可以理解为数学里的算术题。 往上一级,则是能通过调度整合一些元素,使得具体人事往更好的方向走,其实就是“调整”,有点像代数应用题反推,为达目标,调整条件。 到了中高等级,对他来说就超纲了,就像目前这个状态,目标高一截,但是现状的条件是饱和对等的,无法通过调整现有条件去达到一个更高的目标。 其对应所需的功力就是“造势”,相当于无中生有造出一个条件,从而实现等式左端的现状与虚拟条件之和,与右端目标一致。但还是要遵循能量守恒定律,“造势”出的能量超出了设定阈值,那一定会引起波动与问题,所以“造”的同时,还要能“消”。让总量在一定周期内是稳定不变的。 还有一个最高等级水平,他只听师伯和师傅闲聊起提过,叫“化用”。但算了吧,眼下这状态都解决不了,不走职业道路,他实在没有必要挑战那么高难度的资格认证关卡。 但九牙显然不这么想:“三天,给我一个方案。否则,你们俩身上的器官,应该够凑80万让我去找孔大师买那个矿洞。” 靳捷本来还想示弱能逃过这一单,一听这话,感觉无法善了了,内心一股无名火“噌”地烧了起来。 这些日子他就没好过过,怎么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招惹他! 居然还明着威胁他和小黑的生命安全! 大脑嗡一下气血上涌,靳捷此刻就是冲动,三步并两步冲到九牙近前,照着面门就挥出右拳,打得九牙直接侧翻倒地,靳捷感觉自己的右手也一阵闷痛。 但没有多想,立刻蹲下,骑跨在九牙身上,继续挥拳。 第30章 但靳捷实在没什么打斗经验,只能胡乱出击,一拳打实,一拳又打空。一着不慎,被九牙反摁在地上。 对方明显比他更具实战经验,一肘捅在靳捷侧腹部,大概是胃部受创,靳捷感觉一阵翻江倒海的胸闷眼花。 眼看着另一肘又要下来,靳捷下意识蜷成煮熟的虾状,闭上眼睛。 预想的疼痛没再出现,身上一轻,靳捷睁眼看到九牙抽搐着绵软倒地。 身后是一脸惊吓的居邵开,手里拿着,额,之前说要改良的塑料符箓,他加装了电路。 所以应该说,是个符箓造型的,电棍。 “你怎么样!”居邵开连滚带爬到靳捷身边,掀开t恤看他的腹部,声音里除了担心还有压抑的哭腔,靳捷感觉都能听到小黑剧烈的心跳从胸腔蔓延到全身:“你打他干什么啊!为什么你每次都在我面前受伤啊,我要吓死了!” 靳捷一把把他拉怀里,没受伤的手在他背后呼噜呼噜顺毛:“没事没事,好样的,这玩意挺管用。” 于是三个人瘫地上好一阵。 但明显这个电棍的力度还是差点,九牙没一会儿就睁开眼瞪着他们。 “我答应你!”靳捷指着他先开了口,语气强硬:“这一笔揭过不提。你的目的是暴富发财!我帮你!出了任何预料之外的后果你不能来找我!” 九牙愣了愣,似乎又想到了他的公司,泄气般点头。 居邵开探头补充:“还有40万。” 九牙用力锤了下地面:“日!你们最好能做到!” 最后是居邵开把车开回了市区,临别时,靳捷还被九牙警告:“我知道你在双沟大学信科院,不要想着跑。” 站在原地,居邵开忧心忡忡:“你打算怎么办,就三天。” 靳捷闭了闭眼:“不是说我有魔法么,试试摇人。” 第 17 章 夜深没人了,又蹲在枫雅居后面那片小花园里,上次和雪鸮交谈的地方。 靳捷虔诚地对着一堆植物祈祷:“谁能帮我传个信啊,十万火急,求求了!” 居邵开想了想,说回去一趟。直到再下来,花圃里还是一片黑静,没有像雪鸮那样的成精植物显形。 靳捷手里被塞了一个东西,居邵开说:“死马当活马医吧,试试这个。” 触感上是一个方形木块,手指摩挲能感觉到上面有刻纹样。是经过打磨的,所以摸起来平润板实,没有扎手的木屑。这边没什么路灯,太黑了,凑近也看不太清。 居邵开解释说,上面所刻的,就是上次靳捷让他誊抄下来的师傅的符样,那个能激发能量的。 居邵开一脸认真虔诚:“我用不同材料做了好几块不同质地的,圆宝不是说了,木系精怪都会帮你吗,所以这个木质的,说不定能激发你的魔法。”目光闪闪盯着靳捷,示意靳捷再法愿试试。小黑似乎也充满了期待和兴奋。 靳捷点点头,双手抱拳握紧木符,正要由内而外全身用力,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在耳边轻喊:“不要啊停停停!” 但他没来得及控制住神识,已经在意念里发出吶喊:“help!我要传信给师伯,谁来……” 似乎刚默念完“help”就有了反应!指缝间突然爆发出光芒,在黑暗里尤其明显。 靳捷诧异地摊开手掌,看到那块木符亮了起来,发出绿色的幽光,紧接着两个蚊虫般大小的东西从脸侧“唰”地进入光束里,像是一块吸铁石吸到了铁屑那般,两个小黑点在光束里翻腾挣扎。 靳捷也慌了:“啊啊啊这这这,我要怎么办,他们好像快死了!” 居邵开也紧张:“糟了,只知道激发能量,那要撤回能量你师傅以前是怎么操作的啊?” “撤回……”靳捷喃喃道,又集中精神道:“撤回!” 还真有效,光芒消失了,剩俩深色小虫样的黑点,掉在淡黄底色的木头上。 靳捷拿着木符凑近眼前,也看不出来那是什么东西,太小了,感觉呼吸稍微重点都会把它们吹走,又拿远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轻声呼唤:“喂!hello~还活着吗?” 居邵开显然对道具的效果更感兴趣,自言自语:“天吶,这到底是,符的力量?还是说,纯粹是你的力量?” 想了想他凑近花坛,揪了几根狗尾巴草,快手的编了编,形成一个兔子造型。 小心翼翼接过让靳捷不知所措的木符,把手里的草兔递到他手上:“你再试试呢。” 靳捷抓着草的根茎,控制了一下精神强度,开口问:“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一星微弱的光点从靳捷与根茎的联结处闪起,沿着兔子的造型线条,一点点闪耀全身,草兔也发出了绿光,然后地上那一排狗尾巴草都亮起了微弱的荧荧绿光,此起彼伏如小小波浪。 然后靳捷听到了回答:“公子,你把小使和大使电晕了。” 靳捷僵硬的一点一点扭过头来看旁边的人类:“你能听见声音吗?” 居邵开摇摇头,而后一手主动握住靳捷抓着草兔的手:“我只能看到那些草在发光。”举起交握的手,“不知道这样能不能汲取一点你的魔法呢?” 忽然整个花圃都亮了起来,响起粗细高低虚实不同的音色组合: “恭喜公子灵力归体!” “恭喜公子!” “哇他成功了我好感动!” 第31章 “嘤嘤嘤嘤真是太好了!” “激活了!激活了!” 两人屏住呼吸,用没牵的手捂住对方的嘴。 同时眨了眨眼,放下手,陷入机械状态喃喃讨论,这俩人惊讶得甚至有些木然。 一个说:“好像一开始是符的作用,后面又不是了。” 一个说:“我真的是神仙转世。” 一个说:“我竟然也可以听见声音。” 一个说:“我真的有魔法。” 一个说:“花园这么闪,会不会太高调了?” 一个说:“我是不是拥有了全世界。” 一个说:“可以许愿吗?” 一个说:“草!我都忘了!谁能帮我传信啊我要传信!” 所有光一下子都灭了,然后,花园左边一簇粉红色小花闪烁起光来,发出娇嗲的声音:“公子,我们酢浆草可以远距离分享信息,也可以通过飞籽将信息元素传递出去。” 靳捷快速地发出需求指令:“找到我师伯,告诉他,师傅死了,让他速回。还有,能不能问问他如何造煞,师伯要是有回音了就立刻把信息传回给我。”他怕还没说完那一排就光灭了,听不完他的话。 那一排小花光还亮着,但沉默了。 什么情况? 居邵开悄悄凑近靳捷耳边,问:“他们是不是不知道你师伯在哪?” 其中一朵花可能是听见了,为难地应和道:“确实不知道如何找到师伯,虽然各地酢浆草可以共享同一信息中枢,只是……公子的师伯,有何特征呢?没有信息怕是不好寻找。” 靳捷拿出钱包,从夹层里抽出一张照片给那片花看:“师傅叫谷诚,这个没胡子的成年人就是他,这样够吗?不过……这已经是七八年前的样子了……” 酢浆草们的光开始明明灭灭,靳捷看着闪烁的小亮点,感觉有点像程序运行时的光标。不一会儿停止闪烁,靳捷听得酢浆草们答复:“好的公子,我们会尽力寻找并传达。 ” “等一下,那他要是回信了,你们怎么告诉我啊?我能收到吗?” “等小使大使清醒过来,他们会将信息告知公子,请公子与两位使者保持联系。” 靳捷对于他们说的使者一头雾水:“什么东西?” “就是刚才被您的符击晕了的那俩啊~” “小小的黑黑的,会飞的~” “一直在试图跟您说话的~” “长得像飞虫的那个啊!”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两人闻言不由自主又把视线转向那块木符,只是,不知何时,居邵开拿着的角度倾斜了。 拿到眼前凑近看,上面空空荡荡。 “啊啊啊!”两个人一边忍不住捂着嘴巴吱哇乱叫,一边满地找虫。 但是大晚上这片本来就没什么灯光,植物们亮起来的光其实也很微弱。地上又是一堆杂草泥土混在一起,那两只不知道什么东西,又小到没有存在感,能找到才怪。 翻了半天一手泥,靳捷甚至怀疑,或许它们说的使者,是不是已经被自己失手捏死了。 拍拍手上的灰站起来,朝还蹲在那努力的居邵开说:“小黑,别找了,回去睡觉吧。” 花园中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闲言碎语: “公子不顾人死活的样子好帅。” “不愧是公子,有勇有谋,当机立断。” “使者要是真死了,我们是不是可以竞聘上岗?” 靳捷越听越不对,内心只觉我拥有的全世界,好像是个草台班子。这些植物就算成了精,好像也不太会干正事? 朝花园放话:“都静一静。那个什么使者,是不是,只要我叫他们的名字,他们就会出现。” 这回轮到大树说话了:“使者一直隐形跟在您身边的,只要他们恢复正常,您就可以叫他们现身。” 没有牵手,所以只听到靳捷说话,没听到植物说话的居邵开也站了起来:“你现在看样子魔法是激活了,我猜是可以随意召唤他们,大不了就再用一次木符,应该也能吸回来。” 两人终于躺倒在床上,靳捷又失眠,捅了捅隔壁的□□:“你说,我有这魔法,能干什么呢?” 几乎快睡着的人被闹醒了,迷迷瞪瞪还在努力回答他:“嗯……至少,小灵通的钱……可以省下来了。” 靳捷翻个身,把床头柜上的纸笔拿到床上,撑着胳膊肘俯趴写字:“唔,通讯功能,传信,还有上次,蒲公英的絮絮,还有条形根茎能当绳子用?啧,怎么感觉没什么高等技术啊。” “比起研究这个,”居邵开侧身背过去,“三天后交差可能更紧急。” 闻言身体泄力直接趴倒,把头埋进手臂里,要命。 靳捷是一下子惊醒的。 居邵开的床对于两个男的来说确实小了点,但靳捷翻了个身,就从床上直接悬空失重,一下子摔在了地板上,当事人简直不可置信,他在孩提时代也未曾遭遇过这种情况。 但他无意中瞥到床底的东西,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你家怎么还有作案工具?!” 居邵开也被靳捷砸地上的声音给吓醒了,这会趴地上从床底的另一边隔空看靳捷,两人的视线中间是两杆……红缨枪? 小黑似乎松口气,一脸理所应当地反问:“啊,这个,你们上学那会没有武术课吗?” 第32章 靳捷满头问号:“啊?谁家学校上武术课,还教枪?” 两人扶着床都站了起来,大眼瞪小眼。 一个难以想象在青春期精力旺盛的校园里让男生合法持械,校长不怕出事吗? 另一个也是难以想象,原来其他学校是不需要学这门号称强身健体的辅修吗?他当年可是因为耍不好这东西没少费劲练。 但短短数秒,靳捷脑子里一个接一个联想跳出去,忽然想到了满足九牙的办法,虽然很危险。 第 18 章 靳捷闭上眼睛,扶着额头理了理思路,又开始对居邵开这唯一的铁杆粉丝发表演说: “你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我在想,你究竟是什么身世,竟然家里又是人偶又是刀枪,也完全没有什么气场影响。要知道,人偶这种东西是很容易招灵上身产生异象的,难道你没听过吗?” 手从指着墙上,转到往床下一指,接着说:“而枪,这种有尖锐头头的东西,极其容易产生煞气。” 最后如同柯南一般,把手指向了居邵开:“但你,真的很神奇,生活平静无波,而且!你一个学过枪的人,竟然不会打架?昨天那种场景你唯一能干的居然是用电棍!” “好吧!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到了,给九牙调阴宅的办法。俗话说,要想富,斗三煞。他们家既然风水已经够好的了,接下来再要挑战升级,那就是人工造煞,形成对战焦灼之气,可以催生九牙本就自带的财星之力。” 靳捷看着居邵开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脑袋上还翘着一绺卷毛,忍不住停下来问:“听得懂吗?” 卷毛上下动了动:“懂了,把枪插他祖坟上,形成煞气。” 靳捷忍不住大笑,又扑过去把人按怀里一通揉毛。 吃完小黑昨晚定时熬的粥,靳捷让他把之前做的各种材质的符拿出来看看。于是就看到桌上摆了一排,铜制的,玉石的,朱砂的,木头的……还有一个从冰箱拿出来冒着白烟的冰块…… 小黑有点不好意思,挠着酒窝抿唇笑笑:“我只知道 ‘金木水火土’,所以分别就用了对应的材料,水嘛,只能想到冰块来雕,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法子。” 靳捷竖起大拇指。 拿起了那块巴掌大的玉石符:“这个贵吗?这是什么玉?” “不贵,玉也不过是石头的一种,只是挑了个看起来顺眼的,你仔细看能看到很多瑕疵的,不是什么好玉,但确实属土吧。” 靳捷点点头:“这个还能再做一个吗?” “可以,上次弄的石材挺大,没用完,再做两个也够。” 靳捷放下东西,郑重其事地握住居邵开的肩膀:“兄弟!还是得靠你!回头分你10万。” 居邵开愣了下,没多说,又把东西一件件收起来,只留了昨晚那块木符:“你要不要召唤一下使者。” 靳捷摆手:“估计它们没那么快找到师伯,晚上再说,我要再去趟昨天那地儿,确认一下,然后还要去寻点工具。” 靳捷有了思路,布局起来反而快。二次确认完九牙祖坟那一块周边的环境设施以后,便嘱咐九牙: 先请一对石貔貅送去墓地,整块区域一边一个,与墓碑群形成夹守之势,面湖而置;而后请人把那块平地扎上铁栅栏,一方面形成囚煞,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有人或者小动物误闯布局圈。 三日后恰是九牙喜用神日,靳捷赶在辰时前去到现场,在铁栅圈内布上尖射煞,又选了个圈外的位置布上八卦镜固定住。 折射的角度将正对湖面的日光返到碑上,形成反光煞。在太阳升起照到湖面之前,拿出居邵开赶工的玉石符,塞进两个石貔貅的口凹处。三组煞气共同指向碑群,石符激活貔貅的能量,使得煞气均被守护的貔貅所吞,以此转化成财气。 靳捷今日穿了压箱底的袍子,心里不是特别有谱,穿着比较有安全感。好在是高中时做的,现在穿也仅仅是袖子短了一节,裤子变成五分。但加上他原就佩戴的山鬼手链,以及好久没剪的头发在顶上扎了个揪,竟然气势庄严,分外唬人。连九牙也是安安分分站一边看他操作。 最后退出铁栅,用一纸黄色禁符贴住入口。 太阳开始散发刺眼光芒,散射在湖面,又借由镜片反射到这一片,不管效果怎么样,靳捷觉得,这一圈弥漫着恐怖光感氛围的造型,还是很有那味的。 敛低眉眼,严肃交代九牙,要时不时派人来看看,有无生物闯入,有无阵型变化,或有无其他异常,一旦发现出现问题及时叫他来改。 造煞最危险的就是,不可控,说不准哪天一个角度变了,或者貔貅吃不下、能量石头裂了,那都是巨大隐患。 想发达,要背负的压力可不是寻常人所能想象的。 结束以后,一行几人回程。 快到市区时,忽然电话铃声响起,靳捷内心警铃大作,连忙道:“我遇过车祸有心理阴影,你要么别接,要么找地方停稳了再打回去,要么你想边开车边接电话就放我下车先。” 九牙坐在副驾,莫名其妙看他一眼,让司机靠边慢停。但接完电话,脸色直接变了,扭头看着后排的靳捷:“这么邪门?” 靳捷一脸问号:“邪门?我?” 九牙挂了电话,面色煞白,甚至有冷汗从鬓角渗出:“你先下车,我有急事要去处理,银行卡号你回头q上发给我,40万等我处理完手头事,就给你打过去。” 第33章 靳捷下了车,心里嘀咕,看这反应,难道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但他很快就没空想了,因为来往路人的眼神让人极其尴尬。 他看了看身上的袍子,内心无比后悔没在里面穿个t恤。 四处看看,发现这随处停的位置,竟是浩景事务所附近。他都不记得要来实习的约定,算算日子,如果按计划来,实习期都过半了。 想了想还是决定上去看看,能不能找郑俊明借个汗衫什么的。 快到九点,正是刚上班的时间,靳捷这么一副造型进去,办公室里的人齐刷刷看过来。虽然观众不到20个人,但脸还是不自觉地红了,快速在人群里搜索学长。待视线对上双方都是一愣,学长惊讶他这造型倒是好理解,靳捷更惊讶,才俩月学长怎么胖了一圈,过往的俊逸气质消失不见,飞飞看到不知作何感想。 “靳捷!我还说你人怎么从学校消失了,这造型是怎么个意思?” 靳捷小步快跑溜到学长的座位边:“不好意思学长,因为好多事情一茬接一茬,我也没来及跟你说,刚好早上出去办点事,刚回到这附近,我就想上来跟你打个招呼。” 郑俊明看他新添的伤:“哎呦,这头上怎么又缝了两针啊。没事吧?” “伤已经没事了。但还有些事还要处理,所以我也不能来实习了,之前还让你帮忙专门跟领导打招呼,真是不好意思啊!” 不知何时后面来了个人,此时插嘴道:“那是,你学长跟我说了好几次呢,这怎么说不来就不来啦?” 郑俊明站了起来,憨笑:“领导,你就别逗他了,人还是学生,容易被吓着。” 靳捷确实吓得站直了身体,一时讪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领导哈哈朗声大笑,走到一面约人高的大鱼缸前,朝靳捷招了招手:“小同学,看你这造型,是不是会看风水,你来帮忙看看,为什么我这鱼总也养不活?是不是风水有问题?” 靳捷走过去,郑俊明也跟着,跟领导打哈哈:“嗐,他一个学生懂什么,这造型,是玩那什么……cosplay叭!我看啊,领导你就是换水频率不对,不是太久不换,就是换得太勤,我听说自来水要放两天等里面的二氧化碳?还是什么氯?释放掉才能养鱼。” 学长说话这会,靳捷看到鱼缸后面是一扇窗户,望出去正对的是本市有名的三甲医院大门。 这医院大门外敞加之病毒怨气,已然形成虎口煞,冲射着本栋楼这一溜的窗口,在这摆鱼缸是歪打正着的化煞办法,只是: “水是化煞的,这缸水摆在这刚好可以对冲掉对面医院的煞气,只是水已经化煞,那水就被污染了,不适合再养鱼。”转脸向着律所领导,靳捷乖巧地说:“您就别在里面养鱼了,缸里只留水,一周换一次最好。您要是喜欢养鱼,可以在您办公室里面另起一小缸,养两尾金鱼,金玉满堂之意,相信律所生意也会更好。” 郑俊明不淡定了:“你……说真的还是瞎扯的?” “学长,你没选修文学院的传统文化与风水理论课吗,那老师就是这么说的。”靳捷心想,金马奖真应该把影帝奖项颁给我。 打发完领导,郑俊明翻翻柜子,刚好有个小区活动的志愿者文化衫给了靳捷。 换了衣服道了谢,正准备走,发现办公室的人们忽然都挤在了某个工位前面,靳捷按捺不住八卦之心,跟着郑俊明走过去,就听他们在讨论。 “吴大这一死,不知道谁会接手……” “他们应该董事会要投票的吧。” “我猜是这个,吴外九,是吴大家旁系的老九,他们董事会唯一的家族内部人。” “对对对,而且好像他的持股占比还不小。” “我日,这案子拖啷个久,眼瞅着阔以走流程了,人又么得了。” “是不是谋杀啊,早上七点,三辆车同时撞向吴大的车,当场死亡,这描述,一听就很微妙。” “不会吧,谁大早上杀人啊。” 靳捷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计算机屏幕上的照片里,被指说是‘吴外九’的人,赫然就是九牙的脸。 第 19 章 消化着这帮律师刚才所提及的信息。 这意思是有人死了,然后作为合理继承人的九牙,要接手泼天的富贵了? 一股寒意爬上靳捷的后脊,不自觉的呼吸急促了起来,大脑空白。 “唉!” “啊!” 靳捷被郑俊明突然搭上肩头的手吓了一跳。 郑俊明正要哀叹,也被靳捷吓得突然大叫的声音惊到了,前排人全部转头看向他俩。 “没事没事,你们继续。”拖着学长火速逃离社死现场,站在律所门外面的走道上,靳捷无奈地合掌低头道歉:“我最近神经衰弱,不好意思吓到你了……你突然一搭,我没有心理准备。” “没事,靳捷,有空用你的传统文化与风水理论研究,帮我也算一卦。你学长我最近也工作不顺。”郑俊明耷拉着眼角,双手拍着自己的脸:“刚他们说那个人,我的案子,唉看来又要等他们确定主事人以后,才能继续流程了。烦!” “好的呢师兄!”靳捷看了看墙上的钟,记了下时间点,便告辞了。 在楼下啃得基一边吃东西一边算郑俊明的九宫,发现他家学长,象中竟显示有牢狱之灾? 第34章 连算几把都是相似的结果,靳捷困惑又犯难。 难道,要跟学长直言,说你小子在搞什么邪门歪道都快把自己弄进去了,然后再让学长如实交代具体实情,看要怎么解决? 学长可能会觉得他开玩笑。那……问问九牙?算了算了,不要再跟这人扯上关系吧。立刻排除。 那还有什么办法了解清楚个中详情呢。靳捷曾经的偶像学长,究竟干了什么啊? 正在发愁,耳边传来居邵开的声音,从遥远的空中传来:“靳捷,听到吗?你怎么还不回来,没事吧?” 抬头环顾,没人。 忽然意识到可能是酢浆草的飞音传声,他小声对着虚空说:“没事,很快回去,放心。” 等了一会,传来两个字:“好哦。” 什么啊,小黑是怎么能驱动他的魔法的。 正在内心吐槽这世界一夜间就变得癫了起来,忽然看到一个面熟的麻脸从柜台打了包几袋外卖往外走,还没反应过来这是谁,靳捷已经拎着书包,身体先跟上去了。 麻脸一扭头看到这人鬼鬼祟祟,冲他一喝:“哎!靳捷!” 靳捷还在想该说什么混过去,没想到对方认识他,于是听得对方又道:“我正要去找熊哥,要不要一起,他今天正好在这边办公室。” 大熊! 学长有希望了。 大熊见了靳捷的表情和见了鬼似的。 为了待会能多套点信息出来,靳捷一脸热情洋溢地拥抱上去扑住大熊:“熊哥!好久不见!你不是说有个事要找我调风水吗,怎么就没下文了?你知道我一直在等你嘛?!” 大熊一边把他往下撕一边怒骂:“你小子跑哪去了?还有脸问我,给你宿舍打电话就没打通过!人不回家也不在学校,我上哪找你去!” “耶?”靳捷挠挠鼻子,“暑假宿舍封了嘛,我住在一个朋友家……“说着又警觉地瞪住大熊:“你没把我家姑安观怎么样吧!” 从鼻孔喷出不屑的气音,大熊懒懒地说:“我们出来混靠的就是‘信用’二字,你把你熊哥当什么人了?怎么,赚不到钱?想让我帮你找活?” 靳捷翻开本子现场算了算:“快够100万了,还行叭!我主要是想你啦哈哈,想找你聊聊。” 大熊三下五除二咬着汉堡,边嚼边含糊嘟囔:“你熊哥我业务繁忙得很,没有跟你闲扯淡的时间。你给我留个电话,那边客户现在没消息了,回头有需要了我再给你打电话。” 靳捷从善如流地写了居邵开的手机号码、自己的q号,撕下那页迭好递给他,十分狗腿地问:“熊哥,你不是万事通吗,我想跟你打听一下吴氏集团,了解吗?” “哪个吴氏?” “你看到新闻没,今早老大死了的那个吴氏啊。” 大熊吸着饮料斜眼看靳捷:“这又关你事?你想打听什么?” “他们公司有个刑事案件,好像一直在走诉讼流程,这你知道吗?” 大熊像被念了紧箍咒,表情痛苦:“你个大学生不要跟我一个小学毕业的人扯什么刑事还是房事,我听不懂!” 办公室一角有个听墙角的光头背心男,此时举着手小跑过来:“熊哥,官司嘛,我晓得一个……就不知道是不是小哥想听的那个。” 靳捷分了个板凳给他,感兴趣地鼓励光头:“说来听听?” “我有个同乡,之前在他们吴氏公司下面的一个工厂里,做金属冶炼。他就说,去年年初,死了个人。” 靳捷和大熊同时狐疑:“告赔偿?” 背心男摆手又摆头,一脸高深莫测:“莫得啷个简单。那个死的工人,他家婆娘凶悍得很。不晓得是不满意赔偿,还是不满意哪样,非要把事情闹大,好像是在报社还是电台喊冤。冤不冤不晓得,反正还真引来了几个记者,他们悄悄摸进工厂,拍了些照片回去,结果不知道是为啥子,工厂就被暂时关闭。后来他们工友之间传来传去,听说好像是,记者的照片里面拍到,不晓得哪样东西,说他们冶炼的金属,是违法的。我那个同乡,就是今年过年时候,和我们几个老朋友一起喝酒时抱怨的,他们那么多人,在那地搞了这么多年,干的活竟然不合法,哪个可能嘛!” 如果不是人命赔偿,那听起来确实像刑事范畴,师兄代理的就是这个事情吗?靳捷飞速记着关键点,又问了几个细节疑点。但也问不出啥,都是听说。 大熊忽然捏着根薯条,点着靳捷:“你是哪一边的?” 早上扎的小揪揪下面,有点子痒,靳捷挠了挠头,无所谓道:“我哪边都不沾,就是好奇问问。” 大熊点点头,正经道:“不要沾,他们家,发家好快。就我知道的,是有不少违禁开采、制造、倒卖,都他娘的是卖国贼!只是以前有吴大在,一直很会打点遮掩。现在嘛,吴大挂了,少不得被扒皮抽筋。” 但是他帮九牙做了阵,如果真是能正常运转,如果马上就是九牙接手,阵法能让九牙顺利发财吗。 靳捷心里盘算着。 学长既然代理吴氏,那就跟吴氏是一边的。他到底是知情的情况下还要帮他们,还是不知情呢。靳捷想到郑俊明那副看起来被油水浸润的发福模样,心里咚咚打鼓。 靳捷已经得到想要的信息,也大致推测了事情始末。 接下来,就是怎么和学长谈的问题了。 第35章 回到去,先给飞飞家打了个电话,暑假接近尾声,最后一学年没什么课程,不知道他们还回不回来。 “当然回!大四我要监督你练体能,有需要我还可以教你跆拳道,你现在干这么危险的事情,还是有点防身技能比较好。” “防身的我有,小黑给我做了个电棍……嗐先不说了,早点回来啊!等你回来,到时候我叫上学长和你一起吃饭啊,你都不知道,你男神已经跌落神坛,胖成球了!” 靳捷觉得飞飞作为死忠粉,说不定还真是能挽救师兄的最佳人选。 挂完电话,见居邵开端碗出来,还没凑上去就已经要流口水了:“哇~ 你可真是太能干了!这牛肉看起来就不错。”帮忙把餐桌收拾出来准备吃饭,看到几朵酢浆草扎成的兔子,靳捷惊奇:“我正想问,你上午就是用这个和我联系的吗?” “我试了几种方式,”放下碗,居邵开把花束和木符迭在一起,“要这样搭配使用才能起效。” “我昨晚就想问你,为什么是兔子?你还挺会扎的。” “我属兔啊,”居邵开吃上了,“你不是说这符是增强属性的吗,那我猜要增强我的属性可能才会起作用,属性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属兔……” 靳捷又忍不住开始边乐边夸他:“这都行!你也是平平无奇的通灵小天才。” “你今天跟九牙去山上布阵布得怎么样,天不亮出的门,怎么到天黑才回来?” 靳捷于是一边开吃,一边原原本本把在外面布阵,到发现起效,到发现师兄的问题,到去见大熊,见完以后又去市场看有没有适合师兄的镇物,一件一件细细道来。 只见居邵开表情逐渐凝重,靳捷赶紧说:“我知道,我知道你要说,安全是最重要的。但目前看来,没什么太大问题。等九牙把40万转过来,我们就和这单事没关系了。”看居邵开脸色并没有放松下来,又小心翼翼地坦诚掏心:“你看,其实如果我不告诉你这些,你也不会知道对吧?但我还是说了,为什么呢,虽然怕你担心,但我也不想瞒着你。”悄悄看居邵开的表情,还是紧绷着唇角,靳捷心里叹口气,又要吵架这是。 居邵开犹豫好久,最终看着靳捷,郑重地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跟我说真心话?” 靳捷坐直身子,认真点头。 “在你心目中,钱更重要?还是人命更重要?” 第 20 章 听到居邵开问他钱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靳捷侧了侧头,没理解。 待到反应过来,先是呆住,随后领悟话外之音,耳朵“嗡”一声,直接爆炸。 靳捷完全下意识地一拍桌子站起来:“你这是什么意思?”反手指着自己胸膛,继续问:“你觉得,是我!为了钱,害死了那个人?” 居邵开也拧眉站起身,双手紧紧握住桌子边缘,手背青筋暴起,看起来矛盾而挣扎,一字一顿,嘴唇颤抖地把话掷在靳捷心上:“死了一个人啊靳捷!我知道你只是接单,但现在……你虽然不是故意害人,但现在有人死了,你……你心里什么感觉?” 靳捷挥出去一只手,不知道是想抓住什么,但他只知道紧盯着居邵开:“你以为我没有感觉吗!早上我在那个办公室里,虽然身边都是人,但我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冰窟窿里!我也很恐慌!很害怕!很迷茫,甚至很有负疚感好吗!这个答案你满意吗?”有什么液体砸在了桌面上。 靳捷继续剖白,把心里所想一股脑倒出来:“但坦白说我压根不认识那个人!对我来说那就是一个陌生人!这个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陌生人在死去!我的负疚感只出现了那么几分钟。然后我的注意力就转移了。就被我认识的人给带走了,我认识的人,给我介绍实习的我的学长,他!很可能面临着一个重要的人生关卡,我想帮他!所以我转头就忘了那个陌生人!可以吗?有问题吗?!” 一连串的提问伴随着情绪接连高涨,靳捷一拳砸在了桌上:“我没那么大本事去照顾所有人!我甚至都顾不全我自己!” 有点语无伦次,忍不住越说越激动,满心的难受无处投递,靳捷又原地踢了一脚椅子。 “砰”地一声,椅子应声倒地。 但这声巨响并没有阻止他还在上涌的情绪,靳捷感觉眼眶红热,眼泪不受控地涌出:“在你眼里我就是为了钱是吗?!为了钱我完全抛却了做人最基本的底线是吗?完全没有了道德感是吗?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我告诉你,我不是为了钱!钱是什么东西?在我眼里,钱意味着我的家!我只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家!” 喊出最后一个字,如同脱力一般,靳捷跌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双手捂住了眼。 或许,此时此刻居邵开的质疑,也是靳捷心底对自己的质疑。 从早上看到新闻开始,那刚出现便被掐灭的自我怀疑,便如爬山虎一般,在靳捷心内一点一点,密密麻麻包裹了曾经坚定要赚钱还债的决心。 潜移默化中让靳捷窒息。 终于,在这个明明毫无杀伤力的朋友口里,如一星火头,点燃整片让人泅溺挣扎的密林。 居邵开也默默流泪,不知道是被靳捷的反应给吓到,还是被自己纠结的。 靳捷听到他深吸一口气,颤抖地呼出,哽咽道:“好,你觉得没问题,那就……那就这样吧。我确实,没有体验你的困境……不配,高高在上地,指责你。”边说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拿去厨房洗刷。 第36章 靳捷独自冷静了一会之后,又一步步走到居邵开身后,头垂下去,顶着他的背,一手一边揪住他t恤下摆的两个角,用力往下扯着。像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低声道:“小黑,我不知道还能怎么办……我好累,我也怕的……” 居邵开静了静,擦干手转身,双手顺势环住靳捷的肩膀:“对不起,我不是质疑你,我只是……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想,我觉得,你可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对不起,你别生我的气……” 靳捷重重点头。 居邵开把脸压在靳捷肩膀上,发出闷闷的声音:“能不能答应我,一定要先保护好你自己。早上你出门以后,我就没再睡着,躺在那,我忍不住想了无数场景,又不敢想……在你所谓‘造煞’的过程中,那些随时摧毁你的可能性。” 靳捷再次点头。 两人紧紧相拥。 于是同时听到轻微的尖细抽泣声: “好感人哦~公子有这么关心他的朋友,真的是好感动。” 另个略微粗一点的声音:“公子太不容易了呜呜。” 同时转头,靳捷的左耳边,两只指甲盖大小的东西抱在一起,其中一只还在擤鼻涕。 与靳捷转过来的视线对上,两只同时爆出蜂鸣:“啊啊啊公子对不起。” 两人两虫收拾好自己和厨房,一同坐上了餐桌,终于开始面对面交流。 “所以其实你们俩一直跟着我,那我上次考完试叫你们现身为什么没有出来?” 声音粗一点、个头也略微大一点的就是大使:“你当时灵力只偶尔有一点,所以就像电视机信号不好一样,我们在播节目,但是你看不到。正常来说我们俩会长期隐身,因为现身的话就所有人都能看到。但不管什么状态,现在的你都可以随时和我们交流,但普通人就,比如他,现在没和你身体接触,听不到我们说话。” 靳捷握住了居邵开的手。居邵开则因为刚才听不见,发现了一件事:“它们俩比起那天晚上,体型大了是不是?” 声音细一点,小一点的是小使忙不迭的点头:“那晚公子激活木符,给我们注入了好大的能量,有点消化不良的感觉,我们就一直昏迷到了刚才才醒。” 靳捷来劲了:“那你们有什么超能力?是不是能力更强了?” 经过一番解释,靳捷才明白,他只是获得了一套基于植物学资源的自主开发平台,功能模块需要他自主研发,简单来说,目前屁用没有。 急了:“怎么没用啊!你考试的题目要点,明明前一晚都看到了,你记不住,我们记住了,我们相当于你的大脑和感官扩容!” 另一个:“我们还可以帮你和其他植物做信息传递……” 靳捷想起了重点:“对了!找到我师伯没有,他有没有回信?” 两小只僵住了,仿佛是在脑内疯狂检索信息:“有有有!是……来自西北的酢浆草兄弟发回来的。” 然后开始播放……仿佛录音,靳捷终于听到久违的师伯的声音:“宝宝,我知道了,但是我发现有蹊跷之处,暂时不能回去,你照顾好自己……”然后好像才又听到靳捷后面的话,男声一变,紧张而严厉:“做煞?你别乱来,不许做煞!万事都等我回去再说!” 声音停了。居邵开转头看靳捷,靳捷抬头看天花板,装作无事发生。 就听见两小只自己在嘀咕:“西北?西北怎么会有酢浆草,是不是搞错了?”“可是你看这里,这地貌就是西北啊。” 一头黑线,靳捷吐槽:“所以你们的判断也不客观是吗?!” 居邵开好奇:“所以你们俩到底是什么虫子啊?” “不是虫子啊黑哥!我们是蜂兰,是植物。” 大使则一本正经的科普起来:“你们听过拟态吗,指的是一些昆虫在特殊环境下改变自身外表特征,隐藏到周边环境里,以提高存活几率的生物特性。我们则是植物拟态为昆虫,为的是……咳不重要,反正我们就是看起来像蜜蜂的植物。每十年,就会在可以拟态为昆虫的植物里,选拔最优秀的一批,通过培训,成为实习使者。成为植物灵能者们的信使,就像小使目前就是实习状态。而小使如果通过实习考试,就会像我一样成为正式编,可以独当一面,甚至是带新的实习生。” 有些得意了大使。 靳捷还是比较关注功能性,说起正事:“学长感觉要犯错,我打算跟他聊一聊,但是如果他不认或者不愿意,有没有什么镇物是可以保他免于牢狱之灾的?我整个下午都没看到有启发的。” “他要是迷途不知返,让他去坐牢会比较好哦!”小使确实,看得出还处于实习期。 但居邵开也跟着点了点头。 大使就委婉一点:“公子,我们没有参与见证你的起盘和寻找,所以不好判断,后面跟着你的过程中如果发现有合适的,到时候我们会提醒你的。但,其实我们的知识体系是一体的,就像刚才说的,我们只能充当你感官和思维的一点延伸,除了你不知道的植物学知识我们知道以外,其余对于世界的理解,对于知识的掌握,都是与您一致的。” 算是基本知晓了操作系统,要随机应变灵活运用,靳捷觉得还需要一段时间的“上机操作”练习。 “你不如先研发一下,让我在不接触你的情况下,也能获取同等收听信息的功能?”居邵开举起两人相握的手,提出了第一个系统需求。 第37章 靳捷想,这相当于开放功能接口,那就是要判定接口合法,然后授权,于是开始和大小使讨论:“在我还没有灵力的时候,你们怎么判定我是‘植物灵能者’?” 第 21 章 靳捷想的是,只要把“植物灵能者”的信息同步到小黑的身上,那么使者通过同样的判断标准认定居邵开也是,可能接口就打通啦? 大小使忽然就变成了同系同学一般,开始探讨判断标准和标准移植方式,最后经过反复试验,他们终于成功实现,让居邵开在独立状态下可以与使者沟通,两虫一人兴奋得仿佛研究小组课题大获成功。 除了,有那么一些,不好分析的风险。因为成功的办法是,靳捷把玉佩给居邵开戴着。 就在靳捷执意要给,居邵开拒绝玉佩的当口,电话响了。 靳捷下意识地主动去接,他还以为是大熊有新单来给他介绍客户呢。 “喂”了一声,才想起来,这不是自己的移动手机,因为那一头的女声听到他的声音,疑惑地问:“这不是居邵开的手机号吗?” 是,他都已经喧宾夺主了。本来只是一天两天凑活过个夜,后面就住习惯了。居邵开甚至去超市给他买了新的枕头毛毯,不知不觉就住了一个多月,靳捷完全把自己当这半个主人了。 过了一会,讲完电话的居邵开凑过来:“暑假也快结束了,你想不想出去玩两天?” “啊?”靳捷没料到会是这问题,有点懵。往年暑假他也是乖乖回家,非常偶尔的机会,才和班里出去爬山露营过一两次,一时有些不清楚这个“玩两天”是什么概念。 见靳捷没反应过来,居邵开解释道:“其实我姐,前阵子开了个温泉酒店,她说最近没那么忙了,也很久没见我,就让我过去玩。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就在郊龙县,开车两个多小时吧。” 最近发生的事情不少,刚干完一单大的,师兄的事也不急,靳捷确实觉得歇歇挺好,便爽快应下,只是:“这么热的天气……泡温泉能舒服吗?” “我也不知道,你要是不想去,我也……”居邵开说着又拿起手机,仿佛要回拨拒绝。 “去去去,我想放假!先去再说!” 两人商量着要去超市买泳裤和一些零食带着,说着说着竟兴奋了起来,对温泉之旅充满了期待。 居邵开负责开车,靳捷负责时不时投喂零食,前往邻县的路上,靳捷终于想起来问问居邵开的事:“你姐姐多大?” “啊……可能,大概30多40岁吧。”居邵开竟然眉毛拧着回忆,最后得出了一个跨度长达10岁的推断,然后又结结巴巴说明: “嗯……其实是同父异母的姐姐……我妈可能是第三者吧……那时候太小了也不是很清楚,就觉得爸爸很少在家,主要带我的还是保姆,大概7岁的时候我妈和我爸大吵一架,然后我妈就走了。几周以后我爸才来,然后就把我带回了新家,那个家里已经有一个阿姨和姐姐。” 居邵开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说着:“我姐那时候好像上高中吧,也不怎么和我说话,当时我也没反应过来,也是长大后才意识到家里这复杂的剧情。反而她工作以后,开始对我关心起来。可能是看我爸其实也不怎么管我……上高中那会学校老是喜欢开家长会,都是阿姨和姐姐给我去开的。” 有些不知说什么好,安静了一会,靳捷问:“那你们平时也不怎么联系啊,我住你这一个半月了才来这一通电话。” “确实不多,可能一个月联系一次吧。她事业心很重,一直也没有结婚,所以我也不怎么给她电话,怕打扰她。估计是那个温泉酒店开业比较忙,这次才这么久没联系。” “你爸会比较喜欢她吗?” “他应该只爱工作吧,对我们俩好像都一直就不太上心。所以现在我们也都很少回家。” “那你后来见过你妈妈吗?” “没有,我都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了。姐姐的妈妈在我刚去的时候还对我挺好,后来可能也是因为我长大了,又不是亲生的儿子,所以就,不好多管我。” 靳捷觉得居邵开虽然和平时一样软软的说话,但说到这些事,多少有点失落的语气在。 想了想,他也陷入回忆:“那咱俩其实有点像,我好长一段时间对‘妈妈’这个词没什么概念,后来和同学聊天他们都会提起‘妈妈’这个词,我还回去问师傅。师傅当时说了啥我现在居然也想不起来了。但也还好,因为也有很多同学的日常生活里也没有‘爸爸妈妈’,可能是‘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 “嗯。”居邵开应着,忽然像发现什么新大陆:“那你的成长生涯,基本没有女性参与哦!” “是啊,所以我对女生也没什么认知,说起来,就是上学时候用自己也不懂的歧视女生的蠢话说瑶子,然后被飞飞按在地上打……所以和她们不打不相识,一直玩到现在。” 居邵开握拳抵着嘴巴笑:“虽然我确实也对女生不太了解,但我只是平等的,害怕每一种生物。” “那我和你不同,师傅从小就教我,不管男女,不管人类还是动物,本质上都是要死的。要心存慈悲之心,但顺应世间规律。所以在我眼里好像……众生平等?” “……死亡这种事…从小就教吗……会不会太超前了。” 一路聊着,很快就到了“鸣泉山庄”……的下面,一处很陡的坡底。 第38章 没错,又是建在半山腰上,没办法,他们这就是山区大省,但有些人车技还是不太行。 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靳捷见到了邵姐。她接了电话没多久就出现在坡上。 靳捷见她利落地穿着休闲装运动鞋快步下坡,还没反应过来,居邵开已经让到后座去了,干练的姐姐就这么坐到了他旁边的驾驶位上。 换档给油一下直冲上坡,外加一个漂亮急转,把车稳稳当当停在了山庄的空地上。 下了车,靳捷有些拘谨,居邵开竟然也有点,甚至,刚才干练的老司机姐姐,也拘谨了起来。 “这是我朋友,叫做靳捷,靳捷,这就是我姐姐。” “啊你好你好。欢迎来玩。” “姐姐好,打扰了。” 寒暄完莫名就尴尬了起来,居邵开偷偷递了个眼神,靳捷瞬间秒懂,大概意思是“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一起来了”。 好在拿了房卡,姐姐就恢复了老板状态,开始给俩人介绍山庄特色。 原来此处由于正处于山泉飞流直下的中凹地势,具有绝佳的水资源,夏天凉爽适合避暑,冬天他们通过电能处理,将泉水加热成温泉。依此地建了若干栋不同规格的民宿,整体风格古色古香,包装成高端度假山庄。 姐姐给两人留了一间大房,白天可以在山间溪流玩水,夜间温度降下来,也可以试试温泉。 邵姐让他们自己去餐厅吃山庄提供的自助餐,就又去招待其他重要客人。俩人自己吃,也自在不少。待吃完晚饭,居邵开白天开车有点累,说先回房洗澡。靳捷则是觉得山庄里空气清新挺舒服,决定去散步消消食。 走到后花园无人处,灯光昏暗,正突发奇想打算试试与此处花草交流,忽然被女声叫住。 回头一看,发现正是邵姐。 邵姐一拢头发,不好意思道:“我看背影像你,就过来看看,是散步还是找什么东西吗?” 靳捷发现姐姐也脸圆圆,和居邵开在某些角度有点像,可能都像父亲吧。心下一软,也柔声答道:“没有,就是随便逛逛,这里很舒服。” 没想到邵姐寒暄几句下来,竟然拐弯抹角问起了居邵开的情况,什么“上次他说想辞职,现在什么情况?”“他一换季就容易过敏,最近有没有异常?”“他有没有说过想干什么?家里那个工厂跟他说了几次,他也不想管。”“那他有没有喜欢的人,或者,他想养宠物吗?” 靳捷除了知道自己就是居邵开辞职的“元凶”以外,其他一概不清楚。他忽然发现自己对小黑很依赖,但是却并不十分了解。被问的心虚了,他开始哭笑不得地反问:“姐你怎么不自己问他呢?他喜欢人还是宠物,这算什么问题啊?” 女人有些纠结地叹气,直接问,怕居邵开内心有抵触,毕竟也不是亲姐姐,居邵开也早就是个成年人:“在他最需要亲情关怀的时候,我和我妈都没有及时给到,上大学辅修心理学以后,才感觉迟了。但再关心都好像于事无补,感觉他已经开始害怕全世界了,我特别后悔。” 邵姐双手环抱着自己,看靳捷的眼里仿佛有点泪花:“不过这次看到你,我挺高兴的,从小到大没见他交过什么朋友,有次看到他和他那些玩偶说话我还吓到了,他那时候都上大学了……怕他过分自闭,就赶紧在他的学长里找了我认识的同学,平时带带他,介绍工作什么的……你是他带给我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你们要好好的,遇到什么问题困难,都及时跟姐姐说,好吗?” 这简直是靳捷人生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女性的柔情四溢,虽然这是份独属于小黑的难言的亲情。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像是被温度适宜的温泉包裹,又像是为这种内心拉锯的情感而感到酸涩。陷在复杂又饱受冲击震撼的情绪里。 直到被对方一句话拉出情绪。 他听到邵姐问: “对了靳捷,你做什么工作?你和我弟怎么认识的?” 第 22 章 面对邵姐非常合理的提问,靳捷当然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个神棍,你弟弟因为目睹我出了车祸和看见我的道袍,就走出了内向压抑的世界,步入了充满魔法的精彩生活。 “啊,我认识他是因为,需要找你弟弟帮我设计屋里的玄关来着,然后就熟悉了,还挺投缘的,就……嗯!”靳捷此刻笨嘴拙舌,只想快速逃离。好在邵姐看起来非常好糊弄,不再纠缠,也不想继续跟他瞎打听了。 “哦~明天我再找时间和他聊聊人生吧!我先进去准备开晚班会了,你也不要待太晚,这边夜里还有点凉意的,看你也没带外套,别冻感冒了。”说着她就转身走了,靳捷在原地目送,莫名看着邵姐背影放空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使者用气声唤他: “公子~你看那边~四点方向。” 靳捷刚一转头,仿佛有个光点忽然灭了。 靳捷也用气声问:“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那光点又亮了起来。使者再次发出了气声的惊呼:“啊!又亮了!” 什么东西?靳捷好奇地往那边轻轻靠过去。 随着逐渐看清楚黑暗里的东西。使者有点激动,但还是压低了嗓门,不知道是怕惊动那东西,还是怕吵着靳捷: “天吶!是萤火虫!真的是萤火虫!” “我也是第一次见萤火虫,好可爱!这里环境真的好好!” 第39章 靳捷一口气憋那差点上不来,他还以为是又要捡到什么神奇宝物了,这俩这么神神叨叨的,竟然只是因为第一次亲眼见到传说中的萤火虫而兴奋。 但靳捷也没忍住兴奋,脚步不停,往更暗的那边走去。 走近草丛边缘才发现,竟然不止一点光源,在茂盛的到小腿那么高的潮湿草泽里,有一小群的萤火虫在明明灭灭。 靳捷这会亲眼在暗处看到一丛微光努力照明的样子。才感觉,是有点震撼和欣喜,可惜小黑不在,不过明晚可以带他来看。 但靳捷站那观赏没多一会儿,萤火虫便纷纷散开,仿佛被什么惊扰一般,飞离了那片区域。内心有些许遗憾正要升起,靳捷听到那两小只又在嘀咕: “是青蛙吗?” “是,刚有一只被吃了……嘘~听,有声音了。” 靳捷这才发现,青蛙的咕呱声逐渐响亮起来,所以原来萤火虫的天敌是青蛙? 靳捷看不清青蛙的轮廓,眯眼试图看清,但就在这一刻,靳捷的大脑忽然如萤火虫的光一般亮了起来,对于学长的事顿时有了一个方向。 回到屋里,居邵开还没睡,拿着本子在暖黄的灯光下写写画画,靳捷进门的声响也没影响到他。 靳捷绕过去看,发现他正用山庄配套的铅笔绘图,在纸上勾勒成型的居然是靳捷的玉佩,约1.5倍放大版,此刻居邵开正在对玉上的细节线条反复描画,做精修。 “哇塞,你过目不忘吗?记得这么清楚?”靳捷说着从衣服领口掏出了玉佩,对照着看,发现已经画出的部分几乎一模一样,只除了: “诶这里不太对,你画的鱼眼睛在正中间,但你看,这眼睛位置其实有点往前。”靳捷把绳子往头顶一掀,索性摘下来,平放在纸上,与画的同等位置比对。 居邵开闻言,皱眉看那玉佩,又看自己的画,两相比较着。用手摸着眉心,但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最后抬眼看向靳捷,语气软糯却坚定:“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的玉佩,鱼眼位置……变了。你昨天取下来给我试灵力的时候,我仔细看了,当时鱼眼睛就是处于正中央的,别的鳞片那些可能记忆会模糊,但是眼睛我确定,昨天它不长这样。” 靳捷嘴巴张着,又把玉佩拿到眼前,想象了一下鱼眼从正中往鱼嘴位置游走到前靠的画面。 就像是,挂在胸前的鱼,本来看向前方的视线,忽然看向了他的下巴。 靳捷觉得,虽然小黑的记忆令人怀疑,但是,最近颠覆原本世界观的事情发生太多了,好像也无所谓,多这么一件? 居邵开倒是乐观接受了,甚至有些惊喜地开始话痨模式:“我本来想着,做一件和你这个一样的假玉佩,逼真到完全看不出区别。到时候再有人来抢,你直接掏出来,给他们就好了。现在这样刚刚好,鱼眼位置不一样了,更方便我们自己分辨真假两块。” “你真是个天才,但是,”靳捷也感觉最近转折词用得特别多,他都快成说相声的了,“但如果这玉佩真的会变,它这眼睛也有可能再度回到正中。” 对视片刻,俩人都选择忽略不计,随便吧。 并不纠结,夜深了,关灯睡觉。 已经习惯去挤小黑的床,忽然房里有两张床,靳捷觉得还挺新鲜的。 虽然在同一空间里,但是又有距离,忍不住把一脚跨越床之间的过道,用脚尖悄悄去戳小黑背对他的屁股,把人吓地一骨碌直接坐了起来,发现是恶作剧,居邵开无奈地笑:“幼稚!” 靳捷好奇:“都说兔子急了也咬人,你觉得你这辈子,会有摁住人反击的那一天吗?” 软绵绵倒回床上,小黑也很丧气:“除非特别特别在乎的事儿吧,但估计没有,我就这性子,你要是再欺负我狠一点……” “会怎样?” “我可能会躲到你找不到的地方。” 靳捷下意识地反应惊呼:“那不行!” 小黑传来被子里的闷笑:“那你对我好一点。” 靳捷灵光一闪,呼唤外挂:“大使,有没有什么办法实现追踪定位功能?” 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可以吧,花粉和母体之间都可以传送信息,用花粉附着在人身上就可以跟踪,只不过……周期会比较短。因为,时间太长的话,花粉要么就落地生根了,要么就干枯死了。” “这么说,花粉要是附着力不强,是不是也有可能跟一半就跟丢了。” “是的,我们回头再想想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公子,能不能先睡觉……啊好困……” “好好好~睡觉。”靳捷无奈地应着,感觉要真是遇到战斗场景,想依靠使者,不太靠得住。 话音刚落,他看到小黑的身影听到“睡觉”这句顿时浑身松懈下来,没一会就听到均匀缓慢的呼吸声,看来是真累了啊。 靳捷忍不住静静凑过去,看他浓密的睫毛,这会闭成一把小扇子,窗外的微光打在脸上,睫下一片阴影。忽然发现小黑虽然黑,但是皮肤看起来光滑q弹,一瞬间甚至有在脸颊咬一口的冲动。 靳捷被自己逗乐了,心情很好地回自己床睡觉。 梦里却不太快乐,感觉一直在找人,怎么也找不到,又累又难受。 好在山庄里配套做得挺好,还有简易的篮球场和泳池桑拿,后面两天打打篮球再桑拿一下,睡得好些,人也精神了。 第40章 这人一精神,就容易作。 靳捷抓着居邵开非要教人家游泳。小黑嘴上虽然拒绝,但身体一向是很难坚定表达抗拒的。 于是邵姐就看到她这给小朋友准备的浅池里,飘着自家弟弟一米八几的长条身子,在练闭气浮起,哭笑不得地服气:“你俩这膝盖一弯就触底了,能浮成这样也是不容易。” 靳捷也玩得开心,小黑皮肤是真的好,黝黑的身子在水下像泥鳅一样滑溜溜,手感贼好。 浮了一会跪坐起来,居邵开也有点兴奋,对邵姐得意:“我感觉自己好像有点天赋,早知道中学就听老师的话去学游泳了。” 聊了一会邵姐就又走开去接待新客人。靳捷忽然发现居邵开的泳裤上方,边缘处的皮肤居然露出两个圆圆的坑。是叫腰窝吧?靳捷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动手去戳。 换来巨大反应。 像是被戳中什么穴位,居邵开大叫一声翻转身体,结果不知道脚滑还是怎样,一个诡异的仰倒姿势,整个人往后栽水里。 慌乱之下一把扯住靳捷,但他这体重把靳捷猝不及防也给拉水里。 两人在水下面对面,连鼻子带嘴巴磕在了一起。好在不重。 只是靳捷楞了楞,居邵开则没有经验呛了口水。 靳捷赶紧稳住自己,把俩人的头带离水面站起来。 可怜小黑咳了半天,说不出话只能双眼红红,哀怨地瞪了靳捷一眼。 就这一眼,靳捷感觉心口的气球中了一枪气弹,什么东西“噗”一声爆了。 恢复神智以后,道歉加哄人这一套连招靳捷忽然十分熟练,态度自然地软下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那反应会那么大,又不是屁股……” 伸出手想去给他拍拍背帮他咳出来,又止住了手,不敢再碰小黑。 居邵开可能是没料到,靳捷居然主动认错,也没多说,只是摆手警告靳捷,不许把他在儿童池呛水的事情说出去。 又住了两天,靳捷觉得该回去干正事了,便与邵姐告别,约定下次去市里姐姐家再见。 离开山庄的时候,靳捷看看专心开车的小黑,又看看窗外渐远的山庄,内心忽然生出无限缱绻不舍。 第 23 章 一周后,各路人马终于在礼堂的开学典礼上碰面了,迎来人生最后一年的学生生涯。 靳捷约学长晚上吃饭,怕该说不该说的透露太多,只叫了飞飞一起,他不想让太多人参与。而且还要提前做一番套路和措辞准备,得让飞飞搞清楚侧重点和要达到的效果,但,也不能和飞飞说得太直白。 靳捷一直没想好该怎么开口,还在纠结的时候,已经到了吃饭的地儿。 好在三个人等学长下班过来的间隙,机会来了,飞飞主动问起:“你上次电话说学长胖了,有多胖啊?很夸张吗?是什么原因啊,他没有好好吃饭吗,还是生病了。” 好机会,靳捷想或许可以从这里切入,便循循善诱引导没什么心眼的飞飞:“你待会要不直接问他吧,我感觉哈,不一定对,学长可能遇到了,职业信仰上的一些……危机。” 说得太隐晦了,飞飞没听懂:“什么意思?他不想做律师了?这才一年?” 靳捷否认也不是,接话也不是,左右为难打着太极:“额……可能也不是不想做律师,而是,可能……在事实正义和,程序正义之间,有些把握不好。” 飞飞眼珠左右一转,不知联想到什么,手捂着嘴悄声问:“他……干违法的事了?” 居邵开看不下去,这会口头表达倒是比靳捷还流畅,几乎是教学似的对女生直言:“飞飞,嗯……我觉得你可以多关心他一下,但也不用说得很明白。嗯……要不这样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他、喜欢他哪些闪光点,这些我觉得你可以跟他聊一聊……哎也不是叫你表白,你不要慌。”见飞飞脸涨红了连连摆手拒绝,居邵开又换了种方式说: “你不用表白,只是帮他找回本我。这种坦诚的交流其实本质上是一种鼓励。你看,那些大明星在遇到负面事件曝光的时候,能给他们坚定底气的,其实是粉丝的支持。我们普通人也是同样的道理,不管你学长目前处于怎样的一个……困惑还是自我怀疑,只要你给他足够的支持和鼓励,用他当时的光环,帮他回忆起,他曾经是一个怎样的人,有着怎样的信念,就够了。做朋友的,基本上也就是做到这样,个人的路还是要靠他自己走的嘛,对吧?” “对对对!”靳捷简直要鼓掌。“不过他可能不会表现出困惑和迷茫,男人嘛,要面子你懂得,虽然要精神支持,但我们也就是点到即可……哎来了来了!” 才两周不见,靳捷瞄着学长紧绷的衬衣,正面腹部两颗纽扣之间的空隙走形到撑开可以看到里面白白的肚皮,感觉郑俊明应该比上次在事务所见到的,又胖了一圈。某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学长是不是被饕餮附身了啊,随即又把这不科学的念头驱逐出去。 郑俊明这是第一次见到居邵开,见面第一句就是指着居邵开问靳捷:“哟,这就是你男朋友吧!挺可爱的。” 正在战术喝水的飞飞听到这句直接喷出来。 居邵开似乎没反应过来这个大律师怎么会有如此言论,一时呆在那,在不知情的人眼里,甚至仿佛羞涩了起来。 靳捷这会有点莫名心虚,赶紧冲郑俊明摆手澄清:“我说的‘同居’,意思是我暂时住他那,不是你想的那种同居!学长你真是,别瞎说啊。” 第41章 吃到中场,俩人借口再去买点便利店才有的啤酒,把空间留给飞飞发挥。 居邵开对飞飞的演技不甚了解,略微担心:“飞飞能表达清楚吗?你学长会不会单纯地以为她是在表白?” 靳捷则是后悔:“什么植物能有窃听器的功能吗,早知道应该提前布置一个。” 大使:“小使在那边啊,待会回去可以问问。” 十分钟后俩人回去的时候,发现飞飞牢记使命,针对长胖这个点,一直上演回忆杀,还在诉说当初的学长多么丰神俊逸玉树临风,现在怎么这样了,搞得郑俊明有点脸上挂不住,连连求她别说了,回去就减肥。 吃完饭,按原计划居邵开负责送飞飞回学校,靳捷则陪着看起来喝得有点多的郑俊明。 郑俊明面色酡红,张嘴即是浓重的酒气,拦住靳捷正准备招呼出租车的手,说出的话却很清晰:“别叫车了,走一走。你就直说了吧,还叫上飞飞兜这么大个圈子,到底想说什么。” 靳捷深呼吸,委婉地开口:“学长,以下我要说的,你可能觉得……,可能觉得超出常理,可能觉得夸张,但我的出发点,都是不希望你出事,能不能,咱们说实话。” 郑俊明眼神莫测地盯着靳捷:“出事?我能出什么事?你说说看。” 靳捷看到学长的反应,已经感觉有点难搞。低下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再抬头看着郑俊明认真道:“你在代理的吴氏集团那件案子,可能会让你坐牢。” “可能?怎么个可能法?”郑俊明像是听到无稽之谈,转了个身往前走,语气稍微有些放松,可能觉得这个还没毕业的学弟在唬他。 “他们是真实犯罪,只要检方掌握足够证据,你的代理和辩护就是参与犯罪。” 郑俊明停下脚步,转回脸来盯着靳捷:“你听谁说的?” 靳捷没有回答,而是将自己的推测一路说了下去:“吴氏非法销售,破坏了特许经营,辩护从第三方检测证明来自证合规,但第三方的报告也有问题,郑俊明,你不害怕吗?” 郑俊明扯了扯领子,解开衬衣最上面系着的扣子,闭了闭眼,再睁开时,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刚才吃饭,你们不在的时候,飞飞和我表白。” 靳捷有点不理解他怎么岔开了话头,但没有说话,听得那人继续:“她说,第一届模拟法庭比赛的时候去观赛,就喜欢上我了,说是被我身上那种信念感打动,然后一直喜欢我直到我毕业,她也没有表白,原因是觉得配不上我。但她刚才说,现在她敢说出来了,是因为很奇怪,在我真正当了律师以后,之前那种光芒,反而每次见到时都在减弱。” 郑俊明的语气情绪很复杂,靳捷感觉,有挣扎,有困惑,但是也有轻蔑:“你们在学校的象牙塔里还是很天真,还没走上社会,以为这个世界非黑即白,光芒四射的背面就是阴暗不堪,但其实,大多数人只是麻木的活着。因为活着,已经足够让人麻木。” 靳捷对这轻蔑的态度很不舒服,打断他自我感动般的宣讲:“学长,你说的好像不是生就是死,难道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也许我是理想主义,但选择也可以是在坚持选择正义的基础上,做出小部分妥协让步。”靳捷顿了顿,补充:“但绝不是,原则上的逆转。” 郑俊明轻笑了一声:“人有时候被架到一定位置,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并没有多少选择。” 好耳熟,靳捷想,是了,九牙也说过类似的话。 但是话说到这一步,郑俊明还没有想要迷途知返的样子,靳捷有点不想再拉扯了,或许破釜沉舟才能让人清醒: “学长,我不是来跟你辩论人在社会上要怎么自处的。你可能不信,但我是真的懂命理,不然你以为我一个象牙塔里的学生怎么猜到八九不离十的。那天你说让我帮你算算,你猜,我算到什么,才能推测出你和吴氏之间的交易。” “真的假的……”郑俊明失笑出声,感到荒谬。 靳捷盯着他并不放松:“真的,你的九宫里有牢狱之灾,想不想我帮你,你自己决定。” 郑俊明先是莫可奈何地笑,而后拧眉,抬起下巴反问:“你能怎么帮?” 靳捷从包里掏出一个类似香囊的布袋,里面有个巴掌大沉甸甸的重物,从外面看不出形状,是居邵开用这一周产出的摆件:“玄学的范畴,自然是通过玄学的方式解决,我也不会其他的,只是就看你……”靳捷沉默,凝视过去,等着郑俊明提问。 两人在路灯下对峙了好一会,郑俊明点点头,问:“看我什么?” “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学长是要做选择的,是铤而走险赌一赌运气,还是愿意相信我,迷途而返,变回原来那个光芒四射的学长?” 郑俊明已经有点不耐烦,皱眉道:“直说好吗?具体要我做什么选择?看我什么?” “看你拿了吴氏的好处,愿不愿意吐出去。” 郑俊明脸色骤变,有难堪有掩饰有纠结,还有不可置信,舔着下唇轻轻摇了摇头,又用手抓了抓额发,兀自转了半圈背对着靳捷。 最终,还是转过身来。 点着头问靳捷:“把钱吐出去,怎么吐?然后呢?” 靳捷低头想了想:“最好的解决办法其实不是玄学,而是去问你领导,要么换个人来接手,要么直接拒了,我不懂你们这种违约要多少,律所能不能承担得起,所以需要你们领导自己考虑。” 第42章 郑俊明还想说什么,被靳捷打断:“在刚才说的基础之上,我可以从玄学角度,帮你布局调整。一方面让钱回去得相对自然不落痕迹,另一方面,避免吴氏的逼迫,或者,报复。” 郑俊明眼神瞄向靳捷手里的东西:“那是什么?” 第 24 章 靳捷解开系带,双指将袋口撑开后王霞拨,露出一只铜制蟾蜍。 又整只手塞进去摸了摸,从袋底掏出出一枚钱币造型的圆形符片,塞进蟾蜍嘴里示意了一下,又拿出来装回袋里: “面向门外,摆在家里正西位置,与门之间不要有隔档。”说话间又重新装好打结,郑重地一手抓着郑俊明掌心朝上,一手放进他的手心。 “学长,外力能发挥的作用始终有限,最终还是看你自己的选择。”靳捷忽然觉得说到这份上,已经没什么好多言的了,话尽于此,转身走了。 不管郑俊明怎么想、怎么做,靳捷已经尽力了。走出几十米,又忍不住转头对还在原处的郑俊明遥遥喊道:“快减肥吧学长,有空再一起打球!” 再次见到郑俊明是几周以后,虽然脸上不太明显,但整个人确实瘦了一些,面色疲惫但眼神有光。 他告诉靳捷,虽然很麻烦还在谈,但已经确定不再代理,之前收的钱在机缘巧合下投回了吴氏,违约可能也需要郑俊明再出点血,但心里负担没了,之前偶发的酗酒也在调整。 还和靳捷深入地聊了一些关于案件和第三方检测报告的细节。 最后郑俊明有些腆着老脸想要表达感谢,还准备了一笔钱,靳捷推拒了,但还是跟他预告: “钱暂时不用了,你这点也不够我正常赚一单的一半。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请求,你就当做是给我的谢礼,行不行?” 郑俊明先是惊讶,后是不明所以:“你已经是大师级的报价了吗?你想要什么?” “毕业论文啊,我想用你这个案例做引子,然后引到说信息管理的开放性意义,对敏感信息肯定会隐去处理不暴露你们律所,论题大概就是《建立第三方资质数据库对于诉讼的必要性》?” 郑俊明点头,但露出学长的嗤笑:“可以,没问题,但,哼哼,我对你开题不是很乐观。” 进入大学最后一年,大四的学生们仿佛都变成一心想吃屎的没头苍蝇,论文和找工作两个目标很明确,但实现的手段又很盲目。他们称之为“广撒网”,“但本质不就是看运气嘛!”黄毛悻悻地总结。 只有靳捷,是在明确的一百万缺口和未来工作方向的不确定里摇摆。 他觉得,等他真的靠看风水赚够两百万万,也许真的可以在这条道上执业了。 而这个时候偶有学妹半路拦截告白,靳捷只能面无表情地演戏: “我想你应该听说了一些关于我的传说,没错,我是要出家的人,所以不好意思,我不能接受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如果有看风水方面的需要,找我可以打八折。” 这个九月,靳捷除了每天给大熊打电话问有没有活,就是泡图书馆写论文,一时竟成为学妹们竞相堵在图书馆前表白的对象。 瑶子对此透露出并不美好的真相:“听说有些也不是真的喜欢你,就是想试试得到的答复是不是都一样,当面听到人说要出家,好像确实比较震撼。你现在是我们考研思政冲刺班里少有的八卦,专门用于缓解焦虑。” 居邵开捂嘴偷笑,暗戳戳用手指捅靳捷肋骨:“难得见你吃瘪的时候。” 飞飞一边啃鸡腿,一边用油乎乎的食指来回指着靳捷和居邵开,眼神猥琐:“不如你俩假扮情侣,现在的学妹们很爱这套,等到你俩的爱情流传成为新的传说,保准对你俩嗑生嗑死。到时候要是再有人表白,会被你俩的c p粉拦到墙角去洗脑。” 居邵开笑不出来了,掩饰性地在桌上乱摸易拉罐,闷头喝低度调酒。 瑶子给了飞飞一个暧昧的眼神,接着补刀:“其实我一直在磕,刚才你们俩手牵着手是在干嘛,不谈恋爱很难收场。” 牵手是为了让居邵开参与开会,不然他听不见大小使的声音,这很难解释。但黄毛并不吃这套,所以话题随着他求姻缘的需求再次岔开。 直到靳捷买单,瑶子跟过去,八卦兮兮地耳语道:“居邵开上来的时候我就在他后面,看到他被几个学妹拦住要了手机号码哦!哈哈,我以前以为他社恐,好像现在也没有刚认识那会那么内向了。” 靳捷眼睛眯成一条线,声音低沉发文,像特务交接:“他给了吗?” “可能给了吧,看他在人家本子上写字呢。” 于是吃完饭,只剩两人一起回枫雅居的时候,靳捷开始旁敲侧击: “你谈过恋爱没有?” 居邵开一脸迷茫和无辜:“没有啊,为什么忽然问?” 靳捷状似遗憾地感慨:“在校园里谈恋爱应该挺美好的吧~ 大四快毕业了我居然都没试过。” 居邵开点点头“嗯”了一声,便沉默了。 这个时间点,从校园里往下走的路上没什么人,四下安静,空气里还有淡淡玉兰香气,似有若无的丝丝甜味。 靳捷莫名就陷入了真实的遗憾情绪里,叨咕着:“一起牵手散步,在黑黑的操场角落kiss,在宿舍楼前难舍难分地搂着,在图书馆里看同一本书,唉……有点想体验了。” 第43章 居邵开声音有些紧,但听不出什么情绪,只道:“那你下次再遇到学妹表白,先别拒绝了,体验一下。” 靳捷想象了一下,便双手交叉摸了摸自己的手臂,有点不适:“不行,和不熟的人做这些,好怪。” 居邵开忽然停住了下行的脚步,歪头看靳捷:“图书馆关门了吗?要不要我现在陪你体验?” 靳捷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呀都压下去,虽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明天还要开工呢,下次吧,等搞完明天这单,你白天来图书馆陪我写论文。” 居邵开定定看他,似乎在努力判断这话的真实态度,可能实在虚实难断,转头继续往前走。 靳捷觉得这人样子有点奇怪,和平时不太一样。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酒。一边捉住他的手,一边装撒娇:“你走那么快干嘛~” 靳捷此刻内心既嫌弃自己,又忍不住想笑,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的快乐是来自于捉弄小黑,还是别的什么。 夸张地摇着交握的那只手,靳捷没心没肺地放空,居邵开也没怎么说话。 走到了两个路灯的中点位置,是光线最暗的地方。居邵开再度停住了脚步,手一拉扯,前面的人疑惑地惯性转身扑到近前,看上去,只能看清他亮晶晶的眼睛。 “靳捷,我……”居邵开欲言又止。 一阵风吹起,拂过靳捷因为很久没剪而长长的刘海,偶尔扎到眼珠刺激,靳捷忍不住闭上眼皮。感觉一只手轻柔地帮他把刘海理到一边,凑近的呼吸喷在脸上,再睁眼,发现两人离得有些太近了。 不自觉回想起上次在泳池里的撞脸,摩擦过的彼此的鼻子嘴唇,靳捷忽然紧张起来,心眺声音好像也变得大了起来,十指相扣的掌心也开始湿软了起来,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汗水浸润。 “靳捷……”居邵开又低低地唤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靳捷感觉这一声里,好像有些酸涩委屈,甚至是痛苦的情愫,让他听得呼吸都揪起来了,是种不明所以的心疼。 对视良久,靳捷想做点什么,又好像在期待小黑先做些什么,又或者,怕小黑准备做什么,不想让自己贸然的行动,打乱对方的节奏。 居邵开最终只是把头重重地搭在了靳捷的左肩上,有点儿丧气的感觉。 “……你怎么啦?”靳捷难得柔声询问。 等了一会也没等到回音,靳捷用手把小黑的脸从自己肩膀上托起,掌心摩挲着他的侧脸,想安慰小黑。 居邵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举起手来握住靳捷摸自己脸的手,凑近鼻息,碰上了靳捷的唇。 第一次双唇相点,靳捷还没反应过来便分开了。 跟着,就是第二次,感觉他有点高温的唇瓣,轻柔地蹭了蹭自己的,若即若离地试探一般,有点痒。 然后是,第三次,唇上的痒与麻被坚定地覆盖,是压实了的柔软与温暖,干燥的空气里还有些微残酒的醺意。 几秒后,意识到对方要后退离开,靳捷本能地追逐上去。原先紧握的手不知何时已分开,双手捧着小黑发热的脸,往自己的方向拉回来,轻启双唇,回吻过去,舌尖探入,细品对方,草莓酒味,絮般的轻与软。 前一晚明明自己没有喝酒,但靳捷头回有了断片感。 好像是接吻了,不记得俩人怎么若无其事的结束那一吻,晕晕乎乎回到居邵开家,和往常一样各自洗洗回房睡觉。 醒来躺着发了一会呆,靳捷想到了前因,是他说的那些校园恋爱美好的鬼话,不敢回想当时的细节。他现在只想待会要怎么才能自然又不尴尬地和居邵开照面相处。 因为他需要小黑继续陪着他赚那剩下的一百万,他的赚钱任务很艰巨,没时间猜心思和培养感情,但他更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小黑的关系有什么变化啊啊啊。 好在仿佛如他所愿,没给他更多胡思乱想的时间。很快,居邵开过来直接开门:“你熊哥打电话来催了,快起床!说是十分钟到楼下。”说着匆匆回身走开,大概在弄早餐,厨房里油烟机哄哄运转,一切仿佛如常的样子。 昨晚需要回来市区也是因为大熊,说是来活了,今天接他们见客户,还是在老家邕阳市。 靳捷速度也是很快,风风火火下楼,刚好看到大熊驶停在一边。上了车,一边吃居邵开煎好打包的鸡蛋饼,一边听大熊介绍那边的情况: “靳捷,今天任务有点重,因为,其实是两单。一单大的,一单小的。大的那单是看风水,小的那单……额,好像也是看风水。” 第 25 章 靳捷一边啃饼子,一边偷偷关注居邵开。 发现对方身体前倾靠向驾驶位,全神贯注听大熊说话,面上是好奇的神色,并没有过多关注自己,心下先放松了。开始和大熊斗嘴: “熊哥,你这说了和没说一样。我只关心一点,万一我接不了这活,能不干嘛?” 大熊从倒后镜看了一眼再也不坐副驾的靳捷,眼睛一瞪,道:“你最好能接。” 两单都是他大老板的哥们来的,大熊想难道要我去跟领导说这事儿办不成? 必须得成!何况大单求财,多少涉及生意场上的计划,两个外人听了去又不干活,谁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 小单治病,人命关天的事情,慈悲为怀也要尽力帮忙。 靳捷一听就头大,每次接单基本都不在他的能力范围内。 第44章 他反思,可能主要是因为他没有能力。 大熊伸出个手掌,试图利诱靳捷:“两单打包,50万。” 靳捷无语,鼻子喷气:“你们怎么还压价呢,谁让你们打包了?” 大熊不耐烦了,威逼道:“那咱们也别啰嗦了,现在就原路返回呗!我送你回去,你自己找生意去吧,我看你怎么还债。” 靳捷不吭声了,大熊也默默地继续直行,往目的地开去。敢情这俩人一个怕对方真的撤单,一个怕对方真不接单。居邵开安抚地搓了搓靳捷上臂,轻声劝说:“还是先去看看吧。” 靳捷细看对方的表情,心念电转,以小黑的性格,即使想把昨晚的事当做没发生,也难表现如此自然,除非……那不到十度的酒在他身上发挥失忆作用了? 有些哭笑不得。但结果倒确实是靳捷想要的。 靳捷放下心来,忍不住捏了捏小黑的手。耳边传来使者的气声: “公子说好的。”这是小使的声音。 “公子说,小黑,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支持我。”这是大使模仿靳捷语气的声音。 靳捷咬牙切齿地腹语:“我,没,说。” 大熊很快把车开到了一处……农庄? 一个负手站立等在门口的中年人与大熊互相打了个招呼,便引着几人往里走。靳捷从善如流,但暗中观察,这外表看起来像个普通农家乐的庄子,一进大门便是竹林小径,内里小型丘壑起伏,装设十分用心,还有婉转的鸟鸣时不时响起,完全不似接待普通食客的饭店。 院内中空,四周是一排屋子。在其中一间房前站定。 中年人先是轻叩门扉,得到里面传来的答应声,才推开,露出包厢全貌,是隔成饭间和会客间两块区域的样子。 会客间的茶几正中坐着一名身着丝绸中式大衫的五十岁女性,旁边则坐着一个年龄相仿的男人,戴着金丝眼睛。 几人进门,室中两人还在旁若无人地轻声说着私话,待靳捷他们走到茶几前了,才抬眼看向来客。 原先站在一旁的年轻女子请他们入座后,才手心朝上偏向主座的女主人,向靳捷介绍:“这是我们蒋总。” 桌脚一根檀香缓缓燃着,空气里是让人沉静的气味。靳捷感受屋内这微妙的尊贵气氛,不自觉看向大熊,结果那彪形大汉此刻眼观鼻鼻观地,乖顺地坐那,比刚入学的小学生还挺直。 女子吩咐金丝眼镜男给客人倒茶后便不再说话,静静打量靳捷。 金丝男则一边漫不经心地给几个空杯点上茶水,一边缓缓开口:“靳捷师傅,看起来真年轻。”虽然不带什么语气,但这话说得像是有点不信任了,靳捷不知道该不该应。 此时,竟然听到居邵开开口了,不卑不亢的样子:“我们靳捷师傅确实年轻,但也经手不少案子了,二位有什么需要,也可以说来听听。” 靳捷看过去,居邵开此刻正端起面前的小盏,说完话后用茶水沾了沾唇,便放下了。 女主人摸了摸悬在胸前的串珠,开了口,声音有些暗哑:“靳捷师傅可相信鬼神之说?” 靳捷一愣,他本来是不信的,现在不好说,但他信不信重要吗。 往日直来直往惯了,一下遇到这种说话兜圈子的,有点不知道怎么接,只好用问题回答问题:“要看具体情况,蒋总是遇到了?还是怕遇到?”然后也装模作样地喝了口茶。 这位蒋总叹口气,开始讲故事:“家事就不赘述了,您只需知道,我们家祖上就是本地大户,家里叔伯姨舅在各领域都是顶尖人士,唯独我父亲,自小是家里学业最差的那个,最后走上了经商的路,那个年代在我们家族属于离经叛道了。但他像是总有偏财运一样,正经做的买卖总是亏本,但偶尔与朋友的无意投资却有意外收获,后来父亲便专做投资。他生前在新贸区投了一块地,那时还是荒草遍地,不料这几年城市发展,把那一片划做重点,也有多个以前的生意伙伴来找我想要那块地。包括那些叔伯姨舅家的兄弟姐妹,也有想要的。那段时间,梦见几回父亲,叫我坚定地拿稳,那些表弟也有跟我说算了,梦见被我父亲大骂的。” 说到这,停下喝茶。 靳捷疑惑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未必就是……” 女子做了个手势让靳捷继续听她说:“我自己本是学舞蹈的,对于生意这块也不懂,本来有个哥哥继承父亲遗志,但前些年太劳累,非常年轻就去世了。只好把一些主要的生意交给外聘的经理人打理。唯独那块地,留着也不好处理。卖又不敢卖。新贸区高速建设那段时间我的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有一段记忆甚至完全模糊,就是在那期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签了个对赌协议,要在那块地及旁边一块地上建商业综合体,达到签署条件则旁边那块的所有权也归我们,达不到则将手上这块地也赔出去。” 女子按了按眉心:“协议是怎么签的,我已经不想再去寻思,协议周期有限,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建设招商,现在已经正式运营了,就是‘汇景天地’。三年了,目标进度非常不理想,距离协议周期还剩三年,再这么下去也不用指望翻盘了。” 靳捷听到这个商场的名字,有了印象,之前一年暑假,还和同学一起去那边玩过,里面饭店影院超市溜冰场游乐场都有,可以在里面待一整天,印象里生意应该是不错的呀。面对靳捷的疑问,金丝眼镜男解释了一下: 第45章 “我是汇景的负责人alex。刚开业那一年整体业态分布与客流收入都是向好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传出商场有怪事发生的谣言,口碑有一定影响,加上后面各区域都在复制我们的模式,成立各个区的中心商场。客流和商家引入都被进一步分流,以及新贸区后面的定位是物流产业,各种各样的策略变化和形势原因,汇景天地每况愈下。我们想了很多办法,都感觉无力回天,但就这么放弃,又怕辜负老蒋总的遗愿。”说到这里,男人抬眼观察了一下蒋总的表情。 女子淡淡交代:“把调研报告也给他们看看吧。” 于是一迭打印数据到了靳捷手上,靳捷有点匪夷所思,他这是要做收入分析与商场转型的顾问了吗? 蒋总并不这么想:“这个报告只是,如果你有需要可以看看,但我手下的职业经理人也不少,大家的一致意见就是商业逻辑上难以逆转,所以这才找了您,看看能不能在玄学角度逆转一下。毕竟,事情走到这一步,中间也是有些难以解释的力量在推动。” 靳捷一边翻着手上的报告,一边还在消化客户需求。 居邵开则是直接开问:“所以对赌协议的目标,到底是什么?我们可能需要蒋总明确一下,具体的需求。” 蒋总神情无辜:“盘活商场呗。” 金丝眼镜男观察了几人的反应,补充道:“您其实可以简单理解成,让客户愿意来。只要客流量大了,商场内的商铺招租就不会断链,有口碑的商铺进驻,客户就愿意冲着品牌来,有越多的客流,整个商场的生态就会越好。说白了,我们其实是把商铺和客户链接在一块的平台。” 居邵开点了点头:“大概意思能懂,那您目前有没有明确的意向品牌商想合作引入呢?” 这个经理推了推眼睛,正要细说:“第一批进驻的商铺当年签的合约期很短,很多两年到期就撤了,我们想把小商铺合并变成大空间,以此来招大卖场品牌,比如目前比较有号召力的一是‘i go’会员超市面向家庭客群,另一是‘la la’做轻奢服饰……” 蒋女士打断他,声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不能还在招商的思路上兜圈子!alex,就算这些品牌愿意进驻,你觉得真的能盘活吗?你能保证人家能在汇景赚到钱吗?你们之前尝试的不是都失败了吗?所以我给你请的是靳捷师傅,而不是商业谈判团队。” 第 26 章 alex摘下金丝眼镜,唯唯诺诺点头擦汗,不再吱声。两人同时把视线转向了靳捷。 靳捷看了看居邵开,给了个眼神,表示自己无话可说了。 居邵开意会,代表发言:“蒋总,我们明白您的诉求了。具体能不能做,要怎么做,我们得去到实地看一看,然后才能给您答复。” “什么时候能给答复呢?”充满压迫性的问话,眼睛看向靳捷。 靳捷想了想:“我们待会就去,明天会给您一个思路。” alex站了起来:“好的,我这边跟您对。”说着递上名片,送他们出去。 直到回到车上,靳捷才瘫在后排座位上吐槽大熊:“为什么气氛搞得那么紧张啊!那个男的怕他被炒鱿鱼,你怕什么啊!” 大熊一边打方向盘一边讳莫如深地比了个“嘘”,明明在车里还要悄声道:“听我老板说,这个蒋总有点子邪性。她说她在不知情的状态下签了协议,你不觉得玄乎吗?” 靳捷“嘁”了一声:“她自己的经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你可以说是被附身,也可以说神经衰弱,要我说她签完字就后悔了,不想负责,也能说得通。” 居邵开问:“这么说,你完全不信她说的那些?” “唔……这么说吧,人的认知和归因判断,主观性太强,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也只是她认知里的真相,不一定就是客观事实。这个故事听下来就是,两代人里唯一会做生意的人死了,这父女俩都不专业还想赚钱。啧!到时候看了现场再结合她说的做判断吧。” 停车场在地下有两层,但确实客流不行,压根没什么车。停好车靳捷和居邵开在商场里转了转,但两人逛差不多要出去时,发现晕头转向地兜回了同一个商铺前。 研究了一下方向,待俩人敲定路线再走一圈,发现还是没出去。 居邵开纳闷:“这就是传说中的鬼打墙吗?” 靳捷无语:“这谁设计的,什么鬼啊!” 居邵开皱着鼻子感觉费解:“为什么有些场景,大家一下就能断定是鬼打墙,但在商场里,就是‘设计’的问题?” “你老东家不就是做空间设计的吗?你应该比我更专业啊。站在科学角度是没有‘鬼打墙’这件事的,是人为设计的。” “那在玄学角度,鬼打墙怎么解释?” “这个世界上本没有‘玄学角度’,人们解释不了的东西多了,才产生的玄学。”靳捷一边唤使者出来带路,一边继续他科学理性发展观的宣讲: “但我们可以说,站在更高维的角度来看,所谓鬼打墙,是一种空间折迭,你回去上网查一下 莫比乌斯环,类似的概念。” 跟着大使的语音导航,俩人终于发现在重复了三次的路线上,有个不起眼的小转角,穿过去便是光明。 居邵开牵住靳捷的手,想听使者解释:“所以是怎么找到路的?” 小使回答:“根据空气流动。虽然商场是个相对密闭空间,感觉很微弱,但还是有气流走向,是通往大门外的。” 第46章 大门走出去十来米的空地,便是主干道,还有几个公交站围着商场北、南两个面零散分布,商场西边则一大片围起来的地,靳捷陷入思考,翻起那份报告,没找到想要的信息,便问居邵开:“你能估出来这商场占地面积有多大吗?”居邵开闭眼算个数告诉他。 又在外围看了一会,大熊从另一个门的方向走过来,与他们汇合:“我刚按你说的,找几个保安问了问,只有一个年纪大点的说,这里确实死过人。” 原来曾经有个保安死在员工厕所,但因为是夜间发生的,次日交班的保安才发现。又没有什么外伤,怀疑是心源性猝死,家属来也没什么异议,就压下来了。但后面有些保安夜间值守感觉遇到鬼打墙,向上反馈了也没下文,害怕的就辞职走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网上就有关于汇景天地的传说。老保安也听说了,但年纪大了不好换工作,他本人也暂时没遇过怪事,就一直在这里。 靳捷打电话给alex,确认了隔壁那块围起来的,就是对赌给蒋的额外那块地,但他们只用了自己的这一块,打算汇景天地的运营试水成功以后才把隔壁开辟为二期,孰料两年光景就形势不妙,二期也就搁置了。 靳捷让他把最初的规划设计图发到电子邮箱,又问大熊: “关于你老板说的,那个蒋总,有点邪性,能不能展开说说?” 三人一边吃饭,一边听大熊绘声绘色说他听来的八卦,无外乎她两任老公,第一任死了,第二任不知道是跑路还是干嘛,总之是消失了这类,一旦说到女人就一定会扯到的婚姻故事。 靳捷听得无聊,评论道:“没劲,还有吗?比如这蒋家人有个法门师傅,本来一直在身后默默支持,忽然有天人跑路了,这种?” 大熊掏着牙:“这就没听说,真有这种事,怕是也不会传出来吧。” 居邵开想了想,推测道:“你意思这商场本来有人支招布局,但是没有做好售后,导致出现了一些问题?” 靳捷把自己和居邵开的两个餐盘摆在一起,中间用一个茶杯连起来,比划着:“汇景天地的俯瞰结构大概就是这样,我们刚才在这里,”手指的是杯子与其中一个盘子的相交点,“我们在这里走了几遍都没有门,是因为门只布在杯子上下两处。”然后拿了大熊的碗放在了杯子对面,“如果没猜错,最初一期和二期是一个整体设计,这是一个游龙卧珠局,应该本来有个高手帮他们做的招财风水,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说清楚,卧珠没有同步做起来。于是就……” 连大熊都被他带的无师自通:“龙气游走了?” 在看到最初规划图之前,靳捷也不敢确认。 但大熊是第一次见这种起盘演算吧,简直又惊又喜:“你小子!真可以啊!就算是瞎编,也是能唬到人的那种编!” 靳捷用手扯了扯眼角:“熊哥,你说得轻松,赚钱不容易啊!你说我给她调了,她什么时候能给钱啊,难道要等她达到对赌目标吗?” “可能确实不会立刻给,但他们看财务报表只要连续几个月的趋势是上升的,基本就稳了吧。” 靳捷苦着脸:“几个月……” “下一单应该会快一点,吃完走吧,那个客户其实比较急。” “啊?我们不接急诊啊。”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被大熊一车兜去了老旧的机关家属楼大院。 “说是水管老是有哭声,还有其他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基本上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听说已经去庙里拜了,但好像没什么效果。” 经过石米外墙进入黑黢黢的楼道,靳捷一边紧盯着那坑坑洼洼的阶梯,一边小心地往上走,内心大震惊:“这楼龄得有50年了吧,你老板什么朋友还住这种地方,水管老旧出声感觉都是正常情况,什么闹不闹鬼的,搬就完事!哪用花几万块钱找我?” “老板姨奶奶,她孙子是老板表弟,家里住的大平层,接她过去她不愿意,说习惯这边了。” 来开门的是个男保姆,四五十岁,把人带进客厅里。 那位姨奶奶看起来七十出头,拄着拐杖正抬头望着天花板,他们这五楼是最高层,楼上已经是天台了,此刻传来频率不高的“咚——咚——”声。 靳捷看向居邵开:“这是不是所谓的房屋结构热胀冷缩,或者是水管老化导致的自然出声?” 小黑脸满是无奈:“我只是学点设计而已,建筑设计不在我的专业内,而且这都几十年前的房子了,以前是怎么个结构,也说不清楚。” 说完,楼上的声音也停了。 保姆走过去把老人家扶到沙发上,不让乱动:“你别再走来走去啦,要什么直接跟我说,不然你这脚好不了了。” “我走动……根本就不关事儿……关键是看‘它’想不想我好!”老人瞪着眼睛,眉飞色舞指着空气中不存在的‘东西’,赌气一般地咬牙道。 “哎呦姨奶奶,您这脚是怎么啦,你看我给你带了个小师傅过来给瞧瞧,你给他说说。”大熊把靳捷扯到老人身边坐下,老人转脸上下打量了一番靳捷,精神气色还是不错,甚至可以说很足,她指着靳捷兴奋地说:“我知道你,你是关云长!”又上手去捏靳捷的耳朵,左看右看:“就是你的脸……怎么不红了?” 靳捷一听就头大,这颠三倒四的,说的话能信么? 第47章 确实颠三倒四,一会说那东西故意绊他,害她崴脚,一会说有人半夜在水管里哭哭啼啼,一会又说把她常吃的药打翻,一会又说把她晾出去的衣服给吹跑了。 还要痛诉那东西夜里不是在厨房乱翻乒乒乓乓,就是在梦里骚扰她,让她睡不好觉。 第 27 章 这症状听起来,靳捷皱眉,即使没有什么怪东西,也像是独居老人感觉神经里会出现的体验。 好在还有保姆:“我在这家有三个多月了,白天买点菜过来煮饭,搞搞卫生,晚上煮好饭我就走了,确实发现有些东西我晚上放在柜子里,”他指给靳捷看,是悬在厨房墙上的壁柜,不像老太太能够着的地方,“第二天回来发现里面蜂蜜罐倒了,把周边东西都给打乱,还有些东西会冲出柜门滚落在地上,她就说半夜听到声响被吵醒。” 又指了指老太太包扎左一圈右一圈的小腿,继续说:“我第一次来其实是临时护理,当时她把脚给崴了,我还以为在楼道里那个台阶摔得,原来不是,这都第三次了,每次都是家里平地摔。第一次好没多久就又崴了,而且每次伤的都是一个地方,医生说再崴就永久性损伤了,所以我也这么一次一次地从临时变成长期护理。”但男人估计是不太信这些,又捂着嘴小声跟靳捷嘀咕:“哪有什么鬼,我怀疑她本来就缺钙还是静脉曲张什么的,所以才老是摔!” 靳捷想了想刚才上来的那个台阶,感觉确实楼龄太老了,对于老人生活很不便,就问:“奶奶,你为什么不搬去和儿子一起住啊,那边又新,又有电梯,多好。” “那边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的老姐妹都在这住呢,脚好的时候每天都在楼下一起散散步说说话,新房子再好我都不去。”又生气地拿拐杖拄地敲了几下,抬头对着空气说:“我在这住四十多年嘞,要么你弄死我!否则我们杠到底!看到没有,我这这这师傅都请来了!” 居邵开也渐渐摸到靳捷的处理思路了,要先找根源,便主动问道:“是这三个月才出现的怪事吗?那最近家里或者大院里有没有什么事发生?” 保姆有些欲言又止,倒是老太太还在喋喋不休:“不止三个月嘞,我知道是谁!他就是怪我逼死他,那他自己选择跳楼,跟我有什么关系!” 再问,又不愿意说了:“没关系!我们就一起慢慢耗在这!我就当有个伴。” 靳捷只好看向小黑给了个眼神。 见小黑拉着保姆去隔壁房间问详情,他这边岔开话题问老太太生辰年月和已过世的老爷子情况。 问差不多了,三人在楼下一合计。 靳捷先说:“这老太太八字硬得很,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但要长时间心力消耗怕是也受不住。而且,唉不好说,怪不得拜神不灵,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吧,属于神仙也不想管的那种事。” 居邵开则把刚才保姆说的转述了一遍。 数月前,老太太一个闺蜜的儿子跳楼死了,这个闺蜜本来和老太太他们老姐妹属于这个大院闲话组的。但不知怎么的,都很久不住这的儿子,忽然就在大院里成为话题中心。 “不好说是gay……还是,只是异装癖……反正大概就是有人看见那家的儿子穿女装,然后老太太就跟老闺蜜说不能放着不管,一定要扭转过来。可能人家中间也发生过什么激烈的冲突,老闺蜜逐渐得过且过、不想再管,也不再出现在他们聊天小组。但这老太太就一定要操心到底,抓着那个老闺蜜给她各种批评加出‘主意’,最后就在母子冲突中,发生了悲剧……” 三个人蹲在大树底下,靳捷和居邵开一起扭头看向了大熊。 大熊狠狠嘬了一口烟:“我真不清楚!老板表弟找过来,就说老太太天天给他打电话,说家里闹鬼,要找师傅来处理一下……不过我刚才在他们家上了个厕所,感觉确实有点浑身不舒服。” 居邵开惊讶:“大熊这种猛男阳气这么旺盛,应该不容易阴邪入侵吧?连你都觉得不舒服?” 靳捷幸灾乐祸地开玩笑:“也有可能你是他的菜,他馋你身子。” 不知何时身边几把小板凳上坐了几个老太,七嘴八舌地插话: “是说杨老太家的事情?杨老太也够惨的了,儿子那个结局,听说她都抑郁症了……” “好久没见到她了,是去看病了?” “女儿把她接走了,听说孩子跳楼前还写了遗书,这个儿子也有点惨……” “你现在讲这些?当初跟着何老太一起骂她胡涂的时候,你怎么不觉得她儿子惨,就是你!还教她用柳枝抽他儿子。” “我也是想帮她咧,抽柳枝人家都是讲是有用的,不知道她儿子怎么回事。” 一个老太太神神秘秘低声制止其他人:“不要再讲了噻,听说她儿子还没走,何老太脚都要被他搞断咧。” 靳捷三人默默起身离开,第一次感觉到普通人无意识的话、与无意间纠缠产生的恶果,十分不舒服。 但送他们回到家,大熊还不忘交代:“可怜是可怜,但该处理还是要处理!处理了不管对人对鬼,都是件好事,对吧!记得两件事,五十万呢!” 靳捷和居邵开在小区门口的流动摊上排队买烤鸭,俩人聊接下来的处理思路。 居邵开圆圆眼里满是认真,也有一丝看好戏的戏谑,抱着双臂问靳捷: 第48章 “我记得你第一次来家,我们聊天的时候,你说,这时代,没有那么多妖魔鬼怪要驱除……现在你怎么说?” 靳捷到现在还是坚定的科学观念:“我觉得老太太遇到那些事,真不一定是所谓亡魂啊怨鬼啊什么的起作用在影响。一方面,老太太自己的生活习惯值得怀疑,保姆是男的也容易粗心大意没有放好东西导致夜里倾倒掉出柜子;另一方面,老太太如果自己认定自己和跳楼事件有关系,自我暗示也会影响她的判断,算是一直内疚补偿心理?就算就算,就算真的是亡魂影响,那也可能只是磁场波动带来的气场变化,影响了人的感觉和行为,问题都不是很大。无论怎么说,也算不上妖魔鬼怪。” “那你刚才说她经不住长时间的消耗?” “自我的精神消耗也是消耗啊~”队伍排到他们,站到小推车玻璃窗前,靳捷指着挂在那的烤鸭,“你要是觉得这鸭子是因你而死,长此以往有负疚感,时间久了也是有可能看到、闻到鸭子的味道,就会起比如呕吐之类的生理反应。” 居邵开叹为观止:“推理式看风水,厉害。” 老板一刀剁在砧板上:“到底买不买烤鸭啊?!” 买了半只烤鸭又去隔壁买酿皮,靳捷继续说:“其实如果真的是亡魂,反而好解决,以暴制暴,找个有煞气的对象放他们家就好了。” “那亡魂会怎么样?” “会像小偷见了警察,自己绕着走吧。” “有城管!!” 远处一声大喊,酿皮摊子老板动作迅速的收拾了跑路,短短几秒,小区前的贩夫走卒,只把遥远的背影留给他们。 居邵开眨眨眼,朝靳捷比了个大拇指:“原来你的魔法还有预言能力呢!没有酿皮吃了。” “唉!回去煮面吧!”靳捷只恨自己话多。 居邵开去厨房煮面,靳捷打开计算机看邮箱,看到alex那边发来的汇景天地规划图。发现还是有些不同,图上的二期并不是单纯‘抱珠’的球状,而是重复了一期的造型,加球状,形成“二龙戏珠”的格局。 居邵开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进来催靳捷吃饭,看到那张图,嘀咕道:“我怎么感觉,这形状,好面熟……” 靳捷转头期待地看着他,但,没想起来。 两人边吃边聊白天的事情。 “二期的构造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是不是很难搞。” “我本来想着,在二期地下打一个珠的能量,就可以暗合原先的设计,让之前那位高人的布局生效。但现在……其实……二龙戏珠这个格局我有点看不懂,这是一个争抢之势,不像是催财的。” “所以其实也可以按这个设计做?” “嗯,只是‘珠’的形态不同,原先如果是抱珠,那么用金珠催发游龙回局即可。但如果是二龙戏珠,那就应该在一期二期之间,引一圆形活水作为‘珠’,用水的能量催生二龙运转之力,但势必会引起争夺水源能量的矛盾。” 靳捷自然地勾住居邵开的小拇指,呼唤使者:“大使,你觉得呢?” “公子,您说的这种抢夺之势的情况是基于二龙同等能力水平,但既然目前二期还没成形,或许可以考虑虚拟一条弱龙。” “公子,一期整体属金,可以考虑在二期设置木龙,金克木后,木为金所用,可以壮大一期的能量。” “那二期后面要是想开发怎么办?”居邵开想的比较长远。 大小使异口同声:“到时候再说呗。”“公子到时可以再赚他们一笔!” 忽然居邵开的电话响了,看了一眼就递给靳捷:“大熊的号码我都快背下来了。” 靳捷一边拨弄玩着居邵开的手指,一边接起了电话:“万事通熊哥,你有什么信息要告诉我吗?……昂~可以啊你!还真让你问到啦!是什么人……啊?”靳捷的手停了下来,不自觉抓紧了居邵开的手。 挂完电话,靳捷失神道:“这阵……居然是我师伯设计的……” 第 28 章 “喂……” 被叫了几次,靳捷才回过神来。 看向居邵开,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二人交握的手。只不过靳捷的注意力偏向了自己的手腕。 黑白相交的编织手绳,活结的地方就像是一个头,一枚山鬼花钱悬在中段下方。 这是一个土和金的搭配。 居邵开也开始被带得脑洞大开:“你这条手串,我现在看也觉得,就像是一条龙带着一个珠子的感觉呢。” “再帮我传话给师伯吧。”靳捷一堆想问的话,要通过使者传达,最后只能简化成:“就问师伯,‘你给我的山鬼,可以入阵吗?蒋家的汇景天地那地儿。’” 靳捷怀疑师伯压根不知道汇景天地在哪,毕竟他离开都已经十多年……那他又是怎么布局的呢……除非,他当时也不是专门给蒋家画的…… “感觉等你师伯回音,这时间也不可控,还是得有个保底方案啊……”居邵开忧心忡忡。 “你今天看完有什么感受?”靳捷捏捏他的手,“你就放飞思路说,给我点儿灵感。” 居邵开眼神看着桌面,想了想。 要说感受,他其实原本是对于鬼打墙这个点比较在意。按靳捷的想法,游龙就算跑了,顶多也就是客流和商铺一起出走导致的收入不行。但既然产生了鬼打墙,按靳捷之前处理竹涛苑的案例思路,可能是被冲煞,或者是,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加上意外死亡这件事,或许相互作用产生了影响,才出现的鬼打墙格局。 第49章 但居邵开之所以之前没有和靳捷提这个疑点,是因为,事主的核心需求还是求财,如果把重点放在解决一期内部迷局,可能对于达成目标并没有太大帮助。 “使者对小黑的想法怎么看?” “公子,其实也是有可能的,一期内部看上去是绿植的,其实都是塑料假花,又没有水流运转,整体感觉就是死气很重。” “公子,我还感觉,一期的形状,和设计图的形状并不完全一致,设计图有很多流线型的弧度,但从我们走过的商铺内外来看,外缘是死板的实线。横平竖直的实线,远不如弧线能让气运流转充分,我想这也是一期死气太重的原因。” 靳捷自语着总结:“所以让一期气运流动起来,也是一种办法……诶,这也是一种‘盘活’……” “好操作吗?”居邵开挠挠眉毛:“感觉要改的话,有很大的重建工作,蒋女士应该并不想在一期上再投钱。” 好在居邵开在现场时,把内里具体结构做了简单的勾勒。靳捷对着那几张图,迅速起盘,回忆周边建筑的所属五行,把要化克的位置标记上,最终感觉还是商场内部的问题。 “大使,我隐约好像听说过引龙法,能回忆一下具体怎么操作吗” “公子,在你10岁那年暑假纳凉的时候,师傅和师伯有聊到这个,龙是九种动物的集合,布上相应元素就……哎呀!” 大使忽然呆住了一般:“我想起来了!师伯已经布了,等一下,再想想,我这边搜索记忆库显示,师伯当时对师傅说的原话是…… ‘我已经交代他们弄好了,那个地方只要九种元素不被破坏,就能一直维持龙气,一方面也不负老蒋的期望,另一方面咱们借人气攒的能量池,等宝宝长大了,说不定可用之一战’ ……嗯,就是这句……额,什么意思?” 居邵开已经抓到了重点:“宝宝,就是你吧?” 不知道是为了避免尴尬,还是怕灵感消失,靳捷把话头又收回来: “所以……确实是师伯给他们设计的,且一期的龙气本就是凑出来的。我知道了,可能是那个保安的意外之死冲撞了九种元素之一,我们只需要去排查一遍,然后补上缺失的,可能龙气就自然恢复了,再加上一些简单的灵气布置……我想起来了,当时就想说,为什么他们中庭上方莫名其妙悬着一只鹰。”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我们迷路的那个侧庭,中空挂着巨幅的赛马图……那或许直接问蒋女士,或当初的负责人来对一下具体的布放形式,就好核查了。” 靳捷对于有了解决思路,长舒一口气,就准备洗澡睡觉。 “啊?”居邵开神色复杂:“你……我还有一堆问题想和你讨论呢。” “明天再说吧,今天跑了一天,你不累啊?”靳捷一边伸懒腰去厕所,一边听到后面一句轻笑:“好吧,宝宝累了,明天再说。” 靳捷耳朵一红,头也不转地快步尿遁。 他们从小就叫他“宝宝”,毕竟观里也就这一个小宝宝。初中以后师傅就直接叫靳捷大名了,师伯离开以后,他便再没被人这么叫过。 几个月以来,靳捷一直没多怀念师傅在的日子,他总觉得,常常缅怀,会让他变得软弱,无法走下去。 倒也不用刻意逃避,靳捷睡饱了,主动建议小黑要不俩人回观里住几天。 毕竟要处理的两单事都在邕阳市区,不过姑安观离市区还有一个多小时车程,属于邕阳市区下属的上邕镇,条件也差点,没有网络。 “也没有工具和物料吧,到时候要做什么镇物,可能还是得回来,估计顶多住一两晚。”商量以后决定先去邕阳,再看情况。 正在开车过去的路上,大熊电话又打来了,说是昨晚姨奶奶家闹得厉害,让他们尽快解决,反正方向都已经有了。 “对了,熊哥,你不是生意范围很广吗,有没有,额,杀人越货之类的业务……不是不是,我意思是如果你有凶器,可以直接给她家用嘛!”靳捷也琢磨了半天,这个煞器实在是不知道上哪找。 “凶器没有,熊器有,要不要!”说着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小黑一边开车一边还在反复琢磨这个词:“‘熊器’……是什么……” 靳捷比了一下裆部,莫名想起两人之间暧昧的事,把自己闹了个大红脸,然后发现居邵开耳垂也红了。 赶紧说回正事:“你也帮忙想想,有什么工具是比较凶的,沾了血腥的,比如……博物馆里的旧兵器……” 居邵开问:“难度好高,你就没有什么符是能起作用的吗?” “应该有,但我不确定哪个是。”靳捷翻开师傅的符本,让使者也过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 “说起来,我昨天就想问了,使者居然在你身边待了至少十年啊?不然怎么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 靳捷想了想:“也有可能是因为玉佩吧。” “你身上有大秘密。”居邵开笃定的总结:“你师伯一早就知道了,甚至十年前就在帮你布局能量。回头可以再让使者想想,有没有什么关键信息。你想啊,昨天他说的是‘宝宝长大了,可用之一战’,你要面对的可能是一场战争,但你现在什么都不清楚。” 靳捷头大:“你想的是不是太复杂了,一会妖魔鬼怪,一会能量大战。我们身在和平年代啊,不要想那么多影视剧里才有的桥段吧!这事简单来想,也可以很简单,我浑身上下最值钱的就是玉佩了,可能就是走宝了。人家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的一战,可能就只是玉佩争夺战而已。” 第50章 居邵开不说话了,默默开车。 靳捷于是打电话给那个金丝眼镜男,问商场早期建设的负责人,约了商场见。 挂完电话也快进市区了:“煞器的事情还没着落,去老太太家也暂时起不到什么作用。咱们还是先去商场。” “公子,这个我好像见你师傅用过渡亡魂,但具体操作步骤不清楚,而且……”大使不知道是在回忆还是不知怎么受出口,支支吾吾。 靳捷在那个树形符的旁边做了个标记:“这个是吧?能回忆起师傅当时做了什么嘛?” “唔……是一个晚上,你师父先是很用力的在黄纸上写了这个符,然后贴在了事主带来的遗物上,然后他念了什么听不清,然后师傅就好像是被附身,那个人借师傅肉身和事主说了几句话,然后师傅就回来了,然后事主就哭着感谢师傅。” 靳捷听这一连串的“然后”感觉要被洗脑。回忆好像确实有过这样的场面,可能当时小,并不懂,所以很快忘记。但这……这听起来不是请鬼上身吗?风中凌乱,靳捷觉得师傅业务范围是不是有点太跳脱了。 本在专心开车的居邵开,忽然说起另外一件事:“昨天和蒋女士见面,你觉得我表现得怎么样?” 靳捷转头看他:“反常,你比平时主动,也淡定。” “嗯嗯,因为我知道她是谁,小时候见她来过家里,和我爸算是某些生意上的伙伴吧,可能我长大了她没认出来。其实她女儿和我姐还算有点交往,她女儿之前是学医的,现在我估计也是在医疗范畴工作,我觉得你可以让他们去找找,什么法医用过的解剖刀之类的,是不是够凶?” 听到这,靳捷精神起来:“小黑,你可真是深藏不露,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居邵开看了靳捷一眼:“你能知道的,差不多都知道了。” 第 29 章 靳捷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心虚,但脑子还在想正事:“不过法医……这……不属于医疗体系,属于司法体系吧?” “额……要不先问问吧,问问又不要钱……” 和金丝眼镜男alex在商场碰头,那边另一位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女性,主动地自我介绍,说话像老师一样柔声细语:“你们好~我叫任敏,以前是蒋总的助手,后面管过一段时间的汇景天地。最初的负责人,在汇景建成之前就辞职出国了,他曾经把当时的一些数据情况交接给了我,所以我知道的可能不是很全,但已经是目前所能知道的全部了。” “任姐你好,今天主要是想了解,在汇景建成以前,是不是已经做了风水规划,我们想先弄清楚历史情况。” 任敏表情有些惊讶,似乎这才恍然大悟。但立刻控制了情绪,娓娓道来:“我不知道您所说的风水规划具体是什么,但前任负责人交接给我的时候,只说了商场里有几个关键位置,布置了一些元素,千万不能动。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规划。” “昨天alex发了规划图给我,我发现最初的设计好像是连着旁边那块空地一起规划的,这是设计的人没有交代什么吗?” 任敏转头看金丝眼镜男,语气仿佛严厉些许:“你发的是哪个版本?” alex也愣了:“啊?有几个版本吗?我看关于汇景的历史活页夹里,文件名写着‘原版’的那个。” 任敏并不纠缠在这一点上,回身对靳捷道:“老蒋总在的时候,这里就开始出规划设计了,前前后后的版本很多,有概念图也有土方图,但最终落地版本可能不是你所看到,最大的区别在于老蒋总时代的规划只有一期这一块,不可能连着旁边空地,因为旁边空地是蒋总签完对赌协议后才划过来的。” 任敏理了理思路,继续说:“从头说吧,老蒋总还在时就已经想做商场,那时候蒋家还没有涉足到商业地产的领域,启动需要时间,老蒋总找人做了概念规划,好像是有些风水布局在里面,但仅针对一期。还没有正式立项,老蒋总就去世了,虽然当时已经在打地基。后面蒋总机缘巧合重启项目的时候,已经有了两块地,一期和二期的整体设计是怎样的我不太清楚,但交接给我的负责人说是,一期建设时按老蒋总最初概念规划留下的记录,总共九种动物元素,但商场里要执行维护的是五处。我猜是老蒋总还在时,已经请人在地下做了布置。” 轮到金丝眼镜男诧异:“这事你交接时候怎么没有告诉我?” 任敏说:“有安排人盯着的。只是那人死了。人事管理上的漏洞,以至于我以为他亲自向蒋总汇报,就没再管,蒋总也以为他一直在对我汇报。直到上个月我见到蒋总,对起这件事,才发现这人从我离开这里,就没再汇报过维护情况。再一查,才发现人死了,下面没往上报。” “就是那个死在厕所的保安?” 任敏点头:“所以蒋总就想找回姑安观的人来看看,结果发现观已经关了,这才通过蒋总朋友找到你。”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到最下面一层的停车场,从金丝眼镜男手里拿过停车场的地图,任敏指给他们看:“以前我也没多想,这一层有四个大停车位是画了线的,但禁停也禁放任何东西……现在我猜,可能这就是在建设之前已经布置好的位置……眼前这就是其中之一。” 靳捷走过去看,这画线车位是挨着两个立面,地面线也是直接画进墙里。 第51章 居邵开则看地图,分布的位置恰好是四个方位:“这就是传说中的青龙玄武白虎朱雀吗?” 靳捷听见了,没答他,而是悄悄问使者:“能感觉到什么吗?” 小使出声:“好像有能量流动,但这里几乎都是密死循环境,说不清哪来的。” 大使确认道:“是的,而且这能量好像没有主宰者,处于涣散的状态。” 情况和昨天猜的不一样了,靳捷想先掌握现有情况,再去推断:“除了这四个,其他的还有什么,任姐先带我们去看吧?” 随即任敏带他们分别巡了负一楼中庭人工池、一楼北门、六楼自然馆,对应的分别是石刻鳄鱼、立体鹿角型的流线、六楼迷你自然馆养的蛇,加上之前他们已经留意到,分别挂在中庭和西庭中空画幅的鹰与马,刚好是五处。 靳捷把手轻轻搭在居邵开后背上,让他听见小使的声音:“这个蛇感觉都不想活了。” 大使:“这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能量,其次是一楼北门最弱,但整体来说能量都是涣散的状态。” 任敏看了看玻璃缸里的蛇,也感觉到不对。看向alex:“自然馆之前和我们是有签协议的,一定要放蛇在这边是硬性要求,你回头跟他们交涉一下,蛇的状态不好我们不收货。” 金丝眼镜男一脸无奈:“大姐,客流多的时候咱们才有话语权,你看看现在这情况,再去谈判,他们可能会直接退出,本来就已经入不敷出勉强经营了,还提条件啊?” 已经看完几个关键点,靳捷又问:“那保安出事是什么情况能具体说说吗?” alex指着自然馆对面的逃生通道:“就是这层的洗手间,晚上就他一个人巡逻,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知道,早上发现就是没有外力受伤痕迹,他也常年高血压,医生说要么脑梗要么心脏病。家属对于赔偿还算满意,也没尸检什么的就结案了。我可以带你们进去看看。”绕一圈出来,alex才想起来似的说:“有一点蹊跷的地方,他是死在反锁的隔间里,进门第三格那个,保洁员在商场开门前搞卫生推不开门,叫人爬上去看才发现……唉搞不懂,他半夜一个人值班,蹲个坑还锁什么门。” 也聊得差不多了,几人站在六楼的扶栏往外看,中空正是挂着的赛马图。 居邵开指了下中间吊顶,凑近靳捷脖子耳语道:“你看那个x的造型,我觉得那个看着就像设计图的其中一半。”说着在靳捷手背画了个∞。靳捷看着确实像中间的部分,但它很大,两边延伸进入了吊顶,貌似是覆盖了大半个的商场顶部。所以昨天的设计图,如果立体地把地面和空中视为两个部分,也可以理解为,中空是珠,二龙分别是暗式吊顶和下面动物元素形成的引龙阵。 不敢再妄下定论,只能和任敏二次确认:“所以商场里机要的几个位置就是刚才五处动物元素,和地下停车场那四块禁地,还有吗?” 任敏摇摇头,表示交接的时候就只说了这些。 金丝眼镜男开口了:“师傅打算怎么解决,能说下吗,蒋总还等着我回去汇报呢。” 靳捷点点头:“商场内部原先是布了局的,你们也说刚开始是很兴旺,现在看来就是因为保安的意外,冲散了整个布局。” 想起小黑的提议,靳捷开始胡编乱造:“我这边呢,需要一个带有凶煞之气的小工具,需要你们帮忙提供。比如,法医做过尸体解剖的工具,主要用于压制保安的死气,然后再用符重新调动几个元素的能量,重新生成龙气。” 说到这,又顺着开始说真的:“同时也需要你们做几个事情,一是在每层楼三个庭区都布上绿植,要带泥土可存活的那种真的植物;二是负一层人工池目前没有水源,需要加装活水,用电力推进的也可以。” alex掏出小本子一条条认真记下来:“绿植和水源加装对运营影响不大,我这边安排,但凶煞之气……”说着为难地看向任敏。被寄予厚望的人倒也不含糊,点头说她来解决。 靳捷又道:“那弄到了就打电话给我,另外我还需要能随时进出,尤其是没有客人的时候。” alex也是带着任务来的,直道:“我这边把保安室电话给你,你回头过来就打电话,我提前跟他们说好。但……其实现在也没什么客人,蒋总还是希望能尽快解决,不一定非要等到没人的时候。” 离开前,靳捷再次交代金丝眼镜男重新把商场的终版设计图再发一遍。然后拉着居邵开去了负一层的超市。 “啊!这道题我不会!买点吃的喝的回观里隐居吧!太难了,我不想干了!” “啊?你刚才说的我都当真了。” “那我有什么办法……都说了,我本来就不是专业的,是真的半路出家,小时候学的那点皮毛根本不够用,我脑细胞都要烧死了……哎这有啤酒,拿两件!” 居邵开安抚地摸了摸靳捷的手臂,被靳捷顺势抓住,脑袋咚一声撞小黑肩膀上,滚来滚去地发泄情绪:“啊!不回趟观里,我真的想就此放弃了。” “那个……公子……”小使弱弱地开口。 “嗯?你有什么好主意?” “啊不是……我想说……观里还有之前的啤酒没喝完,不要买多了浪费……” “……” 第 30 章 居邵开第一次来姑安观,靳捷带他几间屋子转了圈。 第52章 这人脑袋灵活地转来转去四处打量,除了新鲜还有好奇,随口问道:“大使小使,对这里有回忆吗?” 周边几公里都没人,更别说观里了,大小使于是干脆现了形,飞来飞去: “我没有自主回忆,我的回忆只有依靠公子的关键信息搜索才能出来。” “所以公子说啤酒,我就联想到了他过年时候买的一箱还没有喝完。” 虽然几个月没住人,但山上环境好,家里也没什么灰尘,简单打扫一下,点上香,靳捷站在神像前抬头仰望。 居邵开站在旁边,昂首看向同一个方向,虽然是白天,也安静得似乎只有两人的呼吸声。 一同放空了半晌,居邵开喃喃自语:“第一次在这种环境里,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 但靳捷有些提不起劲:“师傅出事以后,我从来没有那么茫然过,当时就想我要回来。然后那天回来以后,也是忽然感觉世界上就只有我一个人了。以前就算是他们都出门了我一个人在这,也没有过那种一个人感觉。” 大概语气太落寞,居邵开忍不住靠过去,伸出手从背后绕了一圈,搂上靳捷的肩膀,又顺势靠近了些,从背后把人整个换抱住。 靳捷仰头靠向居邵开的肩膀,又立直。拍拍搂在肩上的手,反向安抚:“没事~ 现在我知道了,不止我一个人。”自嘲地笑了一声,补充道:“还有一堆破事和一堆不解之谜。” 又安排大使道:“快,给我回忆一下师傅有没有什么明确好用的咒语之类的东西,急急如律令这种到底能不能用的?” 两小只飞走了。 居邵开看了看厨房简易的燃具锅灶,只能赶开靳捷,开始准备晚餐,清洗厨具、淘米、煮饭、加热他们买回来的卤菜。 这会轮到靳捷挂在他的背上,看他利索地干活:“我们家从我小时候起,都是师伯做饭,后来有天师伯出远门了就再也没有回来。我一直不知道他去哪里,要干什么,为什么不能留在家里,为什么也不回来看看。但是师傅说,师伯非常有天资,有能力就要去履行责任,发挥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一些人一些事,否则,窝在家里浪费天份也是种不义。” “那你应该让大使帮你回忆下,师伯有没有什么绝招可以学。” “估计会很少。师傅觉得现代社会,比起需要道士,更需要懂科学技术的人才。比起教我什么,还不如多让我做几套数学卷子……师伯也总是很听他的,只偶尔教我背一些很基础的九宫分析口诀,没有怎么过多解释,只说长大如果需要用到,到时候自然就懂了,总之……现在看来,他说得倒也没错,不然我现在还不知道靠什么赚快钱。” 靳捷感受着身后居邵开闷闷的笑,整个人带着他的背一起同频共振。居邵开也无奈地笑:“真的很难想象,你一边用玄学赚钱,一边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唉!我人生20年,也就这两个月才遇到会讲话的花,和摸不实在的鸟,跟你完全一样啊!” 摆好酒菜,两人边吃边聊靳捷小时候在观内的往事。两小只又飞回来了。 “公子,找到了几条,但我们觉得可能不太适合你使用。” “公子,你师傅使用的场景都是符、手诀、诵经咒一起的方式来做的。” 靳捷想了想,自己分析:“用编程的思路,大概分别对应的就是命令语句、命令与能量之间的关系调动、以及能量驱动?”手在空中虚虚地按了一下,接着道:“回车?” 居邵开把烤鸭的腿夹进靳捷碗里:“多吃点,攒能量。” 靳捷愤恨地大口咬了一块肉:“说了回来放松一下的,怎么又开始补课了。” “公子,你要不要试一下?” “公子,你随便说一个命令,然后用‘如律令!’结尾。” 靳捷左手竖举至眼前,一本正经学着之前看过的电影台词,嘴里还嚼着菜,含糊道:“风雨雷电听我号令,下雨……如律令!” 两小只屏住了呼吸,四野安静得连蝉鸣仿佛都停了下来。 等了几秒,全无反应,靳捷终于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喝一口啤酒,耸耸肩:“看吧,不行。” 这时,居邵开一把抓住他正要放下易拉罐的左手:“你这上面有字你知道吗?” 靳捷定睛一瞧,原来是说山鬼花钱上有字,一面是干、坤、巽、坎、艮、震、离、兑,这是卦象分类没什么好说的,但另一面,则是密密麻麻写着一些繁体字。他还真是第一次这么细看,一边看一边费劲地读:“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话音刚落,一道光沿着钱币外周游走一圈,然后亮了起来。 几人都吓了一跳,只有小使快速反应:“公子,快,再说一遍那个下雨!” 靳捷:“额 下雨!如律令!” 屋外一阵风吹进房间,发出轻轻的“呼”声,院外的老树枝头晃了起来,发出叶片沙沙声,跟着是远处一道亮光闪现,随后,靳捷听见雷鸣轰隆,不一会儿,院子里下起了大雨。 靳捷和居邵开不由自主站起来,走到门口看那急雨,一时双双都傻了。 靳捷不信邪,把钱币举到居邵开眼前:“来,你来一遍试试。” 居邵开深吸一口气:“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雨停如律令! ” 第53章 一阵歪风把雨吹到俩人脸上,暴雨还在哗哗下着,并没有要停的迹象。 居邵开歪头看他,礼貌的掌心指向靳捷:“please~” 靳捷原样来了一遍,没反应。 面面相觑。 大使:“不对啊公子,你最初念的时候‘雷霆’说了两遍。” 居邵开再试,雨哗啦啦照下。 轮到靳捷重来一遍,刚念完繁体字,钱币光再度亮起,随着雨停的号令,雨势开始减小,一分钟左右,雨停。 “哇~公子好厉害!”两小只一起用力鼓起掌来。 靳捷原地愣了一会,忽然抱着头,泄气般蹲下,大叫:“啊!这能有什么用啊,灭火吗?!!” 居邵开也蹲下来:“肯定有用!就看怎么用,首先咱们得低调,其次,我觉得是不是对象要很具体。要不明天去那个老太太家试试让鬼魂显形,咱们跟他好好谈谈?” “照你的说法,显形是一个针对魂魄明确的命令,对话可能就没办法了吧。” “那你就单方面命令他去投胎,不要再骚扰老太太了。” “要是没显形呢?” “你之前的解决方案也没有直接和灵体接触,哦除了圆宝,那就按原来的思路走呗。” “你说,这地方会不会有土地公,我能不能让他们显形,说不定师傅出事他们有看见?” “可以试试,不过刚突然被你号令下雨,如果真有土地公,会不会因为生气而不配合” “完了,我的三观!为什么会有这么不科学的事情啊!!” 居邵开还是耐心十足地哄孩子一般:“不会啊,我觉得按你原先那套理解世界的思路,没问题啊!这世界上有些高维的运转逻辑,还没能被科学家检测、记录、分析到,不代表真没有啊~像你解决问题时用的,不就是古人流传下来,他们所分析的固定套路嘛~ e=mc是怎么得来的?和你的九宫格演算是怎么得来的一样,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分析演变路径,但是公式被证实能用,用就好啦!” “不是!我能物理意义上的呼风唤雨,气象学不存在了呀!” “气象学本质上是也是大气层内不同形态的气体运动,你们风水倒也相通。这手链只有你能驱动,可能是你师伯把他的调遣风雨雷电的能力分了一点给你。” “人怎么能调遣自然能力呢?” “人要能掌握自然规律,就能调遣自然能力啊,飞机不就是研究鸟类飞行规律,利用空气动力实现的吗!” 靳捷忍无可忍,双手捏上了小黑的两边脸颊:“你也神神叨叨的!怎么忽然就伶牙俐齿这么会说话了?咱们俩会不会在对彼此的洗脑中变成邪教?” 居邵开也用两只手掌夹压靳捷的脸:“还不是你天天演讲影响的!我们只要不害人就不算邪教!” 待到一个猛子站起来脚都麻了,靳捷重心一歪,左脚踩门外水洼里,溅起的水洒在了还蹲着的那个人脸上。 无奈地抹脸,也走进露天的院子里,小黑伸了个懒腰。 抬头看天,靳捷也一起看,没有一丝云,要不是地上还湿着,刚才的急雨简直就像一场幻觉。 对视着一起叹气,又一起皱眉苦笑。 忽然靳捷发现小黑的眼神穿过自己,看向了自己的背后。转过头,那是内堂的位置。 靳捷牵着他走过去,回来时点上的香已燃尽,此刻内堂里已经没有一点檀香的味道,只亮着烛火。 小黑站在门外停下来,拉住了靳捷,眼神朝室内环顾着:“你有没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靳捷想起上次回来躺蒲团上的场景。把他之前感受到的拥挤感说了出来。 此刻看进去,还是简单的圣像、供台,几个蒲团。 小黑点点头:“你这么一说,我的奇怪感觉和你一样,但好像……” 话头忽然顿住,小黑想到了什么,转头看靳捷:“有没有可能……这也是一种鬼打墙?” 靳捷皱眉:“鬼打墙?什么意思?” “你所说的……空间折迭?” 第 31 章 如果真的是空间折迭,意味着,这里其实有个什么东西,被隐藏起来了。视觉上不可见,但感觉上还是有压迫感,确实和目前的状态很像。但以靳捷目前的知识水平,绝对超纲了,他晃晃脑袋,慢慢分析道: “想要在姑安观做空间折迭,就不是普通冲煞了,这里供了圣像,是我们家的道场,外人不太可能操作……如果不是外人,那就只有可能是师傅做的……如果是师傅做的,那……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居邵开见那人闭着眼睛捋思路,看得出今晚靳捷这补课量有点大:“感觉你大脑负荷要过载了。” 摸摸头,靳捷坐回饭桌继续喝酒,不再想这些。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靳捷醒来时俩人手脚交缠,脖颈相偎。 这屋里没有空调,晚间凉快不需要,但这会儿看窗帘外阳光暴晒,估计快中午了,居小黑竟然还窝在自己怀里没有要醒的趋势。难道昨晚的烤鸭里有迷药?还是补课太烧脑了? 看向那个人,睡着的样子肉乎乎的,像个黑煤球小朋友。嘴角亮晶晶的那是什么,靳捷饶有兴趣地凑过去,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一滴口水从小黑半张的下唇滚落,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忍不住大叫,把人给叫醒了。 “怎么了?”小黑迷迷糊糊坐起来。 第54章 靳捷把手臂横呈在他眼前给他看:“你的口水!天吶你几岁了还流口水。” “这和几岁有什么关系……”那人嘟哝着反驳,身子一软又要往床上趴,靳捷双手撑住他的身体不让他躺下继续睡:“不早了,你平时不是很早就自然醒嘛!” 看了眼书桌上的时钟,竟然十点半了。 小黑瞬间清醒了一点,也震惊:“我好久没睡这么晚起了……太安静了可能……听说好像空气好的话,什么负氧离子浓度高也会让人嗜睡。” 靳捷先打电话给金丝眼镜男,沟通确认了一下那边准备的情况,便收拾一番打算下山回市区。 居邵开站门口不让他锁门:“这里很舒服,不想走。” 靳捷笑出声,捏他的圆脸:“你是不是还没清醒,昨晚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可能确实不太清醒,小黑往靳捷身上一靠,毛茸茸的脑袋在靳捷肩膀上蹭:“你还会带我再来的吧!秋天应该会特别好吧~到时候我们再来住几天怎么样?”语气里还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好好好。”靳捷答应着,心里说的却是,只要能把钱还了,我也想回来放假。 居小黑支棱起来,虽然控制了声音不大,但还是莫名中二地握拳对天喊:“赎回姑安观!加油!!” 去到商场,这回接他们的是个小年轻,恭敬地转交了一个封好的包裹——看起来就是答应要弄来的煞器——同时汇报情况,当前已经在按靳捷所说的安排工作,绿植预计两天内就能布完,水源要慢一点,预计五天。 汇报完人就走了,靳捷放下心来。还有时间,不用被盯着就好,毕竟他还不知道汇景天地这谜一般的阵,究竟要怎么下手。 工作日的上午,商场里十分冷清,活人可以说几乎全部是来上班的销售员,没有客户。 靳捷忽然想再去看下底层的那块禁地。 但心里有点打鼓,对居邵开抱怨:“啧,你明明做了那么多的符,居然都没想着带出来用,可惜。” 换来没牙仔一脸的无辜与困惑:“我带了啊,就在车上。除了冰的那个没法保温,其他几个我都装包里了。” “不愧是你!”靳捷激动地朝人伸出大拇指,忽然就有了安全感:“那我直接先去底层,你去车上拿符,拿了以后就来……北边那个禁停位吧!咱们在那碰头!” 分头行动,靳捷乘直梯很快到了底部。 先环顾一圈,整个这一层空旷见底,只有两台车分散地停在远处,禁停区这片一辆车都没有。 整层空间静得有一丝夸张,只有靳捷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踏踏”响。 走近墙边,听到大使轻声提醒:“公子,这边能量场和昨天的感觉不太一样。” 小使也跟着附和,声音有点害怕的样子:“好像有点躁动不安……” 不提还没什么感觉,靳捷听它们这一说,忽然就感觉气压都和外界不太一眼,莫名的压迫感随着靠近北墙的距离越短,而逐渐明显。 靳捷有些心虚,大着胆子抬起手腕,就想莽一把。试着号令能量主体显形:“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 仿佛已经习惯主人的节奏,念到一半,光便跟着闪现,开始在钱币外圈游走起来。 但靳捷并没能顺利地继续念下去。 密闭的地下停车场,忽然无孔生风。 一道无形的能量从北面墙壁破墙而出,迅速变大变快,形成一道冲击波,正面袭向靳捷! 靳捷惊地停了嘴上的念词,只下意识地举高手腕,试图稍微抵抗一下这源头不明也无实体的袭击。 但并没有什么抗击之力,靳捷只觉得一股劲风劈头盖脸砸来。顺势卷起自己整个身体,双脚脱离地面,在空中像无依的风筝一般。随着能量波被掀了半圈,便整个人被甩了出去,重重撞在侧后方水泥石柱上,掉在了地上。 这些快速地发生在眨眼之间,靳捷完全没反应过来,神经便传来腰腹遭受撞击感的疼痛。 以及地面尘土扬起,扑面而来的异物吸入感,忍不住一阵咳嗽。 洪钟般的声音响了起来,穿透耳膜般绵延:“放肆!何方邪煞在此造次!” 大小使也发出难受的声音:“啊……能量汇聚过来了,压迫感好难受……” 靳捷虽然有点懵,但他怕下一秒再来一波冲击把他给创飞,赶紧下意识求饶:“误会误会!大神,有话好说!” 然而本能的拱手动作把钱币再次举高,可能又激怒了对方,另一道劲风再次平地生起席卷而来,眼看就要劈过来,靳捷忍不住闭上眼睛抱住脑袋。 同时听见居邵开慌乱奔来的声音,惊叫他的名字:“靳捷!” 正想叫他不要过来,那人已经气喘吁吁飞扑到面前,背向那股能量,可谓奋不顾身地抱住靳捷的头脸。 然而没有等来想象中的二次攻击。 只听“咻咻”两声仿佛气流轻擦的声音,原先还汹涌袭来的能量就地消失了。 两人一起睁眼看向北墙方向,只见一个巨大的白色半透明背影张开翅膀,拦在两人身前。 “圆宝?!”居邵开又惊又喜地喊出了声。 正是之前那只雪鸮,此刻它背对着靳捷二人,竖起了单边翅膀,以叫停般的姿态,试图与对方沟通。 又是靳捷熟悉的那半文半白的语言:“上灵有礼,在下雪鸮精。目前与这位居公子同身共气,本能现身,多有得罪。不知上灵怒从何来?此中或有误会。” 第55章 等了一会,刚才那嘶哑的声音再次响起:“邪煞之气近前,一律斩杀。” 雪鸮似乎是愣了愣,歪了歪头,转身对二人翻译道:“are there any unclean things on your body anything dangerous?” 靳捷终于反应过来,也顾不上疼了,翻过身来膝盖着地道歉:“啊啊!不好意思,是有个东西!但我们只是借来去处理另外一单鬼魂扰民的事情,冲撞了上灵,实在抱歉!你看,还没拆封!”说着赶紧从包里掏出了那个小年轻给的包裹。 没见那边有新的反应,有点尴尬,又往身后扔了出去,表明配合的态度。生怕再次找打。 雪鸮也懂了,回身对着北墙沟通:“误会一场,上灵息怒。” 那强穿透力的声音再度响起:“休得再犯,邪煞速去。” 说完没一会,传来大小使松口气的嘀咕:“能喘气了我的天吶!”“但能量……好像又……涣散了。” 居邵开放开靳捷,肉眼可见的高兴,冲向大鸟双臂环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圈住了雪鸮:“圆宝!你救了我们!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雪鸮眼神竟有些不好意思的飘向一边:“此事再说,现下先将煞器带离此地。”而后又消失了。 靳捷自己站起来,牵扯的腹部还有点疼,转头又去后面捡起那个包裹,便叫小黑一起回车上。 居邵开把人扶着走到停车位,靳捷直接在后座仰着,灰头土脸。卷起t恤,冷白的腹部皮肤上是几块还不太明显的青色。 俩人现在都已经对伤势很熟门熟路了,居邵开轻轻揉了揉那块,靳捷哼哼唧唧:“这明天得变紫一大块。”“晚上回去冰敷,明天再散淤。” 待车开出去汇景天地好一大截,靳捷才敢去拆那个包裹。 这到底是弄了个什么东西,把人家上灵玄武都给搞得应激了。 等到撕开层层缠绕的保鲜膜,一眼看到,靳捷也要应激了。 一把精致小巧的手术刀,还没手掌长,极薄。最要命的是。 刀锋上全是凝固发黑的血迹。 第 32 章 靳捷忍不住把还在散发气味的东西拿远,哭笑不得:“这任女士是怎么安排的,也忒实在了,好歹给擦擦呀!” 居邵开抽空瞥了一眼,也无奈地笑了会儿,但是感觉可以理解:“他们可能觉得,血迹要是擦没了就没煞气了……这可能还是昨天刚用过的……新鲜出炉……” 靳捷寻思,如果直接带着这玩意上去老太太家,那怨气再重怕也不敌,可能直接就把亡魂给干翻了。便把东西放车上,先上去看看。 男保姆来开的门,这会儿老太太还在睡午觉。 时机也刚好,俩人便让保姆先别叫,去到另间小屋里,拉上窗帘,开始召唤神秘东西显形。 靳捷原本还在担心,刚才在汇景被高等能量冲击了一番,山鬼不知还能不能作用。 但随着钱币的光源亮起,“显形如律令”刚说出口,还真有一个影影绰绰的人形灵体,在屋顶上空浮现,后渐渐飘下来,轮廓逐渐清晰,但整个人仿佛彩虹一般,能看见,摸不着。 却也不难看出,原主人相对婉柔的五官面相,尤其是一双细眉如柳叶般往额心蹙起,整个人显出忧郁纤弱的气质,额,是整个鬼。 对方低头敛眉,斜坐在地上,看不出到底什么状态。 居邵开和靳捷动作同步,一齐坐到地上,歪了头,从下往上看他,但对方毫无反应。 沉默一会,靳捷清了清嗓子:“喂喂喂,test,test,听到吗?” 听到声音,对方缓缓抬头直视过来,仿佛刚刚才发现被两个大活人盯着,鬼也惊得一激灵:“哎呀我的妈,吓了我一跳。” 虽然声音不大,语速也不快,但字正腔圆给人一种播音专业的感觉。 “hi~”靳捷微笑,想表达友好:“能听到我说话吧?我们想和你聊聊。你……为什么不去投胎呀?这房子又破又旧的,你老是待在这里,想干嘛呢?” 对方真是长得很好看,仿佛暗暗打量了一番靳捷和居邵开。那男鬼顾盼生姿的样子,让人一联想到他起身已经离世,便不由自主生起怜爱之心。 “投胎?”他仿佛一开始有点茫然,而后自语道:“对了,我死了……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说着抬头环顾了一圈屋子:“我这是在……妈妈家吗?诶,又好像不是……”想来小房间墙壁颜色和布局都基本相似,让他一时有些迷糊了。 “你还记得自己做了什么吗?是不是天天吓唬人来着?”靳捷小心翼翼地措辞,他还没和鬼打过交道呢。 “吓唬人?哦……对了……姓何那个老太婆!她一见到我就鬼叫……好像也没见到我……”他好像想起来了,语气开始变得坚定,陈述真相: “她真是闲得!非要插手管别人家事!逼得我妈想不开,想跳楼死了算了,省得整天夹在我和她的老姐妹之间!幸好我把我妈撞开。我妈这个人!性格软弱,没有主见,把何老太婆当做朋友,结果被她牵着鼻子大半辈子,什么都是‘老何说、老何说’……我真是受够了!我就是要折磨她!” “啊?你不是自杀吗?” 男鬼先是惊诧,反应过来以后锤了下地,忿忿道:“啊?!他们说我是自杀吗?气死我了!这帮老太婆怎么那么爱瞎传啊!” “所以。”居邵开整理信息,试着总结归纳道:“何奶奶唆使你妈妈来教育你,结果你不听,何奶奶还拼命唆使,然后你妈妈就烦不胜烦要自杀。为了救她,你自己从楼上不小心掉下去摔死了?你觉得是何奶奶从中挑拨导致的,所以留在这里想报复她?” 第56章 对方静了一会,似乎在回想,并不确定的样子:“可能落地摔到了头,现在记忆力不太好使……我好像没想报复,但……我好像在等什么东西……” 靳捷犯了难。他不是故意的,那要怎么让他去该去的地方呢。 居邵开一拍手:“电影里一般都是,有什么夙愿未了,灵魂才会徘徊不去的,你是不是有什么遗愿?” 摇摇头,美丽的男鬼也发愁:“没有吧,想不起来。” “在水管里哭的是你吗?” “啊?有什么好哭的?” 越问越混乱了:“那你有没有故意绊倒何家奶奶?” “哦!”他向居邵开伸出了手,眼神也看向了自己伸出去试图触碰的手,有点纳闷的样子, “我偶尔会和那个老太婆有肢体接触……很神奇,我以为自己已经没有实体了。”居邵开碰了碰他的手,直接从轮廓开始就穿了过去,摇摇头看向靳捷:“没有触感。”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声响动静,貌似是老人家午休起床了。 靳捷做了个决定:“何奶奶认定是你在捉弄她,你又说你不是故意的,不如你们俩当面对质一下。” 居邵开一听这话,紧张地抓住靳捷的胳膊:“不好吧!别给她吓出个心脏病!” 美丽男鬼还振振有词:“对质就对质,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靳捷让他们俩在小屋里等着。 他走出去正见何奶奶拄着拐棍,小步蹒跚者从客厅往这屋过来:“小师傅,听说你们在做法,怎么样了?” 靳捷深吸一口气,问:“你要不要和他,好好聊聊?” 何奶奶还在消化这句话,没有反应过来,美丽男鬼便从屋里飘出来,但只停在这屋门口,不敢往已经被西晒照亮的客厅去。 老太太骤然变色,眼睛圆睁屏住呼吸,用没拄拐的那只手颤抖着指向男鬼。 没一会儿,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溢出,顺着她脸上纵横的皱纹流下来。靳捷赶紧扶住她:“别怕,他伤不到你,他说之前也不是故意要害你摔跤的。” 出乎意料地,老太太哽咽道:“对不起……孩子,我老糊涂了,不该插手你们家的事情……一开始只是图口舌之快,后来你妈妈说不想管了,那么多人,我面上实在是挂不住啊……最后,你妈妈又想脱离我们老姐妹的组织。我就急了!我就给她乱支招啊!我怕她再也不跟我们老姐妹一块说话了……对不起,我真不是想害你这样……” 一边说着,一边脱力一般顺着靳捷支撑的身子,缓缓滑落坐到了地上,自顾自地哭,嘴里念叨着: “我也对不起你妈妈,我很后悔,死的应该是我……” 靳捷看在眼里,感觉老人像是积攒了许久的内疚、后悔与压力,发泄出来。 再看向屋门口,美丽男鬼的眼睛里闪着光,仿佛也有泪痕。 但他渐渐变弱,仿佛燃后的线香,缕缕轮廓散逸开去,最后所有轮廓都消失在了空气里。 安抚了一会老人,两人便离开了。 但靳捷和居邵开都不确定,这事儿到底完了没有。 直到晚上回到家,在拖着地的居邵开忽然站住了,直起腰,对着空气弱弱地呼唤: “圆宝~ 你还在吗?圆宝~” 雪鸮还真的现身了。 它用嘴挠了挠一边的翅根,对居邵开说:“毋庸担心,那位美男已前往既定流程。” 靳捷从瘫沙发上的造型一下蹦起来:“哎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一头蒙,这事儿算解决了吗?” 按雪鸮的解释,美丽男鬼一直在等的就是何奶奶的道歉,既是对自己也是对老人的双向开导吧。 但他下午那消失的样子,其实是被鬼差抓走的。人鬼殊途不应相见,他显形惊扰了凡人,所以直接被强制带走了,只是靳捷他们看不见鬼差。 居邵开单膝跪到沙发上,忧心忡忡地捏靳捷:“啊!那他岂不是被我们害得?他会不会被惩罚啊?” 雪鸮继续用嘴巴梳了梳毛,安慰他:“因果相连,各有造化,淡定。” 靳捷不再纠结此事。但看了看雪鸮,又看了看小黑,隐约察觉到微妙,眯起眼睛指着雪鸮问: “你……是不是……赖上我们小黑了?” 雪鸮动作一顿,而后挺胸站直,正色反驳:“非也,缘分之所系也!” 居邵开半开心半困惑:“什么意思?圆宝,你是不是不走了?和我们一起住吗?” 雪鸮这才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居邵开解释了一通,它已经确认恩人回东北了,东北也有它的下属帮忙照看,短期内没有什么后顾之忧。而雪鸮本鸮呢,原本就正在寻觅一味‘真’,用于精进修炼,与居邵开相识以后,发现这人的神识里‘真’气浓郁,非常适合作为培养基,帮雪鸮的灵力增进。 而看起来这俩人目前正在打怪升级,会遇到什么意外尚不可知,但无论遇到什么,对雪鸮来说,既可以出手保护从而涨修炼积分,也可以对这俩人有一点点的辅助能量。 哇~这供需关系简直是天造地设,一拍即合! 为了不错失机会,它又回到枫雅居蹲到了二人,并且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小黑神识里,反正平时也互不干扰,对人对鸟都没什么影响。 “什么意思啊!”靳捷听得稀里胡涂。 雪鸮厚着脸皮简单总结,对!我要在这修炼。 第57章 第 33 章 靳捷又蹭居邵开床上去睡了。 苦口婆心劝导:“我觉得这样不好,你让它换个地方修炼去。” 居小黑语带笑意:“有什么不好的?不是都说了是缘分所系啊!” “你是一个人类!它一只精怪,在你的元气里泡着,当然对你身体啊、精神啊,各方面,多多少少,都会有所影响吧!” “那两只花还从你小时候就一直跟着你呢,也没见什么影响啊~”居邵开对于圆宝能在这待着难得地开心,此时见靳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解:“不是啊,它待在我这,你干嘛那么在意!它今天还救了咱们呢!以后说不定也能帮忙!……对了,那个美丽男鬼的前因后果,那还是圆宝帮忙给分析的!” 靳捷哑口无言,他转眼就忘了今天差点被一堵墙给干翻的事情。居邵开上手摸他肚子:“还疼吗?” “嘶,不碰就不疼!”靳捷一把抓住他的手。 居邵开反握住靳捷的手,举到空中,虽然没开灯,还是能分辨形状。居小黑用食指顺着靳捷的手形描画,喃喃自语道:“美丽男鬼的手真的是毫无实感,他能把老太太给绊倒,怎么做到的啊……唔,他的手也好看,长长的……” 靳捷把手缩回来,点着居邵开的脑门:“你这脑子里不是圆宝就是美丽男鬼……” 居邵开幽幽地继续感慨:“唉,好可怜!长得那么好看,人也没了……我下午那会儿也哭了,就看到他哭了,我也想哭。” 靳捷爬起来凑他面前:“不是吧,你对男鬼一见钟情啦?” 那人语气软糯地表达不满:“啧,人类的感觉有很多种。难道喜欢就是爱情?难道不能是纯粹的欣赏美颜?你懂不懂什么叫共情……嗯,可能也不是共情……你看黛玉葬花,那种触景生情的感觉,大概是那样吧……诶你肯定不懂。” 居邵开难得地把靳捷拍开,转身背对着人,暗自神伤去了。 少见小黑这么沉浸在有些低落的情绪里,靳捷愣了一会,然后听到电子机械般的声音: “请勿背后说人,何况本鸮一直在此。” 靳捷有点想抓狂,两只花,一尊鸟,两条人,他的精神生活从未如此拥挤。 一边内心有点不是滋味,一边很快睡过去,直到被床头柜上孜孜不倦响着铃的电话吵醒。 眯眼抬头看了看,居邵开不见踪影,外面天已大亮。 接起来是大熊兴奋又好奇的声音:“昨天老板说,姨奶奶愿意去他儿子那住了,说感谢你的解决,要给你结账!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给哥说说~” “……你想听什么?”靳捷趴回去,翻了身,没好气地问。 “是真的有鬼吗?是同性恋吗?我真的被人看了屁股……啊不是……被鬼看……了吗?” 靳捷想起男鬼的脸,不得不承认确实美丽,撂了一句:“是男鬼,但你一点也不亏!”就把电话挂了。 今天他们俩打算去本地鬼市街逛逛。 那里算是个批发市场吧,古玩类小对象的摊贩尤其多,还没考到双沟之前,靳捷就偶尔随师傅过来,专门找邕阳没有的对象。 只是鱼龙混杂,需要一双火眼金睛才能避免成为冤大头。 之前帮a j男那次,需要买朱砂那些东西,就是在鬼市街找到。 这一次靳捷是打算看看,有没有兽形摆件。目前汇景天地究竟要怎么解决虽说还不确定,但实践出真知,靳捷打算不行就多搞几个镇物逐一做实验呗,他现在又有山鬼能量加持,总能试出有效的办法。 起床,推开卧室门走出客厅才发现,他的小黑,正沉迷撸鸮。 还在那跟鸟聊天,完全没注意一个肚子饿的咕咕叫的大活人。 靳捷安慰自己,刚有新宠物,注意力被转移很正常,等那新鲜劲过去,小黑的心思就会回来了。 结果!叫人出门也叫不动,只得到一句“你自己去吧”。 靳捷只好悻悻地背着自己的包,独自一人去鬼市街。一边心里不平衡,一边怀疑雪鸮精给小黑下了蛊。 说好的平时互不打扰呢! 最现实的打扰就是,由于居邵开不去,靳捷就得自己搭公交车。 结果坐上车没开几个站,一辆自行车从路旁忽然冲出来,眼看公交车要撞上,驾驶员一个急剎车,所有人都被惯性往前带着弯了下腰。只有坐在最后一排正中间的靳捷,没有任何阻拦地,一个趔趄仿佛一只混圆的土豆,从车尾滚到车头,最后一头撞上司机的驾驶座塑料防护罩上。 靳捷内心脏话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 捂着脑门站起来时,把这笔账算到了雪鸮精的头上。 但谁能想到,这只是倒霉一天的开始。 随后靳捷分别遭遇了被摩托车轧脚、打碎摊子上的摆件被骂到赔钱、吃饭时咬破自己舌头,和,都走到家楼下了!居然被奔跑冲撞的熊孩子绕得天旋地转,直接一屁股坐地上,摔碎今天买的一袋子陶器,这一系列衰事。 如果是以前的靳捷,只会觉得这倒霉来得匪夷所思,但,也符合小概率事件的随机性定律。 但现在。他蹲在小花园里双眼无神地开会: “谁来分析下,这么倒霉,是我干了什么不该干的吗?” 大榆树资格比较老,先慢悠悠地开口:“倒霉,其实呢,是一种~能量场紊乱的表现,既然这么倒霉,说明,你身边的能量场,可能有遭到干扰。” 第58章 靳捷心想,最近又是激活山鬼,又是冲撞北墙里面那尊不知道什么大神,家里还来了个雪鸮精,这能量场能不乱吗? “是什么干扰了能量场,我觉得,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尽快调整回来。”没看清是哪根草说的,听起来很有道理。 大使有了灵感,开口:“公子,小时候你有练过打坐的,打坐也可以净念。” “可以的,可以的。”其他花花草草附和道。 就在这时,一个中年男人背着几个装备过来,嘴里还吆喝着:“让着点,让着点,我要锄草了。”说罢就是“咔嚓”“咔嚓”连环几刀。 听在靳捷耳里,还有花花草草们的惨叫。 靳捷内心一惊:“这倒霉还能传染?!”吓得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回家了。 站在原地寻思着到底倒霉的源头是什么,肩膀被人一拍,就听到小黑的声音: “我在厨房窗边,往下一瞅看着就是你,你不上来,站这半天发什么呆呢!” 对比靳捷的衰头衰脑,居邵开看起来神清气爽。 待看清靳捷转过来的脸,小黑弯弯舒展的眉毛顿时拧成波浪线,一只手捏上靳捷的下巴,左右转动观察研究:“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又受伤了?” 靳捷此时无限委屈,作少女状扑到居邵开怀里,歪头靠居邵开胸膛上,一五一十把白天的经历添油加醋地描述一番。 最后打开手里还拎着的红色塑料袋,里面都是陶瓷碎片:“你看,我今天买的东西全成渣渣了。你说,能量守恒是不是真的,我赚钱的运气,是不是都要从其他地方偿还的啊!” “哇!”居邵开配合地安抚靳捷,点点头发表意见:“还真的是粉身碎骨了……简直就像是被煞气……” 居邵开评论着,两人忽然灵犀一点通,对视着异口同声道:“煞器!” 靳捷放下那袋子破烂,脱下书包打开一看。果然,昨天那把带血刀片此刻正连本体带包装静静躺在里层。丝毫看不出厉害的样子呢。谁能想到! 可是,美丽男鬼已经消散,不再需要这东西来解决。这下要怎么处理才好……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靳捷:“大使大使,我隐约记得,处理煞器,是不是找个阳气旺盛的地方,挖个深坑,埋了就没事了?” 大使:“……公子,没找到相关记忆。” 靳捷:“没找到就以我的隐约记忆为准,那就这么处理了,明天找地方埋了。” 为了抚慰受伤的人,居邵开给靳捷做了一大盆红烧肉。 靳捷还算开心地吃着,忽然不知怎么就卡住了,呼吸不上来,感觉肺要炸了。 这边小黑一抬头,见人指着自己的脖子说不出话。吓得要死,但还算快速反应,感谢他老姐曾经把他送去急救志愿队学习。赶紧绕到靳捷身后用力搂住,双手在上腹部施力,处以海姆立克急救法。 靳捷一个咳嗽出声,终于喘上气了。 简直惊魂未定。 两人被这一出搞得,也无心吃饭了。 居邵开也不敢放靳捷一个人待客厅,怕再出什么幺蛾子。 一个人洗碗一个人站边上,讨论该去哪里处理那东西。 猝不及防地,靳捷鼻孔“歘”地,两道鼻血流了下来。 居邵开一把把靳捷的头摁到水池上方,抄起水龙头流着的水,抹了把他的鼻孔将血洗净,又抄起一捧水拍着他的额头试图止血:“别明天了,就现在!走!” 靳捷小声地挣扎嘟囔:“也有可能是早上在公交车上,撞了脑门的后遗症,倒也不用太迷信。” 第 34 章 晚上八点多,在夏末这个时段,正是饭后散步的时间,大院里溜达、聊天的人还不少,靳捷和居邵开是唯二两个散步的年轻人。俩人一边在小区里转悠,一边四处张望搜罗。 但是……这大晚上的,找“阳气充足”的地方,多少有点缺乏灵感。 “怎么样算阳气足啊?” “额比如……全是男的的地方……” “寺庙?营地?不行,压根进不去……” 俩人转悠了好几个圈,嘀咕琢磨半天没有结论,短暂安静了一会。就听旁边有人从后面靠近要经过他们。 下意识往旁边让让,听见隔壁散步三个大妈也在那聊天:“那家养鸡场的鸡是真好吃,都没啥子佐料,就汽锅给你蒸出来,肉特别宣!” “哎呦!听你说的……我口水都要出来了~明晚我也不做饭了,一家人就去那吃!” 靳捷耳尖,听到这两句,凑近搭上话问:“我听得也口水出来了,是在哪地呢?” 那代言人笑得不行,倒也不藏着,手一指越过靳捷,朝南边的方向:“就在旁边那三叉路口,再往南下去一公里多点,不是好远,你看有个招牌写的‘春晓农庄’就是咧!他们自家养的鸡,你喜欢带汤或者肉嫩就跟他说要母鸡,要喜欢肉紧实有嚼劲,那就要公的,这种呢做白斩或者红烧也好吃。” 大妈热心得很,还在那传授心得,挑鸡的技巧一套一套的。 靳捷连连点头,然后对着居邵开一使眼色,道了个谢,就出了大院往大姐指的方向去: “公鸡也是至阳,咱干脆就埋那鸡场附近。” 居邵开一点就通:“哦哦!我知道,《西游记》里面的卯日星君!这名字听着就至阳!” 第59章 虽说不远,也用了十来分钟。待到走过去,只见农庄已经关门了,黑灯瞎火的。 但仔细一瞅,大门松松垮垮的,倒不难翻越,于是俩人心里告罪一下便爬了进去。 摸黑在里面兜了一圈,终于靠使者导航寻到了鸡舍。刚好旁边有一小片树林,估计就是给走地鸡散养用的。 俩人就地找来石头和树枝,在树林中间刨了个坑,估计有一掌那么深,便把东西塞了下去填平。 靳捷看这深度不太放心,想想又调动山鬼能量,简单施了个遁形令,以免被什么家禽之类的又翻出来。 操作完毕,看起来没有异状,二人起身待返。 一转头吓一跳,安安静静的环境里,不知几时出现的,没到大腿高的一个灵体。 此时正周边流光人形样,安安静静站那,严肃地看着靳捷。 视线一对上,脑子空了半晌。 靳捷鼻孔塞着止血的纸团都被吓得掉了下来,在地上蹦两蹦,最终落在那灵体脚上。 只见对方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多,又仰起头来瞪靳捷,用手上拿着的乐扣杯子指着他俩,细着嗓子瓮声瓮气地谴责:“我知道你是谁,真没礼貌!” 居邵开首先反应过来,赶紧靠近他蹲了下来,努力与对方视线齐平。 靳捷这才跟着照做,同样蹲着。 现在见过发光的东西多了,虽说一时还要反应一下,但人已经习惯了。靳捷一拱手,主动放低姿态道歉: “不好意思,贵宝地阳气兴旺,借来化煞,打扰了,敢问尊下如何称呼?” “呿~”对方神情有点子傲娇,小嘴叭叭先把人数落一通: “你怎么回事?!好歹也算是三界行者身份,但还是目中无人,不把我们这些精灵神怪放在眼里!侵犯私域也毫无愧疚之心,迟早要吃大亏!你把垃圾放自家门口熏着邻居,都要挨骂,现在把秽物塞我家地底下,这东西还不可降解,你说我该不该骂你?还这么理所当然,你以为一句‘打扰了’就没事了吗?” 靳捷听完这话,才突然真切地意识到,的确不妥。 连忙道歉,语气也比刚才要诚恳许多: “对不起,我确实……哎我这也是一直没这意识,最近才看到您……们这些……超物质存在……确实没多考虑,对不住了,那……那我这东西……还能埋这吗?如果不能埋这,还望您能指教一下,该怎么处理……” 对方背着手踱步,老领导一般走到填坑的位置上,稍微欠身弯腰,抽了抽鼻子,后站直身子翻了个白眼: “行叭~没那么臭,下次再干这种事,务必记得提前打招呼。” “是是是~”靳捷点头哈腰,“所以……您就是……卯日星君?” 颜色稍霁的发光小老人听了这话又不高兴,吹胡子瞪眼:“呸!你好歹也是云蒲家的,怎得净干没谱事儿,净说荒唐胡话!” 听到“云浦家的”四个字,靳捷心念一动,追问:“什么意思,云蒲家……是哪家?” 对方一听这话,也愣了下。开始绕着靳捷,左半圈走走又往右半圈,细看打量,后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先前的情绪平复下来,说话慢条斯理得有点像神仙了:“原来你一丝记忆与慧根都无了,那确实,不能怪你不懂事。” 嘬了一口乐扣杯的吸管,水喝得呼噜作响,这人砸吧嘴继续道:“我是此处土地!掌管气运衡平。你嘛,有点气运操控的血脉天资,但没有后天修炼,不成大器。去罢,不与你计较了。反正嘛,以后记得在驱驰能量之前,先问问当地主人答不答应。” “你刚才说的云浦家,是什么?”靳捷被勾得好奇心上来,主打一个纠缠不休。 “既已断除亲缘关系,就别再刨根问底啦!前因与你已无干系,听你师傅的心愿,做个普通凡人就好了。” “但我现在已经做不了普通人了。”靳捷脱口而言,说完又有点茫然。 一直没开口的居邵开边思考、边恭敬地对土地解释,试图让对方多说点儿: “靳捷他确实对生世不太了解,但由于一些因缘际会,现在我们又……与您所说的精灵神怪……产生了各种交集,常常要面对一些未知的情况和……没见过的特殊存在。您能不能,把知道的告诉我们,以免我们在不知情的场景下,做出逾矩之事,或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后果。也算是……属于本地气运……治安管理工作?” 土地来回踱步,似乎在思考:“不是我不想告诉你们,只是我所知道的,从你身上能看到的,也不多,而且实际上,这些信息对于你日后与灵体打交道,也几乎没有什么帮助,反而还有可能,会成为行事的心理阻碍……” 两人也不知说什么好了。眼睛直勾勾望着土地,表达出渴望的心情。 看来不管是老年人还是老年神,都挺吃装孙子这套。 土地败下阵来说我给你们讲个传说吧,就当是听睡前故事好了: 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云蒲的。她本在天上,属于西王母管辖的织女队伍中的一名,后偶因与仙家发生口舌之争,被罚下界入轮回,经历一番后方可返回天界。 云蒲平时乖巧可人,王母怜爱却不能因私袒护,只好私下传话荫庇,每一世不是花草便是虫鸟,十分短暂便过去了。 但最后一轮出了些意外。只因云浦变成邕阳界内一处山坳里的金边兰,兰草娇弱,本难以靠天然环境长久存活,不出意外也顶多三五年就过完一世。 第60章 但这株金边兰生长位置奇特,周边除了山树庇护之外,还有些食肉植物布局,帮其阻挡野生昆虫动物的侵犯,竟多年生长有拔天之势,一时成为奇观。 一次被发现,就口口相传声明大噪,有探山、修道等各色人士慕名寻访。 后有不知名仙家去打卡时,一时不察,遗留灵物在其脚下。 云蒲转世的金边兰得灵物之气以后,又意外在另一大能雷刑之时被牵连,遭能量击身,竟与灵物身形一体修炼成精。 听闻其后化形为人,与凡人发生一段情感纠葛。 土地又咕嘟咕嘟喝水。 停下来。眼睛看看靳捷又看看居邵开,不再做声。 居邵开弱弱举手,发言提问:“……那……然后呢?” 土地嘴角下撇,摊手无辜道:“没有然后了,然后可能就是凡间类似痴男怨女的言情俗事了吧,我听的版本里,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靳捷以为自己表错情,嘴角抽搐地吐槽道:“那……那你之前说我是云蒲家的……我还以为……” 土地直言打断他:“目前这么看你也不算吧,你现在基本可以说是完全没有灵力。那点驱驰能量的本事,还是山鬼的力量,只是与你同身同气久了,便只有你能使用罢了。” 靳捷想翻白眼,听了一晚上故事,敢情和自己全无干系? 居邵开回忆起今晚的对话,推理道:“不对吧,您一开始就说‘知道你是谁’,那靳捷身上有什么线索是您能看到的?” “哦!”土地咬着吸管,抬起下巴往靳捷方向一点,含糊道:“金边兰化形的灵物,就是带在你身上那玉佩嘛……不过好像没什么灵力了。” 第 35 章 靳捷掏出脖子上的玉佩,低头看了看。以前从未觉得有什么特别,在听到这个故事以后,内心用上难以言喻的奇异感。 一个传说里的信物。 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为难地问出了口:“……所以,我……有可能是兰花精……生的……吗?” 土地看着靳捷摇摇头,反问道:“是不是,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吗?过去的事情虚无缥缈,对未来的影响也没有多大,听过就忘吧。” 靳捷毕竟第一次听说自己身世相关的信息,还这么超出预料,难免有些接受不良。 空气愈加沉默。土地举起手摇了摇已没水的空杯,转身往小树林里面边走边劝:“回去吧。” 居邵开赶紧冲着他的背影想要追问:“啊还有一事请教!邕阳……” “那儿不归我管!”摆摆手拒绝后,半人高的背影逐渐消失不见。 还在原地发愣,一只狗像是忽然睡醒一样,从农庄深处一边小跑出来,一边冲着这边叫了两声。 原来是有护院狗的,二人忙不迭跑着翻出了大门,任凭狗子在里面狂吠的声音在身后继续。 回枫雅居洗了澡,靳捷就安分地回客卧躺着,对着天花板放空,轮到居邵开扭扭捏捏蹭上床。 靳捷转头看向这人,见他伸出手来,中指食指沿着靳捷额头那个鼓起的大包,在四周轻轻摸摸,问靳捷:“你想聊聊吗?” 靳捷摇头,但一个侧身,直接把头塞进那人怀里,仿佛鸵鸟逃避一般:“不知道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居邵开摸摸后脑勺的头发,问他:“嗯……那你想听说我点什么吗?” “你要说什么?” 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此起彼伏的蛙鸣,昏黄的台灯光线下,居邵开把人脑袋揪出来。双手托着靳捷尖尖的下巴,认真看进眼里,语气真诚郑重,说出口的话却是:“你的眼睛眉毛都是狭长形状,像叶片一样,这么看来……嗯,长得确实有点像兰草。” 靳捷把不会说话的人拍开,翻身不想再理。 感觉小黑在身后,用手指在靳捷背上,从尾椎的位置往上,一条条画着什么,莫名催眠,靳捷睡着前想到,这家伙画的还是兰草…… 几日后,终于在客户和大熊的催促之下,再往汇景天地,发现内里绿植和水源都已经弄好了。 这些天靳捷和居邵开也没闲着,重新去鬼市街找了需要的摆件,雕刻上符文,再用五色对应填描。靳捷拿着毛笔专注凝神,一鼓作气上完色,莫名找回小时候练习描红的感觉,对自己很满意:“小黑,我感觉,不用对照图样,现在也能随手画出来这符了。” 居邵开递给他一张白纸:“真的吗?画来看看。” 靳捷大笔一挥行云流水游走一番,再一对照原版……只能说,就像是繁简体之间的区别吧。 靳捷还要逞能解释:“唔……再练习几次应该就不会错了。” 居邵开捂嘴,不拆穿他:“这个符作用很大,如果记下来,应该很有用,加油!” 再次站到地下禁停车位的北墙前,靳捷终于听劝学乖了,先小心地驱动山鬼,然后假装对面有人地打招呼:“为了唤醒引龙阵,晚辈打算重新强化四方五类元素,如有不当请及时指正,打扰了!” 说罢四下观望一番,未见异动。 大使:“公子……这里的能量好像比我们第一次来还要弱。” 小使:“但是刚才我们已经走过的那几个方位墙好像都还好,这边弱得比较明显。” 北方玄武是龟蛇组合,结合之前所见的判断,似乎所有问题都指向了同一处。 第61章 靳捷让居邵开从包里请出已用玄黄描刻的龙蛇摆件,恭敬摆在北墙前的地上。 又掏出一把五色香,并住头部点燃,再轻轻着力一摆熄灭火焰。 线形烟雾缓缓腾空上飘,在隔空分布的灯管光线照射里时隐时现。靳捷双手捏着香的底部,头部散开成一把小扇子的形状。 静了一会,又静了一会,扭头看居邵开:“我应该怎么说?” 居邵开双手往脸上一捂,叹息:“我还以为你在等什么……写命令语句不是你的专业吗?” “那都是别人写好我们直接用,我还没毕业哪有那个水平自己创造……” “好啦你赶紧想到什么直接说吧,那香回头都要烧完了,我觉得问题都不大,山鬼不是跟你都一体了嘛,能听懂就行了!” 靳捷深吸一口气,开始念经一样的语气闭眼背咒:“雷霆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龙蛇之气助力玄武能量如律令!” 念罢睁眼,将燃烧的五色香平铺在摆件前方的地面。退后几步,抓住居邵开攥着的拳头,暗暗使力默念:“e on!” 居邵开攥着的拳头里,是刚刚一起拿出来的龟形摆件,小巧圆润,握在手心里刚刚好。 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面前地上快要燃尽的五色香,和毫无动静的龙蛇摆件。 忽然,两人的视角余光被交握的拳头吸引,那里面隐隐有光从指缝逸出。 居邵开翻转拳头摊开手掌,那陶龟制作还算精良,壳与肢分层雕琢细节栩栩余生,正是龟壳中间,散发光芒。 这里面的光是青色的,一点一点变色,逐渐越来越亮。 亮到有些刺眼时,北墙前的龙蛇陶瓷也出现异动,在蛇口之处迅速爆出一道银色光芒,两道光在空中随着四逸的线香的燃烟交汇缠绕后,迅速如潮水四溢,在肉眼可见的空中平铺出去,一面覆盖整个地下停车场的半空,一面往上走,直至消失在灰黑色的天花板。 而摆件本体也随着光的外流,逐渐变淡变透明。最终于原地消失。 靳捷与居邵开两脸震惊,看看手心,又看看北墙,啥也没了。居邵开摊着的手握了握,确实没东西了。 只剩下烧完了的香灰还在地面如扇形铺陈。 “这是,试验成功了吗?”靳捷喃喃地说。 居邵开反手抓住还垫在他手背下的靳捷的掌心,向空中开口:“使者感受一下,有什么变化吗?” 大使仿佛也愣住了,结结巴巴地回答:“能量好像……均衡了。” 小使则发出仿佛捏着鼻子的声音:“公子……下次能不能换好点的线香,太呛了……” 居邵开又唤圆宝,但雪鸮没理他。 二人决定上去再观察下。 先走到负一楼中庭已布置好的活水处。从满是檀香味道的地下空间走到开阔的上面,整个空气焕然一新的沁人心脾,也不知道是真的起作用了还是对比出来的。 又去六楼自然馆,肉眼看上去感觉蛇的精神好点了,不像上次那样蔫头蔫脑地趴着,而是仿佛眼睛都睁圆了,匀速地沿着玻璃缸四壁游走。 居邵开戳了戳靳捷,有点怀疑:“你看它这眼睛睁的,能量是不是有点超过了,像是肾上腺素飙升。” 靳捷伸手去捂他嘴:“别太难伺候了,蔫了不行,太有活力了也不行啊?” 之前来的时候,使者感应的能量涣散处还有一楼北门立体的鹿角流线,其时鹿角之一的拟态电梯上行坏了,此刻已经恢复正常。 “公子,这边的能量虽然不像上次那么涣散了,但也没有很强。” 靳捷看了看周围,虽然开着门营业中,这个北门因为靠近还没开发的那边,少有从这进入商场。所以入门的两间商铺也是冷清,看着连店员都没在店内值守,估计躲后面偷懒。 反正没什么人,干脆直接开搞。淘到的鹿形摆件,本就是个身上有插孔的香座,倒也好操作。这次没有什么犹豫,照着在楼下的步骤直接复制一遍,靳捷行云流水完成打招呼、燃香、召令,眼见摆件再次随着泵出的光源逐渐消失,大功告成。 两人舒了口气。这时旁边传来个声音: “牛哇~” 靳捷回身发现声音来自后面,从北门进来的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围观了他们的操作。 这位说话的陌生人虽然从未见过,但他旁边站着的正是金丝眼镜男alex,显然是一起来的。金丝眼镜男举手朝靳捷招呼了一下,走近前主动给介绍:“靳捷师傅,这位是孔乐师傅,咳,他是来……额……死循环您的解决效果的。”说着可能觉得有点尴尬,补充解释:“主要是为了保险,以防万一有什么遗漏的问题您没发现!” 好家伙,做法也有监理了? 但那个叫孔乐的胖子连连点头,十分给面子:“刚才靳捷师傅那一套很厉害啊,alex你看到了吗?这根本不需要我嘛!” 金丝眼镜男看了胖子一眼,表情复杂。又转头对靳捷解释:“我刚带他绕了商场的外圈,所以从北门进来,正好看到你在念咒,然后我看到了有烟飘起来,其他的我倒是什么也没看见。”说着他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孔乐。 孔乐正要说话,靳捷忽听到喷薄而出的巨响仿佛是水声,随后一阵熙熙攘攘从中庭传来。金丝眼镜男眉头一皱,怕出事,大步向吵闹声处走去。 第62章 第 36 章 孔乐这边厢刚一抱拳,似乎想说什么,那边就是喷薄而出的巨响,吸引了几人注意力。 靳捷压根没心思跟他客套寒暄,也很紧张地跟着金丝眼镜男往中庭方向走去,alex大步流星混入人群,很快就找不到他的身影了。 随着逐渐靠近声源,巨大的水流声愈发清晰。 但一楼中庭已经围了很多人,感觉整个商场的人都聚这了。 即使在人潮外围挤不进去,但一抬头,便清晰可见一道巨型水柱冲出地面,仿佛一颗圣诞树般,底部占地为圆形,半径近十多米,随着向上水柱逐渐变细,顶端似乎到达了差不多四楼的位置。 靳捷和居邵开对视一眼便反应过来水从何来:“是负一层的那个活水池。” 好在商场设计这一处的中空从负一楼贯彻到商场穹顶,所以水流毫无阻碍地冲上半空,未伤及人或物。 孔乐在后面直言提示:“上四楼。” 便见他自顾转身,熟门熟路后撤到直上电梯的位置,靳捷和居邵开也赶紧跟上进了梯厢。 果然一去到了四楼,便没有那么多围观的路人。 而出了电梯没走几步,便在围栏扶手处,赫然发现刚才没影的金丝眼镜男正站那,面朝水柱用一手堵住耳朵将水流声隔绝,一手拿着电话在交代什么。 几人往围栏外看去,更是惊奇地发现,水柱顶端冲着的,是靳捷刚刚随手放那的鱼型摆件。 当时从停车场出来,在往一楼北门之时,曾路过那处水池。靳捷突发奇想,把已经刻了符的木质鲤鱼摆件掏出来,直接弯腰丢水里,还跟居邵开开玩笑:“今日放生功德加一。反正买都买了,干脆就放这吧,不加注能量它就是一个装饰。” 居邵开还反问一句:“那还刻了符呢,你确定没能量?” 好嘛,一语成谶。 靳捷此刻心情复杂,一转头看到孔乐饶有兴致地在观赏二人变色的脸:“靳捷师傅这是玩哪出呢?” 迅速收拾表情,强装镇定。 靳捷搂过身边人,和居邵开脸贴脸凑得极近,怕被孔乐看到他在吐槽,声音也压低:“让他们加电力驱动,能冲到这么高……这么大马力科学吗?” 居邵开没说话,用手指了指alex,示意先问清楚。 待走过去金丝眼镜男身边,他已经打完电话了。还没发问,alex疑惑地看过来,朝靳捷晃了晃手里的小灵通:“我刚刚问了,因为池子小水也浅,他们装的不到10千瓦,这绝对不符合常理。” 当然不合常理,你池子里也没这么多水啊!这水量加起来够开个澡堂了。 靳捷还没说出口,孔乐竟然在一边摸着下巴点头:“噢~ 那就是靳捷师傅的法力在起效了。” 很难判断这胖子添油加醋到底是在帮忙还是在讽刺。 靳捷本能想反驳什么,不料被居邵开捏了捏手腕制止。 看过去发现这人又变成那天在蒋女士面前的装呗模样,一本正经又仿佛轻描淡写地交代:“没想到这么快就起效了,不好意思,是我们的疏忽。不过,alex,赶紧找人拍些照片,再编辑几篇不同角度的商场软文,找媒体发出去,拍好看点。我们不能保证这水柱能喷多久,但如果舆论有效,你们可以自己加装更大动力的。” 这话说得,好像是靳捷施法让水喷起来一样。但这种规模的喷泉出现在商场里,在目前,应该算是一道奇观了。 耳边听着小使说:“好像整个商场的能量真的流动起来了耶!” 靳捷也坚定了信心,跟着点头瞎诌:“这龙吸水,主要是帮商场催动生气。但在普通客人眼里,也不失为一道独特的风景,可以借助舆论再加推一把力。” 孔乐鼓掌:“妙啊!再加上马上就要到的十一假期,相信商场应该很快就会恢复生机了!” 金丝眼镜男估计是第一次见这种玄学还掺杂着商业逻辑的理性布局,不由得半信半疑,但也觉得干了不亏,不干反而容易留下失误的把柄,便立刻召集人手去按他们说的去安排。 见alex又去打电话了,孔乐适时给靳捷递上一张名片,看来是终于有机会说上话: “在下孔乐,是一名生命科学咨询师,略懂一些风水术理,咱们算半个同行。不过呢,我这边主要做的是服务中介工作,把有需要的客户,介绍给,专业对口的师傅。不知道……靳捷师傅有没有兴趣接单,方便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吗?” 靳捷这才认真打量孔乐,这人长了一副人畜无害样的憨憨脸,小眼睛上架了个仿佛上上个世纪末的黑边圆框眼镜,又是个胖子,看上去没什么威胁性。 但居邵开明显对此人存疑,不客气地抢先问道:“刚才在一楼北门那,你还看见什么了吗?” “虽然没有实际看见什么,但是能感觉一股流转的气在上升。”他也不恼,笑呵呵地保持着递出名片的姿势,慢条斯理地回答。 靳捷点点头接过名片,同时写了个号码给他:“我确实需要钱,这是他的电话号码,有合适的单就打过来吧,我们基本上都在一起的……还有点事,先走了!”说完,推着居邵开的肩膀转身走了。 凑人耳边低声笑问:“你怎么忽然有脾气了?是哪里感觉到他不对劲了吗?” 居邵开揉揉耳朵,也小声地答:“不知道,就是直觉。” 第63章 “怎么个直觉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靳捷偷笑,心情很好。 他也直觉地感受到商场好像哪里不一样了,让人舒服了不少,虽然目前逛街的客流还不是很多,但至少不像之前有种莫名压抑的气氛让人不想多待。 两人一路向下,也去了之前总也走不出来的地方,一偏头就看到出口的路。 不知道是上次走过有经验了,还是真的连鬼打墙也消失了。随手拦住一对路过的小情侣,靳捷装得茫然问:“不好意思,请问一下那个中庭怎么走啊,在这转半天都转不出去。” 这俩人看着也像是不怎么熟路,环顾了一圈指示牌,但女生很快指着正确的方向说:“嗐~就往那走!之前我听说这商场就是很难转出去,但刚才我们上来感觉指示还是挺清晰的。” 靳捷夸张地感谢了一番。觉得确实好像达到目的,一通俱通了。 过了一周上网搜索,发现已经不少关于“商场奇观”的新闻和本地论坛帖子,但真实效果和到底能不能拿到款项,还得要等几个月以后才知道。 靳捷不再天天蹲汇景天地观察变化,也是有了新的任务。 先是被黄毛提醒,该回去准备开题了。 然后是班级群里,从假期后,辅导员就时不时发出的校园招聘会信息。 靳捷对着一份飞飞给的简历模板,眼神无光,转头问坐一边看报纸的居邵开:“给我看看你当时的求职简历。” 居邵开端着茶杯:“我建议你啊,还是先专心用一两个月把开题和论文搞定吧!就算等你还完钱,也还有春招,现在形势好,不怕找不到工作。”慢慢吞吞地吹着热气,又补充:“一会干这个,一会干那个,两头不专心,两头都干不好。” 靳捷一边觉得有道理,一边感觉他和小黑的角色有些变化了。以前小黑总是要么无所谓要么不清楚,所以都听靳捷的。这才几个月,小黑好像逐渐找回了自己的主见,不再跟着靳捷瞎撞。 不管怎么样,靳捷打算回宿舍待一阵子,理一理学校里的事情。 居邵开也打算去找姐姐,说是“有些生意的思路打算跟姐姐聊下”,但是没跟靳捷细说,搞得靳捷有点郁闷。 不到学期末,图书馆里都没什么人,安静得很。 靳捷却看会书-算会账-发会呆-去趟厕所,反反复复一个上午,论文进度0。 好不容易挨到午饭时间,一出图书馆门口就被瑶子一顿吐槽:“你心不在焉地,干嘛待图书馆呢,按飞飞说的,你去跑个步学会拳都好过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靳捷走一步晃两晃:“那你也不专注啊,还能看到我在干嘛呢。” “你就坐我旁边,我能看不到你吗?你有什么心事需要我排解,可以直接说啊。” “我没有心事。” 但下午照旧,靳捷第三次站起来去厕所的时候,被瑶子瞪了一眼,于是跑到馆外的草丛里蹲着,召唤使者:“怎么样,能看到小黑在干嘛吗?” “公子,昨天开始就没有信息回传了,估计追踪的兄弟已经没在他身上了。” “哦,那能看到汇景天地的情况吗?” “公子,他们修了个大喷泉,现在挺多人去的。” “之前让给师伯传话,有回音了吗?” “公子,还没有,好像又一直没找到人了。” “那……那个雪鸮精,你们有看到吗?” “公子,它不想出来谁也看不到它。” “你们说,要是知道他姐姐家在哪,是不是可以联通那边的植物姐妹盯着看看小黑?” “公子,理论上来说,如果能看到,那也只是能看到他出现在植物姐妹眼前的那一刻。” 靳捷无聊地拨弄着地上的草,忽然联想起居邵开之前用草编的兔子,心里莫名有点不是滋味。 第 37 章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间,黄毛和飞飞都回来了,聚在一桌上。 飞飞迫不及待地拆碗筷:“哇赶上民族节,下面人山人海的,公交车上来都塞车好久。我快饿死了。” “人类真是也太多了!”黄毛一脸不堪回首:“说到人山人海,上次我去那个招聘会也是,差点中暑,结果人家拿了简历也没问两句,就说回去等消息吧!” 没等他俩,在学校里的俩人已经开吃好一会儿了。瑶子咬着筷头中场休息,双眼无神:“我要是考研笔试没过,明年开春要找工作,到时候压力就更大了。” 飞飞安慰她:“嗐,现在用人需求很大,供不应求呢,随便一个工作都能干,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黄毛点头应和:“真倒是真的,今天早上跟我一起下去那哥们,趁民族节人流量大,厂家招兼职,就是去一个商场门口摆摊,卖电视。” 飞飞也提供案例:“哦我认识一个也是,说是卖出去有提成,根据不同规格提成20到120块钱不等。” 瑶子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生怕要去找工作:“啊……电视好难卖啊!” 终于有人发现了异常,飞飞指着靳捷问瑶子:“这人什么情况?怎么不说话,发什么呆呢?” 瑶子终于有的放矢开始毫不留情当面吐槽:“他今天发了一天的呆。”又转向黄毛:“还不如跟你出去玩,你明天把他带走吧,在图书馆里也是浪费生命。” 黄毛摇头:“我明天不出去了,太多人了。” 第64章 飞飞用手里的烤串指着靳捷:“心事重重,什么情况?你们家居邵开呢?” 靳捷还是有些提不起精神,但他觉得可能是午觉没睡好:“他去他姐姐那了。” 靳捷已经看到,瑶子给了个眼神让飞飞继续盘问俩人的事,没想到被黄毛岔开询问走向: “居邵开……他是不是都不上班的,家里很有钱吗?” 靳捷想了想他的移动电话、计算机、车,和姐姐的产业,有点犹豫:“……可能是吧。” 八卦心起,黄毛来劲了,追着问道:“哎他家里做什么的,是不是有公司,招人吗?以后要是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能不能去他那?” 瑶子直接翻了个白眼:“你都不知道专业是不是对口,就在那想些有的没的。” 黄毛把啤酒倒满在杯里,让最后的泡沫一点一点垒起,压根没看其他几个人,就在那大放厥词:“哎,你没听过朋友多了路好走吗,我跟你说!普通朋友没用!还是得有钱的朋友才有道路行使权!” 明显女生的关注点在另一边,飞飞试图把话题扭转回来,眉飞色舞地盯着靳捷,语气暧昧:“你们俩~ 是不是~ 啊?” 靳捷大概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没好气:“你眼睛眨得快飞天上去了。” 瑶子起哄:“诶哟,什么态度~ 怎么脾气这么大,不能说吗?我们偏~想~听!” 黄毛还在状况外,满脸疑惑:“你们在说什么啊?靳捷和居邵开干什么了?” “咳咳!”瑶子清了清嗓子,瞟着靳捷,语气抓马:“我有一个朋友~说~ 就上次,咱们在这一起吃完饭那会。然后,靳某人不是和居邵开回市区嘛~ 有个朋友说~ 看见~~” “看见什么~”飞飞很配合地把耳朵侧过来,八卦提问。 靳捷听到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在说哪天。 “说看到两个男生在路边kiss,其中一个看着像靳捷。”瑶子一秒八个字地快速说完,掩饰性喝饮料。 语速虽快,但显然黄毛已经听清楚了,张大嘴巴,嘴里的肉都掉出来滚落在地上。 烧烤摊的狗迅速快来捡了吃掉。 然后,四双眼睛齐刷刷盯着靳捷。 靳捷想起来这是在说什么了,“腾”一下血气上涌,红了半张脸,试图解释,但语无伦次: “那天……哎不是!那天本来是开玩笑的……唉也不是开玩笑……怎么说呢……他根本都没记忆,那天他喝了那个什么rio,整个人状态都不太对,后来……不是,我怀疑他直接断片了……” 飞飞和瑶子在这逻辑混乱的语句中,直接抓到了重点: “所以你们真的亲了?” “啊啊啊!” “那你到底怎么想的?” “嗯嗯嗯!” 黄毛呆滞地比较简洁:“啊?” 靳捷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他就根本不想去想。 但很明显,这才几天,如果没猜错,他这就分离焦虑了。 “唉!”靳捷一口闷了一杯啤酒,很纠结,但也放弃般的承认:“他确实……在我这感觉很特别……但是……哎那天晚上就是喝多了!他不记得也挺好的。” 飞飞和瑶子对视,总结: “他喜欢人家,并且亲了人家。” “但是不想负责。” 两人异口同声地指责靳捷:“渣男!” “不是,他压根什么都不知道,我又没有伤害他!怎么能叫渣男呢……” 黄毛举起双手投降,请求缓一缓:“不是,等下。靳捷你……是gay?” “那…也…不是吧……”靳捷也很混乱,“我对你们没感觉!就是跟小黑……哎也可能是我和他一起经历太多共患难的事情了,那个叫什么效应……” 终于有个黄毛知道的了:“吊桥效应!我知道!就是心跳加速的感觉,也不一定是喜欢!” 两个女生并不认可。 一个问:“不喜欢,那你这两天神魂颠倒地在想什么呢?” 另一个也问:“对啊,你当前的主线任务是赚钱,支线任务是写论文拿毕业证,有空的话还应该找个工作储备offer,你现在在干什么呢?” 黄毛还是和靳捷某些性格想法挺像的,可以大致理解靳捷,替人反驳道: “要求也太高了吧,咱们这种三本院校,有志之士凤毛麟角,大家都是普普瞎混……就算你俩,不也对前途并没有很确定吗?为什么靳捷就要主线支线副本一堆任务要做啊?” 瑶子也在分析,试图帮靳捷厘清: “没志气没关系啊!就算没有志气,那至少也可以享受最后的校园生活啊!但你看他现在这状态,是既提不起劲干正经事,也没有像你在开心的傻乐过日子啊……他在游离!在少男心事里纠结~” 不知想到了什么,飞飞忽然低头,支支吾吾开口:“那个……嗯……我和学长……在一起了……” 三脸震惊中,飞飞道出原委,继上次吃饭对郑俊明长胖一事做出抨击和表白以后,飞飞以为对学长感到失望,已经放下了。 没想到前阵子学长回校办事,又遇上了,那人正在积极减肥,而飞飞正在择业迷茫中,俩人一起吃饭聊了下,顺便互相帮彼此梳理了一通,然后飞飞就……简单说又喜欢上了。 后面又约过几次打羽毛球,学长对飞飞也有夹杂着感激、感动和认真的态度,所以飞飞就又试着表白了一次,成功了。 第65章 瑶子鼓掌,总结道:“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道理?” 三个人都有点懵:“什么?”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想要的东西要主动!” 飞飞无语:“我都不知道这事还有这层道理呢……但我看靳捷这样,是喜欢应该没错了……”又追问靳捷:“你为什么不想负责?” 靳捷辩解道:“我没有不想负责,你们不要瞎说……我就是……你说得对啊!主线支线任务多了去了,我没有办法一次性做那么多事情……” “那你又亲人家……是你主动的吗?”黄毛也开始反水唾弃。 靳捷眨了眨眼睛:“还真不是,他先亲的我……但应该是有点醉了……” 几人给靳捷分析一通,并没有什么有效结论,只顺便八卦列数了这边校区的几对有名的同性情侣。 飞飞比较有发言权:“我们体院那对,在一起不到三个月就分了,听说是小攻认识了社会上的一个人,然后就变心了。” 黄毛想象了一下,还是有点接受障碍:“妹子多可爱啊,为什么不喜欢妹子……不过你家居邵开也是可爱的……你要是跟他在一起……我觉得也能接受!” 瑶子继续翻白眼:“并没有人问你意见!” 靳捷纠结吗,靳捷也不纠结,他只是很习惯居邵开在身边无条件支持他,居邵开不在有点想他。 但目前确实,他不是靳捷的主线任务。 瑶子经验丰富般地劝导:“我可看过太多bl小说了,在一起的时候不珍惜,等到他被别的人勾走,你就知道有多痛苦了!要多沟通,要表白心迹,所有的误会都是从不好好说心里话开始的!” 靳捷已经喝的有点晕乎乎。 他混混沌沌地想,在这一年之前,他从未思考过,关于自己未来的一切想象:以什么为生,做什么工作,会喜欢什么样的人,甚至这个人是男还是女。没想到这一年,突如其来的变化与需要面临的抉择,那么迅猛地来到眼前。但他真的,并不想做任何思考与选择。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和师傅两个人,在姑安观一直一直住下去。 但师傅的一直在,原来是个幻想。 那么,靳捷自己的人生轨迹里,真的有人会一直在吗? 如果真有的话,那个人会是居邵开吗? 第 38 章 醒来的时候宿舍里一片安静,看来室友们已经都出去了。 稍微动了动,下身有些难以言喻的尴尬传来,然后梦里几个片段再次闪现,黝黑但汗津津的皮肤、腰窝、圆圆的眼睛。靳捷想起发生了什么,放弃般地搓了搓脸。 一边悻悻地起身换衣服,一边想起瑶子她们说的话。 靳捷沉浸地思考,还是完成当前的任务比较重要,在遇见居邵开之前他都过得好好的,那就当是回到之前那样。看书写作业打球和赚钱,少了那么一个人会有很大区别吗? 他抬起湿淋淋的脸望向墙上的镜子,冒出来的胡茬让整个人看起来有点颓废。 发呆盯了会,靳捷觉得不会。 冷静了片刻,让理智回归占据上风,决定不想那么多。 拿出本子算了算账,等汇景那笔款到了以后,就还剩三十万的缺口。论文忙完初稿这一阵以后,还是要抓紧时间去找生意。生意可不太会自己送上门来。 靳捷想清楚了,再去图书馆坐定,效率忽然就高了不少。 先把论文框架搭好,后续就是不断看文献提炼论据的事情了。 又趁学长提前上来找飞飞,约人打了会篮球,浑身舒畅不少。这时宿舍电话响了,接起来是居邵开,说已经回家了,问靳捷大概什么时候再过去枫雅居。 靳捷心情正好,爽朗地说暂时先不回了,也没什么项目做,就待宿舍专心搞论文,偶尔也想和同学一起去招聘会看看。 话筒对面的居邵开沉默了一下下,只有短暂的一下下,便说好。 靳捷觉得反正那人什么记忆都没有,拉开距离冷却一下关系,应该也没什么问题,便说有事再联络。 再联络已是一个多月后。 靳捷专注起来倒也挺认真,每天规律地去图书馆,还有之前飞飞说的要提升体能。 所以当他午休起来,从宿舍出门去写论文,在图书馆门口再见到居邵开的时候,一晃神忽然有些记不起,多久没见面了。 那人头发剪短了,短短的寸头,看起来有点傻气。 看起来在图书馆的门口等了有一阵子,对方看到靳捷,先是眼睛一亮,随后又有点像最初相遇那般,略微拘谨。靳捷感觉自己太阳穴的筋不自觉抽搐了一下。 默默深吸一口气,靳捷走过去,口吻轻淡地问:“嗯?你怎么在这?等多久了?” 居邵开低头:“嗯,我……不知道你住哪栋,所以觉得,在图书馆应该可以等到你……” 靳捷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现在的规律生活确实两点一线。 白天一早到图书馆的既定位置开始写论文,除了午饭和休息,就待馆里看书到下午五点,进度到今天已经快要可以收尾了,只要再坚持一周。 所以,他不想打破计划。 尴尬地抓了抓头,问:“是有什么事吗?怎么没有先打个电话?” 他看到居邵开的眼神黯了一瞬。但对方只是开始卸下双肩包,默默从包里取出个巴掌大的囊袋,声音也小了:“之前说要做的,做好了,拿给你。”递到靳捷手里,他便立刻又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你好好写论文吧!” 第66章 像是逃避什么一样,人随即转身就走了,靳捷愣在原地。 看到那个背影走出几米外,又转身看过来,见靳捷还在原地,居邵开伸出长臂挥了挥,不确定是什么表情,又继续转身走了。 打开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的是靳捷那块玉佩的复刻版,鱼眼看着靳捷仿佛充满了感情,片片细微的鱼鳞刻画十分精细。 靳捷的心沉进了水里。 11月过完,秋风渐冷。 瑶子报了个考研冲刺班,天天在校外上课。 飞飞在学长的指导下,已经拿到了offer,直接搬去学长那住了。 黄毛每天早出晚归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原先全身心沉浸在论文里的靳捷,在打完论文最后一个句号的那一刻,浑身细胞释放出无比的兴奋。然而,振奋完以后,立刻被寂寞包围。 百无聊赖之下,靳捷给大熊打电话,问汇景天地怎么样。 大熊有些意外:“诶,我之前打电话告诉你那个朋友了啊,居什么……小黑!尾款已经都打你账上了,你没查吗?” “哦哦!”靳捷顿时泄了气,敷衍道:“我最近回宿舍来住了……好的!谢谢熊哥!最近有没有别的项目需要我,我钱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就剩一点点。” 大熊表示有项目会找他,便不知道忙啥挂了电话。 靳捷又陷入空虚。 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一个人拎着罐啤酒边走边喝,靳捷独自绕着学校大圈散步,以前也经常这样,只是那时总有几个朋友一起。现在,他陷入了一种,既想有人陪,又不想是同学那些人陪的奇怪心境。 一个人走走算了。 散步走到位于整个校园最东北角的艺术学院时,忽然升起尿意,靳捷便进了楼里找厕所。 却听到了难以言喻的呻吟声。 晚上这个时间点确实没什么人,处于晚饭和晚自习的中间时段,但……在厕所里亲热怕是也不合适吧。 靳捷一边故意发出声响,想让隔间里的人听到以后收敛些,一边硬着头皮打算快速解决排泄需要。 不料那俩人,属实有点过分忘我,在里面嗯嗯啊啊十分沉浸。 本来还有点心虚尴尬、怕看到不该看的靳捷,在发现俩人声音居然都是男的以后,一时不知道,该释然还是好奇。 厕所的灯光虽然有些昏黄,但也还是亮的,好家伙,靳捷心想这俩人是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的吗? 完事以后去洗手,里面似乎也激烈地快要临近尾声,靳捷竖着耳朵,慢条斯理搓着指缝,终于听到那两个人长叹一口气。 然后窸窸窣窣大概是整理衣服,之后是拨开隔间门闩的声音。 听到隔间的门被推开,有人走出来的脚步声,靳捷这才关上水龙头,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假装不经意看向出来的人。 但是,出来的只有一个头发半长的男生。 那个人虽然一脸餍足,但却目光发空。 甚至完全没有理会靳捷打探的眼神,越过靳捷,走到他刚才洗手的那个水池,走个形式一般随意打开水龙头冲了冲手,就蹭着屁股裤子出去了。 靳捷再次转眼看向那个大开着门的隔间,没有第二个人出来。 但因为有视线死角,也看不出里面还有没有人。 正在犹豫,又一个人走了进来,还是个熟人。 “哎!靳捷!” 一看清来人是谁,趁那人还没反应过来,靳捷迅速地一把抓着他的小臂给自己壮胆,挟着人走到那扇门前。 探头一看,里面还真是空空如也,再没有第二个人。 靳捷头皮有点发麻了。 “这是干嘛?”a j男一头雾水,顺着靳捷的眼神也看进去隔间:“你这反应我还以为有人没冲厕所呢,这不挺干净的……你咋了?” 靳捷松开手,放他去干正经事。自己则走到窗前四下望了望,没发现动静,于是站在厕所门口算方位,掏出口袋里的随身小本子。 干完正经事的a j男双手捧着一张纸巾出来,一根根地擦着手指。 见靳捷在那写写画画,凑过去看:“你来我们楼干什么,是找我吗?还是我们楼有异常?” 靳捷抬起手指着过道问:“在你进来之前,有个男的出去,你认识吗?” a j摇头:“看着面熟,但我不认识……对了,好像也在隔壁练琴。” 说着引导靳捷一起走到琴房那片,一个个独立房间平均5平米左右,像是小包厢。 虽然连成一片,但靠近路口的最外面几间房里摆着钢琴,中间几间则是只有谱架椅子和小音箱的空房间,最里面还有两间摆设的是架子鼓。 a j男一边观察一边停在了某间的门口,指了指门上的小玻璃窗,回头招呼靳捷:“刚才是这个吧,弹电吉他的。” 靳捷凑过去看,确实,那人此刻带着头罩式耳机,正在练琴。 但状态投入,手指飞速地在琴弦上跳跃着,和刚才呆滞的样子完全不同。 靳捷一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瘸:“你刚才和他在过道上,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对劲?” a j男拨着自己的留海,回想刚才,忽然手指比了个手枪造型定住:“他身上有很浓的香味!” 这说的靳捷也不确定了,有吗,他刚才也和人有过擦肩一瞬,但好像没闻着啊。有点困惑:“哪种香味?” 第67章 这琴房不仅隔音好到听不见里面声音,过道也没有一丝气味,靳捷估计a j男错觉了。 “啧,就是留学生们很爱用的那种经典古龙水味道!奇怪,这人看着就不是留学生,怎么会有那种味道?” 这么一说靳捷就秒懂了,他们学校有一部分东南亚留学生喜欢来交流,不知道是为了遮体味还是审美就是不同,普遍都爱喷很浓的香水。 “到底是啥情况啊,给我说说呗!”a j男锲而不舍地追问。 靳捷竖起一根手指在唇间示意保密,用气声说:“我怀疑你们教学楼闹鬼!” 第 39 章 俩人所站的琴房门忽然向内打开,电吉他男身材瘦削,在屋里只穿件长袖t,两肩末梢凸起的骨头非常明显。 齐肩长的头发用发箍都顺到脑后,露出单薄的额头,一双三角眼里满是问号:“有什么事吗哥们?” 俩人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体。 a j男先恢复正常,勉强搭话:“啊我也在旁边练琴……刚才我们在厕所见过……” 可能还在绞尽脑汁想着要怎么编,他支支吾吾,那人却一脸莫名其妙,打断a j男的话:“厕所?我在这练琴还不到一个小时,没上厕所啊?认错人了吧你!” a j男愣住,靳捷打哈哈搪塞:“啊,啊……那我们可能确实认错了,我们再找找,刚那哥们落了东西在厕所。不好意思!” 拖着人就往外走,转身进了a j占着的那一间琴房。 “哇靠!”a j男震惊,“是他啊!没错吧!他这是传说中的被夺舍吗?” 靳捷则是发现另一个问题:“他身上没有香水味。刚那间房也没有。” a j男惯性摸刘海:“好像是噢!但是我刚刚明明闻到……我也撞鬼了?” 靳捷掏出小本子看了看起的盘,果断放弃:“没事,什么也没有,你继续好好练琴,我走了!” “啊?” 靳捷刚走下艺术楼的台阶,没两步就被a j男喘着气从后面追上:“什么意思啊!你不说我害怕!” 不想管,又是他不太懂的范畴,而且做这事对靳捷也没啥好处。 于是便敷衍安慰a j男,白天不用怕,晚上就别来练琴了,家里又不是练不起。 “可是麻烦啊!这楼到底什么情况!”a j男有些急了,语气也冲了起来。 靳捷停下脚步,看向他脚上,今天是另一款a j:“是有点麻烦,要给这栋楼做净化吗少爷,你愿意出多少钱?” a j男被问住,皱眉瞪着靳捷:“这又不是我家,怎么可能还要我给钱。” 靳捷耸耸肩:“是啊,那也不关我事,大学第四年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进你们楼,上个厕所就要负责了吗?” a j男皱眉,表情里也有不解与防备:“靳捷,你之前帮我们家,我很感激,但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靳捷不以为然:“哪样的人?” “我以为做你们这行的,内心都有一些天生的侠义之气,不会这样……发现问题还坐视不管的。” 靳捷想起之前与居邵开的那次争执,也不禁有些恼火: “呵,让你误会了少爷!我做这个可不是为了什么替天行道,我就是为了赚钱,你少看点电视剧吧!再说了,你不是也不愿意替艺术学院花钱去解决问题吗?!装什么慈悲为怀呢?” a j男不说话了,点点头转身就走,走没两步又转回来,手指着靳捷狠狠地说:“万一发生什么无可挽回的大事,希望你不要后悔!” 靳捷呆住。人走远了,才恢复反应,踹了一脚路边的垃圾桶。 “啊!”受不了,靳捷从胸腔里发出一声怒吼,对着空空的马路大喊。 为什么好像发现并铲除全天下的邪煞忽然成了他的义务一样! 凭什么要他去以身犯险! 他不过是一个学生而已! 无论是精怪们所谓的“灵气”,还是师傅无心漏给他的玄学算法知识,从来都没有人给过他什么确切有用的东西! 也从没人跟他讲,这些虚幻的能力,给了你是要你对全世界负责的! 那他能不能不要?! 如果之前小黑对他的质疑,还是基于有人被伤害了的事实,a j男的控诉,则完全凌驾于尚未发生的想象! 靳捷想,我既不是救世主也从来没想要做救世主,他们对我的要求本质上就是一种绑架! 凭什么! 靳捷愤愤地往宿舍楼走去,裹紧了外套。 走没两步,速度慢了下来。 不知为何,靳捷感觉有双眼睛在背后盯着自己。回身看了看,这是校园最上面一条双车道马路,一眼可以看到底。正逢降温起风的晚秋,此刻完全没有像夏天会结伴出来散步的同学,更别提什么盯着他的视线了。 继续往宿舍走,靳捷开始从马路正中间往马路牙子上走,马路牙子另一边的下面是大片花圃。稍稍警惕起来,双手插外套口袋里,却只摸到宿舍钥匙,心中无比后悔没有把居邵开做的符形电棍带身上。 闷头走路,地上人形的影子两侧忽然各多出一个浅淡的影子,靳捷迅速转身,却还是什么也没有。 倒退着走了两步再回身,忽然被一股力道击中正脸,鼻子酸痛得生理泪水飙了出来。 捂住鼻子,看清前方,出现两个浅淡的透明轮廓,都不是人形。 一个和人差不多高,但像是什么四足兽形动物站立起来,头上耳朵是明显的上尖下阔形状。另一个则在半空中飞行,形似蝙蝠。 第68章 没给靳捷太多反应过来的时间,第二次袭击再度随着劲风扑面而来。 靳捷看不清对方究竟是怎么行动的,只觉自己先是被扇了一巴掌,而后被撞击倒地。眼冒金星之际,蝙蝠停在了他的领口,把玉佩拨拉出来,不知绳子是怎么断的,只一轻,玉佩便被蝙蝠带离身上,对方发出了似是情难自禁的一声“哈!” 完了,靳捷心想。 睁大眼睛辨别着蝙蝠透明廓形飞离的方向,靳捷有点着急召唤使者:“快跟上它!” 还没待大小使应声,形势急转,蝙蝠像是遭遇了什么重大冲击,直接摔回靳捷面前,玉佩也掉在一旁。 靳捷与兽形同时去抢玉佩,靳捷刚一拿到手,兽形反身一个直撞,靳捷再次感觉左侧身体不受控制的飞起又落下,手也脱力,玉再次掉在地上。 娘咧,再摔要碎了。 靳捷看着玉佩落地,心疼又头疼地想。 兽形去追玉佩,靳捷终于看清楚,一头形似猎豹的身姿,优雅有力地从山上方向冲下来,直接扑向兽形。两头动物缠抱在一起,在地上打了几个滚,一下离出靳捷几米远。 但靳捷依然看得清楚,猎豹在上位,举起一爪如剑抹脖子一般,往兽形脸下招呼。 一声惨叫,兽形应激一般用力将猎豹蹬甩脱身,而后逃往凤尾山方向,迅疾地找黑暗处隐匿,而蝙蝠也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消失不见了。 猎豹没有再追,转身往靳捷这边走了两步,和雪鸮一样用意念传声,只不过是女声:“不用怕,没事了。” 靳捷终于把玉佩捡起来,借着路灯看了看,还是完好的,只是编绳断了。 他看向猎豹问:“你也是精怪吗?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对方回答:“不是,我在执行任务,所以不能化形。刚好路过,不清楚他们身份,但他们可能和我一样,是可以变成动物的人。” 靳捷听着大脑打结:“……怎么这世上奇奇怪怪的形态居然这么多啊!” 对方笑了:“看你也是懂些风水的术士,怎么还对这世界的认知这么单一。” “你能看出来我是什么人?” “你身上有特别的正气。”对方没再多说,只转身往宿舍的方向去:“走吧,我送你回去。”随后逐渐隐去身形,连地上的影子也没了。 “正气?”靳捷苦笑,“刚刚才被a j男骂了一顿。” 靳捷一肚子问题,但对方没有再发出一点声音。 回到宿舍一推门,室友们正围坐一圈打扑克,其中还有隔壁的人,和黄毛。 “哟,你这一身灰,摔跤了?”黄毛侧头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神收回扑克上。 靳捷站到镜子前,发现果然衣服都脏了,但掀起来看身上没什么痕迹,随便应了两句。 他们打完了一局,黄毛站起来说不打了换人,走过来和靳捷说话。 “我今天下去参加那个教育专场的招聘,你猜我看到谁了?” “居邵开?”靳捷脱口而出。 “啥?”黄毛一愣,随后下意识回头看了看后面一屋子人,压低声音:“兄弟你这感情陷得有点深啊……你要是真喜欢人家就主动点,在这单相思有什么用。” 靳捷顺手往衣服兜里一插,摸到断了线的玉,推开人又想出门了:“别烦,我出去买东西。” 任凭黄毛在后面喊他:“哎!我今天遇到了师姐!你都不关心兄弟一下吗……” 去了小超市,在饰品那片看有没有合适的编织绳,搜罗一圈,发现一个可以拆下来绳子的吊坠,想了想靳捷拿了两个去结账。听到聚在门口的一堆人围着七嘴八舌讨论什么:“我看警车是往东北角开,那边不就是艺术楼。” “好像除了警车还有救护车。” “艺术学院晚上还要上课的吗?他们晚上不都是出去兼职?” “也有自己去对着石膏画画的。” “我听说好像人是在一楼发现的。” “那就是学声乐的,一楼全是琴房。” 靳捷听到这,心里打起鼓来,不会是电吉他男出了什么事吧,但没理由啊,那东西要是想害人,在厕所就可以动手了,为什么现在才出事。 a j男真是乌鸦嘴。 第 40 章 靳捷转头又买了瓶饮料,坐超市门边台阶上一点一点啜着,耳朵竖起。 正是学生们来各种买宵夜零食的时间,一波波人来了又去,谈话里时不时漏点有用没用的信息。 靳捷喝完饮料,又慢条斯理拆开刚买的绳子往玉上穿,直到十一点多,靳捷已经有点扛不住夜风的凉意准备回去。这时又有几个人往这边走,声音已经传过来:“……当时就我一人在宿舍呢,辅导员打电话来,就说得有个人帮忙一起去看着……我到医院的时候他们还在找原因做检查……醒了,不醒估计我还得继续在那,但阿峰好像失忆了一样,医生问啥都不知道,他可能得住院观察一阵子了……” 靳捷仔细看来人的模样,造型都挺艺术的,估计就是电吉他男的室友。 听到人醒了,靳捷莫名松口气。 但这一夜并不轻松,靳捷很少做复杂的梦,这晚一会是真假两只玉佩,一会是各种人形动物变幻,还有极浓的雾,方向莫辨的远处传来豹女与人交战的声音里,还有a j男的斥责。最后在大使的呼唤中醒转。 第69章 没睁眼,靳捷轻哼了一声算是应答,浑身疲惫的感觉。 “公子醒了!” “公子我昨晚发现了一点线索!” “公子不想理你。” “昨晚突袭你的人好像就是艺术学院的人!” “公子还在开机。” “他们好像还不止一两个!” “公子……公子你没睡好啊?” “我还看到你师傅的影子!” 靳捷一个翻身坐起来,这才发现寝室又空了,大使看上去状态也不好。 “你怎么……胖了?肿了?”靳捷伸出拳头比了比,原来只有他拳眼大,现在又大了一圈,但看起来像是浮肿,大使正趴在他枕头上气若游丝又精神亢奋地汇报: “你昨晚让我跟着那只蝙蝠,我就让小使跟着你,我自己去追,但是飞得没它快,只见它钻进艺术楼就没影了。我就自己在楼里飞了飞看有什么线索,但是在一个房间的镜子里,看到你师傅打坐的背影,我正想凑过去看看是幻觉还是什么,就听见有人吵架。” 大使一边回忆一边说,靳捷听得皱紧了眉头。 大使和小使大概交换了信息,开始分角色还原听到的内容: “你们凭什么对他动手!至少要让我知道吧!”愤怒到有点颤抖的声音。 “那个小道士要是盯上他,很快就会发现我们,当然要剥除他的记忆!”一个不急不缓的语调,听着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我!你们!你们是一点不考虑我的心情吗?!”还是一开始那个愤怒的,“人家本来可能根本都不会盯上一个弹电吉他的,你们去抢玉佩,才是主动暴露!” “于处说……嗯说……玉佩,玉佩对复兴大业……有很关键的……嗯作用,我们妖族都应该力……力所能及出一份力!”这个支支吾吾的语气听上去不太聪明。 “神经病!我男人没死是运气,他已经什么都不记得了,求你们不要再搞他,我谢谢你们!” 靳捷听没声了,问:“然后呢?” 大使的语气低落了下去:“然后他们声音越来越近要进房间,我怕被发现就从窗户出去,结果不知道撞上什么结界之类的东西,感觉被电了一下……晕过去了,直到刚刚才醒。” 虽然对艺术学院充满怀疑打算再去看看,但听到这里靳捷有些心疼了。 他让大使先歇会,然后起床洗漱清醒一下。反锁上房门,开始驱动山鬼给大使注入元气,眼看着大使一点一点恢复精神,体态也没那么肿了,靳捷也好奇:“什么感觉?” 大使也很惊讶地一边感受一边描述:“嗯……温暖、湿润、氧气纯净、被光照耀……啊!这是光合作用的感觉吧!” 好吧,靳捷想,魔法也还是遵循生物科学的啊。 再去艺术学院,一楼门口多了个保安,神色警惕打量靳捷一番,开口吆喝:“出示一下学生证,不是本学院的过来填下访问登记表!” 看来是因为昨晚的事,艺术学院强化安保了。不过……除非电吉他男是被人外力伤害导致的进医院,否则加个保安没有意义啊。 内心一边忖度,一边讨好地搭话:“叔,我是信科院的,每周都过来找陆然(a j男大名),怎么忽然开始要登记啦?出啥事了吗?” 看了靳捷的学生证,保安大叔这才正色道:“昨晚有学生被人袭击受伤了,说是动手的看着不像是学生,这边太偏了,以后晚上就不要过来了。” 我靠!靳捷内心无语,这么猖狂的妖吗,害人都不隐身的? 怕保安发现他其实不熟悉楼内分布而起疑,靳捷登记完装模作样和保安点点头后,便目不斜视地顺着楼梯走上二楼。 跟着大使的指引,靳捷是在五楼找到了那个房间,确实有面镜子在里面,但也就是平常的练功房,此时空旷无人,靳捷用山鬼对着镜子试了试,并没有出现异状。 又走到窗边看了看,发现下面一层的空调外机旁,一小截线从窗内延伸出来,最外缘掉了皮,裸露着线头在外。这看起来,不是什么结界,大使是真的在黑夜里乱飞没留意,被电了。 看不出其他什么异常,靳捷离开房间,往二楼洗手间去。正是前一晚遇到电吉他男那间,一楼同样的位置则是女厕。 现在正是干爽的秋天,即使朝北,内里也无需开灯便亮堂得很。同样空无一人,啥也看不出来,窗外即是凤尾山的一个野坡了。艺术学院背面的整个后山没再开发,可见郁郁葱葱的树木四逸旁出长得非常自由。 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诱惑,靳捷很想走进那片林里看看。 出了大楼,沿着外墙,绕到后面的山坡,杂乱生长的草木不太好落脚,靳捷看准一块空地,便手脚并用地爬到那,站定后才发现此处正对着二楼厕所外窗户。 仰头,这些树木看上去好几十米高,树冠彼此交织,只露出一小片天空的模样。 靳捷伸出手去想摸摸树干,忽然顿住:“大使,这些树是不是也能对话?” “公子”,大使用气声小小音量在靳捷耳边嘀咕,“这一片的冷杉都是老前辈,你直接来比较好。” 靳捷犹豫了一下,低头拱手抱拳道:“各位前辈好,我叫靳捷,昨夜这边发生了些怪事,想请教一下,方便的话能解答吗?” 再一抬头,正对他的这棵树干上出现了一双树皮裂纹组成的眼睛,冷不丁吓了一跳,又赶紧弯腰鞠躬,再抬眼打量,发现对方也在打量他……和大使。 第70章 沉默。 靳捷只好硬着头皮主动,手指向二楼厕所的窗口,道:“前辈好~昨晚这间好像有妖还是精怪出没,我也在旁边路上遇到两个兽形精怪,前辈知道详情吗?这栋楼里是不是有什么玄机?” 那双眼睛好像愣了愣,又眯了起来,似在回忆,然后慢吞吞的回答传进了靳捷的意识里:“不太清楚,我们老年树睡得比较早……而且……岁数大了,楼里发生什么事也不太听得清,更别说路上那么老远了……” 靳捷无语。不死心,于是又问:“那您在这边这么久了,见过这附近有什么生物精怪出没吗?” “啊……这里,遍地都是啊。” 也对。靳捷哭笑不得地想起最开始让他发现异动的那些花。 一无所获,靳捷第一次觉得问话也需要技巧。 “哎娃儿!”刚想放弃走人,又被冷杉树叫住,“你的灵力变强了你知道嘛?” “啊?”靳捷毫无知觉,甚至觉得现在自己很虚弱,因为昨晚没睡好。 “我看你这小娃娃的灵力枝干发出好些新鲜的芽儿嘛~” “为什么啊?所以我昨晚没睡好是在长灵力?”有点不能理解。 “唔……可能是因为有外力激活了你的内在,也可能是因为你把这株蜂兰养的比较好吧,你和它的力量是相互增益的。” 原来是因为早上对大使的一通元气恢复操作! 但是灵力增强能干什么。 冷杉大爷年纪确实大了,开始絮叨起前些年它老人家脚下有个蘑菇也是,自从被路过的虫子啃了几口,莫名长得比其他蘑菇都高些。 “不要害怕别人对你的打击,有时候也会促进生长咧。” 靳捷乖巧:“好嘞!” 转头面无表情看大使。 大使小使都精神倍儿好,飞来飞去,看到他的眼神也毫不在意:“公子,这一片学校没开发,生态很好,你要不要试试接入进来感受一下?能量满满哟~” 靳捷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难以言喻。 那个厕所它虽然有保洁阿姨搞卫生挺干净的,但也还是有些“原生态的气味”。 皱起的眉头慢慢放松了下来。随着摒除杂念,靳捷忽然有了全新的深层感知。身体好像在消失,人仿佛化身一棵树扎根在此处: 树上的微生物一点点移动,脚边菌类悄悄生发吐丝,土里的根茎脉络释放出的讯号仿佛织成一张网,地下深层的水汽缓慢润泽蔓延,甚至能感觉到是凤尾山顶部的雪水融渗至下,浸润整个山的基底。细微的水气如同血脉在地下游走贯通,汩汩脉动。 清冽的气息伴随着一点点辛、一点点酸和大量的青味涌入鼻腔,身体的感觉又逐步回来了。 靳捷缓缓睁开眼,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啊啊啊啊!变态!!”一楼女厕里,一个女生站在窗前仰头指着靳捷尖叫。 第 41 章 靳捷傻眼,转头逃跑。 在遍布树丛的山坡上爬坡是很耗体力的,实在害怕被误会,凭着一股爆发力,靳捷跑了几分钟已经上到很高的地方。 感觉保安应该是追不上来了的,气喘吁吁放慢脚步,转身往下看,密林和树荫遮蔽了视线,白色的艺术楼是一点儿都看不到了。 靠着一棵树坐下休息,靳捷觉得自己简直蠢毙,居然完全没想到自己在女厕窗外站了那么久。闭上眼回想那个场景,确实很像偷窥狂,虽然其实那个角度并不能看到隔间。 等等。 闭上眼再次回想刚刚那个场景,视野仿佛联通了这一片植物的感官,好像固定的取景框录像。 意识里倒带一般回退场景,到自己刚绕过来,到自己在男厕里看向这边,到更早一点保安进了男厕,到更早之前的昨夜……天色太黑了。 靳捷试着回溯到昨晚,有几间屋子是亮着灯的,对了,找那间露出线头的房间……上面一层就是练舞房,但一直黑着灯,忽然,有一颗脑袋从那个房间窗口伸出来往下看。 这里,再往前推一点,大使出来了,就是这里,他们出手袭击靳捷以后在这里汇合开会。 靳捷屏气凝神,夜里安静,似乎可以试着听清屋里人的对话。 “你们怎么也不商量一下忽然就出手了?!” 叱责的语气,是个气质威严的中年女声,“东西没抢到,还暴露了!” “已经暴露了主任,查理一直在搞的那个电吉他男被靳捷撞上,我们怕他先出手,通过电吉他男发现查理和我们……”这是一个憨憨的男生。 “啧!早就跟查理说了不要搞人类!你们待会去把那人处理一下。” “这个好办,那靳捷……还要不要趁热打铁,既然他现在就在学校……” “你们俩打草惊蛇,他估计早都提高警惕不知道会把玉佩藏哪了!” 另一个尖细的男声响了起来:“主任,估计他又要出校,之前他朋友家我们已经查到了在枫雅居,不如从那边下手?” 女声发话:“行了,你们都别再轻举妄动。我去枫雅居接触他朋友看看。”说着又厉声补充道:“你们俩把今晚和那只豹子的交手写个情况报备,明天一早跟我去找于处汇报!” 随着声音越来越小,门“咔哒”一声,几人应该是出去了。 靳捷掏出笔记本,想了想,记下疑点。 现在可以确定某个组织一直想抢他的玉佩……于处?这人所在的组织还至少是个编制单位。因为自己溜达到这里发现“查理”和电吉他男,怕被自己先查到有异常,所以他们先是主动来抢玉佩,后是去让电吉他男失忆? 第71章 听这对话,接下来他们就要去找小黑了。 靳捷心头一紧。 已经十二月了,靳捷再次站在枫雅居前,莫名生出近乡情怯的心情。天气阴着,靳捷打起精神用高昂的语气: “嗨~好久不见。” “嗨!我论文写完了!” “嗨最近还好吗?” 思索着要怎么跟居邵开打招呼,靳捷仿佛渣男一般站街边神神叨叨练台词。 忽见熟悉的车从小区里开了出来,是居邵开!他目视前方开着车,一出大门就右转不知要去哪,完全没往站小区对面的靳捷这边看。 这门口常年停着一两台出租车,完全没多想,靳捷下意识就上了其中一辆:“师傅,跟着前面那辆车。” 上了车才反应过来,靠,我跟踪他干什么……算了,先看看他去哪吧。 待到居邵开把车停在路边,靳捷便也下了车,躲在其他停泊的车后面。 只见那人黑色的高领毛衣外是一件暗格外套,整个人气质清峻了不少。但居邵开仰头看了看路边餐厅招牌,深吸一口气。 “嗨好久不见。” “嗨~ 等很久了吗?” 他也在那练台词……靳捷心想这究竟是要见什么人,居然临到跟前才来做心理建设。 可能实在是不能再拖时间了,居邵开闭眼自顾自点点头,带着可以说是毅然的表情走上了通往那家店的楼梯,在二楼,是本地小有名气的一间音乐西餐厅。 究竟要不要跟着,靳捷心下犹豫起来。 想了几个被发现后的由头,索性也上去了,快速环视一圈,发现居邵开背对门口坐在玻璃窗边的位置。 他对面是一个长发女子,年纪看起来稍有点大,但是长相精致,巴掌大的脸上眼睛亮亮的。从背面看过去,居邵开坐得笔直,虽看不清表情,但姿态是视线下垂、盯着桌子的角度在听对方说话。 靳捷担心靠太近待会一点餐说话容易暴露,便绕到女子斜对面的位置,背对他们落座。 然而,这俩人声音都跟蚊子哼一样,压根什么也听不到。 什么情况,相亲吗难道是?靳捷狠狠地咬着服务员端上来的牛排,盯着单据上显示的金额,有些心痛这一餐。 忽听得居邵开提高了的音量,似在阻止女方继续说下去:“给我点时间!” 仿佛意识到太大声,又压了下去,这回靳捷听到了:“坦白说我现在并不需要,就当是从陌生人开始认识好了,等我能接受了,再说吧。” 这语气冷硬到靳捷都听愣了,和居邵开相处的过程中,从未有过如此一面。是什么事让小黑炸毛变成刺猬了? 不知道那边又说了什么,没一会余光便发现两人经过他身边走出去了。 靳捷身子没动,他忽然不知道下一步要咋整了,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不想跟踪小黑和一个女的约会,不管两人之间的气氛有多奇怪。牛肉吃起来很嫩,但不知为何,吃完以后有一种淡淡的反酸在舌尖。 转头去看那张窗边的桌子,忽然发现杯盘之间竟然有一块插着蜡烛的小蛋糕,只潦草地被挖了几下。 今天是他生日吗?还是那个女人的…… 一个人在靳捷对面落座,打断了他放飞的思路,抬头一看,竟然是居邵开又回来了。 靳捷准备的台词和理由一句也说不出来。 两人沉默对视,居邵开看起来是真的瘦了,脸不再是圆圆的,连带着眼睛也有些狭长起来,变成了椭圆。 “你瘦了。”靳捷把内心所想直接说了出来。 居邵开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顺势托住下巴,手肘撑在桌子上,眼睛扫向靳捷的盘子:“吃完了?回家吗?” 雨滴似有若无地斜斜在挡风玻璃上划着短线。 一路上靳捷主动说着近况,毕竟感觉到小黑心情不好,不太想说话的样子。 告诉他论文初稿搞完了接下来等开题,告诉他在艺术学院探听的消息,告诉他担心他的安危所以过来看看,小区门口见着没多想就跟着来餐厅了,告诉他接下来靳捷想继续住他那,俩人一起,遇到事也好商量。 居邵开淡淡应着。不太精神的样子。 “今天是你生日吗?看你刚才蛋糕也没怎么吃,要不要我重新给你买一个晚上吃?” 开车的人终于有了点儿反应。居邵开想了想,说:“忽然想吃小时候那种老式奶油蛋糕。”说完可能觉得有些幼稚,腼腆笑出个一闪即逝的酒窝,打方向盘调头:“之前好像看到一家有卖的,我们去看看吧。” 蛋糕店在主干道上不能长时停车,便靳捷下车买,车子去兜圈。 买完蛋糕发现旁边有家精品店,靳捷站门口一眼相中最显眼的那个毛绒玩具。 满意地拎着蛋糕,看前面居邵开上楼梯的背影。走在前面的人抱着米色长臂猿公仔,终于上到自家门口,居邵开一手抱着猿转身看下面的靳捷,一手掏钥匙开门,忽然开始说话了: “还记得我跟你说,我妈在我小时候忽然跑了嘛?中午那个人,早上忽然打电话给我……她确实和我记忆里的样子很像,但就是有一种不真实感。” 靳捷睁大眼睛:“她看起来好像不到四十岁。居然是你妈妈?” 居邵开进门换鞋,天气不太好,没什么光线,客厅也黑黑的,但他没开灯,径直往沙发上瘫。抱着玩具的手用力紧了紧,脸埋进毛茸茸的长臂猿前胸蹭了一会,声音闷闷得从毛绒玩具里传出来: 第72章 “结合你说的艺术楼的事,我想了一路,这人到底真是我妈,还是精怪假冒的。” 靳捷关上门,把蛋糕放餐桌上,挨着那人坐了下来:“有结论吗?” “没有。吃饭的时候她聊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大概是想唤起我对小时候的怀想吧。还记得今天是我生日,表面看起来不像假的。”居邵开把头往后一仰,声线没有什么起伏,依然透露着漠然与低落的情绪。 靳捷也奇怪:“跑了十几年,忽然回来找你是为啥?不会是还有个小的得了绝症需要你捐骨髓吧?”他印象里好像见过类似的新闻还是故事,担心居邵开,以至于不惮以最坏的情况设想那人。 “她说是愧疚感想补偿我,谁知道呢。” 靳捷耸耸肩站起身,重新拎起蛋糕:“你想现在吃还是晚上再吃?” “现在吧。”居邵开放下玩具,径直走去厨房,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瓶酒,他冲靳捷摇了摇酒身:“喝点。” 第 42 章 靳捷这边把蛋糕拆开摆好,还没插蜡烛,一抬头就见寿星在沙发那坐着,已经自己喝上了。看到小黑反常的样子,心里像是一块湿润的海绵被无名的手握住,拧出一滩咸苦。 靳捷走到那人面前半跪,抱住眼神有点发愣的居邵开。对方像是沉浸在自己思绪里般没反应,靳捷扶着他的背,用力往自己的方向按了按,靳捷也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静了一会,居邵开轻轻推开他,憨笑:“长臂猿比你好抱,它软软的,你硬硬的,”说着又有些害羞地补充:“我说的是夹克,你夹克是硬的。”脸上已经可疑的升起两酡绯红。 靳捷无奈,放开他,转身去把蛋糕拿到沙发前的茶几上,叮嘱着:“你又不能喝,慢点儿。” 点燃蜡烛,靳捷扭头看他:“你有什么愿望吗?” 居邵开坐直身体,也看向靳捷:“我有一个想法,看她是真是假,或者看她,是真心还是假意。” “怎么看?”靳捷的语气从未变得如此温柔,此刻他只看着小黑,不知道已经微醺的人会说出什么话。 “你假装我男朋友,下次和我一起去见她,戴着你的玉!看看她什么反应!!” 靳捷一面研究小黑脸上的表情,试图判断他到底是认真的还是随口说,一面又在脑中判断这条路是否可行。 确实,如果对方冲着玉佩来,不可能无动于衷,如果对方真是为了小黑来,听到出柜,怕是……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好一场硬仗! 靳捷觉得是个好办法,只是如果对方当场动手,对于保护面前这个人,他还需要再想想周全之法。 居邵开见靳捷陷入思考半天没反应,于是转开脸。 他看向蜡烛顶端的小小光焰,又淡淡地说道:“我没有什么对于未来不切实际的幻想,能和你一起经历那些从未想象过的冒险,我知道,主要是因为我的一厢情愿……你不用对我的辞职……或者对我,有什么心理上的负担……你愿意再来找我,我很开心,我也知道……总有一天我们会有各自生活,往不同的方向去,等你决定散伙,我都可以。” 说着闭上眼睛,掌心相贴,默声许愿。 又在小小的蜡烛燃熄前,把代表希望的光焰,“噗”地吹灭。 靳捷是饿醒的。 睁开眼,天还没完全亮。侧头看,昏暗的光线里小黑趴着睡,一角的被子滑开,露出光裸的肩膀。 靳捷看着有点愣神,昨晚乱来过的地方竟然隐隐又有蠢动的迹象。靳捷捂住脸。把被子给人拉好,赶紧下床。 收拾客厅,把昨晚遗留犯罪痕迹的狼藉衣物洗了,还欲盖弥彰地打开窗户,让初冬的风吹进来。 靳捷面无表情地吸溜泡面,内心百转千回。 这一回是他先动的手,昨晚居邵开喝得有点多,一个劲往他怀里扑,又那么久没见,一见面就看到小黑那个样子,让人既心疼又心动,所以他……啊……既不敢回忆又忍不住陷入回忆。 柔软的发丝掠过皮肤、带着蛋糕奶油气息的吻、终于切实用手覆住的腰窝,几个发生过的画面在脑海里不受控地闪回,靳捷矛盾地抱住了头一顿乱抓。 他不知道小黑知道会怎么看他。 但估计大概率又是不记得了。 毕竟只是用手,痕迹都被他清掉了。 人喝酒断片以后,记忆真的会不留一点痕迹吗。 要不要表明心迹坦白从宽呢? 但靳捷自己也没法像分析各种奇怪事件一样剖析感情,心迹如何,究竟是认真得长远得明确了就是这个人,或只是,恰在无助的时候,两个孤单的人,相遇引燃一场篝火般短暂耀眼,温暖彼此的冬夜? 靳捷闭上眼睛皱眉,从鼻腔里用力喷出一口气。 忽然听得一阵手机铃声在卧室内响起。靳捷想起身进去看看,又犹豫停住……最后端着空碗走进厨房开始洗刷,隐约听到小黑接通了电话。 水凉,冲得手都红了。洗完碗冷静一点,转身刚准备出厨房,看到面对着的卧室门被猛地拉开,小黑只穿了条内裤站那和他隔着客厅对望。 “啧!小心感冒!”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暴露了部分心迹。 “阿嚏!”心迹对象十分应景地连打三个喷嚏。够靳捷走过去把人重新推回被窝里。 第73章 背过身在衣柜里给他找衣服。 听得居邵开在床上带着鼻音说:“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天冷了,你要是不给我买条被子我可能真得回去住啊。”暗戳戳解释昨晚跟你睡一个被窝是因为没多余被子。 “我给你买了被子的,只是你一直没回来就收柜子里,昨晚没来及跟你说就喝晕了……哦对了我是想告诉你!刚打电话的是我妈,她约我今晚吃饭。” 靳捷把衣服递过去,顺势坐在了床沿:“那你怎么想的,要去吗?” “我想到一个办法!”居邵开一边套衣服一边来不及似的说话:“去啊,你跟我一起去,戴上玉佩,如果她是假的,看到玉佩肯定会露出马脚!” 靳捷:“……” 这片断得很彻底。 但并没有预想的那么简单,一顿饭吃到临近结尾,也没见居邵开妈妈有什么异动。 对面的女人席间也只是不断在询问,两人在工作生活上的一些琐事,似乎真的很想关心儿子的近况。 直到靳捷无意中夹到了一大块鱼籽,拿到近前看清了,又十分自然地随手放进小黑碗里,再抬头,发现对方眼神探究地看着那碗,又看着小黑无所谓地夹起吃掉,转头和靳捷目光对上。 靳捷忽然觉得这顿饭不能白来,就算这人是真的,也得试探清楚她对小黑的心意。于是放下筷子,握上了旁边小黑空着的左手。 忽然被握住手的人,转头疑惑地看过来,靳捷轻轻在他掌心捏了一下,挑了挑眉。这是准备搞事情的预告了。 清了清嗓子,靳捷假装下定了决心一般,深吸一口气。 重新看着女人的眼睛,开始演戏:“阿姨,其实,我和邵开在一起有一段时间了。”见对方睁大了眼睛,但没有其他反应,继续道:“我知道您这趟回来找邵开,主要是担心他。不过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对他好,照顾好他的。” 对方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放下了手里的筷子,但好像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是又端起了茶杯,神色犹豫地看着两人。 双方陷入了沉寂。 靳捷脑海飞速转着,这模样让人好难判断。一个回心转意打算重新好好补偿曾经亏欠了儿子的妈妈,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平静吧? 不料对方发出了轻微的一声嗤笑,终于表态:“你们现在还年轻,这种话说起来未免过于轻飘。会对他好?你怎么对他好?”说着话,眼珠子一转,声音柔和下来问居邵开:“他到现在给过你什么了?你相信他的三言两语吗?邵开,我倒不是说对你们的关系有什么……” 话没说完顿住了。 因为居邵开不知何时摸了块玉佩出来,淡淡地看着手心里的东西说:“靳捷从小的贴身玉佩,这算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了,也给我了。” 女人的表情瞬息变了几变,看起来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水:“这种小孩子的塑料玩具,不必太当真。” 居邵开起身走了过去,把手摊在她的眼下:“是吗?你帮我看看?”说着抬眼往靳捷那边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情势瞬变。 一道黑影飞速从女人身上腾空而出直奔玉佩,居邵开没料到这情形,顿时一惊,下意识合住手心想要攥紧玉佩,但黑影也同时袭向居邵开。 这是一间包厢,此时居邵开所站的位置靠近房间一角没有退路,他一个闪身钻到中空的桌子下面。黑影立刻跟着过去,同时暴涨开,似有巨力,将桌子掀翻,露出居邵开弓着背的身影。 靳捷在察觉黑影的那刻,便立刻撸起袖子祭出山鬼,先是喝令破解黑影。 一道弓形光箭闪现,射向已经掀翻桌子的黑影。靳捷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会出现这东西,就见黑影四散开来,光箭射了个空便遁于无形。 黑影再度袭向闪到墙边的居邵开。 目标太明确了。 这次靳捷第二道口令还没来及想清楚,黑影便已如破竹之势扑到居邵开面前,小黑本能地抱头靠墙蹲下。 靳捷急急想要念咒阻拦黑影,还没念完就见一道强光仿佛成盾笼罩居邵开,黑影一触即爆,把黑影弹的几乎影飞魂散。 虽惊讶,还是凝住心神继续施令:“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永保神清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勅,锢妖如律令!” 刚才光盾爆出的是白光,现在则是从手链上流出一道金光,如绳索四散将空中尘状的黑影束缚起来,黑影也逐渐化形成一只黑色的鸟形实体,掉落在地上疯狂挣扎而不得脱身。 靳捷三步并做两步走到居邵开身边,左右查看他身上:“没事吧,有没有什么感觉?”也从他手心掏出玉佩看了看,心下疑惑:“刚那是玉佩的能量?” 地上的黑鸟闻言不动了,喘息之余发出沙哑的声音:“原来这玉佩真的有这么大能量咳咳咳……”咳完后声音没那么沙,又正色对两人道:“这东西在你们身上就只是个没用的装饰,对我们却有巨大的帮助,或者你们出个价,我们公平交易。” 大使反应出声:“这就是那晚艺术楼里那个女……” 靳捷也听出来了,是那个威严的女声。 第 43 章 终于逮到一个看似知情的了。 靳捷蹲下身,凑近黑鸟问:“你们是谁,玉佩对你们有什么帮助?你们随随便便就能伤害学生,还指望我相信你们吗?” 第74章 地上的鸟挣扎了两下似乎想正视靳捷,但实在难以翻身,只能躺那开口,语气倒是丝毫不慌,甚至还有点傲娇:“我们合作社是正经单位,专门联络人和精怪之间的感情……” “联络的方式就是抢人玉佩、剥离学生记忆,还有……附身来骗人?”靳捷看向了那位已经晕倒在地上的女士,她可能真的是小黑妈妈,实在有些忍无可忍。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其实我们精怪也是会帮助人类的,我是一名老师……” 靳捷不耐烦听她讲故事,打断道:“说重点,你们要玉佩干什么?” 对方几次被打断发言,看起来也急了:“我们这种基层妖哪配知道那么多,只听闻玉佩的能量巨大,可以作为钥匙开启一个秘境,对于精怪族群的生存有很大帮助……你们又不会用,留着也是暴殄天物。” 靳捷白眼翻到天上去:“这玉佩是我的东西!爱怎么用都和你们没关系!” 居邵开在一边欲言又止了半天,此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对还不死心的黑鸟道:“你搞错了,刚才挡开你的不是玉佩,这是假……这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量。” 靳捷也疑惑:“不是玉佩?那是什么光?” “是圆宝吧。” 好家伙,他都快忘了自己这边也有只鸟。 说圆宝圆宝就现身出来了,先从居邵开背后歪了个脑袋看靳捷,见他这次没有翻白眼,丝滑地平移出来。 用嘴点了点地上黑鸟的方向,直接问靳捷:“废话过多,如何处置?” 居邵开还是有点不高兴的:“这帮人一而再再而三利用普通人来抢玉佩,再放回去下次不知道又要祸害谁。” 靳捷点点头:“但要怎么处理呢,啧,就这么捆着扔在这?会不会影响你姐生意?” 这饭店正是邵姐的私房菜馆,他们怕有什么异动所以把人约来这里,也算有所预判。 黑鸟似乎感知不妙打算谈判:“我要是失踪了……” 雪鸮打断:“我来。”随即干脆利落地动手,像用吸管喝饮料似的,把黑鸟吸成之前的黑影状态,就这么变成一缕烟进了嘴里,一干二净,束缚黑鸟的金光也随即消失。 这鸟甚至也没发出什么挣扎惨叫。 两个人类目瞪口呆。 一个困惑不解:“圆宝……我还以为你不用吃饭,原来……也是需要的吗?” 一个反应过来大叫:“什么东西!我还没问完话呢!合作社是什么啊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合作社……而且你你你!她也罪不至死吧!” 大鸟打了个饱嗝,歪头无辜地回答靳捷和居邵开:“物竞天择。偶尔吃吃。”然后仿佛躲进居邵开身体里,原路平移回去又消失了。 非常是时候。 因为服务员端着个盘子推门进来了:“送你们一个果盘…哟……?” 靳捷顺着来人的目光环顾了一圈室内,饭桌倒了,菜盘子碎渣满地,地上还躺着一个晕过去的阿姨。居邵开过去蹲他妈妈旁边摸了摸鼻息静脉,又稍用力推了推,没反应。 靳捷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对服务员半解释半指挥:“额这位女士站起来的时候晕倒碰翻了桌子,找人过来清理一下吧。” 俩人七手八脚把人给抬到包厢里的长沙发上,邵姐估计听说了也赶了过来,看到这场景有些讶异:“她怎么了?” “突然晕倒,不过脉搏还算正常,先观察下,再几分钟不醒我就叫120过来。”靳捷搪塞了一下。 邵姐点点头,招呼居邵开跟她去拿药箱看看有什么能帮忙促醒的。 俩人前脚刚出门,沙发上的人悠悠醒转,扶住额头坐起来。靳捷赶紧过去帮她稳住身子:“阿姨你还好吗,还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吗?” 靳捷不太确定这人究竟记得多少,刚才发生的事情,正常人见了都没法接受吧,这要怎么解释。 女人坐那闭着眼睛缓神,有些恍惚但貌似迅速判断了晕过去之前的情况,直接摆了摆手:“我不应该在这儿的,虽然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让邵开跟我去z城生活不是我本意……感觉像是被下蛊,鬼使神差地就来了。原因我不想探究了,当务之急是别让邵开误会,我还是这就走吧,就当我……没来过。”说着就想要站起离开。 靳捷按住她:“小心别又摔了!你先在这休息一会再走吧,我去跟他说。” 女人可能怕出去再碰上居邵开,于是也没坚持,点点头:“那麻烦了。” 又睁眼定睛看向靳捷,语气严肃:“刚才失去意识之前,你说你们在一起……我晕过去不是因为这个,但还是希望你想清楚,真的在一起就好好地……他……可能不太经得起再被辜负……如果只是为了刺激我,就当我没说。” 说着想到了什么,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看向彼此的眼神都复杂难言,似是都将对居邵开的愧疚想寄于眼前的人来补救,又深感自己没资格这么想。 最终还是靳捷点头说会尽力,然后起身走出去,带上包厢的门,便去找居邵开。 同样不想面对尴尬局面的另一个人,此刻正坐在大厅的一张空置饭桌上发呆,任凭周边几桌喝酒喧闹,只自顾沉浸在某种思绪里。手边是一瓶药油,但不知他是压根不想回那个包间,还是去过了听到了什么。 靳捷上前,手指插进居邵开头发里揉了揉。因为已经变长了而软软的自然卷毛坍塌下来,跟人一样没什么精神。 第75章 挨着他手边坐下,靳捷想了想说:“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居邵开抬起脸冲靳捷笑笑,酒窝隐约有些落寞:“我猜也是,不过挺好。如果她是认真的,我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靳捷拉住他的手,站起身来柔声道:“走吧,我们回家。” 靳捷看到小黑的眼神闪了闪,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走出餐馆大门,夜风吹得人一激灵。 靳捷拉住了向前走的人。居邵开回头,有些不解地看过来。 靳捷脑子其实挺乱的,但此刻感受到身前人的失落情绪,他也全身一股冲动在冲撞着。 记忆与当下反复在靳捷眼前穿插闪现,昨晚的吻,刚才的话,今早小黑怕他又走了的表情,厮磨交缠时的切肤柔情,以及自己心脏在嗵嗵蹦着,一腔热血从太阳穴窜到鼻腔,喉头忍不住动了动。 有些话在嘴边不得不说。 但他又被一股强烈的害怕情绪裹挟。 怕说错,怕说的不够真诚,怕说出来对方不理解,又或者理解了,但不是自己预想的那样反应。 他更怕,说也说对了,对方也懂了,更是同样的心意,但,未来会变,环境会变,人心会变,命运更是不知道路线的蜿蜒。 居邵开今晚没喝酒,他投来询问的眼光,倒也没有催促。 靳捷深吸一口气,再吐出来变成夜间寒意中逸散开来的白团,最后变成呢喃着对方的名字:“小黑……” 靳捷也是对自己无语了,发出了仿佛哭泣一般的气声。 最终什么心迹也没从唇齿间吐露。靳捷只是把自己脖子上的玉佩解下来,系到居邵开的颈间,把带着自己体温的玉佩贴着对方的皮肤塞进里衣内。 然后郑重地抱住了对方。 嘴唇贴住的皮肤,从隔着绳线,到颈侧动脉,一点一点移到小黑的耳边,轻轻承诺:“我会在你身边。” 感受到居邵开的手臂也圈紧了靳捷的腰。 好像没有那么冷了。 身后传来推门的声音。俩人松开彼此。 听得邵姐的声音:“还没走啊,正好,搭我一段路。” 这一路上,邵姐时不时发问:“哎你俩怎么老是腻在一起?靳捷你有女朋友吗?”“我听邵开说,你现在偶尔接单帮人解决问题?解决什么样的问题啊?都是从哪来的单啊?”“靳捷过年来我们家吧,邵开也好久没回家了,到时候一起回来,还没去过我们家的别墅吧!” 靳捷一边应付一边直冒汗,好不容易把邵姐放在指定位置下了车,他眉毛弯成“八”字问司机:“你跟你姐说我们是什么关系啊?我怎么感觉她一直在试探我呢?” 居邵开见他吃瘪,忍不住偷笑:“没说什么,就说我们是搭档,一起做点生意,所以常常需要一起商量事情。” 说搭档,这俩人也好久没开张了。 居邵开如常淡定,靳捷则是仿佛不能闲着一般,开始对遗留的债务缺口开始着急上火:“我想找艺术学院的领导,就说艺术学院有问题,帮他们做法,一方面再探查一下那个黑鸟说的“合作社”,他们应该还有些人在楼里,一方面,也看看能不能赚点钱,你觉得怎么样?” 居邵开把车停进车位里,才慢慢歪头看靳捷:“可以,你要怎么查?……但我觉得,从学校赚到钱的可能性不大。” 第 44 章 对于要怎么查,靳捷的想法是,这个黑鸟应该算是艺术学院那伙精怪的主心骨,她不见了,估计一时半会其他人也不敢再明目张胆地出来跟靳捷对上。所以在对方不动的情况下想要彻查,得用人类的办法。 要想看艺术学院里究竟谁不是人类,可能得拿到人员档案挨个看有无疑点。啧。有些渺茫。 至于赚钱……靳捷没说出口的是,他打算再找找孔乐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客户,可惜小黑看他不顺眼。 俩人一路聊着,回到了家。 比起还债这件事,居邵开其实更在意这一切的源头。 他可能觉得靳捷不太想主动去思考这事,于是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快半年了,发生了这么多事,你对你师傅的意外,有新的思路吗?” 靳捷把本子翻到最中间打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信息:“现有的线索都在纸面上了,没有更多,真不知道从哪下手,师伯师兄也一直不出现,我对师傅的社会关系真的一无所知。” 居邵开拿笔,在空白处写上新的线索“秘境-合作社”。开始给靳捷说自己的猜测。 师傅知道玉佩有特殊的能量,并且早就预料到了靳捷后续会面临被抢玉佩的事,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师傅并不想靳捷沾染超现实的事情,所以没有教他甚至是告诉他相关的事情,希望他变成一个普通小孩。但和师伯一起,从靳捷小时候就在做一些布置,以帮助靳捷应对突发的情况。靳捷成年开始自己保管玉佩,说明师傅觉得当时是安全的,但今年又忽然借钱……钱本身没有价值,肯定是用来买东西,这东西有可能是物质的也有可能是看不见的,总之买完东西的某一天师傅穿了道袍计划做某种仪式,然后就遭遇意外。 靳捷听居邵开分析,大致还原的情节有条有理,也有待解决的疑点:“师傅肯定是在布一个新的阵,只是这阵的目的还不太清晰。” 居邵开从“布阵目的”上画了两条线,一条末端写“靳捷”,另一条线画出去,末端不知道该写什么,便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观里感觉空间可能发生了折迭,那个黑鸟说的秘境,直觉上和空间折迭有点关系。”接着,在纸上把这条线的末端,连接到了刚开始写的“秘境-合作社”旁边。 第76章 靳捷用笔头敲着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难道师傅和这个什么合作社有点关系?” 居邵开在玉佩二字上着重画了几个圈:“意外之后,你才开始遇到抢玉佩的事,说明转折点就在这里,你此前安全的前提条件,没了。” 靳捷皱眉:“是因为师傅死了,他们才能找到我吗?” 居邵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背,也觉得此前靳捷生活平静无波,应该主要是师傅用了什么法子在帮他抵御外来的骚扰,让敌方难以发现。又道:“现在我们知道了,那个什么合作社就是要抢玉佩,所以……” 靳捷心中一动,看向居邵开接下去说:“如果师傅的死不是意外,那肯定和这个合作社脱不了关系,可能是他们的人去姑安观意图抢玉佩或者打探我的消息时,和师傅发生了冲突。” 居邵开直直看着靳捷:“肯定和这个合作社有关系,但是害你师傅的,不一定是人。” 疑点很多,已知信息太少。现在唯一能追踪的就只有艺术学院这条路了。 领导本来就不好找,更别说是艺术学院的领导了。 靳捷只好去a j男宿舍碰运气,虽说他不怎么住宿舍,但他那相邻几间都是艺术学院的。天冷了,男生宿舍不像夏天那样喜欢敞开大门,靳捷随即选了几间挨个敲门,直到终于有一个男生叼着牙刷开了门。 还没等靳捷自报家门,对方眯着眼睛指着他含糊不清地问:“哎,你是那个……以后要出家的……靳捷吗?” 靳捷一时竟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哭笑不得地点头:“是我。” “酷啊哥们!”对方比了个大拇指:“啥事儿呢来这?” 既然说到了出家,靳捷脑子也活络了,直接开始打听:“前两天,有人在艺术楼晕倒被送医院,那事儿你知道吗?我想找你们学院院长之类的领导聊聊,但每次去办公室都没见人。有没有辅导员或是什么老师电话?或者你们学院哪个办公室是长期有人办公的。” “哦!我道啊,不过只有导员电话,你等等啊!“ 靳捷假装神神叨叨地问:“那件事……你们老师没说什么吗?” “额嗯~”男生摇头,然后叽里咕噜漱完口,口齿清楚多了:“我们是隔两周开一次班会,上次刚开完他就出事了,下次班会是周一。对了,一般周一老师们都会在五楼最右边办公室……你找院领导是要聊啥?阿峰回家休养去了,就出事那个。” 电吉他男不在啊,那个外国受妖怕是蹲不出来了。 靳捷一边思考一边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们学院有……那个……我觉得要清理掉,得跟你们老师打个招呼,也需要一些支撑。” 对方瞪大眼睛:“我靠!”又写了张纸给靳捷:“酷啊哥们,有什么能帮上的小忙也可以找我,上面那是我们辅导员电话,下面是我们宿舍电话。” 五楼尽头的办公室锁着门,楼里过于空旷,于是就听到有谈笑的声音隐约从楼上传来。正凝神分辨位置准备往上走,忽然一只手拍上肩膀,靳捷吓了一跳。转头一看,两人异口同声地嫌弃:“怎么又是你?” a j男脸色不好看:“那晚出事了你知道吗?” 靳捷也烦躁:“知道啊我这不是准备来解决吗?对了你能不能给搭个线,我说来捉妖你们院领导应该也不信吧!” a j男一愣,挥手道:“我不是说艺术楼的事,那个弹电吉他的听说人还好没事,已经回家休养去了,我说的是我家!” 靳捷这才仔细看a j男,发现这人有了黑眼圈,看起来有点憔悴:“你家怎么了,又鬼打墙?” a j男点点头:“算是吧,方便跟我去看看吗?价钱好商量。” 靳捷指了指楼上:“不要钱,包你售后,但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这楼里真的有妖。” a j男抬脚往楼上走,回头疑惑的表情仿佛完全不信:“不是说不关你事吗,又良心发现了?” 靳捷心虚,主要还是因为关我事啊。但他没说出口,还是惦记着还钱,反问道:“你说,你们院领导愿意花钱来解决这事吗?” “难。” 六楼只有最里面那间办公室开着门。a j男径直带着靳捷走进去,门都没敲就开口喊人。 进去屋里靳捷才发现,居邵开正坐里面小沙发上,主座是一个50岁左右的女性,居邵开旁边则坐着一个年轻女孩。 “大……院长好,师姐好。”a j男看清里面的阵容,改了口,乖巧招呼,目光在居邵开身上停了两秒,便转头向院长介绍:“这是信科院的靳捷同学,他有点事儿想跟您汇报,因为之前帮了我们家一点小忙,所以……院长您方便吗?” 居邵开非常识趣,主动站起身来:“那我就不多打扰了,感谢院长支持。” 院长也起身点头,把人送到门口:“客气了,希望能达成合作,那小刘你跟居总做好沟通。” 靳捷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寒暄几句后,居邵开兀自跟着那个女孩告辞离开。 a j男站门口等他们出去,便转身带上了门。推着靳捷坐在了刚才居邵开的位置上。 靳捷就见这位院长从门口回身走到办公桌边上,从桌后掏出个保温壶和几个塑料小碗,一边倒出来分给他们俩,一边语气变得温柔:“说吧,什么事?” 靳捷受宠若惊双手接过来一看,好家伙,是银耳红枣汤。 第77章 a j男也不客气,一边吹气一边懒懒地说:“大姨,这楼里有妖精你信吗?” 院长这才转头认真看靳捷:“这就是上次帮你家调风水那个?” 靳捷放下碗,拘谨起来:“是我。” 院长对上靳捷又从大姨切换到惯性的领导姿态,下巴一抬,让他说说情况。但她投过来的打量眼神,让靳捷觉得好像心不在焉,并不信任。 从那晚在艺术楼和a j男一起见到电吉他男的情况开始说。然后也对a j男补充道:“你走之后,我一个人在回宿舍的路上,遇到了精怪,他们对我另有所图就不多说了,但交手以后,他们就逃进了这栋楼。当时不好暴露自己,但听他们讨论的声音,至少有四……三个非人类。” a j男精神点,身体前倾侧头看他:“你打算怎么做?” 靳捷其实并没有想好,他也怕打草惊蛇:“这就是我想跟院长申请的。一是需要随时进出这里的授权,方便查找线索,有时候可能也需要夜里过来查探。”他看了看院长的神色,对方没表态,便接着继续提:“二是,我需要一份艺术学院教职工档案,看看排查一轮能不能锁定嫌疑。”然后抬头看院长,等她反应。 “说完了?”院长并不认可:“你要的权限不小,我要怎么相信你不会做别的事。” 靳捷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背书,唯有把目光投向了a j男。 aj男把手里的碗放下,但也有点纠结:“大姨,我不能给他打包票,但是家里的事你是知道的,他确实有点本事。另外一方面,如果这里真的有奇奇怪怪的东西,你就不怕再有学生出事吗?” 第 45 章 见陆然开口,院长大姨又切换成温柔状态,和她的大外甥娇嗔道: “我就是怕啊,我怕下一个出事的学生就是他!”手指着靳捷,继续道:“看起来也干不过三个妖的样子,还要不自量力地送人头。如果不招惹他们,一直以来也是相安无事……看起来就是因为你来了艺术楼,才发生的意外,是不是?” 靳捷竟无法反驳。但还是试图辩解:“我做这行,还是有点自保的能力,这您不用担心。但是他们在这楼里都已经有3个了,什么也不做,以后会不会越来越多形成威胁,也很难说。” “我在这待了十几年了,也就是这个月才出这一单事,还不一定是你说的什么妖。” 靳捷正要张口举例证明,院长竖起掌心制止他说话,接着又道: “如果像你所说真的是有妖,那我推测,一,他们也只想在这安身,并不想主动伤害人类,否则也不会这么久才出这一单;二,发生这单事其实是因为你所说的对方‘另有所图’,那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别再踏足艺术楼,这里就不会再发生什么事!” 靳捷目瞪口呆:“您能容忍非人类在你的地盘安身?” “只要他们不对学生造成伤害,有何不可,地球本来就是各种物种共存,人类也不是天生的统治者。”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啊,如果不主动干预的话,谁能保证没有下一单呢?” “首先,据我了解那个同学并没有很严重的身体伤害,其次,你有所隐瞒。所以你口口声声说这件事很严重,要帮艺术楼锁定嫌疑,其实是想做什么?”院长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我不管做什么,都不会伤害同学……” 院长竟然打断了靳捷的话:“呵,谁知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吗,神神鬼鬼什么的并不可怕,人心才是最复杂的。” 靳捷在这一刻甚至怀疑院长到底是哪一边的。 a j男估计平时和大姨沟通并不多,此刻也惊讶地瞪大双眼问:“大姨,你竟然是这么想的啊……” 快速转换思路,靳捷觉得两个人类在这里理论人跟妖谁更坏实在是太离谱且低效!晓之以理没有用,便动之以情,直接指着a j男对院长说:“你大外甥还要在这待几年呢,您就不怕他出事吗?他还喜欢晚上来练琴呢!” a j男本来还放松戏谑的身体忽然绷紧了,扭头看着他大姨,不吭气,无声地传递着一个小男孩的愿望。 院长毕竟是他大姨,没一会败下阵来。找了个工作牌和一串钥匙放茶几上: “我还是想表明我的立场,咱们学校建在这山上,本来就是对原住民那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的掠夺,如果不发生冲突,我完全可以接受他们在这楼里安家。但冲突既然发生了,我不管这一切的源头是不是你,既然你送上门来那就由你解决。但是!” 她用指尖在桌上点了点那串钥匙,“咱们先说好了,探查这事是你自己一意孤行悄悄开展的,我不可能公开给你授权。你自己机灵点。万一出事被人发现,也不能说是经我同意的,懂?” 靳捷觉得有这结果已经算不错的,忙不迭点头。 他大姨又下了个时间线:“最多三个月,不管结果如何,到时候把钥匙还回来。” 靳捷在停车场找到居邵开。 坐进副驾的时候,居邵开正拿着一迭纸质资料在翻看,见靳捷坐进来,转过头来问:“推销成功了吗,院长愿意花钱消灾吗?” 靳捷傻眼。他都忘了钱这事。 “唉!那院长太厉害了,我被她绕的差点跪下来求她让我查。要不是怕伤陆然的心,我怀疑她简直要禁止靳捷和狗进入艺术楼!” 靳捷抖了抖手里的钥匙,“虽然没钱,不过有了通行证,我决定从教职工清单开始查。” 第78章 居邵开则扬了扬手里的资料:“巧了,我决定从学生清单开始查。” 靳捷想起来刚才在办公室相遇的场景,好奇问:“你怎么弄到的……居总?” 这人这会又笑出憨憨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递给靳捷一张名片:“之前找我姐拿了个公司挂职,过来停车的时候正好想起来这事,就想用我这新身份试试看。我跟院长说计划做个学生创业项目作为子公司的储备,先看看他们学生大概的情况和一些设计作业。”靳捷看了看,居然是个广告公司,他们家究竟有多少产业啊:“你自己家有广告公司,之前还去别人那打工啊?” 居邵开收拾好东西,耸了耸肩启动车子:“年轻时候的脑回路总是很奇特。” 到了夜里,靳捷按照和a j男约定好的上门去他家。 可能是灵力有所增长的原因,这次一进门就能察觉到问题所在。 a j男还自顾自地跟他吐槽:“不知道为什么又出现几次,但跟之前不太一样。之前下不去往回走还能回到楼上,这次回不到楼上,但是几分钟又可以走下来,只是体感上是几分钟,实际上下来发现过了几个小时,昨晚也是,困得我。” “就是上次我俩在艺术学院见面以后开始的吗?”指的是看到电吉他男那晚。 靳捷站在门口没动,盯了一会玄关。 “是啊。” a j男也随着他的视线看,“这就是按你说明换的玄关,是这里出问题了?”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脚臭吗?偶尔会放鞋这里,但我没闻到什么味道啊。”说完他还用力嗅了嗅。 靳捷鼻尖充斥的,其实是某种植物腐烂的气息,玄关内里的符估计是被侵染导致效果变形。 他怕吓着a j男,提前打招呼:“我操作一下,你看了别怕,或者去里面待着。”说着掏出了木符,顺势摸了摸腕上的山鬼。 a j男双手抱胸站定,反而开始兴致勃勃:“请开始你的表演。” 听他这么一说,靳捷倒是有点紧张起来,生怕没反应出糗。 于是摒除杂思,集中精神判断内里大致的位置,把木符贴在对应位置的玄关表面,意识收紧咄出一声:“出来!” 只听玄关里发出分贝极低的吱哇惨叫,一坨指甲盖大小的绿色点状植絮显形了,先是分散浮现在玄关表面,而后木符仿佛吸铁石一般,绿点沿着玄关表面像木符的方向移动,最终汇集浮在木符表面,还在幅度极小的膨胀跃动。 靳捷皱眉看这霉菌一般的到底是个啥玩意,忽然见它静止不动了,不知道是装死还是有其他动静,靳捷不做他想,直接祭出山鬼,随着令出:“锢形!” 绿点刚要飞离木符就被金光牢牢缚住,在光圈里变得纤长,最终变成一簇松针状。 靳捷冷冷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随着意识通联,靳捷仿佛看到了这玩意一路来到竹涛苑的路径。 原来是那个外国受妖身上的藓菌,大概是与电吉他男擦身而过时,附着到了a j男衣服上,一来到这房间便悄无声息钻进了玄关里安家,影响镇符作用。 a j男自然是感受不到靳捷意识里的影像,愣愣地轻声开口,怕打扰靳捷又很好奇问靳捷:“有回音吗?” 这东西没什么存在价值,靳捷直接喝“破”,连金光带松针簇直接消失。 靳捷简单给a j男解释了一下情况,又在房子里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异状。 从楼上下来,a j男还在惊奇地感慨:“你是不是升级了,能力比夏天那时候强多了,这也太雕了……”走到转弯处,发现这家老爷子站在下面客厅中央,仰头看他们。 a j男看了眼墙上的钟,已经半夜过了12点:“爷爷,你怎么起来了?” “嗯,来。”老爷子朝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到跟前去。 比起上次只是看着靳捷不说话,这次老爷子态度算是和善的:“我听小然说,你们是同学。” 靳捷点头:“我是信科院的,今年大四了。” 爷爷和颜悦色得像是在拉家常,但是语气有种压迫感:“为什么会做这个?快毕业了,以后,打算就做这行了吗?” 靳捷眼神看向桌上的一包纸巾,老老实实回答:“家里出了些变故,需要钱还债。本来是想要找工作的,现在还不知道……先还完债再走一步看一步吧。” 老爷子或是心生同情,语气松缓些,缓缓开口:“首先,我要谢谢你,愿意帮忙。”下一句话是冲着a j男说的:“陆然,今晚也不能让你同学白跑一趟。” 靳捷神色忍不住一动,眼珠快速瞟向a j男想看他反应,又意识到什么,视线还没触达目标又赶紧收回,但好像依然没逃过老爷子的眼睛。 因为接下来他说地语重心长:“欠债还钱,本质是守信用,这点很好。” 靳捷抬头看向老人,有点莫名心虚,感觉接下来的话不会太好听。 “靳捷是吧,我问问你。”茶几透明玻璃下面是一副围棋,老人掏出一黑一白两颗棋子,“每个人都有自己最不能逾越的价值底线,有的人是至亲,有的人是至理。好比陆然若是做了不义之事,有些人家的爷爷奶奶,可能觉得亲孙子是最重要的,有些人则会宁愿大义灭亲也要秉持公正。 我想做你们这一行,要面对很多不同寻常的事情,你有没有想过,在遇到极端情况下,你的这条底线是什么?” 第79章 第 46 章 这问题听得靳捷直想皱眉,只回答前半部分:“价值底线没有这么绝对吧?假如陆然做不义之事,是否有他的苦衷,要看具体情况啊……” “这种想法就很危险,尤其是你,靳捷。” 老爷子语气变得严厉,至少是在靳捷成长过程中,没有遇到过的,来自长辈的严肃教育。“我看到你是有本事的,现在你就像是一柄利剑了靳捷,如果没有自己的价值判断,就很有可能会被人利用。尤其……你是一柄难得的好剑,爱剑之人,很快就会主动来找你,这里面有好人,更会有坏人。” 老爷子站起身来:“再说多就有点僭越了,言尽于此,你有空还是好好想想……陆然送送靳捷吧。”说罢便自顾自回卧室了。 两人也站起身面面相觑,靳捷看陆然,陆然连忙竖起双手做投降状:“我什么都没跟他说哦。” “所以他其实是什么意思啊?” a j男翻了个白眼:“这还听不懂吗,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不要为了赚钱还债,滥用你的法术,不义之事不要做。” 靳捷觉得还是要具体事情具体看,他当然不会做不义之事,但正义和不义,有绝对客观的标准吗? 挑了挑眉毛,靳捷摇头对a j男说:“你比你爷爷的道德标准还高,他只是叫我不要做不义之事,你是要我一定要做正义之事。” a j男也嗤笑:“说到这个,我也想问,如果那晚不是有妖精对你另有所图,你还会插手艺术楼的事吗?” 又想到他大姨的那番话,靳捷也忍不住冷嘲热讽:“真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们这一大家子人个个都爱说教哈。” 靳捷转身告辞,又是不欢而散。 a j男跟到门口凉凉地开口:“我爷爷说得对,确实不能让你白跑一趟,今晚的费用我回头还打你之前卡上,咱们三观不同做不了朋友,还是单纯做买卖好了。” 靳捷弯腰谄媚:“谢谢老板。” 转头自语吐槽:这些有钱人,这些没有遇到事儿的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靳捷和居邵开把艺术学院的人员档案全部过了一遍,留学生符合年龄性别的至少十个,照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其他人员就更加形形色色很难有个筛查标准。靳捷给上次刷牙那哥们打电话,让他帮忙留意脖子上有抓痕的人,但冬天多数穿高领,也暂无发现。 让大使在艺术楼布了若干“监控”,但那几个声音仿佛就像幻觉,再未出现过。 离新年越近,靳捷就越焦虑,前面那几个案子的钱都到了,但还差二十几万没着落。孔乐那张名片不知道哪去了,没法找。打给大熊,他那也没什么新需求,只说帮忙留意。 黑黑的居总脸上看不出表情,还在研究学生的设计作品,看那个劲儿,仿佛真的要发掘一个可塑之才做人才培养计划一样。 靳捷登录q号,妄想有个像九牙一样自己上门的客户,但并没有。反倒是飞飞在群里问圣诞节要不要聚聚,正好到时候瑶子的笔试也考完了。 但是黄毛好像一直没上线般没有回复。有点反常,这人网瘾大得很。靳捷打了个电话去他们宿舍,得到的答复竟然是黄毛已经几天没回宿舍了。 不会出什么事吧,靳捷打算去找一找。 居邵开从档案里抬头看他:“去哪?” 靳捷一边穿鞋一边说:“黄毛不见了,我去找找看。” “你算了吗?有没有危险?” 靳捷挠头:“我不记得黄毛的生日,还是先去宿舍看看什么情况。” 黄毛宿舍在靳捷隔壁,他的位置上书包还在原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出行计划。 再去校外附近那一条商业街,有两家是以前他们经常去的,和网管都认识了。 进门一股呛鼻的烟味,好久没来,靳捷都快忘了这乌烟瘴气的环境。白天人不多,网管在门口看着电影打瞌睡,瞄见靳捷进来坐直身体:“哟,好久没见你,还以为你已经毕业了。” “快了,有点事问你。”靳捷直奔主题,“最近有没有见黄毛来这?” “黄毛?上礼拜来过啊。” “礼拜几见到的?” “礼拜几还真想不起来,我这一天天过得都差不多,今天礼拜几?”他低眼看了下日期,“礼拜二啊,那他至少是上个……礼拜五之前来的吧,有几天没见了。” “你这有监控吗?” “这么严重?”网管拿鼠标点了几下,“这儿的监控就能保存三天,现有留存的估计是没有拍到他的。” 靳捷并不纠结:“那算了,你要是再看到他,就跟他说我找他,谢了啊!” 出了门又去了旁边另一间,这家设置了禁烟区域,环境相对好点,女生们比较喜欢来这边,网管也是个女孩子:“我记得,上周五晚上嘛,很嘚瑟地带了个女生一起来的。” 靳捷傻了,这都快毕业了,黄毛工作找到没,怎么泡上妞了:“额……很亲密的样子吗?” “没有,就只是一起来的,手都没牵。” “什么样的女生啊?” “成熟型……哎!你这么一说!”网管忽然激动地拍桌子站起来,“我怎么没印象他们下机啊。” 她指了一下里面的区域:“当时就坐那,两个人开了一台机,那台机应该是……68吗那是,”此刻也是很少人,那边一览无余都是空的,网管低头扫了一遍号码牌,67和69之间,确实少了一个手牌。 第80章 “你帮我开那台机看看?” “可以,但是没用啊,关机就会自动清理缓存记录,你查不到什么的。” 靳捷已经快步走过去,看到这座位靠墙,墙角摆着一盆散尾葵。 顿了顿,靳捷还是坐下操作起来,试图还原之前的记录。感谢自己专业课认认真真地上了,靳捷很快找出网页历史记录。 一众列表中有个不明所以的奇怪网站,点进去界面看着像是一个在线赌场,但是并不能做什么实际操作。 靳捷查了下,发现ip就在本地,最后锁定了一个小区。 来到这个陌生的小区里,靳捷感觉还是大意了,这里虽然都是层高只有五楼的老建筑,但至少有二十来栋,几乎可比大海捞针了。 “大使,能联系上刚才网吧墙脚那盆植物么……”答案竟然是可以,散尾葵把黄毛和女生的样子一起传递给使者,使者又传递给了这个小区里的植物进行识别,最终把范围缩小到了一颗香樟树周边。 这颗香樟虽然已经不在路边,但对着的楼前后左右加起来有五栋。靳捷感觉如果绿化覆盖足够的话,这就相当于有了一套监控体系。 但是高兴没一会,靳捷感觉还是棘手,接下来难道要逐层楼去敲门吗,如果不是本人来开门,他也没法发现。 天快黑了,靳捷打算先回去再想办法。还没走出小区,一个声音叫他名字。 转头一看,竟然是那个胖子孔乐:“还真是你,我还以为看错了。” 靳捷意外:“你住这?” 孔乐没有回答,而是笑笑反问:“最近忙什么呢,正好有案子想找你,不知道你有空接吗?” 一听有人雪中送炭来了,靳捷挺高兴:“可以啊,我给你留个q号吧。” 对方也乐呵呵:“好啊,我之前找汇景的人要了你的联系电话,打过去是你朋友吧,他说你不在,所以我也不好意思再多问……有q号好,我到时候给你发个地址,你有空来公司找我。” 靳捷应着,掏出本子撕了纸写给他。 孔乐正要接,靳捷捏着纸条的手又缩了回来:“跟你打听个事儿。” 把网站上的信息大致描述了一遍,再看孔乐施施然的表情,看来是知情的,因为他问的是:“然后呢?” “我只想找到我朋友。” 孔乐笑了笑,问他:“你找人怎么不摆阵呢?” 靳捷觉得自己还是不习惯用玄学的思路来解决问题,但他也没解释,只是垂下了捏着纸条的手,打量孔乐的表情:“看来我问对人了,那就不需要摆了嘛。” 孔乐还是笑嘻嘻地,只是摇了摇头:“你朋友在哪我确实知道,但他要脱身,可能有点难,不过,”他忽然眼放精光,话锋一转:“我这有个小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无偿帮下,可以的话,我们这就去救你朋友。” 听到“救”这个字眼,靳捷头皮一紧。 跟着孔乐走到小区最里面的一栋楼,终于见到了眼红面青的黄毛,正在牌桌上全神贯注盯着自己手里的牌,有人进来也没察觉到。 靳捷环视一圈,三房两厅的居民房,里面摆了几围台,打什么类型的棋牌都有,时不时有人冒出激昂的兴奋的咒骂的言语,人声鼎沸,但在门外时根本听不出来内里环境。 靳捷正要往黄毛那桌走,孔乐抓住了他的肩膀,将他半推半带到另一个小房间。 这个屋子里只有一桌,走近以后,孔乐对着个其貌不扬的老年眼镜男打招呼: “外面那个黄毛什么情况,我想把人带走。” 第 47 章 眼镜男闻言眼睛都没抬一下,继续打着牌,只道:“有五六万了吧,你要带走就带走咯。” 孔乐点点头,靳捷这才从牌桌上把黄毛揪出门外。 直到在楼下站定,黄毛仿佛才刚从梦里醒来一般,望着眼前的人做着迟钝的反应:“……靳捷?” 靳捷从刚才开始就心跳加速,此时怒不可遏:“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我只是过来玩一下,输了几局想回本……” “回本?你知道你欠了多少钱吗!”发完火又回过神来问:“你是自己不想走还是他们拦着不让你走!” 黄毛有些神志不清,嗫嚅着声音越来越小:“好……好像欠了几万吧,我不记得了……” 靳捷一手揪住他的领子,一手拍他的脸:“你给我清醒一点,仔细想一想,有没有签什么不该签的欠条!” 黄毛不知道被靳捷晃的,还是长时间熬夜身体接近崩溃边缘,此时面色皱成咸干菜般一脸难受模样,突然一把推开靳捷,弯下腰对着路旁的草坪吐了起来,但估计胃里也没什么东西,看起来都是液体。 “他的欠条我拿出来了,”孔乐在后面出声。 靳捷转身,见这人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把人脸半遮半掩看不出对方什么表情:“喏,拿着吧。”伸过来的手上一张纸片,靳捷一把夺过来,借着路灯看清楚字迹后,背上冷汗都出来了。 “他只是个学生,根本都没钱,为什么……” 孔乐手插兜里耸肩:“那要问他自己了,上面如果没人带,一般是进不来的。得看看是谁对他这么‘好’想带他发横财。” 吸完最后一口,把烟头丢地上用鞋碾了碾:“你把他带走吧。” 黄毛吐完了瘫坐在地上,一手扶地撑着身体,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 第81章 靳捷第一次感觉普通人世界里的荒谬与恐惧,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人拎起来扶着往小区外走,也没打算感谢或是与孔乐告别。 但身后还是传来孔乐的声音:“对了,记得我这儿的‘小忙’哦!周六下午三点,恒隆广场见。” 等靳捷回到枫雅居已经很晚了。 居邵开对着一个敞开的旅行箱在收拾行李,抬头见人进门,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迎上来:“怎么样,找到人了吗?” 在回来之前,靳捷先带黄毛去喝了点粥,而后送回宿舍。 黄毛恢复点精神以后,便跟靳捷说这事的来龙去脉。 说是那天在招聘会上遇见一个师姐,他们刚入学的时候接待他们的,去年毕业了。因为师姐实在是好看又能聊,所以在招聘会之后这师姐又约他吃了几次饭,他就屁颠屁颠地去了。 每次吃完饭俩人就去网吧打会游戏,他才发现师姐在玩在线牌局,一起玩了几次以后,最近一次才带他去了那个地方。 但那个师姐什么时候离开的,黄毛已经完全没印象了,一开始赢了几局以后就一直输,然后就没有了时间概念。 给小黑又复述了一遍以后,靳捷闭眼琢磨:“我刚回来的路上,越想越觉得这事情就像是个圈套,但套的是黄毛,还是我?”他甚至感觉现在自己简直有点被迫害妄想症了。 他坐凳子上,用手臂圈住站着那人的腰,把头埋在对方腹部乱蹭。 那万一不是被迫害妄想症呢,就这半年经历而言,他现在遇到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奇怪啊! “现在好像还挺多针对大学生的贷款陷阱……”居邵开摸了摸他的后脑勺,“诶,那你是怎么把人弄出来的?” 为免小黑又要对孔乐的一番质疑,靳捷刚才掩去了遇到孔乐这一段,自然需要解释,便胡扯:“我使了个障眼法,偷偷跑出来的。”怕小黑还要追问,于是歪头看向旅行箱,岔开话题:“你这是在干嘛呢?要去哪吗?” “刚姐姐打电话来,明天我得临时跟她去一趟s省。年底了各种工作总结和新一年的规划,既然我也挂了职务在公司,还是得跟去看看。”居邵开说着就要转身继续去收拾,但某人并没有松手。 靳捷站起来从背面抱住那人:“啊这么临时的吗,不想你走~”靳捷觉得这一天天的就没个轻松日子,内心烦躁不由得开始撒娇,在小黑背后扭来扭去。 居邵开从胸腔发出闷笑:“要不要跟我一起去?我去工作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出去逛逛散散心,我们周日晚上应该可以回来。” 正觉得是个不错提议,忽然想到了孔乐说的周六之约,悻悻地松手:“算了。” 又忍不住从背后扑上去勒那人的脖子:“你以后不会整天都要出差吧居总!”不解恨似的又侧头在小黑肩颈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 小黑终于摆脱桎梏转过身来,对上靳捷的视线愣了一瞬,两人不由自主地亲在了一起。 小黑躺在黑暗里,一手横放在脸上遮住眼睛,还有些喘。靳捷一手撑头侧卧着,一手在小黑胳膊上蹭,中指食指交替着前行,路过手腕,路过关节内侧,路过肩头。忍不住又低头亲了亲光裸的肩臂相连处。 忽然想起了之前,他小声地问:“你知道你酒品不好吗?” “蛤?”小黑的疑问带着浓浓的鼻音,他刚才可能是真的疼哭了。 “你喝完酒以后会乱亲人。”靳捷半是控诉半是试探地对小黑耳语,他一直觉得自己趁人之危这事得主动交代,但不知该怎么说。 小黑也侧翻过身来对着他,但声音里已经是浓浓的睡意:“什么时候……亲谁?” 靳捷放弃地笑了笑,手搂到他的后腰,又往前蹭了蹭他的嘴角:“睡吧,我帮你定闹钟。” 居邵开出发之前至少对靳捷说了十个“不要”,虽然语气是软的: “天冷你不要整天开窗小心感冒,我这几天不在,你不要单独有什么行动啊!先不要再去艺术学院了,等我回来再一起查……对了如果有新单也等我回来再一起看,不要一冲动就答应了,你也说了黄毛的事有蹊跷……” 邵姐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带着八卦的神情,她憋住了,她啥也没说。 但靳捷脸上有点挂不住:“好啦,知道了。” 一个男人走了过来:“邵姐!邵开,我没迟到吧?” 靳捷看过去,这人身高一米八几的样子,一双欧式大双眼皮,让脸看起来像混血。气质倒是很儒雅,风衣敞开露出里面的浅灰色西装,十分商务,但头发半长微卷,颇有些艺术家的感觉。 但男人看向靳捷,并不热络的样子,语气淡淡得,对比十分明显:“这位是?” 居邵开的回答莫名有些忐忑的意味:“允巍,这是我朋友,靳捷。” “哦,你好。”这人只冲靳捷点了点下巴,便转身搂上居邵开的肩膀,一边看向邵姐,一边拖着人要往安检口走:“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进去吧。” 靳捷感受到一股微妙的敌意。 居邵开侧身往靳捷手里塞了个东西,便跟着那个叫“允巍”的走了。 靳捷看了看手里的玉佩:“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只得到了一个转头带着酒窝的笑。 看着人消失在安检门后,靳捷握着玉佩生出些失落,虽然机场人来人往,但好像身体周边空荡荡的。不再伤春悲秋,靳捷打算回学校再去看看黄毛的情况。 第82章 一转身就跟背后人猛烈地撞上,还没来及反应就听对方扯着嗓门叫:“搞啥子!不长眼睛乱撞!日!”那人一边骂着一边拖着箱子绕过靳捷往安检口跑,看样子是要误机了。 靳捷站稳身子再一低头,发现手里东西没了。 拔腿追上去,又跟旁边人撞了一下,待追到安检口,只剩下三个在排队的,但看着都不像刚才那男人,让大使小使看看,也确定不是这三人。 好家伙,这玉佩抢的让人猝不及防。 传说的玉佩能量暂时没有体现,所以对靳捷来说,这玉佩其实没有真假之分。但是对隐匿的对手来说,不管真假,他们都觉得是真的。 靳捷有点烦,真假已经不重要了,难缠的是执念。 那……这下是不是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他了? 靳捷转念贼快,轻哼一声不再纠结。 转眼到了周六,靳捷已经提前在网上搜索了一番。 恒隆广场其实是个写字楼,二十多层的建筑,内里什么律师事务所、电子商务公司、出版社、外国品牌东南亚区域代理之类的各种公司都有。孔乐之前也说“有空去我公司聊聊”,难道他公司就在这里是其中一间?但看来看去靳捷也无法辨别究竟是哪间。 待到恒隆广场楼下,大使也没感应出什么特殊气场来。 靳捷只好打算去前台问问。 前台的小姐姐动作忙忙碌碌,但靳捷仔细一看,发现前台三个人竟然都只是在反复地循环操作拿卡-扫描-归置-拿卡的这一流程,仿佛机器人。 仔细研究对方表情,才发现小姐姐神情呆滞双眼空洞,看过去三人同样的情形站成一排,靳捷直接联想到了小黑的手办娃娃。 什么情况? 第 48 章 整个写字楼的大堂里除了靳捷,也没有其他访客,所以也不存在有人和前台人员沟通互动的场景。 靳捷虽然也见了不少神奇的场面,但第一次遇到活人这样如傀儡一般,头皮发麻,这到底是真人还是假人。 无奈还是走过去假装一个普通访客,煞有介事地开口道:“请问,这里有没有一个叫孔乐的,你知道他在几楼吗?” “哈哈,靳捷!”前台小姐姐表情机械地张嘴龇牙,眼睛眯缝着形成一个笑容,但发出的声音是孔乐的:“哎你自己拿张卡滴一下门禁就进来了,13楼。” 靳捷点点头,按照指引去搭电梯,内心疯狂和大使吐槽:“不是说没什么异常的气象吗?” 小使:“我刚才还以为那是个人形塑料板呢!” 大使:“我们只能感知到木系植物的生灵,不是活物的话,就真的判断不了。” 13楼电梯一打开,便看到个深檀色的木招牌挂在墙上。 上书“聚福堂”三个字,不在之前搜索清单,也不在楼下指示牌的公司列表里。 同时一股浓郁的艾炙气味扑鼻而来。光看这门面,还以为是个按摩馆。 但推开玻璃门以后就感到不对了。内里几盏幽暗的灯光,疏松地间隔好几米才一盏,从玄关到走廊都没见有人。 但细密的声音传来,是诵经的声浪。随着越往里走,就愈加清晰大声了起来,仿佛有数百人在同时念诵一般。 山鬼手链莫名有些散发出热量,就像是一种过敏排异反应。 推开走廊尽头的木门,一道刺眼的光劈头盖脸向着靳捷扑来,仿佛有实体一般,靳捷下意识地举起手臂挡在眼前,山鬼爆出一声短促锐利的鸣叫,和那道光短暂交锋一般,瞬间,两边同时静了下来。 靳捷心下一惊,低头查看山鬼。面上没有什么异状,进门前的发热反应也仿佛是错觉。 一阵拍手声响起,同时伴随着一个老迈但有力的声音:“好好好!大势已成!” 靳捷疑惑地放下手臂,往前方看见了孔乐,和数十个和尚。 地上摆满了蜡烛,似乎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 图案正中间,则坐着一个白胡子男人,此人是极短的寸头,身着多色袈裟,眉毛也是浓厚的白色长长地悬挂在眼角。简直就像是小黑之前说的,电影里的法海。 孔乐从后面椅子上站起身,穿过僧人和地上的法阵,走到靳捷面前,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靳捷有些不高兴,莫名其妙地来这么一出,他都不知道山鬼的能量有没有受到影响。 见孔乐虽然迎了上来,但没有说话,靳捷一张口就没打算掩饰不爽的情绪:“呵,这是什么情况呢我请问?” 孔乐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向着屋内方向,不知道是在对谁介绍:“这就是靳捷,汇景天地的引龙阵就是他做的。” 一个声音传出来:“靳捷师傅不仅长得帅气,还身怀绝技,厉害啊!” 孔乐一臂前伸,指引靳捷往里去:“请!” 待得走到最里面,见木质中式沙发从三边构成个半包围结构,主位上的人体态婀娜,长发盘起,身着一袭中式长裙,正举着茶壶点着工夫茶,手腕上的玉镯通体透润引人瞩目。 一杯新茶落至右手边的桌子上,女人抬头对上靳捷,双手指向座位:“请坐,喝茶。” 靳捷从善如流地落座,心中不爽暂时收敛,想看看这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装x。 孔乐在一旁解释:“这位是我们堂主。不好意思啊靳捷,因为这个阵就是需要一瞬之间迸发的肃杀之力加持,要出其不意,才能起到效果,所以没有提前跟您说。但你可以放心,刚才只是激起了您这护身符的力量,并没有真正交锋,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第83章 此时刚才主阵的“法海”走了过来,手中竟真的托着个类似钵盂的东西。他对着主位上的堂主微微点头,开口道:“这边该收的气运,都已收在此钵内,堂主是自行带去新堂口,还是……?” 孔乐双手掌心相贴,做了个合十礼,主动接话:“辛苦大师,接下来我们自行处理即可。”接过那钵,对着旁边另外站着的两个西装小年轻使了个颜色,便恭恭敬敬托着对象摆到后面的木质供台上。 那两个年轻人则从怀里取出一迭中型牛皮信封,恭敬地给法海和厅内其他僧人一一奉上,最后还递给靳捷一个。 和尚们接纳后便告辞离去,借这个空档,靳捷按捺不住好奇地打开信封口,看到的是一迭百元纸钞。 那个堂主似乎是被靳捷呆滞的表情逗笑了,语气轻谐:“靳捷师傅还真是很年轻呢!”可能是见靳捷面色不虞,又道:“孔乐这人做事一向剑走偏锋,确实有处理不周之处,希望靳捷师傅见谅。这次既是请靳捷师傅帮忙,同时也是想请靳捷师傅加入我们。” 靳捷一肚子问号,虽然看在钱的面子上语气有所和缓,但还是要表达心情:“所以,能不能给说说,我到底是帮了什么忙呢?” 孔乐在另一边坐下,给靳捷解释:“其实就是,我们公司要搬家啦!你也知道,做我们这行本来就迷信,那可不得做好布局,这边的气运可不能丢,得带去新铺头,所以做了这个阵局。” 靳捷点点头表示理解,继续提问:“为什么要找我?” “富贵险中求,我们做生意的不怕险,就怕没生机。所以需要一味杀气。我们公司旗下的合作伙伴都是好多年的老伙计了,我们这稍微有点动作,他们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很难像刚才那样撞出一线肃杀之意。只有像你这样的新人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不好意思啦!”孔乐又双手抱拳冲着靳捷拱了拱手。 这位看不出年龄的堂主看了孔乐一眼,孔乐便起身去取了个礼盒回来。 轮到女人说话:“我们聚福堂,主要用玄学手段,帮客户解决一些寻常手段难以高效达到的目的,靠的是旗下诸多不同领域的大师和术士,根据客户需求提供从佛法到教宗各种不同范畴的服务。但他们大多是三五十岁的老油条。像靳捷师傅这款年轻帅气的类型我们正缺,所以希望能和你合作。” 靳捷心想,你是在集英雄卡么,还要收集不同款型的。 堂主双手打开那个礼盒,掉转了方向,朝向靳捷推了推:“合作方式就是,有客户需要,我们就给你派单,你负责解决问题,客户的款项,咱们三七分成。”礼盒内是一只小灵通,一张银行卡,一筒五色香,一只香炉,和…… “我的玉佩怎么在你们这!”靳捷差点就要直接站起来。 女人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要冲动嘛小师傅,你这样,会让人有点怀疑你的能力啊。” 孔乐慢条斯理地解释:“这玉佩,是前日在处理另外一个案子的时候,收缴回来的。负责人算了一下说是今天会物归原主,我一想,那应该就是你的了。” “什么案子?偷我玉的是什么人?” “哎小帅哥,加入我司第一条,只看好自己负责的案子。其他的,不听,不问,不说。” 靳捷伸手要去拿那玉佩,还没靠近,礼盒的盖子“啪”一声被人盖上了。 孔乐站了起来:“靳捷,确定加入我们你就整个盒子拿走。回去记得接电话就好了,我们负责对接事主,你只要专心解决事情就行。怎么样呢?”说着,把礼盒拿起来,眼睛盯着靳捷,把盒子放在了靳捷的膝盖上,但手没离开。 靳捷有点犹豫,低头看了一会盒子,又转头看向堂主:“我确实年轻,没什么经验,也并没有打算长期做这一行。只是急需赚钱,您说的合作,第一我不敢打包票一定能解决。“他看到五色香和香炉就心里打鼓,再来一单引龙阵这种级别的项目,他很可能吃不下来。“第二,等我赚够了需要的钱,可以退出吗?” 女人的表情变得危险了起来,只不过是看向了孔乐,笑笑道:“哦,看来有人要被扣绩效了。” 孔乐的笑容似乎僵了僵:“堂主……” 女人站起身,不再看靳捷,只边往外走边道:“弟弟,缺钱是吧。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店了。”说着便推门走了。 屋内只剩孔乐和靳捷。 孔乐在思索。 靳捷在纠结。 孔乐打破沉默,还是在劝说靳捷:“你不是想接单赚钱吗?怎么一见我们领导就怵地钱都不想赚啦?” “你们搞得像是要我签卖身契一样,谁见了都得怵吧!” “你这样搞得我很难做。是你自己跟我说让我给你介绍生意,结果……唉!” “那……你们有没有那种,钱不多的,简单的,测试单?”靳捷还是很纠结,他宁愿少钱多单,一点一点赚。 孔乐想了想:“明天晚上有个饭局,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 49 章 孔乐老神在在:“明晚一起吃完饭,你就会愿意从我这接单了。” “饭局?在你这打工,怎么还有这种需要社交的场合啊?”靳捷想想跟一群陌生人吃饭就觉得很怪。 孔乐好整以暇地自顾自修着手指甲:“我们做生意的本质是要赚钱啊弟弟!做生意的不组饭局,哪来的机会?” 第84章 好好好,靳捷想,从一开始“靳捷师傅”到“小师傅”,然后到“小帅哥”,再到“弟弟”,看来他在做完汇景天地那单的时候最值钱,而现在这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他就算加入这家“公司”,身价怕是也大不如前了。 确实太冲动了,一再暴露底牌,他想起之前有小黑在身边的时候……好像没那么冲动。 忽然想起来楼下前台的诡异,便问孔乐那是什么术法。 孔乐嘿嘿一笑,并不欲多言,只道雕虫小技。靳捷又问为什么公司要搬地方。孔乐高深莫测地觑了靳捷一眼:“你问题有点太多了。” 靳捷见这人什么都不愿多说,不是秘密太多,就是城府极深,犹疑越来越重。 对方不知是不是也看出靳捷的戒备,反而开始教育靳捷:“做咱们这行,多听多看多想,但说太多,容易暴露底牌。你刚出社会,不懂这些也正常,但就算是那些什么都跟你说的人,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靳捷怔怔点头,感觉孔乐的话也不无道理。“对了,让我再看看那玉。”他到现在也还没想清楚到底是真是假,也不敢告诉居邵开,怕万一是真的,那人恐怕会自责地要死。 “急什么~”孔乐悠悠地拍掉靳捷伸过来的手,“想清楚了,答应了,这就是你的了,你好好想,不着急。” 本来是不着急的,直到晚上靳捷百无聊赖上了q,发现大熊给他的留言。 快过年了,各单位都在清理账务,放贷的也不例外。大熊倒是没催他,只是把账目给他列了列,距离还债期限还剩三个月。 想起了下午在恒隆广场拿的红包,打开了数了数,里面装的是两万。 靳捷算了算,这半年赚的钱,减去日常开销和最后一学期的学费等生活预算,还差28万。过年这一整个正月,估计不太可能会有单,留给他的时间满打满算不到俩月。 焦虑的感觉又来了。 于是在饭局前碰头的时候,靳捷就跟孔乐敲定了这事。 “坦白说,三七分,你们这钱赚得也太容易了。”靳捷又算了算,感觉有点忿忿。 孔乐倒也不恼:“还记得上次我跟你说的吗?少说话。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你以为发展业务那么容易,都是要打点的。”说着三根手指互相搓了搓,暗指打点也是要花钱的。 说着话两人走进了吃饭的地方,金碧辉煌的风格宛如皇宫,一看就符合那些好大喜功的“成功人士”审美偏好。靳捷还是头一回来这种地方,一边咋舌一边眼睛到处打量。 结果进了包厢眼睛还没怎么转就看到了一个熟人。 是那个什么alex!蒋总的操盘手还是助理来着,汇景天地的负责人。 对比之前在蒋总面前的做低伏小、含蓄内敛,此人在这儿的场合里,简直可以用耀武扬威来形容。 这人眼睛耷拉着仿佛没必要全睁开,抽根香烟甚至抽出了雪茄的派头,用拇指和食指捏着过滤嘴,缓缓吐出烟圈,冲孔乐扬了扬下巴,用鼻孔看向两人。 发出的声音也明显浑厚许多,十足的装:“你来晚了。”对靳捷的出现倒是毫不意外。 碰头时候孔乐就准备了若干礼袋,这会他和靳捷一人提了满手,他胳膊曲起90度把礼盒提溜到胸部,拎起来给对方看,含胸解释道:“去准备了点儿东西,不好意思。” 放下东西又去找领班,走之前跟alex打招呼:“我已经预订好了酒菜,现在再去确认下。” 靳捷还没跟这个alex搭上话头,就见陆续有人推门进来。 靳捷见这人,到了这会儿又站起来,热情地欢迎每一个“好久不见啊老朋友”,状态转变之快之突然,简直就像变色龙一般。 他给到场但是初见的人们介绍他们互相认识,与他们互相寒暄。 靳捷发现压根没人注意到他这边,于是默默坐定,不动声色观察进来的客人们,总共约有七八个,气质相仿,不同程度的五大三粗但油嘴滑舌。 待所有人差不多都落座的时候,孔乐带了个小伙子进屋。 alex指着孔乐给在场的人们介绍道:“哎,这位就是聚福堂的孔总。今天的东道主!” 孔乐一边进来一边拱手:“感谢各位老板赏脸光临,招待不周,多多包涵!”身后的小伙子则快速地安排服务员上菜倒酒,行云流水把场子打点完毕,清退闲杂人等。 靳捷默默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哄堂大笑,心里大致有些回过味来。 应该是这个alex帮孔乐攒了个局,认识些新“朋友”。这里面有做生意的,也有走仕途的,彼此倒也并不全然陌生,有两个一起来的,也有彼此是“同学”的。 虽没有点明主题,但句句透露着,互相介绍下、搭条路方便后面“有需求”。 正说着,话头忽然转到了自己身上。 那个alex指着靳捷:“你们知道汇景那事儿,我差点要丢饭碗啊!多亏了这个小师傅摆了个……那个叫什么?” 孔乐与其一唱一和:“引龙阵!” 在场还有人不知道是真好奇还是为了烘托气氛,状若天真地问:“啥事儿啊?”刚好满足alex的表演欲,于是引出他唾沫横飞地讲故事。 绘声绘色添油加醋把汇景天地有多玄乎一通夸张演绎,从保安“离奇”之死说起,到商场如何衰落,再到如何辗转找到靳捷帮忙,最后把靳捷“做法”效果一通吹,引得现场几位老板视线纷纷投了过来,啧啧称奇。 第85章 靳捷低头掩饰性地喝水。 孔乐见他这样顺势又在边上给他添加旁白:“嘿嘿,我们这个小师傅不太擅长和‘人’打交道。” 巧妙地把重音放在这个“人”字上,仿佛人类以外的什么东西,才是靳捷重点沟通对象。 引发一阵理解的声音,以及此起彼伏的“哎小师傅回头留个联系方式”、“哎我那小区我一直觉得风水不太行,能调嘛”、“所以汇景天地是真的有龙吗?”诸如此类的闲扯淡。 靳捷内心既无语叹服,又莫名疑惑,这帮人究竟是真好骗,还是大家都只是面上迎合而已? 答案马上就来。 一个在室内还戴着墨镜的大佬,手上戴着好几个粗大的金戒指,此刻仰着头——靳捷发现这帮人都爱好用鼻孔看人——可能是在表达委婉的质疑:“既然这么厉害,能不能现场给我们展示展示?” 靳捷目光向孔乐投去,试图用意念传达:“大哥,你事先可没说还有现场表演环节!” 孔乐笑笑地看着他不出声,靳捷觉得他的意思是:“莫慌。” 这时,刚才那个年轻人一手拿着瓶矿泉水,一手端着个分酒壶站了起来:“靳捷师傅的本事可不是轻易展示的,各位若不嫌弃,由在下给大家表演个小把戏?” 这帮人确实是看戏的心态,看这小年轻要干什么。 这人说着话就把矿泉水瓶拧开未开封的盖子,往分酒壶里倒了一半,然后放下矿泉水的手在分酒壶旁,夸张地做着手势,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什么,看起来是在施法的样子。 完了以后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邀请各位大佬尝尝,水变成什么酒了。 靳捷也好奇端起酒杯,刚凑近就闻到醇厚的酒香,再试探地抿了一口,确实是辛辣的白酒。意念里跟大使交流:“是错觉还是真的,这是什么狠活?” 在座的也发出惊叹:“是好酒!”还有真好奇的,又起身够那矿泉水,从瓶里倒了点到自己杯子,证实瓶子里……还真的确实是水。 “好家伙孔总,你这酒钱可能省不少啊!” “小伙子,要不要考虑来我这做助理啊哈哈!” “孔总身边这么多能人啊!” 打趣的恭维的惊叹的一时好不热闹,那不得再喝一个,气氛热烈,宾主甚欢。 靳捷坐壁上观,觉得这饭局既无聊又有趣。 使者在耳边讨论,觉得白水变酒应该是属于移花接木的障眼法,本质其实还是倒进去的就是酒,但只是搜索靳捷小时候记忆发现以前听师傅口头提到过,并没有亲眼见过。 大使道:“师伯以前给你讲故事讲到过一个穿墙术。” 小使接着说:“然后师傅就叫他不要给你讲这些。” 大使接着刷新搜索数据:“师伯就跟他讨论,说这个穿墙的本质就是移花接木。” 小使没有想明白:“穿墙跟移花接木有什么关系?” 大使似乎也在思考,一时没回答。 那边厢墨镜大哥坐了过来,凑靳捷耳边想要搭讪:“靳捷师傅,我最近遇到个事儿,一时不好说是不是跟风水有关系。” 靳捷想着可能得给点儿面子,只好坐直身体佯装好奇:“怎么个事儿?” 第 50 章 被靳捷追问,这人反而扭捏了起来,支支吾吾: “我吧,前阵子新买了套房子送……送人……不知道什么情况,过去也不是很经常……就偶尔过个夜,但每次过去都浑身难受,问房主有没有同样情况,对方说完全没感觉……” 孔乐也走过来笑嘻嘻打岔:“林爷,有什么难受的你给我说啊,我这风水师、医生、家装设计改造,各种专业的人,也认识不少、” 靳捷反应过来,主动对来人说:“私宅的问题还是让孔总给您安排个专业对口的。”想到了之前某个同学的案例,又补充:“也可能真的是过敏呢,他是不是养了猫,你是不是对猫毛过敏。” 墨镜哥愣了下:“真别说,他还确实是养了猫……我对猫过敏吗我都不知道……” 靳捷头皮一麻看向孔乐,果然见到对方不善的眼神。 得,话又说多了。孔乐恐怕是要丢了这一单都已经到了嘴边上的客人。 酒足饭饱,客人们提着之前准备的礼盒,人手一个拎着走了。 孔乐和每一个男人拥抱,耳鬓低语了些什么,然后相视会心一笑。 靳捷在一边看感觉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三个小时前他们初相识的场景,可能真的会以为这是相交多年的老朋友了。 有些荒谬。搞得跟一见钟情似的。 孔乐一抬头见这人还在这杵着,便把之前那个礼盒里的东西都给他,交代拿好小灵通随时接电话,就打发靳捷撤了。看这样子,跟几个今晚的crush,还有下半场要深聊。 靳捷打了个寒战。 紧了紧外套,已近深冬,夜里干冷得很。 快过年了,估计不会有什么新的单子了。 快过年了,靳捷又咀嚼了一遍这几个字。 可能今晚喝那几杯白酒的作用,迟来的悲伤与思念在此刻,蒸腾完热闹的冷清里,哄闹的人气消退后,打了个靳捷措手不及。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场幻觉。 不,靳捷想,所有发生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幻觉。 去年过年的时候,虽然留在观里的短期师兄弟不多,但师傅一个人仿佛就是一片天。 第86章 靳捷的心闷闷的。 今年这片天散开了。裸露着的,是幽深的玄机,让人望着就打了个冷战。 一个人凑过来递了根烟。 靳捷接过,不甚熟练地塞进嘴里,双手护着那人已经咔嚓打起的火苗。 仿佛一种传递,零星的种子在烟草上摇曳。 那人似是看出来靳捷不善此道,提醒他:“吸一口。” 火星生根扩散。 靳捷试着轻轻吐出口中的烟雾,空气中氤氲一团又被风吹散,露出对面那人的脸。白皙的脸被黑色头发黑色羽绒服包裹。 相视无言。靳捷沉浸在酒精和烟的包裹里。 那人也抽出一支烟在唇间,一点点靠近靳捷。最终在他叼着的烟头,借了个火。烟头相贴并没有立刻分开,那人视线从火上转移到靳捷眼里。 大概五秒,或是更久。 那人把脸往后退了退,身体却挨了上来。顺着靳捷的小臂摸索到他插在口袋里的手,摸索到,他手边的小灵通。 掏了出来,输入号码,那人的小灵通响了起来,又挂断。 “靳捷,我这里有个小单,追人的。五万,没事的话,打电话给我。”说着摇了摇手里的小灵通,又原路塞回靳捷的口袋。 没等靳捷反应,便转身离去。 靳捷抽完烟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想了想,有点好笑。 靳捷想这人魅惑人心的本事挺大的,居然还需要他来帮忙追人。 回到枫雅居见小黑已经在家了。 靳捷闻到自己身上还隐约留存的烟酒味道,心虚地打了个招呼便直奔洗手间。 洗完澡出来见人躺被窝里,才发现居然已经很晚了。 略去细节,只给小黑说晚上跟人聚餐去了。 一脸困倦的人点点头,无奈地告诉靳捷他一早还要去上班,又问靳捷有没有什么新的单找上门,如果有的话他把公司的事安排一下就陪他开工。 靳捷还不知道那五万的“追人”具体是要干什么,便亲了亲小黑的脑袋,让他好好去上班,确定有单再告诉他。 小黑在靳捷怀里蹭了蹭就要睡,忽然说:“对了,明晚和允巍一起吃饭。” 靳捷心中警铃大作:“为什么?我也要去!” 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地笑:“不为什么,就是叫你啊,他说要请你……” “他到底是谁啊?你还没告诉我这人哪里冒出来的……喂……”那人已经睡过去了。 醒来一摸旁边被窝,直接是凉的。 饭桌上一张字条,除了锅里有早饭的提示,还有晚上吃饭的时间地点。靳捷想,都忘记告诉小黑他有移动电话了。 喝粥无意间扫到日历,距离过年还剩两周。估计小黑这班也上不了几天,靳捷计划着干脆趁小黑上班期间把这单在过年前完结,然后看看俩人过年可以去哪玩一下。 昨晚输入的号码被存了个“荣”字,打过去问今天是否有空,对方轻笑了一声,便约了见面的对方。 这是本地比较有代表性的西餐一条街。石子路面,沿街的铺面都会在外面露天摆放一些桌椅。 街尽头是一家意大利餐厅,两人坐外面的桌边,正午阳光高照,甚至会有些热。 这地方冬天的昼夜温差着实有些大。 阿荣把自己和对方的生辰八字写给靳捷,而后便没怎么搭理靳捷排盘,视线在街面上逡巡,时不时看向一个方向。 吃着东西,没一会,阿荣指了指对面街角说:“她来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生,。一条三角巾扎在刘海后,长头发梳成两条宽松的麻花辫分置在肩膀。咖色花纹毛衣下是白色长裙,背着个双肩包,手里捧着一束马蹄莲。 “她差不多每天这个点都会经过这里。”阿荣表情温柔眼神专注地看着女生从对面巷口走出来,横向过了马路,去到另外一条街,沿街走了约几百米,身影逐渐变小,然后向右一拐弯,消失在视野里。 靳捷皱眉:“你直接上去打招呼不就好了,每天偶遇一次说两句话,怎么也聊上了。” 阿荣摇头:“不行,太唐突了。我要和她结婚,必须要一击即中,不能有任何风险。” 靳捷自己本身个性随和,对这种偏激言论总是生理性不适,忍不住反感:“你都还不了解她,就这么确定要和她结婚?” 旁边的人眼神收回来,看向靳捷:“有的人见一眼你就知道,就是这个人了……而且,我这不是请你来帮我了解了解吗……怎么样,我和她,合适吗?” 靳捷已经算好了,此时半捂本子不想让对方看见,疑惑道:“那你是怎么知道她的生辰八字的,准吗?” “这你就不用管了,准肯定是准的。” 靳捷听过所谓“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猜这个阿荣可能确实是这种人。但用五万买终生的情感幸福,靳捷觉得一旦深思就好像哪里怪怪的。 “对了,你昨晚那招白水变白酒挺厉害啊,为啥不自己来?” 阿荣撇了撇嘴,幽幽地看了眼靳捷:“孔乐说你话多,是有点多。我要是能自己来当然不会找你。” 见盘中呈玄武之象,昭示当事人内心迷茫状态,靳捷问:“她现在是什么状况?快毕业了?还是要做出什么人生选择吗?”阿荣面无表情:“不知道啊,我都还没跟她说过话。” “那你有认识她的朋友之类的吗?” 第87章 “没有。” 靳捷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我们做风水分析,要基于主人实际情况,你光给我一个她的八字,对她不了解也没法给出什么很具体的建议。” 阿荣似乎已经有点不耐烦,抖腿的频率也高了起来。靳捷想他的客人怎么各个都没什么耐心的样子。于是又说:“你不敢上去搭讪,不如我去认识她了解一下,回头再告诉你有什么可以突破的点?……确实不能一上来就追求人家,还是得布局个场景让你俩搭上线,才有往下发展的机会。” 阿荣点点头:“下周过完我就要回家过年了,在那之前最好能一鼓作气搞定,她要是愿意跟我回家过年,年前就能一次性给你转账。”想想又有些不放心,指着靳捷道:“你注意点分寸。” 靳捷还沉浸在要怎么搭上这女生的思考中。忽然听到这句有点反应不过来:“分寸?注意什么分寸?” “注意不要让她爱上你。” 靳捷无语,还是想获取更多信息:“那除了中午在这条路上能看见她,还有哪儿能找到她?” 阿荣站起来,不知道是掩饰还是真没耐心:“不知道,都给了你八字了,你找人不会摆阵吗!” 说完直接不耐烦地结账走人了。 靳捷无辜的同时觉得这话耳熟,哦,孔乐也说过,要习惯用玄学的方式解决问题。再看排盘,大概有了方向。靳捷也起身往对面走去。 沿着女生消失的巷口转进去,是另一条小街,周边有一些居民楼,沿街也都是生活相关的街铺。 靳捷往内里走了约八百米,五金、超市、送水的、卖奶的一众小店中,一个外观木质橱窗的服装店似乎在招手“就是这里”。 推门进去,叮叮当当的风铃似乎在提示店主,刚那个女生抬头看向了靳捷:“欢迎光临。” 第 51 章 刚才只远远看到身影,现在正面看到女生素颜也很自然健康的面色,第一反应是这人应该日子过得很不错。 靳捷对视点了下头,便环顾店面一圈,发现店里不止是衣服,还有些包包饰品之类的在售,便主动询问:“你好,我有个女生朋友快要过生日了,想给她挑个礼物,有什么好推荐吗?” 瑶子的生日倒是刚好在下周,就是不知道她回家了没有。 顺着这个话头与对方攀谈了起来,从“女生朋友”的性格爱好,到靳捷的预算,到“女生朋友”接下来的学业计划,和靳捷自己的毕业困扰。 一路东拉西扯就这么聊到了,这女生居然是自己经营这个小店,因为向往充满戏剧性的生活,晚上在剧场跑龙套,于是和家里关系也不是很好。但目前这样也挺好,没什么一定要规划的未来,边走边看呗……说话中间,一只小狗亦步亦趋地从里间出来跟着女生,憨态可掬。 买完东西,女生的另一个店员才来上班,看样子两个人分两班轮。 靳捷觉得还是有点思路的,就是看着手上多出来的好几个购物袋,忽然感觉也不知道是谁套路谁。这女生果然命格属金。 时间还早,干脆直接去学校找瑶子。 忽然收到礼物的人的既惊又喜:“都是给我的吗?哇这家店还蛮有名的你怎么这么有品味……”又觉得不对,推了推眼睛盯住靳捷:“你和居邵开什么情况?换人了吗?这次是和女生?” 靳捷推开瑶子凑上来像侦探一样搜寻疑点的脸:“什么呀!我就是路过的时候……” 念头一转,问瑶子:“我有个哥们看上了一个女生不知道该怎么追……你说,女生在什么情况下会想谈恋爱啊?” 瑶子咂嘴:“上次吃饭不是跟黄毛说了嘛,整个容!只要好看,女生都想谈。” 靳捷想了想阿荣的脸,觉得已经足够帅气了。 先解释不是黄毛,又开始探讨:“每个人的审美标准不一样,我觉得这哥们已经很帅了,但你怎么知道这个女生到底喜欢哪一类型?” “确实。”瑶子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女生脆弱的时候也会希望身边有个对象在吧,生病啊、受伤啊、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啊、已有的东西失去了啊,之类的。” 靳捷点点头,本来觉得很有道理,但想起瑶子也还是母胎单身至今,忽然觉得这话也没那么可信了:“你怎么不谈?” 得到的回答是不喜欢人类。 靳捷脑海中出现了雪鸮,然后迅速摇头,把给这一人一鸟牵线的念头摇了出去。 做了个简易的五行八卦符挂件,用红绳佩上,然后打电话给阿荣把大致情况说了下,红绳待会留在中午吃饭的店里让他隔天取了戴上,见面的最好时机是酉时。 “红绳有什么作用?”旁听的瑶子此时好学精神又体现了出来。 “那姑娘命金,火克金,可以趁虚而入。”靳捷熟练地编结,这也是小时候观里有个姑姑教的。 瑶子不赞成:“你这哥们靠谱吗?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损啊?!” 靳捷心想,要是被知道计划偷狗让阿荣趁虚而入,估计会被瑶子强烈谴责。不过没关系,拿到钱以后持续关注女生的情况,做好保护措施。 如她自己所说嘛,计划赶不上变化,人生不过就是随机应变。 做完这一切,靳捷理所当然地迟到了。 那个叫允巍的和居邵开并肩坐在一边,菜上得七七八八,醒酒器里的红酒已经分了一些在二人酒杯里,二人神情松弛地端着杯子聊天,似乎在讨论酒。 第88章 靳捷直接入座。 不料那人站了起来,一本正经向靳捷伸出手来:“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付允巍,差不多和邵开一起长大的,和邵姐的公司有一些合作项目。” 靳捷不得不又站起来,握住对方的手摇了摇,但面无表情:“你好,我是靳捷,和邵开有个战略目标50年周期的合作项目。” 被提到的人笑了出来又忍不住露出害羞的表情。 这地方更像是适合约会的氛围,见站着的俩人商务气息十足的样子已经有点突兀了,居邵开催促道:“好了,你们俩快坐下吧。” 靳捷看付允巍一边坐回去一边冲居邵开安抚的笑容莫名宠溺,居然还对靳捷说:“你可能不知道,邵开从小就有点社恐,现在看起来好点了,实际上还像小时候一样。” 靳捷心想,这个我怎么会不知道,倒是你一定不知道,他养了只雪鸮精呢。 居邵开大概意识到目前这俩人气氛有点怪,主动开口对靳捷说:“允巍以前住我们家隔壁,家长关系都不错,所以经常一起聚会。我现在挂职的公司和允巍长期合作,所以上次是一起去做年终项目验收……” 付允巍一边张罗布菜,一边不动声色打断居邵开,把话题转到靳捷身上:“靳捷现在做什么呢?下午在干什么呢,从很远的地方过来吗?”暗搓搓问他为什么迟到。 但显然居邵开也没打算避讳,同样递过来询问的目光。 莫名又想起孔乐和阿荣,靳捷从这俩人身上学到,这世上原来并不是所有问题都必须有答案。那他是不是也可以不回答呢。主要还是不想让居邵开担心。 目光转向醒酒器,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提了另一个问题:“这是什么酒?我可以喝吗?” 付允巍说着当然,微微欠身帮他往酒杯里倒。 靳捷看他的表情,感觉对方像是拿着一张对于靳捷的打分表,到这里先扣了10分。 居邵开显然开始意识到自己处在俩人暗自较量的天平上,这会儿又替靳捷说话:“是不是回学校去了?靳捷大四快毕业了,学校那边偶尔还有点事。” “噢~原来还是学生,怪不得感觉个性有点冲动。”那人看似不经意地带过评价,又一手搭在居邵开背后的椅子上,转脸对他继续说:“不过我们大四的时候也是那样,哎,你还记得我那时候要去挑战那条徒步线,你连夜赶过来阻止我吗?” 沉浸在回忆里的人举起杯子碰了碰居邵开的,而后一饮而尽,似乎很是怀念的样子。 靳捷看了一眼小黑,内心很想问能公开关系吗?这人是不是有点太自以为是了。 但是看起来当事人居小黑自己也一脸懵逼,像是不清楚付允巍此刻言行背后究竟是什么意思。 靳捷有样学样,也开始宠溺地对着居邵开笑:“我都不清楚你以前的事呢。”接着倾身往付允巍的方向:“具体说说,我想听。” 对方明显段位高一截,并不中招,而是总结道:“听说你们认识有半年多了,而且不是住在邵开那吗?都还不清楚?看来对我们邵开并不是很关心啊。”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 但靳捷昨晚才观赏学习了酒局话术,他顺势握住小黑的手,靠过去碰杯:“过去半年都是让你一直陪着我,对不起,我对你的关心确实不够。希望未来有足够的时间弥补。” 喝完酒又自己续上,转脸从善如流对着付允巍:“哥,我敬你一杯,真是羡慕你可以和邵开一起长大,你以前一定对邵开十分照顾,不过你现在管着公司很忙吧,看这半年你们好像也没怎么见……以后邵开这边有我,你放心!” 对方不接招。 “你们那些个小打小闹能赚多少钱,虽然邵开倒也不缺那个钱。“脸转向了居邵开:“你愿意来公司了我觉得特别好,也是时候把重心放在公司经营上了,现在我也回来了,工作上要是任何有问题我都可以帮你。” 喝着酒又瞄了眼靳捷:“和大学生创业什么的,玩一玩就算了,不是长久之计。” 居邵开终于拍了一把隔壁人的大腿:“你只比我大几个月,为什么老气横秋的。” 付允巍摸了摸鼻子,讪笑:“我加班多,工作时间比你长啊,而且一直是管理层,难免用经营的思路来看事情。”又转向靳捷:“你们这有一单没一单的,没有稳定的客源,也太看运气和机会了,没有保障。” 又开始含沙射影怼靳捷:“当然了,如果你是打算靠我们邵开帮你兜底……” 靳捷毫不退缩地表态:“没有那种想法,在上周之前我都不清楚邵开还有公司可以挂职。”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你们好像也很久没开张了吧?下一单在哪呢?” “不劳您费心,已经有下一单了。” 这一顿饭吃得靳捷很饱,气饱了。 感觉那个人也差不多。 因为都喝了酒,付允巍叫来司机还要蛊惑小黑:“邵开,今晚去我那住吧,你好久没去了,我给你买了新的人偶放在家里。” 小黑拎得清,直道:“改天吧,我昨晚回来行李都还没怎么收拾,得回去。” 还算没勉强,把两人送到了枫雅居,但靳捷看出来那人是郁闷的。 心情终于好了点。 但没好多久。一进门居邵开就问靳捷:“下午是去见新的客户了吗?” 第89章 人一旦撒了第一个谎,就要持续去圆。 小灵通从哪来的还好说,客户从哪来的,他得硬着头皮编。 居邵开倒是没深究,但对于这个案件十分好奇,一直问这个阿荣是什么人。要帮到什么程度,现在什么进展,接下来要怎么做,以及他能帮什么忙。 靳捷感觉没一个是好答的。顾左右而言他:“这个付允巍跟你到底什么关系啊?你有没有跟他说我们在一起,他平时就这么不尊重人吗还是只针对我?” 第 52 章 看来付允巍确实表现异常,居邵开也百思不得其解:“我们一直就只是关系比较好的邻居,我搬来这边没住家里也好几年了,虽然保持经常见面……哦他这半年是出国拓展新的合作……但……他也有过好几个女朋友啊,对我应该不是那种,你别想太多。” 靳捷有点委屈,现在开始撒娇:“你看他今晚说话那个样子,如果不是情敌,那他究竟是以什么身份说那些话啊。” “额……可能是以大哥身份吧?他们这种做管理的上位者,控制欲都比较强,可能一时接受不了有比他还亲密的人在我身边吧。” 靳捷一头撞小黑胸前,闷闷地说:“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见他了?” “你要是不需要我,那这一周我还得去上班呢,上班就……可能偶尔还是会要见。” “随你吧,你们见面的时候我不在就好了,眼不见心不烦。” “那不行,下周我姐还要叫你俩一起吃饭呢。” 靳捷无可奈何地侧头咬了小黑一口。 居邵开上班,对靳捷来说反而轻松。大清早阿荣就给他打电话:“你能不能帮她做一个护身符?” “啥?”靳捷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要给谁做。 “我想了一晚上,打算今天就行动。但有点冒险,你看看能不能帮她做个什么护身的阵法,让她不会真正受伤。” 靳捷彻底清醒过来:“你要干什么?她有什么危险吗?” “你别管那么多了,按我说的做,顺利的话……再说吧,你能在不再接触她的情况下做吗?” 靳捷眼神落在了居邵开那一墙的人偶上:“我试试。” 那天以后阿荣就没消息了。 靳捷打过去被挂电话,但是之后又收到信息说事将成,账已结。 去atm机查账户,发现还真是到账了约定的金额。 这么快?靳捷内心有些忐忑,找机会又去那家店,发现没有开门。 但临近过年,很多店铺都挂了个关门休息的提示牌。 心中隐隐不安,但重新排盘发现和之前差不多,正常来说根据排盘时辰不同盘面会发生一定变化,但靳捷看女生这盘面的情况基本没什么异动。 而且他那天用女生的生辰和居邵开的人偶做了个护身阵法,应该不太会有大碍。只是玄武之局依然在盘中显现,不像是情感已经柳暗花明的样子。 没时间想太多这事了,因为他要想的是,又要跟那个付允巍见面了,这次邵姐在场,不知道那人会不会正常一点。 “今天我姐会多带一个人来。”居邵开附耳告诉靳捷,语气安抚,似乎想要打消他的焦虑:“我上次跟姐姐说,能不能给允巍介绍个女朋友,省得他没事干整天盯着我。” “你姐这么容易就同意了?”靳捷想想有些好笑:“付允巍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居邵开摆摆手:“他还不知道,”想了想又补充,“依我姐的高端情商,肯定不会明面上说,应该只是先一起吃顿饭说是交个朋友,后面看俩人之间的氛围再说。” 看着付允巍一个人快步走在前面,还在打着电话的高大背影,靳捷心底得意,小黑还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以及,嘿,看起来一贯胸有成竹的付总也有被自己人算计的一天。 但待到看清楚来人的模样,靳捷笑不出来了。 竟是那个店主女孩。她今天一副运动装造型,还拄着个拐杖,小腿上打了石膏。拐杖用得不流利,一蹦一跳进了包间。 靳捷面上一僵,恰逢居邵开望向他,疑惑的眼神在靳捷和女生之间转了一个来回。 邵姐大概也没料到女生这造型登场,赶紧站起来扶住她:“哎呀你这是怎么了,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这顿饭又不是非吃不可。” 把人按在座位上以后,那女生仰着头对邵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心态倒是很好:“快过年了,还是要来见下姐姐!我这没什么大事,被意外和爱情同时撞了一下。” 额。 有人计划落空。 靳捷仿佛同时听到小黑叹了口气,付允巍松了口气。 听女生娓娓道来,原来是店里养的狗狗不见了,她急急忙忙出门店沿着街边找的时候,被辆车给撞了。 但是司机挺负责,立刻把人送到医院,住院那几天帮她请了护工,又跑前跑后照顾地很勤快,主动提出赔偿不说,见她焦虑找狗,甚至主动去帮人把小狗给找了回来。 每天从店里接上狗来看她,送饭送汤,推她去院子里聊天。 终于在她出院那天,支支吾吾地告白,说想要继续照顾她。 邵姐虽然牵线未遂,但是丝毫没有遗憾,反倒是捂着嘴乐,还看了靳捷和居邵开一眼,意味深长。 靳捷疑惑了三秒才反应过来,但没法跟邵姐说,我和小黑的相遇剧情,那是真的意外,这个…… 第90章 付允巍作为一个彻彻底底的外人,听完后立刻皱眉问女生:“你这就答应和他在一起了?这人靠谱吗?有没有先查查对方的背景家世?” 看这人一本正经的严肃模样,靳捷心想,哦,这人对谁都是这样啊! 女生一愣,似是并没有想到这层。邵姐连忙打圆场:“哎允巍,你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啦,不至于吧……不过呢,珊珊你有机会,还是查一下比较安心,确实人心隔肚皮,谁也说不准。需要姐姐帮忙你就说,悄悄地不让人知道,就不会影响感情。” 靳捷开始思索有没有必要跟阿荣通风报信说一声,讲不好以后还要一起在聚福堂工作…… “额……其实,我们已经领证了……”珊珊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 这回连靳捷都绷不住了:“什么!这才多久,一个礼拜就领证?” 女生双手捧脸也有些不好意思:“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吧,毕竟他长得有点像允浩……哎你好面熟,是不是来过我店里?” 付允巍也问:“你怎么知道一个礼拜,她被撞你看见了?” 靳捷假装喝水:“没有,我也是被车撞过的人,这石膏状态看起来就没超两周。” 珊珊盯着靳捷一脸恍然大悟:“我想起来,你是上周来我店里给你女朋友买生日礼物的那个!” 轮到另外三个人看向靳捷异口同声:“女朋友?” “是女生朋友!不是女朋友。”靳捷紧张得百口莫辩,转脸对小黑说:“是瑶子!瑶子啦!是她过生日。” 居邵开没什么表情,点点头帮他跟另外俩人解释:“是靳捷的朋友,高中一起考来这边的女同学。” 靳捷感觉外人这一听更不对了。 还没进一步解释,电话铃声响了起来,那个女生从包里掏啊掏,然后接了起来。 只见她没说两句变了脸色,挂了电话便要先行告别:“家里出了点事,我得赶回sh城,姐姐,改天再找你吃饭,今天不好意思!” 说着还把刚才掏电话时摸出来的小礼物放下给邵姐,撑着拐杖就要走。 靳捷不由自主跟着站起身来,却被邵姐一句话按住:“允巍,你送下珊珊吧。” 女生解释对象就在外面,允巍还是坚持把人扶去了门口。 邵姐一边拆开礼物在看,一边念叨珊珊还挺懂事的,来吃个饭还知道带小礼物。 靳捷手握成拳头虚虚放在嘴上,心底默默重新复盘了一下上周的事、女生的命盘。余光发现居邵开也在看着他想事情的样子。 付允巍很快又走了进来,汇报刚才所见:“一看到她男朋友就急哭了,好像是家里人很突然地就快要不行了,她姐姐叫她立刻回去。家还在外省,说现在直接就去机场。” “啊!”邵姐惊讶,“她是我一个客户的表妹,之前带来我山庄玩的时候认识的,客户也是偶尔来这边,就叫我关照一下,说她一个人在这边,家里不放心但也没办法。她好像家里条件还挺好的,就是叛逆期不想听话。这姑娘短短两周遇到这么多事儿啊……” 靳捷忍不住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现在想到瑶子所说的,和他们反复在问的阿荣是个什么样的人,内心仿佛杂草丛生,理不清路径。 付允巍给邵姐倒茶:“刚见她那个男朋友,感觉还是挺关心她的……就是看起来有点不务正业的样子。”莫名其妙又抬头看了眼靳捷。 这要是上一次吃饭,靳捷就炸毛反击了,但这次他没吭声。 邵姐似乎也看出来付允巍有点针对靳捷,但也不好站哪一边,只拍拍他的上臂对他说:“允巍,不是每个人生下来都像你我这样家里条件还不错,从小就接受正规的教育一路顺风顺水。所谓不务正业,也可能只是所务的是另一种、你看不上的业,不能代表什么……其实只要人心是好的,干什么不是很重要。” 邵姐说完可能觉得有些严肃,又岔开话题,问起一些公司合作上的事和付家近况。靳捷听得走神,不一会就吃完散了。 邵姐自己开车回家。 剩下这俩人站在酒店门口,等付允巍从地下车库开车上来。 邵姐一走,居邵开已经忍不住,接连问:“你跟这个珊珊到底是什么情况,那5万跟她有关是吗?她受伤跟你有关系吗?你那天打电话说要用我一个手办,究竟是用来干什么的?” 第 53 章 靳捷也试图通过珊珊所言梳理前因后果。 跟居邵开从头说起,但也还是刻意忽略一些信息:“就是……你回来那个礼拜天晚上,我去聚餐,阿荣……阿荣也是他们带过来一起吃饭的,然后他们聊起我之前在学校里那些传说。”靳捷想起了当时的场景,不由顿了一下,继续说: “吃完饭以后,阿荣后来就找我,说要追一个女生……但我只是帮他起盘看了看机会!不知道他用这么……危险的方式…不过他有让我给珊珊做护身阵,借用你的人偶就是帮珊珊挡灾的!后面的事我就真的不知道了,刚刚那个电话里说的她家里人有什么生命危险,应该是意外吧……” “我之前问你这一单是干什么的,你一直没有正面回答我,你是怎么想的?”居邵开等了一会,见靳捷不吭声,道出真相:“你明明就是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做!所以藏着掖着不告诉我是不是?还有聚餐是跟什么人?你以为洗了澡我就闻不到你身上的烟味吗?是不是和一些社会上的人聚餐?”一连串发问如石子入水不断蔓延出涟漪,一阵接一阵地追问连环砸向靳捷耳膜。 第91章 居邵开一时似乎剎不住闸,话头收回来但质问未停:“我知道你还债压力大,但是赚钱也不能以伤害别人为代价啊,这个我们之前是不是讨论过!” 这是靳捷第一次见居邵开这么严厉的样子,之前圆润软萌的影子全消,好像完全变了个人。 他看着面前的人开开合合的嘴,忽然感觉声音逐渐遥远,好像什么也听不清了。看着居邵开身上的风衣,领子领阔,翻涌的思绪最终沉淀成,怎么和付允巍有点像呢,呵,是不是上班的人就会变这样。 付允巍的车开了上来。 两个人都没动。 靳捷想这两周的不安与心虚终于像楼上另一只落地的靴子,到头了。但实际上他做错了什么吗?他只是没有像付允巍说的那样,先去调查一下他的客户。 那么,谁特么的会去调查自己的客户呢?! 他满心焦躁,心里的疑问也脱口大声喊了出来。 收到这样的回答,居邵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看他,眼神冷漠起来,让靳捷觉得很陌生。 那边的车打开了双闪,后面也有车跟着从地库上来,被付允巍堵在那,开始按响喇叭催促。 居邵开仰头朝天深吸一口气,摇着头对靳捷说话,声音低沉:“我暂时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你自己回枫雅居吧。”说着转身上了付允巍的车,没等靳捷,车开走了。 靳捷的脚像是被粘在了地上,直到车尾灯划出一道光带,才松下身,踢飞脚边的一个易拉罐,很想抽根烟。 醒来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睁眼反应了一会,靳捷意识到已经回到枫雅居,第二天下午了。 记忆回笼,想起昨晚和小黑大吵了一架。 靳捷抓了抓头发,难受。 想了想还是起床,来到桌前,对着珊珊的八字九宫研究,企图看出不那么糟糕的预示。 就在此刻,靳捷才忽然意识到盘中一直呈现的玄武之象,其实指示的是女生身陷的迷局。而此时盘中较之前发生些微变化,新生出了此前不曾有的财星生扶。但官杀较弱。 联想到邵姐说的,可能是家里长辈去世,珊珊要接手家业了。只是官杀弱意味着,她不一定能守住这家财。 为什么是珊珊呢?阿荣一开始就目标坚定,如果并非他所说的一见钟情。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瞄准了珊珊的财星用神即将起柱生焕吗? 靳捷问使者有没有办法追踪到珊珊的现状。 大使忽然出声提醒:“公子,护身符用到的能量,或许可以追踪一下。” 既然那天曾给珊珊做护身阵法,使用的是靳捷的能量,虽然已过去多天,但应该还有残留的能量跟着女生。 靳捷试着召唤出山鬼追踪主体。手链爆出的金光竟逐渐扩大,最后变成一幅圆形荧幕般的界面在半空中垂直呈现。画面中映射出关于女生的零碎画面,被一辆路虎撞出去、阿荣抱她去医院、两人一起逗狗、表白、领证,随着时间越近当下,画面影像越淡,珊珊在飞机上靠在阿荣怀里、去到的病房、一群人围着让她在纸上签字…… 如果阿荣的目的是通过珊珊获取财富,那么现在靳捷担心的,则是这个女生的安全。 要知道既然二人已经领了证,那么女生一旦有什么意外,阿荣得到财富将合理合法。 靳捷脑子有点乱,一方面是新技能开发让他有些意外惊喜。另一方面,难以厘清阿荣的真实面目,不知道要如何避免珊珊因为他的插手而产生更大的、难以挽回的人生变数。 打了个电话给孔乐,问起阿荣。 孔乐一如既往地并不直接回答:“你问他干什么?” 靳捷干脆摊牌:“他让我帮他,但因果会牵连第三个人,我想问问阿荣到底什么身份背景,也是聚福堂下面的术士吗?” 孔乐沉默了一会:“你们之间的交易我不会干预,你想帮就帮,不想也没问题,但不要再打听了。” 一无所获。除了孔乐提及,年后有个大单会找他参与,目前还在筹备阶段。 靳捷于是又陷入思索:同样是收人钱财帮人解决问题,师傅,你以前是怎么判断帮人的标准的呢。 这一单按理说已经完结,他还要反悔吗,还要插手影响事主吗…… 发着呆,听到钥匙开门的声音。 愣愣地看着居邵开走进来脱下外套,靳捷站了起来迎过去。 面对面望着彼此,小黑伸出手摸了摸靳捷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无奈地柔声问:“吃饭了吗?” 本来还没什么感觉,听到这话,靳捷简直了,委屈地实在是忍不住眼眶发热,扑上去抱住眼前的人。 脑袋在对方的肩膀处摇着:“没有,饿。” 鼻音浓重。 小黑的高领毛衣柔软温暖,双臂也抬起圈住了靳捷,嘴巴凑到靳捷的耳侧,低声说:“对不起。” 靳捷听到又用力摇了摇头。 待到吃完饭,又给小黑更新了目前的信息。 小黑忽然问:“我那个人偶呢?” 靳捷去客卧取那个人偶,才发现稍微一动,衣服下掉出了七零八落的碎片,竟是已经粉身碎骨,唯独留了条右腿的小腿是略完整的。 听到声音小黑走进来,看到一地碎屑,震惊到说不出话:“这是,帮那女生挡了灾祸的意思吗?” 靳捷心情沉重地点点头,随即去拿扫帚。 第92章 小黑看他默默扫地,提议:“要不你再给珊珊做个护身的阵法?”靳捷点点头又摇摇头:“这种阵法是有时限,随着时间越长效果就越弱,难以长期起效。”见小黑也难得地皱紧眉心,又安慰:“看盘上的情况,珊珊其实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主要还是守财不易的象……或许阿荣真的并不想伤害她,只是求财。” “那也应该帮珊珊守住她的家产,或者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也可以托我姐去办。” 靳捷想起那个服装店:“珊珊命格属金,看起来是很善于经营经济事业,现在应该是恋爱上头导致的一时被蒙蔽。或者我可以做个阵,让邵姐有机会送给她,摆放在正确位置就可以帮她斧正事业格局。” 大使悄悄提醒:“还有红绳的力量,要解了。” 对哦,靳捷都忘了火克金这一茬。 不料小黑问:“红绳是什么?” 靳捷想起件事,立刻扒拉他的领子,看到贴肤的玉佩,长舒一口气。原来真的一直在这。忍不住猛地亲了没牙仔一口。 小黑被转移注意力,大叫着躲开:“靳捷!你快去把胡子刮了!” 居邵开说他已经跟公司打好了招呼,过完年以后再去了。可能也是觉得上班这件事对俩人感情和沟通都有较大的影响,所以想陪陪靳捷。 靳捷也想回观里打扫一下。 距离上一次回来已经过了几乎半年,但靳捷推门后,惊讶地发现观内纤尘不染。不管是观里还是起居室,屋子里都整洁干净,内堂的神像前,甚至还有新添的香烛供品。 “师兄!凌霄!凌霄师兄!”靳捷立刻往几间卧室跑,一边跑一边唤着。可是扫过的每一间屋子都空着,甚至没有多余的行李对象。 失望地回到院落中间,汗湿的里衣在寒风吹过时,激起一阵战栗。 “别站在外面了,待会再仔细看看,说不定你师兄留了什么信件。”居邵开揽着人进了伙房烧水。 “师兄估计刚走没多久,等我看看先。”靳捷说着来到院里的树旁,接入植物体内,仿佛录象机一样倒放。终于发现师兄大约十天前回来,还带了两个人貌似是徒弟。 快进般地回放,看凌霄进门怔愣,凌霄如他一般在各个房间呼唤找人,然后是起盘大概在算,忽然他从来都冷面理智的师兄泪流满面,伏身在地无声地颤抖着身体。 然后是被两个徒弟扶起来,稍作歇息,三人开始清洁观内的一切。 三人出去了一趟,然后凌霄又独自回来住了几天,直到靳捷进门的前一天才走。 居邵开走过来:“发现什么线索吗?” 靳捷摇摇头:“这个角度能看到的,他都在内堂打坐,没有什么特别的。” “你看这个。”居邵开把一个信封塞到靳捷手里:“我刚在供品后面找到的。” 第 54 章 靳捷接过牛皮纸信封,见上书“靳捷亲启”四个字,的确是凌霄的字迹。快速展开,一目十行地看着师兄的留言: “师弟: 虽然不知道你和师傅发生了什么事,但起盘看你状态还好。师傅离开这半年你一定遭遇了不少的事情,现有几个信息同步给你,是我之前离开姑安观时,师傅交代的。 一、你身世有奇根,不宜踏入玄学领域,易招祸上身。毕业以后找个稳定的工作,过世俗生活为最佳选择。道观这边,后续我会回来处理,你不用因为考虑观内事务背上心理包袱,而做出什么勉强的选择。 二、你的鱼形玉佩内有无名之力,师傅原用自身能量设结界封印痕迹,现师傅过世,或恐失效,若招致来人索取,不必强护,以你的安危为首要考虑。 三、师傅交代,师伯身负重任,无法轻易回来,不必费心寻找师伯。 以上为师傅之前所言,以下是我要说的。 师傅一向最放心不下你,若是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找我,我现在北部h市的密奥庙(也是道观),若来报我名字即可。 现在观里内堂似有异状,我已布了阵法观察,你若回来,不要动任一摆设。 密奥苗规模稍大一些,我这次回来请假时日较短,需得先回去安排好观内事宜,待有人接手我的工作,我就会回来。 新年顺心。” 靳捷看完抬头看居邵开,靠在人怀里,幽幽地念叨:“北部,也太远了。” 小黑用下巴蹭了蹭靳捷的侧脸:“他给的这些信息,倒是验证了我们的猜测,只是……你好像完全把你师傅安排的路,给走反了。” “那是因为!” 靳捷激动地站直身体,原地跳起:“师兄他看样子根本还不知道欠债的事!” “但他看字里行间,感觉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希望你来背负。” “算了,反正也差不多了。” 晚了,两人还跪在蒲团上,等着香烛燃尽,靳捷给小黑解释: “这边冬天天气干燥,最怕山火,所以从小师傅就常常嘱咐,除了不能让香自己燃着无人看顾,有空的时候还会带我去巡山,好在这片一直没怎么开发,有人想上去也不知道怎么走,避免了一些引火风险。明天天好的话我带你上去走走看看。” 靳捷说着话,又要往小黑身上靠。 那人安静听着,表情充满了神往:“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被你的道袍吸引,我总感觉自己还挺向往这种在山里的生活,不然也不会这么放飞自我,跟着你遇到了这么多故事。” 第93章 想到了什么,他又推了推在身边腻歪的靳捷:“咱们在这里……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靳捷看这人,内心对自己的感情很矛盾,他觉得有点局促拘谨的小黑真的很可爱,理智果断且观点分明的居邵开,就没那么可爱了。靳捷同时觉得,自己这样想好像不对。 “没事的!”不想那么多,靳捷继续拥上去:“我们是道观啊,讲求道法自然,顺应当下就是最好的,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限制,想娶老婆也是可以的……” 温馨不久,香燃尽了。 两人正打算离开内堂去休息,小使忽然惊呼出声,打破宁静。 大使小使显了形,从内堂飞到院子里,扑腾着翅膀,就要继续往外跑。 靳捷追了出去:“你们俩去哪?!” 还没飞出去多远,两只就不受控地被卷了回来,完全无法自主掌控身体的样子,吓得靳捷赶紧伸出双手接住。 这地界,冬天本来就很大风,山间的夜里更是刮到,窗户玻璃时不时都发出颤动的声音。这两只硬是动力不足被风给吹了回来。 “哎唷!”小使扶着脑袋似乎晕头转向。 大使还算清醒,张口说明:“公子,山上有植物兄弟在呼救,不知道是出什么事了。” 空气中隐隐流动着灼烧的气息。好家伙,这山火是说来就来吗? 靳捷凝神感应了一下,发现确实,不知何来的火星在干燥的风里迅速壮大蔓延。 找到可以定位的坐标,靳捷赶紧打了火警电话,告知方位。 “还有什么能做的?”靳捷看向居邵开,“施雨有用吗?” 居邵开摇头:“不确定,感觉下雨会增加灭火的难度,我记得要避免火势蔓延,他们一般是掘出一条防火隔离带……咱们离起火点有多远,能赶过去吗?” 靳捷当机立断推居邵开上车:“走!” 待车开到距离火势不足2公里,便看到一片红光在灰霾里恣意燃烧,大使小使发出难受的嘤咛。 靳捷也顾不上考虑到底能不能发挥功效,直接开始用山鬼召令火势外缘一圈的草木:“退!”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用,但听得使者连连说:“有用有用!公子继续,还要退出至少……五米吧。” 这会儿再次召令,靳捷感觉十分吃力,仿佛要撼动周边所有的树根经脉,才能后撤,豆大的汗珠顺着靳捷的鬓角流入衣领。 远处已遥遥听得救火车上山的鸣笛声。 “怎么样了?”靳捷有点气喘,问使者效果。 居邵开看向倒后镜,发动车子:“有人来了,我们走吧?”若是被人发现那因为施法而生成的“天然”隔离带,联想到他们身上,确实容易引发不必要的问题。 但车往回开没多久,车速降了下来,靳捷看居邵开换了近光灯,同时慢慢停下车来,这才发现,车灯照见俩人在打架。 被车灯一闪,其中一个似要求救,拔腿往车头方向跑来。但还没靠近便似乎后背被什么击中,向前一扑,倒在了地上。 居邵开直接推开车门下去查看,靳捷一愣,很快跟着下车。 刚关上车门准备往前,就看到刚才打架处,一道赤色疾光闪向居邵开:“小黑!”靳捷焦急又警戒地喊出了口。 但光随着越靠近居邵开身前,亮度随之减弱,而后直接消失。 靳捷终于奔到近前,不由自主的本能催使着直接去摸居邵开的身体,确实没事,松了口气。 而小黑一脸茫然,惊讶看靳捷奔过来,仿佛没见到光芒一般问:“怎么了?” 靳捷往车灯直射的方向看过去,一壮汉模样人形趴在地上,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再后面原本打斗的人不见了,缓缓出现一只踱步走来的鹿。 靳捷联想起之前在学校里有过一面之缘的豹女,难道…… 还不知道该怎么提问,圆宝不知道何时显了形,语气有些居高临下地审问一般出声:“何事争端?”应该是问鹿的。 鹿走到两人面前才停下,左右不住地歪头,打量人类和雪鸮。 可能雪鸮资历较长,只见这鹿欠了欠下巴,扭头看向地上的人说道:“近日野猪在山下出现伤人事件,人类那边便出现了猎猪组织,估计是政府有悬赏吧。此事本与我等无关,但此人便是刚才在林间抽烟,导致山火之人。伤我家园,实在不忿,我本意想给他点教训,不料交手时发现,这也不是人类。”鹿还蛮上道的,礼貌地对雪鸮说:“阁下不嫌弃就请笑纳吧。” 圆宝点点头,又跟上次处理黑鸟一样,只不过这次地上的人形先幻化成了一只狈,而后变成一绺烟雾状,飞向雪鸮体内,消失了痕迹。 靳捷再次目瞪口呆:“四脚兽类你也能吸收?没有排异反应吗?会不会消化不良?” 居邵开眯着眼睛似乎还想看清楚:“这是什么啊?是狼吗?” 对面的鹿笑了出来:“二位师傅似乎还未习惯精怪的世界。”说着又脸色一正,转身就打算离开,对他们说:“近期好像不少精怪混入了人类社会……也可能是动物变异成了……人?无论怎么看,感觉都对人兽和平共处有一些威胁,我得回去向组织汇报一下,以免出什么大问题。” 圆宝忽然又出声叫住了他:“敢问,组织如何称呼?” 对方并不打算多说,只道:“如果你们不知道,那就不要问了。” 第94章 似乎与圆宝忽然同频,居邵开心有灵犀地脱口问道:“是……‘合作社’吗?” 鹿听到这三个字,立刻转过身来,又凑近了仔细看看居邵开,答道:“不知道你们从何处听说合作社,但组织内规模较大体系复杂,内里帮派分支也很多,立场不一。你们站在外部视角所耳闻,未必能代表真实的整体情况,还是不要打听了。” 靳捷正想发问,见鹿歪了歪头,看清车后方的情况,这鹿直接转身跑了:“有人来了,告辞!” 两个身着巨大消防员制服的人,应该并没有看到鹿,脚步有些笨拙地走过来赶人:“你们在这干什么?这里很危险,快走。” 靳捷回身望了望还在烧着的山,心里有些发堵,师傅一直以来尽心守护的后山,此刻正在被毁。 于是关心问道:“刚才就是我打的火警电话,现在怎么样,能控制住吗?” 第 55 章 来人一听这话知道了靳捷是报案人,语气松缓了些:“火势太大了,一时半会有点难,但交给我们吧!已经呼叫了直升机过来,你们快走远点,这烟雾很快扩散开来,到时候就会把你俩给呛晕了。” 一边答应着上车,一边还不死心地追问:“要是下雨是不是好点?” 那人有些无奈:“可能吧,但你看这天一点云都么得,哪有办法下雨。” 车开出去一会,靳捷还是试着召雨,确实难,大概只下了十分钟就耗尽了附近天空所有的水汽。 居邵开安慰他:“还是厉害呢!这么干燥的天气还能让你下点雨出来。你已经尽力了。” 靳捷喃喃道:“看来这一切魔法,还是在遵循自然规律啊。”依然秉持科学理性的态度。 凌霄把靳捷原本的计划给干完了,姑安观也没什么好打扫的。两人便收拾收拾又回枫雅居。 靳捷问起居邵开的安排:“你不用回家过年吗?” “明天我上午拿点礼物回去一趟,给姐姐和阿姨,就可以了。反正都各有各的生活,也没有非要一起过年不可。”小黑看了看靳捷,可能怕他想多,又补充道:“以前回去也就是一起吃顿饭,然后就各自窝房间里干自己的事了。不过现在有你了……”话没全部说出口,凑过来蹭了蹭靳捷的唇角。 靳捷懂,忍不住抱紧这人,小黑以前的生活,其实还不如他有师傅呢。不过以后不同了。 两人开始兴致勃勃地商量着去超市采购,还有一些想看的电影可以一起看。天气好就开车出去走走。啊~ 对于两个人来说,假期好像忽然变得有了另外一种意义。 只是……明明说好要看电影和出去兜风的。 结果两人过了没羞没臊的一个礼拜,靳捷深刻体会了什么叫“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看了眼小黑还在梦中的睡颜,深感时间过得太快了。 这人闭着眼睛睫毛微微颤动,明明还是一副天真少年的模样,但是:“居总,快八点了哦。”靳捷忍不住又亲了亲对方的脸颊,“你不是说今天得去公司发红包吗?还去不去啊?” 缓缓睁眼,看到靳捷,小黑娇嗔地瞪了一眼过来:“是谁?昨晚根本不体谅,今天还要上班的我!”复又闭上眼睛翻了个身,咕咕哝哝想要赖床的样子。 靳捷从背后把人盘住,鼻尖顺着油光黑亮的裸肩蹭了一遍:“好啊,既然不去上班,”声音逐渐变小变虚,变得暧昧:“要不要……再来一次……”说着还顶了顶腰。把人刺激地一个哧溜翻出去好远。 看着居邵开又穿上正装,还把头发用发胶撸向后面,靳捷心中生出奇异的感觉,这人真的是他男朋友吗? 居邵开忍不住笑地咧出虎牙,露出依然有着羞赧之色的酒窝。却还要假装调戏:“等你还完债,要是真的找不到工作,就来公司给我做助理吧!” 靳捷捂住心口开始演戏:“你变了!我们当初刚遇见时,明明是你要给我做助理!” 居邵开点头:“时过境迁,人都是会变的,小伙子,快点成长起来吧。” 腻歪了一遍又一遍,居邵开才匆匆出了门。 靳捷打开计算机准备看看新闻,就接到了电话:“春节过得不错啊靳捷?” “熊哥新年好啊!你们道上混的也初八开工吗?” “什么道上混的啊,我们是正经公司!要赚钱的,当然要按时开工。我只是提醒你,还有两个月。” 靳捷心想,我也是初八就要开始焦虑了啊,但还是应着:“嗯,我知道。熊哥有生意介绍吗?” 大熊反而迟疑了:“倒是有一单,但……算了,你还是先自己努力,要是快到期了真的没辙,再跟你说。” 这话反倒激起了靳捷的好奇:“熊哥居然也会犹豫?这事主是有多奇葩?” 大熊在那头似乎喷了口烟,叹气道:“你自己想想嘛,想要找你办事的,一般能会是什么人?” 靳捷理所当然地脱口:“出了问题需要解决的人呗!” 大熊仿佛在电话那边都摇了摇头:“正常人基本都还是会通过普通的办法去解决。而我这边认识的人……可能本来也没什么大问题,主要是想走快捷方式才想到要找你这样的人来加速进程。” 靳捷想了想:“原来我的名字已经暗含了玄机,靳捷反过来就是快捷方式啊!” 大熊无语地挂断了电话。 第95章 靳捷思索着,确实,以前他想着去什么派出所和医院,都是觉得可以遇到想解决问题的客户,殊不知派出所和医院已经是普通人解决问题的正常途经了。 只有心怀叵测或实在正常途径走不通的人,才想不走寻常路。 电话又响了起来,靳捷一看是孔乐,内心叹服,除了道上混的,搞玄学的居然也初八就开工了?普通大学生还有什么理由不努力呢! 孔乐直接开门见山:“下午两点前到半环别墅,我会安排人在入口接你。” 靳捷撇嘴:“咱们不是合作关系吗,怎么就变成我给你打工了一样,我要是没空呢?” 孔乐似乎也在那边翻了个白眼,但语气却还是带着笑意的样子:“最后说一遍,不要那么多话。机会只有一次,看你要不要抓住。另外,多吃一点,这单的阵仗,说不准要搞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靳捷看着已经被挂断的电话,觉得不可思议,他连对方什么情况都不说一声就要开干的样子,甚至都没给靳捷一点心理准备和……物理准备。 吐槽归吐槽,收拾了一书包可能用得上的镇物法符,靳捷就出发了。 还是不想让居邵开知道,希望能在这位领导到家前结束。 半环别墅是本市的富人区,位于湖心岛上,岛与城市陆地之间通过一座桥相连。从上桥开始,便需要保安放行才能入内了。靳捷在桥头左顾右盼,正准备再给孔乐打电话,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他旁边。 司机确认身份后,载上靳捷驶往岛内。 算上靳捷车上总共有四人,但对于他的出现,无人做出多余反应。副驾上的人没有说话,后座上靳捷左手边的人则闭目养神状。 “不要那么多话”,想到孔乐,靳捷自顾自点点头,也忍住了问这是去哪?事主什么情况?怎么有这么多人?都是来帮忙的吗? 好叭,他想要知道的问题是有点多…… 车开进一间庭院里,在主屋门口放下这三个人,早已立在院中的一名中年男子引他们入内。 外面看着小楼有约三四层高,但他们只穿过一楼的走廊,便到了一间会议室般陈设的厅内。 孔乐已经和另一个仿佛孔乐plus的胖子一起,在座位上低声说着什么。 按指引坐下,刚才的引路人就出去了,并关上了看起来十分厚重的厅门。 孔乐这才开口,俨然一副主持工作的姿态:“今天这一单就在此处执法。事主为怨灵所扰,家宅夜间不得安宁,今日各位大师共施净宅仪式,还事主一份清净。分工上,有劳弘洋师傅做主阵。阚明、阚清二位做护法,以防宅内除怨灵外还有其余未知异象。靳捷在净宅后做布局调整,避免后患再生。” 靳捷见另外仨人点点头就要起身,似乎工作就此马上开始,还是硬着头皮开口了:“不是,你们知道这家什么情况?这就开始了吗?”又看孔乐:“是不是给下家主八字信息,不然我也没法算啊。” 收获嫌弃眼神 x 4,不过孔乐很快收了回去,笑呵呵地对其余人解释:“靳捷是新人,第一次正式开工不懂规矩,各位见笑。”说着就往窗边去,似笑非笑看着靳捷招手:“来。” 孔乐即使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也依然是笑眯眯的,嘴唇几乎不动地出声:“你不说话是不是浑身难受!”说着塞了张字条给靳捷,“下次实在忍不住想说话,也私下再说,我谢谢你了!” 靳捷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待打开字条看到内里的事主信息,又把话咽了下去,只点点头,安静如鸡,作壁上观。 只见那个叫弘洋的主阵人,在厅内空地上用香烛布起一个五边形,而后本人进入五边形阵内,席地而坐开始念念有词。 另外两人则一边一个,背向阵法坐下,时而闭眼,时而睁开,不知在看什么。 靳捷索性坐回会议桌原位,掏出纸笔开始起盘。 随着光线越来越暗,靳捷疑惑抬头,发现厅内快速暗下直至完全黑了,只有地上的香烛闪着微弱的光勉强照亮几人。试图去看窗外天色,才忽然发现窗没了,桌椅也没了,自己正站在阵法不远处,孔乐也消失了。 这感觉……像是进入了一个异维空间,又像是……嗯,靳捷想起来小黑辞职前的那个梦境。他睁大眼睛细细看向周边地上,仿佛真如当初梦境中会出现一只没牙仔。 没容他胡七八想,突然之间,形势瞬变。 地上的烛火剧烈抖动,就像被什么气流经过扰乱。 主阵人不知从哪掏出一道黄符,喝到:“现!” 第 56 章 随着主阵人的一声召令,些许由透明到半实体化的灵体,就这么影影绰绰地浮现了出来。 护阵的两人睁开眼睛盯着那些影子,屏息凝神,仿佛在等待出手时机而酝酿着什么。 随着浮影越来越多,靳捷发现这里面有男有女,看起来都非常年轻甚至……还有年幼的……统共约莫有十几个。但五官不清,只显现青白的面色与洞洞的黑瞳,空茫无神。 不知谁先开口,此起彼伏的呜咽由轻哼,逐渐变大声了起来。 黄符在空中飞起,自燃。 随着一声“嘎”,还有鸟形的灵体群现出影来。 靳捷有些呆住了,虽然也遇到过灵体,但哪见过此等规模的大阵仗。 主阵人却似乎见惯般的胸有成竹,开始有节奏地念着听不太清的经文。咪咪嘛嘛逐渐变快,加速到极限时猛地收住。又大喝:“散!” 第96章 呜咽声变成了痛苦的呻吟,影子们开始逐渐仿佛风化一样的消散。 护阵的两人同时举起双手,腕上不知是什么法宝绽现银光,二人隔空形成一条仿佛镜面般的水银光带,快速击穿漂浮空中的鸟影,随着光带扩大吞噬,鸟影也如人影般逐渐一点点消失。 地上火烛逐渐停止摇曳,恢复平稳。 靳捷以为这就结束了,正要走近阵法看看,不料忽然被一双手扼住了脖子! 始料不及的恐慌与窒息感迅速席卷全身。目眦欲裂看到掐着自己的双手显出实体,逐步出现双臂、肩膀和头身……是一个女人。 靳捷想要抓住那双手进行反抗,但竟然抓了个空,那双手在自己咽喉上的触感明明如此具体,靳捷触碰对方却宛如穿过空气。 已经顾不上思考什么,靳捷下意识举起手腕,咬牙念咒,声带发出扭曲的声音:“雷霆杀鬼降精、斩妖除邪……”还没念完,山鬼便急速亮起,势如破竹般把并无实形的女人弹出去,正落进阵法圈。 此时弘洋与阚明、阚清亦祭出法宝,同步施向女人。 随着一声“破!” 对方的尖叫不足一秒便消失。只留下汽车尾灯似的微光,分别在几人的法宝处留下最后一点痕迹,包括靳捷的山鬼,似乎也吸收了一条光斑。 随着弘洋重新开始的默念,四下又逐渐由暗转明。会议室的一切重新复现出来,但屋内顶灯已然亮起,看窗外天色全黑。 靳捷摸着自己的脖子,艰难地清了清喉咙。 如果不是这来自咽喉与肺部,过分真实的疼痛,靳捷感觉就像是从一场恶梦中惊醒。 因为,当他再度望向自己的笔记本时,发现不知何时,竟已针对事主起好了盘。 分析的圈画、和要调整的要点,靳捷飞速看过,笔迹确是自己的,内容也完全没有问题,但他居然毫无记忆印象。 抬头看孔乐,见孔乐朝靳捷点点头有些安抚的意味,心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孔乐到底是否看见,或是知道? 这时,阵法里外的三个人几乎同时站起了身来,除了那个阚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怔愣,晚了一阵。 靳捷顺着视线并未发现什么异常,只是此时才看清楚这人从手腕到小臂密密麻麻的刺青,显示出一副难明的图腾,放下袖口一遮便又隐去了。 弘洋先开口,对孔乐道:“秽物基本都已清理,额外的东西,这两位兄弟也给处理掉了。”说着视线从阚明、阚清处,转向了靳捷,欲言又止。 孔乐也看向靳捷,靳捷便把手中本子冲他扬了扬,示意可以交差。 这时门被大力拍了拍,孔乐的“进”刚出声,会议室的大门便直接被人推开。 站在门口的,除了带领他们进来的中年人,还有一位貌似家主的人,穿着睡袍,双眼充满血丝但精神亢奋:“孔总,是不是搞定了!” 孔乐与其汇报了情况,然后目光给到了靳捷。 靳捷感觉累得很,没有感情地快速交代了屋内五行补充与换位之法,然后便规规矩矩站在一边不再出声。 家主精神令人堪忧,他交代中年人把靳捷的话记录下来照办,而后一边转身离开去楼上,一边发出癫狂的笑声,笑声逐渐转冷,似乎是对着空气中已经消散的灵体,轻蔑地嘲讽出声:“再见了!” 直到看不到家主的身影,中年人才转身迎向几人,引导他们去餐厅用餐。 闻到丰富的菜式散发的香味,靳捷这才感觉饥肠辘辘,掏出小灵通想要看时间,才发现居然已经快半夜了。而居邵开竟然也没给他打电话。 狼吞虎咽吃着东西,想快速填饱后回家。 阚明安静地坐到了靳捷身边,也不看向靳捷,说起话来甚至像是自言自语:“第一次?” 这话听得靳捷老脸一红,哪里怪怪的。 看了对方一眼,发现对方也递回来一眼。 确认是在跟自己搭话,靳捷摇头又点头:“第一次跟人合作干活。” 对方不知道是不太熟练与陌生人搭话,还是本就惜字如金,又问:“缺钱?” 靳捷下意识要点头,想到孔乐交代,把话递了回去:“怎么说?” 这个叫阚明的,眼神往靳捷袖口扫,似乎想看他的山鬼花钱。听到反问,慢慢吞了一勺粥,含糊不清道: “赚钱不赚命,论迹不论心。” 这是什么意思? 靳捷云里雾里,正想追问,另一个叫阚清的走了过来打断对话:“阚明,别多事。” 然后直到回到家,再没人跟他说过话。 靳捷吃饱了就困,在车上打盹也无所谓周边如来时沉默,只是在沉入睡眠前,最后一丝意识莫名想起了进入山鬼的光斑。 回到家发现居总又喝大了。怪不得也没打电话过来问他。 那人衣服都没脱,倒在沙发上一时不知道是晕着还是睡着。 推了推对方也没反应,估摸开年吃饭被敬了不少酒。正要把人抗进卧室,雪鸮现出形迹,站在靳捷边上。 第一次没抬动人的靳捷暂时直起腰来,视线余光被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旁边的大鸟给吓了一跳:“哎唷!你怎么忽然出来了!” 它盯着靳捷,动了动脑袋,似乎是嗅闻还是判断什么。 靳捷发现它的瞳孔变成了竖状线。 一人一鸟对峙了一会,鸟先开口:“打猎归来?” 第97章 靳捷眼睛眯成一条线,疑惑不解:“打猎?什么打猎?”他第一反应是有些宠物,好像是把主人出门带回了食物的行为,理解成打猎。 但雪鸮明显不是这样的宠物。 鸟头向前点了点,直视靳捷:“残魂的味道,from you。” 靳捷举起手看向花钱,没有任何变化,他还凑上去闻了闻,自然也没嗅到特殊的气味。想了想,还是优先选择把居邵开挪回床上盖好被子。 然后回到客厅,把憋了大半天的话开始对雪鸮倒出。当然不是全部,只着重讲了在阵法里看到的。 他自己其实也有疑惑,孔乐说这单会给他卡上转八万。 靳捷想着,按番位来算他只是个老四,这意味着这一整单,他们四人拿到的费用就非常可观了,算上聚福堂还要抽成,那么这单几乎是上百万的大单。 这么多钱……所以,他们今天镇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个问题,雪鸮的感官更直接:“残魂含怨,孽生其中。” 牛头不对马嘴,靳捷终于又想起打盹前的记忆:“能把残魂从花钱里唤出来聊聊吗?” 雪鸮用喙叼住靳捷的手串外沿,极慢的动作,从丝缝中似是揪出什么东西,靳捷见它如此,心念电转,顺手关了天花大灯,只有玄关处的小灯还亮着,这一片陷入黑暗。 手串里一绺光斑被雪鸮小心地扯了出来,细如丝线,约有半米多长。 像是被注入了什么,光丝慢慢膨胀变短变粗,最后形成花钱大小的圆。雪鸮松了口,圆形便在空中漂浮。 雪鸮转过头看着靳捷,头向漂浮的圆光歪了歪,示意靳捷上手。 靳捷试着用手指触碰圆形光斑。没有触感。 但脑海中播放回忆一般出现画面,竟是那个家主在侵犯一个女生!被摁在床上的弱者双手要扼住对方脖子疯狂反抗,被男人抄起床头的铜制时钟狠狠砸中头部。 画面戛然而止。 圆形光斑也仿佛已经耗尽所有力气,在空气里消失。 靳捷不敢看向圆宝。 他心脏噗通狂跳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淹没整个意识。 雪鸮耸了耸它那不存在的肩,眼神锐利,总结道:“你打的猎。” 又想起那群魂体里还有年幼的孩子,靳捷感觉到一阵窒息。 半晌,靳捷猛地抬头看雪鸮:“这事,能不能别告诉小黑?” 雪鸮能有什么表情呢,雪鸮面无表情。 靳捷解释:“下午那阵法,已经把所有魂体……它们都烟消云散了,还能有什么补救办法吗?”见圆宝没反应,又继续试图说服:“是吧?既然事已至此,正反都没有挽救余地了,那……就这样算了吧?毕竟看对方背景,也不是我们能与之抗衡的……而且!也不是我打的猎!净宅阵法也不是我做的,我只是在最后收了个尾,给那宅子调整下……但是小黑不清楚内情,他要是知道了心里肯定不舒服,还不如别让他知道……你觉得呢?”语无伦次的混乱,但小心翼翼,想要获得雪鸮的认同。 只得到摇头:“助纣为虐,后必反噬。” 第 57 章 说完观点,圆宝就消失了,剩靳捷一个人。 他想起了阚明那句“论迹不论心”,燥郁地抓了抓头。 靳捷观察了居邵开一周,暂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想来圆宝并没有把那晚的事透露。 多日以来居总终于再度下厨,做了个牛扒大餐。两人难得的面对面吃饭,居邵开和靳捷说起最近在公司,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究竟都是在干什么: “我发现,真正接手具体工作以后,想起以前对于和人沟通的恐惧,忽然觉得都是来源于接触前的想象,现在每天跟他们开会讨论,就事论事,感觉也没有那么尴尬和无话可说。”居邵开把切好的牛排递给靳捷,“其实你最近要是没什么事,真的不如,来我公司实习一圈,多换换不同部门,可以发现最适合你的是什么岗位,然后毕业就在我这吧,也差不多是时候考虑了。” 靳捷现在反而有些不能想象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了:“好神奇,你是什么时候转变不宅的?我总感觉在家的你,和现在在外面的你,不是同一个人。” 居邵开顺口答道:“去年你回学校写论文的时候,我一个人想了很多……” 说着意识到什么,停了话头,靳捷看他情绪好像忽然低沉了一下,顺着回忆想了想,去年秋天……正是他躲着居邵开的那段日子……靳捷也不由得跟着心沉了一下。 但居邵开很快继续说:“对比去年经历的那些,最近好像过于安稳平静了,然后就感觉,这样也挺好的。” 安稳平静吗?靳捷想,是了,自从他躲着居邵开写论文时开始,除了居邵开妈妈的那个事以外,其他的事件小黑基本没怎么亲身参与。对他来说,确实又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普通日子。但这本来也是小黑原本的生活步调,没那么多横冲直撞,没那么多情绪失控。 “是挺好的,”靳捷思绪忽然散漫了起来,啜了一口杯里的酒:“只要不去想关于姑安观的所有事。” 居邵开放下刀叉。从身上摸了个小盒子出来,放在桌面。 有些紧张,也有些不确定。不知道在积累什么情绪,提起一口气看向靳捷,然后又叹着气自己笑了,有点无奈,有点害羞地问:“你知道今天是情人节吗?” 第98章 靳捷想了想,是哦,2月14日。 居邵开用手拨弄着那个小盒子:“其实,我也觉得时机还不对。”打开来是一对简朴的戒指,他掏出一枚,缓缓靠近靳捷放在桌上的手指,见靳捷没有闪躲,一点一点套进他的无名指。 “新的一年了,我们总要去想想未来还很长的路应该怎么走……其实,不管你是愿意来公司,按你师傅所希望的,过回一个普通人的生活,还是想发挥你的魔法,做一些别的事,我都是支持的。我不需要你快速做决定给我一个答案,但你总要想一想,想清楚了,再告诉我你的计划,好吗?” 说着话,又把戒指原路退了出来,打算放回盒子里。 靳捷抓住他的手,取回了那枚戒指,重新套在自己指上。 “小黑,其实不管我怎么选,你都可以一直在我身边的吧?”靳捷拿出另外一枚套在居邵开手上,自顾自说道:“我可能没那么快想清楚这一生要怎么过,我想大部分普通人可能都不是一开始就想清楚的,但我知道,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两只手紧紧交握在一起。 电话响铃打破了两人无声胜有声的氛围。 靳捷看了眼显示是孔乐,接着电话走去了阳台。 再回来时,居邵开一脸关切:“是谁?” “大熊说明天见一下。”靳捷飞快搪塞,后又调整好情绪,对居邵开说:“你现在上班,我觉得也挺好的,其实我们在一起也不代表所有的事都要一起做,鸡蛋还不要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呢,你忙你的,我自己去找他就好。” 居邵开可能喝两口酒又开始放松,笑道:“你现在的语气特别像电视里准备出轨的渣男。” 靳捷点着小黑的鼻子,认真起来:“我不会的。希望你,也不要轻言放弃。” 靳捷真是一语成谶,他去聚福堂竟然真的看到了大熊。 两人一照面,同时指着对方:“你怎么在这?” 孔乐小眼珠骨碌一转,笑呵呵:“原来二位是认识的。靳捷,熊先生受人所托,想要找个风水师帮调下气运,我这就想到你了。” 靳捷第一反应是,好家伙!层层外包,不知道事主开价多少,到他这最后又变成多少。 大熊手往靳捷方向一指,瞪孔乐:“对啊,认识!我想找他还需要通过你们聚福堂吗?不要他,换个人。” 靳捷想我人都在这了,你跟我说这单给别人,不满问:“why?” 大熊发出荒腔走板的回答:“一丝登节若丝!”(it's dangerous!) 孔乐看这两人关系不同寻常的样子,打着圆场:“嗐,熊先生,实不相瞒!这还在正月里,师傅们大多都要下个月才陆续回来,您要是着急,真的就只有靳捷能干这活啦!要不,你先说说是怎么个情况,再看是先施缓兵之计等我的人手回来,还是靳捷其实也可以?” 大熊斜眼睨着孔乐,不满怒斥:“人还是个大学生,你怎么把他卷进这个浑水圈!他知道你们接的都是什么活吗?” 孔乐不急不躁,依然欢声细语给大熊倒茶:“您二位关系匪浅的样子,应该知道他缺钱啊!我也就是想帮帮他。”抬眼看向此刻正在琢磨俩人对话的靳捷,孔乐娇嗔地振了振阔袖,埋怨的语气道: “再说了!什么叫‘浑水圈’啊~出来混的,不都是各色人等都会遇上,水至清则无鱼,您不也是两边儿干活嘛!” 大熊起身准备走:“你没别的人了,没事,这地儿也不是只有一家聚福堂。” 靳捷看孔乐稳如泰山坐那吹着自己茶碗上漂浮的茶叶,完全没有挽留之意。 等人出了门,孔乐才慢悠悠对靳捷说:“也不是每一单生意都能成交的,那你先回去吧。下周,西边楼盘要启动开工,到时候一起去看看,晚点我再把地址发你。” 靳捷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要打电话给大熊。谁知刚走到一楼大堂,就见大熊在门口抽烟。侧身站着面朝大堂,应该就是在等他。 刚一走到跟前,大熊就问:“你怎么跟孔乐搞一块去了,还差多少钱?” 靳捷仔细一回想“怎么跟孔乐搞一块”的,蓦然发现:“还不是因为你!就汇景天地那事儿到最后,商场那个负责人叫alex的,带孔乐过去现场,刚好遇上。” 大熊一愣,想了想:“看样子,汇景天地本来是要找聚福堂处理的,没想到蒋总执意要找回姑安观的人,害人竹篮打水了。” 靳捷没想到还有这一层。 但他还是好奇:“要找聚福堂的这个事,是你之前说的那单吗?我还差十来万,真的不给我?” 大熊冷笑:“呵,你只差十来万,人家这是个百来万的单子,你没那个胃口也吃不下。”说完大熊烦躁地挥手:“你就当今天没有见过我。” 靳捷点点头打算走,又被大熊一把抓住肩膀:“孔乐万一给你派别的活,先了解清楚再决定接不接吧。” 靳捷摇摇头:“他们的模式,我们无法直接接触到事主,孔乐只会交代具体要干的事,不会讲前因后果。” 大熊又叹了一口气:“福聚堂水太深了,你还是上别处找生意吧!” 无声地凝视着大熊,被看的人也无语了:“好好好,我会给你再留意的!” 靳捷叹气解释:“我怎么能不知道他们聚福堂水深呢,我只想快点赚完钱了结欠债这事啊!”他不是完全没有听进去小黑的话,但越是想开启新生活,就越是想尽早先解决债务的事。 第99章 有阵子没接活,靳捷还是有点焦虑。 居邵开觉得他是闲的:“那天不是说去见大熊了吗?是要做什么的,还没开工吗,还是比较棘手?” “噢,可能就这两天去看现场吧。”靳捷摸摸后脑勺,移花接木地回答道:“说是一个楼盘,要在建设前先把风水格局规划好。”靳捷看了看短信里的地址,忍不住顺手在搜索引擎查了下。发现那片区域以前是个电池厂,随着城市规划扩建,涉及工业的厂区都迁往邻县,原先那片区域则设计成一个新兴金融城,写字楼和住宅配套建设。大工程。 在那个关于城市规划的帖子下面,靳捷看到不少本地ip网友评论: “吹得挺好,真能住人?” “为什么不能住人,有什么都市传说吗?” “什么传说?是不是电池放电多了,能量场紊乱?” “据说制造电池的废旧材料都埋那片地底下咯,谁命硬谁就去呗。” “我奶奶说她小时候,那一块还是荒地,经常有鬼火,后来请了道士,给的建议是加制火电方可压制,才有了后来的电池厂。” “放个屁股蹲后续。” “上面那些危言耸听的人是不是已经偷偷买了楼了,等那片发展起来房价暴涨,你们再回来看看这帖子呗。” “这么说,那片真的会发展很好嘛?” “楼上的,楼还没建起来,内部预售价已经突破六千了,你自己想想。” 居邵开也在旁边一起看,想了想凑近屏幕,又把鼠标滑上去,看清楚项目名称,喃喃道:“这名字有点眼熟。” 靳捷举手提问:“居总,正经公司会为了网上这种无稽之谈而花钱转运,逆改口碑吗?” 第 58 章 一脸严肃的居总认真考虑了片刻,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种公众散客三五之言不足为惧,不过如果舆论真的有统一观点且指向尖锐,那么为了挽回合作伙伴的信心,或许有可能在风水这事上努力……但大概率不会……我觉得找你也不一定是为这事。而且是谁找你也不好说,这项目涉及的单位和公司,看起来可不少呢。” 说到这,居邵开忽然忧心了起来:“感觉这事情不简单,会不会是坑你啊……”说着把带滚轮的计算机椅滑开点空间,跨身坐靳捷腿上,直接在搜索框输入项目名称。 对着结果界面,小黑把网页往下拉,用鼠标一个个标蓝页面上提及这个项目的相关单位:“哇……你看,xx院、xx所、xx局、中xx司、xx投资……天呢,这么多,一个都不好惹的……不行,你是哪一天去现场来着?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吧。” 靳捷下意识手臂勒了下他的腰:“你也太紧张了!哎没事的,只是先去看一下,要干什么都还不知道呢!别担心!周四,你看你周四不是还有个招标会要去嘛,还是那边比较重要。” 居邵开抓住靳捷横在肚子上的手臂,犹豫了一会才说:“好吧,那有什么情况要及时跟我说。或者……要不要我安排小王开车送你去……” 靳捷整张脸贴在这人背上,打断他:“咦你怎么这么香?这是什么味道?”嗅嗅摸摸,直接给糊弄过去。 现在除了赚钱,靳捷暗暗下决心,最关键的就是不能让小黑和孔乐碰上面。如果按之前孔乐所言的价格,把这一单稳稳拿下,那基本上搞定这单就可以跟聚福堂划清界限。那就再也不用和孔乐打交道,也不用老是担心小黑发现真相了。 到了礼拜四,靳捷自己按地址找了过去。 提前大半个小时就到了地方,四下看不到什么人,便自己沿着已经拆得七七八八的的荒废区域外沿走了走,这地方过于荒凉且几乎一览无余,所以基本没看出什么东西。 后面还有些田埂的影子,但隐约记得这片也是被划进了新区里,倒是还有些比人高的荒草在风中摇摆着。 想起网上那些说法,靳捷试着接入野草的神经系统,不知道网络传说中有放射物质的废旧材料,对植物会不会有干扰。 和上次接入植物中枢的感觉差不多,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奇怪的化学反应对这些野草的影响。倒是感觉这地下,虽然是一整片连在一起的土壤,但肥瘦并不均衡。有些区域好像营养浓度超标,大部分区域都是相对贫瘠的松散沙土。 那,那些肥沃滋润的元素是什么? 靳捷沿着感官定位到一处异常片区,刚好有棵中型榆树立在一边。 同样接入,试着回溯时间。 这边大约是废弃已久,大部分时间都是一样的画面日升月落。 快速回流着,直到似乎是某个晨昏交接的时点,暗光中靳捷看到出现几个身影。暂停慢放:是一辆车,先从厂区那边开过来,然后几个人下车,两人一组抬出不知道什么对象,从车上搬下来两个长条形东西,开始挖坑…… 放大视野,靳捷看清楚了,他们在埋尸! 怪不得这地下肥瘦不均……原来肥沃之处确有养分供给。 那其他几个异常的点,不会也是……有人在下面施肥吧…… 靳捷停下,环顾四周,正想再找个异常点勘察,忽然远远有人在大喊:“喂!干什么的?!这地方不让进!” 靳捷左右看看,无疑就是在对自己喊了,看起来是厂区那边的值守。 也差不多到了碰面的时间,靳捷便暂时先往回走。待走到那个大爷面前,那人还在上下打量靳捷:“你是干什么的?” 第100章 靳捷直言自己是来看风水的,已经约了人,但不知道具体负责人在哪。 看样子值守大爷已经提前知道这事,抬手虚虚指了个方向就要领靳捷过去。 跟在后面,靳捷忍不住打听:“大爷,你在这多久了?这地方有什么怪事发生吗?” 前面的人头都不回,“切”道:“你不是来看风水的嘛,啷个问起我来了?你自己看嘛,这地到底有没有怪事。” 靳捷在后面编:“我刚才就是在看嘛,这地绝对是有问题,但问题看起来不止一处,有天灾,有人祸。所以想看你知道什么情况,能不能对上咯?” 前面人并不被诱导,既不回答也不追问,直接朝后面摆手,头也不回道:“我啷个都不晓得,才能有这份工作,懂不?” 说话间,二人走到一小栋楼前,看高度顶多两层。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外墙,已经有大量石子脱落,裸露出内里的灰皮。 大爷指了指一眼望去黑洞洞的入口:“走进去就能看到。”说着转身,又去了别处。 靳捷走进门洞顺着路转了个弯,就看到走廊里闪烁的顶灯,一排几个房间挨着,房间门的墙上,伸出了老式的铁皮牌牌,第一间的“保安科”几个字已经被灰尘糊了一半。 靠近去已经能听到里面人在说话,一个年轻的声音传出:“新来的一把手有多爱折腾你也大概了解。这顾老再过几年就退休了,这个点再被翻出来那些事,多少有点不值当。” 然后是一个语气安抚的声音,听着就是孔乐了: “明白明白!现在这也不光是顾老他一个人的事了,昨天荣总给我打电话也说,现在市场急需信心,才能把整个西边的地给做起来,决不能再出什么岔子。这件事意义重大,我们一定全力以赴!” 本还想再站门口听会儿他们说什么,不料屋内另一人往门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传来,很快就会被看见,靳捷索性迎面走进屋去。 打了个照面,对方似乎没想到闯进来个人,面上露出明显不悦。 孔乐赶紧站起来朝靳捷招手,并向对方介绍:“这是我们靳捷师傅,这趟主阵就由他来做。” 那人身高至少一米九,居高临下审视靳捷,话却是对着孔乐说,语气平静但压迫感十足:“这位师傅是不是太年轻了一点,能胜任吗?刚说了那么多,你真的明白这事的重要性吗?” 不知何故,靳捷的手串忽然躁动起来。 抬起手腕,看到花钱边缘亮起一圈赤色光芒,下一秒整个地面开始摇晃。 完全出于警戒的本能,靳捷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就已经拔腿往外跑。 蹿出了小楼在外面平地上站定,发现一米九和孔乐也紧随其后连滚带爬地出来了。 内心在狂问使者什么情况,大使只来得及提醒一句:“快用山鬼加盾。” 就见那楼房抖得跟筛糠一样,摇摇欲坠。 靳捷刚召令出光盾将三人护在内里,就出现一个约两米高的生物,从楼洞里冲墙而出向三人袭来。光形护盾如半圆玻璃罩,将冲过来的东西一个反作用力弹回去摔落在地。 此时从侧方远远跑来一个人,到近前看出正是刚才那大爷,手持一柄长杆猎枪朝那东西放子弹。 那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生物,刚才被光盾反弹,摔在地上滚了两圈。 正要再冲,被枪声给震慑到,发出了两声近乎凄楚的嚎叫,便向另一个方向跑走,可能得益于腿长,很快就消失在一片人高的荒草后。 收了光盾,靳捷还在听大使和小使在讨论:“我怎么感觉是狗。”“什么狗有那么高啊?”“听那声音就是狗叫啊!” 一米九之前趾高气扬的神情被惊魂未定取代,坐在地上一脸煞白,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眼神涣散地看向靳捷,又看向孔乐。 值守大爷过来一把把人提溜起来:“没事吧?”见对方愣愣地点点头,便又转身走了。 一米九叫住值守的大爷:“刚那是什么?” 得到一个非常利索的“不晓得”,大爷对这领导也是头也没回。 没用的大个子又看向孔乐求助:“他们没跟我说还有这种情况。” 孔乐笑眯眯安慰:“没事,我们靳捷师傅什么情况都能搞定。就是……这事成之后,记得帮我们聚福堂美言几句呀。” 靳捷心想,上次那个别墅配置了四个人,怎么这么大块地,这会儿又变成我一个人的事了? 照样没让事主和靳捷沟通,等一米九先行回去压惊,孔乐才交代靳捷: “这个案子其实很简单,唯一的难点在于区域有点大,你看需要什么设备也可以跟我讲。工作的关键点呢,第一,做个障眼法,让他们开工以后不管挖到什么东西,都能看不见。” 靳捷实在是听不下去,想起小黑提醒的“是不是坑你”,忍不住质问:“你这么懂,还能调度我没有的设备,为什么还找我做?看起来根本不需要我。” 孔乐看他一眼:“现在的大学生都不学马克思主义的吗,你回去自己补上‘社会分工’这一课,有人统筹有人执行,社会才能高效运作。哎你继续听好了,操作的第二个要点是,坤卦要化煞。喏,这是片区设计图,收好。” 靳捷接过图纸,发现图上已经圈出了重点的障眼位,同时九宫也已分好。还有一片被涂成浅蓝色的区域在这两者之外:“这是什么?” 靳捷指着问。 第101章 “留一个生门罢了,不用管。”孔乐答完又下目标期限:“是不是很简单,给你一周时间做完,足够了吧?” 第 59 章 听到孔乐只给一周的期限,靳捷怪叫出声:“what?!” 大拇指往脑后一比划:“这么大片的区域,我光是走一圈都要一天时间!” 孔乐可能没在哪个术士身上消耗过这么多的耐心,已经没有什么好脸色了:“啧!所以啊!需要什么设备你直接提!挖掘机?拖拉机?还是卡车,需要司机也可以给你配!你就别用走的不行吗?!” 靳捷还是有些庆幸,前阵子他无聊的时候去考了个驾照,这会还真能派上用场了。 不然背着小黑干活的交通问题就很突出。 也没办法,毕竟他接的这种活,总是在鸟不拉屎的地方。 “最后一个问题。”一个荒唐的念头忽然闯进靳捷脑海:“刚才那东西,是你安排的吗?” 直到被送回枫雅居,孔乐也没再跟他说半句话。 下车一过马路,就发现居邵开正站小区门口,双手背在身后,若有所思打量着已经驶离的车尾,问靳捷:“这谁送你回来,不像大熊的车。” “哦,他手下一兄弟。” 居邵开转头定定看着靳捷的眼睛:“他手下开的车,比他的车还好呢?”不笑的的时候,小黑黑黑的脸还是有点吓人。 靳捷没太关注车,这会感觉后背心要出汗了,还要装作云淡风轻:“这车好吗?不知道啊~ 也可能是他们老板的吧……诶你在这门口干嘛?” “买个烤鸭吧,好久没吃了。”天气暖和一些,小摊贩们又回来了,靳捷跟着居邵开走过去挑了一只让老板切块,居邵开继续关心:“那边什么情况?” 老板似乎还记得靳捷,一边瞪着人一边手起刀落,剁得极响。 靳捷抓头瞄了瞄烤鸭摊老板:“呃,回去再说吧。” 推测是那片地下之前有什么不能深挖的东西,怕起楼挖地基的时候给刨出来,所以要布个阵。万一到时候真挖出什么来,一来不让它伤人,二来不让人发现爆料,避免产生负面舆论,但具体是什么东西不得而知。靳捷一面这么简要地概括,一面眼神自下而上偷瞟居邵开。 居邵开不信:“就这么简单?多少钱这单?” 靳捷一骨碌从半躺在沙发上的姿势直接坐起身来:“可不简单啊!首先,我不确定地下究竟是什么煞,其次,化煞要是没化好,牵连更广!我现在心理压力可大着呢!” 居邵开坐靳捷旁边,把头往人胸口靠过去:“那要不别接这单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 “哎唷~ 你也通灵啦?”靳捷假意诊断,实则揩油。一双手伸进居邵开衣服里上下乱摸,又变成你侬我侬的打闹。 两个人可能都有点觉得,这恋爱一谈起来,好像就没法理智地聊正经事了,居邵开一边笑着躲一边想要严肃起来:“靳捷!哎……我是说真的!” “你说的‘觉得’,这东西也太缥缈了,不够客观的依据不足以成为呈堂证供,驳回。” 至于靳捷打算怎么干。 他在回程路上无人搭理的时候,起盘看到了白虎局,白虎属金,主凶灾横祸,说白了如果不找人来改,他日建成,说不定会引发大难。 破白虎不难,难得是灭金以后五行失衡,或恐引起别的问题。 靳捷还是经验太浅,无法预断,但他没有把这些和居邵开细说。 他只说,这次也计划尝试一下把山鬼的能量和植物神经打通,看能不能利用草系在地下的传输系统,使用朱砂齑粉在下层布一个阵法克金。 见也没什么需要他插手的地方,居邵开便不再多言。 靳捷也沉默,实则私下在与使者探讨那个大狗究竟是什么。 “结合公子您以前看的科幻电影,我们有理由推测,是电池的能量溢出导致生物突变,演化成……额……异形。”大使说着说着开始不自信了。 小使倒是很自信:“它就是个长得大一点的狗而已,没什么能量,我也赞成公子怀疑的,就是孔乐做的局,目的是让那个事主见识到公子的本事以后闭嘴。” 大使认可:“山鬼突然爆出的红光我也觉得是孔乐的小把戏,因为其实当时根本没有能量涌动。” 孔乐有必要这么做吗?除非还有什么事,是孔乐不想一米九知道或探听的,才会费这个劲吓唬他。 但不管怎么样,靳捷只想尽快完工拿钱。 距离收回姑安观只有一步之遥了,即使孔乐只给了一周的时间,靳捷也真心想在一周内搞定了解这摊子事情。 谁知道这一周才过去一天,靳捷刚刚备好材料和工具,就看到居邵开扔的一迭文件在桌面让他看。简单来说,是又来阻止他。 “把这单推了吧。” 一而再再而三的,靳捷真心有点烦躁了:“居总,你在家也要用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吗?我又不是你的员工。” 居邵开把桌上数据分成几摊,缓和语气开始试图晓之以理:“上次你说我感觉太缥缈,现在有客观证据了,你能不能听我分析完再好好考虑下?” 居总现在也是厉害了,神通广大。 搜罗来的‘客观证据’包括但不限于历史案底、法拍公示、债权明细等等。 总结起来,这单不能接,有三大理由:厂区出过几起命案,至今悬而未解;该项目涉及的部门之间有着微妙的关系,可以简单粗暴地概括为,有人在钓鱼执法,有人在铤而走险试图避过钩子吃饵;以及,项目被特殊部门监管,期限竟长达三十年。而且这些事情,依靳捷所言,事主从未提及。 第102章 “怎么看都蹊跷。先不说化煞之法与命案之间会不会互相影响,引发不可知的问题,就单说这几方利益交错,做好了,势必得罪对立面,我怕你惹祸上身,做得不好,可能还要你修修补补几十年,我怕你跟他们纠缠……” “开什么玩笑!我命都不知道有没有售后那么长,还几十年……” “呸呸呸!”居邵开试图制止靳捷胡说八道,但一不小心力度大了,“啪”地一巴掌清脆地回响在靳捷嘴角,两人都愣住了。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 “行吧!那就算了吧!” “啊?”居邵开没懂靳捷什么意思。 靳捷站起来往厕所去,挥挥手潇洒的样子补充道:“不接这单就不接了呗!我待会就打电话拒了。” 确实是不想再因为这个而两人吵架的样子。 靳捷一手撑在厕所门后,一手拿着电话放耳边,给孔乐打电话: “孔乐……乐哥!这活能不能换给别人干?……不是,他看见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又不会围观施法过程有没有换人……不是不缺钱!实在是……哎哥怎么还搞上威胁这套了呢……真的假的,我现在逃去缅甸来得及吗?……哦。” 把电话挂了,靳捷长长长叹一口气。 下一秒电话又响了,看了看显示,沮丧地接起来:“熊哥,怎么说?” “靳捷啊,你熊哥说不出话来,正跪地上哭呢!我都不知道他哭啥,该哭的是我好吧!本来有个大客户指定找你帮忙,他不愿意,我说靳捷既然不缺这个钱,那就让靳捷提前还钱吧,他说还没到时限。来,你帮我分析分析,干高利贷的不催人还钱,死熊仔是不是打算改行做公益啊?” 靳捷这会才联想起前阵子,大熊打过的几次电话,欲言又止的背后原来是催债的使命与良心的挣扎。 已经忘了对方姓什么,靳捷深吸一口气,换上谄媚的语气:“哎!领导~别啊!熊哥早都催我啦,是我不好!催了几次我都以为他开玩笑。吶,给我一周时间,就下周!下周五赶你们下班前,一定还!” 风平浪静强撑一天,晚上瑶子打了个电话拯救靳捷的情绪。 挂了电话,靳捷难得激动一会,真心替朋友高兴:“瑶子说她考研初试过了,下个月底面试!” 居邵开点点头:“挺好的,这个时间点万一面试没过,找工作还有些时间窗口。” 靳捷一脸黑线:“就不能盼人点儿好。她最好是一次性过了,不然到四月份再找工作也太焦虑了。” 某人愣头愣脑地解释:“我只是阐述事实。” 见靳捷好像也有点陷入即将来临的找工作焦虑,小心提议道:“那要不要一起吃饭庆祝一下?” 靳捷抓住机会:“她倒是不太想那么高调,怕回头面试不成。不过我明天还是想回学校一趟,看看她和黄毛,顺便找老师问问毕业论文怎么搞。” 然后……他确实回了趟学校把说要干的事情都干了,只不过加起来不到俩小时。 孔乐给的期限剩四天,今天最重要的是去聚福堂,把车拿了,还有订好的工具。 先把东西送去地方做好准备,晚上就可以趁小黑睡着出来办事……倒不是他们干风水的都喜欢夜黑风高,实在是大白天的布阵容易引发不必要的岔子,也容易被人看到。 这夜一出门,靳捷就隐隐感觉空气和平时不太一样。 独自开车出来,越往前开、路灯越少的时候,靳捷开始庆幸白天来来回回开了几趟,不然这开夜车他还真说不准会产生新手司机的慌乱。 小使开口:“公子不怕,就算看不见路我们也可以导航的。” 大使也开口:“公子,有个不好的消息你想听吗?” 第 60 章 靳捷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态来做这单,拒绝接收任何影响工作效率的信息。 直接让大使收声。 把车开到坎位,正是一处田头。 白天已经踩点看好定位,此处有一大片杂草混合着居然没有被处理掉的油菜田,不知是被人遗忘还是啥情况,而且都还活得挺好,暗合生机,非常适合做阵法的系统中枢。 靳捷心中已制定好计划并提前推演了一遍流程,此刻便直接动手。 先在中枢位置用五帝钱做了个引火阵。将少量朱砂混合引火阵符,用山鬼召令催入地脉。 而后回去开上车,绕着这一片的外圈,在白天已布好的几处点位处下车,操作能量催动。 相当于把白天写好的代码,分别点击“运行”。每一处操作完毕后,确认在地下深处已经开始缓缓推送,便驶向另一个点如法炮制。此处区域面积虽大,但车速上来以后反而很快完成几处布局的动作。 外围全部开始工作以后,靳捷把车开到了化煞位。 需要再等等。 想要五方点位把朱砂齑粉全部传输回到中枢位,等到汇合以后,再分析一下五行平衡与否,如无问题才继续将白虎克囚的阵法催生。 那枚施了符的工具——有一人环抱那么粗的树锥,也已经提前运送至此处放置。 凝神接入地脉,感受引火阵即将成形。 靳捷视野余光忽然觉得,极黑的暗夜里,一道微光闪了下。然后是意外湿润的春风拂面而来。 只想速战速决,不愿再被未知的外力影响。靳捷只粗略起盘估算确认,便开始启动山鬼。 第103章 催动能量裹挟着树锥开始往地下钻去,这也是他上次试验出的新功能,但需要长时间集中精力运作。 怕什么来什么,还在使着力,靳捷已经听见有引擎声在逐渐靠近。 随着有人下车,“砰”一声车门关上,脚步逼近的一系列动作,靳捷不得不暂停手中的下钻工作,那木锥插了约一半的树身,目前剩在地面上的,宛如一个被鉅平的木墩。 擦了把顺着鬓角流至侧颊的汗,看清来人,对方已经开始爆发从未有过的怒气。 全身上下只有眼睛最亮的小黑,似乎还在压抑着情绪,没理靳捷惊愕提问“你……怎么找来的?” 开始了连环追问:“不是说好不接这单的吗?你在这干什么?还趁我睡着了才出来?真是够为难你的了?怎么,是孔乐给得太多了吗,无法拒绝?” 靳捷只得硬着头皮问:“你是怎么知道的?”其实内心还想听听他的说法,寻个破绽来狡辩一下,让他不要那么生气。 一说到这个,居邵开更生气了:“你从过年前开始就在骗我!那个什么阿荣,根本就是孔乐那边的,你说的聚餐就是和孔乐吃饭吧!然后这一单,这单也不是大熊介绍的!那天送你回来的车,孔乐就在车上吧!你难道忘了,现在玉佩在我这,只要我在你身边附近,你和使者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见。嗬!你以为我为什么到处找人细查这一单背景,就是怕你被孔乐给坑了,所以那天你不愿意说我也不想跟你争辩,去找各种你所谓的客观线索。其中厉害关系都已经给你分析得那么多了!你都不觉得有问题,还要接这单!” 靳捷被这一连串质问激得头昏脑胀,敢情这一个月他都在裸奔,还自以为谎言圆得没有破绽。 这会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这些天要瞒着居邵开,一个接一个的撒谎圆谎,他也难受得很: “我就是不明白你在怕什么!哪有一点风险都没有的活儿啊!最凶险的调阴宅都已经干了,这单目前实际上也没什么危险。就是因为你看不惯孔乐,我们才会吵这么多架?这也太荒谬了吧?” 居邵开气笑了:“蛤?你觉得我们吵架是因为孔乐?你觉得你一点问题也没有吗?我们以前有什么不能说的,为什么你现在谎言一个接一个?从珊珊那件事开始,我就觉得你变了……” “哪里是从珊珊开始?!”靳捷被指责也开始不爽:“事实是,从九牙那事开始,你就一直在怀疑我的人品!你早就不信任我了!我有时候……是很多时候!我真不知道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个为了钱而不择手段的人,是吧?!” “公子……”大使不得已地艰难插嘴,“刚才的坏消息来了。” “现在还不够坏吗?!”靳捷烦得要死。 随着一条湿凉的水线落在靳捷额头,大使解释道:“下雨了……刚布的引火阵还没锢形。” 靳捷赶紧摇摇头,甩开杂念,重新集中精神。同时还要分神对居邵开说道:“都已经到这步了,就让我一鼓作气做完吧!” 接着无暇顾及不出声的那人,继续将树锥施力向下。 待到整个树符下沉进土里,符光爆出。靳捷闭上眼睛,感受几条阵法相连的情况。 同一时间,这地方连续干季几个月,久违的雨水也逐渐从淅沥偶落,发展成噼里啪啦的中等雨势。 忽然,被雨声遮盖直到近前才听到的凌乱脚步声出现。 靳捷只听到一声“小心”便被居邵开从后背撞开。 猝不及防摔落在地的靳捷再抬头时,发现竟是之前那巨狗,只是此时,不知哪来的居然有三只。 刚才不知道是与居邵开怎样的冲撞,现在巨狗之一摔落在一边。另外两只把居邵开按在脚下就要张开如弓一般的大口,往人身上咬去。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冲过去把小黑护在身下,同时驱动山鬼阻挡撕咬。 迟了就那么一瞬!居邵开左上臂被咬地,“啪”一声绽出血肉,之后山鬼才发出光来,将巨狗挡将出去。 而居邵开痛叫一声之后,圆宝才像是被激活一样出现,扑向巨狗,与其搏斗在一起。 然而祸不单行,此时靳捷发现,阵法在他用山鬼抵挡巨狗时,因能量消减与雨水冲蚀双重影响,金火勾连时遇水敛压制,即将引出地下炸雷。 不得已先将山鬼的光盾收了。又转神凝聚能量引去地下,试图消解雨水与引火阵其中一方能量,避免引发爆炸。 而一开始被居邵开撞开摔落在地上的另外一只巨狗,目标似乎十分明确,此刻再度袭向居邵开!靳捷一转眼就看到它又咬上了居邵开的右腿!居邵开再次发出难忍的痛呼。 雪鸮同步发出一声唳斥,听声音刺耳,似乎能感觉力量变强了。 飞高后一个俯冲!将咬在居邵开腿上的巨狗撞地脱力松口,飞出极远。 紧接着转身!一个亮翅,把第二只扇出半空!这只巨狗重重落地后没声了。 而后雪鸮用尽全身之力,加速冲向第三只,用尖尖的喙缘,猛地捣向巨狗的脑门!血浆泵出,结束战斗。 这边厢靳捷鼻子闻到了浓郁的血腥气息,仿佛自己流鼻血一般,整个鼻腔都是铁锈的味道。 与此同时,靳捷也感觉到,地下能量相冲撞紊乱!完全控不住了! 直接放弃。 第104章 冲向居邵开,把人半拖半抱弄上车,开快速打火驶离这一片区域。 靳捷有些焦躁,他想着这一片区域刚刚的五方点位,全部都已与中枢相连,若是要炸雷,这一整片都会如导火索般接连反应……他得开去哪里才能避过这一遭! 脑海飞速回忆搜索着图纸信息,那一抹浅蓝色忽然浮现,虽不知道是什么,但孔乐说是“生门”,在西南角,先过去那边! 定神后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居邵开勉强撑起身体,朝向窗外呼唤:“圆宝!” 雪鸮飞跟上来,此刻却竟然变成实体,在飞驰的车身上撞了一下。 靳捷开车没多余的功夫,只能从倒后镜看着,居邵开在后座上咬牙坐直身体,把车窗完全降下,伸出手试图够向飞在一边的雪鸮。 一把鸟抱进来,居邵开便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再次歪倒在后座,呼呼喘着气,咬唇压抑着伤痛的呻吟。 跟着一个趔趄,雪鸮倒在居邵开受伤的大腿上,平衡了一下便迅速跳开,落在旁边空位上。 大概是既心痛小黑,又与小黑此前激烈情绪同身反映,一扫之前的惜字如金,雪鸮对着靳捷破口大骂: “他受这么重的伤,你是不是一点都不内疚!哈!对了!你还不知道那三只丑东西为什么会出来袭击吧?!” 雪鸮如竹筒倒豆子恨不得什么都说了,骂骂咧咧道:“就是因为你上次去驱魂!那残魂溜进你的手串里。那天晚上扯出来的不是全部,还有残余。你今晚驱动山鬼太多次了!残魂被激发出来,那三只巨狗本是被残魂的味道引来,小黑撞开你以后残魂就溜进了小黑身体里,使得巨狗目标转移!” 越说越气,又对居邵开告状:“你还不知道呢!他瞒你的事情又岂止一件两件,他还偷偷接单去驱散怨魂,也不管怨魂其实因为是受害方才无法脱离原地,还要被加害者请人做法驱得魂飞魄散,有多悲惨!” 靳捷一听这话也急了,开始攻击性反驳:“那残魂溜进小黑身体的时候你在干嘛呢!刚小黑有危险的时候你又在干嘛呢!你怎么不早出来帮他挡?直到被咬了才出来有什么用!平时白养你的吗!” “我一直以来都不是实体你不知道吗?!要不是他受伤流血,我甚至都不会有实体!平时对付同为灵体的精怪还行,那三只压根就是普通生物,根本不在我的攻击范围内好吧!你以为我不想保护小黑吗!” 靳捷回头还想接着对骂,听到一声巨响从后方爆开,居邵开已经回头出声:“看右边!!” 第 61 章 靳捷顺着居邵开的指示看过去。 从之前中枢位置炸出了白光,一路迅速蔓延,紧追疾驰的车,直逼至右手边。 还来不及有多余的反应,靳捷就感觉到车身失控。自下而上一整个天旋地转,屁股脱离底下的座椅,整部车被爆发的能量冲击,震飞了起来。 靳捷感觉身体一轻,失重感随之而来,安全带倒是没让他重演上次飞出挡风玻璃,但是爆开的安全气囊也把整个人当头重击,撞了个靳捷耳鸣眼花。 十分幸运的是,靳捷预想中汽车落地、撞击地面后、再连续翻滚的场景没有出现。 车子飞起落下,但着陆一轻,像是被什么相对软物托了个底。 胃部翻涌想要呕吐,靳捷强行忍住头晕带来的反酸感,勉强用力睁开眼皮,看了一眼外面:车竟是落在了一片湖上,且,观察了一会,它只是浮在那,并没有要下沉的趋势。 想起后座上的一人一鸟,赶紧回身查看,发现居邵开软绵绵地侧趴在座位上不动弹,鸟不见了。焦急地呼唤两声都没得到反应。估计没有安全带的束缚,头撞到了车顶给撞晕过去了。 靳捷也不敢直接跨越去后座,怕把车给弄翻了。 再度尝试凝神,想用山鬼之力试试推车上岸,这才发现自己也没多少力气,压根无法凝成能量,唯有唤出使者看看能怎么帮忙。 在使者的沟通下,车子终于在湖里植被的助力下回到岸边,但还有一大半车身在水里晃荡。 靳捷赶紧先慢慢爬到后座,再抱着居邵开一起,奋力爬出车外。 一通连拖带拽,估计又碰到伤势疼痛,靳捷见怀里人终于迷迷糊糊有了意识,发出呻吟,才放下心来。 雨势来得快去得也快,已经没有再下。 靳捷把居邵开平放在岸边的地面上。 狠狠抹了一把脸,靳捷看着一半卡在湖里一边挂在岸边的车,重重叹了口气。 纠结半天终于做出决定,亲亲居邵开的脑门,低声道:“小黑,你先在这等我,我回去把你的车开过来,接上你我们就去医院,我会很快!” 若不是气浪把车给震飞了,可能普通人都想象不出这里发生过平地炸雷。 此刻沿着来时路往回一路小跑,完全感觉不出被炸,除了地面仿佛被翻过土一般松软了许多,白光还有一些恍惚余影,其他的仿佛没什么太多变化。 三月初即使已开春,湿透了的衣服裹在身上还是又冷又重。 靳捷一边忍不住两手互相搓了搓湿冷的手臂,一边想到小黑也这么冷,还受了伤,此刻躺在那片黑暗里不知道会不会害怕,不由得鼻子一酸,心情被懊悔郁闷填满。 加快了脚步,还是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这雪鸮关键时候真是一点屁用没有!” 第105章 开车回去接上居邵开,靳捷便一路猛冲要去市区医院,被居邵开无力的声音阻止:“……回家。” 靳捷看不清他的伤势情况,但一切都是因他而起,此时唯有语气放软哄人: “得去医院,别的不说,你那伤口肯定要缝针,刚才还一直被雨水泡着……对了,还要打狂犬疫苗。” 伤员此时也筋疲力尽,不想争执,索性直接拨了个号,靳捷从倒后镜看后座上,小黑手里电话都要拿不住的样子: “……不好意思吵醒你……我受伤了,需要缝针,打狂犬疫苗,估计还会发烧,你能带人来处理吗……现在……在回枫雅居的路上……好,麻烦你……” 然后便闭眼后靠,似乎没有力气再理靳捷。 刚把车在楼下停稳,便有三个人走过来,为首的是付允巍,看来是已把车停楼下,等他们有一阵了。 “开顶灯。”一个戴着医用口罩看不出样貌的人吩咐道,然后就着靳捷打开的灯和手上的电筒,查看居邵开的伤势。 靳捷也转身凑过去看,那人徒手撕开已经破损的裤子,露出腿上几乎被咬去一整块肉的伤口,真的是皮开肉绽,看得靳捷汗毛竖起,心一直往下沉。 腿上、手臂上、头上都有伤,那人检查完一圈,回头跟付允巍沟通:“别折腾了,还是赶紧上楼先把伤口处理下。” 看来付允巍原本是想带居邵开去别的地方。 付允巍点了点头,就从另一边大开的车门,探身进车里,把居邵开抱了出来,直接转身上楼。 待进了屋,几人便迅速把卧室当成病房,扫掉无用的东西,打开带来的大药箱开始着手处理。 居邵开还能分神去看靳捷,估计也是看不下去那人在一旁帮不上忙又焦虑的样子,直接开口赶人:“靳捷你先出去洗个澡吧。”靳捷刚说他衣服已经干了,就听得居邵开语气无力:“你在这晃得我头晕。” 机械地冲了个澡,也不敢再进去打扰,只好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靳捷一边等一边不知不觉竟睡着了。 只是梦里也一片混乱逃亡,醒来全身酸痛疲惫,整个人浑浑噩噩,发现天已大亮。 再定神一看,整个屋里只剩他一个人。 起身从主卧到厕所全部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人。路过镜子,还看到自己的额头有块伤被处理过了。 有些担心居邵开,忍不住打电话过去。 果然是付允巍接的,只说居邵开还在发烧昏睡,让靳捷管好自己先,倒也没多质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靳捷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反而松了口气。 小黑有付允巍照顾,他倒是放心了许多,看来相比之下,那人比自己可靠得多。 现在该怎么办呢。 看了看时间是下午四点,靳捷心不得定,内心百般辗转之下,干脆又出门,打了个车再去那地看看情况。 整片区域表面看起来确实没什么异样,还是几乎一眼看尽的平坦裸地。 只是再感受地脉,昨夜布的符阵已经荡然无存。 也没有找到那三只巨狗的尸体,靳捷疑惑地接入植物监控,愕然发现和之前在监控里看到一样的画面——有人过来在尸身旁挖坑,然后把死了以后如普通人类尸体一样的三条躯干,丢进去、埋上土。 所以之前看到的,也是埋巨狗? 又往湖的方向去。 路上和使者聊,圆宝后来究竟去哪了。 “公子你上一次说的那个e姐,供奉龙体后来摔骨折的那家,时间久了同身同气。这些精怪与人长久相处,估计也会产生同身同气的效果,在血气激发下变成实体。到翻车的时候,估计是因为小黑晕了过去,所以雪鸮灵体变弱,自动回到小黑的意识里了。” 待到得湖边,已经有另一台车在那了。 矮胖的身影转过身来:“哟,出师不利啊?还能接着干吗?” 靳捷刚好有疑问:“为什么这车在湖里不会沉下去?” 孔乐低头看地,一脸的不爽:“你除了问题多还能干点啥?” 没有回答,倒是小使在耳边跟靳捷嘀咕:“公子,那不是湖,昨晚帮忙的是盐沼地植被系兄弟,所以这水的密度应该很大。” 孔乐抬起头指着他:“这单你还能做吗?” 靳捷犹疑,不能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金刚钻。 孔乐都要叹气了:“还有两天时间,你能做就尽快,不能的话直说,我找别人,但你耽误我的时间得给违约金。” 靳捷已经不想细究这是哪来的霸王条款,他只想快速结案拿钱,一点也不想再度欠债,直截了当点头:“能做。” 这下轮到孔乐怀疑了:“要不是这一片荒无人烟,你昨晚搞得大动静就要掀起轩然大波了!直接把事主担心的舆论风潮给提前引爆!你再布阵的时候给我严谨一点!如果两天以后不能交付,那赔的就不止是钱了,坏了聚福堂的名声,后果很严重!” 靳捷没再多话了,只又跟孔乐借台车,打算先回去补点需要的材料。 去聚福堂拿了另外一辆车,买好东西回枫雅居,进门一开灯,就发现客厅桌上多了个显眼的东西。 是个mp 3,小黑之前听歌用的。 下面是白色纸袋,打开一看,靳捷立刻就慌了,赶紧戴上耳机按下mp 3播放键。 里面传出一段小黑的录音,沉郁、微弱如叹息般的低语: 第106章 “靳捷……这一单你真的不要再插手了。纸袋里是三十万,加上你自己之前赚的,应该可以凑够两百万了……之前我只叫你不要那么冒险,但没考虑到你还债赎回姑安观的压力,是我考虑不周。现在,你可以用这一笔钱还债。还完钱了,应该就不会再陷入奇奇怪怪的事情里了。 ……我们……分手吧…… 对不起,最初是因为没有自己的理想,还有好奇,才强行进入你的生活里,我们其实本就……个性差异很大,可能也并不适合在一起。 ……之前我指责你对我隐瞒很多事,但我也有……比如,你已经感觉到,我家里其实挺有钱的,还有些别的,现在也没必要说了……对不起,枫雅居其实不是租的,你有需要可以一直住下去…… 我可能会去别的城市,不用担心我,照顾好你自己。 还有玉佩,我不想还你了,如果觉得这钱难以接受,就当是你把玉佩典当给我了吧……我真的不想你再因为钱,被卷进别人的因果纠缠里,希望你能满足我这最后一个愿望。 就这样吧……靳捷,再见。” 录音播完,一阵空白的沙沙声后,结束了这一段录音,mp 3自动跳到了下一首歌。 靳捷下意识按回去,又听了一遍。 似乎是想要理解发生了什么。 靳捷反反复复听了十来遍。 第 62 章 靳捷的心情,有茫然,有不甘,有满腹委屈,也有后悔不迭。 他是给居邵开打了电话的。 一遍又一遍,一直没人接。 他想了一夜,觉得还是得做点什么。 天亮以后,庆幸记了居邵开的姐姐的联系方式。 靳捷打电话给邵姐,嗫嚅着:“喂,姐姐,你好,我是那个靳捷……小黑……邵开他……” 其实还没想好该怎么问。但对方显然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个电话,打断了他的支支吾吾,邵姐干脆得很: “哦靳捷,邵开他说不想再和你有什么关系了,让我不要跟你说任何事。包括但不限于居邵开在哪、公司地址在哪、他要去哪和付允巍家在哪,所以,你就别问了。” 靳捷哑口无言的同时,也感到之前付允巍怼他很精准,自己作为男朋友确实不称职,连他公司在哪都不知道,甚至从没想过要问一句。 大概是听靳捷没敢吭声,邵姐又开口道:“但我是很好奇,你把我弟弟到底怎么了,有这么大能耐呢?!我今天晚上会在饭庄,你要有空来我们可以聊聊……但是,你也不会知道他在哪的,来不来随你。” 靳捷兀自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见,正要说话,那边已经挂断电话。 上次来饭庄,还是小黑的妈妈被附身那次。 靳捷站在门口,想起小黑妈妈清醒以后说的,“真在一起就好好的,他可能不太经得起再次被辜负”,也想起那个冷冷的晚上,两人相拥时说出口的承诺,靳捷反思,自己到底有没有辜负。 走进去就见到邵姐,她人正站在柜台里,听到声音抬眼望过来:“哦,是你。” 靳捷拘谨地点头:“姐姐,你有看到他人吗?”虽是皮肉伤,但感觉也挺严重,不知道还有没有在发烧。 邵姐走出来,招呼靳捷坐:“没有,就打了个电话来吩咐我,说你们绝交了,叫我什么也别说。” 靳捷被她直直盯着看得有些局促,摸了摸脸,才发现胡茬又冒出来,都没刮就出来了。 “吵架?”邵姐问:“你们俩到底什么情况?今天饭庄做盘点,反正不接客,你可以从头说起。” 靳捷说不清楚,两个人的事情,他一个人怎么说得清楚。 他是想见小黑的,不管对方是什么在什么心态下忽然做出这个决定,他只想面对面听他说清楚,然后也可以,尊重他的决定,只要能当面谈。 整晚都在思考是哪里出了错,总不至于就因为这一件事,居邵开就决定要放弃了?但靳捷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他想,原来两个人其实,也从来没有对这段关系做过深入的讨论。邵姐能帮他找到答案吗? 忍不住还是要问邵姐:“他是住在付允巍那吗?” 邵姐不答,反问:“你们俩是在谈恋爱吗?” 靳捷不敢承认,又低落地退而求其次:“他有没有跟你说他要去哪里?” 邵姐不依不饶:“不否认那就是默认吗?” 靳捷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姐姐你们家到底多有钱?” 邵姐翻了一个大白眼,见两人光是朝对方抛问题,一个也不回答,这种沟通实在是低效!索性起身去了后面。 再回来的时候端了几个菜,和酒。 邵姐宣布:“从现在开始我们俩互相不许提问了,有话就说话,没话就喝酒,吃完你就给我该干嘛干嘛去,别再来找我了。” 靳捷点点头,先喝了一口:“他给我留了三十万……原来……三十万对你们来说,这么容易就可以拿出来,我一直没意识到我们差距这么大……” 邵姐不同意靳捷的观点:“他工作以后,家里就没怎么给过他钱了,如果有积蓄,那应该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攒的。虽说他那个人,确实也花不到什么钱……但一把能拿出三十万……三十万什么概念?在这地方可以买一套大房子了!看来邵开真的很在乎你……啧,三十万也挺多的,他哪来的……不会是找付允巍借的吧。” 第107章 靳捷猛地抬头:“所以他们俩有过一段……是吗?” “说好的不提问!”摇摇手指头制止了靳捷的问话,轮到邵姐说:“其实他挺固执的,不太会轻易放弃,你一定是让他失望太多次了。” 靳捷回想,写论文躲着他肯定算一次,隐瞒也算,但加起来……应该不超过五次吧,但也觉得:“我可能确实对他关注不够。” “但他喜欢你,可能在你这里,找到了他内心渴望的东西……是我们家……一直以来没能给到他的。” “……最开始认识的时候,他说他性格被动,没有什么目标……说起来,他去公司上班以后,变化还是挺大的……如果他一毕业,就去你们自家公司,说不定也不会和我有这么多交集。” “不一样吧,人总是要走一下弯路,才会知道自己其实想走什么样的路。”邵姐开了第二瓶酒,又点头赞同道:“之前没什么目标是真的……是去年国庆后吧,他来找我,说现在电商发展势头很猛,想创业试试。当时确实让我有些惊讶。对他来说,可能是第一次,有了明确想干的事。” 靳捷看向邵姐,这个事情他有点印象,小黑当时提了一嘴但没有具体说,后来也没再聊起这事。 邵姐继续道:“然后我就跟他说,你从来没有做过生意,既没有经验,也没有人手帮你……我还问他是不是和你一起做生意呢,他说不是……我就说,做生意这事没那么简单,从产品拿货到库存,加上做电商还涉及物流,你有概念吗,一个人可能做不来。” 靳捷接话道:“然后就去了你的公司。” 轮到邵姐惊讶起来忍不住提问:“原来你不知道……我当时说让他来公司,但他还是说他先试试,不行再来。后面没细说,我猜大概也是投了几十万打水漂……那会儿人都瘦了一大圈……哦就是上次你们来这的时候嘛,才跟我说,确实需要先去公司学习锻炼一下,积累点经验。主要还是需要先找到合适的人手,培养一个团队。” 靳捷确实不知道……他在学校躲着小黑的时候,原来这人经历了这么多波折。 一口饮尽杯里的酒,靳捷觉得如果他是小黑,也会对这样的男朋友感到失望。 邵姐若有所思,也喝了一杯:“这么大的事他也没跟你说,都是自己消化的吗……我以前觉得,他有点回避依恋型人格,后来,见他带你去温泉酒店,我还觉得自己多虑了……”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又互相干了一杯。那个人啊…… “姐姐,你要不告诉我他要去哪吧。” “他没跟我说要走。” “他说他可能要去别的城市。” 邵姐当着他面打了个电话,只不过不是拨给居邵开的:“小张,问你个事,你们居总之前说成立电商事业部的事,什么进度了……啊,有说要去别的城市吗?……这么远,为什么……噢,还有别的计划吗?……行,没事了……对了,别给他说我问过,嗯,掰。” 手机搁在桌上,接着喝酒,她好像压根没打算告诉靳捷具体信息。 大概是喝猛了,反应变慢。靳捷都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后背就挨了一棍子,一阵麻木后,是逐渐蔓延的火辣疼痛。 靳捷还在缓冲,就听到邵姐尖叫:“你们干什么的?”然后大概是朝着后厨喊人:“老李!老李!!” 直到看到来人把邵姐推倒在地,靳捷才终于反应过来,赶紧护在邵姐前面,冲来人质问:“你们想要干什么?” 来人有三个,都带着动物面罩,只有两个孔露着看不出原形的眼睛。 带头的那个戴着狼首面罩,身材魁梧,一把掐住靳捷脖子把人拎起来,掀开衣领看了看:“你的玉佩呢?” 靳捷余光看到另外两个按住邵姐,拿出绳子要绑人,赶紧道:“放在家里,别动她!我带你们去拿!” 另外那两人没有停止动作,为首那人则似乎犹豫了一下,接着问:“12月的时候,跟你们一起来这的女人,你们把她弄哪去了?!” 这问的是艺术学院的黑鸟! 靳捷意识到了,但一时不知该如何稳住对方。 “什么女人?你在说谁?”靳捷只好装傻。 对方一个重重的巴掌扇过来,靳捷感觉半边脸直接麻了,然后才是后知后觉腾起的疼痛与热涨,整个脸不受控制地偏向一边。 还在犹豫该不该在邵姐面前催动山鬼,感觉整个人又被摔在地上。 对方继续一脚踢向腹部,靳捷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弓成一团。 听到邵姐还想说什么,被捂住了嘴,只能发出气声。 “我在说谁,想起来了吗?”对方阴郁地问。 靳捷已经疼得大脑无法思索对策,又吃力扭头看邵姐情况,发现她被捆住双手,嘴上塞了团东西。 “问!你!话!”那人又是一脚。 靳捷已经打算豁出去,凝神聚出山鬼,想要看看这究竟是人还是精怪:“显形!” 只见三人身体同时变成虚影。 第 63 章 还没看清楚那三坨虚影究竟是什么。 此时从门外又闯进来两个人。 靳捷顾不得那么多,继续念咒:“锢妖!” 三道金光束圈从手上生出,同时飞向三个虚影。但虚影刚被缠上,为首的那只便又变回实体,金光随之消散。 刚进来的两人直接冲上去,一个出手直击狼首脸部,一个低身攻击对方下盘。 第108章 狼首面罩灵活地快速躲闪,脸一侧,躲过拳头的同时跳起,凌空一个漂亮的回旋踢,直接向来人袭去。 好在这人反应灵敏,一招不中,也快速后撤躲过了那一脚。攻下盘那人则趁狼首落地当口,也是一个回身侧肘施向对方,不料,对方就地翻滚错开攻击。即刻起身又冲向来人。 交手两轮双方均没有讨到好,狼首看向已被靳捷禁锢的同伴,也不再恋战,竟然直接用手勾住另外两个虚影上的锢形光环,觑准时机逃出门外。 来人的其中之一紧跟而上,追出门外,另一人则过来察看靳捷。 此时后厨的帘子被猛地掀开,一个大胖子也拿着锅铲冲了出来,只见他原地愣了一下,又扔下锅铲去解邵姐身上绳子:“哎唷邵姐!咋回事!你受伤么有!什么情况啊?打劫吗?” 邵姐双手被松口以后,把嘴里东西掏出来,喃喃道:“我是不是有点脑震荡,我看到的那是什么东西?” 刚才追出去的那个人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没进来。 靳捷见这两人对视一眼,似乎达成了什么心照不宣的默契,而后屋内这人就要站起身来往外走。 “哎!两位……”靳捷想要叫住人。 屋内那人离得较近,闻言回身,冲靳捷点点头,一副了然的语气说:“不用谢,后面我们会再见的。” 靳捷按住伤处,忍痛直接站起来抓住对方手臂:“不是!他们要是再回来怎么办?” 这边厢还没开口,那边胖子开始跟邵姐解释:“我刚才就是去后门吸了根烟,真不是上班摸鱼,邵姐你放心,我在这谁都动不了你这个店!” 好家伙你个厨子还兼职保安吗,打得过人家么你哪来的自信,靳捷内心腹诽。 不知刚才在外面是否发生了什么,站门口那人开口确凿地给与安抚:“放心。他们不会再来了。” 另一个想了想,体贴地问:“要是不放心,现在送你们回家?” 车先开到了邵姐家楼下。 送姐姐下车以后,一路无话的邵姐忽然转身,对跟在后面看她进门的靳捷说:“刚才发生的……我不管你什么来路,但既然现在你们已经分开了,那就还是不要再纠缠。拿着他给你的钱,就当是分手费吧!好聚好散,你说呢?” 靳捷认真看邵姐的脸,还好没什么伤,就是手上有几道红痕,也觉得愧疚,点头答应:“明白了。对不起。” 车又开回了枫雅居。 靳捷站定:“你们是知道我是谁,对吧?要上去聊聊吗?” 一个说:“太晚了,明天吧,我们到时候再找你。” 靳捷看看时间才八点多,他的酒气已经散得差不多了,现在很清醒:“也没有很晚,我不介意。” 另外一个有些尴尬:“今天都加班到这会儿,我们也该下班了。” 加什么班? 靳捷不理解,但他也不想强人所难,便留了电话,点头告别。 第二天被电话铃声吵醒,闭着眼睛直接接起来,被那边听似平静的问候给惊醒了: “最后一天,你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啊靳捷!” 糟!他忘了!不过…… 靳捷硬着头皮问:“这单我不做了行吗?那晚发生了很多……” “你小子是活腻了吗?”孔乐打断他,语气比之前严肃得多: “聚福堂可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这单要是搞砸了,我都自身难保!你现在有两条路,一是马上起床给我去布阵,达到我之前说的目的即可,如果做不到,建议你的第二条路是,马上买张飞机票出国从此再也不要回来……不过东南亚地区也不保险,你得飞远点儿!” 靳捷立马收拾东西出发去废弃工厂。 其实他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因为小黑突然的离开,和所说的话……靳捷头痛,算了,既然居邵开都已经和他没有关系了,那他怎么选择怎么做,那人也不会回来管他了。 邵姐说得对,他们在一起,也不过是靳捷连累居邵开罢了。 想清楚以后,靳捷反而没什么所谓了,除了觉得,连小黑最后的要求,他也没有做到…… 到了地方也不管天还大亮,直接开始布置。 忙到一半,又有人过来打断他,抬头一看,正是昨晚那两位。 靳捷继续低下头,手也没停:“现在没空和你们聊天,等我做完这一单再说,你们让让好吗?” “靳捷,你在做什么?” “晚点再说。” “这片发生过命案一直未结案你知道吗?我感觉你在毁尸灭迹。” “那些案子都发生好久了,我什么都不做他们也破不了案,关我什么事?” “你什么都不做,破不了案那是他们的问题,你做了以后,破不了案就会变成你的问题。” “……这会儿没空听你上哲学课啊哥,就让我搞完这单了事吧!” 一人还想说什么,被另一人给拦住了。 靳捷见他们摇摇头叹着气走了。加快手里的动作。今日没有雨水,按那夜计划直接干就好了。 为免其他不可预料因素,靳捷还还加了个锢阵的符。 天黑下来,靳捷干完以后直接开车去聚福堂。 把借来的车钥匙放孔乐面前:“做完了,车停在露天停车场。后面不用再给单我了,移动电话要还你们吗?” 第109章 孔乐抬头,眼神穿过缭绕的烟雾与靳捷对视,目光意味深长: “好,不用还了。客户找的第三方验收完了以后,款项会打到之前给你的银行卡上。”见靳捷舒了口气,又道:“如果想赚钱,欢迎你随时回来。后会有期。” 别了吧,靳捷心想。 把钱放到大熊面前时,刚好是那天答应的一周。 只是都一周了,大熊脸上还有未痊愈的伤。 靳捷有些过意不去:“哥,你之前怎么不直接说呢?” “我说了啊~是你不当回事!算啦~出来混哪有不挨揍的,别往心里去。倒是你,怎么又添新伤?你不是看风水的吗?” 大熊指的是饭庄那晚,靳捷挨那一巴掌被虎牙戳破的嘴角,身上的淤青他还没看到呢。 靳捷一听更郁闷了:“是啊,明明只想看风水,谁知道动不动就是武打戏,竟然这么多战斗场面。” “不是武打,是挨打。” 大熊不留情面地纠正他,又问:“债还清了,接下来要重振姑安观了吗?” 靳捷还没想到这,但下意识摇头:“没想好,但要准备找工作了吧。” 大熊不解:“……费这么大劲,结果要去做打工仔?那你非要保下姑安观是图啥?” “神经!那是我的家!” 一个小女生走过来:“熊哥,现金点完了,加上之前陆陆续续还的,姑安观这笔已经全部结清了……喏,这是之前的协议和收据。” 靳捷接过单据,意外的平静,并没有失而复得的喜悦。 大熊拍拍他的肩膀:“厉害咯!这大半年收获良多吧,两百万的赚钱经验,你熊哥我都没这本事。” 不。靳捷心想。什么收获,我只知道我失去了一个……不,两个人。 五菱宏光也还回来了,靳捷把车开回家。 下过雨,空气中的水汽储存了林间树木的味道,一进观里,是浓郁熟悉的松针气息,这事只有春天才有的。 靳捷深深吸气。 还是没有感觉被家的味道充实。 如果没有带过居邵开来这里,或许此次回来,也不会觉得那么孤单。 点燃的线香顶端,丝丝烟雾上升没一会,便被湿重的空气压得四逸斜出。 靳捷在蒲团上打坐,看着那流云,出神。 一会想的是,每一次与居邵开的争吵,一会想的又是,小时候师傅叫他背论语。 小时候他背不出来,师傅问他为什么。 小靳捷便说,他不懂那是什么意思。“君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对“君子”要求那么多? 师伯哈哈笑,倒并不骂他,只说明天接着抽背,背不出来就罚扫地。 师傅也说,先背下来,以后自然就会懂了。 靳捷内心惶然,居邵开也没有骂他,但字字句句似乎都是对他的失望。 如果师傅还在,也会对他失望吗?即使保住了姑安观,是否也已经变质了? 在赚钱的过程中,是否有过于心有愧的时刻。 答案是有。 九牙,珊珊,半环别墅,还有这单,充满了疑点而无心探究。 靳捷不是会陷在自责纠结里的人,果断地起身收拾一下,拿出工具。 分别起势看盘。 给九牙那个短命的亲戚,和半环别墅的冤魂做了安魂诵。 又看珊珊目前暂无大碍。原先加在阿荣红绳上的力已感受不到,看来要么阿荣自行丢弃了,要么能量已消散。又给珊珊加了个风池阵,希望能化小人,把恋爱脑转成事业心,保住家财。 做完这一切,天又蒙蒙亮起了。 靳捷松懈心力,整个人都迷糊了,回房里直接睡了个天昏地暗。 醒来时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缓了缓神,想起在自己家,自己的床上,由衷感觉稍微松快了一些。 翻了个身,第一次觉得这床有点大、有点空,想起上次还是冬天,和小黑俩人缠在一起保暖。 召唤大使:“能根据玉佩感觉小黑在哪吗?” 第 64 章 大使约莫在尝试感应玉佩,半晌才犹犹豫豫出声:“……昨天,在双沟的时候,还能感觉人在双沟市,现在感应不到,可能因为跨市了。” 靳捷不死心:“所以如果在同一片区域的话,可以定位到具体地点吗?” 大使也没试过:“嗯……要回去以后试试才知道。” 现在没有了债务的压力,即使答应了邵姐,靳捷也反悔了。 他觉得还是应该去找居邵开。既然现在已经还完钱,和大熊、和聚福堂都没有关系了,以后应该也不会连累到小黑什么了。他们完全可以过回普通人的生活了……除非,居总真的想去外地创业……那靳捷也可以跟他去! 打定主意,靳捷暗暗决定,待返回双沟,就循着玉佩定位去找居邵开,试着挽回。 只是刚一回枫雅居,就看到蹲在楼下的两个人。 靳捷做了个“停”的手势,阻止两人靠近的脚步:“我今天有别的事,暂时没空跟你们聊天。”说着也不给人说话的机会就转身跑上楼。 钥匙一插进门锁里,就感觉不对劲。 锁芯并没有卡在门闩里,这门是虚掩上的。靳捷心中警铃大作,不可能是居邵开,他长年独居的习惯是到家就把门恨不得反锁三道保险,那会是谁,撬开了门? 靳捷侧回身站立,一手用力把门推开,就见一阵厉风袭来。如果正面朝门站着,这会儿已经被击中了。真是因为侧身,那红缨枪打了个空。 第110章 啧,早知道就应该劝小黑把这东西给扔了。 靳捷右手一把抓住横出眼前一大截的枪杆,向右往外猛地拉出去,顺势一个高抬腿,击中跟着枪杆被拉出来的人,那人腹部被膝盖击中后,控制不住惯性,“咣当”一声,一头撞在了对门邻居的铁门上。 谁知后面还有一人,紧随其后冲了出来,一肘击中靳捷面门,感觉鼻血和眼泪同时飚出来时,身体也不受控地往后方楼梯倒下。 完了,靳捷只来得及想,这后脑勺着地,怕是要摔死。 身体向后仰倒几乎180°时,靳捷感觉被人接住了。 原来是刚才楼下那两人。 一人稳住重心,用胸膛托住了靳捷,及时避免人直接向后倒下。 另一人则从侧面直冲上楼梯,要去制服不知哪来的入户贼。屋里一时传来乒乒乓乓打斗的声音。 靳捷站稳身体后,和救兵一起,把刚才撞邻居门上晕过去的那一个拖回屋里,靳快捷方式直去阳台,拿了一节偶尔上天台晒被子用的晾衣绳,把这个捆住了手脚。 再看那两人,也把另外一个小贼给摁在了地上,同样五花大绑扎成个粽子。 靳捷第一反应便去看书柜,那里面有从聚福堂带回来的礼盒,果然,玉佩已经不在盒子里。返回客厅审问还清醒的那个: “你是自己说,还是我报警?” 地上那个粽子自嘲般地笑:“报警?报什么警……我这顶多算私闯民宅。” 靳捷直接上手在二人身上摸了个遍,口袋暗袋里都没有那枚玉。 忍不住皱眉问:“你们不是来偷玉佩的吗?” 那人十分年轻,看起来倒有些像学生:“是啊,但没找到。” “那我玉呢?”靳捷把空盒子拿出来,还翻过来倒了倒,什么也没有。 那人愣了一秒,忽然急了起来:“我靠,你别诬赖我!我们撬锁进来三分钟你就回来了,什么都还没找到!” 刚蹲楼下的两人凑靳捷耳朵边小声说:“这俩人上楼,我好像有点印象,确实在你回来前没几分钟。” 靳捷对这两人忽然没那么信任了。 但仍然对这地上粽子发问:“谁叫你来我家偷东西的,没偷到就不犯法了吗?我坚持说东西丢了你们以外不用在里面住上一段时间等调查?到底懂不懂法就敢来干这种事!你!是不是艺术学院的!” 见那人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僵,看来是猜对了。 靳捷想起自己还有数据,回身去书柜找出那一迭,朝人抖了抖:“你们艺术学院的教职工档案我都有呢!你是自己说还是等我找出来以后报警?这么想在档案上留底哈?” 刚才晕过去那个这会醒了过来,似是听到了,迷迷糊糊说:“别!我还要考公呢!” 另一个这才道:“说了就放我们走吗?” 靳捷鼻血虽然止住了,但还是隐隐作痛,此时低头瞥见胸前衣服上的红色血渍,不耐烦到达了顶点。 一把把档案扔人身上,喝道:“别废话!在这不说咱们就去派出所说!” “是前年毕业了的师兄!我们俩的乐器之前是他赞助的,昨天喝酒的时候他忽然说起,他有个鱼形玉佩被你偷了,但没有证据,所以不能报警。要是能偷出来就好了。我们俩一寻思,一直想找机会感谢这个师兄,所以就自告奋勇……然后他就给了我们,你住的这个地址……” 想起那杆红缨枪,真是就地取材,看来确实不算有备而来。 “学音乐的还会撬锁,真行啊?”靳捷把档案放在那人面前,一页页翻给他指认:“是哪一个师兄?” 一个小声嘀咕:“我也没想到调弦的工具撬锁这还挺方便……” 另一个看完整本才说:“这里面没有,是不是因为他已经毕业了?” 靳捷对着照片倒是翻到了这俩人的档案页,估计确实只有还在校的。 “他叫什么名字,你们什么时候再和他碰头?” “他说如果真偷到了,就直接放在昨晚那个酒吧的前台。他叫王勇。” 靳捷见那边站着的两个救兵,脸上莫名发生微妙的变化,看过去问:“这王勇你俩认识?” 其中一人问粽子:“这王勇,是不是一米八左右,身材很好,还很会打架,学过散打之类的?” “是挺壮的,但会不会散打……这个不知道。” 看来猜是饭庄那个狼首面罩男。 见问不出什么有效信息,也只好把人放了。 被精怪打就算了,还要被普通人偷袭,靳捷来气得很:“我知道你俩名字了,老实点!还有,这点觉悟,就不要浪费时间考公了吧!” 待俩粽子一走,靳捷对着那两个:“该你们了,说罢,饭庄那晚他们是真的自己逃走,还是你放走的?” 俩人表情如同便秘持续了一秒,就变脸一般恢复了正经脸。 同步递上了工作证。 寸头这位浓眉大眼,唇边留了一圈精致的胡子,看起来年纪较大,正是饭庄那晚追出去的那位:“你好,我们是‘万法合作社’的人事科专员,我姓闻,是档案组组长,这是小丁,我们档案组的同事之一。” 小丁个子矮点,韩式刘海长到遮住了眉毛,此时冲靳捷点了点头,同步递上自己的工作证。 靳捷听到“合作社”眉心一跳,仔细看向工作牌。 第111章 两人的工作证制式统一,透明软套里的塑料牌上印着照片、姓名、工号、所属部门,右上角还有一个指甲盖大的圆形红章,围绕着中间五角星,圆边印着“社会保障局”五个字。 什么?还是事业编?不加班的那种? 闻组长简单给靳捷介绍了一下单位性质。 基于目前生物的多样性,为了更好的管理,以保障社会稳定,于是在社保局下面建了个“万法合作社”。如其名,这是一个集精怪、通灵者、异能人士等各种非完全体人类的生物于一体,共同参与管理下属人员的机构。 “人事科其中一项重点工作,就是每年根据大事件盘点,发现新的非完全体人类,纳入管理系统,以防出现不可测的事件,从而影响人类社会正常运转。根据去年盘点通报,你,靳捷,异事件关联度超30%,需要对你进行人事建档。所建档案,包括但不限于基础信息、核心能力、重要道具及关联亲属,比如你说你玉佩丢了,如果这个玉佩有什么特殊功能非常重要,最好就在我们的系统里录入一下。合作社下属还有其他机构,像情报科的外勤人员,就可以针对入库待核查信息,实时关注,提供有效信息。”闻组长说到这,停了停,等靳捷提问。 靳捷千头万绪不知从何梳理,只能想到什么问什么:“30%异事件?这是怎么算的?意思我是闯祸了吗?” “具体口径不便透露,事件科负责出数据出列表,我们科只负责按名单找人。” “建档以后呢?要监控我吗?” “那倒不会,只是会对你打标为关键人才,如果事件科再次监测或预测到事件与你有关,我们会来找你核实信息、了解详情或者配合行动,核心还是为了避免发生一些不可控的事件。” “对了!你们既然是档案科,是不是很多资料可以查阅,有没有姑安观相关信息可以看?” “档案有标准管理办法,不对外开放,但如果是社内正式编员工的话,可以通过发起需求单的方式,来进行定向检索获取信息……对了,今年春招报名还没结束,如果你想考我们社,还来得及。” 蛤?要考编的竟是我自己? 但靳捷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万一呢:“有专业限制吗,我是信科院的。” “社内机构很多,不同专业线条都有招人需求,具体可以上我们官网查询公示信息。”这个闻组长说话滴水不漏,确实很像官方内部人员。 “那……如果我拒绝建档会怎么样?” 第 65 章 闻组长并不觉得靳捷这个问题冒犯,依然礼貌告知:“不勉强,但我们对你的监控体系会更严密。” 靳捷无语,这是威胁吧? 靳捷肚子里攒了一堆问题,又开始接着打听,顺便试探下,这个机构管理的范围究竟有多广:“对了,你们知道聚福堂吗?” 闻组长点了点头,了然于心:“聚福堂是私人企业,以盈利为目的,通过提供玄学解决问题的服务、打通上游客户与下游术士的平台组织,与我们合作社没有任何关系。据线人反馈的聚福堂人员清单,异事件关联度超标的也就只有你而已。” 靳捷一头冷汗,自己接活这半年,究竟是什么东西触发了他们的警戒线啊。 闻组长继续介绍:“其实我们合作社也有类似聚福堂的销售业务部门,虽然报酬没有聚福堂那么高,但所接订单均合情合法合理,也有质量监督部门来监管,保证业务线条在执行侧的合规。这边是建议你不要再和聚福堂有业务关系,要接就接我们的订单,更安全。即使没考进社内,也可以以外包的身份,在官网招标公告栏内寻找适合的业务进行投标。” 靳捷已经开始有点听不懂了,敷衍夸赞:“贵社的业务范围好广泛……” “我们社确实很大,运营起来复杂,也需要销售业务部门赚些收入以维持运营,毕竟上面拨下来的经费也很有限。”闻组长看了看坐旁边认真做笔记的小丁。 小丁立刻意会,坐直身体对靳捷说:“我刚入职两年多,目前轮岗过三个部门,确实很多东西要慢慢学,但其实不难,前辈们人也很好,工作都有交接记录,欢迎报考!除了……” 闻组长打断他:“靳捷还不一定想来咱们社呢,真来了再说吧!”又转头劝靳捷:“不过还是建议你加入合作社,上次在旧电池厂那,劝你不要布阵,你偏要,后面可能会有些许麻烦。但如果是社内有编制的身份,不管是哪一方,应该都不太会轻易动你……好啦!如果没什么问题,咱们就开始建档吧?你看,马上又要五点半,快到下班时间了。” 靳捷抬头看钟,明明还有一个小时…… 但也没什么好拒绝的,只是:“我没有别的问题了,唯一的障碍就是,我要怎么相信你们不是骗人的呢?而且我听说你们内部派系也很多很复杂,我怎么知道你们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闻组长笑了笑:“我们人力这种机关科室,拿的是固定工资,权利范围也有限,大部分没什么好坏之分。要分辨好坏,盯着那种有权力寻租空间的领导就好了,至少科长以上,才有资格变坏。” 说着又找靳捷借了计算机,真的是从常规的搜索引擎,先点击进入了当地社保局官网。 然后,一步一步一步一步,点到了一个非常深的页面,靳捷只见上书“万法合作社唯一指定官方网站”。然后又,一层一层一层一层往下点,点到了“office automation”按钮后,弹出了一个新的登录界面。 第112章 闻组长让小丁快速输入账号密码,进入到了个人办公界面,左上角确实显示着与工作证一致的姓名、工号、所属部门。靳捷不由自主点头,看起来确认是真的。 “既然都已经到这了,我们就开始吧!”小丁一边说着,一边点开了“新建-业务-人事档案管理-新建”的页面。 站起来把座位让给靳捷,手指着页面上一行行“姓名”“出生日期”“学历”“毕业院校”等空白栏,说:“这些打星号的都要填,来吧。” 靳捷感觉有点头晕,这就是找工作的感觉吗? 非常严谨专业,给靳捷录完档案信息、手动注销办公页面以后,俩人还清除了历史记录。 但给靳捷留了招聘信息页面的链接。 靳捷看着网页上那个报名邮箱,前面一串的姓名全拼俨然就是面前这人的,忍不住吐槽: “闻组长,这就是你的电子邮箱吧?!你都管报名了!不能给我抄个近道吗?!” 闻组长低头想了想:“其实你这种打标人才,确实可以参与下周的提前批面试……但,提前批的考评标准相对更高,也没有题库,你如果想试试,下周直接来现场吧。” 说着话,小丁十分醒目,从笔记本里掏出一张对折的报名表复印件递给靳捷,上面除了空白待填的信息栏,还印着面试时间地点。 傍晚五点半,俩人准时走出枫雅居,道别前竟然还额外多花了一分钟,建议靳捷老实一点,既然住在枫雅居这种正常人类小区,就不要再和聚福堂打交道,非常感人,理由是“聚福堂身份复杂还经常会与多元生物打交道,如果总和完全体人类在一起,难免会发生误伤”。 但是对于靳捷所提“那天你们在饭庄究竟是蹲我还是蹲那三个面具男”的困惑,闻组长拍着他的肩膀,呵呵笑道“等下次工作时间再聊”。 在门口送完人,靳捷吃了个沙县才回去,又看到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 忽然想起,自己今天回来,本是想去找小黑的。 以为还完债就可以回归正常生活做个普通人,完全忘记了还有人要抢玉佩……以及,其实师傅的事还没有查清楚…… 对了,假玉佩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难道孔乐一开始就没给,那不过是个假象? 又回客卧翻了翻书柜,想看看放那个礼盒的位置,玉佩是不是不小心掉出来了。 没发现玉佩,倒是翻到一个绘画的练习本。 在床上坐下,翻开来,第一张便是靳捷的左手腕特写,着重画的是山鬼手链的细节。 往后翻,第二页是一个极简的背影,寥寥几笔。靳捷虽然没亲眼见过自己的背面,但莫名肯定这就是自己……再往后,出现了一个人偶娃娃的设计稿,只不过……靳捷看着q版娃娃眼睛下的月牙疤,和五短身材也不难看出的道袍造型,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再往后一页,就是张精细的靳捷侧脸素描了,可能当时的场景是靳捷在起盘,一手托腮,视线朝下看,思考时嘴角习惯性地撇向一边。脸颊边缘的线条似是被手指摸过多次,渲染模糊开来。 靳捷的心像是被揪了一下,然后是止不住的鼻酸。 合上本子放到一边,靳捷捂住脸,摸到之前放在床上的毛绒长臂猿,侧身倒在床上,摁在怀里的公仔越抓越紧。 使者弱弱出声:“真玉佩现在也感觉不到方位……小黑可能是离开本市了。” 那一晚靳捷想了很多事情,关于马上就要面临的毕业,关于即使找到小黑,又该如何自处与长久维持关系,关于仍在暗处不曾现身的玉佩觊觎者,关于师傅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如师傅突然离开的那个时候,经过那晚的深思熟虑,靳捷也想清楚了接下来的计划:先专心准备提前批面试。 如果能进合作社,就有机会查明究竟是谁在找玉佩,或许也有机会查明师傅的隐情,总好过时时被动。如果能进合作社,毕业找工作的事情也就解决了。如果能进合作社,有了正经编制的工作和工资,后面再去找小黑,也会稍微有些底气。 定下规划以后,靳捷找了瑶子、飞飞和学长讨教面试技巧,学习了一些套路模版,但……当天现场公布的面试结果还是落败。 小丁在现场参与协调工作,见他表情不好便猜到结果,语气轻松地安慰他:“提前批只有十进一的概率那么低,没入围很正常啦!但你还是可以报名春招,参加全国统考……只要笔试过了……呃……笔试过了就是群面、单面和终面,四轮pk就可以了!我们和普通公司的招聘流程差不多!只不过整个西南地区的招聘都会集中在双沟开展,人多,自然就要多几个环节筛选。” 本想抓小丁聊一会,了解下这位小前辈当初的准备和遇到的难题。但小丁还在工作时间,被人叫去收拾现场,靳捷只好先行告别。 这里回家还挺远,靳捷决定先上个厕所。 蹲隔间的时候,听到有几人边聊着天边走进来的声音,一个人说:“我们考场有个王大智,让他简单说一个实战案例并总结经验,他说他用本体和鸟类精怪打斗的时候完全被动挨打,后来想明白了要用人形,因为他的本体是小鼠。绝了!现在什么动物都能成精吗?” 另一个朗声大笑,也随了一个八卦。 靳捷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关键词:“我们考场那个叫什么,哦靳捷!哈哈笑死了!本来听说这人是有实战经验的,结果问他炸雷发生的可能性分析,他说是云层摩擦,导致电荷积累和放电发生的中和作用哈哈!我真是笑死了,他以为自己面的是气象局吗?” 第113章 看来是同个考场的考官附和道:“是啊哈哈,这个靳捷看起来还有逻辑思维能力,明明就是个完全体人类啊,怎么会来面提前批。而且他这标准的学科思维……来咱们社怕是根本都不适合!” “不过总还是需要找些完全体人类,虽然大部分都是领导亲戚。诶!说起来,你没有有觉得靳捷长得有点像……” 外间的仨人撒完尿又很快出去了,靳捷甚至没听全,不知道后面还会说他什么。 但内心已经开始不服了。 虽然本人没有很强烈的胜负心,但自小在师傅的鼓励下,靳捷一直都是班里的学霸,是“别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在混日子的大学里,他也从没缺席过奖学金和评优。 进不进合作社另说,他一定要考进去先,再做决定! 靳捷愤愤地走出隔间,发现旁边隔间也走出个愤愤的人来,还捏紧拳头自言自语:“太过分了!这有什么好笑的,灵活变化形态,这就是我真实的战斗心得啊!” 扭头看过去,一个胖胖的大高个,长着娃娃脸,锅盖般的发型遮住了近一半的脑袋。这该不会就是被嘲笑的主人公:“王大智?” 对方也扭头看过来,心有灵犀:“靳捷?” 第 66 章 两个被嘲对象一见如故! 俩人惺惺相惜,迅速结为闯关盟友,誓要进入万法合作社。 区区考编,还能比玄学难吗?! 但靳捷忘了,既然知道来考合作社,那对手可能大部分都是有着玄学背景的世家子弟,大家起跑线差不太多……除了靳捷本人。 至于究竟要怎么进……靳捷能抱紧的唯一信息链路,就只有刚认识没多久但看起来还算好说话的小丁同志。 折返去找小丁,见人还在忙碌,靳捷这回知道主动凑上去帮忙了,先混个脸熟后面才好开口。 干完当天面试收尾的工作,靳捷直接请小丁吃晚饭。 “什么?还有体测?”靳捷听到筷子都要掉了,以他目前经验来看,挨打抗揍可能还行,逃跑对战就实在是……没有胜算。 “其实看综合得分,体测反而是个能和竞争者拉开差距的项目,按过去三年的每一轮应试数据,体能基本会刷掉一半人,而且,”小丁把夹起的牛肉塞嘴里,用筷子指着靳捷,“你现在就已经知道啦!可以比别人早一个月开始准备了!” “体测考哪些项目?” “800米和翻墙,这两项是基础必考,加一项现场抽题,抽题可能是1 v 1对战、100米游泳、也有可能是……” “什么!万一不会游泳又抽到不是死定了!” 小丁伸长脖子如狐獴一般,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关注到这边,才凑近靳捷,嫌弃且神秘地问:“你还记得你要进的是什么单位吗?” 见靳捷不开窍的样子,小前辈都有点恨铁不成钢了:“啧!万法合作社!就是用什么法子都可以!管你是精怪还是有独家魔法,用啊!”说着又压低了声音,“用人类那套思维方式,在我们单位,面上哄老板开心可以,真想成事儿,还是得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出奇制胜!” “……认真的吗?” 小丁摊了摊手,表情是“爱信不信”。 靳捷看着和居邵开同龄的小丁,感觉都是职场前辈,有的人木讷过头,有的人,灵活过头了。 “所以,你也是非完全体人类吗?你的魔法是什么?”靳捷好奇。 小丁斜眼觑他:“《地下城与勇士》?” 靳捷猛点头:“回去就转装备给你!”知道了小丁喜欢什么游戏就好办,他已经打算献祭黄毛的战利品,用来换取情报了。 这才心满意足地比了个“嘘”的手势,小丁用气声悄悄告诉靳捷:“管后勤线的领导,是我爸老相好。” 靳捷提前感受到了这个单位人事关系的复杂:“那你妈妈知道吗?” “知道,但我爸不知道。” 虽然请吃饭没带上王大智,但是说好的结盟还是要得。 晚上靳捷给王大智宿舍打电话,把从小丁那获取的信息简要概述了一遍。 王大智也是个实诚人,毫不藏着掖着:“你给那q号我已经申请加好友了,你通过下,我给你发个链接,据说是历年笔试真题。” 什么?这个神秘单位的入职信息如此隐蔽,居然还有笔试题库在网上流传? 小丁这怎么没说呢?! 靳捷赶紧致电小丁核实,得到那边理直气壮的答复:“啊?我走提前批面试的,真不知道这事儿啊!” 啧,关系户真讨厌。 有了小丁的理论指导意见,加上王大智的题库,靳捷参与考试简直如鱼得水。毕竟他还有大使小使两个外挂存储盘。笔试一交卷,靳捷就觉得基本稳了。 同步拉上王大智去找飞飞,咨询专家的体能提升意见,得到一顿意料之中的教育:“我是不是八百年前就跟你说了要练体能,你现在想在一个月内突飞猛进要吃多少苦你知道吗?” “很快就知道了,咱们立刻开始吧!” 王大智在跑步这项上,明显比靳捷有优势,十公里的训练,也能跑一会等一会靳捷,屁颠屁颠问:“飞飞有没有男朋友,我有可能追到她吗?” “1有 2没有。” “啊?她跟对象在一起多久了?他男朋友做什么的?我差在哪儿了?” 第114章 靳捷跑地哼哧哼哧还要说话,实在有点喘。脚步停下来,瞪着眼前轻轻松松还在来回蹦跶的人: “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参与这个体能提升计划……你真的是小鼠?有你这么大的小鼠?你要不先减个肥再来说追女生的事情?” 王大智倒也不是全然无用,有他在,靳捷至少更有冲劲。想想竞争对手如果都是小鼠这般好体力,想要冲进决赛圈,还真得再努努力。 笔试结果出来以后,同步开始的就是群面。 这个靳捷是有思路的,群面想要出彩,主动挑起组织协调的工作就好。但也不能完全临场发挥,既然是抽签决定分组,靳捷打算自己挑选队友。 早早到场观察,盯上那些看起来内向木讷不善言辞的,记下名牌号码,再用移花接木符,全部调到自己这一组来。 靳捷心想,总算是用魔法给自己谋了点福利。 除了……群面一出来,一个憨憨揪住了自己。 但刚才和自己一个组面试的这位憨妹,明显也是一个社恐:“那个,我们,借一步说话……去…去……那边!” 然后靳捷被一根手指推着,去了一个没什么人的墙角。 靳捷以为对方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热心询问:“啥事呢?……汪梓晗?”对方身上刚才群面的名牌还没摘下,是她的名字。 女生脸方方的,平切实在的刘海都压到了眼镜的黑框,厚厚的嘴唇即使在只有两个人时也不是很利索,小声但语气坚定:“你……你……你作弊!” “啥?”靳捷张大嘴巴,决定先装傻:“你说什么?” 女生推了推眼镜:“你把分组的人员号码……给……给改变了。” 靳捷当然不承认:“抽签靠的是运气,群面靠的是临场分工和表现,你怎么随便说人作弊呢?再说了,群面的结果都还没出……” “人事科……小丁……丁佳铭,你们俩……吃饭,吃饭聊的内容我都知道了……你猜……如果那些信息传出去……别人……丁佳铭会怎么样嘛?” 啧,靳捷皱眉,那天聊的内容,当然不能传出去!对小丁影响是一小方面,对小丁背后那个关系复杂的领导要是有影响,靳捷怕是没好日子过了。 “你知道什么……你怎么知道的……你想怎么样?”脑子转了几轮,最后觉得这女生的目的应该不是为了曝光他们两个无名小辈吧。 “你……你……你作弊……带上我……”这人此时脸颊竟然可疑地红了起来。 大姐,你害羞个什么劲啊!你这是在勒索啊! 靳捷当然不会当面吐槽,只能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你想怎么样?我能帮就尽量帮,当然可能也有帮不到的地方……” “我……我……我跟你一样的结果,就行!” 靳捷一面郁闷一面还是不死心地问:“你到底怎么知道的啊?那么巧那天晚上就坐我们旁边,听墙角听了一整晚吗?” 女生眨了眨眼:“我……我也有……魔法啊!” 但她没说。 靳捷现场起盘帮她看了下,如果没有特殊操作,汪梓涵确实就此止步群面。但还是有转机,群面结果公布以后,靳捷研究了一下入围名单,发现有两个可乘之机。 第三轮单面的时候再见到汪梓涵,一直被憨妹追问,到底是怎么弄的。 “你的群面分数其实就差了两个名次,我看了下,你前面有两个只是顺便来考考,其实重点在等申请学校的offer,就帮他们加速了一下,所以他们不来了。人力想要保证这次能招到计划的数量,就只有后延咯。”靳捷想想又补充:“你现在是群面入围最后一名,我听说要看综合得分,这一场要加油哦!得拿高点分才能补足群面丢分的劣势。” 汪梓涵听到这,眼神动了动。 靳捷瞥到入口签到处出现的王大智了,准备过去打招呼,结果被憨妹拉住了。 不解地看着她,等她说话。不料被塞了张纸:“你就……自己看,不要外传。” 靳捷打开一目十行,发现竟然被透题了。 上面除了单面可能会问的题目之外,还有一些答题思路关键词,可能是憨妹的字迹,笔锋俊逸。 靳捷一阵感动,不由得提醒对方:“你有在练体测了吧?” 对方愣了一下,逃避似的走开了。 靳捷头痛,看这样子,憨妹的体能关,到时候还是得靠他啊…… 单面是四个随机部门领导坐镇面试,由考生自述对工作的理解加2道抽题回答。 题目倒是在汪梓涵透题的范围里,靳捷进场前也让使者跟房间里的植物兄弟打招呼,布了监控偷听前面几个的回答和考官的反应。 只是,这面试官怎么老是忍不住盯着他看,看看可能觉得不太好,低下头来,没一会儿又忍不住继续看。 靳捷强装镇定面带微笑:“……以上就是,如果在工作时遇到不同种族同事发生冲突时,我的处理思路,请各位老师指正。” 靳捷见其余三位老师看着打分表微微点头,只有那个一直看他的,直接提问: “你在信科院所学的专业知识在处理这事时有什么独特优势吗?我觉得你报我们单位专业完全不对口,你对工作内容有过设想吗……你和张晗是什么关系?” 第 67 章 随着最后一个提问的抛出,那三个考官也忍不住向那人投去惊异的目光。大概是没想到会有人这么直接的问。 第115章 但没人吱声,三人又同时把目光从发问人转向了靳捷,似乎也在期待他的回答。 听到第一个问题时,靳捷觉得还行可以硬掰,到了后两个问题出来,就感受到了这人对他似乎有情绪,奇怪这考官在面前面几个的时候,态度都没这么尖锐啊……最后就是张晗,这人是谁?看起来是引发考官不满情绪的导火索? 于是靳捷决定从最后一个看起来最为关键的问题答起: “我不认识您所说的张晗,不知道是什么人。只是,之前在参加提前批面试的时候,好像也有人说我长得像谁。但,我与贵单位内的所有同事,就已知情况来看,绝对没有任何亲属关系。 至于您说的专业对口问题,首先,现在是历史以来,网络科技发展最为迅猛的时候,我的专业在任何需要信息、数据等大量信息处理的场景都是适用的。听说贵单位内部架构很多,分工细致,我想总有适合的岗位。对我自己而言,我的专业是个敲门砖,它证明我可以学习不曾了解的专业,您可以通过我的学历相信,我有足够的学习能力胜任各种新的环境,相信在贵单位的成长,也不是单纯靠着本科学到的知识就足以面对的。 我的工作岗位如果与所学专业相关固然更好,但即使不相关,我在信科院学到的方法论,也可以让我在不同领域,通过学习胜任,如果您不相信,不妨给我个机会证明一下我自己。” 漂亮! 靳捷说完以后在心里给自己疯狂鼓掌!顺便想象了一下,小黑如果在场,势必会投来亮晶晶的眼神,满满赞赏与爱意……想到这里,靳捷又不由自主地泄气了。 情绪一下子低落下来。 即使面上不表,可能也被几个人精似的考官察觉到了。 其中一个出来打圆场,认可地开口:“说得很好,我们是需要各种各样的技术人才,你能有这样的想法非常好啊!” 另外一个直接拍上了发问者的肩膀,语气有些许谴责:“老刘,你这别通过外表长相就有偏见啊!干咱们这行的,最重要不就是透过表面看本质,我看这个……靳捷是吧,小伙子挺认真积极的。” 剩下一个身材娇小的眼镜姐没吭声,但一直在点头,似乎是认同两位说的话。 那个老刘顿时,语气没有提问时那么重了,打哈哈道:“没有偏见啊,我就是问问,答挺好的。”见没人说话,又道:“那……三位还要提问吗?没有的话就叫下一位了?” 轮到了没有安抚靳捷的那位眼镜姐,忽然抬头:“靳捷,我问你一个问题。看你简历写的,也算接触不少种类生物的,你自己内心有偏向吗?如果看到人类和非人类发生冲突,你帮谁?” 靳捷第一反应:完了,这题不在憨妹圈定范围内。 第二反应,这问题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还没完全想好,就已经下意识回答:“我没有偏向,要看具体情况吧!冲突是因为什么而发生的,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如果是人类的错,我也不会偏袒人类。”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有点尴尬,补充道:“我也是半年前才知道,自己与人类的特异之处,所以其实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类……” 其中一个人打断了他的回答:“你出去吧,这个问题不必回答。”说完眼神带点压迫感地看向了眼镜姐。 靳捷感受着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敢作声。 直到之前那个“老刘”再度开口,提醒现场助理:“叫下一个吧。” 靳捷才起身给几个人鞠了个躬,离开房间。 这下靳捷有点没把握了。 因为小使说,看见那个眼镜姐给他打了个1/10分,这意味着……即使其他人给满分,他的平均分也只有不到8分。 王大智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自信满满的样子。 靳捷开口点评:“看你样子,发挥得不错。” 那人笑着挥挥手:“没有压力嘛!听说这一轮几乎不刷人,除非是问题特别突出的。只要下一轮体测通过,基本就稳了,但还有很多人应该不知道拦路虎在体能上。” “不刷人吗?”靳捷诧异,那他也不用担心了。 憨妹也凑了过来,看着地面,假装没说话地出声:“虽然不怎么刷人,但这轮得分还是会纳入综合排名,排名关系到人会被分到哪个部门去。” 靳捷忍不住拍她的头:“诶,你怎么不结巴了?” 汪梓涵却抬头看他:“你被人刁难了?” 被问中心坎,拉着两人躲去一边大吐苦水。说得王大智连连惊叹:“我靠?问地这么狠?这要是我我可答不上来!” 汪梓涵眼神看向外面,一个女人背影正向厕所走去,问靳捷:“是不是那个眼镜姐?” 靳捷一看衣服发型,正是,连连点头。汪梓涵便不管二人,直接跟了上去。 王大智惊叹:“她这是要去替你伸张正义吗?这妹子谁啊,有男朋友吗,我有可能追她吗?” 靳捷转头看向眼前这大高个儿,无语极了。 “哎那边的同学,面试完了就过来签个字以后离开,不要逗留。”远处有工作人员过来赶人。 俩人出了门在外面蹲半天,一直没见到憨妹出来:“她不会是从别的门走了吧?” 再见又是一周,确实没怎么刷人,靳捷也进入到了体测的环节。 汪梓涵终于出现了,还假意经过靳捷,擦身而过的时候只轻飘飘丢下一句“有人不想你进来,对战小心”,又是嘴唇几乎不动地发声。 第116章 飞飞之前制定的突击训练还是有效果的,基本项没丢分……主要还是,全靠同行衬托。 看来真的很多人是这周收到通知电话时,才知道还有平时疏忽的体能。靳捷站在终点,看到一大堆的人,挤挤挨挨,在圆形跑道的终点对面,拉不开距离。 此时深感这一信息的重要性。 但抽签项是个硬茬子。 靳捷自己一早锚定了1 v 1来练,飞飞不止自己教,还找了个身形跟王大智差不多魁梧的学弟,给靳捷做陪练。 对手理论上应该和靳捷同龄,这毕竟是应届校招,但他看起来面相有点老,出手也是刁钻老辣。 靳捷一边退到安全距离喘息,一边想起憨妹的提醒。打算主动进攻。 这场比试没有很明确的规则,只要不动用利器,能把对方干趴下15″没起身就算赢。 飞飞在突击训练时和靳捷强调的致胜要点,一是绝对力量,二是觑准时机攻击对方重心,尽量让对方失重且短暂失去力量。 所以靳捷一直在被动应战中找机会,但找不到。 现下靳捷直接用自重冲撞,随之辅以肘击,挨了两记以后,对方明显急了。混乱挣扎中,靳捷感觉肋部不知被对方用什么东西,重重刺激了一下,整个人直接僵住,豆大的汗珠瞬间应激而出。 “他犯规!”场边有人声传来。 大概是这俩人难得打的如此精彩,不知何时,竟然围了一圈人在观赏,估计都是基本项没过的。 此时有人出声举报,只听一声哨响,靳捷感觉到裁判把对方从自己身上扯了出去。 靳捷倒在地上不得动弹,感觉确实是被什么利器给捣了。但撩开t恤看了看,除了左肋有一片泛红之外,并没有其他任何痕迹。 裁判也没从对方身上搜出任何工具,告知比赛继续。询问是否能站起来,靳捷唯有咬牙点头。 使者提醒:“感觉他是用了异能。” 真搞笑,裁判到底是不管使用异能,还是没有能力检测出啊。 靳捷心想,对方既然都用上了异能,说明纯肉搏,自己是有胜算的,暗自发动山鬼,锁住对方的异能。 而后快速出脚,一个侧踢击中对方腰部。见人趔趄了一下,没给反应机会,直接起脚第二次!击中同一个部位! 对方倒了下去,见他正要下意识撑地起身,靳捷迅速矮身横扫,把他的支撑手扫开。 连续三招,围观的人兴奋了起来,开始发出奇怪的声音助阵。 靳捷没多理会,只想一鼓作气。吸取刚才正面暴露腹部的教训,这次转到对方后侧,一个抱摔!加反腿夹住二连摔。然后迅速撤离到安全距离。 对方估计是摔蒙了,在数秒时站起来摇晃了两下,冲向靳捷。 靳捷感受到了!此刻对方试图启动异能,在与山鬼锁力之间较劲,不到两秒失败,交身瞬间靳捷没感到异样,于是灵巧躲开外加一记后踹。对方大概也没料到这招没用,直接扑到在地面,惯性之下撞击到头部,这次没撑住,15″后依然趴地上。 裁判一边宣布靳捷赢,一边组织旁边的应急医护组上前查看那人。 外围爆出雷动般的掌声。随后如退潮一般,人群迅速散去。 靳捷瞬间失去了获胜的喜悦,感觉自己在演猴。 坐在场边感觉累得半死,看着医护组把那人抬走,靳捷竟然生出羡慕的心情。 直到一个寸头剑眉的男生走过来,他蹲到靳捷面前,伸手就要去撩靳捷的上衣:“我帮你看看。” 第 68 章 人一开口,靳捷便发现,这就是刚才出声喊犯规的声音,主动道谢: “刚才是你帮我叫停吗?谢谢你啊!” 帅哥挺酷的,面无表情:“不用客气,我叫肖军。那人我之前打过交道,没什么好感,所以特别留意了一下。”男生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掌贴在靳捷泛红的肋部皮肤上,过了约十秒的时间,摊开手心,靳捷看到一根极细、极短的…… “毛?胡子?”靳捷无法确认这是什么毛。 肖军解释:“是他的触须,能散发刺激性毒素。刚看你那突然失控的样子,就很像是他捕猎时,猎物的反应,所以喊了一下。” “……原来如此,幸亏有你!不然怎么死的我都不知道。”靳捷忽然觉得不乐观,心想体能这项过了又怎么样,到了真正实战的时候,可能还是死路一条。 汪梓涵不知何时也蹲过来了:“上次……去厕所那个眼镜姐……有人叫她阻止你进终面……她说她的环节阻止不了,会在体能这边想想办法……所以就……嗯……” 比起这件事,靳捷更在意的是:“你呢,过了吗?” 对方点点头,飞快瞥了一眼肖军。 靳捷莫名就一点通,也问肖军:“你呢,体测都过了吗?” 肖军拍拍手站起来,只留下一句就转身走了:“我提前批已经通过了。” 靳捷看着汪梓涵还留恋人家背影的眼神,拿手晃了晃:“你的菜?加油!过了终面就有机会了!” 又用了一套游戏装备了解终面流程。 终面据小丁说,没什么考核标准,主要由三个中层领导面试,即兴出题。可能是问答,可能是实操,也可能魔法展示。 但由于体测其实已经刷了一半的人,进入终面被刷的几率也不是很大,不用太担心,越放松越好。当然了,抽签的面试顺序越靠前也越好。 第117章 靳捷意会,给自己的位置选了个中间往前的。 不太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级别的领导,但从靳捷进入房间,和几位视线对上开始…… 一个轻微地皱起了眉又立刻恢复,一个眼睛微微张大看起来是些微诧异,一个看向皱眉的那个,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靳捷在心里判断:唔,这是集齐了,不想让自己进来的、有些想让自己进来方便看好戏的、和两边都不沾的三类吧。 恭敬问好,被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 “你是如何得知本单位?” “你为什么想要进入本单位?” “说出三个你身上与本单位契合的特点。” 靳捷反应快也相对坦诚,一一回答获得颔首。 最后那个表情玩味的问道:“根据档案显示,你是被你师傅领养的,你对自己的亲身父母有何看法?会想要找到他们相认吗?” 靳捷从没想过这个问题,他可能一直默认,亲缘关系自遗弃那一刻便终结了,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于是也如实这么说了,但还是补了一句,以示抗议:“我想,这是我的私事,和工作关系不大吧?” “那话不是这么说的。”提问的人不以为然,挑了下眉毛:“你也清楚本单位的性质,会面对很多种非常复杂特殊的情况,如果有一天,你重见亲人,但却是对立的场景,你会为了亲情放弃工作吗?” 但这位领导并没有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而是接着问:“根据档案科的记录,你丢了一块玉佩,但是对于玉佩的功能没有记述,它到底是没有功能,还是你瞒而不报?” 靳捷对这人的阴阳怪气有些不爽,但到底还记得自己是在面试,耐着性子坦言: “目前暂时还没有发现玉佩有什么特别的功能,并不是瞒而不报。” 旁边那个对其出场有些诧异的姓程,听到这话疑惑发问:“登记上来,就都是需要外派力量花精力去寻找的,既然没有功能价值,那……寻找的意义是?” 靳捷想,既然话赶话都说到这了,不妨试试这三人的反应,轻飘飘丢了个炸弹出来: “因为自从去年我师傅去世开始,一直有人出现,袭击我,意图想要抢夺玉佩,并且自称是合作社的。” 靳捷抬起眼皮,视线从三个人脸上轮流扫过,接着慢悠悠道:“所以我想,这玉佩一定有些能量的,只是暂时还没被解锁。” 起初皱眉的那个张暄,张大了眼睛。 起初张大眼睛的那个程科,表情变得狐疑。 起初玩味的那个谢远山,面色凝重了起来。 沉默半晌,张暄提问:“这才是你想进合作社的真实原因吧?” 靳捷直言: “我承认有这部分原因,但本来我也面临毕业找工作的时机。既然知道自己的特异之处,还有贵单位这么适配的机构,所以更主要的原因还是觉得合适。而且贵单位有编制、福利好,还工作轻松,但凡知道的应该都想进来吧?” 靳捷发现这三人表情又微妙地变了,程科用手点着桌子发出扣扣的声音,表情严肃:“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工作没有轻松的,这一点你要想清楚再来,合作社虽然人员众多,但绝对不养闲人,如果觉得工作轻松,那就是你搞错了。” “抱歉。”靳捷重新坐直身体,“我只是想表达贵单位很好,尤其对我们这种有特殊情况的人来说,如果能进贵单位,就不怕与普通人类同事不同,而是能产生归属感的。知道合作社的非完全体人类都想进,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措辞不当是我的问题。如果能进贵单位,我一定会积极学习努力工作……” 张暄不知道是好奇还是套话:“你到底是为什么会觉得我们单位工作轻松?” 靳捷内心唯有向人事科的同事们道歉,硬着头皮道:“啊……就是听说五点半下班嘛……” 有惊无险地出来。 看到在外面帮忙的小丁,满心愧疚地上前抱了抱对方,然后开始打听三位考官的职务。 小丁一头雾水拍开靳捷,挠挠头想了下:“张暄是治安部的,程科是纪检监察线的,没有明确挂职,谢远山是大客户部的……怎么了?” 这些信息对靳捷来说,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憋了半天,想到三个领导精彩纷呈的脸色,也不算是提问,几乎可以算是吐槽地对小丁说:“领导们都这么real的吗,什么表情都写在脸上?” 小丁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一边捂嘴笑一边点头,小声对靳捷道:“嗐,领导也是人嘛,正常的,以后遇到破口大骂的,也不必惊讶。” 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其中一个面试房间爆出尖叫的声音。 外面整个安静下来,纷纷视线看过去,有工作人员想推门进去又犹豫,被旁边人拉住,摇头示意“里面都是大佬,轮不到咱们出手”。 没一会里面安静了,那扇门被打开,走出来的竟然是王大智,只见他垂头丧气,表情幽怨。 靳捷迎上去安抚地摸着王大智胳膊:“什么情况?” 王大智鸵鸟依人地扎靳捷怀里,呜呜小声自爆:“他们让我演示一下本体,结果有个领导被吓得满屋子乱窜……” 站直身体,双手拍向自己的头,头发都要薅掉了,王大智蹲在地上念叨着:“完了。” 靳捷不知该作何反应,哭笑不得地看向站在身边的小丁。 第118章 那人比较有经验,揪着王大智的衣领拖去外面,站定后比了个“嘘”的手势:“好在你刚才声音不大,只要你不说,就不会因为这个淘汰你!领导不要面子的吗?!正常一点!” 综合得分和最终结果出得很快,但靳捷拿到offer的时候,还是气滞了一秒。 “什么?7月才入职?!” 汪梓晗仿佛从群面那天起,就赖上靳捷了,每次都默默跟在靳捷左右。被通知来拿结果,这憨妹也是在楼下,等到最后靳捷来了,才跟着一起上来人事科。 憨妹有些困惑,低身问:“你……你这么着急……想上班?早八……晚五哦……” “是五点半下班……这不重要,但我真的很想早点上班!” 发完offer指引他们签合同的hr小姐姐翻着白眼:“竟然有人想上班!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等真的上了班你就不想上了!” 此时有三个人气势十足地匆匆闯进来,对hr小姐姐道:“你老板呢?我老板说已经打了招呼,叫我们来要人。” 这小姐姐还没开口,三个人自己先激烈地争了起来: “我们业务科至少要三个人!有人要先给我们!” “开什么玩笑,没有我们后端支撑,你们发展了业务也做不起来啊,我老板也说了,优先给我们三个人!” “我们调查科只需要两个,好满足吧!先看看我们呗!” 三个人吵吵嚷嚷一会儿,发现hr压根没响应,安静下来看向这层楼的主人。 小姐姐一边收拾着桌上堆着的合同,一边这才气定神闲道:“正式员工的轮调要走流程,哪有那么快啊,回去等通知吧,我老板说了,人一定要尽快安排给你们!但,也得尊重调出单位的交接流程。” “啊?那要多久啊?我们很急!” “对啊!春天人口流动大,正是我们调查科急需用人的时候!” 就在这当口,一个中年人胳肢窝下夹着个本子,从外面走进来,小姐姐站起来,甜甜打招呼叫人:“科长!” 第 69 章 见人家科长回来了,那三个外来客倒是不认生,直接围堵上去,重复刚来时要人的车轱辘话。 靳捷和汪梓涵还一旁静静看热闹,忽然被那个中年科长拿手一指,对着小姐姐道: “诶!这不是来新人了吗?你问问有没有愿意提前来实习的,实习工资虽然少了点,也可以用提前了解职场环境忽悠他们!对了还有餐补呢,应该有愿意来的。” hr小姐姐看看这俩人,为难道:“科长,这已经是最后两个来签合同的了,其他人都已经拿了offer走了,刚才通知他们都是7月回来报道。” “有什么关系!”中年科长撂下一句:“简历上不是都有联系电话么,挨个打一轮问!”说完就打算往自己办公室走,被那三人拦住: “那怎么行!实习生懂什么啊!我们都是要能直接干活的!” “想要老员工那就等流程嘛,别急!”这科长又对着hr小姐姐演戏:“有愿意来实习的,登记好人数,前后端各部门都问问,肯定抢着要,他们三个部门不要,就不用问他们了。” 没等小姐姐答应,那三个哀嚎起来: “哎不是!” “实习生我们也要的!” “要啊!活的就要!” 还在叽叽喳喳吐槽,人家科长已经溜回办公室甩上了门。 于是靳捷就这么直接被三个人抢着认领了,还有根本不知道怎么开口拒绝的汪梓涵,也被连带的晋升实习生。 靳捷倒是没被实时工作的机会冲昏头脑,清醒理智地婉拒:“不好意思,我想在人力部档案科实习。” hr小姐姐叫那三个人明天留意邮件,就把人赶走了。 但是转头对上靳捷,就收了笑容。 虽然目标明确,可是人家不收:“人力这种机关部室就别想了,本来我们这事情也不多,不需要多余的人,你们新来的一般都是要去跑前线的,喏~ 他们仨你挑一个吧,业务、支撑和调查。” 靳捷张大嘴巴一个“蛤?”字刚出口,又被安排了:“那现在你俩要是没啥事就先别走,哪,那边两个座位上有电话,现在先帮忙,对着简历打一遍电话,登记下实习意向吧!快!有些外地的可能今天就要走了!” 说话间拿出一迭简历,一人一半分给两个“实习生”。转身干自己的事去了。 憨妹看向靳捷,满眼绝望:“我我……我不行……” 靳捷也绝望,说好的五点半下班呢?看看表都四点了。 这还有个没法打电话通知人的社恐……看了看近三百人的入职名单,靳捷飞速思索有什么口令,可以批量联系这些人。 没有办法,只能交代憨妹:“你负责用记号笔把不是固定电话的标出来,然后我来打,你负责登记。” 毕竟固定电话不是宿舍就是家里,这些人下午才来,估计没那么快回到固定住所。所以专门挑有移动电话的打就好了,估计能刨去一大半。 hr小姐姐再来看的时候,刚好打完最后一个,靳捷主动汇报,打了一百四十多的移动号码,愿意来实习的二十几个。 好在小姐姐没有很过分,甜甜道谢,说剩下的她明天再处理,便放二人回去了。 “对了,还有你们俩!”小姐姐看着做登记的清单,在靳捷和汪梓涵名字后面补上记录,“想好去哪个部门了吗?” 第119章 靳捷倒也不客气,直言道:“姐,我其实想通过实习看看,有没有跟我自己身世相关的线索,去哪个部门,是能接触获取到信息数据的,您有没有什么建议?” hr不知道装傻还是真的单纯,但还是给了意见:“涉及业务我还真不清楚诶……要不你去调查科吧,我是做人力的嘛,只能在人力的角度告诉你,那边大神比较多,跟他们搞好关系,说不定能打听到什么。” 靳捷想想有道理。 然后被汪梓涵抓住了袖子:“你害我提前开始工作,得带我一起。” hr小姐姐告诉靳捷,她与各方沟通还需要点时间,等到明确好了个需求单位的对接人,她会再打一遍电话给实习生们通知他们直接找对应的人报道。所以靳捷也不用着急,估计还要一周才来实习了。 “当然了~”hr小姐姐又露出甜甜笑容,真想来帮忙完成剩余的打电话工作,她也是欢迎的。 靳捷想了想这工作对他来说,实在意义不大,便搪塞说学校还有点事,还是等hr电话吧。 倒也不完全是说谎,最后一轮论文修改的交稿时间就在下周,他确实得回学校。以及,他晚上打了个电话给王大智。 靳捷先问候:“你还好吗?” 王大智接到电话挺开心的:“什么我好不好,你还好吗?” 靳捷一听这问句就有点奇怪:“我有什么好不好的,我是见你没在入职名单上……” “什么?怎么会呢,我都已经签了合同……我还以为你终面被刷了,签合同的时候都没见到你人,也没见到那个憨憨妹子。” “啥?你签的什么合同?” 由于人力部宣称,在正式确定入职员工之前,不便暴露单位地址。因此,此前几轮考试面试,都是借用其他单位的场地。 直到今天去拿offer,靳捷才自以为去到了单位的真正地址,但显然王大智在接到通知,记下去签合同的地址时,也是这么以为的。 两人细细一核对,发现两个地址一个在双沟东南角,一个在西北角。 再一细细核对,两人都有点担心:“完了,我还真没有认真看合同细项。听起来你那边更像是真的……但是我又见到之前几轮时的熟脸啊……妈呀,那我进了个什么单位啊!”王大智细思极恐,“而且他们叫我实习,下周就跟着他们去外省出差啊!” 居然还能带实习生出差,这能报销?听着就不像正经国字头单位啊!靳捷油然而生一股拯救小鼠的使命感,要打给小丁问问。 结果小丁听到描述也是一愣,但他只说了句“等等”,就似乎在那边跟人讨论起来。 等了三五分钟的样子,靳捷听到那边一边嘟囔着“还有这种操作?”一边又回来了: “我刚问了下,嗐,我之前都不知道!是这样的,你入职的确实是咱们单位,不用担心。王大智入职的那个呢,也是咱们单位,但是另一种性质的,你就理解为外包的关系吧。 他所在的单位是服务咱们单位的子公司,你有编制,他没有。但他们各种运营会更灵活,所以他工资会比你高,当然了,某种程度上可能也比你累,脏活累活都是他们干!” 靳捷不由自主重复了一遍,小丁刚才的话:“还有这种操作?” “是嘛! 我也这么说,还是我在机关太轻松了,没有对接的关系,听说其他部门跟子公司就有对接,可能还会一起做项目。” “你们单位也太复杂了吧!”靳捷吐槽。 “不,现在是咱们单位了,你也是其中一员。复杂归复杂,但跟咱们没关系啊,领导才需要管理这么复杂的单位,你我这种小喽啰,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就好啦!别想那么多。” 挂上电话,靳捷都不知道该怎么跟王大智说,听起来好像问题不大,但解释起来怎么还出现了阶级差别呢!还不如不解释。 反正也不用担心王大智被卖了,靳捷干脆不再找他。 周一去找论文导师,靳捷的毕业论文终于也定稿完事,听说接下来的答辩基本就是走个流程,评审人都是几个导师互相评,为了和谐的工作关系,也不会刁难彼此带的学生。 靳捷走出教学楼的时候,久违地感受到放松。 飞飞早就找好了工作,瑶子上周也收到了研究生的录取通知书,黄毛虽然还没定,但其实只是拿着几个offer还在比较,靳捷一边往图书馆去还书,一边想着可以约他们吃饭了,毕竟等他开始实习,就像上班一样没什么时间了。 下雨打着伞,靳捷一直低头看路,直到发现前方出现两双鞋子,在自己面前停驻。抬起头伞挪开,才发现对面站着一男一女衣着正式面色严肃: “靳捷是吧?我们有个事想你配合调查。” 对方拿出证件在面前晃了一下,若是之前可能还摸不着头脑,但见过的工作证版式,靳捷一眼就认出这是合作社的人。 靳捷带着二人走到图书馆的檐廊下,收起雨伞疑惑地问:“什么事?” 男性面颊凹陷,不修边幅的胡茬拉拉杂杂布满了整个下颌,看起来像是熬了几个大夜的憔悴模样,但眼神清亮犀利,盯着靳捷问:“二月下旬,你去旧电池厂做了什么?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是那单,但不知道他们想问什么。 靳捷想着以后都是同事了,坦言道:“聚福堂找我去布阵,我在那边布了个障眼法,还做了一处化煞,不过遇到些意外,还和三只巨狗交手了,您想问具体哪件事?” 第120章 大概是没料到靳捷这么轻易就全部交代了,对方一愣过后便是眉头紧锁,似乎在想要从哪问起。 女性一头披肩直发,光裸的额头微微呈现出三道横纹,身材削瘦,但出口的声音中气十足: “你知道旧电池厂发生过命案还没结案吗?做障眼阵法影响后续查案,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你与命案有关,能以破坏现场阻碍调查为由,带你回去问话。” 靳捷心跳快了起来:“我所了解到的命案,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这么多年一直悬而未决没有什么线索,难道那块地方就永远不能动了吗?而且是地产方找的聚福堂做法,我只是执行下线……” 男人打断他,似乎在压抑着情绪,声线绷得很紧:“这中间的关系我们会另查,但你所说的每句话都有可能成为证言,现在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 70 章 “等一下!”靳捷听到说要被带走,莫名慌乱起来,试图还原事情因果关系:“你们又是受谁所托?为什么之前不查,现在专门来查我?” “我们没有义务跟你解释。” 电光火石间,靳捷脑中想起来闻组长曾经的话,赶紧自报身份:“这中间有误会!前辈,我是即将入职的合作社新人,我是想配合你们调查的,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坦诚跟你们如实都说,但你们……” “什么?”对方果然注意力被新人转移了。 当着靳捷的面就掏出移动电话来打出去:“我调查科赵宇锋,帮我核实一下,今年入职的新人里面有没有一个叫靳捷的,双沟大学……什么?草!……什么?我还要带他?!谁报的?……哦,好的,谢谢,再见。” 挂完电话转脸,阴恻恻地开口,质问另一个,光是旁听就面色已经开始尴尬的人:“王凤芝!你去申请了实习生,结果都不知道实习生就是靳捷?” 这位姐也是硬着头皮解释:“我真不知道,他们只跟我说一男一女两个人周四报道,没说具体名字……” 看到“唰”地转向自己的两道视线,靳捷规规矩矩装怂:“锋哥好,芝姐好,我还没收到人力具体通知,只知道要去实习,不知道是跟着您二位呢。” 赵宇锋仰天长叹:“唉!水逆啊最近!” 靳捷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就让人叹气了,赶紧表态: “关于电池厂这件事,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希望能帮到两位前辈。但我真的……当时只是为了挣钱还债,所以接了聚福堂派的单,他们派单也不说前因后果,只交代具体要做的事情……我就,照做了……” 他又想起小黑说的话,感觉现在发生的,似乎都在居总预判中了,只是当时身陷其中。即使重来一遍,靳捷也未必能跳出来依小黑所言,不与孔乐他们打交道。 芝姐忖度了一下:“看来聚福堂做这种生意,就是为了逃脱干系,所以专门发展零散的下线接单,尤其是……”她看向靳捷,“这种,不清楚底细又没什么经验的新人。” “最讨厌这种小白了!”赵宇锋毫不掩饰他的烦闷:“就因为‘没有经验’四个字就可以不用负责任!那到底谁来负责!你做个障眼法,没人发现,就不会再出事了吗?只会让人看不到危险,催化新的问题出现!就因为你们这些!懂点雕虫小技就要拿出来现的人,这世界要多出多少问题!” 又转身和王凤芝吐槽:“人力部现在都是些什么货色在管?连政审都不做了吗,这种正邪不分没有觉悟的人招进来确定不会添乱?” 没等王凤芝安抚,赵宇锋又转身指着靳捷:“你年轻,不懂事,好!我不管你以前都干了些什么,以后要在单位里要挂我们调查科的实习经验,我对你就一个要求,做任何事情,搞清楚前因后果!” 食指点了点靳捷心脏的位置:“问心无愧!” 看得出这人已经不想在靳捷身上浪费时间。交代周四报道再说,便要离去。 靳捷赶紧挽留:“我学校这边的事也差不多忙完了,需要我的话,随时可以开始实习,不一定非要等到周四。”虽然挨了一顿骂,但他觉得骂的也不是毫无道理,更何况,他还想讨好大神套点信息出来呢。 赵宇锋看了王凤芝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这位芝姐大概已经习惯此人秉性:“叫你周四报道就周四报道,听话,不要讨价还价。” 说罢和靳捷互相留了个电话号码,便撑开伞追了出去。 靳捷看过去,两人深色的背影在这山间浓墨般的云雨里,很快溶入其中消失痕迹。但莫名让靳捷生出难言的心情。赵宇锋浑身气质自带光芒,仿佛这是两个公严的正义使者,在世间为怨灵奔走。 想起a j男当时声讨他的话,忽然有点能理解了。 或许,有能力的人,确实应该多做些什么。 靳捷心情沮丧了起来。 还完书,撑着伞,又在后面的山路上散心。 真是冤家路窄,离艺术学院还有几百米,就看到a j男从楼里冲出来,仰头看了看天,又冲回楼里去。 好好好,靳捷想,你没伞就别出来,等我走过去了再出来。 不料他快步想要经过小白楼时,这人直接冲到了他伞下:“同学!带我一截!” 眼神对上面面相觑。 靳捷硬生生扭头:“我不回宿舍。” “哦。”陆然看起来也不想理他,转身准备再跑回去,忽然记忆回笼,又转头揪住靳捷:“艺术学院事情解决了吗?钥匙还回来了吗?” 第121章 啧,还有这茬事,都忙忘了。 靳捷面无表情:“没查出来,我这就还你吧。”说着一起往小白楼走去。 掏掏书包,把当时院长给他的都掏出来给陆然,反正他在学校也待不了几天了。 但看到了一直放在包里的档案,想了想,靳捷翻到那两个粽子的页面,都是学音乐的说不定认识:“这俩人你熟吗?” 陆然瞅了眼:“知道,不熟。” “听说你们有个已经毕业的学长叫王勇,跟这俩走得比较近,但接头的地方一般在下面有个酒吧,你知道具体是哪家吗?” 陆然拿了钥匙正准备上楼,听到这话又折返,掏出手机翻了翻,给靳捷看:“有可能是这家‘young’,我不太跟班里人来往,但经常见他们聊天说去这家,报学长名字有打折。” 靳捷发现,这是他们系的群聊记录,大为震惊:“你这什么手机,竟然可以上q?” 陆然淡淡收回手机:“最新款,我们有钱人就是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嘛。” 靳捷有点窘,看来是上次背后吐槽被人给听见了。 好歹正经的第一桶金是从这人身上赚的,靳捷也觉得陆家人挺好的,便真心实意对陆然说:“我后面要开始实习,可能不怎么在学校了,不过如果有机会,还是会继续查艺术学院的事,之前我说的话,如果让你不舒服了,我道歉,还是很感谢你几次帮我。” 陆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便上楼去。 靳捷在原地,发现之前的保安也没了,觉得很多事就这样,莫名其妙没下文了。在陆然角度看来,自己的确不靠谱,当时还在人家院长办公室里信誓旦旦。结果啥也没干。 想到这,靳捷决定晚上就去酒吧看看。 一进去,视线就被一个在小舞台上扭腰的纤瘦男生吸引了。靳捷几乎是凭借本能辨别出,这就是那个厕所里搞电吉他男的外国受。 除了舞台区域有灯,其他区域着实黑不溜秋。 靳捷摸去吧台边,眯眼打量了一会在收拾吧台的人,看着不像饭庄那晚的几个,便主动打招呼要了杯酒。那人竖起手指,表示收到,递酒过来的时候问靳捷:“第一次来吗?” 靳捷谢了对方,没回答问题,状似不经意地提起:“看到王勇了吗?” “没见人,今天不一定过来。”说完,那人才反应过来追问一句:“你也艺术学院的吗?不像啊。” 靳捷一直盯着舞台上那人,此时看他停止了动作往下走,靳捷喝了一大口酒跟调酒师说:“看到个熟人,我过去一下。”便跟了过去。 那人要去厕所的。 见这里的厕所是单间,靳捷便紧跟其后进了单间,反手锁上门。 对方惊吓地转身,看着靳捷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口音生涩:“你干嘛?” 不仅高频的声线像,对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也扑鼻而来。但靳捷还是得先核实身份,大脑搜索了一下电吉他的名字,便问:“你就是阿峰的对象?” 听到阿峰的名字,对方脸色骤变,但大概意识到不对劲,又用东南亚学生特有的语调反问:“你是谁啊?” “我是靳捷。”靳捷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对方的反应。 只见对方整个人忽然变小,靳捷赶紧催动山鬼,在对方要从他脚边溜走之际,用金色光束缚住对方。 弯腰抓起来发现,竟然是一只小猴子,大大的圆眼还怪可爱的。 “还能说话吗?” 对方吱哇叫了两声,大概在表示愤怒,又开始说话:“我跟他们没有关系!他们把阿峰弄失忆以后,我就跟他们断绝来往了!” “我把你放开,我们好好聊聊行不行?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小猴子安静了下来,看着靳捷点了点头。 两个人坐到一个昏暗的角落:“再往里面去去,不要让王勇看见。” “那我们换个地方聊呗,这里也够吵的了!” 小猴子是打算一次性把靳捷的问题解决完不再有联系:“你不想认清楚哪个是王勇吗,这样你以后找他就行了,别来找我。” “他今晚会来吗?” “不一定。” 小猴子说,他一进艺术学院,黑鸟老师就来联系他,说遇到什么问题或者困难,就跟她说,黑鸟老师是艺术学院管精怪们的负责人。但说管,也不过就是偶尔有些找线索的任务分给大家。 黑鸟老师失踪以后,就没人管了,小猴子也不知道,黑鸟老师的上线是否知情。 王勇则是前两届毕业的,由于人比较重感情讲义气,大家都比较崇拜这个学长。 所以精怪们有事也是找王勇。小猴子听说王勇以前也是跟着黑鸟老师做任务的,但后面不知道什么原因,过回了普通人的生活,就没有再参与艺术楼精怪们的事,但蝙蝠和诸怀(那个四脚兽)和王勇有私交。 那天小猴子就听到,王勇答应他们帮忙去找靳捷拿回玉佩。蝙蝠意思是,拿到玉佩才好去找组织,汇报黑鸟老师失踪的事情,否则组织可能会直接放弃艺术学院这条分支。 靳捷对假玉佩的失踪还是存疑:“他们拿到了玉佩没有?” 小猴子睁大眼睛:“你玉佩丢啦? 第 71 章 小猴子倒是愿意说,就是知道的并不多:“我不知道。我刚说了,黑鸟老师后面没再出现,他们开会我都不参加了,就是偶尔来这玩还能碰到他们……哎来了,你看,门口进来那个就是王勇。” 第122章 靳捷顺着看过去,刚进门那人穿着灰色连帽开衫,里面是一件白色背心,身材魁梧,但脸只有巴掌大,头发不知道是不是用了发胶,张扬地竖着。 小猴子想走了:“我知道的就这些了,你想和他聊聊吗?我叫他过来?” 靳捷想起在饭庄挨的那几下,山鬼也治不住他,感觉不宜正面交涉。对小猴子摆手:“不要了,你去跟他打招呼转移一下注意力,我走了,别跟人说我来过。” 假玉佩上没感应装置,使者也判断不了东西到底有没有来过这酒吧,尤其这里乌烟瘴气,烟酒干冰什么混杂的气味都有,实在难以辨别。 靳捷分析,既然已经一个月都没有人再来找他麻烦,说明假玉佩已经去到了想要的人那里。但王勇,和合作社估计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公子小心!”使者刚出声提醒。 靳捷一个闻风闪避,躲开了从身后袭来的拳头,就地滚落在地。翻身看到来人正是王勇,靳捷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偷了我的玉佩还要来袭击我,请问我们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对方一个欺身近前,倒没再出手攻击,只是揪住了靳捷衣领,质问道:“黑鸟老师在哪?你是不是杀了她?”近距离对视,说着竟然哽咽了起来,双眼通红,似有泪光闪烁。 轮到靳捷哑口了。 但当时那情况……也不能完全怪他吧!靳捷只好艰难解释: “你的黑鸟老师,为了抢我的玉佩,附身到我男朋友的妈妈身上,假装离开二十年后母爱发作回心转意,实则看到玉佩就动手去抢!在争抢玉佩时,寄身在我男朋友意识里的雪鸮精为了保护他,出手收了黑鸟的魂魄,这能怪谁啊!这玉佩明明是我的东西,凭什么就都来抢啊!我倒要问你!你把玉佩给谁了?!我就问,你们有什么立场抢我的东西!” 王勇听到他关心的人确实没了的时候,无声息地流了满脸的泪水鼻涕,但被问到最后,似乎也听得愣住了: “可是……他们跟我说,玉佩本来就是他们的,是你抢走以后,黑鸟老师去找你谈判,之后才失踪的。” 这人挺重感情,就是脑子不太好使,被人给利用了。 靳捷没好气地冲他一顿输出: “我从小被人遗弃,那玉佩是唯一在我篮子里的东西,我从18岁开始戴着它,戴到22岁忽然老是有人冲出来要抢,你跟我说我抢别人的?哎哎行吧行吧!随便你相信谁……” 越说越气,靳捷直接爆粗:“靠!我抢它干什么啊!我倒是想问问你的黑鸟老师,那玉佩有什么特别之处?!这么招人惦记!” 就听王勇道:“我听说玉佩有两只,配对以后可以催动巨大的能量。” 领子上的手早松开了,那人还伸手把地上的靳捷拉了起来。 看来还算是个讲道理的人。 玉佩的事情,王勇其实了解的也不多,都是那几只精怪传来传去。 大致就是,黑鸟老师跟他们说,玉佩有大用,所以艺术学院的精怪们莫名就开始了“今天有谁抢到玉佩了”这个比赛。黑鸟老师失踪以后,他们便转而求王勇,这个曾经和合作社有过关联的人。 王勇在知道这件事以后,首先去找了于处。由于以前经常给黑鸟老师做助理,也见过于处几次,王勇甚至有合作社的半挂职实习资质。 但毕业以后,王勇选择还是专注自己的爱好,渐渐越来越少参与,有相当一段时间没见过于处。 再去找对方时,于处似乎也不想和他说太多,只话语里透露的态度暗示,黑鸟老师一定是牺牲了。但既然王勇来找于处,那就应该帮黑鸟老师完成最后的任务,不能让她白白牺牲,还是得把玉佩弄回来,不管用什么手段。 就有了那晚饭庄的事。 未曾想,半路闻组长出来了。 与靳捷经历类似,王勇也曾经被闻组长寻找建档,但黑鸟老师从中游说,让他并没有与档案科直接对上。双方都处于知道彼此的存在,但人名与脸始终没有对上号。 所以那晚,他们出了饭庄以后,王勇和闻组长即使并未认出彼此,但也达成了协议,王勇不再伤害靳捷及其周边的人,闻组长负责去帮他寻找黑鸟老师的行踪,给他一个交代。 “严谨地说,我没再抢你玉佩,而是偷。” “呵,真是谢谢你呢……那之后呢,你把玉佩给了于处了?” “嗯。” “他高兴吗?”靳捷很怀疑那个人到底有没有发现,玉佩不是真的。 王勇并不了解,他把玉佩给于处的时候,那人甚至没再提黑鸟老师的事情,挺让人失望的。 “你说的玉佩有两只的事情,是于处说的吗?” “嗯,他说还有一只玉佩下落不明,让我留心看看,还想让我接黑鸟老师的位置,把艺术学院管起来……已经不想理了,我本来就对合作社没有好感……” 靳捷不解:“艺术学院有什么需要管的……” “也是之前听黑鸟老师说的,艺术学院的下面,是个巨大的能量池。怕被坏人侵占利用,所以合作社一直有个分支在艺术学院,平时也不用干什么,看好地盘就行了。” 靳捷不由得多看了王勇两眼:“你知道的还挺多。” “都是以前黑鸟老师讲的,不知道为什么她对那个于处死心塌地!我看于处对她的失踪,甚至一点都不在意……”说罢又恨恨地看靳捷:“她再怎么招惹你,那也罪不至死吧!” 第123章 靳捷无奈:“我也是这么说的,但……说是……物竞天择。” 分别之际,王勇指着靳捷,还在担心他那帮学弟:“你不会再对他们做什么了吧?” “大哥!搞反了吧!是他们不会再对我做什么了吧?……他们长期在艺术学院驻扎,会对人类做什么吗?” 王勇摇头:“真是一堆破事!所以我不想插手。你的玉佩都已经给于处了,我也告诉他们了,应该不会再节外生枝做多余的事情。接替黑鸟老师的人,如果还没到位,他们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新的动作。” 说完又忍不住,王勇一手搂住靳捷的脖子,一手在腹部给了靳捷一拳,声音透着发自内心的难过:“黑鸟老师……真的是个好人……” 靳捷只能默默受着,还要拍拍这人健硕的肩膀,聊表安慰。 现在知道了,合作社在艺术学院的分支,目的只是为了守护能量,大致不会对人类学生有什么影响,靳捷也算是放下一些心头事。只是这传说的能量……为何使者们感应不到,以及练功房的镜子所呈现的师傅景象究竟是什么?靳捷一一记在本子上,打算在合作社实习的时候有机会查一查。涉及到合作社的建设历史,怎么都会有记录吧? 不料,一切的情况都与靳捷设想的相距甚远。比如…… 按电话里所说的地址,去调查科报道。 没想到这地方,和人力所在的大楼并不在一处! 靳捷看着面前居民楼一般的石米外墙建筑,几十年的楼龄……对比本部崭新光鲜的气派,实在是,风格迥异。 门口的看门大爷大概见多了这样的:“是不是找调查科啊?那你没走错,过来登记下就可以进去了。” 靳捷一边按他说的在登记簿上签字,一边发出感叹:“这里怎么这样啊……” 大爷看他登记的身份是实习生,便热情地介绍:“合作社大着呢,那么多人啊和那什么的,一栋楼哪里塞得下~ 好在咱们物业多,所以每个分部都塞点儿不同的科室……其实都是有讲究的,像调查科,在这种周边都是菜市场啊、小区服务站啊的地方,才好探听情报,方便开展工作!” 好在虽然外表破旧、楼道漆黑,但是走进去,到了打通的偌大办公室,便是灯火通明一派忙碌的光景。 靳捷站在人们各自忙碌的办公室门口,一时有些找不着北。 随手拦住一个正要出门的小哥:“你好,请问调查科在哪里?我是实习生来报道的。” “这里就是调查科啊!打电话给带你的人,让他来接你。”说完就匆匆出去了。 靳捷想了想赵宇锋那张臭脸,实在是不想打电话。 这时又一个人跑过来,看样子要出门,靳捷往旁边让了让,没想到那人直接扯住靳捷的袖子往里走。 仔细一看,靳捷这才发现是汪梓涵。 “耶?你已经到啦?我都认不出来你了,穿的这么正式。”可能为了适应职场,憨妹原先的长发剪短,刘海也用夹子加到了一边,还穿了白衬衣……靳捷环顾四周,不像本部大家都穿着正式,这里的人各个看起来都随意得很,连帽衫、短裤、拖鞋,看来调查科是真的忙干活的地方。 汪梓涵把人拖到中间的区域站定,也有点窘迫:“这就是我们组……他们说,这两个位置是空的,计算机可以用。”靳捷看了看桌面上乱七八糟的打印机、打印纸、零食、泡面,和剩下的一点点勉强能放胳膊的空间,觉得hr小姐姐的办公桌简直是这里的四倍。 “哎那两个实习的傻站着干嘛呢,过来帮忙!” 于是两个实习的被人带着,去到后门,有车停在那,一箱一箱的不知道什么东西,被安排搬到二楼仓库去。 靳捷一边答应着开始上手,一边悄声问汪梓涵:“这人谁?我们归他管吗?” 东西倒不是很重,汪梓涵也搬起了一箱:“芝姐说,我们俩归整个调查科共享,谁有需要我们都可以帮忙,但如果赵宇锋回来了叫我们,就以赵宇锋的要求为最高优先级。” “那赵宇锋呢?” 第 72 章 憨妹看来也问过这个问题了:“听说他基本上都是跑外勤。” 靳捷这才收回环视办公室的眼神,看向情报员:“你什么时候来的?” 汪梓涵表情有点委屈: “比你早半个小时……已经帮前辈买了三份早餐,冲了五杯咖啡,给三个会议室打印了会议材料并摆放好,还帮一个姐姐去门口接了几个人进来……我……我不想实习了靳捷……” 靳捷安慰她,新员工估计都会有这个阶段,来都来了,至少干完这两天再说吧。靳捷说这话的时候,并没有预见到自己两天也都是打印材料、收快递、搬东西、帮人送材料…… 对于这份实习唯一的新奇体验是:在调查科的另外一边,居然有个报案中心。 靳捷对于过手的材料也细细看了,对他而言毫无价值,全是那些非完全体人类来报案时填写的奇奇怪怪的案件登记表。 而且此处加班极其严重,晚上八点多,俩人总算干完六点接到的任务,正准备走,就见一帮人刚明明出去了又回来,原来只是吃了个饭又回来接着干。 汪梓涵还在犹豫,靳捷已经拉着她走出去了:“又没人盯着,走就走了。话说你要是不想实习,我觉得打电话给人力编个什么理由估计问题也不大。” 第124章 “那你呢?” “我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机会能接触更多的数据,也许会有我想要的信息。”那些人太忙了,靳捷甚至没有机会和任何一位聊上天。但看他们每天要接触处理这么多的异常事件,说不定还真能知道什么关于艺术学院、玉佩甚至是姑安观的消息。 “哎?这不是靳捷吗?!”一个男的揪住了他的包:“刚好,跟我过来。” 靳捷抬手看了看手表,周五晚上八点半,就因为他在胡同口和汪梓涵多聊了两句,就被莫名其妙这个点回单位的赵宇锋,给抓回去干活了。 汪梓涵本来还老老实实跟着,赵宇锋倒是挺懂得体恤小姑娘,催人回家去了,对靳捷倒是用得很顺手。 赵宇锋风尘仆仆的样子,头发依然凌乱,双眼有些红血丝。 他回到自己座位上,登录自己的办公账号,调出一个界面。 把靳捷按在计算机前,展示出与之前不一样的耐心,告知靳捷:“这一些,每一个都点开来,把文档下载下来全部打印……省着点,打双面……这一些,每一个都点开,把里面的表格,整理成一张大表,然后打印在一张纸上……好,先弄吧……哎你吃饭了吗,那有泡面可以吃。” 看到页面里的内容,靳捷又精神了起来。 虽然看起来是各地报上来的案件处理汇报和问题反馈,但赵宇锋的权限看起来挺大的…… 见靳捷出神地盯着页面没回答,赵宇锋走回来敲了敲桌子,又恢复了之前的严厉,冷酷简洁地提醒靳捷:“如果信息泄露,你是第一嫌疑,懂?” 靳捷撇了撇嘴,腹诽着那还找我,手上迅速地干了起来。赵宇锋搓了搓脸,转身去隔壁区域跟人不知道沟通什么。 实习的工作都不难,就是很琐碎费时,好在靳捷这两天已经掌握了快速准确的打印办法,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干的七七八八。待把要打的纸质材料都拿回赵宇锋桌面,核对了一遍以后,靳捷准备下班。 然而一抬头,就看到屏幕下发的邮箱图标在闪,一边抬眼往外瞥向赵宇锋所在的方向,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按下快捷键,切到邮箱界面,看到在闪的是进来了一封新邮件,标题显示出最前面几个字“关于s g u艺术分部能量池勘测的评估……” s g u就是双沟大学啊! 靳捷实在很想点开来看看,但是也不敢轻举妄动。 余光瞄到赵宇锋似乎跟隔壁聊完了准备走回来,又快速切回去文档界面,主动站起来把数据递上:“锋哥,都弄好了。” 赵宇锋看着材料,随口感谢了一下,就让靳捷回家。 但有人实在太迫切了:“锋哥这么晚还不走吗,还有没有其他需要我弄的,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对了你邮箱好像在闪。” 可能习惯了实习生们的追捧讨好,赵宇锋也没多在意,只道太晚了,不过周六如果靳捷有空,再回来帮帮忙也挺好的。 靳捷呆了下:“周六……也上班的吗?” 赵宇锋对此轻描淡写地表示:“调查科没有周末……当然你要是有事不来也没关系。” 靳捷当然要来,他现在没什么事,独自待枫雅居容易睹物思人,产生一些冲动的念头,在理智与感性之间反复横跳。那还不如多往赵宇锋跟前凑凑,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只是没想到周六来的时候,汪梓涵已经帮赵宇锋泡了杯咖啡,正放在人手边。 “你怎么也来了?”靳捷惊奇。 “我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憨妹已经穿回了正常t恤,此时眼神飘忽,很像上课走神被抓包的学生。 赵宇锋头都没抬,这个十足的工作狂,衣服竟然还是昨晚的,这是通了个宵吗。 此刻眼神还粘在计算机页面上,却空出一手伸出来指着二人,倒是交代地很细致:“我今天约了别的部门过来开会,待会你们俩把一号会议室布置下,要打的数据憨妹知道了,名牌茶水什么的也准备一下,两边估计一共十号人吧……然后11点左右你们就出去打包十份盒饭回来,收据留着周一找王凤芝报销。” 说完这些,赵宇锋就着肉包子干了一大口咖啡。靳捷着实怀疑这人这么干活,身体到底会不会有问题。 俩人在会议室里,给每一个座位放数据的时候,一个有点面熟的人走了进来。 是体测那天那个肖军,靳捷发现汪梓涵露出来心满意足的偷笑。 来人也意外:“你们在调查科实习啊?” 靳捷更意外:“你也是实习?为什么我们还在端茶送水,你已经开始参与开会了?不过名牌又没有你的?” “不能说,反正跟我本人是有点关系,所以来旁听顺便给点意见的。” 汪梓涵倒是鼓足了勇气的样子,主动上去跟人打了招呼还要了联系方式。 出了会议室,靳捷十分好奇地八卦:“你今天主动过来加班,就是为了见肖军?你怎么知道他会来?” 会议开始以后,俩人坐外面待命,周末其实没有工作日的时候人那么多,可以在沙发上小声聊天。 汪梓涵无辜地看他:“上次体测我跟你说,有人不想你进合作社,你都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以为你猜的……所以,你怎么知道的?” 女生伸出手,盯着靳捷衣服上一处不显眼的污渍,抠了抠,看起来是溅了红油没洗干净。靳捷顺着她的手指看了看,想起去年和居邵开吃火锅的时候蹭上的。 第125章 汪梓涵收回手,但眼神还在油渍上,平铺直叙道:“你有一个男朋友,皮肤黑黑的,你和他一起吃火锅的时候弄脏的这衣服……这就是我的魔法。” 靳捷嘴巴张成一个“o”。 憨妹继续解释:“肢体接触的时候,可以了解到对方脑海里的意识或者是记忆吧,但有时候不一定准,因为可能那人脑海里的东西是本人幻想出来的。” 他俩面朝那间正在开会的会议室,并排坐着,汪梓涵两只手比了个相框,框住会议室,告诉靳捷今天会来的原因:“昨晚不小心碰到赵宇锋身体的时候,看到他的脑子里预设了今天的会议,其中就有肖军哥哥。” 靳捷颇有点欣赏这能力,感觉比自己的强,鼓了鼓掌,又想起之前:“那你看到是谁不想我进合作社吗?” “不认识,但是那人长得跟你很像。”汪梓涵想了想又补充:“那天我跟进厕所,那个眼镜姐就在打电话汇报,说她这个环节对你的影响不大,但后面体测会尽量安排。我去她旁边洗手蹭了蹭她,那时候就看到她脑海里的男人,四十多岁的样子,五官跟你有点像。” 看来他几次被说像的这个人,是合作社的高层呢。待见到人,估计就明白,究竟是他们脸盲,还是真的有这么像。不过赵宇锋看起来完全不介意这个点啊,除非他也没见过那位。 想了想又八卦:“你要追肖军?” 汪梓涵可骄傲了:“是他想追我,我给他个机会~” 此时从大办公室的另外一边走过来一个人,眼睛在每一个座位上搜索,路过沙发的时候仿佛没看到两个实习生一样直接掠过,继续往正门去,边走边继续看。 可能是没看到中意的人选,又一路巡视回来。 在沙发这顿住,和靳捷对视上。 这位哥留着八字胡,乍一看有点像古早香港电影里的某个明星,什么林子祥?靳捷还在走神,被对方搭上话了:“来实习的新人是吗?有没有去过档案库?” 本来还想着用什么借口,来逃避新来的琐碎杂活,结果听到“档案库”三个字,靳捷又来劲了,主动问需要帮什么忙。 “帮我跑一趟,拿份合同复印件回来。”那人说着递过来一张已经填好的数据申请单。 靳捷连连答应,然后虚心地询问:“那么……档案库在哪里呢?” 第 73 章 这位胡子哥给靳捷写了个地址,还挺细心地给靳捷大致画了一下那边大院的路线图,指引到了以后怎么找档案库,然后交代:“有点远,你可以先在网上查下过去,尽量在下午两点前回来。” 这人又留了个电话号码给靳捷以后,就转身走了,留下雀跃准备出发的靳捷……和瞪着他的汪梓涵。 靳捷有点尴尬地挠头,仿佛刚刚才想起来,还有中午打饭这个任务。但明显去档案库更有吸引力,只好厚颜无耻地开导憨妹:“我去档案库,你的机会就来啦!你待会进去给他们添茶水的时候,递张纸条给你的肖军哥哥,叫他11点出来陪你去打包!怎么样,免费劳动力有了,私下接触的机会也有了~” 汪梓涵思考了一下,似乎也觉得可行,点点头就放靳捷走了。 原来档案库既不在本部大楼,也不在调查科附近,那个地址几乎要去到郊区。靳捷下了公交车能到的最近站点后,还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在建筑稀疏的路边,看到一个小院子。 好在那位哥给他画了地图,不然这院子门口,居然连个保安都没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找。 但也太奇怪了,档案库这么重要的地方,居然还不如调查科有保安?还是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保安玩忽职守跑哪摸鱼去了? 沿着指引地图,靳捷进到院里小楼的其中一个。上到二楼中段,见一只大壁虎趴墙上,再转弯往上,赫然见到“档案库”三个大字的招牌。 想再往里进,忽然被人喊住:“干什么的!” 转身发现,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个老干部模样的大妈,一手端着搪瓷杯,一手指着靳捷发问,手指之间竟隐隐有着把指头相连的……蹼? 靳捷赶紧从包里掏出之前那人给的申请表,解释道:“您好!我是实习生,叫靳捷!替调查科来拿一份资料复印件,这是申请表。” 大妈接过申请表看了看,面色稍霁:“带证件了吗?” 靳捷没料到还有这一茬,看来那哥也没料到,只好唯唯诺诺装怂:“啊……身份证我倒是带了,但是实习……没给我们发证件啊……”想起上次赵宇锋核实身份的场景,又道:“要不……您可以和人力部核实一下……不过今天周六,他们估计……不加班……” 大妈把伸手递过来的登记簿又收了回去,看着靳捷:“你打。” 靳捷抱着一线希望打给了小丁同志,接通以后只来得及交代了一句“需要你证明一下我在贵单位的身份”,移动电话便直接被大妈不客气地拿了过去。 大妈气场很强,直接质问:“这里是档案库,你谁?” 还在担心那边的反应,没想到大妈的语气一下就软了下来:“哦,是你啊,他什么证件都没有……嗯,知道了。” 挂了电话递回给靳捷,让靳捷登记后,大妈走到前面,要带靳捷进去。 靳捷没想到打个电话就这么顺利,也没想到对方戴上口罩的同时,还贴心地递过来另一个新口罩,招呼他:“戴上。” 第126章 武装好口鼻后,好奇地跟紧大妈走进这个地方。 密闭空间里本来一片漆黑,大妈按了一个开关,中间几排的灯管同时亮了起来,照出一排排比人高的架子,堆满了整间屋子。每个架子上都摆放着蓝色的塑料档案盒,倒是挺整齐的,但靳捷看了心里拔凉。 他几乎是立刻就意识到,如果想要一个完全不熟这里的人,独自在这找自己要的资料,可谓完全无从下手。 前面领路的人又低头仔细看了看申请单,一排排架子看过去,口中喃喃重复:“98年…通灵渠道…合作协议……” 走着走着,终于在某两排的通道中位站定。左右看了看,交代靳捷把放在隔壁几排的梯子搬过来。 梯子挨上架子的那一刻,靳捷狠狠打了个喷嚏,看来戴口罩的缓解作用有限,这灰尘实在太大了。按指示爬上去,很快找到了需要的合同,靳捷忍不住问:“您是怎么知道在这排的啊?” 大妈没理他,倒是使者瓮声瓮气地悄声道:“架子上有编码,看,数字可能是年份,字母可能是缩写,q就是渠道吧……”靳捷这才定睛发现确实,和图书馆的分布规则类似。 找到资料,大妈把人带去影印室,但没让靳捷动手,而是戴上手套接过文件,自己操作了起来。靳捷看那泛黄的纸张,感觉没被虫蛀咬也是很厉害了。 大使应该是听到靳捷内心想法,又暗暗传声:“这里应该是有结界保护的,不会有蛀虫。” 结界?那也太奇怪了,靳捷想如果有结界,那干嘛还要密闭、遮光这种物理环境保存,但即使密闭遮光了,怎么会还是没挡住灰尘啊…… 还在思索着,大妈已经复印好了,又领着靳捷回去原位,把原件放好,关灯关门。 靳捷技痒,忽然开始演戏,倒吸一口凉气指着不存在的东西惊呼:“蟑螂!”然后偷偷观察大妈表情。 大妈皱了皱眉头,顺着靳捷指向的墙角缝隙望去,当然什么也没看见,但没有发表异议,叫靳捷在登记簿上的签收栏签字,便把复印件给他,只是交代:“回去别瞎说,这里没蟑螂。” 您的态度可不像是没蟑螂的样子啊?! 不过时间紧张,靳捷点了点头便即刻返程,算上等公交的时间,两点回到去还真挺难的。靳捷暗想,下次要来还是得自己开车。 再开车来时是次日。 靳捷想,他纯粹是好奇,档案库究竟有没有结界。整个院子都透露出奇怪的气息,引诱他再去一趟。 周六回到调查科的时候,办公室已经没了那哥的影子,电话也没人接。所以靳捷连借口都想好了,就说复印件被损毁了,他来重新求一份。 周日来感觉更安静,整个院子看上去空空如也,没有一丝人烟。 靳捷内心升起疑惑,站门口就起盘看了看,又观察了一下,发现这里原先是有个法阵的,只是不知什么时候,原本立在院门口的守护兽石阵被人破坏了,导致整个法阵失效。 进到楼里,也没用上借口,周六的大妈压根没出现。 靳捷有些犹豫,按理说,现在是他长驱直入翻阅数据的好时机。 一边还在心思还在左右摇摆,一边人已经身不由己般的,进了二楼档案库的门——连门锁都极其敷衍,他拿校园卡轻轻一切竟然就开了。 然而人一走进去,刚打开带着的手电筒,就听见背后一阵轻碎的脚步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几人重扑过来,按倒在地:“私闯档案库,你小子是怎么进来的?!” 靳捷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 周末加班不受劳动法保护…… 这非工作时间,擅闯档案库,有一千个理由都说不通,何况他预想的借口没人帮他说话,更是站不住脚。 “误会!”靳捷趴在地上,四肢被向后翻压,根本动弹不得,好在这几人没有十分用力,不然感觉得骨折。 根据以往看电影的经验,靳捷想这帮按他的人应该都是小喽啰,大佬一般最后才登场,所以现在说太多也没用,还是等着随机应变吧。 果然趴了有两分钟,一双黑色的皮鞋才缓步来到他眼前。 紧跟着另外一个男声在旁边解释:“我刚才就是去上了个厕所,真不是擅离职守,这儿周末就我一个人值班,这吃喝拉撒总有个离开的时候……” 被翻了个个儿,拉起来以后,一通混乱地拖拽,靳捷感觉自己被摁到一个凳子上坐着,一时有点头晕目眩。 皮鞋走到面前:“说吧,你是谁,进档案库干什么,怎么进来的?” 刚才趴那的时候,靳捷已经打好了腹稿,此时定定神开始“自首”: “我叫靳捷,是今年入职的新员工,目前在调查科实习。昨天帮一个前辈过来申请一份合同的复印件,当时赶着回去交差,没有细看,但隐约感觉到此处阵法好像有点失效,所以今天擅自过来,想确认法阵是否真的存在问题。一时鬼迷心窍,看门口没人,就用校园卡插进去,门锁就开了……我什么都没干,你们就进来了。” “呵,这么轻易?一张校园卡就进来了?”皮鞋仿佛听到了一个笑话,语气里尽是嘲讽。 靳捷只能无力道:“所以我就说,这原先布的阵法失效了……” 对方语气一变,骤然严厉:“这里布的天罗地网阵这么久都没问题,现在整个阵法失效,被你闯入,明明就是你干的!” 第127章 靳捷一惊,下意识否认:“不是我!” 又觉得得确实空口无凭,只能给他分析:“我一个还没正式入职的毕业生,哪有破坏阵法的能力,再说了,闯档案库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这有点心虚,又岔开话题:“我昨天来的时候就疑惑,这里的安保也简陋了,本以为是有结界的,但是又有灰尘,所以很奇怪,今天再来才发现门口的守护兽被破,阵法失效……” 这boss大手一挥示意他闭嘴,转头问今日值守的男的:“他昨天来领资料?” “没有!我没有见过他!” 第 74 章 靳捷一听那人否认,急了:“昨天不是他啊,是一个大妈……登记簿!我在登记簿上有签字,你们可以查登记簿!” 那个值守的更急:“哪有什么大妈,这里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从档案库里出来,朝领头的汇报:“检查过了,没有什么缺漏。” 穿皮鞋的点点头,又交代:“查下登记簿,看看有没有他的记录。” 答案是没有,登记簿最后一行登记,是周三另外一个部门过来的调阅记录。这下靳捷百口莫辩了。 那人倒也没为难他:“不管你想干什么,档案库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问题,我们可以不追究。但今天发生的情况、你的行为,我会反馈给纪检和人力,由他们决定你的入职,是否还能按正常流程接收。” 听到这,靳捷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疑惑地联想起之前有人不想让他入职……不会还是那人在作梗吧,不然怎么会没了登记记录呢……那是得有多了解他,才笃定他会在今天再来一次…… 这种时候反而想起来赵宇锋,打电话给那人询问在不在办公室,对方说在本部大楼,靳捷便要去找他。 同样是周末,大楼的安保确实更加严格,打电话叫赵宇锋下来接,才给没有工作证的靳捷进门,换来赵宇锋不耐烦的眼神:“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靳捷硬着头皮,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还把那份资料复印件呈上,这人甚至没伸手接,只皱眉扫了一眼,就盯着靳捷:“你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还没入职,就这么多事!” 靳捷被噎住,他也很想问,到底是谁要和他这种小虾米过不去。 但眼下当务之急是:“锋哥,你觉得我会因此而进不了合作社吗?” “难讲,这事情可大可小,你有没有靠山啊?有的话赶紧搬出来就问题不大。” 靳捷只能殷切地看着赵宇锋:“您,可以是吗?” 赵宇锋翻了个白眼:“我不配,对了,你不是说,你进档案库时和人力打了电话吗,问问他知不知道那个大妈是谁啊。” 靳捷只好背过身去打电话。 还没接通,听到背后有人走过来这边,一个温柔的男声问赵宇锋:“这就是你的实习生?” 然后听到赵宇锋用从没有过的轻松语气,笑道:“可能很快就不是了,被一个不知道什么人支使去了档案库,被逮住说破坏档案库法阵哦~ 真厉害,还要报给纪检和人力,offer白拿了!” 靳捷听得满心郁闷,小丁终于接起了电话:“啥事儿?” 赶紧求救,又是一通事件复述,然后问小丁知不知道,昨天电话里那个大妈是谁。小丁沉默了,然后对靳捷说了一句耳熟的话:“靳捷,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多事啊……” 靳捷痛心疾首:“我只是一个想进入贵单位打工的毕业生啊!积极主动来实习,谁承想遇到这种事!” 小丁叹了口气,说他先去问问,晚点回复,最后只给靳捷留了一句:“有没有可能,你和我社,真的不适合。” 靳捷开始觉得有点儿委屈了,一转身,看邋邋遢遢的赵宇锋旁边,是一个斯斯文文的年轻靓仔,戴着金丝眼睛,梳着精致的三七分背头。即使今天是周日加班,也穿着白衬衣和西裤。 对方见了他,也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头都没转过去,直对赵宇锋说:“你这实习生长得好像张晗!” 他终于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了,张晗……只是,有人先发问了: “张晗是谁?” 斯文靓仔似乎没料到这反应,终于转过头,往赵宇锋身上一靠,娇嗔道:“我求你了!还指望你早日高升我好抱你大腿,你这整天只知道查案查案,都不关心一下能影响你升迁的领导们,何时才能熬出头啊!” 赵宇锋眼神含笑:“戒赌吧柯昀翔!指望我那真是押错人了。” 靳捷忍不住叫停这俩人的打情骂俏:“那个……不好意思打断一下……所以,张晗是谁?” 柯昀翔站起身来,走去了综合支撑部门口,那里有一大片他们部门做的宣传墙。靳捷跟了过去,见那人在宣传墙前面站定,上下扫视搜寻,锁定了区域,用手指着,回头看向靳捷:“就是这位领导。” 那一个豆腐块配文是,治安部与综支部协同治理工作环境安全隐患的通稿,照片是几位领导的现场工作照。像素太低了,看不清脸,只大概看领导们都穿着差不多,被手指着的这一位张晗,对比其他领导唯一的区别,可能在于身材管理得当,没有那么突出的肚腩。 靳捷对着照片只能评价:“太糊了。” 对方细细看靳捷,也评价:“真的很像,回头你们入职会应该他要参加的,等见到你就知道了,大家肯定会怀疑你们有血缘关系。” 第128章 赵宇锋大概是看过靳捷档案的,听到这里也走过来,想要看看领导尊容。 靳捷不是很乐观,捂脸道:“如果没有入职…就不会见面……” 说到这,想,难道是因为这个? 又听得赵宇锋轻声问:“这人是哪边的?” 斯文靓仔摸了摸鼻子,手心掩住了嘴唇,也轻声回答:“老尹那边的。” 靳捷见这两人对视了一下,似乎用眼神传递了什么信息。 然后同时把视线转过来对准了靳捷。 一个说:“那不得把这小子保下来。” 另一个说:“那不就有好戏看了。” 按赵宇锋说的,周一可能会有电话找他,如果没有就继续回调查科实习,只是不要再傻傻地什么活都干了,有疑问的打电话给他或者王凤芝核实先。。 虽然不知道赵宇锋那边打算怎么弄,倒是小丁给了靳捷回电话,塞了一颗定心丸:“放心吧,如果有谈话就照实说,需要证据就报我名字,问题应该不大。”说完又有些忿忿:“要是连你这种小虾米都要想方设法下绊子,他们还真是目中无人了。” 靳捷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但已经感觉到这个单位,人际关系有点过于诡异了。 直到再度和小丁吃上饭,才知道确实复杂。 “简单说吧,现在合作社里有四种人:人,精怪,人类异能者,还有一种是介于三者之间的。但是,还有几种不同立场,一种觉得保护脆弱的人类是最重要的,一种觉得精怪不比人差,还有觉得人类异能者在人类社会被欺压是一种不公,还有一种不管你是人还是精怪,大家和平共处就好了,决不允许有依靠特殊力量压榨弱小方的。但是呢!这几种交织在一起,那么排列组合总共有多少派别呢?” 靳捷还在大脑飞速理解,小丁倒也没真的在问他答案,继续解释: “所以,可能有的自己是精怪,但是觉得要保障人类的利益才能维护两边的制衡。可能有的是人,但是觉得人类并不怎样,反而站在精怪那一边……复杂吧?他们明争暗斗的,想要更多权力,为自己所站的一方谋求利益,确实很烦……所以我一入职就选了没有权力和资源争夺的贫穷部门,打份工嗟。”耸了耸肩,又在嘴边做了个拉链的手势:“心里知道就好了,不要说,你永远搞不清楚,你对面的人是哪一边的。就算是闻组长我也……算了,没事。” 靳捷心想贵单位这么复杂的体系和我有什么关系:“那到底什么人不想我进合作社?” “这哪知道啊,不过呢,越是有人不想让你进,就越是有人想让你进,懂吧?” 靳捷不懂,靳捷只觉得自己好像成为了一种较劲的工具。 被人力叫去谈话的过程倒是十分简单,说清楚前因后果,被质疑登记簿没有记录时,说了小丁当时还电话沟通了周六值守的大妈作为证据。 被问起法阵破坏情况,将靳捷说的一一记录下来,便说后续如果有需要,再找靳捷配合调查,入职一事等他们询问丁佳铭确认靳捷所言为真,应该就没有什么太大问题。 靳捷想起一件事,追问那些人是怎么发现他周日在档案库的。 如果法阵当时已遭破坏,理论上也不会触发警报通知来人。人力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只说会记录下来,同步反馈上报,后续再看。 回到调查科继续实习,不知道究竟是小丁的作用还是赵宇锋的作用,人力部一直没再召唤他。但靳捷还是有些不安,整日畏手畏脚,生怕再惹出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都一点还没套到想要的信息呢! 夹着尾巴,端茶送水复印打杂的活干了一个多月,赵宇锋终于想到这人有点异能,叫他: “诶,你是不是能起一卦,帮我看看这案子有什么突破口?” 一宗新的精怪失踪案,被上级领导关注,赵宇锋已经为这事熬了几个大夜了,几个线索刚追到眼前又断了,此时焦头烂额瞪着挎上书包准备下班的靳捷,灵感突至。 靳捷大概知道这起案件情况,只想规规矩矩混到正式入职,所以没胡乱插手。此时被问及,反倒是来了兴趣,按赵宇锋想不明白的疑点,一一起盘分析。 赵宇锋得到这几个关键信息点有如神助,三天就带领组员破获了本地一处精怪能力转让组织。 这天靳捷来上班,就发现赵宇锋十分异常地,把头发用发胶抓了上去,平时杂乱的胡子也修理了。 还穿了件黑色修身衬衣,气宇轩昂,十分帅痞,以至于靳捷不敢相认:“锋哥,你今天要去相亲啊?” 赵宇锋把人招到近前:“提前给你打个底,那个案子被上面大加赞赏,虽然你给的线索至关重要,对案子有关键作用,但现在你还是实习生的身份,所以获奖的荣誉不能算上你……你别往心里去啊,以后有的是机会,以正式的身份发光发热。” 靳捷倒是无所谓,他也不想再在入职前再起什么风波:“锋哥你知道我入职之路已经够坎坷,能低调是最好,我也不想出风头,别算上我,谢谢你。” 赵宇锋一愣,想起什么来,正想说话,门口传来一阵骚动的人声。 两人循声望过去,看起来是一帮人簇拥着领导走进来了。 赵宇锋只来得及提醒靳捷:“想低调就躲远点。”便站起来,整了整衣装,走到过道上迎出去。 第129章 靳捷还在消化这句,就听到来人都在大喊:“赵宇锋!快出来!” 第 75 章 靳捷站在原地看出去,就见那堆人把赵宇锋纳入了圈里,然后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再之后便全场安静了下来,听到有人在发表讲话,声音模模糊糊传过来: “……调查科一向是我们合作社的中流砥柱,这次赵宇锋组长!在几天内!就破获了失踪案,更是体现了调查科的责任担当与卓越能力……合作社就是要保障社会各方面的安全,包括人类的,更包括精怪的!一直以来,社内,都是以人类安全为至上,实际上精怪的安全是同等重要!所以,这起案件的破获,对于维护两边关系有至关重要的作用!感谢宇峰!感谢调查科!” 说完又是一阵掌声。 靳捷莫名其妙,听到心脏嗵嗵地,加速跳动起来,仿佛被一根线牵着,不由自主被吸引过去,靠近围着的人群,想要看清说话的人。 待到人群露出一个缝隙给靳捷,看到正面的那人模样。靳捷不由得双耳发出“嗡——”的轻鸣,持续,漫长。 这人,应该就是张晗了。 四十多岁,风度翩翩。和靳捷,几乎长得一模一样,尤其是冷白的肤色、狭长的丹凤眼、饱满但中部有些许凹陷的额头。 倘若此时有人同时对比看向这两人,肯定要问上一句,是不是父子。 靳捷终于知道之前那些人说的像,是有多像了。 此刻脑中一片混乱。 想到自己被遗弃的现实,想到师傅的领养,想到之前土地讲的传说故事,亲生父母身份一直是个谜。 虽然师傅给足了他,成长所需要的亲情,但看到眼前真实存在的这个男人,内心很难不发出疑问,是他吗? 靳捷知道,不能仅凭外表,就贸然下定论,他需要确凿的证据。但实实在在涌起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情绪,好像有人在他的心上极了几滴柠檬汁,刺激,酸涩,蔓延。 怔怔站在原地,靳捷既想躲起来,不被围观的人看见进行两相对比。又隐约生出,让那人看到自己的心情,想看那人会是什么表情什么态度。更有冲动,想要直面那人,质问是不是你在阻挠我进合作社?你在怕什么? 这时,一双小手按在靳捷肩上,把人拉远,压回了座位上。靳捷没有挣扎,顺着力度坐下去。听到汪梓涵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不要冲动,想想你的初心!你不是想进合作社,好查你在乎的事情吗?关于你师傅的事?” 靳捷抓住憨妹,清醒过来,但不死心:“你过去试下!你碰下他,看看他脑子里在想什么。会不会有……跟我有关的事……” 汪梓涵表情为难,又似乎不忍心拒绝靳捷,只好勉强答应试试。那边人群似乎即将要退去,汪梓涵咬牙跟上。 没一会儿回来,摇头,太多人围着领导,根本没法近身。 这一天赵宇锋都没再出现,靳捷也神思恍惚打不起劲,蹲在门口发呆。想抽烟,想居邵开,想师傅。 “外面要下雨了,进来坐啊!”保安室大爷倒是挺热心。 靳捷蔫头耷脑,一屁股坐放那的竹制躺椅上。被大爷打量一番:“你和今天来的那位领导有点像啊!” 岂止是有点像,靳捷腹诽,但嘴上还是有当无地问到:“你认得今天那领导吗?” 可不巧了,大爷还真知道:“张晗么!以前也是在这上班的,年轻时候也拼过,不过不像赵宇锋能坚持十年如一日的做工作狂。他还是有办法,听说跟某单位领导家女儿结婚以后,就顺风顺水地高升了,在这就待了一年多吧,就去本部了。” 靳捷听得肃然起敬:“大爷在这有多久了?” 大爷在这三十多年了,形形色色人妖鬼怪什么都见过。 一肚子八卦平时没人说,终于碰上靳捷这么个有闲有兴趣的听众,简直是有问必答。 在大爷的鼓励下,靳捷说出了从考编以来的遭遇,与郁闷:“我就是想不通,为什么要阻止我进合作社……如果真的是他在阻止……” 大爷听完,感情上鄙视,理智上理解: “合作社里派系复杂,张晗这个级别的身份,可绝对容不得有私生子这种八卦流传起来,所以你嘛!不管是不是!就算不是,都要被传成是!那要整天在人眼皮子底下晃,可不得烦透了。何况家里老婆还是高枝,传到老丈人那,还了得?我要是张晗,我也不想让你进来。” 仿佛在做阅读理解题,大爷对于靳捷在档案库的遭遇,有另一番解读: “照你这么说,档案库的结界肯定是失效了的,要么就是为了把你踢出去故意设局,但我觉得他们不会为这么小的事情搞这么大动静。那就剩下一种可能性,结界失效没有合理的解释,他们需要一个倒霉蛋来顶锅,既然有人不想你进合作社,两边或者是一拍即合,推你入局!或者是档案库这边想给你的阻拦者,送个惊喜大礼包~ 你初入社会可能还不了解,一个大礼包,可以兑换,或者要挟,好多东西呢!” 靳捷对于档案库已经再没有兴趣,也懒得再提。想起张晗,心情复杂。 忽然想起赵宇锋,在此之前也并不知道张晗。 大爷倒是对机构分管情况也门儿清:“合作社大着呢!他现在治安部一把手,这边调查科其实不归他管,赵宇锋不认识他很正常。不过难免有些联合专项行动会涉及几个部门,估计也是这次案件,他们俩才有交集。” 第130章 靳捷可算是发现hr小姐姐所说的“大神”了,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打听。 大爷声音压低,说得倒是极其详细:“于处?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个,不过我知道有个于处,跟张晗一个级别,算是一边的吧——但合作社里就算是一边的也不一定真的是朋友——他俩都是老尹的心腹……老尹你不知道?合作社二把手啊,不过确实级别太高你碰不上!”这大爷说起合作社里的人事关系简直如数家珍,大概平时跟他聊天的人实在太少了憋得,竹筒倒豆子一般给靳捷科普: “嗐,这都不是秘密,老尹一向主张精怪和人类是平等的,所以他下面一个张晗是人类,管治安,一个于处是妖,管财务,算是替他办事的左膀右臂……这俩人为什么听他的?那门道可就不是你我能知道的咯~但做领导的,肯定都有一套治下手段。” 说到大爷为什么会窝在这里? 那他本人是有自己的偏向:“调查科嘛,算是个相对独立的部门,上面也有个领导,和老尹平级。不过他的工作重心是搞外部关系,也是为了方便帮调查科办事打点嘛。平时就不太干预调查科的日常运营,所以你别看赵宇锋只是个小组长,实际上级别跟科长差不多,能调度的资源比普通科长还要大。你跟着赵宇锋呢!累是累点,但做事会比较有成就感,不像那些不干正事的部门,整天勾心斗角……这个你以后要是多去几个地方就知道了!” 不知不觉就聊到了下班时间,还是八卦能让人迅速理解,靳捷大概知道了单位的情况。不过大爷对姑安观一无所知,只能说术业有专攻了。 正要告别大爷,靳捷就被赵宇锋一个电话叫去吃饭。 到了地方看到赵宇锋和柯昀翔,一黑一白的正装坐在一起,两人仿佛约会一般,十分相称地把酒言欢,靳捷顿时觉得自己变成了几百瓦的大灯泡,实在不明白叫自己来是为哪般:“锋哥,翔哥,我在这会不会打扰你俩谈恋爱?” 柯昀翔可疑地脸红了一下,飞眼瞪向赵宇锋。 大直男赵宇锋则难得心情愉悦地哈哈大笑:“说什么呢!你来实习这么久都没请你吃顿饭,我也叫了憨妹,不过她说有约会就不来了。” 一落座,这俩人就收起了原先旖旎的氛围,对靳捷语重心长: “张晗应该不会再想把你踢出去了,如果你想好好地在合作社上班,就也别去招惹他,听懂吗?” 靳捷一肚子气:“谁要招惹他了,是他莫名其妙看我不顺眼吧?所以真的是他想把我踢出合作社?” 柯昀翔说:“我听说你面试就已经遇上刁难了啊,张暄,就是他堂弟。” 靳捷恍然大悟,又实在迷惑:“贵单位仿佛很多秘密,又仿佛根本没有秘密……你们其实什么都能知道!” 两人想了想,点头,柯昀翔道:“好像还真是这样,整天感觉自己在娱乐圈上班,遇到个个是影帝影后跟你演戏,但实际上都知道是演戏,嗐!” 赵宇锋则表情不太一样:“或者你想来调查科,体验一下主要和外部各界打交道的感觉?没那么多虚与委蛇,都是实打实的血肉较量。” 靳捷起这个话头是有用意的,并没有任由赵宇锋带偏,而是继续提问:“或许……你们知道,为什么于处想要我的玉佩?” 第 76 章 已知:艺术学院那边出手抢玉佩,是来自于处的授意,保安大爷说于处和张晗、老尹是一边的,以及上次在本部见赵宇锋和柯昀翔的态度,可以判断眼前这俩人和老尹不是一边的。 靳捷想,或许于处那边有什么秘密,其实柯昀翔也是能打听的。所以他抛出了这个问题。 可惜,看两人的反应,似乎一点儿现成的信息也没有。 柯昀翔听完后总结:“你意思是,为了什么“精怪的复兴大业”,于处派艺术学院的人,抢了你的玉佩,以及现在玉佩已经被送到了于处的手上?” 假的玉佩,但没说出口,他现在也不能毫无保留地坦白,怕万一被那边知道了,戴着真玉佩的小黑会遇到麻烦。 点点头,继续道:“偷我玉佩的人是这么说的,以及,我听说张晗和于处,都是老尹那边的?”一边说一边看二人的表情,仿佛真心求解:“你们要是我,下一步会怎么做?” 赵宇锋拧眉:“这玉佩很重要吗,你想抢回来?我会建议你不要跟他们正面交锋,没有任何胜算。” 柯昀翔也主要站在靳捷角度考虑:“你只是一个还没入职的实习生,合作社内部的事情过于复杂,轮不到你操心,但是如果你只是为了抢回玉佩这个理由进我们单位,那还是趁早死心吧。” 靳捷本来笃定这俩人不会站在老尹那边,但听到这话,又有些不确定了。本想说出口关于师傅之死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但还是试图探听,又开始提问:“你们知道秘境吗?听说玉佩是打开秘境的钥匙,但又有一种说法是玉佩有两只,配对以后可以催动巨大能量。” 靳捷看到柯昀翔听到“秘境”两个字时,表情微妙地动了动,但没有说话,只拿起酒杯喝了一口。 赵宇锋一边回忆,一边也看向柯昀翔:“财务和支撑是不是有个……”但被柯昀翔无声的眼神打断,不由自主住了口。 沉默半晌,赵宇锋反过来问靳捷:“你进合作社究竟是想干什么?” 第131章 靳捷耸肩:“赚钱温饱,顺便看看有没有关于自己身世的信息,玉佩,亲生父母。有人跟我说做事要问心无愧,我玉佩丢了,怕万一真有什么大能量,被坏人给利用,给这世界惹了大麻烦,所以想查清楚,这个理由合理吗?” 说要“问心无愧”的人被说服了,又看柯昀翔。 柯昀翔大概也知道赵宇锋这人什么德行,点头表态:“我会去查,你嘛,还是老实点,有什么事多跟你锋哥沟通。” 又老实了一个月,终于迎来正式入职,只是: “销售部?我想去调查科可以嘛?” hr小姐姐翻了个白眼:“你们这批新人,一共四百号人,一半去销售,一半去支撑,没得选,但你可以选择离职。” 销售部来接人的主管斜着眼睛看靳捷:“对我们销售部有什么意见?我看你档案写也接过单,所以才分过来的吧,调查科都是出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在我们销售部容易出业绩,还挑三拣四的。是不是傻?” 打电话给赵宇锋,对方似乎在忙:“你翔哥在帮你查了,有线索会告诉你,你安心去吧,积累点经验还想调回调查科也有机会的,先不说了还有个会。”匆匆挂了电话。 销售部在另一个物业,全然陌生的办公室,连憨妹都被分到支撑那边,靳捷看着完全不熟的同事和办公环境,一时有了些许职业生涯的茫然。但估计是预料到新员工的不适应,正式上工之前是一轮新人集中培训。 除了关于一些团队建设的培训以外,还有领导见面会环节,如柯昀翔所说,张晗坐在那一排领导之间,但更重要的是,靳捷终于看到了闻名已久的“老尹”。 领导压轴讲话环节,这位领导上台,听说一把手平时基本不在单位出现,一般都是老尹做这种宣讲角色,他倒是很有亲和力的样子: “大家都叫我老尹,你们也可以这么叫,其实我是精怪,跟在座的大部分一样,也经历过自我怀疑,就业迷茫和岗位选择的阶段……”滔滔不绝一大段洗脑加心灵鸡汤内容,主旨就是大家不要想太多而觉得迷茫,既然已经来到这里,说明都是有能力的。跟着单位,听上级的指示,做具体的事,总能找到自己的事业方向。 果然如保安大爷所说,他在这里也是直接声称,精怪与人类平起平坐的地位,希望能提供一个好的环境供精怪与人类和平共处舒适生存。 好像也没毛病。毕竟受众也大部分都是非完全体人类,应该很吃这套。 靳捷已经发现,好几个新入职的淳朴少年们听得几乎热泪盈眶。看来是真的受尽了做精怪的苦头,被说中心事,深深感受到了被理解。会后还在讨论领导金句,充满干劲。看来老尹这人,至少作为领导的演说能力,那是一绝,拿捏没什么经验的员工不在话下。 晚上约汪梓涵吃饭还想聊这个呢,结果发现憨妹双眼无神失魂落魄。 靳捷一脸莫名:“发生什么事了?” 憨妹扭头幽怨地看他一眼,似乎想开口,最后又没出声。 前后一联想,他能知道的也就剩:“肖军?他怎么你了?” 不问还好,一问那人开始吧嗒吧嗒掉眼泪:“他明明是喜欢我的,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开始躲着我。” 靳捷犯难:“额,那你找他问清楚,还是,我帮你找他问?” “我找了!我去他实习的地方等他,结果他看了我就是很冷淡的样子……看上去就像是我理解错了,他想拉开距离让我明白一样……可是,我之前碰他,他脑子里明明就是喜欢我的……” 靳捷忽然想到了去年秋天,他躲着小黑,然后小黑还来学校,给他送做的玉佩……一阵失神,然后想起来要先安慰眼前这个,掏出纸巾递过去,安慰地拍了拍憨妹。 女生像是浑身触电一样弹起来,瞪着靳捷:“原来你也干过这种事!” 被发现了……靳捷只好解释:“我当时是因为……无暇分心谈恋爱,所以确实也不想他误会……但肖军什么情况我不知道哦。” 憨妹质问:“那为什么不能当面说清楚呢!” 靳捷硬着头皮,但也充满愧疚:“想着…说得太清楚可能,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还想维持表面的友谊。”此时把话说出口,再看到憨妹哭的眼睛肿成核桃。 对那时的小黑产生的心疼与不安,此时才姗姗而来。 靳捷忽然意识到,他可能在那时,就已经失去小黑了…… 对于憨妹,除了安慰也别无他用:“你一开始说,肖军喜欢你你才给他机会的,说明你一开始也没有很喜欢他。吶!培训这里这么多靓仔,入职以后还有很多前辈等你挑选!别为一个人伤心啦~” 憨妹点头:“我要减肥,我要工作,我要变强!变强以后就可以自己选择喜欢的对象了!” 靳捷鼓励地拍她肩膀,忽然想到,那时的小黑,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集中培训结束,就轮到部门内部培训。 更具体了,销售部领导拿出制作精美的p p t展示给靳捷等一众新人,除了工作内容等常规以外,还有什么销冠、业绩之星的大红榜,给大家打鸡血。 看着投影仪的光线照出领导横飞的唾沫,靳捷有些走神,他想到,调查科怎么连投影仪都没有。每次开会还要打印那么多纸质材料,真是太落后了。 第132章 “……我们销售部!是单位收入来源的大头!在座诸位只要放心往前冲业绩,这些红榜,我们有专门的支撑团队包装宣传,只要你能带来收入,那就是单位最炙手可热的人才!大把晋升机会在等你们!你们能来销售部,说明也都是很有能力的,不要吝啬发挥你们的优势!” 靳捷听了一会,反应过来。这不就是有编制的聚福堂嘛……只不过除了承接单位分发的部分订单以外,还得自己去找点客户找点生意……那不就是他去年在干的事?敢情他又来赚钱还债了? 自由提问环节,竟然还真有新人举手,不知道哪来的经验:“我有一些大企业的客户关系,不过听说咱们单位也有大客户部,咱们部门和他们是什么关系?我发展的企业客户能算到我这吗?” 领导先狠狠赞许了一番:“很好啊你的问题!有关系也很好!至于我们和大客户部,那都是给单位转赚收入,只是他们比较固定,围绕大客户服务,我们呢!主要还是以零散的小客户为主。诶~ 你们不要小看小客户,空间那还是很大的!至于收入计列,可以上数据库看看大客户部的客户清单,尽量避开!” 听到“数据库”三个字,靳捷终于醒了过来,对嘛,这才是他来这的核心目标! 第 77 章 靳捷已经有了自己的专属账号,只是此前一直在培训没有机会登录上去看。 这下散了会,靳捷终于开启了自己的办公页面,但似乎……空空如也?每个专栏点开看,都没有二级菜单,除了一直在滚动的“新闻快讯”栏,那上面还滚动着两个月前赵宇锋在办公室被簇拥的照片快讯。 靳捷回头请教后座的前辈:“请问,我的这些待阅栏怎么都是空的啊?” 对方头都没抬:“说明没有需要你阅览的信息,回头有了就会显示的。”说完便站起来走开了。 此处的人看起来不仅比调查科的还忙,还没有调查科的人温暖呢!感觉都是要憋着股劲儿要做销售之星的人。 靳捷干脆去直属上司那问:“组长,刚说的大客户清单在哪儿看呢?我想了解一下。” 组长视线也黏在计算机屏幕上,完全不看人地说:“哦,待会邮件转你。” 靳捷不死心:“那……请问,如果我想查阅历史档案或者案例……要在哪里看呢?” 组长终于抬起头,上下打量了一番靳捷,神情倒是有些警惕:“你想看什么历史案例?看案例干什么?” “哦就是刚开会说有些业绩之星嘛,想看看他们是怎么干的……案例。” 对方仿佛松口气,手往门外一指:“电梯口那一整面的宣传墙都是,看那个就行了。” 放弃,靳捷回到座位上。想了想,打了个电话给王凤芝,悄声问:“芝姐~你方便吗?” 芝姐还是热心的,靳捷按照她的指引,一步一步找到了位置隐蔽又深层的“专业档案”菜单,内心一阵激动。结果,刚试着搜索“s g u艺术学院”,就弹出个框: “查询权限低,请核实。” 想了想,又在q上敲憨妹窗口,问她能不能探到,怎么升级权限。 对方半天才回:“问了前辈,新人都没有查询权限。半年后正式定岗,可以根据具体的查询内容,提交申请流程,领导层层审批通过以后可以配置。” 好嘛!面试的时候等offer!等到了offer等实习!等到了实习等入职,现在终于入职了还要等定岗?靳捷已经开始体会到体制内打工人的掣肘了。 这么一看,还是小丁聪明,既然啥都干不了,还不如选个不需要怎么干的部门……哦小丁是关系户才有得选…… 暂时还没有具体的工作,靳捷坐那盯着页面心思又活络起来。 想起来赵宇锋的账号,作为信科院出身,他当然知道怎么用技术手段获取赵宇锋的登录密码。但是,不知道如果他在这边登录,赵宇锋会不会发现……打开联机软件,靳捷有点紧张,心脏咚咚跳,手心都要冒汗…… “嘟噜噜噜噜”桌上电话突然响了起来,靳捷浑身一个激灵。 算了,他想起赵宇锋的问心无愧四个字,又怂了,来日方长,再看吧! 电话是小丁打来的,对方很兴奋:“通讯簿上已经有你的座机号码了,我就打来试试!恭喜你啊,终于入职了,不容易!” 靳捷这时,才油然而生出一股尘埃落定的感觉,但总感觉……好像并没有很定。 对此反应,小丁压低了声音道:“这里有多复杂你也是深有体会的了,千万不要再出什么岔子。” 靳捷苦笑:“道理都懂啊,你有什么具体的指导意见吗前辈?” 小丁想了想:“任何工作一定要留痕,邮件也好,工作计划清单也好……反正在我们这,如果不工作顶多就是工资低点儿,但如果做了不该做的,就……你知道的啦上次档案库。” 说到档案库那事,靳捷还没问详情:“你是怎么帮我作证的?” “嗐!那边的值守我查了下人事档案,实际上就只有一个老男人,那那天跟我讲电话的大妈是谁?查了下原来是个临时帮他顶班的外人,这事儿属于重大违规,可以直接开除的那种,所以他不敢承认,我就跟他说要么重新替你翻供,要么等我去举报。他当然选前者!”小丁正义感爆棚,说到这还有点儿忿忿不平。 靳捷没想到还有这弯弯绕,不由得好奇:“额,这么隐蔽的信息,那你又是怎么查到的?” 第133章 那边又压低声音:“啧!不是跟你说了我在后勤有人嘛!” 哦,靳捷想起来,他爸老相好。 小丁这大腿得抱好,想起最近情伤的憨妹,靳捷想到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问道:“对了,你有女朋友吗?” 小丁直接把电话挂了。 清闲的工作没半天,下午组长就点名叫上靳捷开会。 虽然指派了一个大哥给靳捷做导师,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边的同事之间隐约有着竞争关系,导师也没有主动给靳捷介绍工作机制,靳捷只能听他们讨论的同时,飞速地记笔记,试图厘清会议重点和工作思路。 原来销售部有一部分业务来源,是调查科那边给过来的报案人联系电话号码列表,未完结的案件由调查科持续调查,已完结的那些,销售部则会通过电话回访,了解案情结束以后的现状,从中挖掘潜在业务……可以算是找不到业务的人最后的办法了。但销售部秉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号码列表均分,每人都有回访任务,不管有没有挖到业务需求,电话都是要打的。 开这个会,就是组长在对标回访进度呢!靳捷越听越觉着,组长言辞里,暗戳戳地都是在催老油条们,赶紧把没空完成的回访工作分给新人,以尽快解决本月指标。 可不嘛,看导师的样子老神在在,感觉业绩压根没在愁的,根本不需要浪费时间打什么回访电话。 “7月底了同志们!”组长讲完重点开始做动员:“三季度因为天气原因,很容易出成绩,我是建议你们,在7月就把整个三季度的这种回访的政治任务干完!后面两个月好安心跑业务,反正新来的同事也没有头绪,各位分管导师可以从这里切入手,教教他们!对吧?” 散会以后,回访清单就发到了自己的邮箱,靳捷还在那看清单表头有什么报案时间、案情概述、结案情况等,自己的导师大哥就晃过来了,站桌前说话: “清单发你了。有什么疑问没有?” 靳捷心想,你是什么都不说啊,我能有什么疑问。但还是考虑到了小丁的建议,主动问到:“打完这些电话以后,需要交付什么东西吗?” 导师用手指着靳捷,露出肯定他上道的表情:“诶!对!表格前两列是空着的,看到没有?第一列填回访情况,打通没有,是接听以后拒绝了,还是直接没人接,写清楚。第二列填商机挖掘情况,有没有发展业务的可能性,有的话也写清楚。” 说着又凑近了,暗示一般地小声说:“要是没打通后面,可能还要你继续打,所以,嗯~”挑了挑眉毛,又恢复正常嗓音:“最好是能挖掘一两条出来,挖多了以后分过来的号码也多了,完全没有吧,显得领导这安排毫无效果,懂吧?” 然后也不管靳捷听没听懂,就以跑业务为由,溜了。 靳捷目瞪口呆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三点,这摸鱼摸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后面大姐似乎见怪不怪,站起来去倒水,经过靳捷时说:“销售部业绩为王,只要有业务,没人管你上下班。”然后又小声碎碎念:“过分,也不说带带新人跑外勤。” 回来时靳捷逮住机会问:“姐,那你怎么不出去?” “这么大太阳出去干什么,回头都晒黑了。” ……靳捷转回身,看着那个清单里百来条的电话号码,认命地开始回访工作。 倒是挺有意思,有道士在电商平台上,买了块雷击木发现不管用,要求商家赔偿他误工费,调查科帮他追回了损失,结果回访时他说之前不会用,错怪了商家,现在发现东西真的好。但是没有业务需要。 另一个是人类异能者。 本来一个普通人类,某天忽然发现自己能意念点火,吓坏了,到处询问得知了调查科,去报案想恢复成正常人,以免无意中酿成大祸。结果是,调查科帮他联系了一家异能医院,做“手术”摘除了这个能力。 有业务需要吗?对方说后来再去那个医院地址,发现是一个幼儿园,问能不能给他一个固定地址,他想定期体检……靳捷只能礼貌说好的,我帮你记录反馈下,有答复再联系你。 下一个是精怪报案,说是自家老巢在地下,被地产商给毁了,要求地产商给他恢复原样。 调查科帮他找地产商,协调了一间两居室,建成后交房。结果回访时他说住不惯地面上,那套租出去了,他自己又找了个地下住。 貌似有商机,靳捷问要不要帮你看看风水,或者加个保护符,以防又有别的地产开发商来挖。对方犹豫了一下,预约了上门时间。 太好了,靳捷想领导的安排没有错!回访是有效果的啊! 这么一路聊下来,到下班时间打了20个电话,接通15个,1个有意向。 不过怎么样是个好开头,毕竟一起入职的新人同学过来都说,不仅没有商机单,还有被骂的: “你们是不是忽悠我!上次说结案不会再有狐臭了!结果我去相亲,对方说我身上有骚味!”小伙伴惟妙惟肖模仿被访者的语气,然后吐槽:“他就是个狐精啊,还能怎么终身去味啊!我也怀疑调查科是忽悠他结的案。” 靳捷再次对赵宇锋和王凤芝深感同情与敬意。 到了预约上门那天,靳捷也不敢像前辈那样早早外出,磨蹭到下午四点多,才跟组长汇报说出去一下,组长这才皱眉问你导师有教你接单具体流程吗? 第134章 啊?还有什么流程? 于是后座的大姐被临时抓过来,教靳捷使用什么业务底单,要求客户如何确认签名,以及收费标准,收费方式等用时一个小时。 等靳捷到达预约地点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客户倒是没计较他来晚,就是所住的地方也算一片荒郊野岭,从洞里钻出来时,方圆几里内都没其他活人。 于是他也直接化形:“你好你好!你帮我看看,我这新地方……有可能被征地再做房地产吗?说实话,这里比我以前那还要舒服,我是真不想再搬家了!” 靳捷先起盘算了下,大概了解以后又给他介绍了几个不同的收费套餐。整个流程做完已经晚上九点了,不过是靳捷正经工作的第一单,他还有点兴奋。虽然收费价格比之前的要低太多了,但他是拿绩效工资的,问题不大。 收了工正美滋滋往停车的地方走着,靳捷路过了一个……动物园? 第 78 章 靳捷站定了看过去,来的时候好像没有动物园啊。难道走错路了? 使者说路肯定没有走错,感觉就是凭空多出来这么个奇怪的地方。 生出警惕,靳捷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动物园有一个双开的铁闸门,但是看起来干干净净,没有什么动物的异味,两边闸门上各悬一盏白色的冷光灯,隐约透出黑暗的园内景象,莫明幽深。 再环绕四周,蓦然发现,已经不是刚才那个荒郊野岭,而是站在一大片平整的水泥地上。 靳捷刚听到小使说小心,背后就被一个不知道什么机器给推向了锁着的铁门。 眼看着自己被背后机器加速,马上就要撞上铁门,靳捷忍不住“啊啊啊”叫了起来。想要回身让背部对着铁门,以避免正面撞击,就在转身时,发现远处一大一小,两个四脚生物飞奔了过来。 但过了几秒,身后一空。并没有撞上任何东西,靳捷这才发现推着自己的,是一个正面铲斗,仿佛一只手掌的挖掘机,自己正站在手掌里,被带着向前进。 回头看看,似乎是进了园内,但正面很快又是一栋房子逼近。 靳捷一咬牙,直接一个侧身跳向机器旁边地面。滚落在地,先是撞击地面的痛感,然后是一阵惯性前翻,待到停下来,靳捷被摔得七荤八素一阵头晕。 这里已经没有任何光线,只有非常远处的城市光源照亮一点点四下,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刚才客户那住处还算靠近马路,有一些路灯。这里则是连路灯都看不见了。 靳捷站起来,发现刚才跳下来的时候,脚似乎崴了,走两步就感觉有点不得劲。 但现下太黑了,还是得先找回自己的车。 使者感应了一下,确认没什么异常能量,便指了个疑似停车的方位,靳捷顺着往那边走。走得很慢,但也感觉不对,几分钟了,好像还在原地。脚也开始慢慢释放出疼痛感。 催动山鬼指引方向,不料手链只是“嗡”一声迸发短暂光亮,便不再显出异动。 难道山鬼也指不出方向,这是什么密闭空间没有出口吗难道,靳捷喃喃地自语着。 但随着刚才那一瞬的光亮,几个轻盈的脚步声往这边靠近。 靳捷猛地抬头,往声音源处看。 可惜太黑了,直到近前才看出一大一小两只动物身影,像是刚才进来前在身后看到的。 小的那只感觉还没有拳头大,要不是发出了短腿蹭地的声音,靳捷压根注意不到。此时小小的声影一点一点涨大变形,直至一米八左右的人,发出了熟悉的嗓音:“靳捷!你没事吧!我刚看着就像是你!” 旁边那只四足兽发出的女声也有点耳熟,她叱责道:“我怎么跟你说的,执行任务的时候不能化形!” 大高个委委屈屈转身解释:“这是今年跟我一起考合作社的同学,这没关系吧?” 结合声音,靳捷这才看清楚来者,一个是看上去瘦了的王大智,一个则是之前在学校里救了他的猎豹……如果这世上只有一头能说人话的猎豹的话,毕竟他对豹子脸盲,不确定是不是还有其他的。 靳捷先礼貌地打招呼:“大智!姐姐好!去年你在双沟大学救了我,我是靳捷,今年已经入职合作社销售部。” 猎豹听闻此言,才化形为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差不多和王大智一样高,黑黑的皮肤短短的头发,深邃如雕刻的五官显出飒爽的气质英姿。 她眯着眼睛辨识了一下:“哦,真的是你!唉,变回人形视力都下降了。” 王大智再见靳捷有点高兴,一通拥抱后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你刚才乱跳什么,要是不跳也不会掉到这里来!” 靳捷只好把原委说了一遍。看起来这俩人是知情的,便又问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个动物园。 原来……这竟然也是合作社的外包分支之一,只不过是这个智能回收站。 猎豹解释:“这两年养一些特殊动物又遗弃的情况特别多,比如什么浣熊、蜥蜴,因为猎奇而购买作为宠物,养了以后发现和想象的不一样,又弃养的大有人在。为了避免动物活不下去,或者侵扰人类,所以按社保局要求,合作社把项目外包,开发了这个智能回收站,专门搜集野生流浪生物。监测到野生动物痕迹以后,这个回收站就会出现在没什么人的地方,趁不注意,把动物回收了。” 第135章 王大智跟着点头:“我就是被弃养以后,给动物园回收,后面才机缘巧合修炼成精怪,变成人形去上学的!你刚才要是不乱跳,顶多就是被送去后台,明天就会有饲养员发现你,也没什么危险。” 猎豹指着王大智道:“你那是幸运,听说有一些被有关部门拿来做实验……算了,这个也还在查,不说了。” 靳捷想象了一下,第二天被饲养员发现自己的场景,实在荒谬,心想外包组这搜集回收的判断条件得改良一下,这么大个人类也能误判成“流浪动物”。 但当下更重要的是离开这里。 “那这是什么地方,我刚才试着找出去的方向都没反应。我脚好像还跳崴了一下。”靳捷已经能感觉到,脚腕热热胀胀开始肿起来的意思,期盼地指望这俩人能把他赶紧送医院。 结果,就见王大智把希望的眼神给到猎豹,而猎豹伸手,在虚无的空气里摸了摸,一脸迷惑:“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像是一个折迭空间……按理说折迭空间,需要钥匙才能出去……”猎豹甚至不知从哪摸了个移动电话出来,可惜没完全有信号。 靳捷心下一动,从包里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的那颗核桃:“该不会,这东西能发挥什么作用吧?” 王大智接过来:“我还不饿,不过看起来挺好吃的嘿嘿,谢谢。” 靳捷从他口边夺了回来:“这不是给你吃的,这有可能是钥匙!” 轮到那两个人用期盼的眼神看向靳捷。 “我只是这么猜,但不会用……那……姐!你说的折迭空间需要钥匙,那是不是得有个锁孔……” 猎豹犹豫着提议:“你试着用能量催动它一下?” 靳捷也是习惯了乱试口令,拿着核桃就召唤山鬼开门。 居然真的见核桃发出微光,而地面上某个地方也亮了起来。 猎豹拿过核桃走到那个亮光处,把核桃填了进去。瞬间靳捷感觉一阵失重感袭来,明明就站在地上,仿佛地面消失了,然后就摔到了另一个地方。只是这个空间灯火通明,白炽灯亮得刺眼。从黑暗的地方一下进入光亮处,靳捷感觉双眼顿受刺激,赶紧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发现那两人也闭着眼侧倒在地上,看来是一起摔下来的。 环顾四周是四面白墙,不大的空间仿佛一个实验室。 睁开眼的两个人同时发出了带着些微惊喜的低呼:“秘境!” 但猎豹露出短暂的疑惑,四下打量一圈,又低声自语道:“这不会就是生研所把……” “秘境?!”靳捷耳朵抓住了关键词。 猎豹姐没理靳捷的疑问,从地上爬起来,把还在手里捏着的核桃塞还给靳捷,便走到墙边开始摸索。 王大智则爬过来给靳捷解释: “我现在在合作社外包单位的调查科,我们这次任务就是寻找‘秘境’的入口。”说着压低了声音在靳捷耳边道:“我们外包单位,一方面承接服务合作社的工作,一方面也负责监察,现在上面有领导,怀疑合作社内部有人借秘境开展不法交易,委托我们调查……这里应该就是秘境之一。” 靳捷抓到重点:“秘境不止一个?” 王大智点点头:“推测是能够相互联通的网状空间,类似蜂巢,主要用来……” 猎豹打断了他:“就算靳捷是社内的,你说得也太多了。” 王大智眼珠子无辜地转向靳捷,抿上了嘴。 “更何况。”猎豹继续道:“我们不一定能出得去这里。” 靳捷看向了屋里的门,猎豹正站在门边,握着把手往下按,看起来压根按不动。 王大智也走过去试了下,还是不行。靳捷就眼睁睁看着王大智做出了跟他如出一辙的动作——套了张校园卡出来,往竖着的门缝那插。 但他甚至无法把卡往门缝里插进一毫米,仿佛那里根本没有门缝,而是一堵严丝合缝的墙面。 靳捷张开手心,看着核桃重新驱动山鬼,这次没有任何反应。 换了几种指令尝试,还是毫无作用。 使者出声:“公子,这里和刚才那里的气流很像,可能也是个折迭空间,不是一个普通的房间。” 靳捷想,那估计是需要另外的钥匙了。 反正也出不去,三人干脆开始唠嗑。猎豹问:“你哪来的核桃?” 靳捷不答,反问:“我告诉你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合作社用这个秘境是干嘛的?总共有多少个秘境?你们找到任何一个的入口了吗?” “你问这么多干嘛?”猎豹有些警惕:“你一个人类大学生不找份正经工作来合作社是想做什么?” 第 79 章 靳捷被问得噎住,但他有理由:“上次你也看到了,有精怪攻击我嘛,我当然要搞清楚缘由。而且我也不是完全人类,你看到我能催动能量啦!” 两人这才开始交换信息。 靳捷听猎豹道来,不禁咋舌,如果猎豹说的是真的,那其实有很多人与精怪的纷争案件,其实是由合作社这一边的精怪故意引发。发生恶性事件,才好方便合作社成立案件调查专项组,向上申请经费。经费到手后,真正的用途暂时不得而知,究竟是被某些领导中饱私囊,还是真的用于合作社。 但不管是前者,还是为了合理运营转手成其他经费,都需要秘境作为中间一手进行转换。 第136章 “目前已知的秘境,有你们学校艺术学院那栋楼,档案库,未知但听说的有一处度假山庄……如果刚才你提到的姑安观也算的话,加上刚才我们进入的动物园和这里,一共是六处……可能还不止……” 靳捷还是不理解:“这个空间能干什么呢?经费怎么转换?” “现在上面经费也很紧张,不太会直接拨款,很多时候给的资源是一些具体的法宝。”猎豹想了想,表示她也是推测,不一定真是这样,具体运营可能别有他法。但操作逻辑上大致一致: “想象一下,上面按项目需求给了两个水银腕带,只要有图腾能量催发,便可以催驶两个腕带激发光束,对射击穿一切的法宝,就像枪支。这种法宝是有价值的,如果想把它换成钱,你就可以通过秘境把东西带到艺术学院做交易,然后带着现金回来社内。神不知鬼不觉。” 王大智也点头补充:“我听说本部是设置了阵法,禁止任何能量对象在无放行条的情况下带出。” 靳捷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听到“水银腕带……射穿一切”,愣愣地问:“真的有水银腕带这么个法宝……被变卖了吗……我感觉……好像见过……” 猎豹摇头:“这已经不重要,上面已经拨下来就不会再要回去,只要你上报的专项能完成结案……等我们这次如果能查获几处秘境,找到确凿的交易证据,证实真的存在这种事情,后续可能才会有很多的稽核管理。” 靳捷想,好刺激,如果宝物变卖成为产业链,这财发的,难以想象,简直可以开拍卖会的程度。 猎豹似乎在给自己梳理信息,继续旁若无人地自语:“这里看起来像实验室,也有可能是做违规的生物研究……看来秘境有很多种不同类型的功能空间……” 三人此时聊天聊的都有些累了,更别提靳捷还饥肠辘辘加脚腕作痛。还不知道怎么出去,三人分别坐在地上,正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忽听得天花板传来声响。抬头往上看,发现完整的天花板凭空出现线条切割出一块正方形,然后向下打开。三人忍不住站了起来。 这时空出的黑洞洞上方,一根绳索从口子处扔了下来,随后一个脑袋从洞口探出。 靳捷看清楚那人朝下望过来的脸,忍不住低叫出声:“小黑!” 居邵开立刻竖起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别出声,但表情明显也恍惚了一下。 靳捷闭上了嘴,因为看见了另外一个悬空出现、观察下方的脑袋,竟然是付允巍。 那人从镂空的格子里探下,半个上身从洞口探出悬空倒挂,一边手眼并用朝绳索指了指,一边用唇语指示“上!”。 王大智反应过来,扶着靳捷站起来,用垂下来的绳索在靳捷腰上绑了一圈,帮靳捷摆好pose,同时指了指靳捷已经不自然的脚,示意上面别指望靳捷自己爬了,拉! 确实需要两个人在上面,靳捷一边被往上提起一边想,小黑一个人来才危险,都不一定能帮上忙。这么一想,便不再计较付允巍。 靳捷上去了才发现,那是吊顶的隔层,空间之狭窄只够人趴着移动,但好在另一个口看起来并不远。让到后面的位置,等王大智上来以后,居邵开便带着靳捷往出口那边爬。 靳捷看着前面躬身的居邵开,身着轻便的紧身短袖登山服,腰上挂着另一串手腕粗的绳索,还有几个铁锁扣,感觉这个准备也是很齐全了。 王大智也跟着爬到这边出口,俩人再度用绳索把靳捷放下去,依次下来,靳捷才发现这边是一个类似教室的房间,洞口下方正是一排桌椅。 最后付允巍下来,果然,根本都没用绳索,利落地单手攀着天花边缘,就轻巧落在了桌子上。但还得收场,他抱着猎豹的腰,把人重新塞回洞格里,把原先那块的顶部复原盖好,这才下来。 居邵开用气声小声道:“我和允巍去换衣服,原样走大门出去,你们自己看怎么出。” 猎豹已经兜了一圈从门店观察完走廊返回靳捷身边,惊讶地表达结论:“这里是本部的中间会议室层!” 再看那俩人已经穿上衬衣提了个公务包打算撤。 “小黑!”靳捷忍不住叫住人,问道:“……你回枫雅居吗?” 居邵开看了看付允巍,对方扭过脸直接往外走,居邵开走过来碰了碰靳捷的脚,见靳捷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便道待会在楼下门口等,他开车过来接。然后快步去追外面的付允巍了。 俩人走了以后,靳捷回过神来,问:“你们俩能出得去吗?” 猎豹点头:“我有录过本部的门禁,待会大智变回去待我身上就行了,你呢?有录过吗?” 因为实习和入职都不在本部,靳捷没有录过门禁,只能打电话求助:“翔哥,在本部大楼加班吗?” 还真找对了人,对面答:“正要走,怎么说?” 于是靳捷是攀着柯昀翔的肩膀,单脚蹦着出的闸机,保安见状还关心了一下:“这是怎么呢?” “下楼梯崴到了。”靳捷假装十分自然地苦着脸混过去。 站在路边,柯昀翔饶有兴趣地盯着靳捷:“看来……你打探到的信息比我要多啊。什么时候share一下?” 一辆宝蓝色的帕萨特开过来,停在俩人面前。 靳捷转脸示意他闭嘴先,然后礼貌问这斯文靓仔:“要送你吗?” 第137章 柯昀翔表示开了车,便约了后面再聊。 靳捷爬到了后座,见那两人在前座简单商量了一下,付允巍直接把车开回了他自己家。 原来他家所在位置,距离本部大楼还挺近的,十分钟就到了。居邵开撑着靳捷进电梯,靳捷这才在光线充足的地方看清楚居邵开,人好像又瘦了一些,但肢体相接的地方感觉对方是壮了。 进入付允巍的大平层,就见到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医生迎了过来。靳捷被放在会客厅的沙发上,医生带着手套一通按,经验老到地安抚:“没事,就是扭到筋了,我给你按摩处理下。” 靳捷眼神跟着居邵开,看他就像是在自己家一样,自然地进了其中一间屋子。待医生帮他处理完毕,那人才出来,俩人简单交谈,说了两句注意事项,医生也进了另一间屋子。 居邵开终于靠近,走过来把靳捷架起,往自己屋走,仿佛从未离开一般自然地问起:“你这个样子……明天还上班吗?”靳捷一肚子问题想问,实在不知道从何问起,用何立场。 待被居邵开推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躺倒在床上,靳捷才看清楚这屋子里,衣柜是空置的,没有挂任何衣物。地上一个大旅行箱敞口躺那,小沙发上是几个本子。这才反应过来,居邵开应该也没有在这里长住。 那人收拾好了自己和屋子以后,终于肯安分地侧趴在靳捷旁边。 看过去,那人终于露出一个有些腼腆的笑容:“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吧?” 紧张了许久的靳捷,此刻终于感觉,仿佛心里有一座冰山被春风吹融,浑身上下流淌着化冻的雪水,涌动的情绪。忍不住凑过去,见那人并没有闪躲,结结实实抱住了对方。 那人穿着黑色背心,赤裸的部分皮肤相贴,靳捷久违地感觉落地。 一侧头,看到对方手臂上的伤痕已经长出新肉,忍不住抚摸凹凸不平的肌肤,问出的第一句话是:“疼吗?” 小黑摇了摇头:“疫苗也打得差不多了,放心,医生这段时间一直跟着我们。” 靳捷松开他后退,视线落在了脖子上,空空荡荡。 居邵开转身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硬壳纸盒,打开来,黑色的丝绒上,是两块鱼形玉佩,首尾相嵌,形成一个原。居邵开把盒子递给靳捷:“原来这玉佩是两块,凑在一起时,会产生能量,也能感应到你的情况,今晚圆宝说玉佩在告警,显示你掉入了一个空间,得去救你,所以我们才顺着指引赶去的。” 靳捷坐了起来,接过盒子靠上床头,用手去触摸玉佩,感觉到玉佩发出一声清脆的欢鸣。 第 80 章 靳捷摸着玉佩,似乎已与其感官相连。 在玉佩的视角,感受到靳捷受伤,进入一处玻璃球一般的空间,后又掉入另一处玻璃球一般的空间。感受玉佩有些焦急地发出信号,与雪鸮沟通,指引居邵开。靳捷发现他们顺着玉佩的指引,竟然先是前往了那个客户家,后感受到换了空间,便又指引到合作社本部,一路引着居邵开找到那个方位。感受玉佩利用自身的能量,巧妙地将那个办公空间拧出一条缝隙,而后引导着居邵开从天花把空间撕出一个缺口。 靳捷收回手,还是有些震撼,看向居邵开。 对方似乎很懂靳捷的感受,点了点头,视线看向玉佩,道:“我们也试过,多亏了圆宝在我的神识里,我才能有所感应,像允巍这种普通人,就毫无感觉。” 说着又补充道:“你可以再试试往前推,这其中一块是你原本就有的,另一块,看起来是你亲生父亲转手出去的,估计他也感受不到玉佩的能量。” 靳捷把其中一块玉佩握在手里。 感受最初两块玉佩,首尾相连是一个完整圆形玉环,后被能量分开。 其中一块给了一个男人,确实是年轻时的张晗。张晗收下后离开,却再也没有与另一块玉佩重逢。 某一天张晗所持的这块玉佩再见天日,是被交予了另一位主人,几经辗转,换了几任持有者,似乎都未能与玉相感。 直到最后出现小黑的脸,和他脖子上的那一块,靳捷给他的真玉, 这玉佩才一个激灵仿佛活了过来。一道强光铺天盖地。 靳捷皱眉看居邵开:“爆发过能量?你遇到它的时候……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在那之前,我已经听闻有人手持一块鱼形玉佩,所以约对方当面交易。那人把玉佩从小包里掏出来时,两块玉佩像是感应到了彼此,爆出光芒。不过,没有什么破坏力,只是吓我一跳,但看原主好像压根对此没有反应,我就不动声色地收回来了。” 居邵开说,这两块玉佩自从相逢以后就不太能分开,脖子上戴着一个,另一个就一直在闹,人类平时是不太感应得到,但圆宝说它快被烦死了,所以这才把两块放在同一个盒子里。 靳捷也给居邵开同步信息:“在你姐的饭庄时,又被艺术学院的人找麻烦要玉佩,不过后来我找到了那个人,问到他们找玉佩的原因,就是玉佩的能量……他也听说,玉佩有一对。但他们已经把你做的假玉佩给了那个什么于处,我进合作社也是想继续查,不过到现在还没见到那个什么于处。”想到了那个人,靳捷无所谓地接着道:“倒是遇到了张晗,看起来就是我血缘上的父亲。” 居邵开握了握靳捷的肩膀。 第138章 静了一会儿又道:“如果对方,也一直知道玉佩有两个的话,可能已经开始在找另外一只了。” 靳捷想象了一下,忽然好奇:“不知道玉佩再见到张晗,会有什么反应。” “不管什么反应,只要张晗还是一个普通人类,他就不会有任何感知。” 靳捷有点不放心,问居邵开:“这玉佩就这么放着,会自己产生能量吗?还是要外力催生才会有能量,可控吗?不会半夜自己炸了吧?” 居邵开想了想:“至今为止,除了我刚收回来那天见它发光以外,暂时还没出现什么异常……不过我收回来也才一个月不到……但今天晚上去救你,圆宝说是它们自发产生的能量在骚动,包括撕开那个天花板,也是它们指挥我……对了,问问使者。” 靳捷握住居邵开的手,让他听到大使小心翼翼地悄声道:“公子,现在它是主人,我不敢妄议。” 靳捷想到了另一件事:“你去了哪,什么时候回来的?大使你们怎么没提醒我?” 使者委屈:“都说了不敢妄议。” 居邵开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 靳捷想了想,要不,从你打算创业开始说起? 小黑面露尴尬,挑挑拣拣开始说重点。 原来,去年秋天开始,居邵开就打算开网店,卖一些法阵道具,毕竟跟靳捷干这行,他自己也找了不少途径深入了解,深感这一块是有需求的。 前期不听劝自己投资失败就不说了。 进入自家公司以后,就开始挑选人手建立电商部,同步从采购和市场线物色了几个人,专门送去拜师培训,孵化了选品小组,做产品研发与优化。除了自己做产品,还从付允巍那把一个打算辞职的经理挖来做寻宝师,反正那人辞职的名义也是想游山玩水寻访名师,不如给他安排个游山玩水寻访名师……顺便寻宝的工作。 居邵开也打算找个位于运输中枢的城市,开个分公司作为阵地,把人手都调过去。一方面更适合电商走物流,一方面也可以以新的阵地为圆心拓展业务范围。 本就计划三月过去的,只是还没和靳捷说,就出了电池厂那事受伤了。 居邵开先是在新公司,把上下打点妥当,随后就跟着寻宝师四处探访,倒也确实搜罗到一些好东西。 更多的,则是见到了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有一天,寻宝师带他在山里过夜,说是第二天早上看日出。 结果在露营的地方,遇到两拨人……应该说是一拨精怪和一拨人在打斗,居邵开在暗处默默围观,发现人类根本不敌精怪,眼看着就要被打死了,忙求圆宝帮帮那拨人。 雪鸮精一出马,那些精怪完全不敌。 那四个人为表感谢,邀请他俩,去林间的小木屋休息。那自然是比帐篷好,居邵开便欣然接受了。 喝酒聊天时,居邵开问起这四人与刚才的精怪有什么纠葛,才发现,在这里隐居的人,以前竟然是在合作社工作的,而且都身兼要职。 因为种种内部派系斗争,有的是背锅,有的是被陷害,全部被驱逐。此前因为工作而惹到的一些精怪,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已经没有了合作社庇佑的人,他们只好躲来此处深山,但依然逃不过有些精怪前来报复。 居邵开一直都还是想着靳捷的事,听及与合作社有关,便问几人是否知道于处,为何要搜寻鱼形玉佩。 其中一人便告诉居邵开,玉佩有一对,据说凑在一起的能量很强,能干很多事,他之前就接到过搜寻的任务。 但刚有些下落,社内就让他背锅离职,所以他也没有把玉佩的线索往上报,反而是告诉了居邵开最近一任主人的信息。 这人还说到,一直以来市面上有消息的就只有一块玉佩,另外一块曾经出现在西南的姑安观,但社内派出去探访的精怪,总是无法找到姑安观的确切位置。 从这个话题延伸开来,几人越说越上头,到后来简直是群情激愤的在吐槽原单位的事情。 居邵开理解下来,感觉就是他们的上司似乎一直在把身居要职的人类,一点一点都替换成精怪。最后他们总结“感觉老尹在策划什么大阴谋”。 合作社内有这么多精怪吗?或者说这个世界,有这么多精怪吗? 居邵开的问题,他们听了同时沉默,然后其中一人古怪地笑答:“想有,就能有。” 居邵开也听不太懂,所以没有深究,只按着那人给的线索,找到了那一块玉佩的持有人,约他交易。 居邵开获得两枚玉佩以后,便想返回双沟把东西还给靳捷。 临走之前,又去林间小屋,想要感谢那几位前辈。 未曾想到,待去到小屋,发现他们再次遇袭,这次,只有一位幸存。 那人清醒过来以后,与居邵开长谈了整晚。 一方面,建议居邵开在没有万全准备之前先不要回去,很容易被感知到玉佩的存在,而惹来祸患,或是还将两枚玉佩分开放置,以掩盖其自身的能量。另一方面,他提醒居邵开以后如果与合作社有交手,千万要警惕老尹: “老尹以前就是条小蛇,本来被买去做宠物养的,结果主人的家人不知道发什么癫要拿它煲汤。他那主人……是从锅里,把它救出来的,送去林里放生。为此他也吃了不少苦头,在遇到雷劫时萌出慧根,想明白这一切,苦心修炼成精。但做到了合作社二把手的位置,依然有人类背后看不起他,被他听到。 第139章 这人向来阴晴不定,后来更是面上装有亲和力,私下手段狠辣作风凌厉。他向来主张精怪和人的平等地位,但我感觉他还是想让精怪,成为合作社的主宰。只要老尹还在,人类在合作社里就讨不到好,还是尽量远离,不管是你还是你的朋友。” 那人语重心长,告诫居邵开最好不要和合作社扯上关系,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老尹的事,毕竟他是替老尹摆平障碍的人,老尹已经不需要自己双手沾血了。 在被纪检查证时,老尹不仅没有保他,还立刻划清界限,找来自己人奉上更多证据,以此将他踢出合作社。 这边聊完。居邵开有些一筹莫展,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两块玉佩,才是对靳捷最好的方案。 不料某天又遇到一个道士。 居邵开怕出什么幺蛾子,一直随身携带两块玉佩,想着有什么意外的话,还有圆宝能稍微顶一顶。那天他和寻宝师在当地一个鬼街闲逛时,被人尾随了。 还以为是被当地扒手盯上,于是便和寻宝师兵分两路。 谁知到了一处巷子,那人直接上来拍肩,要和居邵开聊一聊。 居邵开见来人身着一袭青衫道袍,面上看起来不像坏人,便点头答应。 找了地方坐定后,来人张口便问,你是如何得到两块玉佩的?其中一块玉佩原先的主人呢? 第 81 章 居邵开虽有警惕之心,但当时莫名信任对方,于是坦诚相告:两块玉佩,一块是花重金买来的,另一块是原主人亲手相赠的。 那人看了居邵开一会,倒也没有质疑。 还跟居邵开说了玉佩的用法:“两块玉佩在一起如鱼得水,有自己的生命能量和智慧意识。但前人将其分开,为的是两块玉佩持有者互相保护,你明白吗?两块玉佩分开放置,在一方遇到危险时,爆发的能量会比两块玉佩在一起时的能量更为迅猛。” 居邵开闻及此,持怀疑态度:“原主人已经经历几次玉佩被抢事件,也未曾见另一块玉佩施展什么能力救援。这如何解释?” 那人有些惊讶,但思索片刻,觉得可能是因为另一枚玉佩的保存方式不当,感知彼此的能力被封印了,所以没有发觉对方处于危险中。 居邵开仍有疑问:“那玉佩如何认定主人?现在玉佩在我手里,是否将另一块分开放置,在我遇到危险时会得救?” 那人摇头,玉佩只认有血脉关系之人做主。不知是何情绪,追问居邵开:“你会回到原主人的身边去吗?” 居邵开只道,会想办法把两块玉佩还给原主人。 那人便在告别前,简要告知居邵开,分开保管两枚玉佩的办法,且一再建议分开。 居邵开还在犹豫,圆宝已经开始偷偷反对了,它是见识过分开以后两只玉佩有多激动,实在不堪其扰。 所以居邵开想着,无论如何,得先把两枚玉佩给回靳捷,再做打算。 一个月前,寻宝师在玩徒手攀岩的时候把腿给摔了,付允巍这才找过来,和居邵开一起把人带回自己地盘治疗。 居邵开这才回到双沟市。 目前为止,两块玉佩很懂事,似乎没有释放过多能量引人注意。 但……过了今晚,就难说了。 居邵开说完这些,嗓子都快哑了。正要去喝口水,被靳捷按住:“那道士长什么样!是不是我师伯!” 居邵开愣住,似乎压根没想到有这种可能性:“如果是你师伯,那也太冷淡了吧,都没关心一下你……就这么相信我说的话?”居邵开有点哭笑不得。 但他是见过十几年前那张照片的,仔细一回想,怀疑还真有这个可能。拿来本子三两下画给靳捷看。 靳捷一骨碌坐起来,直接碰到伤脚,一面痛叫一面指着画道:“就是师伯啊……” 但那已经是一个半月前的事情了,就算再回到原地,也不定能找到人。 俩人聊这么久都有点累。 一边平复复杂的心情,一边就这么睡过去了。 外面的阳光几乎要透光窗帘掀开人的眼皮,醒来时已经快晌午。靳捷清醒了一会,终于想起自己在哪,才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动了动脚,发觉除了还是有点不得劲以外,基本已经消肿,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 起身洗漱完去到客厅,从书包里翻出移动电话,发现非常难得的有三个未接来电,分别来自赵宇锋、小丁和汪梓涵。竟然没有自家组长的,看来不上班确实问题不大。 还没想好要给谁回,看到居邵开从另一间房出来。 靳捷看着他走过来,感觉小黑真是变了很多,没以前那么容易拘谨,有一种成熟的从容,虽然他们俩昨晚在床上长聊时,好像还是去年,刚刚开始搭档接活的样子。 想起两人目前还是处于“分手”状态,靳捷忽然有些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他觉得目前,既没有立场和氛围说出挽回的话,也没法就这么远远看着小黑,任其独立的姿态仿佛与自己毫无关系。 本能地想逃。 靳捷站起来胡乱收拾书包,对居邵开说:“得回去上班。” 居邵开似乎怔了一下,然后开口:“那……玉佩你带走吗?” 靳捷犯了难。 玉佩留在这,很有可能会增加小黑的风险。 但他现在要是带走两块玉佩,不管是回单位还是枫雅居,都简直是明目张胆地招蜂引蝶。 第140章 但比起玉佩,他更想知道小黑接下来的安排:“你有什么计划吗?打算在这边待多久?还要回新公司那边去吗?” 居邵开眼神开始飘忽:“看你……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都可以……我是怕你又陷入什么困境,连个帮手都没有……” 见小黑这个态度,靳捷心又痒了起来。 也不想逃了,只想抓住眼前这人。他往那人的方向靠近,小黑见他腿脚还不是很灵便的样子,也主动迎过来。 靳捷握住他的手,深深看着对方,一时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但他决定还是得主动一把,开口:“我知道你还在乎我,我们之间其实也没有什么……” 这时,有人从里屋出来,打断了靳捷:“邵开我那件灰色polo衫你放哪了?” 付允巍看到两人也愣了下,然后视线盯上靳捷握住的居邵开垂着的手。 居邵开下意识后退,拉开距离,相连的手也分开了。他飞快地说:“就在你衣柜下面第一层的抽屉里,你再找找。”转过头看向付允巍,靳捷看不到他的表情。 付允巍仿佛才发现这人还在这,不知道是真客气还是在下逐客令:“靳捷待会去哪,我开车送你吧!” 居邵开忙道:“你不是要去见客户,留个车钥匙给我就行,待会我送他。” 付允巍不说话了,伸出一只手,用食指点了点居邵开,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转身又回屋了。 气氛已经被破坏,靳捷看小黑转回头,不知道要从哪接着往下说。 可能也感受到了靳捷的气馁,居邵开不甚在意地说:“接下来有空还得再回趟那边,走得急,得再回去把事情交待好。你……我回那边估计待两三天就行了。” 话说到这,又和靳捷四目相对。 靳捷点头:“两块玉佩都在这里不安全,我们各带一块吧,你去那边的时候干脆按师伯说的,把其中一块放去那边……我们……嗯,保持联系吧……你……会接我电话的吧?” 居邵开帮靳捷把玉佩戴回脖子上。 靳捷强忍住没问他和付允巍现在什么情况,念头一下飘远了,忍不住旁敲侧击:“昨晚你们俩怎么出的大楼?” “允巍和你们大客户部的人认识,昨晚就是打着合作的名义由那人带进去的,我们俩去救你的时候,还有一个允巍的下属在应付那边。” 靳捷听着“我们俩”这几个字分外刺耳,但也不得不口是心非:“允巍人还怪好的嘞,你跟他学的攀岩吗?看你现在很厉害的样子。” 居邵开轻松起来,抿嘴笑:“不是允巍,是我那个寻宝师,之前就是和允巍在校内攀岩社团认识的,所以跟他在分公司那边,他经常带我去拉练。” 磨磨蹭蹭又吃了个饭,被居邵开送回销售部已经是下午了。 靳捷不想下车,现在车里就两个人。 付允巍这个骚包在这台车上放了个气味暧昧的香熏。 他又动了心思,在副驾上转过身,正脸对着小黑: “早上我话没说完,我知道你还在乎我,我也一直很想你,之前瞒了你很多事,也是怕你不喜欢不高兴,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居邵开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分开这几个月,我也一直在想着你,会不会又受伤,有没有找工作,就算玉佩被我带走了,会不会遇到新的麻烦,有没有再回姑安观……” 他停住了,转头看靳捷,认真地说:“但是,就算是普通朋友,想到你也会想这么多问题吧……” 靳捷想要开口,但居邵开没有给他机会,直接说:“反正我还要离开这,再说吧……我会接你电话的……说不定,做朋友更适合我们。” 靳捷一时想不到什么理由再劝他,只能低着头拉着他的手,他其实感觉自己还有机会,只是可能需要更多,说服小黑的理由,和一个更正式的场合。 居邵开催他:“再不走要被抄牌了,你先去上班吧。” 靳捷有些失落地回到座位上,一时有点想不明白,这个班就非上不可吗?为什么自己就下车了,而不是对居邵开死缠烂打,他一定会心软的。 登上q,好几个光标同时闪了起来。 靳捷先点开了小群,瑶子那边留言:“我准备撤了,8月底从家直接去s城读研了,有空吃散伙饭。” 靳捷此刻满脑子还是“做朋友”,直接开始敲键盘发问:“你们有人会想我吗?想我会不会受伤,想我工作如何,想我会不会遇到新的麻烦被人袭击?” 收到一连串的“???” “被盗号了?” “什么情况,一进新单位就有人追?” 然后开始齐齐刷:“不会,我只会在需要钱的时候想起找你借钱。” “不会,但如果我和学长结婚了会想起收你份子钱。” “不会,但遇到不确定事情我会想起找你算一卦。” 对啊! 靳捷想,这才是朋友! 又一阵光标狂闪,靳捷点开憨妹的头像。 对话框里弹出一张图片,以及文字:“莫名直觉和你有关”。 靳捷选择“接收”了图片,正是之前见过的办公页面信息栏,其中一篇快讯的截图,一眼看到标题大字: “惊!秘境空间被闯……” 第 82 章 靳捷眼皮一跳,放大看具体内容: 第141章 “7月30日纪检监察部、治安部、后勤部联合开展内部调查暨纠风专项行动会。首先由后勤部负责人就7月29日夜间综合支撑部秘境空间之一被闯事件陈述调查情况。此后,三大部门联合明确将协同开展内部调查暨纠纷专项行动,对单位内部嫌疑人员开展列表制调查。 后勤部对此事所反映的重大安全隐患做出道歉,并即日起开展自查自纠工作,各物业单位协同反馈隐患情况,协同推进提升内部工作安全级别……” 靳捷没再看图片内容,而是立刻问汪梓涵:“你们支撑部的秘境空间,知道是怎么发现被闯的吗?” 那边回:“不知道,但是貌似已经开展调查了,后勤的老大直接被停职,今早纪检来了一队人,过来我们大院,挨个叫人进去。我看到肖军也被叫去谈话,但是没叫我。所以早上打你电话,还想问问你那边有什么情报……” 靳捷有点紧张。 点开王大智的窗口,敲下一连串问题,想想又逐字删了,最后只问:“你有移动电话吗?号码发我存下。” 但对方头像灰着,一直也没回复。 想起早上,赵宇锋和小丁都给自己打过电话,一时拿捏不好该不该在办公室里回电。脑子空白中,点开自己的办公页面信息栏,这一条目前正置顶长挂。 点开又读了一遍,通讯稿写得很简单,没什么关键信息……直到看到最后,靳捷发现一行字: “信息记者:人力部丁佳铭。” 靳捷眼皮一跳,忽然感觉有个人闪到自己座位旁边:“你电话打了多少了?月底了,能把这个月的打完先吗?” 是导师大哥,靳捷嗯嗯应付着。 那人了然地看向计算机屏幕,教育靳捷:“看这些不会加速你打电话的效果,别磨蹭了,我出去了,别以为我不在就可以摸鱼。” 靳捷拉住要离开的那人胳膊,指着屏幕:“大哥!这个……跟我们没关系吗,你出去了,会不会找你调查,发现你不在?” 大哥仰天长叹:“你是不是傻?” 他举出三根手指细数:“第一,真的要查也是查本部,我们都没几个人有权限自由进出本部,那边出了问题当日是查那边。” 然后举着两根手指,唾沫横飞:“其次,那是机关单位的工作疏漏,要查也是查他们,跟我们这些,在前线为单位奋斗收入的人有啥关系?” 最后只保留一根食指,举高手臂冲着天花板:“第三!如果有人今天下午要找你谈话,你昨天晚上就会收到通知的了,不会影响你正常工作计划,所以……赶快把回访搞定!” 靳捷目送这大哥毫无心理障碍地离去身影,忽然感觉这里工作也挺好的。 一串陌生号码打了过来,靳捷登时一惊,以为是谈话通知,心想难道这么快就要查我了? 战战兢兢接起来,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你好,哪位?” 对面的声音明显是压低了的:“我柯昀翔,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什么也别说别乱动!相信我,千万别乱动。” 靳捷这才想起来,是哦,这还有个完完全全的“参与者”呢,但他应该……什么都还不知道吧…… 只能愣愣地答:“哦。” 对方挂之前又提醒:“别给赵宇锋回电,现在咱俩才是一条船上的,什么都别说!” 本来想找小丁的心也被按住了。 靳捷现在就是有些不安和内疚,想到被问话的肖军,一定很担心肖军的汪梓涵,还有,可能会被他牵连到的柯昀翔,以及估计也会有点影响到,小丁那个在后勤的后爸。 电话又响了起来,靳捷又从神游中被吓得一激灵。他今天的工作重点不是回访,是被回访吧! 依然是串陌生号码,但对面的声音中气十足且开朗活泼,还伴随着吵闹的环境音:“靳捷!我是大智啊!这就是我号码,你存下呗~” 靳捷一头汗:“好吵,你在哪呢?” 对方乐呵呵的情绪都顺着信号传递过来了:“我在出外勤啊,还在查案呢,不过现在是在游乐场!” 让人找个安静环境,聊了几句关于那晚的后续,发现王大智压根跟他使用的不是同一套办公系统,更别提什么信息和调查了,那人一概不知。 “这么严重吗?”王大智似乎也听出点不对,打算去问问:“我待会问问豹姐,但她也说,就当那晚我们一直在郊区查秘境入口,什么也不知道,叫我不要跟任何人谈起。但她意思是还没完全查清,暂时不要透露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不管怎么说,这俩人本身的任务就是查秘境,对他们而言这根本就是分内之事。只不过上层到底知不知道,外围还有兄弟单位在监控呢…… 忐忑地挨到下班时间,汪梓涵在q上不停给他汇报,谁又进去会议室了,出来时什么表情,调查组又增加了谁。 本来还在当八卦听的靳捷,直到看到憨妹说,听前辈们在讨论,有个叫柯昀翔的嫌疑很大。 焦虑了起来。柯昀翔只是帮他出了门禁,会不会被误伤,靳捷一度想要去自首。 但他能说什么呢,一不小心摔进了秘境里?不是刻意闯入破坏? 说实在的,靳捷细细思索,他们确实没对秘境做出什么损毁之类的破坏,为什么会这么大动干戈? 想到这一层,靳捷也冷静了下来。按导师大哥说的,本部管理疏漏的问题要查他们,看起来方向挺明确的,包括目前看,来自憨妹的前线报道,调查重点似乎都在综合支撑这一块。 第142章 坐那发呆到近七点,整个办公室都快走光了,后面的大姐站起来时发出疑问:“诶,你怎么还在?我要走了,你还有什么工作要搞么?” 靳捷这才回过神来收拾要走。 就在这时,靳捷的移动电话响了起来。又是串陌生号码。 接起来听到那边问是不是靳捷,确认以后,公事公办的态度倒也没有十分强硬,只通知说:“明天会找你谈话,做好工作安排,大概下午三点到四点期间,把时间空出来。” 一面答应着,一面看到那位姐还没走,一脸探究地看他。 靳捷便委委屈屈支支吾吾把电话内容告诉了她。 这位大姐环顾了一圈,确认没人了,小声跟靳捷嘀咕:“你是哪个领导的亲戚?” “啊?”靳捷怎么也想不到话题如此跳跃,下意识摇头,又止住……如果不算那个光看长相有点像的人……他确实不是什么亲戚。 大姐倒是挺好沟通,见他这样,好心安慰:“你不懂就不用想太多,不是亲戚关照进来的,就更不用担心了。” 靳捷老实地虚心请教:“什么意思啊姐,他们跟我谈话,能谈啥,我才入职一个月不到。” “对呀!……啧也奇怪。”这位姐大概一下午都在网络上跟小姐妹吃瓜分析,现在一整个总结的态度给靳捷分析: “以前没搞过这么大动作,这次风风火火,我们猜啊,并不是真的要找一个什么都没干的闯入者。” 她说着又四周看了一圈空荡的办公室,看来充满了反侦探意识的八卦经验,声音更低,嘴唇甚至都没怎么动,发出的低语仿佛一个末日预言般: “估计只是一个契机,想进行社内肃清。你要是真有亲戚站队,那是要小心点,如果都没有……那能有什么事儿!不过呢……现在局势还不明朗,静观其变。” 她催着靳捷下班,一起走出门口要分开时,又想起什么似的回来耳语:“对了,明天你谈话什么情况,回来也给姐说说呗。” 靳捷头痛,还真变成被八卦的对象。 晚上再打柯昀翔电话,已经没人接了。 有些担心,还是想找赵宇锋聊聊。赵宇锋接到电话很不爽:“一整天才回我电话,你最好是有合理的解释。” 靳捷装傻充楞先发问:“锋哥找我什么事呢?” 对方倒也没含糊:“你和秘境空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靳捷觉得自己何其无辜,见到人以后,干脆一股脑给赵宇锋交代了,从去拜访客户,到遇到移动动物园,到跳车跳进了个什么地方,然后试了试核桃就被传送到本部,好在前任对象能感知到,于是赶来相救。他在大楼没有门禁,只能找柯昀翔带他出来。 赵宇锋听完倒也慷慨相告:“我早上打你电话,就是因为看到调查名单有你,而且,你的审查小组里有张晗。” 靳捷有点茫然,问:“这人到底什么风格,有什么要注意的吗?可以照实说吗?” 赵宇锋真诚建议:“废话!当然不可以!一点疑点都会被无限放大,延展询问,到时候你压根收不了场。不管找个什么理由,就说你有自己的事情。还有,他们肯定会问你和张晗的关系,你就说不知情,张晗应该比你更紧张。” 所以大姐说的是真的,调查什么的都是幌子? 赵宇锋不置可否,但再度摇头,表达了靳捷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第 83 章 等真正坐到会议室里,发现对面审查小组多达七人时,任何过于老练自然的反应都会增加嫌疑。于是靳捷拿出了演艺生涯最巅峰的技术,将一个新员工的惶恐紧张和天真懵懂发挥到极致。 他张大眼睛用无辜的眼神看向领导们,既想积极表现又仿佛无从放矢,反复搓着双手向每一个对面的人点头:“领导们好,我是靳捷!” 最中间的就是张晗,靳捷和他对视了三秒,对方先转开视线,看向了空着的座位:“坐吧。” 坐在最边上的,似乎是记录人员,负责主持。并没有什么尖锐的问题,主要让靳捷自己说,关于秘境被闯那晚,靳捷的行踪。 这题有所准备,靳捷把编好的情况叙述一遍。 又被零零星星问到,进合作社的原因之类,这些在面试时经历过的问题。 记录员例行公事地问完几个问题并做了记录之后,便将视线转移到了其余几个身上:“嗯,我这边的问题就这些,看各位领导还有没有要提问的?” 有个人眼神骨碌转了下,问出了估计是打了几遍腹稿的提问:“听说你是孤儿,被道观的师傅领养?这么多年没有试图寻找过生父吗?” 这个问题也有准备,靳捷好整以暇地应对:“没有,因为师傅给了我足够的家庭温暖,所以并不觉得有所遗憾。” 另一个人不知道是打配合还是就杆上爬:“您和张处有几分相像呢,不好奇吗,有没有……”眼神瞟向张晗,已经不知道在问谁了。 靳捷感觉这个问题……更像是在问张晗,但看对方面无表情的垂头,钢笔在纸上写着什么,并不打算出声的样子,只好硬着头皮道:“之前在调查科见过一次,离得远没看清,今天才看清,确实有些像,是有点惊讶……不过只是长得像,还有人说我像张泽铭呢,哦各位领导可能不太了解,那是一个新晋演员,在年轻人里比较红。” 第143章 张晗手边的一个人适时开口终结了这个话题,但矛头指的却是另一个方向:“听说在进合作社之前,你曾经与旧电池厂案子有关,但调查科并没有深入挖掘……你和赵宇锋是什么关系?” 这是靳捷没有预料到的,没有准备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想起之前自己一直被诟病的话多,他决定少说点:“进合作社以后,去调查科实习的时候才认识的赵宇锋,没什么关系。”说完还好奇地看向提问人,表现出想听对方多说点的神态。 那人估计也不敢太多话,迟疑了一会才“嗯”一声,算是结束提问。 没有人提及那晚他和柯昀翔一起出大楼的事,看来他们并不知情,否则不会压根不问。 但居然又有一个人提问:“你和丁佳铭关系很好?” 靳捷意识到这些问题,看起来简简单单,但背后的尖锐仿佛都有所指,感觉很容易说错话,但小丁毕竟也只是个小角色……思及此,靳捷大着胆子拉个不相关的人下水: “哦,在进合作社之前,闻组长带着丁佳铭来找我做建档工作,所以认识得比较早,不过也不熟。” 说出闻组长三个字,靳捷就感觉提问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这个问题也戛然而止了。 最后是张晗收尾发言:“靳捷才入职没多久,能有多复杂的关系,今天先到这吧,有其他问题到时候再请你配合调查。” 所有人看向了张晗,毕竟,以张处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讲这前两句话,护短的态度有些明显了。 靳捷也有所察觉,张晗这话其实已经帮自己定性,剥离了嫌疑身份。但是这风口浪尖,大家又不熟,说这种话实在不是很明智。 难道他在跟自己套近乎……? 靳捷脑中解析着这句话背后的心理活动,但还是先行退出了会议室。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靳捷迫不及待想找个人复盘一下。掏出移动电话走到了小花园,打给居邵开:“你还没走吧?” 居邵开还在本市,于是玉佩竟然通过通讯网络发生了交互:“哎要不见面说吧,圆宝又在抱怨好吵,说两块玉佩又在吱吱哇哇不想分开,我机票是后天的,晚上或者明天都可以去找你……” 靳捷正想说要不晚上见,结果没留意石阶,一个踉跄就要摔出去。 但被一双手臂捞住。 站稳以后一边道谢一边抬头,发现竟然是张晗,那人视线正盯着靳捷的电话……以及顺着靳捷的耳朵,转移到脖颈,又迅速转到正脸,双目相对。 张晗开口,温声提醒:“看着脚下,注意安全。” 靳捷快速地跟电话那头说晚上去找他,便挂了电话,乖巧叫人:“好的张处,谢谢。” 对方视线又去到靳捷脖子,忽然开口:“靳捷,我们聊一聊。” 靳捷知道,自己脖子上唯一的看点,就是玉佩若隐若现的编织绳。见张晗眼神流连实在是头皮发麻,不知对方心怀什么鬼胎。 此刻听到要面谈,反而放松了下来。 装愣点头:“好啊,现在吗?” 张晗想了想:“今晚,来我办公室吧,在本部。” 张晗愿意谈是好事,他若是有所图……靳捷就更不慌,感觉自己至少有个砝码,可以与其站在平等的位置上对话。 但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是真的会知道一些真相并坦诚相告,还是会编个无法证实的故事来骗自己? 或者纯粹只是诱劝靳捷自己把玉佩给出去。 靳捷点点头先应着,不料听得张晗竟然又补充了一句:“你要是约了朋友,也可以一起来。”也不等靳捷反应,敲定时间后就离开了。 心中警铃大作,又立刻打给居邵开:“五点半到单位门口来接我吧!” 上车以后,靳捷便从头到尾给人概述了一遍今天与张晗的接触情况,越说越感觉不对:“他肯定是想一次性把两块玉佩抢走,不然难道是想滴血认亲?” 商量一番后,两人决定一起去,先看看张晗究竟想说什么,再随机应变。 如果张晗真的是想要玉佩,那么他们就给,前提条件就是张晗说清楚与姑安观的前因后果,师傅之死的真相,以及他们要玉佩究竟想干什么。 居邵开把车停到一处吃饭的地方,忽然想起问:“这个张晗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有什么异能吗?我们直接去他办公室,会不会连谈的机会都没有,就自投罗网了?” 靳捷已有准备:“我找了人力的小丁,让他帮我上人事档案库看了看,这人纯粹是个普通人,小丁说普通人做到领导级别,一般会配‘秘书’都是精怪或者有异能的。” 居邵开听了并没有放心:“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做到这个位置,怕是手腕很强,咱们俩这三脚猫功夫……”说着抬眼看靳捷,一脸戏谑。 靳捷又纠结了起来:“要不你把玉佩给我,我一个人去,小使陪你在外围等我,万一有什么事你还能来救我。” 居邵开摇了摇头:“你又忘了,我没有玉佩,就既听不到小使说话,也感应不到你。” 靳捷不好直接点名,挤眉弄眼一番,意思是你还有一个可以通灵感应的鸟嘛。 对面的人反应了过来,但还是担心:“我们两个三脚猫都不一定能行,你一个人……” “既然两个都不行,就没必要一下子搭进去两个。”靳捷越说越坚定:“就这样,我们一起进大楼,然后大小使互相通气,你在外面发现不对也可以让使者告诉我。” 第144章 果然到了大楼进门禁的时候,下来接人的自称是“张处的秘书”。 楼里没多少加班的人了,秘书还主动和靳捷寒暄,说着其实如果不是下班时间,进门禁也不是一定要有人带。然后领着人去到最高一层,还主动介绍了一番:“这一层都是处级及以上领导办公室。”礼貌得体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正经同事。 居邵开进门前借口去厕所,靳捷便与秘书两人踏进了办公室。 空间并不是很大,一眼便可望到底。进门便是一小块会客区域,摆着沙发茶几,看起来约莫可坐四五人的空间。再往里就是办公区域,一张两三米长的红木办公桌,后面就是靠墙坐的张晗。 那人站了起来,招呼靳捷坐在会客区域,秘书便在一边准备茶水。 靳捷一时都有点恍惚了,本以为是谈判,现在仿佛真的是要和领导谈什么工作事项。 两人坐下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如此相似的面庞,竟心照不宣的彼此都不提。张晗和大多数领导一般,开口并没有直接询问,而是模式般的关心: “靳捷正式进单位有一个多月了吧,怎么样,还适应吗?” 他一边说着话,一边主动接过秘书递过来的茶壶,洗了个杯子,倒上茶,放在靳捷面前。 只是,举起茶壶的那一瞬,靳捷看到了他手腕上戴着的一串核桃。心脏不由得砰砰跳了起来。他在内堂捡到的那颗核桃,几乎与张晗手上的那串大小一致。 靳捷呆住,但仍在脑中分析,如果那核桃原本确实是这一串中的,那它是怎么掉落在内堂的呢,由线绳串连,倘若一个掉出来,那意味着一整串都会断了才对,怎么可能只掉了一颗出来。 张晗约莫是没等到预想的答复,看向靳捷,二人视线再次相接。 这一次,都是探究的眼光。 空气中满是沉默,两人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后是张晗转头,让秘书先下班。 靳捷不想兜圈子,考虑到毕竟面对的还是个领导,便答:“是,7月初入职的,不过我之前已经在调查科实习了一段时间,所以还算习惯。您说要找我谈话,是想谈什么呢?我想了好久都不知道。” 张晗对这态度还算满意,点点头往沙发背上靠,双臂摆在单人沙发的两个扶手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位置,一副上位者的姿态: “原来你有实习经历,那更好了。既然你这么急性子,我就开门见山地说了。 其实每一年我们都会在入职新人里面,找一些天资聪颖且有实战经验的年轻人,作为储备干部培养。今年春招还是面试期间就有人跟我推荐你了,所以你的档案我也看过,加上你的面试成绩都不错,符合我们挑选储备的条件,不知道你对职业路线是如何规划的,有没有这个意向?” 第 84 章 这个谈话走向是靳捷没有预想到的,但心道没这么简单,便想引出张晗的后话: “坦白说,我本来只是想找一份相对有保障的工作,并没有什么远大志向。但既然有这个机会,我肯定也是想试试抓住,就是不知道,做储备的话,具体需要做什么呢?而且我听说这种储备机制,一般好像由人力部统一组织?没想到会由您亲自出面。” 张晗竖起一根手指晃了晃,用肯定的语气赞扬靳捷:“很好啊,知道要抓住机会。还知道储备机制一般是人力组织,确实啊,不过呢~在我们单位不太一样。这个储备,它可能不是明面上的储备。你也知道,单位里什么物种都有,比较复杂。如果是明面上选储备呢,可能有些物种不占优势,会产生不公平的观感。所以呢,这是一个私下的储备。至于要做什么,那肯定是比普通新人要多付出一点时间和精力,会更辛苦一点的,你能吃苦吗?” 靳捷傻笑着抓头:“会很辛苦吗?有多辛苦?” 张晗可能不喜欢靳捷这个样子,面色严肃了起来:“在保证你日常自己的工作任务以外,会给你一些额外的工作需要你去独立完成,而且是要保密进行。” 靳捷立刻联想到聚福堂的派单。但面上还是假装唯诺:“我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其实我的实战经验也不是很多,还办砸过一些事。” 张晗语气又松缓一些:“不必太担心,如果你愿意,我会做你的导师亲自带你,给你指导意见。” 靳捷想是不是该装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了,忙道:“这样吗?!能接受您的指导那太好了,我愿意!” 张晗眯起眼睛看靳捷,沉默了一会。 靳捷只好又小心翼翼地问:“那,要签什么保密条款,或者是储备意向书之类的协议吗?” 张晗没什么表情地说:“没有什么纸上协议要签,但有一些规矩不知道你是不是能做到。比如……搞清楚我们的立场,不要和后勤那帮人走太近。” “啊?为什么?”靳捷故作天真。 “还有,不要问那么多的为什么。” 靳捷只好安静点头。 张晗站起身来走回办公桌,打开抽屉拿出一份档案夹。走回靳捷面前,把档案夹递给靳捷:“这是给你的测试任务,能完成吗?” 靳捷打开档案夹,里面是薄薄几张纸质档案,最上面是一张翻印过的照片,看起来年代久远,但照片上的东西他可是太熟了,正是一对鱼形玉佩。 靳捷脱口而出:“这玉佩究竟有什么作用?” 第145章 张晗眼神凌厉起来:“我刚说了什么?” 哦他说不要问那么多的为什么。 靳捷到此时,已经没有办法再跟对方打哑谜,只想摊牌。他深吸一口气,也站了起来: “玉佩就在我这,我想您恐怕也是知道的,储备干部什么的,就算了吧,我可以直接把玉佩给你,只想您能如实告诉我几个信息。” 张晗表情有些意外,大概没想到靳捷这么快就直说了:“你想知道什么?” “第一,这玉佩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合作社……不对,是您收了以后要用来做什么?”靳捷盯着张晗,试图看出什么破绽。 不料张晗又坐回了沙发上,不置可否地问:“还有呢?还想知道什么?” “第二,我捡到一颗有特殊功能的核桃,和您手上那串是什么关系。” 沙发上的人挑了挑眉,示意靳捷继续。 “第三,你去过姑安观吗,我师傅是怎么死的?” 张晗点点头:“就这些问题吗?我都可以告诉你,只是,你说玉佩在你那,我要怎么相信……你朋友呢?没有一起来吗?” 这老狐狸……靳捷感觉到玉佩在包里骚动,但如果张晗真的是个普通人类,就感应不到。 灵机一动打算谈判,靳捷指了指大门:“他来了,在外面。不如,您先回答一个问题,就给您看看玉佩?” 张晗微笑起来:“可以。玉佩对合作社有很大的用处,当然不是为我个人。坦白说,这玉佩其中一只就是从我手上出去的,以前不懂才会把它给弄丢了……算了,不说这些。” 他喝了口茶,缓缓道来: “这一对玉佩其实能量很强,用法也很多,但对于合作社来说,它最大的作用是作为钥匙可以开启秘境空间。” 靳捷听着感觉哪里不对,但没有打断,继续问:“开启秘境空间是要做什么?” “我今晚说的,你自己知道就好了,不要传出去。 其实合作社最初建立,就是为了收容管理非完全体人类,避免他们在社会上,因为暴露形迹会与人类产生矛盾,引发骚乱。但牵一带百,收容一个,带出全家,合作社规模越来越大,上面拨下来的运营经费逐步难以为继。所以才有了现在的销售部和大客户部。你就在销售部,应该也知道,以目前的收费标准,想要达成目标收入有多难……但我们单位又不是以营利为目的的企业,不能做高定价。” 张晗说着重重叹了口气,仿佛身上担负责任重大,着实烦恼。 然后又抬眼看靳捷,目光殷切:“但若有了玉佩可以开启秘境空间,一方面可以省却不少成本,比如物流运输,比如安居物业,另一方面也可以做一些项目研发,获取更多的收入。对于合作社来说,有了秘境空间以后,就是怎么用的问题了,但不管怎么用,都是开源节流降本增效的新能力。” 靳捷想起大智说的:“包括在秘境空间里倒卖一些宝物?或者制造混乱申请更多的经费?” 张晗看了靳捷一眼:“后续运营过程中可能确实会有一些需要规范的情况,但机制都是逐步完善起来的,先有第一步才有后面的完善。问题会有很多,但因噎废食的话,合作社为了会怎么发展……不好说。” 见靳捷不吭声,张晗又苦口婆心:“合作社目前人员复杂规模庞大,对社会的效益又无法量化评估,长此以往,经费收缩还算是乐观估计,说不定某天机构就会被取缔。到时候,那么多异能人与精怪都流入社会怎么管理?只会产生更多的问题。从长远来看,要让合作社产生价值,才是对所有人都好的策略。要创造价值,也是需要成本的,你还年轻可能不理解,我们初衷都是为了社会安定考虑的!” 靳捷点点头,类似论调他已经听过好多次了,在调查科的时候也看到要处理案件确实需要人力物力,但他确实还不能评判这其中的正当性与不合理之处。只是本能地觉得张晗没有他说的那么伟大: “没关系,就算您是利欲熏心只是为了一己私利需要秘境空间获取钱财,我都无所谓……那您手上的核桃串,究竟是什么?” 张晗脸色变了变,到底忍住了:“让我看看玉佩。” 靳捷转过身打开书包,用背面挡住张晗的视线,从里面掏出其中一只。一手握着编绳,把玉佩垂吊在张晗眼前。 张晗手指微动,盯着玉佩一瞬不瞬。 然后躬身,从茶几下方不知道什么机关里,摸出另一只玉佩,悬空垂在与靳捷手里那只相同的位置。 靳捷此时才发现,自己手上那只,鱼眼转向了旁边,似乎在打量假玉。 张晗笑出声来,自语道:“老于啊老于!你也有犯傻的时候。” 真假玉佩已经一眼可辨。 张晗又看向靳捷:“你也是个人才,想出来鱼目混珠这招。”说着把假玉佩往垃圾桶随手一扔,弃如敝履。 靳捷心疼,那可是小黑花了不少心思做出来的! 忍不住弯腰从垃圾桶里,把玉捡了出来,将两枚玉佩并排放在茶几上: “你也看出来我手上这是真的了,那么第二个问题,可以告诉我了吗?” 张晗把袖子往上捋了捋,露出那串核桃。 靳捷再次看清,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他那颗核桃就在包里,坐下身掏出来在张晗眼前晃了晃,又放回包里。 第146章 张晗点点头:“看起来确实是这串上的其中一颗,但我不知道怎么会有一颗遗漏。这串东西本来是老……是别人保管的,最近才给到我这来。” 靳捷指着手串问:“那些也都是秘境空间的钥匙吗?” 说出口才想到刚才觉得不对的地方在哪里,如果这些核桃已经是钥匙,那还要玉佩做什么。 张晗把手串拿下来盘了起来,核桃各个油润光亮,那一串大概有六到八颗。 “这是目前已经开发的秘境空间的钥匙。”张晗大概猜到靳捷所想,解释说:“玉佩不一样,玉佩是可以创造新的秘境空间。” 比起这个,靳捷更关心的是:“所以之前是谁保管的?”那人想必就是在姑安观丢核桃的人,也可能就是…… 张晗又打量靳捷,若有所思,反问:“你师傅死了?” 靳捷还没回答,就听见使者说:“小使说看到外面有人要进来!” 不想耽误时间,靳捷直问:“所以姑安观也是秘境空间之一?是谁去的姑安观?” 张晗摇头:“这我并不清楚,姑安观一直以来都是只闻其名,我们的人从来都找不到观的具体位置,除非……”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沉吟着,并没有把话说出口。 靳捷站起身来催促:“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就把两块玉佩都给你!” 门被急促的拍响,张晗转头看过去,尚未反应,门已经被打开。 一队人径直走了进来,一人过来用手臂虚虚拦在靳捷胸前,大概是阻止他往张晗的方向去,剩余的人将张晗围起来,留一人在门口,拦住了想要进来的居邵开和刚才那个秘书。 为首的人掏出证件来出示了一下,对张晗开口道:“张处,不好意思,现有部分证据和证词,指向你与秘境空间被闯一事有关联,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张晗明显愣了一下,面露不悦,似乎准备发火,此时又一人从门口进来,穿过人群,站到张晗面前与其颔首,本地口音很突出:“老张。” 大概是相识的,张晗立刻收敛,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老于!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不会就是那什么于处吧?但既然于处“缴获”的假玉佩在张晗这,说明两人应该是同一阵线啊,难道还有别的隐情? 靳捷即使不确定那人是谁,也能感受到这二人之间紧张的氛围。 “嗐!”来人抓了抓头:“有人举报你嘛!我有啷个办法?!先走一趟噻,联合调查组就在楼下,人都来齐了,你不去说不过去噻!我就是怕你……才过来跟你讲,先下去,当面把话讲清楚嘛!” 张晗冷笑一声:“我不知道联合调查组,我还能不知道你嘛?有你在,我这一去怕是被敲骨吸髓没有全尸了。” 来人手一摊,无辜状道:“那……现在已经这个情势,你还想哪样嘛?” 张晗竟想趁这人说话空档,出其不意就往外闯,不知从哪变出个棍子袭向围住他的人。他那个秘书也同时动身,一个化形就变成幻影冲了进来,一时间场面混乱了起来。 离得最近的那人一个矮身,躲过棍袭,就闪出圈外,原本围住张晗的人冲上去正面打起来。有人被打中呻吟起来,有人在外围喊着组织,还有人呼喝起号令,试图抓住张晗的精怪秘书。 靳捷赶紧抓住自己的包一个就地翻滚,离开打斗圈。看向门口,居邵开也远远观战,与靳捷视线相触,默契地打算看看剧情要怎么往下演。 毕竟来者人多,很快就把张晗正面朝下压在沙发上,将其双手反绑至身后。那个秘书看起来是一只黑色藏獒,也被几人多手制住,按在地上。 刚才那个“老于”踱步到张晗面前:“唉!老张!搞成啧样,何必呢!” 靳捷感受到张晗没说出口的脏话。 那人往外走,交代屋里的人:“把张处请下去吧,办公室维持原样保护好,不相关的人就不管。” 靳捷就被人推到了办公室外,和居邵开站一处。 那几人押着张晗进了电梯,待电梯门缓缓关上,这一层楼剩下的那一个人把藏獒也给松开了。然后关上张晗办公室的门,在门缝处贴上了一张封条。 靳捷和居邵开安抚着藏獒,等他变回人形,还想问点什么: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你们张处不会有麻烦吧?” 那秘书也很茫然地摇头:“难讲,于处出了名的难搞,一直和张处面上是老尹的左膀右臂,但私下……不好说……完了,于处要是出事,我还怎么混啊……” 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商量着先回去再看吧。 待到秘书把人送出门禁,自己失魂落魄地走了。 靳捷忽然一拍脑门:“糟了!我的玉佩!!” 第 85 章 靳捷一边细细回想,一边把刚才在办公室里的谈话告诉居邵开。回想起当时是怎么掏了一个玉佩出来,放在茶几上……然后就被冲进来的人给打断了…… “他们该不是为了抢玉佩,故意演戏吧?” “那按你说的,你只拿了一个出来,张晗是知道的,他不可能还没等到集齐两个就动手吧?” 靳捷一脸懵逼问居邵开:“怎么办?” 居邵开一脸懵逼建议:“再回去看看?” 靳捷回头看了看背后的门禁,又往前看,已经不见秘书的背影了。 第147章 居邵开拍他:“魔法啊!用你的魔法试试!” 靳捷倒不是完全没想过用障眼法混进去,只是他不知道门禁究竟设置的级别有多高,万一被发现了、阻拦了,会不会同时整个大楼警铃狂响,从此他被列入黑名单无法踏足大楼一步。 靳捷打电话给小丁:“虽然不抱希望,但还是想问,你下班了吗?” 小丁的声音透露出不高兴:“本来是下了的,临时被抓回来加班了。” 问就是联合调查组忽然获得关键线报,怕消息走漏嫌疑人跑路,今晚临时决定紧急去“邀请”目标领导回来,进行连夜调查。 但是呢,联合调查组那帮人涉及的部门,平时日子太好过,下面各个都是不加班的领导亲戚和老油条,找帮手时才发现没人!抓来抓去,就抓到了正是年轻骨干的小丁。 两边一对,那就是抓张晗这事了,只是抓张晗的时候,小丁正在楼下会议室给调查组做后勤工作。 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组织拉线,布置需要摄像头、网络的调查会场,以及领导们的茶水宵夜,今晚如果通宵的话可能还要给平时不在这里办公的领导临时准备好折迭床。 小丁一肚子怨气,彻彻底底干起了后勤工作,可不就是因为他那在后勤的后爸。 一边吐槽着一边把靳捷又领回了张晗办公室门口,小丁忽然有些犹豫:“靳捷,你不会给我惹麻烦吧?” 靳捷鬼鬼祟祟趴门上,试图隔墙感应,看玉佩还在不在,此时还要分心给小丁一颗定心丸:“哎呀可不巧,他非要约我今晚谈话,赶上他们来抓人,我东西可能落里面了。” “他找你谈啥?你跟他什么关系啊?” “他说要选我做储备干部。” 没听到小丁的反应,靳捷转头看小丁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张晗这老狐狸是真能编胡话啊……” “你说。”靳捷开始求助贴封条的组织人员:“这封条揭下来,开门进去看一眼,再关上门贴回去,会被发现吗?” 小丁站在电梯口,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靳捷不说话。 靳捷咬咬牙:“你想不想要那套圣钻装备?给你搞一套?” 小丁同学一楞,长叹一口气,走过来问:“真能搞到?” 靳捷飞了个媚眼,表示不在话下,毕竟黄毛前两天才在群里嘚瑟,不然他也不知道,还有这种能蛊惑关键岗位人员的好东西。 面前这位关键岗位人员,腋下夹着的笔记本仿佛一个百宝袋,只见他又从里面掏出一张崭新的封条,背面是还没撕下来的双面胶,但他警告靳捷:“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靳捷忙不迭地双手接过来,点头道:“三秒就够了,那东西就在门口的茶几上,有就有,没有就没有,一眼就看清楚了。” 答案是没有。 靳捷又低头翻了翻桌边的垃圾桶,里面也没有。 看来就是,抓捕过程中有人趁乱收了。 靳捷觉得既无语又好笑,控制不住心情和表情。 先实在是心寒,冷着张脸,觉得这玉佩真是命途多舛。 想想还是无奈,最想知道的事情还是没问出来。如果不是张晗,那会是谁在姑安观落下了那颗核桃, 最后靳捷忍不住大笑出声,他们这次得到的两枚玉佩,还是有一枚假的!哈哈哈哈! 小丁被这人瞬间变脸的样子给惊到了:“你到底丢了什么东西?” “我之前上报的玉佩啊,找到了又丢了!他们调查组捡到东西会把东西入库吗?我估计是不会了!”靳捷想,都是骗子,那个建档涉及到的道具宝贝,都被他们拿去倒卖了吧! 把人送出去,小丁提醒:“记得你答应我的东西!我也会给你留意你的东西。” 出门见小黑还在那等着,忍不住扑过去抱住人:“没了!我的玉佩!” 小黑安慰地也拥住靳捷,拍拍他的背:“你不是说只给了一个嘛,我想,另一个很快会回来找你的。” 靳捷站直身体,后退看着小黑的眼睛:“什么意思?” “我刚刚想了一下,他们这次拿到了两枚,估计很快就会试验玉佩的能量能不能达到他们想要的功能,一旦没作用,很容易就会意识到里面有一枚是假的,估计会再来找你。” 居邵开陪靳捷回枫雅居,又准备开车回允巍那。 靳捷从背后把人抱住,情绪有些低落:“我觉得我需要你多过你需要我,我是不是很没用。” 居邵开摇头:“我觉得我需要你需要我,多过你需要我需要你。” 靳捷被小黑这话给绕迷糊了:“蛤?什么?” 小黑转过身,看到靳捷穿的又是那件还残存红油点子的t恤,忍不住低头,用手去抠了抠:“我喜欢被你需要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是重要的,没有人像你这么需要我。” 靳捷听懂了,抓住了那只抠衣服的手:“那……不要走了,好不好?” 小黑眨了眨眼睛:“你说的是今晚还是……” “今晚别走,以后也别走……不,我意思是,你可以去分公司那边工作,但我们不要分开了好不好?” 可能有点儿戏,也可能有点草率,但靳捷想,只要他点头答应,那便说明,在自己不知情的时间里,小黑一直有在想他,想他们之间的关系。 有些事可能需要理性与逻辑,但感情,只需要把握住当下。 第148章 居邵开点头的同时还忐忑地问:“上次我走,你会介意吗?” 靳捷摇头,面前这人一向,说得少,做得多,他唯一介意的是,怕自己放走了这人。 而且居邵开真的分析精准,第二天下午他便接到了电话。 对方自称是“老尹的秘书”: “你好啊靳捷,听说张晗处长被抓现场,他正在与您谈话,我们尹部长——啊就是‘老尹’,你们入职培训的时候应该有见过他发言——他说呢,想问问你有没有空聊一聊,不是正式调查的那种聊,就只是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方便呢?” 靳捷心想,他这个出入本部大楼的频率,不给他录个门禁实在是说不过去。 但是结合上午听到的各方情报,感觉张晗这回是彻底翻车,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还找自己是要聊什么。 除非这人就是冲另一块玉佩来的。 晚上和小黑继续梳理。 “你试试能不能回溯核桃的记忆呢,看看上一任主人长什么样子,明天对照那个什么老尹,就知道是不是他了。” 靳捷摇头:“上次回观里,我已经试了接入院里的老树和核桃,都看不到那段,核桃是完全没有记忆,老树是完全没有师傅穿正装做阵那段。” 居邵开摸着下巴思索,到底是谁提供的线索导致张晗被抓。 靳捷不知情,也觉得这件事他并不关心。 “你不觉得蹊跷吗?按照之前合作社旧前辈的说法,这个老尹是个惯常找人背锅的狠辣角色,或许张晗就是替他顶罪,而且你想,抓他的人又是老尹的另一个心腹,看起来就很像自导自演。面对这么个人,明天你要怎么跟他谈,心里有底吗?” “做好最坏的打算,他不就是想要另一块玉佩吗?最坏的结果就是被他抢走。” 居邵开不赞同,按他们所说,玉佩的能量巨大,被用来做什么不知道,万一是对人类社会有危害的事情怎么办,不能轻易让他拿走。 靳捷想了想:“要不玉佩我明天不带了,还是放你那。” 轮到小黑纠结了:“算了,你还是带着吧,安全第一。” 又打了个电话给赵宇锋,对方惊讶:“老尹?我没接触过这么高级别的领导,哎柯昀翔在我旁边,让他跟你说。” 柯昀翔接过电话沉默半晌:“……哎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你有什么见他的必要性吗?别去见他了。” 靳捷早已答应了,哪还有临阵脱逃的机会。 柯昀翔只好半遮半掩透露,本来这次行动就是要端掉老尹的,没想到最后被张晗做了替罪羊。张晗已经板上钉钉要有多项处分了,搞不好要被关押。对于这种复杂的角色,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 没有想到又被小黑给猜中了。 但还是要去,靳捷还想问张晗没有回答的问题 老尹面上笑呵呵,莫名和孔乐相似,只是这人精瘦,经过传说渲染,这人看起来更加高深莫测。他把玉佩摆桌上,直接问靳捷:“这是你的东西吗?” 靳捷觉得待这单位,跟这些人精似的领导打交道,真是极度烧脑,此刻也不想打太极了,直道:“是我的,张晗想要玉佩,我跟他说回答我三个问题就给他,不过没回答完,调查小组的人就冲进来把人带走了。哦,还带走了我的玉佩。” 什么问题呢?我来试着回答看看 老尹依然微笑,面带鼓励的神情让靳捷说说看。 面对靳捷关于后面两个问题的疑问,老尹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原来谷虚是你师傅啊……请节哀。这事我大概知道一点……” 靳捷本不抱希望,此时就听老尹说:“哎,其实,张晗他不是故意害死你师傅的……” 第 86 章 听到老尹言外之意是,张晗害死师傅,靳捷瞪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靳捷本能地不相信,倒不在于别的什么原因,而是在想,张晗一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怎么会伤害到还是有些自保能力的师傅? 但靳捷又不得不承认,那天,张晗说另一枚玉佩本是属于张晗,从那时起,靳捷就已经基本确定,这人是自己血缘上的亲生父亲。 所以此时,下意识萌生的不相信,他又在想,是不是基因的本能在否认? 毕竟,其实任何一个普通人类,都有伤害另一个普通人类的能力,在张晗和师傅之间,其实也完全成立。 老尹推了推眼镜,语气充满了关心:“你还好吗?你……想继续听吗?” 靳捷抬头正视老尹,这人眼神里满是赤忱,似乎真的在担心靳捷的接受度与情绪。 他无法判断真假,此刻只恨没有把汪梓涵变成小人随身携带当做测谎仪。 他愣楞点头,就听老尹娓娓道来: “我不知道张晗跟你说了多少,这里面也有些不方便跟你说的公事,就简要略过吧。 张晗除了面上管治安部,私下更重要的工作,其实是挖掘秘境空间,这对合作社的未来发展很重要。 目前已经发现了一些,其中一个便是姑安观。多年以来我们一直想去姑安观请你和你师父,希望能借玉佩一用,但我们的人总也找不到姑安观,说来也真是奇怪。 但没想到,姑安观也是秘境之一。 张晗那日说找到了第八颗核桃,哦就是你问的核桃手串,其实都是一个个搜集出来的,第八个也是,找到以后一般就要打开空间过去看看能怎么用,没想到正撞上你师傅……哦这也是后来张晗这么说的,我当时不在场。” 第149章 老尹一边慢慢述说,一边关切地察看靳捷的状态,见靳捷还算平静,继续说: “你师傅以为有人擅闯法坛,直接就上阵开战了……张晗他自己是完全体人类,所以也给他配了保护他安全的精怪,护身精怪见你师傅要动手,就冲上去。结果,张晗就趁他们俩对打的时机,就手拿起了他的棍子,打了你师傅,就那一下,好像就不行了……” 待靳捷彻底清醒时,已经离开了老尹的办公室。但浑浑噩噩,不知道是走到了一个什么房间里。 一条正中的过道,两边都是铁笼子,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有些似乎是昏睡在地上,还有少部分动物在疯狂的撞向笼子,发出令人牙酸的铁栏杆摩擦声。但整体异常的安静,似乎动物们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般。 “唉你是什么人,怎么进来的?”一个人身象脸的东西出现,走过来冲着靳捷说话。靳捷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用力揉了揉眼睛,发现这个东西已经在推着他,使得靳捷往后倒退着走路:“你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快回去!” 等到面前的门关上了,靳捷赫然发现,自己还在本部大楼最高那一层。 他回想了一下,发现只记得从老尹办公室出来的场景。 但这层楼本身空间也不过两三百平的样子,怎么会有个像动物园一样的大通道……没有心思细想这些,靳捷还沉浸在师傅是被打死的难受里。 不过,既然张晗看样子要数罪并罚了,他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回枫雅居打开门,就见小黑在拖地。 那人一见到靳,捷便放下拖把,快步走过来问:“怎么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谈得怎么样?” 不由自主地,靳捷感觉眼泪就这么自然地从眼角流了出来。 如果说去年那时,刚刚见到师傅的遗体,是一种不知所措的震撼,此时此刻,便是后知后觉的委屈与不甘。因为有面前的人可以托住自己,所以情绪肆无忌惮地疯狂落下,掷地有声。 待到发泄完,讲完听来的真相。被小黑问到玉佩,靳捷才发现,自己仅存的那枚玉佩,也不见了。 小黑震惊。 靳捷茫然。 玉佩在神不知鬼不觉时消失了,被偷了,还是自己给出去了? 居邵开欲言又止,靳捷看出来了:“你想说什么?” 居邵开对老尹所言,大大存疑。 即使不说,是不是为了玉佩对靳捷用了什么蛊惑的心法,光是他所说的“真相”本身,就充满了疑点: “你师傅是二话不说就直接对擅闯法坛行为进行攻击的人吗?” 靳捷摇头。 “你师傅身上不是没有致命伤吗?” 靳捷摇头。 居邵开叹了口气:“算了,你状态这么差,还是先不想了。” 靳捷翘班了,连着几天精神不振,居邵开都看不下去了:“要不你跟我去分公司吧?” 靳捷强定心神:“你要是有工作要忙,就直接过去吧,不用管我,我没事……我现在就是有点茫然……” 进合作社的初衷,就是寻找师傅之死的真相,现在已经知道了,而且合作社内部这么复杂这么乱,靳捷也觉得很没意思。此刻要不是觉得他不能在小黑这里吃软饭,靳捷简直想直接裸辞。 就这么几天,已经好几拨人打电话给他,有销售部的、人力部的、赵宇锋甚至是工会的,才一周不上班就这么多人关心,看来合作社是真的,对非完全体人类除了收容责任,更主要的是“管理”。 此时又有一串陌生号码打来,靳捷实在是觉得,这简直是逼迫他辞职的夺命呼叫,他要是不接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小丁又要上门来了。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是憨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听说你有阵子没上班了,你在哪?见一面吧。” 靳捷简直哭笑不得,难道他翘班的新闻已经上了办公首页的信息栏吗?怎么人人都知道他不上班。 听到这反应,憨妹正儿八经地劝他:“张晗出事你这翘班,单位里面都在八卦你们是不是真父子,影响太差了靳捷!” 靳捷万万没料到这一茬,真是阴差阳错。 但汪梓涵不是一个人来枫雅居的,她还带了肖军一起。 靳捷卡门口,一时不确定要不要放这俩人进门:“你们这是在一起了吗?” 憨妹不耐烦:“别堵着门,进去再说,肖军有对你很重要的情报,在外面说不合适!” 进门后,憨妹就见到了居邵开:“诶!你们复合了啊!太好了~” 那人有些意外:“额……我们见过吗?” “没有,我在靳捷的回忆里见过你!” 话入正题,汪梓涵从调查开始说起: “张晗的调查结果出通报了,写的是什么牟利行为为首,列举了数十条作为人类社员,为私人利益犯下的罪状,包括什么申请项目经费作假、危害非完全体人类等各种,结论是,免除涉案人员的职务并进行关押处理。” 憨妹指了指肖军:“然后这人就义愤填膺地说,又被老尹逃过一劫,张晗成了垫背的。” 靳捷想不通,这事还有什么跟他讨论的必要,转头看肖军。 肖军对憨妹叹气:“你说这么多,压根没讲到重点!” 重点是,两人讨论这个场景的时候,汪梓涵拍着肖军的背,忽然发现肖军脑海中的一个道士,和靳捷脑海中出现过的是同一个人。 第150章 肖军总结:“我家有一宝物名唤‘流星锤’,可以隔物击中要害,但不在撞击表面形成痕迹,很有可能是害死你师傅的工具。” 肖军一家人,从爷爷辈起就是合作社的成员,爸爸也进了合作社,做到高层。忽然被构陷“伤害精怪”的罪名,职务被撤。加上肖父本身,性格倔强不服判定,几次试图翻案不成,长年积郁成疾,身体不好,在去年郁郁离世,但仍背着莫须有的罪名。 肖军为了替父亲争回清白,一直在调查并收集证据,发现自家宝物流星锤,曾经被老尹拿走又放回家中,不知是用的什么蛊惑心智的力量,找父亲“借走”。 于是借助伙伴力量,还原流星锤的痕迹,发现老尹持此锤,击毙了一名道人。 在憨妹看到回忆中的这一幕后,发现与靳捷的身世,吻合了起来。 居邵开看向靳捷:“这个老尹是真的很会蛊惑人心,看样子,你的玉佩和流星锤是同种方式被拿走的。” 靳捷嘴唇不受控地颤抖了起来:“所以……其实都是那个老尹做的?” 肖军眼神坚毅,但只对自己的诉求很明确:“他和你师傅之间有什么过节我不清楚,但是老尹一直试图把社内关键岗位上的人类替换成精怪,我父亲只是其中一步。父亲的案子已经积年累月,难以回溯根源证据,但是这一次我想给张晗翻案,目的是,把老尹一举拿下!” 靳捷一时难以接受:“关于师傅之死的真相,你说的这已经是我听的第三个版本了,我现在实在是,不知道该信谁的了!” 居邵开安抚地摩挲靳捷手臂:“他这一版听起来更合理,和之前的一些信息也吻合了。” “合理,但都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 憨妹点头:“虽然我看到的,都是你们脑海里的场景,但有时候大脑也是会骗人的,我不敢说这一定是真的。” 肖军无奈地看向汪梓涵:“那你还带我来见靳捷干什么?如果不是你说,我都没想着要来找靳捷结盟。” 靳捷看看几人,忽又自言自语起来:“先不管陈年往事,光是就合作社这一个烂摊子来看,如果老尹真的把人类都换成精怪,以后合作社还能不能担负起□□的责任很难讲……不管真相如何,要不要复仇,对于合作社的现状,都不能坐视不管。” 居邵开用赞许的眼神看向靳捷:“管吧!” 说着伸出一只手掌摊在桌面中央。 肖军的手掌迭了上去,然后是汪梓涵的手掌。 最后,靳捷也把手掌摞在了最上面。 第 87 章 目标大体一致,结盟容易。但接下来该从何入手,产生了争议。 肖军的原计划,是沿着张晗背锅的那些线索,向张晗接收老尹的指令方向去寻找证据。 但靳捷并不看好,且不说张晗已经进去,通报都出了,要扳倒老尹,靠他们几个新员工很难高效搜集到什么有力的证据。而且看起来,老尹私底下什么作风,大家其实心知肚明,但他依然屹立不倒,看来也是很多防范手段了。 汪梓涵举手:“其实你看到的流星锤的场景,是不是已经可以证明老尹谋杀,那不就可以锤死他了?” 肖军摇头:“流星锤还原的当时场景,是面向靳捷师傅的,并没有持锤人的影像,而流星锤被老尹拿走,这是我妈妈回忆起来的。这样的证据链条怕是不够充分,包括他的杀人动机都还不清楚。” 但是启发了新思路,居邵开提议再回姑安观查一次: “既然已经确定,姑安观里有秘境,那个核桃又是秘境钥匙,不如试下,从姑安观进秘境是去到哪里……说不定这才是师傅和老尹冲突的根源。” 靳捷点头:“反正大智和豹姐他们本来就在查秘境,我问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他们调查经验更丰富。” 肖军看向汪梓涵:“憨妹就别去了,老实回去上班,也顺便监控单位的舆论风向吧。我跟你们一起去。” 约好第二日出发,这俩人就先回去了。 居邵开提醒靳捷:“你要不要跟赵宇锋、柯昀翔也打声招呼?既然合作社内部这么乱,多几个帮手总好点,他们就算不能一起去,也可以帮你看着点,以防老尹有没有什么别的动作。” 靳捷还没来得及打给赵宇锋,对方先给了电话过来,开门见山问:“你玉佩什么情况?” “啊?”靳捷已经不记得,之前玉佩没丢的时候,当时自己是怎么跟赵宇锋瞎编的了,只能先装傻反问,以获取多点信息。 赵宇锋倒是直接就说了:“有人报案说,最近感受到能量波动,跟地磁暴一样,敏感的人着实被刺激地受不了。根据报案线索分析,老同事判断,可能是鱼形玉佩释放的能量,我一寻思,你之前说你丢了的玉佩,不就是鱼形的吗?” 靳捷惊讶:“已经开始有能量反应了吗?” 赵宇锋头痛:“十来个报案的,所以问问你有没有线索。” 靳捷只好把事情始末又大致给赵宇锋说了一遍,然后汇报,计划明日回姑安观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赵宇锋沉默了:“我接到的报案……都是双沟市区的,你说你要回邕阳查,还要我跟你一起?” 靳捷也觉得方向是有点怪:“哎呀你不去就算了,我就是把计划告诉你一声,没说要你跟我一起回观里。” 赵宇锋最后也没说去不去。 第151章 靳捷晚上躺床上,突发奇想:“我不会回不去姑安观了吧,按他们说的,合作社的人都找不到姑安观……这是什么神奇设定……” 小黑倒是不担心,安慰道:“反正我不是,做司机应该没问题,不行就你俩下车,我一个人去。” “你一个人去了也没用啊,你又不能催动核桃。” “那两个不算合作社正式编制的应该也能找到地方。” “啧,师傅到底是用什么条件判断合作社身份的啊……” 使者弱弱开口:“合作社的人力文件系统……” 靳捷不信:“真的假的?十几年前就有系统了吗?” 小使解释:“搜到的记忆里……师傅就是这么说的。可能以前的纸质档案也算系统?” 小黑一直被靳捷揽着,听到此,忽然发出疑惑:“你师傅……一早就防着合作社的人了,设下这个结界,是为了保护你吗?” 靳捷已经困了:“不然呢。” 居邵开没再说话,靳捷很快睡了过去。 提前找小丁帮忙,把靳捷和肖军的档案从系统里删了,三人顺利回到姑安观。下车的时候,发现大智和豹姐已经在那附近巡视一圈了。 豹姐跟着靳捷走到内堂,眼睛在虚空中一路往上走,延伸到后山。 又转头看向内堂,喃喃道:“奇怪,不应该啊……” 靳捷不明所以,但豹姐并不打算说出推测,只道:“先催动核桃试试,看能不能打开秘境的门。” 靳捷试了下,核桃安安静静毫无反应,不像上次。 豹姐这才下了断定:“秘境入口不在这。” 肖军环顾了内堂一圈,也看向了后山,此时才说:“根据我之前看到流星锤的影像,确实感觉你师傅被击中前,不是在这么紧凑密闭的空间里,像是在一片开阔的地带。” 靳捷估计那就是在后山了,这倒是也能解释,为何院里的树没有看到师傅做阵法的样子,或许就是因为,根本就不是发生在观里。 靳捷带着几人出发,沿着姑安观后门往上走,没上多远,看到一只鹿窝在路边假寐。 可能是被他们的脚步惊醒,鹿警惕地睁开眼站了起来,后退两步。似乎认出来靳捷,又往前两步,但还是犹疑,停住了脚步。 倒是小黑开了口:“诶,这是不是上次山火的时候,遇到的鹿精?” 豹姐或许是感应到了同类的气息,直言道:“我们也是精怪,不用担心。” 鹿这才发出疑惑的人声:“这是从姑安观上来的路,你们是谁,为什么会从观里出来?” 靳捷听声音才认出,确实就是上次山火时遇到的那只,忙打招呼:“嗨~我们见过的,上次山火,当时还有一只雪鸮。我是观里长大的靳捷。” 鹿听闻此言,激动了起来,泪水迅速聚积,在眼眶里打转:“你就是靳捷!对不起,谷虚师傅就是为我们而死的……” 靳捷没想到,居然有个知情人在这,连忙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鹿就是在等靳捷,但怕直接出现在姑安观引发什么不必要的问题,所以一直在这条上山小路等着,想着靳捷如果回来,估计会上来看看,就有机会蹲到人。 鹿的故事有些长,事情要从靳捷五岁开始说起了。 那一年,原本平静无波的姑安观,忽然迎来了造访者,就是来找玉佩的合作社人员,一开始还和谷虚礼貌相劝。来了两三波人以后,谷虚和谷诚实在不堪其扰,直接做了个阵法,把姑安观对合作社隐匿起来。 日子便再度平静下来。 不料,某一年,合作社的人居然在开发时,把秘境空间通到了后山上来。 谷虚对此一直心怀歉意,觉得就是因为他把姑安观隐匿起来,才把祸端转移到了后山。 但其实这个秘境,并非针对寻找姑安观。 那些人从秘境空间的入口出来,在后山上捕捉野生动物,又带回秘境空间。一开始动物们只是发现孩子们在消失,并不知晓都去哪了,直到轮到了鹿。 它还在幼年就被抓进去,这才知晓,原来从后山进入秘境空间,通往的是合作社内部一个鲜为人知的生物研究所。研究的核心是把普通动物变成精怪,让他们有人的思维意识,让他们能化形成人。 小鹿被抓进去以后,便经历了这样的改造,但它其实是成功率极低的实验中,少数的的幸运儿。大部分,在被改造的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了痛苦而死去。 而改造成功的精怪,则被所长称为“孩子”,成年后便被安排在合作社内的不同岗位上。 令小鹿惊讶的是,大部分“孩子”真的视所长为父亲,愿意乖顺地听从命令,只有小鹿,还记得自己的家在后山上。 后来,终于在社内一位知晓内情但良心未泯的前辈帮助下,消除档案恢复自由,回到了后山。 那便是去年的事了,再遇到从鹿小时候就知道的谷虚,便化形告知实情。 谷虚早就对山里的生灵在变少有所感知,虽然无法探觉秘境入口的具体位置,但已经在着手准备做阵的事情。 “去年春天,谷虚师傅说,他会想办法关闭秘境,但是需要先找一个法宝,才能借其能量把秘境关上。当时他说已经找到卖家,只是还需要些钱,还在筹备中。到六月份的时候,师傅说一切都准备好了,那晚他便要布下阵法关闭秘境。但没有想到,那晚师傅布阵时,秘境里出来个人与师傅对峙上了。师傅本来想与之讲道理,不料对方发现,这里就是他们一直在找的姑安观,便逼谷虚师傅交出玉佩。” 第152章 靳捷轻声说:“师傅自然不会同意,肯定还会强行关闭秘境……” “他们两人交手的时候,其实谷虚师傅是占上风的,对方虽是有些道行的精怪,但师傅本来就很厉害,加上当时还有个用来关闭入口的法宝。那精怪被师傅击中,摔回了入口,倒在秘境里面。” 鹿当时一直按师傅交代的,在远处观望,没有靠近。就见师傅在秘境口处,聚集起法宝的能量。 谷虚面前如山洞般的入口,像被缝合一般,彼此靠拢,最终形成一道光束,并逐渐暗下去。 秘境入口逐渐合实,便以为大功告成,没想到,在还剩下一点光束没完全暗下去时,那人似乎在秘境里面,隔着被封的入口向谷虚施以重击。 鹿便看到,如同一个小漩涡的暗光冲向谷虚,使得他整个人不受控的飞起往后。 谷虚被光波击中,从入口处被一路冲击到了内堂,相当于在秘境空间的维度里被穿了一条隧道进内堂。 但好在,谷虚前方秘境入口已经被封上。 作为钥匙的核桃,也沿着师傅滚落的隧道,一路掉进了内堂。 第 88 章 鹿陷在回忆里,继续述说当时的场景: “师傅被打地飞下去,我就赶紧一路追下去。没想到,师傅被那一击,正中心脏位置,立刻变得十分衰弱。我想去叫人,但是被师傅阻止了。他让我扶他在蒲团上坐定,还安慰我顺天命,就赶我走了。” 鹿说完这些,大概又沉浸在当时的场景里,十分难过,但沉默没一会,转而又愤恨起来: “上次山火还记得我跟你门说的吗?当时就是因为,研发改造型精怪混入了人类社会,本来这种都是在合作社内部工作的,一旦流入社会,就很容易因为改造时的情绪问题产生破坏倾向。合作社内部还是有些好人,他们当时帮了我很多,也一直致力于反对研究所的存在,所以我告诉了他们,不知道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但可以确定的是,即使这边的入口封了,他们还是在别处获取动物继续做改造!” 三个人异口同声地想了起来:“智能回收站!” 大智挠头:“难道我也是被改造的?怎么完全没有痛苦的印象呢……我只记得自己被主人弃养扔在路边,然后被回收站给铲回来了,后面是怎么变成精怪的,好像确实没有印象,都是他们告诉我的……” “打开秘境入口就知道了!”靳捷又往上走了走,问鹿:“当时是在这里?” 鹿也有些记忆模糊:“可能是,我不是很确定,但就算不是,应该离得也不远。” 靳捷正要催动核桃,被小黑拦住:“等等!你师傅花了那么大劲儿,把这封堵,你现在又直接打开吗?” 靳捷陷入犹豫。 大智弱弱举起了手臂:“可是……就像刚才鹿说的,就算这边关闭了,精怪改造的事情也并没有停止啊……光是封了这个口,好像也无济于事。” 肖军也倾向打开调查:“说得没错!关键还是要把研究所给关闭了,才能从根本上完成你师傅想做的事……” 豹姐两根食指按住太阳穴,试图冷静:“但关闭研究所这件事,可不是直接冲进去就能关闭的……而且……万一像电影里面那样,一堆已经改造的精怪,因为我们打开这边的门而出来了,后果不堪设想……” 靳捷总结:“好,我先设一个法阵围栏,避免改造的精怪从里面出来,”用手指了指鹿,“你就别进去了,然后……” 肖军掏出带来的数码相机:“我们进去,看能不能录到什么证据。” 王大智继续:“如果这边进去是研究所,那么研究所那边,一定有个口子是与智能回收站相通的,或者不是智能回收站也是另一个山头、动物园之类的地方。” 靳捷听到使者也说话了:“公子,这边的姐妹说入口还要再往西约五百米。” 跟着这片植物的指引,找到了确定的入口位置。 王大智蹲下身来想化形:“我忽然……有点紧张……这事儿是非干不可吗,非要现在干吗?我感觉我们什么准备都没……” 豹姐一把把人拎起来:“相信我,人形优势肯定是大于你原形的!” 肖军声音有点干哑:“从来都没有完全的准备,先干!” 靳捷转头看身后的小黑,对方的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只有疑问:“怎么了?你也紧张吗?”说着就上手呼噜起靳捷的后背,似乎想缓解靳捷的紧张。 靳捷忽然笑了,摇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如果是以前的我,肯定觉得,既然真相已经知道,对手又那么强大,就不必硬碰硬了……现在……” 小黑抱住他:“现在你长大了,而且也不是一个人了。” 靳捷感觉浑身充满了能量。 不知趣的王大智也拉着豹姐和肖军过来,长臂一圈,拥住这四个人:“对!你不是一个人!we are a team!” 一个疑惑的声音从几人身后传来:“什么情况?已经打完仗了吗?” 靳捷探头一看,竟然是赵宇锋:“锋哥!我还以为你找不过来呢!我师傅原先设了结界的!” 赵宇锋眉头一皱,表情嫌弃:“你师傅在你身上加的保护结界都失效了,姑安观对合作社的屏蔽,还能继续生效?” 靳捷想想觉得好像有道理,转而对肖军有点内疚:“完了,我多余操作,把你我从合作社档案里清除了……” 第153章 肖军仰天长叹:“要不咱们还是抓紧时间办大事!真能把研究所一锅端,说不定论功行赏,我还能回去混个领导当当。” 赵宇锋来得相当及时,听完他们打算就这么直接开门闯进去的计划,直接下结论:“你们这就是送死!” 要不怎么说是调查科的赵组长呢!先询问了几人的技能点,然后开始排兵布阵: “王大智你待会先变回原形,靳捷这边门打开,你就先进去。你身形小不易被发现,也灵活能跑,发现异常就立刻回来。后面跟豹姐,两人相距至少3米,大智确认安全,后面人才跟上。豹姐负责前后的安全,然后,”赵宇锋左右看看,见肖军手上拿着的数码相机:“这个能不能固定在身上,手拿有点碍事,你看怎么调整一下,就跟着豹姐后面。” “靳捷和小黑一起吧,研究所要做精怪改造,按理来说,是需要巨大能量推进运行的,说不定鱼形玉佩就在这边,你俩毕竟懂玉佩,如果真是玉佩在运行,想办法让它停下来……如果不是玉佩,再说吧随即应变。现在是11点,如果进去以后发现的东西不多,半小时内退出来再安排。” 手指向了肖军的相机,严肃警告:“尤其是你,不要贪多!” 赵宇锋最后说:“我跟靳捷小黑后面,小鹿守门口……能不能给他个什么东西,好给我们传信啊?” 靳捷安排:“我这边小使跟着吧,大使跟着小鹿,你们俩能通话吗测试下。” 鹿点头:“可以,刚才你们找入口我听到了。” 安排完毕。 靳捷深吸一口气,拿出核桃,催动。 这次是白天,光线不明显,但也看到核桃亮了一些。但入口处没有出现上次仿佛锁孔的位置。 “公子,在那!”使者的感官更敏锐一些,已经发现了相对亮处:“但是位置很深,感觉外面还有一层。” 听到大使的指引,靳捷想到,是了,既然师傅已经把入口封了,那锁孔的位置应该是在封禁的里面。 想了想,靳捷催动山鬼,试图打开师傅封上的入口。 没有想象中的困难,一道光束垂直于地面,自下而上亮起后,仿佛山体开裂,斜斜向两边打开,最终停在了约一米五高的位置,呈现出一个三角形的开口,便没再裂开。 里面看起来黑黑的。 王大智化形钻进去两秒就立刻出来: “哇锋哥你是对的,用原形进入根本不需要光!” 肖军无语:“那我怎么办,没有光能录到啥。” 居邵开出声安慰:“需要录的地方肯定是有光的,他们也不会黑灯瞎火地做研究。” 王大智又进去了,豹姐等了一会,正准备进去,王大智又出来了: “我看到了,往前十米左右就有光了,你们进来也别带光。” 靳捷的心随着王大智进进出出,一会儿提起,一会儿又被提起,简直要没脾气: “好好好,如果没有危险你能不能别出来了!” 王大智有些兴奋:“好!我就是告诉你们一声!可能真的是研究所,地面很平整,看不清可以扶着一边的墙走!” 然后转头又进去了。 豹姐想了想也先变回原形进入洞内。 肖军把相机挂在胸前位置,搞了个胶带把机身固定在身上,弯腰歪头,也提前进去适应黑暗的环境。 轮到靳捷和小黑,进去以后就开始悄声吐槽:“什么保持五米距离,哪里看得到五米啊。” 小黑嘴巴贴在靳捷耳朵说:“好像能看到一些光线,我们慢慢往前走走,这里黑,就算一下子都进去,他们在亮处应该也发现不了我们。” 靳捷感觉这里面估计还是有点空旷,拖着小黑往边上靠了好几步,这才摸到墙。 扶着墙往前走,靳捷感觉好像摸到个什么凸起的东西,下意识一摁。 通道灯光“唰”地亮起,一瞬看到前面贴着地面在爬的肖军,和更前面的豹姐,都在通道正中间,这一瞬仿佛被施了定身术不敢动了。 靳捷吓得立刻又按了一次,灯灭了。 但靳捷能感觉到前面转头的人,从黑暗里传回来想要杀人的眼神。 靳捷感受到小黑紧紧抱住他,可能是因为紧张心理到达顶峰,此时实在是忍不住了,发出了压抑的狂笑,整个身体都在抖。小黑埋怨的声音带着笑意道:“你能不能行啊,吓死人了!” 靳捷也被自己整无语了,谁能想到那是个顶灯开关呢! 但刚才那一瞬他也看清了,大智应该是已经进去了,豹姐已经到了通道与大厅的边缘,边缘处应该是有一道门被大智挤开了一丝缝,此时还能看到那条缝透出的光线。 由于有门关着,所以大厅那边应该暂时不会发现这边情况……额,只要这边没布监控。 向着那道光线走了约莫一大半,听到小使的声音:“公子,我好像感应到玉佩的能量了。” 第 89 章 和小黑并肩走到尽头时,肖军也在门缝处伫立,并未往前进去。 细看才发现,肖军在不断调整角度,试图拍下门的那一边,每个角落的影像。 靳捷找了个角度,才在没被肖军挡住的缝隙,看见大厅内的样子。 大厅被分隔成三块区域,最中间的区域面积最大,两边的区域面积均是中间区域的大概一半。 第154章 每个区域都分别配置有展陈台、办公桌、实验台和显示屏。以及……似乎是某种将能量转置的仪器设备。 最中心是一个舞台般大的展陈台,配置有透明罩子,看容量简直可以放下一头大象,但此时里面是一只徒劳扑腾翅膀的鹰,不断从展陈台的一头撞向另外一头。 此刻似乎正在接受改造,展台周边同样配套了显示器,大约有二十连屏,放映出不同角度放大的罩内影像。后面几排计算机桌坐了有约二十来个工作人员,有的仰头看屏幕,有的低头在计算机上操作着什么。 从展陈台一侧延伸出来的,是一个导管,导管往右侧看,便是个下宽上窄的转置设备。这仪器再往右看,似乎便是能量的源头了,正是…… “玉佩!” 但激发能量的方式,靳捷看地捏紧了拳头。 两枚玉佩被分开放置,生产能量的那一枚正在中间展示台的能量转置装备上。 而另一枚,靳捷看到在侧边区域的另一个装置上,玉佩被悬吊在中间,两侧则有重锤一般的机械,以固定频率向中间合拢拍打,倘若玉佩是个普通生物,怕是早已被锤成肉泥。 靳捷感觉小黑也抓紧了自己的手臂,喃喃道:“这就是师伯说的彼此保护机制吗……这样太难受了,得让那东西停下来。” 靳捷有点悔恨:“草!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另外一枚是怎么给出去的。” 小黑安慰他:“别想了,想办法抢回来,先把那个机器停下来,估计断电就可以……” 此时听得肖军道:“那不行,停下运行还怎么拍到罪证。” “你不是已经拍半天了吗?!” “可是关键人不在啊!” 靳捷不管他,就打算往大厅去:“断了电说不定就把他逼出来了!” 肩膀被后面跟上来的赵宇锋按住:“你知道电闸在哪么?” 不知道,但是看里面人员较多,且穿的都是便服,即使直接进去找估计也不会被人发现,靳捷就想大摇大摆走进去:“看大智和豹姐都没影了,也没触发什么警报,说明只要低调点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赵宇锋一半认可一半否定,边向内观察边分析:“自己找效率太低了……看!站在展陈台边上那个,白头发戴眼镜的,他年纪大,看起来也像是主要责任人……我们俩先过去把人劫持到一边,然后问他。” 靳捷捏了个隐身诀给打算进入大厅的三个人,肖军在原地继续录像。 一走进大厅,靳捷就感觉这里面很闷,温度也比刚才在信道里要高。问小使,得到细声细气地回答:“大概能感觉到最高温的热源在右边,有可能就是机房。” 靳捷回头看来时路,发现刚才出来的门,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不知道是通往不同的房间,还是通往不同的秘境。 牵着手的小黑听到了刚才小使的话,开口提议:“不如我去右边找找机房,要是能断电就可以直接断了,待会你们如果看到我把电断了,就直接去抢回玉佩,然后我们回撤到刚才的通道里。” 赵宇锋觉得ok,三人又分成两组行动,除了靳捷还是有点担心:“千万注意安全!” 得到赵宇锋的嫌弃:“啧,腻腻歪歪!” 待靠近目标那人身边,才发现展陈台旁,还有不少记录和数据分析的仪器。那老头手里拿个本子在记录数据,透明罩里的鹰还在疯狂乱动,靳捷这才看清,鹰不是自主的在挣扎,而是因为被能量输入,给刺激地神经反射性抽动。 一时被这景象震得心惊。 折磨能量源,又折磨被能量刺激的生物,这个所谓的研究所简直就是个粗暴的屠宰场! 两人一左一右把人夹住,就半拖着人往边上去,靳捷听赵宇锋压低声线,还算客气地开口:“您好,我是调查科赵宇锋,有几句话问您,请配合调查。”感觉这人真是职业病。 那人大概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竟然就这么被半推半就地,跟着去到了与隔壁区域相联的墙边。 赵宇锋开启审问模式:“老尹今天会过来吗?做研究的动物哪里来的?那个能量转置设备的电源在哪里?” 看到赵宇锋从隐身到现形,那人愣愣地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所长,说是上午会过来,不过到现在还没到。” 两人对视一眼,原来这里的所长就是老尹。以及……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赵宇锋挑关键的问:“研究所的能量不足吗?为什么还需要玉佩?” 那人倒是老实回答:“不太一样,之前用本地能量池改造出的精怪都不太聪明,这才想到需要有意识的能量,据说鱼形玉佩因为一分为二发展出了主体意识,所以朝这个方向试验……” 小使刚才跟着居邵开去了,这会给靳捷发来传声:“公子,我们找到机房了,现在小黑打算试试关闭标着“1号机”的开关。” 话音刚落,靳捷就看到刚才那个悬吊着玉佩的机器,确实运行停顿了! 他拔腿就往机器那跑,试图趁此时把玉佩取下来。 这会儿也顾不上低调了,跑起来动作有点大,靳捷几乎可以感觉,在工作的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注视自己。 玉佩悬挂的位置太高了,靳捷仰头看着,还在思索是往机器上爬,还是有什么机关。忽听得有人叫他:“靳捷,这里!” 还在找是哪里发出的声音,就听见身后有女生发出猝不及防的尖叫,并且似乎本能地往一边散开。看过去,果然就是只卡其色小鼠,站在一个摇杆旁冲他招手。 第155章 当即过去拨下摇杆,就见玉佩开始往下降。 靳捷冲回去伸手,成功拿到那一枚,立刻就想往那个转置装备处,去取另外一枚。 不料一回头,发现老尹已经站在那,正盯着他。 靳捷心神一震,停下脚步,有些不知所措。眼神想瞟赵宇锋,发现刚才那个方向已经空荡无人,一时没找到赵宇锋在哪。 但靳捷还是往老尹的方向慢慢走去:“领导,我来拿回我的玉佩。” 老尹显然有些不悦:“你要玉佩能干什么?” 靳捷经过刚才那一番所见,已经坚定态度:“不干什么,也比你拿来伤害这些动物要好!” 老尹笑了,低下脸,用手扶了扶眼睛,摇头缓声道:“你误会了,这不是伤害,我是在帮他们激发潜能……” “然后呢?”靳捷拆穿他:“然后这些精怪都帮你做事,好让你在合作社独掌大权?” 老尹变了脸色,阴沉道:“不要用你们人类那套权力逻辑来套在我们身上!只有你们人类才会为了权势、财色、欲望而不择手段丧尽天良!” 说着叹了口气,继续皱眉摇头,发表感慨:“相比人类那么多的欲望,动物、精怪只是想生存下去,只是想,像人类那样有尊严的体面生活而已。我们有什么错?!” 老尹情绪逐渐高涨,语气也开始轻佻狂躁: “你们人类又有多高贵?!你们可以为了家产提早送亲爹上路,可以为了金钱手足相残,可以为了利益反目成仇,为了占据资源,打着文明的幌子,对落后区域进行侵占殖民。人类!才是最自私肮脏的存在!” 他伸手指了指靳捷,又慢下语速:“对了!呵,还有你父亲这种,可以为了攀高枝抛弃糟糠妻,”沉浸地声情并茂,简直要潸然泪下:“我是真的替你母亲不值!” 靳捷不为所动,反驳道:“不要偷换概念,少数坏人的罪恶行为不能代表整个人类,再说了!人类会变成什么样那是人类自己的事,你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 “你看你!这就是傲慢的人类角度,站着说话不腰疼!”老尹高举双手,做出敞怀姿势:“这么大好的资源!在你们人类手上,只会被消耗和浪费!我们精怪比你们更懂自然,却只能屈居一角!茍且偷生!我不甘心!” 他继续演讲:“这个世界,就应该由天性单纯的精怪来主宰!万法合作社明明可以收留更多精怪,让他们过上,如人类一般的好日子。结果,却因为你们人类的领导、亲戚,要一份稳定的工作,而占据各种各样的岗位!” 说着又双手合十,做出祷求姿态,低声下气:“玉佩能干的事儿可多呢!你们什么也不懂,何必暴殄天物?就给我吧!好不好?” 靳捷一手指向透明罩,看那因为能量停止输入而奄奄一息的鹰,大声质问道:“你管这叫更好的生活?你问过他们意见吗?他们同意你的观点吗?” 老尹站直身体,面无表情:“你不愿意给,那就,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说着话便召出一道光波。 靳捷没来得及反应,正面被击中,整个人飞起来,疼痛蔓延全身,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碎了,摔在地上。 强撑着起身,发现不知从哪又出现的豹姐,已经冲上去和老尹交手,转移了对方的注意力。 下面的工作人员做鸟兽散开,远处也有人在往这边来,看起来是老尹的手下。 但战斗力不及老尹,豹姐也被击中翻滚在地。靳捷催动山鬼,试图让老尹化形,换来一声冷笑。 山鬼力量被反制,对方再度挥手,掀来一阵能量波。 靳捷立时召出光罩,只看着堪堪扛过这一击,光罩便炸开。 完了,靳捷想,这力量对比太悬殊了。 还没喘口气,甚至看不清老尹到底是操纵的什么力量,新的一道更强劲的光袭来。 靳捷就地翻滚试图逃离,无奈直径太大,依然在被击中的范围内。 忍不住闭上眼睛,却不料,轰然炸开的声音来自老尹那边。 是靠近老尹那边的玉佩爆出的能量! 第 90 章 虽然玉佩的保护机制发挥了作用,但老尹只是从展示台边的位置被掀翻,在半空滚了一圈摔倒地上,随即又站起来,看起来并没有大碍。 一群人冲上来,几个面对靳捷形成阻拦之势,另外几个围着老尹形成一道保护圈,就要往外撤。 老尹大概也不想恋战,只下指令:“就别让他活着出去了。” 见老尹要走,有人前来阻止。 此时靳捷余光看到一个身影,如疾风一般快速闪到老尹近前,将护着老尹的三个护卫直接一手一个砍晕,随之就要一脚踢向老尹。 结果被对方又是随手一动,绽出的光束击中那人,飞到靳捷身边来。 正是肖军。 但他落地后又立刻站直起身,从身上摸出个道具。随意一挥,便见其手握处一根棍子,约手臂长,棍子的尽头是个圆球体上面布满尖锥,俨然就是他说的流星锤。 再次欺身靠近,直接正中老尹前胸。但流星锤的能量只作用在了老尹身后的人身上,他除了被反作用力弹开滚落在地,毫发无伤。 但侮辱性强,这一下彻底撕破了这人温文尔雅的面具。 只见老尹起身,怒目而视,咬牙道:“找死!” 第156章 就举手起势,似乎是在召集能量。 这下真的完了,靳捷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靳捷!”居邵开的喊声从最右侧墙边传来:“我和大智打开了通往艺术学院的秘境空间,试试能不能用那边的能量池!” 不行,艺术学院的能量池那只是听说有! 靳捷思维跳跃着,但是!有一个可以用! 集中念力催动山鬼,调集能量,目标源头,则是之前给九牙做的三煞格局。 靳捷做的时候为了保险起见,在貔貅嘴里加了个守护符阵,以防煞气过旺貔貅吃不下而外溢导致出什么问题,后来在追踪珊珊护身符的时候发现,只要是自己经手过的阵法都还能连接。 眼见老尹那边的能量波越攒越大,靳捷感觉仿佛潮汐作用一般,山鬼调集三煞的力量也开始有所呼应。 “小黑离秘境入口远点!”只快速交代一声,就感觉汹涌的能量随着自己的心意轰然冲袭! 忍不住分神看了一眼右边,就见小黑他俩刚跑出几步,一道巨型光涌而来!从秘境入口处疾速进入大厅。 再转眼看向老尹,发现对方已经挥手。 靳捷咬牙引动,将三煞的能量导向前方,在老尹的力量快到眼前时,这边三煞光涌才怼上来力。 两道光芒狠狠对冲!在大厅内直接爆开! 热浪把离中心点最近的靳捷和豹姐直接弹开,两道光原地爆炸!顿时!火光冲向天花板又被反弹下来,浓烟密布。 靳捷只感觉到自己再次不受控地飞起,而后从空中摔向地面。他仿佛已经孰能生巧,就地顺势滚了两圈,缓解了直接的冲力。 听到旁边肖军和豹姐重重的落地声和呻吟,就知道他俩没怎么被摔过,靳捷无比庆幸有之前积累的挨揍经验。 想看看小黑他们有没有受伤,但烟雾实在太大,几乎隔绝整个空间,无法分辨方位。 还未消散开,就在这浓烟之中,另一道光波忽地袭来突至! 靳捷用山鬼迅速挡开! 看来对方也没法使出全力,这一击不够重! 但被动挨打也不是个办法,靳捷试图先定位老尹:“雷霆雷霆……锁魂!” 虽然能量差异悬殊,无法直接禁锢,但光束飞向了左前方,靳捷紧跟直上,冲将过去。 差点撞上!就见五步以外的老尹有个帮手在一旁,竟是面试时的那个眼镜姐。 老尹又在重新调集能量了,眼镜姐紧盯着靳捷,并未主动出手,大约只是在给老尹护阵。 靳捷想这就是客场作战的劣势啊! 人家自己的能源池就在脚下,他还有什么能用的? 一边后撤一边再次集中精神召集能量,灵光一闪! 他还有汇景天地! 接通了阵脉,靳捷感受着引龙阵有两股不同的能量。估计一波是师伯前期攒的,一波是自己重建以后的,两种龙气交织相拧,牵引奔至,再度呼应山鬼召唤,从秘境入口而出。 与三煞能量的混秽不同,这一波气清而劲! 不太需要靳捷操控,仿佛有明确目标! 进入大厅后在上方盘旋两圈后径直瞄准老尹,自上而下拦截对方使出的新一轮冲击。 又是一阵光束爆闪!整个大厅的浓烟消失殆尽,彼此暴露无余。 这一轮对攻,显然靳捷更胜一筹,只见老尹和眼镜姐跪倒在地,捂住心口,反复被能量反噬一般。 但靳捷召来的龙气也随之散开,再无可用。 此时,消失已久的赵宇锋才从边门匆匆进来,身后跟着的,估计是他叫来的援兵。 只是……这几个人都身着正装,年纪不小的样子…… 其中一个靳捷见过,是终面时和张晗平级的,好像姓谢。 一个靳捷不认识的秃头走过来,语气愤怒:“老尹!你这是干什么?!” 看来都是领导。 另一个胖子冲过来扶住老尹,还在试图做和事佬:“哎呀你是不是受伤了!”又抬头望向这一群人:“要不先送去医院看看吧?!这里面可能有误会!” 姓谢的那个嗤笑道:“这还能有什么误会!早就说要关闭研究所,结果你们瞒天过海又重新建了一个!” 第三个满头白发的黑脸大爷走过来,面无表情地宣判:“老尹,你被暂免职务,后续请配合调查,现在别折腾了,跟我走吧。”说着话,就要使出一副软光绳索,试图将老尹双手绑上。被老尹用力推开,大爷一个趔趄被刚才的秃头将将扶住。 老尹勉强站起来,喘息着,瞪着那一圈人:“嗬嗬,既然这样,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大家一起死吧!” 他旁边的那个胖子还试图劝导:“哎呀别冲动~ 你想想你的孩子们,也不能这么感情用事啊!还要……” 老尹直接一记手风袭向这人,好在对方是个灵敏的胖子,一个闪身,退回到那群大佬中。 靳捷就见老尹此时疯了一般,直接化形。 变成一条身高约五米的巨蟒,直顶天花,嘶嘶吐出信子。身子开始膨胀,仿佛体内有能源不断进入。 谢处道:“不好,他要引爆此处能量池!” “快阻止他!” “这怎么阻止!” “就地正法行不行哒?合规吗?” “老赵你给句话!” 这班人忽然就自乱阵脚成了一锅粥,靳捷扶额。 第157章 看起来是此处级别最高的老赵,此时举起手来,双手掌心向下,示意大家安静,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咳,那我就说两句,这下面的能量池,万一爆了,整个双沟市估计都得震三震。万万不能让老尹把它引爆!至于……是不是就地正法……这个,如果在拘捕过程中,导致什么意外伤亡,那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各位老伙计们,开干吧!” 余光看到赵宇锋,那人一脸嫌弃的表情,靳捷忽然福至心灵,左右看看。 这长相虽然没有他和张晗那么一眼就能看出,但五官一对比就发现,赵宇锋和老赵,绝对是父子啊!感情赵宇锋是个官二代!那他还那么拼搞毛啊! 靳捷内心还没吐槽完,发现几个领导已经各自找了个位置站定,将大蟒蛇围在了中间,开始各显神通。 这边出了一个法宝,把蟒蛇身体穿了个孔,一小股液气难分的物质流淌出来,令鼓胀的身体瘪下去一点。 那边又召出一个符阵使在蟒蛇身上,抑制其膨胀。 还有原地念的不知道什么咒,但看得出老尹仿佛被念了紧箍咒一般,眼神有点发愣,膨胀的速度也有所缓滞。 那位谢处直接化形原身,竟然是只巨型长臂猿,手持一柄阔斧,在蟒蛇身上灵活跳跃,一路往上,到达颈下腹部的位置,便砍向一般来说最柔软处的蛇腹。只是它此时变得如此巨大,皮肉似乎也变得厚实硬挺没那么轻易被砍破,虽然它也在疯狂的摇动身体似要把谢处给抖下去。 一时之间眼花缭乱,靳捷看他们一点点把老尹的力给卸了,忽然更直观地感受,小丁曾经说的“万法合作社,就是用什么法子都可以”。 只是这控制和卸力的作用,完全赶不上老尹玉石俱焚的心情。蛇身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起来,已经又圆又粗。 靳捷站在几米开外都已经感受到,周边开始散发出热浪般波动的气息。不知是不是蛇身散发的兽腥味道,在鼻腔蔓延,气氛变得紧张,感觉分分钟就要爆了! 他跑到右边门处,把小黑和大智往开了门的秘境空间那边拖:“大智你帮忙带着小黑先出去……钥匙呢……把核桃带着,一过去就把这门给锁上!” 然后还冲小黑啰嗦:“万一控制不住把艺术学院给炸了,陆然更要跟我一辈子势不两立了!” 小黑抓住他:“要走一起走!” “你俩先走!我随后就跟上……哎你核桃找到了吗!” 王大智有点不好意思地,从嘴里……把核桃掏了出来。 “行了快走吧!”靳捷将两人推进那扇门里,就把门一关,能挡多少挡多少吧! 靳捷绕着大蟒蛇走了半圈,还在试图找到有什么能阻止它爆的办法。 东张西望,发现赵宇锋也是很焦急地怼他爸:“你怎么什么也不干?!” 老赵把手里砖头一般大小的卫星电话举给他看,语气也是焦躁的:“救兵电话打不通!” 但一转头,老赵愣愣地说:“救兵来了!” 靳捷也顺着那人的视线看过去,就听得熟悉的声音:“宝宝,躲远点!” 一个身着青衫道袍、头顶扎揪的50岁道人,也不知道是从哪个入口进来的,满脸黑灰,但仍能看到,其清亮的刀形双眸闪烁正气。 救兵竟是他师伯! 第 91 章 靳捷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谷诚踩着空气就翩然而至,一时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见那个老赵从身后越过靳捷,奔过去,一把抱住刚落地的老道,开始感恩: “你可算赶来救场了!这东西不能爆啊!你快想个办法……咦?我打你电话没打通啊你怎么过来的!” 谷诚往靳捷方向一指,简单解释道:“我家宝宝动用了引龙阵,我就猜到开战,顺着引龙阵的能量就过来了!你们合作社真是烦人!还连累我们宝宝,真的是……从你第一天找来姑安观我就知道没好事!” 抱怨完开始干正事:“看样子制止不住了,快撤!”谷诚冲下面的几位领导喊:“从秘境空间的出口走,这边我来兜!” 那几个老登倒也没犹豫,看准赵宇锋抬手指示的方向,所有人就往他们来时通道跑。 靳捷愣愣地,看着自己师伯抓紧时间抽空跑过来,用满脸的粗硬胡茬狠狠地亲了他脸一口。然后把靳捷也往那边搡:“你也去!” 靳捷跑到进入大厅的门边,见几个领导都已进入通道,再转身看向大厅,整个空旷的大厅里除了老尹,就只有师伯一个人。 那人无所畏惧般,从怀里扯出个方巾,散开成一大片。转到老尹正面,一对一抗衡,似乎就要开始最终的大战。靳捷感觉一股子热泪要从眼中涌出。 他不想走。 就站那看着谷诚,一手把方巾越抖越大,一手从怀里掏出个……墨镜? 戴上以后,又从头发揪揪里扯出一串山鬼花钱开始召令。 大蟒蛇痛苦地挣扎起来,几乎只那一瞬,便从蛇身约中部位置,爆出银色光芒,简直要刺眼到像扔了一百个闪光弹。 靳捷下意识转身闭眼,但闭上以后又感觉好像光芒忽然消失了。 回过身发现,刚才那条大方巾变成巨幕,兜住了所有银光,并导向了半空中的一处,仿佛空间裂口。 “轰——” 就听到像隔着耳罩般的持续巨响,大部分能量在空间裂口的另一边爆开! 第158章 爆鸣持续了十来秒,仿佛那边已经实在盛不下,能量传递回大厅! 大厅里再次爆出银色光芒!但没有之前那么刺眼。爆炸声再度响起,力度堪比刚才引龙阵对轰。 天花板被崩地摇摇欲坠,大块吊顶落在地上。 “师伯!”待爆破声终于在回响里逐渐停下,靳捷便往回跑,想要去看谷诚有没有事。 待回到接近展台的地方,忽然发现大厅里啥也没了,人也没了,蟒蛇也没了,连展陈台那一块都没了。面前的地面整个消失,下面的看不见底的黑,看起来就像是,地面塌陷整块掉下去了。 “师伯!”靳捷继续大叫,以为自己眼花。 没有回应,除了整个大厅开始摇摇欲坠。 往艺术学院的那扇门又被打开了,小黑探出头:“靳捷!” 那人跑过来,两人紧紧抱住对方,同时问: “你怎么又回来了?” “怎么这里就你一个人了?” 小鼠紧随其后跑出来,贴着地面轻巧地一路颠着,往来时通道那边继续跑,头也不回地发出人声:“快走啊,这里要塌了!” 靳捷不死心地转头,再看了一圈,又探头望向已经塌陷的地面,下面黑洞洞什么也看不见。 很快,地面再次剧烈摇晃起来。靳捷无法再做他想,干脆一鼓作气拉着居邵开,往姑安观方向跑去。 一边跑一边感觉身后的地面步步跟紧,片片下塌,攥着小黑的手忍不住越来越紧,使出浑身的力气加速狂奔。 跑进通道里时,靳捷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阵阵坍塌巨响。 终于钻出门洞,回到后山,靳捷放开居邵开,手撑在膝盖上呼呼喘气。 抬头就见全部人都瘫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大口呼吸,其中一个老家伙还非要发表感言:“我……上次……咳上一次这么跑……大概是十三年前……” 靳捷问赵宇锋:“锋哥……你……刚才我师伯,真的出现了吗?” 老赵替他答:“就是谷诚啊!我们十几年前就有协议,我们不来找你要玉佩,他许诺,合作社将来出现危机时来帮忙!只不过他那个卫星电话的信号好像也不是很好!幸好你们之间还有引龙阵做沟通!” 靳捷还在恍惚,给大家汇报刚才所见:“刚老尹要爆的时候,我看到师伯用一个巨幕兜住了大蟒蛇爆出的银光,导向了一个空间裂口,但似乎没有完全导出去,还剩一小部分在大厅里爆了,然后那边就……塌了应该是……” 王大智此时也解释回去的原因:“我们往艺术学院那个空间的口子跑。不知道是不是你引了两次能量的原因,把出口给堵了,那边通不出去了,所以我们就又折返。” 老谢开口发表意见:“挺好啊!这下研究所算是彻底关闭了!也别整秘境空间那些幺蛾子了!” 手指着老赵鼻子:“你不好管理啊!” 但老赵并不乐观地摇头:“回去我们得开个会讨论一下,这报告该怎么写,当初关闭研究所是上面明文要求的,居然没有彻底关掉,这事儿不能直接这么说啊!” 赵宇锋听得直摇头,干脆躺平:“这就是为什么我不愿意接你的班!还是调查科纯粹,办案子干实事就好了!哪用像你们整天瞻前顾后的!” 靳捷感觉手里被小黑塞了个东西,低头一看,正是另外一枚玉佩。 此刻坐到地上,也慢慢平躺了下去,呼吸逐渐平稳。 正午的阳光穿过树冠的边缘,直直刺进眼睛里,待到平静下来,莫名鼻酸。忍不住有泪水顺着地心引力往下,滴进耳廓里。 一切好像都解决了。 玉佩回来了,坏人也死了,师伯……好歹也算见上了一面,但好像……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感觉到太阳穴被亲了亲,拭去了泪痕。一个身体半转,覆盖上来抱住了他,靳捷没有睁眼,只反手紧紧抱住对方。 就这么相拥了十秒,甚至可能更短的时间,靳捷忽然感觉身边热源猛地离开。 睁开眼睛坐起,发现小黑被人挟持了。 老尹居然还没死! 这人浑身是血!脸上脖子上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但一手环绕在小黑胸前掐住了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拿着把小巧的手枪顶在小黑脑门。 所有人见状同时举起双手。 老赵紧张地出声:“老尹,你想要什么你直接说,没必要跟个普通人类过不去,杀了他对你没有任何帮助!” 老尹没有理会,只是冲着靳捷一边喘气一边说话,恶狠狠地:“靳捷……靳捷是吧!我……我真是,谢谢你!我们之间是有仇吗……” 听他说到这,靳捷也悲愤了起来:“你杀了我师傅!” 老尹眯了眯眼睛,似乎回想了起来:“哦!哦哦!就在这是吧?原来那个老头是你师父!”他往地上啐了一口血沫:“多管闲事的老头!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救世主?还要管这整片山的动物?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哦对了!” 他又哈哈大笑起来,侧头望向肖军:“他就是死在这流星锤下呢!你怎么不找肖家人报仇!” 肖军也怒了,骂道:“你自己残杀动物,把改造失败的精怪残忍处理,还推到我父亲身上!构陷我父亲伤害精怪!我父亲一生都在为精怪权益保障做努力,你败他清白,害他含恨而终!我还要找你报仇呢!” 第159章 “放屁!”老尹喝到:“你们人类能为精怪付出多少?!只有我们精怪自己掌握主动权才有机会改变现状!” 老谢打断他:“你为一己私利做的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不要牵扯到我们精怪!我们不是那么想的!合作社一直以来都想构建人和精怪和平共处的局面,就是因为你!营私茍利!败坏了精怪的名声!” 靳捷见那把手枪就在小黑脸旁,老尹激动起来指手画脚,实在怕他误伤,赶忙叫停:“你放开他!你犯了这么多罪,已经死到临头了,束手就擒吧!” 老尹露出阴笑:“我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这个……就是你最在乎的人吧?嗯?呵呵……” 说着手腕转变方向,瞄向居邵开的腿部,大概只想开枪折磨人,纯恨恨地报复靳捷。 老尹毫不犹豫开枪! 但不料! 枪响之际,小黑全身流光闪烁,挡住了子弹! 弹头实时被反弹出去! 同时,只见圆宝冲了出来! 靳捷见状立刻催动山鬼,冲着老尹喝令“化形”! 老尹此刻已接近力竭,在山鬼能量下毫无抵抗之力,变作一条半人高的蛇形。 雪鸮瞄准直接猛冲! 叼住其七寸位置,蛇被刺激地,一个凌空翻身,直接用蛇身卷住雪鸮的头颈处。只见蛇身一动一动开始用力收紧。 圆宝也死死咬住并不松嘴。 一蛇一鸟缠在一起难分难舍! 怕误伤雪鸮,肖军举着流星锤变了几次方向,想找个准确的角度,但实在不知道该往何处下手。 赵宇锋心急,干脆徒手上阵!瞄清楚已经落在地上翻滚的那一坨,精准地一手抓住蛇身,一手托住雪鸮,试图分开二者。 但看他用力的样子就知道,这两个东西已经打算拼个你死我活,根本无法分开。眼见蛇身越缠越紧,雪鸮快要无法呼吸。 小黑急出了哭腔:“圆宝!” 雪鸮干脆地再次振翅,脱离赵宇锋掌心,带起蛇身一起用力撞向山壁!一个精彩的漂移,把蛇戳在了凸出的锐角上! 蛇身松软了下来,从圆宝脖子上脱落。 看样子是彻底死了。 但是雪鸮也掉在了地上,白色的羽毛被染红了!看起来是撞向山壁的力度太大也伤到了自己。 小黑赶紧跑过去。 靳捷也忍不住慌乱地大叫起来:“它不是精怪吗!怎么也会流血!!怎么办!谁能救救他!” 老赵开口指挥:“冷静!靳捷你先给他止血!赵宇锋打电话给急诊,这里是邕阳吧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个分诊处!” 靳捷一边催动山鬼止血,一边从小黑手里抱起圆宝,往观里方向跑:“小黑你去把赵宇锋抓过来指路!” 靳捷头一次生出圆宝也是家里一份子的感觉。而且,他抬头看向赶到身边的两人:“圆宝怎么会实体受伤?” 两只手同时伸过来摸鸟。 小黑想起来:“上一次遇到巨狗的时候就已经是有实体了!” 靳捷也想起来:“但当时他也一下子就又消失,回到你的意识里了!没有实体受伤流血啊!” 小黑愣愣地问:“那现在……是送精怪异能医院,还是送去宠物医院啊?” 赵宇锋果断上了自己的车,探出头催促两人上来:“这山卡拉哪里会有宠物医院啊!整个邕阳市区都不一定有宠物医院!” 有赵宇锋一路保驾护航,圆宝很快被送进异能医院的急诊。 两个人被拦在手术室外面心魂不定。 靳捷安慰小黑:“别担心别担心,我感觉它比之前好像又大了一圈,肯定是灵力更强了,应该问题不大!” 小黑也看他:“那你别抖啊!平时看你俩整天吵架那样,还以为你一点也不在乎它!” 靳捷嘴硬:“我对它是无所谓,但它保护了你啊!” 说着说着二人又忍不住抱头痛哭:“圆宝,可千万别死啊!”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手术室门打开了,圆宝仰躺在推出来的床上,露出腹部的样子极怪,出声嫌弃二人:“吵死!” 医生在旁边跟两人说明:“没有太大问题,伤口已经缝针。翅膀可能稍微有点错位拉伤,我待会给它配点药,今晚做个理疗,然后就等时间恢复就好了。让它在这观察一晚。哦,不像人类需要照顾,你们家长不用在这陪,去把钱交了明天来办领鸟手续就好了。” 小黑趴那摸它,说悄悄话:“疼不疼?” 圆宝单独对小黑倒是态度极好的:“无妨。” 靳捷悄声问医生:“它本来是只有灵体的,平时住人意识里,怎么这下,有了实体还受伤?” 医生经验丰富,对此并不惊讶:“之前灵力不够无法随心所欲化形嘛!看样子在人的意识里修炼得挺好,等身体恢复好了,就可以随时想化形就化形,不想化就待意识里。只是现在有点虚弱,估计还回不去。变成实体的时候还是要注意点,不要往石头上撞,是个人也撞傻了。” 靳捷道了谢,心想好你个雪鸮,原来这一年多是在小黑这蹭灵力修炼的。 靳捷想想不放心,又给王大智打电话:“你们确认了没?那个老尹死透没?就一条蛇!怎么那么难杀啊!” 那边连连说:“确认了,尸体已经被那帮领导带走,说是做证据,就算没死透应该也没机会打扰你了!” 第160章 靳捷这才放下心来,却听那边说:“对了,我们都撤了,不过你家观里来了个人,说是原主人,我们也不好确认,不过鹿说是真的。等你家雪鸮要是没事你就回来再确认下呗,以免节外生枝。” 靳捷心中期待又不安,难道…… 第 92 章 当靳捷走进院门的时候,一眼看到内堂中,背对自己的身影,正站那诵经。 内心失落又复杂。 颀长的背影已不似印象中那般削薄,变成了大人的样子,有着坚实的肩臂。 似是感应到了灼灼的视线,凌霄转过身来,如玉的白皙面上有着温润的光芒。看到靳捷后,他快步走了出来,上下打量一番,别别扭扭地想抱又不好意思的样子,最终举起手,轻轻放在靳捷头上:“……你长高了。” 靳捷才不管他将落未落尴尬的掌心,一头撞人怀里拦腰抱住:“……师兄!” 靳捷从小就是观里最受宠爱的那个,只有这个师兄不似其他人对他那般直接的爱。因此对凌霄的感觉,一直都是那个看起来酷酷的哥哥,但他大概知道,凌霄面冷心热不善表达。 此时感觉肩膀被拍了拍,那人语气歉疚:“对不起,我才知道欠债抵押的事,辛苦你了!” 靳捷重重叹了口气,站直身体看向凌霄:“那你给我一百万咱俩摊一下!” 看着凌霄无奈地笑,和某人有些相似,想起来还有个人。靳捷回身把居邵开拉到自家师兄面前,开启了猝不及防的见家长环节:“师兄,这是我对象,小黑。” 凌霄双手合十主动施了个礼,对着一脸窘迫的居邵开,语气安抚:“你好!谢谢你照顾我们靳捷!他比较幼稚,不太懂关心别人,你该打该骂的时候就直接打骂,不要跟他客气!” 这话说得很有效果,居邵开也放松下来,笑道:“师兄,如果能早点见到你、听到你这句话就好了,我和他就不会兜兜转转一大圈。” 凌霄看看靳捷,又注视居邵开:“世界上没有白兜的圈,你们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顺其自然就好。” 居邵开疑惑:“师兄,你好像知道不少事?” 凌霄笑笑:“大概知道一些……上次我在信里也留言了,说在内堂布了监控,你们是完全没放心上呢!”戏谑的表情扫过去,居邵开忽然记起,上次回来在内堂里腻歪的场景,不由得低头,用手指挠挠眼皮,半捂住了红温的脸。 “对了!”凌霄想起监控的事情,转脸对靳捷道:“师傅死前,在这里,给我们留了一些话,我还没来及听,你……想现在听吗?” 靳捷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一时听到这话,有些本能逃避。转开话题:“你说感觉有异常才布监控,是感觉到什么了?” 两厢一合计,发现原来正是因为秘境空间延展下来,造成的空间折迭感,让凌霄觉得奇怪,于是布了阵。布上监控以后,凌霄更是发现,从别的秘境空间时不时闪回留存的消息,闪烁出师傅的影像,研究了一下,这才发现了师傅的留言。 几人寒暄一直到了晚上,凌霄已经把他出去历练的经历都交代了。 上一次回来算出了师傅出事以后,便回去安排人接手他的工作,完全交接出去,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打算接手姑安观,重新维继此处法坛。过一段时间,还会有徒弟过来帮忙。 靳捷长舒一口气,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轻松。 凌霄看出来了:“其实从师傅从小要你好好学习开始,我就知道,师傅并没有打算把姑安观的责任交给你,你怎么会没有领悟到呢?” 靳捷锤锤自己的头:“就是笨吧!师伯走了,你也走了,师傅再一……我就慌了……这也很正常吧!”说到师伯,靳捷又问:“你上次信里叫我不要找师伯……师伯到底知不知道师傅已经不在了啊……这次见到也没说上几句话……” 凌霄并不想多说:“我也知道的不多,师伯走后,师傅就跟我说,姑安观以后能接手的只有我,但也不必太紧张,随心就好,不接手也没关系。但师伯肯定不会回来了,他要去拯救世界……” 语气有些落寞,凌霄似乎对师伯有不满之意,忍不住又道: “他对得起全世界,唯一对不起的就是师傅,知道师傅死还是活,又有什么区别呢!算了!不要再提他了!” 靳捷想,他就像很多小孩一样,并不知道自己父母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但他知道父母都爱自己。师伯亲自己脸那一下,胡茬子扎人的感觉仿佛还留存在那,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就像回到了小时候。 “对了,你和鹿是认识的吗?”靳捷看到门外,鹿从小径下来,进到院子里。 凌霄点点头:“小时候你还和它一起玩呢,它那时候还只是一头小鹿……不会说人话也不会变人形,不过他很小就失踪了,今天见到他,我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他也跟我道歉,说师傅……” 靳捷摇头:“其实不关它的事……” 凌霄没等到靳捷的后话,便点头:“我也觉得,以师傅的性格,就算是不认识的小鹿,他知道了,也会做同样的事的……” 师傅会说什么,靳捷感觉已经有所预知了。 思及此,他已经做好准备了:“师兄!给我看看师傅最后的留言吧!” 小鹿带着几个别的小动物,在院内徘徊了一会,可能就是想再看看谷虚的样子,此时听到靳捷这话,期待地看了过来。 第161章 三个人便起身,从厨房回到内堂。小鹿它们就站内堂门边,没有进去。 凌霄没有特异能力,拿出黄符笔墨,画出一个树形符。 靳捷认出来,这是在师傅的符本上出现过的,用来与亡魂做最后的交流。 而后凌霄手指捻住,诵经聚力。只见黄符一角自燃起火,随着火舌吞噬符文,凌霄松手,任火光成灰凌空而烬。 不一会儿,内堂灯火全熄,整个空间黑了下来。 一阵蓝色幽光呈粉末状出现,逐渐彼此靠近凝聚,形成影像。正是师傅坐在蒲团上的背影。 大使也惊呼:“舞蹈房镜子里出现的就是这个!”然后仿佛立刻被小使捂住嘴收了声。 那个穿着道袍的背影晃了两晃,似乎是在努力稳住身体,头转向左边看了看,露出谷虚的侧脸。 熟悉的样子一如去年,靳捷放完寒假去上学的时候。 靳捷眼睛生理性地,流出了热烘的泪。 就听见师傅一向慢条斯理的语调,出了声,先是对凌霄道: “霄儿,等你回来,发现这一段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有些事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是觉得你们还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离开你们了……不要太伤心,很早以前我就跟你们说,万事万物,本质上都是要走向衰亡的,要心存慈悲之心,但顺应世间规律。师傅我也是一样,要顺应生命的规律,走向这性格的归宿了。 这后山上生灵无数,有动物,有植物,还有看不见的微生物,每个生命都值得尊重与珍惜。但有人不懂,破坏生态残害生灵。师傅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既然在此为生,便要为这后山做点什么,尽些应尽的责任。 万法合作社,好多年前就有了,那时候为了靳捷的玉佩找上门来。当时就算到未来会有此纠葛,尽管设了阵法结界,还是难免今时今日,他们开了秘境空间到这后山戮掠动物。所以,我要买一个法器做阵,把秘境给关了。我是借的钱,当时抵押的是道观,现在这情况,为师已没法再还,对不起,没能给你们留下最后的住所。好在……你们也已成年,可以去重建自己的生活。你们也不必纠结,直接把道观抵押出去就好,不要为了还债,而费心凑钱。 霄儿,你从小……就向往更远更大的世界,我也知道你有能力,在任何一地都可以担起大局,有所成就。现在,就算姑安观没了,你也不用再想着回来继承的事情了。一切造化都是最合适的,顺其自然吧。” 谷虚似乎体力不支,身子又晃了两晃,喘了两声。似乎是想了想,慢慢把身体转了个方向,挪到了正面。 靳捷终于看到师傅最后的正脸,唇色灰白似已无时间,心中又是一阵悲痛。 谷虚继续说话,只是语速渐慢: “霄儿,从小就理性,我很放心。 最放不下心的,就是你了靳捷!虽然你从小机灵,会哄人开心,但为师不在了……你又从没吃过什么苦头,不知道你,会不会因为冲动,做出什么会后悔的事……希望你看到这段时,还没走上什么歪路…… 你身世离奇,又有宝物在身,容易招致祸患……说来也很惭愧!师傅既希望你担起责任,不要让玉佩落至坏人手里……又想你,干脆别管那么多了,只要这一生如普通人一般,过得幸福快乐就好……虽然你师伯,提前给你布局了很多,日后可以化险为夷的能量,但还是希望你,永远都不会用到……唉!罢了,我都没法护你们一生,又如何能苛责你们呢……靳捷,希望你……” 他忽然抽了一下,缓缓侧身倒下,但还是喃喃地说:“过得幸福……且坦荡……” 靳捷视线模糊起来。 在这模糊里,恍然又看到幼年,人生初初有印象时,师傅拿着一只粉色塑料小象,在院子那头,逗自己走向他。他想,此刻站起来,往师傅的方向去,有没有可能走得到…… 看着师傅身体彻底松懈下来。 幽幽蓝色微光也散开来,逐渐消失,面前重回一片漆黑。 靳捷感到小黑伸手过来,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听到师兄想说话,但张口已哑不成声。 靳捷思绪盈盈地飞,一会想到,原来凌霄以前并不想窝在此处,恋家的只有他一人。一会想到,师傅深明大义,却待自己,像所有普通家长那般,有着私心。一会又想,师傅在最终,也没有话对师伯说,他们早已告别了吗?一会又想,自己能不能做到,坦荡而幸福…… 几人在黑暗的环境里再度深深吸气,叹出轻微的颤抖。 见此时内堂被照得一片清亮,抬起头,看门外,明月正高悬。 第 93 章 靳捷躺在床上,有些失眠。 身旁挨着的小黑的皮肤有些凉意,靳捷忍不住把脸贴过去。换来那人翻了个身,轻声问:“睡不着吗?” 靳捷只觉得千思万绪,凌乱的念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又难以深思。 一会是师傅的所为所言,一会是白天的混乱大战,一会是引发这一切的玉佩,一会又是他今天动用了三煞能量,不知道会不会对九牙有什么影响,得回双沟再给他看看。 这会听到旁边人出声的询问,又想起了老尹,忍不住问道:“你被枪指着的时候,害怕吗?”说着抱住那人,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 小黑想了想,靠在靳捷的肩膀上,摇了摇脑袋:“与其说害怕,不如说是,没反应过来……当时,全部注意力都在你们的对话上了,担心老尹又要什么你们难以实现的要求……后来看到圆宝被蛇绞住的时候,我就很害怕……” 第162章 说着反手抱紧了靳捷,一手掌心在靳捷后背上慢慢地滑动抚摸,是在安慰:“看到圆宝那样,现在我大概能理解,师傅走的那个时候,你一定也很害怕,但是毫无办法,很绝望的感觉……” 没有开灯,四下里,只有月色从窗户洒进一个角落。 靳捷借着黑暗,又往人怀里蜷缩了一些:“我已经不太记得当时跟着警察叔叔去……的感觉了,也有可能是大脑的保护机制吧……感觉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好久远……” “嗯,都过去了。”小黑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温柔:“师傅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你还是走在正道上。其实,今天老尹试图说服你的时候,我都捏了把汗,不过你反应好快,直接说他偷换概念。” 靳捷倒是很容易被哄,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我可是信科院辩论赛的最佳辩手呢!” 又去摸到小黑的手,拿上来,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亲了亲他的掌心,继续说: “坏人是很多,但是人类没有那么坏,其实我当时第一反应想到的就是你……” 靳捷陷入了一路来的回忆里:“最初,你及时剎车救了我,是本能的善良,把东西送到医院还给我,有好奇,但也是热心。又半夜给我送钱,是天真,也是真诚。后来……你默默地对我好,爱我,在我没有觉察的时候……你还想养鸟,是有爱心。还对那个美丽男鬼感到惋惜,有同情心……你身上太多很好的点,嗯!你简直是人类的榜样!” 小黑被逗笑了,随即又失落:“我也有自私,也怕受伤……懦弱,逃避,还利用允巍来刺激你,你都没意识到吧……啊……这样想想,人类确实好复杂……” 靳捷并不认同:“你就算翻来覆去想那么多,也没有伤害别人,伤害最大的无非是自己的心……哦,还有我!你要用一辈子补偿我!” 小黑大概是听了凌霄的建议,也不示弱:“那你以后也不要对我有隐瞒,不要骗我,有什么话都好好说……真的无法达成一致的时候,我们各退半步,可以吗?” 靳捷有了这一番经历,已经被小黑的分析和预判能力给折服了:“不,居总,我都听你的!”忽然想起来好奇:“居总,你那个电商,到底是卖什么的?” “就什么符啊,手串啊,雷击木啊……” 靳捷一个翻身坐起来,激动道:“我之前在调查科看到有个投诉,说是在网上买雷击木不管用,索要误工费,不会就是你们公司吧?” 小黑笑起来,语气有些无奈:“还真就是!那个客户用的时候,手上带了串东西克制雷击木发挥作用……不过后来他发现好用,在我们这把库存都买光了……” 靳捷又躺回去,蹭蹭那人:“真好~ ” 小黑也明白他在说什么,也反过来蹭了蹭靳捷:“你也很好,要不是有你,我也不会懂那么多,还做起了生意……你是技术大股东,年终给你分红!” 靳捷抱住他,闭上眼睛逐渐感觉到了困意:“你已经给过了……” 天亮起来,凌霄的徒弟也到了几个,似乎都有着道观运营经验,有条不紊地开展各自的工作。 靳捷在内堂的蒲团上坐着,看院子里来来往往的人,闻香火重新热烈燃起的烟气,听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已听闻姑安观即将重开,来拜访的周围村民也络绎不绝。 一时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师傅还在时的光景。 “靳捷!”凌霄唤他:“跟我去前门,把观名重新刷一下!” 一边跟了上去,靳捷一边跟凌霄商量:“下午我和小黑去接圆宝,然后可能就要回双沟去了。我现在也是在上班的人了,昨天那事挺大的,锋哥也叫我赶紧回去配合调查,尽早把老尹的案子定性。” 凌霄并不言语,专心地描绘门上的字。写两笔,就弯腰在靳捷捧着的金漆里蘸两蘸。 靳捷也不再说话,专心看好凌霄踩着的梯子。 待搞定三个大字,回到地面,凌霄才面上带笑,看着重新焕耀的名字,对靳捷表态: “好啊,随时回来……小时候我们总是笑这个名字起得好随意,就是用拼命拼出来的。那年我离开前,师傅跟我说,意思是姑且安守,又见本心。其实出去一圈以后,才知道内心一直有个姑安观有多重要。 所以其实,谢谢你靳捷!保住了我们的家!” 靳捷也抬头看,这么多年,他头一次想到另外一个问题: “师傅师伯都姓谷,为什么你姓凌,我姓靳?” 凌霄一怔,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我姓凌,当然是因为我家里人姓凌!” 靳捷脑海里浮现出张晗的脸,一时内心有点复杂:“那我家里人是姓靳嘛,师傅怎么知道的?” 凌霄长年面瘫的脸都快绷不住了:“谷诚谷虚是他们后来的法号!师傅本家姓靳,所以让你跟着他姓,有没有搞错啊靳捷!你连这都没问过师傅?!” 靳捷挠头,原来如此。 凌霄呼出一口气,重新正色道:“老尹已经死了,不要用已经结束的事情束缚自己,合作社是挺好,做别的工作也不差,不是非要回去不可,你自己想清楚就好。” 靳捷一听这话更想辞职了。 吃完午饭,靳捷和小黑就告别凌霄,去异能医院接圆宝。 不料,到了昨天的病房,发现圆宝的床位上,躺着一个头部是独角兽、身体是人的非完全体人类。 第163章 再仔细看了看床头挂着的牌子,这人今天中午刚入院。 去前台咨询,护士一脸无辜:“13床的雪鸮?不是上午已经办完出院手续了吗?” 确认完签字单,两人简直不可置信,上面签的竟然是孔乐的名字!虽然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孔乐,但这人甚至支付了上千块的医疗费? 靳捷皱眉:“雪鸮出院的时候状态怎么样?” 护士想了想:“挺好的啊,活蹦乱跳的跟那人在说话,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对了,我好像听到那个胖子说要带它回东北林场!” 这也太奇怪了!靳捷不确定地跟小黑探讨:“圆宝被蛊惑的几率有多大?他要是不愿意,孔乐应该没法强迫它吧?” 小黑摇头:“它要是不愿意,那肯定不会被强行掳走,就怕它是被骗了!” 靳捷还是打算不要猜测了,直接调监控! 可惜……这是异能医院,连过道上摆的绿植都不是会听命于靳捷的普通植物: “哎你这人怎么随意入侵我大脑,你这是强j你知道吗?!” 靳捷听到这绿植的声线,粗犷年迈,一时又回到之前被土地骂的状态: “对不起对不起,我以为这就是普通绿萝……那个,我想调一段监控看看行吗,我的鸟被坏人带走了……” 绿萝打断他:“不可能,这院里有结界,在这里没法用异能!你的鸟肯定是自己跟着他走的,你不是道士吗,自己算一卦吧!” 靳捷只得掏出纸笔看小黑:“圆宝生辰时日……你或许知道?” 不,他不知道。靳捷只好用当下时间起盘。 宫空之局昭示虚假,圆宝还真有可能是被诱哄欺骗了。只是这家伙平时装模作样道行不浅的样子,居然会被孔乐给骗了? 再细看盘内,次日午时前有一次破局机会,方位嘛……倒既不是双沟也不是东北方向,反而是姑安观的西北方位。靳捷算了算,开车估计两三个小时的地方。 看向小黑有些许担心的眼神,跟他商量:“今晚先回姑安观再住一晚,明天一早我们出发往那去,怎么样?” 一如之前的每一次,达成一致以后就开始着手安排行程。 居邵开先开车到加油站,把油加满,又去买了点吃喝用品放后备箱。 靳捷则打电话给赵宇锋,告诉他鸟丢了,还得继续翘班去找鸟,暂时不能回去录口供。 顺便问柯昀翔辞职的手续流程,那人果然整天和赵宇锋厮混在一起,在电话那头大无语: “你签卖身契的时候没仔细看吗?新人合同是三年期的,违约要赔违约金!哈~ 不过你既然能赚两百万,想必赔钱也无所谓……” 第 94 章 即使知道柯昀翔只是调侃,靳捷也还是对还钱这类字眼p t s d 了。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并没有真的要辞职!赔不起!”靳捷连连否认,假装只是临时请假:“要是能回调查科就好了!我不想给销售部那些领导打电话请假啊!” 报备完延迟返工,还顺便让赵宇锋帮他立个案,看看调查科有没有圆宝或者聚福堂的线索。 赵宇锋甚至没有挂电话,就在那端霹雳吧啦传来计算机打字的声音,他已经在实时信息库里搜到了可能关联的案情:“诶!还真有!” 俩人不敢吭声,等着赵宇锋说清楚具体情况,结果那边反而沉默了。 靳捷催促:“……什么情况,说啊?我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吧?” 柯昀翔看来是在一边,已经快速浏览了卷宗信息,直接总结道: “啊……是一桩连环大案,一直没有线索突破,要不是你们说,都不知道原来背后有聚福堂参与……你们先不要轻举妄动,援救雪鸮这事,可能得从长计议……” 小黑一听到这用词,顿时不淡定了,迅速把车开到一边停下来: “什么叫‘援救雪鸮’?圆宝会有危险是吗?那我们还等什么?靳捷已经定位到具体方向了,我们打算明早就过去!” 赵宇锋大概在下拉页面里,终于看到了一个切入点,沉吟道: “很巧!这个案子的负责人之一,也是王大智,不过他是b角……这个案子里大智的a角我认识,那人虽然犀利能干,但是不太好说话,估计不会让你们提前动手影响他……我先跟大智通个气,然后再看怎么安排……” 柯昀翔的声音传过来,但是是对着赵宇锋说的:“你的实习生什么性格你不知道吗?他们明早肯定会自己去的!我看啊,干脆让大智趁现在,就去找他们汇合,明天还能互相帮帮忙!” 赵宇锋不知道是对柯昀翔还是对靳捷说:“……我有种奇怪的直觉,他们还是在想套靳捷……你跟聚福堂打交道的时候,是不是干了什么不该干的啊……” 靳捷想,总共就干了两单,除非……又是小黑之前极力阻止的,旧电池厂那单留下的什么幺蛾子…… 居邵开接过电话,干脆开口道:“我们明天先去看看,尽量不暴露,现在还是先跟大智打个招呼吧,看他今晚能不能就过来,我们再对一下具体情况。” 挂了电话,靳捷看到居邵开投过来的眼神,连忙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啊,除非他们是又想要玉佩,我身上也没别的东西啦!” 见小黑似乎想要否认,又直接阻止他,靳捷保证:“圆宝是一定要去救的!就按你说的,我们先回观里,等他们沟通先!待会再打给大智确认。” 第164章 小黑点点头,重新发动车子,往姑安观方向回去。 这是新的一天。 按算出的时间倒退,他们得赶在天亮前出发。此时天空已渐渐由深蓝变成浅蓝色,蒙蒙泛白。 靳捷站在院子里,对小黑说,他再去点一根香。 走进内堂,光烛未明的里屋还是近乎黑暗。 靳捷走向案台,不需要光线,他也可以摸到那一盒安放在固定位置的线香。 小心翼翼取出一根,线香的身体纤细,仿佛一根穿越时空的线索,连接着过去与现在,暗夜与黎明,童年与责任。当火光在黑暗中跃起,靠近线香的顶端,时间仿佛静止。 干净圆润的线香顶端,被跃动的火苗轻轻舔舐,木色逐渐变深邃、变黑。 黑色的香头在交错里,仿佛有了自己的□□,沉睡的火山即将苏醒,如同灵魂的栖息地,香火的起点,唤醒一线魂魄的觉醒。 随着火苗蔓延、分离,线香顶端自成的焰芯变得稳定,柔和。 如幼时,靳捷很容易看着线香的燃烧发呆。 这是一个自我消耗的过程,缓慢又迅速,但有其自己的节奏。随着流逝的每刻,线香逐渐变短,至最终燃尽,化灰。 万物皆有生灭。 但香气在空中游走,触碰每一个角落,润染无声,淬炼净化。 此时此刻,靳捷不知道,他们将要面对的,又是怎样的全新未知。 不知道,那里还会不会有,如过去一年的黑暗。 但靳捷想明白了,他不怕。人生总有至暗时刻,但保持内心光明的引子,只要一星火苗,就足以点燃、驱散周围的阴霾。 靳捷转身,看到小黑在院内,远远看向这边。他知道小黑内心,比他更焦灼地担心着圆宝,但他只是耐心等待,没有催促靳捷。 快速走出来,和小黑一起开门上车。 大智开车,靳捷和小黑并肩坐在后排。 靳捷莫名想起,去年那个打完篮球的初夏傍晚,他喂完食堂的猫。看飞飞从远处跑来,带来难以接受的消息。 然后靳捷走出了,一直以来师傅为他打造的温房。步入野外,接受暴风骤雨的洗礼,也逐渐知晓暴风骤雨的规律,终究成为这个世界的一部分,甚至打算,要为一部分弱小承担起一片天地,就像师傅那样。 靳捷把这回忆与感想说出口,小黑点头,鼓励微笑: “虽然不知道圆宝是什么处境,但是!我们现在有很多经验了~ 这个世界,每个下一秒都在发生难以预料的事,不在计划里,未曾想象过。但只要鼓起勇气往前走,就能走出一个答案。” “不一定。” 靳捷摇头,又握紧身边人的手: “但你是我的火苗。” 见小黑投过来的疑惑眼神,他没有多说。 靳捷的手与小黑十指相交,紧紧扣牢。在仿佛最初交心的场景里,携手面对未来的路,一往无前。 (终)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