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 运动番笨蛋们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就向我冲过来了》 第1章 [bg同人] 《（综漫同人）运动番笨蛋们喊着友情啊羁绊啊就向我冲过来了》作者：权蓝【完结】 文案 我是个平庸的、阴暗的、软弱的家伙。【一个人待着是最棒最轻松的】，一直以来我都这么坚信着。 在学校我也是最不引人注目的那一个。啊，就这样一直这样下去好了。倒不如说我这种社会的不适任者，如果能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就好了。 可惜如此平凡而软弱的我，连消失的勇气都没有，就这样得过且过着。 ……所以你们这些打网球排球篮球的运动笨蛋倒是离我远一点啊……阳角的光芒要把我闪瞎了（悲 —— 一个被运动系阳角们拯救的阴暗批日常成长系故事 事业线（虚拟主播vtuber + 乐队吉他手）友情线为主 感情线正式分结局（he & be & te）：神之子，白毛狐狸，布丁头猫猫，小黑，小队长，黄毛模特，持续更新中 感情线混沌一发艺：橘子哥，晦气君，路过全世界的大爷，持续更新中 内容标签： 网王 体育竞技 少年漫 黑篮 排球少年 乙女向 主角视角影山静未知配角立海众排球众qq静 其它：vtuber，运动番，虚拟主播 一句话简介：阴角vtuber试图开朗（大概 立意：追求热爱的事情，成为更好的人 第1章 1号阴角 一 不想起床，不想去上学。 周一的早上七点，我如同一具即将要被火化的尸体一样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倒不是有什么特殊的事情发生，我只是单纯地对学校这种形式抱有极大的质疑与不信任罢了。 一群什么都不懂的青少年被强制聚集在一个地方，接受着流水线的教育，试图成功长成这个社会需要的螺丝钉。 大多数人接受了这一点，一点点努力着成为这个社会需要的样子。这样的姿态，让我感到由衷地恐惧。 “静。再不出门要迟到了哦。” 我只好停止青春期阴郁的想法，起床换上深蓝色的制服，穿上黑色的长袜。 用清水抹了把脸，最后用手捋了捋刘海，确保它能服帖地垂下来遮住一半眼睛，然后卡着点出了门。 —— 我的名字是影山静，立海大附属中学国二生，是个平庸的、阴暗的、软弱的家伙。 我的沉默安静与不善交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缘由，大概是天生的吧。与人交流让我感到难言的压力与疲惫。 以前也不是没有尝试过融入集体，变得合群一点，但一旦身处在人群里，【我不属于这里】的念头就会不可抑制地冒出来。 即使和其他人一样聊着一样的话题，干着一样的事情，我也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感觉到一丁点乐趣。 只有在拉上窗帘，夜深人静地时候，一个人吃着便利店的零食，打着游戏或者看着动漫，我才能由衷地放松下来。 按理说，我阴沉而又独来独往这样的家伙被狠狠地校园霸凌也不奇怪。 但立海大附属中学的大家似乎人都挺好的，尤其是班上的女生。 在大大咧咧的男生说出“影山同学是不是没朋友啊，一直独来独往”的时候，总会有女生瞪他一眼问他会不会说话。 大家都是很温柔的人呢。 跟这样温柔的大家也无法好好相处，只能说是我自己的问题。 —— 我卡着点进了教室。 早上卡点进教室是一门阴角必须要掌握的艺术。 如果来早了就会被迫陷入教室里小团体们打闹聊天的氛围，来晚了又会被老师点名引来全班同学的目光。 课间的时候，学会装睡是另一门艺术。 虽然我这种熬夜打游戏的家伙并不用装就是了。 至于午休的时候，我一般会在学校的树下找一个僻静的角落。 虽然很想像校园动漫一样去天台，但可能是因为学校的天台实在是太经典了，有时会引来一些了不得的校园风云人物，比如说男子网球社的部员们。 部长幸村精市甚至和我是一个班的。 化学课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侧过脸向窗外看去，视线不经意间触及了网球部的部长。 幸村精市。 鸢蓝色的头发垂在白皙的脸颊两侧，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我几乎能看清他睫毛投在眼下一片扇形的阴影。 靠。 这张脸到底是怎么长的。 我收回视线，第不知道多少次发出了以上感叹。 如果这个世界是一部作品，我是其中一个没有名字的npc，那么我想这个世界的主角应该是幸村精市。 上帝在捏人的时候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我倒是很想问一下。 就让这样的人支撑起整个世界的责任吧，这样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在角落摸鱼了。 我甚至有些阴暗地这么想到。 这样的人，跟我绝对合不来。 —— 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 想到再支撑四十分钟，我就能离开这座名为学校的监狱，我的内心就不由得雀跃起来。 放学路上去书店看看吧，不知道有没有进新的漫画。 最近的bl都没有什么新梗了……啊好想快点成年，成年了就可以买那一块区域的书了。 我在美术教室的角落坐下，脑内的思绪漫无目的地漂游。 第2章 “今天的课题是画人像！” 讲台上的年轻女老师穿得像什么时尚杂志，声音活力满满。 “大家找一个搭档，然后照着对方画哦。” 啊。 我的手指不由得蜷缩了一下。 又到了我最讨厌的环节。 ……说到底小组作业到底有什么意义呢？完全没有必要吧。 真的不是老师为了减少自己的工作量让学生彼此折磨吗。 美术老师残酷的话语如同摩西分红海一般，不合群的事实变成了海底的石头，轻而易举地裸露了出来。 大家都在一瞬间找到了自己的搭档，除了我。 幸运的是我们班是偶数，一般总会有个倒霉蛋一脸尴尬地被老师分配到我这里来。 这种幸运我才不想要啊。 啊，好想快点长大，快点毕业，一个人搬到东京的单身公寓里面，淹没在大城市的喧嚣里面。 想消失。 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想消失…… “影山同学，我们一组可以吗？” 礼貌的男生声线在我耳边响起。 我有些窘迫地抬起头，从刘海的缝隙里看过去。 是幸村精市。 我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会是他。 即使全班其他人找不到搭档，他也不可能找不到搭档。 但是幸村同学很温柔，即使是对我这样的人，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他大海一般沉静的眼睛里分明没有任何区别对待的意思，我却好像是被施舍了一般感到全身都不自在。 这样纤细敏感的我，连我自己都讨厌。 “好的。” 我的声音小到连我自己都很难听见，幸村却只是温柔地说了声“太好了”，就把画架搬到对面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抬起画笔。 周围的同学吵吵闹闹，彼此间开着玩笑，时而观察对方的特点，我却完全不敢看幸村一眼，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在看我。 将精力都集中在白纸与画笔上，反而能让我放松下来。 我并不擅长画画，或者说我没有任何擅长的东西。 但作为一个看动漫的老二次元，漫画风格的脸姑且还是会画的。 哇，搭档是幸村真是太好了。 我甚至还能自娱自乐地开个玩笑。 我其实只会画同一张美女脸，不管搭档是谁，我画的最好的只有这一种脸。 但我的搭档可是那个传说中的幸村精市！ 我只需要画一张美女脸，然后把头发和眼睛的颜色画对，就已经成功了百分之九十九了。 又能摸一节课的鱼，不愧是我。 “影山同学，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把头发稍微撩起来吗？” 幸村温和的声线如是说道。 啊，是在跟我说话。 我的大脑在一瞬间有些停摆。 把头发撩起来？为什么要我把头发撩起来？ 头发是保护我安全的最后一层堡垒，是我的心理防御底线。 没有留过厚刘海的人可能不知道，这种刘海别人是看不清我的眼睛的，我却可以透过刘海看见对面。 可以说没有这层刘海，我就会失去与人相处的很大一部分安全感。 但我并不擅长拒绝。 而且说实话，我没办法想象自己拒绝幸村精市的场景。 “年轻女性的面部相对平整，所以画人像的时候会比较难捕捉到特征。” 幸村解释的声音似乎带点苦恼，却并不给人压力。 “只能看见影山同学的鼻子以下的话，画出来的效果可能不太好。” 啊，多么合理的请求。 我几乎都要升起愧疚之心了。 于是我伸手把刘海稍微往旁边拨了拨。 即使是这么一个细小的动作，也用尽了我所有的勇气。 我知道我的脸肯定涨红了。 作为家里蹲的我，皮肤是相当不健康的苍白，稍微有点刺激就会变红，把我的羞耻心出卖得一览无遗。 ”十分感谢。” 我听见幸村这么说道。我不敢看他。 “影山同学的眼睛原来是深绿色的啊。很特别的颜色。” 他在注视着我。 我意识到了这一点，感觉耳朵都烫起来了。 啊，希望这位十分受欢迎的家伙不要误以为我喜欢他，拜托了。 不要看我啊。 像我这样的人。 不要看我。 你的眼神太有存在感了。你的存在本身就太闪耀了。 不要用这样的目光注视我。 不要看我。 我从未觉得美术课是如此的漫长。 “我画好了。” 我突然站了起来，向老师说道。 “我不太舒服，可以先回去吗。” “画好了话倒是没问题……幸村同学也画完了吗？” 美术老师看过来，偏头问道。 “嗯，我也差不多画完了。不舒服的话就快点回家休息吧。” 幸村大概是注意到了我的不自在，一边温和地说着，一边把画架向我的方向转了过来。 “影山同学觉得怎么样。” 我屏住了呼吸。 画布上是少女的半身像，皮肤肌理素净。 左眼的中下方有一颗小痣，黑眼圈有些重，嘴唇拘谨地抿起。 第3章 作为有别于现实的艺术处理，猫一样的暗绿色眼睛、被阳光照亮的头发、和脸上轻微的泛红并不让人觉得阴暗，反而有些可亲。 这真的是我吗。 ……还蛮可爱的。 那一刻，我转头看向少年温和的眼神，心里有些莫名的酸楚。 可恶，这个家伙的画技太高超，这不给我美化成另一个人了吗。 想成为幸村笔下这样的人。 想成为这样，看上去就很有个性又很可爱的人。 想成为不是自己的人。 对于现在的自己，我已经厌倦了。 “……这张画，可以给我吗？” 在我察觉之前，嘴巴已经擅自开始说话了。 “啊，我的意思是请允许我买下这幅画……” 似乎引起了周围一些同学关注，我的声音更加细小了。 但幸村一直都是幸村的样子，温柔，坚定，从不大惊小怪，即使对我这样的人也一视同仁，丝毫没有觉得我恶心的样子。 “买下什么的太夸张了。如果影山同学喜欢的话，请务必收下。” —— 多年以后，关注量世界第一的虚拟主播在采访时表示，开始活动的契机，是收到了一幅很喜欢的画。 第2章 2号阴角 二 一个人要怎样脱离现实中的躯体，成为一个二次元纸片人呢。 浴室里，水蒸气将玻璃熏得雾蒙蒙的。 我一边洗澡，一边神游。 在光怪陆离的世界观里，获得一些【不平凡】的能力，遇见一些个性鲜明的角色，创造一段或喜或悲但让人觉得【没白活】的故事。 会这么想的人绝不止我一个，所以异世界转生的小说和漫画才会这么火吧。 但小说漫画终究只是人创造出来的罢了。 现实中的人该怎么进入到二次元啊。 真是令人绝望。 我挤了一泵沐浴露，涂抹过我苍白的皮肤与细弱的手臂。 我不喜欢我的身体。 我不喜欢我的大脑。 【我不喜欢自己。】 —— 从浴室里走出来，我走到厨房区域，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 圆润的玻璃瓶恰好能被我一手握住，冰凉醇厚的口感划过喉咙。 我把玻璃瓶放在脸上降温，微微眯起眼睛。 困了。 “让让，挡路了。静。” 少年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顺势回头，翻了个白眼。 “是你长得太大块了，飞雄。” 少年有跟我如出一辙的黑色m字刘海，眼角上扬，身高却比我高了至少十公分，短袖下的肌肉线条流畅。 我同岁的表哥，影山飞雄。我借住在他家。 六岁的时候，我的父母在一场车祸中去世了。 当时想要抚养我的亲戚有两家，飞雄家还有一个大九岁的姐姐美羽。另一家则是两个男孩，叫茂夫和律。最后我来到了飞雄家。 大概是因为失去了父母的原因，小姨家对我很照顾。即使我长成了这么阴沉的性格，她们也只会照顾我的心情温柔以待。 但说实话，失去父母跟我的性格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我对给了我这双绿眼睛的父亲几乎没有印象，对母亲的印象只停留在滴在我脸上冰凉的泪水。 据说是不幸福的一对夫妇。我没有多问，于是小姨也没有多聊。 飞雄他们才是我认定的家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可不适配感总在细节处侵袭着我敏感的思绪。 我说不定生来就带着父母留给我的，【无法幸福的基因】。 小姨夫是个严厉的排球教练，小时候带着美羽姐，飞雄，和一起打排球。 我是唯一没有运动天赋的那一个，手腕细弱，眼神游移，接球的时候总是会跑到错误的位置上，稍微练习一下垫球，苍白的小臂就会浮起被虐待一般的大片淤青与红色斑点，吓得小姨再也不许小姨夫带我打球。 我真没用啊。什么都做不好。 飞雄和我不一样，是个正儿八经的排球天才，现在在国中十分活跃，甚至上了杂志。 如果问他【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喜欢打排球】。 真是狡猾啊。 又有天赋，又有热情，脑子里只有一件事，身体在一件事上感受到无上的快乐，究竟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好羡慕。 如果我是飞雄就好了。 “下个月就要期末考试了，教练说如果我挂科，就没法参加下次比赛了。” 昏暗的厨房里，飞雄咬着勺子，拿着布丁，含混不清地说道。 “帮我补习。” “你是笨蛋吗。” 我喝了一口牛奶，吐槽到。 不要误会，我并不是什么头脑好用成绩优秀的人，只是这个家伙脑子里除了排球什么都装不下而已。 我的成绩在班里中等偏上，平平无奇。 我的体育成绩中等偏下，平平无奇。 我的画技不好也不坏，平平无奇。 我连游戏技术都很一般，有几个游戏算是路人里的高手，但我打的时间这么长，综合一下也是平平无奇。 啊，我还会弹吉他，就是弹得很一般，弹个流行歌曲的水平。 还真是平凡啊，我这个人。 第4章 如果能获取普通人平凡的幸福，那倒也不错。但像我这样阴沉而不善交际的性格，如果没有一点拿得出手的亮点，在当今社会是无法好好生存下去的。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酷的东西。 好想成为二次元的纸片人。 “成为二次元的纸片人是什么意思？啊，你上次说想当声优，是这个意思吗。” 影山飞雄吃完了布丁，靠在厨房的台面上，有些困惑道。 我不小心说出口了吗。 我是有说过想当声优来着，但那只是一个看动漫看的兴起的家伙一时口嗨罢了。 起因是我发现我的声音跟一个冷酷颓废系角色很像，一时兴起跟着网上几个教程练了练。 然后我就发现我的声线太单一了。 虽然可以捏着嗓子说话，但很难听。算得上好听的声线只有一个而已，这样绝对当不了声优的吧。 像我这样没用的家伙，在现代社会乍一看似乎有很多条路可以走，但仔细一看哪一条路都走不通。 “我会帮你补习的。这种黑历史还请你早点忘掉。” 我喝完了最后一口牛奶，如是说道。 “人类怎么可能进入二次元啊，这种话一听就是死宅的妄想吧。” 而飞雄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我，然后平静地问道。 ——“为什么不可能？” 我愣了。 “喂，你这个家伙真的懂二次元是什么意思吗？我说不可能，不就是物理上的不可能吗。” “别把我当笨蛋啊。” 飞雄不满地抗议了一句。 “我知道的啊，你不是喜欢那些动漫和漫画吗。你要是想的话，【给自己创造一个角色】也不是不行吧。” 这个家伙…… 真是，太狡猾了啊。 我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的话语不包含对我无谓梦想的一丝嘲弄，只是在自己的理解范围内给我提供一个解决方法。 这种人脑子里根本就没有【不可能】的概念。 想去做，那就做啊，有什么不行的吗？ 喜欢，就一根筋地喜欢下去啊。 撞到南墙也不可能回头，就是要头铁地把墙也撞破，用人类的骨骼直面钢筋混泥土。 我这种凡人和天才的差距，除了天赋，大概还有灵魂吧。 “飞雄，如果你排球打得不好，还会这么喜欢排球吗。” 没有什么原因，我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而飞雄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带着单纯的疑惑反问了回来。 “打得好不好，跟喜不喜欢有关系吗？” “我喜欢打排球，就是我喜欢的意思啊。” 少年长了一张学生会长一般正经的池面脸，身姿挺拔，目光沉静而专注，说出的话却像是什么热血动漫的主人公。 我捂住了脸，不知如何是好。 啊。 要被这个家伙发散的光芒给闪瞎了。 救命，有排球笨蛋。 —— 我一定是被飞雄下了什么降头。 在那场对话之后，我如同着了魔一样查询着【成为二次元角色】的方式。 想成为幸村画里那样的人。 每个夜晚，我总忍不住凝视那张画。薄薄的稿纸仿佛有无穷的魅力，想要把我吸进去，吞吃入腹。 就这是，我发现了一种叫【虚拟主播（vtuber）】的东西。 这似乎还是一种新兴的行业，从业者和关注度并不多。虚拟主播会在网上直播一些游戏杂谈之类的内容，却并不露脸，而是以一个漫画风格的人物【皮套】示人，甚至可以是精灵魔法少女这样的人设。 很多主播会用自己人设的方式说话，叫做rp（人物扮演）。 而让我最为心动的，是面部捕捉功能。 不知道是运用了什么样的技术，主播本人的表情动作可以被捕捉下来，闭眼，睁眼，张嘴，微笑…… 简直，就像是二次元人物活过来了一般。 好像真的脱离了三次元的身体，成为了二次元的人。 我生平第一次主动在网上接触了别人，是向一个插画家约稿。 【啊，是给虚拟主播的皮套约稿吗。我这个月还有档期，请问有人设吗？】 背景故事我还没考虑好，但外观方面，我给她看了幸村的画。 【噢噢噢是以前的约稿吗？画的真好！啊，这个人设很独特啊，是流浪猫的妖精之类的吗，阴角赛高！】 感觉好奇怪，仿佛是自己被这么评价了。 什么阴角赛高啊。 即使我知道幸村的画对我做了太多美化，依旧有点莫名地开心。 【不过现在的虚拟主播应该都是走阳光美少女或者可爱萝莉风格的吧，这种可能没什么市场……啊这只是出于我个人拙见的小小提醒，完全不用在意的。】 竟然还会往外推生意，是个好人啊。 但有没有市场这种事我完全不在乎。又不是要靠这个赚钱。 【没关系，就按这个画，头发要白色的。十分感谢。】 光是一个人设图的商业买断和最便宜的设备就花光了我这些年攒的所有钱。我只能一边二手转卖一些周边旧物，一边靠自己研究这个面部捕捉功能。 我这颗本来就不太聪明的脑瓜，又失眠又研究这个，脑细胞快要死光了吧。 所以当我第一次成功启动这个有点僵硬的模型的时候，我几乎要哭出来了。 第5章 屏幕白发绿眼的少女随着我的哭泣，露出一个笑容。 她没有哭泣这个表情。 散发着荧光的屏幕，漆黑的房间，我一个人坐在电脑桌前，哭得泣不成声。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真的【做成】一件事情。 我成为二次元的人了。 第3章 3号阴角 三 沉溺在一件事时，时间过得惊人的快。 期末考试之后便是漫长而闷热的暑假。飞雄成功低空飞过了期末，现在大概在哪个排球馆讴歌自己的青春吧。 白天家里总剩下我一个人。 我不喜欢夏天。 我习惯了穿黑色的长袖长裤掩盖细弱而而苍白的手脚，在这样的天气里简直就是慢性自杀。 气温太高了，热得让我眼前发黑。 蝉鸣从窗外的树上铺天盖地地袭来，明明吵得要死，回荡在这屋子里，却显得寂静。 寂寞在湿热中疯长。 我把风扇开到最大，一口咬下一块蜜瓜苏打口味的冰棍，就这样虚度着时光。 简单来说就是，我遇见了瓶颈。 虽然经过不懈的调试和练习，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皮套了，但人物设定，性格，背景故事……我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我不知道我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应该成为什么样的人】 —— 破天荒的，我决定出门散散心，据说漫画家会外出采风找灵感。 五天内第一次踏上家里以外的地面，我深吸了口气。 咔嗒、咔嗒。 木头底的人字拖发出清脆的空响。 我懒洋洋地挑着墙边的阴影行走，速度赶不上一个老太太。 下午的气温卷起一层热浪，汗水打湿了我的头发。 虽然还是穿着长袖，但我今天好歹穿了短裤，刘海下面还贴了降温贴——怎么还tm这么热啊！ 感觉在人类这种天气，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啊，今天说不定就是我的死期。 漫无目的地走到学校旁边，我抬眼一看，不知道为什么，大门竟然没有锁。 毕竟是暑假，我当然是没有任何理由需要进学校的。 可我大概对打破规则有一种隐秘的喜好。 平时学校大门随便进，所以我很不想进。 可现在学校肯定不希望无关人员随便进，那我就很想进去看看了。 我侧过身，顺利通过了大门留下的一道缝隙。 真不习惯啊，平时吵得让人头疼的校园，现在空荡荡的，一片安静。 乔木宽大的叶片落下一地的光斑，随着风摇动着。 我走进教学楼里，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虽然没有空调，但砖石结构的老教学楼有着十分不错的通风设计，堪称冬凉夏也凉。 木头鞋底的人字拖在走廊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没有换室内鞋，放在平时肯定要被骂了，我不由得感到一阵隐秘的畅快。 坐在二楼教室，自己的座位上，我抬头看着一片空荡的教室，闭上了眼。 “今天……前辈……打败……一定……” 我正犯着困，楼下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啊，原来还是有人的。 我走到窗边，向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果不其然是网球场。 说话的是切原赤也，网球部国一的后辈。 当然，他并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他，因为他是整个网球部最吵的人。 虽然我确实认识一些运动部的人，其中也不乏一些刻板印象中的热血笨蛋。但笨成这样的，也确实是不多见。 我还记得切原入学的时候站在学校大门口的墙上，大放厥词说要打败网球部的三巨头。 少年有着深绿色猫眼和海藻一般拳曲的黑发，轻轻松松就爬到了校墙上，狂妄得要死，神采飞扬的样子简直就像个没被毒打过的小学生——事实上他就是。 那幅场景在我心里莫名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后这小子就接受了三巨头的毒打。 真是可喜可贺（无慈悲。 我本以为切原被毒打后会因为实力的差距消沉一下，好歹能消停几天。没想到这小子越挫越勇，我不知道在这个教室听到过多少他的大呼小叫。 虽然噪音确实挺烦的，但我每每想起切原赤也这个人，竟不觉得他讨人厌。 狂妄的、恣意的、单细胞生物。 顺带一提，他的成绩，尤其是英语，烂得跟飞雄有一拼。 有次我碰巧看见幸村坏心眼地捉弄他，用英语跟真田对话，这孩子听不懂就算了，憋了半天憋出一句“this is a pen”，我在墙角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啊，有笨蛋。 还有一次在便利店单独碰见了这小子，他似乎是迷路了，向我搭话，吓了我一跳。他似乎是约好了要去哪个前辈的家里，我一看地图只要五分钟，干脆带着走过去了。 他道谢的时候倒是规规矩矩的，很有礼貌，鞠躬时是运动部后辈的标准九十度，连发旋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站在教室的窗边，看向网球部的位置，发着呆。 微风拂过我的脸和身体，鼓起我黑色的长袖衫，带来一阵汗水蒸发的凉意。 好舒服。 话说这个天气网球部也在训练啊。飞雄的排球部也在训练。 大家都精神过头了吧，运动对他们到底为什么有这么大的魅力，明明躺着休息要轻松一万倍。 第6章 我对自己瘦弱的身体多少怀有一些自卑，所以常常用衣服遮掩。 也不是没有想过要不要锻炼一下，但每次总是动五分钟就放弃了。 太累了。 说到底我就是这样的人。 运动什么的…… 我觉得网球场上那个银白头发的少年往我这边看了一眼，但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他，他也不应该看得清我。 大概是错觉吧。 然而那个银白头发的少年随即拍了拍切原的肩，伸手向我这里指了指，切原很明显地转头看过来了。 ！ 一瞬间，我下意识地蹲了下去。 啊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行为……在那群网球部员眼里说不定有点恐怖又有点恶心。 是啊，大夏天的，学校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却溜了进来，说不定会被误会成专门来偷窥的。 我站起身焦虑地反复踱步着，玻璃窗模糊地映出了我的身形。 黑色的杂乱长发，长长的刘海盖住了眼睛，黑色长袖黑色短裤和人字拖鞋的搭配简直像个无业游民，裸露出的嘴唇下巴和小腿又苍白得像个女鬼。 完蛋了。 绝对会被认成恶心可怕的跟踪狂吧毕竟我就长了一张这样的脸竟然站在窗边偷窥我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啊啊啊啊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起来了…… 就像老师在抓作弊的人，我明明没有作弊，却也会因此紧张得无所适从，反而看上去可疑极了。 走廊上突然传来一阵交谈声。 “你记得是哪一个教室里吗？” 是幸村的声音。 “大概就是这一块吧噗哩，啊，这不是幸村你的教室吗。” 不认识的声音。 “真是太松懈了。” 真田严肃的声音。 “以现在的时间，补课应该已经结束了。根据其他社团的时间安排，学校里没有其他人的概率是97%。” 大概是柳，他偶尔会来找幸村。 “柳前辈你不要吓我……” 是切原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虚弱。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我环视了一圈教室，根本就没有能藏人的地方，储物柜和讲台都太小了，窗帘也不够长……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我情急之中躲到了门后。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伴随着一群人的脚步声，大概是网球部的正选都在。 只是要抓一个跟踪狂而已不需要这么大的阵仗吧好吓人。 不对我才不是跟踪狂！ “没有人啊。” “仁王，切原，你们真的没有看错吗？不是窗帘吗。” “窗帘是浅绿色的，那个人影是黑色的，不管怎么说也不会看错吧噗哩……啊。” 那个不认识的声音顿了一下。 “呐，门的后面……是不是有个黑色的东西。” 空气在一瞬间凝固了。 我的大脑也凝固了。 门被拉开的瞬间，我和切原同时爆发出了一声尖叫。 “有鬼啊！” “我不是偷窥的我只是恰好路过学校进来看一眼，啊怎么我的说法这么可疑……啊？” 我高速吟唱的声音停了下来。 “鬼？谁？我吗？” “那可不就是你吗噗哩！” 银白头发一边扶着一个紫发的少年，一边犀利地吐槽道。 “啊，比吕士好像昏过去了。真是的，桑原你快来搭把手。” 我看着这一幕，感觉自己这辈子已经结束了。 一辈子真短呢，这么快就过去了。 嗯，该投胎去哪里呢，要不就去火星吧。 再见了飞雄，今晚我就要去远航。 “哈哈哈哈，原来是影山同学啊。” 幸村似乎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笑弯了眼睛，声音清朗。 “赤也看到你还以为是鬼，非要拉着我们一起上来看看。赤也，快和前辈道歉。” “前辈对不起！擅自觉得您是鬼真的很抱歉！但这都是仁王前辈的错……” 切原道歉到一半，小声嘟囔起来。 还是一如既往的鞠躬，甚至有点可爱。 我低着头，完全不敢看周围这群还穿着运动服青春洋溢的家伙，听到这条件性反射地说道。 “哪里哪里，该道歉的是我，散歩散到这里擅自进了学校还以这种恶心的模样看你们训练吓到你们了真是十分抱歉让你们感到恶心了我这就去切腹但请相信我我绝对没有在跟踪偷窥……啊事实上确实偷窥了我这就去切腹再见了这个世界……” 幸村似乎无奈地轻笑了一下，但在他说话之前，另一个声音响起了。 “前辈在说什么呢？我当然知道前辈没有在偷窥啊。再说了我们练习都是可以随便看的。” 绿色猫眼的海藻头少年挠了挠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上次前辈不是还亲切地给我指路了吗？原来跟部长同班啊，总之谢谢前辈！” 啊。 糟糕。 我感觉我快被他的光芒燃烧殆尽了。 狂妄的、恣意的、热烈的、直率的。 不完美的、未成熟的、但也因此被周围的人在意的。 我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切原会给我留下这么深刻的影响了。 第7章 他吸引着我。 ——【我想成为这样的人】 第4章 4号阴角 四 “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影山同学说这么多话。” 网球部一行人离开之前，幸村微笑着对我说道。 “……” 我僵在原地，刚刚自暴自弃的情绪已经用完了，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啊啊，我总是这样没用。 毕竟除了家人和游戏队友之外，我几乎不会跟别人说话，也没什么可说的。 久而久之，连语言功能都退化了。 我干涩的喉咙动了一下，却如同缺水的金鱼，即使嘴唇一张一合，也发不出一点声音。 “话说影山同学给我画的画像很好看呢，大家都说很像我。” 幸村并没有在意我的沉默，只是继续这样说着，语气中充斥着让我羞愧难当的包容与善意。 “啊，那我就先去训练了。再见，影山同学。” “……不像。” 我依旧低头看着地面，看着他即将转身的影子，下意识地喃喃道。 “嗯？” 幸村的脚步停了一下。 “画的完全不像吧……幸村的话，应该更【不服输】一点，就那种强硬的气概的感觉……真的十分抱歉。” 因为我只会画那一张无神的美女的脸啊。 以我这种杂鱼画技糊弄个作业也就算了，怎么可能真的画得好。 “这种评价，我很少听到呢。” 幸村似乎沉默了一瞬，却并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我透过刘海偷偷看他，而幸村认真的看着我，双眼如同宁静的大海。 “我在影山同学的眼中，是那样的吗？” 他似乎真的没有生气，反而有点……开心？ 啊。 糟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把对话继续下去了啊我到底在干什么今日的社交能量已经严重透支了吧。 要死掉了。 “擅自说了一些狂妄的话真的十分抱歉总之我就先行一步……” 于是软弱的我夺路而逃。 以上，就是我这三个月在现实中唯一可以被称为人类交流的行为。 —— 我似乎在大脑空白的时候，很容易就说出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脊髓发言。 明明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心情平静极了，感觉这辈子都不会有什么能让我情绪激动了，没想到在某些时候我还真是吵闹啊。 回家的路上，夏天的日光极为漫长。 我买了一根苏打冰棒，坐在便利店门口的路沿上，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 虽然幸村的性格很温和，捉弄网球部员的人时候又像个乐子人，但【不服输】的坚强与傲气确实是我在他身上最先注意到的品质。 啊，怎么说呢。 说到底只有一直在赢的人，才会那样不服输吧。 对于我来说，平庸和失败才是常态，不服也得服。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想要反抗的念头了，这是事实，也是我呼吸的一部分。 而我的敏感、自卑、阴暗、偏激、与自我厌弃像是伴生的小动物，噬咬着我的骨肉，吸食着我的骨髓。 于是我一眼就能认出与自身相反的品质，并且对此深感嫉妒。 话虽如此，在内心的深处，我是希望幸村能一直赢下去，切原能一直狂妄下去，飞雄能一直固执下去的。 不然这个世界不就太令人绝望了吗。 如果这个世上有些人【拥有】，即使我不属于他们中的一员也好，我希望他们能一直【拥有着】。 就像在下着大雪的深夜看见远处的灯火，光是看着都会觉得全身暖和了一些。 大概是幻觉吧。 —— 7月7日，vtuber【夜（yoru）】悄无声息地出道了。 因为是个人势，运营得似乎相当随便，连出道视频都没有，在一个光秃秃的账号上直接开始了配信（直播）。 甚至因为没有公司的宣发，最开始直播射击游戏的半个小时，同接（同时观看的人数）一直在0和1之间徘徊。 但主播的心态似乎很不错，对枪时手很稳，偶尔有个弹幕就聊一聊，没有弹幕也能自言自语下去，播到第四个小时的时候同接已经有了20人。 屏幕右下角的少女有一头凌乱的白发，眼下带有浓重的黑眼圈。衣装是一件脏兮兮、破了洞的白色短袖，脖颈处戴着一个看上去有点沉重的锁。 在充斥了王道美少女和萝莉的业界，不得不说是有点奇怪的人设。 【刚刚也太失误了吧wwwww新主播还得多练练啊】 “这么菜还真是抱歉啊。” “我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家伙，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忧郁而颓废的营业声线被音质一般的麦克风收录，叹息的时候几乎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 “啊，那现在呢？有没有稍微好点？” 一波激烈的对枪之后，游戏角色顶着一丝血皮强杀了三个人，队友都在打字喊carry。 【nice～】 【初见，推了】 【第一次见到这么冷清的直播间】 “这么冷清我也没有办法啊，不过你能在这里稍微呆一会儿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声线依旧是冷淡颓废的，结尾却带了一点黏黏糊糊的鼻音，听得让人莫名心软。 第8章 【初配信竟然播了四个小时，干劲过头了吧】 “打游戏的话，让我打十个小时也没有关系。” 屏幕下方的白毛少女上半张脸的表情换成了一片沮丧的阴沉。 “能逃避学校、逃避这个社会的话，就这样让我打游戏打一辈子也没有关系。” 【这是什么系的vtuber啊】 “是人生完蛋系，大概。” 毒圈已经缩到了最后，颓丧的声音消失了，应该是在专注游戏。 细小到观众都听不见的声音在左前方传来，屏幕里的游戏角色直接赌了一把—— 赌输了。 看着屏幕里死亡的结算场景，白毛少女沉默了。 【啊，don’t mind】 【差一点】 【还以为能赢的，怎么突然输了】 “……啊，我总是这样，什么都做不好。” 颓丧的声音突然染上了一层疯狂，声调高昂了起来，甚至微微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弱呢。” 【喂不会真的崩溃了吧】 【声音好听】 同接已经来到了39。 “以上，因为我太弱了，我的粉丝名不如就叫杂鱼吧，如果有粉丝的话。” 发疯当然是节目效果，白毛少女的声线瞬间恢复了颓废，淡淡地说道。 “怎么样？杂鱼。” 【帮大忙了】 【太随便了吧】 【帮大忙了】 在初配信普遍播三十分钟，大多数配信者每天播一两个小时的现在业界，【夜】的初配信连续播了六个小时，播到嗓子都快哑了才下播。 最高的同时观看人数43人，并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 初配信结束了。 灌下了一整杯水，我躺在床上，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大脑乱糟糟的。 好像效果……还不错？ 我对任何事情的心理预期都非常低。俗话说得好，没有希望就不会失望。 可能是因为心理预期实在是太低了，最初一个人都没有的时候才觉得是正常的，甚至还自娱自乐地跟空气互动了起来。 之后跟评论互动完全是凭借着本能，因为大脑已经废掉了。 啊，不愧是对二次元人物的包容度，就算是我这么阴暗糟糕还会偶尔发疯的性格，大家也能接受啊。 下播的时候上传了录屏，竟然有两百多个人观看。 ——在过去的六个小时中，有两百多个人来看我的配信。 两百多个人。 呜哇好可怕。 好多人。 羞耻紧张和隐秘的喜悦在大脑中生根发芽，我伸手喝水，才发现水杯已经完全空了，而我的手已经在颤抖。 —— 在每天六到十个小时，连续播了一周之后，我的关注人数突破了100。 即使比起受欢迎的vtuber来说完全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我这几天堪称异常兴奋。 第一次，有这么多人注视着我。 第一次，有这么多人倾听着我。 即使是这么阴暗而无趣的想法，发疯的自暴自弃的想法，也会有人回应或者吐槽。 啊，该不会以为是在开玩笑做节目效果吧？ 残念，我的阴暗可是货真价实的东西。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即使是虚假的也好，随便打发时间的也好，把我当作娱乐也好，我喜欢这样的世界。 生平第一次的，我开始渴求别人的注视。 今天是我第一次播杂谈（指不打游戏的聊天配信），说实话有点紧张。 平时直播一开始就会有十多个人进来，这种程度应该没问题吧……毕竟打游戏就算没有人我也可以打，杂谈聊天没有人是真的做不下去。 【来了来了】 【晚上好】 【今天是杂谈诶】 “今天是杂谈。因为突然意识到最近一直在打枪……总之来补一下我的故事。” 黑眼圈的白毛少女脸颊变红了，露出了一个害羞的神情——当然是我手动操作的。 【这不是初配信该做的事情吗wwwwwww】 【kksk（喜欢这里）】 “我的名字叫夜，因为是流浪猫，所以没有姓氏。不过现在变成人类了，大自然真是神奇啊。” 【哪个次元的大自然啊喂】 “为了活着，需要吃饭。为了吃饭，需要钱。人类社会对我这样的小猫咪也太残酷了……但因为人类的打枪游戏很好玩，所以原谅你们了。” 【谢谢，被原谅了】 【人外感】 我还没说出下一句话，视线突然被什么吸引了。 啊。 是1000円的sc（醒目留言），头像是一只黑色的猫，用户名是【kenma】。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猫粮钱】。 “谢谢kenma的sc，啊，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sc……不要紧吗，给我这样的家伙真的可以吗……谢谢，好开心……” 连声音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不是因为收到钱，而是因为…… 到底因为什么呢。 真的有人，在这么认真地看我啊。 第5章 5号阴角 五 暑假剩下的一个多月，我完全沉迷在配信中。 简直像是上瘾了一般。 一周播七天，一天播四到十小时，有些时候甚至会从晚上八点播到第二天的早上八点，然后倒头就睡。 第9章 国中生的身体还真是耐造。 我第一次感觉到飞雄和幸村训练时那种仿佛用不完的精力，和对一件事上瘾的滋味。 小姨和飞雄一开始还会担心地敲我的门，后来也习惯了。 甚至没有追问我在干什么，只是把我的那份饭放在冰箱里，让我什么时候醒来什么时候吃。 嗯，家里人一向对我很纵容。 我一方面知道这是对我的照顾，毕竟以我的精神和心理状态，责备我或者限制我大概只会让我更加阴暗偏激。 但另一方面，我又难免有些失落。 【照顾亲戚的孩子和管教自己的孩子难免是不一样的】，我偶尔会有这种感觉。 我会把这种念头藏得很好，让小姨知道了的话肯定会伤心的吧。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深夜两点，我依旧坐在电脑前，屏幕的荧光照亮了我黑眼圈浓重的脸。 我在游戏里肆意屠杀，喉咙难以抑制地发出神经病一样的一串笑声。 现实生活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因为在网上，我是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崭新的人！ 【好帅】 【nice】 【刚刚的操作好神】 【主播进步好快】 一天打十个小时游戏，进步当然快啦。 “十杀了。” 颓废沙哑的营业声线听上去愉悦极了，因为离麦克风很近，呼吸和鼻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这么强还真是抱歉啊～啊，有人吗？大家都死掉了吗？” 【草】 【低音感谢】 【好屑】 大多数vtuber的营业声线会比日常的本音高，听上去会更有能量一些。 但我是正相反的，因为我的嗓音在低的范围里会更好听。低音的音量也会相应地小一些，听上去没有那么吵。 反而是日常需要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我的声带会紧绷起来，声音也更细弱。 就算是听过我本音的人，听到这种营业声线也绝对认不出来是我吧。 啊。 眼角瞄到了一个610円的sc。 最近好像隔两天就能收到一两个sc。登陆者（粉丝数）有五百多人，同接也能达到一百人了。 熬夜不睡觉的人还真是意外地多啊。 “sc感谢～【后天就要开学了。不想上学。猫猫能对我说声加油吗】。真是辛苦啊，在保证身心健康的前提下适当地加油吧，不加油也行。” 我念到一半，突然顿住了。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啊。” “还有上学这回事来着啊！” “啊怎么办作业完全没做……我大概要死掉了大家地狱见吧……” 【草】 【草】 【草】 【夜酱也要上学吗】 【可爱】 【草】 “要在人类社会伪装生存的话，据说需要一种名为学历的东西。可恶，做人类还真是麻烦啊……我姑且还是在上学。” 屏幕上的白毛漂亮地结束了一局游戏，却露出了仿佛吃了虫子一般阴沉的表情。 【上学的话还能配信吗】 【不安】 【猫猫不要离开】 【主播年龄好小】 【长时间配信suki】 评论缓慢地滚动着。 我突然有点想哭。 “……不会离开的。即使开学了，我也会一直在这里的。” “……所以不要抛弃我啊。” 似乎有什么黑色粘稠的液体从闪烁着荧光的电脑屏幕中倾泻而出，织成了一张细细密密的网，温柔妥帖地将我包裹了起来。 我感到【被需要】了。 【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好棒。 这样下去，说不定真的会上瘾啊。 —— “影山同学，醒醒。” 耳边传来了这样的声音，缺乏睡眠的大脑却如同蒙了一层雾一般听不真切。 “影山静，醒醒！” 感受到课桌的震动，我猛地坐了起来。 “开学第一天就在课上睡觉……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去保健室。” 古文的老师本来皱着眉，但话说到一半，不知道为什么语气缓和了一点。 “对不起。谢谢。” 我顺势站了起来，离开了教室。 ……我完全没有睡着的记忆，怎么突然就睡着了。离开的时候班上的同学好像在看我，糟透了。 我走进卫生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抬起头时，我看见镜子中的自己也愣了愣。 啊，有鬼。 老师大概是被我的黑眼圈和苍白的脸色吓到了吧。 一个多月昼夜颠倒加上昨晚通宵补作业，我现在是可以直接去鬼片当演员的程度。 本来打算回教室的……还是翘课去补觉吧。 在上课时间走在教学楼的走廊上，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窗外阳光灿烂，明明大家都在上课，自己却无所事事地游荡着，有种微妙的背德感和愉悦。 我慢悠悠地游荡进了空无一人的保健室，随便找了张空的床便睡死了过去。 —— 猛然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光还是那么灿烂。 毕竟是夏天啊。 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我打了个哈欠，站直了身子，不紧不慢地做起了拉伸。 第10章 感觉精神好一点了，我伸手拉开了床边围绕的帘子。 啊，有人。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似乎是听见了帘子拉开的响声，朝这边看了过来，小辫子微微动了动。 应该是网球部的正选吧，我记得上次他也在。 长得还挺帅。 网球部招人真的没有看脸吗。 他校服白衬衫的短袖袖子卷了起来，露出一整条线条流畅的手臂。大臂的外侧有一大片擦伤，还渗着血。 看上去很痛的样子。我生理性地打了个寒战。 “噗哩，原来有人啊。” 奇怪的口癖。 “你知道保健室的老师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这样回答好像不太礼貌的样子，我又勉强加了一句。 “……我来的时候，他也不在。” “诶。”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拉长了尾音，有些困扰的样子。 他似乎是保健室的常客，轻车熟路地找到了一瓶碘伏和棉签，开始为自己处理伤口。 由于是大臂外侧受了伤，少年只能举起手臂歪着头，以一种极为别扭的姿势上碘伏。 ……啊，一般人在这个时候应该主动帮忙吗。 我有些坐立不安。 刚刚不应该愣在原地看他找碘伏的。错过了离开的最佳时机，现在离开总感觉有点奇怪。但他也没有看我的样子，我直接走的话应该……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跟部长同班的，影川同学？” 我还在犹豫，银白头发的少年却开口了。 “可以帮我涂一下药吗？不介意的话。” “……好的。” 没有拒绝的理由，我只能暗暗吸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接过了棉签。 鼻尖闻到了碘伏的气味。 如同玩填色游戏一般给伤口上了一层均匀的碘伏，我细微地松了一口气。明明没花多少时间，体感上却异常漫长。 我抬头，发现他正垂眼看我。 我发现他的下巴上有一颗小痣。 “谢啦。” “……嗯。” 太近了。 我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正准备鞠个躬离开，少年却又开口了。 “虽然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但上次的事情，想来想去还是应该说声对不起。本来打算今天去找你的。” “一开始只是想捉弄一下赤也……我没有其他的意思。吓到你了，抱歉。” 啊，一开始确实是他先发现我的。 但这种小事没有专门来道歉的必要吧。明明长了一张会欺负人的不良少年的脸，竟然是心思这么细腻的人吗。 “没有关系。我这副糟糕的样子确实也很像鬼，暑假莫名其妙来学校的行为本来也很奇怪吧。” 我小声地说道，声音细弱。 “说到底还是我的问题，不如说奇怪到让切原同学以为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我这边才很抱歉……” “噗哩。”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竟然笑出了声。 “你讲话好有意思啊。” 好有意思。 有意思。 意思。 思。 啊，在现实中被夸了。 是因为配信的原因吗，我说话的方式确实有了一些改变。但被眼前的少年突然这么说，我感觉脸有些发烫。 “外表也不算奇怪吧。是赤也那小子太大惊小怪了。” 少年从校服裤的口袋里找到了什么，拿出来递给了我。 “总之这个就作为我的赔礼收下吧。我先去社团活动了，再不去就要被真田制裁了噗哩。” “再见，影山同学。” 少年离开之后，我端详着手上这个小小的瓶子，迟疑了一下，打开了它。 啊。 似乎唤起了什么童年的回忆，我吹了一口气。 夏日午后的保健室里，出现了一串圆润透明的泡泡。 折射出的光线漂亮极了。 怎么会有人随身带着这种东西……我看着浮在身边的泡泡，嘴角莫名弯了一下。 —— 当晚，作为劳模的我一如既往地开始了配信，播的还是我最爱的射击游戏。 开播的时候，几条名字熟悉的弹幕立刻飘了过去。 【晚上好～】 【晚上好】 【今天怎么笑眯眯的】 【可爱】 “今天啊，在学校被人夸讲话很有趣了，哼哼。”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左右摇晃着，一副骄傲自满的屑模样。 【誰よその男（谁啊那个男人*）】 【猫猫本来就很有趣】 我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跟弹幕聊着天，一直到深夜两点才结束。 啊啊，像我这样的家伙，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 就让世界停止在这一刻吧，我已经没有其他想要的东西了。 —— 此时的我，对即将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第6章 6号阴角 六 “最近发生什么好事了吗，感觉你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课间，我刚打算趴到课桌上补个觉，就听见了邻座幸村的声音。 我转过头，幸村眨了眨眼。 鸢紫色头发的少年穿着立海大的西装校服，打着蓝色条纹的领带。常年运动的身体身姿挺拔，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帅到犯规。 第11章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他好像时不时就会找我说话。 大概是有点习惯了，我也没有一开始那么惊慌了……虽然我还是不敢主动跟幸村说话就是了。 “能从我这副样子看出心情，还真是厉害啊。” 我心情轻松地吐槽了一句，嘴角不可抑制地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嗯，托幸村同学的福，最近确实有好事发生。” “托我的福？” 幸村双眼微睁，有些意外的样子。 “有点在意啊。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这个……暂时不能说。” 我下意识转了转手中的笔，想了一下，郑重地说道。 “不过我还是觉得应该给你钱。” “钱？啊，还在说上次画像的事情吗。” 幸村嗓音温和，似乎有些无奈。 “送给朋友的礼物，怎么可能收钱啊。” ……嗯？ 朋友。 朋朋朋朋朋友？？！ “我们是朋友吗原来？” 我震惊道，连声线都有些动摇了。 “原来在影山同学心中，我们还不是朋友吗。有些受伤啊。” 幸村看上去倒是一副失落的样子。但就凭他眼中的笑意我敢保证他在玩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说到底朋友到底是什么？难道不是需要发出做朋友的正式请求然后得到同意之类的……” “小学生吗？” 幸村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朋友的话，一般是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朋友了吧。” “这样啊……” 真是温柔的人啊，幸村。 我眼神一暗。 想和我做朋友，说不定是错误的决定哦？ 和我这样的人成为朋友，真的可以吗。和我这样阴暗、敏感、毫无价值的人做朋友，什么价值都不会产生的吧。 但我不会阻止你的。 对我友善是你个人的选择。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啊，幸村。 “那这样的话，幸村就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了。” 我看向他，如是说道。 对于我没有朋友的事实，幸村的回应简直堪称完美的教科书。 晚夏的明亮天光从教室的窗外透进来，他用右手托着脸颊，笑意温和。 “那我就是排名第一了？我的荣幸。” —— 最近过的太幸福，整了人都如同浮在云端一般，心态也随之飘了起来。 配信的节目效果倒是越做越好了。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时而阴暗吐槽，时而狂气地大杀四方。在直播的两个月间，登陆者已经有了将近一千人。 我一边开了一局新的游戏，一边跟弹幕没营养地拌着嘴。 “喂喂，有人吗？谁指挥？我指挥？” 游戏里突然传来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啊，是习惯开麦的家伙。 今天打的是四排，我一般能打字就不会开麦。 但如果三个队友都开麦了……我也会迫于社交压力勉强开一下。 「不方便说话。你指挥吧。」 幸运的是还有一个队友在打字。我松了一口气，紧随其后地发了一句「我打字你指挥吧。」 “大家好～你指挥吧，我没问题！” 游戏里又传来了一个女生元气满满的声音，像偶像一样。好可爱，喜欢。 “切，是女生啊。” 年轻男子一副又不满又想装的语气，我皱了皱眉。 “没事，这把我carry，你别拖后腿就好。” 【草生】 【怎么回事啊这个人】 【那个女生好可怜】 评论浮出了几条。 “偶尔是会有这种人啊。噗，感觉有点好笑。” 今天的好心情并没有被破坏。我没有开游戏的麦，只是跟评论区一起聊天说些风凉话。 “跳y城吧。”年轻男性指挥道。 这个选点倒是没什么问题。我正常地操作着，开始搜物资。 四倍镜！好耶。 我还没来得及炫耀两句，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声音，于是快速地打字「n方向敌人」。 “我知道！” 年轻男性不耐烦地说道……怎么直接开枪了？这个位置明明能苟一波的。 位置暴露了，我们只能猝不及防地跟对方交战。 “这就很烦人了啊。” 我感叹了了一句。对面似乎是四排，很有组织性地想要直接把我们给端了。 我收了一个人头，但被对面的队友扶起来了。我们这边却不幸减员了一人，还不巧是那个打字的。 对面倒是没有穷追不舍，毕竟这一块区域不太好绕，继续冲突的话有点得不偿失，于是被扶起来就撤了。 “喂你们能不能努努力啊？刚刚明明机会那么好，这下满意了吧，减员了。” 年轻男性在队伍频道中不满地抱怨着。 “抱歉……会努力的……” 女生有些委屈的样子。 呵，什么机会，刚刚明明是你决策失误，欺负人家脾气好是吧。 “所以我就说女生打游戏，啧。” 年轻男性啧了一声，语气却有点得意，大概是对女生的服软很受用。 【真令人火大啊这家伙】 【啊啊啊啊啊啊】 【主播骂他】 作为一个vtuber，我的观众里女生玩家的比例倒是异常的高。看见弹幕一个个比我都急，我反而不急了。 第12章 “别生气了，对皮肤不好。为这种人耗费精力不值得的。” 我凉凉地说道。 然而运气不好，我们很快就遇到了下一波敌人。 “快来扶我！我这儿安全！” 一个失误，年轻男性倒了之后连呼道。 女生本来就是医疗兵，人倒了下意识就想去扶。 「别去，敌人过来了」我连忙打字道，可恶，听力不好吗这家伙，这个点根本就不安全啊。 啊，女生也倒了。 一个人排四排就是容易遇见一些让人很烦的事情啊…… 我已经没心思跟评论区聊天了，双眼紧盯着屏幕。没关系，感觉能打，对面也不是满员。 一番极限对枪后，我灭了对面的两人小队，松了一口气。 【哦哦哦哦哦哦】 【好强】 【nice～】 我赶紧把去把两个队友扶了起来。 “真是的，差点输了。会不会扶人啊，一下就被打死了。” 年轻男性非但没有正常地称赞队友一局，反而开始了抱怨。 啊，硬了，拳头硬了。 “对不起…不过【yoru】你好厉害！谢谢！” 甜妹果然能拯救世界。我的拳头又放开了。 “切，这就算厉害了吗。你要是把我扶起来了我也行。” 年轻男性还在那里喋喋不休。 “说到底女生就不适合玩射击游戏，你不觉得吗？连当个医疗都当不好……” 啊。 我到极限了。 我忍无可忍，上好子弹，一梭子下去，把这个喋喋不休的家伙打了个透心凉。 【爽了】 【第一次打sc，主播好强，推了】 【大草原】 【做了我想做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评论区一片生草，我打开了游戏中的麦，幸灾乐祸地说了句。 “下地狱吧，你活该。（地獄に落ちろ。ざまあみろ。）” 【帅死我了】 【反派音声帮大忙了】 【kksk】 无视了某个死掉的家伙，我们两人继续跑毒。 “啊，yoru是女孩子啊。”女生好像有点惊讶的样子。 “嗯。那个人太吵了，你别听他的。你打的比他好。” 我现在的心情特别好，心情一好我游戏状态就更好了，打得极其顺手。 最后甚至还拿了第一名。 “呜，已经凌晨一点了。明天还要上课，我就先下播了。” 【拜拜】 【好好休息】 【辛苦啦】 长时间的集中精力让我困到不行，我一下播就直接倒在床上睡着了。 也因此错过了一系列狂风暴雨。 —— 第二天，我放学吃完晚饭，甚至还愉悦地陪飞雄看了一会儿排球比赛。 晚上九点，我坐在电脑前，一如既往地开始了直播。 【竟然开播了】 【承受能力真强】 【哇赶上了】 【这就是疯女人吗】 【是当事人】 【初见，结婚】 【草】 …… 发生什么了？！ 我看着一夜之间突破五千的登陆者人数和同接有六千的直播间，评论第一次滚动得我都有点看不清，我彻底愣住了。 “啊，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能解释一下。” 我有些无措地说道。 【主播是断网了吗】 【上趋势了】 【疯女人】 【主播连推特都没有】 【搜「下地狱吧」】 我在疯狂滚动的评论里捕捉到了关键词，快速地进行了搜索。 有一个再生数（播放量）达到惊人的两百万的短视频，里面的游戏角色杀了队友，颓废而疯狂的华丽声线说着「下地狱吧，你活该」，像极了什么大反派。 啊。 “昨天的女孩子，是主播啊……” 不是虚拟主播，脸很可爱，而且有三十万登陆者。 她昨天录播的播放量却达到了五十万。 而另一个封面上也有她的脸，是个只有一局游戏的切片，播放量足足有一百二十万。 我点开了那个切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就是那场游戏的内容，只是有了右下角女生可爱的脸和适当的剪辑。 哪里……有点奇怪。 对话的内容并没有被改变，只是删了几句年轻男子的絮絮叨叨，再加上了女孩受委屈却又好脾气地承认错误的脸。 这件事的流程，在我心里，是年轻男子说垃圾话还坑队友，我把他弄死之后直接带飞。 但在视频里，却显得像我答应让他指挥，却对指挥不满意进行干预，最后直接脾气不好地把队友杀了。 我点进切片的评论，沉默了。 啊，只能说幸好最后赢了……这是我的第一个念头。 我看向人数激增的直播间。 越发鱼龙混杂开始吵起来的人们。 开始人身攻击的评论，我当然没有房管，也没有人能管理这些。 甚至有人发sc只为了骂我。 还有纯来找乐子的。 而那些我熟悉名字的评论，已经完全被淹没，找不到踪迹。 不要……不要看我。 我闭上了眼睛。 …… 第13章 大脑一片漆黑。 第7章 7号阴角 七 【怎么不说话】 【暴力女】 【出道就炎上】 【草】 【精神有问题】 【没意思】 【嫉妒人家受男人关注吧】 【怎么还不道歉啊】 【油管把我发言屏蔽了，去推特】 ……吵死了。 同接已经达到了八千，我沉默着，只是下意识地打开了游戏。 大脑乱糟糟的。 我甚至没有直接指责那个女生的立场，因为被骂的每一句话确实都是我说的，被骂的每一件事都是真实的。 只是因为剪辑的缘故，给人的观感有些微妙。 而这种微妙甚至在合理范畴内。为了视频的节奏更紧凑，年轻男性和我的部分，还有沉默的部分都有一定的删减。 毕竟是那个女生视角的视频，完全可以解释为以她的视线看来这件事就是这样的。 啊，我真是个笨蛋啊…… 还以为自己在为别人打抱不平，转身就被人家当成傻子了。 她知道我也在配信吗？应该不知道吧。 评论还在滚动着。 显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恶意，大多数人应该只是来看个乐子。 是啊，看乐子。 大家上网就是来找乐子的。 在网络的显微镜下，一切问题都可以被无限放大。 有多少人会纠结不同视角下的真相，去认真地看完我和那个女生的整场录屏呢。 我面无表情，开枪打爆了一个人头。 明明直播间的人数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峰，我却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盛大的孤独。 真是……寂寞啊。 我终究，还是一个人吗。 我知道我对自己各方面的评价都很低，所以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家伙。 但我可能，比我以为的还要脆弱啊。 累了。 好烦。 人类好烦。 好孤独。 我靠着把注意力分散到游戏上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余光却忍不住扫过了充斥着问题发言的sc区域。 ……啊。 出现了一个新的、1000円的sc。 ——【会一直支持的。夜没有错。】 用户名是【kenma】。 是第一个给我发sc的人。 最近没有看见这个名字，我还以为已经没有在关注我了。 我眨了眨眼睛。 恍惚间，我感到冰凉的指尖涌现了一股暖流，细细密密地蔓延开来，直到将我整个包裹住。 我一直以为【心里感到暖意】只是一种修辞手法，直到这刻，我才惊觉人的大脑竟然对身体反应有这么大的影响。 沉默了这么久，我终于开口了。 “如果有人想看完整版的昨天那场游戏，可以去看我的录屏。” 屏幕右下角白毛少女的营业声线依旧冷淡而颓废，似乎没有被恶意的弹幕影响分毫。 “那种队友没有存在的必要，所以把他杀掉了。” “如果硬要问我为什么，啊，我得了一种绝症，名为【一看到打得菜还敢开嘲讽的家伙就会不小心将其献祭】综合症，目前还没有研究出解药。” “真是抱歉啊，我就是这样一个性格糟糕的家伙。” 【什么态度】 【wwwwwwwwwwwww】 【去死吧】 【大草原】 【主播是病娇吗】 “不是病娇，大概只是单纯的有病吧。” 我又开枪带走了一个人，平静地说道。 大脑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碎掉。 大片的黑色正在喷涌而出。 但我已经不在意了。 ——啊，你知道该如何应对别人恶意的发言吗？ 我的话，会在别人用语言伤害到我之前，先用更恶毒的语言伤害自己。 【疯子】 “觉得我是疯子吗？嗯，你说的对，应该很久之前就疯掉了吧。” 【去死】 “想让我去死吗？这可不行啊。毕竟我是这样一个平庸的、软弱的、阴暗的家伙。虽然我消失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会更加美好，但我可没有去死的勇气啊。” “啊，杀掉别人的勇气倒是有的。” 【对枪好强】 “谢谢夸奖。如果开场能献祭一个垃圾队友的话我会更强的，这是我们阴角祖传的古老而又神秘的仪式。” 【完全是炒作吧？能不要蹭绫子的热度吗】 绫子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吧。 “哈，我这边可是完全没有要炒作的意义吧。倒不如说现在这里的人类已经太多了，能不能自觉点离开啊？这么讨厌我还要看我，抖m吗。”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露出了一个阴暗的表情，评论却滚动得更快了。 颓废的声线逐渐陷入疯狂。 【好糟糕啊wwwww推了】 “觉得我是个糟糕的家伙吗？那不想从我的直播间离开的你也是个糟糕的家伙啊。” 【第一次sc，主播能表演一下那个吗，就那个下地狱吧】 “sc感谢～呜哇，真的抖m出现了。” 我眯了眯眼，沉默了十秒，拿下了最后一个人头。 屏幕上第一名的奖杯跳了出来，原本鱼龙混杂的弹幕短暂地被【nice～】【好强】覆盖了。 ——“一起下地狱吧?大家。” 第14章 弹幕翻涌得更激烈了。 —— 不想直播。 自从开始直播，第一次的，我想逃避了。 立海大附中角落的树下，我像具尸体一样躺着。中午的阳光很好，草坪扎在皮肤上，说实话并不是很舒服，但我懒得动。 啊啊，那个叫绫子的家伙现在说不定会无能狂怒呢。 为了流量和节目效果演了好一出戏，最后却给别人做了嫁衣。 我现在的登陆者人数已经一万以上了，虽然我并不觉得开心。 我也有想过会不会她不是故意的，毕竟那天游戏里女生对我说谢谢的声音那么甜美又那么软糯。可我反复把那个视频看了好多遍，又看了她的其他视频，悲哀地发现这大概是个惯犯。 视频里的她是天使一般善良可爱的主角，却总是遇到一些奇葩。 我像个自傲又易怒的疯子，那个男的像个无脑又弱小的笨蛋。只有她被欺负后委屈的样子可怜可爱，是人设的主要卖点。 这种以贬低周围人来获取优越感的行为——啊，原来和那个男的是一类人啊。 好歹她更有脑子。 所以伤起人来也更痛。 我闭上了眼睛，想午睡，却睡不着。 有什么轻盈的东西碰到了我的校服裙角，我条件反射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是树叶？还是虫子？ 啊。 我眨了眨眼。 是架白色的纸飞机。 我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天台上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向我招了招手。 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到他的校服衬衫在风中鼓起，勾勒出散漫的站姿。 是他啊…… 我发现我是真的看不懂这个人。 怎么回事，行为也太自由了吧。 他似乎比了一个大大的打开的姿势，看上去有点傻……啊，是要我打开纸飞机的意思吗。 我捡起纸飞机，张开了它，只有短短几个字。 【要上来吗】 为什么啊。 我们很熟吗？我阴暗地想道。 虽然我确实对学校的天台有点兴趣。 原则上我们学校的天台应该是锁起来的，但事实上总会有学校里比较风云人物的学生不知道怎么就拿到了钥匙。我还是听班上女生聊到，幸村和网球部其他人有时会在天台上。 啊，反正也睡不着，上去看看吧。 我站起身来，拖着缺乏锻炼的身体，缓缓爬楼梯爬到了天台上。 一打开门，只有银白头发的少年一个人。 “有什么事吗？这位同学。” 我把双手放在膝盖上，有些喘气地说道。 “噗哩，你该不会不记得我的名字吧。我好伤心啊，影川同学。” 银白发头发的少年盘腿坐着，口癖还是一如既往的奇怪。 “我叫影山。” 我平息了呼吸，面无表情道。 啊，沉默，是今夜的康桥。 “……失礼了。” 少年哽了一下，随即用真诚的眼神看向我，假装无事发生。 “我是仁王雅治，福山雅治的雅治。” “影山静。” 我也坐了下来，忍不住吐槽道。 “而且不是我忘记了你的名字，我们根本就没有自我介绍过吧。” “是这样吗，噗哩。” 仁王雅治偏过头看着我，饶有趣味的样子。 “总感觉上次见到你要更加沉默寡言一些啊，我的错觉吗。” “……” 我感受着天台的微风，缓缓道。 “大概是自暴自弃了吧。总之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确实是自暴自弃了。 现实中人与人交往的距离感和紧张感之类的，我现在已经已经懒得去管了。 简单来说，我现在处于精神状态十分美好的绝赞发疯状态。 “没什么特别的事，只是正好看见你。部长说你好像对天台有兴趣。” 仁王这样说道。 “诶，不愧是他。” 我说过这件事吗？虽然不记得了，但幸村还真是温柔啊。 仁王看着我，突然开口道。 ——“你喜欢幸村吗？” “……你在对我珍贵的唯一的朋友说什么啊！” 我震惊了，下意识脱口而出。 “プピナ(pupina)。” 他挠了挠脸，又冒出了奇怪的口癖。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啊，不过这个口癖我好像在哪儿听过……” 我感到些困意，于是直接躺在了天台上，喃喃道。 恍惚间我听见了仁王的声音。 “是不是南边那个游戏厅？大概四年前？” “对对对，你怎么知道……啊。”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 “终于想起来了啊，师父。” 仁王雅治笑了笑，我才终于把他的五官跟记忆中追着我要我教他打街霸的烦人小鬼对应了起来。 “是你小子啊！你竟然染头发了。”而且还长高了这么多，根本没认出来。 可恶啊，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从小学开始就没长高吗。 这个世界还不如毁灭算了。 “师父你的发型也变化挺大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 仁王摸着自己银白色的狐狸尾巴，耸了耸肩。 啊，确实。 在青春期之前，我还没有这么长的刘海，因为小姨会定期带我去理发。 第15章 不过现在已经完全成长为看不见眼睛的阴暗批了呢！ “所以如果不是对部长求而不得的话，你碰到什么事了吗？怨念都要溢出来了噗哩。” 仁王注视着我，如是问道。 他青色的眼睛漂亮极了。 “槽点太多了饶了我吧……我的人设应该是阴角不是吐槽役来着。” 我安详地躺在天台上，沉默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非要说的话，只是对人类感到失望吧。” “中二病吗。” “我们不就正好国中二年级吗。有点中二病也是应该的吧。” “中二病倒是没关系。” 仁王看向澄澈的天空，良久，说道。 “……别哭啊。” 第8章 8号阴角 八 啊啊，真是狼狈啊。 在不熟的人面前哭了。 像是触发了什么无法暂停的机制，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我闭上了眼睛，却依旧没有好转分毫，只是用手遮住了脸。 太逊了。 不要对我释放善意。 不要关心我。 明明没有人干预的话，我就能把这种事情压在心底，正常地生活。 但一旦有人对我说【发生什么了，你看上去不太好，没关系吗】这种话，我就会忍不住哭出来啊。 还真是麻烦啊，我这种人。 “给。” 上课铃已经响了，仁王没有离开。他只是坐在我身边，没有看我哭泣的表情，却递给我一块手帕。 只是一块普通的素色手帕，角落却绣着一支淡蓝色的、类似于雏菊的植物。 “……不会是女生送给你的礼物吧。” “想什么呢。” 仁王哼了一声。 “这个花纹是我自己绣的。技术很好吧。” 这个家伙，明明染了一头银白色头发还绑着小辫子，走路的时候弓着背，像个不良一样。 竟然是个会带手帕还会缝纫的人吗。 “手帕绣的这么好看是要干什么啊，这么好看我不就舍不得用了吗，这么精致的手工艺品沾上我这种家伙的眼泪什么的……” 我没有接过手帕，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这样说着。 “噗哩。手帕这种东西，存在的意义就是要拿来用啊。” 仁王无奈地说道。 我感受到柔软的布料接触到了我的脸。 我一时停止了哭泣。 仁王只是盘着腿坐着，身体微微侧了过来，举着手帕擦干我脸上的水痕。 不敢看他的脸，我的眼睛只能盯着他白色校服衬衫的衣领。 “好了。” 仁王收回了手帕，笑了一下。 我愣愣地看着他，顿了一下，然后泪水无法停止地流了下来。 “啊，对不起，我是那种委屈的时候受到照顾就会变得更加委屈的类型……” “那不是陷入无限循环了吗。” 仁王吐槽道，却只是再次向我伸出了手。 —— 我没有告诉仁王我哭的原因，他也没有追问。 让他翘了一节课，真的非常抱歉。 “你还真是能哭啊。需要皮筋吗？刘海都哭湿了。” 他从口袋里摸了摸，摸出一根红色的发绳，大概是他用来绑小辫子的。 “虽然湿掉的头发贴在脸上确实很不舒服，但刘海可是我用来抵抗世界的堡垒啊。” 我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啊……不过现在总感觉无所谓了。谢谢。” 在经受网上数百万人的瞩目和数千人激烈的情感之后，我对现实世界的感知似乎都变得迟钝了。 该说是阀值被提高了吗，还是绝赞发疯状态呢，我突然觉得现实也没那么可怕了。 我接过发绳，随手把长刘海扎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有点可笑的小揪揪。 “脸倒是没什么变化嘛。” 仁王托着自己的脸颊，如是说道。 “所以说怎么决定要留这么长的刘海？碰到眼睛很不舒服的样子。” “大概人的外在会反映出内在吧。这种刘海不是很有阴角的感觉吗。” 我望向天空，这种毫无遮掩的视线真是好久不见了。 “更像什么电视剧的主角吧，就是那种一取下眼镜掀开刘海，大家突然发现原来主角长得很好看的那种。” 仁王笑了笑，说道。 “电视剧那种也夸张了。我有没有刘海都是这个样子。” 我的五官其实跟飞雄很像，但第一眼看去大概没有人会觉得我们有血缘关系。 苍白的皮肤，黑眼圈，以及眉毛总是下垂一般的神情，让我跟飞雄那种正统系帅哥看上去没有一点相像。 人的外表会根据内在的灵魂而改变。我是这么坚信着的。 就像飞雄明明长了一张很聪明的脸，傻气还是会溢出来一样。 “是吗。我倒是觉得你换个发型的话，说不定会变得受欢迎。” 仁王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当时在游戏厅，不是挺多小屁孩儿缠着你吗。” “真的吗？” 我抱着阴角说不定可以转型的希望，真诚地问道。 “作为缠着我的小屁孩儿的一员，你当时是觉得我长得好看想跟我说话吗？” “……”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恳切地说道。 第16章 “是觉得你的肯很强，想偷师……说到底你每次赢的时候也太嚣张了吧，很想让人狠狠打败然后嘲讽回去啊噗哩。” “……我就知道。” 坐累了，我安详地躺倒在了天台上。 仁王雅治也将双手放在脑后，躺了下来。 风吹过我的面颊，痒痒的。 这个夏天真长啊。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直到下课铃响起。 —— 我停了两天的配信。 据说人只需要短短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不恰恰说明人就是这么容易改变的生物吗。 只是两个多月的配信，我就已经完全习惯了。 躺在床上玩游戏机明明也是我以前最喜欢的事情之一，但现在一看到游戏，难免会升起【啊，这个游戏想在配信中玩】这个念头。 刷会儿视频吧。 我翻了个身，用小号打开了视频软件。 大数据的推送却让我看到了……【夜】的切片。 我的眼睛睁大了点。 怎么会有这么多？ 切片算是vtuber一种独特的生态，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时间去看几个小时的直播，所以会有粉丝或者运营剪辑出配信中精彩的片段。 一般关注者越多的vtuber切片就会越多，切片越多就越容易吸引新的关注者入坑，形成一个循环。 而另一方面，底边vtuber没有什么粉丝为爱发电，也付不起请人剪辑的钱，往往会一直没有什么人关注。有些人在这里就会放弃了。 然而现在，稍微一搜索【夜】，除了【下地狱吧】相关的视频还能跳出一大堆切片，再生数还都破万了。 【比反派更可怕的是高智商反派】剪辑的是游戏里遇到数学问题的场景，里面的【夜】瞬间算出了11的平方是121，然后快速回答了几个逻辑推理，评论区里开始称赞【夜】好聪明。 ……正常的中学生都能算出来吧，观众们对高智商的标准也太低了。 【第一次收到sc害羞的夜消失了啊可恶】剪辑了【夜】第一次收到sc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的感谢，之后游刃有余的应答，以及收到恶评sc之后的“这么讨厌我还要给我钱，你还真是个好人啊”，评论区一片生草。 ……这么一看，刚开始配信的我也太青涩了吧。 【被小猫杀掉的可能性很低，但不为零】剪辑了【夜】玩格斗游戏ko别人和打枪游戏乱杀的一些场景，以及杀掉别人后的嚣张狂笑，评论一半夸游戏技术一半在吐槽这个笑声也太反派了。 ……啊，仁王是不是说我赢游戏的时候很嚣张来着，还、还好吧。 【发现了史上最阴角vtuber】剪辑的是那场恶评很多的配信里，面对各种阴暗的评论【夜】比评论还要阴暗的回应，评论里有人说这怕不是个配信天才。 ……阴暗的程度被人夸天才了。这算是夸奖吗，应该是吧。 一个个切片在页面上翻涌着，仿佛是组成了名为【夜】的虚拟主播的碎片。 一片片拼起来，就能得到了一个完整的、丰满的、嬉笑怒骂的【夜】。 你翻了翻比较人气的几个切片，出乎意料地发现你认得有些作者的名字。 是最开始就在看你的，经常发弹幕的名字。 明明在人数激增的那场配信里，这些名字被浪潮淹没，声音变得微不足道。 但现在仿佛是浪潮之后，沙滩上美丽的贝壳被裸露出来一般。 原来还在啊，这些人。 我突然感到一阵莫大的满足。 就算是被很多人讨厌也没有关系。 像我这种家伙，只要给我一点点的善意就够用了。 一百个人讨厌我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一个人真正地喜欢上了【夜】，我就可以满血复活地努力下去。 被这种满足感鼓动着，为了看更多人的信息，我打开了推特。 虽然注册了【夜】的推特账号，但我基本没有在用。 打开消息的界面，随手翻了翻，有一条消息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们对您的才华和表现深感钦佩，并对您在业界的潜力充满信心。我们诚挚地邀请您考虑加入我们……如果您有兴趣或需要更多信息，请随时与我们联系】 啊。 我知道这家公司，是vtuber业界最主流的几大公司之一。 ……事情好像变得严肃起来了。 我看着那条社交辞令运用得十分熟练的信息，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第9章 9号阴角 九 跟公司签约啊……我完全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 签约算是有利有弊吧。公司会抽成还会有一些活动限制，所以已经做大了的个人势vtuber基本不会加入公司。但对于发展中的配信者来说，加入公司相当于一条比较稳妥的涨粉道路。 对于我来说，赚多少钱有多少关注，说实话相当无所谓。 让我比较心动的只有加入公司才会有的一些机会，比如说3d化节目，live演唱会之类的。 唔，想看3d的【夜】出现在舞台上的场景。 闪亮亮的舞台，自由的躯体。 真的很想看。 虽然我不太会唱歌就是了……而且如果真的签约的话，还得告诉家人吧。 【啊我整天不睡觉其实是在网上直播游戏，而且最近还被炎上了】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啊难度也太高了。 第17章 我看了一眼这个消息发送的时间，已经是两天前了。 嗯，总之先拖延一下吧…… —— 睡了一觉，睁眼又该上学了。 我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走到了车站。 耳机里放着今年夏天新番的主题曲，早晨的风掠过及膝袜和裙角之间的皮肤，带来一阵凉意。 电车准时进站，学生和上班族排着整齐的队列，像是什么工厂流水线的场景。 真不想上学啊……我一脸死气沉沉地随着人流进入了电车，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影山同学。” 幸村精市在狭小的空间里稍微向我挥了挥手，笑得温和。 “真巧啊。早上好。” 即使是在这样压抑的空间里，他依旧是一副清爽帅气的样子，仿佛自带光芒。这个世界还真是不公平。 “早。” 我努了努力走到他旁边的位置，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 “原来影山同学是坐电车上学的啊。” 幸村偏了偏身子，示意让我站到更靠窗的地方，顺便帮我隔绝了人群。 幸村做这种照顾人的事总是做得自然又不着痕迹……真是可怕啊。作为人类来说，如果说我是刚出新手村的十级，他应该已经超越满级了吧。 “嗯。今天网球部不晨练吗？” 我随口问道。我上学都是卡点去的，运动部的人一般得比我早起两个小时。 “今天请假了。身体有点不舒服。” 幸村笑了笑，回答道。 “啊，感冒了吗？” 我意外道。 “没那么严重，稍微有点生病吧。” “幸村竟然也会生病啊……” “生病很正常吧。我在影山同学心中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幸村失笑到。 “诶，神？” 我连一秒都没有犹豫地速答道。 “虽然是有神之子这样的称呼，被当成神倒还是第一次。” 幸村轻笑了一下。 “比起神之子，当然是神比较强吧。” 我打了个哈欠，如是说道。 “总之幸村在我这里完全就是神，换算一下差不多是青眼白龙的强度。” “影山同学说得太夸张了。” 幸村被逗笑了，眼睛笑得弯弯的。 “夸张的明明是你吧……我姑且还是还是看过你的全国大赛的。” 我吐槽道。 这个人对自己的强度有没有概念啊，作为一个业余人士我还以为看到超能力了。 “啊，连对运动完全没有兴趣的影山同学都看了我的比赛吗？好开心啊。” “幸村你刚刚是不是很微妙地损了我一下……” “有吗，是错觉吧。” 幸村状似无辜地说道，然后笑了起来。 ——“不过如果真的有一天，能从神之子变成神就好了。” 他这样说着，语气里的自信和希望让早高峰电车的空气都清新明亮起来了。 我眯了眯眼睛。 要被他的光芒闪瞎了。 “幸村的话，就算在电视上看见你拿世界冠军我也不会奇怪的。” 我懒懒地说道。 电车到站了，还有几站才该下。 又一批人涌进了车厢。幸村站在我面对面的侧前方，用手微微撑了撑车门玻璃，给我挡出了一小片空间。 “抱歉。” 他低声说道。 这算半个壁咚吗。我看着近在咫尺的幸村的校服条纹领带、以及略微不自在地滚动了一下的喉结，感叹道。 好险……都怪仁王问了我奇怪的问题，要不是我坚信着我这种家伙这辈子只能跟二次元过，差点就心动了。 电车很快就再次启动了。 我看到幸村似乎趔趄了一下，下意识伸手扶在了他的胸前。 感受到一片有点柔软的温热，我心想着太尴尬了完了完了，本想快速把手抽开，却发现幸村似乎没什么力气的样子，几秒过去竟然还没有站稳。 “……没事吧？” “没事了，只是突然腿使不上力气。” 幸村轻皱着眉，缓了几秒，终于直起了身。 “谢谢。给你添麻烦了。” 啊。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不显得游刃有余的幸村。 “这种程度再乘一百都不算添麻烦。” 我有些凝重地说道。 “身体还是不舒服吗，今天要不然先回家休息？” “没事的，不用担心我。可能昨天训练的强度太大了。” 幸村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声音清朗，看上去倒不像在强撑。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总之不是很懂这些搞运动的家伙。 不过飞雄有些时候也会把自己训练到肌肉抽筋满地打滚的程度，大概是常见问题吧。 没想到幸村也会有运动笨蛋的一面啊，这么喜欢打网球吗。 “说起来，影山同学好像最近情绪波动比较大。” 幸村看向我，温和地说道。 “有什么烦恼的话，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跟我聊聊。” 啊，又回到游刃有余的状态了。 “烦恼啊……是有一点。” 我想起那封消息。 “嗯，大概是关于将来该做些什么，这种感觉的烦恼。” “影山同学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 第18章 幸村笑着问道。 “算是有吧，但只是爱好而已。幸村呢？” 把爱好认真地当成将来的方向，总感觉压力会很大。最坏的情况说不定会讨厌自己的爱好，我可不想让这种事情发生啊。 果然还是得更稳妥一点，总之先考个大学看看有没有清闲的工…… “我吗？我将来想成为职业网球选手。” 然而幸村微笑着，毫不犹豫地这样回答了。 我愣了愣。 眼前的少年目光柔和，语气却如此坚定。 啊…… 太狡猾了。 职业选手啊。 我有一万个怀疑自己的理由，但如果放在幸村身上，我竟然丝毫不怀疑每一个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虽然会遇到很多困难也说不定——职业网球选手一听就很难啊——但毕竟是他热爱的事情。 想要认真地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应该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吧。 “啊，那我会去看你的比赛的。” 我突然笑了笑，如是说道。 “那我会预留前排的票的。” 幸村看向我，也笑着说道。 电车到达了站台。 —— 午休的时候，我终于还是没忍住回了消息。 【您好。我对签约一事有兴趣，但因为还是未成年，具体事项需要跟家长洽谈……】 窗外的飞鸟掠过廖阔的天空。 我长舒了一口气，趴在课桌上，将脸埋在手臂之间。 然后忍不住傻笑了一下。 啊，今天就恢复配信吧。想玩宝可梦了。 太过兴奋的神经再一次无法午睡了。我坐起身，看向窗外。 教室明净的玻璃窗映出我被刘海的掩盖的上半张脸，阴暗感扑面而来。 ……是不是该去剪个头发啊。虽然一方面vtuber本来就不用露脸，里面性格比较阴角的人应该也不少吧，公司应该不会在意这个？而且很多人对vtuber的印象就是外形不好看才需要皮套，长得好看的话就直接露脸了。但以这种造型去见人，会不会让别人以为我不重视啊，毕竟正常人求职的时候也会穿个正装打理一下发型什么的。说到底本来就是国中二年级的未成年一副很不成熟的样子，虽然公司里据说也有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甚至是比我小的，但这种像个中二病的样子果然还是不太行吗…… 大脑开始高速胡思乱想。 最终，我挫败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给仁王发了条消息。 【你头发是在哪里剪的】 —— 油管的收益化有延迟。但开播两个多月，第一批收益我也拿到手上了，剪个头发的钱还是有的。 坐在理发店里，看着金色大波浪卷发衣着时尚的发型师，我的大脑有些宕机。 啊，后悔了…… 早知道仁王说要跟来的时候就不拒绝了，为什么我要一个人来这种亮堂堂的地方啊…… 话说仁王这家伙来的理发店也太时尚了吧，对于我来说等级太高了，我有潮人恐惧症…… 我一声不吭，内心却疯狂刷屏。 “小妹妹，你想剪什么发型呢？” “剪……”剪一下刘海。 我声音细弱得几乎听不见，被理发师姐姐“嗯？”的一声直接吓了回去。 “看你还是中学生吧，那还是不染不烫，稍微修剪一下造型就很不错了。” 理发师姐姐用手挑起我脸侧的头发，镜子里我的耳朵已经通红了。 “小妹妹你脸型很好看哦，头发颜色也黑得很正，刘海和两侧剪短一点，后面留长一点也方便扎起来，总体来说比较酷帅的造型我会比较推荐！” “……好的。拜托了。” 最后，我只憋出了这几个字。 两个小时后，我离开了理发店，有些纠结地往家里走去，一边走一边用手捋着短了不少的刘海，试图把它稍微往下拽一点。 眼睛前面什么都没有的感觉真奇怪啊…… 走到家门口，正好看到飞雄在开门。啊，他排球训练结束了啊。 “哟。” 我随口打了个招呼。 飞雄转过身来，很明显地愣住了，然后瞳孔地震。 “你谁啊？！” 第10章 10号阴角 十 “啊，有笨蛋。” 我面无表情地越过了飞雄，推开了家门。 放松地瘫在了沙发上，我抬眼一看，飞雄还站在玄关处，一脸震惊的样子开口问道。 “……你是收到什么刺激了吗？” “一脸受到刺激的样子的可是你啊。” 我不自在地用手指绕了绕头发，吐槽道。 “也没有那么难看吧。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喂。” 飞雄走了过来，锋利的黑瞳直勾勾地盯着我，顿了顿，还是有点别扭地说道。 “……如果你在学校受欺负了可要跟我说啊。” “没有。你在想什么。” 我叹了口气。 虽然这家伙的神情难得有点可爱，但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我至今也没搞明白。 姑且还是在关心我的吧。 “……那到底为什么啊！你失恋了吗？” “你贫瘠的大脑里竟然还有失恋这个词，真是不容易。” 我感叹道。 “嘛，是发生了一点事情。晚饭的时候我会说的。” 第19章 —— 晚饭前，小姨，美羽姐，飞雄，和我照例给祖父上了一炷香。 祖父去世还不到一年，佛龛里，照片上不苟言笑的老人似乎随时都会再次出现在餐桌旁。他其实与我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对于我来说，却是唯一的祖父。 影山家的晚饭为了照顾祖父的口味，原本是清淡的传统和食。 白米饭，味噌汤，凉菜，和一小块鱼肉。吃习惯了，也变成了我喜欢的口味。 只是飞雄训练完的胃口越来越大，小姨会从外面买一些猪肉咖喱炸鸡块之类的东西专门给他加餐。 排球笨蛋的胃像个四次元无底洞。我时常疑惑他吃的那么多东西到底去哪儿了，看上去很不符合能量守恒的样子。可怕。 “静剪头发了啊。很帅哦，很适合你。” 美羽姐一看到我就是一顿夸夸。她比我和飞雄年长不少，平时总是很照顾我们。 “我也觉得。啊，零花钱还够用吗？” 小姨也笑着说道，声线柔和。 “……哪里适合啊，吓死人了。” 飞雄小声地嘟囔着。 我微笑着在餐桌下狠狠地踩了一下他的脚，他整个人瞬间弹起来了一下。 “很痛啊boke！” “零花钱够用……啊，倒不如说我现在可以自己挣钱了。今天想告诉你们来着。” 我无视了飞雄的动静，对小姨和美羽姐说道。 我解释了vtuber配信的一整个概念，毕竟全家除了我之外都是现充，然后给她们看了我的账号。 我现在已经有三万关注者了。这对于一个出道不久的个人势来说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只能说那场炎上终究还是给我带来了一点好处……虽然讨厌我的人应该也挺多的。 “有公司想找我签约。啊，下周能找个时间一起见一面吗？合同什么的我也不懂。” 我挠了挠脸。 啊……这三个人一直没说话。 是石化了吗。不要紧吗。 “静——你长大了啊！你好厉害！” 美羽姐突然发出一声尖叫，眼泪汪汪地冲过来抱住了我。 “所以说是要出道吗？出道好啊！姐姐会一直给你应援的！会一直支持你的！” “还真是惊人啊。如果这是静想做的事情，那我也支持。” 小姨不知道听没听懂vtuber在干什么，但她看着相拥的美羽姐和我，也笑了起来。 “不过签约不代表全职吧？还是不要影响到学习哦……我们家的笨蛋已经够多了。” 飞雄倒出乎意料是最平静的那一个。 “啊，是vtuber啊。” “你这个家伙这种时候倒是没什么反应啊。” 我啧了一声。 搞什么，剪个头发反应都那么大，这种时候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莫名其妙有点让人火大啊。 “那当然了。虽然不知道vtuber这回事，但游戏配信什么的我早就知道了。” 飞雄吃了一大口米饭，含糊不清地说道。 “诶？静比起我先告诉了飞雄吗，姐姐我好伤心——” 美羽姐把我按在她的胸前，我的声音闷闷的，啊，要窒息了。 “我才没有告诉他，喂你怎么知道的。” “你难道以为一堵墙就能完全隔音吗？你的房间就在我旁边啊。” 飞雄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却愣住了。 我打游戏还是带着耳机的，说话也会注意音量。毕竟我配信的时间相当阴间，肯定是不想打扰到家里人的。 但如果飞雄一直能听到我的声音的话……那不就证明我吵到他了吗。他平时训练那么累，回到家还休息不好什么的，可恶啊愧疚感上来了。 “抱歉……我会找隔音材料的。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我小声地说道。 “又没那么吵，我都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 飞雄瞥了我一眼，端着饭，若无其事地说道。 “而且第一次听你跟家人以外的家伙说这么多话，不是好事吗。” 唔。 饭桌上再次沉默了。 “喂你们倒是说点什么啊！不要用那种恶心的眼神看着我啊！” “飞雄……一直觉得你只是个笨蛋真是对不起。” 我真心实意地说道。 “飞雄也长成立派的男人了啊，姐姐我好感动……” “孩子们都长大了啊……作为庆祝，明天去吃寿司吧，大家。” “……喂，你们不要真的把我当成笨蛋啊！” 影山家今天的晚饭还是这么热闹。 —— 次日来到学校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班上投来的视线变多了。 不过并没有人跟我搭话。 这也是当然的吧。阴角突然改变形象就会变得受欢迎这种事，是只有漫画里才会出现的事情。 比起这个，我跟公司的经纪人约了下周二见面，在见面之前得改掉一个坏习惯。 因为长时间留着长刘海，别人看不见我的眼睛，导致跟别人说话的时候我的眼睛经常聚焦到一些随机的地方，比如对方衣服上的污渍或者窗外的鸟。 得有意识地避免这个啊。要不然再练习一下笑容？还是说有点过了…… “早上好，影山同学。” 幸村应该是刚结束了晨练。他坐下来，看了看我，笑道。 第20章 “新发型很适合你。” “谢谢。” 我有意识地看向他的眼睛，扯了扯嘴角。 教室里突然发出几声倒抽冷气的声音。是老师来了吗。 我收回视线，正好国文老师从门口进来了。 又是平平无奇的无聊一天……并没有。 放学后，班长突然走到了我的身边，对我说道。 “影山同学剪头发了啊，很可爱呢。” “……谢谢？”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班长是因为戴着眼镜很文静的样子，一开学就被大家推选成班长了。她工作确实很细心负责，平时要交资料的时候会提醒我，算是班上除了幸村之外跟我说话最多的人。 “影山同学的眼睛，原来是深绿色的啊。” “嗯。” 虽然莫名其妙，但我还是有意识地练习看向了她的眼睛，应声道。她不知道为什么脸红了一下，继续搭话道。 “影山同学原来有耳洞啊。” “……嗯。” 应该是小的时候妈妈带去打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但我现在也没有戴耳钉，班长观察得还真是细致啊。 “影山同学，会玩乐器吗？” “稍微，会一点吉他……” 对话已经超过上限了吧，为什么今天要来找我聊这种意味不明的天啊。 “诶，吉他啊，好帅！” 班长眼睛亮了亮，说道。 几轮干巴巴的对话后，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能找了个借口去洗手间。 用凉水冲了一把脸，我看向镜子中的自己。 理发师姐姐把我脸侧的头发剪短了，露出耳朵，影山家祖传的m字刘海将将达到眉毛以下，后面的发尾在肩膀往下的位置。我觉得她剪的挺好的。 但我整体的氛围确实也没什么变化。单是这双睁不开一样的眼睛和黑眼圈就能让人感到阴暗了……这大概就是相由心生吧。 回到班上，班长又出现了。 再怎么说也没有话题可以聊了吧。 “啊，影山同学，能帮忙把这份资料带给幸村吗？我忘拿给他了，他应该已经去社团活动了。” “好的……” 为什么要我拿给幸村啊。但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能说了声好。 “影山同学，和幸村同学关系很好吗？” 班长有些迟疑地问道。 “应该很好吧，感觉影山同学只跟幸村同学说话。” “……算不上关系好吧。是朋友。” “是吗？” 班长闻言似乎变得开心了？然后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班长今天真奇怪啊。我心想。 啊，难道是喜欢幸村？那送资料找我干什么啊，不是接触幸村的好机会吗。 算了，去一趟网球部就回家吧。今天想继续直播宝可梦。 我这么想着，慢悠悠地走到了网球部的场地。 我们学校的网球部今年夏天达成了全国两连冠，相当受人瞩目。宽敞平整的场地显然有被好好地维护，众多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部员有条不紊地热身着，还有一些同学在场地外围观。 有一说一，我觉得这个运动服的颜色有点丑来着。也不知道是谁选的。 幸村就站在教练席那里，身边围了一圈正选。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切原好像在被仁王欺负。 正式练习还没开始，还有人在陆陆续续进场，场地有些运动部独有的嘈杂。 啊，我运气不错。要是开始了我可不好意思打扰，说不定就得等到练习结束了。 “幸村，班长让我带的资料。” 虽然隔着绿色的网状围栏，但幸村离我只有一米远。我出声道。 幸村转过身来，正选们也随着他的视线向这边看来。 啊，阴角地狱。 没事的，送完就可以回家了。我安详地想着。 幸村快步走了出来，接过资料。 “谢谢，辛苦你了，影山同学。” “嗯。练习加油。” 我挥了挥手，转身离开了。 嗯？是不是听见切原惊讶地喊了我一声前辈。 错觉吧。 —— 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 吃完晚饭，我向仁王发了消息。 【今天发生了奇怪的事，班长她……喂，我头发那么奇怪吗】 【噗哩】 对方秒回，但是秒回的内容毫无用处！ 【听上去你班长好像喜欢上你了】 【啊，你终于也变成笨蛋了吗】 【有人喜欢你这种类型也很正常吧，就是攻略游戏里那种阴郁角色，会玩乐队、尾随主角、家里墙上贴的全是主角的照片、说不定还是监禁系……】 【你是变态吗，而且在你眼里我是变态吗】 【是我姐玩的游戏！她说脸好看就不算变态，还让我用男生视线帮她选，然后我就打出了监禁结局……我难道不是受害者吗】 【被类比成这种角色，受害者是我才对吧！】 【说起来，有人很担心地问幸村，说你像是很沉重的类型。我要被笑死了】 【沉重？】 【感情很沉重的意思吧】 【我连喜欢的人都没有过就要被人说感情很沉重吗！可恶，这是对阴角的偏见啊】 我愤愤放下了手机。 时间也差不多了，开始配信吧。 第21章 看到弹幕快速地滑动，屏幕右下角的白毛少女一如既往地开始聊天、打开游戏。 电脑的荧光照亮了我的眼睛。 我感到幸福。 啊，这才是我应该应该存在的世界。 现实世界什么的，果然还是早点爆炸吧。 第11章 11号阴角 十一 在跟公司的经纪人见面之前，我设想过很多可能的形象，并在脑海里组织了对应的语言。 可经纪人真的上门拜访的时候，我眨了眨眼，发现自己准备的社交辞令说不定没什么用。 眼前的年轻女性有着一头明亮的橘色长发，穿着灰色的职业套装，笑起来的时候十分元气，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诶，竟然比我矮…… 我看着比我矮了快一个头的经纪人，眨了眨眼。 “谢谢您抽出宝贵的时间允许我登门拜访！初次见面，我的名字是佐仓千代，在a会社担任经纪人一职。” 佐仓千代鞠躬给我和小姨递了名片，直起身的时候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呜哇。 要被闪瞎了。 我睁着迷蒙的眼睛，僵硬地勾了勾嘴角。 啊，虽然感觉是阳角，但并不是那种会大吵大闹开派对去ktv的类型，只是单纯的很亲切友善，很元气。 我倒是不讨厌这种类型……不如说经纪人这么年轻开朗真的太好了，如果是中年大叔的话我大概就完全不知道怎么交流了。 “您好，我是这孩子的监护人。麻烦您专程来一趟，静，可以去厨房准备一下茶水吗。” 小姨十分靠谱地以成年人的余裕回应道。 我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直接开溜。 在经纪人到来之前，我其实已经跟小姨说过自己想要加入公司的原因了。小姨对此很上心，查了资料还补充了业内知识。有后盾的感觉真好啊。 我端着麦茶走出了厨房，安静地坐在了小姨身边。 “佐仓小姐看起来真是年轻啊。” “经常被人这么说，但我已经满二十五岁了。” 佐仓千代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可爱啊她。 “啊，工作经验方面的话请不用担心。我担任经纪人一职已经三年了，负责的配信者包括【希琴斯】，不知道您是否听说过。” 啊。 我眼睛一亮，点了点头。 看vtuber的应该都听说过这个名字吧，这可是业界的大前辈。 【希琴斯】的人设是一个中世纪的王子形象，穿着暗红色的华丽贵族服饰。女性vtuber一直是市场的主流，但他应该是男性vtuber里关注度最高的之一。 毕竟是传说中的初代薪王啊！ 【炎上】指网络上观众的批评和谴责，以此延伸出一系列【烧起来了】【火】之类的短语。而薪是指柴火，薪王是给很容易烧起来的人的调侃。 业界初期女性v和男性v基本上不会联动，就算联动了也会小心翼翼。而【希琴斯】在联动的时候说出的一些有点暧昧的话经常会被大范围炎上，到后期甚至说很普通的话都会被烧。 虽然我觉得他说完暧昧的脑死发言后立刻害羞的节目效果真的很足，切片真的很好玩，但他好像被烧自闭了。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代避火大师，还真是可惜。 不过这也能说明作为【希琴斯】的经纪人，佐仓千代的工作能力应该非常强。 毕竟考验一个经纪人的不是那种出道即爆火、怎么运营都可以的ssr，而是这种有很多问题需要处理的家伙啊。 ……怪不得让她负责我这个开播两个月就炎上的麻烦家伙。 唔，感觉经纪人可怜起来了。 “这些金额比例都是以标准合同的高档级别确定的，我们对【夜】的潜力很有信心！” 佐仓神色认真地说道。 “我在拜访之前看了切片和回放，宝可梦系列的配信我个人非常喜欢！尤其是夜的性格和宝可梦有种反差萌，几个小时的配信感觉过得特别快！” 听到经纪人看过我的配信，我原本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一下。 啊，反差萌吗。 确实，宝可梦系列的主角在剧情里一直是健气又正义的王道系。 但我想到我捏的脸在过场动画中怎么看都是反派的样子，以及赢了对战的屑挑衅、抓到宝可梦时不由自主的嚣张狂笑……经纪人润色辛苦了。 小姨和佐仓千代还在敲定合同的细节，我坐在一旁稍微走了会儿神。 “夜桑，签约后我们这边立刻就可以开始新的皮套制作以及3d化。您说过对live相关的内容感兴趣，但对唱歌不太有自信是吗？我们这边可以安排声乐老师，先进行训练，然后尝试一下投稿翻唱视频，您觉得怎么样呢？” “啊，声乐老师吗，拜托了……不需要对我用敬语，叫我夜就可以了。” “太好了！” 佐仓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说起来声乐课的老师是我高中的好友，是一位歌声非常美丽的女性哦。当时在我们学校被称为声乐部的罗蕾莱！” 罗蕾莱啊，是海涅的诗篇里用歌声吸引水手的莱茵河女神吧。 我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位人鱼般高雅动人的女性形象……虽然很快我就知道我错得离谱了。 —— 周末，我惴惴不安地推开了声乐工作室的门。 第22章 工作室位于一栋办公楼里，看上去很专业的样子。墙面上贴着深灰色的隔音板，似乎每一个小房间都是封闭式的，据说很多录音工作也是在这里进行。 “您好……我有濑尾老师两点的预约。” 透过黑色的口罩，我的声音显得闷闷的。 我今天穿了新买的黑色长袖长裤，还专门带了银色的金属耳钉。初次见面，希望能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啊。 “好的，感谢您的准时到来，濑尾老师在103号室。” 前台的工作人员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走到门前，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敲了敲门。 “进来吧。” 门里传来了好听的女声，是很成熟的声线，御姐系吗。 我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位如经纪人所说的美丽女性……啊。 濑尾老师坐在椅子上，坐姿十分豪放。一条腿垂在地面，另一条腿盘了起来放在椅子上。她双手压在腿上，身体前倾着，看上去随手一扎的单边低马尾晃来晃去。 “哟。” 老师打了个招呼。 啊，是会对初次见面的人用“哟”打招呼的类型。 “老师好，我是夜。请多多指教。” 我有些拘谨地说道。 “哦，叫我濑尾就行。佐仓说你没有学习经验，那我先给你放一下我唱的歌，你告诉我你想学哪种风格的就行。” 虽然看上去不拘小节，但还是很有专业老师的感觉啊。 第一首放的是流行歌曲，声线是御姐系的洒脱帅气，很接近濑尾老师说话的声音；第二首是有名的术曲，用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萌音唱法，高音却毫不费力，不愧是专业人士…… 我一首首听过去，认真地思考着我适合什么样的歌曲。 不过经纪人不是说濑尾老师被称为“声乐部的罗蕾莱”吗，感觉不像啊，难道只是因为唱歌好听吗。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宛如天籁一般的美声。 啊，似乎是意大利语，是歌剧吗。 那声线柔美而又高雅，犹如绸缎般柔滑，丝丝缕缕地流淌在空气中。 高音的每一个音符却仿佛是从天际洒落的星辰，抑或是清晨的露珠，纯净而璀璨。 从不听歌剧的我几乎都要沉迷了。 “啊，放错了。这是另一个课的。” 濑尾老师放了两句就按了暂停，顺手用手指掏了掏耳朵，对着我露出了一个有些帅气的笑容。 “哟，决定好了吗？” ……是声乐部的罗蕾莱啊！ 我看着濑尾老师的样子，再想起刚刚人鱼一般的美声。 ……欺诈啊！ —— 老师还是很专业的，上完一节课的我感觉收获颇丰。 “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一节课在三天后，可别忘了。” 濑尾老师笑了笑，如是说道。 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是经纪人元气的声音。 “结月，夜的课结束了吗？我来探班啦。” “哦！佐仓！进来吧。” 她们听上去关系真好的样子，不愧是学生时期就在一起的好友吗。 门一打开，经纪人橘色的明亮发色以及灿烂的笑容映入眼帘，跟在她身后的还有一个红色头发，戴着耳钉和口罩的陌生男子。 “夜，今天感觉怎么样？上课还顺利吗？” “……嗯。顺利。” 被这么元气的能量治愈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我介绍一下，这位是希琴斯。这位是夜。” 诶——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其他的vtuber，而且还是大前辈。 “前辈好，我是夜，请多指教。” 我低声说道，下意识欠了欠身。 “……您好，我是希琴斯。” 前辈简短地说道。 啊，感觉跟直播上很容易害羞失落的印象不太一样，线下的前辈虽然感觉是个帅哥，但有点高冷可怕。 我抿了抿唇。 “小御子！不要害羞，加油！” 经纪人握起了拳，鼓励地说道。啊，不是在对我说话吧？小御子（mikorin）？ 对面的前辈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开口说道。 “我从你出道一周就开始看了！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啊。 我的大脑混乱了，整个人有点惶恐。 “当然没有问题……我这边才是，很喜欢前辈的配信。” 隔着口罩，我都能看出对面似乎有点害羞——是配信中的希琴斯啊！是本人！ “大概千粉的时候吧？小御子就和我推荐了夜。我本来也是打算联络的，但那时夜还没有开通推特。” 佐仓笑着感叹道。 “如果在那次事件之前联络上就好了，我们这边就可以帮上忙了。” “嗯……虽然被烧我已经习惯了，但第一次的话，果然还是会很难受吧。” 希琴斯用手捋了一缕红发，闷闷地说。 “但御子柴的炎上真的很搞笑啊哈哈哈哈哈！” 啊，濑尾老师毫不顾忌地笑了出来。 她们三人关系真好啊，应该已经认识很长了时间了吧。 小御子（mikorin）……御子柴（mikoshiba）…… 我在脑内思索了一下，写成汉字的话，应该是御、子、柴吧。 啊。 这个人，名字里有柴啊。 第23章 那确实是要烧起来啊！ 第12章 12号阴角 十二 离开声乐工作室后，我罕见地感到了饥饿。 我一般是没有饿这个概念的。吃饭只是时间到了就随便摄入一点什么，用汽水或者冰棍代替正餐是经常的事，主打一个饿不死。 毕竟作为一个绝赞家里蹲，我的运动量基本只有上学放学的通勤，周末的时候手机上的步数甚至能达到惊人的4步。 但今天认认真真练习唱歌练了一个半小时，真的出乎意料的累人。濑尾老师教了练声和发声的方法，她示范的时候看上去轻松极了，我自己尝试的时候才发现有多难。 唱歌原来是这么耗费精力的事情啊…… 啊，去吃个烤肉吧。 想大口大口吃热气腾腾的美味的肉。 我上网搜了“一个人也能去吃的烤肉”，随便选了附近一家评价不错而且有单人座位的，便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店是比较狭长的形状，靠近柜台这里是单人区域，后面应该是普通桌子吧。不错，起码在我目光所及的单人区域现在一个人都没有。 “欢迎光临——请问是几位客人呢？” 我欠了欠身，用手指比了个1。 “客人一位！请往这边走——请在菜单上选择之后放在柜台上的小框里，店员会来回收。” 我点了点头。 是不需要跟人产生口头交流的店，喜欢。 不过希望所有餐厅都能采取拉面店那种形式，进门连店员都看不见，只需要在机器上下单，每个座位都是单独的小隔间……那种店是我的天堂。 我还在神游着，余光突然触及了非单人座位区域那一桌土黄色的身影。 啊。 我神色一僵。 在被看见之前先逃跑吧—— “影山同学，好巧，你也喜欢这里的烤肉吗？” “影山！你竟然也会来吃烤肉啊，噗哩。” 幸村和仁王几乎同时向这边挥了挥手，然后有些微妙地彼此对视了一眼，搞得其他人瞬间看向他们，又转头看向我。 ……真微妙啊，这个氛围。 为什么要突发奇想来吃烤肉啊。我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啊啊，周末一个人吃饭遇见了一群同学一起吃饭就算了毕竟我没什么朋友这种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但这群同学里还包含了认识的和不认识的而且已经被看见了……离开会很尴尬，加入会更尴尬，在一边一个人吃还是有点尴尬。 好的，杀了我吧。 我安详地想道。 【影山静】在这种时候就已经尴尬到下线了，于是我进入了【夜】的大脑托管模式。 “……我今年还是第一次来吃烤肉，不需要的缘分增加了。” 我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着，一边在一旁的单人座位坐了下来。 “啊，有什么推荐的吗？” “薄切牛舌……” “影山同学喜欢……” 仁王和幸村又几乎同时开口道。然后幸村笑着抬了抬手，示意让仁王先说。 “薄切牛舌和猪五花，在我吃过的所有店里也属于质量很高的。” 仁王挠了挠脸，说道。 “嗯，你好像挺喜欢吃烤肉的是吧。采纳了。” 我盯着纸质菜单，没有抬头地勾了这两项。 “幸村？” “啊，影山同学喜欢吃什么肉类呢？还是蔬菜？” 幸村温和地这样问道。 “最喜欢蔬菜。肉的话牛肉猪肉都可以，鸡肉不喜欢烤的。” 我放空大脑，丝滑地回答道。 “那我推荐这里的口蘑和西葫芦，牛小排也很不错。” “喔，帮大忙了。” 单是一个推荐菜品都能看出两人的性格不同啊。我一边感叹道，一边把勾了五项的菜单放到了柜台的小框上。 店员很快就来收了，还给我上了一杯冰水。我把杯子贴在脸上，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好的，已经完成了基本量的对话，从现在开始不跟那边说话也没有关系—— “仁王前辈跟影山前辈很熟吗？明明暑假还不认识。” 我听见切原的声音这样问道。 喂喂，单细胞生物，这种话能不能在我听不到的时候问啊。 “嘛，暑假之后不就认识了吗。现在是朋友。” 仁王这样回答道。 我莫名嘴角勾了一下。 啊。 是朋友啊。 大概【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成为朋友了】，就是这个样子吧。 “是这样啊。不过影山同学说过我是第一个朋友，排名第一，对吧？” 幸村笑着，却无情地把话题引向了我。 “修罗场……” 一旁的红发少年震惊地说道，他身旁的光头黑皮少年连忙拍了拍他的背。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幸村——啊，这家伙还在笑，绝对是故意说那种微妙的话的吧！什么恶趣味啊这人。 “……是的，你是第一，饶了我吧kamisama。” “诶，原来我来晚了啊。” 仁王眨了眨眼，状似寂寞地叹息道。 “……明天要打街霸来着？很好，你等着。” “噗哩，当我没说。” 上菜倒是上得很快，我专心致志地烤起肉来。 店里虽然开了空调，烤肉的时候还是会热啊。我把长袖挽到手肘，咬了一口牛舌。 第24章 丰富的肉汁顿时在我舌尖上迸发开来，带着独特的柔软口感与香气，我只蘸了盐，越发衬出烤牛舌的原汁原味。 烤猪五花则是油脂十足，烤得恰到好处，配着烤肉酱简直唇齿留香。 唔，好好吃！ 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烤网上的口蘑散发着鲜美的气味，汁水正在一点一点烤出来，积攒到蘑菇的凹槽里。 好烫！我吹了吹气，一口咬下去，鲜嫩多汁的口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一下就解了烤肉的腻，让我感觉我还能追加两盘。 “出于好奇，幸村和仁王，影山同学选哪边？” “仁王吧。” 我下意识回答完，一转头，才发现那个应该是叫柳的隔壁同学正在记笔记。 “这个牛舌是真的好吃，我还是第一次吃牛舌……诶？” 为什么在记笔记……而且笔记本和笔是从哪里来的？ “你以前没吃过牛舌还直接点了吗，好像挺多人接受不了来着。” 仁王托着脸颊，偏头问道。 “能被你这种挑食的家伙推荐，应该也难吃不到哪里去。” 我吃掉最后一块牛舌，随口回答道。 网球部一行人比我来得早，现在已经吃完了，正在结账准备离开。大概是吃热了吧，仁王那个家伙脸似乎有点红。 明明怕热，但喜欢吃烤肉还在大太阳下打网球，真矛盾啊这个人。 柳还在记笔记，也不知道在记什么。 网球部的人还真是个性分明啊……虽然我也没有什么立场说这个就是了。 —— 很快就到期中考试的时间了。 拿到成绩单，我看了一眼年级排名，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我的成绩终于从中等偏上变成中等了吗……花了太多时间在其他事情上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虽然我很想不做人了，但事实就是我没有办法同时做好几件事情。做好一件事情对我这种能力有限的家伙来说已经足够困难了。 成绩再下降的话小姨会生气的吧……她从不对我大喊大叫，可柔和的眼神谴责对我来说比打骂还难受。 而且现在也该开始考虑考高中的事情了，学习还是应该再努力一点啊。哎，飞雄肯定不用像我一样担心这种事情，大概会直接通过排球被特招吧。 想到飞雄，我无声地笑了一下。 啊，姑且还是给他准备了一点惊喜。 我的第一个翻唱视频，濑尾老师是让我在一些比较人气的曲目里选，我在能唱的曲目里选了首带点私心的。 经纪人建议我先发布这个翻唱视频，同时她们会转发公布我已经签约a社，做一波宣传。被细化过的皮套已经准备好了，一周内我就能进行新的出道配信，快速地积攒一波人气。 总之还真是令人安心的专业啊，能被她负责真的太好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晚上七点，【夜】的第一个翻唱视频准时上线了，同时被a社官号转发。 一瞬间，评论点赞和转发喷涌而来，每次刷新都能看见数据在飞速上涨。 视频封面是红灰色系，白发少女披了件毛领子的披风，黑眼圈浓重，脖子上戴着个沉重的锁，却用手指挑起嘴角，露出一个张狂恣意的笑容，一如她在配信中的那样。 当时在影山家的客厅里，美羽姐帮忙把视频投在了电视上，小姨坐在沙发上笑眯眯的，飞雄和我则收到消息快速地来到了客厅。 “也不需要一起听吧……” 我有些别扭地说道。 啊啊，为什么要大家一起听我的营业声线，很羞耻的好不好。 “毕竟游戏我也看不懂，好不容易出了唱歌视频。一起听吧，静。” 小姨柔和地说道，我拿她的柔声细语一向没辙。 于是影山家的四人一起坐在了沙发上。 一点开视频，随着前奏响起，少女睁开了眼睛，是猫科动物一般的深绿色。 “哇好帅！” 美羽姐小声惊呼道，我羞耻地低下了头。 第一句人声就极其抓耳，平日里颓废的声线此刻略微沙哑。老实说唱功一般，但被观众评价为声线流氓的嗓音轻而易举就能吸引人听下去。 【幽禁伶俐于逝去之前 幽禁对上伶俐真困难啊darling】 “喔，你唱歌还蛮好听的吗，静。” 飞雄罕见地直率夸赞道。 我捂着脸，没有回话。 歌曲还在进行着。 【左边右边张牙舞爪吧 你就是王 （you are king）】 “等等……” 飞雄仿佛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头向我看来。 我终于忍不住松开了捂脸的手，笑出了声。 【you are king you are king～】 “静你这个boke——” 啊，今天的影山家还是这么热闹。 第13章 13号阴角 十三 终于闹够了，我捂着笑得生疼的肚子，坐在沙发上擦拭掉眼泪。 “啊，每次喊【国王】飞雄都会害羞呢。为什么就不能坦率地接受赞美呢，真的是……” 飞雄却完全没笑，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不是赞美。” 良久，他突然开口道。 “嗯？” 我抬眼看他。 第25章 “【球场上的国王】……球场上的队友明明有六人，国王却只有一人罢了。” 黑发少年眼角锋利，神色平静。 常年的运动锻炼，他的身型越发高大挺拔，脸也逐渐褪去孩童的圆润，看向我的神情几乎让我感到陌生。 ——“不要这么称呼我，静，我不喜欢。” ……啊。 他生气了吗。 我一时有些发愣。 飞雄他，竟然会对我生气吗。 “喂，飞雄，语气太重了。静她没有恶意。” 美羽姐皱了皱眉。 已经成人的长姐对于我和飞雄来说，比起同辈更像是半个长辈，她说的话我们总是会听的。 可今天的飞雄只是别过了头，一言不发。 “……国王什么的，怎么听都是赞美吧。” 我完全没有想过飞雄会是这个反应，凭着多年互怼的习惯下意识反驳道。 “因为飞雄很强啊！国王只有一个，因为最强的人当然只有一个啊。” “有什么用！只有我一个人，队友不跟上来的话，队伍也不会变强啊……但我想变强啊！我想赢啊！” 飞雄低声怒吼道。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啊。 是他今天练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吗。 我并不是善于安慰照顾的类型，倒不如说我一直在被人照顾。 但比起直率地报答这份照顾，我似乎有种蹬鼻子上脸的倾向。在越是跟我亲近的人面前，我的态度就会变得越放肆。 就像我明知道被喊【国王】时飞雄总是一脸不耐烦，但还是开了这个玩笑。 这份放肆，伤害到我在乎的人了…… 真讨厌啊，这样的自己。 “飞雄，静，回自己的房间去。飞雄，冷静下来之后给静道歉。” 小姨平静地说道。 “你的声音太高了。我说过的吧？在这个家里不要这样说话。” 她的声线总是这样柔和，却无形中带有一种压迫感。我看到飞雄身形一僵。 于是我们像两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一样，沉默着，一前一后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 我呆呆地坐在床上，面无表情地翻着名为【king】的翻唱视频的评论。 经纪人正尽责地发来鼓励的信息，她说现在的反响和数据非常棒，甚至有冲击百万级的可能，她会跟进宣传的。 濑尾老师发来了一句“哟，唱的不错嘛，不愧是我的学生”。 希琴斯和两三个同社的liver也转发了视频，经纪人去联络的话应该会有更多人转发吧。 我应该开心的。 很快就是a社所属的【夜】的初配信，我应该再准备一下的。 可脑子里全都是飞雄转身进房间时冷淡的脸。 啊。 糟糕透了。 不想被飞雄讨厌。 如果飞雄讨厌我了……该怎么办啊。 我没有回任何消息，只坐在床上发着呆。 —— 我对童年的记忆，到现在只剩下很少的片段。 “又摔倒了吗？静还真是没用啊。” 家里总是很杂乱，垃圾阻碍了落脚。摇摇晃晃走路的时候，头不小心磕到了桌角，摔倒在了地上。哭闹很久也没有用。我抬起头，身旁站着的妈妈的脸似乎是一片阴影，看不真切。 只有冰凉的泪水滴在我的脸上。 啊，原来我是一个没用的小孩。 在“妈妈”之后，我第二个会说的词是“没用”。因为我不管做什么，似乎都可以被这个词形容。 在幼儿园里，我也是不合群的那一个。 我不喜欢开口说话。 我很少笑。 我的衣服太破旧，过分宽大的黑色长袖衫被当成裙子穿。 我很瘦弱，却总是会抢别人的午餐。 我不喜欢集体行动。 我经常消失。老师会生气又担心地来找，而我一般在某棵树下，或者树上。 被教训后，我会顺从地道歉。“对不起，我太没用了，我太不乖了，我是废物”，然后继续我行我素。 六岁的某一天，妈妈出车祸死掉了。几年后，我才模模糊糊地感到奇怪。 为什么那个失踪已久的男人会和妈妈在同一辆车上呢？为什么会超速那么多撞到栏杆呢？为什么那天妈妈送我去上学时，说“再见”的语气有点奇怪……奇怪吗？ 我已经记不清了。 不过也不重要了。 小姨出现了。妈妈讨厌她，所以刻意躲着她。 我害怕她，因为她在葬礼上对着妈妈的照片破口大骂，又哭得快要昏倒，总之看上去不太正常。 住进小姨家之后，我才发现她家竟然像动画片一样好，我一直以为那只是编造的。 我跟这个幸福的家庭格格不入。 我只吃最低限度的食物，拒绝花任何一笔生存必需之外的钱，偷偷地记了账本，打算工作之后偿还。最低工作年龄是多少？16？说不定还能更低点。 我依旧是个没用的家伙。 小学生的世界是很残酷的。不合群的人会被有意无意地欺负，书包被藏起来，被起一些难堪的绰号，像玩闹一样被拍打，被指使跑腿，反锁在厕所很久都出不去。 我并没有反抗。 倒不如说小姨家棉花糖一般的氛围让我感到焦躁不安，反而是被这样对待的时候内心能平静下来。 第26章 所以当隔了几个班的飞雄，在某天看见我被一群同学围在墙角推搡的时候，我并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那天他可真狼狈啊，被打得鼻血都出来了，流了一脸。 “为什么要这么做。” 放学后的教学楼背后，一地狼藉中，我蹲在飞雄身边，不解地问道。 “还问为什么，不是你这个家伙被欺负了吗！” 飞雄靠着墙坐着，用手抹着鼻血，却越抹越多。很难想象就这幅小身板刚才打跑了五个人。 “为什么不反抗啊！而且为什么不告诉我啊！” “跟你没关系吧。” 我抱着膝盖，端详着他那张糊着血的脸。 “哈？” 黑发男孩猛的蹦了起来。 他用手指指向自己。 “我，影山飞雄！” 又指向我。 “你，影山静！” 然后看着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我们不是家人吗？” 我抬头看着他，一时失语。 啊，鼻血滴到我的脸上了，好脏。 “家人……所以呢。” “妈妈说过的，家人是无论发生什么，都会守护彼此的人。” 九岁的影山飞雄这么说着，好像掌握了什么真理。 “所以我会保护你的！” 哈。 我站起身，用双手捧起他沾了血污的脸颊，狠狠地揉来揉去。 “我才不需要！笨蛋！” 影山飞雄这个家伙，大概是记忆力有问题吧。明明一开始就只说了家人是彼此守护的人，后来却老是变卦。还有小姨，美羽姐，祖父…… 家人是生病的时候会给你药和布丁的人。 家人是深夜做噩梦的时候可以直接踹开房门打扰的人。 家人是学骑自行车的时候扶着后座的人。 家人是电车上睡着了会叫你起来的人。 家人是打排球的时候可以随便抓来帮忙扔球的人。 家人是我明明知道不会离我而去，但依旧忍不住患得患失的人。 家人……是我无条件地偏爱着的人。 ——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了敲门声。 “静。我能进来吗。” 是飞雄的声音。 “……嗯。” 我依旧抱着双膝坐在床上，没有移动，于是他推门、然后走到了我的面前。 “对不起，刚刚说的太过了。” 飞雄小声说道。 “明明是我的问题，是我没控制好……不要生气。” 我注视着他，示意让他坐下。飞雄愣了一下，坐到了床边。 他略微皱着眉，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无声地看着我。 啊，说起来我以前也想要这样一双眼睛啊。 只有我一个人不是黑色，走出去的时候不就不像一家人了吗。 “飞雄没有讨厌我，真的太好了。” 我用双手捧起他的脸颊，感受着手下的柔软，低声说道。 他似乎不适应地抖了一下，却没有挣扎或者甩开我。 “我永远不会对飞雄生气的……真是笨蛋啊，连这点都不知道。” “你才是。我又不会讨厌你。笨蛋是你。” 飞雄小声顶嘴道。我笑了笑。 “所以，是你的队友说了多余的话吗？我记得你说过他们跟不上你的反应，让你困扰了吧。” “……他们说我的托球太无理了。明明跑得再快一点，跳得再高一点就可以接到了，只要按照我的方式，绝对可以赢的。” 飞雄有些不甘的样子，随即带上了一点犹豫。 “还是说我应该配合一点，毕竟是队友……” ——“完全不是飞雄的问题吧。” 我依旧捧着他的脸颊，看向他的眼睛，理所当然地说道。 “哈，他们太弱了难道不是他们的问题吗？跟不上你的步调的话，倒是加把劲跟上啊。” “……是这样吗。” 飞雄看向我，有些迟疑地说道。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空调运行时发出的背景噪音。温度开得太低了，我的双手冰凉，飞雄的脸颊是唯一的热源。 是因为身体更健康吗，他的体温一年四季总是比我高，坐在床边上如同暖炉。 “嗯。” 我笑了。 “飞雄说过打排球是因为喜欢对吧，那当然要以让自己开心的方式打下去了。你的感受比什么都重要。” “你这完全就是个人偏心吧。” 飞雄这么说着，身体却逐渐放松了下来。 良久，他拉下了我捧着他脸颊的手，然后沉默着低下头，将头搭在了我的肩上。我不知道他现在的神情。 “静……” 他近乎是叹息一般喊了我的名字。 “谢谢。” 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 …… …… …… …… 最终，当托出去的球落在地上，只发出一声空响，而队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时候，球场上的国王……又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毕竟阴暗又不成熟的家伙的无条件偏爱，如饮鸠止渴。 是很危险的东西。 第14章 14号阴角 十四 【king】在短短三天内，达到了一百万播放。 我快要被吓死了。 第27章 而且在意料之外的再生数与经纪人的运作下，我的初配信预告受到了惊人的瞩目，推特上竟然有几万的转发数。 好的，我已经死了（安详 就连初配信开始的前一分钟，我坐在电脑前，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啊……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绝对不能搞砸 经纪人甚至动用了个人关系，委托了知名少女漫画作家梦野老师画配信开场的角色背景故事。 我的经纪人果然好厉害啊……让她用掉这么大一个人情真的好吗。 我小学刚对恋爱有个模糊概念的时候看了好多梦野老师的漫画，她对女主角情感的刻画细腻入微，一定是个很温柔可爱的女孩子吧。说不定是经纪人的朋友？ 让喜欢的漫画家为我画画什么的，虽然很高兴，但压力好大……要吐了。 直播间里已经有一万人在待机了。 我狠狠地拍了自己的脸两下。 事情到了这个阶段，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我第一次有了【a社所属liver】的实感。 啊……也只能上了。 —— 配信刚一开始，大量的弹幕就涌了进来。 然而画面上的并不是【夜】的模型，而是黑白漫画，伴随着配音的独白。 最开始的画面，是纯黑的底色，以及一只毛发杂乱蓬松的白色猫咪，脖子上带着一个跟体型相比显得有些沉重的锁。 【这个夜晚真冷啊……】 猫咪虚弱地趴在了地面上，那双深绿色的眼睛一片昏暗，正在缓缓阖上。 【这就是最后了吗。果然，我真是没用啊……】 流浪猫的声线颓废而沙哑。恍惚间，地上的猫咪变成了人类小女孩的形状。 再次睁开眼，是陌生的室内。因为小女孩太矮，画面上只截取了一个女人的半身，以及那双柔软的手。 【嗯？怎么回事？啊，不要碰我！】 似乎是察觉到了女孩的抗拒，那双手只是将什么放到了一旁的桌上，就消失了。 女孩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然后四肢如同猫一样接近了餐桌。 一格分镜占据了画面的全部，是一盘闪亮亮的飘着香味的饭菜，以及小女孩趴在桌边闪亮亮的眼睛以及柔软的脸颊。 【呜哇这是什么！好吃，好吃，好吃……】 女孩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期间那双手轻轻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又扯了扯女孩脖子上的锁，没能够扯下来。 女孩僵硬地端着饭菜跳到了一边，却没有走远。 画面再一变化，转到了浴室。女孩整个身子都在木头浴盆里，只露出一颗全是泡泡的脑袋，看上去有点好笑。那双手在女孩的头发上揉揉搓搓。 女孩从浴盆里伸出自己的手，小小的手掌上略微有些划痕挫伤，十根手指根根分明。 【我……变成人类了？！】 —— 黑白漫画到此结束。评论区还在飞快刷新着。 【来了来了】 【晚上好～】 【恭喜出道！！！】 【声音喜欢】 【可爱】 【疯子退圈吧】（用户被禁言） 【漫画质量好高】 【从king那边来的】 【可爱】 “啊，大家晚上好……” 我下意识用上了最熟练的营业低音，有些干涩地说道。 “这里是a社所属流浪猫liver的【夜】。第一次来的人类，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已经见过我的人类，救救我啊我好紧张我这么没用的家伙竟然有这么多人来看我给大家表演个原地昏倒吧……】 【草】 【草】 【什么高速神言】 【阴角感喜欢】 【草】 【配信三个月归来仍是新手】 【人外感】 【新模型好灵活】 我当时预算不够，所有旧模型的人设线条比较简单，颜色也比较单薄，而新模型整体的颜色质感和光影细节都要上一个层次。 画面上的白毛少女头发蓬乱，皮肤苍白，黑眼圈、微垂的眼、以及脖颈上沉重的锁衬托出了极为传神的阴暗潮湿感。 与我自己鼓捣出来的旧模型不同，新模型面部捕捉的质量也上升了不止一点。不但对眼球的移动和眉毛嘴角的捕捉更灵活，而且还有一些我可以手动操作的部分。这部分我练习了很久。 比如我现在就手动消去了眼睛的高光，呈现出了真实的“整个人坏掉了”的感觉。 “评论好多啊……嗯？【为什么是猫却没有猫耳，想要猫耳娘嘛喵喵】。” 我顺着习惯把眼睛捕捉到的评论读了出来，然后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吼道。 “喂，区区人类不要在我的地盘喵来喵去啊……而且我没有猫耳不是很正常吗。你看我脸的两边是什么，是人类的耳朵啊！变成人类我是有耳朵的，四只耳朵什么的才不需要……” 我甚至还来得及给模型加一个阴沉脸色和脸红。手速真快，不愧是我。 【草】 【草】 【最科学的一集】 【面捕好灵活】 【都从猫变成人了，猫耳这种程度的不科学倒是保留一下啊】 第28章 “咳咳，总之先来进行一下自我介绍吧。” 我把准备好的海鲜市场背景ppt放了出来。为了保留个性，初配信的自由度还是挺高的。 “我的名字是【夜】。不知道当流浪猫当了多久，突然就变成了人类，现在正在人类社会绝赞求生中。目前被抚养人监督着，姑且在上学。” “最新掌握的技能是做ppt，据说人类可以靠这个技能捕猎食物，还真是神奇啊。” “脖子上的锁取不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有这个锁，说到底我为什么会变成人类啊……在有很多谜团需要解开的当下，我的选择是——啊总之先打会儿游戏吧。” “喜欢的游戏是fps和格斗类，放松的时候也会玩一些单机游戏，比如钓鱼模拟器什么的……” 【背景是哪里的鱼市场啊】 【猫猫】 【钓鱼猫猫】 【下班了看会儿vtuber竟然听到ppt】 【捕猎食物草】 【好自由wwwwww】 在最初的紧张过去后，我逐渐恢复了平日里配信的状态。 声音也逐渐松弛下来，从一开始紧绷的营业声线，变成了平日里被观众说好屑的颓废状态。 “以后也会上传游戏的视频，配信大概每晚都会有吧，我已经是不玩游戏就活不下去的废人状态了，耶。”（无表情剪刀手） “有听过【king】之后过来看的观众啊。嗯，还想唱更多的歌，应该近期会有歌回吧，我会努力练习的……” （眼神偏移，害羞）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变换着表情，看似生动而毫不费力，其实背地里是我一边调整表情一边飙手速手动修正哒！ 经纪人给我规划的初配信时间是一个小时，对于我这种对着屏幕话超多的家伙来说，过得比我想象中快多了……毕竟杂谈的时候光是跟评论扯淡我都能扯两个小时。 在例行的介绍生日身高之类的个人信息，展示人设图，以及读评论之后，很快就到了初配信的尾声。 【辛苦了】 【辛苦了】 【明天见】 评论一边快速地刷新着，sc也积攒了不少。 “明天的游戏配信在晚上8点，还是老样子播射击游戏，能来看的话我会很开心的……” 我最后扫了一眼sc，发现有人在问粉丝的名称。 “啊，粉丝的名称吗？虽然一开始只是在开玩笑，但渐渐觉得真的很合适……粉丝的名字是杂鱼！” 【草】 【草】 【杂鱼草】 【杂鱼竟是我自己】 “诶，大家都不喜欢杂鱼吗，明明是个好名字啊……” 在一片草声之中，屏幕上的白毛少女在整个配信中，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带点脸红，却堪称灿烂的笑容。 “因为我是猫猫，所以最喜欢杂鱼了！” “那大家明天见！” 还没等评论反应过来，白毛少女光速消失了，只留下配信结束的“谢谢”画面以及背景音乐的【king】。 【被暴击了……】 【帮大忙了】 【kksk】 【初见，结婚】 【好的我是杂鱼】 电脑桌前，我捂着通红的脸，整个人都仿佛在冒蒸汽。 可——恶——啊—— 虽然经纪人是说了要适当饭撒，但我用那种语气说话也太恶心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什么东西我也太尬了好的我这就找条河跳一下…… 第15章 15号阴角 十五 由于初配信只有一个小时，播完之后，我的精神仍处于一个亢奋状态。 打开推特，【夜】相关的tag多出了很多条推文。 我在电脑桌前抱着膝盖，一条一条翻过去，不时发出一阵傻笑。 【初配信辛苦了！但毕竟不是真正的新人嘛，太游刃有余了反而有些遗憾wwww以后也会支持的！】 【夜，我也最喜欢你了哟】 【真的好可爱，感觉夜年龄好小】 【a社又单抽出ssr了吗……啊是挖来的野生ssr那没事了】 【噢噢噢噢破十万了！银盾祝贺】 啊。 我连忙翻开油管，关注者……正好十万了！ 根据经纪人的协商，拿到银盾之后会立刻开始3d化，就是说我很快就要有3d的模型了吗！ 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 我有些恍惚。 在半年之前，如果有人对我说会有十万人在网上关注你，我一定会觉得这人疯掉了吧。 真的可以吗……像我这样的家伙…… 我猛的站了起来，一边在房间里开始疯狂转圈圈，一边点开了【夜】的同人作画tag转发了一些。 要更加努力才行啊。 自从开了学，我周一到周五一般从晚上八点播到凌晨。周末一般播十几个小时，偶尔休息。 虽然已经被经纪人和观众称为工作狂了，但配信毕竟是我喜欢做的事情。要更努力，唱歌也要练习，联动和其他节目也努力一下吧，不过跟其他人说话还是有点吓人…… 那天晚上，我脑子里转着很多东西，却睡了个好觉。 ——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的心情依旧很好。 将书包放在了座位上，我转头看向初秋澄澈的天空，发着呆，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一下。 “影山同学，今天来得好早啊。” 第29章 班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我的座位旁边，出声道。 “班长，早。” 我转过头，低声说道。 “早上好。嗯，影山同学刚才在想什么呢。” 班长略微红了脸，腼腆地问道。 “啊。” 我顿了顿，回答道。 “只是学习的事情。” “喔！确实，影山同学上次考试的成绩有些不稳定呢。” 班长说道。她连这种事情都知道啊，好负责。 “那如果不介意的话，影山同学需要辅导吗？我可以帮忙。” 初秋明亮的天光下，班长柔顺的黑发反射出好看的光泽，带着眼镜也能看出她秀丽的五官。 “……真的可以吗。” 我的眼睛睁大了些，迟疑道。 “当然！” 班长笑着说道。 我突然就想起仁王说的“她会不会喜欢你”的胡话。 班长离开后，我看着窗户里倒映着的自己。皮肤苍白，黑眼圈浓重，身躯细弱，还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啊，喜欢我什么的，我也太自我意识过剩了。 班长只是单纯地人好吧，总之能辅导我学习真是帮大忙了。 —— 上了一天课，我想着放学去练歌然后回家配信，放了学就离开教室了。 说起来今天幸村没来学校啊，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嘛，明天见到了问候一下好了。 说起来我也有幸村的联系方式，但我们很少发消息。可能是我对幸村总有一种敬畏的感觉？ 与他相比，跟仁王发消息总感觉轻松很多，我们经常聊一些游戏的内容或者有的没的。 然而第二天，幸村也没出现。 是不是生病很严重啊，最近换季，确实比较容易感冒……午休的时候，我纠结了一下，还是拿出手机问了一句。 【这两天没来学校诶，还好吗】 直到放学，这条消息依旧是未读。 有点奇怪。 幸村虽然不是随时看手机随时秒回的类型，但一般发消息一两个小时之内也是有回应的。 于是我又向仁王发了一条消息。 【幸村两天没来学校诶，你知道他怎么了吗】 仁王倒是回复得很快，可我盯着那条消息，一时间有些愣。 【前天部活结束的时候，部长他在车站晕倒了……现在在金井那边住院，具体的病症我也不清楚】 —— 一时冲动之下，我来到了金井综合病院。 站在病院的大门前，我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啊，感觉有些冒昧。 虽然对于我来说，幸村是仅有的朋友之一。但对于幸村来说，我只是个能被称为朋友的同班同学吧。 如果幸村那边也有所谓的朋友排名，我大概排在一百以后吧……而且他也不一定愿意见我，或者说不知道他的身体状况能不能见我。 我萌生了些退意。 反正离得也不远，还是改天再来吧。起码等幸村回了消息之后…… 手机突然响了。 不是信息提示音，是电话的震动。 呜哇，谁打的电话。接电话的压力好大，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所有人类联络都通过信息来进行，或者人类退回到飞鸽传书一个月只能回一次…… 我拿出手机。 是幸村。 接起电话后，对面是幸村一如既往的清朗嗓音。 “啊，下午好。我在天台上，刚刚好像看到了跟影山同学很像的人。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看错了，影山同学现在难道在金井病院吗？” 隔着电话的失真，我听不出他的身体状况。 “我听仁王说了，然后就不请自来了抱歉……” “专程过来麻烦影山同学了。上天台的话，可以搭南面走廊的电梯。” 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 啊。 来都来了。 我上了电梯后暂时挂断了电话。病院只有几层楼，很快就到了。 天台上并没有其他人，我只看到那个颀长的背影。 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绿色病服被风吹动，勾勒出有几分瘦削的轮廓。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吧，此刻的幸村比我记忆中的要来的单薄。 “幸村……你身体怎么样。” 我走到他身后，顿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现在感觉还不错。” 幸村转过身来，依旧眉眼精致，面容白皙，看上去并不像个病人。 “那就好，仁王说你突然昏倒了，是最近训练太累了吗。说起来你上次也是突然站不稳……啊，医生说了还要住院几天吗。” 我松了一口气，难得在别人面前连续发问。 幸村却并没有立刻回答。 他平日里的笑容甚至消失了。 他就那样看着我，张了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我不知所措，也沉默了。 一时间，病院空旷的天台只剩下一片寂静。 良久，幸村若无其事一般开口道。 “还要住院几天吗？这个还不太清楚，要看医生怎么说吧。” 我却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幸村，你生的病……是什么病？” 他凝望着我，然后垂下了眼。 “喂，幸村……” 我干涩地出声道。 第30章 “医生还在做等检查的结果。” 幸村又笑了起来，平静地回答道。 “没关系，影山同学，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感觉还不错。” 我直视着他，却分辨不出他说得是真是假。 像我这种平时不跟别人交流的家伙，在这种时候还真是没用。 “为什么反倒是幸村在安慰我啊。” 我有些挫败地说道。 “我不擅长分辨人的表情和语气啊……你真的没事吗？” “我从小到大，一直都很健康。” 幸村偏过头，开口说道。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我以前从来没有身体问题，应该只是小事。” 没事的。 我也只有耳朵好这点算是特长了，无论是在打枪游戏还是练歌的时候，这唯一的优点都帮助了我不少。但我现在宁愿我听错了。 没事吗。 那为什么……你的声音在颤抖啊，幸村。 “幸村，你……” 没等我说完，幸村突然看向我，淡淡地说道，温和的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感。 “能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吗，我有些累了。谢谢你来看我。” 啊。 被驱逐了。 我机械地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走了两步，却又停下了脚步。 总感觉，现在应该多说点什么。 我一步一步离开，似乎是在离开身后这人的警戒范围。 但一旦现在真的离开，说不定就再也回不去了。 “……抱歉今天冒昧地打扰了。” 我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虽然对于幸村来说，我只是很多朋友其中一个，发生什么也没有告诉我的必要。但对于我来说，幸村还……挺重要的。所以听到你住院后，身体擅自就过来了。” “总之，如果什么时候你想聊的话，我会一直在这里。” 没有回应。 又走了几步，正当我快要走到电梯的时候，我忍不住回了头。 啊。 不远处，幸村的手臂正向着我的方向抬起一半，或者说放下一半。 他怔怔地看着我，似乎没有预料到我的突然回头。 良久，他露出了一个略带忧郁的笑容。 “嗯，谢谢。刚才语气可能太重了，抱歉。” 隔着一段距离，我分不清他眼中是泪光、或者只是天光的反射。 “影山同学，我可以……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吗。” “啊，当然。” 我下意识回答道，不知道幸村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太好了。” 幸村看向我，眼神柔和。 ——“静。” 除了家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直呼我的名字。 “……精市。” 我可以把这当成，对于幸村来说，我也不算无足轻重的证明吗。 是因为雏鸟情结吗，幸村对于我来说，终究是有些特殊的。 第一个在课上主动跟我组队的人，给我画了那副画像；第一个会天天跟我搭话的人，即使只是些“下节课是什么来着”“影山同学早上好之类的话；第一个说要和我当朋友的人……他明明做着明显是在帮助我照顾我的事情，眼神中却没有一丝一毫同情心爆发的居高临下。 他看向我的时候，仿佛”想跟我做朋友”，只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嗯，回家路上小心。” 幸村这样说道，回到了平日里的笑容。 我点了点头。 啊，希望幸村的病不是什么大事。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幸村这样的人，不应该承受病痛的惩罚。 第16章 16号阴角 十六 深灰色墙板声乐工作室里，扎着低马尾的女人眉眼洒脱，手指打着拍子。 濑尾老师突然示意让我停下来，放下了手中的歌词。 “哟，怎么了？今天你的声音有点压抑啊。小小年纪有什么值得伤心的。” “状态不好，抱歉。” 我垂下眼，低声说道。 “心理状态不好，看出来了。唱歌状态倒是绝佳，今天的情感表达很漂亮。” 濑尾老师很显然不是会安慰人的类型，只是点了点歌词，评价道。 “你的音色也是老天爷赏饭吃了。虽然音域不够广，但算是很有质感的女中音，稍微压一下，沙哑一些也很好听。不过你这种唱法伤嗓子——啊反正你需要唱歌的场合也不多——平时注意点保养就行。” “……嗯。” 我点了点头。 “看你心不在焉的，今天就先练到这。” 濑尾老师重新翘起了二郎腿。 “还有十分钟，我们聊点别的？” “好的，很抱歉。” 我闷闷地说。在濑尾老师面前，我一向话很少。 濑尾老师是我很不擅长交谈的类型。她应该跟经纪人同岁，大概二十五？比我大了整整十岁。 她性格洒脱极了，说话做事完全不在意别人的视线，甚至称得上一句ky失礼，但在专业领域偏偏就是有完全不需要在意别人的底气……好帅。 “影山，你为什么想学唱歌？” 濑尾老师偏了偏头，问道。 “啊。” 没有想到是问这种问题，我愣了一下，回答道。 “因为vtuber大家都会唱歌，也有很多相关的活动……” 第31章 “不是，我换个问法。那你觉得大家为什么要唱歌？唱歌本身是为了什么？” 濑尾老师难得看上去有些严肃，竟然还问了这种哲学一样的问题。 人为什么要唱歌？ 我怎么知道。 说到底我还远远算不上专业人士，对唱歌本身也没有特别的喜欢，不要问我这种动漫主人公一样的问题啊。 “……我不知道。那濑尾老师觉得呢。” 我小声反问道。 “我吗？那当然因为我是个唱歌天才啊！不唱歌岂不是很可惜。” 濑尾老师充满自信地伸出了大拇指。 呜哇怎么回事这个人。 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刚开始的时候，确实就只是这个原因。因为只要我出场就能拿奖。” 濑尾老师也爽快地笑了笑。 “不过后来遇见了一个很喜欢我唱歌的家伙，那家伙一听我唱歌，三十秒内就会睡着哦！超级好玩！我悄悄在他身后唱歌，他一下子就栽倒了！” “……老师你跟那个人有仇吗。” “啊？没有啊，我还挺喜欢那家伙的。” 濑尾老师伸出了左手，手背对着我晃了两下。啊，有戒指。 “而且我还和那家伙结婚了。” 槽点太多了吧！ 虽然被秀了一脸，但我突然对那人好奇了起来……感觉是会被老师欺负到死的类型。 “我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唱歌是能影响他人的、如同语言、又如同武器一样的东西。” 濑尾老师眯起眼睛，左手手指轻轻抵在我的脖颈上。 她的眼神带有一种锋锐的压迫感。 我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只感受到那根手指的压力与喉咙的震动。 “嘛，总之如果你有什么闷在心里的东西，唱出来会好很多。” 濑尾老师收回了手，瘫回了椅子上，懒懒地说道。 “……谢谢。” 老师虽然不拘小节，但也有温柔的一面啊。 课结束了。今天我是濑尾老师最后一个学生，于是我跟在她的身后准备离开工作室。 走到大厅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一个没在这里见过的高大男人。他看着大概二十出头，眉眼俊秀，紫色头发，穿着打理妥帖的西装三件套……是经纪人？ 但经纪人一般不会穿西装马甲吧。他看上去更像个商社里的上班族，与这个工作室休闲中带点朋克的艺术氛围格格不入。 简单看了一眼后，我避开视线，正准备对濑尾老师再次道别。 啊。 老师？！ 只见濑尾老师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弹射起步，直接蹦到了那个男人脸上，差点把他一下子撞倒。 “阿若——” “前辈你的学生还在这里啊！” 被叫做阿若的男人发出了一声悲鸣，双手拢住老师的腰，试图把她放下来。 啊，应该是运动系吧。这都能保持平衡，厉害。 我眼尖地看到了男人左手无名指的结婚戒指——是你啊！被老师欺负听到老师的歌声就会一头栽倒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结婚了的人！ “哟，影山，介绍一下，这是我家的若松。阿若，这是我的学生影山。” 老师手脚敏捷地落到了地上。 啊，她也是个运动系吧，我身边的运动系还真是多。 “若松先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我欠了欠身。 “初次见面，影山小姐，前辈、结月她受你照顾了。” 男人也欠了欠身。 “……哪里，老师一直很照顾我。” 他叫老师前辈诶，竟然是年下。啊，是大学同学吗，还是跟经纪人她们一个高中的。 “就是，明明是我在照顾她！我才是老师诶。” 濑尾老师拍了拍若松先生的胸，不满地说道。 “在说这话之前，前辈倒是表现得稳重一些啊！” 若松先生一边吐槽道，一边理了理老师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散乱的马尾。 看上去……好配。 第一次见到濑尾老师的时候，我甚至以为老师手上的是装饰戒指，因为实在想象不出来老师竟然已经结婚了。 可现在看到若松先生，我倒是能够理解了。这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一种特殊的氛围，轻易就能把外界隔离开来。 真好啊。 “那我就先不打扰了。濑尾老师，周末见。” 我无声地笑了笑，打了招呼便离开了。 老师说唱歌是能影响他人的、如同语言、又如同武器一样的东西。 十万关注的感谢配信，已经和经纪人商量好要做杂谈了。但如果还有机会的话，想做一次歌回（直播唱歌）啊。 ……话说濑尾老师的歌声是货真价实的武器吧！催眠弹吗？！ —— 又是一天午休。 我坐在天台上，打开了长方形的灰色便当盒。 白米饭，用酱油和醋凉拌的菠菜，鸡蛋卷，以及四块培根芦笋卷。都是我喜欢的东西。 “自己做的便当吗？看上去挺好吃的。” 仁王坐在我身边，一边吃着一袋巧克力pocky，一边说道。 “我可不会做饭啊……这是妈妈做的。” 我回答道。在外面，我一向是把小姨叫做妈妈的。 “倒是你，不吃午饭吗。” 第32章 “没胃口。噗哩。” 仁王均匀地把一根pocky分了五口吃完，完全就是在玩，没有要正经吃饭的迹象。 “连副部长，就是真田，昨天都心不在焉的。” 我的脑内浮现出真田那张冷硬如同老师的脸，很难想象他心不在焉是什么样子的。 “幸、精市还是没有说他得的是什么病吧。” 我咬了一口鸡蛋卷，想起昨天语焉不详的信息。 “没有说。希望只是小问题，但以部长的表现看……真是让人担心啊。” 仁王看向我，问道。 “你以前是喊精市的吗？” “我去病院的时候，他提议的。” 我耸了耸肩，勉强笑了一下。 “说明在精市眼里，我也能算得上不错的朋友吧？但如果他的病连你们都不告诉，当然不可能告诉我。” “部长住院已经快一周了。医生应该已经给出诊断了吧，起码是初步诊断。” 仁王转过头看向天空，淡淡地说道。 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啊。 我们都知道的。 诊断结果起码有了个大概。 可幸村迟迟不告诉我们，只能证明结果并不理想。 “……我以前总觉得，如果这世界是一部漫画，我是个npc，那精市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我想起当时阴暗的想法，苦笑道。 明明只是半年前，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 “主角就算生病了，也一定会好起来的。还是说他拿了最强的祭天剧本？就像五条悟，因为实在是太强了所以被削了……” “噗哩。不要把部长跟五条悟对比啊，你在诅咒他吗。” 仁王垂眼笑了笑。 他总是知道我在说什么，大概是我们玩游戏和看漫画的喜好很接近。 “如果这世界真的是一部漫画的话，那这种情节设定也太没必要了。就算部长身体出问题了，我们也会替他拿到冠军的。” “嚯，不愧是全国两连冠，说话就是硬气。” 我很少见到仁王作为运动部成员热血的一面，他平时总是一副懒散随性的样子。 可他淡淡地说着必胜的宣言，我便也不由自主地相信这些人一定会赢。 仁王也是那种不服输的人啊。 下午第一节 课的预备铃响了起来，从天台上听铃声总显得不那么真切，恍如隔世。 “下节课好像是体育……唔，真不想上啊。” 我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便当都还没吃完。 “一看你就不锻炼。运动有益于身体健康啊，静。” “是是是……嗯？” 我低头看向仁王。 他仿佛无事发生一样吃完了最后一根pocky，十分无辜地抬眼看我。 我没忍住哼了一声。 “我的名字叫起来是很方便，但你的名字有点麻烦啊。” 影山（kageyama）有四个音节，静（shizu）只有两个。可仁王（niou）有两个音节，雅治（masaharu）却有四个。 我想起濑尾老师对若松（wakamatsu）简称的阿若（waka），随口决定道。 “走了上课了，阿雅（masa）。” “噗哩。” 仁王挠了挠脸，又冒出了奇怪的口癖。 第17章 17号阴角 十七 周五，我打枪从晚上九点打到了早上八点，实在是困得不行，下播之后倒头就睡。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窗外秋日的天光明亮而廖阔，房间里一片寂静。 我静静地躺在床上，看着空白的天花板。 每次在下午醒来，都有一种仿佛跟整个世界脱轨的错乱感。 以及莫名其妙的寂寞感。 我闭上眼，狠狠地按压着自己的眉骨，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世界好像终于变得清晰了些。 作为现代人的糟糕习惯，我还没从床上起来，就伸手打开了手机，打算刷一会儿推特。 啊。 有经纪人的信息。 【配信辛苦了！夜很擅长fps呢，同接在深夜也可以达到五千，真的很厉害！】 被夸了。我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深夜五千同接绝对是因为刚刚出道，热度还没下来吧。再过段时间应该就没这么多人了。 【我查看了关注者的男女比例，竟然是7:3！一般女性vtuber的男粉比例能占到8或者9，而且夜还是主打射击和格斗游戏的，关注者99%都是男性都不奇怪。这说明夜其实很受女生的欢迎啊。】 女3男7就已经是受女生欢迎了吗。 我眯着眼回想了一下。 刚开播的时候，我的女粉好像一度占到了80%来着。 射击类游戏本来基本盘就大，女生玩家从数量上来说并不少。游戏说到底只是游戏罢了，如果观众对我或者对游戏感兴趣，能看个半小时左右，就不存在看不懂这回事。 我也会时不时顺口做一些游戏规则或者个人战术的解说。就算观众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能看我杀对面爽一爽。 啊，不过我知道很多vtuber的卖点包括女友或男友向的魅力，可能会更容易吸引异性观众吧。这也是很正常的商业策略，只是我没有朝这个方向营业过，而且我年龄还小。 况且我一开始只是想实现【二次元赛博降生】而已，展现出来的人格跟我本人的脑内人格是差不多的，根本不会有人在恋爱的意味上喜欢我这种性格吧…… 第33章 【如果夜感兴趣的话，尝试一些受女性观众欢迎的内容怎么样？比如说杂谈，音游，麻将，建造，单机之类的。】 有道理。我目前打的游戏种类确实比较单一。 我想了想。 ……这么一看我基本全在打枪和街霸啊。 【还有一个工商案件，我想先询问夜的意见再决定是否接洽。是任天堂“人生游戏”的再版，要求四个人一起玩，两男两女，夜还没有跟其他的liver联动过吧，感觉可以接吗】 啊，不愧是大公司，这么快就能接广告赞助了吗。 我上网搜了搜人生游戏是什么，以前好像是个桌游，通过掷骰子和转转盘进行人生相关的选项，包括学校、职场、结婚生子、甚至还有老年时期。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但是联动要和其他人交流，总感觉很可怕……不，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努力了。 我咬了咬牙，回复了消息。 【好的，这周我会安排fps和街霸以外的配信的，具体内容我再看看。联动的话我没问题，可以再多告诉我一些细节吗】 行吧。早联动晚联动，作为企业势总是要联动的。 早死晚死都得死，长痛不如短痛。 我伸了个懒腰，终于下了床。 走到客厅，小姨正坐在沙发上看连续剧，一看见我就笑道。 “大明星终于起床了啊。都下午四点了，不饿吗。” “……才不是大明星。” 我别扭道。 “饿了，有吃的吗。” “午饭做的土豆烧肉在冰箱里，电饭煲里还有米饭。” 小姨温和地说道。 “美羽昨天下班的时候在车站附近买了布丁哦，是你喜欢的那种，用玻璃瓶装的。” 我眼睛一亮，几乎是一蹦一跳地去了厨房，身后传来小姨的声音。 “静，布丁吃完饭再吃！” 切～ 我用微波炉加热了米饭和土豆烧肉，土豆绵密沙沙的口感混合着浓郁的棕色酱汁，简直比肉还好吃。 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土豆，唯一真神！ “你明天有什么安排吗？还是继续配信？” 小姨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 “不要太辛苦了哦。好不容易周末了，多睡会儿。” “啊，明天要去同学家一起学习。晚饭之前回来可以吗。” 我突然想起还有这回事，咬着勺子问道。 良久，没等到小姨的回应。我抬头看向她。 怎么泪汪汪的啊！ “哇，静要去同学家吗？这还是第一次吧！小姨好开心——” 小姨夸张地用手指抹了抹并不存在的泪水，随即警惕道。 “男生女生？” “当然是女生啊。我们班长。” 我无奈道。 “嗯嗯！那静你打算穿什么去？” “穿什么都无所谓吧，就我身上这件。”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黑色长袖，觉得问题不大。 “诶——我们去买新衣服吧！静明明长得这么可爱，我想让你多穿一些可爱的衣服啊。” 小姨忧伤道。 “怎么看我都跟可爱不沾边吧。而且我身上这件就是新买的！” ……虽然我的衣柜里应该有五件一模一样的黑色长袖就是了。 小学的时候小姨和美羽姐其实经常会去带我买衣服，不过上了国中之后我实在是懒得去。 但今天小姨的热情实在是莫名高涨，我终究还是拗不过她，吃完饭就被拉去商场了。 —— 周日，下午一点。 我如约来到了班长家的地址。班长的全名是一之濑瞳（ichinose hitomi），我看了看门口【一之濑】的名牌，应该就是这里没错。 按下门铃之后，门立刻就开了。 班长穿着一身休闲的宽松白色连衣裙，依旧是黑长直和黑框眼镜。 当时班上大家都不熟，她却直接被推选成了班长，就是因为一看上去就很文静聪明吧。我记得我也投了她一票。 “影山同学，早上好。” 她看着我，小声道。 “原来影山同学的私服是这种感觉的啊。” “因为要来班长家，稍微打扮了一下……很奇怪吗。” 我突然就有点不好意思。 我今天的装扮是黑色的高领无袖背心，黑色的短裤和靴子，加了一些银质的项链戒指，以及十字架的耳环。过分苍白的皮肤总算晒到了些太阳。 昨天小姨说我总是穿长袖长裤，偶尔改变一下风格会比较好。我基本被她当成了换装娃娃，唯一成功坚持的点就是要穿黑色。小姨倒是挺理解的，她说她在这个年纪也只喜欢黑白灰。 “不奇怪，很适合影山同学。” 班长微红着脸，招待我进门，还递给了我新的拖鞋。 “打扰了。” 我走进了班长的家里。四周的装修是比较简约的风格，打扫的很干净。 “影山同学想喝点什么吗？有柠檬水，蔓越莓汁，和绿茶。啊，酒也有。” “……酒？” 我跟着她走进开放式厨房的区域，柜台上还真的零零散散放着一堆酒瓶。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洒了，总有种酒精的气味。 “都是爷爷的酒啦。” 班长笑了笑，并没有多解释。 “我喝绿茶就可以。麻烦了。” 第34章 我点了点头，就跟着班长进了她的房间。 班长的房间不大，却很温馨，整体是干净的天蓝色系，书架上的书本摆放得整整齐齐。唯一跟这个房间不太搭调的是墙上的一张黑色的海报，似乎是个乐队？ “【trapnest】……” 我低声将海报上的名字读了出来。班长原来喜欢听这种音乐啊。 “啊，是我舅舅的乐队！” 班长指向海报边缘那个同样是黑长直的男人，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我随妈妈的姓。我舅舅叫一之濑巧，很帅吧。他是弹贝斯的。” “喔，好厉害。” 虽然我不太懂乐队这些，但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这张海报，应该是挺有名的乐队吧。 这么一看，班长和她舅舅长得还蛮像的。 短暂的闲聊之后，我和班长就开始学习了。主要是一起复习笔记和做题，我遇到不会的题就会问她。 班长真的是表里如一，实际上也非常聪明，尤其擅长数学和物理，但文科也能通过系统性的规划拿到不错的成绩。 “啊，这里原来是这么推导的，为什么我考试的时候完全没想到。” 考试的时候觉得好难的题被班长一讲，我扶着额头，觉得我当时没想出来简直是太笨了。 “这道题其实跟辅导书上的这道例题很像，我也是想起了例题，考试的时候才做出来了。” 班长安抚地说道。 啊，她真的好谦虚，起码乍一眼我根本看不出来这两道题用的同一个方法。 果然像我这种平庸的家伙，脑子跟真正聪明的人比起来根本算不了什么……但反正我已经是这个智商了，就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好好努力吧。 和班长一起学习的时光简直是飞逝。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了。 “啊，已经是这个时间了。” 我看了看手机，问道。 “班长家里一般什么时候吃晚饭？我在那之前走吧。” “没关系的。今天我家里没有人。” 班长笑了笑，说道。 我尽力不去联想那些烈酒和班长此刻平静的表情，但没忍住。 “那要一起去吃晚饭吗？我请客，当作你辅导我的回礼。” “可以吗？” 班长有些惊喜地问道。 虽然跟小姨说了晚饭之前回去……还是发个消息，再跟班长待一会儿吧。 我点了点头，正想着跟小姨报备一声。 房门突然”咚“的一声被踹开了，发出一声吓人的巨响，紧接着是男人暴怒的声音。 “是哪个臭小子敢对瞳——” 我睁大了眼。 啊。 是海报上那个黑发男人。 第18章 18号阴角 十八 是叫一之濑巧来着吧。 高却瘦削的男人留着一头长发，眉眼俊美，黑衬衫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看上去确实给人一种【搞乐队的】的印象。 他看到我，很明显地愣了一下，很快冷静下了下来。 “啊，抱歉。我看到玄关那里的鞋，误会了。” 一之濑巧扶着额头说道。 “你是瞳的同学？” “舅舅，不要随便闯进我的房间啊！” 班长抱着胳膊，有些羞恼地说道。 “这是影山同学。我们只是在一起学习！” “……您好。” 我只点了点头，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啊，是因为我的鞋是黑色的靴子，误会班长带男生回家了吗。虽然担心这种事也很正常，但直接踢门进来……感觉控制欲很强的样子。有点可怕。 “失礼了。我是一之濑巧，是瞳的舅舅。” 一之濑巧也向我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下。 “你在做乐队吗？主唱？吉他？” “……没有。” 我回答道。 好怪的问题。 我看上去很像搞乐队的吗？不要因为自己搞乐队就以为所有人都在搞乐队啊。 “舅舅你问这个干什么。影山同学就是我们班上的学生而已。” 班长站了起来，作势要把一之濑巧往门外推。 “我就是问一句。我不是说过很多次了吗，瞳，少和搞乐队的来往。对你没什么好处。” 一之濑耸了耸肩，没有抵抗地向门外走去。 我的眼角抽了抽。 喂喂，这个人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啊。他自己不就是搞乐队的。 “知道啦，你快走吧。为什么今天突然过来了啊。” 班长显然是习惯了，完全没有要吐槽的意思。 “姐姐姐夫不是带父亲去病院了吗。我以为你一个人在家，过来看看。” 一之濑巧挥了挥手。 “那我回东京了。” 于是这个人还真就离开了。 看着班长平静的脸，我揉了揉太阳穴。 就这么从东京一路开车过来，然后就直接开回去了吗。 真是自由啊。 啊，最近总是见到一些过于自由的家伙。也不知道为什么。 —— 跟经纪人说好了这周要做射击和格斗以外的配信内容，我找了一圈，最终还是决定打麻将。 我对麻将的知识仅限于以前看过一部打麻将的动漫，所以了解过基本的规则。属于是有点好奇，但没什么机会上手。 第35章 啊，既然这次经纪人提到了，那就试试吧。a社也有很多人做过麻将配信。 “晚上好。今天不打枪，打会儿麻将。” 屏幕上的白毛懒懒地说着，打开了游戏规则。 嗯嗯，34种牌，分别是一万到九万，一筒到九筒，一条到九条，东南西北四种风牌，以及白发中的三元牌。一种有4个，一共136张。 想赢的话就要达成可以胡牌的牌型，胡牌的时候手上应该有14张牌。还有一些额外的规则和分数的计算。 不过在网上打就是方便啊，符合规则的操作会直接给你选择，点数输赢也会自动计算。 【晚上好】 【猫猫晚上好～】 【竟然还在看规则wwwwwww】 【第一次打麻将诶】 【谁把孩子带坏了】 【猫猫打棋牌类会急吗，好想看】 “没打过但是知道一点规则，因为以前看过动漫。啊，大家也看过天才麻将少女吗。” 我翻着评论，闲闲地聊着天。 “我玩游戏基本上不会急的。游戏是让我这种没用的家伙也能开开心心的天堂啊，不开心的话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如果我知道这句话会被剪进一堆打脸切片的话，我当时说话一定不会这么自信满满。 ……可惜我不知道。 “哈？！” 白毛少女看着手上新摸到的牌，不受控制地张开了嘴露出虎牙，瞳孔地震。 “我前面都打掉两张八筒了，怎么可能又是八筒！喂喂喂这个游戏很奇怪啊，系统绝对作弊了吧……” 【笑死】 【草】 【超绝运气】 “也只能打掉了……我就缺将牌（两张一样的牌）了。八筒再怎么说也凑不齐吧，说不定其他人手上早就有最后一张八筒了。” 白毛少女冷静下来分析道，把八筒打了出去。 两轮之后。 “……” 【草】 【草】 【草】 【草】 “怎么又是八筒啊……我一个人把四张摸齐了又全部打掉了啊……八筒是什么跟踪狂吗，恶心，离我远一点，恶心……” 白毛少女露出了一个阴沉的表情。 【kksk】 【你再骂（恳求】 【kimo民集合】 【帮大忙了】 啊，输掉了。分数还变成了最后一名。 “对不起啊八筒大人，没能让您尽全力……如果有来生括弧下一轮的话，我会好好珍惜您的……” 我悲伤地如是说。 “一刻也没有为八筒大人的逝去感到悲伤，随之赶到的战场的是——我这轮运气超级好啊！” 一上手就有双暗刻（三个一样的牌）和两个对子，这不追个四暗刻！看我直接从倒数第一逆袭第一！ 【草】 【好牌】 【猫猫逐渐激昂】 【上头了上头了】 “哼哼，你们就看着吧。上把只是小概率事件，这把绝对没有问题，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技术……”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得意地小声哼道。 “三暗刻了，只要能达到那个地方……啊。” 只见我的下家刚打完牌，我的上家直接胡了！胡的是什么……断幺九！！ 我死了。 日本麻将想要胡牌需要满足一定条件，容易达成的条件奖励的就少，断幺九（牌里没有一和九）是最容易达成的之一。比如这次这个玩家只拿了1000点。 我想要做的四暗刻极其稀有，属于最高的役满，胡了的话直接三四万点。 “可恶，我的起手明明这么完美……而且如果只是单纯想要胡牌我上一轮就能胡了，我的四暗刻……” 白毛少女阴沉地碎碎念道，颓废的嗓音有亿点点委屈。 【草已经彻底沉迷□□了】 【好可惜】 【没见过猫猫这么上头】 【四暗刻很难的啦，don't mind】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命运之神的诅咒，我今天的运气异常诡异，明明有很多次开局的牌都非常不错，打的也没什么问题，但一直都一步之遥胡不了牌。 也有两次短暂的甜头让我的分数挣扎到了倒数第二名，但很快就又变成了最后一名。 “啊……要破产了。” 我小声说道，随即看到新的牌，振奋了一下。 “没关系……只要这把能赢的话就能翻盘……” 【草】 【猫猫好像要碎了，喜欢】 【草赌鬼语录】 【已经变成无法直面失败的赌徒了】 然而奇迹并没有发生。有人自摸了。 “对不起大家……输掉了……已经没有钱了，只能拿自己去抵债了……再也见不到大家了抱歉呐……” 最后的最后，白毛少女无力地瘫倒在屏幕地的一次，虚弱地说道（演的 ——这场麻将配信，史称【猫猫的恶堕】，在社媒上被疯转，对□□危害的宣传教育做出了卓越贡献。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所以这就是你今天这么没精神的理由吗。” 幸村穿着病院统一的绿色病服，半躺在病床上，有些好笑地说道。 “打麻将输了很正常，运气问题，不要在意。” 我看幸村笑了，内心稍微松了一口气，不枉我一通说学逗唱。 第36章 ……担心他。 是因为他无意间落寞的神情吗。 可恶，长得这么好看就不要露出忧郁的表情啊，就连我这样的家伙都会忍不住心疼一下。 大概是有段时间没有在网球场的太阳底下晒过，他皮肤的色调都变得有些冷了。 “如果只是单纯运气不好或者我打错牌了，那没关系。可那种就差一点的感觉真讨厌啊……” 我瘫在病房的椅子上，懒懒地说道。 病床旁的床头柜上放着几本书和画册，还有我带来的蓝色小雏菊的小盆栽。 花瓣的颜色和幸村的眼睛有点像。 毕竟是来探病的，我本来想买束花。但我突然想起幸村好像是美化委员，平时会照顾学校里一些绿化植物，不知怎么就买了盆栽。 “那有机会的话一起玩吧。感觉和静玩麻将会很有意思。” 幸村垂下眼，无声地笑道。 “我是分辨不出哪种【下次一定】是客套的类型。你这么说了的话，我可真就拉你一起打麻将了。” 我打了个哈欠。 “那我就是不会因为客套而说【下次一定】的类型。” 幸村看向我，倒是模仿起了我说话的方式。 “凑四个人有点难啊，三人麻将……啊，可以把阿雅叫上。” 我琢磨了一下。还没打过三人麻将呢，得查一下规则。 “阿雅……你跟他关系很好呢。” “算是吧？我也是才发现我们小学就认识了，在游戏厅打街霸的时候。这家伙打游戏还蛮有品味的嘛。” 我赞赏道。 啊，有品味=他打的都是我喜欢的游戏。 “爱好相同吗。” 幸村轻笑了一下，声线温和而低沉。 “稍微……有些羡慕啊。” 他此刻看向我的眼神真诚而专注。 我的呼吸稍微顿了一下。 ……虽然我确信这人只是长了一双看狗都深情的眼睛。 第19章 19号阴角 十九 距离幸村倒下已经有一个月，我也终于知道了他的病因。 格林巴利综合症，一种引起肌肉无力的神经炎，病因通常被认为是自身的免疫系统，典型的症状为痛觉异常以及肌肉弱化。 死亡率是7.5%左右。 从幸村的急性症状来看，他能以原来的强度打网球的可能性极低。 ……倒不如说现在的主要问题是他能不能活着。 啊。 这世界大概已经疯掉了吧。 专横冷血欺压他人的家伙活得好好的，吃喝玩乐挥霍张扬，反而是幸村这样的人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我每周都会来病院看一眼。我不知道幸村是否向家人或者网球部的挚友展现出了脆弱的一面，但起码在我的面前，他依旧是一副温和稳重的模样。 与我相反，他似乎很擅长恰到好处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这点反而会让人担心啊…… “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偏过头看向病床上没有眨眼的幸村，突然开口问道。 幸村原本凝望着我，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如既往的微笑。 “没什么。只是在发呆而已。” —— 每次从病院离开，我的情绪都不高。 回到家，我将皮鞋摆好在玄关处，书包随手扔在餐桌，就瘫倒在了柔软的沙发上。 “喂，你是瞎了吗，静。” 坐在沙发上的飞雄低头，上扬的眼角凶巴巴的。我正好枕在了他的腿上。 “没瞎。借我枕一下。反正你也在看电视。” 我闭上了眼睛。 大腿肌肉给我的脖子提供了良好的支撑，皮肤却很柔软，我愿称之为顶级枕头，希望哪个商家用飞雄作为模型开发一下。 “哼。” 飞雄不满地哼了一声，却没有移动。 一时间，客厅只剩下排球比赛的解说声。 这段时间我的睡眠时间都不太够。闭上眼就迷迷糊糊的，解说激昂的声音仿佛隔了一层水做的薄膜一般，听不真切。 “我这周六要去东京。你有什么想带的东西吗。” 不知过了多久，飞雄开口问道。 “……去东京干嘛。” 我打了个哈欠，仍旧闭着眼睛。 “跟帝光的练习赛，那所学校还挺强的。” “哦。” 周六是几号来着……我好像也有什么安排。 “啊，我好像也要去东京。周六对吧，我约了跟经纪人的见面。” “你一个人坐电车吗？” 飞雄低头看向我，问道。 “嗯。” 不得不说这个角度连他这张帅哥脸都撑不住，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那我们一起坐车回来。去的时候教练要求集合。” 飞雄显然没意识到我为什么笑，只是淡淡地说道。 “啊，不跟你队友一起回吗。坐个车而已，我一个人也没问题。” “不了。你那边弄完了给我发个消息。” 飞雄说完这句，就继续看电视上的排球比赛了。 看样子跟队友的关系没什么好转啊…… 我再次闭上了眼，在飞雄的大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眯了一会儿。 —— 周六。 我走出大门，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 啊，结束得比我想象中要早。 第37章 今天是经纪人带我参观3d模型的动作捕捉棚，再让工作人员看看需不需要根据我的身高和体态调整模型。棚子在东京，所以才约在东京见面。 3d模型在我眼里是个挺复杂的东西，但在四五个工作人员帮我一个人的情况下，设备的穿戴和调试都比我想象中的轻松。 这就是公司的威力吗……一个liver的身后，原来有这么多人在支撑着。 【我提前结束了。现在去帝光找你】 我给飞雄发了一条消息，并没有立刻收到回复。 这个时间，他们应该还在比赛吧。 我所在的地方离帝光并不远，慢悠悠地走着就到了。帝光的校园还挺漂亮的，有一种经费充足的感觉，应该是个好学校吧。 嘛，虽然我们立海大的校园也很不错，但毕竟年代比较久远，很多设施都有点老了。 走到一个看着像是体育馆的地方，里面好像有球的声音，应该没找错吧。 我走到半掩着的门前，向里面看了一眼。 少年们穿着白色运动服和橘色运动服，打着……篮球？ 啊，不是这里。 但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比分竟然是52:0，多少有点离谱了。 应该是白色运动服那一边占上风吧，每次都只有其中一个人在疯狂进攻，根本不给队友传球，所以剩下的四个人都游刃有余地在摸鱼。 那五个人的头发颜色竟然没有一个相同的，真是神奇的大自然。 而橘色运动服的那一边被打得就有点惨了，一副大汗淋漓的样子，动作也很迟缓，有种溃不成军自暴自弃的感觉。 我才看了没两分钟，比赛就结束了。 白色运动服的就是帝光吧，感觉他们连汗都没出。看来帝光的体育确实很强，虽然我也不懂。 啊，说不定飞雄会适合篮球？这些人完全不需要团队协作这回事啊。 ……此时我并不知道，下一次让我真正产生这个想法的是一群的踢足球的。 我正准备离开，门内突然传出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谁在那里？” 我僵住了。 出声的是一个黄色头发，穿着白色运动服的少年。他刚刚没上场，而是坐在替补席上，所以离门很近。 黄发少年三两步就过来拉开了门，一瞬间，全场的目光都向我投来。 啊。 我死了。 “……抱歉打扰了。我想找排球馆。” 我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这样啊，排球馆就在旁边，你向左走两分钟就到了。” 黄发少年露出了一个亲切灿烂的笑容，可笑意没有达到眼底。 他长得很像偶像，或者时尚杂志上的模特，手臂上的肌肉却线条明晰。一看就是学校里受欢迎的人，阳角能量好可怕…… “谢谢。” 我点了点头，再次准备走人。 可这时，一只手臂突然将黄发少年直接推开。 来人有一头灰色的头发，声音张扬。刚刚从场上打完比赛下来，接近的时候有一种让我不太舒服的热气和汗味。 “哟，难不成是专程来找我的？” 这谁啊…… 他离得太近了，我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两步。 同样是不良做派，我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仁王只是外表叛逆自由了些，实际上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这人却是货真价实的糟糕。 “离那么远干什么，要的话就过来啊，比完赛还有训练呢。” 灰发少年却直接上手抓住了我的小臂，将我扯着向场馆里面走去。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一边踉跄地走着一边试图挣脱，可他力气太大了，我的手臂被捏的都有些痛。 “……你认错人了吧。放开我！” 我的声音难得高了一些。 “哈？你在说什么。” 灰发少年转过头，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静——” （shi——zu——） 我突然浑身一颤，整个人陷入了一片不敢置信以及恐惧。 啊。 糟糕的记忆涌了上来。 一听到那刻意拖长的咬字，我就如同巴甫洛夫的狗，一时间忘了反抗，被按在了椅子上。 “灰崎，带外部成员来参观需要提前报备。” 一旁的红发少年皱了皱眉，平静地说道。他明明是场上最矮的人之一，却透出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势，应该是队长之类的。 “有什么关系——这可是我的初恋女友，多少该有些特权吧。” 灰崎祥吾将双手压在我的肩上，笑着说道。 “……不、不是。” 我坐在椅子上，低声反驳道。 “你说什么？静？” 灰崎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真是不懂感恩啊。我当时借给你运动服和课本、给你吃我的便当的时候，你可不是这种表情。” …… 我僵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一言不发。 “灰崎，把手放开。” 红发少年加重了语气，缓缓说道。 “初恋女友？可小女友看上去很讨厌你的样子啊。” 黄发少年微微眯起了眼睛，他显然很讨厌灰崎。 “在闹什么啊。好无聊。” 第38章 身材过分高大的紫发少年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兴致缺缺地说道。 而他身边的绿发少年只是推了推眼镜一言不发。黑皮少年则像看戏一样，大概是想看灰崎的笑话。 我用双手捂住了脸。 没事的。 跟小学的时候比起来，我多少还是该有点长进的。 ……好可怕。 没事的。 我没问题。 我猛的一发力，打了灰崎个措手不及，终于站起身来。 “真亏你有脸说这种话啊。” 我冷冷地说道。 ——“弄湿我的校服是你指使的，我的课本是你撕坏的，我的便当是你偷偷扔掉的。做完这些事又装成好人的样子出现……你图什么？” “呵。灰崎，你还是这么让人恶心。” 第20章 20号阴角 二十 我很久没有想起过灰崎祥吾这个人了。 他的脸、他的头发、他的名字在我意识中已经逐渐模糊……大概是出于大脑的一些保护机制。 不知道其他性格阴暗的人是怎么形成这样的性格的，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 我的话，应该是一半一半吧。 从小就是沉默内向的样子，而周遭的世界，包括父母和同龄人，无一不验证了我对人类的悲观揣测。 所以当小姨一家对我这么好的时候，我是很惶恐的。 我跟她们睡在同一间房子里，坐在同一张餐桌前，却总忍不住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啊，也许我根本不配成为她们的家人。她们对我好只是因为血缘关系吧，不然我这种人还有哪一点有价值吗。 然而这个时候，灰崎出现了。 —— 五年级的时候，针对我的霸凌行为其实已经好了很多。虽然孤立和语言上的映射依旧时有发生，但已经不会出现身体伤害了。 主要是因为隔几个班就是飞雄。 打排球的少年一身使不完的牛劲，看到我被围起来他是真的敢上，就算是一对五也照打不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飞雄就是我对“帅”的定义。 不过还是会有烦人的事情发生啊。 刚从厕所回来，我看着被撕毁的数学课本，一言不发地站在课桌前。 教室里熙熙攘攘的，我周围却仿佛形成了真空地带。 课本被沿着书脊劈开，书页被随手混乱、撕开、揉成一团，散落在教室的地板上。 ……下节课就是数学，这拼一拼还能用吗。 我蹲了下来，眼神一暗。 啊，用不了了吧。 刚想要不要去找飞雄借书，上课铃就响了。我只能把坏掉的书捡起来，总之先找找有没有能用的页数。 老师好像朝这边看过来了。 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啊。 明明从来不会注意到我、也不会对我的处境作出任何的反应，为什么偏偏要在我狼狈的时候看过来啊。 也不知道是谁撕了我的书……可恶，跟我过不去就算了，跟书有什么过不去的。 翻着书页的手越来越快，我却已经放空了大脑，连在找哪一章节都没有在看了。 耳边突然传来课桌移动的“滋啦”响声。 ——“喂。课本、一起看吧。” 灰色头发的男孩不由分说就把他的课桌搬了过来，与我的对齐，然后把一本崭新的数学课本放在了中间。 我眨了眨眼。 根据那本课本书脊的崭新程度，我敢说他根本就没翻开过两次。毕竟那可是灰崎啊，在整个年级都是有名的不良。 可他就坐在我的身边，右手撑着脸颊，懒懒地看了过来。 风从窗外吹了进来，掠起他有些炸的头发。他安静的时候，那张还未长成少年的脸甚至有些乖巧的意味。 “……谢谢。” 我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只是低声说道。 —— 本来灰崎帮了我那一次就已经很莫名其妙了，我只能归结于他突发奇想。 又一次，中午我打开便当盒，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沾到的一些酱汁和饭粒证明这里曾经有食物。 啊，大概是被倒掉了。 我叹了一口气。 ……该感谢这个人没有把便当盒也连带着扔掉吗。我还挺喜欢这个便当盒的。 虽然我已经尽量不离开座位了，但人总要上厕所的啊。要不以后上厕所都把整个书包带着算了。 饿一顿也死不了。我收回了便当盒，刚准备趴在桌子上睡会儿。 ——“喂，这个给你吃。” 灰发男孩随手把一个用深蓝色的布包裹着的便当盒扔在了我的桌子上。 我愣愣地看向他。 灰崎将两条腿随意地搭在课桌上，手则搭在椅背上，连带着椅子也一摇一摇的，看上去就是个十足的不良。 他看着我，露出了一个显得肆意张狂的笑容。 “吃啊。” “……不用。” 我小声地问道。 “那你吃什么。” “我突然不想吃了。你管我。” 灰崎站了起来，摆了摆手就离开了教室。 怎么走了。 在座位上呆坐了两分种，我终于打开了那个便当。 米饭，炸鸡，西兰花和小番茄摆放得整整齐齐，分量很足。我夹了一块炸鸡。 ……好吃。 第39章 —— 我很迷茫。 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不是家人，平时也不熟，就算坐在旁边也没说过话，而且还是会对其他不良暴力相向的家伙…… 为什么，要对我友善呢。 心里泛起了一阵异样的感觉。 我好像……有点开心。 —— 某天家政课，老师在教我们烤饼干。一向对家政课毫无干劲的我不知怎么的，认认真真跟着步骤做了，最后的成果意外的还不错。 那天下午快要放学的时候，我咬了咬牙，叫住了正要离开的灰崎。 “……送给你。” 我双手递出了一小袋包装好、还打了个蝴蝶结的饼干，别过头不去看他。 “喔。” 灰崎似乎挺高兴，一把抓过饼干，扯开丝带就吃了一块儿。 “不够甜啊。” ……真是讨厌啊这个家伙，我明明把烤得最好看的饼干送给他了，竟然还嫌弃不甜。 我红着耳朵，强装镇定收拾着书包，不理他。 “你竟然会送我饼干，吓我一跳。” 灰崎却烦人地凑到了我的身边，双手压着我的课桌，大大咧咧地说道。 “……回礼。” 我又偏过头，就是不看他。 ——“你不会是喜欢我吧。要和我在一起吗？” 灰崎却硬是看着我，贱贱地笑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也太自说自话了，好烦人，而且好自恋。真的讨厌死了这个家伙。 我一言不发，收拾好书包就离开了教室。 “谢谢啦——” 身后却传来男孩的声音，竟然有几分爽朗。 我的嘴角无声地上扬了起来。 —— “喂，你最近一副开心的样子啊，真是碍眼。” 厕所的小隔间里，一桶冰水不由分说地浇了下来，把我全身从头到脚都淋了个透。 随即而来的是女孩儿们清脆的笑声和远去的脚步声，是我绝对打不过的人数，虽然我现在真的很想打人。 我面无表情地抹了把脸，把头发向后捋去。 ……我发誓我以后上学就不喝水了！怎么上个厕所还这么多破事儿。 我就这样湿透着走回了教室，走廊上留下了淅淅沥沥的水痕，两侧的同学都绕着我走。 坐到了座位上，我听见班上同学窃窃私语的声音。 啊，这个世界还是早点毁灭吧。 我的心情差到了极点。偏偏今天没有体育课，我连运动服都没带。 “喂。” 灰崎趴在课桌上，转头向我这边。 他深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倒映出我的狼狈。 “你不留刘海也挺好看的。” ……这是重点吗。 果然我还是讨厌他。 灰崎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站了起来，似乎在往教室后面走。 我没有回头，只是看着下节课的书，强装镇定。 啊。 一条毛巾突然落在了我的头上，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把毛巾拿下来，桌面上已经出现了一套运动服的外套和短裤。 “借给你的。洗干净了再还我。” 灰崎再次趴在了桌上，痞痞地笑了起来……他好像有点帅。 我无声地点了点头，拿着衣服向厕所走去。 外套对我来说有些宽大了，短裤达到了膝盖，但是因为是松紧带的，穿起来没什么问题。 我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衣领。 ……我才发现，我的脸已经完全红了。 —— 当灰崎要求我放学去看他的训练时，我没有拒绝。 当灰崎硬是要和我一起走去车站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当灰崎拉着我一起去体育馆背后吃午餐的时候，我没有拒绝。 灰发男孩有很多缺点。他冲动、易怒、嘴毒、幼稚，不管怎么看都是个糟糕的家伙。 ……可他像飞雄一样维护了我。 飞雄是血脉相连的、重要的家人。 那灰崎呢。 他对我的维护似乎没有任何原因，大概只是他一时兴起吧。只是这样的一时兴起……我并不讨厌。 所以当我某天蹲在花坛边给新开的豌豆花浇水、听见窗户内女孩子声音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一瞬间手脚冰凉。 “灰崎也真是的。明明是他让我往影山身上浇水的，怎么还借给她衣服穿啊。” “哈哈哈哈，你被当成助攻了吧。他们俩现在不整天在一起吗。” “把水桶举那么高很累的好不好！那家伙最讨厌了，可恶。” 世界好像都远去了。 我听见苍白的耳鸣声。 —— 帝光的篮球馆里，灰崎看着我，耸了耸肩。 “竟然说我恶心。你还真是无情啊，静。我当时明明那么努力地在追你了。” 我沉默了。 我原本从他身边拉开了距离，但此刻我又向他走了几步，直到我们两人距离不超过三十厘米。 灰崎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熟知的、阴暗又软弱的我，反而恶意地上前了半步。 他深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看上去游刃有余，甚至有几分包容的意味。 真近啊。 ——于是我挥拳就给他的脸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下。 第40章 直到全场寂静，灰崎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我。 “啊，爽了。”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喂，你们都听见了，这个家伙脑子有病啊。跟这种人一起打球会折寿的。” 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我用我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大门，往左边的排球馆跑去。 飞雄救命啊我打人了—— 第21章 21号阴角 二十一 万幸的是灰崎并没有追出来。 在回家的电车上，我呆呆地盯着天花板，大脑一片空白。 这还是我第一次打人。 即使是在知道一切都是灰崎的自导自演的时候，我也只是选择了逃避与无视。他在几次无能狂怒之后，也渐渐就不烦我了。 ……原来直面他、反抗他，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心里好像有一块缺失的角落被填满了。 啊。 我跟那时的自己相比，多少还是成长了吧。 雀跃的电流刺激着大脑神经，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你今天心情不错嘛。” 靠在我肩膀上睡觉的飞雄大概是感受到了我身体的震动，迷迷糊糊地说道。 “嗯。” 我应了一声，伸手扶了扶他的脑袋，确保他能睡得舒服一点。 回家吧。 小姨今晚好像做了烤鱼，真期待啊。 —— 不知不觉间，已经是十二月了。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我往冰凉的手上哈了一口热气，水蒸气化成了一片白色的吐息。 夏天时穿的白色短袜已经换成了黑色的裤袜。 衬衫毛衣外是藏蓝色的大衣，以及厚厚的白色围巾。 大概是因为身体不够健康吧，我怕热又怕冷。在运动部的家伙还能穿着一件运动外套到处跑的时候，我就已经换上冬天的衣服了。 盛夏和严冬对于我来说都是地狱一般的存在，虽然这样不太好，但太冷的时候我甚至会直接装病翘课…… 不过今天是不会翘课的。因为要拿期末考试的成绩，然后就可以放寒假了！ “影山同学早上好。” “班长早。” 离校门口还有一段距离，我碰见了班长，于是顺势就跟她一起走进了学校。 在上次之后我和班长也一起学习了几次，还在她家一起看过一次电影。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厚脸皮，但我觉得我们应该已经是朋友了吧？ 我悄悄看向班长秀丽的侧脸，她似乎注意到了，腼腆地向我笑了笑。 ……她好可爱。 “啊，班长好厉害。” 我看着走廊处张贴的期末成绩的榜单，赞叹道。 “影山同学这次进步也很大啊。能一起学习真是太好了。” 班长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被年纪第一辅导了，进步也是应该的吧。” 说起来这次竟然进入年级前五十了，将将进入前25%，这还是我第一次考这么高。 感觉最近发生的全是好事啊……像我这样的人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 啊，开心。 我笑了笑，跟班长一边聊天一边走进了教室。 —— 怀着这样轻松的心情，当天晚上，我开始了我的第一次工商案件，也是我的第一次联动。 这次要推荐的产品叫【人生游戏】，以前是一个桌游，现在刚刚开发了网上联机版本，所以找了a社的虚拟主做推广。 游戏模拟的是一个人的一生，从学生时代，到进入工作，到组建家庭，最后甚至还有老年时期。主线任务是在一生结束的时候看谁的总资产最多。 在开始配信之前，包括我在内的四名虚拟主播以及经纪人们进行了短暂的自我介绍。 “大家好～这里是a社所属小恶魔系vtuber，mem啾～这次工商请多指教哦。” 屏幕上金发蓝眼，穿着黑色小裙子的美少女活力满满地说道。 她头上两个小恶魔角一晃一晃的，wink的时候可爱得十分令人安心。 “晚上好，这里是a社所属，卡西玛王国的第一王子希琴斯。请多指教。” 身穿暗红色系贵族服装的俊美中世纪王子，也就是我上次见过的御子柴前辈，十分礼貌地说道。 “右手寄宿着原力black·beat，邪恶秘密结社dark reunion的宿敌，漆黑之翼参上！” 蓝色长发的少年右手缠着绷带，一身黑色的战斗服，在嚣张地说完开场白后突然小声了起来。 “啊，还请多多关照。” “……各位前辈好，很荣幸能和前辈们一起进行这次活动。这里是a社所属流浪猫的妖精，夜，请多多关照。” 黑眼圈浓重的白毛少女有些拘谨地说道。 啊，好厉害，是活的前辈们…… 简单地说，当下的虚拟主播可以划分为两个派系。 一种是推崇角色扮演、给观众沉浸式二次元体验的原教旨主义。 比如漆黑之翼，从出道之际就坚持着这个很有中二病感觉的设定……虽然偶尔会不小心自曝，粉丝们大概都知道他是个大学生。 另一种则是现实中的人直接套了一个皮套。 比如说mem啾，真人也是非常可爱的女孩子。虽然根据a社的规定，她不会直接承认她以前的真人频道，但大家都知道那个就是她。 希琴斯和我大概介乎两者之前，一方面我们会进行角色扮演，另一方面也不会对现实中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 第41章 我会以【被人类收养所以在上学】的流浪猫视角聊一些现实的事情。希琴斯则是把王子的角色和现实中的事情分得比较开，两条线同时进行。 啊，这种事说起来也挺麻烦的…… 最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会说虚拟主播就是虚拟的二次元人物，所以不需要在意中之人（真人主播）的身份。 但实际上很多观众一旦喜欢上了一个虚拟主播，就会很想知道这个主播的真实长相，甚至有【如果出道一周中之人还没被扒过，说明这个主播很糊】的说法。 尤其是如果一个虚拟主播有前世（出道之前的网上身份），参加过线下活动或者晒过照片，基本上一搜名字就知道脸长什么样。 我因为年纪小，以前在网上留下的痕迹为零，暂时没有被扒出来。漆黑之翼也一样。 希琴斯倒是被扒出过前世的宅宅账号，但因为仅存的戴口罩的照片看上去是个大帅哥，免除了【死宅真恶心】的网暴，甚至还涨了一波梦女粉。 ……这个世界还真是残酷而又真实啊。 mem啾则是真人网上冲浪毫无畏惧。她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这种心理素质说实话我真的很尊敬。 “大家晚上好，这里是希琴斯和夜的担当经纪人佐仓。夜还是第一次参加工商活动，希望大家能多多关照。” 我的超可爱经纪人双手合十，但敬语十分仔细地说道。 “夜酱，这么叫你可以吗？” mem啾率先拉近了距离，一看就知道社交能力非常高。 “我看过麻将的切片，真的非常有意思！这次能和夜酱认识真的太好了，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哦。” “啊，谢谢前辈……我一直都很喜欢前辈的翻唱。” 感觉大家都是超级友善的好人。 mem前辈很亲切，希琴斯前辈很靠谱，漆黑之翼前辈好像也是个社恐，反而让我有点安心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营业状态。 第一次接工商，得努力啊。 —— 开篇的闲聊和介绍由mem前辈引导，进行得十分顺利。 游戏里的主持人发出了爽朗的声音。 “那么，从现在开始攀登人生的阶梯吧！it's——show time！！！” 游戏的基本设计像是大富翁的棋盘，通过掷骰子决定前进步数，有一些自由选择，然后通过转转盘得出每一步的结果。 每个人开局都有三个基本属性，智力，体力，和品味，不同职业需要的属性各不相同。 【晚上好】 【噢噢噢开始了！】 【看起来好有意思】 【我推、我推、我推、和我推……我死了】 【没见过的组合诶】 评论开始疯狂滚动。不愧是前辈们的力量，比我自己配信时的评论跳得快多了。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建立完角色后，一转眼我们已经来到了高中。 “在青涩的高中时期，你是否会遇到命运注定的另一半呢？邂逅吧！要和谁搭话看看呢？” 游戏里弹出了这样的对话。 “是要选择恋爱对象吗？真苦恼啊，mem该选谁呢。” mem啾可爱地露出了一个烦恼的表情。 界面上可以选择的是穿着高中校服的四男四女，风格各异，分别是【基础款好学生】，【黑发白肤美女/帅哥】，【黑皮体育少女/少年】，以及【金发辣妹/阳角帅哥】。 “唔姆，现在的选择会进入不同角色的路线吗，那必须要好好考虑啊。第一个看上去是高中纯爱路线……” 希琴斯认真地说着一些路线的推测，听得我一愣一愣的。他好像还挺常玩美少女攻略游戏的。 “喔！好像没有限制性别，男生女生都可以选诶。” mem啾点了几下选项，惊喜地说道。 “那mem要跟这个可爱的金发女孩子贴贴！” 啊，选了女生吗。 我暗中点了点头。 mem前辈的男友粉还挺多的，在这里选女生是一个很聪明的躲避炎上的选择。 “什么——男生女生都可以选吗！” 希琴斯震惊，但还是配信素养很高地给我和漆黑之翼抛了话题。 “夜，漆黑之翼，你们怎么看。” “……” 我们两人同时顿了一下，然后同时开口。 ——“这里不选的话可以提高智力吗？比起恋爱先学习的话/高中生应该先学习吧。” 虽然第二句的措辞并不完全一样，但我们的第一句完全同步了！ 【草】 【草】 【草】 【高中生倒是去恋爱啊】 【贴贴】 【磕到了（bushi】 【这个同步率，奖励你们俩去开高达】 第22章 22号阴角 二十二 然而不选邂逅对象并不能加智力，我和漆黑之翼遗憾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分别选了不会出错的【普通好学生】。 游戏继续进行着。高中期间可以根据上课的表现，加入的社团，学园祭等等活动加智力、体力、和品味的属性，但总体来说篇幅较短，很快就来到了毕业的时刻。 “啊，可以选择去上大学或者直接就职。mem主要点的是品味，没怎么点智力，那就直接工作吧！” 金发蓝瞳的女孩晃了晃小恶魔角，分析道。 第42章 根据属性不同，可供选择的职业选项有很多。 主打智力的有医生、科学家、律师等。 主打体力的有格斗家、棒球选手、足球选手等。 主打品味的有偶像、漫画家、配信者。还有些需要多个属性的，比如同时需要品味和智力的政治家。 “mem就选偶像吧！偶像的衣服好可爱～” “那我去读大学好了。正好点了智力，大学的合格率有90%。” 希琴斯思索了一下，说道。 “哼哼，为了防止dark reunion的侵袭，成为最强的格斗家吧，漆黑之翼！” 场上唯一的在读大学生漆黑之翼十分嚣张地说道。 “……啊，没有家里蹲的选项吗，真是令人悲伤啊。” 颓废的白毛少女夜喃喃道。 “没有特别想做的职业吗？但夜的属性很好，所有职业应该都能选吧。为了不浪费属性可以选初始要求比较高的。” 希琴斯参谋道。 啊，确实，我之前运气不错，属性的加成比较好。 “……那我就成为政治家吧。” 我想了想，郑重地说道。 “我竞选的口号是——做四休三！不管是学校还是工作，周末和周三就应该放假……” 【草】 【草】 【我赞成】 转职政治家果然要求高，转盘上有10%的概率成为地方议员，60%的概率成为秘书，还有30%转职失败。 我随手一转转盘。 啊……我成为地方议员了？！ 【草】 【大草原】 【做四休三我来了】 【我投的票】 【草】 【超级强运】 在一定程度上，这个游戏还挺单机的，每个玩家都路线都是分开的，偶尔会有一些客串事件。 mem啾从【地下偶像】开始做起，经历了一系列努力练习，演出失败，队友矛盾，继续练习，四处走穴的热血旅程，逐渐变成了【备受期待的偶像】。 这个经历可以代入进偶像动漫了吧……果然我还是最喜欢这种本格的偶像，又元气可爱又超级治愈。 希琴斯在读完大学之后意外选择了转职【新人漫画家】，据他说是因为“心里涌上了莫名其妙的亲近感”。 我好像记得他在配信里画过很多复杂的花朵，还很精通花语，不会真的想过当漫画家吧？ ……顺便因为这个，很长一段时间他的同人二创人设都是“不善政斗醉心花艺最后被【各种欺负】的第一王子”。 漆黑之翼就没那么顺利了，他一开始的体力加成不够高，转职成【新人格斗家】的时候运气也不够好，连输了几场比赛，现在伤病缠身，在退役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则是进行了各种宣讲，资料的准备，还实行了教育政策给所有人加了一波智力。虽然还没有遇到升职的机会，但现在的总资产暂列最高。 时间已经来到了三十岁左右。 “这里有两条路线可以走，工作或者恋爱。好像只有成年人时期才可以组建家庭。” 希琴斯看了看地图上粉色的爱心路线和橘色的星星路线，如是说道。 “mem可是偶像啊！偶像是不能恋爱的吧！对不起了喜欢我的大家，mem先走一步！” 一直对恋爱显示出浓厚兴趣的mem啾出乎意料地选择了事业路线，没有一丝犹豫。 她现在已经上过电视节目，晋升为【小有名气的偶像】了。 “恋爱……果然还是想尝试一下。那我选恋爱。” 希琴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真纯情啊。 他掷了骰子，落到了一个粉色的约会格——红发小人跟黑发戴眼镜的女生相遇了！而且是四颗星的主任医师！ 每一个潜在恋爱对象都是一到四颗星，星数越高好感就越难涨，但相应地结婚之后的总资产也会更多。 “这次输掉的话就要退役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恋爱呢。” 漆黑之翼咬咬牙，孤注一掷地选了事业——比赛赢了！没有增加伤病，他松了一口气。 ……明明是游戏，他至今的人生还真是有点虐啊。 这个游戏应该恋爱线是一大看点吧。已经有两个人选了事业线，最后一个掷骰子的我便选了恋爱线。 “啊，是命中注定格子！命运的邂逅诶。” mem啾惊呼道。 ——夜晚的便利店前，地方议员和蓝色中长发、眉目俊朗的自由职业者相遇了。一见钟情，一边喝着啤酒一边彻夜聊天，直到清晨的太阳升起。 我眨了眨眼。 这个人对我的好感度竟然达到了100%！ 作为参照，希琴斯约会过一次的对象好感度只有8%。 “这个好感度直接求婚都没有被拒绝的可能性。啊，但他是自由职业者，还只有一星，从长期资产来看可能好处不大。” 希琴斯分析道。 “好的，求婚吧！” 我当机立断道。 “喂你有没有听我说啊，跟这样的人见一面就结婚也太草率了吧。” 希琴斯吐槽道。 这个游戏模式简单，主要是靠我们四个聊天撑起来的，玩到现在大家说话也越来越随意了。 “对啊，竟然对我这样阴暗糟糕的家伙一见钟情了，我直接求婚都不可能被他拒绝……这样的傻子可不多见啊，我不会放过他的……” 第43章 我下意识说道。现在我已经完全带入自己了，我玩游戏一向是大脑直连的。 【草】 【草】 【自我肯定感太低了吧草】 【阴角喜欢】 【猫猫式自虐】 其实在第一次炎上之后，我的anti（黑）数量一直不少。尤其是我之后在a社出道，关注涨得又快，讨论起我的时候挺容易腥风血雨的。 但有时我评价起自己时的自虐程度甚至会让anti叹为观止……不要小看吐槽力高又阴暗自卑的家伙啊。甚至因为这个我的anti都减少了，大概是发现黑不过主播本人吧。 啊，我就是自己最大的anti（自信竖起大拇指 游戏已经进行了超过一半。 mem啾因为完全没有选择恋爱选项，至今单身，一心奋斗事业而成为了【国民级偶像】，购入了高层公寓，资产五亿。 希琴斯在几次约会后和跟医生求婚了，育有一子一女，自己也成为了【连载漫画家】，资产三千万，一路过得顺利且开心。 漆黑之翼一路磕磕绊绊，时来运转地达成了【全国最强格斗家】，刚跟高中时期初恋的现教师结婚了，资产一千万。 游戏毕竟是游戏，大家都很有钱，甚至可以说都玩到这个地方了，大家应该更有钱才对。 但我，就是大家都损失了钱财的原因！ “……从天而降的祝福，你们的爱情凝聚成了爱情的结晶——我的回合，召唤，送子鸟！” 我一边读着游戏的注释，一边用牌佬的语气说道。 ——然后掷了骰子，大家都要给我随礼一千万。 “怎么又是随礼啊……你的孩子也太多了吧！都坐满你的车了！” 总资产最低一随礼直接随没了的漆黑之翼痛苦地说道。 我愉悦地哼了一声。 没错，总资产数达到可怕的十七亿，现任【总理大臣】参上！ 由于结婚太早，现在已经有了六个孩子，算上结婚让其他人随了七次礼，数额从三百万到五千万不等，多次把人家随破产，甚至还有追债的上门要利息……这个游戏在没有必要的地方做得还挺真实。 【草】 【大草原】 【送子鸟：怎么老是你】 【明明是最没有恋爱头脑的屑小鬼】 【强运猫猫】 【当了总理大臣要好好推行做四休三啊（安详】 最终游戏在一片欢乐之中结束了，我不出意外地拿了总资产第一。 综合一下，mem啾走了王道的偶像路线，一路有起有落，奋斗拼搏，最后达成了花团锦簇的一生，老年还转职成了百万油管主。 希琴斯事业有成，家庭美满，到后期天天跑出去约会度假连漫画都不更了，度过了观众口中【喂喂喂这小子笑得也太开心了】的幸福一生。 漆黑之翼备受坎坷，通过过硬的属性逆袭全国最强，然后因伤病黯然退役，最后成为了武道馆馆长与教授妻子一起隐居，感觉像是什么热血漫画师傅的设定。 而我度过了连任总理大臣，推行多项政策，养小白脸，召唤送子鸟召唤得让大家破产的邪道胜利人生……说实话玩到最后我人已经麻了，这一生还真是玄幻啊。 三个小时的联动结束之后，我瘫在床上，话都不想再说一句。 ……跟自己配信比起来，这种多人联动还真是累人啊。 但我看了看油管和推特的数据，有些震惊地翻滚了一下。 出道两个月，算上个人势时期也只有半年的我就在刚刚的配信里突破了30万人？！ 30万？认真的吗？30万？！ 作为参考，出道两年的mem啾有37万关注者，出道将近四年的希琴斯有62万关注者，出道一年的漆黑之翼有21万关注者。 配信者的关注者人数和出道时间从来不是成正比的，甚至在社内的会议里我也会被称为【超大型新人】，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个人数还是吓到我了。 我捂住了发烫的脸。 糟糕，我都要失去对于人数的概念了…… 手机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 【噗哩】 啊，这在仁王语中是在吗的意思。 【？】 我发了一个问号。 【新年的参拜，一起吗】 新年的参拜啊……虽然我一般是寒假不出门的类型，但今年有点想抽个签看看运势。 毕竟最近过得太玄幻了，我都有点不知所措了。 【好啊】 我回了消息。 新的一年，要开始了。 第23章 23号阴角 二十三 跨年那天的晚上，天空竟然罕见地飘起了一些细雪。 落在手上，立即就化成一道温润的水痕。 “每个小时都要给我发信息报平安哦，早点回来。” 小姨站在玄关处，看着门外的我，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知道啦知道啦。” 我挥了挥手，就朝寺庙的方向走去。 换成平时小姨肯定不会让我这么晚出门，但今天是跨年夜，路上灯火通明，人流熙攘，还时不时能看到巡警。 十二月底夜晚的气温已经凉下来了。 我哈了一口热气，把半张脸都埋在了雪白的厚围巾里。 “静！” 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哒哒地快步走着，看到了路灯下等待的身影。 第44章 “哟，阿雅（masa）。” 路灯下的白发少年长身而立，鼻尖被冻得稍微泛红，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穿着黑色夹克围着浅灰色围巾的身影上，晕染出腰细腿长的模糊轮廓。 “噗哩。” 仁王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出来。 “你还真是怕冷啊。还冷吗？我的围巾可以给你。” “不用。你这一身我看着都要冻死了，围巾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我穿了一身厚实的长款黑色羽绒服，里面还有毛衣羊绒衫和保暖的长袖打底衫，整个人被裹得圆不隆咚的，用飞雄的话来说就是像个飞不起来的胖乌鸦……还真是讨厌的比喻啊！ 但我是真的很怕冷，不裹成这样我绝对不要出门。 “还好吧。不帅吗。” 仁王的手指玩着他的小辫子，如是说道。 “帅帅帅……” 我看向远处人头攒动的寺庙，随口道。 “哈，好敷衍。” 仁王嗤笑了一下，也顺着我的视线看向了寺庙。 “走吧。前面好像有卖甜酒的，要尝尝吗。” “喔！要。” 我都没看到。长得高就是好。 细雪落在水泥的道路上，瞬间就消融了。 我们两人被淹没在人群中，一路走一路闲聊着。 “今天就我们两个人吗。” 我问道。 “嗯。” 仁王轻轻点了点头。 “诶……我还以为你会和网球部的人一起呢。” “文太去陪女朋友了，赤也跟家人在一起，比吕士和柳回老家了，杰克回巴西了，部长在住院……我总不能跟真田副部长一起来参拜吧，那场面也太可怕了。” 仁王耸了耸肩。 “噗。” 我想起真田那张严肃冷硬的脸，不禁笑了一下，然后感叹道。 “啊，希望精市能快点好起来。他最近治疗效果好像不错，说不定不需要做手术呢。” “但不做手术的话，是不可能回来打网球的吧。” 仁王转过头，低声说道。 “啊……” 我对幸村的病本身没什么了解，据说根据现在的情况，保守治疗的话有很大概率可以回归正常生活。 如果想要重新回到运动员的水平，手术不做不行……可那个手术的成功率并不高。 而手术失败的后果甚至包括死亡。 死亡。 我无意之间握起了拳，指甲抵在掌心，微微发白。 “别想太多了。” 仁王的声音柔软了些许。 “会没事的。那可是幸村啊。” 我转头看向仁王，他正直视着前方，眼神坚定而确信。 啊。 我抿了抿唇。 也是，我们在这里担心也没有用。只需要相信幸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 等会儿参拜许愿的时候，许一个希望幸村能够健康起来的愿吧。 “给。还是热的。” 仁王递给我一个小号的纸杯，我松开拳接了过来，指尖传来融融的暖意。 我喝了一口，大米发酵的甜味暖洋洋地包裹在舌尖上。虽然名字里有酒，但也只是饮料而已，酒精成分少到可以忽略不计。 “……好喝。” 我惊讶到。 “是吧。” 仁王笑了笑，也把甜酒一饮而尽。 进入到寺庙里，集中的人群似乎让周围的气温都上升了两度。人们三三两两的，时不时也有一群年轻人或者大家族聚在一起。 也有盛装打扮过，身着传统和服的男女。我的目光落到了一旁穿着红色花朵纹样和服的小女孩，不由得笑了笑。 “可爱……” “嗯？什么，和服吗。” 仁王刚从红豆年糕汤的摊位挤回来，把一个小碗递给了我，还有勺子。 “怕冷的家伙还是好好穿羽绒服吧。噗哩。” “没兴趣，穿和服也太麻烦了。不过我小时候有跟那件很像的。” 我像小女孩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接过了红豆年糕汤。 “啊，小时候吗……一定很可爱吧。” 仁王看了看那个小女孩，又转头看向我，笑道。 “然而并没有。虽然那个小朋友是很可爱，但我小时候穿红色和服的照片完全就是灵异照片。可恶。” 我一边含混不清地说道，一边吃了一口年糕。 红豆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变得沙沙的，完全融进了汤里，吃到嘴里又甜甜绵绵的。年糕是雪白的一小团，嚼嚼嚼，带着清甜的米香，嚼嚼嚼…… “唔，这个超好吃。” “嗯。要再来一碗吗。” 仁王转过头，似乎是在看摊位的队伍。 “倒是不用……怎么回事，从刚才开始我就一直在被投喂啊。” 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吐槽道。 “怕冷的话，喝点热的会好一点吧。而且你不是喜欢甜食吗。” 仁王耸了耸肩。 啊。 确实，一向在冬天手脚冰冷的我，现在的指尖竟然还有点发烫。 刚刚的红豆年糕汤对于大众口味来说可能糖放太多了，但对我来说刚刚好。 我看着仁王，穿着黑色夹克的银白发少年走在我的身边，小辫子安静地垂在围巾的一侧，侧脸隐约能看到他下巴上那颗小痣。 第45章 我这才发现他竟然还有意无意地替我挡住或者带我避开了一些过往的人流，怪不得寺庙里这么多人我却还没被撞到。 “……太体贴了吧，虽然很感谢，但太体贴了吧！你今天很不对劲啊，难道是做了什么坏事，还是被什么狐狸的妖精附体了……” 我震惊道。 “噗哩。也不需要这么夸张吧。” 仁王挠了挠脸颊。 “好歹是我拉你出来的。稍微照顾一下不很正常吗，总不能让你着凉吧。” 我正要说些什么，新年的钟声敲响了。 除夜的钟声有108下，第108下就是跨年的时候。厚重清润的钟声传遍了整个寺院，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平静下来。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新年敲钟108下是中国传来的习俗，我不知道108这个数字的典故，只是沉浸在一声又一声的钟声中。 五 四 三 二 一 “新年快乐，阿雅。” 在一片热闹的人声中，我往仁王的方向靠了靠，确保他能够听到。 “新年快乐，静。” 几乎同一时间，仁王也侧过脸向我靠了靠，对我说道。 距离…… 好近。 仁王的手机传来叮叮叮一阵消息的声音，他对我无奈地摆了摆手，然后打开界面开始回复新年快乐的消息。 我也顺手打开了手机。我的手机一向是勿扰模式。 啊，竟然有消息。 班长小瞳：【新年快乐哦，今年也请多多指教啦】 史上最可爱经纪人：【夜，新的一年也一起努力吧，新年快乐】 精市：【新年快乐，静】 我忍不住笑了笑，一一回复了。还给小姨美羽姐飞雄她们也发了消息，虽然这三个人都不是会卡点发祝福消息的类型。 a社的工作群也发了新年祝福消息。我也发了一句，顺利混进了一堆消息里。 “走吧，你不是想去抽签吗。” 仁王看了看不远处即将排起长队的地方，眼疾手快地带着我向签文处走去。 这间寺庙的签文据说还挺准的。我莫名其妙有点紧张。要是抽到大吉就信一下，抽到大凶……那就是封建迷信。 “啊，我是大吉！” 签文上除了从大吉，吉，半吉，小吉，末吉，凶，大凶的运势，还有汉字的和歌，以及对各种事项的运势解释。 “翻译一下，我今年事业绝赞，学业上升，愿望心想事成，生病顶多小病……这么厉害的吗。” 我眯了眯眼睛，开心到。 “恋爱说是【如果不深思熟虑的话会伤害重要的人】，不过只要不恋爱四舍五入就是完美！你呢。” “噗哩。我是末吉。” 仁王揪了揪狐狸尾巴。 “愿望，接近但难以达成；学业，活用聪明才智达成不错的结果；健康倒是很健康；恋爱，离结婚的缘分还尚远……” 他似乎顿了一下，然后继续说道。 “【等待之人未必会到来】。” “中学生，离结婚的缘分可不就是尚远吗。真是毫无意义的准确啊。” 我没有在意地吐槽道。 “但抽到末吉反而是运气好吧？据说一半以上都是大吉和吉，末吉只有百分之一。” “反过来说，只有1%的概率也被我抽到了啊。” 仁王垂眼说道。 他此刻竟然看上去有一点沮丧，抑或只是我的错觉。 “……这种东西都是随机的。” 我想了想，把我的签文塞到了仁王手里。 “那我的大吉送给你……作为甜酒和年糕汤的回礼，总之你绝对会心想事成的。” 仁王盯着手上的签文，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起来。 “……嗯，借你吉言。” 第24章 24号阴角 二十四 正月，我缩在暖洋洋的被炉里，一边吃着砂糖橘一边看一月季度的新番。 这样下去要成为废人了。 看着动漫里的主角热血沸腾地打出了必杀技，我被狠狠地激励到了，内心好像涌现了无尽的力量。 然后翻了个身……力量耗尽了。 啊，已经是废人了。 耳边传来动漫的结尾曲，我陷入了激动过后的一片虚无。 这种天气就是什么都不想做啊。等会儿开个配信打会儿麻将吧。 我眯了眯眼，看向窗外被洁白的云层所覆盖的天空，懒懒地想着。 随手拿起手机……啊，经纪人发消息了。 史上最可爱经纪人：【夜这周有时间吗？梦野老师说想一起商讨新衣装的事情】 新衣装！ 我又翻了个身，变成了趴着的状态。 vtuber的虚拟形象都是有基础的人设的，但在基础之上，可以请画师设计不同的衣服和发型。 甚至因为是虚拟形象，【衣装】的概念非常广泛，从普通的校服、夏季常服、冬季常服，到演唱会时用的打歌服，到不同世界观下的历史服装、赛博未来服装、幻想系服装……什么都可以做出来。 我现在只有出道的一套衣装，宽大的白色短袖，下摆将将达到膝盖，以及脖子上的锁链。 但这套衣装有两个状态。一个是脏兮兮破了洞的状态，赤足，脸上和腿上都有一些脏污和灰尘，代表流浪的时期。我一般打射击类大逃杀的时候会用这个状态。 第46章 另一个状态则是干净崭新的状态，脚上踩着一双人字拖，代表被领养的时期。我联动和玩宝可梦打麻将的时候会用这个。 对于a社这样的大公司来说，旗下配信者的模型质量十分参差不齐。我的模型能一出道就有两个状态，整体看上去还很精致，完全就是经纪人的功劳。 她真的超级厉害！我发现我越来越依赖她了，嘛，也不是坏事。 【这周都有空，我在放寒假。不过经纪人你不休息吗】 我回复道。 【行业是这样的。大家都在休息需要娱乐的时期，反而是我们最忙的时期啦】 对面迅速地回复道。 【明天下午一点，方便到公司内部见面吗？正好下午有翻唱的收录，我可以把你送到录音室】 【谢谢，好的】 唔，这样就只需要去东京一次了。好耶。 话说公司方面很多设施都在东京，经纪人也在东京，高中要不要考去东京呢……好麻烦，等开学再想吧。 【那就麻烦夜跑一趟啦！梦野老师也很想见一见夜】 我眨了眨眼。 就是说我要见到喜欢的漫画家了吗……好期待！ 梦野老师是高中时期出道的，但直到现在也没有露脸。不过她的自画像是个金色双马尾的女孩子，很有少女漫画家的氛围，感觉是任性可爱又很受欢迎的性格。 想到经纪人娇小的身高和活力满满的笑容，我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跟她差不多高，挽着她的手的金发傲娇形象…… —— 下午一点，我准时来到了a社总部。 呼，公司里开了暖气真是太好了。 我脱下了厚重的黑色羽绒服，露出里面的高领黑色长袖和银色项链。借着玻璃的反光，我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试图给梦野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我到了】 史上最可爱经纪人：【好的，梦野老师在会面室404，我马上过来】 怀着忐忑不安又有点兴奋的心情，我敲了敲404的门。 “请进。” 嗯，怎么有男人的声音。 我有点愣，但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了门。 会面室里只有一个黑发的男人。他穿着白色的衬衫，袖子挽到小臂上，双手正撑着桌面，似乎是因为听到了敲门声才刚刚站起来。 好高……一米八、不、有一米九了吧。 会面室并不大，他用那双单眼皮的黑色眼睛用俯视的角度向我看来，表情分明是平淡的，我却莫名退后了半步。 “……抱歉，走错了。” 我低声说道，转身就要走。 然后我就对上了经纪人小跑过来时蹦蹦跳跳的橘色头发和活力满满的笑容。 “夜你找到了啊！这里这里。” 她重新推开了404的门。 “我来为你介绍梦野老师！” 啊。 嗯？ 嗯？？？？？？ 我满头问号地坐在了经纪人的身边。 “夜，这位是梦野老师。梦野老师，这位是夜。” 我看着眼前一米九单眼皮高大健硕的男人，竟无语凝噎。 感觉大脑里有一块什么东西正在坏掉…… 我怀疑我以后还能看梦野老师的漫画吗……毕竟画的是女主角视线，在看到女主角害羞、闹别扭、吃醋、失落、扑向男主角的时候，我很难不幻视这位一米九男子的脸…… “初次见面，夜，请多指教。” 梦野老师向我点了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笔和小本子，让我一瞬间想起了柳。 “……请多指教，梦野老师。” 刚才光被他的身高惊到了，仔细一看这张脸还蛮熟悉的，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啊。 我转头看向经纪人，眨了眨眼。 “嘘。” 经纪人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是暗恋吧……我在经纪人的钱包里面看到过这个人的照片，但经纪人有次说过她是单身。 梦野老师不能说是长得帅，但单眼皮的寡淡五官和极有压迫力的身材给人一种反差感，而且还有少女漫画家的里身份，可以说是反转反转再反转。 原来经纪人喜欢这种类型啊。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来讨论新衣装吧！” 经纪人咳嗽了一下，说道。 “嗯，我已经看过夜提出的衣装设定了。藏蓝和白色的短袖水手服，是校园背景啊。” 梦野老师翻了翻他的笔记本，说道。 立海大是西装校服，所以这次我想做水手服的校服。 我在提交的设定上写了我想要【山中小镇的学校，晴朗但是带有山风的夏日，孤独廖阔的环境中，素净的校服，带点精怪诡秘的阴暗】的感觉。 ……我还真是麻烦啊。 “是的……脖子上的锁链希望能做到若隐若现。啊，因为我的模型动作幅度比较大，如果可以追加半侧面角度就好了。就是转身时衣领和领结稍微飘起来的感觉……” 我低声说道。 当面提这么多要求真的有点不好意思，我已经尽力地去形容得不要那么抽象了。 但涉及夜的模型，我还是会尽我所能去交涉的。 “没问题！” 梦野老师却不知道为什么一脸高兴的样子，握着笔的手对我比了个大拇指。 第47章 “我很擅长画水手服的领子！交给我吧！” 喔！还真是可靠啊，梦野老师。 我有几分感动地点了点头。 “如果夜的校服设定是水手服的话，那情人节音声的立绘就确定是水手服了。我会交给负责那边的老师的。” 经纪人适时地补充了一句。 啊，情人节音声，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来着。 音声是vtuber的创收手段之一，直接挂在官网上售卖。一般是五分钟左右的剧情演出，可以理解为单人演出的广播剧，给观众一种身临其境的角色扮演感。 我有些心虚，因为拿到情人节音声的台本后还没看……回去就看。 一番交流之后，工作方面的事情终于告一段落。 “那我就先送夜去录音室了。” 经纪人看了看时间，说道。 “嗯，好。” 梦野老师也整理好了他的笔记和草稿，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说道。 “佐仓，今天晚餐想吃什么？” “那不勒斯意面……” 经纪人说到一半，对上了我微妙的眼神，突然就红了脸。 等我们走进电梯里，经纪人才平复了脸色，开口解释道。 “野崎君，啊，就是梦野老师，和我，濑尾，希琴斯，以及你上次见到的若松都是一个高中的。我们认识很长时间了，所以经常会一起吃饭。” “啊，今天要高中同学聚餐啊，真好。” 我善解人意地给了经纪人一个台阶下。 经纪人却顿了一下，小声道。 “……不，就我们两个人。” 我沉默了。 “……我记得经纪人你说过你还单身对吧。” “是、是的。” 一直到被送到录音室，我都在思考一个问题。 经纪人你在干什么啊经纪人……这竟然都还没在一起吗，不应该啊……濑尾老师那边都结婚了！ —— 东京这边的录音室设备看上去更加专业齐全。不止是a社会用，其他音乐人也会来这个录音室。 我今天录的是【phony（伪物）】，濑尾老师说颓废疯狂的声线很适合这首曲子。我最近两个月就练这一首曲子，换气和真假音转换的地方都刻进dna了。 状态还不错。录音在预定的时间内结束了。 其实每次看到录音的老师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在见惯了专业音乐人的工作人员面前，我的原声大概是灾难级别吧。 没有休息的时间了……要更加努力啊。 睡眠？那是死掉之后才会干的事情吧。 黑眼圈浓重的我向录音老师道了谢，推开了录音室的门。 然后就与一个长发男人面面相觑了。 ……啊。 应该是叫做一之濑巧的男人背着乐器，身旁是他的乐队成员。四个穿着时尚，颜值醒目的人站在一起，莫名有种威慑力。 “影山同学？” 一之濑巧摘下了黑色的墨镜，盯着我，缓缓开口说道。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是玩音乐的吧。” ……一般人会用这种眼神审视晚辈的朋友吗，控制欲太强了吧。 正好陪同我的经纪人过来了，我松了口气。 “录音辛苦了。” 经纪人走过来，把羽绒服递给了我，然后微笑着，用她娇小的身躯把我护在了身后。 “这位先生，如果您对我家的艺人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交流。” 第25章 25号阴角 二十五 “哦呀，经纪人？失礼了。” 一之濑巧露出了一个营业性质的笑容。 “只是影山同学是我家晚辈的朋友，我很好奇她为什么在这里而已。” ……这就有点麻烦了。 为了减少中之人暴露的风险，除了家人和工作相关的人之外，我不打算告诉任何人我在做vtuber。 就算告诉也该告诉我能信任的朋友，而不是这种跟我不熟而且性格看上去不怎么样的人。 “来录音室，当然是录音相关的工作。” 经纪人打着太极说道。我几乎能想象出她的表情，因为她实在是很适合笑容，笑起来又真诚又有亲和力，即使是纯营业性质的。 “这位先生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那我们就此别过。” 我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啊，我的经纪人真的是天使。 托她的福，我总算熬过了阴暗社恐遇到不熟的人一时说不出话的状态。 有些事情还是得我自己解释啊。我拉了拉经纪人的手腕，示意她我没事，然后开口道。 “……一之濑先生，我确实算不上做音乐的。这种事情我不至于说谎。” 我低声说道，难得在现实中伶牙俐齿了一回。 “小瞳是我很好的朋友，我总不可能对她不利。您上次也说过让小瞳少跟音乐人来往，可一之濑先生自己也是做乐队的……” 语气是恰到好处的恳切，带着一种中学生的莽撞和天真。我对怎么运用自己的声线越来越熟悉了。 不得不说我是怀着一些恶意在他和其他乐队成员面前说出这话的。如果他们内部正好有点矛盾，那我算是顺手火上浇油…… 啊，这样是不是性格有点恶劣啊。 随便吧。第一次见面他就踹小瞳的房门，第二次见面又用审问的眼神质疑我说谎，烦不烦啊。 第48章 “对啊，巧。你是有什么偏见呢，还是基于事实的警告呢。” 黑色短发，身穿皮夹克的男人露出了一个微笑，看向一之濑巧。 “巧，小瞳是谁？” 粉色卷发，眉眼精致美丽的女人抱着双臂问道，似乎是在吃醋。 “我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瞳是我姐姐的孩子。” 一之濑巧挑了挑眉。 “我们接下来也有录、音、工、作，那就不打扰影山同学了。” —— 回到家，我洗了个澡，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拿起了手机。 【班长，我今天碰到你舅舅了】 她回复得好快。 【嗯，我知道】 我的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删除掉，然后发了一句。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除非你想告诉我，我是不会问的】 我能想象出班长说这话时平静却温柔的语气。 【我舅舅他性格就是那样的，如果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直接怼回去就好了。不用顾及我，换我我也怼他】 我笑了一下，发了一个【嗯】，然后在班长的上一条信息那里留了个心的表情。 【不过他们乐队的歌，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倒是可以听一听。我超级喜欢主唱蕾拉的声音】 蕾拉……我想起那个人偶一般长相精致的女人，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 她说话的时候声音清亮婉转，唱歌应该也会很好听吧。 我上网搜了【trapnest】，随便点进了一个播放量高的视频，好像是某场演唱会。 【travel to the moon 你恬然沉睡梦境已被解开……】 啊。 好美的声音。 我对乐队的东西没什么了解。当人声响起的一瞬间，我的眼中就只能看见蕾拉了，什么吉他贝斯鼓手通通都成为了背景的伴奏。 【请注意到 i’m here waiting for you】 唱出这句的时候，蕾拉将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向观众席那边伸去。 ……在察觉到之前，我已经将手指搭在了屏幕上。 就如同她握住了我的手指一般。 那天晚上，我听完了【trapnest】所有的曲子。听着蕾拉不倦的歌声，我似乎明白了濑尾老师对我唱歌的评价。 她说我是声线流氓正巧生在了一个合适发疯的年代，或颓废抑郁或疯狂放肆的流行歌曲数不胜数，选到合适的曲子就能有不错的效果，得到不错的流量。 ……但是没有真正的感情，没有能触动别人的内在。本身音域不广，技巧也一般。 选到不合适的曲子就直接gg，所以她让我选曲的时候都先给她听听。 濑尾老师在专业方面的评价一向相当冷酷。她只是随性地坐着，说反正我的主业是虚拟主播，这样也够用了。 是啊，够用了。 像我这样的家伙，只要能达到合格线就该谢天谢地了。 我躺在床上，耳机中单曲循环着蕾拉的曲子，闭上了眼睛。 可第一次的……我成为了一个领域中称得上【出色】的人之一。 30万关注者。 有30万人在看着我啊。 不管是配信、音声、还是唱歌，给这些人看【在合格线上的产物】…… 我好像，不能接受。 —— 我花了一整天的时间仔细琢磨了总长约七分钟的情人节音声台本。 ……台词有点羞耻，但我会努力的。 既然是情人节的情景音声，我又还是上学的年纪，很自然的，写给我的台本是校园纯爱的经典剧情——送巧克力。 能看得出写台本的人对我的性格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设定上我是内向的阴角，值日的另一个人跑掉了，放学只好一个人做值日。 这时，作为观众的【你】过来搭话帮忙，我因此想送给【你】情人节巧克力。 在最后【你】问我这巧克力是义理还是本命，我十分傲娇地回了一句你自己猜去吧，音声就结束了。 ……嗯，对我有了解，但不多。 经纪人说这个台本只是框架，具体台词可以自我发挥一下，只要录制之前给她确认过就行。 怎么能把剧情变得更丝滑更贴我的性格呢，尤其是从最开始的陌生人到之后想送巧克力的暧昧关系…… 啊。 这么一说，我确实送过别人我的手作食物。 ……送给灰崎的饼干。 唔，光是想到这个人我的拳头就痒了。不过那时浓烈的情感与先甜后苦的记忆，由于前不久才复习过，依旧历历在目。 要用吗，这段素材。 我想了想，竟然没感到抗拒。 看来我是真的痊愈了。 我嗤笑了一下。拿起笔，丝滑地开始写起新的台词。 一开始被眷顾的不敢置信，小心翼翼……接收到一丁点善意就开始惶恐……想要触碰却又忍不住逃避……停止不了对自己的贬低。 但最终还是迈出了艰难的一步，阴暗浓稠的情感一路腐烂……直到把脆弱的真心捧到【你】面前，任你宰割。 当然了，灰崎做的糟心事就忽略不表了。 我想向观众展现的，只是一颗软弱的、阴暗的、纯粹的真心。 写完了，我端详着台本。 ……这还真是超乎我意料的阴暗啊，不要紧吗。 第49章 我把台本发给了经纪人。 经纪人开始查询我的精神状态。 我说我没事。 经纪人说你真的没事吗。 我说我没事。 以上程序重复五遍。 啊，不过台本通过了，那说明我的阴暗还没到不能过审的程度，好耶（安详 —— 寒假只有两三周。我除了参拜和去东京工作，基本全待在家里进行长时间配信。 熬夜高强度打游戏，还保持不错的技术和聊天的能力，这大概是我这个年纪才会有的特性吧。 纵观全社，比我能熬的一个都没有……虽然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不过看到评论区不管什么时间都跳动着的评论，我身体上的疲惫也会被精神的满足所取代。 【我看猫猫的配信睡着了，醒来还在播，草】 2000円的sc：【早餐费】 【在上夜班，有猫猫的陪伴真的太好了】 10000円的红sc：【king的时候关注猫猫的。从出道开始就长时间配信，虽然看的很爽，但偶尔也会为猫猫的身体担心。要好好睡觉啊】 经常打sc的十几个人的id我都已经很眼熟了。 vtuber的工资要拿到手上基本有一两个月的延迟，所以我并不知道我这段时间具体赚了多少。 不过我刚刚拿到的一个多月前的收入……我竟然成为了我们家收入最高的人。 用赚到的钱买了看病礼物，我准备去金井病院探望一下幸村。 —— 寒假快要结束了。 天气依旧那么冷，好在今天是个晴天。 到了病院，我本想发个消息说我到了问他在哪里，视线一晃，就发现了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 鸢蓝色头发的少年穿着病院的绿色病服，外面套了一件毛衣开衫。他盘腿坐在树下，手里拿了一本似乎是绘本的薄书，身边围了一圈同样穿着病服的小孩儿。 幸村似乎讲到了小王子里点路灯的人那一章。 树影落下摇动的光斑，映亮了他略微苍白的脸色，以及一如既往的温和笑意。 第26章 26号阴角 二十六 我安静地坐在了小孩们身后不远的位置，抱着膝盖，试图混入。 幸村很显然看见了我，向我眨了眨眼，并没有停止念绘本的声音。 “……本来这是我唯一可以和他交成朋友的人。可是他的星球确实太小了，住不下两个人。” 啊，我记得这一段。 小王子在一个很小的星球上遇见了点灯的人。那人唯一的职责就是早上开灯，晚上关灯。星球转动得越来越快，开关灯的命令却没有改变，到最后那人连一秒钟的休息时间都没有了。 可在那个渺小的、没有居民、也没有房屋的小行星上，要一盏路灯和一个点灯的人又有什么用呢。 “……小王子没有勇气承认的是：他留恋这颗令人赞美的星星，因为在那里，每二十四小时就有一千四百四十次日落。” 幸村用他温柔的嗓音念到了章节的结尾。小孩子们发出了沉浸在故事中的惊叹声。 “我也喜欢日落！日落超级漂亮！” “这个人好笨啊。” “就是。那种命令不管它不就好了。” 我托着脸颊，听着小孩子叽叽喳喳的声音，神游起来。 无意义劳动、历史遗留的不合理命令、狭小逼仄的立足之地……喂喂，这种致郁的故事念给小孩子听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小孩子们大概什么都没有想吧，现在正围着幸村聊得一脸开心的样子。 他还真是受小孩子欢迎啊。 我对小孩子没什么看法。碰到乖巧的小孩子会觉得可爱，碰到烦人的小孩子会感到不快，但都是以旁观者视线看的。像幸村一样跟小孩子互动，对我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 “该午休了哦，大家。跟幸村哥哥说再见吧。” 啊，护士把小孩子们带走了。 刚刚还热热闹闹的树下，一时只剩下了幸村和我两人，间隔了大概三米的距离。 冬日的阳光，即使是正午也不显得刺眼。草坪似乎刚刚修剪过，手触碰到时有些扎扎的，但因为太干燥，鼻尖只能嗅到很淡的草与泥土的气息。 幸村站了起来，还没等我也站起来，就在我身边坐下了。 我们的肩膀大概只相差二十厘米。 “你来啦，静。 ” 他温和地说道，侧脸的角度完美的无可挑剔。 “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 啊，幸村真的很擅长说这种直率的话。但对我来说也太肉麻了，我总是不知道该怎么接。 看到我被噎住的表情，幸村轻笑了一下。 “别笑啊……这是给你的。” 我无奈地说道，将纸袋递给了幸村。 “花和水果都送过了。这次选了点不一样的。” “都说过不用带礼物了，静还是每次来都会带呢……啊，是雷诺阿的画集。” 幸村从纸袋里抽出一本装帧精美、有些分量的书，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谢谢。是因为我上次提到过他吗。” “嗯。” 我观察着幸村的表情，松了口气。 “没记错名字太好了……虽然买的时候也感觉是你会喜欢的画。” 我想了一下，比划着树下的光斑说道。 第50章 “里面那副露天咖啡馆开舞会的画，人物身上的光斑就跟现在很像。有种画里真的有光的感觉，看着让人心情挺好的。” 许久没等到幸村的回应，我转过头看他。 “我知道你说的是哪副画……我只是有点惊讶。” 幸村注视着我，如是说道。 “我还以为静对油画没有兴趣。” “那确实。我哪里有这么高雅的爱好。” 幸村喜欢的园艺和油画，说实话我完全不感兴趣。但我挺喜欢看他画画和照顾花草的，感觉能让人静下心来。 我避开了他的目光，挠了挠脸，下意识说道。 “毕竟是你喜欢的东西，我就稍微了解一下……就一下。这方面不要对我抱什么期望。” 我有什么办法。这家伙上次对我和仁王有打游戏的共同爱好说【稍微有点羡慕】的时候，流露出的带一点寂寞的眼神真的很难顶啊。 “但静一直在做超出我的期待的事情。” 幸村叹息道。 他刚说完，身体就抑制不住一般咳嗽了起来。起初是很小的、被刻意压制的声音，逐渐变得失控起来。 我几乎能听见他干涩的嗓子撕裂的声音。 “喝水吗。先回病房吧。” 我急忙拿出我带的瓶装水递给幸村，皱眉道。 明明还是我穿着羽绒服的天气，这家伙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病服和毛衣开衫，就在室外不知道给小孩子念了多久的故事。 该说不愧是一直很健康的家伙骤然生了病吗。完全没有我这种体弱的意识，真是乱来啊。 “……嗯。” 幸村接过水，一口气喝了几乎三分之一瓶。 啊，这是我喝过的……我突然意识到这一点。 但幸村看起来并没有在意这种小事。应该无所谓吧。 病房现在只有幸村一个人在住。不知是不是隔壁床的病人刚刚搬走，做了清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气味。 我为数不多的几次去医院的经历都是小毛病，或者做体检。小姨带我去的一般是儿科诊所，装潢总是暖黄色、淡粉色、浅绿色、天蓝色，还会贴小动物的卡通贴纸。 可此刻病房里只有单调的颜色和必需的设施，如同药片缺失了外面的一层糖衣，一切都围绕着简洁高效进行。 幸村就是在这种地方，待了这么久吗。 “……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 我问道。 “还是那个样子。不过日常生活没什么问题。不用担心。” 幸村坐在了病床上，微笑着回答道。 “唔，但感觉待在这里待久了会无聊啊。” 我坐在了病床旁的椅子上，感叹道。 “还好。每天学习、看书、做一些简单的运动，跟孩子们一起玩、跟护士和医生交流……除此之外就是躺在床上休息了吧。” 幸村回想了一下，也感叹道。 “一天总是过得很快，感觉没做什么事情就过去了，连每天是星期几都不知道。” “啊，这不就是我放寒假的状态吗。一天打打游戏就过去了。” 我调侃道，试图让病房里的空气轻松一点。 “哈哈哈哈，静你玩游戏也玩太久了。” 幸村笑了起来。 “啊，有什么在手机上可以玩的游戏吗。教教我吧。” 我迟疑了一下。 幸村只是看向我，那双深蓝色眼睛沉静而温和。 “但我手机上只有射击游戏。” 我谨慎地小声说道。 “我打游戏的时候可能会有奇怪的声音和表情，为了我的形象考虑还是……” “静可以坐到这边玩吗。我想看。” 幸村拍了拍病床身边的位置，眼神无辜，语气恳切。 这个家伙真的让人很难拒绝啊……我拿这种温柔又强硬的交流方式一向没辙，无奈地点了点头。 —— 总之，我在幸村的病房里开始打游戏了，幸村就在我身边看着。 还真是奇怪的场景。 “……我现在打的是单排，没有队友。选点落地之后先搜物资。” 我的视线紧盯着屏幕，顺口说道。 “刚刚那把枪为什么不捡呢。” 幸村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 “因为没用。枪的型号稍微玩久一点就会记住了。” 缩第二个毒圈的时候总算遭遇到了第一波敌人，我屏息躲在车的后面，在听到敌人方位的时候突然窜出来，两枪爆头。 “哈哈哈哈哈，太强了还真是抱歉啊……” 我条件反射地发出了嚣张的笑声，随即反应过来，闭上了嘴。 耳边的幸村轻笑了一下。 ……可恶。 我假装没听见的样子继续一边玩游戏一边讲解。可惜最后一个毒圈是天谴圈，离我的位置隔得太远，中间又遇到了敌人被拖延了时间。 最后我拿到了排名第七，懊恼地发出了一声低吼。 “总之这个游戏差不多就是着这……” 我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突然有些呆住。 幸村本来坐在我的左侧，看着我的屏幕，手撑在病床上。我稍微一支起身来，肩膀就碰到了他的手臂。 他的身上有很淡的洗涤剂的味道，是病服上的吗。 进病房的时候我脱掉了羽绒服，底下只有一件黑色的长袖。离得太近了，我几乎能感觉到幸村体温的热度。 第51章 即使现在已经不需要看我的手机屏幕了，他却依旧没有拉开距离。 “你打游戏好厉害啊。感觉这个游戏好复杂。” 幸村赞叹地说道，眼睛里满是笑意。 他没有丝毫不自在的样子……果然是我太敏感了吧。毕竟我跟别人的社交距离一向都挺远的。 “其实本身的机制蛮简单的，就是发布的时间一久，各种装备技术玩法就会积累起来。如果是纯新手的话，乍一看确实感觉有点复杂。” 我便也没有挪动位置，解释道。 我演示了几次后，让幸村在练习场里先打几把试试看……他上手很慢，似乎并不习惯在手机上点点划划进行操作。 “啊，死掉了。” 幸村眨了眨眼，遗憾地说道。 “没事儿，第一次玩成这样已经很好了。下次开枪的时候快一点不要犹豫。” 然后幸村就又秒死了五把。 最后一把的时候，我看着幸村神色凝重的脸，实在是没忍住闷笑了一下。 “果然好难啊……你笑什么。” 幸村又死了一次，无奈地说道。 “抱歉，只是觉得原来精市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 我感慨道。 “我不擅长的事情，可能比你想象中的多得多啊……” 幸村只是看向我，低声说道。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只有我们两人的病房里，窗户的影子在不断地被拉长。 病房外传来了脚步声，护士走了进来。 “可以准备一下去做检查了，啊。” 护士看见了我，冲幸村眨了眨眼。 “女朋友？先在病房里等一会儿吧，检查三十分钟以内就可以结束。” 被误会了……我有些窘迫地偏过头，等着幸村跟护士说话。 可幸村只是看向我，对我说道。 “静是坐电车来的吧。要不今天就先回去？天快要黑了。” “啊，确实。” 我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四点了。冬天的天黑得总是很早。 “那我就先走了。” “嗯。到家给我发消息。” 我走出了医院，呼吸了一口带着凉意的新鲜空气，重新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了最高。 经纪人是不是说过喜欢这附近一家芝士蛋糕来着。买一点放在家里吧，她好像下周要过来。 ……总感觉我好像忘了什么？ 既然忘了，大概也不重要吧。我打了个哈欠，向蛋糕店走去。 第27章 二十七 一月中旬，又该开学了。 从车站走到学校的路上，我一路走一路打着哈欠。 脸埋在软和厚实的围巾太容易睡着，我不得不把围巾扯松了些，让冬日早晨的冷空气刺激到脖子的皮肤。 ……放假熬夜太狠是这样的。 开学第一天总是要轻松一些的。上课的时候，老师开始讲关于直升立海大高中部的事情。离考高中还有一年的时间。 我单手撑着脸颊，眼神涣散地看向旁边空荡荡的座位，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高中啊，该怎么办呢。 直升立海大附属高中是个不错的选择，应该班上大多数同学都会直升吧。 但我内心有点想搬去东京……我一直都想在东京过独居生活，本来是打算大学的时候再说的，但现在a社很多设施和活动都在东京，搬过去也算顺理成章。啊，不过小姨她们肯定会担心的吧。 好不容易熬过了上午，午休的时候，我一边咬着三明治一边悄悄拿出了手机，开始搜索东京的高中。 以我的偏差值能努力一下的有音驹高校、秀德高校……嗯？ 一所校园异常漂亮的学校映入眼帘，是叫冰帝啊。在学校的主页似乎宣称是注重多样性发展、校风自由的私立高校。 我稍微来了点兴趣，打算在油管上搜一搜冰帝的名字看看有没有视频，以及它的校园是不是真的像宣传图里一样。 为了不吵到同学，我带上了耳机，随手点开播放量最高的视频—— “冰帝！冰帝！冰帝！冰帝！” 视频中一个穿着蓝白相间运动服的少年一边闲庭信步，一边高高地举起了左手。 “迹部！迹部！迹部！迹部！迹部！”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足有上百人的拉拉队狂呼着“胜者是冰帝” ，“胜者是迹部”之类的中二口号。在男生的狂呼声以及女生的尖叫声中，那名少年先是张开了双臂，然后打了个响指。 ……玫瑰花？这种地方怎么会有玫瑰花？ 我发誓我从没关一个视频关得那么快过，如果再慢一点，二手的尴尬就会让我这种阴暗爬行的家伙呼吸苦难。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这难道是精神攻击吗？ ！ 这么一对比，音驹和秀德看上去都很完美啊……我神色凝重地想道。 —— 放学的时候，我稍微在网球部旁边看了一眼。 立海大的网球部应该是没有教练的，我记得幸村从国一开始就兼任部长和教练了，是真的厉害。 训练开始之前，正选们总围着那个教练的长椅。只是少了那个披着外套的身影，总感觉有些不习惯啊。 我的目光向仁王投去。他没有注意到我，此刻正懒懒散散地搭在他的紫发搭档身上，不知在说些什么。 第52章 一阵音乐突然响起，大概是谁的手机铃声。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假花更漂亮的花 因为一切都是由谎言所组成的 antipathy world 】 我愣住了。 啊。 是我唱的。 虽然我录音完马上就觉得有应该改善的地方，但这首【 phony （伪物）】发出去之后很受欢迎，播放量破百万比【 king 】还快。 开头这一小段，濑尾老师训练了我很久。因为降了调，第一句显得低沉而颓废，第二句声音逐渐升高，陷入疯狂，而antipathy world两个词老师要求我用最冷淡的语气唱出来，就是那种【下一秒杀了我也无所谓】的感觉。 事实证明老师就是老师，这一小段火得出圈，几乎没有人会在开头三十秒点退出。 但这不是重点。 我眼睁睁看着仁王走向自己的网球包，掏出了手机，然后一边把玩着小辫子一边向休息室走去。 他走到我这边时，明明隔着一层护栏离我只有一米，却没有看我一眼。 是没注意到我吗。 我呆站在那里，思绪万千。 所以说他是刷到了歌，还是也看过我的配信……什么时候的事，都没有跟我说过，甚至没有一丝迹象。 还是说他不知道那是我，没有认出来吗。 “这位同学，你还好吗。” 仁王的紫发搭档，应该是叫柳生吧，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他推了推那副椭圆形的眼镜，向我搭话道。 诶，为什么要跟我搭话，我站在这里很奇怪吗。 “……抱歉。” 我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就跑。 —— 回到家，我瘫在床上，一时不知作何感想。 如果是仁王的话，他知道了我在做vtuber也无所谓吧。我不觉得他会做出公开我身份之类的事情。 只是作为【夜】的我跟现实中的我差别还是挺大的。 我在仁王面前应该只是一个沉默内向，喜欢打游戏，熟了还会变成吐槽役的家伙。然而【夜】用的是刻意捏造的营业声线，还说过太多阴暗的暴言，如果被仁王知道了总感觉有点羞耻啊。 而且不管是他发现了我在做vtuber但是不告诉我，还是他压根就没发现那是我，都会让我感到微妙的不爽…… 还真是麻烦啊，我的心理。 我不是一个擅长解决自身心理问题的人，遇到这种事情我的第一反应是躲避，第二反应是拖延。 啊，先打会儿游戏吧。 —— 就这样拖延了两天。 我觉得要不就当这事儿没有发生过吧。 “影山同学，有人找你！” 午休时间，我趴在桌子上准备补眠，突然听到了同学惊讶的声音。 抬头一看，仁王正靠在门边上，向我挥着手，吸引了不少的目光。 银白头发的少年长着一张帅哥脸，站姿散漫，无视了我班上同学的议论纷纷，那双青色的眼睛直直看向我。 这就是校园风云人物吗……我伸手捂住脸，在这一刻鸵鸟心态达到了顶峰。 “静，跟我来一下。” 见我不动，仁王直接走进了教室。我身边正好是幸村的空座椅，仁王半倚在那张课桌上，如是说道。 “……有什么事不能消息说吗。” “因为我发消息，你已读不回啊。” 仁王抱着手臂，语气竟然还有点委屈……虽然已读不回确实是我不好，但发明已读功能的app开发者到底在想什么，这个歹毒的功能根本不会让任何人幸福的。 我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扯着仁王的衬衫袖往门外走去。 总之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同学看八卦的眼神简直让我浑身都不自在。 —— 天台太冷了。我们来到了没有人的音乐教室。 教室里的椅子呈扇形摆放着，最前面是平日里老师用来伴奏的钢琴。我坐在了钢琴前的凳子上，仁王却只是站在我面前不远处，并没有要坐下的意思。 “所以说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 仁王揪了揪自己的辫子，低声道。 “突然这样很可怕的啊。我做了什么吗。” “关于不回消息这件事，抱歉。” 我叹了口气，随即直视着仁王的眼睛。 “……不过你没有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吗，阿雅。” 虽然拖延到了现在，但这种事情我果然还是想要说清楚。 空荡荡的教室，四下一片安静。 我注视着仁王。 而眼前的少年有些愣愣的，良久，他别开了视线，脸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泛红。 “噗哩。我还以为你完全没有察觉到。” “我又不是傻子。都那么明显了。” 我双手撑钢琴的凳子，无奈道。那天他好像确实没有看向我，所以才不知道我听到了他的铃声吗。 “这就是不回我消息的原因吗？” 仁王的语气中似乎带了点小心翼翼，还真是罕见啊。 “……你感到困扰了吗。” “倒也不至于困扰吧，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因为我完全没有想到。” 我小声道。 我压根不知道仁王是怎么在网上刷到我的。 vtuber其实是个比较小的宅文化圈子，仁王又对这个没有兴趣。我难道是被大数据背刺了吗。 第53章 “那静……对我怎么看。” 仁王那双青色的眼睛半垂着，终于看向了我。 我很少见到他露出这种表情，仿佛是在示弱一般。 我几乎瞬间就心软了。啊，虽然我之前确实有些不自在，但毕竟仁王是可以信得过的人，被认出来就认出来吧。 “怎么看……我确实没有想到会被发现。你竟然会看vtuber啊，吓我一跳。” 想也想通了，我轻松地感叹道。 “不过手机铃声能不能换一个，用我唱的歌再怎么说也有点羞耻。” “嗯？” 仁王眨了眨眼睛，发出了一声困惑的声音。 “嗯？” 我也眨了眨眼。 “嗯？” “……嗯？” 难道他没有发现【夜】就是我吗，为什么这个表情。 “手机铃声，是说前两天下午的事情吗。” 仁王终于停止了这个循环，脸也不红了，开口问道。 “那天下午是比吕士。比吕士的手机铃声……是你唱的吗？还有说什么vtuber ？” 啊。 我隐约想起来，眼前这个家伙似乎有着【球场上的欺诈师】这种中二的外号，还会和他的搭档互换身份。 ……那我岂不是自爆了吗？ ！ 我痛苦地捂住了脸。 第28章 二十八 啊，这个再怎么说也糊弄不过去了吧。 说到底为什么能cos别人cos得一模一样啊！超能力吗？这个世界果然是有超能力存在的吗？ ！ 而且柳生……看你戴着副眼镜一脸绅士好学生的样子，原来会追管人吗……可恶。 “我可以解释……” 我虚弱地说道，然后打开了油管，向仁王展示了我的大号和那首【 phony 】的翻唱，解释了vtuber到底是什么，以及拜托他不要告诉其他人。 “噗哩。” 仁王挠了挠脸，惊叹道。 “有34万关注者啊，好厉害。” “因为签约了公司吧，我的经纪人很厉害……” 我小声道，然后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啊，所以你刚才是有其他想要告诉我的事情吗。” “那件事的话，有机会再说吧。” 仁王偏过头，有些闷闷地说道。 “哦。” 我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班长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在你想说之前我是不会主动问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不愧是班长。 就算是朋友，也应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想到这里，我觉得自己又成熟了一些，不禁欣慰地点了点头。 “不过比吕士那家伙竟然也关注了你吗……又要游戏配信又要唱歌，感觉挺不容易的。” 仁王托着下巴，感叹道。 “我记得那家伙好像还有你的小玩偶来着，那个是在哪里有卖吗？” “柳生同学竟然……嗯，应该是我刚发售的常驻周边指偶（puppet）。a社官网上就有。” 我捂住了脸。 指偶应该是所有周边里最受欢迎的品类之一了，这种周边公司都给我寄了一份。 不到二十厘米高的q版小玩偶，长长的白发杂乱地翘起，深绿的眼睛下方有浓浓的黑眼圈，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确实还挺可爱的。 竟然买了周边，那说明多少还是在推我吧。被同校同学推了，有点开心，但心情好复杂…… “诶，这样啊。” 仁王拿出手机快速地关注了我的油管和推特，然后打开了a社官网。 “还有立牌和签名卡啊。情人节音*声……是什么？” 我眼疾手快地握住了仁王正要点开官网宣传预告的手，心虚地说道。 “只有这个，只有这个请务必不要看……” 啊，这个世界果然还是快点毁灭吧。 —— 虽然第一次在朋友面前暴露了在做vtuber的事实，不过仔细想想，应该也不要紧吧。 躺在床上，我长叹了一口气，决定摆烂了。 我知道很多前辈都不会瞒着私下的朋友。有时候不想和业界的人说的事情，反而可以和现实中的朋友聊。 况且我也没什么朋友。仅有的班长，仁王，和幸村都是我相信的人，虽然主动告知还是太羞耻了，但如果真的被发现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吃掉一个布丁之后，我平复了心情，打算开始今天的配信。 今天是和漆黑之翼第一次两个人联动，我们打算在动森里参观彼此的岛，一起闲逛。 动物森友会是一款生活模拟器类游戏，玩家可以在岛上收集材料，种树，钓鱼，装修房子，邀请小动物居住，打造属于自己的岛屿。 我和漆黑之翼是在上次联动之后逐渐熟悉起来的。我最近才开始玩我的世界和动森，所以经常请教他。 虽然看上去是个会打格斗、射击、游戏王之类游戏的中二少年，他却意外地很擅长生活和建造类游戏，能看得出他外表下细心又认真的一面。我完全不讨厌这样的性格。 而且漆黑之翼也是个社恐。当别人跟我差不多社恐的时候，我反而能好好交流了。 “晚上好，能听得到吗。” 耳机里传来了漆黑之翼略带拘谨的声音。 “听得到。晚上好。” 我也开启了配信，笑道。 【晚上好】 第54章 【开始了！ 】 【好稀有的组合】 【晚上好～】 评论区也开始滚动，很快同接就达到了三千。 “……要先来我的岛吗。还是我先过去。” 一阵沉默之后，我抿了抿唇，出声道。 “啊，我先过去吧。” 对面只简短地回复道，随即又沉默了。 【两个社恐，草】 【有点尴尬】 【没见过漆黑之翼单独跟女性联动诶】 明明通过信息交流的时候感觉很可靠仔细，真正联动的时候还是会感到尴尬吗。 我一边等着漆黑之翼坐飞机来到我的岛，一边思索着。 得想点办法活跃一下气氛啊。 游戏里，我的形象是一个白发白色短袖的q版小人，漆黑之翼的形象则是蓝色短发和全黑的衣服，跟我们的虚拟形象一样。 我顺手操控着角色，围着刚到的他转着跑了几圈。 “那个，打扰了……” 漆黑之翼说着仿佛真的来到我家一样的礼貌用语，因为跟他的角色反差太大反而有点可爱。 “欢迎欢迎。啊，前两天你不是教我钓鱼吗，看我钓到了什么。” 白发小人从背包里翻出一个什么东西，伴随着游戏“锵锵”的炫耀音效。 “锦鲤！能卖好多钱来着。”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也跟着晃了几下，一脸得意的样子。 【可爱】 【是锦鲤耶】 评论区很捧场地进行了一波夸夸。 “喔！厉害，锦鲤很少见的。” 漆黑之翼似乎放松了一点，反手也从背包里翻出来些什么。 “我还有这个！凤尾鱼，我觉得鱼里面最漂亮的就是这个。” 蓝发小人举起了一条淡蓝色的、鱼鳍如同花瓣般散开的鱼，也发出了“锵锵”的音效。 “真的很好看啊。我看看，我还钓到了什么……啊。” 白发小人“锵锵”地举起了一只绿油油的生物。 “这个好像是鳖，嗯，我钓到了鳖！” “厉害，鳖比锦鲤还贵的。我钓过的最贵的应该是这个。” 蓝发小人举起一个硕大无比的东西。 “鲨鱼！我钓到了鲨鱼！” 一时间，我们两人开始兴致勃勃地展示自己收藏的东西，伴随着不断触发的“锵锵”音效。我还展示了捉到的豆娘、皇蛾、和兰花螳螂。 【草】 【草】 【两个小学生吗】 【实质小鬼】 【可爱】 【喜欢鳖】 “那这个大蓝闪蝶送给你了！我觉得它超好看。” 漆黑之翼终于完全放松下来了，兴致勃勃地说道。 “谢谢！我收集的时间还不长……孔雀鱼送给你，虽然没有凤尾鱼那么漂亮啦。” “我会好好珍惜的！” 【兄妹感】 【小学生兄妹吗】 【被治愈了】 【可爱】 我带着漆黑之翼在地图上跑来跑去，还参观了我装修还没装修完的房子，里面只是随意地摆放着一些我收集到的杂物。 “说起来我的房贷还有一百万来着……到底为什么在游戏里还要打工还房贷啊。这种设定也太地狱了。” 我感叹道。 “啊，一百万吗？我直接给你吧。” 漆黑之翼直接开始在游戏里扔钱袋，一袋子一袋子的钱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游戏音。 【草】 【草】 【不愧是高玩】 【太有钱了】 【草】 “不用不用……” 我震惊道。 “收下吧。反正我存钱存太多了，也没什么可以用的地方。” 蓝发小人做了个开心的系统动作。 “快点啦。我带你去设计河流吧？还有你不是说想要瀑布吗。” “喔……” 我一愣一愣的。打破最初的社交隔阂之后，漆黑之翼竟然是很温柔并且在意他人感受的性格。 本来预定联动三个小时，我们最后都没有时间去漆黑之翼的岛屿，光是在我的岛上搞一些基建、四处逛逛造访小动物的房子、以及闲聊着，时间就飞速过去了。 “今天真的太感谢了！下次我绝对要去你的岛，我一直都有时间，要叫我啊。” 搞了一堆基建还做了两层瀑布，我满足感爆棚，开心地说道。 【哭了】 【可爱】 【被治愈了】 【真实兄妹】 “啊，如果可以的话，能叫你翼哥吗。” 我突发奇想道。 因为漆黑之翼这个名字确实比较长，很多liver都是叫他翼（ tsubasa ），有的加敬语有的不加。但他今天真的很有哥哥的感觉诶。 “当然可以！” 漆黑之翼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然后带上了点笑意。 “说起来我也是长男，家里有弟弟妹妹。” “喔！翼哥。” 我也笑道。 就这样，a社新生代活动中的兄妹组成立了。 —— 配信结束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多了，我心情愉悦地遛到了厨房，打算看看有什么甜品可以吃。 “静，你又要吃冰激凌吗。” 正当我打开冷冻室的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了飞雄的声音。 “会肚子痛的。你是笨蛋吗。” 第55章 “只吃一个又没事。” 我小声反抗道。他怎么还没睡？因为要晨练，飞雄一般十点多就睡觉了。 虽然我确实很容易肚子痛，体质弱是这样的……可恶。 “吃巧克力吗？” “吃！” 我一转身，高大的黑发少年穿着家居服的白色t恤以及深蓝色长裤，手上拿着两颗巧克力球，还是那张臭脸，真是白瞎了俊美的五官。 “从哪里找到的，我还以为吃完了。” 我剥开了一颗巧克力球，放进嘴里，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是我喜欢的牌子，可可含量50%甜得刚刚好，咬碎外壳后里面有半凝固的巧克力浆，带着苦涩又甜蜜的浓香，一口吃下去超级幸福。 “我今天下午刚买的，放在茶几的抽屉里了。” 他抱着手臂，淡淡地说道。 “飞雄——我好感动……啊，你心情不好吗。” 我说到一半，捕捉到了他皱起的眉头。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才没睡觉吗。 “静……” 他偏过了脸，低声说了句什么，我根本没听清。 “什么？” “我说。” 飞雄看向我，一脸很不爽的样子。 “你都没有叫过我哥哥。” 原来是在看我配信才没有睡吗。 我心虚地说道。 “你才比我大一个月，而且根本没有哥哥的感觉吧……” 飞雄没有说话，只是不满地看向我。 “哥哥，行了吧。” 看在巧克力球的份上，我爽快地喊了一声，又剥开了另一颗巧克力球。 良久没有听到飞雄回应，我抬起头看向他。 “嗯……晚安。” 飞雄只是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转头回房间了。 啊，他耳朵红了。 真麻烦啊这个家伙。 我吃着巧克力球，笑了一下。 第29章 二十九 春季学期是从一月中旬到三月下旬，总是感觉过得很快。 马上就是情人节了啊……我躺在沙发上，用小号刷着推特，广告页面跳出了情人节的促销活动和巧克力广告。 虽然说是推特小号，但其实这才是我以前一直在用的号，上面只有两个机器人关注了我。 我一般会刷一些动漫和游戏相关的内容，或者是小动物的视频，最近很沉迷看鼯鼠的视频……明明看上去是毛乎乎的一个毛团，竟然还会飞，可爱。 有时我也会忍不住用这个号偷偷看我的关注者私下会发什么内容。 虽然这样感觉有点像在跟踪，可我只是好奇那些经常给我打sc的、或者从最初开始就在看我的古参（老粉）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也不会被发现，应该不要紧吧…… 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 啊，这个叫【桃子】的女孩子好可爱。照片上粉发女生用贴纸遮住了下半张脸，手上拿着我的指偶。她应该是在什么咖啡店里吧， 桌子上放着我的立牌吧唧和卡片，还有一个草莓蛋糕，配文是【恭喜30万关注达成！ 】。 我又翻了翻这个账号，大概是个用来单推我的小号……呼，有点开心。 啊，还有人用吧唧摆了谷阵。厨力也太强了吧，一模一样的谷子买了好多。 又翻了几个账号，我突然想起什么，在搜索栏里打出了【 kenma 】。 这人最新一条转发是怪物猎人的帖子，再往下翻竟然还有苹果派的家常做法。我眨了眨眼，完全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已经很久没有在直播间看到过这个人了，不知道是被愈发增长的观众淹没了，还是已经不看我的配信了。 偶尔的，我会像这样手动搜一些记得的名字。 有时会发现曾经热情到能让我记住名字的观众离开了我，或者开始推其他人…… 我看向天花板，发着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观众像河流一样。会不断有新的人看到我，或许会为我驻足，或许会在一段时间内无可救药地沉迷我的配信，天天回复我【开播了哦】【晚安】之类的无聊推特。 也会有人丧失兴趣、感到厌倦、或者发现了更感兴趣的事情，然后离开。 即使我知道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还是……会稍微有点难过啊。 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向亮起的屏幕。 班长小瞳：【情人节快到了，要一起做巧克力吗】 巧克力啊。 我翻了个身，趴在了沙发上。 【手工吗？可我没做过】 【我每年都会做，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 【诶】 我压下了刚刚的伤感，笑了一下。 【难道班长有想送巧克力的人吗】 【只是自己做巧克力很好玩啦，而且超好吃。小静不是喜欢巧克力吗】 【确实。那一起做吧】 —— 周末，我们来到了预约的蛋糕店。 二月中旬的气温还是不高，可今天出了太阳，晒得人暖融融的，街上都比以往热闹了些。 “这家蛋糕店在情人节的时期会提供自制巧克力的服务。” 班长穿了件白色的编织毛衣以及长裙，推了推眼镜。 “毕竟一年也做不了几次巧克力，专门去买工具太麻烦了。” 第56章 “这样啊……” 我今天穿了黑色的卫衣，有些不自在地用手指勾了勾领口。 这种店对我来说等级还是有点太高了。 西洋风的蛋糕店显得古典而精致，深棕色木质装饰与白色的墙面相得益彰，空气中弥漫着甜品的气息。 大概是因为这个自制巧克力的服务，四周全是女生，年龄从中学生到职业女性不等，不乏打扮得可爱时尚的……感觉是个现充含量很高的地方。 “两位预约的是自制生巧克力和黑森林蛋糕对吧，请往这边来。” 突然，一个打了一堆耳钉的俊美少年出现了。他围着蛋糕店的围裙，上面还有【宫村】的名牌，显然是店员。 我选的是做生巧克力，因为这是最简单的自制巧克力，基本就是把奶油黄油糖和原料巧克力混在一起然后冷藏。班长选了黑森林蛋糕，不愧是经验丰富的高手。 “我这边需要的时间可能会有点长啊……” 班长有些苦恼地说道。 “我先做完的话，就来帮你打下手。” 我戴上了一次性手套，说道。 “比起做好巧克力送人，我们俩只是来体验做巧克力本身的吧。” “嗯！谢、谢谢。” 班长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 我偏过头去看她，也笑着说道。 “而且我一直想和班长一起尝试很多新的事情……今天能邀请我真的太好了。” “我这边才是……跟小静在一起是我最开心的时间。” 班长低声说道。 我们一边闲聊着，一边开始做巧克力。虽然说了要帮班长打下手这样耍帅的话，但实际上完全是班长帮我的更多。 不管是测巧克力温度的工具，还是搅拌的时机，我只要问班长就好了。 真是令人安心啊。我完全不讨厌做一个遵循班长指令的工具人。 “这样就可以拿去冷藏了吗？”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 “可以了哦，接下来一起做蛋糕吧。” 班长点了点头，笑道。 “嗯。” 我感叹道。 “跟班长比起来我果然是个没用的家伙啊……说起来当时为什么跟我搭话了呢。” 我其实内心一直对这件事感到困惑。 虽然之前班长也会提醒我交资料之类的，但是我改变发型后，班长才开始主动找我聊一些其他事情。 如果不是她主动接触我的话，我们应该不会成为朋友吧。 “小静还真是迟钝啊。” 班长一边用厨房秤量着原料的重量，一边低声说道。 “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还真是突然的问题。 我看着手上过筛的低筋面粉、可可粉、和泡打粉混合物，随口答道。 “长得好看，脑子聪明，做事很认真负责，意外地喜欢摇滚乐，简单来说的话就是超级厉害又有趣的人吧。” “……你这样夸我我真的会害羞的。” 班长失笑道。 “你不觉得我整天在班上催交资料，让大家安静不要说话什么的，太强势了很烦人吗。” “嗯？完全不觉得。” 我莫名其妙道。 “如果不催我的话我绝对会忘记。这些事情只能说明你很负责吧。” 我的经纪人每天都会给我发早晚发两次提醒事项……虽然对经纪人很不好意思，但我就是这种不被提醒就会变得懒散的糟糕家伙啊。 “小静果然没有注意到啊。我国一的时候跟班上同学发生了一点矛盾。不用担心，只是小事，已经解决了。” 班长淡淡地说道。 啊。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 记忆中班长跟所有人关系都还不错，一进教室就会跟很多人打招呼。但确实没有她属于任何一个小团体的印象。她是独立于小团体之外的。 她似乎有很多朋友，又似乎没有任何朋友。 “可小静对我的态度一直都是一样的。” 料理台本就不大，班长往我这边靠近了些，几乎是在耳语。 “课间被我叫醒也完全不会生气，忘带材料会惊慌地说抱歉，隔天就会主动交过来……你一直都独来独往，我不知道你是否想让别人接近。” “可你突然换了发型。” 班长笑了一下。 “那时我有一种直觉……去跟你搭话吧。” “直觉吗。” 我喃喃道，然后看向她眼镜后漆黑的眼瞳。 “唔，你有这样的直觉真的太好了。” 我对别人的优秀或者强势，一向是没有任何抗拒的。倒不如说这样的人愿意照顾我、提醒我、教我各种东西，我简直赚翻了。 因为我就是这样一个缺乏野心、没有竞争心、如果不缺钱的话宁愿躺在床上玩一辈子游戏的家伙啊。 ……我记得仁王说我的外表像个阴暗监禁系游戏角色来着。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极端了，主动监禁别人是很不错，但我觉得被监禁那一方难道不是更幸福吗。 啊，扯远了。 我停下了脑内随时随地开始发散的思绪。 名叫宫村的店员带来了黑森林蛋糕需要的樱桃酒。毕竟是真的酒，只装在玻璃杯里给了我们一点。 班长用一个小勺子喂我尝了一口混合好的樱桃酒味奶油，好吃。 第57章 我们在蛋糕店待了几个小时，知道生巧克力被冷藏成形、蛋糕底被烤好、黑森林蛋糕被漂亮地组装起来。 “虽然明天才是情人节，但你这一份就先给你吧。刚做好说不定会比较好吃。” 我把用小袋子包装好的生巧克力递给了班长。 “谢谢。” 班长举起装蛋糕的盒子，笑了起来。 “这个送给你。” “给我的？一整个吗。” 我愣了愣，惊讶道。 “嗯，本来就是给你做的。按照你的口味调整过的。” 所以每一步都让我尝过了啊…… 带着绝赞的好心情，我提着蛋糕和生巧回到了家。 —— 今天就是情人节了。 我特意起早了十分钟，正好在运动部结束晨练的时候到了学校。 “阿雅。” 看到仁王的身影，我招了招手喊道。 “怎么了。” 他似乎刚冲完凉，已经从运动服换回了校服，带着水汽的小辫子洇湿了衬衫领子的一点，锁骨分明。 “先确认一下，你不是柳生吧。” 我已经有ptsd了，警惕道。 “怎么可能是啊。” “请简单证明一下。” “这要怎么证明啊，静。” 仁王揪了揪自己的小辫子，无奈道。 “根据你喊我名字的样子，应该是本人。” 我耸了耸肩，从书包里拿出一袋包装好的生巧克力递给他。 “早点吃，我不知道它会不会化。” “噗哩。” 仁王眨了眨眼。 “会化？难道是你自己做的吗。” “嗯。要怀着感谢的心情吃下去啊，巧克力控温可麻烦了。” 我点点头，顺口吐槽道。 仁王没有说话，只是取出了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 “……好吃。” 他低声说道。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进教学楼。我们班级不同，到了该分开的时候，仁王却把我叫住了。 “静，我……” “嗯？” 我停下了脚步，转身看着他。 “不、没什么。” 可仁王只是顿了一下，揪着小辫子如是说道。 第30章 三十 进入三月之后，天气倒没暖和多少，但已经是穿羽绒服会热的温度了。 刚吃完了晚餐，影山家的客厅放着晚间的电视剧。女主角已经重生了两次，这一世成为了编导，正在电视剧里拍电视剧。 美羽姐正在展示她给全家买的外套，应该是今年春装杂志上流行的款式吧，毛茸茸的。 买给小姨的是浅灰色，美羽姐的是米色，我的是黑色，飞雄的是白色，一家四口正好把这件外套所有的颜色给买齐了。 “为什么要给我买这种衣服啊。” 飞雄整个人被裹在白色的毛绒外套里，黑着脸，不满地抱怨道。 “哈哈哈哈哈挺好的啊，飞雄你穿这个超级可爱的。” 美羽姐装都懒得装一下，直接笑了出来，顺手大力地摸了摸飞雄的头。 “我也觉得挺好看的。” 小姨坐在一旁，笑眯眯地叹了一口气。 “哎，最近的孩子也长得太快了。多趁着可爱的时期穿穿可爱的衣服吧。” “喂，你们完全就是在捉弄我吧！” 飞雄转头看向我，语气稍微软化了点。 “和我交换。” “不要——” 我懒懒地半躺在沙发上，拖长了声音说道。 “就这么说定了。” 飞雄不由分说地脱下了身上的白色毛绒外套，向我这边丢过来。自己则换上了那件黑色的，因为是宽松的款式，竟然也挺合身。 “美羽姐！你看他！” 我扯下头上还带着体温的白色外套，向美羽姐告状道。 “哈哈哈哈这样也不错。静你全是黑色的衣服，偶尔尝试下新的颜色也不错嘛。” 美羽姐摆了摆手，眼睛紧盯着电视剧，显然是沉迷进去了。 可恶。 美羽姐一般都是偏向我的，但一旦她开始看电视剧就会懒得管我们两个小鬼的斗争。 “你的尺寸太大了吧。倒是把黑色的还给我啊。” 我试了试白色的外套，袖子垂下来的时候几乎盖住了整个手掌，只能露出一点指尖。 飞雄看向我，啧了一声。 “……一个布丁。” “三个。车站前用玻璃瓶装的那种，不要便利店的。” “喂，我的零花钱全拿去给你买零食了啊！” “切～” 我瘫在毛茸茸的外套里，眯着眼说道。 “两个。” “成交！” 真是笨蛋啊，我说实话穿黑的白的都无所谓。不过反正有布丁吃，也挺好。 我打了个哈欠，跟美羽姐一起看起了电视剧。 —— 三月十四号。 又是要上学的一天啊。我一如既往地犯着困，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走路、上下电车。 走到校门口时，我被叫住了。 “静！” “哟，阿雅。早。” “早上好。” 仁王有些不自然地避开了我的视线。 他穿着立海大的冬装校服，深色的西装西装外套，领口的领带却系得很随便，衬衫的扣子也揭开了领口的一颗，露出了脖子和锁骨的线条。 第58章 还真是踩在风纪委员的底线上反复横跳啊，不愧是他。 “嗯？怎么了。” 我眨了眨眼睛，问道。 “……新外套吗？很适合你。第一次见你穿白色。” 仁王轻咳了一声，如是说道。 “谢谢。可惜到教室里就不准穿外套了，明明这么冷，真是讨厌啊。” 我随口抱怨道。 我们学校虽然可以穿自己的外套，但是到了教室就要把外套挂在后面，露出里面的校服。这种时候我就会很羡慕仁王这样不怕冻的人。 “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跑步吗，锻炼一下应该会好点。” 仁王问道。啊，我知道他在网球部训练完后还会自主训练，运动系好可怕。 “跑步啊……我这辈子都不会自愿跑步的。” 我深沉地说出这句宛如flag的话。 “噗哩。” 仁王笑了笑。 “说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道吗。” “……离期末考试还有一周的日子？” “确实是。” 仁王叹了一口气，把一个表面贴了缎带花的小盒子递给了我。 “但也是白色情人节。” 白色情人节，每年的三月十四日，在情人节收到巧克力的一方会在这一天回礼。回礼一般是些糖果或者甜品。因为装饰和氛围太过朴素，据说颇受梦野老师的嫌弃。 “啊，谢谢。是什么糖？我正好想吃点甜的。” 我打开了那个盒子，愣了一下。 盒子里面垫了一层巧克力和水果硬糖，都是我平时在吃的牌子。糖果上方是一个大概二十厘米高的小玩偶，风格跟a社的指偶很像，只是做的更加精致。 可玩偶的形象并不是【夜】。 杂乱传神的黑发， m字刘海，总是微垂着的深绿色眼睛以及轻蹙的眉头，穿着立海大的校服裙…… 竟然是我自己。 “我随便做的。” 仁王双手插在口袋里，状似风轻云淡地说道，然而嘴角根本压不住。 “……” 我用手指戳了戳玩偶，里面应该是塞了棉花，软软的。这竟然是仁王亲手做的吗。 “你不喜欢吗。” 大概是许久没听到我的回应，仁王收敛了笑容，小声问道。 可他还没说完，突然被我用力地拥抱了一下，一下子没声了。 少年的体格颀长，带着微微的热度。啊，可能是我抱过去的时候太莽撞了，还有点硌手。 “抱歉。” 我抱了两秒就松开了，有些手足无措。 “只是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我超级喜欢。” “……嗯。” 仁王伸手挡住了下半张脸，眼神偏移。 我看向他逐渐染上红色的侧脸，只感觉自己的脸也发烫起来。 —— 上课的时候，我罕见地走神了。 仁王红透了的耳朵如同天空闪过一道雷电，又如醍醐灌顶，硬生生让我的脑子多出了些原本没有安装的模块。 作为一个阴暗又不讨喜的家伙，我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排名第一的人生错觉，我从来是没有的。 只是如果有一个人天天跟我聊天，从游戏漫画到吃了什么到有的没的，还邀请我两个人去新年参拜，在白色情人节送我亲手做的玩偶，脸又红成那个样子… … 啊，他真的不是喜欢我吗？ 我发出了灵魂拷问。 但同时这个人外貌身材出众，有一技之长，在学校是受欢迎的风云人物，性格又很好，在有幽默感的同时骨子里又很温柔…… 不是，他图什么啊？ 我再次发出灵魂拷问。 要想谈恋爱的话，比我更好的人选到处都是吧。像我这样的家伙，不管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完全不是理想的伴侣。 所以果然还是错觉吧。 不愧是超过了【我这把游戏能反杀】的【他是不是喜欢我】，竟然连我都陷入了这种幻觉。差一点就变得自恋了，还真是危险。 脑内思绪万千，我塞了一颗柠檬硬糖到嘴里，酸得我整个人都清醒了点。 啊，还是认真上课吧。 我看着黑板上的函数，拿起了笔。 左手却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抽屉里的小玩偶，软软的，手感不错。 —— 托班长的福，期末考试我考得不错。 这是国二最后一场考试。我的成绩跟上次差不多，年级排名是40，正好进入了前20%。 跟上次的大进步比起来，这次的变化明显小了很多。我也模模糊糊感觉到了一点天花板。 我的脑子并不擅长数学和理科类的考试，虽然能通过刷题记住一些模版和思考方式，但考试的时候反应太慢，最后总是时间不够。 文科类的成绩虽然也还行，但我没有更多时间记忆知识点和拓展知识面，所以成绩也就卡在了这里。 就这样维持着这个成绩吧，够用了。 我不是那种能同时把很多事情做好的有天赋的人。我想花时间在做vtuber上，就不得不作出取舍。 虽然说这种取舍是不是正确的，我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也不知道。 人生这种东西还真难啊。选择题也太多了吧。 电脑传来了消息的提示音，我一打开，就看见了经纪人发过来的可爱表情。 第59章 【夜，你对看舞台剧有兴趣吗？我有两个朋友在搞剧团，下周是他们第一场演出，你想来看的话我有票！ 】 经纪人还发过来了一张宣传海报。 黑色底色的海报上是穿着白色中世纪服饰、如同王子一般的年轻男人。他有着蓝色的头发，宝石一般的绿色眼睛看向上方，五官的每一根线条都堪称完美。 这实在是一张自带故事感的脸，只是细微的表情就让人忍不住猜测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我丝毫不怀疑这位舞台剧演员绝对超级人气……光凭这张脸就能在推上拿到几万的转发吧。 看着主演名字写着鹿岛游，我随手搜了一下。 啊，是女性？看海报完全没看出来。 鹿岛游有自己的维基主页，科班出身，在校期间主演的第一部 舞台剧就大爆，毕业直接进入了顶尖的剧团。 我听说过这种顶尖剧团的排外，不少演员都是从小练到大，这位鹿岛游能半路出家还是反串重要角色，足以说明她不可或缺的出众能力。 然而就是这样一位优秀的舞台剧演员，半年前却退出了原来的剧团，转而加入了一个刚刚成立的、看上去像个草台班子的地方。新剧团长的名字是堀政行，还不到三十岁。 下周，这个剧团的第一部 剧就会开演。 唔，感觉有点意思。 【希琴斯，濑尾老师，和梦野老师都会来哦。说起来还真是怀念呢，鹿岛君在高中的时候绰号是“王子”，很梦幻吧，希琴斯在决定背景故事的时候第一个就想到她了呢】 王子啊，确实很像。 我摩挲着鼠标，思*索着。 说起来，希琴斯前辈的背景故事是卡西玛王国的第一王子……啊，卡西玛王国。 是鹿岛（kashima）啊！ 第31章 三十一 剧场外的人群已经逐渐聚集起来，天色渐暗。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种场合，不管是演唱会、音乐会、还是舞台剧，我都没有来过线下的演出。 我捏着手机，四处张望，试图找到经纪人她们。 眉心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这种四周人口密度超过每平米两人的环境总会让我变得有点焦躁。 “这里！静！” 经纪人活力满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在别人能听到的时候，她一向是直接叫我名字的。 我一回头，就看到身材娇小的经纪人伸直了手，努力地向我这边挥着。 她穿着鹅黄色的衬衫领连衣裙，头上扎了两个大大的波点蝴蝶结，看上去简直就是我的同龄人。唔，她好适合蝴蝶结，好可爱。 原来经纪人的私服是这样的啊。 明明平时一直都是非常简单干练的风格，不戴任何饰品，连带花边设计或者颜色可爱的职业装都不会穿。 我隐约听说过她在刚入职的时候，因为身高和长相的原因经常被看轻。希望不是因为这种事才转变风格的吧…… 经纪人的工作在我看来是非常困难的，然而我的经纪人在高强度的工作下不但做出了实打实的成绩，而且还能一直保持着那样灿烂的笑容。我越是了解这个业界，就越感叹当时真是运气好才遇见她。 我试图向她那边走去，然而中间隔着的人走来走去，我又不擅长插进人潮中，一时间难以挪动。 “让让，谢谢，让让。” 但濑尾老师举起一只手，毫无顾忌地穿过人潮向我走来，又用另一只手拢住我的肩膀，把我带了过去。 她今天的装束倒是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宽松舒适的卫衣外套和长裤，胸前叠戴着两条设计独特的项链，低马尾垂在左侧的肩膀上，随意极了。 “真是让人操心啊，你这个胆小的家伙。” 濑尾老师笑了笑，松开了拢住我肩膀的手。 “……谢谢。” 我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一旁海拔超乎常人的梦野老师露出了有几分抗拒的表情，然后还是掏出了他的记梗小本本，一边在上面写着点什么一边喃喃道。 “虽然知道她完全没有其他意思，但还是有点帅，虽然是个ky……” “野崎前辈……” 他身边穿着衬衫与西裤的若松先生欲言又止，似乎是想出言维护，但不知道为什么又叹了一口气。 啊， ky是说濑尾老师吗？我没觉得啊。总感觉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影山是第一次看舞台剧吗。” 希琴斯走到我的身边，问道。 他还是一副潮流帅哥的打扮，周围不断投来悄悄打量的视线。话说这样真的不会被认出来吗。 “是的，希、御子柴前辈。” 我点了点头。 “诶，第一次看的就是鹿岛。你要是真的喜欢上了舞台剧该怎么办啊。” 御子柴笑了笑，说道。深红色的耳钉在他侧过脸时闪闪发光。 “看过那家伙之后，会看不下去普通的舞台剧吧。” “评价好高……我越来越期待了。” 我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透出的熟稔与亲昵。御子柴前辈是社内公认的难以接近，能让他用这种语气称赞，一定是关系超级好吧。 “评价高也是应该的。跟我这种躲在屏幕后才能好好说话的人不同，那家伙可是货真价实的宝石啊，只是站在舞台上就已经很闪耀了。” 御子柴做了一个他标志性的wink ，然后似乎被自己肉麻到了，移开眼神轻咳了一声。 第60章 —— 我们拿到的是前排的好座位。会场的灯光熄灭后，原本还有交谈声的空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悠扬的管弦乐响起。 出现在舞台中央的，是海报上的王子。 跟网页上的照片不同，眼前的鹿岛游已经褪去了那种青涩的学生气。脸部瘦削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在灯光下却恰到好处地展现出非人的俊美。 御子柴前辈说得没错，她光是站在灯光下，身姿挺拔，就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她独白时的声音有种雌雄莫辨的清朗，感情丰沛，台词功底显然很足，我听得一清二楚。 【距离您死去，原来已经十年了。老师。 】 第一幕竟然是王子孤身一人在扫墓。 那个原本挺拔的身影此刻单膝跪地，声音嘶哑，整个人都被笼进了愤怒而悲伤的阴影。 王子口中的老师似乎是位骑士，在一次远征中牺牲，尸骨无存，甚至坟墓里只有他的剑。 而王子立誓要去讨伐那位杀死他老师的黑巫师。彻骨的仇恨在漫长的时间里非没有减轻，反而被那些过分美好的回忆哺育得蓬勃蔓延。 剧本写得环环相扣，穿插着宫廷的血腥、史诗的恢弘、以及被外界的阴谋衬托得格外温情的王子与骑士的回忆。 骑士并没有直接出场过，然而光凭着侧面的描写，他坚毅而温柔的形象就已经栩栩如生。 【老师，如果是您的话，会怎么做呢。 】 剧团的规模不大，粗略地算上群演也才十几个人，大多数剧情都是靠王子在内的四个主演撑起来的。 王子在有些时刻冷漠残忍得几乎像个反派，可只要看过回忆篇章，对王子根本讨厌不起来。 【我想成为您那样恪守美德的人，可惜……我好像失败了】 高潮的一幕，是王子终于走到黑巫师的面前。王子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比起正义的讨伐更像是邪恶之间的撕咬。 那个黑巫师罩着袍子，身型佝偻而矮小，身后的管弦乐却盛大而阴森。 可他袍子被剑勾到地上的一瞬间，王子却愣在了原地。 黑巫师原本一直在使用以黑色薄纱与烟雾表示的魔法，此刻却拔出了腰间的剑。他有着一头棕色的头发，身材不高，拔剑的时候却令人想起史诗中征战四方的骑士长，眉目坚忍。 【好久不见。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 他淡淡地说道。 【……老师。 】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屏住了呼吸，以为这就是结局的反转了，王子心心念念的骑士就是最后的反派。 '然而最后一幕，剧情再次反转。 【我深深被他的灵魂所吸引，可我已经把他杀死了。 】 【于是我成为了他。 】 黑巫师和骑士自始至终就是两个人。骑士并非王子记忆中那样完美而高尚，他有自己的脆弱与挣扎，最后却自愿赴死。 而黑巫师有着操纵尸体与搜刮记忆的能力，他就像王子一样咀嚼着那些已经死去的回忆，将自己的灵魂与骑士融为了一体。 王子最后还是杀死了黑巫师。 ……简直就像亲手杀死了老师一般。 一直到闭幕，台下掌声雷动，我跟着身边的人一起站起来鼓掌，目光却还在怔怔地看向舞台。 我从未意识到演出竟然是能如此震撼人心的东西。 幕布再次张开，演员们出来谢幕了，鼓掌的时间长到我觉得我的手都没有知觉了。 作为主演，鹿岛游最后进行了简单的致辞。她褪去了剧中王子的角色，脸上的汗水和红晕在灯光下闪闪发光，笑起来的样子竟然是开朗的。 “十年前，我因为憧憬堀前辈的演技，进入了高中的戏剧部。堀前辈当时是戏剧部的部长，但是在我加入后一直负责后勤，我从未有机会与他共演。” 她绿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笑得畅快极了。 “我跟前辈站在同一个舞台上的梦想终于实现了。感谢堀前辈，剧团的大家，以及来观看这场演出的大家，今天的演出我非常享受！” 我瞄了一眼手上小册子，名叫堀政行的人不仅是剧团团长、黑巫师的演员、还负责灯光音乐背景的调度……真是全能啊。 “一年前我刚开始筹备这个剧团。鹿岛提出要加入的时候，我是想拒绝的。她是我个人最看好的演员，我相信不管是多广阔的舞台，她都能胜任。” 堀政行叹了一口气，看向鹿岛，眼神沉静而专注。 “但她选择了这里。那我的目标，就是将这个剧团打造成与她相符的，最广阔的舞台。” 我看着舞台，心脏还没缓过劲一般疯狂跳动着。 真是戏里戏外都让人想哭啊，这种羁绊和氛围。 经纪人说过鹿岛游和堀政行是拿着所有积蓄注资了这个剧团。两个老板一个是能够招揽观众的优秀演员，一个是负责所有后勤与管理的全能型人才。应该超级辛苦吧。 我都有直接给剧团打钱的冲动了，真希望这部舞台剧能大成功……啊，用【夜】的账号转发海报吧。 —— 演出结束之后，经纪人一行人去了演出的后台，顺便也把我给带上了。 “祝贺第一场演出圆满完成！超级精彩的，我哭了好多次。” 佐仓经纪人的鼻尖还红着，握着鹿岛游的手说道。 第61章 “诶，千代这么说我会害羞的。” 鹿岛游这么说着，目光看向我，手上却摸了摸经纪人的头安抚着她，很熟练的样子。 “这就是你提到过的新人吗。” “嗯！是我接下来打算主推的liver。” 经纪人吸了吸鼻子，试图平静下来。 “……初次见面，我是影山静，请多多指教。” 我有些紧张地说道。 “真年轻啊。” 鹿岛游走到我面前，牵起我的一只手，轻轻落下了一个吻，却只落在了她自己的拇指上。 “做面向观众的工作很辛苦吧。如果有烦恼的话，随时可以跟我聊聊，可爱的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什么的……明明放到平时是会让我尴尬到爆炸的称呼，可我看着她那张完美的脸和宝石一般的绿色眼睛，大脑轰鸣到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啊。 初见，单推，殉情，谢谢。 我安详地死了（bushi 第32章 三十一 春假只有短短的十天，好在跟寒暑假不同，这十天完全没有作业。 我除了去濑尾老师那里上课，就是宅在家里配信。自从上一次跟漆黑之翼联动，我开始定期地直播一点我的世界和动森。 我的关注者数量将将超过了35万。最近关注者的增长明显变慢了，大概是到了瓶颈期吧。 不过男女观众的比例达到了完美的5:5 ，我还挺开心的。玩基建类游戏还是有好处的嘛。 “静，我可以进来吗。” 小姨的声音以及敲门声传来。我正好还没开始配信，于是应了一声。 “卡上刚收到你二月份的收入，我就是想确认一下。” 小姨走到我的电竞椅旁，把她的手机屏幕展示给我看。 “……这么多钱，没有出错吗。” 啊。 我眨了眨眼。 根据账户的显示，二月份打给我的收入竟然达到了一百万円！ 说实话我也吃了一惊。 一个普通的上班族税后月薪能达到20万到30万，在我们地区就已经是很不错的薪资水平了。 何况这一百万还是经过了油管30%的抽成、a社的抽成、以及我约稿新衣装的费用等等。 去年我刚开始做个人势的时候，月收入一开始只够我买几个布丁。炎上之后多了点人气，我正好用赚的钱请全家吃了顿萨莉亚。 那些恶评sc如果知道他们花的钱被我用来买草莓芭菲了，一定会很开心吧（无慈悲 签约公司之后的几个月，我收到的税后薪资也只有普通上班族的水平。虽然刚出道时收到了很多sc，但一些初期的运营和声乐培训之类的费用是直接被扣掉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轻轻转了转电竞椅，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经纪人应该给我发过收入明细的。我找找。” 由于太信任经纪人了，这种表格我说实话有点懒得看……以后还是直接转发给小姨吧。 “直播和视频的收入虽然涨了，但也没有那么多。” 小姨用手指一项项划过电脑屏幕上的表格，比对道。 “啊，是工商案件的广告收入，和还有情人节限定音声。音声是什么？” “就是一段音频……诶，赚这么多的吗。” 我惊了一下，然后皱了皱眉，试图回想起经纪人说了什么。 “好像是公司在这方面抽成比较少。而且购买的时候有捐款选项，几乎是没有抽成的？我也记不太清了。” “这样啊。” 小姨似乎终于放下心来，摸了摸我的头。 “对了，你什么时候闲下来我带你去银行吧。也该给你开个单独的账户了。” “好麻烦。不想去。” 我打了个哈欠，随意地说道。 “静，你这样我会担心的。” 小姨无奈道。 “虽然你已经是家里赚钱最多的人了，但光是赚钱不会管理钱，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你对这方面要多注意点，知道了吗。” 我发愣地看向小姨。她和妈妈长得很像，只是脸部线条更加柔和。 或许是因为平时笑得多，她眼角的皱纹这两年逐渐变得明显起来。 我还记得刚来到小姨家时，悄悄记账想要还她钱的自己。虽然一方面是惶恐地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份关爱，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知道多养一个我，对小姨来说绝对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做到的事情。 她这么多年一直努力工作着，家里不穷，但也算不上宽裕。 明明我赚钱就是想让她直接花的，她却固执地说要帮我存起来……为什么啊。 我只是，想让她过的更轻松一点。 “我又没有需要用钱的地方。家里需要买什么，或者小姨想买什么的话，直接用这些钱买就行。” 我看着小姨漂亮的黑色眼睛，小声说道。 “我只想让你、美羽姐、和飞雄都能开开心心的……所以不要那么辛苦了。” “我们家还没有落魄到需要靠一个国中生养家啊，静。” 小姨似乎是被逗笑了，只是温柔地抱住了我，如是说道。 “啊，而且我看到有你的同行发视频，说违约了还是怎么的会赔好多钱，还会破产。就凭你这个容易冲动的性子，我们还是多做几手准备比较好。” 第62章 “唔。” 我想要反驳，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也没有那么容易冲动上头吧？应该没有吧？ “不过静的心意，我已经了解了。” 小姨的怀抱柔软而温暖。 “表达好意的方式还真是笨拙啊。明明再任性一点也没关系的。” “……嗯。” 我只是轻轻地回抱住了她。 —— 据经纪人所说，我的情人节音声确实大受欢迎，口碑在论坛里堪称病毒式传播，甚至还有不推我的人买了音声直接入坑的。 史上最适合蝴蝶结的超可爱经纪人：【这也很正常吧。你听过其他liver的情景音声是什么样的吗】 【没有……我只听过你推给我的例子】 【一般来说，虚拟主播的音声只是面向自己的粉丝的，所以我们并不怎么强求质量。棒读也可以通过，台本比较平淡也没有关系】 是这样的吗……我挠了挠脸。 但是只有五分钟的音声定价是一千五百円，一分半的ex （在普通版基础上的附加短音声）要卖五百円诶。 都够我去餐厅吃两顿咖喱猪排定食，或者买一个月的jump了……如果观众花这些钱只买到了我随口录音的六分半，说实话我会很不安。 【夜的台本和演出，就算除去vtuber的身份放在专门的音声网站上卖，都会有竞争力】 【太夸张了吧】 我不好意思地回复道。 【只是我作为业内人士的看法而已。但有一件事我需要确认……夜在录音声的时候，没有勉强自己吧】 【……诶？ 】 【像这次的台本里，这种阴暗沉重中带一点病娇的感觉确实在现在的市场上很受欢迎。但不论是作为经纪人，还是我个人来说，都不希望你勉强自己进行这方面的营业】 啊，阴暗沉重我还是有这个自觉的，但在别人看来竟然已经到了病娇的程度吗？这是二次元形象的加持吧…… 【我对夜很有信心，也会努力做好运营。夜年龄这么小，会有很长的时间去活动。比起积累人气，我更希望你能保持一个好的心态，和对这份工作的喜欢】 我看着经纪人苦口婆心的信息，嘴角忍不住弯了一下。 【不用担心我，我完全没有在勉强自己】 倒不如说我没想到这种程度的音声会有这么大的影响……我只是稍微代入了一下情感，把自己的心理活动诚实地说了出来而已。 啊，不过最近我应该变得稍微不那么阴暗了吧？ 毕竟一切都挺顺利的。我虽然确实性格糟糕，但也不至于在一帆风顺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我喝了一口红茶，准备开始配信。 总之先打会儿游戏吧。 —— 立海大每一年的开始，都是四月一号愚人节。 路旁粉白的樱花肆无忌惮地盛放着，落下的满地花瓣被自行车碾成一条蜿蜒的道路。 我走在上学的路上，只觉得春假简直放得太短了。 啊，反正今天是愚人节，开学什么的应该是骗人的吧，所以我不去上学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正好有风吹过，一抬头，满目樱花摄人的美丽让我也不禁驻足了片刻。 比起上学，真想在樱花树下睡一觉啊。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发送了消息。 【你是不是说过想画樱花来着？喏，参考照片】 我记得金井综合病院附近并没有樱花树。不过如果从天台上朝这个方向极目远眺，应该能看到远处连成一遍的粉白。 【真巧啊】 那边竟然秒回了消息，还附赠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病房单调的背景，画架上有一副画了一半的水彩，画的正好是路旁一排整齐的樱花树。树枝垂下来延伸到河中，花瓣飘浮在水面上。 但比起花瓣美好的色彩，幸村似乎更强调了苍劲的树干与枝条。明明是写实的手法，却有种近乎写意的孤寂美感。 唔，我觉得幸村就算生病了没法继续打网球，不管是读书还是画画，甚至去当艺人靠脸吃饭，都能生活得很好吧。 【对了，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太好了！ 】 看到这条消息的一瞬间，我睁大了眼睛，手速飞快地打着字。 【具体是怎么说的，是病情控制下来了吗，以后还会复发吗】 然后幸村却紧接着回复了一句。 【愚人节快乐^_^】 啊…… 我踉跄了一下。 做个人吧。 【你还真是恶趣味啊，我这边可是真情实感地在担心你】 我不满地回复道。 【抱歉抱歉。不过也不算完全的谎言吧】 幸村快速地回复道，我几乎能想象他不走心地说抱歉时眼里的笑意。 【医生说如果手术成功了的话，简单复健后就可以出院，应该能赶上比赛】 比赛？啊，是夏天的全国大赛吧。 我盯着那条信息，【如果手术成功】几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如果成功啊……那如果失败了呢。 还真是狡猾啊，这个家伙。 他直接跟我说手术的事情的话，我这种悲观思维的人一定会说一大堆对风险的担忧。 可他先用愚人节的玩笑打了个岔，这不是让我也期待起他出院的场景了吗……可恶。 第63章 【你已经决定要做手术了吗】 【还没有，医生说再等等】 我看向蔓延的樱花，风迎面吹来，有片花瓣贴到了我的脸上。 这种时候真希望我能下定决心，大声跟幸村说【手术风险太大了不要做】，或者坚定地表示【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支持你的选择的】。 可惜我是个优柔寡断，悲观却又侥幸的没用家伙。 我不知道应该支持，还是应该反对，或者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立场干涉幸村的决定。 我将那片花瓣取了下来。 无意识地用手指捻了捻，直到指尖沾染上花瓣汁液的潮湿。 第33章 三十三 课间的时候，我一如既往地趴在桌子上，偷偷刷着手机。 啊，鹿岛游的新剧果然超级受欢迎，太好了。 所有场次的票已经完全售罄，甚至还有了专门的同人创作tag，看上去大家都在磕王子*老师，黑巫师*骑士，甚至还有黑巫师*王子……不过果然剧情向大三角是粮最多的。 据说这个剧本是梦野老师和剧团长一起写的，还真是厉害。 指尖在屏幕上滑动着，新的消息弹出时的荧光映亮了我的脸。 诶，mem啾前辈要毕业了吗。 【毕业】是指一个vtuber决定结束活动。根据mem啾前辈的粉丝量，她应该能赚到不错的薪水，最近也没有什么关于她的风波，怎么突然就要毕业了…… 我顺着帖子翻到了她的真人油管频道，啊，原来是要去参加恋爱综艺的节目吗？ 恋综啊，虽然是我完全不了解的领域，但这也代表着前辈要转战三次元了吧。希望能一切顺利。 看完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我换上了大号，例行地开始刷【夜】的同人创作tag。 唔，这张拿着枪的战斗服好帅，点个赞；还有我和漆黑之翼双人的同人漫画，转发一下…… 在一片绘画之中，有一个帖子吸引了我的视线。 那竟然是一张照片，电脑桌上摆着一个【夜】的玩偶，看上去大概有半米高。 白色的毛昵长发杂乱地翘起， q版的身体稳稳地坐着，表情和五官跟指偶比起来都精细很多，眯着眼睛一副没睡够的低气压表情。 这个帖子的人气很高，下面还有不少评论。 【超级可爱——这个不是官方周边吧？会量产吗】 名叫【 masa_777 】的帖主回复道：【谢谢～是手工的，不会量产】 【喔喔喔老师厨力好高，期待新的作品！还会做其他人的吗】 帖主回复道：【不会哟，我是夜的单推。出新衣装会继续做】 啊嘞，这里怎么有个披了马甲跟没披一样的家伙。 我眨了眨眼。 我给这个帖子点了个赞，评论了一句【wow】。 就这么喜欢做玩偶吗，仁王这家伙。 还说什么单推我……哼。 —— 晚上八点，我打开了直播间。 今天是梦野老师画的新衣装的公开回。 我的等待画面是一只眯眼趴着，不断甩着尾巴的简笔画白色猫咪，背景音乐则是录下来的我的哼歌声。 【晚上好】 【晚上好】 【来了】 【有新衣装！期待】 看着评论不断滚了起来，我关掉了音乐，开始自己哼起歌来，一瞬间的转变并不明显。 只是我哼到一半忘了旋律，被迫开始乱哼。 【嗯，音乐是不是变了】 【没有吧】 【草】 【草】 【出现了】 “哟，晚上好啊大家。” 我终于关掉了等待画面，屏幕上阴沉的白毛少女出现了。 “今天是新衣装的披露回，啊，sc感谢。” 评论滚动得更快了，出现了好几条sc，我一条一条地感谢了过去。 “虽然预告了要出新衣装，但是具体是什么完全没有说……大家希望我的新衣装是什么呢。” 【战斗服吗？枪战可以用的那种】 “战斗服啊，确实很想要。感觉会很帅，” 【外出的时装吗，想看】 “外出服也不错呢，虽然我基本不出门。” 【猫耳！猫耳！明明是公式猫娘竟然没有猫耳！ 】 “唯独这个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想看猫耳吗？不给看。” 我照例地闲聊着。在反复地钓了评论四五次，惹得一片【草】【太屑了】【臭小鬼】之类的评论后，我还是非常善良地展示了新的衣服。 “嗯，初次见面，我是夜，接下来的三年请多多指教。” 白毛少女穿着深蓝与白色交织的短袖水手服，右手有些拘谨地放在胸前，带着阴暗黑眼圈的双眼飘向一边，像极了开学第一天的阴角被迫做自我介绍。 她戴了一副椭圆镜框的银边眼镜，白色短发的发尾有些杂乱地翘了起来，衬托出尖尖的下颌。 【超可爱——】 【是水手服！ 】 【眼镜tskr】 【喜欢】 10000円sc ：【在开学季出校园衣装我直接泪目，夜好像真的存在】 【剪头发了啊】 “嗯，你说什么存在？我不是就在这里吗。” 屏幕上水手服的白毛少女疑惑道，随即似乎有些失落地说道。 “短发果然很奇怪吗。学校说短发比较方便我才剪的……” 第64章 【超好看！超适合你】 【短发赛高】 【长发短发都很好啦】 【想看全身】 “要看全身吗，那我稍微走远一点。” 我模拟着走路的步伐，一上一下地走到背景和室的走廊处。 稍微离远点看，少女脚上穿着白色的短袜以及校服皮鞋，深蓝色百褶裙的下摆刚刚达到膝盖，露出瘦削的小腿。 整个人有种处于雌雄莫辨时期的透明感，手腕细弱而苍白，皱着眉的表情有几分阴郁，无端就让人感到一种青涩泛苦的青春气息。 “现在还有点冷啊，稍微等一下。” 我把画面切回了等待画面，发出了一些刻意的换装声。 在看到弹幕飘过一片【诶？ 】的时候，我切回了原本的画面。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穿上了一件浅灰色的毛衣开衫，袖口笼罩住整个手掌，只露出细长的手指。左右晃动时水手服的衣领如同有风一般略微飘荡着。 原本穿着白色短袜的小腿此刻已经换成了黑色的裤袜，整个模型的露肤程度只有脸和手指。 “嗯，这样子就暖和一点了。” 【tskr】 【阴暗小猫好想抱抱】 【可爱】 【tskr】 不同金额的sc如同彩虹一般掠过了评论区。 5000円sc ：【 gachi恋距离拜托了】 gachi恋的意思是认真的恋爱，指的是真的想要跟艺人或者虚拟角色谈恋爱的真爱粉。其中不乏有比较过激粘着的粉丝，在vtuber业界属于一个比较敏感的领域。 延伸出来的gachi恋距离意思只是让模型离屏幕更近一点，好像跟观众靠的更近一样。 “像这样吗？” 我放大了模型，只露出肩膀以上的位置。 【睫毛好漂亮】 【太可爱了】 【黑眼圈好喜欢】 【可爱】 今天的评论区出乎意料地热情， sc飞来飞去，几乎全是热情的夸赞，跟平时一片生草的互怼气氛完全不一样。 我有些不适应，连说话的声音都放软了些。 2000円sc ：【猫猫加入社团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想加入什么部呢】 “啊，社团吗。现在是绝赞回家部，放了学就回家打游戏。” 我轻笑着说道。 “如果非要加入什么社团的话……运动方面的肯定不行。轻音部感觉不错？因为之前看动漫太喜欢轻音少女了，还学了点吉他。” 【吉他！ 】 【想听】 【诶】 【想听弹唱】 评论全是可爱的请求和夸夸，我一时间有点上头。 “我找找吉他……好久没弹了，不知道还行不行。” 我从衣柜里拿出了吉他，坐回了电竞椅，开始调音。 【！ ！ ！ 】 【真的要弹吗】 【好耶】 我按了几个简单的和弦，感觉还可以。 “我就说实话了，现在这个环节完全是突发情况，要是唱歌出车祸了你们就当没发生过……” 唱点什么好呢。 正在我思索的时候，经纪人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我下意识按掉了，但她紧接着又打了进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我刚接起来，还没给直播间静音，经纪人的大喊声便传了出来。 “没版权不能唱歌——” 【草】 【草】 【草】 【我要笑死了】 【经纪人吗，声音好可爱】 “啊。” 我眨了眨眼睛。 “真的十分抱歉，我是傻子……近期应该会出歌回吧。” 【好耶】 【主播又在画大饼】 【期待】 【怎么感觉这句话在出道的时候听过】 【好大的饼】 总之新衣装的披露在一片生草中结束了。 —— 几天后，我照例拿小号翻着的论坛，无意中看到了一个人气窜得很快的帖子。 【已经全力控制自己不要gachi ，但这次我真的gachi了我该怎么办……】【 hot 】 楼主： 如题，具体的名字匿了。我是从出道早期就开始推的，推着推着就意识到自己已经沉迷了，零花钱全用来买谷子，每晚不看五个小时的直播和切片就睡不着（泪 即使这样，我一直都告诉自己不能成为麻烦的gachi ！但翻唱+情人节音声+新衣装是什*么gachi套餐啊，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萌萌精准打击我的恋心……安详升天。 1l: 虽然匿名但完全没有匿名。 2l: 啊，是那位啊。欢迎加入我们这个尽力阻止自己成为gachi的大家族，你不是一个人（拍肩 3l： 都在打什么哑谜啊？虚拟主播有gachi不是很正常吗，谁啊。 4l: 要是换了别人我会说你说得对，但这位可是未成年啊…… 5l: 别说未成年了，根据大家的推测甚至可能是国中生…… 6l: 等等这问题就大了！真萝莉/正太控吗，太糟糕了吧。 7l楼主： 所以我才努力不要成为gachi啊！ ！先叠个甲，我也才是高中生。 一开始只是觉得她游戏打得好，声音又好听，但【 king 】的翻唱一出，狂气又嚣张的感觉就很吸引人！ 最可怕的是那个情人节音声，那种校园阴角因为受到了一点好意就对你特殊对待，无意识地依赖你的感觉真好啊……对于我这种学生来说代入感太高了… …然后！ ！新衣装出的竟然是校服！原本就在坑边上徘徊的我直接被一脚踹进去了。 第65章 8l： 我懂…… 9l： 可恶，我是情人节之后入坑的，没买到音声感觉错过了一个亿（暴哭 10l： 哦，我知道是谁了。那个开枪打队友的。所以说中之人还没有被扒出来吗？ 第34章 三十四 11l： 出现了啊anti（黑子），一点小事从出道叫到现在了。 12l： 看个虚拟主播动不动就要扒中之人真的难顶……希望我推永不被开盒。 13l： 我就一路人，哪里anti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人涨粉涨得那么快，明明是自己要去打四排，遇到打得不好的队友不是很正常吗。 这也能杀队友素质真的不行，没看到剩下的那个队友都要尴尬死了吗？ ？ 14l楼主： 你洗脑包吃多了吧，能不能自己去看看原视角的录播啊？ 打得不好坑队友就算了，关键是人家先说垃圾话开嘲讽。你要真觉得这没问题，祝你以后打游戏也遇到这种队友哦。 15l： 还我吃洗脑包，你才是脑残粉吧，都说是gachi了（笑）。 我又不是主播。一般人打游戏冲动一下无所谓，主播怎么能做这种事啊？这不是引导网暴吗？连粉丝都一天天喊她屑小鬼，是真的屑啊。 16l： 虽然现在粉丝多但主播当时是个人势啊……才几百个粉丝，队友名字都打了马赛克……这也能叫网暴，你别太离谱。 17l： 要说网暴的话主播才是受害者吧？当时另一个队友视角的恶剪视频都快四百万播放了。 18l： 啊，那个视频真的很微妙。感觉主播的anti已经把那个视频奉为圣经了…… 19l： 哪里恶剪了？ ？ ？从队友视角看就是这么回事。 20l： 暴露粉籍了吧anti。 21l楼主： 禁言了。 anti要抱团的话自己去私聊。 这个楼是我举办的派对，所有正常人都可以参与，但你猜是谁收不到邀请？ 22l： 点了。我才是真路人吧，双视角我都看得挺开心的。又没犯什么原则性错误，看配信不就是为了开心吗。 23l： 我能说我其实是那个视频粉上的吗，反派声音太好听了（泪 24l： 草，其实我也……但我上次跟同好这么说的时候反而被喷了，说我怎么能向别人安利恶剪视频（尴尬 25l： 大草原ww 25l： 感觉主播比个人势时期比起来已经成熟很多了，古参（老粉）落泪。 而且以前还会念评论的名字，我被念到的时候是真的gachi了…… 26l： 突然出现了好多古参，刚入坑的萌新膜拜。 27l： 啊，因为那个时期评论很少嘛，甚至可以直接跟主播公屏聊天。 28l楼主： 什么什么还有这回事？ ？可恶我羡慕得快要死掉了…… 29l： 说什么古参，主播出道连一年都不到，完全就是新人吧在关注了以后都是古参！ 30l： 所以主播是哪位啊，我好好奇，有没有人能悄悄告诉我（冒头 而且是中学生？萝莉设定吗。 31l： 搜你社一年内出道，关注者最多的那个就是。 32l： 啊，意外地完全没有萝莉的感觉，偶尔甚至会幻听清冷御姐……反而是很多二十多三十多的v更像萝莉呢…… 33l： 安利来了！ 主播主打fps ，技术势，看得超级爽（大拇指）！也玩建造类，最近玩的比较多的是动森，还会玩麻将，宝可梦，和一些比较短的休闲游戏。 新人建议先听翻唱，真的入坑神器。 34l楼主： 补充一下，你去翻主播的安利楼会有很多萌萌的切片…… 虽然打游戏的时候很强很嚣张，但杂谈的时候对粉丝的留言非常上心，被逗笑的时候会有无奈的鼻音，给建议的时候会说【虽然我不是很懂，但我觉得你现在已经非常厉害了。不要逼自己去干不喜欢的事情会比较好吧】……实质温柔好孩子。 而且那种自我评价很低的阴暗空气真的好美味（移目 35l： 啊，我已经看过好多同人了，感情沉重得恰到好处，真的是天选重女（褒义 36l： 懂不懂二创全是阴暗黏着共依存类型的含金量啊！ 37l： 也没有全部吧，不是还有病娇束缚类型的吗。 38l： 不要引导新人去看那种ooc同人啊！主播明明一看就是恋爱方面完全没开窍！ 39l： 虽然但是，真的很好吃……而且年龄小这一点根本就没有其他vtuber的代餐可以吃，那种青春期阴郁脆弱但感情很纯粹的感觉真的很好…… 总之因为这个喜欢主播的人应该挺多的吧。 37l楼主： 我作为gachi的一面很能理解，但想了想这个楼我还是删掉吧。不想给主播添麻烦。 本来只是抒发一下自己的感情，但感觉已经歪掉了。果然有些东西还是该留在自己的脑子里…… …… 我再次刷新的时候，这个帖子已经消失了。 啊。 我咬着用来吃布丁的勺子，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第66章 首先是那次炎上事件，说实话我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那件事了。我似乎有种遗忘的能力，能把伤害到我的事情在记忆中单方面地消除。 灰崎那次是这样的，恶剪也是这样的。 可是对于灰崎，我能够一拳打到他的脸。对于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又能怎么办呢。 我现在的关注者人数，已经比那个叫绫子的主播还要多了。 甚至我还刷到过切片，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在绫子的直播间问这件事，她也只能微笑着糊弄过去，还夸了我两句，搞得好像跟我很熟一样…… 算了，无所谓了。 就跟希琴斯前辈教给我的避火大法一样，得理不饶人是大忌。 我还是希望关注我的大家能开心地看我，而不是忙着跟anti对线。毕竟跟anti是没办法讲道理的，最后只会演变成像这个帖子一样的吵架而已。 比起这个，让我更在意的是喜欢我的人对我的看法。 gachi的意思应该是认真地想跟我谈恋爱，或者起码是幻想跟我谈恋爱吧……原来真的存在吗，这种类型的粉丝。 真的有人，会在恋爱的意味上喜欢我吗。 我恍惚了一下，不知为什么想起了某个人的身影。 啊，不过黏着沉重甚至病娇什么的，果然还是粉丝基于二次元形象的幻想吧。 虽然跟现实完全是两码事，不过如果观众喜欢看的话，我也不是不可以往这方面努力一下…… —— 五月份的天气已经升高到了二十度出头，凉爽得刚刚好。 我跟班长一起在教室里一边吃着便当，一边闲聊着。 这两天小姨出差去了，是美羽姐给我和飞雄做的便当。简简单单的两个饭团，一个是辣味明太子馅的，一个是金枪鱼蛋黄酱馅的，配上一点毛豆和作为饭后甜点的草莓。 班长的便当则是她自己做的，生姜烧猪肉，米饭，和有各种蔬菜的炒菜。 她让我尝了一点她做的菜……唔，好吃，手艺真好。 “小静，你的进路希望表已经填好了吗。” 班长斯文地咽下一块米饭，问道。 进路希望表是昨天老师刚刚发下来的，目的是调查每一个国三学生毕业之后的打算。 大多数人会继续读高中，所以会在进路希望表上列出几个想要报考的学校。也有一小波人会选择去工作，去读专门学校，或者接手自家的小生意。 “啊，我是想报东京的学校的……但还不知道具体要报哪个。” 我一想到还要去查东京高中的资料就头疼，还是去问问老师吧。 “你要离开这里吗。” 班长明显地一愣，连续发问道。 “是因为要搬家吗？还是只是不想继续待在立海大了……” “那倒是没有。家里人还是会在这里，我应该会独居吧。” 我咬了一口饭团，回答道。 “班长呢。” “大学的话，我想考东大。但高中应该没办法去东京吧，家里不会同意的。” 班长看向我，神色似乎有点失落。 “所以今年之后，就见不到了吗。” “……我还是会经常回来的，坐电车又不远。” 我安慰道。 “嗯。” 然而班长只是应了一声，无言地吃着便当。 “……感觉今天有点感伤啊，班长。” 这个反应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我有些无措地说道。 “只是发生了一点事情。” 班长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组了一个三人乐队，一直都不太顺利，所以也没有跟你说过。下个月终于有一次在live house（音乐演出空间）表演的机会，但吉他手兼主唱却突然说要退出。” “啊，乐队吗，好厉害……但为什么突然说要退出呢。” 我惊讶道。 “说是主唱兼吉他的压力太大了，然后正好要准备升学的事情，干脆就不做乐队了。” 班长看上去更失落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她碎碎念。 “虽然对乐队这件事我们确实没有多认真，只是当一个爱好……但压力大的话为什么不能跟我和贝斯说呢？我没有她唱得好，但是我也能唱啊……” 听起来班长应该是做鼓手的。鼓手主唱确实不多见，但也不是没有。 “小静。” 班长突然抬眼看向我，有种孤注一掷的感觉。 “你会弹吉他对吧，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诶？我吗？” 我震惊道，几乎有种【我打宿傩？真的假的】的心情。 “……虽然是会弹，但我完全没有能做乐队演出的水平啊。” “根据演出的安排，我们只有一首歌的时间。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排练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如果吉他独奏有难度的话可以安排成贝斯的独奏，反正那个人喜欢炫技。” 班长握住我的手，眼镜后那双漂亮的黑眼睛泛着光。 “还是不行吗？我只是觉得好不容易得到的演出机会有点可惜……” 我看着那双眼睛，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了。 啊，对于我在意的人，我是真的很难拒绝任何我能做到的请求。 时间方面再挤一挤应该没问题吧……大不了再晚睡一点。 无视了我的黑眼圈的悲鸣，我就这么决定了。 第67章 —— 第二天的放学后，班长带我来到了她们练习的地方。 “初次见面，我是山田凉。” 蓝色短发的清冷少女穿着件黑色衬衫，皮肤素白，眉眼清澈，左眼下有颗泪痣。她看向我，递给我一把电吉他。 “借给你的。试试？” 第35章 三十五 我最开始学吉他学的就是电吉他。但也只是只是因为看了轻音少女，一时冲动而已。 我并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对音乐没有什么特别的热爱，也没有像动漫里可以一起组乐队的朋友。 于是跟着老师学了两年后，就只是在家里自己弹弹了。 因为在家弹电吉他插电太吵，我还买了把二手的便宜木吉他练练指弹。现在又重新摸到电吉他的琴颈，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我真的能行吗…… “加油。” 班长悄无声息地向我对口型道。 啊，来都来了。 我反复地握了几次拳，让手指舒展开来，然后轻轻地念着【 1234123 】，跟随着肌肉记忆进入了我熟悉的前奏。 轻飘飘时间（俗称滑滑蛋），是动漫轻音少女里的一首曲子，也是我最熟悉的曲子。 卡反拍、按和弦、击弦……180的速度并不慢，但说实话这首歌的节奏已经刻进我的dna里面了。 【当注视着你的时候我的心总是dokidoki 摇摆不定的思念就仿佛棉花糖一般软软呼呼 …… 轻飘飘时间 滑滑蛋～】 唱完副歌的位置，我就停了下来。 “啊，我的水平差不多就只有这样……” “弹得很好啊！” 班长难得一副有点激动的样子，赞叹道。 “吉他也不错。比起吉他的水平，唱歌水平更好。” 名叫山田凉的少女托着脸颊，评价道。 “唔，这么短的时间，竟然还真被你找到了吉他兼主唱。” “因为你说这周找不到的话你也退出，那这个乐队不就原地解散了吗。” 班长抚着额头吐槽道。 “不过我没想到小静会唱歌来着……” 我听到这里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举起手小声地说道。 “啊，出于一些个人原因，我不能在演出的时候唱歌。我吉他真的弹的不怎么样，如果实在不行的话我们还是……” “那也没关系！我来唱歌就可以了，一起努力吧大家。” 班长打断了我消极的发言，如是说道。 “不能在演出的时候唱歌吗？虽然很可惜，但也没办法啊。是因为会紧张吗。” “嗯，差不多吧……” 说谎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在别人面前唱歌确实压力很大，但在濑尾老师的训练下，以及在录音室被陌生的专业人员一句句纠正重来之后，我对这方面的免疫力好像提升了。这次在陌生的贝斯手面前也直接唱了。 只是虽然这个可能性很小……如果因为这种事情暴露了【夜】的中之人，会有点麻烦啊。 “don't mind. 我唱歌也会紧张，在演出之前我会多练习的。” 班长从书包里拿出来一个文件夹，递给了我。 “这是我们原创曲的谱子，你看看。” “原、原创曲？” 我震惊了。 虽然班长说只是当个爱好随便玩玩，但都有原创曲了，这不是超级专业吗。 “我写的曲子，这还是我第一次写完整的曲子。怎么样？不错吧。” 山田凉看向我，那张看似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点自得的情绪，竟然有点可爱。 “啊，词是一之濑她填的。这种有点青涩却很坦诚的风格，我完全不讨厌。” “山田……” 班长无奈地叹道，似乎有点害羞。 “我有个问题。” 我看着薄薄一页的手写谱，小声道。 “这个……该怎么看？” 这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五线谱，别说看谱了这根本就是些数字，但这也不是简谱啊。 “啊，功能谱你可能没见过。问题不大，你听我们排练个几分钟，然后随便来几个舒服的和弦就行。” 山田凉已经拿起了她的贝斯，向我比出了一个自信的大拇指。 “你想solo的话就自己整一个。” “我现在用的鼓点是上一个吉他手要求的。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鼓点，直接给我说就行。” 班长也已经调整好了麦克风，手上拿起了鼓槌。 然后她们就开始排练了。 啊。 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乐队都这么离谱（字面意义）的吗。 —— 周末第二次排练完，我已经筋疲力尽。 不光是身体累，最主要的是心累…… 我已经搞懂了那个功能谱，其实就是上一任吉他手前辈留下来的和弦和笔记。 得亏有这个做参考，不然像我这样的水平可没有那个自信纯自己瞎编。 不过班长和山田同学都很照顾我。班长是直接听着我的吉他进的，我不懂鼓，只觉得她一加入整首曲子听起来就变得很专业。 山田同学不仅贝斯弹得好，而且还能给班长和声。跟冷淡的外表不同，她和声的时候声音好甜……可爱。 排练的地方离金井综合病院很近。我给幸村发了消息，打算顺便去看看他。 第68章 【我现在在便利店，有什么想吃的零食吗】 【啊，你要过来吗】 幸村很快就回复了。 【帮我带盒苹果汁吧，突然想喝了】 【ok】 我买了苹果汁，又给自己买了巧克力牛奶，背着电吉他就向病院走去。 依旧是熟悉的病房，色彩单调极了。 我的目光投向阳台边上那一盆蓝色的雏菊。它显然是被主人照顾得很好，现在正在阳光下轻轻地摇动着，成为了房间里仅有的亮色。 这盆花我送给幸村已经半年了吧，竟然还长得这么好，不愧是他。 “给，你的苹果汁。” 我把那盒苹果汁扔给了病床上的幸村，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谢谢。” 幸村笑了笑。我一向不擅长打开这种纸盒装的饮料，他打开盒子的动作却不紧不慢，轻松自然得很。 比起之前的几次，幸村的脸色看上去似乎不太好。是因为病情又恶化了吗……还是只是因为今天在室内，脸色显得比以往更加苍白了呢。 “……今天感觉身体怎么样。” 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行吧。昨晚的情况有些不太好，大半夜的，麻烦护士了。” 幸村耸了耸肩，笑道。 明明自己是个病人，但比起自己的身体更考虑医务人员的心情吗。 我沉默地喝着巧克力牛奶，如是想着。 随着我来看望他的次数的增加，幸村似乎在我面前也能稍微放松些，起码能说点实话了。 最初的几次一问他就是一切都好……可一切都好的人怎么会一直住院呢。 我看向幸村。他刚喝了一口苹果汁，水分浸润了他原本没什么血色的嘴唇。 “那是吉他吗？” 幸村并没有多聊自己的事情，转而看向我放在一边的吉他包。 “嗯。” “静还会弹吉他啊，我都不知道。” 幸村似乎提起了几分兴趣，声音温和地说道。 “其实是班长她邀请我给她的乐队救个急……我刚刚排练回来。” 我一想到刚才的乐队地狱，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虽然我知道大家都是野路子，但这也太野了。啊，不过今天比第一次排练还是好很多了。” 幸村轻笑了一声，然后似乎是被呛了一下，用右手的手肘遮住了嘴的部分，发出一阵听着让人难受的低咳。 我连忙起身把他手上的苹果汁放到一边，有些手足无措地拍了拍他的背。 “我没事。” 幸存皱着眉头清了清嗓子。可能是刚才咳得太急了，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点病态的薄红。 大概是看到我有些自责，幸村失笑道。 “也不至于用这种易碎品的眼神看我吧，我还没那么脆弱。” “……嗯。” 我只能点了点头。 面对幸村，我的思绪总是会变得复杂起来。 我大概能算的上是很封闭自己的类型……会真正影响到我的人，用十根手指就能数得清。 不如说是这些人组成了我在三次元的现实中能够好好地生活下去的动力。就像是这个世界的锚点，一旦拔去一个，我的世界就会变得更摇摇欲坠一些。 ……然而疾病与死亡何其残忍。 参加祖父葬礼的那一天，小姨，美羽姐，飞雄，和我穿着纯黑色的衣服，站在那副被花朵簇拥的黑白照片面前，痛苦无力得难以言喻。 即使这样我们也能安慰自己，祖父他年纪已经很大了。他度过了充实而快乐的一生。这是喜丧。我们应该怀着感谢的心情怀念他、祝福他。 可幸村呢。 我从未想过这样的疾病会落在幸村身上。他是我的同龄人，而且身体大概比我健康一百倍。 明明是如此年轻且才华横溢的人，他想做的事情那么多，他能做到的事情那么多……此刻却躺在素色的病床上，像是被命运宣判了无期徒刑。 我还记得国一刚入学的时候。立海大附中是每年分一次班级，那年我跟他不是同班，但我的教室在一楼，外面就是网球部的训练场地。 四月份的初春，天气还有些凉。 幸村披着运动服的外套，轻轻松松地打败了所有高年级的前辈，硬控了原本放学就想回家的我整整一个小时。 阳光落在他微笑着的脸上，他的动作显得轻松写意，有羚羊挂角之美，连外套都没有掉下来……话说那个外套真的没有暗扣吗。 那时我心想，啊，我果然是个npc吧。这不，这个世界的主角被我发现了。 病房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良久，幸村开口了。 “要是能再早点跟你搭话就好了。明明是同班同学。” 幸村移开了视线没有看我，声线低沉。 “现在不凑巧，老是让你看到我难堪的样子。” 啊。 这个家伙，真的不知道他有多耀眼吗。 在成为同班同学的很久以前，我就看到他了啊。 第36章 三十六 鸢蓝色中长发的少年坐在病床上，依旧穿着病院统一的绿色病服，面色平静。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苹果汁抿了一口，按在纸盒上面的手指骨节分明，指甲却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喝了一口巧克力牛奶，然后说道。 第69章 “……难堪吗。” 我试图组织一下安慰人的话，但我真的不擅长这个，最后只能破罐子破摔地说道。 “你明明一直都很厉害……连盆栽在你手上都比在我手上活得久。你就是太完美了才偶尔才会有一点点难堪的时刻，像我这种人一直都很难堪好吗？你知道今天我被贝斯嫌弃了多少次吗……” “噗。” 幸村那双大海一般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带了点笑意。 “静总是在夸我呢……啊，我想听你弹吉他，可以吗。” “……不行。” 我硬邦邦地说道。 “拜托了。” 幸村状似无辜地看向我，语气真诚。 “……电吉他不插电声音又小又不好听。” “那样就不会吵到其他病房的人了，不是正好吗。” 幸村只是笑眯眯地看向我。 可恶，这种眼神…… 我败下阵来，认命地取出了电吉他，随手扫了扫弦。 没有失真器的加持，声音感觉有点干涩啊。得亏是山田同学借给我的琴质量不错，听起来才不像是弹棉花。 试试指弹吧……啊，今天练了太久了，指弹手指痛。 “你不是喜欢古典乐吗。可惜啊，我只会这个，我给你弹弹我今天练的曲子吧。” 我无奈地说道，开始演奏不插电版本的乐队原创曲。 病房里一时间只剩下电吉他的旋律。 虽然不插电揉弦的时候听起来有点好笑，但总体还行，毕竟我练这一首曲子已经练成新的dna片段了。 幸村那双沉静的眼睛专注地看着我，看得我有点不好意思，只能转头看向琴颈。 一曲演奏完，幸村鼓起了掌。 我的身后也传来了掌声。 我向身后看去……一群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少年堵在门口。 鼓掌的是仁王。 然后他身边的切原和丸井被带动着也鼓起了掌，随即是杰克、柳生、柳，到最后连表情严肃的真田都被带动着拍了两下。 ……到底为什么要鼓掌啊什么尴尬地狱。 我求助式地看向仁王，然而他只是神色平静地看向……幸村？ 我转头看向幸村，他只是微笑着，说了一句“啊，下午好”。 —— 单人病房里此刻除了病床上的幸村，椅子上的我，还进来了七个穿着一样的运动装的家伙，空间一下就显得逼仄了起来。 “部长下午好，我们来看你了！影山前辈也下午好。” 最先出声的竟然是切原。黑色短发的少年惊讶地看向我，柔软的额发拳曲着垂下来，深绿色的猫眼赞叹地看着我，似乎有些好奇。 “前辈还会弹吉他啊，好酷！” “……谢谢。” 我僵硬地低声回应道。 “确实挺酷的。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吉他啊，静。” 仁王扯着他的小辫子，看向我，淡淡地说道。 “我又弹得不好……” 总感觉他的语气有点奇怪啊，错觉吗。 而且明明有这么多人要来倒是告诉我一声啊！我对幸村投去一个【好你小子敢算计我】的眼神，把吉他收回了包里。 “我就不打扰了。” 我背上电吉他，尽量保持着面无表情，说道。 “借过一下。” 这群人把门都给堵住了。 临走之前，我看着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的仁王，小声地单独对他说了声“拜拜”。 仁王看向我，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一如既往的笑容。 ……网球部发生什么事了吗？ 但其他人也没有感觉很奇怪啊，还是说我没看出来。 我有些困惑地离开了病院。 —— 乐队再次排练的时候，我又被贝斯手嫌弃了。 班长租下的排练室空间并不大，隔音效果很棒，只是没有窗户。 在这里稍微呆上一两个小时，就像跟时间错位了一样。每次从排练室里出来，不管外面是白天还是夕阳，我总觉得恍如隔世。 “影山你能不能强硬干脆一点啊。” 山田凉挥舞着两只手，用她那清冷的外表做出了一些很抽象的动作，试图让我理解她在形容什么。 “我们本来就只有三个人，只有你一个吉他手。你如果不突出一点的话我们的旋律该怎么办啊。” “……抱歉。” 我无意识地用左手按着和弦，挫败道。 啊啊，以我的水平，果然跟她们在一个乐队里还是太困难了吧。 我没法做到像山田同学一样，突发奇想随手改编也听上去很棒。也没法做到像班长那样，就算我犯了个错也能立即随着我的旋律改变鼓点。 我只能老老实实地练习，老老实实地弹着大差不差的东西。 是我太贪心了。 像我这样的家伙，能侥幸作为vtuber取得一点成绩，就已经是运气很好了。 突如其来加入乐队什么，只不过是我看动漫看得太上头了吧…… “不，我不是说你弹得不好。” 山田凉看到我的反应，有点愣住了，走到我身边补充道。 “只是你可以更花哨、更随意一点的。” “山田说得有道理。” 班长放下了鼓槌，轻声细语地说道。 “静，试着稍微自由一点怎么样？山田和我都会配合你的。” 第70章 就算说让我自由一点……说到底自由到底是什么啊。 再次尝试之后，我沉默着蹲了下来。 完全不懂。 “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其实现在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我们只是在扣细节而已。不要那么在意啦。” 班长喝了一口水，如是说道。 唱了这么久，她的嗓子也有点哑了，却还是在安慰我。 “一起去家庭餐厅吃点东西吧？也到了晚饭的时间了。” “……嗯。” —— 从排练室出来，走大概十分钟就是一家平价的家庭餐厅，从传统和食，到西洋风的料理，到甜品和饮料什么都有，是我们排练完最常去的地方。 “汉堡肉套餐一份，那不勒斯意面一份，蔬菜沙拉一份，自助饮料两份是吗。” 围着小围裙的店员姐姐帮我们点着单，询问道。 “山田你只吃蔬菜沙拉吗？在减肥？” 班长看向对面的山田凉，问道。 我看向菜单，这个蔬菜沙拉里面还真是只有蔬菜，连片面包或者水煮蛋都没有。吃这个真的能吃饱吗。 “……这个月已经没钱了……只能吃草了……” 坐在我身边的山田凉眨了眨眼，一脸镇定地说道。 啊，是因为这个吗。 “我请你们。你想吃什么。” 我托着脸，随意地说道。 虽然算不上有钱，但我平时也没什么想买的东西，攒在手上的钱也花不出去。 “谢谢，不过我就不用了。” 班长摆了摆手，显然有些不好意思。 “喔，那我要猪排饭自助饮料和芝士蛋糕。蔬菜沙拉就不要* 了谢谢。” 山田凉举起手，对店员姐姐说道。 “山田你……” 班长无奈道。 “都说了我请你们。” 我对店员姐姐点了点头，示意我们点完了。 “啊，一直在拖你们的后腿，起码这点小事就让让我吧。” “你不是在问自由是什么吗。” 山田凉看向我，突然开口道。 “我刚刚的样子，就非常自由！” 我眨了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你一直在尝试配合我们，也不敢自己随便加新的东西。但作为吉他，其实你再放肆我们都会追上来的。” 她蓝色短发上两根黑色的发带晃了晃，那双金色的眼睛澄澈漂亮。 “所以再干脆一点、强硬一点、自信一点吧。” “毕竟是我和一之濑都认可的吉他手啊，影山。” —— 在试图变得向山田同学一样自由之后，排练似乎顺利了不少。 但另一个地方好像出问题了。 不对劲，很不对劲。 我本来以为可能那天仁王只是心情不太好，可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仁王还是有点奇怪。 【有新的活动今晚上线，要一起做吗】 我发了一条信息。 【啊，今晚可能不太行】 十五分钟后，对面回复了。 【那明天？ 】 我顿了顿，又问道。 【快比赛了，训练时间有点紧】 这是拒绝的意思吧。 ……到底发生什么了啊。 明明以前都是信息秒回，打游戏一直都在，就算实在没时间也会说着抱歉抱歉，跟我多开几句玩笑…… 我才意识到，原来跟仁王每天都有交流这件事，并不是自然而然发生的。 毕竟我们不在一个班级，课外活动也没有重叠，连上学放学的时间和路线都不一样。 大多数时候，只是他看到有趣的视频会发给我，我想到什么就会随手给他发信息，有时还会一起打游戏，这才造成了每天的日常都自然而然有他的存在……这样的错觉。 【啊……那算了，我去找别人打就行。训练加油】 放下手机，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着呆。 我其实也不是非要打这个活动不可。 好像希琴斯前辈最近也在打这个游戏，要不要去问一下联动的事情呢…… 正当我漫无目的思索着的时候，对面却突然传来了一条信息。 【后天晚上可以吗？我有时间】 【喔！ ok】 我立即回复道。 果然还是准备比赛的压力太大了吗。 毕竟有着全国两连冠的名气，肯定是会想要达成三连冠的吧。从国一开始就作为部长和教练的幸村不在，压力大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我脑海里总忍不住回想起那日离去时，仁王看向我的眼神，以及轻抿着的嘴角。 ……似乎有点委屈的样子。 第37章 三十七 晚上七点，我刚吃完晚饭。 【我上线了】 仁王发来了消息。 【ok，我马上就来】 这次的活动是一个pve的双人突袭任务，按照惯例分为普通难度，英雄难度，和传奇难度。 我知道仁王也擅长打射击游戏，而且之前跟他配合起来总是很顺手，所以在看到这个活动时，脑海里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他。 “啊，听得到吗。” 我戴上了耳机，在discord的语音频道上开了麦。 “嗯，听得到。” 仁王的声音带着点失真，从耳机里传来。 第71章 一时间频道里有些沉默。 “那我们先半个小时速通一下普通吧？今天应该能推完英雄，传奇推不完的话周末可以继续打。” 我清了清嗓子，开口道。 “好。” 仁王只简短地回答道。 果然还是很奇怪啊，这个家伙。 我本以为跟沉默版本的仁王打游戏会像坐牢，但实际打下来竟然还好，在需要交流的时候他还是会好好地交流。 就算是不说话的时候，也有种玄学一般的默契让我们推进得很顺利。 “nice！” 看着仁王漂亮地放倒了敌人，我习惯性地赞叹道。 “噗哩。” 仁王的口癖从耳机中传来。啊，是心情终于变得愉快了些吗。 然而随着任务的推进，我逐渐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喂喂，这个人其实根本不是心情不好，而是在快要笑出来的时候强迫自己不要笑吧？ 真是令人迷惑……图什么啊。 “你这几天真的很奇怪诶。” 在打完英雄难度之后，我放松了下来，吐槽道。 “准确地说是在病院遇见的那天之后……发生什么了吗。” 仁王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我听见他小声地说道。 “我都没有听过你弹吉他。” “嗯？” 我没有听清，下意识出声道。 “我说，我都不知道你会弹吉他啊。” 仁王的声音闷闷地从耳机中传了出来。 “……跟我比起来，你跟幸村的关系更好吗。” 啊。 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会有这家伙果然才是个国中生的实感。 原来是因为这种事情在别扭吗。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在仁王控诉我之前连忙开口解释班长邀请我进乐队这件事，以及那天只是排练完顺路过去，绝对没有任何特殊待遇这回事。 “所以你加入乐队了啊。” 仁王听完之后惊叹道。 “时间上没关系吗？明明每天都在配信。” “……这么说起来，传奇难度就下次再打吧，我等会儿还要上播。” 最近的黑眼圈确实原来越重了，但本来就很重，反而感觉没什么变化了。 我想起了排练时班长清澈的嗓音和山田同学潇洒solo的样子，无奈道。 “但组乐队确实还蛮开心的。我一开始学吉他其实就是为了这个，没想到过了这么久竟然还真的实现了。” 我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啊，能说开真的太好了。你一言不发就疏远我，超级可怕啊……要是你一直那样，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抱歉。” 仁王低声说道。 “我也不想疏远你的，只是不想在你面前说这种事情。感觉很幼稚诶。” 我屏住了呼吸。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玩笑，在我的耳朵里却总感觉有些暧昧。 【他是不是喜欢我】这种念头，又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我也不是没有见过女生之间对朋友有了更好的朋友而感到不开心。这似乎是一件很常见的事情。 但比起【仁王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这种事情，我逐渐开始在意起为什么我想要探究【他是不是喜欢我】。 我对仁王……又是怎么想的呢。 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 一晃时间已经来到了六月份。我已经换上了夏季的短袖校服裙。 我很喜欢这个天气，刚刚好温暖到可以穿短袖，又凉爽到不会出汗。 立海大附中的三者面谈一般都在这个时间，由老师，家长，和学生三人在教室里进行对未来发展的会谈。 对于高中生来说，三者面谈应该相当重要吧。但对于国三生来说，大多只是问一问要上什么高中而已。 宽敞的教室此刻只留下了中央的几张课桌，整个空间显得空旷。 我和小姨坐在一边，老师坐在另一边。 “影山同学想要报考东京的高中啊。第一志愿是音驹高校……从偏差值来看是很适合你的学校。如果能保持现在的成绩的话，应该能有理想的结果。” 老师拿着我的进路志愿表，微笑地看向我。 “今年影山同学的成绩也有不错的提升。虽然老师很高兴看到你努力，但是也要注意身体，每天如果能早点睡觉就好了。” 我安静地点了点头。 啊，是因为我的黑眼圈吗。 明明是在练歌、跟乐队排练、然后熬夜打游戏不务正业，却被误会是在熬夜努力学习了。实际上真的熬夜学习只有这次考试的前两天……还是被班长硬压着补习的，幸好排名没怎么降。 虽然被误会了也不错，但在知道真相的小姨面前说这个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选择东京的高中是出于要搬家的考虑吗。” 老师接着问道。 “没有。这孩子会独自上京。” 小姨微笑着回答道。 “……上京？” 老师似乎对这个措辞有点疑惑，但还是很快反应了过来，感叹道。 “啊，影山同学一直有比较内向的印象，原来是很独立的性格啊。那就祝你一切顺利了。” 上京，意思是去东京，一般用在从地方到东京上大学、工作、追求梦想的情况。上高中一般不会被称为上京吧……会吗，我也不清楚。 第72章 跟小姨聊过想去东京上高中更方便vtuber的活动之后，出乎我意料的，她并没有强烈反对。 “没什么好反对的吧。虽然你现在可能还没有意识到，但你现在拥有的这个机会，已经超越了很多读完大学的成年人了。” 当时小姨坐在沙发上，目光温柔而哀伤地看向我。 “但一个人住果然还是不放心，每天晚上要和我报平安哦。没想到最先离开家里的竟然是静啊……” 我只是握住了她的手，沉默不语。 美羽姐的大学和工作都离家不远，所以一直在家里住着。但她一直在存钱，离搬出去也就是几年之内的事情吧。 飞雄应该会被特招去白鸟泽上高中。现在看来他大概不会去上大学，说不定高中就会进入国家队的选拔，甚至进入其他国家的队伍。 家里……会剩下只有小姨一个人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我都已经做好静三十多岁四十多岁还跟我住在一起的准备了！突然要离开什么的，还真是寂寞啊。” 小姨捧着脸，开着玩笑道。 “也不至于到那个时候吧……” 我无奈地笑了笑，如是道。 —— “啊，演出你来不了吗。” 午休的天台上，我吃着猪排三明治，身边坐着同样吃着三明治的仁王雅治。 风吹起他校服衬衫的衣角。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最近好像又长高了，坐下来的时候腿真长啊这家伙。 “那天正好有县大会的比赛啊。” 仁王遗憾地说道。 “你们是开场的表演对吧，大概率是赶不上。” “诶……” 我吃完了三明治，用手帕擦了擦手指。 “这不是我送给你的吗。你还在用啊。” 仁王眼尖地看到了手帕角落处的刺绣，笑了笑。 “嗯。我以前没有用手帕的习惯，但现在感觉带上还是挺方便的。” 我将手帕折好，说道。 “谢啦。” 仁王也吃完了午餐，此刻躺在了天台上，看向格外澄澈的天空。 我听到了麻雀的叫声。 “不过看不到你的演出，果然还是有点遗憾啊。” 我看向他，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 “怎么了？” 仁王转头看向我。 “离上课还有点时间……跟我来。” 我扯着仁王的手腕，脚步匆匆地向某个地方走去。 “噗哩。这是要去哪里啊。” 仁王嘴上这么说着，却并没有反抗。 我带着他来到了顶楼的音乐教室。午休时的教室没有一个人在，只有钢琴和略微凌乱的桌椅。 没有开灯，但正午的天光透过玻璃窗映进了室内，甚至微微照亮了空气中的浮尘。 淡绿色的窗帘被风卷起，肆意地飘荡着。 “这些设备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啊，我试试。” 我从教室后的储物柜里拿出了山田同学借我的吉他，和大概是已经消失的轻音部留下来的一些装备。 本来是因为放学后有排练，我才会把吉他放在这里。上次却意外发现了这些东西。 “啊，还是好的。” 插上电调试好设备，我随手扫了扫弦，惊喜地发现效果竟然还不错。 仁王就站在我身旁看着我，那双青色的眼睛一眨也不眨。 “看我干什么，去找个地方坐啊。” 我笑了笑，心情愉悦地说道。 “我本来还安排了下个月的第一次歌回，这下便宜你了。只有一个观众的私人演唱会，这才算是特殊待遇吧。” 我记得仁王唯一苦手的科目就是音乐，没想到现在居然成了我称得上擅长的东西。 “特殊待遇吗……那还真是我的荣幸。” 仁王坐在了离我只有两米、最近的一个座位上，注视着我，开玩笑道。 “咳咳，接下来是reol的第六感。是我个人在这次歌回里最喜欢的曲子。” 我清了清嗓子，手抚上琴颈。 深吸了一口气，歌声与吉他声同时开始。 【像是曾经看过的电影中上演的一般 …… 我还是未成熟的、待雕刻的 …… 今天想做点年少轻狂的事情 没有计划好的事情 都由第六感告诉我】 我弹着我喜欢的电吉他cover ，唱着歌，身体也不自觉摇摆起来。 而仁王只是看向我，他的半张脸在阳光下，眼睛仿佛盛着光。 啊。 这样的初夏，我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吧。 第38章 三十八 演出前的一天，排练得也差不多了。 啊，如果能够将排练的效果顺利地放到台上，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以解散了吧，明天见——” 山田凉将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懒懒地说。 跟似乎对身体接触有些敏感的班长不同，山田同学很擅长以她自己喜欢的省力方式靠着我，堪称能坐着绝不站着，能靠着绝不坐着。 “明天就是【tethered storm】的出道战。终于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班长坐在架子鼓前看向我们，似乎有点感慨。 【 tethered storm 】是上一任吉他手还在的时候，班长给这支乐队取的名字，简称テザスト（ tezasuto ）。 第73章 乐队名的意思是被束缚的暴风雨。我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一之濑巧的乐队【 trapnest 】 ，布满陷阱的巢穴。 只是看似相仿的名字，深究起来，内核却背道而驰。 “再提醒一下，明天我们统一服装穿全黑和银饰……说起来，明天你们打算在家里化好妆再去场地，还是我们一起去场地化妆。” 班长翻了翻她的准备事项，问道。 “嗯？” 山田凉转头看向她，发出了一声鼻音。 “啊。” 我也转头看向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 “你们，是打算不化妆吗。” 班长愣了愣，问道。 “太麻烦了，我没化过。” 山田凉举手道。 “我也不会……就不化了吧。” 我跟着小声说道。 “虽然这是我个人的偏见，但作为摇滚乐队的出道，起码睫毛眼影口红之类的我想来一点……” 班长双手合十，认真地说道。 “拜托了！” —— 于是第二天我们提前来班长家集合了。 作为十五六岁的国三生，没化过妆才是正常的事情吧。 我看着班长拿出来的一堆瓶瓶罐罐，眼影盘，口红，甚至还有假睫毛，只感觉有些头疼。 “喔！这块眼影闪闪的。我能涂这个吗。” 山田凉对着光举起了一块深蓝色的眼影，在灯光下反射出了漂亮的紫色偏光与银色细闪。 “先上个底妆吧。给，妆前和粉底……我们三个的肤色差不多真是太好了。” 班长分别递给我和山田凉一块海绵，给我们演示怎么上粉底液。 我无奈地用海绵狠狠拍打着自己的脸，感觉这个样子傻透了。 幸好班长看上去很熟练的样子。 她捧起山田凉的脸开始画眉毛，然后是修容、眼影、眼线……上妆的手法快而精准，我几乎是震惊地看着在班长的手下，山田凉那张清冷的脸逐渐变的浓墨重彩起来。 深蓝色的眼影在她的眼皮上熠熠生辉，与蓝色的短发极为相称。 “这个眼影的话，口红就选紫色吧。” 班长捏着山田凉的下巴，为她涂上了深紫色的唇釉。 “啊，我看起来像不像成年人？” 化完妆的山田凉看向我，问道。 那张眉眼清澈，皮肤细白的脸已经完全变成冷艳的样子了，故意保留下来的那颗泪痣更添了几分神秘。 她今天穿了黑色的衬衫与西裤，原本是素净的打扮，此刻整个人的个性都要漫 溢出来了。 “超级好看……而且真的像成年人一样。” 我感叹道。 “到你了，静。” 班长走向了我，端详着我的脸。 “你想要什么样的妆容。” “……黑色的？” 我对自己的审美反正是不抱什么希望的，只是闭上眼，让班长自由发挥。 看向镜子的时候，我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纯黑色的眼眶，指尖就已经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粉状。 镜中的少女已经完全看不出少女的样子了，细长的眉毛自带几分阴郁，黑色的烟熏妆衬出深绿色的眼睛和分明的眼白，嘴唇是极淡的粉色。 再加上黑色的无袖高领背心，宽松的长裤，和叠戴的银饰，总结一下就是整个人一看就是个搞摇滚的。 “厉害啊。” 啊，我是长这个样子的吗？ 说实话如果在大街上遇到这个样子的人我一定会避开的……太潮了，潮到我自己都被吓到了…… “再给我二十分钟，我们就可以出发了。” 班长最后开始画自己的妆。她用的是偏桃红色的眼影，戴了根根分明的假睫毛，我因为整个眼眶都变黑了压根没管睫毛，而山田凉嫌假睫毛不舒服，只是简单刷了睫毛。 与平时文静的印象不同，此刻的班长穿着黑色的哥特系裙子，却化了粉色系的妆容。看上去如同人偶一般精致，让我想起了蕾拉。 “你舅舅今天会来看演出吗。” 我看着班长，随口问道。 “怎么可能……他要是知道我在组乐队，绝对会阻止我的吧。” 班长一边补着粉色的腮红，一边说道。 “他的乐队和身边看到的事情都太乱了，所以一直不想让我接触这些。但我们又跟他们不一样，对吧。” “【trapnest】啊。他们乐队一直在换人，确实有种当红乐队混乱的感觉。” 山田凉淡淡地评价道。 “为了销量和人气组乐队的话，变成那样也很正常吧。不管圈子怎么样，自身的个性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嗯。” 我只是轻声笑着，应声道。 演不演出，圈不圈子，说实话对我来说相当无所谓。 我只要能和她们两人一起演奏，一起在排练后去家庭餐厅笑闹，就已经很满足了。 最开始学吉他时的愿望，我竟然真的实现了。 我无声地弯起了嘴角。 啊，我这么幸福真的好吗～ —— 班长联系到的live house并不大，舞台正好能容纳一个乐队。但我们只有三个人，彩排位置的时候倒也不显得逼仄。 到了快该我们暖场的时候，观众才陆陆续续地走进来，点杯饮料，又走出去抽烟，或者在吧台处聊天。 第74章 虽然潮人不少，但大家感觉都挺悠闲懒散的，氛围不错。 倒不如说被安排在暖场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没注意舞台真的太好了，我现在也不怎么紧张。 演出的后台还有其他乐队，我们三人缩在一个角落聊着天。 “一之濑，你还好吗。” 山田凉拿着自己的贝斯，转头问已经沉默了有一会儿的班长。 “我没事……只是压力有点大。” 班长捏着自己的鼓槌，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 “这是我一直都想做的事情，我们已经这么努力了，我什至把小静牵扯了进来。第一次演出，绝对不能失败……” “班长，放松。” 我看向她，放软声音安抚到。 “多深呼吸，你可是主唱，呼吸不要乱……只要做到排练时的那样就好。” “影山你倒是完全不紧张啊，我本来以为你们俩的反应应该反过来。” 山田凉偏头看着我，如是说道。 “班长也是压力太大才会紧张吧。” 我摊了摊手，随口道。 “我就一吉他废物，要是失误了你记得来段solo糊弄过去，谢谢了。” “别指望我啊，我难道就不紧张吗。” 山田凉吐槽到。 “啊，完全没看出来。” 插科打诨着，就已经来到了我们的时间。 —— 走上舞台的一瞬间，我感到肾上腺素已经开始飙升了。 感谢班长给我画了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站在别人面前估计都不敢认我的妆，我内心的安全感就像披上了作为【夜】的皮套，整个人的状态松弛极了。 看着台下的观众，只觉得自己仿佛真的成为了动漫里的主人公，心里感到一阵隐秘的畅快。 “请欣赏新人乐队【tethered storm】为我们带来的原创曲，【影中镜像】。” 活动的主办方用麦克风介绍着我们，底下的观众才终于看了过来。 几乎是话语落下的一瞬间，班长敲击鼓槌打拍子的声音就已经响起。 啊，虽然有点急，但拍子是准的。 准确地进入了曲子的旋律，手指跟随者肌肉记忆在琴颈上律动着。我不自觉地略微摇摆着身体，就跟排练一样，压根没有去管观众。 ……嗯？ 人声呢。 明明已经到了主唱应该进入的时候，人声却过了两个拍子没有出现。 我还没转头看看班长，就听到山田凉开始弹那段她用来炫技的贝斯solo，于是恰到好处地停了手。 趁着这段时间，我看向班长，她也停了手让贝斯发挥，神色却似乎有点不对，在发愣一样。 我眨了眨眼睛。 那一瞬间，我根本想不了其他的事情。 重新回到旋律，我张口唱起了班长填的、我早就听得烂熟于心的词。 【在黑暗中追逐 在现实中迷失 我看到你，看到我 融合与对立的宿命】 得亏是大多数主唱都是吉他手，我旁边才有个能用的麦克风。 鼓声倒是很完美，作为鼓手的班长水平绝对没得说，大概是一开始唱歌进入失误被吓到了吧。 聚光灯打在我的身上，我唱着歌，一个浮夸的侧身，眼神直视着班长，试图发射求救信号。 救救孩子……不是我不想接着唱，这个副歌的音高完全超越了我的舒适区，再这么唱下去就真的要车祸现场了。 班长大概接收到了我的求救信号，毕竟她听我吐槽过这个副歌的音也太高了。 在进入副歌的时候，随着贝斯的和声响起，她终于拿回了主唱的位置。 【我深爱你 你的影子在我身畔游荡 我憎恶你 倒影中的枷锁在破碎】 与我的声线截然不同，班长的音域很高，几乎有种咏叹调一般的圣洁感。配上山田凉轻柔的和声，如果不是席卷歌词的负面情绪，我都以为这是要让大家上天堂。 班长似乎是在用眼神示意我什么……是要让我在副歌之后重新加入吗。 啊，确实前后的反差太大了，得想办法让曲子和谐一点。 终于，在曲子结束的一瞬间，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有一个念头——幸好我们只被分到了一首歌的时间。 第一次演出不要搞得这么刺激啊……总算是混过去了，希望底下的观众没注意这边。 然而下一秒，我就听到了雷鸣一般的掌声与喝彩声。 顶着舞台上的灯光，我看向已经站满了人的前排，人们欢呼着，大声喊着安可。 “啊，感谢新人乐队【tezasuto】带来的精彩表演！下面我们欢迎……” 主办方的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我还有些发愣，被山田凉带着回到了后台。 “你在这种时候还是蛮可靠的。” 山田凉看向我，语气中带着点满足的笑意。 “不是说没办法唱歌吗。” “小静——” 班长则是直接抱住了我，那双精致的眼睛此刻甚至泛起了点泪光。 “真的很抱歉，救场谢谢——” “什么？你们失误了吗。” 后台不知道是哪只乐队的成员听到了，笑着说道。 “我还以为是故意编成割裂的曲风呢，还蛮贴歌词的。作为暖场的新人，我好久没听到过这么有趣的曲子了。” 第75章 ——“【tezasuto】是吧。你们下次想继续演出吗？来登个记。” 第39章 三十九 live house的演出结束之后，我背着电吉他朝家的方向走去。 天已经完全黑了。今天是个阴天，看不见星星。 初夏温热的夜风触及到我的手臂，我一个人走在寂静的街道上，内心疲惫而宁静。 啊，加了好多乐队人的联系方式。 今天的社交能量已经透支了……我现在只想吃点甜的。 虽然我对自己的吉他水平没有任何自信，但live house的人们对我们这支年纪格外小的乐队很友善热情，全是鼓励的话，甚至还邀请我们在下次演出多唱两首歌。 真好啊…… 我有一瞬间担心会不会因为我今天唱了歌而暴露【夜】的中之人，但仔细想想，这种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毕竟这个live house顶多容纳下一百个人，而在网上我只有三十多万关注者。 在现场有人知道我的概率就已经很小了，能通过一支歌认出我根本不可能吧，声音相似的人有那么多。 ……不过以后还是让班长唱歌吧。一边唱歌一边演奏好累，班长拜托了。 路过一个便利店，我停下了脚步，打算买个冰激凌吃。 还没到夏天最热的时候，要是被家人发现我吃冰的说不定会生气。 啊，偷偷在外面吃一个应该没有关系吧，就一个。 我走进了便利店，在冰柜里毫不犹豫地拿了一个雪见大福。 这是我在便利店最喜欢的甜品，柔软又有韧劲的麻糬皮包裹着奶香味浓郁的冰淇淋内馅，我愿称之为天才。 正准备去结账，我的脚步顿了顿。 柜台旁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黑色天然卷短发的少年还穿着立海大附中那身土黄色的运动服，背着网球拍，一脸焦灼地在店员的面前数硬币。 “两百円、三百円……四百五十五円。” “一共是五百三十円，客人。” 店员小哥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些迟疑地说道。 啊，是没带够钱吗。 我本想等切原赤也结完账再过去，这样就能避免一次人类交流。 但看着少年泛红的脸颊，再想想学校里他老是被仁王欺压逗弄的可怜样子……我顿了一下，还是走到了柜台前，在托盘上放了一张一千円的纸币。 “一起。” 我简短地说道。 “谢谢……唔。” 切原赤也抬起头看向我，道谢的话说到一半，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幅打扮震住了，呆了一下。 “收您一千四百五十五円，这是找您的零钱。” 店员小哥手脚麻利地找了零钱，看向我，似乎有点害羞的样子。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请收下这个。” 他在一张便签上写了什么，递给了我……啊，是电话号码。 眼前的小哥染了一头蜜棕色的卷发，脸还挺可爱的，看着像是高中生，顶多是大学生的年纪。 说实话我有点震惊。我现在可是还化着烟熏妆背着电吉他，比起吸引别人，像切原赤也一样被吓到才是正常反应吧。 “……不用。”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没有接过那张便签，拿起雪见大福就准备走人。 刚走出便利店，切原赤也就追了上来，声音有些不确定。 “影、影山前辈？” 我转过身，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表示再见。 “真的是影山前辈啊！谢谢前辈，我会还钱的！” 切原赤也向我鞠了个躬，运动部后辈标准的九十度，连头顶的发旋都看的一清二楚。 “……” 啊，不还钱也完全没关系的。 75円而已，还不够在便利店买一个饭团。 但跟不熟的人我还是没办法好好交流，只能再次摆摆手，就朝公园的方向走去。 在公园吃完冰激凌就回家吧。 走了一段距离，我突然转身。 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少年就跟在我身后不到三米的地方，见我回头，一时间愣在了原地。 是同路吗……还是在跟着我。 天色已经很晚了，这条路上我视线所及之处只有我们两个人。 即使我认识切原赤也这个人，但我跟他又不熟，这样跟在我身后不得不说有点可* 怕。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跟着前辈的。” 切原看到我皱着眉看向他，连忙解释道。 “我只是不知道该去哪里……” “……迷路？” 我是有这个后辈不太认路的印象，但这片只是居民区而已，也不至于认不得回家的路吧。 “不是。” 切原低下头，有些失落的样子。 不是迷路，那就是不想回家吗。都已经这么晚了。 仁王说过今天是县大会，还发消息给我说他们赢了。既然赢了，怎么这幅表情。 “……” 我没有说话。 走过这个路口，就到了公园。 这个街角的公园是真的很小，只有秋千，滑梯，和一个沙坑。 小的时候我和飞雄经常来这里玩，我坐在秋千上发呆，飞雄很喜欢那个滑梯，总是活力过头地上来又下去。 我又坐在了这个熟悉的秋千上，打开雪见大福开始吃起来。 切原赤也则踌躇了一下，然后坐在了我身边的秋千上，自然而然地轻轻晃荡了起来。 第76章 一时间四下无话，只有老秋千吱呀吱呀的声音。 然后切原开口了。 “……影山前辈，经常去病院看部长吗。” 他双手还搭在秋千上，转头看向我，那双深绿色的猫眼一眨不眨。 明明只差了一年而已，他身上却有种很特殊的少年气质，大概这就是后辈感吧。 我咬着雪见大福柔韧的皮，只是点了点头。 “今天是县大会，我们赢了。” 切原晃荡着秋千，看向公园的地面，语气却有些迷茫。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没有幸村部长的比赛。明明赢了，但我好像……没有很开心。” 我已经吃完了半个冰激凌，不知道该说什么。 切原是唯一一个二年级的正选。等三年级的大家毕业，他应该会取代幸村的位置，成为网球部的部长。 但从现在看来，他离独当一面还差得远。 幸村太过强大了，强大到他的存在本身就能让人安心，让人不自觉地依赖他。他的病情对我的心理状态都有影响，对于网球部的人来说只会影响更大吧。 “影山前辈对部长的事情……怎么想呢。” 切原小声问道。 他微微低着头，声音低落，与平日里嚣张单细胞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不知道。” 我只能这样回答道。 幸村是个很复杂的家伙，我从来看不懂他。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总结的话，我应该是崇拜幸村的吧。 一开始只是觉得他很厉害，温和而强硬，很有领袖气质。后来又友善地向我这样的班级边缘人搭话，熟了之后发现他也有恶趣味的、不稳重的一面。 总体来说是个很坚强很厉害的人，所以偶尔露出脆弱的一面时，才会格外令人不知所措。 我一方面希望他不要做手术，保守治疗，这样就能确保他不会死掉。可另一方面他如果不做手术，无法再次踏上网球场，【幸村精市】的一部分还是会死掉。 没有两全的方法啊，这可恶的现实。 “前辈不是部长的女朋友吗。连前辈都这样说。” 切原挫败地叹了一口气，嘟囔道。 啊？ “……不是。” 我感伤的情绪被打断了，无奈道。 “诶？” 切原愣了愣，看向我。 “可来看部长的其他女生……啊，影山前辈是在和仁王前辈交往吗，抱歉。” 我已经吃完了冰激凌，拍了拍手指上的糯米粉，实在没忍住吐槽道。 “我没和任何人交往。你到底误解了什么。” “是这样吗，真的非常抱歉。我听丸井前辈说的……” 切原挠了挠头，呆呆地说道。 “你不回家吗。这个时间。” 我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淡淡地说道。 “我也担心精市，但我没什么能为他做的，顶多也就是去看看他。可你们不一样。精市那么在意网球，作为队友，你们能取得胜利，他会很开心。”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我扯起嘴角勉强笑了笑。 “这么一想还有点嫉妒你们啊……所以不要说什么赢了也不开心的话了。早点回家，起码不要让精市担心吧。” “哦……” 切原低着头应了一声，随即小声道。 “虽然说的有道理，但前辈不也是这么晚还在外面。” “我这就走。” 我拉着电吉他的肩带站起身来，无奈道。 “啊，那我送前辈回家吧。” 切原也从秋千上跳了起来，动作轻盈。 “不用。” “我姐教我的，晚上路上没人，要送女生回家。” 切原却意外地执着。他原来有姐姐啊。 不知道为什么，跟切原赤也交谈起来竟然蛮轻松的。我想了想，觉得可能是他一部分性格跟飞雄有点像？看上去有点凶，但是一根筋。 “……看我这副样子，怕我的说不定比怕你的多。” 切原还是一副要跟着我的样子，我无奈道。 “走吧。” 初夏的夜晚依稀能听到些虫鸣声。云层似乎比之前消散了些，露出昏暗的月光。 我和切原走在安静的街道上。我背着电吉他，他背着网球袋。 “不过影山前辈今天好酷，吓我一跳。” “听上去可不像什么好话啊。” “啊，是好话！有点像劳拉克罗夫特。” “哪里像了……但你玩古墓丽影啊，有品。” “前辈也玩吗？我最喜欢的是格斗游戏，我街霸是白金段位！” “哈，我是大师段位。” “这不是超级厉害的吗！下次能一起打吗？” “下次跟阿雅打的时候叫你。” “阿雅……啊，是仁王前辈吧。你们经常一起打街霸吗？可恶，他竟然不告诉我。” 很快就到了我家，我向切原道了谢，准备进去了。 “那学校见，影山前辈！” “嗯。” 黑色短发的少年穿着运动服，拳曲的额发垂在眼前，向我挥了挥手。他今天又是比赛又是在外面游荡，竟然到了这个时间还是这么元气，运动系真可怕。 我走到玄关处，刚要换鞋，一个身影就挡在了我的面前。 “静。” 飞雄抱着双臂，那双锐利的眼睛看向我。 第77章 “那是谁？” 第40章 四十 “啊。” 我看着眼前莫名有些压迫感的飞雄，眨了眨眼，回答道。 “在便利店遇到的学校的后辈……送我回来而已。” “诶——” 飞雄还是堵在玄关处，拉长了声音。 “学校的后辈啊——” “你说话是用这种语气的吗。让让，我累死了。” 我换好了拖鞋，无奈道。 “你今天回来得也太晚了吧。” 飞雄给我让开了能过去的空间，皱着眉头不满道。 “而且化妆化得好夸张。叛逆期吗？” “才不想被你这个天天穿t恤根本没有审美的家伙说。” 我顶嘴道，准备上楼洗漱睡觉了。一回到家突然就感觉好困。 “不是给你发了信息报备吗。” “哼。” 飞雄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 我正踏上台阶，背后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乐队演出……开心吗。” 我转过身，那张熟悉的臭脸对着我。身姿挺拔的少年抱着手臂，看向我的眼神认真极了。 “开心。”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那就好。” 飞雄抓了抓头发，似乎有些烦躁地说道。 “最近你好像很忙的样子啊，静。马上就要去东京了，不能跟我们多待会儿吗。” “马上……明明还有快一年。” 我停下了脚步，习惯性地逗弄道。 “怎么，寂寞了？” 我本以为飞雄会像以往一样反驳并大骂我boke。 可他只是看着我，良久，轻轻嗯了一声。 —— “干什么，静你这个笨蛋！快从我房间里出去。” 飞雄盘腿坐在床上，黑着脸说道。 “不要。” 我刚洗漱完，穿着短袖短裤的睡衣，打着哈欠躺在了床上，双脚正好能碰到地面。 “明明是飞雄自己说的寂寞了，真是不坦率啊。” “……快去睡觉。” 飞雄的房间跟我的差不多，只是我书桌那块儿有主机、三块显示屏、还有麦克风一系列的设备，书架上摆了更多的漫画。 除了偶尔会乱放的运动服和排球，飞雄的房间竟然比我的看上去要整洁空旷。而且明明是一样的床垫，我总感觉他的床比较舒服，心理作用吗。 房间里此刻亮着的只有一盏台灯。 我揉了揉眼睛，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来玩词语接龙吧，飞雄。” “又不是小孩子了。” 飞雄啧了一声。 小学的时候，我们总是不知道能一起玩些什么。我嫌他电子游戏玩的菜，他嫌我体力太差什么运动都做不了，但有些时候实在是太无聊了，我们就会玩词语接龙。 旅游的时候在车里玩的词语接龙，回老家时在后院玩的词语接龙，在雷雨天或者看恐怖片被吓到时缩在一起玩的词语接龙……明明是这么简单的游戏，我们却玩了好多次。 “斑马（shimauma）。” 飞雄做出一副【啊随便吧就陪你玩玩】的表情，开口道。 “相扑腰带（mawashi）。” 我眯着眼，回答道。 “震动（ shindou）。” “牛（ushi）。” “……你这家伙，又用同样的结尾。” 飞雄不满道。 我小时候就总是喜欢回到同样的结尾，导致他想不出更多的词，玩词语接龙老是输。 但飞雄是越挫越勇的性格，缠着我玩得久了总还是能赢一把的。 “嗯……” 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应声道。好困。 “静，要睡的话回你自己的房间睡。” “……” “真是的。” 恍惚间，我听见飞雄低声抱怨的声音。 “就这个样子要一个人去东京吗。行不行啊。” 我其实并没有睡沉，只是懒得动。 飞雄像小时候一样将我的手臂搭在他的肩上，双手支撑着我的大腿，将我背了起来。 他的体温总是比我高，靠在他身上很容易睡着。 “啧，根本就没有在好好吃饭吧。” 半睡半醒之间，我感到自己被安置到了床上，盖上了凉被。 我轻哼了一声，翻身将腿上的被子甩到一边，就沉沉地睡去了。 一夜无梦。 —— 一晃已经七月份，彻底入夏了。 我每天的日程也变得规律了起来。虽然白天还是经常犯困，但基本上已经习惯了。 平时正常上课，一三五会去乐队排练，二四去濑尾老师那边上课，晚上8点配信到凌晨。 周六自由安排，一般是在打游戏或者配信。 ……我才意识到不管配不配信我都在打游戏，爱好还真是贫乏啊。 周日则全天跟班长和山田同学呆在一起，学习累了就排练，排练累了就学习，然后一起去家庭餐厅吃饭。 班长的成绩自不必说，一直都是年级第一，目标是东大。我最近有点分心忙不过来，幸好有班长的针对补习才勉强维持住了现在的排名。 但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开始学习的契机是山田凉。 她的父母对她似乎相当溺爱，但当她们意识到山田同学的成绩差到可能考不上高中，还是恐慌地表示要不要先别搞乐队了。 第78章 于是班长挺身而出，劝导了山田同学的家长，拿出了自己的成绩单和我成绩的前后对比，力证她可以帮助山田同学提高分数考个高中。 啊，这个乐队没有班长真得散。 “山田！你的大脑是单线程吗？” 我有时会听见班长难得情绪外露地大喊。 “明明学得很快，但为什么一学习就会忘记贝斯该怎么弹，一弹贝斯就会忘记学了什么啊！” “啊——” 山田同学总会倒在一边，整个人像是灵魂被抽离了。 “……班长消消气。” 我只能拍拍班长的背，试图安抚她，然后对山田同学说道。 “你今天能把物理这一章学完吗？能学完的话晚饭我请。” “好的，我复活了。” 山田凉瞬间正襟危坐，平静地说道。 “不要老是惯着她啊，静。” 班长无奈地说道。 “又没什么关系。” 我耸了耸肩。 【 tezasuto 】已经在那个live house演出了第二次。这次班长没出什么岔子，我们顺利地演奏了原创曲和一首翻唱，收到了不错的反响，现在算是常驻暖场乐队吧。 也有乐队人问我为什么不唱歌了，但每次一看到我社恐的样子就好像知道了原因。 硬要说的话，我们乐队只有班长一个人能负责对外交流。我跟第一次见到的人基本没办法交谈。山田同学的交流能力倒是不差，但她对社交活动毫无兴趣。 在排练之余，我也会自己练习，试图提升一下我那可怜的吉他水平。 我在网上发现了一名叫【吉他英雄】的油管主，虽然从来不露脸，不知道是哪家乐队的乐手，但技术真的很厉害。 我有时会咨询一些问题，竟然真的会回我。我们甚至互加了推特号，虽然我用的是小号。 我一开始还以为【吉他英雄】是那种高冷的性格，所以回答才那么简短。 但加了推特之后，我偶尔会觉得这位不露脸油管主说不定只是社恐而已。 ……应该是性格高冷吧？如果对打字的网友都社恐的话，那这个社恐严重程度不是比我还过分吗。 —— 配信方面，我最近发现了新大陆——魂系列。 这是一系列由from soft开发的动作rpg游戏，以其高难度操作和险恶的人心著称。 其中大多数游戏的主创宫崎英高被大家亲切地称为宫崎老贼。 虽然我主要玩的游戏还是联机的射击或者格斗，但我以前其实试图玩过一个魂游戏。 射击格斗类游戏所有的提示都在游戏里，菜就多练，玩个十小时总是能上手的。 然而魂系列游戏截然不同，大型开放式地图，一进去一点提示都没有，稍微在地图上跑一跑就会在各种犄角旮旯引来一大堆怪，被围殴致死。 我当时玩的时候好像是从新手村不小心跑到了一个后期才应该去的地方，死太多次了，一怒之下弃游了。 一直到现在重新看了别的主播配信，还有一些论坛的攻略，才发现这件事情。 “老贼，你阴我！” 屏幕上的短发白毛少女本来在快乐地捡地图上亮晶晶的物品，一回头四个怪向她直接冲过来，一人一剑硬是把她戳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草】 【老贼你算计我.jpg】 【经典剧情】 【夜虐】 评论区嘻嘻哈哈，一片祥和。 “可恶，我还以为可以直接推到boss面前的……但是我的手，我的手不听我的控制！一看到亮晶晶的东西就想捡……” 我无语凝噎地从复活点重新开始跑图，一路熟练地刷着怪。 【令人心疼的熟练】 【刚来，主播技术好好】 【技术势】 【草】 “很好，让我看看这个害我死掉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终于跑到了原来的位置，我捡起上次死的时候掉落的魂（游戏货币），用我的大剑抡死了那四个围殴我的家伙，开始查看那个亮晶晶到底是什么。 “是小石头……真没用啊！” 我叹了一口气。 然而下次遇见亮晶晶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大概这就是魂系列玩家的趋光性吧（远目 评论区又热闹了起来，我一边聚精会神打着怪，一边跟评论拌着嘴，不知不觉就打了五个小时游戏。 说实话，虽然今年认识了很多新的人，做了很多新的事情，但我最喜欢的还是这样一个人坐在电脑前，二次元赛博降生，做游戏配信。 能成为vtuber真的太好了，我不止一次这么想着。 结束今天的配信之后，我翻了翻经纪人发来的事项。 这个月有个广告要和漆黑之翼搭档，好的……还要决定下一个翻唱视频唱什么，一直在准备一周年生日会的歌回，反而把翻唱给拖久了。 我真正的生日是一月二十七，比飞雄小一个月多一点。但【夜】的生日是七月二十七。 我盯着这个日期，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啊，网球部这一天是不是有比赛来着。 第41章 四十一 气温已经上升到了二十五度。 是我穿校服的西装外套会热，只穿短袖偶尔起风就会有点冷的气温。 大概是我的身体不够健康吧，能让我感到舒适的温度区间太窄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生都能待在空调房里。 第79章 我又去仁王推荐的理发师姐姐那里修剪了刘海，但头发已经从肩膀长到后背，能用皮筋扎起来了。 坐在教室里，我习惯性地趴在课桌上，眼神落在身旁那个空置的座位上，几乎要睡着。 “静。” 班长来到了我的身旁，温声细语地对我说道。 “你要午睡吗？还没吃饭吧。” “懒得吃……” 我打了一个哈欠，放松地说道。 “午饭还是要吃的，你上次排练不是胃疼了吗。” 班长无奈道。 “……一点点而已，不要紧的。” 我吃饭本来就不规律，经常用饮料和冰激凌代替正餐，起得太晚也吃不了早餐，所以有时候胃会有种细细密密的钝痛。 不过确实也不严重，一般等个几分钟自己就过去了。 “啊，你的嘴唇起皮了。” 班长端详着我的脸，然后从我的右边口袋里拿出一支唇膏，半坐在我的课桌上。 “唔……” 我顺从地让她一手捏着我的下巴，一手给我仔细地涂着唇膏。 班长送给我的唇膏是莓果味的，我很喜欢。膏体是有点深的紫红色，涂在嘴唇上却只剩下淡淡的粉色。 立海大附中严格来说是不允许女生化妆的，但青春期的女孩子总是有些钻空子的小妙招，比如能稍微提亮肤色的防晒霜，偷偷描了几下的眉毛，淡淡的腮红，以及带一点颜色的唇膏。 自从班长给我化过妆之后，她似乎多了一个爱好，就是摆弄我的脸。 “这种唇膏真的很适合你啊，看上去气色会好一些。” 班长凝视着我，满意地说道。 啊，这点我赞同。 最近我的黑眼圈愈发严重，皮肤也因为一直在室内愈发苍白了，好歹嘴唇上得多一点颜色，起码看上去像个活人。 “影山同学，有人找你。” 耳边突然传来了不熟悉的班上男生的声音。 我还维持着被班长捏着下巴的姿势，只是微微侧过脸看向门口。 “影山前辈……啊。” 竟然是切原赤也，后面还跟着一个红头发的少年，应该是叫丸井。 黑色天然卷的少年站在教室门口，看着我和班长，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脸红。 班长刚好帮我涂完了唇膏，俯身将唇膏妥帖放回了我的校服口袋。 “……” 我起身走到了门口，用眼神问他怎么过来了。 “那个，忘记还前辈钱了，真的非常抱歉！” 切原向我摊开双手，露出捧着的草莓牛奶和一个一百円的硬币。 怎么感觉他做这个动作呆呆的。 那盒草莓牛奶应该是学校的自动贩卖机买的，恰好是我平时最常喝的饮料之一，售价是120円。 “……是借了你75円对吧。怎么三倍返还了，我难道是放高利贷的吗。” 我没忍住吐槽道。 说完，我看见红发少年没忍住“噗”的笑了一下。 “啊，没有。就是想要赔礼，如果不是正好聊到，我完全忘记这回事了。” 切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 我从他手上拿走了草莓牛奶，留下了那枚硬币。 “正好我喜欢喝这个，谢了。” “喔，我这边才是，谢谢前辈。” 切原挠了挠头，说道。 “竟然真的喜欢喝草莓牛奶啊……明明看上去是只喝黑咖啡的类型。” 我听见丸井小声地说道。 “因为前辈在便利店买了草莓味的雪见大福嘛。” 切原也小声回应道。 这段小插曲已经告一段落了，我正准备回到座位上，突然看见走廊上朝这边走来的两个人。 是柳生和仁王。 柳生戴着那副让人看不清他眼睛的椭圆框眼镜，身姿挺拔，走路的速度不紧不慢。 仁王则随便得多，一手懒懒地搭在柳生肩上，另一只手插在口袋里，略微驼着背。 “哟，赤也怎么跑到三年级这边来了。” 仁王停下了脚步，饶有趣味地开口道。 我看着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错觉吗。 “来还影山前辈钱……啊，仁王前辈你是不是在跟影山前辈练街霸？上次你揍了我一顿还说你没练习！” 切原愤愤不平道。 “噗哩。” 仁王只是伸手玩了玩他的小辫子，丝毫没有被戳穿的不好意思。 我看着他，内心的疑惑却越来越多……我转而看向一旁没有说话的柳生，迟疑道。 “阿雅？” 全场有一瞬间的寂静。 “怎么了？突然叫我。” 外表完全就是仁王的少年看着我，若无其事道。 然而就是这个反应，让我彻底确定了我没认错……话说这个外表模仿得也太像了吧，这真的科学吗。 “噗哩，你刚刚那句话也太僵硬了吧。这下完全暴露了。” 外表是柳生的家伙无奈地摘下了眼镜，露出一双漂亮的青色眼睛。 “不过静你怎么认出来的，他才说了一句话而已。” 仁王一副情绪不高的样子，大概是被我认出来了，有点不甘心吧。 毕竟这个变装已经这么完美了。上次在网球场，我只是看着柳生变装成仁王的外表，完全没认出来。 第80章 不过面对面看着他说话…… “意外的还挺好认的。” 我耸了耸肩。 —— “因为柳生同学，从刚才开始完全没有看我啊。” 我说这话就是字面意思，完全没有任何深意，眼前几个人的反应却很奇怪。 “啊，仁王，你们的相处模式这方面……恕我无能为力。” 柳生恢复了平时挺拔的站姿，看向仁王，平静的语气中似乎带了一点笑意。 “这份确定你的目光一定会落在她身上的自信……和一脸正常的说出这种话的天然……仁王你……” 丸井目光瞟向了还是柳生打扮的仁王，说着一些奇怪的话。 ……他这完全是过度解读吧。不管是自信还是天然都是跟我完全不沾边的词。 我突然意识到好像产生了什么奇妙的误会。 “嗯。” 仁王不知道为什么伸手捂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闷声道。 “影山前辈好厉害！哈哈哈哈哈柳生前辈和仁王前辈的变装完全暴露了！” 只有切原捧腹大笑，反应最正常。 “静。” 身后传来班长的声音。 我刚一转身，一颗草莓就被塞到了嘴里……唔，好甜，好吃。 “午休快结束了，你还没吃午饭吧。” 班长拉着我的手腕，语气温和中带点不容置疑。 啊，被提醒要好好吃饭了。我嘴里还塞着草莓，朝门口的四个家伙摆了摆手，就跟着班长往座位那边走去。 “在各种意味上确实很厉害啊……” 我似乎听见丸井的声音这样说道……我做了什么吗。 —— “听这个描述，你在网球部那群人心中的形象已经完蛋了啊。” 放学后排练的休息时间，山田凉一边喝着水，一边冷静地评价道。 “脚踏三条船，男女通吃，虽然看着很阴暗但私底下是搞摇滚乐队的……干得好！抽烟，喝酒，玩弄感情，这就是乐队人啊影山！” “……太夸张了吧，你对乐队人到底有什么刻板印象啊。” 我也喝了一口水，无奈地说道。 “而且抽烟喝酒什么的绝对不行，我们都还是未成年。班长你看她。” 冰镇过的瓶装矿泉水清爽地划过喉咙，留下一阵回甘。 我舒服地眯了眯眼，侧过脸去看没有回答的班长。 “班长？” “……虽然是刻板印象，但也不见得是错的。” 班长尴尬地咳了一声。 啊，她看到的乐队确实都是抽烟喝酒感情混乱的类型…… “……当我没说。” 我喝完了那瓶水，想了想，压根没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不过别人怎么看我都无所谓吧。我在乎的、了解我的人肯定知道我是什么样的性格。” “怎么可能玩弄别人的感情啊，像我这种没用的家伙……说到底我跟他们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 当vtuber快一年了，最大的附加好处就是我现在很少在意一些看法和评价了。 毕竟恶评和anti到处都是。要是不提高免疫力那在业界也没法混了。 “那样不是更可怕了吗？” 山田凉摸摸下巴，淡定地评价道。 “周围的人都觉得啊是不是遇到坏女人了好担心，只有当事者会大力澄清【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子她很单纯的】，这不是完全被骗了吗……” “那作为当事者之一我说一句，静本来就很单纯啊，你又不是不知道。” 班长听笑了，温柔地说了一句。 “看吧。” 山田凉摊了摊手。 “……我这周，不，这个月都不会请你吃饭了。” 我沉默了一下，只能发出一句毫无力度的威胁，甚至还加了时间限定词。 “——我错了。” 山田凉光速认错，对我露出了一个称得上是楚楚可怜的表情……真让人拿她没办法啊。 “好了好了，该继续排练了吧。” 班长拍了拍手，很有队长的风范。虽然我们没正式聊过这种事情，但她完全被默认成乐队的leader了。 “下个月的演出据说会有唱片公司的人来看。要努力哦。” “唱片公司……跟我们这种暖场的又没什么关系。” 山田凉拿起了贝斯，客观地评价道。 “那也要努力！” 真是热血啊。 我笑了笑，也拿起了吉他。 —— 我本以为时间就可以这样平静地流动。 直到某一天的凌晨，我突然收到了来自幸村的消息。 —— 【我决定要做手术了】 ——【就在下周，时间已经定下来了】 第42章 四十二 我盯着屏幕上那两条消息，只感觉手指逐渐变得像冰块一样冷。 大脑一瞬间仿佛思绪万千，又仿佛一片空白。一秒钟的时间也被体感无限地拉长。 已经是凌晨1:00了，我没想到幸村会在这个时候给我发消息。 虽然我一般这个时候都还没睡，但他……是睡不着吗。 漆黑一片的房间，27度的空调，夏天的凉被压在身上轻盈的重量。 四下只有空调运作的风声。 幸村发给我消息的一瞬间我就点进去了。手机上的已读，他应该已经看到了吧。 第81章 得说点什么。 但说什么好呢。无论他正在经历什么，我都无法感同身受。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方面，人类真是孤独的生物啊。 就算是面对十分在意的人，就算想要尽力去感受另一个人的思想、情感与痛苦，也终究是做不到的。 那种轻飘飘的安慰的话，我是说不出口的。这种时候，是应该说些积极向上的、能够鼓舞人的话语吗。 可像我这样悲观思想的家伙，就算勉强自己说出那样的话，也一眼就会被看出其中的虚伪吧。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键盘。刚打出一行字，又删掉，直到最后只是无意识的敲击着同一个字符。 那边突然传来了新的消息。 【静，现在能打电话吗】 我缩在被窝里，愣了一下，然后回答了一个【好】。 手机的震动打破了房间的寂静。我瞬间接起了电话。 “这么晚了还打扰你，抱歉。” 电话那头传来幸村温和的声音。大概因为是夜晚，他的声音比一直以来听上去要低沉。 “……没事。反正我也没睡。” 我咬了咬嘴唇，尽量轻松地回答道。 “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 对面的幸村轻笑了一下，说出的话却现实到有些残酷。 “现在感觉还好。只是最近保守治疗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效果了。” 他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 “就这么拖着，大概也不会有什么好转，所以就决定要做手术了……安排手术比我想象的要快啊，病院的效率还挺高的。” “手术的成功率是多少。” “本来就是罕见病，大多数患者比我年长得多。统计成功率的样本比较小，真正的成功率不太清楚呢。” “医生告诉你的是多少。” 或许是我的语气太冷硬了，对面沉默了一阵，并没有回答。 “精市，我……”* 我张了张口，语言却好像泥沟中的液体一般滞涩，久久不能组成完整的句子。 大概是人在夜晚特别容易多愁善感吧。 我感到眼眶逐渐潮湿起来，不自觉地抽泣了一声。 “静…… ” 对面传来一阵叹息。 “我不想让你哭的。” 我几乎能想象他那双漂亮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时的样子。 那种温和沉静的眼神，简直如同一把湿润的利刃。 “……如果这就是你的决定，我会支持你。” 我无声地用手指逼出了眼眶中的泪水。 —— “但我好怕你死掉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闷闷地说道。 “……抱歉，说了这种不吉利的话。” 啊啊，我知道哭没用。我不想哭的。 我的身体也太讨厌了吧，擅自就做出这种反应。 “那也是一种可能性。” 幸村的声音沉静而又确信，仿佛他真的看见了未来。 “但还有很多其他的可能性。我会没事的。相信我，静。” 他说相信他。 我很想相信他的，可我的大脑做不到。 别哭了，身体，别哭了…… 让经受着这种事情的人反过来安慰我，也太过分了。 在这一刻，我清晰地意识到我是个自私的家伙。 我没法感同身受梦想对幸村的重量，只能从自私的角度出发，暗暗希望他是我这样软弱怕死的人。 不要在这种时候也这么有魄力啊，精市。 “……你还真是超乎我想象的，是个网球笨蛋啊。” 我还带着鼻音，试图笑着说出这句话，并没有成功。 “嗯。” 对面的幸村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没有反驳。 一段时间，电话里只剩下他的呼吸声，与我压抑着的细小抽泣。 “抱歉，没办法说出鼓励的话，还要你反过来安慰我。我太自私了，抱歉……” 我平复了呼吸，小声说道。 而幸村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声线变得有些失真。 “自私的是我啊，静。” “……今天下午收到手术排期的通知时，我想过要不要等手术做完再跟你说这件事情。但我还是给你打电话了，即使我知道你会伤心。” 我愣愣地听着他温和的声音。 “这样说会奇怪吗？听到你在为我担心，我会有点高兴。” “……真是恶趣味啊。” 我只能叹息道。 —— 幸村对于自己的病情，似乎比我来得更加冷静从容。 我知道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件好事。 他似乎从来不愿意在我面前展现出任何脆弱的部分，即使身体上的脆弱并不会因为个人意志的坚强而消退。 当他的肌肉突然无力到无法站立，甚至呼吸肌无力到需要机器的辅助，只能一直住在医院里的时候……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偶尔会陷入这样没有答案的思考。 幸村那副温润精致的外表简直是最大的骗局。这个人的内在明明比真田的脸还要冷硬坚强。 在那次电话之后，幸村又给我打过两次电话。 比起打电话，我通常是更喜欢发消息的。需要实时反应的电话总有种无形的压力，而发消息则轻松许多。 第82章 可第一次的，我察觉了电话的好处。 对方的呼吸声、语气、措辞似乎能反映出一部分的情绪。我偶尔会窥探到幸村的负面情绪，就像潜藏在平静海面下的风暴，或是冰山淹没在水中的部分。 而我只能在海面上观察、推测，看不见水面下的全貌。 总体来说，我觉得幸村的精神状态应该还行？应该吧。他在电话里笑得比我多，甚至还会开一些地狱玩笑，起码求生意志很强…… “精市手术那天，正好是你们的比赛吗。真不巧啊。” 午休的天台上，我看着天空说道。 “那天不也正好是你出道一周年的歌回吗。” 身边的仁王情绪也有些低落，倒是同病相怜了。 “你状态没问题吗。要改期吗。” “预告早就发出去了。正好是纪念日，经纪人为我又是联系版权又是宣传，同社的liver都把配信时间调开不跟我撞上，粉丝的同人创作也预热了这么久… …” 我闭了闭眼，自嘲道。 “在这种时候我怎么能说改就改啊。这已经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比赛也是……时间又动不了，不知道能不能赶上部长手术开始。” 仁王也有些烦躁地说道。 “只能快点赢下来了。这一次我会尽全力的。” “加油。如果手术做完能听见你们赢了的消息，精市也会很高兴的吧。” 我无声地笑了笑。 “我倒是赶得上手术开始，但可能做到一半得离开……歌回只有一个半小时，我会尽快回来的。” “你也加油，静。” 仁王看向我，轻叹了一声。 “真是……” 他没有说完那个句子。 大概是想感叹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我也是一样。 ……语言还真是苍白的东西。 —— 幸村手术的前一晚，我失眠了。 漆黑一片的房间，我呆呆地盯着天花板，精神高度紧绷，没有一点困意。 我其实是很少失眠的类型。因为作息很不健康，经常熬夜，我总是很容易困，逮到一个机会就能眯一会儿。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就好了，那样我就不用去担心明天究竟会怎么样了。 我翻了一个身，试图骂一下自己的过分敏感。 明明幸村才是要做手术的人，明明他都表现得那么乐观又坚强了。 如果我能变得更像幸村一点就好了。真是没用啊我。 凌晨4:00。 我还没睡着。 我把空调温度调低，然后把自己紧紧裹在了被子里。 双眼机械地追随着手机屏幕的荧光，但脑子里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突然，我的眼神动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一条新的消息。 精市：【你会记得我吗】 啊。 我看着那条消息，大脑变得迟钝起来。 良久，我点进了聊天的页面，可那条消息已经被撤回了。 那一瞬间，无数复杂的情感从我的脑中升起。在我察觉到之前，冰凉的泪水已经流进了我的耳朵。 幸村还没有睡。 我确信我没有看错。 他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静而又坚强……这种事情，我明明是知道的。 太狡猾了，竟然问我这种问题。 我拨打了幸村的电话。 电话响了整整五声，还是被接起来了。 “啊，被抓到了……” 对面只传来了一声带着笑意的叹息，然而隔着手机我都能听见那个熟悉的声线……此刻正微微颤抖着。 我张了张嘴，然而还没有能够发出声音，就已经泪如雨下。 第43章 四十三 幸村手术那一天，我提前一点来到了病院。 即使来了很多次，我还是不太习惯医院的氛围。 护士匆忙的脚步，穿着统一病服眼神呆滞的病人，大多是中年或老年人，空气中似乎都有淡淡的苦味。 站在病房前，我隐约听到了里面的人声，踌躇了一下，还是敲了门。 “请进。” 我听见老年女性有些低哑的嗓音。 打开了房门，此刻素净的病房里显得有些拥挤。 年迈的女性坐在病床前，中年男子站在她身后。面容秀美的中年女性则牵着小学生年纪的小女孩，坐在病房另一边的软椅上。 ……大概是我们来病院的时间总是错开，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幸村的家人。 幸村的长相，原来是更像母亲一点啊。 “静，你来了。” 半躺在病床上的幸村笑了笑，平静地说道。 “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提到过的影山同学。静，这是我的祖母，母亲，父亲，还有妹妹，你可以叫她春奈。” “……打扰了。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我有些拘谨地欠了欠身。 啊，是不是我来得太早了……而且早知道就换一身衣服了。 七月底的天气已经很热了。我穿了黑色的工装背心，戴着银色的十字架耳钉，周末出门去乐队排练我一般都是这么穿的，但在同学的长辈面前似乎显得有些轻浮了。 这种场合幸村的家长当然会在啊，为什么我没想到呢。 最近我的脑细胞果然已经死光了吗。 第83章 “初次见面，影山同学。谢谢你今天专程来一趟。” 幸村母亲蓝紫色的长发扎成了一个低马尾，温柔地对我笑着，笑容中却带着一丝疲惫。 “来，春奈，跟姐姐打招呼。” “姐姐好！” 穿着圆领连衣裙的小女孩向我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稚嫩的声音此刻稍显严肃。 “……你好，春奈。” 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我听幸村聊过他的妹妹，好像今年是上小学三年级了，喜欢画画，平时很粘他。 幸村春奈的五官更像父亲一点，眉眼间有些英气，那双跟母亲和哥哥相同颜色的眼睛却圆圆的，相当可爱。 在幸村的家人面前，我本来有点不知所措，但她们却自然而友善地跟我聊起天来，有种长辈的游刃有余。 幸村的母亲一开始问了我一些学校的事情，然后幸村的祖母开始笑眯眯地回忆他小时候的样子，惹得幸村无奈地让她别说了。 春奈则有些好奇地看着我，还说我好酷……这应该是在夸我吧，起码没有被吓到。 幸村的父亲大概是那种沉稳的公司社员类型，并没有怎么说话，只是在一旁削兔子苹果，还问我吃不吃。 明明是在手术之前，但比起焦躁与担忧，一家人却展现出一种温馨而平和的氛围，大概是为了让幸村也平静下来吧。 原来是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下长大的啊。 怪不得是温和自持却又坚韧的性格。 直到护士走进来通知可以去手术室了，病房里的空气突然沉默下来。 “阿雅说他们在往这边赶了，真田同学还在比赛。” 我看了看手机，说道。 “嗯。” 幸村已经平躺在了病床上，头发被医用的防护帽罩了起来，勉强露出一个笑容。 赶不上了吧……我咬了咬唇。 虽然说是要在手术之前将奖杯递给幸村，但比赛的时长终究是难以掌控吗。 然而就在护士们推着幸村的病床在医院的走廊上行进的时候，一旁突然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一群穿着土黄色运动服的身影。 “精市！” “幸村！” “幸村部长！” 幸村看着赶来的网球部员，下意识问了一句。 “真田呢。” “就在这里。” 杰克举起一件运动服外套，回答道。 “呵。” 幸村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一行人就这样目送着幸村被推进手术室。随着手术室门的关闭，空气变得滞涩起来。 “比赛还没结束吗。” 我戳了戳仁王的手臂，小声问道。 “真田是最后一场。他能赢的话，我们就能达成十六连霸了。” 仁王还有些气喘吁吁的样子，回答道。我隐约能看见他额头上的汗水。 手术室前，幸村的家人和我们除了最开始的寒暄之外，只是无声地等待着。 【手术中】三个红色的字在门框上亮着，是病院整个颜色单调的走廊上唯一的亮色。 红色啊……真是令人不安的颜色。 “我得走了。结束之后马上回来。” 我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手术提前做完，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仁王安抚地拍了拍我的背，低声说道。 “谢了。” 我只能苦笑一声。 “啊，祝我不要在所有观众面前哭出来吧。那样就太逊了。” “影山前辈你要去哪儿？” 看着我像是要离去的身影，切原愣了愣，不解地问道。 “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情。我会回来的。” 我这么说着，便匆匆向楼下跑去。 —— 【来了】 【生日快乐～～】 【来了】 5000円sc ：【生日快乐！ ！出道一年了好感动（泪】 【下午好】 【生日快乐】 10000円sc ：【第一次歌回好耶！猫猫生日快乐】 727円sc ：【生快】 我刚从待机画面切换到主画面，评论就疯狂刷了起来，各种颜色的sc像下彩虹雨一般滑过，同接人数瞬间飙升到了一万。 屏幕上的白发少女身后是舞台的背景，荧光棒是代表色白色。 少女换了新的衣装，白色的长发被编成单边的长辫，随意地垂在肩头，军服风格的黑色打歌服缀着银色的流苏，领口的锁链熠熠生辉。 【哦哦哦哦是新衣装】 【新衣装喜欢】 10727円sc ：【太帅了太帅了好喜欢】 我其实刚到家不到二十分钟。 一坐到桌前就开始调试设定，呼吸刚刚平复，整个人的心情依旧有些沉重。 但看到这些评论的瞬间，我呼吸一窒，操控着模型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 新衣装仍然是梦野老师设计的，还是经纪人专门拜托他赶出来的。 评论的大家情绪好高涨…… sc刷了多少个了？光是我看到的就已经有几十万円了。 不能让大家失望。 控制住。 绝对要好好表现。 啊…… “谢、谢谢大家来到我的第一个生日会。我好开心。” 我尽量简短地说道，试图掩盖住我此刻真实的状态，但开口还是顿了一下。 第84章 直接唱歌吧，不能说更多的话了。 “第一首，是来自reol的【第六感】。” 我手动将舞台上的灯光熄灭成黑屏。 灯光重新启动的一瞬间，我开始弹起了电吉他，歌声放肆，正如我无数次排练过的那样。 【喔喔喔吉他是现场吗】 【好强】 评论里刷过了一片白色的荧光棒，以及我的专属表情包。 我大声地唱着歌，弹着吉他。 啊，大脑一片空白。 只要唱歌就好了吧。除了音乐之外，其他的任何东西都不重要。 【现场好稳】 【猫猫太强了】 【初见。最近的vtuber歌力都这么高了吗，新人震惊】 【竟然还会弹吉他】 评论区的荧光棒在快速地滚动着，很快就变成了银白一片的海洋。 我只是不知疲倦地、一首一首唱着歌，几乎没有停下来聊天。 嗓音就已经有些哑了，但这种沙哑的质感不正和我的声线很搭吗。 如果现在停下来，嗓子会说不了话吧，所以不停下来就可以了吧。 又唱完，我怔怔地看着歌名，被压抑着的感情突然如同洪水冲破堤坝一般，开始肆虐。 “最后一首歌，【我想成为你的神明】。” 我低哑着嗓音，如是说道。 明明选曲的时候，只是濑尾老师说这首歌很适合我，我根本就没有深想…… 【要是我那关于生命的歌能使你珍视生命的话就好了】 这首歌的歌词，原来是这样的吗。 【因感到痛苦而歌唱 因感到悲伤而歌唱 …… 这样的歌本来就不可能有办法拯救任何人 可是我 好想成为能够拯救你的神啊】 我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应该不会被觉得奇怪吧，毕竟这首歌的翻唱带哭腔的绝不止我一个。 【我好无力我好无力我好无力我好无力我好无力啊】 啊，这种时候让我唱这种歌词，真是太过分了。 【但到头来你是如此强大 你肯定能靠着自身的力量朝向前方迈进 …… 让我以我这样无力的歌 这样无能的歌 为你歌唱】 唱完这首歌的时候，我深吸了一口气，吐息的时候却是颤抖着的。 “啊，一不小心有些激动了。今天能来到我生日会的大家，真的十分感谢。听到现在的大家，真的非常感谢。” 我扯起嘴角，让模型露出了一个微笑，如是说道，声音已经哑了。 【我哭了】 【泪目】 10000円sc ：【猫猫；；】 【生日快乐，能遇见猫猫真的太好了】 20000円sc ：【能遇见猫猫，真的十分感谢】 同接已经来到了五万人。 原本定好是一个半小时的歌回，可我基本没怎么聊天，只是一个劲地唱歌。甚至安可的呼声太大我多唱了两遍，但时间只过去了五十分钟。 我已经没有能量再撑下去了……哑着嗓子感谢完了sc之后，连观众都说让我去休息。 配信结束了。 我顶着家人担忧的眼神，匆匆出门，坐上了小姨给我叫好的出租车。 —— 金井综合病院。 我呼吸急促地来到手术室前，引来了网球部和幸村家人的注目。 手术进行中的红色告示依旧亮着，看起来手术还没有结束。 “啊……” 我张了张口，发现自己已经完全失声了。 “静，你还好吗。” 仁王连忙上前问道，青色的眼睛全是担忧。 “姐姐，水。” 春奈从幸村母亲那里拿来了一瓶矿泉水，哒哒哒地跑过来递给了我。 我向小女孩点了点头，一口气灌了半瓶矿泉水，嗓子终于后知后觉地开始疼了起来。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一旁站着的真田。 啊，比赛已经结束了。确实，总不可能一场网球比赛比我打车来回加配信还要长。 我并没有问结果，因为我压根不认为我们学校的网球部有【输】这个可能性。懂不懂关东十五连霸，全国二连霸的含金量啊。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当医生走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我们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手术很成功！如果复建的结果也理想，幸村君基本上可以恢复所有的运动机能。” 医生的眼神疲惫，语气却是振奋的。 我猛然睁大了眼睛。 神啊，如果你真的存在的话。 总算是做了件好事啊！你这个家伙！ 第44章 四十四 离全国大赛的决赛还有二十多天，幸村留在了医院里，在手术结束之后几乎是立刻就开始复健了。 “真的没问题吗……好歹也是个大手术，多休息一会儿会比较好吧。” 午休的天台上，我吃着小姨做的烤鱼便当，感慨道。 今天天气晴朗，蓝色的天空让我几乎联想到大海的颜色，纯粹得没有一丝云朵的白色。 我和仁王缩在天台上一片狭窄的阴影里。我们都是讨厌晒太阳的类型，要是太阳的角度再倾斜一下，午休也就不能上天台了吧。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啊。你也知道的。” 第85章 仁王盘腿坐在我的身边，吃着炒面面包，无奈道。 “幸村手术那天我们对阵的是东京的青学。真田都把压箱底的绝技拿出来了，我们才保住了十六连霸。如果全国大赛幸村不上场，结果……倒也不好说。” “那也是身体比较重要吧。” 我咽下一口米饭，淡淡地叹气道。 “算了。像我这种四体不勤的家伙，果然还是理解不了吧。” 不仅是幸村为了打网球自愿承担风险做手术，术后没休息两天就立即进行艰难痛苦的复建过程，我听说他们的对手中也有负伤却咬牙坚持的。 明明还这么年轻，对胜利的执着却超过了对健康的考量。 我一方面觉得这真的不是顾小失大吗，另一方面却又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的执念，才能让一名运动员成为无数人中顶尖的存在吧。 这种偏执啊……还真是在残忍的同时，又有种如同烟花绽放的瞬间一般摄人心魄的壮丽。 “阿雅。” 我偏过头看着他的侧脸，问道。 “你也想成为职业的网球选手吗。” 而仁王只是平视着前方，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随手玩弄了一下银白色的小辫子。 “我对网球没有像幸村那样的执念。虽然以现在的水平，说不定能进入青训营之类的……但就凭这种半吊子的决心，真的能和幸村那样的家伙站在同一片赛场上吗。” 面对我的问题，仁王并没有像平时那样语气轻松地开玩笑。这大概是他的真心话。 “像精市那样的人才是少数吧。我们还是国中生啊，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小声吐槽道。 “那你呢。” 仁王看向我，眨了眨那双青色的眼睛，眼角狭长得很漂亮。 “既然要为了vtuber的事情去东京，那还是相当认真了吧。” 啊，总感觉他的语气有点酸酸的。 自从我告诉他我高中要去东京之后，这个家伙就有点微妙地闹别扭……我很不擅长应对这样的仁王，只能讪讪地说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我对未来又没什么规划。像我这种没用的家伙，能撞这一次大运就已经很不错了。” 说实话，我对我竟然能受到这么多人关注这件事，至今仍然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再幸运一点说不定能三十岁之前就退休呢？啊，我的梦想差不多就是早早退休，然后天天待在家里打游戏吧。” “噗哩。” 仁王眯了眯眼睛。浅浅地笑道。 “还真是个不错的梦想。很有你的风格嘛。” 一阵微风拂过，带起了他校服白衬衫的衣角。有点凉，我拢了拢自己的长袖外套。 空气中隐约飘来草本植物清爽的苦香。这是从哪里飘过来的气味呢，我还是没有搞清楚。 “如果以后不打网球的话，你会干什么呢。” 我托着脸颊，随口问道。 “适合我干的工作吗……静觉得呢？” 仁王转过头，好奇道。 “啊，数学老师之类的？你挺擅长数学的吧，而且还有寒暑假。” 我突发奇想，没忍住笑了一下。 “想象了一下你在讲台上讲题的样子，意外地还挺合适的。说不定会很受学生欢迎。” “老师吗。那样感觉也不错。” 仁王看着我，眼神温和，唇角挂着淡淡的笑意。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眼睛。 “或者摄像师？在全世界跑来跑去的那种。感觉你会喜欢。” “但静绝对会是那种一年到头都宅在家里的类型吧。” “跟我有什么关系，虽然确实。” “啊，原来经常见不到我对你来说无所谓啊，我了解了。” “我又不是那个意思……” 大概是因为察觉到仁王话中潜藏的暗示，我的声音逐渐变小，最后消失了。 是我想太多了吗，这总不会是【我们以后也要一直做好朋友】的意思吧……说不定真的是。 我悄悄看向仁王。 他正若无其事地吃着面包，隐约能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抓着面包的手指也太用力了吧。 我没说话，于是他也没有继续搭话。 沉默的氛围在两人之间蔓延着……我感到自己的脸好像有一点发烫。 总、总觉得有些微妙。 —— 在我的生日歌回结束不到两天的时间里，这场配信的口碑似乎呈现了两极分化。 好消息是歌回的留档播放量竟然飞速超过了一百万，现在正在冲击两百万。 尤其是我翻唱的【我想成为你的神明】这首歌，无论是切片还是粉丝重混音的版本都很受欢迎。我已经看到好几个播放量很高的视频了，似乎还吸引了不少新的粉丝。 而坏消息则是我在论坛看到的一些帖子。 【感觉我推在火起来之后变了，有点伤心……】【hot】 楼主： 如题。因为大概很容易就能扒出是谁，我就直接说了吧。我是从夜a社出道就开始单推她的，每个月都会打红sc （ 10000円以上的sc是红色的）。 一开始她的粉丝没有现在这么多，每次打sc都会好好地感谢。我跟几个古参私下有交流，确实感觉她是记得我们的名字，念我们评论的概率比其他人高很多……但最近感觉她对sc的对应变冷淡了，尤其是这次歌回，感觉根本不想跟评论互动。 第86章 虽然vtuber粉丝变多了，会更随意更盐对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真的看到猫猫变了我还是好难过……明明出道才一年，就已经成为这样的大人了吗…… 1l： 第一。这两天好多猫猫的帖子。 2l： 呜哇好沉重。 3l： 又有过激粉破防了吗。不会真的以为打几个sc就能让主播另眼相看吧，真要这么想还不如拿这个钱去吃顿好的，又没人逼着你打（笑 4l： 啊？这里新粉，歌回刚入坑别搞……这次歌回难道不是神回吗？古参竟然还不高兴吗，惊了。 5l： +1。路人，但【神明】我听一次哭一次。哭腔太绝了。 6l楼主： 没有说坏话的意思，只是客观感叹一下。我以前喜欢夜的心情也是真实的，只能说如果新入坑的如果受不了这种对应，还是避雷比较好。 7l： 其实我也有点觉得……虽然歌确实很好听，吉他也很神，但明明是大家期待这么久的歌回，只有一个小时不到，而且完全没有互动…… 8l： 不会是太紧张了吧？主播这个年纪，多给点容忍度呗。 9l： 呵呵，粉丝一天天吹配信天才翻车了吧。都播这么久了还能用紧张来洗吗？ 10l： 猫猫的anti还真是顽固啊，怎么到处都有。 11l： 涨粉太快就是有黑子看不顺眼呗。不管过激粉和anti怎么跳，猫猫关注量马上就破40万了，歌回质量高不高大家都看在眼里。 12l: 但夜以前真的很会捡评论，只能说这个落差感是真的…… 13l： 路人粉。猫猫以前就是太温柔了所以才会吸引一些过激和gachi天天跟黑子对线吧，现在成长了变盐了也挺好的。 14l： 笑死。主播在现实中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一个两个真情实感的样子不觉得搞笑吗。 15l楼主： 楼上是批皮黑子吧？在我冲周边打sc租广告牌做应援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混呢。 …… 再往下看下去，又变成了一片粉黑混战。 只能说推特和油管的评论区十分和平是有原因的，毕竟所有的阴暗与混乱都留在论坛里释放了。 我倒在松软的沙发上，心情有些复杂。 啊，虽然我做配信也是很认真的，但有些粉丝的认真程度连我都有些被惊到了。 要说这些粉丝敏感可能确实有点敏感，这份喜欢也确实有点沉重……可歌回那天我是被自己的私事影响了状态也是事实，缩短时长和减少互动也是我擅自做的。 果然还是补偿一下比较好吧。 过激单推的喜欢偏执也好，沉重也好……我心里好像并不讨厌这样的喜欢，倒不如说能有人对我这么认真我还稍微有点开心。 歌回是前天做的，这两天我本来安排了要休息。 但我还是来到了电脑桌前，熟练地打开了配信。 【来了～】 【晚上好】 【今天不是没有配信安排吗】 【猫猫！ 】 【本来要睡觉了，突然配信好耶】 “晚上好，咳。”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还穿着歌回那天黑色军服风格的打歌服，声音微微有些沙哑。 我的嗓子说实话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说话还行，压成营业声线可能稍微有一点勉强……不过也不是很严重。 “歌回那天收到的很多sc都没有来得及感谢，所以今天想专门追加一期读评论。” 白毛少女轻笑了一声，说道。 “其实今天自搜的时候，发现有观众因为没有被读到而感到寂寞了。啊，不要去责怪这样说的人哦。如果觉得烦的话我自己会无视的，但对于喜欢我的人，我还是想尽可能去回应……啧。我好肉麻。” 【泪】 【罕见的纤细猫猫】 【泪目】 【突然这么温柔好不适应（泪】 我读着sc ，回应着评论，最后甚至还读了一会儿棉花糖（匿名留言网站），直到三个小时之后我的嗓子变得真的不舒服了，才结束了配信。 躺在床上，我逐渐感到一阵困意袭来。 啊，其实经纪人和vtuber前辈都提醒过我不要对粉丝言听计从* ，尤其是不要对沉重的单推过分温柔，以免发生什么过激事件。 但事实就是面对喜欢我的人，我真的……总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我沉沉地睡去了。 第45章 四十五 周五晚上，我本来打算像往常一样打打游戏练练吉他，却突然收到了经纪人的信息。 史上最适合蝴蝶结的可爱经纪人：【夜～明天晚上在梦野老师家里有一场聚餐，你想来吗？梦野老师亲手做菜喔！ 】 【诶？可以吗】 我愣了一下，回复道。 【来嘛来嘛，上次看剧的大家应该都会来。鹿岛君还会带一个前剧团的后辈，高中生，也是超可爱的女孩子】 【啊……】 有陌生人啊，我内心不禁萌生了一点退缩之意。 但是一想到又能看到鹿岛君那张惊为天人的神颜，我有点犹豫。 【感觉夜最近心情有点低落啊。来散散心吧，调整一下。 】 经纪人发来了新的信息，我几乎能想象出她说话时的笑容与语气。 第87章 【其实再多休息休息也没关系的。夜就是太努力了，偶尔也会让我很担心啊。 】 我……竟然能被称为努力吗。 看配信频率或许确实是吧，虽然游戏配信对我来说比起工作更像是在玩。 歌回那天她也问了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告诉她有朋友在做重要的手术。经纪人一点都没有责怪我的状态，反而很细心地安慰了我。 【我会去的。 】 我回复道。 总是让经纪人担心，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啊。 —— 梦野老师的家在一栋公寓里面，客厅很宽敞，而且收拾得很干净。 不是那种有客人要来所以临时收拾一下的程度，光是根据玄关鞋柜的井井有条和书架上器具的摆放就能看出来，梦野老师平时应该也是很有条理的人。 能做到这种程度简直令我肃然起敬……起码我是完全做不到的。 “大家，夜酱来了！” 经纪人给我开了门，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今天穿了浅蓝色格子的连衣裙，用白色的蝴蝶结发饰把橘色的头发拢在了脑后。 真是令人安心程度的可爱啊。一看见她我就放松了下来。 “下午好……我带了西瓜。” 我举起拎了一路的西瓜，如是说道。 虽然经纪人说我什么都不带直接来吃饭就可以了，但空着手上门总感觉不太好。正好是夏天，所以我买了个西瓜。 “啊，我刚才还说想吃西瓜来着。不愧是我的学生！” 濑尾老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向玄关这边看过来，笑了一下。电视里放的好像是什么搞笑综艺。 “这下你不用跑腿了，阿若。” “是是。” 若松从厨房里走出来，手上端着两个盘子放到了餐桌上，无奈地说道。 “明明来的时候我就问前辈要不要带西瓜了。啊，西瓜给我吧，我切了拿去冰镇一下。” 濑尾老师穿着淡绿色的短袖连帽卫衣，若松先生穿了淡紫色的……好像是同款诶。 我将装着西瓜的塑料袋递给若松，目送着他走向厨房的背影。 谢谢，有磕到。 “先坐。还有大概二十分钟。” 梦野老师围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四个炉子，两个放着炖锅，他正在用平底锅不知道在做什么菜，很游刃有余的样子。 唔，空气中飘着超级好闻的食物香气，我突然就有点饿了。 是那种很家常但是一闻就知道很好吃的香气。今天做了什么菜呢？我只能分辨出像是炸鸡块和土豆炖肉的味道。 明明身高一米九，眼神吓人，还总是会突然拿出记梗小本子问我奇怪的问题……画少女漫画就算了，竟然还是居家系吗！ 真是深不可测的男人啊，梦野老师。 “小夜来了啊。我介绍一下，这位是黑川赤音，我以前剧团的后辈。” 鹿岛原本在切小番茄，好像是要做沙拉，看见我来了就停下了动作，笑道。 她把衬衫的长袖折到了小臂上，连切菜的动作都这么优雅……神颜感谢。 “赤音，这位是夜，是千代那边的后辈。” 高中生年纪的少女看着我，有些小心地点了点头。 她有一头蓝色的齐刘海短发，眉眼间有些忧郁，五官精致，而且脸超级小，剧团的演员都是这种风格的吗。 “你好。初次见面，请多多指教。” “……我这边才是，请多指教。” 我也点了点头。 总感觉这张脸有点熟悉啊，好像在哪里看过。 “啊，黑川前辈，认识mem啾前辈吗。” 我突然想起来了——mem啾前辈毕业之后去参加三次元恋综了。虽然我没有看节目，但我在宣传的海报上看到过黑川赤音这张脸。 “嗯，在节目里认识的……” 黑川赤音愣了愣，低声说道，脸色不太好。 空气有几分沉重。我不常跟人搭话，这次一搭话感觉像是踩了什么地雷，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 “不要想工作的事情啦，赤音。” 幸好鹿岛出声解了围。她看向我，温和地说道。 “抱歉。赤音因为节目的一些评论心情不太好，不过网上的言论而已，很快就会过去的。” “……抱歉，黑川前辈。” 我有些局促不安。是恋综发生了什么事吗？啊，我真是个傻子。 “虽然只是网上的评论，收到恶评我也会很受影响……抱歉我什么都不知道，黑川前辈……要吃糖吗？”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正好口袋里有常吃的水果硬糖，只能呆呆地拿出来问道。 而黑川赤音愣了愣，然后接过我手上的糖果，终于笑了笑。 “谢谢你。让你顾及我的心情了，我这边才应该说抱歉。” 避开了节目相关的话题，她引导着对话，我们顺着多聊了几句。 黑川前辈感觉上很温柔随和，而且会很敏感地照顾别人心情的类型，竟然也会在恋综上收到恶评吗。 三次元节目好可怕。 “其实我这两天刷到了【我想成为你的神明】这首翻唱……请问是那位夜吗？” 看到我顿了顿，黑川赤音连忙解释道。 “啊，我没有奇怪的意思。我也有vtuber的朋友，绝对不会暴露这方面的消息……” 第88章 “是我。” 我挠了挠脸，说道。 “……在现实中说这个，有点害羞。” 我倒是不担心黑川前辈会暴露我的中之人之类的事情。她毕竟是艺能圈的人，要说保护秘密大概比做vtuber的都小心专业，况且连我的经纪人都放心她。 “哈哈哈，果然是的啊。” 黑川赤音露出一个微笑，低声感慨道。 “夜真的很厉害，关注者那么多，歌也唱得很好……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我只是面对几千条评论就已经感觉撑不下去了，完全比不上夜，我真是没用啊……” “请不要这么觉得，黑川前辈。” 我看着她精致的脸，认真地说道。 “网上的恶评是很片面的东西，不要放在心上……虽然这么说，但被影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总之先吃点甜的，然后打会儿游戏就能痊愈了……啊，前辈打游戏吗。” 真的说出口了……我还真是不擅长安慰别人啊。 “只会玩一点桌游。不过打游戏就能痊愈吗，那样也不错。” 黑川赤音看着我，眼神柔和。 “如果可以的话，能加一下夜的联系方式吗？遇到合适的游戏可以一起玩。” “诶！也加一下我嘛。” 鹿岛刚拌好沙拉，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的手指一抖。 ……啊，加到我推和美女前辈的联系方式了。 今天来聚餐真的太好了（安详升天）。 “饮料来了。鹿岛，拿一下杯子。” 门被打开了。是抱着一大瓶可乐的御子柴前辈开的门，说话的则是堀团长。 他提着两个一看就很重的袋子走了进来，力气真大啊。 “好的！” 鹿岛立即回应道。 我看着我推的身影，总感觉她身后好像多了条金毛巡回犬的尾巴啊，幻觉吗。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满满当当的料理。蔬菜沙拉、炸鸡块、土豆炖肉、烤鱼、意面……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但看上去很好吃的西洋料理。 大家环绕着餐桌坐下，吵吵闹闹地聊着天。 我忍不住笑了笑。经纪人有这样一群朋友真好啊。 “可恶……完全没能帮上忙，女子力又输了……好好吃。” 我身旁的经纪人小声碎碎念道，一边流着不存在的泪水一边筷子不停地吃着。 “喔，佐仓喜欢吃这个吗，多吃点。” 而坐在她身边的梦野老师表情依旧呆呆的，手上却根本不停地给经纪人夹着菜。 我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恨铁不成钢……所以你们到底为什么还没有在一起啊！ “阿若，这个给你。” 对面的濑尾老师挑挑拣拣地把胡萝卜从自己碗里夹给身旁的若松。 “这个也给你，这个也给你。” “濑尾前辈太挑食了，倒是多吃一点蔬菜啊！” 若松先生语气埋怨，但完全没有阻止濑尾老师的动作。两人手上成套的结婚戒指在不经意间折射出光芒。 “团长，这是我亲手做的沙拉！还请尝尝看！” 鹿岛君动作优雅地用夹子把蔬菜沙拉夹到堀团长的碟子上，露出了一个帅气的笑容……只有这个人的片场很不一样啊，有她出现的镜头简直就像是在拍偶像剧。 “嗯。好吃。” 堀团长吃了一口蔬菜沙拉，语气平静，但是视线完全就是在鹿岛君的脸上，堪称目不转睛。 等会儿，这两个人…… 我吃了一口期待已久的土豆炖肉，虽然确实手艺很好，但我突然就有种食不知味的感觉。 啊，我原来是电灯泡吗。不过没关系，起码还有黑川前辈陪我。 不愧是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啊，真是各有各的好嗑…… “夜！这个小蛋糕超级好吃的啊！” 御子柴前辈兴奋地给我指了指一旁的蛋糕，开心得很纯粹。 “怎、怎么了？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啊，这个蓝莓味真的好好吃。” 我收回了残念的眼神，吃了一口小蛋糕，惊叹道。 “我就说吧。” 御子柴前辈有点小得意的样子。 明明长着一副很受欢迎的潮流帅哥的外表……只有这个人被单下来了啊！ 我想起他对女性liver说了点暧昧的话然后立刻害羞被反复炎上，又想起他的小号被扒出来他的anti都黑他长成这个样子一定玩的很花，甚至在粉丝二创里都默认他是花花公子的类型…… “御子柴前辈，你辛苦了。” “嗯？在说什么？” 第46章 四十六 在聚餐之后，我似乎完全恢复了血条，连内心都平静了下来。 我的经纪人和她身边的人们总是有种奇特的魔力。即使是我这样的性格，混在她们之中也会感到一阵由衷的安心与欢乐。 啊，感觉尸体暖暖的。 怀着这样的心情，我进行了40万粉丝的耐久配信。 耐久配信，顾名思义，就是在粉丝量达到400 ， 000以前，不管要花多少时间都要一直开着直播。 我还差一千多个粉丝，能在几个小时之内搞定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种配信…… 【晚上好～】 【来了】 【猫猫晚上好】 我刚打开配信，评论就涌了进来。 “晚上好。今天是40万的耐久配信，也不知道得花多长时间……啊，sc感谢。” 第89章 屏幕上穿着黑色军服的白毛少女懒懒地笑了笑，一如既往用颓废的声音打着招呼。 10000円sc ：【猫猫晚上好！因为猫猫的歌回，我也想学电吉他了。想知道猫猫学电吉他学了多久，平时会练习吗】 我看了眼打红sc的名字，是眼熟的人。 “电吉他啊……刚开始学是五年以前，跟着老师学了两年，之后就自己练习了，每周弹一两次。最近练得还挺频繁的，每天都练……一两个小时？周日练五个小时。” 【五个小时好长】 【练习好久】 【喜欢吉他】 【什么时间管理大师】 “如果你想学歌回上的曲子，每周都练的话，应该半年之内就能弹了吧。” 我想了想，打开了放在桌子旁的电吉他琴盒。 “我水平真的挺一般的。不过最近学了点新东西，我弹给你们听。” 我低声地哼着旋律，活动了一下手指，然后开始速弹摇滚版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 开头这一段我练得相当熟练，耳熟能详的曲调被电吉他的音色酣畅淋漓地演绎了出来，听着相当爽。 【！ ！ 】 【应援棒】 【好厉害】 【好强】 评论像刷屏一样飞了起来。 “哼哼，是跟【吉他英雄】学的。如果有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这个频道。” 我笑了笑，说道。 我第一次听吉他英雄弹这首的时候简直惊为天人。虽然这种程度的速弹对我来说有点难，但我还是把它啃下来了。 【恭喜40万】 【恭喜40万关注者】 【恭喜】 【恭喜40万达成！ ！ ！ 】 屏幕上突然刷起了一片恭喜。 我愣了一下，才发现人数的计数已经超过了40万，达到了40万零一百。 “啊。” 屏幕上黑色军服的白毛少女眨了眨眼，语气还有点没有反应过来。 “真的40万了……谢谢大家！那耐久配信就结束了吧，虽然才十分钟……” 【草】 【草】 【什么速通】 【可恶，先取关了】 评论里一片生草，不同金额的祝贺sc像彩虹一样飘过。 “诶……那我打会儿游戏？” 虽然计划被打破了，但正好前几天我推黑魂二的boss还没有推完，今天可以接着推。 【刚来，我推的idol呢】 【没有偶像，只有打游戏的小鬼】 我笑了笑，一边跟感谢着sc ，一边打开了游戏。 啊，论坛里那种混乱的景象果然是极少数。毕竟40万人里面就算只有千分之一是奇怪的家伙，那也有400个人，足够让论坛帖子看起来混沌一片了。 我的评论区还是很可爱的嘛。 而且我发现唱歌真的是涨粉的利器。一个质量高的翻唱冲到几百万播放很正常，但平时配信的留档能有二十万播放就不错了。 虽然平常游戏配信的质量很重要，但用来吸引新观众还是太慢了。最好还是用翻唱，整活，联动之类的东西吸引新人来看平时的配信…… 不过最近乐队的事情有点忙不过来，等有时间了再想其他事情吧。 我没有多想，凭着直觉愉快地这么决定了。 啊，如果以后能跟班长和山田同学变成经纪人的朋友们那样就好了…… —— 放学后，我背着吉他正准备去排练，在教学楼外正好遇见了要去网球部训练的仁王和柳生。 “怎、怎么了……” 这两个高大的家伙一言不发地站在我面前盯着我看，我没忍住后退了一步。 “噗哩。静能认出来谁是谁吗？” 看上去完全就是仁王的家伙弯起嘴角，手指玩了玩他的狐狸尾巴。 “失礼了，影山同学。” 一旁的柳生推了推眼镜，如是说道。 “单纯从外表分辨吗……完全分不出来啊。” 我看了看仁王懒散的站姿和笑容，又看了看柳生同学平静而又正经的表情，无奈道。 可恶，我本来还以为柳生同学跟仁王不同，是个正经的好人。 但我忘了这两个人能玩儿到一起去……不就证明柳生同学只是掩饰得比较好，实质跟仁王是同样类型的替身吗！ 我思索了一下。根据一般的逻辑，仁王是想要看我能不能认出他的变装，那现在的两人应该是互换的状态吧？ 想到这儿，我上前了一步，仔细地端详着柳生同学的外表。 紫色的短发柔软地垂着，看不出有假发的痕迹。皮肤白皙，没有下巴上那颗小痣。 从这个角度看去，隐约能透过那厚厚的眼镜镜片，看见那双形状漂亮的深色眼睛……是带美瞳了吗？ “啊，这也太难了……” 我沉吟道，却发现柳生同学些微避开了我的目光。这种似乎有些不自然的样子，有点像仁王平时害羞的时候。 “阿雅？” “噗哩。认错了哦。” 一旁的仁王将一只手臂搭在柳生的肩上，如是说道。 他看上去并没有开心的样子。真难懂啊这个家伙，被认出来了不开心，不被认出来也不开心。 “诶，我本来觉得这个不自然的表情很像来着……啊抱歉，是我离得太近了吗。” 我连忙回撤了一步。 第90章 如果这真的是柳生同学，那他只是因为跟我不熟才会露出这种表情吧。是我失礼了。 “对啊比吕士，你刚刚的表情有点奇怪哦。” 仁王眯了眯眼说道。我不太分辨得出他的语气……这真的是仁王对吧。 “啊，抱歉。有一点特殊原因。” 柳生推了推眼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道。 “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因为我个人是把网络上的推跟现实生活分的很开的类型……” “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影山同学，保护个人信息请更小心一点！” “啊，好的。” 我听到这种礼貌却严肃的语气，下意识点了点头，然后愣住了。 我突然想起一开始我在仁王面前暴露身份的起因，就是因为柳生同学的手机铃声设置成了我的翻唱。 诶……这个意思是，柳生同学也知道【夜】的中之人就是我了吗。 “比吕士？” 仁王眨了眨眼睛，然后迟疑地问道。 “是我想的意思吗……你是怎么发现的。” “难道不明显吗。” 柳生的语气终于带了点无奈的情绪，说道。 啊，虽然不知道柳生同学是从什么时候觉得不对的，但从他的视角看来确实可能异常简单。 不管是对这方面不感兴趣的仁王突然开始关注我，还是幸村手术时我消失的时间，再结合一下我带的吉他和我的声音…… “我保护个人信息还挺小心的吧……不是因为柳生同学在的场合太凑巧了吗。” 我小声道。 “影山同学的声音本来就很有特点了，推荐零食的时候偶尔会出现地区限定的食物，谈到吉他的时候会出现练习和设备的细节，说到底平时的说话习惯和语气都完全一样……总之还请多注意一点。” 柳生流畅地说出这么一段话，听得我一愣一愣的。 虽然说得确实有道理……可能我配信的时候除了压一点营业声线，其他的确实跟日常的状态差不多吧。 但我现实生活也不认识几个人啊。十分狭小的交际圈给了我不用掩饰的自信。 “我会注意的……” 我低声说道。 眼前的少年身姿挺拔，脸上没什么表情，语气平静而得体。 除去家人，工作相关的人，和仁王，柳生同学是第一个认出我的人。 而且是算不上我的朋友的，推我的粉丝。 作为仁王的搭档与挚友，我觉得我可以相信他的人品，也不担心他会暴露我的身份，但这种平静正经的语气多少还是让我有点无所适从。 “以后我会小心不要暴露的。对不起，中之人竟然是我这样的家伙……让你幻灭了吧，真的很抱歉。” 我欠了欠身，有些沮丧地说道。 啊啊，我不想传达负面情绪的，但我真的忍不住。 虚拟的【夜】有漫画家设计出来的好看形象，大社经纪人运营的宣传，专业人士调音的歌声，游戏水平不错所造成的【这个人好厉害】的假象。 可真实的我，只是一个软弱内向的阴暗家伙罢了。 真不想让推我的人知道我真实的样子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措辞让你误会了，我这边才很抱歉。” “……诶？” “没有幻灭。” 柳生看向我，露出了一点很淡的笑意。 “请加油，以后也会一直支持你的……但关于保护信息这点，请务必多多注意。” “啊。” 我愣了愣，然后下意识说道。 “……好。谢谢。” 柳生同学说得对。趁现在还没有犯下什么难以挽回的失误，以后我应该多注意这方面的事情。总之我是绝对不想被开盒的。 但原来没有幻灭吗……真是温柔啊。 —— 回到家，小姨正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上还拿着几双筷子。 “我来帮忙。” 我连忙放下吉他和书包，把菜品端了出来。 “谢谢，静。” 小姨笑眯眯地说道。 “对了，你这周末有空吗？飞雄有一场比赛，好像挺重要的，有高中招生的教练来看。” “但时间不太巧，我要出差，美羽要加班。静想去吗？你帮他加油的话，飞雄也会很有动力的吧。” “排球比赛要打多久来着……应该没问题。” 我想了想，答应道。 “好啊。” 第47章 四十七 飞雄周末的比赛是地区的决赛，赢了就能去全国大赛，怪不得强豪高校的教练要来看这场比赛。 那所高校好像是叫白鸟泽？飞雄一直想进那里来着。 跟北川第一国中一样，是在排球上可以争夺全国席位的强校……话说我身边这群家伙的运动水平都太高了吧，全国大赛不是这么容易就能打进去的吧。 “总之，这周末我会来看的。开心吧。” 我半躺在飞雄的床上，懒懒地靠着墙，如是道。 今天我们俩都正好穿了纯棉的白t恤和黑短裤，是小姨从超市里一起买回来的，透气又好穿，多买几件还便宜。 夏天气温高的时候，飞雄和我总会待在一个房间里，这样就只用开一台空调了。 虽然不知道这么做能省多少电费……说实话大概也没有省这点电费的必要，但这种节约的习惯确实从小时候一直保留下来了。 第91章 “哈？你来不来看都无所谓吧，你对排球又没兴趣。” 飞雄正坐在书桌前，抓着头发盯着桌子上的习题，随口回答道。 “我对排球是没兴趣。” 我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跳下床，踱步到飞雄身后。 “但我对看你打球有兴趣……这里算错了，60除以5是12不是14。” “啊，我就说怎么会算出0.5个人！” 飞雄惊呼了一声，快速地涂改掉了答案，在纸面上留下了几道随性至极的黑杠。 “笨蛋。” 我双手撑在飞雄的椅背上，无情地嘲讽道。 “……哼。” 飞雄竟然没有嘲讽回来。 这可不行啊，难道这种程度的嘲讽他已经习惯了吗……真是没有意思。 “静，你为什么会喜欢看我打排球。” 飞雄沉默了一瞬，突然开口问道。 “嗯？” 怎么突然问这个。我眨了眨眼，回答道。 “因为你打球超帅……啧，算你为数不多帅的时候吧。” 虽然经常看见飞雄在后院练习，但我第一次真正看见飞雄打比赛的样子，是在小学五年级。 我没有排球上的天赋，说实话我讨厌一切运动。只是祖父是个热血的老教练，飞雄又一直在练习，比赛的规则和战术我也耳濡目染了一点。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下午，很普通的一场小学生的练习赛。 我懒懒地靠在体育馆的墙上，看飞雄一次又一次地触球，准确地传给各个方向上的队友……他轻跳起来传球的动作真漂亮啊，眼神专注，像只矫健的鹿。 我的眼睛缓缓睁大。 我本来以为飞雄又要传给那个高个子的主攻手，对面的拦网都做好准备了。 然而飞雄的手轻巧迅捷地一挥，排球便落在了对面的场地，发出一声闷响。 是二次进攻！ 飞雄的嘴角扬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完全不可爱的笑容，眼神炙热而锐利。 啊。 我震惊了。 ……这个笨蛋原来也有看起来这么聪明，心这么脏的一面吗？怎么回事，太帅了吧。 后来事实证明，飞雄大概是把所有的脑细胞都供给给排球了，其他方面还是一个堂堂正正的笨蛋。 但那一幕在我的记忆里，确实清晰地隽刻了下来。 “帅吗。” 飞雄挠了挠头，有点烦躁的样子。 “可我的队友……” 他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口，终究没有说出来。 “你那些队友还真是让人火大啊。” 我随手摸了一把飞雄的头发，十二分偏心地评价道。 “无所谓吧。很快你能去高中找到更好的队友了。今年比赛有你觉得不错的人吗。” “……有个橘色脑袋的小个子，速度和弹跳力都很不错。” 飞雄偏了偏脑袋，似乎是在回忆。 “不过技术也太烂了。那家伙到底这三年干什么去了。” 我笑了笑，安静地听着飞雄喋喋不休开始谈论排球的事情。 啊，笨蛋的大脑还真是单线程，转移他的注意力简直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这不，队友的事情完全被他抛到了一边。他又开心起来了。 —— 周末。 飞雄是跟队伍一起去体育馆的，还要热身，比我来得早。 我准时来到了现场，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置。 隔了两个座位是两个年纪跟我相仿的少年，一个脸上有点雀斑，一个戴着副黑框眼镜。 他们此刻正站在栏杆前……真高啊，也是打排球的吧。 啊，飞雄他们上场了。 我的眼神追随着那个蓝白运动服的挺拔身影。 大概是有那张标准冷淡帅哥脸的加持，球场上的飞雄看上去总是一副注意力极其集中的冷酷模样。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真帅啊。 “那就是【球场上的国王】啊……诶，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那个浅金色头发，架着副黑框眼镜的少年莫名其妙地说道。 哈？ 我转头看向这个嚣张的家伙，他身边的雀斑少年似乎是察觉了我阴沉的目光，身体颤了一下，拍了拍他。 浅金发少年向我这边看来，目光相交。我没有移开视线，直到他被逼得看向一边。 “……搞什么。” 我听见他小声说道。 懒得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我看向比赛场地，目前还是第一局，比分是5:2，北川第一中学暂且落后。 随着比赛的局势逐渐焦灼起来，我忍不住也站了起来，手搭在栏杆上，紧盯着场上的局势。 与记忆中精准优美的传球不同，飞雄此刻的传球似乎总是跟主攻手们的位置有误差。 那个头发炸起来的主攻手扣球很吃力的样子……另一边的主攻手甚至有一次完全没扣到球。 我眯了眯眼，那点可怜的排球记忆正在复苏。 比起飞雄传球失误，我更偏向于那些人跳的不够高。 对面的拦网都已经到位了，以他们跳起来的时机和高度，就算是扣到了球也只会被拦回来吧。 虽然拦回来能接到的话，还是可以再次发起进攻……但那可是飞雄啊！ 比起我微薄的网球经验和完全只是射击游戏里练出来的动态视力，我当然更相信他的判断。 第92章 “……托球……” 场上一个穿着蓝白运动服的少年似乎对飞雄说了点什么，隔着这段距离我听不清楚，只隐约听见了托球这个词。 然后又一次失分，比分已经拉到了15:7。 排球落在场地上，发出一声声结实的闷响。 我只是愣愣地看着比赛中的飞雄，搭着栏杆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收紧，直到指尖泛起一阵苍白。 已经快到第一局的局点了……对面的。 “再跑快一点，再跳高一点。” 场上的飞雄跟我一样捏紧了双拳，提高了声音说道。 “想赢的话，就跟上我的传球啊！” 那声音穿过我的耳朵，声线中的沙哑甚至能把我刺痛。 蓝白运动服的黑发少年站在球场上，汗水浸湿了他的刘海，而穿着相同运动服的队友们只是看向他，气喘吁吁，眼神中全是……失望，与冷漠。 我看到教练席旁，穿着背后写着【白鸟泽】字样白色运动服的老人，但我看不见他的表情。 直到第一局的局点。 飞雄没有回头，动作一如既往轻巧迅捷，向身后托球。 我眼睁睁看着那颗球落在了地上，发出一阵闷响。 不是失误。 二传手托了球，但没有主攻手起跳。 影山飞雄愣在了原地。 那是我所不熟悉的飞雄。那个表情我从没在他脸上看见过。 ……也大概是* 因为如此，我的心脏，才会有这种一抽一抽的疼痛吧。 “呀咧呀咧，这还真是出乎意料的一出好……” 浅金色头发的眼镜少年却笑了出来，语气风凉地说道。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我看向球场上那个呆立着的身影，发出了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最高的喊声。 “飞雄——” 我看见不只是飞雄，还有其他球员向我这边看了过来，但我竟然没有想立即躲起来。 飞雄很明显地愣了愣。教练似乎在说什么，要把他换下去。 他一边往场边走去，一边看着我，弧度不大地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场馆灯光的反射而已，但那一刻，我确实看见他那双迷蒙的深色眼睛亮了一下。 啊，我今天来了真的太好了。 我呼出一口气，看向一旁僵住的眼镜少年和雀斑少年。 “……看你们这个身高，也打排球吗？喜欢说风凉话的话，就去他的面前说吧。” 我垂下眼，几乎是无奈地轻笑了一声。 “在我这种明明想要支持他，但事实上什么都做不了的家伙面前说这种嘲讽的话，还真是残忍啊。” “真的十分抱歉！” 绿色头发的雀斑少年最先反应了过来，向我鞠了一躬，大声说道。 “又不是你说的话，你来道歉是怎么回事啊。” 我失笑道。 “算了。无所谓了。” 我有什么必要跟陌生人争这个呢。他们又懂飞雄的什么啊。 他的努力，他的一根筋，他的天赋，他看向排球时炙热的眼神，他谈起打二传时滔滔不绝的样子…… 那可是我这么多年来亲眼见证的，属于我的宝物。 “……抱歉。” 那个眼镜少年向我点了点头，还是道了歉。 我只是摆了摆手，看向了球场。 —— 比赛很快就结束了。飞雄没有再上场。 失去了飞雄，换上了新的二传，北川第一的配合似乎终于丝滑了一点，但颓败之势还是无力地延续着。 这张比赛最后打了四十分钟，2:0。 对面赢的时候只是简单地庆祝了一下，没有什么惊喜之意，大概是赢得并不艰难。 不知道北川第一在赛后的休息室里交流了什么，如果他们交流了的话。 我只是等在了体育馆外选手出口的地方，靠在墙上，看见那群蓝白运动服的少年们走了出来。 旁边等着的还有其他选手的家长和朋友，然而全队包括教练的眼神还是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手指下意识颤了一下，看向飞雄，语气平静地说道。 “走吧，回家了。” “……嗯。” 飞雄略低着头，回应道。 第48章 四十八 回家的路上，我们几乎没有说话。 夏日的天光热烈而绵长，我们坐在电车上，窗外的光影在我们背后飞速地掠过，只留下电车运行的白噪音。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站在我的角度，我当然认为这是他队友和教练的问题，但我知道飞雄其实不喜欢这种论调，所以我也不想多嘴。 飞雄并不讨厌他的队友，真要说的话大概是恨铁不成钢更多些。只是他嘴笨，我觉得他们队伍之间怕不是出现了些交流上的误会。 嘛，毕竟是飞雄是这样天赋与努力并存的厉害家伙。他大概是不自觉地提高了对别人的要求，因为那些要求对于他来说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我觉得当飞雄的队友压力确实会有点大……但他可是你们队的王牌诶，对王牌难道不能更纵容些吗。 以上，就是我充满私心与个人感情的看法。 我恍惚了一下。 如果祖父还在的话，他会怎么说呢。 作为经验丰富的排球教练，他在这种时候应该会给出一些真正富有建设性的意见，会比我有用的多吧。 第93章 而我只能沉默地走在飞雄身边，一直到我们回到家里。 “让我一个人待会儿吧。” 飞雄推开了他的卧室门，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好。” 我看着他似乎很平静的侧脸，点了点头，说道。 正当我要推门进入我自己的房间时，我听到楼下的玄关处传来了门锁转动的声音。 啊，是美羽姐回来了吗。 我脚步一顿，正在想要不要下楼，手腕却突然被抓住了。 “……这边。” 飞雄看似没有用劲，然而我直接被扯进了他的房间。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关上了门，只发出了很细微的声音。 力气真大啊，这个家伙。 “怎么了。” 我甩了甩手腕，有些不解地问道。 而飞雄只是有些懊恼地抱住了头，然后坐在了地板上。 “……这要怎么说啊。” 他闷闷地说道。 啊，我一瞬间理解了他的意思。 今天比赛的情况确实不太理想，关键是白鸟泽的教练也在场，原本十拿九稳的推荐入学此刻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飞雄还没要做好要告诉小姨和美羽姐的心理准备吧。 “但我们的鞋在玄关……美羽姐肯定知道我们在家。” 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么一回事，只看到飞雄身形僵硬了一下。 果不其然，下一秒我们就听见了美羽姐的声音，以及拖鞋走上楼梯的踢踏声。 “静～飞雄～你们到家了吧，比赛怎么样了？” 飞雄的瞳孔肉眼可见地震动了几下，似乎有点慌。 我咬了咬牙，用平常的语气说道。 “游戏中游戏中！” “诶……那你们晚饭想吃什么？冰箱空了，我要去买菜。” 美羽姐并没有在意，转而问道。 “随便！” 我们屏声等了一会儿。 很快，走廊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美羽姐下了楼梯，随后是关门的声音。 “哈……” 飞雄松了一口气。 他靠在门上，一条腿支了起来，另一条腿平放着，表情总感觉有些呆呆的。 我在他身边抱膝坐了下来，没有说什么。 良久，飞雄伸出双手，按住了上半张脸。 我们只是安静地待在原地。 —— 在晚饭的时候，我跟美羽姐解释了今天的比赛并不理想，万一拿不到推荐入学的话，我会帮忙补习的。飞雄坐在一边，安静地吃着番茄烩饭。 美羽姐听了，露出了她招牌的笑容，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飞雄一定能进入一个好学校的。 飞雄点了点头，说他会努力的。 但握紧勺子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我喝了一口麦茶，走了神。 美羽姐大我们九岁，在我们眼里更像是照顾我们的长辈。在我们还是小孩儿的年纪，高中生的她就已经像成年的大人一样了。 美羽姐比小姨的性格更直率热烈一些，但和小姨一样，她从来不会给我和飞雄什么压力。 学业也好，事业也罢，她总是说开心健康是最重要的，所以不管我和飞雄想做什么，她都支持。 ……只是越是这样，我们就越要强啊。 要在美羽姐面前承认自己搞砸了，简直太让人难受了。 —— 一直到几天后去病院探望复健中的幸村，我的情绪依旧不高。 结束了乐队的排练，我向离得不远的金井综合病院走去。 肩膀已经习惯了吉他和书包的重量。夏天傍晚的天色还亮堂得很，一阵温暖的晚风吹来，我随手扯了扯宽松的背心，总算感觉凉快了一点。 这是班长自制的写有【tethered storm】字样的衣服。她应该是练过书法，字写得还挺好看的，而且洗了一次也没掉色。 我最喜欢的是这一件无袖的宽松白色背心，正面用黑色字体写了乐队的名字，手臂动起来很方便。 啊，以后表演也算是有制服了。 “我到门口了，你现在在病房里吗……” 我打着电话，一时间分了神，没有注意从拐角处出现的人。 “唔，抱歉。” 那竟然是一位穿着绿色病服，拄着拐杖，左脚上还打着石膏的病人。虽然我们撞得不重，但他还是往后仰了仰。 “……真的十分抱歉……我送您回病房吧。身体还好吗。” 我连忙扶住了他的手臂，有些紧张地说道。 “我没事。不用送我。” 那位病人却似乎完全没生气，只是声音冷淡地说道。 他的身材对于成年男性来说有些单薄了。皮肤苍白，戴着副黑框眼镜，黑发留了锅盖头的发型，让我想起很久没见的茂夫。 然而他整个人的氛围却和无害的茂夫相当不同，光是透过眼镜的淡淡一瞥就有种阴沉的感觉，大概是因为那跟我差不多严重的黑眼圈。 “静，发生什么了吗。” 我刚松开这位先生，抬起头，幸村走了过来，语气中有些担忧。 大概是刚结束今天的复健，他的面色还有些微微泛红。上半身没有穿病服，而是穿了一件短袖，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身边这位病人却开口了。 “中学生？你是运动员？” 第94章 他还拄着拐杖，看向幸村的眼神十分直接。 “什么运动。” “网球。” 幸村愣了愣，回答道。 “网球啊……” 他点了点头，移开了视线。 —— 我和幸村送了这位病人回病房。出乎意料的，他的病房就在幸村隔壁。 这位病人的名字叫绘心什八，据他说是一名足球教练，怪不得一见到幸村的身形就问他是做什么运动的。 足球教练啊……我不认识什么踢足球的人，但体育教练在我的印象里大多都当过选手。 退役或者停止训练后一般都会发福，咳咳，会比运动员时期更丰满，像绘心先生这样单薄的体型倒是很少见。 “啊，幸村同学。我听护士聊起过你，全国冠军，对吧。” 绘心什八坐到了椅子上，看着幸村，点了点头。 “还有影山同学，谢谢你们送我回来。我没事，而且刚刚是我没看路。” 跟一开始阴沉冷漠的印象不同，绘心先生展现了出了成年人的社交礼节。我不禁松了口气。 “……是我应该更注意。您没事就好。” 唔，走路喜欢贴着墙壁与角落这个习惯，在看不见旁边的拐角处还是得改一改。 在确保绘心先生真的没事之后，我和幸村回到了他的病房。 “你今天的脸色看上去不错。” 我放下了吉他，看着幸村，说道。 “是因为刚运动过吧。” 幸村坐在了病床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复健还顺利吗。” 我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 “……痛吗。” 蓝紫色头发的少年双手撑着病床，面容精致，小臂皮肤白皙，上面几道青筋的痕迹却清晰可见，绝不会让人以为他是个柔弱的人。 只是刚做过那种大手术，复健不到一个月就要踏上全国顶尖的赛场，再怎么说也还是有些勉强吧。 “不算很好受，但复健进行得挺顺利的。” 幸村看向窗外，轻松的神色并不似作伪。 “疼痛总比什么都感受不到要好。” “是吗。” 我托着下巴，低声说道。 “虽然知道你不需要我担心，但还是会忍不住啊……对自己别太狠了，精市。” “哈哈，我会适度的。” 幸村轻笑了一下，愉快地说道，声音清澈爽朗。 “对了，你下次演出是什么时候？我出院之后可以去吗。” “……一定要去吗。” 我神色一僵，说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意思，我们就演出两三首歌，而且场馆真的很吵，完全不是你会喜欢的类型……” “我会去的。” 幸村那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一锤定音道。 我扶了扶额。 我就知道。这个家伙想做的事情难道我还能阻止吗。 “在演出之前，是全国大赛的决赛吧。我也会去看的。” 我放弃了挣扎，回忆了一下日期。 “诶……” 幸村坐在病床上，眼睛直视着我，微微弯了起来。 像是沉静而波光粼粼的湖泊。 “静会来看的话，不努力可不行啊。” 他声音温柔得简直像是在叹息。 我没忍住吐槽道。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吧！倒是多休养休养啊。” 运动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我无奈地想着。 这一个两个，全是运动笨蛋。 —— 飞雄最近低沉得厉害。排球部在大会止步之后，他们三年级也顺势引退了。 这下他连每天的练习都不用去了，只是一个人在后院垫球，锻炼体能，每天跑步，完全没有和别人接触的迹象。 得拉这个家伙去做点什么……于是我把他也拉到了网球的全国决赛现场。 “全国大赛啊，真好。” 飞雄倒是没有怎么抗拒。我知道他虽然对排球的热情超乎寻常，但是对于其他的运动也有普通的兴趣，起码奥运会的时候他是什么都看的。 “虽然是网球。” “我们学校还是网球最厉害了……我一直觉得那已经是超能力的领域了。” 我感叹道。 然而刚准备坐下，我的余光掠过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 “……绘心先生？” 第49章 四十九 虽然是相当暖和的天气，绘心先生还是穿了件长袖的黑色衬衫以及西裤，面容阴郁，黑眼圈浓重。 “哦？” 他向我和飞雄看了过来，扶了扶眼镜，语气平淡。 “是影山同学啊。下午好。” “下午好。” 我刚找了个位置坐下，就看见绘心先生的眼睛似乎飘向了飞雄。 “……排球。他打的是排球。” 我看着绘心先生了然的表情以及飞雄疑惑的眼神，没忍住弯了弯唇角。 我听幸村说，绘心先生似乎是在筹备什么选拔足球苗子的训练项目，现在进展得还不太顺利。 啊，虽然从外表上看不太出来，但他一定是位很热心负责的教练吧。一看到像是运动员的人就想看看是不是踢足球的。 “我今天没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绘心什八把手肘搭在膝盖上，手指交叉，淡淡地说道。 第95章 “影山同学对网球比赛了解得多吗。” “一般吧。今天这两支队伍倒是知道一些。” 大概是因为是同类型的阴沉角色，我跟绘心先生说话比跟其他不熟的人要放松一点。 “啊，现在上场的单打三……是我们立海网球部的副部长，和对面青学的部长。” 我愣了愣。 真田竟然是单打三吗。而且对面的手冢国光应该身上有伤，还是上场了啊。 因为关东大赛赢得相当艰难，仁王跟我聊过青学的人员构成。作为本届大赛黑马一样的存在，这所学校绝对不容小觑。 尤其是差点就赢了真田的越前龙马，他竟然才是个国一生。 两岁的年龄差可能听上去不怎么夸张，但对于我们这种年纪的中学生来说，国一和国三运动员的差距本来应该是非常大的。 真可怕啊……我一直觉得立海大网球部的大家已经是了不得的天才了，没想到天才之上还有更天才的家伙。 “等等，那是什么？” 我身边的飞雄看着场上的对决，震惊了。 球场上，青学的部长周身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气旋，每次对打的时候，网球都会回到他的身边。 “啊……好像是叫手冢领域。通过控制旋转让网球被打回原地。” 我试图回忆了一下仁王的解释，说道。 “这种事情真的是可能的吗——那又是什么？” 飞雄看着真田像是剑道起手式一般的挥拍，愣愣地问道。 “真田通过剑道悟出来的绝技……好像是叫风林火山。真古典啊。” 我包容地看着飞雄，解释道。 啊，看到他也这么震惊，我竟然感到有一丝爽。 ……天知道去年我第一次看立海的网球比赛时瞳孔地震了多少次。 比赛很快就达到了白热化状态。 我皱着眉头，看着赛场里膝盖负伤的真田和手臂负伤的手冢。 这些家伙也太拼命了……虽然运动员很难避免伤病，但看到了还是会让人难受啊。 最终经过艰难的拉锯战，比分停留在了7:5，立海胜。 “不愧是全国大赛决赛的水平……” 飞雄还没有缓过劲来，只是感叹道。 “虽然我是觉得中学的比赛这种水平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我也感叹道。 一旁的绘心先生只是摆出了宛如碇司令的动作，看得倒是很认真。 双打二是柳和切原对战青学的干贞治和海堂薰。 前面几局赢得倒是不艰难的样子，直到切原进入了红眼模式。 “他的眼睛是不是变红了？唔，好红。皮肤也变红了。” 飞雄已经站了起来，仔细地看向场内，惊奇道。 “……个人体质原因吧，充血了。” 我虚弱地说道。 然后切原狂笑着开始打球，一球打到了对面的身上。嘶，看着好痛。 “那时候送你回家的就是他吧。” 飞雄转过头来，语气压抑着不爽，眼神锐利。 “静，你说他是个好孩子后辈来着。” “嗯……” 我看着场上的切原被柳训斥着，只能心虚地应声道。 最后这场比赛青学弃权了。对面有一位选手被切原打中了脸，鼻血都出来了，只能去医务室。 喂喂，你们打个网球受伤的太多了吧，什么杀人网球啊。 我感到有些无语，顺便决定建议比赛之后带切原去看看心理医生。虽然网球打到别人身上不算犯规，但冲着人打多少有点暴力倾向啊。 下一场单打……是仁王，对战青学的不二周助。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用红色发绳扎了个小辫子，穿着立海大的运动服，走到球场上时略微驼着背，一副随性的样子。 然而随着比赛的进程，我也有些紧张了起来。 4:0……仁王竟然没能从对方手中拿下一局。第五局已经开始了。 “那个白发小子现在的举止球技，跟第一局那个戴眼镜的小子一模一样。” 绘心突然开口道。 “这就是他的武器吗。” “啊……阿雅的能力是模仿所有他见过的技能。” 我注视着场上的局势，回应道。 “又是那个回球会回到原地的领域！没想到网球里真的有这种技能啊。” 飞雄惊呼道。 “嗯，虽然我也不是很明白，但是这个应该确实不是大家都会的东西……” 我无奈道。 糟糕，我现在已经不知道网球到底是什么了。 在仁王追成4：5领先之后，青学那边似乎是开发了新的技能，最终以7:5收场。 仁王输了。 他输掉之后依旧对着对手露出了随性的笑容，看样子心态维持得不错。 我注视着场上那个重新回到了驼背姿势的身影。 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呢。 五场比赛，目前的比分是立海大对青学，2:1。再赢一场就能获得全国冠军。 下一场双打比赛是丸井和杰克对战青学的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 我知道丸井和杰克是被称为王牌搭档的双打，如果他们能赢，幸村就不用拖着昨天还在复健的身体比赛了…… 然而事实并不如意。 丸井和杰克输给了对面的搭档。虽然不得不说是一场精彩的比赛，但如今2:2的比分，决定权已经来到了幸村和青学那名国一的超级天才身上。 第96章 对方甚至还迟到了一会儿……真是游刃有余啊。 “网球竟然旋转着弹起来了，那个发球。” 飞雄已经完全沉浸在比赛里了。 那名叫越前龙马的选手开场就用了很多花哨的招式，被幸村全部平实地反击回来了。 “喂，那个人倒下了啊。” 飞雄看着一球击飞，倒在场上的越前，皱眉道。 “啊……是精市的绝技吧。【灭五感】，通过完美的击球达成精神上的压迫，最终达到让对手丧失触觉、视觉、听觉等感官能力的目的。” 我扶着额头，平静地说道。 飞雄：“……啊？” 绘心什八：“……你说的是真的吗？” 我：“……大概。” “这还真是超乎我的想象啊。我在德国的教练朋友聊到过网球的【天衣无缝】，我听说那个叫越前的小子受到了相关的训练，今天顺便过来看看。” 绘心收回了那点震惊，说道。 “没想到看到了更有趣的东西。” “天衣无缝，是那个吗？” 飞雄指向球场上重新振作起来了的越前，问道。 那是何等惊人的力度和击球……幸村竟然被拿下了一局。 “精市在正式比赛里至今是全胜，连一小局都没有输过啊。” 我喃喃道。 场上的幸村似乎毫无还手之力，原本的4:0很快就转为了4:5。 “啊啊，幸村君这种野路子，果然还是赢不了【天衣无缝之极致】。网球的方法论还是这么固定啊，真无趣。” 绘心淡淡地评价道。 ——“你打网球，开心吗？” 越前龙马大声而畅快地问道。他的短发在风里略微飘荡着，明明是跟幸村比起来更为少年气的体型，此刻却散发出一种夺目的气势。 “天衣无缝到底是什么啊，这个名字起得……” 我无奈道。 “据说是小时候忘我打球时那种天人合一，感到由衷快乐的境界。” 绘心摊了摊手，说道。 “虽然我也觉得那是相当虚幻的说法，但幸村君现在达不到吧。网球对他来说是更沉重的东西。” 又输了一球，幸村在球场上突然停在了原地。 啊。 我愣住了。 蓝紫色头发的少年已经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汗水浸湿了他的头发，贴在他精致的脸颊上。 然而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几乎如同从地狱深渊中爬出来的恶鬼，气势摄人心魄。 “……开心？” “你难道忘了，现在还是比赛之中吗？” 幸村那清朗的嗓音突然爆发出一阵长吼，风吹起他的衣摆——他竟然打回了那一球！ 网球重重地落在边线上，对面的越前似乎愣了一下。 “要打开心的网球，你就尽情去打吧。但我们现在可是在比赛。” 幸村露出了一如既往温和的笑容，声音却坚定而沉重。 “没有胜利的比赛，是没有意义的——立海大的三连霸，不容许有死角的存在！” 随之是漫长的拉力，对面从一开始的轻松逐渐变成了咬着牙关，幸村的体力也应该已经消耗殆尽，全靠着坚强的精神力在支撑。 最终的一球，越前甚至利用球网把网球切成了两半，看得我和飞雄目瞪口呆。 然而幸村把球的两半同时打回去了！网球落在对面的半场，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 “7:5！立海大的胜利！” 在全场的欢呼声中，绘心突然站了起来，语气中全是兴奋的颤抖，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幸村君……没错，这种【胜利的快感】才是能让【自我】成长的最好方法！什么快不快乐，获得【冠军】，难道不是最快乐的事情吗？” “……没有胜利的比赛，就是没有意义的吗。” 飞雄却陷入了深思。他看向我，眼神沉静。 “在那场比赛之后，我想了很久。我眼中能够达成胜利的道路，是对我来说可行，但是对我的队友来说做不到的道路。换句话来说，是我【自私】的愿望。” “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够更好的配合，是不是就能在配合之中达成我一个人做不到的，更好的道路，获得胜利呢。” 他微微低下了头，说道。 “可恶，真是不甘心啊……” 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绘心却突然开口了。 ——“哈？你在说什么？” 穿着黑色衬衫，身材单薄，面容阴郁的男人看着飞雄，那双黑眼圈浓重的眼睛专注得简直吓人。 “配合，配合，配合……拜这种【体谅他人】的国民性所赐，日本运动的组织性是世界第一，但除此以外，所有能力都是二流水平。” “比起一队平庸的家伙，我们更需要的是【一名】强大到足以压过整个队伍的灵魂人物！” 绘心偏了偏头，原本激动的声音突然就冷淡了下来。 “啊，失礼了。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呢。想要玩玩社团运动，讴歌青春的话，随便怎么玩都无所谓。要是多一点幸村君那样想要进军世界的少年就好了…… ……” “喂，你这家伙，说话很让人不爽啊！” 飞雄憋了憋，实在是说不出什么强有力的反击。 他刚刚说的话已经是他组织语言的最强水平了吧，飞雄别说吵架了，正常说话都容易词不达意被人误解。 第97章 “绘心先生的想法听上去确实挺激进的。不过飞雄你也不要太自责了。那场比赛有很多原因，绝对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我无奈地安抚道。 “我知道了……” 飞雄嘟囔着，但还是看向绘心，不满道。 “但是我打排球不只是玩玩而已，总之五年之后？十年之后？你总能在电视上看到我进军世界的。” “诶。” 绘心转身，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气得飞雄握紧了拳头。 绘心离开后，我看向还在思考的飞雄，开口说道。 “我还以为你赞成绘心先生的说法呢。”毕竟绘心先生说的，完全就是飞雄在做的事情。 “也不能说是不赞成，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飞雄低头看着手掌上练球留下的茧子，说道。 “排球……是一个人不能连续触球两次的运动。我喜欢打二传，但那也意味着一传和主攻的必须是我的队友……” 他看向我，那双深色的眼睛有些迷茫。 “啧，要是接球传球扣球都能由我一手包办就好了。” “在说什么傻话。” 我失笑道。 越前的【快乐】，幸村的【胜利】，绘心的【自我】，在我眼里都是说得通的理念。 说到底每个人想要坚持的信念不一样才是正常的吧，要是所有人都朝完全一致的方向前进，那也太可怕了。 看上去飞雄还没有找到他的信念……但他总会找到的。我相信他。这家伙平时闷不吭声的，竟然真的有在想要走向世界啊。 “走吧。陪我去祝贺一下。” 我随手揉乱了飞雄的头发。 啊，去祝贺立海大的三连霸吧。 第50章 五十 走出场馆，夏日的风卷起我背心的下摆，我舒服得眯了眯眼。 一旁的空地上，幸村正在对着网球部的部员们说着什么，大概是趁着这次的三连霸鼓舞一下士气吧。 这么一看，网球部的部员还真是不少，光是今天在现场加油的就有几十个，列成队伍时看上去颇为壮观。 即使能够成为正选，真正走上赛场的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人，大家还是这么努力地在每天训练啊……尤其是那个早上七点钟的晨练，我是真心觉得能在那个时间起床运动的人都很厉害。 “你喝什么。” 我和飞雄路过了一个自动贩卖机。我停下脚步，偏头问道。 “唔，我要蜜瓜苏打。” 飞雄认真地看着贩卖机里的饮料，说道。 “ok。” 我买了草莓牛奶和蜜瓜苏打。两人在自动贩卖机旁喝了起来。 冰镇的饮料外壁凝结了一层水珠，香精甜蜜的滋味在冰镇后也清爽了起来，糖分和冷饮简直就是大脑最好的舒缓药剂。 真是夏天啊。 合照之后，网球部员好像已经被解散了。只剩下正选们还站在体育杂志的记者面前，幸村，真田，和柳在回答着什么问题。 仁王正懒懒地搭在柳生身上，眼神落在地上。根据我的了解，他大概是在发呆。 我招了招手，他的眼神向我飘了过来，然后露出了一个笑容。 “超级帅。” 我向他比了个口型，双手竖起大拇指，无声地拍了拍手。 他叹了一口气，状似委屈地扁了扁嘴，还是没忍住笑了笑，做了一个“噗哩”的口型。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穿着运动外套，姿势懒散，笑起来的样子总有点痞痞的……看上去他心情还行，不需要安慰的样子。 “那就是'阿雅'吧。” 身旁的飞雄转过头来，语气平静地问道。 “嗯。” 我随口应道。 “诶……” 飞雄轻哼了一声。 ”轻浮的家伙。” “只是外表有点轻浮吧，阿雅人超好的。” 我纠正道。 “上一个你说是好孩子* 的家伙，刚刚在球场上把人鼻血都打出来了。” 飞雄斜眼看向我。 “……意外、意外。” 柳生似乎是察觉了仁王的动作，也转过头来，推了推眼镜，向我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是切原。他的动作就明显很多了，直接朝这边挥了挥手，吸引了丸井和柳的视线，最后杰克和真田也看了过来。 我脸色一僵。 啊。 突如其来的社恐地狱……你们部长还在采访呢，注意力不要这么敏锐啊。 我无声地朝飞雄那边靠了靠，试图藏到他后面。 “不是要去祝贺吗。” 飞雄看着我问道。 “仔细想想我又不是跟他们所有人都熟，回去发个消息算了……” 我小声说道，掩饰一般喝了两口草莓牛奶，还被呛到了。 “咳、咳，咳咳……” “小心点啊你。” 飞雄从我手上接过草莓牛奶，从胸前斜挎着的小包里翻出纸巾递给了我，然后拍了拍我的背。 “可恶的草莓牛奶，竟然暗算我，咳。” 采访似乎终于告一段落，记者也离开了。 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我好歹往网球部那里靠近了一些。 “三连霸恭喜！比赛超级精彩的。” 我说了一句，摆了摆手，准备随时走人。 “静，你来了啊。我好高兴。” 第98章 幸村却露出了一个笑容，蓝紫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染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晕。我想要离开的脚步不知怎么的就停下了。 “谢谢。啊，这位是？” “飞雄，我哥……虽然只比我大一个月就是了。” 我介绍道，还是不甘心地补充了一句。 “大一天也是大。” 飞雄加了一句，随即看向幸村，礼貌地说道。 “初次见面，听说了很多关于你的事情。恭喜全国冠军，比赛很精彩。” 飞雄这个家伙难得一副稳重的样子。 “啊，静是怎么形容我的呢，稍微有点好奇。” 幸村眨了眨眼，说道。 “性格很强，她很佩服的一个【朋友】吧。” 飞雄看着他，回答道。 “诶，是这样啊。” 我看看飞雄，又看看幸村……怎么感觉气氛有点微妙，是我的错觉吗。 寒暄两句就算了，我也不想让网球部其他人都站在原地等着，便挥挥手道别了。 —— 放了暑假之后，我的日常几乎只有配信和排练这两件事。每天睁眼就是洗漱出门排练，回家吃完饭就是配信，过得十分规律。 很快就到了live house的演出时间。 ”静，眼睛看上面。” 班长那张秀美的脸就在离我的脸不到二十厘米的距离之内。她正举着一只眼线笔，一只手捧着我的脸，另一只手给我画下眼线。 “唔。” 我向上看去，忍住没有眨眼。 班长给我化过几次妆之后，我也会化一些基本的妆容了，只有眼线我一直画不出来，总是容易手抖。 还真难啊，化妆。 “影山，你今天的嗓子状态怎么样。” 山田凉在一旁喝水，问道。 “还不错。” 我还保持着向上看的姿势，回答道。 “那开场就按plan a来？” “嗯，没问题。” 跟第一次演出时夸张的眼妆不同，今天我们的妆容稍微清淡了一些，不过班长粉色眼影，山田蓝色眼影，我黑色眼影的习惯倒是保留了下来。 我们穿着写有乐队名字的白色上衣。我是宽松的背心搭配工装裤，山田是短袖搭配黑色的半身长裙，班长则是吊带搭配短款的裙裤。 唔，这种各不相同，但一看就知道是一个乐队的造型，我很喜欢。 离开场还有点时间，我临时把幸村跟仁王拉了个群，发消息道。 【到了跟我说一声，我带你们进后台。 】 我也是才想起这件事。 虽然这个live house没有什么年龄限制，年轻人很多，氛围不算那种混乱的，但光是凭幸村的脸我都觉得他会有点危险，说不定会被男生和女生同时搭讪…… 仁王的气质倒是跟这里挺搭的。不过以防万一嘛。 【我们这边人可能有点多，进后台不要紧吗？ 】 幸村很快回复道。 【……嗯？ 】 我愣了愣。 【噗哩。省略一些不重要的细节，现在在场的还有比吕士，赤也，文太，杰克，和柳。 】 仁王飞快地打字道。 啊。 我震惊了。 这不是几乎网球部全员到齐了吗？ ！ 【到底省略了什么细节……真可怕啊，你们怎么不把真田也拉过来呢？ 】 我忍不住吐槽道。 【我邀请了，但弦一郎他不来啊】 我几乎能想象幸村说这话时微笑着叹息的样子。确实，光是真田出现在live house里这个概念已经很可怕了。 我头疼地低吟了一声，随即放弃了挣扎。 算了，反正灯光一亮起来，我也看不清舞台的下面。 今天依旧是我们开场，一共要表演三首曲子。第一首是很受好评，现在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招牌原创曲的【影中镜像】。 第二首是翻唱【sick hack】的曲目，这也是一只在这个live house演出的三人乐队，曲风更偏向迷幻摇滚。 领队的贝斯手广井菊里是一位很亲切的大姐姐，说这首曲子很适合我们，直接给了翻唱许可。 我还挺喜欢这位大姐姐的……就是她一喝醉就会变得很不靠谱，真让人担心啊。 第三首则是我们乐队的第二首原创曲，依旧是山田作曲，但这次是我和班长一起填的词。这还是我们第一次发表这首曲子，希望不要出什么差错。 “让我们有请备受瞩目的新人乐队【tethered storm】，【tezasuto】——” 场上的架子鼓已经提前摆在了适合主唱的位置。 我们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就走上了舞台。 ……不过今天，我的面前有一个麦克风。因为我们经常被安排到开场，而刚开场的时候关注舞台的观众总是不多，所以我们想了一个能吸引观众注意的方法。 我敲了敲麦克风，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始了表演。 “ wake up——” 嘶哑的低频核嗓通过麦克风扩散到了全场，随之而起的鼓声迅速进入了节奏。 很好，今天发挥得不错。 我顺着鼓点进入了吉他的旋律，送了一口气。 这种核嗓其实是我跟濑尾老师聊天的时候，她来了兴致给我演示的，而我出乎意料地学得很快。 班长已经很熟悉怎么一边当鼓手一边当主唱了，只是这种极端嗓的唱法对她来说有点困难，而且如果失误了就会很难进入正常唱歌的状态。 第99章 所以综合下来，我们的开场变成了让我吼这一嗓子。 第一首曲子顺利结束。台下传来了一片欢呼，气氛已经彻底被炒热了。 因为菊里姐也是贝斯手，第二首的前奏安排了贝斯独奏。 山田凉上前一步，面色依旧平静淡然，手上的动作却洒脱率性，流畅至极。 她的贝斯水平说实话已经达到了可以追求职业的程度了吧？其他乐队最喜欢炫技的大多都是吉他手，但惭愧的是我也没什么技好炫，所以需要炫技的时候一直都是让她上的。 【 sick hack 】是在这个live house最受欢迎的乐队之一，旋律一响起，台下的观众就认了出来。 我看见前排的观众已经蹦蹦跳跳了起来，不禁笑了一下。 第三首曲子的名字是【金鱼】，歌词的初稿是我写的，然后由班长润色。 我也不是什么擅长写作的人，但班长坚持让我尝试写写词，我就写了…… 【我总感觉我现在活着 我的身体里刮起了一阵风】 班长柔和透彻的声线简直太适合这种风格的词了，第一次排练的时候我都愣了一下，只能感叹她传达出了我什至没有想到的深意。 【我在飞翔 或者悬浮 如果我旋转下沉 请把我埋在深黑的大海里】 一曲终了，我停下手中的吉他，场下似乎一片寂静。 片刻之后，鼎沸的人声如同浪潮一般响起。 “tezasuto！tezasuto！tezasuto！” 观众们在呼唤着我们的名字，我还听见有喊bravo的，虽然开场的乐队再怎么说也不会加曲子。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班长大声喊着谢谢，结束了这次演出。 —— 回到了后台，我们被一对看上去像是情侣，手里举着相机的人拦住了。 “你们好！可以回答几个简单的问题吗？我们是做乐队相关油管频道的。” 大概因为我是离得最近的，染着金发的漂亮女人向我递过来一个小型的麦克风，笑意盈盈。 啊……我求助地回头抓住了班长的手臂，钻到了她身后。 我的第一反应还真是逊啊。 “过来一点，都拍不到你了。” 山田拢住了我的肩膀，把我稍微往前面带了带。 而班长已经在相机前顺畅地介绍起了乐队和歌曲。 真靠谱啊，我的队友！ 我于是安静地当了五分钟背景板，简短的问题之后我就愉悦地解放，准备去前面找仁王他们了。 此刻的我们尚且还不知道，这个油管视频的连锁反应。 —— 今天来live house的人不少，场地显得有点挤。好在这个会场本身也不大，我很快就找到了这站在一起的网球部一行人。 “哟。” 我穿过人群来到他们面前，心情放松地笑了笑。 第51章 五十一 台上的演出正好结束，但周围依旧有些嘈杂。 live house昏暗的蓝紫调灯光落在我的脸上，我不由得眯了眯眼。 网球部一行人朝我看来……我对这种聚集的眼神也终于稍微习惯了点。 “影山前辈的表演超级帅啊！” 切原很兴奋地大声说道。隔了几个人，只有这个音量才能被听清楚。 他今天穿了件蓝色的短袖卫衣外套，露出里面白色t恤的内衬，脸上全是兴奋。明明已经长到成年人的身高了，但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是中学生。 “怪不得乐队的人会这么受欢迎……太酷了，我刚刚差点都心动了！” 丸井手握着一杯蓝色的饮料，应该是新出的夏季限定夏威夷口味，感叹道。 他身后的杰克也握着一杯饮料，腼腆地向我笑着点了点头。 “演出很精彩。” 柳生依旧是一副冷静自持的样子，推了推眼镜，嘴角的笑容暴露了他现在心情不错。 柳生身边的柳无声地微笑着。我本来以为气质古典的柳会和live house的环境很不搭，但他看上去并没有不适应，太好了。 其实飞雄也来看过一次演出。他说演出不错，就是太吵了，呆久了头痛。 “谢谢。” 我挠了挠脸，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虽然日常排练的时候也很开心，但果然舞台的灯光，狂放的音量，和观众的欢呼才是乐队最好的加成。 我第一次看到从观众视角录下来的我们的演出的时候，视频中的三人闪耀得简直像动漫里的主人公，我整个人都感到了一种巨大的满足感。 台上下一支乐队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我站在仁王身边，悄悄去看他的脸。 不知道为什么，我很想知道他的反应……想让他看见，就算是平日里阴暗内向的我，也有稍微拿得出手的一面。 如果他能像切原一样夸我一句，我会很满足的。 所以为什么他不说话呢。 我碰了碰他的手臂，试图看清他的表情。 “嗯？” 仁王低下头看着我，那双青色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简直像晶莹剔透的弹珠。 我分不清他脸上是情绪激动的红晕，还是只是紫调灯光下的错觉。 “怎么样？你喜欢吗，我们的演出。” 在大声的音乐中，我试图凑近一点，问道。 他似乎张口说了什么，但我并没有听清，只是疑惑地看着他。 第100章 我突然觉得那应该不是灯光，而只是脸红而已。 仁王略微俯下身，直到我的耳边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暖风。 “……喜欢。” 啊。 我感到我的耳朵似乎也在慢慢变烫。 少年的嗓音此刻微微低沉，只是简短地说了一个词，我却莫名有点开心，并为自己觉得开心的事实感到茫然。 虽然我知道的，他只是在回答【你喜欢我们的演出吗】这个问题。 “静，能陪我一下吗？我不知道这个要怎么用。” 幸村突然出现在我的身侧，手指捏着那个入场时会给观众的饮料凭证，温和地俯身说道。 “啊，好的。” 我连忙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回应道。 幸村伸出一只手臂，略微挡在我身后隔绝人群，朝着饮料的吧台走去。 吧台离舞台比较远，虽然也能听见音乐，但人肉眼可见地少很多。平时只是单纯听演出的话，我一般喜欢坐在这里。 墙上摆了几排各种各样的基酒和用于调制鸡尾酒的液体，当然，我们这种未成年手腕上的腕带颜色是不允许我们点酒的。 “喔，这不是小影山吗，喝点什么？” 调酒师姐姐染了一头蓝绿色的长发，干脆利落地盘了起来，身上白衬衫黑马甲的制服合身极了。 “冰可乐，加柠檬，谢谢莉娜姐。” 我找了个座位坐下，笑着看向身边的幸村，问道。 “你要喝什么把牌子给她就行。普通的饮料都有，季节限定的……好像是蓝色夏威夷和覆盆子柠檬水。” “我也要冰可乐加柠檬，谢谢。” 幸村坐在了我的身边，把那个饮料牌递给莉娜姐，礼貌地说道。 “你是小影山的朋友？这杯就当我送你了，玩得开心。” 莉娜姐却没有接过那个纸牌，只是将两杯冰可乐放在了我们面前的纸垫上，爽快地笑了笑，就去招待另一边的客人了。 “静真受欢迎啊。” 幸村看向我，轻笑了一下。 他今天穿了一件米色的短袖针织衫，柔软的面料勾勒出他颀长而线条流畅的身型。明明是在这样嘈杂喧闹的环境里，他周身却总有种特别的空气，显得自然而温和。 “只是在这边待的时间比较多。” 我喝了一口冰可乐，碳酸饮料刺激的气泡混合着柠檬一点清爽的酸味，好舒服。 “毕竟这家愿意让我们常驻。” 在这里演出其实live house会付给我们一点出场费。如果在陌生的地方演出，其实名义上是要付场地费用，然后根据来看演出的观众的票钱来决定收支。 像我们这种没什么名气的乐队，又招揽不了什么观众，多半是要赔钱的。 其实平时排练的场地租金也是我们三人aa，算下来做这个乐队真的是完全不赚钱，反而会倒贴钱。 有了vtuber的工资，这点租金对我来说倒是不成问题。班长是靠课后打工，而山田凉还没到能打工的年龄，只能靠零花钱，所以时常没钱了我会请她吃饭。 比如说今天，班长因为打工的排班没办法留下来看完演出，而山田似乎是懒得群聚打算去一个人看首映的电影……啊，虽然零花钱不少，但她也挺能花的。 “今天的演出真的很精彩。” 幸村也喝了一口可乐，笑着说道。 “开场的那个是叫核嗓吗？这还是我第一次在现场听到，好厉害。” “喔，你知道核嗓啊。我还得再练，不过今天状态不错真的太好了。” 我有点惊喜地感叹道，完全没想到幸村竟然会对这方面有了解。 “原来一之濑同学是主唱啊，她的声音穿透性很强，现场的效果特别好。” 幸村看着我，声音温和。 “对吧！我特别喜欢班长的声音，有种净化的感觉。” 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有第三首曲子……是静填的词吗？虽然我不懂这些。” “这也能听出来吗？！” “真的是啊。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歌词很有你的风格。” “精市果然很敏锐……是我开始做乐队之后的一点感触。” 我看向幸村，心情愉悦地笑了起来。 “也有被你生病的事情启发的部分。写的时候心情比较低落，不过现在你康复了真的太好了。” 过去的一年间，我真的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写词的时候本来是想往更积极一点的方向靠的。 但那段时间幸村要做手术前途未卜，我大概是受这种生与死界限的启发，再加了一些个人阴暗悲观的性格，最后的成品就变成那样了。 幸村似乎愣了愣，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静。” 他看着我，如此说道。我习惯于他眉眼间带点忧郁的笑容，乍一看见他笑得如此爽朗直接，还有点不适应。 “能遇见你，真的太好了。” “我也是……怎么又说这种肉麻的话。” 我也笑了笑，顺口抱怨道。 幸村就是很擅长直接说一些【你来了我很开心】，【见到你我好高兴】之类的话。我从一开始的无所适从，到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 乐队的演出还在进行，live house内气氛依旧热烈。 我在冰块融化之前一口气喝完了可乐，本想转头看看幸村想不想回到场内，却撞进了他注视过来的那双大海一般的眼睛。 第101章 蓝紫调的灯光跟幸村的发色真搭啊……我无端冒出了这个念头。 “回去吗？” 我指了指场内，问道。 “嗯，好啊。” 幸村回答道，从吧台的座椅上下来，站起了身。 我正要起身，但幸村就在离我不到三十厘米的距离之内。他看着我，突然开口问道。 ——“静有喜欢的人吗？” 我愣住了。 啊，他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用这种湿润的眼神看着我。 按照常理来说，我会觉得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以这种表情问这种问题。 但鉴于我最近已经因为仁王而产生过【他是不是喜欢我】这个问题了……果然是错觉吧，再怎么说像我这种家伙也不可能身处修罗场的中心吧！ 真糟糕啊，我竟然会有这种错觉。我内心深处原来这么自恋吗。 “不回答的意思是……有喜欢的人吗。” 幸村看着我，声音低沉。我辨别不出他语气中藏的情绪，只能确信他确实是认真在问这个问题。 “如果你是说恋爱意味上的喜欢，那大概没有吧。” 我站起身来，不确定地回答道。 “说到底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怎么确定自己到底喜不喜欢一个人，这种问题应该没有固定的答案吧……还真是麻烦。” “这样啊。” 幸村笑了笑，伸出手护在我的身后，带着我向场内走去。 在喧闹的音乐中，我似乎听见了幸村的声音。 “就像【朋友在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朋友了】那样……” “在意识到的瞬间，就已经喜欢上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来到了网球部一行人所在的地方。而幸村只是看着舞台，神色如常。 —— 直到演出结束，我在门口送别网球部一行人，还在想幸村说的话。 “今天的经历真的很不错……收集到了我领域之外的数据。” 柳手上还拿着一个笔记本，微笑道。 “演出超级棒，我还会再来的！” 切原握了握拳，眼神亮晶晶的。确实有种他会喜欢摇滚乐的感觉。 “……嗯，我也会一直支持的。” 柳生推了推眼镜，如是说道。 “虽然音乐很不错，但我竟然被男生搭讪了，被男生……” 丸井似乎有点恍惚的样子，失去了平时的活力。 “……don't mind，文太。” 杰克同情地拍了丸井的肩膀，看向我，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静，你是一个人走回去吗。” 幸村微笑着问道。 “啊，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只应声道。 仁王看了看幸村，又侧过脸看着我，突然开口道。 ——“静，幸村对你说了什么吗。” 场面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切原似乎愣愣地想说什么，却被丸井死死捂住了嘴。 “……没什么。” 只是我想太多而已吧。我压下漫游的思绪，看了眼手机，握紧了吉他的肩带。 “都这个时间了啊。谢谢你们今天过来捧场，帮大忙了……开学见。” 气氛又重新活跃起来。 “我送你回去吧，静。” 在一片再见声中，幸村看着我，温和地说道。 “幸村部长不太顺路，还是我来送吧。” 仁王也看向我，平静地说道。 “静觉得呢？” 空气又凝固了……他们一左一右站在我身边看着我。啊咧，为什么真的有种修罗场的感觉。 我张了张口，还不知道该怎么说，切原却突然说话了。 “这附近的路我还是认识的！明明是我最顺路吧，就差两个路口！” 切原语气中带着几分自豪，伴随着旁边一些不知道哪里传出来的倒抽冷气声。 “……拜托了，切原同学！顺路去趟便利店吗，我请客。” “诶，真的吗？太好了。” 第52章 五十二 没过两天就开学了。 九月份的天气还是热，热得人脑子晕晕的。 我还没从假期昼夜颠倒的配信作息里反应过来，每次开学第一天总是困得不行。 “早上好，静。” 幸村走进教室，神色如常地向我打了个招呼，就像他从未离开那样。 我们今年还是分到了一个班。我是坐在靠窗倒数第二排的位置，而属于幸村的空置课桌正好是靠窗角落的位置，他变成了我的后桌。 “……早。” 我点了点头，神色莫名有些僵硬。 自从那天微妙的氛围之后，我就有点想躲着幸村和仁王……我觉得我有点神经过敏，明明他们只是在问我怎么回家而已。 好在班上同学看见幸村回来了，一个两个都热情得很，几乎是一瞬间他的课桌就围了一群人，对他嘘寒问暖。 “幸村你回来啦？身体恢复了吧。” “我们都好担心你啊……看到你回来真的太好了！” “哟，幸村，网球部又拿全国冠军了吧？三连霸恭喜！” “幸村同学，你高中还会留在立海大吗？” 他还真是受欢迎啊。 我松了口气，偏头看向窗外澄澈的天空，心想。 第102章 幸村是那种在女生和男生中都很受欢迎的类型。女生们觉得他温柔细致，脸长的好看，打网球又帅，男生们崇拜他作为网球部部长总是拿冠军，而且性格好，相处起来很舒服。 喜欢他的女生当然也不少。光是坐在他身边的那段时间，我就看到好几个找他告白或者给他递情书的女生了。 而我……毫不夸张地说，在立海大待了快三年了，跟我说话超过五句的同学只有班长，幸村，仁王三人。啊，现在还能勉强加上切原和柳生。 今天一整天课间和午休的时候，幸村身边都围了一圈同学。 直到放学的时候，同学们陆陆续续地离开，幸村才看向我，笑着说道。 “静，你今天要去排练吗？” 蓝紫色头发的少年穿着校服的短袖衬衫，白色的面料被熨烫得妥帖挺拔。 条纹领带打得恰到好处，不像柳生那样一丝不苟地束在最上方，也不像仁王那样随意扯开。 “……嗯，做完值日就去。” 我坐在座位上，没有回头，只是回答道。 “那我和你一起做吧。” 幸村的声音从后桌那里传来。 “不用，班长会帮我的。” 我听见一阵脚步声，幸村走到了我的课桌前，双手撑在了我的课桌上。 “静。” 他低下头看着我，头发微微散落，那双大海一般的眼睛沉静而专注，语气平缓。 夕阳暖色的余晖映在他的脸颊上，我只觉得我好像受到了美颜暴击。 “是我的错觉吗……你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没、没有。” 我下意识避开了他的注视，回答道。 他只是看着我，片刻，他叹了口气，露出了一个有点无奈的笑意。 “抱歉，让你感到压力了吗……静按照自己的步调来就好，不用想太多。” “那我就先去网球部的训练了。” 幸村轻叹着，语气轻松地抱怨道。 “虽然名义上已经引退了，但果然还是放心不下啊。” 确实，一般运动部三年级的前辈在夏季的大赛之后就会引退。但网球部的三年级似乎都打算直升高中部，相对来说没有什么升学的压力。 “明天见，静。” 幸村离开了教室。 “啧，幸村这家伙。” 我听见班长不爽地小声说道，转过头去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她。 “你去擦黑板吧，我先把地扫一下。” 班长注意到我的眼神，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道。 “好……” 幸村让我不要多想，那我可就真不多想了啊。 我一边擦着黑板，一边摆烂地想着。 像我这种拖延症加遇事不决先逃避的心态，竟然敢对我说这种话……那还真是一时拖延一时爽，一直拖延一直爽。 班长分工干活麻利的很，我只是听从她的指示，很快就干的差不多了。 “啊——” 嗯？好像听见了什么奇怪的哀嚎。 我向窗外看去，只看见一个黑色短发，土黄色运动服的身影瘫在网球场上，呈大字状。 听声音应该是切原吧。这就是新任部长的试练吗，真是辛苦啊。 我背着吉他，挽着班长的手，吃着她投喂的葡萄味果冻……超级好吃！然后开开心心地向排练室走去了。 —— 来到排练室，十分罕见的，山田凉竟然已经到了。 她穿着她国中的校服，贝斯放在一旁，坐在台阶上刷着手机，那张清丽的脸此刻认真极了。 “真稀奇啊山田，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班长从书包里拿出了装着鼓槌的袋子，坐到了架子鼓前，随口说道。 “啊，我们先排新曲吗？有两个地方我想改进一下。” 我拿出了吉他，开始调试效果器。 “你们看到油管上的视频了吗？” 山田却只是从手机屏幕中抬起头来，问道。 “live house发的那个吗？我昨天看到了，录得还不错。” 班长随手敲了两个beat ，感叹道。 “但果然还是现场更有感觉啊。视频的人声有点小，现场听正合适。” 我们常驻的live house会征求乐队的同意，在网上发布一些演出的片段来吸引观众。像是我们的两首原创曲，都在网上有视频。 不过毕竟只是一个名气不大的小规模live house，账号只有一千左右的关注，我们的视频只有几百点击，最受欢迎的主打乐队也只有一两个播放破万的视频。 啊，平时演出其实也只有不到一百个人，所以网球部的人来捧场的时候，就算是在同学面前演出有点羞耻，我还是很感谢的。 “不是live house发的，是那对情侣的采访，你们还记得吗？” 山田凉直接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向我们展示了那个视频。 “啊，有三十几万播放诶。” 班长惊奇道。 “评论……这是关于我们的吗。” 我看了看评论区，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好可爱我升天了】 【这个乐队的演出有视频吗？求指路】 【这波，这波是靠谱甜妹鼓手*阴暗粘着吉他手】 【鼓手是靠谱队长角色吧？我站清冷贝斯*社恐吉他】 【可恶，看外形我以为是吉他all，结果是all吉他吗】 第103章 【所以有人找到她们的名字和社媒吗】 【简介有说是叫tezasuto ，在这个live house演出！竟然有原创曲诶，超好听的】 【没有账号诶】 【这三个人贴贴好戳我，好萌萌……】 “噗，我们是不是应该开个油管和推特账号啊。” 班长摸了摸下巴，笑了笑，提议道。 “所以我还是右位那个吗……” 我有些幽怨地小声说道。 我对这种配对行为倒是接受良好，毕竟作为vtuber的时候甚至会有观众画我和我不认识的liver的同人，但即使是虚幻设定，我老是在右位这件事还是让我有点在意…… “账号可以开，上传一些我们的排练和演出。” 山田凉并不高兴的样子，只是平静地说道。 “毕竟这些评论只是在谈论外表，根本没有听我们的音乐吧。” 啊。 我眨了眨眼。 在我们三个人之中，山田应该是对音乐和个性最有执着*的那个吧。因为外形和互动受到关注，对于她来说可能是有点烦的事情。 “那今天的排练，我就简单录一下吧。回去我开一下账号。” 班长看着山田凉，微笑着安抚道。 “观众觉得乐队有魅力又不是一件坏事，这就有更多的人来听我们的曲子了……今天的排练要认真哦，我真的会上传的！” “好。” 山田凉点了点头，拿起贝斯，我似乎看到她身后燃起了熊熊斗志。 真是热血啊。 我笑了笑，也拿起了吉他。 —— 跟那两名油管主交流之后，她们置顶了有我们推特的评论。 托那条视频的福，一周以内，【tethered storm】的推特就有了一千出头的关注。 我刚洗完澡，躺在床上刷着我们推特的评论，说实话还有点开心。 头像是班长写的【 tethered storm 】的书法，字迹潇洒，背景则是排练室里我们三人的自拍。 拍照的是戴眼镜的文静少女，她淡淡地笑着，另一只手拿着鼓槌，蓝色短发的少女用那双平静的金眸看向镜头，手里是她的贝斯，黑眼圈浓重的黑发少女拿着吉他，眼神有些游移地落在一边。 真好啊，青春。 我们的第一条推文是成员的介绍以及一张演出时的照片，拍得并不太清楚，舞台的灯光和观众举起的手却很有氛围，我挺喜欢这张照片的。 关于艺名，我们决定直接用自己的本名。正好我们三人都是一个字的名字，放在一起看上去还挺相称的。 之后我们也只是上传了一些排练的花絮。评论不多，但都很友好。 啊，在柳生的提醒之后我对保护信息更加注意了。我在乐队账号里完全没有说话或者唱歌，只是弹奏吉他，或者注视着说话的班长和山田。 大概是她们都习惯我社恐了，根本没察觉任何不对。反而是评论区里我阴郁沉默的形象变得很深入人心……不过这倒是无所谓了。 “推上有新的观众说下次要来看我们的演出！唔，经营社交媒体也是当今乐队不能避免的一部分吧。” 连山田也逐渐释然了。虽然她还是坚持音乐是最重要的东西，不过网上的流量能让人愿意来看我们演出，她也就不抗拒了。 我们本来以为我们的关注度就可以这样一点点涨起来，最好有更多人能冲着我们来live house ，然后我们就能出更多曲子成为主推的乐队，说不定还能收到其他live house的邀请…… 然而一场访谈，彻底打破了这个计划。 “啊，我觉得还是有很多新生代的乐队值得期待的！如果有年轻人想做乐队的话，也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直接开搞！” 刚签了唱片公司的乐队前辈在节目上被问到对业界发展的看法，笑眯眯的，十分乐观地说道。 “像是我们以前的live house，有一支乐队的成员都才十五六岁吧，水平已经相当不错了。” “十五六岁吗？！真是人才辈出啊。” 访谈的主持人惊叹道。 “嗯，是叫【tethered storm】，最近也开了推特吧，我看看。” 前辈乐队的吉他手大大咧咧的，兴致勃勃地拿起了手机。 他显然还没有什么录节目的经验，像聊天一样的乐队访谈氛围和随性的性格让他松了脑袋里紧张的弦。 因为并不是安排好的环节，所以并没有投影和介绍，他只是给身边其他乐队的成员看了看。 “诶……看着有些眼熟呢。巧？” 画着精致妆容，穿着一身黑色长裙的粉发女人侧过脸说道。 “抱歉，能给我看看吗？” 她身边黑色长发男人突然皱了皱眉，拿过了手机。 “突发情况——新人乐队的成员是【trapnest】认识的人吗？” 主持人没有放过这个意外，问道。 “……小瞳。” 即使是在摄像机前，俊美的黑发男人看着手机，脸色依旧抑制不住的阴沉了些。 第53章 五十三 我的手机一般都在振动模式，配信的时候则会调成勿扰模式。 来的电话和消息当然是看不到的。 “今天是40万关注的纪念配信，大家竟然投票了恐怖游戏……所以我来玩【青鬼】了。” 屏幕上的白毛水手服少女露出了一个阴沉的表情，开始碎碎念。 第104章 “啊，真的要玩吗。虽然我也不怕这些，但真的要玩吗……” 【来了】 【晚上好～】 【青鬼也没有那么恐怖吧】 【本格恐怖解密好耶】 【猫猫！ 】 唔，我确实已经取巧选了个不那么恐怖的游戏了 青鬼是一款像素风恐怖解密游戏，游戏的流程并不长，即使是初见的玩家，几个小时以内也应该可以通关。 开局是经典的作死高中生主角小队被困在一个豪宅里，以解密的方式尝试逃脱，中间会有跟青鬼的追逐战。 青鬼是个眼睛异常巨大，肌肉满满的青色怪物……老实说我搜这个游戏的时候都有点被吓到，但毕竟是像素风的简约游戏，应该问题不大吧…… …… “ bgm好诡异，可恶，明明是学生，放学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试胆啊，难道不应该直接回家打游戏吗。” 我一紧张语速就会变快。在射击游戏里游刃有余的声线此刻有些紧绷。 “总之先到处调查一下吧。啊，清洁剂应该可以用来去除钢琴上的血迹吧……果然！” 【喔nice～】 【解谜好顺利】 【夸夸】 “哼哼，这个游戏也没那么恐怖嘛。” 我有点放松了下来，一边看着弹幕，一边记住了键盘上的数字。 “是176……唔——” 屏幕上一个青紫色，头部和眼睛巨大到一种瘆人的地步的怪物猛然出现，伴随着令人十分不安的背景音乐，向我快速地移动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离我远一点啊……” 我下意识就操纵着人物向门外逃去，一连绕过了几个房间。 但我对这个游戏的地图还是不熟悉，绕着绕着就不小心绕到了死路，被怪物追上，达成了game over 。 “咕……” 【吓死我了】 【！ ！ 】 【为什么这种画风的游戏也这么恐怖啊啊啊啊】 【自己玩都还好，看猫猫玩好紧张】 【求饶声帮大忙了】 【虽然很抱歉但可爱】 “评论里出现了毫无同情心的不得了的家伙啊！等会儿，让我再看看地图。” 我本来是冲着【既然要玩恐怖游戏那就挑个经典又不那么吓人的】选择了这个游戏，然而现在我竟然被它的解谜和追逐战给挑起了好胜心。 在开播一个小时之后，我已经逐渐习惯了青鬼出现时的惊吓和bgm ，变得游刃有余起来，甚至还习惯性地挑衅了一下。 “哈，又是这里。看我走位，小小青鬼竟然敢……唔。” 【草】 【草】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死我了】 【青鬼：傻了吧】 我只是在进入房间时分神挑衅了一句，青鬼竟然直接刷到我脸上了，可恶。 我玩得越来越上头。其实我以前没怎么碰过恐怖解谜类的游戏，但这个游戏节奏真的很好，尤其适合直播。 虽然是单机游戏，但可以一边解谜一边跟评论聊天，感觉比自己玩更有意思。 啊，但是今天那几个被吓到和下意识求饶的片段，绝对会被做成切片吧……我发现很多vtuber的游戏切片都有帅气或者可爱的一面，为什么我的切片看我吃瘪的含量这么高啊。 有些时候我会怀疑这些真的是我的粉丝吗，总感觉那些最支持我的粉丝笑得最大声啊…… 直到两个多小时之后，我才打通了游戏，结束了今天的配信。 躺在床上，我随手拿起手机。 啊，班长竟然给我打电话了。 我看着屏幕上四个未接来电，犹豫了一下，给她发了条消息。 【我才看到电话。怎么了】 但消息一直是未读状态。 是不是已经睡觉了啊……我刷着牙，心想。 连续给我打电话确实有点奇怪，班长以前从来没做过这种事。 但如果真的有什么需要我立刻知道的事情，为什么未接之后没有给我发消息呢。 唔，反正明天上学就能见到她，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 然而第二天，班长并没有来上学。 【抱歉，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排练可能也来不了了】 午休的时候，她才在三人的群里发了一句。 【感冒了吗，好好休息。我说你怎么没来上学，吓我一跳】 我看到她的消息，终于松了一口气，手速飞快地秒回了。 【唔姆。好好休息，睡一觉就会好起来的】 山田凉也回复道。 【影山，你还来排练室吗】 【来呗。反正也要练习】 【那我也去】 自从乐队成立，我每天都会练习。 真要细究起来，我们三人开始学习乐器的时间应该差不多，都是有五年左右的经历。 但比起班长的每天勤奋练习和听其他乐队演奏，以及山田的练习加天赋流，我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水平就比较平平无奇了。 不过我在业余吉他手里大概能算中等，甚至偏上一些吧。毕竟大多数玩乐队的也未必有多专业，学吉他学了几个月一两年的，和工作学习繁忙没多少时间练习一抓一大把。 放学后，我慢悠悠地晃到了排练室。山田没过多久也到了。 “一之濑她……真的是生病吗。” 第105章 山田凉坐在台阶上，那张冷淡的脸此刻轻轻皱着眉。 “嗯？” 我愣了愣。 “你看我们推特了吗……关注量已经突破一万了。” 山田凉滑开了手机，给我看她的屏幕。 “只是因为【trapnest】的贝斯在电台访谈上说他是她的舅舅。” 啊。 我的脑内浮现了那个黑色长发男人的身影，一之濑巧……但他怎么会在访谈上提到班长？他已经知道班长在做乐队了吗？ 我也皱起了眉，搜索了一下，很快就看到了live house前辈在提起我们的片段。 “这……还真是了不得的巧合。” 我有些无奈地感叹道。 “影山你认识这个人吗？” “以前见过两面，感觉是控制欲挺强的性格，而且反对班长做乐队相关……啊。” 我眨了眨眼，迟疑道。 “我给她打个电话吧。” 第一个电话没有接。 但并不是自然停止，而是被手动挂断的。 我下意识又打了一个电话，这次竟然接了。 【静，怎么了？ 】 电话对面传来班长温柔的声音。 【……你身体怎么样了？我和山田在排练室这边，有些担心你。 】 【啊，我没事的，明天就可以去上学了】 班长笑了笑，确实像是没事的样子。 山田凉把脸搭在我的肩膀，凑近电话，平静地问道。 【一之濑，你现在在家吗。我们可以去看你吗？ 】 【没关系，不用麻烦的。 】 【你在家吗？ 】 山田却只是固执地重复着这个问题。 对面沉默了。 恍惚间，我们听见了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 【……小瞳，你在和谁打电话？ 】 【班长，你现在在哪里？ ！ 】 我拿着手机的手紧了紧，语气不自觉急切了些。 【啊，是影山同学？还是山田同学？ 】 对面换成了那个男人的声音。我现在能确定，这就是一之濑巧。 【我是影山。 】 【下午好，影山同学。 】 男人的声音不紧不慢，如同他弹的贝斯，平时并不引人注目，但却有难以忽视的重量。 【我们现在在上次碰见你的录音室这里，你还记得吗？ 】 【……为什么？ 】 【只是给瞳看看，真正的乐队，是什么样的而已。 】 对面似乎叹息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正好。你们现在可以过来。 】 然后他就挂断了电话。 “真是令人不爽的交流方式啊。” 山田凉听见了电话的全程，如是评价道。 “怎么说？我们要过去吗。” 他把班长叫到那里干什么？我咬了咬牙。 “……走。” —— 从排练室到录音室花了半个多小时。我来这儿也有好几次了，算是轻车熟路。 山田凉并没有多问什么。她一向不是那种会追问的性格。 在我们说明来意之后，前台的工作人员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录音室……我都是一个人录音，还没有进过这种团体录音才会用的大型录音室。 进去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主唱蕾拉正在录音。 外面竟然还有个小休息室。 【trapnest】的其余三人，和大概是经纪人的男人坐在沙发和椅子上。 我伸手捏住了鼻子……这里的烟味也太重了吧？这帮人为什么要在录音室抽烟啊。 班长原本坐在一之濑巧旁边，见到我们来了，赶忙站了起来，却欲言又止。 “哟，【tezasuto】的其他两人，你们好。” 一之濑巧看向我和山田，露出了他优雅得体的营业性质微笑。 “一之濑先生。” 我面无表地看向他，直接说出了组织了一路的话。 “我知道您以前说过不想让瞳跟乐队扯上关系，但您也看到了，我们三人只是一起排练演出而已，没有做任何出格的事情。请问您具体是在担心哪里呢？” “哦呀，你很紧张吗？可以放松一点。” 一之濑巧挑了挑眉。 身材高大的黑发男人将一只手搭在班长的肩上，看向她的眼神几乎可以用温柔来形容，丝毫看不出控制欲的一面。 “如果我以前说的话给你留下了不好的印象，我很抱歉。” “瞳是我姐姐唯一的孩子。说来惭愧，我们的父亲并不是什么值得依靠的人，姐姐对我很重要……我对瞳的保护欲大概是比较强吧。” 他微微低下头，语气可以称得让是在示弱。 “我相信你们目前的经历确实很纯粹，对这个圈子不好的一面没有什么概念。但以你们的条件，走到签约，直面这些事情，只是时间问题。” “你想说什么？” 山田凉没有让他继续发挥下去，直言问道。 “如果你们是认真想要做好这个乐队……为什么不交给我呢？” 一之濑巧收回看向臂弯中班长的眼神，转而看向我们。 “我会给你们引介经纪公司，规划发展路线，规避种种我当时遇见的困难。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也是一件好事吧。” 哈？ 在到这里之前，我完全以为他是想拆散我们三人。但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我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106章 黑色长发的男人眉眼深邃，皮肤白皙，说实话班长和他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的部分。 但我看向那双幽深的黑眸，只觉得……这人真的是好心吗？ 第54章 五十四 录音室的休息室内，傍晚昏暗的天光从窗外映进来。 墙边靠着乐器的盒子，桌上放着烟灰缸，【 trapnest 】的其他成员只看着这一幕，空气有片刻的沉默。 烟味实在是让人难受，我只是简短地说了句“考虑考虑”，就扯着班长出来了。 黑发少女轻抿着唇，脸色有些苍白。 一之濑巧的一只手臂原本环绕着她的肩膀，然而我握住她手腕的一瞬间，她怔了怔，还是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毫不犹豫地跟我离开了。 我感受到一之濑巧那边轻微的阻力。 但他还是放开了手，一副成年人看晚辈闹脾气的无奈表情。 我神色平静地回望了过去。 这个人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姿态还真是讨厌啊。 呵，明明比起他，班长选择的是我！ “……你吃饭了吗。” 走出录音室，微凉的新鲜空气拂过脸颊。我停下脚步，张了张口，只说出这句话。 “晚饭还没吃……啊，我知道附近有家庭餐厅。” 班长看着我，语气温和。 “ let's go.” 山田凉用略微生硬的发音认真说道。她自然而然地站在了班长的另一边，我们三人靠得很近。 班长点了煎三文鱼的定食，山田凉点了乌冬面。 我没什么吃正餐的胃口，点了一大份点缀了奶油水果和枫糖的薄煎饼，准备狠狠地用糖分让自己开心起来。 “静，要好好吃饭啊。” 听到了我的点单，班长感叹道。 “追加一份火腿三明治，配菜要土豆沙拉。” 山田凉看向点单的服务员，淡淡地说道，然后转头看向我。 “我请你的。你要吃不完我会吃掉的。” 但明明经常点三明治加土豆沙拉的，只有我一个人啊。 “啊，这还是你第一次请我吃东西诶。” 我终于笑了笑，说道。 坐在暖黄色灯光的家庭餐厅里，四周弥漫着食物令人安心的味道和来吃晚饭的客人们的交谈声。 我长呼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所以今天一整天，他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山田凉看向坐在对面的班长，问道。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向我展示了他平常会为乐队做的运营工作，然后告诉了我一些他见过或者经历过的……算是乐队圈子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吧。” 班长一只手轻托着脸颊，闷闷地说道。 “或许他说得有道理吧。有很多事情确实是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大概交给他会比较好。” 我很少见到班长这样有些迷茫低落的样子。 记忆中的她一直都是最优秀自信且强势的模样。无论是作为不动的年级第一，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的班长，还是将联络交流之类的事情全部包揽的领队加鼓手加主唱…… 她明明已经这么厉害，做到这么多事情了。 “我就直接问了，你是怎么看待【一之濑巧】的？” 山田凉直视着班长脸，那双金色的眼睛专注极了。 “我之前没了解过他。在乐队里他的存在感并不强，最受欢迎的应该是主唱蕾拉和那个新吉他手。作为贝斯手，他水平还行，但算不上出众，感觉从出道开始水平就没什么提升了。从刚刚的会面来说……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一般。” “果然。” 班长握手中的水杯，叹了一口气。 “说实话，现在的他……连我都感到有些陌生了。” 班长只是语气平淡地开始叙述她的记忆。 祖父有严重的酒瘾，对母亲和舅舅并不好。母亲辍学打工支撑起整个家庭，但有了她的时候是未婚先孕，导致舅舅对父亲一直看不顺眼，对她一直保护欲很强。 班长童年的时候，一之濑巧的乐队刚起步。他带着肆意的少年气，长发俊美的艺术气质，和温和的嗓音，却对小小的班长很照顾，总是带她出去玩，向她介绍音乐和乐器。 直到现在，那份亲近依旧让一之濑巧在班长眼里有层滤镜。 “我也是前两年才知道，他组这个乐队完全就是为了发扬蕾拉的歌声。比起钻研贝斯，他自己也更注重编曲和运营。” 班长用筷子将三文鱼分成小块，说道。 “但蕾拉并不快乐……她从高中开始就暗恋我舅舅了，但我舅舅又不接受她，又对她很好，还坚持让她高强度工作，明明蕾拉不是那种当大明星就会快乐的类型。” 山田凉：“……唔姆。” 我：“……哦呼。” 这还真是混乱又复杂的关系。 “我一开始想组建乐队是受了他的影响，也确实想过往专业的方向发展。但现在看来，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吧，现在的我是做不到他那种程度的运营的。” 班长耸了耸肩膀，说道。 “所以你们觉得他的提议怎么样。” “啊，听上去被他经营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蕾拉真的不是被他精神控制了吗？” 山田凉吃完了一口乌冬，吐槽道。 第107章 “如果我们真的自然走到了专业那一步，那另说。但我们现在就两首曲子，还都是业余排练的学生。我不可能瞬间写好一个专辑的曲子，真要运营的话只能走类似偶像的路线，让我们唱制作好的曲子吧？那样就没有意义了。” 她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相当果断。 我吃了一口三明治，点了点头。 乐队里有山田凉这样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真的太好了……瞬间就能把动摇的气氛拉回来。 “静觉得呢。” 班长笑了笑，看向我。 “我吗。” 我侧过脸看向她，语气是我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温和。 “我只要能和你们一起排练、演出、结束了就来吃饭……就已经很开心了。一开始我明明只是个来演出救急的。” “啊，我会更加努力提升吉他水平的。如果有一天能变成专业的乐队，那样也不错。倒不如说如果能一直跟你们在一起，怎么样都不错。” 我说完，她们两人竟然同时沉默了下来。 “……？” 我愣了愣，还没问怎么了，就看见山田凉脸颊微红地看向窗外，班长则耳朵红透地盯着桌子。 “静突然说这种话还真是犯规啊，明明平时是那么安静的类型。” 良久，班长笑了起来，感叹道。 “我会好好地拒绝我舅舅的邀请的。是我钻牛角尖了。” “唔。” 山田凉闷闷地说道。 我们在那个家庭餐厅待到天黑透，不得不回家的时间。我们聊着升学的事情，新曲子的点子，下个月的演出，班长听到的一些神奇八卦…… 真开心啊。 坐在电车上，我看向玻璃窗外飞驰的景色，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即使是我这样的家伙，也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啊……如果有人想伤害我珍视的东西，我绝不会让他好过。 —— 不知道班长具体和一之濑巧是怎么说的，但这件事件算是平稳度过了。 推特上的关注者已经涨到了将近两万，里面多是关注乐队这方面的十几二十岁年轻人。 甚至在学校里有天午休，有个二年级的后辈来找班长和我，问能不能要个签名……太夸张了吧。 这事先放在一边，现在我有更值得担心的事情。 “过去式，这里要用过去式……不对，加了词尾的ed就可以了，动词不需要多加一个was 。这句话是普通的主动，又不是被动语态……” 我盘坐在客厅的茶几前，有气无力地说道。 “was不是过去式吗？” 飞雄一只手压在额头上，另一只手在英语作业上写写画画，满脸痛苦地问道。 “而且被动语态……是什么？” 我也痛苦地趴到了茶几上。 我给飞雄讲一个过去式，已经讲了两天了！ 白鸟泽并没有给飞雄体育特招的名额，但作为飞雄的梦校，他还是决定正常地报考。 白鸟泽算不上是最难考的那一类学校，只是飞雄这个排球笨蛋国中这三年完全没在学习啊！ “静，你生气了吗？” 飞雄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我的手臂，问道。 我看向黑发少年那双认真的眼睛，默默地坐了起来。 “……没有。我们继续。” 竟然有点可爱。 “离考试还有三个月的时间，从基础开始补习可能不太现实。” 我看着飞雄的英语试卷，摩挲了一下下巴。 “你最弱的是数学和英语。我本来觉得你英语提分空间最大，但英语的基础要补起来内容还是太多了……喂，飞雄，你有多想去白鸟泽？” 飞雄坐直了身子，十分认真地看着我，一副看上去就很聪明的池面样子。 “不管是什么方法都放马过来！” “哈，那接下来我们要做的，不是学习，而是应试。” 我翻出了班长当初给我补习的时候我手写的笔记，幽幽地说道。 “静，你现在的表情好可怕……” 飞雄抖了抖。 “不是说什么方法都放马过来吗？” 我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就做好准备吧，我会让你进白鸟泽的，小飞雄——” —— 九到十二月份这个学期总感觉过得很快。 除了乐队排练演出，配信，和帮飞雄补习之外，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仁王和幸村他们了。 “唔，u-17的训练听上去好辛苦。” 深夜，我跟仁王打着电话。 “竟然让你们跟高中生一起训练吗……” u-17是全日本十七岁以下网球国家队集训营的简称。开学才一个多月，几个三年级的正选就被叫去参加这个封闭集训营。 据说如果能在集训里脱颖而出，甚至会直接进入世界赛跟其他国家的选手竞争。 还真是突然就变得很遥远了啊，我该不会在电视转播上看见他们吧。 “噗哩，这届也是第一次允许国中生进入u-17的训练。你记得青学的越前吗？他也在，他才十三岁。” 仁王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听上去有些困，咬字比平时更加粘连一些。 “这就是天才的世界吗，太离谱了。” 我感叹道，懒懒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第108章 “是啊……集齐了全国境内的厉害家伙。” “唔，你这两天心情怎么样。” 我顿了顿，问道。 “总感觉你情绪不高的样子，而且听上去还很累……” 对面沉默了一下，还是无奈地笑道。 “有这么明显吗？” “嗯。” “我没事，只是训练强度比较大。啊，说不定你能看见我在u-17的世界赛上出场呢。” “哈，这么厉害。虽然我也想看你比赛，但不要逼自己太狠了吧。” 我一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随手挑开了卧室的窗帘。 深夜，今天的月亮有些暗淡，星星却很明亮地缀满了天空。 “……因为静真的很厉害。” 我看着天上的星星，听见仁王低声说道。 “偶尔也想让你看到啊，我稍微拿得出手的地方。” 第55章 五十五 已经是冬天了。 气温逐渐降低，又到了我完全不想出门的天气。即使中午还能出些太阳，一走到背阴的地方，风一吹简直冷到刺骨。 这种时候，果然还是应该待在家里啊。 我懒懒地游荡到冰箱前，从一堆甜品中选了一个柠檬挞，开开心心地准备开吃。 由于经常买这家蛋糕店的甜品，连老板夫妇我都已经混熟了。老板一家叫宫村，经常在店里帮忙的耳钉少年是那家的独子。 电视里正在播深夜档的综艺节目，体型胖胖的主持人正在吐槽，而穿着米色西装的主持人正在捧哏。应该是叫月曜夜未央吧，美羽姐很喜欢这个节目，总是一边看一边哈哈大笑。 “喔，静，你是不是长高了。” 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综艺的美羽姐敷着面膜，向我这边看过来。利落的短发被发箍束到后面。 “有吗。” 我下意识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虽然这么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你站到门框那里，我帮你量一下。” 美羽姐兴致勃勃地站起身来，从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美工刀和马克笔。 “我上了国中就没量过了吧……又没什么变化。” 我无奈地站到了那个饱受摧残的门框边上。木头色的门框用三种颜色标注了美羽姐，飞雄，和我从小到大的身高。 美羽姐的紫色看上去已经有点褪色了，停留在了她国二的时候，168cm。 飞雄的蓝色倒是一直都有在更新。上一次是一个月前……他都有180cm了啊。切，长得真快。 我的黑色则停留在了两年前，166cm。 影山家的人身高都不算矮。我在女生中也属于发育得早的，从小学三四年级开始一路窜高，上国中已经有166cm了，但之后就再没怎么长过。 “我看看……啊。” 美羽姐站在我的面前，我正好能直视着她敷着面膜的脸。 她笑了笑，感叹道。 “ 169cm……静已经比我高了啊。” “是吗。” 我转过身，看着门框上更新的黑色字迹，还有些发愣。 “最近感觉你脸上的婴儿肥都没了。吃饭的时候倒是多吃点啊，怎么不吃饭老是吃甜食。” 美羽姐捏了捏我的脸颊，状似抱怨道。 “你再努努力，应该能长到170cm吧。真好啊。” “唔。” 我顺从地让她捏脸，应了一声。 虽然已经超过平均身高了，但大概是因为中学时期打过* 排球，美羽姐还嫌自己不够高。 我知道的学校里的女生大多不希望自己长得太高，160cm上下正合适，总觉得再高就不够可爱了。我倒是无所谓……这种事情又不是我能控制的。 不过我竟然长高了吗。 目光不经意间掠过了一旁的镜子。 玄关处的全身镜中，少女皮肤苍白，黑眼圈浓重，黑色的m字刘海盖过了眉毛，只露出阴郁的深绿色眼睛，戴着银色耳钉，后面的狼尾已经快长到腰际了。 脸颊确实比我印象中要更消瘦一些，下颌也变尖了。身形单薄，因此四肢显得异常修长。 我不常仔细看镜子里的自己。乍一看，甚至有种【啊，我好像真的长大了】的新鲜感。 “静……” 美羽姐轻轻叹息了一声，伸出双臂，抱紧了我。 “去东京了要照顾好自己。发生任何事情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嗯。” 我哑然失笑，轻轻环抱住了她。 —— 整个寒假我都待在家里，晚上配信，白天就一边准备音驹的考试一边帮飞雄补习。 我能看出他这次是真的尽力了。从没在读书上花过心思，每次考试都是临时突击低空飞过的飞雄，这次老老实实地坐在桌前，一坐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我都坐累了，倒在沙发上打哈欠。一转头就看见茶几前的少年目光专注地看向习题册，脊背挺直，握着笔的手在纸上写出有力的字迹。 说实话，光看飞雄的外表，你要告诉我他是哪所学校年级第一的学生会长或者风纪委员长我也是信的。 由于时间紧张，我划出了不少知识点让他死记硬背，有些一时半会儿拿不到的分就直接放弃。 飞雄一点也没有抱怨，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态度好得出奇，一次都没有顶过嘴……唔，还挺不适应的。 第109章 终于，在最后一次我给他的模拟考试中，飞雄的成绩达到了应该可以考上白鸟泽的程度。 “所以为什么偏偏是考试当天要发烧啊，飞雄你这个笨蛋！” 音驹和白鸟泽的自主考试正好在同一天。 一月份的清晨，天都还没亮，我已经因为要赶去东京而起床了。小姨开车送我，美羽姐要送飞雄，还没起床。 临走前我本想悄悄去飞雄房间看他一眼，却发现他呼吸有些奇怪的急促。一摸，他的脸简直烫得吓人。 “感觉好一点了吗……今天的考试，你还能去吗。” 我把台灯调到最昏暗的一档，找了退烧贴放在他的额头上，看着他的神情似乎平静了一些，问道。 “我，要去……咳。” 飞雄的声音有些干涩，小姨连忙把水和退烧药递给了他。 “是因为压力太大才病了吗。昨天晚上我看他还在学习，我应该让他好好休息的。” 小姨有些懊恼地说道。 “我要去考试……不用管我，你们走，时间来得及吗。” 飞雄一口气喝完了一整杯水，才缓过气来说道。 我看着他有些泛红的脖颈和紧抓着床单的手，轻叹了一声。 —— 我这边考试倒是一切正常，没出什么差错。 来考试的国中生们大多穿着大衣，围着围巾，下面是各式各样的校服。是因为立海大隔的确实比较远吧，我这边没有看到同样是立海大的校服。 要去一个陌生的大城市，一所全是陌生人的高中读书吗。 要是一年前的我，大概会毫不在意地感到兴奋吧。只是现在……再怎么说还是会有一点伤感啊。 “啊，抱歉。” 我在考场找到位置坐下，背后就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声音。 “请问你有多余的铅笔笔芯吗。我有点紧张，不小心把笔芯捏断了。” 我不用自动铅笔，但多余的铅笔我确实有。 我转过身，手上拿着一支铅笔，用眼神示意问他要不要。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少年惊喜地接过了铅笔，连声道谢。 是外国人吗，还是混血。 少年有一头灰银色的短发和绿色的眼睛，即使坐着也能看出他身材的高大挺括。他皮肤的白皙有种不像是东亚人的特殊底色，但日语确实说得很标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入学考试开场之后，室内变得异常安静，只有笔落在纸面和翻页的声音。 难度在我的意料之中。被班长反复训练之后，我的成绩也彻底稳定下来了，做下来感觉考得还行。 那支借出去的铅笔，我已经彻底忘掉了。 直到考试结束，我正要向教室门外走去，身边就飞快地窜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 好高……感觉比梦野老师还高，绝对超过一米九了。 “谢谢你的铅笔！我是灰羽列夫。要是能一起考上就好了！” 少年微微俯下身，把铅笔向我递过来。他笑得连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阳光的笑容消除了身高的压迫感。 喂喂，这个人在散发出了不得的阳角能量啊。 还有列夫这个名字，是俄罗斯的混血吗。 “影山静。” 我接过了铅笔，简短地说道。 “……好运。” —— 等我和小姨回到家的时候，玄关处摆着美羽姐和飞雄的鞋，我们就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飞雄他怎么样了？” 小姨摆好了她的帆布鞋，抬头有些不安地问客厅中的美羽姐。 “进考场的时候已经有点退烧了，但出考场的时候烧得更厉害了。” 美羽姐神色也有些闷闷不乐，回答道。 “他一到家就回房间了。考得……大概不怎么乐观吧。” 我无意间咬了咬牙。 为什么，为什么飞雄非得遭受这种事情不可。 祖父去世之后，飞雄大受打击，可能变得是有些沉闷急躁。因为口头上的误解和性格的固执，跟队友的问题加剧，大概也有这个原因。 明明是毋庸置疑的排球天才，平时训练得那么努力，偏偏在白鸟泽的教练面前打了那场比赛，没拿到特招资格。 飞雄连一句话都没有抱怨就开始努力地学习了。三个月，从他一开始的水平到有希望考上白鸟泽的程度，他付出了多少努力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为什么非得是这种时候…… 我似乎能看见青春期的生长痛，正在飞雄身上具像化。 但我却被隔在一层墙的外面，只能看着，什么也改变不了。 “我能进来吗。” 走到了飞雄的门前，我咬了咬唇，说道。 里面没有回应。 飞雄这种死倔又要强的性格，说不定会不愿意被看到现在的样子。 但根据我多年的了解，他没有明确拒绝的时候，就代表可以。 我轻轻地打开了门，又关上。 房间内一片漆黑。天光透过窗帘缝隙落进室内，我才隐约能看见床上裹在被子里的那个身影。 我轻轻地跪坐在了飞雄的床前，双臂撑在床上，用手背碰了一下他的额头。 温热的、潮湿的。 但已经不像早晨那样烫手了。 “可恶……” 我听见飞雄很小声地说道，语气中是满满的不甘心。 第110章 “我买了冰镇的果汁，喝吗。” 我将手上的盒装饮料贴到他的脸上，平淡地问道。 “喝。” 飞雄干哑着嗓子，坐起身来，拆开了纸盒上的吸管。 我这才看见他乱糟糟的头发，以及眼下的潮红。 昏暗的房间仅有窗帘缝隙逃出的一点光明，冬日只开暖气不开窗的空气有些闷闷的。 我还坐在地上，下巴搭在放在床边的手臂上，抬头看飞雄一声不吭地喝着果汁，捏着纸盒的手指慢慢收紧。 “对不起。” 他突然开口说道。 “你为了帮我学习花了这么多时间，我却……我明明从来不生病的。” “笨蛋才从来都不生病。” 我望着他泛红的脸，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不错嘛。在考试当天脱离了笨蛋一族。” “切。” 飞雄已经喝完了果汁，用力揉了揉太阳穴。 “……白鸟泽，我大概去不了了。” “不是还有其他预备选项吗。后天有乌野的考试，所以现在你要好好休息啊。” 我托着脸颊，十分偏心地说道。 “什么破白鸟泽，你去不了绝对是他们的损失。” “嗯。” 飞雄闷闷地应道，又重新躺下了。 “要睡觉吗。我先出去？” “不要。” 飞雄翻过身看向我。两张五官相似的脸离得很近。 “哈。” 我无声地笑了笑，像小时候看了漫画之后试图传功那样，伸出一只手，五指并拢，对准了飞雄的手掌。 “要快点好起来啊，笨蛋。” “……” 飞雄却只是闭上了眼。 他不知何时已经比我大得多的手掌微微发烫，由于长期打球而变得骨节明显的手指压了下来，直到和我十指相扣。 真是少见啊。飞雄很少主动跟我肢体接触，大概是出于青春期男生微妙的自尊吧。 我感受到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起来，直到他终于睡去。 喂，这个样子我不就没法动了吗。 反正也是午睡时间，我将头搭在另一只手臂上，迷迷糊糊地也睡了过去。 第56章 五十六 最终，我收到了音驹高校的录取通知书，飞雄也收到了乌野高校的录取通知书。 据说乌野高校以前也是排球强校之一，只是近年来没落了，被称为没落的豪强，甚至我看到有的报道上调侃说是【飞不起来的乌鸦】。 这个跟白鸟泽正好相反的名字，莫名给我一种宿命感……不过飞雄倒是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总感觉他今年越发成熟了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好事。 【结果出来了。我考上了】 山田凉在群里发了新的消息。 【nice！ ！ ！ 】 一直负责辅导她的班长立马回复道，隔着屏幕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兴奋。 【nice。凉你是要去下北泽高校对吧】 我无声地笑了笑，回复道。 下北泽是东京世田谷区有名的live house聚集地，也有很多凉喜欢的古着店和咖啡店，她选了这个学校完全不令人意外。 唔，话说我是什么时候开始直呼她的名字来着……好像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变成互相直呼名字的关系了。 【你们俩都在东京啊】 班长有些遗憾道，她高中依旧会留在立海大附中。 【我会找新的排练场地的，以后一周保证至少排练两次吧】 凉突然认真说道。 【嗯，四月份不是有个下北泽的live house邀请我们表演吗。要是能在下北泽常驻就好了】 班长也感叹道。 我发了个猫咪点头的表情。 虽然三人都在不同的学校的话，见一面也会变得更难。 但跟她们一起的乐队，我是绝对不想放弃的。 啊，还是多练练吉他吧，新的歌词也可以想一想…… —— 因为去年已经出过情人节的音声了，今年经纪人建议了不同的企划。 “晚上好。今天是和夜一起打【～～dokidoki心跳高校·三～～】的重制版。上次玩这个游戏还是我高中的时候吧，真是怀念啊。” 屏幕上红发的俊美青年换上了他白衬衫的衣装，语气轻佻。 虽然希琴斯没有专门的校服衣装，但这一套只放出上半身的衬衫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啊，晚上好。虽然是我没怎么接触过的游戏类型，但我会努力的……有希琴斯前辈在，应该不需要担心吧。” 一旁的白色短发少女戴着一副眼镜，穿着深蓝色衣领的水手服，语气依旧懒洋洋的，听得出来是相当放松的状态。 【来了！ ！ 】 【晚上好】 【两个万年单机人竟然联动了我泪】 【这两人竟然认识吗】 【好久之前就一起播过了吧】 【好好奇猫猫玩galgame的样子哈哈哈哈】 【新人探头，刚从翻唱来的】 经纪人提出的情人节企划其实一开始不是这个联动，而是我和希琴斯前辈合作的翻唱。 我们选择要翻唱的曲子是【有了喜欢的人，但我只是个阴角】，光从歌名就能看出这是个阴沉的暗恋小故事。 之所以是双人联动，除了扩大知名度之外，也有性价比上的考量。因为这次的翻唱找了画师做了mv的曲绘，还有两个简单的眨眼和转身的动作……这部分是我们自己掏钱的，有点贵。 第111章 翻唱视频的开头，画面被一分为二。 左边是穿着水手服的阴沉少女站在树影下，右边是穿着西装的年轻上班族手里拿着咖啡杯。 【对我来说，你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虽然和你搭话的话你就会看向我，但我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因为害怕开口说话就会被你讨厌】 我的声音属于比较低沉的类型，而希琴斯唱歌能唱出清亮的高音，合在一起意外的相性不错。 虽然两人的世界线是分开的，但是在副歌的部分还是有对应的表情和姿势。 mv一发出来，不少观众都说为了盯两个人看了好几遍。 这首歌是情人节的下午2：14发出来的，因为反响太好，我们临时决定晚上联动配信。 我本来今晚打算继续打枪的，确实有点煞风景啊……总之最后我加入了希琴斯前辈打galgame的计划。 “一看到这个界面就唤醒了某些久远的回忆。嗯，第一次玩的话还是集中攻略一个角色吧。” 希琴斯看着有些复古的主角养成系界面，感叹道。 “夜想攻略哪个角色？” 画面上的简单介绍里出现了六位可攻略女主角，从外表也能看出她们不同的类型。 有金发双马尾傲娇，温柔紫发大小姐，蓝色短发假小子，粉发甜美学妹，红发辣妹，和棕发邻家少女。 “啊。” 我眨了眨眼。 “那位棕色头发的怎么样，好可爱……总觉得她有点像、啊，这是可以说的吗。” 棕发的邻家少女清丽地笑着，两侧的头发有两个大大的蓝色格纹蝴蝶结。 “啊，没事，我懂……那就决定了。” 希琴斯前辈微妙地顿了顿，然后认同道。 我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了点没忍住的笑声，然后轻咳着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草】 【草】 【在打什么哑谜】 【像谁？救命我好好奇】 【是自爆吗】 “这个倒是能说的，是有点像我们的经纪人。” 看着评论的猜测逐渐离谱，希琴斯随口补充道。 “突然对这个游戏有了自信，经纪人超喜欢我的。” 我自信立flag道。 【经纪人桑！ 】 【可爱】 【诶，是同一个经纪人吗】 毕竟是经典老游戏的副本，新剧情线依旧是相当王道的高中校园恋爱。 在确定想要攻略的角色之后，拒绝其他角色的邀约倒是很容易，三个选项中会出现一个看就很冷淡的。 难的是如何其他两个看上去行得通的选项中选到能触动女主角的。 “要提出一起打伞送她回家，还是把伞给她一个人跑走……这里应该选第一个吧，毕竟一起打伞是少女漫经典剧情。” 我思索了一下，迟疑道。 “唔姆，但她的性格不是那种外放的类型。这里她对我们的好感度还不够高，提出要一起打伞应该会被拒绝。” 希琴斯前辈沉吟了一声，分析道。 不过他还是慎重地存了档，选了第一个选项，果不其然被拒绝了，然后读档选第二个。 “跟前辈说得一样！厉害了。” 我感叹道。 【nice】 【不愧是你】 【这个男人，总是让我觉得在情场高手和纯情笨蛋之间反复横跳】 屏幕上的红发青年用手扬了扬头发，确实一副花花公子的样子。 随着剧情线的推进，我们玩得也越来越投入。 跟那些二次元角色属性明显的女主角不同，这个角色的剧情线有种很特别的细水长流的真实感，真的做出了那种平淡日常中带点青涩悸动的感觉。 “这里肯定是要转到跟她同一个补习班，然后上学放学一起走吧。” 我兴致勃勃地说道。 “然后周末也一直呆在一起。看电影，打游戏，逛街，都来一遍吧。” “唔。” 希琴斯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样的束缚感……会不会有点强？她上次答应得有点勉强的样子。” “诶，束缚感吗。” 我思索了一下，捏出了一个微微颤抖着的阴郁声线，玩笑地说道。 “恋爱就应该这样吧。不要离开我的视线，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吧……跟别人待在一起不可能会更快乐的吧，要一直看着我喔……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好沉重好沉重】 【草】 【我愿意】 【tskr】 【初见，结婚】 【病娇大感谢】 我看着飞起来的评论，啊了一声，连忙解释道。 “刚刚只是演出……真的有人相信了啊，我在你们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啊。” 画面上却突然出现了新的对话。 “抱歉，oo君。家人不想让我报考东京的大学，太远了。” 夕阳下的公园中，棕发少女别过了视线，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哀伤。 “但去东京学习美术是oo君的梦想不是吗。果然我还是想让你去东京……不要忘记我啊。” 【诶】 【糟糕了】 没有确立关系，还处于暧昧阶段的两人本来说好了要一起去东京上大学，却遭到了女孩家人的反对。 “前面可能忽略了什么，这里没有能改变她家人心意的选项。毕竟还是一周目啊。” 第112章 希琴斯有些遗憾地分析道。 “要去东京吗？如果现在告白，虽然会异地恋，但是跟她应该能够坚持下来。留在这里的普通大学的话，之前建立的数值就没用了，可能无法达成he的判定。” 【呜呜呜】 【真现实啊这个游戏】 【要放弃梦想吗】 “但是异地恋果然还是不行吧。四年这么长，刚确立关系就要分开，也太残忍了……虽然我也不懂。” 我苦恼道。 “前辈觉得呢。” “虽然根据我游戏的经验，这里选择去东京追梦反而能达成一个好结局，但如果真要我来选的话……” 希琴斯前辈叹了口气，坚定道。 “我会留下来吧。” 说实话我并不惊讶。我也多少能感受到，希琴斯前辈其实有这样内心纤细的一面。 不过毕竟是游戏，接下来的时间我们刷了好几个结局，一播播了快四个小时。 同接数一直稳定在六千以上，高的时候甚至将近一万。对于这类型的游戏来说是很不错的数据了。 第一次选择留下来的时候，因为数值的原因遗憾地达成了渐行渐远的普通结局。 选择去东京学习反而获得了职业成功，之后也轻松被女主角的家庭接纳，达成了一个看似不错的好结局。 后面我们试过了，要在高中解决家庭创伤才能达成真结局。对比前一个婚礼cg女主角的微笑，和真结局婚礼cg女主角眼里的泪光与誓言，果然还是真结局更感动。 真是个不错的游戏啊。有时间的话打一打其他路线吧。 我没有多想，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 一晃就到了三月份，要毕业的时刻。 初春的空气依旧带着些凉意，校园里的树木却已逐渐呈现出一种新嫩的绿色。 毕业生们坐在立海大肃穆的礼堂里，一个个接过了自己的毕业证书，合唱了关于离别和未来的歌曲。 真快啊……在听校长演讲的时候，我走了走神。 小姨已经为我联系好了东京的公寓，下周就要搬家了。 新生活，真的要开始了。 毕业典礼结束了，同学们三三俩俩挤在一块儿，有伤感落泪的，有兴奋合照的。 跟班长聊了几句之后，她就被班上和学生会的同学后辈包围了。虽然班长说自己在学校没有除了我以外的亲近朋友，但我觉得喜欢或者崇拜她的人还是很多的。 我只是笑了笑，对她比了个排练见的口型，就离开了。 可以回家了吧……本来想去看看仁王和幸村他们，但刚刚好像看到他们也被人群围起来了。 啊，反正也不是以后见不到了，今天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懒。 我本想收拾收拾东西回家，随手拿出手机，却看到屏幕上出现了一条新的消息。 【静，能在天台上等我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来自幸村。 第57章 五十七 我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稍微愣了一下。 幸村有话想跟我说，还专门是在校园动漫必备地点的天台上。 ……虽然是个很自恋的想法，但我一瞬间真的觉得【啊，这是表白吗】。 如果真的是，我……我也不知道我会是什么反应。 啊，真要说起来，我应该算不上是那种特别迟钝的类型吧。 别人对我的善意我能很敏感地察觉出来，看恋爱番的时候也能在床上一边笑一边翻滚。 但像我性格阴暗又麻烦的家伙，如果真的跟别人恋爱，只会让人觉得压力很大，给我在意的人带来不幸吧…… 在逛论坛的时候我也会看到这样的言论。阴沉的、敏感的、依赖着你的阴角，有不少人会在网上的幻想中感到很萌。 然而如果换到现实，大家只会觉得很麻烦吧？严重点的会让人想要报警也说不定。 我大概只适合在墙角或者在屏幕中围观别人的恋爱，自己亲身上阵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我一边在脑内思绪万千，一边去自动贩卖机买了一盒草莓牛奶。 熟悉的甜味和顺滑的口感滑过喉咙，我才终于定了定心神。 不可能的，绝对是我想太多了。 ……总之先去天台吧。 —— 三月份的天气，走到室外的一瞬间，果然还是有点冷。 我穿着校服的西装外套，里面还穿了毛衣，袜子则是最厚实的长筒袜。手里拿着草莓牛奶，慢悠悠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今天的天空真蓝啊。 薄薄的一片云几乎能透出天空的底色，像棉花一样被拉扯成长长的一条，边缘处愈发寡淡。 天台上空无一人，只能隐约听到楼下毕业生们喧闹嬉戏的声音，如同一个异空间。 昨晚打游戏打得太晚了，完全没睡够。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打算睡觉，只是稍微休息一下。 世界逐渐模糊起来。 恍惚间，我听见一个熟悉的清朗声音。 “……静？睡着了吗。” 我用力眯了眯眼，缓缓睁开了眼睛。 幸村正在离我很近的地方。他单膝跪地，微微俯身看向我，那双深海一般沉静的眼睛正好能直视着我。 立海大的西装校服是有些沉闷的深色，穿在他身上却完全不显得压抑。他胸前还戴着毕业生的胸花，嘴角弯了起来。 第113章 “抱歉，让你等我。” 我下意识站起身来，幸村也随即站了起来，嗓音温和。 “也就十分钟。” 我看了眼手机，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一样呆呆地回应道。 幸村轻笑了一声，随即很认真的看向我，说道。 “那就好……静，我有话想跟你说。” 啊。 我的大脑有些掉线了。 到底是什么事情，我现在处于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的叠加态。 “……什么事。” 我有些不自在地将左手放在了右手手肘上，是有点防御的姿势。 幸村轻微地顿了一下，我屏住了呼吸，然后他开口了。 “月光奏鸣曲。” 我眨了眨眼。 嗯？ 这倒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月光奏鸣曲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两周前，我搜索了月光奏鸣曲的视频。一天后主页上突然出现了很不一样的，电吉他的版本。” 幸村似乎是整理了一下措辞，那双眼睛相当无辜地看向我。 “我无意间点进去了，然后发现了你的频道。” 啊。 我一言不发。 然后伸手捂住了脸。 我想起来了，我确实在配信中弹过月光奏鸣曲的第三乐章。 ……但为什么会被推荐给幸村啊？ ？ ？ 我几乎能想象vtuber花里胡哨的二次元封面出现在幸村十分正经的视频推荐中的样子，喂喂，画风都不对吧。 他竟然还真的点进去了……可恶，该死的大数据，竟然敢背刺我。 “啊……我知道了。” 我无奈地说着，实在没忍住吐槽道。 “但通过这点就能发现是我，这么容易的吗。” 虽然被幸村发现倒不是什么问题，但果然还是很羞耻啊。 而且我竟然还误会人家想要告白，我还真是自作多情啊！更羞耻了。 “毕竟说话的方式很熟悉，而且玩的游戏，和弹电吉他这些共同点……确实不难认出来。” 明明我都一脸不好意思的羞耻表情了，幸村竟然说话的时候还在笑。可恶。 “游戏之类的我不太懂，但杂谈基本看过一遍了。” “……” 想到我说过的那些暴言，我一言不发，只是脸逐渐红了起来。 “我在官网上搜了一下，新出的打歌服周边很好看，所以我都买了一点。啊，我运气不错，拍立得拿到签名版本的了呢。” “……” 什么。一想到幸村的房间里有我的谷子的存在，我简直羞耻得想钻进地心。 “啊，现在我的主页上有好多切片，还有粉丝的小动画，很可爱。” “……” “而且静唱歌真的很好听啊。” “……唔，你不要再说了。” 我痛苦地伸出手抱住了头，有气无力地说道，只感到连耳朵都热了起来。 幸村十分顺从地停止了说话，但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一看向我，我的羞耻心简直要原地爆炸了。 一直到我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一点，我才开口无奈道。 “没想到会被你发现啊……发现了也就发现了。倒不是我刻意不告诉你，只是精市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吧，果然还是有点羞耻。” “啊，确实。” 幸村只是感叹道。 “静和我，真的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呢。” 蓝紫色头发的少年面容清俊，身姿笔挺，天台上的微风略过他的发梢。 他微微垂下眼睫，低声说道。 “无论是性格，喜好，做的事情，都完全不一样。能和静建立像现在一样的关系，简直是件不可思议的事情……有时我会想，命运这种东西说不定真的存在。” 幸村抬眼，重新注视着我，嘴角上扬着，眼神柔和。 “【我想成为你的神明】这首歌，还有那场唱歌的配信，是在我去年手术的时候的事情吧。” “我可以厚脸皮地认为，那首歌是唱给我的吗。” 啊。 虽然确实是因为他我才唱得快哭出来了，当时的心情直到现在也依旧能清晰地回想起来…… 但这首歌的歌词如果真的完全代入他，厚脸皮的明明是我吧。擅自就说想救他什么的，也太自以为是了。 “确实是……虽然只是唱歌而已，又没有什么用……你就当我是在祈祷吧。” 我捂着脸无奈道。 “很有用。” 幸村却相当认真地说道，双眼专注地看向我。 “谢谢你，静。我很高兴。” 啊，又被他直率的话语击中了。 还真是狡猾啊，对我这种无法坦率的家伙说这种话。 “所以去东京是为了频道相关的事情吗？” “这也发现了吗……确实。因为总部的很多人和设施都在东京，会方便很多。”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 “果然啊。” 幸村从他的校服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丝带封口的小纸袋，递给了我。 “是毕业礼物。拆开吧。” 我没想到他竟然还准备了礼物，愣愣地点了点头，轻松地拆开了那个纸袋。 ……是一个钥匙扣。 吊坠部分是蓝色的雏菊形状，边缘处是银色，相当精致漂亮。 颜色让我想起了当时看病时送给幸村的雏菊，抑或是他眼睛的颜色。 第114章 我习惯了什么都是寡淡的基础款必需品，从来没自己买过这种装饰性的小玩意儿，更别说还是这种一看就有点高级的。 “送给我的吗，好漂亮……抱歉，我什么都没准备。” 我的第一反应是开心，随后就因为无法回礼而感到有点不安。 “哈哈，这种事情不用说抱歉吧。况且我送的东西也有我的私心。” 幸村无奈道，眼神却温柔得让我有点不好意思。 “如果觉得带着麻烦的话，不用也……啊。” “* 嗯？” 我刚把钥匙扣挂到了我的钥匙上，就听见幸村的话，愣愣地应了一声。 “没事。” 幸村轻笑了一下。 “那太好了，我的私心达成了。” “因为担心静会逐渐忘记我……去东京之后，如果你偶尔看到这个，能稍微想起我就好了。” 虽然说着【偶尔看到】，但钥匙这种东西，一天之中明明会看到好几次吧。 我有些无奈地想道。 无论是当时告诉我手术的事情后，相当诚实地承认【看到你为我这么担心，我会有点开心】。 还是现在正大光明地说【不要忘记我】。 幸村果然是个性格复杂的家伙，我很难用词语去准确地形容他。这算是有一点小心机吗？不安感？大概还附带了一点恶趣味。 虽然是我不懂，而且说不定这辈子也懂不了的性格……但我完全不讨厌。 “可能就就像你说的，我们性格和爱好都完全不同。” 我捏着手上的钥匙扣，终于鼓足了勇气，坦诚了一回。 “但就算是我这种不擅长也不喜欢交流的家伙……和精市在一起的时间，我一刻也没有觉得难熬过。” “就算没有这个钥匙扣，我也不可能忘记你的吧。” 我想了想，又吐槽道。 “说到底你有没有自己存在感超强的自觉啊。遇到你这样……简直浑身在发着光的家伙，正常人都不可能忘记你的吧。” “啊。” 幸村笑了笑。 “那我会努力，让我的存在感变得更强一点的。” —— 幸村问了我搬家和新学校的情况，我们聊到最后已经像是日常的对话一样了。 离开天台的时候，我的手刚刚放在了门的把手处，就感到好像被阴影覆盖了。 我侧过头，幸村就在我身后很近的地方。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突然看过来，幸村的表情有点怔住，随即像平时一样笑了笑。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能看出他原本的表情有些不对。 “怎么了，精市？” 我开口，有些疑惑地问道。 “只是突然想起了你第一次来病院的时候。” 幸村低声道，脸上标志性的笑容已经消失了，目光沉静而专注。 “也是这样的背影，也是……突然转身看向我。” 很少看见他这样的表情，我有些发愣。 “静……” 幸村低低地呢喃着我的名字，几乎像是在叹息。 我分辨不清他声音中的情绪。 “我在。怎么了，想起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我有些小心翼翼地说道。 “没什么。” 然而幸村很快就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温和地说道。 “回去好好休息。你今天很困吧，在毕业典礼上都快睡着了。” “还不是校长讲话太长了……” 我小声地不满道。 正当我们下楼梯的时候，我的眼角似乎扫过了走廊转角处，一点银白色的小辫子。 第58章 五十八 我回到家就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醒来的时候，正好是凌晨十二点。新的一天开始了（笑 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空气净化器微弱的运行噪音，我将整张脸蒙进了枕头里，试图再次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稍微有一点噪音，房间却显得更寂静了。 整个世界又仿佛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没有穿拖鞋，蹑手蹑脚地推开房门，在一片黑暗之中熟练地穿过走廊，下了楼梯，来到了冰箱前。 冰箱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了我的脸上，让我看看……今天晚上吃的是味噌煮青花鱼啊。 诶，真不错。 我轻车熟路地拿出了饭盒，放到微波炉里加热，顺便给自己倒了一杯冰镇的大麦茶。 谷物的香气与麦茶的微苦，配上热气腾腾的米饭和咸淡适中的味噌煮青花鱼。唔，好吃。 大概是小姨或者美羽姐下班的时候买了炸可乐饼，顺手放了一个在饭盒里。 原本脆脆的炸物在冷藏又加热后变得有些软了，但可乐饼里面软绵绵的土豆却仍然美味到不像话。 我一边吃着晚饭兼夜宵，一边神游着。 去了东京之后，就不会有人像这样给我留饭了吧。 虽然我家政课的成绩还行，小姨也教我做过几道她的拿手料理，但买菜备菜和清理的环节还是太麻烦了……一个人住该吃些什么，这种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总归有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饿是饿不死的。 我拿起了手机，只有推特的几条新推送。 啊，反正也睡不着，不如播一会儿吧。 “大家晚上好啊，因为睡不着，所以来打会儿游戏……打什么好呢。” 第115章 我戴着耳机，开了配信。 夜晚的时候，我配信一般会压低声音，离麦克风更近一点，经过我的实验是吵不到飞雄的。因为这个声音，夜晚的配信意外的很受欢迎……虽然我自己还是喜欢白天可以怪叫（误 啊，我还在网上买了一个那种配信用的隔音室，搬家之后就会送到新的公寓。 【晚上好】 【！ ！ 】 【突如其来的配信】 【好耶】 【我也睡不着】 【玩街霸吗】 5000円sc ：【猫猫晚上好！最近很火的合成大西瓜，猫猫有听说过吗？有很多主播都玩过了，如果感兴趣的话请绝对尝试一下，很好玩的】 “sc感谢～合成大西瓜……啊，我听说过，是那个放置小的水果，碰到一起就能变大的游戏对吧。” 我想了想，随意地决定道。 “这种休闲小游戏花不了多少时间的吧，那我先玩两局试试。” 【仿佛又看到了立flag现场】 【前方可是地狱啊】 【昨天我打了五个小时合成大西瓜……】 评论里说得太夸张了吧。 我很容易就一边聊着天，一边找到了这个游戏。看画风是那种温馨可爱的类型，具体的操作也很简单，就是像俄罗斯方块一样放置新的水果。 从小小的樱桃、草莓开始，可以一路合成到哈密瓜、西瓜。看起来很简单嘛，这个游戏。 “这个下落之后碰到其他水果的物理引擎还蛮有意思的，有种飘飘的感觉……啊。” 我按照直觉安排着水果，很快就合成出了哈密瓜。 【好厉害】 【第一次玩吗？太强了】 【速通大西瓜！ 】 由于合成水果的空间是固定大小，这个哈密瓜比较大，有点碍事啊……而且下面的小水果都碰不到的。 我不自觉地越玩越认真。 这已经不是一个休闲游戏了！根本就不休闲啊。 “哈，终于！快要达成了！” 两个哈密瓜靠得已经很近了，只要我好好地放下这个樱桃，通过合成时的碰撞让这两个哈密瓜碰到一块，就能合成一个大西瓜了！ 屏幕上穿着宽松白色t恤的少女露出了一个胜券在握的微笑。 “——是我的胜利哒！” 【nice】 【好耶】 【啊，爽了】 “有人说其他主播都在挑战达成3000分？感觉有点难啊，我试一试吧。” 第二次出现了一个失误，玩得还不如第一次。我又重开了一把，不知不觉玩了很久。 凌晨五点多。 “3000达成！好了，我终于可以去睡觉了……嗯？我玩这个玩了四个多小时吗。” 我震惊道。 完全没有意识到……太、太危险了！ —— 从国中毕业到高中开学的假期并不长，只有差不多两周。 很快就到了该搬家去东京的时候。 “这个箱子是衣服，那个箱子是漫画，这一二三四五六个箱子……唔，全是设备。我贴个贴纸吧，轻点拿。” 我看着满地的纸箱，还没真的开始搬家，感觉已经累了。 在开始收拾之前我都没有料到我有这么多东西。我想带的衣服和漫画其实不多，但显示器，电脑主机，各种游戏机，配信用麦克风，用来录音声的双耳道麦克风，各种连接线，键盘我已经忍住只带了两个…… 还有我的电吉他木吉他，音箱，各种效果器…… “你的行李这么多的吗？” 飞雄震惊道。 啊，这个家伙要搬家的话，拉一个小箱子装衣服，再用一个背包装排球就够了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箱子你放下，我搬。” 然后我就看着飞雄脚步矫健快速，动作又不失精细地一趟一趟把我的行李运到了小姨借的小卡车上。 黑发少年只穿了一件t恤，搬东西的时候能看到小臂上清晰的肌肉线条。 他的额头微微冒了一层汗水，额发被水汽沾湿，略微柔软地垂了下来。 “还有其他的吗？” “没了……太可靠了，飞雄。” 我由衷地感叹道。 —— 新的公寓是一个一居室的公寓，面积并不大，但住我一个人是完全够了。 客厅空空荡荡的，我打算把设备和隔音室放在这里。 房东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好心地给我留了冰箱和洗衣机，卧室里还有书桌和床。 “这些设备的箱子就先放在这，我明天自己整理就行。” 我转身看向小姨，说道。 “好，其他也没什么事了吧。那我就回去了？” 小姨看着我，笑道。 “啊。” 我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由于小姨借的小卡车只有两个座位，来的时候本来就只有她和我。我当然知道她是要回去的。 可是…… “骗你的。” 小姨拍了拍我的头。 “走吧，先吃个饭，然后一起熟悉一下周边的街道和超市。” “……好。” 我的眼睛亮了亮。 —— “他家离这儿走路就五分钟，如果有什么急事可以去找他。” 第116章 晚餐的时候，小姨这么说着，带我来到了三个路口之外的一栋一户建，拜访一个朋友。 门铃响起，来开门的是一个穿着衬衫西裤的中年男人。 男人看上去跟小姨差不多年纪，据说他们在前公司是同时入社的同期。 虽然脸上已经多了几道皱纹，但男人高大的身材，端正的五官，和用发胶做出的背头还是给了他一些中年儒雅帅大叔的氛围。 “黑尾，好久不见。” 小姨笑道。 “喔，影山，上次见还是半年前的聚会吧，时间过得真快啊。” 名叫黑尾的男人也笑了笑，说道。 “这位就是你要来音驹上学的女儿吧。” “……初次见面，黑尾先生。打扰了。” 我有些拘谨地说道。 “哈哈，不用紧张。进来坐吧。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房子是跟我们家差不多的简约日式装修，整理得很干净。客厅里有一对老年夫妇，空气中弥漫着传统和食的香味。 我的目光触及了一座小小的神龛，黑白照片上是一个女人的照片……是这家的女主人吗。 “客人来了！来吃晚饭。” 黑尾先生向走廊那边喊着。 我一转头，就看见走廊处的一个房间开了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穿着运动服、五官跟黑尾先生很像的少年。 跟一丝不苟地用发胶打理好发型的黑尾先生不同，黑发少年的头发有点乱糟糟的，面容俊朗，眼睛懒懒地半垂着，让人联想到猎豹之类大型猫科动物。 说是少年，不，说不定已经是成年的青年人了。 唔，他好高。又是一个感觉跟梦野老师差不多高的人……这种身高根本就不常见吧，真亏我能连着遇见几个。 而且配上那张脸无形中就有点压迫感，大概是我不擅长应对的类型。 “认识一下吧，这是我儿子，在音驹开学就读高三了。” 黑尾先生笑道。 “初次见面，我是黑尾铁朗。” 黑尾铁朗走到客厅，随意地笑了笑。 “你是新生对吧。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找我。” “初次见面，我是影山静，黑尾……前辈。” 嗯，有问题绝对不会找他的。 一看上去就是那种慵懒随性还有点可怕的人，跟热情帮忙的前辈形象完全没有关系。 好在这场晚餐并不难熬，主要是小姨和黑尾先生在叙旧，他们显然超级熟。 黑尾奶奶很亲切地问我饭菜合不合胃口，黑尾爷爷好像有点耳背，说什么都会【啊？ 】一声。 黑尾铁朗也跟我搭了几句话……怎么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错觉吗。 “怎么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眼神，黑尾铁朗看向我，挑了挑眉。 “……虽然是个奇怪的要求。” 我实在是太好奇了，克服了社恐小声说道。 “黑尾前辈，你能稍微放平一点声音吗，就是那种平淡无感情的，麻烦了。” “嗯？当然可以。像这样吗。” 听着黑尾前辈的声音，我震惊了，同时内心不禁对这位有点可怕的前辈升起了难以言喻的亲近感。 虽然说话的声音还是有区别，但这个声线……真的是梦野老师啊！ —— 第一晚睡在新的公寓里，说实话，有点奇怪。 傍晚吃过晚饭，小姨她们还是走了。临走时小姨和美羽姐紧紧地抱了抱我，连飞雄都顺应氛围抱了抱我。 我盯着不熟悉的天花板和黑暗中依旧显得陌生的房间布局，盯了大概有三十分钟，还是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是早上十点。 我赤脚走在新家的木地板上，拉开了窗帘。 今天是个好天气。阳光透过玻璃窗，照亮了室内的浮尘，以及客厅中的纸箱。 得收拾，但是懒得收拾。 我慢悠悠地去了趟便利店，买了一袋子饭团便当面包，一袋子零食饮料。 在解决了早午饭后，我收拾东西收拾了一半，躺在床上，实在是想再拖延一下……于是我发送了一条信息。 【在吗，打会儿双排？ 】 阿雅秒回：【pupina】 虽然这人回消息回得很快，但老是回一些无意义的内容啊喂。 不过到现在我也习惯了，靠猜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s方向敌人……nice！” 打着游戏，聊着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东京玩呗。啊，说起来毕业典礼那天你去哪儿了。” 我突然想起来，随口问道。 “我还以为我看见你了，但好像是看错了。” 仁王很明显地停顿了一下。 耳机里传来他闷闷的声音。 “噗哩。我不是看到你和幸村从天台上下来，不想打扰你们嘛。” “嗯？” 我愣了愣。 “……幸村对你告白了吗。” 仁王的声音倒是很镇定，但内容却很神奇。 “还是说你对他……” “停停停。虽然是毕业日的天台这种场景，但告白什么的还是太超过了。” 我无奈道。 “其实是幸村他……” 我向仁王吐槽了幸村这种不看二次元不打游戏的家伙竟然也能发现我，顺便感叹了一下在新学校我绝对要当一个冷酷寡言的人，完全不说话就不会被开盒了。 第117章 “什么啊。” 耳机中我听见仁王的声音，似乎有点高兴，又有点如释重负。声音太小，我都不确定自己听没听错。 “原来是这样……” 第59章 五十九 漆黑的房间。 手机刺耳的闹钟声在我的床头柜响起，音量开到了最大格。 这个铃声听了太多遍，我都要有ptsd了…… 我挣扎着将双眼睁开一条缝，然后取消了闹钟，沉沉睡去。 一分钟后，闹钟又响了。 我的手里还捏着手机，瞬间把它取消掉。 一分钟后，又是一个闹钟。 唔。 终于，在第八次的挣扎中，我坐起了身，迷迷糊糊地下了床。 拉开窗帘的一瞬间，早晨过分明媚的阳光简直要闪瞎我的双眼。我拉开了玻璃窗，四月份的风吹到了我的脸上，凉得我稍微清醒了些。 今天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昨晚设置了十个闹钟，我竟然只用了八个就起床了，不愧是我。 洗漱之后，我换上了新的校服。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一瞬间有点恍惚。 音驹高校的校服跟立海大附中的很不一样。 蓝色的西装外套，黑色的毛衣背心，白色的衬衫，红色的条纹领带，浅灰色的百褶裙。 啊，就连我这种一看就阴沉且睡眠不足的家伙，穿着也莫名有点青春洋溢的城市氛围。挺酷的。 与之相比，立海大的校服会更加朴素沉闷，透露出一种严谨谦逊的治学气息。 我背上书包，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桃子口味的功能饮料当作早餐，就踏上了上学的路。 今天的樱花开得真好。 —— 开学典礼就很无聊了。 我仰起脸，看着礼堂高处的玻璃窗，外面的天空澄澈得没有一点云朵。 啊，有一只乌鸦飞过去了。 “影山，那个就是新生代表诶。呜哇，看上去就很聪明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到了我身边的灰发大个子压低声音惊呼道，显然也是无聊了。 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新生代表是个戴着眼镜，梳着二八分头发的男生，看上去一副标准好学生的样子。 唔，还是班长更美型。赢了。 虽然她已经不是我的班长了，但我这么喊已经习惯了，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典礼结束之后，该去班上了。我跟灰羽列夫都分到了一年三组。 一路上我明明完全没有说话，但这个人一直叽叽喳喳地根本停不下来，开朗且自信，感觉是个跟切原同类型的热血笨蛋……咳咳，又不小心在心里叫别人笨蛋了。 “大家安静一下——我是你们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可以叫我佐藤老师。” 利落盘发的年轻女性站在讲台上，笑着说道。 “那大家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从这边开始。” 好的，新生最可怕的环节不出意料地出现了。 音驹没有初中部，班上的大家都是新同学，正处于一个很想交朋友的兴奋状态，起来做介绍的时候也都挺有活力的。 甚至有几个一看就是阳角的家伙站起来开了个玩笑，引来一片笑声，还有几个俊男美女在站起来的时候引来了一片春心萌动的窃窃私语…… 啊，赶紧结束吧，这个氛围我已经不行了。 我早就下定决心，在新的学校完全不社交，非必要完全不说话了。 一方面是为了预防开盒，毕竟柳生和幸村都认出了我的说话方式。 另一方面……我现在有班长，山田凉，仁王，和幸村四个朋友！整整四个！ 这已经完全超出我的期望与需求了，啊，我根本不需要跟其他人社交吧。 “影山静。请多关照。” 我站起来简短地说道，然后就坐下了。 总感觉教室有一瞬间的寂静啊……错觉吗。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灰羽列夫！虽然是日本和俄罗斯的混血，但我从小在这里长大，所以完全不会说俄语！” 好在坐在我旁边的灰羽很快就站了起来，大声道。 身材过分高大，脸长得也很有异国风情的少年一下就吸引了所有的目光。他笑了笑，整个人如同一根高大的路灯，顶端发出闪耀的光芒。 “喔！列夫！” 已经有男生试图用俄语的腔调喊他的名字起哄了。 我托着脸颊，看着灰羽列夫的笑容，稍稍走了神。 因为在考场借了我的铅笔，新学校也不认识其他人，所以一看到我才跟我搭话，坐在我旁边的吧。 很快，他就会认识真正能玩到一起去的朋友，然后成为陌路人。 而我需要的就是这种平静的校园生活。仅此而已。 —— 午休的时候，班上的小团体已经有了初步形成的迹象。 大家把书桌三三两两地拼在一起，一边跟新鲜出炉的同学笑闹着，一边拿出便当。 今天我的午饭是便利店买的面包，搭配草莓牛奶。 独居之后我的伙食水平还真是极速下降了啊……我打了个哈欠，打算去校园里找个安静的角落吃饭。 观察空气是阴角的必修课之一。 像这种热热闹闹的开学第一天，大家都在开开心心地交朋友，我一个人在教室吃饭会显得突兀中带点可怜。再等几周一个月，班上的小团体都形成了，大家也就不在乎了。 第118章 我还没来得及起身，一个晃眼的金发身影突然闪现到了我的面前。 “抱歉打扰了！” 眼前的少女染了一头扎眼的金发，头上别了五颜六色几个发卡，浅灰色的百褶裙被卷到大腿的中部。绝对没有遵守校规吧，东京的学校也太潮了。 我抬起脸看着这个金发辣妹……唔，脸很可爱，这个亮晶晶的粉色唇蜜很适合她。 “请问可以一起吃午饭吗？” ……哈？ 我看着她身后两个同为漂亮辣妹的同学，实在是没想明白这是怎么找到我身上的。 我伸出一只手，低声说了声抱歉，就打算逃离现场。 “那个，你是吉他手对吧？” 金发辣妹摆了摆手，有点害羞地说道。 “我是【tezasuto】的粉丝，有去看过你们的表演！我很喜欢【金鱼】这首歌，下次演出也一定会去现场支持的！虽然下次演出的时间还没定……啊，抱歉我太激动了。” 辣妹声音清脆，班上同学的目光已经聚集了过来，看得我脸色僵硬。 不过竟然是我们的粉丝啊，我还是第一次在live house之外见到。明明在推特上只有不到三万人的粉丝，能在学校里碰见一个还真是挺巧合的。 “……谢谢。”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复，只是干涩地说道。 大概是看见了我冷淡的反应，金发辣妹的笑容变得有点不安，还往旁边挪了两步给我留出了离开的空间。 啊。 虽然确实很想走掉，但这样留她在这里，我觉得我的良心会痛。 我想了想，从抽屉里拿出了笔记本，写了几行字，然后撕下那一页递给了她。 “这是……” 金发辣妹小小惊呼了一声，像是意识到了这是什么，眼睛亮晶晶的。 我写的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我们下一场演出的时间和地点而已。是处于东京，以前没演出过的live house 。 “……还没公开。” 我伸出一根手指放在离下巴还有点距离的位置，有点不好意思地发出了一声想让她暂时保密的“嘘”。 为了看上去不那么阴沉，我什至努力地将嘴角上扬了几度。 虽然live house那边还没公开，按理说我们也不该公开，但像我们这种小乐队，告诉熟人的大有人在，就算在网上泄露也没什么水花。 毕竟是第一个现实遇到的粉丝诶，简直是乐队人的幻想里会出现的情节。别说是这个了，她让我带她进后台我说不定都会上头答应…… 倒不如说有这么阳光可爱的女孩子在支持我们，除了开心我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 “咕。” 眼前的金发辣妹脸颊红红的，发出了一声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声音。 她真可爱啊。就是太可爱了，导致注意这里的目光太多了。 好了我可以溜了。我拿起面包和草莓牛奶，就带着众人的注目，强装镇定地落荒而逃。 —— 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放学的时候，我刚准备回家，旁边的灰羽就一脸兴奋地问道。 “呐呐，影山，你要去什么部参观？我今早收到了好多运动部的邀请，看起来都好有意思！” 今天早上社团招新确实挺疯狂的，但我使出了阴角幽暗潜行的绝技，成功避开了人群。 我摇了摇头，晃了晃手上的钥匙，示意我要回家。 新公寓的钥匙边上，银边的蓝色雏菊挂饰在下午的天光中折射出一点漂亮的光芒。 “诶，真的不来试试吗？运动部……不行的话，这里□□也有很多，或者做运动部的经理也行。” 我对社团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虽然大多数学生都会加入社团，但音驹并不强制学生加入。跟国中时期一样，放了学我只想回家。 □□，跟一群人坐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不管是交流还是各做各的事情，我都觉得很怪。 运动部的经理就更不可能了。 一两个人管一整个部的后勤感觉超级累的样子。这种用自己的时间精力支持别人的梦想的活动，我觉得只有超级好人才能胜任吧，往大了说什至有点奉献精神的意味。 灰羽没聊两句就兴致冲冲地去各大运动部参观了。他那种体格，不管去哪里都会很受欢迎的吧。 啊，去超市买点吃的吧。 就这样，我平静的东京高中生活开始了。 —— 刚开学那几天，黑尾铁朗还会给我发几条信息，问我一切都好吗，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应该是他家长的任务吧。我一一礼貌地回复了，说谢谢问候，没有什么问题。 这么来回了几次，那边也停止给我发消息了。 说起来灰羽列夫最后进了排球部，而黑尾铁朗恰好是排球部的部长。 我还记得灰羽挠着头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说着“哎呀虽然我以前没打过排球，但感觉挺帅的，所以我加入了”的样子。 因为飞雄，我对排球这项运动的好感度还挺高的，所以点了点头比了个大拇指。 只是有一件事情我有点在意。 金发辣妹叫相卜南（aiura minami），这个名字太独特了，是自我介绍的时候我为数不多记得的名字。 她介绍时笑着说这个名字是她当时只有四岁的姐姐给她取的。她姐姐是个很灵验的占卜师，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找她了解一下。 第119章 我心想她姐姐难道是因为这个姓氏才开发了这个副业吗……毕竟占卜又不是真的，只是基于心理学的演出，有这么个名字还挺能增加心理效果的。 但是托相卜南的福，班上的大家都知道了我在乐队里当吉他手……就当白捡的宣传了。 甚至学校的论坛里传出了【一年三组有个超帅的阴郁冷酷吉他手，那个一年级最可爱的辣妹喜欢她】这种谣言。 喂喂，这种漫画一样的展开是要怎样啊。 而且有些学姐和同年好像误以为我是男生，过来围观我后发出了【诶是女生啊】的感叹，但过去一周了还是有过来围观的。 ……可恶。 高中的论坛就是这种听风就是雨，越传越离谱的东西。大概是把我传成少女漫里会出现的那种帅气人物了。 但我自己清楚地知道，我只是一个跟陌生人对上视线都会浑身僵硬的没用家伙罢了。 货不对板还真是抱歉啊，虽然虚假宣传根本不是我的错！ 又一天午休，我拿着便利店的奶油水果三明治，在校园角落体育仓库的墙边坐了下来。 这里总不可能有人来围观吧……我刚咬了一口三明治，突然被笼进一小片阴影。 啊。 我抬起头，看向拐角处冒出来的那个身影。 身形瘦削的少年穿着校服的长袖黑色毛衣，手里提着便当。大概是没有料到我在这里，他细小的瞳孔缩了缩，简直像只猫。 我看着他金发露出的一点黑色发根，稍微僵硬了一下。 诶，不良吗……我是不是让开比较好。 第60章 六十 体育仓库的背后，四月份的风掠过我衬衫的衣领。 我脸色大概有点僵硬，细微地向他欠了欠身。 眼前染了发的少年眨了眨眼，也向我欠了欠身。 他看似冷淡的眼神似乎有些无神地飘忽着，并没有直视我，握着便当的手指微微收紧，骨节变得分明。 没有一句交流，少年就打算离开的样子。 啊，原来不是不良，而是同类型的社恐啊…… 我在心里松了口气。 毕竟刚到一个新学校，三分之二的学生都是我的前辈，我是绝对不想招惹可怕的家伙的。 “……我们去那边吧。这里晒不到太阳，你不是嫌冷吗。” 我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线，抬起头，黑尾铁朗高大的身影从墙边冒出了半个。 他穿着黑色的校服毛衣背心，长袖衬衫的袖子卷到小臂上，肌肉线条流畅有力，果然是运动部的。 我上次还以为他是在家头发睡乱了，原来在学校也是这个发型吗。 应该是故意做的造型吧。真潮啊，东京高中生。 “啊，影山？” 黑尾铁朗看见我停下了脚步，嘴角略微勾起，说道。 “你在这里吃午饭啊……那就是你的午饭吗？” 我手上还拿着咬了两口的奶油水果三明治。柔软的白吐司里面夹着满满的奶油，露出来的那一面整整齐齐地紧密排列着切开的草莓。 虽然看上去草莓很多的样子，但其实只有最外面的这一层才有。毕竟是在便利店卖得也不贵，我最近还挺经常买这个的。 我点了点头，手上下意识地把三明治放低了一点，试图让黑尾铁朗当作没有看到。 小姨知道我每天就吃这个一定会生气的。 虽然黑尾总不可能去告状，但是我还是莫名有种被长辈抓住的心虚感……大概是因为他身上那* 种大人的感觉吧。 “看上去挺好吃的。” 黑尾铁朗只是笑了笑，友善地说道。即使声线跟梦野老师很像，他说话时却随性得多。 “如果你什么时候想吃家常菜的话，给我发个消息吧。” “……好的。谢谢。” 我说着，旁边染了头发的少年似乎看了我一眼。 黑尾说了句回头见，就和那个少年一起走掉了。 家常菜吗。 我吃完了三明治，拿出手机，查了查【十五分钟就能搞定！简单的家庭食谱】之类的视频。 唔，天天吃便利店确实有点腻啊……周末试试吧。 至于去别人家蹭饭，难度对我来说还是太高了。 —— 开学几周，总体来说我的体验还不错。 课程算不上难，没有特别讨人厌的老师。 虽然论坛上的传言依旧存在，但热度已经下去很多了。不管是来教室围观的还是走在路上悄悄观察我的，都不会来打扰我，也没人找我麻烦。 看来这种冷酷的虚假形象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 “诶，小南你要去办公室吗？一起吧，我帮你拿。” 走廊上，隔壁班戴着耳钉的轻浮帅哥看见相卜南正抱一叠本子走路，笑着上来搭了话。 “超级不需要……等一下，别一下子靠过来啊。你喷了香水吗，好难闻。” 金发辣妹抱着那叠本子，显然有点吃力的样子，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抱歉抱歉～小南喜欢什么样的香水，周末我们一起去逛街嘛。” “哈，没兴趣。你能让开吗。” 但男生还是缠在相卜南的身边。 真是可怕啊，这种不听人话的家伙，在对我们珍贵的粉丝做什么啊。 “……走吧。” 我上前了几步，正好隔在相卜南和耳钉男的中间，然后拿走了她手上大多数本子，只留了几本意思一下。 第120章 虽然我完全不运动，跑跳能力，身体平衡，乃至运动技巧都烂得一塌糊涂……但是不要小瞧吉他手的臂力啊！这可是在舞台上连续演奏和一排练就好几个小时的汗水的成果（悲 那个男的好像还想说什么。我只是转头看向他，露出我招牌的无感情眼神，配上我浓重的黑眼圈大概还挺有震慑力的。 穿上鞋我的身高算是有一米七，对他是略微有点俯视的角度。 耳钉男看着我，闭嘴默默走掉了。 啊，其实这个身高才是更常见的吧，像黑尾和灰羽那种才是个例。 “谢谢，影山同学。” 相卜南抱着本子，看向我，脸颊飘起了一点绯红。 “没事。” 我低声说道，就和她一起往办公室走去了。 虽然一般情况下我是不想跟任何人产生交际的，但我帮相卜南，也只是因为我看不下去罢了。 明明她已经很明确地拒绝了，就因为她看上去漂亮可爱的辣妹外表，就有人敢不把她说的话当回事。 这个世界还真是完蛋啊。 回教室的路上，相卜南突然停下了脚步。 我也随之停下，有些疑惑地偏过头看向她。 “那个，如果可以的话，我明天能给影山同学带便当吗？” 相卜南双手背在身后，有些紧张地说道。唔，她在班上明明是那种自信中带点泼辣的性格。 “作为刚刚的谢礼。” “不……”用。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到相卜南那双仿佛闪着光的橄榄绿眼睛，然后硬生生点了点头。 “太好了！影山同学喜欢吃什么样的料理呢？” 相卜南双手合十，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果然这个笑容真的很适合她啊。 “……甜口的。” 我转过头看向走廊前方，小声说道。 “咕。” 嗯？她怎么又发出了这种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 放学的时候，相卜南说她们天文社今天有面向所有学生的活动，问我要不要过去捧个场。 我本来想着也花不了多少时间，但刚一去，她们原来是在放天文相关的纪录片。我平时完全没看过纪录片这种类型，一时间竟然没能走开……还挺好看的。 【身体里的每一个原子都来自一颗爆炸的恒星】，相卜南解释的时候声音淡淡的，侧脸平静，那一幕却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家的路上，我路过便利店，买了便利店的炸鸡块便当，准备当作晚饭。 走到收银台旁边，隔着一层玻璃，小柜子里面的包子一个个白白胖胖的，我又顺手买了一个肉包。 肉包外面的皮暄软极了，里面的肉馅热气腾腾的，是恰到好处的咸甜风味。好吃。 我刚走出便利店没多久，脚步一顿。 一只似乎是流浪猫的黑白猫脚步轻快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喵喵地叫着。 我的身型有些僵硬……啊，是饿了吗。 但人类食物的咸度和调味料猫能吃吗，会吃出问题的吧，便利店应该有猫粮卖…… 我还在原地没有动，黑白相间的猫喵喵叫着，身后甚至还冒出了另外两只猫咪，一只白色的小猫，嘴角有一点黑色，另一只是黑猫，眼睛是澄澈的黄色。 我该怎么办…… “啊，那个是不是就是传言中的【冷酷超帅吉他手】，一年级那个。” “你认识？我还以为是不良，竟然受猫的欢迎吗。” “这有什么惊讶的，【对猫温柔的不良】难道不是定番吗。” “喂，她是不是站在那里就没动过了。” 一旁传来了一群少年的小声交谈。 我的眼角抽了抽。 槽点太多了……还有不要在我面前谈论我啊，我的耳朵可是罕见的听力好。 “哟，影山！你身边有好多猫！” 我转头，灰羽就在那群少年之中，大大咧咧地向我打招呼。 “列夫，你们是同班对吧。” 黑尾随意地扬起一只手，算是打招呼，然后向我走过来，动作熟练地靠近了那只黑猫，很快就上手撸了起来。 “真可爱啊。” 他低低地笑着。那只小黑猫已完全沦陷了，正在一边被黑尾挠着下巴，一边抱着他的手指眯着眼。 但那只黑白相间的大猫还缠着我，围着我的小腿走来走去。 毛茸茸的柔软尾巴隔着长袜拂过我的腿，痒痒的，我还是面无表情地僵在原地。 ——“你还好吗。” 说话的竟然是那个染了金发的少年，他看着我，声音平淡，那张五官清秀的脸没什么表情。 啊，是看出我的不自在了吗，观察力还挺强的。我的表情动作幅度都很小，在不熟的人面前大概都是一个样子。 “……我不太擅长小动物。” 我低声说道。 看到猫，狗，仓鼠，小鸟之类的宠物视频我也会觉得可爱，甚至会经常在网上搜猫猫的视频。 但在现实中遇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点怕它们，尤其是离得近的时候。 一个小小的、温热的身躯紧靠着我，我完全不知道这种小生物到底想什么，一方面担心我会伤害到它，另一方面又担心它伤害我。 “过来。” 染发少年蹲了下来，口中发出了一点大概是在吸引猫的声音。 第121章 那只黑白猫被他吸引了过去，他从书包里拿出了一小袋看上去是猫零食的东西，轻车熟路地撕开喂给了它。 我暗暗呼了一口气。 帮大忙了。谢谢你，布丁头的社恐同胞。 “这就是你的晚饭……突然很好奇，你一直都是吃这个吗。” 黑尾看向我手中的塑料袋，问道。 我吃什么都无所谓吧，他难不成是那种热心的类型吗，不可能吧。 搬家好几周还没有开过火的我心虚而无用地把便利店塑料袋藏到身后，嘴硬道。 “……明天有人给我带便当。” “啊，是相卜吗？真好啊。” 灰羽感叹了一句，突然认真道。 “这么受女生欢迎，有什么诀窍吗？我们整个部一个女生经理都没有……” 眼看这群家伙又十分有活力地彼此吐槽起来，我心里想着怎么脱离现场，嘴上随口答道。 “诀窍……想让她露出笑容的心情吧。”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 片刻后，黑尾看向我，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诡异的赞叹表情。 “影山，很抱歉，是我小看你了。” 我：？ —— 黑尾说这群猫他们会喂，我点了点头，就准备回家了。 这群少年则向便利店里面走去，大概都是排球部的成员啊。 只是没想到那个染发的少年也是排球部的。我还以为他会跟我一样讨厌运动，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便利店门打开的一瞬间，伴随着示意有客人来的响声，我听见黑尾对那个染发少年说了句什么。 “……明天晨练，列夫就交给你了，【kenma】。” 一瞬间，我稍微愣了愣。 第61章 六十一 黑尾喊他【kenma】。 我不知道我有没有听错，或者那个称呼只是一个昵称绰号。毕竟作为名字，这个读音相当不常见。 然而第一时间在我脑海中浮现的，依旧是这个拼写。 只是巧合吧。 虽然我知道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但我还是不可抑制想起了ta。 【kenma】…… 我已经有段时间没有想起过这个名字了。 微波炉里的炸鸡便当转啊转，我盯着那暖黄色的灯光，发着呆。 房间逐渐弥漫起油炸食品的香气。 那是第一个给我给我打sc的人。 当时我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只有二三十，评论总是滚动得很慢。 大多数时间，我都只是对着电脑屏幕，一个人自顾自地讲话。 所以当那个一千円，简简单单地写着【猫粮钱】三个字的sc出现时，那一瞬间我的心情简直复杂得难以言喻。 后来在我的第一次炎上中，那个人也只是坚定地说了一句【你没有错】。 大概是出于一些雏鸟情节吧，【 kenma 】确实是我当时最在意的观众。 我拿小号搜到过同名的推特账号，因为转发了很多我的推文，应该是没找错。 虽然【 kenma 】不是那种会热烈地表达喜好的观众，但我隔段时间看到这个人还在看我的配信，偶尔打个sc ，心里总会有种小小的满足感。 如果要总结一下这种心理，那大概就是【看吧，跟越来越精致的皮套和表情，经过专业培训修音曲绘之后的歌声，观众多了之后更吸引人的评论区或者切片同人的氛围无关……有些人只是单纯地听我在那里打游戏聊天扯淡，就会花钱花这么多时间看我诶】。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个推特账号几乎停止更新了。 偶尔会转一条生活相关的内容，比如怪物猎人的心得或者苹果派的食谱之类的，但再也没有与我相关的内容。 sc也再也没有发过。 这个人就这样，离开了我在网络上能触及的一切视线。 毕竟只是网上的一点小插曲而已。观众来来去去是很正常的事情。 寂寞吗？或许有一点吧。 【 kenma 】只是很多观众中的一个。 我有从个人势时期开始一直推我的观众，也增加了那么多新的观众。 切片的，画画的，写文的，买谷的，打sc的……我对重度推我的很多观众都有印象，也会在意这些人的动向，甚至有点阴暗地开小号偷偷去看，发现有人退圈我会受到一点打击。 【kenma】在其中并不特殊，甚至算不上是推我推得狠的。 只是像这样偶然间想起的时候，心里果然还是有一点在意的啊。 为什么……为什么不喜欢我了呢。 是我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幻灭了吗。 还是找到了更喜欢的东西，投向别的主播别的事情了呢。 或者只是看我看久了，看腻了吧。 我站在厨房的柜台前，吃完了那一份炸鸡便当。刚刚才吃了一个肉包，现在有点撑了。 “喂喂，不放蔬菜就算了，为什么要放这种绿色塑料片进去啊……” 我看着便当的黑色塑料盒里，两片做成草形状的绿色塑料，吐槽道。 声音在不大的公寓里扩散，然后消失。 只剩下一片寂静。 啊，我已经不在家里了。 “不要在这种时候让我觉得孤独啊……这不是雪上加霜了吗。” 吐槽并没有人回应，但我还是说出口了。 第122章 我扯了扯嘴角，随手在推特上发了预告，打算上播玩会儿游戏。 【来了～】 【下午好】 【今天好早】 【猫猫今天玩枪诶】 【突如其来的配信！ 】 5000円sc ：【。 】 “sc感谢～” 对于这种一句话都不说的sc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我也有点习惯了，只是像往常一样感谢。 “刚刚吃了晚饭，突然觉得有点寂寞，所以上播了。”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语气平淡，内容却难得感伤一回。 “同接1600……1700……啊，2000人了。” 少女轻笑了一下，说道。颓废低沉的声线带了点笑意。 “有两千人同时在这里，就没办法说寂寞的话了啊。嗯，今天还是打枪。” 看着评论飞速地滑着，我的眼底映着电脑屏幕的荧光。 感觉大脑也像被泡在了温水里一样，暖洋洋的。 呜哇，刚刚说寂寞的话绝对会被切片吧，我是不是太肉麻了…… 啊，总之先像平时一样嚣张两句覆盖一下观众的记忆吧。 —— “ 3d模型，夜感觉怎么样。” 周末，我和经纪人坐在会面室内敲定接下来的行程。 经过这么久的排期和开发，我的3d模型终于准备好了。 经纪人刚刚带我去动捕棚，试了最终模型的3d动捕效果。 虽然穿着动捕设备的我本人看上去有点傻，但屏幕上显现出的模型还是吸引了我的全部心神。 白发的阴沉少女身材单薄，黑眼圈浓重。无论是表情还是动作都做到了高精度复刻，显然是被好好调试过了。 由于我的白t恤加黑色人字拖的出道服装实在是过于简洁了，开发人员花了很多时间在衣服的褶皱与飘荡，脸部与头发的细节，以及双腿的线条上。 我实在是很开心……倒不如说我兴奋得都脑袋都有点晕晕的了。 “我真的很满意。” 我看向眼前的佐仓千代，认真地说道。 “——谢谢。” 不管是最开始上门拜访时的友好交流，关于我各种项目的推进与质量检查，以及让我接触不到业界不好的一面，我的经纪人一直是最支持我的人。 啊，我的经纪人简直是天使……能遇到她我也太幸运了。 “哈哈，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 经纪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说道。明亮的橘色头发在她脑后一甩一甩的。 “所以3d披露回想要做什么样的活动，夜想好了吗。” ……我确实还在想。 a社里现在有3d模型的liver其实并不多。模型要达到10万粉丝才会开始制作，虽然我不懂具体是怎么做的，但整个流程保守估计也要花一年。 作为参考，社里活动时间最长的一期生就是希琴斯和他的同期们。 希琴斯在不露脸的游戏主播时期就已经积攒了一批粉丝，到现在活动有四年多了。严格意义上来说在a社出道，作为vtuber只有三年。 他的3d披露回搞得相当随意且个性，基本上就是展示模型，以难以置信的相似度摆出如同手办一样的各种姿势，剩下的就是反复害羞跟观众杂谈。 有些前辈的3d披露是跟同期一起做的，基本是玩一些简单的小游戏，然后聊天。 “唔，我还是想搞得随意一点。” 我想了想，说道。 “唱歌吗……唱歌的话背景也是那个房间吗。” “是的。也可以是完全空白的空间，或者只用黑线画了格子的简单空间。” 经纪人有些无奈地说道。 刚刚试模型的时候，背景是个相当空旷的木地板白墙房间。我唱歌又不会有多大动作，出来的效果感觉还不如一直以来的2d。 而且下半年本来就有有3d live演唱会的企划，现在还在筹备中。我还是有机会用3d唱歌的。 “啊，最近那个健身环游戏，有很多人正在玩。” 经纪人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轻轻拍了拍，说道。 “如果想要随意一点，在披露回上玩那个怎么样。” “健身环啊……” 说实话是个不错的主意，既贴合最近的热点，又能很好地展现模型和动作。 ……唯一的缺点就是累。 我还是同意了。毕竟我也想不出更好的点子。 “如果之后夜愿意的话，可以试试多跟其他人联动。我也可以帮忙联系。” 经纪人接着说道，看向我的眼神柔和极了。 “不愿意的话也没关系。但我觉得说不定会是很好的尝试哦。” 我点了点头。 有很多liver我只打过招呼，但没有一起玩过。对于企业势来说有点浪费吧。 还真是东京新生活啊，要做的事情逐渐多起来了。 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 相卜南第一次给我做便当的时候，我本来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吃，但她把便当递给我就跑了。 没有办法，我一个人在校园角落的树荫下享用了。 双层饭盒的第一层是番茄肉酱意面，酸酸甜甜的口味简直正中我的靶心。 裹了橄榄油的意面被精致地卷起摆盘，就算是在高级餐厅吃到这道菜我也完全不会意外。 另一层饭盒的两边放了水果沙拉和法式蔬菜冻。水果沙拉清新爽口，法式蔬菜冻还是我上网搜了才知道是什么。 第123章 几乎是白色的玉米笋，橘红色的胡萝卜，星星状的秋葵被白菜叶片包裹成整齐的形状，一眼看上去玲琅满目，漂亮极了。 好吃，但是做这些菜一定很花时间吧…… 又可爱性格又好的辣妹亲手给我做便当，这是什么【对宅温柔的辣妹】幻想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我这么幸福真的好吗…… 而且之后我也零零散散地收到了她的投喂，比如说手工做的小饼干之类的。 “有女生给你做便当和饼干吗，那不好好回应可不行呢。” 跟经纪人她们一起的烤肉聚会上，鹿岛游向我建议道。 “一般来说，深情一点喊公主殿下，她们会很高兴的。” “……这种方式只能你用吧。” 我没忍住吐槽道。 帅气的蓝色短发，绿宝石一般的眼睛，简直像是王子一样的姿态和完美的脸，夸张却情绪饱满的戏剧性台词…… 倒不如说除了鹿岛君以外的人喊女生【公主殿下】什么的，我根本无法想象。 “哈哈，不依靠言语传达的话，变个小魔术怎么样。” 鹿岛游爽朗地笑了笑，伸出双手的手掌，展示给我看。 “来，我教你。” —— 体育课上，同学们在球场上打着排球。我借口身体不舒服，靠着墙边休息。 看上去挺新的场地，木色的地板，天花板很高，于是整个空间愈发显得宽阔。 金发少女把头发束成马尾，穿着运动服的t恤与短裤，在球场上跑来跑去，动作迅捷，接球也接得很稳，跟我这种运动废柴完全不同。 “我来！” 少女清脆的嗓音响起。我看向她专注漂亮的侧脸……啊，好闪耀，我要被闪瞎了。 我单坐着也挺无聊的，从口袋里拿出一颗糖，手上顺手练习着鹿岛君教我的小魔术。 离我不远处，同样在摸鱼的还有那个布丁头，名字听上去像是【kenma】的少年。 这堂体育课好像是跟二年三组在同一时间，他原来是二年级的前辈啊。 明明是排球部的，现在竟然在摸鱼吗。 啊。 我眨了眨眼。 有什么东西嗖的一下飞到我身边的地板上了。 一个指尖陀螺。金属的材质，并不大。 “抱歉，能递给我一下吗。” 染发少年走了过来。那张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猫一样的眼睛眨了眨。 “我失误了，不小心。” “……” 我点了点头，拿起那个指尖陀螺，本打算直接给他。 可练习魔术时的肌肉还没反应过来，手指一翻，我竟然花哨地做了个把陀螺藏在手心然后无中生有的动作。 染发少年愣了一下，然后我看到他嘴角扬起了一点很淡的笑意。 他的瞳孔比较细小，无表情时看着其实有点震慑人，但一笑起来，整个人的氛围都有了点改变。 ……啊啊啊啊啊杀了我吧……我到底为什么要手贱太尴尬了我这就找个洞钻进去一路通往巴西…… 我面无表情，其实脑内已经因为尴尬死了一半了。 “谢谢你，影山同学。” 染发少年拿走了那个指尖陀螺，说道。 啊，他记得我的名字啊。 “……没关系。前辈的名字是……？” “孤爪研磨（kozume kenma）。” 他看向我，平淡地说道。 “请多关照。” 第62章 六十二 啊，原来真的有人叫这个名字。 在得知染发少年的名字之后，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感叹了一下还真是太巧了。 虽然在他面前不小心用出了魔术的伎俩，着实有点尴尬…… 但好在之后在相卜面前展示这个小魔术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漂亮的眼睛里简直像是有星星，也算是达到了我一开始的目的。 某天放学之后，我来到了离家最近的超市里，打算买点吃的。 明净宽敞的超市里，蔬菜水果整整齐齐地码在货架上，绿色蔬菜的菜叶还有一层水雾，看上去新鲜极了。 我的手提篮里只有零食泡面这种能直接吃的东西，还有我的各种饮料。 路过肉的货架，我稍微停下了脚步。 在一个圆形盘子上摆好、看着肥瘦相间的烤肉用肉片，已经调好味整好形的汉堡肉肉饼，那边的和牛好像在打折…… 啊，想吃肉了。 这个时候真的很想念小姨做的土豆炖牛肉。要不然一会儿去吃烤肉吧…… 我正要去排队结账，眼前却突然多出了一位老人的身影。 是黑尾家的老爷爷。 “……黑尾爷爷下午好。” 我拘谨地礼貌鞠躬道。 老人家的头发已经花白了，却还能看出坚硬的发质，头发相当倔强地竖了起来，让我想起了黑尾前辈的发型。 他的脸上已经皱纹丛生，脊背也有些佝偻，格子衬衫的领子却一丝不苟，外面套着一件保暖的麻花纹毛衣开衫。 “买这个。这个好。” 黑尾爷爷从他推着的小推车里拿出一份肉质很漂亮的牛排，就要往我的篮子塞。 “不用不用。” 啊，这是什么情况。我连忙往后退了一步，说道。 “那些不健康。” 第124章 黑尾爷爷看着我购物篮里的零食大军，声音颤颤巍巍地说道。 “没关系爷爷，我一般是去外面吃饭的，就算买了肉也不会做，不用在意我。” 我难得一连串说了这么长的句子。 黑尾爷爷却只是看着我，侧过头把手放到耳朵边，带着鼻音说道。 “……啊？” 啊。 我突然想起来了。黑尾爷爷好像耳朵不太好。 祖父有时也听不见我说话……我垂了垂眼，放慢了语速耐心说道。 “谢谢爷爷，我不会做饭，不用管我的。” “做饭？做饭好啊，这块肉适合煎，还打折呢。” “……不，我是说我不会做。” “不会做？” 黑尾爷爷看着我，眼神不认可地缓缓摇了摇头，然后坚定道。 “来家里吃饭，我做。你太瘦了。” ……我好像知道黑尾前辈老是提到让我去他们家吃饭是怎么一回事了，大概是受到了这位的指示或者影响。 “不、不用了，太麻烦您了。如果没什么其他事情我就先……” “走，我还要买洋葱。” 黑尾爷爷笑眯眯的，眼角的皱纹都堆了起来。 “真的不用了……” “啊？” 老人家颤颤巍巍地把手放在耳边，说道。 我就这样被黑尾爷爷硬控，直到帮他提着菜走到黑尾家的房子，我都满脑子的问号。 ……所以爷爷您是真的听不见吗？ 我转头看向黑尾爷爷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的脸，多么真诚的笑容啊。 我的良心痛了起来。 啊，我怎么能这么想黑尾爷爷呢。老人家耳朵不好还邀请我吃饭，真是待人热忱啊。 —— 所以当黑尾前辈结束排球部的训练回到家时，看到的就是面无表情在餐桌旁摆餐具的我。 “我回来了……影山？” 黑尾铁朗往后一推关上了门，抬起头与我对上了目光，很明显地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大概是训练完又随意地换上了校服，他此刻没穿毛衣背心，西装外套也没有扣扣子。 现在明明还是四月底的天气，真不愧是运动系啊。 “欢迎啊，怎么想到过来了。” 黑尾铁朗一边说着，一边扯松了一点领带，笑着说道。 他的上眼睑总是微微垂下来，盖住一点眼瞳。 我总觉得黑尾前辈身上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成人感。不是以年龄来说接近成人，而是整体的氛围。 “……在超市，遇到了爷爷。” “啊。” 黑尾铁朗了然地点了点头，但还是调笑道。 “明明我邀请你总是不来，果然还是要靠爷爷出马啊。” “……没有。只是不想麻烦你们……”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这哪里算麻烦，爷爷他喜欢做饭，多一个人他高兴得很。” 黑尾铁朗耸了耸肩，扯下领带顺便绕在手上，说道。 “而且一个人做饭才更麻烦吧。你要来说一声就行。” “……谢谢。” 我只能说道。 与有些压迫力的外表不同，黑尾前辈是个很热心的人也说不定…… 我想了想，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 啊咧，我身上难道有什么【想要投喂她】的奇怪属性吗，怎么感觉最近一直在被投喂。 ……唔，但是煎牛排配黑胡椒洋葱酱汁真好吃。 餐桌上，黑尾父亲今天在加班，只有爷爷奶奶，前辈，和我四人。 “喜欢吃就多吃点，你这孩子也长得太瘦了。” 黑尾奶奶怜爱地看着我，说道。 “以后也常来啊。一个人来这里上学，很辛苦吧。” “够吗？不够还有。” 黑尾爷爷笑眯眯地说道。 很久没被祖父母辈这样关爱过了，我的脸有点微红，只能木讷地说谢谢。 黑尾前辈就坐在我的身边，撑着脸颊看向窘迫的我。 他脸上挂着些随性的笑意，我什至觉得他觉得我的窘迫很有趣，在看戏的样子…… 不，绝对是错觉。明明是这么亲切热忱的一家人。 如果我的头上能显示攻略值，那我觉得在这一顿饭的时间里，黑尾奶奶和爷爷对我的攻略进度已经到达百分之百了。 黑尾奶奶还摸了摸我的头，我只能红着脸低下头让她摸得更顺手一些。 吃完饭，我晚上还打算练习吉他然后配信，待了一小会儿就打算离开了。 “我送你吧。” 黑尾铁朗也一起走到了玄关处，拿出了他的鞋。 “没事的，我离得很近。” 我拿起我的书包，回应道。 “离得近，所以送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黑尾铁朗笑了笑，还是换好了鞋，和我一起走了出去。 天色渐晚，天空呈现出一种深蓝到橘红的渐变色，而明亮的橘红只有远处的一点，如同一条线。 街道上的路灯已经亮起，微微照亮了昏暗的环境。 “啊，研磨。” 在隔壁的一栋房子里，我根本没有看清二楼关着的窗户里面还有人，黑尾前辈就已经挥了挥手，打了招呼。 但他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接着跟我一起往前走。 “……邻居？” 第125章 “你应该见过他吧，就是那个染了金发的。孤爪研磨，二年级，也是排球部的。” 黑尾前辈的声音里透露出相当的熟稔。 “我们是幼驯染。” “诶……” 我点了点头，低低地感叹了一声。 幼驯染啊，从小开始，一直到高中都在一起吗* 。还真是让人羡慕的缘分。 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啊，不就是飞雄吗。切。 说起来他好像五月初要来音驹打练习赛，到时候去看看他吧。 “今天在超市里，是爷爷硬要你过来的吧。” 快走到我的公寓楼时，黑尾前辈突然开口说道。 “他习惯那种招待的方式了，如果让你感到压力了，我想说声抱歉。” 高大的黑发少年看向我，说的话进退有度，我没想到他会考虑得如此周到。 我停下脚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压力或许是有一点，但不是那种让人讨厌的类型。 我只是不习惯不熟的人给我毫无保留的善意罢了，明明我什么都没有为他做。 我这么过得开心真的可以吗？这依旧是经常浮现在我脑海中的一个问题。 “……不用道歉。” 最后，我只是闷闷地说道。 “今天超级开心……” 我抬起头，认真地直视着黑尾前辈的眼睛，低声说道。 “……下次，还可以去拜访吗。” 黑尾前辈看着我，露出了一个爽快的笑容。他笑起来时眯起眼睛的样子，简直跟黑尾爷爷一模一样。 “喔！来多少次都可以。” 他随性地将双手揣在家居运动裤的口袋里，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好像灵光一现，然后笑了一下。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原来是像研磨啊。” 我眨了眨眼睛。 “……嗯？” 虽然看上去都是内向社恐的类型，但这种类型的人也蛮多的吧。我和研磨前辈很像吗。 “我也很难形容这种感觉，硬要说的话……” 黑尾前辈摩挲了一下下巴，然后笑着说道。 “大概是那种【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想为之操心】的类型吧。” 我的嘴角抽了抽。 不知为何就想操心什么的……难道是妈妈视角？还是爸爸视角？ “……黑尾前辈原来是这种热心的类型吗。” 我实在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啊，真的没看出来吗。” 黑尾前辈眯起眼睛，那张随性风格的帅脸此刻像是什么笑面虎，语气异常真诚。 “鄙人一向待人热忱。” —— 五月份的到来宛如一瞬间的事情。总觉得才刚开学，怎么就五月份了。 我们乐队重新租了三人通勤差不多时间的排练室，现在能稳定地保证一周两练。 凉在写新的曲子，班长在积攒歌词的点子，我这次则打算负责编曲。 其实上次的【金鱼】，我在写词的时候脑海里就出现了想演绎这些词的方式，所以编曲相当一部分是由我负责的。 反响出乎意料地很不错，连live house的前辈都夸过，我说不定对编曲有一点天赋……不管有没有天赋，我都想对乐队变得更加有用一些。 虽然新曲是赶不上这次在下北泽live house的演出了，但我们打算凑个四五首曲子，在网上发布一个迷你专辑之类的。 至于我的3d出道，时间已经安排好了，预告也已经发出去了，现在正处于预热阶段。也就是下周的事情了。 经纪人帮我联系了一些她觉得人不错的前辈vtuber。我3d披露直播之后就可以用3d模型参加她们的节目录制……因为正好是我入坑时喜欢上的前辈，我是真的很期待。 学校这边，只有一件让我很无奈的事情。 “为什么我被选成校草了啊……” 众所周知，高中论坛评选的校草，那必定不是认真评选的。很多学生根本没参加投票，投了的一般是乐子人。 校草的第一名是我，性别女；第二名是一只把副校长的假发抓掉了的乌鸦，性别未知；第三名是不知道谁捡的一根笔直的木棍，大家一致认为很帅。 别说是最帅的男生了，第二连人类都不是啊！第三甚至出现了非生物！ 我强烈怀疑是相卜南给我拉的票…… 第四之后倒是出现了一些正常的帅哥，黑尾前辈也榜上有名，但那已经不重要了。 至于校花，第一是个我不认识的寸头棒球系男生，据说是他们部员恶作剧刷的票，往后看我什至看到了研磨前辈。 不过相卜南的校花排名比研磨前辈高……虽然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所以当我推开排球馆的门，吸引了还在做热身的排球队的眼神的时候，我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 “啊，是校草。” “是校草啊。” “校草怎么来了。” 草。 我面无表情。 啊，我的高中校园生活果然已经完蛋了。 “影山午安，看比赛可以坐那里。” 黑尾铁朗看向我，挑眉笑了笑，显然是听见了部员的碎碎念。 我点了点头，来看练习赛之前我当然是提前跟排球部长打过招呼的。 “影山？” 第126章 我听见乌野高校那边的一声惊呼，转过头，是个橘色头发的小个子，一看就是活力满满的类型。 在他的身边，几周不见的飞雄表情平淡地看向我，深色的眼睛专注极了。 他是不是又长高了…… 我站在场边，看向他，露出了一点笑容。 “哟。” “……” 飞雄只是臭着一张脸看着我。 片刻，叹了口气，说道。 “……啧，倒是多回家一些啊。笨蛋静。” 第63章 六十三 “我不是才回去过吗，两周前。” 我回想了一下，浅浅地笑道。 虽然几个小时的车程说长也不长，但每周都回去还是有点吃力啊。 飞雄却只是哼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啊，他的新队友好像在说什么。 “影山……那个影山在闹别扭。” 穿着乌野运动服，头发剃得很短的少年双手捂头，震惊道。 “这样的影山、这样的影山我可没见过啊。” 棕发上有一撮金色的挑染，穿着自由人衣服的少年也抱着头，说道。 “影山？你真的是影山吗？！” 那个橘色头发的小个子指着飞雄，声音都变调了。 “害羞了……感觉有点恶心。” 戴着运动眼镜的浅金色头发少年小声吐槽道…… 啊，是上次比赛里碰见的那个开嘲讽的家伙，他和那个绿发雀斑少年竟然跟飞雄成为队友了吗。 “诶，影山竟然会笑的吗。” 球网的另一边，灰羽列夫看向我，惊讶地眨了眨眼。 “人家当然会笑啊，在说什么失礼的话啊列夫。” 我不认识的浅粉棕色头发自由人抱着双臂看向列夫，无奈道。 “【影山】的出现频率也太高了。两个人都是影山啊。” 黑尾铁朗笑了笑，吐槽道。 “啊，这是我妹，影山静，现在在音驹读高一。” 飞雄面无表情地一手镇压了那个橘色头发少年，对着他的队友说道。 “初次见面。” 我点了点头。 在一片【诶你竟然有妹妹】的惊呼声中，我愣了愣，稍微放松了一点。 啊，看来飞雄这次遇到的队友们，氛围还不错嘛。 —— 练习赛很快就开始了。 黑尾前辈赛前关于什么血液什么大脑的发言也太热血了，听得我有点脚趾抓地。原来研磨前辈就是那个大脑，辛苦了……他是二传手啊，跟飞雄一样。 我的目光一如既往地落在了飞雄身上。 我很喜欢看他打排球。 乌野高校黑色底色的运动服倒是很衬他。以前在国中是二号，现在变成九号了。 对球的落点判断总是很敏锐，迈步的时候有种快速却不慌乱的精准，传球的动作还是那么漂亮。 啊。 我的眼睛稍微睁了睁。 那是什么啊……那个橘色脑袋的少年宛如一颗炮弹一样冲出去了，跳得好高，几乎是在飞雄传球的瞬间狠狠地扣了下去。 排球重重地落在音驹的半场，几乎没有人能反应过来。 “干得好！日向！” “喔！再来一球！” 我看着他们击掌，大声说道。 诶…… 我托着脸颊，淡淡地笑了一下。 遇到了不错的搭档嘛，飞雄。 第一句进行到一半，战况已经陷入了胶着。 虽然飞雄和橘发少年的快攻看上去存在感很强，但音驹这边却也认真扎实地一球一球接了回去。即使乌野还领先着几分，但差距其实并不大。 我的目光逐渐移动到了研磨前辈身上。 虽然我也没有那么懂排球，但看起来音驹这么难打的原因，一方面是所有人接球都很稳定，另一方面则是研磨前辈。 简直像是司令塔一样的人物。 金发少年发根处的黑色感觉又长长了，比起布丁头，现在感觉更像是三花猫的配色。 他穿着音驹的红色运动服，露出白皙却线条流畅的手臂与小腿。 明明体格并不算出众，跑动也不多，在球场上本该是存在感不强的球员，但仿佛以他为中心，音驹的半场显得异常井井有条。 “咚” 橘发少年还愣在原地，显然是在等待研磨前辈组织的进攻，但他只是手腕一勾，一次漂亮的二次进攻就落到了乌野的半场。 落地的时候，研磨前辈的表情依旧是淡淡的，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这就是大脑吗……啊。 我突然想起全职猎人漫画中的蜘蛛脑，不禁笑了一下。 研磨前辈的目光好像往我这儿扫过来了一瞬。 他是对别人的目光敏感的类型吗，抑或只是我的错觉。 很少见的，我对他人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尽管乌野那边也很努力了，音驹却逐渐适应了飞雄他们的超快速进攻。在第一局的局点，那种超快的扣球被音驹这边完全拦住了。 第二局，橘发少年似乎在试图临时改变扣球的方式，但效果并不理想，时好时坏。 黑尾前辈在轮转到前排的时候，很明显能看出乌野这边要更紧张一些。 高大的身材，纯熟的技巧，难以忽视的力量，稳得离谱的心态，我好像明白他为什么会是排球部的部长了。 第127章 感觉是那种在所有方面都超越了八十分的选手啊，跳起跑动的时候都有种前辈的游刃有余。 橘发少年屡屡碰壁，但并没有被换下去。毕竟是练习赛，在比赛中寻求提升正是该做的事情吧。 我一边围观着，一边心想飞雄直线扣球的时候简直帅呆了。 两局比赛结束了，不出意外是音驹的胜利。 “再来一局！” 还没等大家喘口气，那个整场比赛都在全场跑来跑去的橘发少年表情认真地大声说道，眼睛亮晶晶的。 喂喂，都不休息的吗，体力也太好了吧。 然后他们就真的立刻开始打第三场了。 运动系真可怕，对于我这种阴暗潮湿跑两百米就跟要我命似的家伙完全不同……也不知道他们要打多久。 我随手揣进口袋里，摸到了我前两天落在这里的笔记本和签字笔。 啊。 场上的比赛还在进行着。 我眨了眨眼睛，翻开了那个小小的笔记本。 ……总感觉现在，可以写出好的歌词。 —— 练习赛一直打到了天空变成橘红色的时候。 一共是打了六场吧。虽然比分都相对接近，有两局还拖到了deuce，但是音驹每一场都赢了。 打到最后，球场两边的少年们都已经累得要趴在地上了。 “静，你在干什么？怎么一直都在。” 飞雄还能勉强站着，一边用毛巾擦着他被汗浸湿的额头，一边走了过来，问道。 “这话说的，像是要赶人走一样……” 乌野的自由人呈大字型躺在地上，还不忘吐槽道。 啊，我真的觉得他真的很厉害。 如果说音驹是通过每一个人的稳定一球一球地救起，那么乌野这边一对比确实接球参差不齐。 但是自由人硬生生给所有人托了底，一次次鱼跃到地板上，摩擦和撞击的声音听得我都痛，颇有种【接不到？不管，我硬接】的风范。 “啊，感觉写出了不错的歌词。” 我挥了挥手中的小本子，看着飞雄，淡淡地笑道。 “虽然是完败了……但你看上去挺开心的嘛，今天。” “嘁。” 飞雄偏过头，没有肯定，却也没有否定。 “遇到了不错的队伍啊，飞雄。真的太好了。” 我看向他，低声说道。 “我本来还有点担心你来着。不过现在看来，倒也没有那种必要。” 我的目光投向不远处乌野的排球部员们，不知道他们正在聊些什么，谁腿抽筋发出了一声哀嚎，谁又在那里哈哈大笑。 那个橘子脑袋的少年正在对研磨前辈说些什么，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满脸的不服输。 倒也不错。 飞雄这种臭脸不会好好说话又有点别扭的排球笨蛋，搭档是开朗阳光又直率坚定的排球笨蛋，不是正合适嘛。 “你刚刚绝对在心里说我的坏话了吧，静。” 飞雄抱着双臂，不满道。 “……？” 我转头看向他，有点小小的震惊。这是怎么发现的。 “哈，一脸被我说中了的表情。” 飞雄得意地扬了扬嘴角，露出了那种像坏人一样的表情。 还真是不会好好用脸啊，这个家伙。 “我要走了，再晚赶不上新干线了。” 乌野的教练已经在叫集合了，飞雄看向我。 然后伸出手，捏了捏我的脸颊。 “唔喂……” 在干什么啊他，我有点愣，发出了这种含混不清的声音。 “还行。没瘦。再多吃点。” 飞雄收回了手，点了点头。 “还真是让人火大的方式……” 我捂着脸颊，吐槽道。 但姑且是在关心我。算了，懒得跟他计较。 “喔，影山！你是妹控吗？” “吵死了！” 飞雄回到了他的队伍，乌野那边还是吵吵闹闹的欢乐氛围。 啊，我也该回家了。 我转过身，黑尾前辈正好在看着我这边。 “……怎么了。” “刚刚稍微有点被可爱到了，突然觉得有妹妹真好啊……” 黑尾前辈摩挲了一下下巴，感叹道。 研磨前辈也看向我这边，猫一样的双眼眨了眨。 我感到我的耳朵在渐渐开始发烫……呜哇烦死了。 于是我简短地丢下一句失礼了，然后落荒而逃。 ……啊，只有在这种时候我才跑得这么快啊。 —— 虽然在那一场练习赛里，我对研磨前辈产生了一点好奇心，但我并不打算做什么。 这个特殊的名字。 似乎跟我相似的、内向、社恐、在意他人目光的性格。 黑尾前辈都说我们有点像。 然而在排球场上，明明完全不是那种热血的样子，却有着相当独特的风格，是个让飞雄都产生危机感与竞争心的对手。 不可能让人不好奇的吧……虽然这份好奇心也没多强。 只是最近，总感觉老是会发生一些小事件，每次都让这份好奇稍微增强一点点。 我在黑尾前辈家偶然间看到了宝石之国的漫画。人气算是不温不火，但我很喜欢这本，所以没忍住问了黑尾前辈的感想。 黑尾前辈啊了一声，说这本漫画是研磨前辈落在这儿的。 第128章 还有一次，我在校园的角落跟相卜南一起吃午饭的时候，背后隐约传来了黑尾前辈和研磨前辈的声音，还有打怪物猎人的游戏音效。 黑尾前辈：“这就打完了？打得真快啊。” 研磨前辈：“嗯。掉了两个红玉。” 红玉——还是两个—— “你、你还好吗，影山同学？” 相卜看向我，有些担心地问道，手虚放在我的背后，不知道该不该拍。 “……啊，只是呛到了。没事。” 我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可恶！明明我一个都没刷出来！ ！可恶！ ！ ！ 第64章 六十四 终于到了我3d模型披露的那一天。 a社的动捕棚里，我换好了黑色的贴身动捕服装，又由工作人员帮我安置好了身上的几十个感应器。 全程我试图保持着冷静的无表情状态，但说实话我的社恐稍微有点发作。 ……人好多。 今天动捕棚里，除了经纪人和上次就在的一位技术人员，还多了好几个人在一旁待机，给我一种【原来公司人这么多啊】的感觉。 明明要配信的只有我一个人，观众也只会看到我一个人，但我的面前有这么多工作人员啊…… 有两个人的面孔看上去相当年轻青涩，难不成还带实习生来参观了吗。 “经纪人……” 我移开了视线，小声喊着坐在一旁的佐仓千代。 “怎么了？要喝水吗。” 我超级可爱又全能的经纪人把膝盖上的电脑放到一边，拿着矿泉水瓶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灿烂得让人安心。 “……嗯。” 我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镇过的矿泉水让我稍微冷静了一点。 “只是人有点多。” “不适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就当我们都是蔬菜好了。” 佐仓千代笑着安抚道。 蔬菜吗……我哑然失笑。 如果经纪人是蔬菜的话，大概会是那种圆圆的小南瓜吧。 “啊，而且夜穿动捕服好帅啊，像个……像个杀手一样！” 佐仓右手握拳敲了敲左手掌心，突然感叹道。 “杀手要是穿成这样生意也该完蛋了吧。” 我吐槽道。 动捕服装确实相对来说比较贴身，我又是比较瘦削的体型，被这种紧身的黑色衣服衬托得单薄得简直有点不健康。 再配上密集的白色感应点和压着我的头发的黑色帽子和面部捕捉，我觉得我现在看上去挺搞笑的，实在要说的话更像个潜水的…… 预定好的配信时间已经开始了，几千观众们涌入了待机状态的直播间。 我深吸了一口气，再次睁开眼，已经平复好了心情。 啊，只能上了。 现实什么的，就暂且无视吧。 —— 【下午好～】 【来了】 【好期待】 【猫猫终于也等到3d化了我暴哭】 【猫猫！ ！ 】 屏幕上出现了一间相当简单的空房间，以及正中央一名白发少女的身影。 她有些懒散地站着，身材单薄而修长，身体的重心无意识地放在左边。 就像2d的出道形象那样，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t恤以及黑色的人字拖，伸出手打了个招呼。 “啊，等很久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的猫猫突然出现】 【腿好长】 10000円sc ：【啊，我看到了天使】 【我死了（安详】 五颜六色的sc在一旁的屏幕上疯狂滚动着，一分钟内光是万円以上的红sc就飘过去了好几条。 “ sc感谢。诶，想稍微近一点展示吗？好啊。” 我都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动作了，只能站在原地，像往常一样闲聊道。 工作人员把镜头拉近了些，屏幕上只露出我的头部和肩膀。 稍微凑近点看，少女脖颈上的锁链细节做得相当精细，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了一下。 白发有些杂乱地翘起，毛流比2d要更加明显。 下颌尖尖的，侧过脸时线条漂亮极了，是2d做不到的角度。 即使受到技术力的限制，动起来的时候并不完全像真人那样流畅，但这种轻微的非真实感反而增添了一些介乎于虚拟与现实之中的错觉。 “够了吧？不要离得这么近盯着我看啊，稍微有点害羞……” 我无奈道。 “嘶，等等，我要做什么来着……” 【草】 【草】 【感受到具像化的紧张】 我本来打算稍微闲聊一会儿，展示一下模型就开始玩健身环，但是飞得异常快的sc和评论直接硬控了我半个小时。 【gachi恋距离看看脸拜托了！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 】 “嗯？嘛，既然是毕生的请求……” 【45度角仰望拜托了——想截图——这是我毕生的请求——】 “啊，像这样吗……” 【请手扶着太阳穴眉毛向下眼睛露出阴郁感伤的爱意地看向我。毕生的请求（认真脸】 “怎么变得又详细又抽象了……嗯，这样可以吗。” 【做猫猫手势！猫猫手势！那什么毕生的请求！ 】 “毕生的请求也太多了吧！不要把毕生的请求用在这种地方啊！” 第129章 我终于无奈地吐槽道。 虽然是动捕棚这种陌生的环境，但观众还是熟悉的欠揍观众。我已经逐渐放松下来了。 终于，在评论折腾了我一轮之后，我成功进入了计划好的健身环游戏环节。 健身环是某天堂开发的一款在switch上的健身游戏，搭配一个大概直径三十公分、有挤压传感器的环形配件。 游戏的流程倒是很简单，玩家需要拿着这个健身环做一些运动，来打败游戏里的怪兽。 在最开始的设置环节，我需要通过向内挤压和向外拉扯这个健身环来进行一个基础的力量评定。 因为我已经看过一些配信者vtuber玩过这个游戏了，知道这两个力量评定的满分都是100。 虽然我不知道这个100量化一下是什么标准，但大概是从来不运动的体弱vtuber太多了，很多人都达到不了满值。 “是要推这里是吧。” 我没打算太用力，不然之后难度太高可就糟糕了，所以只是正常地把健身环的两侧向内推了推。 “啊咧，这个坏了吗……已经到100了。” 【草】 【！ ！ ！ ？ ？ ？ 】 【草】 【草】 【好轻松的样子，震惊】 【难道猫猫是隐藏的强者，明明看上去绝对不会运动】 【猫猫肌肉满满说成立】 “诶，没有我想象中的难啊……难不成我是天才？” 我也震惊道，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大概又是我弹电吉他练出来的迷之臂力。 说到底毕竟是个游戏，正常成年人都能到100吧，果然还是居家体弱系vtuber太多了。 顺便一提打鼓练臂力更厉害，我有次捏了捏班长的手臂，真的很有肌肉，班长甚至能把我公主抱起来…… 但是游戏稍微一进展，到了需要做动作紧接着小跑的环节，我就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等会儿……这个……难度突然就变了吗……” 【啊，是熟悉的猫猫，果然没在运动】 【是体力废呢】 【夜虐tskr】 “啊，我的心肺功能和平衡能力已经死掉了啊。” 在身体僵硬地做完弓步下蹲后，我坐在地上，面无表情地评价道。 明明我身边有这么多征战全国甚至征战世界的运动系，光看着根本感受不到有些人的体力有多离谱，简直是我觉得能把我当成负重玩这个游戏的程度。 不过我的体力也很离谱啊，在另一个方向上…… 在做完时长一个多小时的配信之后，我的眼神已经死掉了。 什么工作人员，什么初次3d配信的紧张，都已经不重要了。 啊，我绝对不要再运动了（安详躺下 —— “疼疼疼……” 大概是因为低估了健身环的威力，没有好好热身拉伸的原因，周一上学的时候，我带着一身膏药味道，面色阴沉地来到了学校。 嘶，大腿肌肉好酸，脖子好酸，背也好酸…… 我把手搭在脖子上，穿过走廊，只听到精力过于充沛的一年级生们在窃窃私语。 “打、打架了？” ……怎么可能打架啊，如果一只鸡的战斗力是5 ，那我就是1 。 “影山同学今天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啊，因为3d配信的反响很好，所以我心情还挺不错的，就是物理意义上的身体不太好。 “感觉会抡电吉他打人，虽然有点帅，但感觉好可怕……” 等会儿。 我思索了一下。 ……我在同学们心里的形象奇怪起来了啊！ 虽然我是长得阴沉了一点，黑眼圈重了一点，身高稍微高了一点，今年稍微长开了些所以脸整体变得瘦削了一点，还有一点乐队的buff…… 坐到了我的座位上，我好像意识到了些什么。 众所周知，阴角也分很多种类型。 如果说我以前是那种教室角落里阴暗生长的内向低存在感类型，现在好像变成了角落里阴郁且稍微有点可怕的疑似危险人物类型。 啊，算了，随便吧。 我打了个哈欠，并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 吃午饭的时候，我慢悠悠地走到校园角落我挺喜欢的一片树荫下，扯开便利店饭团的包装，开始糊弄起来。 今天出了些太阳，整体的气温稍微回暖了些。 但坐在树荫下时，凉丝丝的风依旧会拂过我的脸颊，带来一点清凉而舒服的草地味道。 膏药挺有用的。我的肩颈和背部本来已经感觉不到酸了，但稍微伸了个懒腰，还是不小心拉扯到了一点肌肉。 “嘶——” “肌肉痛的话，学校旁边有家按摩店挺不错的。” 我听见了一个淡淡的声音。 我转过头，研磨前辈手里还拿着游戏机，正好经过草坪外那一条路，脸上没什么表情。 “研……孤爪前辈。” 我下意识问候道。 啊，我在心里对他的称呼其实一直是研磨前辈，但果然正常还是会喊姓氏的吧。 “按摩店……叫什么名字。” “earwan。” “嗯？” 我愣了愣，拿着手机，但是不知道该怎么拼写。 “我发给你吧。” “好的……” 就这样，在相卜和黑尾前辈之后，我的手机里多了第三个高中同学的联系方式。 第130章 我查了查，原来是家泰式按摩。 earwan是水，云，彩虹的意思，也是神话里白象的名字……是这样啊。 脑海里浮现了研磨前辈趴在垫子上，眯着眼睛接受按摩的样子。啊，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推荐的按摩确实会很有效。 “谢谢，孤爪前辈……我会去试试的。” 今晚就去吧。 “嗯。” 孤爪研磨只是点了点头，说道。 “不用叫我前辈。我对这种制度没什么兴趣。” “那……孤爪。” 我勉强咽下了想加上的敬称，说道。 虽然外表上看是不想与他人接触的类型，但与研磨前辈的交谈出乎意料的轻松随意。 “嗯。” 他应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只留下我看着手机上新增的联系方式，稍微发了会儿呆。 啊。 真的像一只猫一样，突然就来了，突然就走了。 我在手机上预约了今晚的按摩，没来由地轻笑了一下。 第65章 六十五 研磨前辈推荐的按摩馆果然超级棒。 空气中浮动着熏香的气息，能闻出东南亚风情的特殊香料，但又本地化的只留下浅淡不冲鼻的程度。 手法熟稔，力道也很足的中年女性按摩师看起来确实是从东南亚来的移民，说日语时带一点口音，却温柔热情极了。 我从小长大的片区看不到多少外国人，但来了东京之后，经常能看到外国的移民开的一些餐馆之类的。 不愧是东京，有种大都市的感觉。 我趴在洁白的床单上，被按得浑身都舒服地热了起来，偶尔揉到酸的地方时不禁发出低低的嘶声。 唔，好舒服。 3d健身环配信的反响倒是很好，我被游戏暴揍的切片和迷之臂力的切片已经传得到处都是了，可恶…… 经纪人替我联系了a社前辈以3d模型开展的节目，下周就要录制了。 超级期待……我要联动的是名为【万事屋】的组合，由我喜欢的前辈【银八老师】，【神乐】，和【新八唧】组成。 其实出道的时候，这三人并不是一个组合。明明是完全不同的性格，相性却异常的好，三人的联动很受观众欢迎，还有了专门的频道与3d节目。 【银八老师】是希琴斯前辈的同期，有一头泛蓝的银色短发，穿着粉色衬衫与白色的白大褂，松松垮垮地打着领带，人设是某高中三年级z组的老师。 他格斗游戏打得相当厉害，也会做以烦恼相谈和观众留言作为内容的杂谈，散漫不靠谱的外表与莫名让人感到大智若愚的成熟内在很受观众的欢迎。 啊，【银八老师】有700k关注者，是目前a社的一哥……要是他多播一点粉丝一定会更多的吧！经常闹消失啊这个家伙。 【神乐】是已经毕业的mem啾前辈的同期，刚出道的时候一看就是个外表可爱、梳着包子头穿着红色唐装的中华娘，语尾还会说【阿鲁】。 她清纯可爱的形象设定连一个月都没有撑到就暴露了，但率真任性却又本性好孩子的性格依旧收获了*大批的观众，现在有790k关注者。 值得一提的是她的食量，完全可以去做大胃王挑战了，超级厉害！ 可以说【神乐】是我在a社最喜欢的liver，当初入坑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她。 【新八唧】前辈……啊，是眼镜！ 出道的时候完全没有受到任何瞩目，形象也是很普通的眼镜清秀青年，说实话在很长一段时间中并不引人注目。 直到在一次大型联动中，他与【银八老师】和【神乐】组成了三人小队，期间展现出了令人震惊的深厚吐槽功力！ 简直就是神回，一分钟能塞下十个槽点，笑得我根本停不下来。 【新八唧】的粉丝量也从100k直接涨到了300k，现在已经有400k了，从此在a社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三人的节目叫做【万事屋委托进行中】，会做各种各样的事情或者挑战，每周更新大概二三十分钟，是个相当独特有个性的节目。 甚至有些时候录制的时间来不及，会出现全程只放一张建筑图、三人聊天消磨时间的电台模式……即使是这样也很有趣，我每周都会收看。 我下周要和这三人一起录制的节目，内容好像是关于我们各自的经纪人。 具体的脚本还没给我，所以我也不知道是要录什么……啊，以这个节目的风格，大概会很随便的给个三行脚本吧。 不过在这之前还有件事。 “诶，你下周可以来东京吗。” 我走在从便利店回去的路上，仁王正好给我打了电话。 “那到时候见……你有什么想玩的吗。” “我倒是没什么特别想去的。” 电话那边的仁王顿了一下，说道。 “你上次提到的那家店，要在那里集合吗？最近好像有甜品自助的活动。” “我都没注意到，好啊。” 我的眼睛亮了亮。 啊，甜品自助是好文明。 —— “静，这里。” 仁王稍微举了举手，笑着说道。 刚到集合的地方，我就看见了等在墙边的仁王雅治的身影。 他今天穿了蓝白相间的棒球服和牛仔裤，站在那里的时候习惯性微微驼着背，在全是女生的甜品店前帅得格外显眼。 第131章 啊，真是青春的打扮。说起来我一直觉得仁王私服的衣品挺好的。 我还是穿着宽松的黑色卫衣和长裤，要不要下次稍微换一下呢……感觉站在仁王的旁边总显得我很随意啊，虽然大概也没人会注意。 “好久不见。你到多久了。” 我走到了他的面前，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遗憾道。 “诶，我这次明明早到了，还以为能比你来得早呢。” “噗哩。我也刚到。” 仁王看着我，笑起来的时候嘴角那颗小痣带点狡黠，我压根看不出来他的“刚到”是多久。 “你的头发，长长了啊。” “嗯，所以扎起来了。奇怪吗。” 我稍微侧过脸，伸手抓住了一直垂到腰际的马尾。 我会自己修理前面的刘海，脸侧也保持着露出了耳朵的长度，但原本披在背后的头发现在逐渐变长，已经是扎起来要方便得多的长度了。 “没有……完全不奇怪。” 仁王看着我，顿了一下，然后移开视线看向一旁的咖啡店。 “走吧，你不是很期待吗。” 我们来的时间刚刚好不用排队，店员把我们领到了一株绿植后的双人座。 空气中弥漫着甜品令人放松的甜香，整家店的装潢有种老咖啡馆的古典气息，跟宣传推文中的照片一模一样。 “哼哼，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我拿着可以选的甜品以及饮料名单，嘴角忍不住上扬了一下。 “有这么多种啊。” 仁王用右手撑着脸颊，左手翻着甜品的目录，看上去心情也不错的样子。 我十分战术性地选择了红茶作为饮料，既不像不加糖的咖啡那么苦涩，也可以很好的中和甜品的甜味，然后认真地向店员点了草莓蛋糕、柠檬挞、巧克力慕斯、马卡龙作为第一轮的选手。 仁王倒是要了咖啡，然后点了草莓蛋糕和香草冰激凌。 “诶，你只点这么些吗。” “你才是一次性点太多了吧。到底有多喜欢甜食啊。” 仁王用手指绕了绕他银白色的小辫子，笑着吐槽道。 “说起来阿雅你真的喜欢甜食吗。” 我眯了眯眼，试图从记忆中找一些片段，依旧疑惑道。 “感觉你经常跟丸井同学抢蛋糕，所以应该是喜欢的吧……但我们吃饭的时候没见你吃过甜的。” “当然喜欢啦。” 仁王只是看着我，青色的眼睛里带点笑意，说道。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我看着他过于完美的表情管理，想了一下，认真求证道。 “难道是喜欢捉弄丸井同学才跟他抢的吗。” “啊，被发现了。” 仁王眨了眨眼睛，说道。 事情突然合理了起来。那他还提议要来吃甜品自助，真是温柔啊。 我心想。 嗯，决定了，我会把仁王那一份也吃回本的！ 店员端着精致的托盘，将甜品一碟碟放在了我们的小圆桌上。 我吃掉了一口巧克力慕斯，顺滑甜美中带点恰到好处的苦味的口感，简直是天堂……啊，我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 “东京的独居生活怎么样。” 仁王一边将冰咖啡浇到香草冰激凌上做成阿芙佳朵，一边问道。 “新的高中……都还适应吗。” “都挺好的。” 我沉默了一下，语气中带点沧桑。 “总之省略掉一些事情，我遇到了对我很好的金发辣妹，然后被评选成校草了，然后被误认为危险人物了……” “等等这是省略了什么？！” 跟仁王聊天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我觉得在他面前我的表情语气都要丰富一些。 甜品也已经点了第三轮，这次吃完我觉得就差不多了……嗯？ 我下意识地俯下了身，确保刚进来的那两人看不到我。 “怎么了？” 仁王面对着我，看不到店门的情况，只是愣了一下问道。 “是我的经纪人，和她的十年暗（明）恋对象……” 我透过绿植看向被店员带到窗边的两人，有些小小的震惊。 “十年……” 仁王也震惊了一下，但还是很克制地只用余光看了过去。 窗边的双人小圆桌，一边坐着梦野老师，另一边坐着我的经纪人。 即使是坐着也能看出梦野老师身材高大，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正在专注地看向甜品的目录。 而另一边的经纪人穿着可爱的蕾丝花边连衣裙，头发用一个白色的大蝴蝶结扎起，稍微有一点坐立不安的样子。 嗯？是取材吗。 我的第一反应确实是这个。 虽然场景看起来完全就是在约会，但是考虑一下我对这两人的了解，嗯…… 梦野老师抬起头，似乎对经纪人说了些什么，经纪人连忙低头看向甜品目录，耳畔的头发不经意间散了下来。 梦野老师只是向前倾了倾，就伸出手够到了经纪人的耳畔，帮她把头发捋到了耳朵后面。 全程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仿佛他做的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是约会啊！” 我小声震惊道。 “是约会啊。” 仁王托着脸颊，看着那边笑了一下。 第132章 啊，经纪人好像很害羞的样子，完全没有看梦野老师，反而移开视线向我这边看了过来……她看见我了。 经纪人拿出手机打了字。 然后我的手机响了。 经纪人：【夜酱——】 经纪人：【确立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应该做什么】 经纪人：【救命——】 经纪人：【有什么浪漫的行为能展现出成熟女性的魅力】 经纪人：【顺便一提野崎君点了红茶和栗子蒙布朗，我应该点什么女子力才不会输给他】 我：【……】 我：【问高中生要约会建议的瞬间，成熟魅力就已经完蛋了呢，马内甲桑】 第66章 六十六 啊，不过经纪人终于结束了多年的暗恋，跟梦野老师在一起了啊。 我属实是很欣慰。 都说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但是佐仓千代的暗恋，属于是我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到两人之间那独特的、无法被任何人介入的氛围。 据说她第一次告白的时候还是在高中。因为太紧张而没有好好地说出【我喜欢你】，而是说了句【我一直是你的粉丝】。 然后就被梦野老师误以为是他的读者了。 经纪人没有收到对于她告白的回应，却收到了梦野老师的签名，而且还因为当时作为美术部的部员基本功练得很扎实，被拐去当了梦野老师的漫画助手。 虽然两人确实因为这个熟了起来……但这种熟人的关系反而让告白变得更困难了！ 一方面我觉得梦野老师真的相当迟钝。我怀疑他把所有恋爱上的神经都拿去画漫画了。 但另一方面，经纪人确实在很久之前，就已经成为被梦野老师特殊对待的人了。 要冒着失去这种【特殊】的风险进行告白，很困难吧。 我同时见到他们的次数并不多，但有两次我都觉得梦野老师已经在试探了，经纪人的话却直接掐掉了那个方向的苗头。 恋爱这种事情，还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唔，不知道这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之后再去问问吧。 “所以你怎么看。” 我向仁王转述了经纪人的问题，慎重地问道。 “又要成熟又要女子力的话……提拉米苏？” “诶，让她点她喜欢吃的就行了吧。” 仁王托着脸颊，视线轻轻扫过窗边经纪人的位置，轻声说道。 “看到喜欢的人一脸美味地吃喜欢的东西，不就已经很有魅力了吗。” 啊。 明明是在说经纪人她们的事情，我的心却好像被击中了一下，捏着手机的手也稍微一紧。 我状若无事地低下头，回复着经纪人的消息。 总之先恭喜了她，安抚了一下她的紧张，然后转告了仁王的话。 “十年的暗恋啊……希望她能一切顺利。” 仁王一边吃着华夫饼，一边感叹道。 “嗯。明明她工作的时候那么厉害，在这种时候还真是笨拙啊。” 我喝了一口柠檬茶，也感叹道。 —— “最后一排这两个位置，谢谢。” 我将银行卡递给电影院的工作人员，顺手拉着仁王，余光却偏向一边。 不远处的那两人刚刚进了3号厅，我才买了这场的票。 “刚刚你已经请客了，这次就让我来吧。” 仁王并没有挣脱我拉扯着他的手臂，只能无奈地说道。 “不要。是我硬要你陪我过来的。” 我神色凝重地看了看手机，说道。 “抱歉，出现了这种突发事件，我是真的放心不下……” 我和仁王本来打算甜品店之后去附近的商店街转一圈，然后去游戏厅打会儿街霸和玩会儿赛车。 游戏厅旁边还有家animate ，我们可以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漫画。 但计划就这样被经纪人和梦野老师打破了！ 经纪人：【接下来是电影院约会，据说是个很甜的爱情电影，我会努力的……kiss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经纪人：【啊，夜酱你是在跟那个男生约会吗？不用管我，我没事的，玩得开心！ 】 经纪人：【如果我拿走野崎君用过的吸管会显得很奇怪吗？ 】 经纪人：【应该不会吧，毕竟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 我：【……放下那根吸管，我说真的，放开它！ 】 所以说我怎么可能放得下心啊！前方可是深渊啊！经纪人—— 梦野老师和经纪人坐在倒数第三排的中间，我和仁王在倒数第一排，正好能看清那两人离得很近的轮廓。 我琢磨了一下，以经纪人跟梦野老师的身高差，要是想在电影院这种场景接吻，也只能靠梦野老师主动了。而且电影院还有红外线摄像头，在这里kiss不如在家里…… 直到电影要开场了，电影院的灯光也暗了下来。 我想看也看不到前面的举动，才稍微放松了一点。 啊，这么说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跟家人以外的人看电影啊。 电影院……在我心中是标准的现充聚集地。 虽然一个人去看电影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但工作人员问【一个人吗】的平静语气还是会让我感到一阵没有朋友的淡淡悲伤。 与山田凉那种单纯地享受一个人的时间，只是喜欢独来独往的人不同，像我这种家伙，一方面会对人际交往感到不适，但另一方面还是会感到难以抑制的孤独。 第133章 甚至因为意识到在别人眼中的自己是这样孤独的家伙，从而感到更加孤独……就是这样别扭的心理。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我，现在也能在休息日很普通地和别人一起看电影了吗。 我看向身旁仁王的侧脸，心想道。 还真是奢侈啊。 “好像是个恋爱电影……如果中途觉得无聊的话告诉我，随时可以走的。” 我极小声、几乎是用气声说道。 “噗哩。” 仁王说着，拿起可乐喝了一口，手挡住了他的下半张脸。 啊，有些时候我真想安装一个仁王版本噗哩翻译器。 这个词能代表的意思和心情也太多了，狗卷棘吗这个家伙。 我转头看向电影的大屏幕，正好是故事的开始。 这大概是一个青春主题的恋爱电影，开局的场景是在一个高中的校园，色调清新中带点旧照片的暖色。 男主角发现女主角好像身患绝症，即将逝去……啊，不是说是很甜的片子吗。 随着电影过半，我的表情也越来越凝重。 可恶，这种王道的悲伤催泪情节……就算我能清楚地预料到事情的走向，也会忍不住情绪的波动，有点想哭啊。 电影落幕，黑色的屏幕上滚动浮现出了白色的制作组名字。 我并没有真的哭出来，不过这还真是个不错的电影。 灯光逐渐亮起，我转过头看向仁王，然后稍微愣了一下。 “……阿雅？” “嗯？” 仁王那双漂亮的青色眼睛看向我，脸上并没有哭过的痕迹，只是眼眶微微泛红，与纤长的银白色睫毛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走出电影院的时候，仁王的表情已经完全恢复了。 “虽然情节很简单，但刻画得很细腻啊。挺好看的。” 仁王神色如常地评价道。 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刚刚他的样子。 但那一瞬间，我突然觉得仁王好像有点可爱……我很难形容那种一瞬间的微妙心情。 “确实挺好看的。” 我看向前方，镇定地说道。 前方不远处，经纪人和梦野老师正背对着我们，向前走着。 经纪人抬起头，用手比划着，好像在控诉些什么。梦野老师一边将手帕叠了起来在给经纪人擦眼泪，一边低头说这些什么。 两人间的气氛看起来不错。 啊，其实也没什么需要我担心的吧。刚刚是我一时上头了。 十年的羁绊，这两人的相处方式自有一套运行原理。 “不继续跟上去吗。” 仁王看向我，问道。 “算了吧。仔细想想这种行为有点像跟踪狂。” 我摸着下巴，小声说道。 “不过真要说跟踪狂的程度，经纪人应该比我强吧……” “……等等。” 仁王沉默了一下，然后震惊道。 “啊？” 我拍了拍他的肩，看向前方重新开朗起来的经纪人，以及梦野老师侧过脸时淡淡的微笑。 这种时候，就默默地祝福吧。 —— 然后我和仁王就去游戏厅玩游戏玩了个爽。 —— 傍晚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橘调的复杂色彩。 马上就要到仁王坐车的时间了。 我们坐在车站前的长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立海大一切都还好吗。” “大部分我熟悉的人都升上高中部了，跟国中其实整体感觉差不多。” 仁王看向我，说道。 “高中的网球部已经被我们占领了，噗哩……赤也倒是成为初中部的部长了，但还是经常跑到高中部这边来，还有的练啊。” “诶。” 我笑了笑。 “那u-17呢。你还有比赛吗。” 在去年的集训后，被选中的u-17日本青年队其实已经参加了世界级的比赛。 我看了实时的直播。国家队的制服是白色的底色，上面有黑色和红色的条纹状设计，一整个队伍少年们站在一起，看上去意气风发极了。 仁王在半决赛的双打中对战了德国队，以【仁王幻影】的绝招赢下了比赛。即使在更换搭档的前提下，他目前在双打上依旧未尝败绩。 幸村则在单打中败给了那位青学的部长，手冢国光。他好像是为了疗伤而跑去德国队的，两人在这场比赛的身体状况都不错，赛况也是异常激烈。 啊，大概竞技体育的魅力就在这种地方吧。 单方面碾压局固然看起来爽快，但这种双方势均力敌，棋差一招就会全盘皆输的对决，更是令人热血沸腾。 “今年的集训的话，我倒是有被邀请。” 仁王半垂下眼，语气中带点我分不清的情绪。 “我跟你说过的，上次比赛之后我肩膀落下了点伤。虽然运动员受伤是很正常的事情，但真的要走上职业的道路吗……这种事情，我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我喜欢打网球，也喜欢赢。比赛的时候我知道用那种招数会受伤，但我还是用了。” 仁王淡淡地说道。 “即使是现在，我也没有后悔当时的选择。但我的执念能支持多少次这样的选择……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伤病吗……还真是残酷啊。 我安静地看向眼前的仁王，没有说话。 第134章 竞技体育中，运动员的伤病大概是绕不过的一环。 在一般人的观念中，多运动基本等同于更健康。 然而在竞技体育中，运动员在长期的高强度训练以及不断冲击极限的比赛中，其实很多人的身体远远算不上健康。尤其是带着伤病继续训练比赛，只会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静……” 仁王轻叹了一声，然后嘴角挑起了一点笑意。 “不管了。直接放弃我也做不到。今年的集训我应该还是会参加吧，到时候再说。” 我看着他，思索了一下，然后认真说道。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嗯？” “以后的事情，就等以后再去想吧。现在想也没有用。” 我看向橘红色的天空，说道。 “虽然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受伤，但有些事情，不去做的话会遗憾吧。” “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只要给我一间房间，一台电脑，最好有台空调有点零食什么的……这大概就是我的人生追求。” 我笑了笑，接着说道。 “但是那天看到你比赛的时候，你这家伙超级厉害的啊。如果打职业比赛是你现在不想放弃的事情，尝试一下也没什么不好的吧。” “要是你哪天不想打网球了，嘶，可以陪我打游戏我给你开工资……” “什么啊。” 仁王失笑道。 他叹了口气，然后看着我，笑着说道。 “你都说我超级厉害了……那我不努力一点，可不行啊。” 第67章 六十七 期待了这么久，今天终于到了要和万事屋联动的那一天。 说实话我有点紧张。我什至还专门化了一点淡妆，涂了一点浅粉色的口红，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像样一点。 啊，虽然一穿上动捕服，不管是什么样的脸都会有一种淡淡的宛如末影人的喜感。 “不用紧张的啦，夜。那三人我都见过，都是很友善很好相处的人。” 佐仓千代在动捕棚的门口接到了我，安抚我道。 “虽然但是……节目的脚本还是没有给我。” 我有些依赖地看向经纪人，小声说道。 “嗯，万事屋的节目确实一直都挺自由的……” 经纪人咳了咳，推开了节目录制场地的门，熟练地向工作人员开始打招呼。 而我的目光看向了场上的三人。 “这位就是【夜】吧。初次见面，我是【新八唧】，今天还请多多指教。” 戴着眼镜、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看到了我，微笑着礼貌说道。 “……柳、柳生？” 我震惊了。 这紫色的短发，这幅椭圆形镜框的眼镜，清秀的五官……诶？好像柳生同学？诶？ ！ 啊，虽然看得清眼镜后的棕色双眼，而且仔细一看皮肤没有那么白皙，身材也要稍微单薄一点，但给人的第一感觉真的好像…… “失礼了。我是【夜】，初次见面。” 在前辈面前做出了这么丢脸的事情，我很快收住了震惊，鞠了一躬说道。 “柳生？九兵卫……啊，说起来【夜】看上去跟我表弟差不多大……你认识吗？柳生比吕士。” 新八唧前辈并没有生气，反而是推了推眼镜笑着说道。 “亲戚中经常有人说我们有点像。” “……是的，我们是国中同学。” 我有些拘谨地说道。 原来真的有亲属关系吗？这世界真小啊…… “【夜】认识新八唧的弟弟吗？好巧阿鲁。” 一旁的橘粉色头发少女看了过来，那双蓝色的圆眼眨了眨。 “我是【神乐】，初次见面。” 与小女孩形象的模型不同，她身高跟我差不多，看上去大概是高中生到大学生的年纪，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神乐前辈好，我一直都很喜欢前辈的配信，还有吃播的视频……” 见到一直崇拜的前辈，我有些紧张地欠了欠身。 “诶？你具体喜欢看哪些？” “啊，大乱斗很有趣，卡比的操作我都是从前辈这学的……吃播的话，饭团那期和咖喱饭那期我都看过很多次，感觉吃到米饭类的时候前辈的兴致都很高……” 简直像是粉丝见面会一样，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是真的有在看啊。” 神乐感叹了一句，然后笑了起来，看起来挺高兴的。 “你眼光不错嘛！等会儿录制的时候有什么事我会罩你的！” “脸色变得也太快了吧你这家伙。” 一旁高大的银发男子熟稔地吐槽道，然后转头看向我。 “抱歉，神乐这家伙还是没习惯当前辈，被别人礼貌地说【喜欢你的视频】时就会追问，变成这种麻烦的样子……总之你真的有在看真的太好了。” 银发男子笑了笑，说道。 “初次见面，【夜】，我是【银八老师】。听说过很多关于你的事情，这次录制请多关照。” “出现了，银桑的大人模式……” 神乐不满地小声抱怨了一句，然后看着我说道。 “总之我会罩你的！” “……谢谢前辈！还请多多指教……” 我又欠了欠身，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银八老师，问道。 第135章 “两年前夏季漫展上很火的那位coser……” “啊，就是我本人。” 银八老师睁着一双死鱼眼，十分镇静地说道。 我还维持着平静的表情，点了点头，但内心已经忍不住在疯狂吐槽了。 ——就是你本人啊！那个【银八老师】的coser！ 【银八老师】的形象，就是一个天然卷银色短发，红色死鱼眼，穿着理科老师的白大褂，戴着副眼镜的年轻男子。 明明并不是那种一看就觉得帅的冲击性帅气，但是看他配信的观众看久了是真的觉得他帅。 而银八老师本人，除了现在的动捕装束以外，简直跟虚拟形象一模一样……完全就是照着本人画皮套的程度。 作为a社的一哥，在漫展上出【银八老师】的cos的人并不少，但在观众中最出名的还是两年前夏季漫展上的那位coser ，真的是做到了从外表到给人的懒散感觉都是完美贴合。 ……当然完美贴合了啊！因为就是本人啊！ 但因为太像了，反而根本没有人觉得那就是银八老师本人，大家都在感叹cos得太像了。 这就是灯下黑吗。 受到连番的震惊，我现在处于一个十分安详的灵魂升天状态，刚开始的紧张已经完全消失了。 啊。 虽然依旧不知道具体要录什么，但总之开始录吧…… —— 万事屋的录制背景是个和式的房间，墙壁是偏暗的红色，中间摆着两个带靠背的蓝色沙发椅，一个茶几。 后面是一个木质书桌，而书桌上方挂着一个写了【糖分】的牌匾。 当然，这是在屏幕里显现的背景，现实中的我们只是在动捕棚里而已。 呜哇，工作人员好多…… 与我单人配信时不同，眼前的工作人员粗略看过去也有十人。 虽然我已经能镇定地展现出若无其事的外表，但果然还是会有点在意啊。 “啊，今日万事屋的委托是……由我的经纪人【madao】桑提出的，【经纪人理解力大考验】。” 开场的是新八唧，他念出了工作人员举着的本子上的字。 现场的屏幕上，穿着蓝色剑道练习服的眼镜少年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 “接下来我们需要回答关于经纪人的问题，答案是由我们的经纪人提前准备好的，最后答对最多的人获胜。” “哈，madao那个家伙……” 银桑掏了掏耳朵，懒懒地说道。 “所以我要回答关于【假发】的问题吗？那种事情怎么都好吧。” “我绝对会获胜的！【定春】的事情我超级了解的阿鲁！” 神乐挥了挥拳头，语气十分坚定。 “而且万事屋今天有新的客人——【夜】桑！” 新八唧看向我，微笑着说道。 “夜要给经纪人取一个代称吗？” “这里是夜，请多指教……诶，那就【缎带（ ribbon ）】桑吧。” 我想起了梦野老师的漫画边栏小故事里那个缎带的形象，说道。 虽然作为幕后人员并没有露过脸，但经常关注万事屋三人的观众应该都对这三位经纪人不陌生。 银八老师和他的经纪人【假发】是那种战友兼损友的奇妙关系，【假发】的官方推特目前只有一条推文：【不是假发，是桂】。 ……虽然我不知道那条推是什么意思，大概是名字吧。 神乐的经纪人【定春】据说是一位喜欢白色毛茸茸的爱狗人士，而且是从她出道的时候就一直跟着的经纪人。 【新八唧】的经纪人【 madao 】我倒是不怎么了解，据说是个废柴大叔，连madao这个绰号也是【完全没用的大叔】的缩写…… 啊，不可能是真的废柴大叔吧，毕竟是经纪人。虽然新八唧的运营感觉确实挺随意的，主要靠他自由生长。 在一番闲聊之后，我们开始了正式的问答环节。 【第一问，经纪人喜欢的食物是什么呢？ 】 新八唧：“是什么呢……感觉他什么都吃，只要有吃的就行啊……便利店的盐饭团？” 神乐：“唔，烤肉？但有次他喝了银桑的草莓牛奶好像挺喜欢的样子阿鲁，烤肉和草莓牛奶？” 银八老师：“谁会关心那家伙喜欢的食物啊。荞麦面吧。” 我：“喜欢的食物挺多的吧。日式改良的西餐，比如那不勒斯意面；偏甜口的日本料理也喜欢，比如寿喜烧；想吃辣的时候会点麻婆豆腐但是其实不太擅长吃辣；基本除了泰式的绿咖喱那种口味其他的都会尝试……如果她只给了一个回答的话，那应该是点心……我的回答是芝士蛋糕。 ” 【银八老师，神乐，和夜回答正确！现在公布其他两人的正确答案， madao的回答是高级寿司，定春的回答是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上次跟神乐一起吃的烤肉味道不错】 神乐感动道：“定春……” 新八唧吐槽道：“高级寿司……绝对没在吃吧那家伙！” 银八老师侧过脸看向我， que道：“竟然能在那么多选项中答对，到底是有多了解啊。” 我：“明明嘴上说着谁会关心，但是答对了呢，银八老师。” 【第二问，经纪人的特长是什么呢】 银八老师：“特长吗？虽然真要说的话是剑道，但那家伙大概会回答rap吧，很吵很扰民就是了。” 第136章 新八唧：“ *没什么特长吧……不，虽然这么说有点肉麻，但我觉得应该是强大的精神。不管受到什么挫折都会坚持原则这点。” 神乐：“唔，咬合力很强？” 我：“咬合力是……啊，我的经纪人很擅长水彩画，不过她自己回答的话，大概会说【给漫画涂黑涂得很准确漂亮】吧。” 【夜和银八老师再次回答正确！真是惊人啊夜，一字不差……咳咳，现在公布其他两人的答案， madao的答案是没有特长，真可惜啊新八唧！定春的答案是饭量很大，虽然很好奇咬合力这点是怎么发现的……】 我：“哼哼。” 新八唧：“不要在这里突然谦虚起来啊！明明上一题回答的是高级寿司！” 神乐：“好可惜阿鲁，下一问我一定会答对的！” 银八老师：“虽然答对了但这种知道的感觉真讨厌啊……银桑我可是完全没有想要了解那个家伙的意图哦，这一句请务必要剪进去。” 随着录制的推进，我和银桑依旧保持着全胜战绩，神乐第二，新八唧第三，以至于节目组抛出了附加题。 【附加题！经纪人喜欢的类型是什么呢？ 】 银八老师：“啊，虽然我好像知道答案，但这个答案真的能播出吗……嗯，比较成熟的女性吧。” 【银八老师的回答是成熟的类型！顺带一提这道题可能对夜有一点不利，因为双方答案的长度差距比较大……】 “对我不利？” 我露出了一个淡淡的阴郁笑容。 “不要小看我和经纪人的羁绊啊……我的回答是，【身高190公分，黑色短发，眼神敏锐，和她同年，虽然有点呆但是很有男子气概】的类型！” “顺带一提如果这个……这个类型的人敢辜负经纪人，我可能会做出可怕的事情……虽然应该不会发生就是了。” 【夜，漂亮的应答如流！正确！倒不如说准确到这个程度说实话有点可怕！那么揭晓假发的答案——是人妻！后期我们会把这个答案哔掉的，毕竟我们是个全年龄向的节目！ 】 银八老师：“……说出来了啊！那个家伙把自己心理丑恶的欲望说出来了啊！” 我：“……辛苦了，银桑。” 【综上所述，这次是夜的胜利哒！ 】 我深沉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放弃了思考。 ……嗯，总之赢了。 第68章 六十八 【最新一期的万事屋你们看了吗】【hot】 楼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得喘不上气还以为要死掉了 1l： 我也……上班上得心好累，每周就靠万事屋补充能量活下去了，太美味了大感谢（安详 2l： 你社经纪人跟主播一样抽象哈哈哈哈哈哈，还想看到更多关于经纪人的内容—— 3l： 只有我超级好奇最后假发喜欢的类型是什么吗！竟然被哔掉了可恶可恶好想知道（抓心挠肝 4l楼主： 我猜应该是大胸之类的？毕竟阿银说是成熟的类型 5l： 那样的话不会被哔掉吧，万事屋绝对说过更混沌的话 6l： 全年龄向节目（误 7l： 银桑和假发那种损友的感觉真棒啊……明明很嫌弃但是就是很了解，浅磕一口（提前致歉），能跟同事处成这种关系真是不可思议 8l： 啊，那两人是大学同学来着吧 9l楼主： 磕无所谓，不要在这个贴讨论皮下，看到删 10l： 银桑和假发是损友组，神乐和定春是大小姐和管家组，新八唧和madao是吐槽役和素材组，夜和缎带是共依存组……真好啊，磕，都可以磕！ 11l： 管家？不是宠物吗，咬合力很强什么的br> 12l： 你家狗狗很关心你并连夜给你做了四菜一汤.jpg …… 43l： 夜就是那个fps势对吧，我不看射击类所以没关注她。 竟然是这种性格吗，惊到我了，那种有点过激的阴暗依赖感真好味啊…… 44l： 想要更多有夜的节目和联动！喜欢猫猫但是看不下去fps的粉丝轻轻碎掉了 45l： 不推夜的先别惊讶，推夜的也很惊讶！ 明明平时完全是沉迷游戏、生活作息混乱、怎么想都需要别人照顾的屑小鬼状态，竟然会对经纪人的口味喜好特长所有细节都了如指掌，有种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泪目 46l： 夜的3d模太美味了，笑起来的时候天选阴湿1（褒义）！ ！ ！ 我是去年的神之情人节音声入坑的，就爱吃这口阴暗共依存饭……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音声名气太大了，之后的音声变得健全了起来（悲伤 47l： 缎带喜欢的类型那里也太草了，绝对是在说她喜欢的人吧。磕一口夜*缎带的年下养成但爱而不得 48l： 幼驯染音声那种亲近的特别感也很好品啊，但是确实是恋人未满的那种健全纯爱 49l： 草，从一楼刚刷下来的，一到夜画风都变了 39l： 你知道在其他地方忍着不发疯有多难吗！在这里总得让我说两句吧！ 40l： 健全的关系固然美好，但扭曲的情感实在精彩 第137章 41l： 你们……虽然没有说过但是夜那种12g冲浪的类型绝对会开论坛小号自搜的吧…… 42l： 啊。 43l： 啊。 44l： 啊。 45l： 应该不会吧……主包们离粉丝的口嗨远一点啊！ ！ ！ …… 我放下了手机，稍微有一点心虚。 诶，不可能只有我会开小号自搜吧，毕竟vtuber本身就是一群天天上网靠上网生活的网瘾人士。自搜这种程度……很正常的吧，对吧。 不过看起来这次节目总体的反响还不错。我放心了。 至于那些粉丝之间的二创形象，我倒是无所谓。 说到底只有在二次元才会有人萌这种阴暗共依存属性吧……换到现实里只会觉得麻烦，甚至想要报警。 我走到阳台上，抬头看着深灰的天空，以及东京并不明亮的星星。 会有人磕一口我*经纪人，倒也不是什么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节目只会展现出我们很小的一部分，紧凑的剪辑还会让反应和情感看上去比现实更激烈。 在现实中，经纪人和梦野老师之间的恋爱明明要美味一万倍。 今天的晚风算不上冷。再过一两个月，夏天就要到来了。 我在阳台上稍微待了一会儿，发了一会儿呆。 啊，如果我真的谈了恋爱，会是什么样的呢。 首先每天都想要见面，这应该是最基本的吧。情侣间互相发发消息也很正常吧，今天跟谁聊天了，跟谁见面了，认识了新的人的话是怎么认识的，一天到晚做了什么……消息最好还是要秒回吧，盯着聊天框等消息很难受的。 但我偶尔会陷入只想一个人待着的状态，相当于一个私人空间的展开，在这种时候来找我有一定概率被无视，但完全不找我我又会陷入一些不安，说不定还会迁怒…… 而且这种一对一的关系，我会忍不住想要确定我在对方心中的位置吧，在跟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比跟我在一起更开心轻松吗，视线会在别人身上停留吗，真的确定要跟我这样的家伙一直呆在一起吗…… 啊。 “我还真是麻烦啊……嗯，决定了。我绝对不该谈恋爱吧。” 我看向昏暗的月亮，喃喃道。 作为朋友的我，应该还算合格吧，起码不难相处。 但作为恋爱对象的我，稍微想象一下连自己都会觉得麻烦……想到这里，我就掐灭了前几天升起的一点不可言说的小心思。 哈，根本已经完蛋了吧，我这种性格（笑 —— “唔姆。” 山田凉看着手上的歌词，然后抬起头，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这样一来就有五首曲子了。” 新的排练室跟原来差不多大，只是公用的架子鼓，键盘，效果器，和杂乱的线路让整个空间看起来稍微狭窄了一点。 “只是歌词而已，还要写曲子，然后还要编曲排练……还早着呢。” 我无奈地看着她，说道。 “有一个开始就已经很好了啦。” 班长看向我，笑道。 除了以前【影中镜像】和【金鱼】这两首曲子，班长和凉还写了名为【暴风雨】的新曲。 灵感是来自于我们乐队的建立，毕竟我们乐队的名字就叫被束缚的暴风雨。这也是我们现在需要排练的曲子。 而在那次乌野对阵音驹的练习赛中，我来了灵感，一天写了两首歌词。给这两首取名的时候我想着反正要改，就取得比较随便，但没想到班长和凉一致同意要保留原来的名字。 第一首名为【我浮在水面时看到你在飞翔】，整体的视角模拟了漂浮在大海中随波逐流，然后看见了头顶上飞翔的鸟。 灵感来自于那个名叫日向翔阳的橘色头发小个子，因为他跳起来的时候身体弧度太漂亮了，跳得太高了，总让我想起飞鸟一类的生物。 而我在歌词中倾注的情感则来自于没对飞雄说出口的话。 那份生长痛是我没办法消除的东西，但看到他遇到了能真正跟他携手向前的队友，我在开心中也有一丝微妙的落寞。 第二首名为【氧气不足】，灵感是黑尾前辈发表的那些血液啊大脑啊之类的热血言论。 这首的歌词就比较意识流了。我本来只是想描述氧气在血液中流动的感觉，最后写出来却有点像什么血腥的情歌……啊，也不是什么问题，还挺摇滚的。 “我很喜欢【水面】这首歌词。很朴素的语言，但画面感很强，应该会很耐听。” 山田凉还在捏着那张稿纸，看着我说道。 她总是一副冷静的表情，但此刻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好像盛着光。 “诶。”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凉竟然会夸我，还真少见啊……” 一般排练时我如果犯了错，班长会很温柔地鼓励我，修正了就会夸我。 但凉提出我不足的地方时还是挺直接的。我很少从她那里听到直球夸赞的话。 “嗯？静写的词我一直很喜欢，最近吉他进步得也很快，【暴风雨】的编曲也做的不错……” “凉，你别逗她了。” 班长看向我，无奈地说道。 “也不用这么感动吧。凉又没有说什么夸张的话。” “唔。” 第138章 我碰了碰自己温热的脸颊，移开了视线。 —— 虽然其他一切很顺利，但我拿到期中考试的成绩时，还是稍微苦恼了一点。 只比平均分高一点吗…… 没有了班长的辅助，放了学除了做作业也几乎没有学习的时间，我的成绩跟入学那时比起来果然还是稍微下降了一些。 但我真的挤不出更多的时间了。 工作日每天都要正常上学。我老是觉得睡眠不足。 乐队排练一周是两次，有时周末也会排练，但通勤时间跟原来比变长了。每隔两周还有在不同live house的演出，毕竟东京这里的机会要多得多。 我几乎每天都会配信，但现在的工商（广告）录制比原来多了，经纪人提醒我需要做的事情也变多了。 下个月有a社内打枪的大型联动，我已经答应参加了，但那个游戏我平时玩得不多，得适应一下操作，多播一会儿…… 下半年还有大型3d演唱会的安排，声乐课还是得上，而且之后还得排练一些简单的舞蹈动作…… 要做的事情好多。 午休时间，我靠在自动贩卖机旁，昏昏欲睡。 今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就觉得有点头晕，大概是昨天晚上没睡够吧。 刚刚没买草莓牛奶，而是买了咖啡打算提提神，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咖啡没什么用。 “影山，你在这儿啊。” 我睁开迷蒙的眼睛。黑尾前辈走了过来。 他停在了自动贩卖机前，买了一盒绿茶。是那种不加糖的浓绿茶。 唔，真是大人啊，这个口味。 “午休快结束了，你差不多该回教室了？一年级的教室离这里还挺远的。” 他看向我，笑着说道。 “啊，确实。” 我点了点头，说道。 “那我就先告辞了，黑尾……” 我原本靠在自动贩卖机的侧面，刚想站直，眼前却突然黑了一瞬，我踉跄了一下。 “小心！” 黑尾前辈抓过了我的手臂，反应相当快。 我只感到一瞬间一股大力给托了起来，刚想道谢，他另一只手的手背却贴上了我的额头。 额头传来了微微的凉意。 “你发烧了。” 一抬眼，黑尾前辈微微皱着眉，难得有些严肃的样子。 “我带你去保健室。” 第69章 六十九 音驹的保健室……我还是第一次来。 木色的地板，东西很多却乱中有序的排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苦味。 是药味吗。 中午的阳光正好够照亮室内，所以并没有开灯。阳光透过窗框，在地板上投下整齐的阴影。 一名看上去在二十岁后半的男性穿着白大褂，原本坐在办公桌后，看到门被推开立刻站了起来。 “老师好，她发烧了，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吗。” 黑尾铁朗看向保健室的老师，礼貌地说道。 “一年三组的影山静。” “喔，是黑尾啊。没问题，我等会儿联系一下她的班主任。” 保健室的老师拉开了一旁病床的浅蓝色帘子，看向我。 “影山同学是吧。我们先测一下温度。” “那我先走了，影山。” 黑尾微微低下头，直视着我的眼睛，认真说道。 “你要回家的话给我发个消息。没力气的话，最好还是训练结束后我送你回去。” “……谢谢，黑尾前辈。” “不用。好好休息。” 黑尾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音驹校服的西装外套衬出他高大的身型以及宽阔的肩膀，大概是我的心理作用，此刻的黑尾前辈连背影看上去都可靠极了。 确实可靠啊……我高三的时候，能不能也变成这种靠谱的样子呢。 ……反正我现在是挺不靠谱的。 “38.5度。” 保健室的老师看了一眼温度计上的数字，皱了皱眉。 “我先给你开个退烧药，你在这里躺一会儿。” “……好。” 我干涩地回答道 “温度太高了，你先联系一下家长接你回去。” 老师递过来一杯水和一片药片，以及一个小纸包。 “如果还烧的话，这个药每四个小时最多吃一次。明天最好休息一天，如果还不舒服，建议去诊所看看。” “我的家长……不在东京这边。” 我握住水杯的手紧了紧。 “啊。” 老师似乎愣了愣，然后说道。 “那等会儿让黑尾他送你回去吧。” “我住的地方离得不远……” “主要是怕你一个人出什么意外。” 老师看向我，推了推眼镜。 “知道了吗？” 我一向反抗不了老师的这种语气，只能点了点头。 —— 从午休到排球部训练结束，我本以为这几个小时会有些难熬。 但事实上，我一躺到保健室的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明明床单的材质有有些粗糙的硬质面料，上面还有淡淡的消过毒的洗涤剂气味，我却睡得异常安心。 一睁眼，原本明亮的天光已经变成了沉沉的橘黄色。 光线照在保健室淡蓝色的窗帘上，叠加出另一种更昏暗的色彩。 第139章 大概是角度改变了，窗外的树影也一并投映在了地板上，随着风的吹动而摇曳着。 “醒了？” 黑尾铁朗就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旁边就是保健室的老师。 他转头看向我，露出了一点笑容。 “身体感觉怎么样。” “还好……我睡了这么久吗。” 我还有些头晕，但一看到墙上挂着的时钟，下意识惊道。 “其实直接叫醒我就可以……” 我不知道排球部的训练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但黑尾前辈已经在这里了，说明他多少还是等了一会儿吧。 “没事。我顺便帮老师做会儿文件。” 黑尾只是耸了耸肩，说道。 “喔，你小子帮大忙了！” 保健室的老师露出了一个有几分爽朗的笑容，说道。 “剩下的我自己来。快点回家吧，天快黑了。” —— “今天真的麻烦黑尾前辈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扶了扶额头，低声说道。 我还有些低烧，刚刚又吃了一片药，现在还是有些头晕。可能是退烧药的副作用吧。 “这种程度还算不上麻烦啊。举手之劳。” 黑尾走得并不快，大概是为了配合我的速度。 “等会儿我给你带晚饭，或者你直接来我家？” “谢谢前辈……我就不去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的发烧，不要传给老人家了……” 我家里现在确实没什么正经的食物，全是零食。 为了避免陷入一片沉默，我想了想，问道。 “前辈跟保健室的老师很熟吗。” “宫田老师啊，他以前也是音驹的，而且还是排球部的ob。” 黑尾前辈笑了笑，说道。 “我还挺常去保健室的。有时候老师不在，部员在训练时受了伤我也能帮忙处理。” “好厉害……” 我心情有些低落地说道。 跟黑尾前辈这种能照顾带领一整个社团的人不同，我连自己一个人都照顾不好啊。 像我这种生存能力约等于不存在的家伙，生在了现代社会真的太好了。就算没有黑尾前辈，起码我还能点个外卖。 走到了我的公寓前，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墙根不远处一盆绿植的下面拿出备用的钥匙，递给了黑尾前辈。 “这个给你……如果你来的时候我睡着了，直接进来就好。” “你的备用钥匙一直就放在这里吗。” 黑尾前辈接过了钥匙，语气中带点严肃。 “诶。” 我愣了愣，回答道。 “因为房东姐姐说她以前就放这里……” “影山。” 黑尾前辈稍微低下头，那双棕色的眼睛看向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倒是多有点防备心啊。” “……是。” 我有些无措地看向他，问道。 “那备用钥匙……放在前辈那里可以吗。” 本来就是为了避免我忘带钥匙这种情况。黑尾前辈住的也近，我的备用钥匙放在他家，总不可能黑尾一家人都忘带钥匙回不去吧。 “啊。” 这次是黑尾前辈稍微愣了一下，然后轻笑了一下，说道。 “可以啊。” —— 我上了推特，说因为想休息一下，今天的配信取消。 翻看着屏幕上观众们关心的评论，我的嘴角稍微上扬了一点。 一路走回来的时候我本来还有点头晕，打算一回来倒头就睡。但现在换上睡衣，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我反而睡不着了。 我上次发烧到这个程度，是什么时候呢。 好像也是一个需要上学的日子，大概是国一的冬天吧。 小姨早上给我喂了药，贴了退烧贴，然后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事一定要给她打电话，才匆匆出门去上班。 我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晚餐时间了。 餐桌旁热热闹闹的，小姨温声问我感觉怎么样，美羽姐给我盛了热气腾腾的饭，飞雄给我倒了水。 我忘了那天电视里播的是什么电视剧，只记得吃完饭我们在沙发上窝着，看着电视笑的很开心。 ……我有点想家了。 但是想也没什么用。 我是不可能现在打电话给她们说我生病了的，离得这么远，只会让她们白白担心吧。 “好嘞，红玉，我来了……” 我拿起游戏机，打算打一会儿怪物猎人转移精力。 —— 一片黑暗之中，我似乎听见了门打开的声音。 不知不觉睡过去了。我用力闭了闭眼睛，声音还有些低哑。 “……前辈？” “你醒着啊，影山。” 我听见了黑尾前辈的声音。 “我能进来吗。” “啊，当然。” 我咳了两下，顺手开了床头柜的灯。 睡了一下午，虽然烧得没有那么严重了，但嗓子却疼起来了。 卧室的门并没有关，昏黄的灯光微微照亮了室内，黑尾前辈穿着袜子走了进来。 他已经换掉了学校的制服，只穿了一件黑色的t恤以及运动长裤，手上提着两个袋子。 “你想在哪里吃？爷爷今晚做了三文鱼蘑菇炊饭。我还给你装了明天中午的分量。” 黑尾前辈将将站在我的卧室门外，没有进来，语气温和地笑了笑。 第140章 “客厅那个是什么？你这里好像没有可以坐的地方啊。” “啊，是隔音室……弹吉他时隔绝噪音的。” 其实主要是用来配信的。我有些心虚地说道。 我确实没给公寓添置家具，正常的沙发椅子都没有。 “诶，真酷啊。那你吃饭一般在哪里吃。隔音室里？” “会沾上味道的……一般就站在厨房里？” 我挠了挠脸，哑着声音说道。 “正好微波炉加热完就能吃了。” 黑尾用一种难以置信的微妙眼神看着我。啊，我说了什么很奇怪的事情吗。 良久，黑尾叹了口气，仔细地端详着我，说道。 “这是圈套吗。” “嗯？” “上周的新闻，你看过吗。有一个乐队的主唱骗了很多女人，被爆出来了。” 黑尾看着我，笑了笑，说道。 “被问到觉得自己为什么会被他骗到的时候，那些女人都说【因为他看起来很需要我的样子】，【没法放着他不管】，我当时还很不理解地想过是怎么一回事……” “出现了啊，那种心情！刚刚就在我的脑子里出现了啊。” 黑尾吐槽道。 我也没忍住笑了笑。 黑尾前辈是故意说这些的吧，空气一下就变得轻松愉悦了起来。 “啊，说起来那个主唱我在live house见过……真的很过分啊，那种在粉丝面前热情温柔但是对工作人员很失礼的家伙……” 最后，我和黑尾前辈坐在客厅的地板上，一边聊着天，我一边吃着饭。 三文鱼蘑菇炊饭真的很好吃。虽然是清淡的调味，但能吃到食材的鲜味，即使我没什么胃口也渐渐吃掉了大半盒。 黑尾前辈盘着腿，坐在我面前的不远处。他说话的速度并不快，明明看上去并没有在努力找话题，但就是不会冷场。 直到我吃完晚饭，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黑尾前辈并不是非留在这里不可，大概只是想让病人吃饭的时候不那么孤独？ “你明天留在家里吗？” “嗯。暂且休息一天。” “那我明天下午再过来。” “太麻烦了，真的不……” “没事的。” 临走前，黑尾穿好了鞋，站在玄关处笑了笑。 我总是得抬起头才能正常地看着他的脸，但有了玄关处这一阶台阶，这次倒是能平视了。 “就当是我的私心吧。我不是说过吗，【没法放着不管】，那是真的。” 黑尾前辈看向我，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钥匙，问道。 ——“备用钥匙，我就留着了？” “啊，好的。” 我愣愣地回答道。 黑尾前辈似乎笑了一下，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第70章 七十 早上十一点二十分，我睁开了眼睛。 卧室里的窗帘不是能够完全隔绝光线的类型，洁白的天光透过缝隙照了进来。 整个空间安静的可怕。 在工作日的这个时间才起床，还真是不习惯啊……唔哇，我竟然睡了十五个小时。 头还有点晕晕的，但基本已经退烧了。 我习惯性拿起床头柜的手机，打算刷会儿推特再起床，却发现一条意料之外的消息。 【听小黑说你生病了，你还好吗】 来自孤爪研磨，时间是昨天晚上。那时候黑尾前辈刚走，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我眨了眨眼。 小黑（ kuro ）……原来研磨前辈是这么称呼黑尾前辈的。 大概是我主观的好奇心，我总觉得研磨前辈的存在感很强，但真要说起来，我们其实没什么交集。 而且研磨前辈也不是什么热心的性格。所以从他那里收到这样的消息，我还是有点惊讶的…… 【谢谢关心，已经好很多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解释为什么会隔一天才回消息，直接发送道。 已读。 明明还是上课时间，消息却一瞬间显示了已读。我愣了愣。 隔了一分多钟，消息的下方多了个【ok】的大拇指回应，并没有新的消息。 不知道怎么的，我好像能想像出研磨前辈在课上悄悄看向桌仓里手机的样子，那种一脸镇定平静的表情，绝对很适合躲避老师的视线。 可能是他查看消息的时候不小心点了进去，显示了已读。 但是瞬间显示已读却不回消息，有点微妙的尴尬，于是回应了一个表情。 我无声地笑了笑。 啊，该起床了。我还真是无聊啊，在这里想象一些无所谓的画面。 在吃过药和冰箱里的三文鱼蘑菇炊饭之后，我坐在了隔音室里，打开了电脑。 本来今天就该交表格的，然而我还没写。 音驹是那种标准的升学高中，入学时大家的偏差值都不低，平时也很注重成绩，有不少同学都会在放学后去参加校外的补习班。 即使我们还是高一的第一学期，但老师已经开始询问我们想考什么大学了。 就算是我这种家里没什么硬性要求的学生，也感到了一种学业上的压力…… 毕竟每一年都会有全国性质的大学入学模拟考试。学生们可以提前报备自己的志愿大学，然后根据分数和排名得到一个认定等级，代表能够成功入学的可能性。 第141章 “但我真的没什么想学的……” 我随手翻看着老师发给我们的大学名录，打了个哈欠。 文理学部，经济学部，商学部，法学部，工学部，医学部…… 我没什么特别擅长的学科，但也没什么特别差的学科。没什么特别喜欢的课程，但也没什么特别讨厌的。 总结下来，就是学什么都行，但说实话什么都不想学。 真要选一个的话，我大概会去文理学部或者工学部吧，最好是出来工作不怎么需要跟人交流的那种。 ”啊，退一万步来说，我难道不能一辈子当vtuber吗……现实世界的工作什么的，难度太大了……” 我喃喃道。 大概是配信多了，现在又是独居，我好像逐渐养成了自言自语的习惯。 在翻到大学名录的最后一页时，我的眼神停留在了某个地方。 “还有作曲系这种系啊。” 虽然目前在乐队里还是只有山田凉在写曲子，但我为了帮忙编曲，也学了一些乐理和作曲的基础。 编曲出乎我意料的有意思。明明是同样的曲子，但通过不同的编曲能呈现出完全不一样的效果。即使是我这种编曲的初学者，也能从听众的角度听出明显的水平不同和风格差异。 但是科班的作曲系，跟乐队的作曲编曲差别还是挺大的。 我稍微搜索了一下，有些涉及到古典音乐的专业课，我连简介都看不懂…… 而且如果真的决定要走音乐学部这条路的话，除了普通的文化课考试，需要准备的东西跟其他学部就很不一样了。 “还是看看文理学部吧。” 我点开了新的网页。 但莫名其妙的，我越看这些内容越觉得没意思，总想再看看作曲系相关的东西。 时间过去了两个小时。 看着桌上填写完成的表格，第一志愿赫然写着【东京艺术大学作曲系】。 诶，要上吗……我考艺大，真的假的…… 作为全国第一的艺术大学，还是学费便宜的国立大学，东京艺术大学可谓是难考得要死，每年成功入学的学生里复读生比应届生还多。 复读生又被称为【浪人】，复读两次的是【二浪】，以此类推还有【三浪】【四浪】。 有不少浪人无法负担私立艺术大学的学费，或者对东艺大有执念，复读几年的比比皆是。 ……嘛，反正只是填表格而已。 我在第二第三栏添加了私立艺大的作曲系，摆烂地打算交上去。 —— 安静的工作日下午。 我缩在隔音室里，盘着腿坐在椅子上，抱着电吉他做新歌【暴风雨】的编曲。 “哼……哼哼～～哼……* ……” 我的声音还有一点哑，没有真正地把歌词唱出来，只是用鼻音低低地哼着旋律。 桌子上摆着吃空的布丁，草莓牛奶的盒子，布丁，和一些全是糖分的零食。 在安排完了我吉他的部分之后，我回想了一下上次排练时山田凉和班长的部分，继续用编曲的软件做个整合版本。 这首歌我想给贝斯的riff也来一点旋律啊。虽然我不懂更深层次的乐理，但这样弹起来有种暗潮汹涌的感觉，我挺喜欢的。 况且凉技术这么好，不狠狠利用一下可惜了…… 副歌部分的鼓我想要的是那种稍微拖一点的节奏，嗯，不错，挺大气的。 遇见班长这种能理解我抽象的形容，并且我要什么鼓点都差不多能打出来的鼓手，作为吉他手是真的很幸运。 不过我好像被班长的溺爱有点惯坏了…… 上次演出的时候，另一个乐队的鼓手很震惊地问班长卧推多少公斤才能打成这样，并且在知道是我要的鼓点之后对她家的吉他手突然温柔了起来…… “好想要个键盘……能不能有键盘手主动送上门来啊。” 我僵硬地用眼前的midi键盘弹了两个和弦，叹了口气。 我又不会弹琴。虽然为了编曲买了个这种简易键盘，并且能弹最多用三个手指的和弦，但这种隔靴挠痒的东西反而更想让我找个键盘手了。 而且如果真的要考作曲系的话，还是稍微学一下钢琴会比较好吧。 相卜南：【那个，影山同学，你在家吗。 】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 我停下了手，摘下耳机，才发现透过隔音室的一点门铃声。 啊。 我走过去打开门，果然是相卜同学。 “下午好，影山同学！我把今天发的资料带过来了。” 穿着校服短裙的金发辣妹对着我有些害羞地笑了笑，递过来一叠纸。 我愣了愣。 生病了有同学帮忙送资料啊，这绝对是现充才有的待遇吧！ ”谢谢……要进来坐坐吗。” “诶，可以吗？” “嗯。你要喝点什么吗？水，茶，草莓牛奶，可乐，橙汁，功能饮料……” “影山同学的冰箱里全是饮料啊，好厉害。橙汁可以吗？” 相卜南小小地感叹了一句，然后就看到了我客厅里门没有关的隔音室。 “啊，刚刚是在练习吗，对不起打扰了……” “没事。” 不如说让她专程过来一趟我才是很抱歉。我把装了橙汁的玻璃杯递给了她，她还在有些好奇地看着隔音室。 第142章 说实话，里面的有些设备，相关人士一看就知道不是用来做音乐的，但摆在一起倒也不显眼。 “影山同学还会键盘啊，真的超级厉害。” 相卜南看向我，眼睛亮亮的。 “我也好想买电子琴，能做出很多不同的音效吧……不过我只弹过普通的钢琴啦。” 我眨了眨眼。 “要试试吗？虽然只是midi键盘。” midi（音乐数字接口）键盘只用于电脑编曲，没有自带的音源和扬声器，得连接电脑，所以也就在工作室里用用。 “可以吗？” 相卜南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但表情里分明带着兴奋。 然后我就睁大了眼睛。 我忘了这首曲子的名字，但我知道这是一首以炫技著称的钢琴曲——然而相卜弹的时候看起来轻松写意极了，手指仿佛带着残影，我才发现她的手指跨度简直宽到离谱。 “诶，果然触键的感觉跟钢琴很不一样啊……” 相卜南小声说道，似乎对刚刚的演奏并不满意。 我看着她，内心有点震惊，还有点蠢蠢欲动。 ……野生的键盘手真的自己送上门了啊！ ！ —— 不过在相卜离开之前，我还是没有直接问出口，只是记在心里要去问问凉和班长她们。 兴奋的神经突然松弛下来。有点累。 我躺在了床上，打开了discord。 虽然每次上播下播，或者要通知什么事情的时候，我都是在推特上直接告诉观众的。 但对于一些我的房管，古参，或者以前参加过我粉丝联机的激推来说，我在discord上还有一个单独的频道。 这也是通过经纪人的建议保持的。不少配信者都有这样的粉丝频道，可以说这个频道里都是最喜欢我信任我的一批人。 【昨天临时说要休息，稍微有点担心:'(】 【再多休息一下吧，说真的】 【确实，平时太劳模了】 看着频道里的对话，我有点感动地翻了一下身……精神回复效果一流！倒不如说让我一直躺着休息我才躺不住……打游戏难道不是休息吗？ 【关心大感谢，我真的没事】 【今天想继续配信练习打派，待会儿有能来的人吗】 频道里顿时热闹了起来，出现了不少我熟悉的名字。 applepi回复了一个表情……好耶，这个人技术超级好。 粉丝联机的时候都是自动分配三人小队，被队友坑是很正常的事情，倒不如说正常排被坑得更多。 我对这个游戏id有印象，是因为有次组到队时我们直接开始了乱杀，最后积分拿到了第一。 虽然作为敌人的ta也会打输出，但跟我组队的时候这个人绝对是最配合我的辅助，简直是粉丝偏爱的具像化。 如果有观众常看我的切片，在会出现的粉丝名字中， applepi绝对是最常出现的之一。 我当然也拿小号搜过这个人，但大概在其他平台上不是同名，确实没找到。 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我这种赛博跟踪狂的行为，被发现的话绝对会被炎上吧。 “影山？” 啊，是黑尾前辈的声音。 第71章 七十一 打开门，我微微抬起头，黑尾前辈就站在门口。 “喔，你看上去精神不错嘛。” 黑尾铁朗举了举手上便利店的袋子，说道。校服衬衫的袖子挽在小臂上。 “慰问品。” “啊，谢谢。” 我接过了袋子，下意识说了一句。 “前辈喝点什么？水，茶，橙汁，草莓牛奶……” 黑尾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 “茶吧。那我就打扰了。” 我给黑尾前辈倒了茶，后知后觉地心想要不我还是去买两把椅子吧。 ……没办法，说实话我一开始就没考虑到别人会来我家这种情况。 站在开放式厨房的柜台旁，我拉开了便利店的袋子，有些惊讶道。 “前辈也喜欢吃这个吗。” “嗯？正好是你喜欢吃的吗。” 黑尾前辈喝了一口茶，笑道，眼睛稍微眯了起来。 “我一般不买甜食，刚刚是研磨给我推荐的。” “好巧。” 我感叹道。 这个口感像布朗尼的巧克力蛋糕，在我心里堪称便利店零食的第一。 根本无法理解这个为什么不火，我没收钱也超级推荐过几次……唔，要是去找它的公司，能不能给我工商啊。 但另一个长得像是布丁上放了舒芙蕾的甜品我还没吃过，也没见过，是便利店的新品吗。 “我开动了……” 我小声说道。 因为早就知道巧克力蛋糕的味道，我尝的是布丁。 蛋糕体松软的口感简直如同是现做的蛋白打发煎烤，混合着一点柔软香甜的奶油、甜蜜微苦的焦糖，以及顺滑的布丁本体，我的眼睛瞬间睁了睁。 “这个，超级好吃。” 我惊奇道。 而且还是季节限定……好的，这段时间我去便利店绝对买爆。 “太好了。” 黑尾笑眯眯地看向我，啊，完全是照顾人的前辈视线。 这还是我第一次被前辈这么对待。这是要怎么反应比较好。 “……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 第143章 我低声说道，试图传达我的恳切。 “作为回礼，前辈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排球？” 以前不小心惹飞雄生气的时候，我送过训练用的排球敷衍过他几次，飞雄总是会哼一声，然后就会完全原谅我。 “啊，回礼要送我排球吗。” 黑尾前辈没忍住笑了出来，想了想，然后说道。 “如果真的想回礼的话，你每天试着锻炼十五分钟？慢跑之类的，都可以。” “……为什么这个能算回礼啊。” 大概是看到了我下意识抗拒的表情，黑尾前辈耸了耸肩，说道。 “也不用勉强。总之还是多注意一下健康。” “健康啊……我也知道应该锻炼一下，有时候弱到喘不上气真的很难受。” 我有些无奈地小声说道。 “我试过跟着视频运动，但是坚持不下来。” 对于我自己身体的情况，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次生病大概是因为最近需要做的事情太多，身体超负荷了。 但讲道理我需要做的事情也就坐着或者站着，这都能超负荷，我的体力是真的不行。 在乐队演出的时候我也是体力最差的那个，演几首歌我就体力透支了。 像班长那种高强度打鼓兼唱歌的好体力我也想要啊，但我也是真的不喜欢运动，体育课要我跑步四百米以上简直是在要我的命。 我围观过的立海大网球部一天的训练，强度大概比我一个月的运动量都大。 “啊，我每天晚上会跑半个小时步，要加入吗。” 黑尾前辈低头看向我，笑着说道。 “排球部每天都有训练对吧……而且我跑步绝对比前辈慢很多。” 竟然在学校训练完回家还会运动，太可怕了，运动系。 “哈哈，只是一点额外的体能训练。我一般就围着这个街区，不需要一起跑，应该也能起个监督作用吧。” “唔。” 黑尾前辈跑步的时间正好是我配信前无所事事的娱乐时间。 于是稀里糊涂的，我开始了每天跑步的日程。 啊，是谁说绝对不会主动运动的来着，应该不是我（望天 第一天，我跑步的续航时间只有两分钟，然后就是喘不上气的走走停停。 “加油！影山！还有十分钟！” 我眼睁睁看着黑尾前辈以一种看上去完全就是在冲刺的速度超过了我，还爽朗地向我喊道。 “……体力怪物啊！” —— 跟黑尾前辈熟悉起来的同时，我不经意间听说了很多关于研磨前辈的事情。 两人幼驯染的关系并不会被刻意展示出来，但黑尾前辈很容易就会提一嘴研磨前辈的事情。 据说研磨前辈其实跟我一样并不喜欢运动，一开始打排球也是黑尾前辈拉着打的，甚至以【当二传可以站桩不动】的原因被忽悠当了二传手。 ……我想到飞雄在排球场上的运动量，只能赞叹黑尾前辈太会忽悠了。 研磨前辈也很喜欢打游戏，一熬熬到凌晨三点是常有的事情，早上会被黑尾前辈强制叫醒，但还是整天犯困。 ……我简直太能理解这点了。有点在意研磨前辈除了怪物猎人还会玩什么游戏。 虽然在我生病时的那条消息后，我和研磨前辈再也没有什么交流了。 倒不如说以我们两人的性格，之前竟然有过几次交流就已经很神奇了。 又是一天的体育课，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 同学们开始打一些排球羽毛球之类的集体活动，我还是坐在墙边摸鱼。 余光一扫，不远处依旧是同样在摸鱼的研磨前辈。 他穿着长袖长裤的运动服，安静地屈腿坐着，视线散漫地看向一边。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指稍微动了动。 ……要不要去搭话呢。 纵观我交到的朋友，基本都是主动跟我搭话、主动跟我拉近关系的。 我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只是等在原地，直到我与外界之间的冰墙被对方的温度一点点消融。 但研磨前辈好像跟我一样是被动的类型…… 一开始只是名字的巧合让我产生了好奇，然后是性格的相似，漫画和游戏的共同喜好，甚至连口味都好像合得来。 我收敛着视线，瞄了一眼那边表情淡漠的研磨前辈。 之前看我贴着膏药就给我推荐了按摩馆，还有生病时问候了我……我现在稍微搭一句话，应该不会显得很奇怪吧。 就像视力微弱的蜗牛试图伸出触角，进行对外界的感知。 在我刚入学，想着【我已经有朋友了，所以完全没必要跟其他人交流】的时候，也没有料到会遇见引起我好奇心的人。 “……孤爪。” 我稍微靠近了一点。 啊，我的声音是不是太小了，听不到吧。 “嗯？” 研磨前辈却敏锐地转头看向我，细小的瞳孔如同是猫在注视着什么。 我们之间大概隔着三四米的距离。 面前是体育馆的球场上，卖力运动着的同学们。 而我们两人却只是穿着运动服，安静地坐在一旁。 明明是我主动搭的话，研磨前辈看着我的时候，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体育馆依旧喧闹，靠近墙边的三平方米却陷入了一片沉默。 第144章 “最近。” 良久，是研磨前辈先开的口。 “你每天都在跑步吗，跟小黑一起。” “啊，是的……” 我下意识回答道。 “感觉怎么样。” 研磨前辈挪开了视线，看向球场，语气平静。 “……你看到了吗？我跑步的样子。” 我看向他，带着淡淡的难以置信。 难道我偶尔从那栋房子的二楼感受到的视线，不是错觉吗。 啊咧，我努力跑步的时候，那种上气不接下气，脸颊通红，动作缓慢，姿势如同丧尸一般四肢不协调的样子，被研磨前辈看到了吗？ ？ “我不是故意的。”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睛。 “只是体力弱到这种程度，还是挺少见的，反而感觉很厉害……” “……这是嘲讽吗，这绝对是嘲讽吧。” 我没忍住吐槽道。 “噗。” 研磨前辈轻笑了一声，然后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 我本来以为他是跟我极其相似的性格……竟然还有这种性格恶劣的一面吗！ 不过这么一打岔，我本来对于主动搭话的紧张感也减少了些。 “前、孤爪。” 我踌躇了一下，不小心喊出了前辈，却又很快改了口。 “……我可以坐到你那边吗。” 好的，这已经是我主动的极限了，要是被拒绝了我以后在体育馆绝对只会坐在研磨前辈的对角线上。 “倒是可以（いいけど）。” 研磨前辈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但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我们之间的距离，从三米半，缩小到了半米。 从我的角度看去，正好能看见研磨前辈清秀的侧脸，挺翘的鼻尖，运动服外套的拉链拉到最上面，微微遮住了下巴，细软的金色发梢落在领子上，一部分滑落到了领子里面。 我才看到他的腿间原来放了一本漫画，大概是藏在口袋里带进体育课的。 啊，我是不是打扰他看漫画了…… “这个，你看过吗？【孤高之人】。” 研磨前辈察觉到我的视线，反而偏头看向我，说道。 “……我超级喜欢。” 我稍微睁了睁眼，惊讶道。 这本漫画是关于徒手攀岩与登山的，大概是因为题材的局限，看的人不算多，但不管是画面还是故事都是我心中最强段位的存在。 我前不久发现这本漫画的当晚就在网上看完了全集，然后买了全套的实体漫画，致力于在现实和配信给每一个人安利。 在突破最初的沉默之后，对话变得简单了起来。 我难得单纯聊爱好聊得有些兴奋，连语速都变快了。 太神奇了！ 不管是游戏和漫画本身，还是对某个角色的评价，对剧情细节的感受，对游戏操作的吐槽，研磨前辈似乎都能完美地回应，并且提出很有意思的看法。 即使在外界看来，喜欢二次元的人喜欢的都是同一个东西，但对于宅来说，每个人喜欢的东西完全不一样才是正常的事情。 即使是热度最高的作品，也会有对同一个角色的不同看法。一个人很在意的某个剧情，另一个人看完了可能完全没有印象。 大概是性格使然，我总会有一些称得上刁钻的感受。 我偶尔在配信里提到的时候，会被观众哈哈哈哈哈地刷一片【草】，但其实我是很认真在说的！ 如果不是我知道研磨前辈没有理由这么做，我都以为他是故意顺着我说让我开心了。 晚上跑步的时候，我依旧心情很好，顺口跟黑尾前辈说道。 “啊，今天我跟孤爪前辈搭上话了。我还以为我看的漫画题材已经够杂的了，他竟然都看过，连少女乐队类型的都……总之超级开心。” “漫画？” 黑尾似乎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诶，这样吗。你们聊得开心就好。” 我的嘴角也无声地扬了起来。 游戏如果也能一起打就好了……研磨前辈真的什么都知道啊！ 第72章 七十二 六月份的天气已经逐渐暖和了起来。 每天上学的时候，我还是穿着校服的白色衬衫与黑色毛衣背心，但已经不需要穿西装外套了。 说是每天慢跑半个小时，我还是撑不下来全程，起码有十五分钟的时间是在走路……但身体还是逐渐感受到了一点变化。 每天起床的时候比以前更神清气爽一点，大概是睡眠质量变好了？ 在教学楼上楼梯的时候，也不会走两层就开始呼吸急促了。 从小到大，我一直觉得自己在运动方面完全没有天赋。 长得高但骨架窄小，手腕脚腕都是细弱的类型，身体反应、耐力、和平衡能力都挺烂的，跑步的时候总有点微妙的不协调。 但现在看来，我应该也没那么不可救药，只不过我以前衡量的标准是飞雄那种不科学的家伙啊！ 在跟班长和山田凉交流后，相卜南作为预备成员来参观我们的排练了。 相卜南一直以来受到的是钢琴的古典训练，国中时期还参加过全国性质的比赛。 我看到了她比赛的视频，视频中的相卜南穿着一条上黑下白的裙子，脸上还带着婴儿肥，还没有染成金发的棕色头发盘了起来，我从没见过她那样肃穆的表情。 第145章 她弹奏的是肖邦的第一钢琴协奏曲，但比起悲伤忧郁的印象，更给我一种宏大的叙事感。 我知道她对天文很感兴趣，不知怎么的，从她的演奏风格里，我似乎能窥见她那天给我讲解天文纪录片时的痴迷。 “诶，影山同学喜欢我的演奏吗。真是的～有点害羞啊……” 但相卜只是看向我，依旧是辣妹风格的上扬语调。 “金奖选手的演奏，影山同学看到了吗。应该很明显吧，虽然我已经尽力了，但还是差的太远了。” “就是因为意识到了【啊，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啊】，所以我没有去专门的音乐附中，而是来了这里……我还是想好好考个大学的啦！但数学太难了，可恶！” “但是在全国的参赛选手里，你是银奖啊……” 我看着她，低声说道。 “没有用的。” 落满夕阳的教室里，金发辣妹温柔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嘴唇上淡粉色的唇蜜带着细碎的偏光。 “这个世界不需要那么多【钢琴家】，所有人只需要听最顶端的那几个人的演奏就已经足够了。” “就算是拿到金奖的那个人，你知道她今年在国际赛事里拿了什么成绩吗？” 相卜南自嘲地笑了一下，喃喃道。 “第七名，而这个比赛每年都会有。她和第一名之间的差距，依旧是清晰得离谱……” “所以我逃避这一切啦～说我前功尽弃也罢，心理素质脆弱也罢，总之我放弃啦。” 她比了个剪刀手，轻浮可爱地说道。 我凝视着她，良久，说道。 “这是【放弃】的眼神吗……” 相卜南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一瞬。 “……古典音乐方面的比赛什么的，钢琴家什么的，我完全不懂。但所谓的逃避不一定是件坏事吧，想要离开让自己感到痛苦的事情，不是很正常吗。” 我想了想，低声说道。 “如果你还是觉得弹琴开心，又喜欢我们乐队的演出的话……不如加入我们？” “诶？” 相卜南愣了愣。 “虽然古典钢琴和乐队键盘的差距挺大的，你要是没兴趣的话就算了我就问一句……” “不！请务必让我试试！” 相卜南冲到了我面前，握住了我的双手，然后才反应过来，害羞地松开了。 我无端就笑了一下。 “啊，说起来你棕色头发挺好看的，现在也很漂亮……虽然打扮变花哨了，指甲还是保养很好啊……” 连我都保留着上次演出时涂的黑色指甲油，但相卜明明是辣妹的打扮，却完全没做美甲，淡粉色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 明明没有我高，但她的手竟然比我大诶。 “唔。” 相卜南看着我，脸红了一下。 对于相卜南的加入，班长和山田凉的反应是这样的。 凉：“你从哪里拐过来的钢琴天才，她是你的粉丝对吧，你要不然□□一下别让她跑了。” 班长：“我们乐队残废的音域总算是有救了，我们完整了！所以这是哪里拐来的？” 我：“那天我在家编曲，说想要个键盘手……然后野生的键盘手就出现了。” 凉盯着我，嘶了一声，然后认真说道：“你能不能说一下【想要一个亿】……” 班长无奈道：“凉，闭嘴。” 凉：“切。” —— 在和万事屋的联动之后，我又和神乐前辈联动了两次，一次马里奥赛车，一次任天堂大乱斗。 竟然能跟入坑的时候就在看的前辈一起联动，简直就像做梦一样，超级开心。 本来增长缓慢的关注者人数，在我开始增加联动之后直接冲破了50万人。 啊，企业势果然还是得联动啊…… 50万的纪念配信，我打算做新衣装的发表。 其实这次新衣装的企划在好几个月前就开始了，社内有不少liver都参加了，只是大家的发表时间没有统一。 我知道神乐前辈也参加了这次的新衣装企划，但她好像打算两周射击游戏大型联动之前再发表。 而且这次大型联动比赛是三人小组打积分赛，我，神乐前辈，和【冲田总悟】前辈被分配到了一组。 我还没有跟冲田前辈说过话，但他打射击游戏打得挺不错的。 【冲田总悟】是在名为【真选组】的企划里出道的，人设是一番队队长，形象是浅栗色头发，红色眼睛的帅气抖s少年，身穿真选组的黑色制服，佩刀，还能拿出火箭炮…… 【真选组】的设定明明是平行世界江户时代的警察吧，火箭炮什么的，真是自由啊。 同期还有真选组副长【土方十四郎】，是留着黑色m字刘海短发，有着锐利的蓝色眼睛的俊美佩刀男人。 嗯，这个发型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 我对土方十四郎的印象是配信中经常吸烟的重度烟民，以及能用蛋黄酱配米饭吃下去的神奇口味。 他跟银桑和冲田好像都关系不错，经常互怼到让我觉得【啊，如果不是挚友的话早就被拉黑了吧】的程度。 还有真选组组长【近藤勋】，少见的大叔型vtuber，以及普通组员【山崎退】，一个很喜欢吃红豆包打羽毛球的设定上的普通人。 啊，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参加这次新衣装的企划呢。 第146章 夜晚，我坐在隔音室里调试好了设备和模型，准时按照预告上的时间，开启了50万关注者的纪念配信。 【来啦～～】 【恭喜五十万人达成】 【晚上好猫猫】 【我等新衣装等到快死掉了——】 配信一开始，就有五六千人涌了进来。 我清了清嗓子，捏造出我想要的声线，然后从待机画面调整到了配信的主界面。 “……初次见面。” 屏幕上的少年有一头杂乱的白色短发，以及黑眼圈浓重的阴郁双眼。 他穿着一件宽大的白色无袖背心，上面画了黑色的电吉他，头上戴着一个猫耳样式的耳机，黑色的底色上有蓝色荧光的线条，脖子上依旧戴着锁链。 “我（boku）的名字是【昼（hiru）】。” 他淡淡地说道，声线低沉中带些清冽，像是青春期左右、声音将变未变的时期。 【诶诶诶诶——】 【草】 【！ ！ ！ 】 10000円sc ：【 tskr 】 【你谁啊？ ！ 】 【夜人呢w】 “sc感谢～” 随着评论疯狂刷了起来，我开始熟练地感谢起sc来。 这个少年的声线对我来说倒是不难，但是话说多了还是挺容易被听出来是故意捏出来的声音。 “啊，说起来这是夜那个家伙的50万人纪念配信啊。毕竟是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是让她来吧……等会儿，我把她叫过来。” 我把屏幕重新调成待机画面，调整了模型，等了一小会儿，然后重新打开了界面。 “哟，等很久了吗？” 屏幕上出现了一直以来的白色长发少女，但是装束跟刚刚一模一样，头上的猫耳耳机相当可爱。 “怎么样，我的新衣装。” 【回来了！ 】 【诶，昼呢】 【突然性转】 【猫耳好可爱——】 【喜欢】 “昼？你们在说谁啊，不要在我的直播间提陌生的名字啊。” 我回到了一直以来的声线，懒懒地说道。 没错，这次的集体新衣装企划……是性转企划啊！ 不过根据每个liver的选择，性转程度也不同。 我是直接做了个新的模型，还有原模型的新衣装，里面当然是有自费的部分的，所以我这段时间才没有出其他衣装。 一直以来只有白t恤的原皮肤，短发水手服，以及黑色军装打歌服这三件，搞得我的tag有一段时间全是在喊新衣装的，现在又加了这件猫耳耳机加和吉他背心的居家游戏服装。 也有liver是在原模型上直接进行男装或者女装，性转程度最低的是新八唧前辈……她只是眼镜框变成粉色了啊！果然本体是眼镜吗？ 在我的私设里，【昼（hiru）】是如同第二人格一般的存在，他知道夜，但是夜不知道他。 至于【昼】的性格设定，嗯，我参考了学校论坛上对我的不靠谱传言，总结一下就是【乐队人】性格，我发现我还蛮擅长演这个的。 这种性转企划，我认为我的设定还挺常规的，也很适合粉丝二创，包括第二人格、双生子、水仙、骨科、黑化……之类的内容。 直到我在射击联动的当天，看见了神乐前辈与冲田前辈的性转衣装。 “诶，要用枪吗，可是人家是女子高中生啊……用鞭子可以吗？我会狠、狠、地抽打你的哟～” 浅栗色单马尾，红色眼睛的抖s美少女穿着水手服，虽然是男生的声线，但是尾音上扬得比相卜同学还要辣妹。 “对了，初次见面，人家是【冲田总子】desu～” “哪里来的jk会用鞭子啊！你上的是哪个世界的高中啊冲田前辈！” 我的少年音都有点绷不住了。 “赤壁一战，一起打败曹o吧！” 留着橘粉色络腮胡，一道伤疤贯穿左眼，穿着宛如<a href=https:///tags_nan/sanguo.html target=_blank >三国时期的铠甲的肌肉大叔坚毅地说道，虽然完全就是神乐的声音。 “你又是谁啊——把我超级可爱的神乐前辈还给我啊！” 为什么旗袍包子头的中华娘性转之后会是三国武将啊！我忍不住捂住了脸，连面捕都失控了。 “而且你到底是要打谁啊！举着冲锋枪打曹o的赤壁之战我才不想看到啊！” 夜， a社所属阴暗流浪猫vtuber ， 50万关注者的人气游戏势，联动开始之前给自己的目标是少说话，多对枪，拿冠军。 在联动开始后，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吐槽役……草，完全就是这两个家伙槽点太多了吧！队友的画风完全不一样该怎么办啊！ ！ 第73章 七十三 【草】 【草】 【草】 “赶紧结束吧……只要能结束，前辈们就会变正常了……” 杂乱白色短发的少年阴郁地喃喃道，手倒是很稳地在游戏里举枪乱杀。 “死吧……都死掉吧，拜托了……” 【你的前辈们根本就没有正常过（悲】 【坏掉了草】 【病娇音声帮* 大忙了】 【可爱】 【nice——】 【太强了】 【好帅】 五局的积分赛结束之后，我终于放松了过分集中的注意力，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最终的积分还在统计中。我今天发挥得不错，有两场拿了最高击杀数，但最终积分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冠军。 第147章 根据我的粗略估计，银桑……不，银子，土方十四子，和粉色眼镜的那一组积分应该和我们差不多，是我们最大的对手。 她们前两局拿了第一，但最后一局的时候，趁着银子和十四子没有配合好，神乐单杀了银子，冲田总子偷袭带走了土方十四子，我顺势拿了新八唧的人头。 啊，这场吐槽役之间的战争，是我赢了（误 “辛苦了，干得漂亮阿鲁。” 神乐前辈可爱的声音出现在我的耳边，我不自觉地笑了笑，感动道。 “神乐前辈……” “不是神乐，是神乐惇！” 屏幕上，肌肉虬结的独眼大叔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 “……为什么是夏侯惇啊！而且你刚刚不是还要打曹o吗，到底是跟谁一伙的啊！” 阴沉的白发少年爆发出了一声悲鸣。 “比赛都已经结束了，也该恢复正常了吧。辛苦了，打得不错嘛。” 浅栗色单马尾的冲田总子恢复了正常说话的轻朗少年音，微笑着说道。 “冲田前辈……” 我转头，有一丝惊讶地感动道。 “所以昼君，别理那个老古董了～放学后我们一起去卡拉ok吧，卡拉ok～～” “……啊，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吧。” 主持人还在渲染着统计积分的紧张刺激的氛围，大屏幕上出现了积分榜的结果——我们是冠军！ 【恭喜！ ！ ！ 】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太强了太强了】 【想要更多三人联动】 评论的反响倒是很好。我的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超过了一万，这还是在很多人都涌去了其他前辈们的直播间的情况下。 拿了冠军，开心虽然是很开心啦…… “啊，心好累。” 关掉直播后，我躺在床上，眼神已死地感叹道。 —— 因为这次联动的时间冲突，我跟黑尾前辈说了【有点事，跑步停一天】。 只是一天没跑步而已，第二天到了该跑步的时间，整个人异常地不想动弹。 “哟，影山。” 黑尾前辈穿着件黑色的t恤和侧边有条纹的短裤，在门前向我挥了挥手，嘴角也向上挑了挑。 这肌肉，这体格，啊，光是看到就已经累了。 人的精力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差距，黑尾前辈甚至还天天有社团的晨练和放学后训练。 “前辈好……” 我挥了挥手，有气无力地说道。 “诶，今天没什么精神啊，不要紧吗。” 黑尾前辈站在我的面前。 橘黄色的夕阳落在他的身上，投下一片拉长的阴影。 “我每一天都没什么精神。” 我安详地说道。 像往常一样，我们绕着这个街区跑着步。 黑尾前辈这种手长腿长的运动系，跑起步来简直像只矫健的黑色猎豹，匀速跑的速度比我全速跑还要快，不时就会超车到我前面。 哈…… 开始跑才不到十分钟，左侧的小腹已经隐隐开始疼了起来。 我张开嘴，试图汲取更多的氧气，喉咙也变得干涩。 哈……哈…… 我手臂摆动的姿势大概很可笑吧，毕竟我是身体不协调的类型。 速度方面，我只是尽力试图不要走路而已，姑且是跑步状态下的最低速度。 好痛苦…… 想停下来…… “影山，两圈了，加油！” 黑尾前辈又经过了我的身边，鼓励地说着。 真亏他还能呼吸平稳地说话啊，我只是点了点头。 心脏要炸掉了…… 实在是坚持不住了，我看了一眼手表，离开始已经过去了十七分钟。 唔，进步了。 “哈、哈……哈……” 我停下了脚步，开始走起路来。 路过我的公寓前，我拿起放在墙边的水杯，依旧呼吸急促地喘着气。 浅蓝色塑料的杯壁倒映出我有些狼狈的脸，额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 脸绝对红透了吧，毕竟我都能感到脸上蒸腾的热气。 像我这种常年待在室内的苍白皮肤，每次一泛红简直像生病一样。 不是那种自然红润的感觉，而是一种不健康的潮红……也不知道多运动能不能救一下。 我抿了一口水，清甜的水顿时滋润了干燥的嘴唇。 黑尾前辈又从后面赶上来了，他看向我，认真地说道。 “还能再坚持一下吗，影山。” “哈，杀了我吧。” 我放下水杯，苦笑了一下。 “再坚持一下……你可以的。” 但黑尾前辈这样说着，我对这种肯定的语气一向没辙，只能拖着酸软的手脚再次动起来。 身体已经是在机械运动了，我的大脑开始发呆。 直到手表上三十分钟的计时响了，我才终于如释重负，逐渐减缓速度，然后慢慢走起路来。 我忘了是在哪个科普频道上看到过，人类在自然界里是属于耐力非常恐怖的生物，按道理说是有些长跑天赋的。 所以为什么我跑步这么痛苦啊……我是外星人的证据找到了…… 据说跑步到一定强度会有跑者高潮的内啡肽加持，喂喂，我的身体倒是努把力啊，光靠意志力的话，我的意志力可没有那么坚强啊…… 第148章 “进步了。” 黑尾前辈走在了我的身边，笑了笑。 “再过几周，应该中间就能不休息了。” 他的强度显然比我大很多，连着跑了半小时也出了汗， t恤贴合在背肌上，整体却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不愧是运动系。 “我真的可以吗……” 我低声感叹道。 我的速度从围观的角度看起来几乎像在走路，就算是这样我也坚持不了半小时，果然还是太弱了。 “你可以。” 黑尾前辈看向我，目光平静而坚定，笑道。 “对自己倒是多点自信啊。你一开始不是连五分钟都坚持不到吗。” “唔，说的也是。” 我想了想，心情也稍微轻松了一点。 “等等，影山。” 黑尾前辈突然停下了脚步，我也随之停下了。 “怎么了，前……” 我话还没说完，黑尾前辈突然向我的脸伸出手来。 温热的、略有些粗糙的指腹触及了我的嘴角，我的眼睛顿时睁了睁。 视线里是黑尾前辈认真的脸，以及那双专注的深棕色眼睛。 “呼，好险。” 黑尾前辈收回了手，笑了笑。 “……前、前辈？” “嗯，吓到你了吗，抱歉。” 黑尾似乎才反应过来，连忙解释道。 “刚刚有个小虫子，我把它取掉了。” “啊。” 我难以控制地颤抖了一下。 这还真是解释了还不如不解释……不，仔细想想还是解释了比较好。 “夏天快到了吧。最近感觉虫子也多起来了。” 我苦着一张脸，小声抱怨道。 “真讨厌啊。” 不管是什么虫子都很讨厌。就算是蝴蝶接近我，我也会浑身冷颤一下，昆虫的脚总感觉很恐怖。 “哈哈，我……啊，研磨。” 黑尾前辈似乎被我的表情逗笑了，刚想说什么，就看到那栋房子的二楼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喂——” 黑尾前辈笑着伸直手臂挥了挥手，我也挥了挥。 那个染色头发的身影似乎点了点头，然后消失在了窗帘后。 “要是研磨也能过来跑步就好了，那家伙完全不想做体力训练啊。” 黑尾前辈感叹道。 “啊，完全能理解。” 想起上体育课时的摸鱼场景，我无声地笑了一下。 —— 说起研磨前辈……简直就跟真正的猫一样，我总能感到一点微妙的距离感。 一方面我真的觉得我们很聊得来，有很多相似的爱好和喜欢的东西，跟他聊天总是很愉快，主动找他的话他也会瞬间回复。 但另一方面，研磨前辈很少主动找我聊天。 他会主动找我的场景，我只能想到类似于【给我推荐按摩馆】，【看我跑步太累问候一句】，【生病了问候一句】这种有实用性的情况。 给他添麻烦了吗，我找他的时候让他困扰了吗…… 但聊天的时候，研磨前辈表情冷淡的脸上露出的那种愉悦的笑意，和兴奋时微微收缩的瞳孔，看上去并没有勉强的意思。 啊，大概研磨前辈跟凉一样，是喜欢一些距离感的性格吧。 又一天体育课上，到了自由活动时间，我轻车熟路地坐到了墙边。 研磨前辈那边还没到可以摸鱼的时候，二年三组列成方队，体育老师正在前面讲着什么。 他就坐在队伍的角落，是靠近我这边的位置，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发着呆。 “小心！” 我猛然抬起头。 研磨前辈敏捷的身影划过我的视线，他伸出双臂，一个漂亮的向后救球，直接避免了那个排球砸到我的脸上。 “……没事吧。” 研磨前辈眨了眨那双猫一样的眼睛，双膝跪地，膝盖分开，正好停在了我的面前。 明明据说是队里的体力废，但毕竟是从小运动的人，腿部的肌肉线条清晰极了，刚刚的反应速度也快得吓人。你的体力废我的体力废好像不一样。 “谢谢。” 我下意识地道了谢，然后愣愣地说道。 “……好帅。” 研磨前辈似乎呆了一下。 他左侧的头发恰好别在耳后，我看见他的耳尖慢慢泛起了一点红色。 第74章 七十四 接球的时候真的超级帅的啊，研磨前辈。 我愣愣地想道。 虽然最开始把他认成不良少年了，但是之后我对研磨前辈并没有什么【啊，他是异性】的意识。 不是黑尾前辈那种身材高大，作为男生的存在感很强的类型。 不是仁王那种光看外表，帅气少年的印象就很强的家伙。 不是幸村那种压迫力能透过温和的外表直接传达出来的人。 研磨前辈跟我差不多高，170cm左右，属于薄肌的体型，站在一群排球部的运动系中间甚至显得有些娇小。 大多数时候他看上去很沉默，冷淡的表情，半长的头发，清秀的脸，发呆的时候整个人看起来像只假寐状态的猫。 拿着游戏机的时候眼睛会专注地睁大，但还是面无表情，谈到有趣的游戏或者漫画的时候会眯着眼睛轻轻地笑。 虽然打排球的时候很厉害，但被称为【大脑】的时候会一脸无奈地说【能不能不要这么喊好羞耻】 ，是被队友们信任着、支撑着、所以在体力上可以任性的二传。 第149章 说真的，我一直觉得露出那种感情丰富的表情的研磨前辈相当可爱。 况且他还是爱好与我完美契合的同好，初始好感度超高。 怎么看都是亲友的类型。 所以刚刚高速的排球向我脸直直冲过来时，研磨前辈一瞬间以那样敏捷的身手与漂亮的接球姿势，直接进入到我身边极近的范围时，我被帅到得很措不及防。 “嗯，你没事就好。” 刚刚超帅的研磨前辈眨了眨眼，平静道。 我本来抱着腿坐在墙边，他接球后滑了一小段距离，打开的膝盖已经包括了一小部分我的位置。 “真的很抱歉！影山同学！谢谢前辈！” 不小心击球击飞了的同班男生有些紧张地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刚刚被研磨前辈传过去的排球。 “注意点。” 研磨前辈站了起来，看向那个男生，语气冷漠。 “上步节奏已经错了，别硬扣。” “……我知道了！真的很抱歉！前辈！” “嗯。” 研磨前辈摆了摆手，应了一声。 大概是不适应被这么惴惴不安的后辈道歉，他的神色透出一点嫌麻烦的不自在。 “啊，我去那边的角落好了。” 我也站起身来，说道。 “等会儿自由活动了，过来找我吧。” “好。” 研磨前辈点了点头，就顶着周边的视线回到了他们班级的队列。 “那两个人是朋友吗……” “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类型，学年都不一样诶。” “有点意外……” 在躲去角落之前，我隐约听到这样的声音。 喂喂，哪里完全不一样了啊。 体力吗，还是排球技术……那确实。 即使是运动部正选里所谓身体素质和体力不好的研磨前辈，也比我这种虚弱的家伙强得多，这件事情我算是清楚了（悲）。 —— “所以说现在的网游对独狼玩家就是很不友好啊。” 研磨前辈坐在我的身边，语速很快地说道。 “社交属性的那些暂且不提，单纯的组队模式，自己单排遇见神奇的家伙的可能性太高了，而且遇上开黑的队伍很难打……总体来说我是单机游戏派。” “但你现在玩的最多的单机游戏都是老游戏诶。” 我幽幽地说道。 “在逐渐被时代抛弃啊，纯单机游戏……就算偶尔会出一个好玩的新作，但马上就打通然后白金，然后陷入悲伤……” “唔，那种事情……” 研磨前辈的下巴陷入了运动服外套的领子里，眉目间流露出来了一点抗拒的神色。 “虽然我打网游基本也是单机单排，但还是有好玩的，比如某5v5的fps。” 我托着下巴，兴致勃勃地说道。 “孤爪玩过吗？我们双排吧。”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似乎卡了一下，然后说道。 “……我听说过，但没玩过。” “那周末我带，啊，我这周末有点事。” 我看见研磨前辈好像松了一口气。 他对射击类没兴趣吗……嘛，没兴趣的话我肯定不会硬要一起玩的，就像我对moba游戏怎么都提不起劲来一样。 说起来这还是第一个我们在游戏上的爱好分歧诶，还挺新鲜的。 “周末，你要去干什么呢。” 研磨前辈看向我，轻声问道。 “嗯，乐队有排练。”还要录音新的音声。 我笑了笑，回答道。 “说起来这次的新曲，有两首的词是我在看你们练习赛的时候写的……有一首叫【氧气不足】，灵感是黑尾前辈的口号。” “那种口号也能拿来写词吗……” 研磨前辈捂了捂脸，无奈道。 “虽然已经看不出灵感的原型了，不过副歌是这个样子的。” 我清了清嗓子，低声唱道。 【我在你体内漂流 请让我停在这里，真的可以吗】 凉写的曲子，这两句我特别喜欢，前高后低，用稍微嘶哑一点的嗓音唱，有种发疯发到一半又小心翼翼起来的感觉。 我有点期待地看向研磨前辈，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睫毛轻轻颤动着。 “……听上去有点奇怪吗。” 我小声问道。 “没有。很好听。” 研磨前辈这才反应过来一样，那双瞳孔细小、形状漂亮的眼睛看着我，如是说道。 “你唱歌也很好听。” “啊……” 虽然是我一时嚣张主动展示的，但被夸了，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 某天从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我在路上碰到了黑尾前辈。 “这么晚了才去便利店啊。” 黑尾前辈看到我手上提着的袋子，挑了挑眉，说道。 他穿着件白色t恤和格子纹的睡裤，手插在口袋里，完全就是居家的打扮。 “才七点也没有很晚吧……突然想吃冰激凌了。” 我如同被抓包一样，徒劳地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小声说道。 “前辈才是。怎么在外面。” “研磨说想玩大乱斗，让我陪他打。” 黑尾前辈耸了耸肩，吐槽道。 “明明每次都嫌弃我打得烂，还每次都虐我，真是恶劣啊。” 第150章 “关系真好……” 我略有些羡慕地感叹道。 “喔，你要一起来吗？” 黑尾前辈笑了笑，说道。 “……这么突然不要紧吗。” “没关系吧。你和研磨关系不也挺好的。” 黑尾前辈拿出了手机，似乎是在发消息。 “跟前辈这种关系还是不一样的……” 我在心里数了数，小声说道。 嗯，这周已经主动跟研磨前辈说过两次话了，研磨前辈还没主动跟我说过一次，再主动去打扰会很唐突吧…… 可恶，聊天聊得超级开心难道只是我单方面的错觉吗……我对人际交往本来就不擅长啊，这样我只会患得患失起来的啊。 “他说【好】。” 黑尾前辈看向我，笑了笑。 “诶，真的吗。” 我的眼睛睁了睁。 “啊，正好我买了冰激凌，一起吃吧。” “你一次性买了几人份的啊，会肚子疼的吧。” 黑尾前辈吐槽道。 “不小心买多很正常的吧，口味那么多，来都来了……” 我没什么底气地争辩道。 到了研磨前辈的家门前，黑尾前辈才按了门铃，研磨前辈就从门后面冒了出来。 “真慢啊小黑。” 看到我的身影，研磨前辈怔了怔，下意识说道。 “你怎么来了？” 呜哇我脆弱的心被刺痛了，我瞬间转头看向黑尾前辈，满眼不敢置信。 “我刚刚不是问你了吗。” 黑尾前辈也挠了挠头，疑惑道。 “啊，你没说是今天……” 研磨前辈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转向我，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种有点慌乱的样子。 “我没别的意思，那个，你们先进来，我整理一下房间。” 然后他就一步两个台阶地跑上楼了，背影敏捷中莫名带点狼狈，像只落跑的猫。 “今天真奇怪啊，那家伙。” 黑尾前辈摩挲了一下下巴，评价道。 “有什么好整理的……那家伙的房间一直挺整洁的啊。” 我思考了一下。我唯一能想到需要这样跑着去藏的大概就是小黄书一类的东西。 虽然高二的少年，从生理的角度上来说很正常，但我有点无法想象研磨前辈看这些的样子……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可以进来了。” 大概五分钟后，研磨前辈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了。 这如果藏的是小黄书，那还真是了不得数目的小黄书……打住，住脑啊我！ “打扰了。” 我和黑尾前辈进入了研磨前辈的房间。 普通且整洁的房间，蓝色的基调，床也铺得很仔细，明显不是五分钟之内就能整理出来的。 书架上摆了满满当当的漫画，一旁的游戏机正连着电视，地上放着坐垫和手柄。 书桌倒是挺干净的，上面的展示用小柜子也很空，只摆了两个高达的模型……高达确实很贵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啊，我带了冰激凌，现在吃吗？” 我突然想起来这回事，问道。 “谢谢……” 研磨前辈一边向我走来，一边说道。 他一动，我才看见他床头柜上的一个杂物筐，里面好像有个配色很熟悉的东西。 嗯？ 我把便利店的袋子递给了研磨前辈，上前了两步。 研磨前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身。 “等等……” “……这个，是我刚出道没多久发售的，万圣节的限定卡套吧。” 我震惊地看向手里的卡套，喃喃道。 我当然对我发售的每一个周边都有印象。这个卡套的销量并不算好，因为上面没有印我的柄图，乍一看根本看不出是周边。 白色的底色，吊坠处是一小块深绿色的菱形透明水晶，印花是金色的胖南瓜，万圣节的年份，和我的名字。 “……抱歉。” 研磨前辈略微低下了头，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听见他平日里冷静的语气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 “让你感到困扰了，我不是想要刻意接近……” “【kenma】！” 我还拿着那个卡套，惊喜地冲到了他的面前，大脑一片空白地握住了他的手举在胸前，声音紧绷到有些阴郁起来。 “真的是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看我了？” 第75章 七十五 “……诶？” 研磨前辈的双手被我捏着，抬起眼，有些无措地发出了一声。 “研磨。” 我轻声念着他的名字，没来由地笑了一下。 “我真是笨蛋啊，明明是这么罕见的名字，为什么会觉得只是巧合呢……” “……你记得我吗。” 研磨前辈很明显地愣住了，卡壳了一会儿，才小声说道。 “嗯？第一个给我打sc的人，用户名【kenma】，我应该没认错吧……” “唔。” 研磨前辈再次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只能看见他轻抿着的唇角。 初夏的气温已经挺暖和的了，他却还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袖衫和灰色的长裤，棉质的轻薄面料勾勒出他瘦削的身型。 大概是穿了挺久的家居服，领口被洗得有些撑大了，露出了锁骨和一部分肩颈。 第151章 我看见淡淡的粉红色从研磨前辈的脖颈处一点点蔓延，愣了一下，随即如同触电一样松开了他的手。 “啊，对不起……” “你没有需要说对不起的地方吧。” 研磨前辈看向我，平日里淡淡的声线透出一点微妙的不自在。 “所以说。” 站在一旁的黑尾的前辈抱着手臂，眨了眨眼。 “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吗？” “啊。” 我和研磨前辈同时抬头看向他。 大概是因为动作太同步了，黑尾前辈挑了挑眉，没忍住笑了笑。 —— “所以说，研磨两年前开始推的vtuber就是影山吗。” 我们坐在研磨前辈卧室的地板上。黑尾前辈盘着腿，左手的手肘撑在腿上，托着脸颊感叹道。 “该说世界真小，还是太巧了……啊，所以你才收拾房间的啊。” “小黑！” 原本懒懒地坐着的研磨前辈瞬间坐直了。 “诶……意思是原来你的房间里，有关于我的东西吗。周边？” 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溢满了我的大脑，我忍不住用手遮住了自己的下半张脸，语气里有点嚣张起来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 研磨前辈红着脸移开了视线，没有看我。 “我想看，可以吗。” 我低声说道。 “拜托了……” 突然就在意起来了。 研磨前辈，或者说【 kenma 】，会喜欢什么样的周边呢。我觉得我去年的生日谷，梦野老师画的柄图是我个人最喜欢的一套。 是水手服的造型。整体风和衣摆的走向，与视线落在一边的表情，有一种被山中精怪附身的奇异阴冷感，是最符合【夜】的构想的周边。 或者说研磨前辈只是收了那年万圣节的谷子，我的柄图是幽灵的装扮。不过那还真是很早期的时候了。 “……” 研磨前辈沉默着站起了身，然后打开了衣柜的门，从里面取出一个箱子，显然是刚放进去的。 随着他的动作，我的眼睛一点点地睁大了。 出道谷的吧唧和立牌，上面是白t恤与黑色人字拖的经典装扮。 万圣节的卡片吧唧立牌，还有限定的笔记本，柄图是漂浮着的，幽灵一样的白发少女。 新年谷，除了单人的谷子之外还有社里的日历，柄图是厚厚的浅蓝色毛衣装扮，那次的画师把脸画得过于可爱了，是黑眼圈最轻的一次。 情人节谷，卡片上是白发水手服的阴角少女有些害羞地送巧克力的样子，竟然还有需要抽卡的烫金签名版。 我喜欢的那套生日谷当然也有…… 不如说我印象中的每一套谷子都能看见，啊，应该没有我记漏的吧。 以及最新的一套，是四月份的樱花谷，柄图是少见的白粉温柔色系，研磨前辈除了立牌还收了透卡。 就是那种一部分透明，一部分印着人物的塑料材质卡片，带到外面的时候人物能跟背景融为一体，好像二次元的人物真的出现在现实了一样。 但是既然从出道开始到最新的每一套谷子都有，就证明…… 他一直都在注视着我啊。 好开心。 好开心。 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啊，你这不是超级喜欢我的吗……” 我捂着脸，喃喃道。 “就是说啊，我隔段时间来这家伙的房间就会发现这些周边又增加了。” 黑尾前辈眯了眯眼睛，相当不怀好意地调笑道。 “到底是有多喜欢啊，研磨。” “这也不算多吧，看着多只是因为立牌占的空间大，而且有些吧唧明信片卡片是随机的才买了复数……” 研磨前辈下意识反驳到一半，看到我亮晶晶的眼神，抓住了重点。 “啊，你刚刚说的【你为什么不看我了】，是什么意思。” “那个你就当没听见吧……” “我已经听见了。” 研磨前辈看着我，认真地说道。 “只是偶然，我在推特上找到你的账号了，然后发现你很久没转过我的推了……” “偶然？” “就是，稍微搜了一下……” “完全不是偶然啊！” 黑尾前辈吐槽道。 “因为突然就消失了，会有点在意也很正常吧。” 我小声争辩道，随即陷入了一些阴沉的碎碎念。 “啊，很沉重吧，会开小号搜关注者的个人情报这种事再怎么说也有点沉重了，不过如果因为这种事情讨厌我了的话我是真的会想从那边的窗户跳下去的……” “噗。” 研磨前辈笑了一下。 我眨了眨眼睛。 “嗯。没有讨厌。” 研磨前辈看向我，轻轻地说道。 然后见我还在看着他发呆，他顿了一下，然后重复道。 “没有讨厌……倒不如说你没有讨厌我，真的太好了。” 研磨前辈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送了一口气一般，微不可闻地叹息着。 我看着他长袖衫的领口，以及刚刚恢复正常肤色，只隐约残余着一点粉色的脖颈，这才反应过来什么。 “啊，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一开始……” 第152章 “一开始？！” “一开始只是莫名觉得，有点像而已。” 研磨前辈认真地看向我，语气平静地说道。 “明明声音跟配信的时候不太一样。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觉得呢，我也不知道。” “后来真正确定的时候，是你生病的那次吧。” 他用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半垂着眼，淡淡地说道。 “【夜】刚刚播完健身环，我看见你贴着膏药肌肉痛。【夜】那么少见地临时请假，我听说你生病了。【夜】在配信中提过的各种东西，你也喜……这种巧合太多了。” “哦……” 那不就说明研磨前辈一直在看我吗？我幽幽地说道。 “所以为什么不主动找我聊天……” “啊。” 研磨前辈愣了一下，说道。 “被关注者单方面地发现现实的身份，甚至知道住所，聊天的时候喜好完全暴露了，这种事情……” 研磨前辈迟疑了一下，说道。 “不觉得，【恶心】吗。” “如果是被不认识的网络跟踪狂开盒的那种情况，那确实。我会报警的。” 我并没有把研磨前辈的慎重放在心上，笑着说道。 “但被真心喜欢看我的配信、理解我的爱好的人发现，而且又不是刻意的……这不是好事吗？” 我确信地说着。 “我现在超级开心的啊。” 我看向研磨前辈的双眼，有些腼腆地揉了揉手指，低声说道。 “虽然我不太擅长交流……但是跟孤爪聊天很有趣，如果能多聊一些就好了……主动找你的时候会不自觉担心是不是让你困扰了，所以偶尔能主动找我的话，我也会很开心的……” “嗯。” 研磨前辈点了点头，然后猛然用双手捂住了脸。 “诶？”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愣愣地说道。 “真心喜欢就没问题吗……总觉得以你这种性格，如果遇到心怀不轨的家伙的话会很危险啊，影山。” 坐在一旁的黑尾前辈看向我，有些无奈地评价道。 大概是盘腿坐久了，他稍微挪了挪方向，穿着格纹睡裤、长得过分的腿伸向一*边，双手也撑在了地上。 “虽然研磨这边肯定没问题啦。” “是的！【kenma】这边肯定没问题……啊，我也可以叫研磨吗。” 我看向研磨前辈，眨了眨眼，问道。 “可以……” 研磨前辈低声说道。 这种不知道为什么被击沉之后有点虚弱的状态，我仿佛真的看见了一只无力地甩着尾巴的三花猫。 说实话，我很少在与他人拉近关系这个过程里占据主动地位，现在莫名有些兴奋。 “那个……我的朋友一般会直接叫我静，研磨怎么想呢。” 研磨顿了一下，转过脸，小声说道。 “……静。” 他的脖颈处似乎又有些泛红。 —— 那天晚上，直到上床睡觉的时候，我的心情依旧很好。 一片黑暗之中，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 啊，有新的消息。 研磨：【抱歉，故意不去主动找你】 研磨：【在配信里已经知道了很多你喜欢的事情，假装不知道有点奇怪，但知道太多本来就很奇怪】 研磨：【不想让你觉得很沉重】 研磨：【总之以后还请多指教】 我看着屏幕上的信息，嘴角无声地弯了一下。 不想让我觉得很沉重吗……沉重一点又有什么不好呢…… 倒不如说稍微沉重一点的感觉，让我感到很安心。 【请多指教，kenma】 第76章 七十六 今天是相卜南加入【tezasuto】之后的第一场演出。 live house后台此刻有些嘈杂，不同乐队的乐手们拿着自己的乐器，彼此交谈着。 空气中混杂着室内场地闷闷的空调气味，时而传来一阵淡淡的香水或者烟味。 这是下北泽最受瞩目的live house之一，演艺圈有两支有名的乐队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与以前我们常驻的live house相比，观众从小几十人一下增加到了上百人，压迫感自然也上来了。 “会不会有点赶……不然等下个月的演出我再上场吧……” 金发辣妹穿着写了乐队名字的t恤以及黑色的牛仔短裤，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她扎着高高的单马尾，眼角清爽的绿色闪片衬托出她漂亮的橄榄绿色眼睛，粉色的唇蜜亮晶晶的，完全是第一眼看到就会被惊艳的类型。 “你在说什么啊，都要上场了。” 黑色长直发的少女无奈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声音温和地安抚道。她还戴着那副好学生模样的眼镜，穿着纯黑色系的乐队吊带与哥特服装，却有种奇异的和谐感。 “排练的时候不是做得很好吗，别紧张，就像排练一样表演就行。” “你以前在那种演奏厅表演的时候，看的人更多吧。” 蓝色短发的少女靠在墙边，认真地说道。她在乐队的t恤下穿了条颜色与图案不对称的半身裙，清丽的面容看上去没什么表情，一副冷静自若的样子，无端就令人感到安心。 “所以不用担心啊。” “那不一样……独奏的话，演砸了也只是我一个人丢脸……” 第153章 蹲着的相卜南抬起头，泪眼汪汪地说道。 “这次我万一失误了，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啊！” “但正因为不是独奏……你如果失误了的话，我们会补救的。” 我穿着印有乐队名字的宽松白色无袖背心，理了理脖子上有点拘束的黑色项圈，低下头看她。 “你正常发挥，就已经很厉害了。” 我说的完全是真心话。 在一个乐队里，最有乐理知识的往往是键盘手，很多时候键盘手也会负责曲子的编写。 但我们乐队的编曲是由我来负责的。为了给以前的曲子加上键盘的部分，以及编新的曲子，这些天我和相卜南经常待在一起。 能看得出她是真的有努力下苦功，学习键盘的知识，也能给我很棒的建议。因为我要学钢琴，相卜还给我介绍了她在音大的学姐作为老师。 钢琴真难啊，幸好我只是为了编曲才进行一点学习……能在全国范围内拿到银奖的相卜，我真的觉得超级厉害。 “影山同学……” 相卜南猛然站起身，轻轻抱住了我，头放在我的肩上。 我拍了拍她的背，无声地笑了笑。 “接下来有请【tezasuto】——” 亮色的聚光灯打在舞台上，台下今晚的观众不少，黑压压的一片，少说也有一两百人。 研磨前辈和黑尾前辈好像今天要来，但从我的角度看过去，当然是找不到他们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跟班长对视了一眼，然后手抚上了麦克风，做了我们的开场。 “ wake up——” 核嗓以及随之而来的鼓点引来了场下的一片欢迎式的呼声。 随之就是吉他的旋律，贝斯的律动，以及第一次在演出出现的键盘。 由于我们的主唱是鼓手，站位跟大多数乐队不太一样，总是在后排的鼓出现在了视线的中央。 明明是富有力量感的摇滚，主唱的声音却是极其有穿透力的少女声线，高音漂亮到几乎有唱诗般的圣洁感。 贝斯的solo水准相当惊人，很难想象是如此年轻的乐手弹出来的水平，给主唱和声时声音的相性极好。 键盘虽然是新人，在演出中的表现力尚有欠缺，但经受过古典训练与专业比赛的技术十分强健，键盘的加入更是将原本有些单薄的三人乐队推向一个新的巅峰。 啊……能跟这些人在一起演奏，我还真是个幸运的家伙啊…… 汗水流过我的脸颊，身体随着音乐不自觉地前倾后仰起来，练习过无数次的旋律早就形成了肌肉记忆，手指在琴颈上快速地移动着。 这一段是我和凉相互呼应的旋律部分。 她转头向我看过来，那双金色的眼睛闪耀得仿佛有火焰在灼烧。 在大多数乐队里，吉他手都是那个炫技漂亮的明星，但我一直觉得自己做不到能让观众惊艳的程度，对于solo总是会不自觉地感到抗拒，所以编曲的时候会给贝斯更多的部分。 凉会捏着我的脸对我说【喂你胆子大点】，一方面会给我提升技术的压力，但另一方面，她是最好不过的搭档。 我和她在舞台上站得最近，四目相对的时候，吉他与贝斯的旋律彼此碰撞的时候，我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总会一瞬间兴奋起来。 在副歌部分，我一边飙着吉他的华彩部分，一边跟班长一起唱了起来。 我的极端嗓练得越来越得心应手，沙哑撕裂到完全听不出本音的嗓音跟曲子的风格相当搭配。 主唱偏柔和的声线在副歌部分不但没有显得后力不足，反而交织出让人头皮发麻的震撼感。 我看向班长，只记得她汗水滑下时闪亮的痕迹，以及冷冽坚定的眼神。 满足着我胡来一般的高难度鼓点要求，还能这么稳地唱歌……想替她承担，这种心情，大概就是支撑着我练习极端嗓的动力。 就算难免会伤到嗓子，那也无所谓了。 ……我有好好地成为乐队的一份子吗。 在舞台上，我有好好地不拖大家的后腿，让她们能够闪耀起来吗。 表演结束。 我听着如同浪潮一般的观众的欢呼声，呼吸依旧没有平复下来。 “这位是我们新加入的键盘，【minami（南）】——” 班长在进行结尾的感谢时介绍道，台下顿时很给面子地发出了欢呼声。 “【hitomi（瞳）】我爱你啊啊啊啊——”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听见前排有人的呼声。 我向班长看去，挑了挑眉。班长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才继续进行着结尾的感谢。 在推上，我们的关注者已经超过了三万人，其中班长作为主唱兼鼓手，是人气最高的成员。 结束演奏之后我就放空大脑了，毕竟又不需要我发言。 视线飘到了稍微靠后一点的位置，停顿了一下。 那个看上去很高，发型很独特的人，应该是黑尾前辈。 啊，那他旁边就是研磨前辈吧。 隔着一段距离和舞台上灯光的影响，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只是挑起嘴角笑了笑，向那边小幅度地挥了挥手。 “感觉最近的人变多了。因为夏天到了吗。” 走下台的时候，凉淡淡地，相当电波系地说道。 然后她看向相卜南，笑了笑。 第154章 “哟，做得不错嘛。” “咕。” 相卜南一瞬泪眼汪汪。 “嗯，第一次演出完全没有犯错，真的很厉害。” 班长也笑了笑，感叹道。 “我当时可是僵硬到根本唱不出来……幸好有静。” “如果说那次我吉他的难度是0.5，那你鼓加主唱的难度应该是2，不，2.5吧。” 我偏头看向她，无奈道。 今天大家都有时间，本来我们打算在后台听完所有乐队的演出。 这场让我比较在意的是那个叫【blast】的乐队。我们在一栋楼里面的排练室，所以偶尔会撞上。 除了贝斯手是跟我们差不多的年纪，主唱，鼓，和吉他都已经是成年人了。 我对主唱娜娜的印象很深刻，因为她微微沙哑的嗓音辨识度很高，而且黑色短发，摇滚的打扮，总有种成年女性的帅气。 不过我们跟【blast】也只是在走廊里碰见会点一下头的关系。 光头的鼓手老是戴着墨镜，也不知道看不看得清。是在模仿什么特工吗？黄发的吉他手倒是挺友善的样子，总是会笑笑。 那个染了浅蓝色头发的贝斯手少年明明跟我们一样，大概是高中生，张了一张乖巧帅气的好学生脸，却好像没在上学。 而且打了很多钉子，那个唇钉看着是真的痛…… 总之虽然曲子很好听，但我觉得【blast】有点可怕。 “【tezasuto】的各位，你们好。” 一名戴着玳瑁眼镜、看上去三十多岁的男性来到了我们面前。 是记者吗，还是油管主。 我习惯性地挡到了其他几人的身前，面无表情。 我知道班长肯定在我的身后露出了社交的笑容，随时准备交涉。 这个习惯其实是因为我的外表。几个女子高中生做乐队在live house演出，有时也会遇见讨厌的成年人乐手或者不知轻重的采访人员。 这种以貌取人欺软怕硬的家伙……我是身高最高的一个，穿上厚底的靴子差不多有一米八，黑色系的眼妆和我阴郁的脸还是相当有震慑力。 【有种会抡着电吉他打架的强度美】是凉的评价，虽然我完全是被她欺负的那个。 “——我是a社的经纪人木角，请问你们对签约有兴趣吗？” 诶。 我微微睁了睁眼。 在一之濑巧试图邀请我们签约唱片公司之后，当时我们三人一致认为这对我们想要的东西没什么帮助。 但现在到了考虑在网上出迷你专辑的时候，我们也逐渐意识到了没有公司，个人去做这些的麻烦。 需要联系录音棚，进行后期……麻烦的事情一个接着一个。 mv的制作和拍摄肯定是不可能的，我们打算出排练室版本，然后正式版就让班长发挥一下她的书法，写几个字当作封面。 而且我对一之濑巧一直抱有一种警惕心。他推荐的东西，说实话我都不是很相信。 但是a社…… “是【 trapnest 】公司的竞争对手。” 我听见班长小声喃喃道。 第77章 七十七 其实虚拟主播公司的a社与唱片公司的a社全名并不完全相同，但它们都被简称为a社是有道理的，因为实际上这两家其实都属于同一家企业。 经济约已经在a社手上的我：…… 虽然唱片公司的出道被称为【主流出道】，和我之前的合同肯定是有不同之处的，但具体的条例说实话我也不太清楚。 live house后台的休息室里，还能隐约听见一些外面的音乐声。 休息室里铺着深灰色的地毯，有一个小圆桌，以及黑色的皮质沙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薰气息，是某种我分辨不出来的清凉木质调。 “我很看好【tezasuto】的发展。” 木角先生坐在一个单独的座椅上，双手搭在圆桌上，看向坐在长排沙发上的我们。 “不管是演出的效果，原创曲的能力，还是外形和社交媒体账号的运营……在我的眼中，像你们这样的乐队，是一块璞玉。” “主唱兼鼓手，一之濑小姐。” 他转头看向班长，笑了笑。 “跟【 trapnest 】的一之濑巧有亲属关系，但至今没有加入他们的公司。我是否可以认为，作为竞争对手的我社，对你会有一定的吸引力呢。” “可以这么说。” 班长露出了社交性质的笑容，平淡的眼神与语气却透露着不置可否。 “吉他手，影山小姐。” 木角先生看向我，顿了顿，说道。 “令我惊讶的是，在查询的时候，你已经是我社的签约艺人了……” 相卜南：“诶？” 班长：“啊。” 山田凉：“嗯？” “那个，我可以解释。” 我弱弱地举起手，说道。 “那你倒是解释啊。” 山田凉看着张了张嘴又没说出话的我，没忍住笑了一下。原本还称得上严肃的会谈气氛瞬间就变得搞笑了起来。 “这种事情要我说出口……很羞耻的啊。” 我露出了一个安详去世的表情。 算了，在亲近的人面前掉马甲这件事，我差不多也该习惯了。 说实话会占用我生活这么大一部分的事情，在跟我关系好的人这里根本就不可能藏得住吧。 第155章 “……总之，我在a社做的是虚拟主播，不想被关注者在现实生活中发现。” 我捂着额头，简单地向在座的现充解释了一下vtuber的概念。 “因为在做v的时候我会唱歌，所以在这里除了极端嗓的那种音色，反而没法唱歌……而且尽量也不想说话，虽然我本来就不想说话…… ” “我看过影山小姐的合同。虽然想要签约其他的唱片公司也不是不行，但留在我社显然会方便很多，而且我们也会注意和虚拟主播的部门那边的协调。” 木角先生笑眯眯地说道。 “贝斯的山田凉小姐，你创作曲子的能力是我很看中的一点。” “老实说，以你们的年龄和外形条件，往偶像乐队的方向运营应该会很容易。” 木角先生看向我们，玳瑁镜框后深棕色的眼睛认真极了。 “但我有更大的野心……我想要打造的，是堂堂正正的【乐队】，是能做出震撼人心的音乐的乐队。” “抱歉。” 相卜南苦笑了一下，小声说道。 “这还是我第一次登台表演，老实说发挥得很一般。如果是要谈签约的事情，我还是……”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们三个人的眼神逼得停了下来。 “在说什么傻话啊。你可是静那家伙好不容易拉过来的珍贵的键盘。” 山田凉托着脸颊，一脸正经地说道。 “虽然我不会干涉你的意志，但起码我想让你知道……你很厉害。跟你一起排练演出，我很开心。” 班长看向她，秀美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比刚才社交性质的笑要真诚一万倍。 “对不起，不管是编曲还是钢琴我都很烂，让你费心了……” 我正好坐在相卜身边，小心翼翼地看向她，低声说道。 “……你要丢掉我了吗。” “咕。” 相卜南看着我，脸红了红，然后坚定地大声说道。 “我、我都听你的！” “漂亮的诱拐，静。” 山田凉向我比了个大拇指。 “那这样就没问题了。” 班长坐在我的另一边，不知道为什么紧紧搂住了我的手臂……啊，她洗发水的味道好好闻，之后去问问用的什么吧。 “看起来你们的关系比我想的还要好。” 木角先生看着我们，也笑了笑。 “真美好啊……乐队内部不合那种糟心的事情，我已经，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 虽然因为乐队的成员都还是未成年人，都要各自回去跟家长商量，还有进行一系列的合同交涉。 但一番交谈下来，我们基本已经确定，木角先生就是我们现在最适合的选择。 至于家里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压力。 我这里就不用说了，本来就已经在活动，还搬来了东京，签约变多了也属于一个债多不愁的状态。 山田家的父母相当溺爱她，凉想做什么从没被阻拦过，甚至一开始玩摇滚也是因为对这种溺爱很不适应，想要叛逆。 凉对音乐一直都很认真，能成为职业音乐人对于她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但不是签约就会有钱的啦！在她挥霍掉所有钱买乐器之前我狠狠地抓住了她的手。 班长那边，父母倒是一直很支持她。毕竟是从小到大考第一，不仅要考东大还要争首席的超级学霸，只要成绩不下滑干什么都行。 我不知道在那次之后一之濑巧还有没有对她说什么，但从班长的表现我看不出发生了什么，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相卜家的情况就比较特殊了，全家的主心骨不是父母，而是姐姐相卜命。 据说相卜姐姐是个非常灵验的占卜师，她说小南加入这个乐队是好事，所以她们家人不可能反对。 占卜师啊……唔，虽然我不信这些，但总归从结果上来看是好的。 周末，我从电车下来，走向a社的大楼。 天气有点热，我穿了件白底黑色细条纹的长袖衫，工装的长裤，脸上升起了一点热度。 身上叠戴的银色项链配饰和戒指我平时都会忘掉自己戴了，此刻细小的重量的撞击声也变得烦人了起来。 ……好想快点进公司吹空调。 今天我有和经纪人的会面，主要也是谈谈关于唱片签约的事情，还有下半年的3d live。 唱片公司的a社也在这栋大楼里，还有其他一些也属于同一家企业的公司。 当然，这栋楼里并不是大a社的所有公司，还有其他公司分散在东京以及日本的各处，好像在海外也有分社……真可怕啊，上市企业。 走进大厅，我本来想像往常一样，在前台登记后就前往会面室，经纪人已经跟前台联络过了。 抬眼却发现大厅里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场景。 ……这是有剧组在这里取景吗，但我也没看到摄像头啊。 几个穿着西装套裙的成年男女分成两排站在某个人影身后，为首的那个人却是个红色头发，皮肤白皙，看起来年轻俊秀的少年。 怎么想都是偶像剧里才会有的场景……连前台的人员此刻看上去都严肃认真极了。 我的视线落在了那个红发少年旁边的女性身上。 啊，那是虚拟主播a社的老板诶，我还跟她打过招呼。 如果不是在拍剧，那就是真的公司大少爷出现了吧。真的存在啊这种人，好可怕。 第156章 我小心翼翼地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但在通过门禁的时候，还是引起了一点点视线。 老板看到了我，竟然还向我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她记不记得我，但我还是欠了欠身，试图礼貌一点……可恶，我这种摇滚乐队人的样子站在一群西装社畜里面根本就礼貌不了一点。 然而下一秒，我却听见了那个红发少年迟疑的声音。 “静……同学？” 啊。 我看向他。少年五官俊朗温和，周身的气势却有种让我想起幸村的淡淡压迫感。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我应该不认识他吧。 倒不如说这一红一金，漂亮中带点诡谲的瞳孔，只要见过一次，应该就很难忘记吧。 他的声线也很特殊，是我喜欢的那种好听声音，有种平静丝滑的感觉，应该会很适合当v……虽然这种大少爷要是想当v估计什么声音都行。 “我是赤司征十郎，国中时期是帝光的篮球部部长，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红发少年用他那好听的声音说道。 a社，其中的a，是赤司（akashi）集团的a。 “啊。” 久远的回忆突然涌上心头。我想起在帝光见到灰崎的那一次，好像是有很多头发五颜六色的少年。 那时候有异瞳的人吗，大概是我没注意吧。 “当然记得……那时候打了你的部员一拳，抱歉。” 我下意识嘴上出于礼貌这么说着，心里倒是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不过我说完就后悔了，我看见红发少年身后的西装社畜们，以及我的老板，对我的视线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需要抱歉。只是碰巧遇见你，想告诉你……” 红发少年轻笑了一下，周身氛围稍微松快了起来，但压迫力很快就因为他的话再次出现。 “那次之后，灰崎被我退部了。” 他淡淡地说道。 “我不需要做出那种事情，还毫无悔改之意的人。” 我愣了愣。 这还真是帅气的台词，要是换个人来说应该会有点中二吧。 虽然我已经不在意灰崎那家伙了，但猝不及防听见这件事…… “啊，谢谢……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我挠了挠脸，说道。 “那托你的福，今天我工作会努力的……” 莫名其妙得到了仇家吃瘪的消息，真是令我身心愉快。 赤司听见我的话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轻笑道。 “嗯。辛苦了。” 一直到我见到经纪人，都还有一点恍惚。 “怎么了，夜？” “没什么。” 我摇了摇头，感叹道。 “就是第一次感受到同龄人之间大老板与打工人的心之壁吧……” “嗯？嗯？” 第78章 七十八 早上七点半，伴随着闹钟的第七次轰鸣，我睁开了眼睛。 啊……又是早上了……不想起床，说实话不想活着…… 糊弄地洗漱完，穿上校服的白色衬衫，黑色毛衣背心，以及灰色百褶裙。 我用一根红色的发绳将脑后的头发束成一个低马尾，看着镜子里那张黑眼圈浓重的素白的脸，涂了一点淡粉色的唇膏……嗯，看上去像个人了。 夏日的早晨，天蓝得很透彻。 一打开门，阳光落在我的脸上，我不由自主地眯了眯眼。 以前在立海大的时候是电车通勤，但现在已经是走路就能到的距离了。 我一边走着，一边喝着一罐葡萄味的功能饮料当作早餐。 最近越来越依赖咖啡因了……不喝点咖啡或者功能饮料根本打不起精神。 这个牌子无糖的葡萄、猕猴桃、橘子、和桃子口味都很好喝，我这两周天天当早餐喝。 快走到学校的时候，路上穿着音驹校服的学生也多了起来。 “啊，是一年级的影山……” “今天也好帅啊。” “上周的演出你去看了吗？” 过分灵敏的耳朵听见了周围的一些窃窃私语，我面无表情内心尴尬地捏扁了手上的铝罐。 大概是出于高中生对摇滚乐队的好奇心和神奇滤镜吧，总感觉同学们对我的印象走向了一个奇怪的方向。 “影山同学，早上好！” 金发辣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拉高的短裙露出线条流畅漂亮的大腿，整个人都洋溢着小太阳一般的温暖。 真是令人安心程度的可爱啊。 “早。” 我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和相卜南一起走向了教室。 第一节 课是国文，老师在上面讲着现代文的赏析。 絮絮叨叨的句子听得我犯困，我随手拿出了我的五线谱草稿本，在上面写写画画，试图保持清醒。 在跟老师交流过大学志愿之后，我不出意外的是为数不多要考音乐学部的学生。 虽然也需要参与正常的文化课入学考试，但只要我能保持我现在的成绩，就可以稍有余裕地达到东艺大的要求。 难点在于作曲专业的考试，分成三轮考试，包括作四个声部的和声，严格对位法的作曲，以不同的管弦乐器作变奏曲或奏鸣曲等形式的曲子。 没错，所谓的作曲专业并不是流行音乐的作曲，而是更偏向于古典音乐。 第157章 我也犹豫过这个真的适合我吗，但在掌握一些编曲基础之后，我最近也有点沉迷在编曲里加不同乐器的效果，掌握一点科班的乐理总归没有坏处。 现在我还处于一边学钢琴，一边自学一些乐理基础的阶段，大概等放假了会去专业的工作室参加培训吧。 ……嘛，反正我也没有其他想学的东西。 就算这条路看起来挺难走的，我还是想试试。 大不了就不上大学全职当管人。俗话说得好，少小不努力，长大vtb。 午休时间，我带着游戏机，来到了体育仓库旁的树荫下。 “啊……中午好。” 研磨前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然后揉去了眼角溢出的一点眼泪。 他也还是穿着黑色的毛衣背心，衬衫的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锁骨的中间微微下陷。 “来？” “来。” 我们同时掏出了游戏机，开始联机打gt赛车。 之前一起打过怪物猎人和格斗类的拳皇铁拳之类的，但我们最近比较沉迷一起打赛车类的游戏。跟山脊漂移的爽感不同，gt系列有种真实车辆驾驶的感觉。 虽然如果我们真的像游戏里一样开车，大概会死得很快就是了。 “研磨你又熬夜……是不是练了？是不是练了？” 第一次在我擅长的车线被超，我一边快速地给油打方向试图漂移反超，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 “哈。” 研磨前辈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语气中却透露出一点淡淡的得意。 “没有熬夜。我凌晨三点就起来了。” “草，什么阴间作息……啊。” 跟山脊不一样， gt想要漂移提速怎么感觉还不如抓地跑。我看着屏幕上的结果，不甘心地说道。 “再来。” “再来多少次我都奉陪。” 跟研磨前辈打游戏的时候，总感觉午休时间也太短了，感觉完全没打过瘾就响起铃声了。 “喂，你们两个，吃饭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我和研磨前辈同时身型一僵，抬起头来。 黑尾前辈从体育馆的那边走了过来，无奈道。 他只穿了一件衬衫，袖子被挽到小臂上，大概是夏天的天气太热，脸上沁出了一点汗，笑起来的时候给人一种【啊，是运动系的前辈】的感觉。 黑尾前辈的身边还有一个浅栗色头发的俊秀少年，我记得是排球部的自由人，好像跟黑尾前辈是同班。 “吃、吃过了……” 研磨前辈小声地说道，不自觉地把身边被遗忘的面包往身后藏了藏。 我也心虚地点了点头。其实从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罐无糖的功能饮料，这么一想我的身体还挺强的。 “你们两个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黑尾前辈挑了挑眉，从口袋里拿出两个巧克力球，给一人扔了一个。 “游戏就那么好玩吗？” 研磨前辈和我同时沉默了一下，然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 黑尾前辈放弃一般叹了口气，说道。 “回教室吧。明天午饭一起吃吧。” 一旁的自由人前辈揶揄地看了一眼黑尾前辈，也笑了笑。 —— 多亏了黑尾前辈的巧克力球，咽下甜美的糖分的一瞬间，我感觉全身又充满了活力！ 下午的课有我相对比较喜欢的物理和音乐。三点半，我们准时放学了。 今天的安排是去濑尾老师那边上声乐课。她所在的工作室在东京也有连锁，她一周中也会在不同的地点上课。 “哟，小影山。” 濑尾老师随性地笑了笑。 她今天穿了件舒适的短袖卫衣，戴的项链是个很有设计感的青眼白龙……啊，我见过若松先生戴绿眼黑龙的项链，当时还觉得很稀奇所以记得，原来是一对的吗。 “听说你要在乐队里主流出道了啊，恭喜。” “谢谢老师……”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其实濑尾老师在音大的时期也出过曲子，虽然专业能力很强* ，但好像是在节目上直言不讳不小心得罪了谁，很快就退出了演艺圈，当起了靠专业吃饭的老师。 与我这种还是会意识到别人的眼光的家伙不同，濑尾老师自由得像一阵来去自如的风，真朋克啊。 “你真的不打算唱歌吗？” 濑尾老师托着下颌，看着我问道。 “一个乐队又不一定只能有一个主唱。你的声音很适合现场，老是呆在录音棚有点可惜。” “不想被发现的话，别说唱歌了，在乐队那边我会尽量不说话的。” 我看向濑尾老师，认真道。 “不过今年也会开3d演唱会。这些是我想唱的曲子备选，老师怎么看呢……” 声乐课我上得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但一节课下来果然还是累。 我在电车上眯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钢琴课的地方。 教我钢琴的老师是相卜介绍的音大生，也是跟她同一个老师的学姐。 “如果我坚持弹钢琴的话，大概会成为那个样子吧。” 相卜南谈起学姐的时候，目光微动，如是说道。 “考一个不错的音乐学部，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接到一些演出，或者进入一个乐团……但我们又不是小提琴那种乐器，一个乐团最多只需要一个钢琴。” 第158章 “所以最后应该会成为钢琴老师吧。就像我的学姐一样。” 相卜南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微微暗淡。 “没有说学姐不好的意思，但就是……真无聊啊。” 见到学姐的时候，我似乎理解了她和相卜南之间的区别。 野心。 学姐很温柔，栗色的长发，白色的无袖雪纺领衬衫，得体的长裙，无论是弹钢琴还是教人都很有一套，说实话是很棒的老师。 但她身上，没有相卜那种对现状的不安感。 班长也是，明明成绩优秀到只要按部就班就可以获得所谓【成功】的人生，却还是倾注了那么多心血在乐队上。 包括凉也是一样，她甚至会说出【一旦失去个性，就和死了没什么区别】这种话，满足于局限的现实对于她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呢。 如果试图以第三视角，看待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大概会觉得我也是一个有野心的家伙吧，虽然我直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社会的要求，对于所谓【正常成年人】的期待，在社交中不会被冠以【怪人】名头的、按部就班的上学工作结婚生子老去，对于我来说简直是噩梦一样的东西，光是想想就已经觉得人生无望了。 我只想打着游戏弹着吉他，就这样活下去。 —— 研磨：【周末一起去animate吗。不同的店好像会有不同的特典。 】 睡觉前，我看到了研磨前辈发来的消息，是在说新出的漫画的事情。 会送不同的特典诶……不全收集可不行啊！ 我：【嗯，一起去吧】 此刻的我，对将要到来的修罗场还一无所知。 第79章 七十九 周末，我终于被闹钟吵醒，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 五分钟前的消息。 研磨：【我在楼下】 屏幕上的时间已经到了跟研磨前辈约好要出门的时候，我瞬间就清醒了。 我从床上弹射起步，打开水龙头用水冲了冲自己的脸，然后随手抓了工装背心和长裤换上，平时的项链戒指之类的一概没有戴，拿起手机就冲出了家门。 全程花费时间不到三分钟，不愧是我。 “哈……哈……” 跑到研磨前辈面前的时候，我略微喘着气，刚起床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抱歉，我起晚了。” 研磨前辈看着我，呆了一下，然后用鼻音闷闷地笑了起来。 “头发，湿掉了。” 他看着我的脸，眨了眨眼睛。 “啊，洗脸的时候……没事，会干的。” 我理了理被沾湿的额发，从裤子口袋里随手摸出一根红色发绳，随手将脑后的头发扎了起来。 “走吧。” 研磨前辈点了点头。 他今天穿了一件浅米棕色的短袖衬衫，面料熨烫得相当平整，扣子解开，里面是件白色的t恤，到膝盖的短裤刚好露出小腿。 真是夏天啊。 虽然是休息日，但我们早点出门也是有原因的。今天要为单行本的特典跑三家店，晚点去说不定就没了。 有些人买漫画的时候会多买几本相同的，比如说阅读用、收藏用、和传教用一共买三本。 我一般倒是只会买一本，但如果喜欢的漫画出了多种特典，比如说这次是不同人物的书签，就会忍不住买全。 今天电车不算空旷。为了避免发出声音，即使我和研磨前辈就坐在邻座，但还是彼此发着消息。 研磨：【规划好最佳路线了，照着这个走：图片】 我：【喔！我会誓死追随您的，主公】 研磨：【ww】 研磨：【你也想成为三国武将吗】 明明只是聊着毫无营养的话题，但电车上的时间还是一下就被打发了。 与研磨前辈总是冷淡的神情不同，他在发信息的时候出乎意料地会用上表情包和颜文字，语气还挺丰富。 各种奇怪的梗也能马上接起来，不愧是超高速网上冲浪的游戏宅。 我一时没忍住，嘴角无声地上扬了一点。 “嗯？” 研磨前辈偏过头看我，还是那张平静的脸。 “噗。” 我想象了一下研磨前辈刚刚发的表情包出现在他脸上的样子，肩膀小幅度地颤抖着。 “……” 研磨前辈思索了一下，又发来了新的消息。 研磨：【猫猫问号.jpg】 画面上，一只眼神很智慧的三花猫头上顶了几个问号……我坐在座位上，略微俯下身用手捂住脸，试图让莫名乱笑的自己看上去不要那么奇怪。 研磨：【猫很担心你.jpg】 同一只眼神智慧的猫猫侧卧着，露出了看笨蛋一样的表情。 啊我不行了。 我看向研磨前辈，他睁了睁眼睛无辜且疑惑地回看过来。 大概傻笑是有传染性的，我们同时俯下了身捂住脸，试图控制身体的颤动，直到电车终于到了站。 —— 按照研磨前辈的提前规划，我们顺利地购入了两家店的漫画与附赠的特典！ 书签上角色的脸太尊了！虽然我完全没有需要用到书签的地方！ 早就该是吃午饭的时间了，但今天天气热，我和研磨前辈都没什么胃口。 第159章 “啊，我知道可以去哪儿了。” 站在阴凉处，研磨前辈突然开口道。 “找个有空调的地方，拜托了。” 我虚弱地说道。 研磨前辈拿出手机，我跟着他走了十分钟，停在了一家咖啡店的门前。 “欢迎光临～啊，你们怎么来了。” 推开店门，眼前是一名穿着咖啡店制服的高大黑发少年，向我们挑了挑眉，说道。 “黑尾前辈……下午好。” 也幸好是咖啡店里面有空调，黑尾前辈穿着白色的衬衫以及黑色的马甲和领带，腰间围着店里的黑色围裙。 马甲的肩线比衬衫要更靠近脖颈，围裙也是用系带固定在身后，衬托出黑尾前辈肩宽腰细的好身材。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黑尾前辈的时候，我觉得他穿个无袖背心戴个铆钉项圈可以直接混进live house的后台，但现在很显然制服才是前辈的领域。 这就是制服系的威力吗，好可怕…… “小黑，有不会被太阳晒到的位置吗。” 研磨前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外面好热。” “当然。我来为你们带路。” 黑尾前辈露出了那种一看就待人热忱的笑容，说道。 东京的咖啡店什么样的都有，最近开得多的是适合上传社交媒体的简约风。 但这家咖啡店做的倒是偏向复古的风格，背后还有书架，放了一些似乎是法语的旧书。 “这两杯是请你们的。” 黑尾前辈轻车熟路地从托盘中将两个玻璃杯放到我们面前，都是上面堆了奶油和糖浆的法布奇诺，我点的是巧克力糖浆，研磨前辈点了苹果焦糖。 “你们一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 “还要去一家店拿特典，不过离得不远。” 研磨前辈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法布奇诺，整个人如同升华了一般被冰凉甜蜜的口感治愈了，如是说道。 “之后大概是去游戏厅，晚饭去吃烤肉。” 我也喝了一口巧克力法布奇诺，幸福地补充道。 “诶……是这附近的那家吗？” 黑尾前辈看向我，笑着说道。 “我打工差不多也在那个时候结束。一起？” “喔！好啊。” 等黑尾前辈离开，我用勺子开始吃堆起来的奶油，一抬眼正好看见研磨前辈的视线。 “怎么了？” “你刚刚好像一直在看小黑的马甲。”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淡淡地说道。 “咖啡店的制服，好看吗。” “……确实好看。” 我注意了一下黑尾前辈已经走远了，顿了一下，才不甘心地小声说道。 可恶，我这种薄薄一片的身材……黑尾前辈胸好大…… “诶，你喜欢制服啊。” 研磨前辈看着我，平静地说道。 “嗯，算是吧。研磨呢？” 我随口问道。 “……普通的长袖或者背心吧。或者校服。” 研磨前辈用小勺子搅了搅奶油，说道。 “校服还能理解，普通的衣服有什么萌点吗？” 我不解道。正常问到这种类型，应该是紧身衣战斗服，或者女仆装之类的吧。 “……那种随意的日常感，很好。” 研磨前辈移开了视线，淡淡地说道。 我肃然起敬。 脱离了普遍的趣味，从日常中找到萌点……是高手！不愧是你，研磨前辈。 —— 晚上的气温总算降了些。 坐在空调房里吃烤肉，绝对是在外走了一天的路之后最棒的享受。 黑尾前辈也和我们会和了，可惜他换下了咖啡店的马甲领带和围裙。 “啊，好累……想大口大口地吃肉啊。” 黑尾前辈扯了扯领口，笑眯眯地说道。 今天一天没吃东西，我也有点饿了。走进烤肉店里，虽然有烤炉的热气，但空调不出意外开得挺低。 空气中飘荡着烤肉最纯粹的香味，上菜也上得很快。 我一开始还想一起烤肉，但黑尾前辈和研磨前辈显然是烤肉店的常客了，放肉和翻面的时机掌握得极其精妙。 “光坐在这里吃有点不好意思……好吃。” 我吃了一口烤得恰到好处、表面微干里面很嫩的牛肉，感叹道。 “好吃吧。” 黑尾前辈转头看向我，笑着说道。 “嗯，给别人烤肉也是一种乐趣。” “这个给你。” 研磨前辈用夹子给我夹了肉，然后又烤了新的一批。 他烤肉烤得相当有规划性，而且一点也没耽误吃。 “啊，谢谢！” 我一个人吃烤肉的时候，火总是控制得很小，几片几片慢慢烤，正好赶上我吃的速度。 然而今天不需要我自己烤肉了，感觉肉堆到盘子里的速度一下就加快了。 “五花肉可以吃了。” “肋眼，我给你剪开吧。” “里脊，来两片？” “虾好了。我剥开吧。” “虾我自己剥就可以了……不要再加了，我的战斗力到此为止。” 我咽下一口肉，悲伤地说道。 可恶，不要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一个慢跑都跑不下来的宅的食量啊。 门那边突然走进来两个熟悉的身影。 第160章 “小静，好巧，你也来吃烤肉啦？” 刚走进来的是鹿岛游，她宝石般的绿色眼睛带着笑意看了过来，穿着件蓝色的短袖衬衫，真是一如既往的帅气。 “影山！好久不见……虽然也没有那么久。” 鹿岛游身边的是御子柴，红发的帅气青年看了过来，第一眼看过去依旧是有点可怕的潮流帅哥类型。我们在现实中确实有段时间没见过了，虽然上周才在游戏里联动过。 “鹿岛前辈，御子柴前辈，好巧。” 我连忙站了起来，礼貌地问好道。 “这两位是你的同学？你们好。” 鹿岛游微笑着，随即牵起我的手，在看似是我的手背其实是她自己的拇指上落下一吻，抬眼笑容明亮。 “那我就不打扰了。下次再一起玩吧，小静……说起来那个水上乐园好像要开业了。” “啊，那下次一起去吧。” 我点了点头。上次聚会正好聊到过。 “水上乐园……我也要去，不要擅自丢下我啊。” 御子柴前辈小声说道，随即向我露出了一个闪亮的笑容。 “总之下周我会联络你的。” “好。” 是联动的事情吧。我点了点头。 简单的寒暄之后，鹿岛游和御子柴就要前往预定好的位置。 我刚准备坐下，就听见店的更深处传来的熟悉的声音。 “静。” “静，好久不见，好巧。” 我一回头。 啊。 我跟烤肉店是有什么奇妙的缘分吗。 “阿雅，精市，好久不见！” 我看向眼前的两人，有些惊喜地说道。 “这也太巧了……你们来东京了啊，怎么不告诉我。” “好久不见。” 幸村露出了温和的笑容，但我莫名觉得他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 “今天有u-17的采访和拍摄，只是临时赶过来，还有队友在那边。” 我看向他们走来的方向，果然有一桌我在比赛转播上看到过的少年。 “噗哩。” 仁王用手指玩弄了一下他的小辫子，嘴角勾起了一点笑容。 “这还真是……热闹啊。” 第80章 八十 我眨了眨眼。 啊，按照正常的社交礼仪，现在应该是由我这个唯一认识所有人的互相介绍一下…… 虽然我觉得黑尾和研磨前辈，还有仁王和幸村，应该也不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了吧。 “这是音驹高校的黑尾前辈和孤爪前辈。” 我用手示意着，还是用了礼貌的敬称介绍道。 “这是立海大的幸村和仁王，我们是国中同学。” 我做到了！正常的社交行为！ 我抬眼看向这四人，却发现周边的气氛好像有些滞涩。 啊咧……？ “前辈们好。” 仁王眯了眯眼睛，然后看向我，笑道。 “不是同级生，但是能一起出来吃饭，关系不错嘛。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今天穿了一件藏蓝色的半袖衫，跟我印象中他的私服相比要低调些，但我觉得仁王穿什么都挺好看的。 “黑尾前辈是家里介绍的，因为住得近，所以一直麻烦他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研、孤爪前辈是怎么认识的来着……总之因为体育课在一起上所以熟悉起来了。” “静在高中也交到朋友了呢。太好了。” 幸村笑眯眯地说道。 他穿着淡紫色的衬衫以及黑色的长裤，不在球场上的他整个人显得气质温和，比起网球选手更像个画画或者弹琴的，无端就有些艺术气息。 “啊，说起来乐队新的键盘手也是静的同学吧？我看到了新的推文。” “是我的同班同学。” 我看向幸村，挠了挠脸，说道。 “精市你关注了我们的推吗？总觉得有点羞耻，虽然很高兴……”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上了高中之后我竟然自然而然地也认识了新的人。 明明跟幸村熟悉起来仿佛就像昨天发生的事情一样，仔细想想也过去这么久了。 “国中同学……幸村君和仁王君还在原来的学校吗。” 研磨前辈抬眼，淡淡地开口道。 “来东京一趟有些远吧。现在还在这里，时间上来得及吗。” “谢谢关心。不过距离还好，不是问题。” 幸村微笑着说道，语气温和。 “刚才提到u-17，两位是运动选手吗？” 黑尾前辈也露出了微笑，说道。 “想必那边就是队友吧。队友们正在看向这边呢。” “是网球选手。” 仁王挑了挑眉，语气轻松地说道。 “那群家伙看哪边都无所谓吧。我们只是简单打个招呼不是吗，前辈。” “哦呀，当然了。” 黑尾前辈依旧是他招牌的热忱待人的微笑，轻叹着说道。 “我只是想说那边已经开始烤肉了，在运动系的聚会里，肉总是很快就没了……” “啊。” 我想起曾经撞见的立海大网球部的聚会，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家的牛肉超级好吃的。”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没有啊。 第161章 我动了动耳朵，周围店员那里似乎传来了一阵窃窃私语。 “是海王，还是天然……” “不不不，那么多池面，肯定是有意收集的！” “质量也太高了吧！风格还各不相同，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超级修罗场……” 啊。 我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 从旁观者的视角来说，刚刚的画面说不定有些误导。 首先是鹿岛君，但她是女生啊，那种把女生当作公主殿下的动作根本就是她的自然反应。 然后是御子柴前辈，说的话可能是含混不清了一点，但我们也不可能在公共场合直接聊配信的事情。 接着是这四个人，但他们寒暄聊天的内容又没什么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只不过这个把我夹在中间的站位，还有先前鹿岛君带来的错误印象…… 我眨了眨眼。 ……海王（伪）竟是我自己。 “说起来，以前也在烤肉店碰见过吧……真怀念啊。” 仁王转而看向我，笑了笑。 “啊，你们聚餐还真是喜欢来吃烤肉啊。” 我想起当时的场景，也忍不住笑了笑，感叹道。 “当时我一个人还觉得很尴尬来着……” 我虽然不擅长人际交往，但一旦是在意的人，不管距离拉得再长，就算不能天天联系，在我的心里，重要的关系依旧不会有变化。 对于有些人来说可能会觉得奇怪吧，毕竟很多人都有阶段性的关系，离开了一个学校或者公司，关系就会终止。 但比起广泛地交到一群朋友，遇到极少数真正能彼此理解的人，会让我由衷地感到安心与幸运。 “说起来，除了乐队的成员之外，我在学校交到的所有朋友都在这里了……你们今天竟然能在这里碰见，这就是缘分吗。” 我垂下眼，有点不好意思地道。 “今天我不是独食……我多少，还是有点长进了吧。” “静……” 仁王看向我，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异常温和。 然后他叹了口气，说道。 “是啊，挺有缘的。” “嗯。从那次美术课到现在……静你变了不少呢，往好的方向上。” 幸村也看向我，轻笑了一下。 “看到你上了高中也很有精神，我很高兴。” “除了乐队之外的所有朋友吗。” 黑尾前辈笑了笑，语气中带点感慨。 “突然有点感动……” 研磨前辈只是安静地看向我，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眸光流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又听见背面店员的窃窃私语，有时候耳朵太好也是困扰啊。 “修罗场稳住了，好厉害……” “嘶，考虑出教程吗……” 我已经放弃管别人怎么想了，总之现在气氛感觉挺好的。 虽然从u-17网球队那一桌投来的视线依旧很奇怪，看向我的眼神带着些诡异的赞叹。 “本来还想你需不需要帮助，看来不需要嘛，小静。” 坐在旁边桌子上的鹿岛游向我眨了眨眼，说道。 即使是坐在烤肉店这种环境里，顶光打在她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整个人都在熠熠生辉。 “嗯？” 什么帮助。我还没搞明白，就看见我身旁的四人投来的眼神。啊，我还没有介绍她。 “这位是鹿岛游，是一位很棒的话剧演员……可以搜一下她的剧，演技超级好，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 “她（kanojo）？” 仁王震惊道。 “诶，我是女性哦。” 鹿岛游笑眯眯地说道。 “那对面那位……” 黑尾前辈的视线投向对面的御子柴，迟疑道。 “喂喂，难道是被我的帅气吓到了吗，我怎么看都是帅哥吧。” 御子柴前辈用手摆弄了一下他红色的头发，露出了一个看似风流的笑容。 “三，二，一……” 我小声倒数道。 “静？” 幸村注意到了我的声音，疑惑道。 “……你们不要盯着我看啊。很奇怪吗？我今天的造型。” 御子柴前辈红了脸，移开视线，有些羞耻地说道。 据说梦野老师的连载少女漫画，御子柴前辈就是御用的女主角原型，而且是那种王道的类型，平时努力元气，但内心纤细很容易失落，超级可爱……不愧是你啊，女主角。 “感觉作为女生的部分微妙地输掉了……” 我极其小声地感叹道。 在简单的寒暄之后，幸村和仁王他们也要回到队友那边了，再耗下去说不定都吃不上烤肉了。 马上就要放暑假了，虽然都会很忙，但我们还是约好了一起出去玩，真期待啊。 我们这一桌，我已经吃饱了，研磨前辈和黑尾前辈还得清空剩下的肉。 本以为这次偶遇就要告一段落，我向面前的幸村和仁王挥了挥手，余光却瞟到了熟悉的身影。 门的那边……又走进来了我认识的人。 蓝色短发的少女穿着黑色衬衫与半身裙，背着贝斯，清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那双金色的眼睛却很明显地看向身边的少女，倾听着她说话。 她身边的少女扎着金色的长单马尾，面容漂亮，笑容灿烂，穿了件绿色的连帽卫衣外套。 第162章 虽然同样是金发，但给人的感觉跟相卜类型的辣妹完全不同，整个人都洋溢着元气与可爱。 “……静？” 山田凉已经走到了我身前，这才看向我，以及我身边的几人，眨了眨眼。 “你终于还是翻车了吗，罪恶的吉他手哟。” “哈？你在说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注意力已经完全被转移。 “你今天，背了贝斯啊。” 金发少女刚走进来的时候我还没注意到，但现在她站在凉的身边，肩上斜挎的肩带很明显不是斜挎包，而是…… “鼓棒。” 我上前了一步，淡淡地说道。 “凉，你跟别人去排练了啊。” 贝斯和鼓，在乐队中被称为节奏组，很容易变成亲近的搭档。 在乐队里，贝斯总是稀缺资源，因为弹的人少。一个贝斯手有多个乐队其实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但问题是我完全没有从凉这边听说过。 “等等，我能解释……” 山田凉的表情终于稍微慌乱了一点，说道。 “能和凉一起合奏，应该是很不错的鼓手吧。是才认识吗？没有告诉我呢。” 我站在了凉的面前，终于露出了一点酸涩的笑容。 啊，我们乐队确实没有这种阳光开朗，一看就很能给人能量的类型。我和班长就不提了，即使是外表开朗的相卜，内心都有孤独、疯狂、与自我的地方。 “明明，是我先来的……” 我低声说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静！” 山田凉急忙说道。 “嘶，情况复杂起来了……” “原来是搞乐队的吗，男女通吃诶……” “修罗场pro max……” 我听见背后小声的声音，以及仁王和幸村的声音。 仁王：“……总觉得，我的台词被抢了啊。” 幸村：“……嗯。” 第81章 *第三人称，越前龙马视角的修罗场 八十一 越前龙马在走进烤肉店的时候，完全没有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被围在一群比他高的u-17高中生网球选手中间，烤肉店里面的香气闻上去美味极了。 越前龙马突然想起去年跟立海大比赛之前，青学去烤肉部聚餐，遇见冰帝，四天宝寺等网球部，不知怎么的举行了烤肉大胃王比赛时候的场景。 他拉低了帽檐，嘴角小幅度地勾起了一下。 顺便一提，他是坚定的沾盐派。 “小不点想吃什么？” “不要用那个名字叫我。” 作为在场年纪最小的选手之一，越前龙马的身高只有152.5cm，跟动不动就一米八以上的前辈们比起来，就像是一面城墙突然凹进去了一块。 “……啊。” 对面立海大的部长，有神之子之称的幸村精市突然发出了有点惊讶的声音，目光聚焦在烤肉店门口的位置。 而在他的身边，被称为球场上的欺诈师的仁王雅治也朝同一个方向看去，目光有些怔怔的，显得异常专注。 越前龙马抬起头，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特别的。门口走进来了三个人。 首先吸引他的视线的是那个身高几乎有一米九的男生，一头像是被睡乱了的黑色头发，眼皮懒懒地垂着，身材高大挺拔……是运动员吧。 是立海大那边认识的网球选手吗？越前心想，他并没有见过那张脸。 另一边是一个头发染了金色，发根处却又长出黑色的少年。 他五官清秀，神情淡漠，正偏着头，跟中间的少女说着些什么，然后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了一点笑意。 中间的少女穿着件白色的工装背心，身型单薄瘦削，皮肤苍白，但手臂与肩颈的部分看得出肌肉线条。 她大概有一米七高，黑色的m字刘海，偏过头的时候能看见长长的狼尾束了起来，黑眼圈浓重，带着些阴郁而难以接近的氛围。 越前龙马思索了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见过这个女生。 “……静。” 对面的仁王雅治呢喃道。 越前龙马愣了一下。 他想起来了。 —— 那还是u-17合宿时候的事情，原本来自各地各校的少年们聚集在一起，除了超高强度的训练之外，偶尔也会聊点别的。 有次不知怎么聊到了恋爱的话题，才发现u-17队伍的单身率跟日本平均比起来简直高得惊人。 “诶～对于国中生来说果然还是太早了吧。” 高中生的入江奏多前辈笑眯眯地说道，推了推他圆圆的眼镜。 “别说恋爱了，大家有喜欢的人吗。” 晚上宿舍的休息室里，刚洗澡，穿着t恤短裤的大家面面相觑。 别说本就冷硬的手冢真田，就连看上去最受欢迎的迹部都只是说了句【真是不华丽啊】。 然而坐在桌前的幸村愣了一下，好像回忆起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一点温柔的笑意。 ——“嗯。有啊。” 他嗓音柔和，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一瞬间大家似乎都有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刺眼到。 “幸村君吗，有点意外啊……是什么样的人？” “硬要形容的话。” 幸村垂了垂眼。 即使知道他在日常中性格温和，但对球场上的他影响深刻的大家还是有点震惊于他语气中难掩的温柔。 第163章 “不太擅长交流，但是熟起来之后意外的没什么防备心……有很闪耀的一面，但是喜欢她的人太多了，偶尔也会感到有些苦恼啊。” “听上去是很受欢迎的类型。” 坐在他身边的白石用缠着绷带的手托着脸颊，笑着说道。 那个幸村竟然会说这样的话……越前龙马喝了一口葡萄味的芬达，想道。 “啊，柳生君，仁王君。” 入江看向刚刚从澡堂方向走过来的两人，招了招手，说道。 “我们在聊恋爱话题，要加入吗？你们部长正说到他喜欢的人呢。” “恋爱话题吗，我倒是没什么可以说的。” 柳生若无其事地推了推眼镜，默默地从仁王身边稍微离开了两步。 “噗哩。” 仁王站在自动贩卖机前，买了草莓牛奶。 他的脖子上还搭着一条毛巾，水珠从他的头发上滑落，脸上带着些刚洗完澡的微红。 “喔，看仁王君这样，是有恋爱对象吗？是什么样的人？” “不是恋爱对象。那个迟钝的家伙，真告白了的话绝对会逃走吧。” 仁王喝着草莓牛奶，然后嗤笑了一下。 “挺社恐的，但一旦进入【自己人】的领域，就会被特殊对待……完全没有距离感的概念啊，那家伙。” 嘴上这样说着，他的表情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连眼神都仿佛盛着光。 听到这种描述，越前龙马的第一反应是——你们喜欢的人，难道是同一个人？ “好复杂……但听上去是同一个类型的女生诶。” 坐在越前身* 边的远山金太郎昏昏欲睡地说道。 幸村和仁王对视了一眼。 “不打算告白吗。” 幸村坐在桌前，淡淡地微笑道。 “时机未到。你难道会去吗。” 仁王将喝完的草莓牛奶扔进了垃圾桶，笑着说道。 那一瞬间，整个休息室都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什么意思……同一个人？！” 远山金太郎瞬间就清醒了，问道。 “好在意，有照片吗？” 直接说出来了啊，这家伙。 越前龙马下意识想压低一下帽檐，抬手却意识到刚洗完澡他没戴帽子。 “她有乐队的账号，要看吗。” 对于输了比赛后一直挑战他的金太郎，幸村倒是态度很好，笑眯眯地说道。 难得遇见这么劲爆的消息，整个休息室变得蠢蠢欲动起来，连高中生们都忍不住掺合了进来，毕竟他们大多数也没什么恋爱话题可以聊。 越前龙马依旧是一副不在乎的脸，但还是受好奇心驱使看了那个女生的视频。 大概是她乐队的队友拍的吧，视角稍微有点抖。 画面上的阴郁吉他手靠在排练室的桌子边上，身型修长，略微提起电吉他表演独奏，即使是不懂吉他的人也能听得出好听。 她低着头，有些长的刘海遮盖住了她的眼睛，看不清她的脸，但露出的尖尖的下巴与明晰的手臂线条还是让人直觉好帅。 听幸村和仁王对她性格的描述，越前在脑海里完全想象出了一个内向可爱缺乏防备心的天然形象，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看着就很难接近的乐队人，一时间有些惊讶。 而且乐队账号竟然有几万关注者，越前好像理解幸村口中的【喜欢她的人太多】是什么意思了。 “这不是影山前辈吗……啊，所以那天决定谁送她回家的时候！” 切原赤也睁大了眼睛，大概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事情，震惊道。 “噗哩。” 仁王坐在了幸村不远处的空座上，用手玩了玩小辫子。 “比静还要迟钝的家伙，这里就有一个啊。” “这么久才反应过来吗……赤也。” 幸村也轻叹了一口气，说道。 明明应该是情敌的关系，他们两人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感觉，只是对视之间有种微妙的磁场。 呀咧呀咧。 越前龙马喝了一口牛奶。 —— 回到烤肉店。 越前龙马看了看幸村的笑容和仁王的眼神，又看向那桌的三人，喝了一口碳酸饮料。 那个吉他手显然没看见幸村和仁王就在这里。 她打了个哈欠，随手在点单的纸上画了两笔，就递给了身边那个黑发男生。 那个黑发男生好像说了些什么，她和身边的染发少年低下头，像是在听训的样子，莫名有点可爱。 “高中的人吗……” 仁王低声说道。 “我过去一下。” “不观察一下吗。” 幸村眯了眯眼，温和地说道。 “现在还看不出来……” u-17的桌子现在分成了两派，那天不在或者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人还在兴致勃勃地聊天，以及隐约察觉到什么的人。 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那边，越前龙马倒是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那两个少年熟练地烤着肉，聊着天，不时把烤好的肉夹给中间的女生，看上去那三人就是普通的关系很好。 然而越前看着对面幸村弧度不变但莫名就有点可怕的笑容，轻微地抖了抖。 突然，有两个看上去二十五岁上下的成年男性走向了那桌。 蓝色短发的男人长相简直像演员一样，五官没有一丝瑕疵，一走进来就吸引了不少视线。 第164章 红发的耳钉男人看上去有些凶，神情冷漠，但也是相当帅气。 越前龙马眼睁睁看着那个女生站了起来，似乎在问好。 然后蓝发的男人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亲吻了她的手？ ！ 红发男人表情竟然有些害羞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也向她笑了笑。 原本还坐着的幸村和仁王突然就站了起来向那边走去，顿时吸引了u-17桌上少年们的视线。 “喂，你们看那边……” “啊，怎么了？” 原本盯着肉的远山金太郎看见大家都往一边看去，抬起头愣愣地问道。 “好像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不二周助微笑着说道。 “六个人同时……还有成年人……” 白石藏之介有些震惊地说道，对于女朋友是独角仙的他来说果然还是太超过了吗。 “唔哇，上了高中之后又进化了吗。” 丸井文太抬眼向那边看去，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样子，不愧他们之中唯一一个前女友超过五个的人。 “是影山前辈！啊，我是不是不要过去比较好。” 切原赤也刚想起身，突然顿了一下，喃喃道。 “那种了不得的修罗场，你要去加入吗，赤也。” 丸井靠在了椅背上，懒懒地吐槽道。 “这次我不会帮你收尸的。” 越前龙马看向格外引人注目的那桌，即使是迟钝如他也意识到了场面的不妙。 虽然隔着这段距离，听不清那边的声音……但随着那个少女说了什么，身边的几人逐渐笑了起来，原本有些危险的气氛突然就放松了不少。 看得越前龙马一愣一愣的。 这是怎么做到的？越前龙马的心中突然就升起了一种少见的迷茫与崇敬的心情。 虽然感觉这样不太好……但好厉害……虽然不太好，但真的很厉害…… 越前本来以为再怎么说，六个人也已经是极限了。 然而还有高手！ 正当这时，门口又走进来了两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女，其中一个背着像是吉他的乐器，停在了那位掌管修罗场的神面前。 啊，是乐队的成员吗。 越前龙马正想着，三个少女之间却呈现出了经典的构图——黑发少女略微偏过了脸，神色有些落寞，蓝发少女上前了一步，似乎在解释着些什么，而金发少女站在原地，想伸手却又收回了。 啊？啊？ ？ 坐在对面的迹部景吾本来喝着水，那张精致华丽的脸看着六人的修罗场也没有露出异样的神色，确实是见多识广。 然而当新来的两个少女也加入其中之后，就算是他也稍微呛了一下。 “女生……竟然还有女生的吗……” 白石藏之介震惊道。 “唔，有女生倒是不惊讶，但不是我知道的那个啊……” 丸井文太托着脸颊，说出的评价却震惊了全桌。 不二周助睁开了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也不知道他洞察了些什么。 越前龙马此刻已经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了，只见那个蓝发少女抓住黑发少女的手腕说了些什么…… 本来大家还在密切地观察着那边的动向，直到幸村和仁王两人回到这一桌，一瞬间没有人敢说话，就连切原赤也都识相地闭上了嘴。 “嗯，这个牛肉确实很好吃。” 还是幸村坐了下来，神色如常，微笑着说道。 “噗哩。” 仁王坐在了他身边，看向闭嘴的大家，也笑了笑。 “……那个。” 白石顿了顿，问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那个问题。 “……一共有多少人？” “什么？” 仁王抬眼，顺手玩了玩用红色发绳束起来的小辫子，扬起嘴角道。 “看你怎么算了，就算个几万人吧～” “多、多少？” 一直没说话的纯情大石秀一郎这下也彻底震惊了。 “真是不华丽啊……几个人也好，几万人也好，喜欢的话就应该打败其他所有人，让自己成为唯一的那个吧。” 迹部挑了挑眉，以一如既往的自信语气说道。 “倒不如说你们竟然还能相处得这么和谐真的让人很吃惊……” 白石也无奈地小声说道。 然而幸村只是坐在那里。他淡紫色的衬衫扣上了最上面的一颗扣子，面容温和，声音清朗。 “嗯，但这不是靠【打败别人】获得胜利的比赛。” 越前龙马用吸管搅了搅面前的饮料。 打败别人，不等于获得胜利吗…… 再抬眼的时候，那个女生和她的同伴已经离开了。 但临走之前，那个染发的清秀少年很明显地往这边看了过来，然后才离开。那个眼神带着些猫科动物捕猎般的危险气息。 越前龙马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 “追加一份牛肉拼盘，一份虾……嗯？已经加过了吗？” 运动系的烤肉聚餐总是会点几轮菜，大家的食量都很不可思议。 迹部景吾刚跟店员说着，就看见另一个店员将一份牛肉拼盘和一份烤鱼放在了桌上。 “啊，这是刚刚走的客人加的，已经付过了。她说【这次该她推荐了，还有训练辛苦了】。” 打工的年轻女孩眼神亮亮的，脸颊微红，有些腼腆地说道。 第165章 “很帅气的客人呢……总之请享用！” 一瞬间，桌上的目光有意无意地飘向了那两个人。 越前龙马吃着烤肉，突然想起了什么。 啊，虽然合宿的时间不长，但是立海大的部长好像确实喜欢吃烤鱼，起码在他的记忆中有好几次…… “总是会无意识地做出这种事情呢。” 幸村轻叹了一口气，笑了笑。 “习惯了。” 仁王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桌上的人。 “看我们干嘛，吃啊。” 在那一天之后，海王乐队人的传说在u-17网球国家队流传了下来，并且随着在场各位年龄的增加并跨入成年人的职业网球赛场，逐渐扩散发酵成了神奇的样子。 直到某一天，某个后辈不小心说漏了嘴…… —— 新生代u-17网球日本队群聊。 【明天温网是幸村选手和仁王选手的比赛诶】 【喔喔喔！真想去现场看啊……那个世代简直强得不可思议】 【世界级的选手基本扎堆出现在那几年了吧，还有手冢选手和越前选手的比赛，我超级期待！ ！ ！ 】 【不过幸村选手和仁王选手的，那个传言，你们听说过吗……】 【啊……】 【你是说那个啊……】 【嗯……】 【？ ？怎么都在打哑谜，什么传言】 【他们关系不合吗？不应该啊，明明是国中高中的队友，也被拍到过私下吃饭】 【这个群里原来还有没听说过的吗，我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了】 【都传了多少年了还不知道，你是刚通网吗】 【匿了匿了】 【前辈——不要说话说一半啊——】 【咳咳，私下吃饭被拍到那次，你总看到过吧】 【看过啊，但被拍又不是那两位前辈出了什么事情吧？只是另一个人是那个有名乐队的吉他手】 【我超级喜欢tezasuto的！ ！ ！ 】 【啊，要是有一天能跟两位前辈在赛场上对战认识，说不定还能要到影山静的签名……】 【说起来当时看到那三位一起吃饭的时候还挺震惊的，感觉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墙壁破掉了诶】 【这次巡演的票我又没抢到，可恶】 【不要偏离话题啊，所以那个传言是什么】 【据说在两位选手还在u-17的时候，有一次烤肉聚会，那位吉他手引发了多达二十人，有男有女的修罗场，并且还神奇地把二十条船稳住了……】 【然后幸村选手和仁王选手是情敌关系……】 【诶？ ？ ？ 】 【！ ！ ！ 】 【真的假的】 【没错，据说是他们亲口承认的】 【不管怎么说二十条船也太离谱了吧，而且那个时候tezasuto不是刚出道吗】 【是在出道之前吧】 【修罗场里面好像还包括了乐队成员】 【啊，是山田凉吧，现在也能在节目里看见两个乐队抢人，真是美味啊（安详】 【关系也太复杂了吧草】 【这就是乐队人吗……糟糕，我的刻板印象要加深了】 【哭了，感觉跟前辈比我没有机会了】 【跟谁比你都没有机会吧小朋友（笑】 【我还以为以幸村选手的风格，会精神力和控制进行一些精妙的设计然后直接取胜呢～】 【那你要这么说，如果那位吉他手就是喜欢多人修罗场的话，仁王幻影的变化不是正合适吗！ 】 【幸村选手会赢的，他可是被称为最接近神的存在！ 】 【明明是仁王选手吧，那个谁都看不穿的男人！幸村选手也说过他是最危险的选手！ 】 【胜者是幸村选手！ ！ 】 【我押仁王选手！ ！ ！ 】 【出现了啊，粉丝】 【从目前的战绩和排名来看，胜率一半一半吧】 【到底是在聊八卦还是在聊比赛已经分不清了（笑】 【所以说国中的小孩子就是这样……不管是精神控制还是幻化成别人，都不是应该用在恋爱上的技能吧】 【啊，如果他们真的用了就不会拖这么久了吧】 【是纯爱啊】 【好纯爱】 【嗯，是纯爱呢】 【哪里有二十个人的纯爱啊！你们清醒一点！ 】 第82章 八十二 那天从烤肉店回到家的时候，我已经是身心俱疲了。 虽然一开始以为山田凉是去和那个金发少女的乐队排练了，但她们其实只是两个人找了个排练室玩了一下午。该说不愧是贝斯和鼓的组合吗。 金发少女名叫伊地知虹夏，是凉在下北泽高校的同班同学。她确实有想要组建乐队的想法，但现在还在人员的募集阶段。 我躺在了床上，困得打了个哈欠。 嘛，贝斯手身兼多个乐队倒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我只是对凉跟那个伊地知虹夏关系变得这么好这一点，有点莫名的酸涩心态罢了…… 毕竟是那个享受独来独往、被别人叫做【无法融入的怪人】反而会当作称赞的凉诶。 不过伊地知虹夏确实很可爱啊……跟我做自我介绍的时候表情认真又努力，笑起来的时候元气又温柔…… 啊，感觉被突如其来的太阳照射到了……天使，是天使吧。 这么神游着，我陷入了沉沉的梦境。 第166章 —— 我是被手机吵醒的。 昨晚我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手机就放在枕头边上。这个声音……啊，是discord的电话。 谁啊…… 一般不会有人从discord软件上打电话给我，说实话一般也不会有人打电话给我。光是打电话就有种莫名的压力，我能发消息一定会发消息。 我看了一眼屏幕——啊，是冲田前辈。 在上次的比赛夺冠之后，我们有段时间没说过话了，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了。 “你好……怎么了，冲田前辈……” 我接起了电话，声音因为刚睡醒还有点沙哑，稍微带着点鼻音。 “喔接了……辛苦了夜！抱歉打扰你了。” 冲田总悟清爽的少年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夜今天能来摄影棚一下吗？一瞬间就行。” “诶。” 我稍微清醒了一点，愣了愣。 “倒是可以……但是为什么？” “其实是真选组搞的人望企划，【如果突然打电话叫liver来摄影棚来一趟会有人来吗】，总之就是这种麻烦的东西。” 啊，原来是在收录中。我说怎么冲田前辈夹起来了。 “……为了我的人格魅力，拜托了！夜！” 背景好像传来了土方十四郎的声音，冲田前辈提高了声音，如是说道。 “啊，ok，我会来的。” 虽然刚起床的声音有点奇怪，我还是尽量夹成了平时配信时的声音，回答道。 本来今天打算在家里宅一天的，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 因为冲田前辈说几点来都行，总之来了就行，我慢悠悠地起床，一边看番一边吃饭，然后才收拾好了往a社那边出发。 真选组的3d节目我也看过，但我还没在现实中见过真选组的四位，说实话稍微有点好奇。 为了方便，工作人员给我简单戴上了2d的捕捉设备，我才走进了摄影棚。 “夜——” 一走进去，一个穿着动捕服装的男子就向我九十度鞠躬行了个大礼。 “下午好！” “下午好冲田前辈……诶，为什么在鞠躬。” 我眨了眨眼，疑惑道。 眼前的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五官俊朗，浅栗色的长发扎成马尾，从动捕服的头套里露了出来。比起少年气质的模型，冲田前辈本人看上去倒是成熟不少。 啊，真的是这个人在射击游戏比赛里跟我用jk辣妹的语气说话吗…… “只是表达一下我诚挚的谢意……看到了吗土方先生？我和你之间人望的差距。” 冲田总悟起身，面对身旁的黑发男子，语气一百八十度变化成了嘲讽。 “吵死了！银八那家伙不是说他会来吗！” 同样穿着动捕服的黑发男子不耐烦地说道，一听声音就知道他是土方十四郎。 然而我看着他，一时间有些震惊。 飞雄…… 眼前的男子头发被压在动捕服的头套里，压出了黑色的m字刘海，一双锐利的眼睛，狭长的眼角微微上扬，脸上不做什么表情的时候也依旧有几分冷酷。 是成年体的飞雄啊！ “而且近藤先生叫的是阿妙小姐，被瞬间拒绝了啊！” 土方十四郎吐槽道。 “喂喂喂，你们要吵不要拉上我啊……” 一旁的近藤勋虚弱地说道。 他五官坚毅，是因为下巴上留着一点胡子吗，已经是绝对会被中学生称为大叔的状态了。 啊，不过近藤先生确实是我见过的vtuber里年纪最大的了。 而他口中的阿妙小姐，是位形象温柔，穿着粉色和服的清丽美人，据说是设定上和现实都是新八唧的姐姐，也是我很喜欢的一位vtuber 。 近藤先生追求阿妙小姐这件事已经是个梗了，虽然每次联动都会被阿妙小姐嫌弃。 我的视线悄悄看向另一边。 那剩下的那位应该就是真选组的山崎退了吧。一位外表不打眼的年轻男人，感觉是真选组最正常的一个…… “夜，初次见面，为了感谢今天来一趟的人，我准备了红豆包！请务必尝尝！” 山崎推双手递给我一个红豆包，我愣愣地接了过来。 “哈哈，虽然现在也只发出去了这一个。” 看着他有点腼腆的笑容，我对山崎先生的好感度上升到了【性格很好的正常人】类别，倒不如说在vtuber里正常人是稀缺资源…… “啊，谢谢，加油。” 我这么说道，突然想起了什么。 “不过土方先生叫的是银桑吗……他今天不在东京这边啊。” 我还是从神乐前辈那里听说的，这个周末万事屋的三人去附近的山里玩了，好像是要去抓独角仙，关系真好啊。 “什么——那个混蛋——” 土方十四郎爆发出了一声不爽的喊声。 啊，包括生气时候的表情也跟飞雄很像……快停下啊，我自动代餐的脑子。 “……谢谢你告诉我，夜。” 土方先生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向我打招呼道。 “嗯。” 我笑了笑，挥了挥手上的红豆包，说道。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就走了。” “来一趟辛苦你了，下次也一起打fps吧。” 冲田前辈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一脸乖巧的表情。真是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啊。 第167章 “好嘞，再见……” 于是进摄影棚五分钟，我就出来了。 走出大楼，我有一瞬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真要说的话，这种企划确实有点耍人玩的嫌疑，但在我知道的企划中甚至排不上折磨人的前二十。 这种时候我才能清晰地意识到vtuber不愧是娱乐产业的一部分。做事跟【有用】或者【有道理】丝毫搭不上边，纯粹只是为了观众看着好玩而已。 对于这种自由而无用的感觉，我倒是不讨厌就是了。 慢悠悠地晃荡着，我路过了一个街头篮球场。 一抹红色的亮色划过我的余光范围，我停下了脚步，稍微愣了一下。 那是……赤司？ 街头篮球场里，光看年纪和体格就能分出两派，一派是穿着花哨，介乎于高中生到成年人年龄之间的几个青年，另一派是介乎于小学生到国中生，身高相当参差不齐的少年。 红发少年看上去不属于任何一派，他甚至还穿着黑色的衬衫与浅灰色的西裤，完全不是运动的打扮。 然而此刻的篮球在他手上仿佛是有灵魂一般，运球的时候线路飘忽不定，速度极其惊人。 我还没看清赤司的动作，对面防守的两个高大青年突然被晃得膝盖一软，就那样跪下了。 “——跪下，你太狂妄了。” 我听见赤司那个让我印象深刻、平滑而又好听的声音淡淡地说着。 “还要继续吗？” 那双异色的眼睛暗藏着锋芒，瑰丽得简直令人毛骨悚然，我轻微地抖了一下。 然后那几个青年像是挂不住面子，嘟嘟囔囔地离开了。 我看见赤司把篮球扔给了那几个小少年，小少年们还在愣愣地道谢，他已经转身准备离开了。 ……唔哇，也太酷了吧。 赤司刚走出篮球场，看见了我，顿了顿，竟然打了个招呼。 “影山桑。好巧。” “啊……赤司桑。” 我点了点头，说道。 说实话我上次碰见他之后，一直在心里叫他boss来着。看起来就很有boss的感觉啊这个人。 “今天是工作吗？辛苦了。” 赤司征十郎走到了我的身边。刚刚的运动甚至没有让他出汗，呼吸依旧平稳。 “……是的。您也辛苦了。” 我下意识用上了敬语的社交辞令。 赤司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倒是看起来温和了一些，跟刚才在球场上压迫力满满的样子完全不同……啊，难道是幸村的类型吗。 但果然还是不一样。我心想。 就算幸村在网球场上也会让对手倒下，但刻意让人跪下这种有点偏执的确立支配权的方式，幸村是不会做的。 硬要对比的话倒是有点像冲田前辈，这种抖s感…… “不用拘束。我们是同年吧。” 赤司淡淡地微笑着，说道。 “……好的boss。” 第83章 八十三 啊。 【好的boss 】什么的，说出来了啊，我！ 总之先找时光机…… 说实话，对于赤司征十郎，我暗暗觉得他多少有点中二病的倾向。 不管是上次见到时他说的【那种人我不需要】，还是这次的【跪下，你太狂妄了】……在那种场景下用那么好听的声音说出来确实有点帅，但仔细想想还是很中二啊！ 啊，虽然像赤司征十郎这种少年御曹司，帅气脑力派竟然还会打篮球，就算不做什么中二的事情，单纯在那里站着就已经挺像中二幻想的了…… 我依旧面无表情，假装无事发生，但是内心已经死掉了。 作为一个二次元，很不好意思但是我多少也有过中二的幻想。 对于真的敢在现实中说出羞耻台词的人，比如说跟我关系不错的漆黑之翼，我是从心底出发地感到尊敬。 什么【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我对一般人没有兴趣】，【背后的伤痕，是剑客的耻辱】，【让世界感受痛苦吧！神罗天征！ 】……这种台词我也想说一次啊！ 虽然我绝对不会说就是了！会尴尬到想要原地去世的！ “…… boss？” 赤司那双瑰丽的异瞳眨了眨，然后竟然低低地笑了起来。 红发少年穿着黑色的衬衫与浅灰色的西裤，大概是为了运动方便，衬衫的下摆并没有被固定住，袖扣也被解开，长袖挽到了小臂上。 他略长的额发垂到了眼前，眉目有种少见的秀丽。 明明不笑的时候是一张冷淡清傲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眼睛稍微眯了起来，竟然显得脾气还挺好的。 “这个称呼还是第一次听到。” “……抱歉，赤司桑。” 我站在原地，大脑已经处于托管模式了。 【boss】只是我内心在调侃而已。因为莫名有种黑手党老大的感觉，感觉很帅。 但在现实中说出来果然耻度还是太高了…… “赤司君，或者boss，都可以。” 赤司如是说道，声音还是丝滑而好听，然后看了一眼手机。 “我还有会议。那么下次见，影山桑。” “……下次见，赤司君。” “嗯。” 赤司点了点头。 离开之前，他转过身，如是说道。 “现在的活动和乐队出道的准备，辛苦了。一切顺利。” 第168章 啊。 我一瞬间，莫名产生了一种被boss记住并关怀的社畜的受宠若惊感……停下来啊我！前方可是深渊啊！ —— 在暑假到来之前，我们乐队总算是正式签约了。 这个假期看起来会很忙的样子，但是乐队的大家都干劲十足，我这种容易被周围气氛裹挟的家伙也变得期待了起来。 以及这次期末成绩还算过得去，跟入学时候相比只是稍微下降了一些，完全可以算在误差范围以内。 于是我发了个停止三天配信的公告，开开心心地准备回家了。 回家当天的早晨，我正在简单收拾一下行李。说是行李，其实也只是几件夏天的衣服而已，我只打算带一个背包。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研磨前辈来到了我的公寓里。 一室一厅的公寓却显得有些空旷，因为没什么像样的家具和生活痕迹。 客厅里放着隔音室，墙角的箱子里堆着设备相关的杂物，厨房里干净得看不到厨具。虽然想过要买椅子，但是这个学期一下子就过去了，我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拎着背包从卧室里走出来，就看见研磨前辈坐在客厅的木地板上，抬头向我看过来。 他穿着夏天的短裤，瘦削的小腿交叠着。 抬起头时，我看见早晨的天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棕色的眼仁透彻得像块琥珀。 “你要走了吗……”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开口问道。 “嗯。” 现在走去电车站还可以慢悠悠地走。我看了一眼时间，说道。 “差不多可以出门了。” “三天之后就回来吗。” 他淡淡地问道。 “对。配信设备都在这里，还有迷你专辑的事情，果然还是得待在东京啊。” 我在脑海中回想了一下这周的日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看向研磨前辈，笑了一下。 “啊，要是想过来玩游戏的话随时欢迎。黑尾前辈那里有备用钥匙。” “冰箱里有水果饮料和冰激凌……” 我打开了冰箱，回头看向研磨前辈，说道。 “西瓜你吃吗？感觉放着会坏掉。” “放在那里吧。” 研磨前辈点了点头，说道。 我想了一下，感觉应该没有遗漏什么事情，就背上了背包，准备离开。 “晚上要一起打游戏吗。” “这几天可能不太行啊，要回老家。” 我叹了口气，吐槽道。 “平时倒是无所谓。要是放了假好不容易回去一趟还天天打游戏，绝对会被说的。” 这三天我要跟家人一起要去调味市的老家，跟一些很久不见的亲戚打招呼聚餐，大概还会跟着小姨她们做一些有的没的的事情。 回家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感觉什么都还没有做时间就过去了。 只是回家三天而已。 而且明明是放假的早上，我是因为要坐电车才这个时间起床，研磨前辈竟然也在这个时间起床了，而且还过来了。 说实话我有点惊讶。 “我知道了。” 我听见研磨前辈这么说着，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淡……但果然还是哪里有点奇怪。 啊。 研磨前辈刚准备起身，我在他的面前俯下身蹲下了。 他一时间愣在了原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 “虽然大概是我想多了。” 我看向那双在天光下像是浅金色的、瞳孔细小的眼睛，琢磨了一下，说道。 “……感到寂寞了吗，研磨？” 研磨前辈只是僵在了原地，没有说话。 “啊，抱歉。只是感觉你今天跟平时比起来有点不一样。” 我挠了挠脸，说道。 “无视吧，像我这种经常会莫名其妙感到寂寞的家伙才会产生的想法……” “一点。” “嗯？” 我停下了刚才的碎碎念，下意识应了一声。 “稍微有一点。”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他站起身* ，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 “走吧。去车站。” “诶，要送我去吗。” 我愣了一下，说道。 “嗯。” 研磨前辈已经走到了玄关，抬眼看向我，淡淡地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他刚才说的【稍微有一点】，是稍微有一点寂寞的意思。 大概是因为最近总是在一起打游戏吧，就算不打游戏，在学校里也经常见到。 虽然并不是每天都会长时间地交流，但突然看不见研磨前辈的身影，我确实也会感到一点微妙的寂寞。 我无声地笑了笑。 竟然会一瞬间产生这种的【学校放假了见不到朋友还不如上学】的想法，小学生吗。 不过我真的是小学生的时候，倒也并没有会让我产生这种想法的人。 “只是三天哦。” 走在去车站的路上，我偏头看向研磨前辈，说道。 “嗯。” “三天很短的。” “嗯。” “西瓜，记得吃哦。” “嗯。” 研磨前辈没有转头看我。他专注地看向什么都没有的道路前方，我说什么都会答应一声。 只是藏在半长的头发间的耳朵，隐约有些泛红。 糟糕，逗人玩原来是这么有意思的事情吗。 第169章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动了动。 ……我好像有点能理解这种恶趣味了。 —— 我买的是直通调味市的电车票，到了先去旅馆放下行李，虽然只是一个背包。 调味市算是我的老家吧。因为很小就被小姨领养了，我对这个城市并没有多少记忆。 当时有意向领养我的另一家亲戚倒是也在调味市，有两个比我小几岁的表弟，现在还在读国中。大一点的叫影山茂夫，小一点叫影山律。 因为在一个市，我本来更有可能去那家的，只是小姨坚持说她有养女儿的经验，所以最后两家决定让她领养我。 当时小姨那么坚持，真的太好了。 【我到旅馆了】 我停在了旅馆的前台，在聊天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说起来，不知道茂夫和律现在怎么样了。我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半年以上，过年的时候。 明明是兄弟，茂夫和律却并不算像。 我跟茂夫的关系要更好些，因为小时候的我们总是散发出如出一辙的路人阴角气息，不自觉就会有种亲近感。 但说实话我觉得茂夫的性格比我好得多，很温和，真诚，尽管有时显得有点弱，但绝对是好人的类型。 律的年纪更小，而且还是我们影山家这辈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成绩年级第一，五官长得帅，体育也不错，性格是能融入团体并且成为领袖的那种，据说还加入了学生会，在学校很受欢迎。 喂喂，明明按理说都是血脉相连基因相似的家人，只有这个家伙品学兼优十项全能诶。 “喔，静！” 美羽姐从走廊那头快步走了出来，一把把我抱到了怀里，柔软的怀抱里传来了好闻的花香调的香水气息。 “美羽姐……唔，要窒息了。” 我闷闷地说道。 “哈哈哈见到你太高兴了嘛。你就带了一个背包吗？啊，人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美羽姐一边说着，一边带我向房间走去。 这家旅馆是和室，我很久没睡在榻榻米上睡过了，还有点新鲜。 推开房间的障子，小姨和飞雄就向我看了过来。没什么变化嘛，虽然我也没离开多久。 “我回来啦！” 我将背包随手扔到地上，习惯性地说道。 “嗯，欢迎回家。” 小姨看着我，也笑着说道。 第84章 八十四 家庭聚会的地点定在一家和式的料理店，来了大概二十几个人，大多数人的脸我都认不出来。 一进门，小姨就带着我们到处打招呼，但高中生尚且是【小孩子】的范畴，正儿八经的社交寒暄不想参加完全可以不参加。 虽然我觉得我大概这辈子都不会想参加这种寒暄。 我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抬眼看向走廊外的庭院。 天气真好啊。叶子绿得几乎有些晃眼了。 希望这家的料理好吃一点。什么时候上菜呢，现在时间好像有点早。 “茂夫和律他们不在啊。” 飞雄就在我的身边，站起来凭着身高环视了室内一圈，然后说道。 我们这一代年纪相仿的就我们四个，所以小时候在聚会上每次都会扎堆。 “诶……他们住得离这儿挺近的吧。一会儿就来了。” 我懒懒地打了个哈欠，说道。 飞雄也在榻榻米上坐了下来，向我这边稍微靠了一些。 他今天穿着白色的短袖衬衫，里面是白色的打底衫，黑色的长裤，还打了皮带……这家伙直接把高中的校服穿过来了啊。 还是一如既往对外表毫不在意啊。校服大概是飞雄为数不多看上去比较正式的衣服吧。 音驹是要求打领带的，但乌野似乎不需要。唔，我很难想象飞雄打领带的样子就是了，感觉会忍不住笑出来的。 夏日的微风从庭院处吹了进来，带来一丝很淡的草木香气。 他漆黑的额发也被轻轻吹动，不自觉眯了眯眼。 总是皱起的眉头看上去也放松了些。 虽然五官相似，但我的眉尾总是向下，显得有些阴郁，飞雄的眉毛总是上扬着，看上去就脾气倔强。 室内的交谈声在此刻已经成为了白噪音，我靠在了飞雄的肩膀上，打算打个盹儿。 “你又没睡好吗。” 飞雄习惯性地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说道。 “起太早了，电车上一个人又不能睡……” 我闭上眼，低声说道。 “吃饭了叫我。” “知道了。” 我听见飞雄这样说道，然后用手扶了一下我的头，防止睡沉了栽倒。 啊。 我对家庭的聚会没什么兴趣，除了不喜欢人际交往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家人】在我眼里，不是因为有血缘就理所当然的，而是需要去彼此【成为】的关系。我认不得的亲人，跟陌生人也就没什么区别了。 耳边传来了风声。 “那个孩子吧，总感觉性格有些……” “小小年纪就没了父母，也是挺可怜的。” “不过跟郁美（ ikumi）的孩子看起来相处得不错……” 隔着夏季衣服薄薄的面料，我依旧能感到一点体温的热度。 然后迷迷糊糊的就睡过去了。 —— 第170章 良久。 “抱歉，我们来晚了！” 我睁开眼。门口出现了一家四口的身影，伴随着周围热闹的打招呼的声音。 “还睡吗。” 飞雄看我醒了，稍微偏了偏头，问道。 “算了。吃完饭再回去睡吧。” 我用力地按着太阳穴，无奈道。 “飞雄哥（tobio nisan），静姐（shizu nesan），好久不见。” 影山律走到我们面前，露出了一个优等生的笑容，向我们打招呼道。 “好、好久不见。” 影山茂夫站在弟弟的身边，也小幅度地挥了挥手，有些不好意思道。 “哟，茂夫，律。你们来了啊。” 飞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他在茂夫和律面前倒是一直都很有兄长的感觉，毕竟从小到大都是长得高跑得快，带着他们满山跑的类型。 “怎么慌慌张张的……你是跑过来的吗，茂夫。” 我看着明显有点喘气，脸色跟我跑步的时候差不多的茂夫，失笑道。 他们都还穿着国中的校服。与现在更常见的西装校服不同，茂夫和律的校服是正正经经一排扣子扣到领口处，全黑的颜色，看上去有几分庄重沉闷。 “嗯，打工稍微花了一点时间。” 茂夫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好意思道。 “诶……已经在打工了吗，明明还是国中生。” 说这话的时候，我感受到了飞雄投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 “茂夫在哪里打工？律也一起吗。” “没有，哥哥（nisan）在一个叫灵幻事务所的地方打工。” 律如是回答道。 “灵幻……事务所？” 我愣了愣，问道。好奇怪的名字，而且为什么是事务所，艺能相关的吗。 “具体是做什么的？” “帮顾客解决一些烦恼……驱除恶灵之类的。” 嗯？ 我眨了眨眼。 嗯？ ？ ？ “恶灵？” 飞雄看向两人，震惊道。 “什么东西……也太可疑了吧！” “你告诉家里了吗，茂夫。” 我迟疑了一下，确认道。 哥哥姐姐很担心你.jpg “嗯！父亲母亲都知道的。” 茂夫锅盖头下那双平淡的眼睛眨了眨，表情竟然还有点开心。 “【师傅】教了我很多事情。我也想继续留在这里。” “静，你怎么看。” 飞雄转过头来，小声说道。 “我怎么看……怎么看都很可疑啊！” 我扶了扶额头，小声地碎碎念道。 “打工的地方那么多，一定要在这里吗……难道是时薪高吗？比便利店之类的高吗。” “啊，虽然不知道便利店的时薪是多少，不过我的时薪是三百円。” 三百円…… 我和飞雄对视了一眼——这完全就是被骗了吧！只有便利店三分之一都不到的薪水，只能买两个肉包啊！ “茂夫，你打工是有什么想买的东西吗。” 我看向茂夫，平时懒散的表情此刻也慎重了起来。 “什么都可以，姐姐给你买。” “不是……” 茂夫似乎是不好意思了，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 不管我们说什么，茂夫都是一脸纯真的【啊没事的不用担心】的表情，就连年纪小但一向很靠谱的律都没反对。 从茂夫的话中，我们得知他的师傅名叫灵幻，据说是灵能力者，才会接一些一听就很不科学的委托。 “明天去那个事务所看看吧。” 飞雄略低下头，小声地跟我说道。 “赞成。” 我点了点头，也小声说道。 —— 到了吃饭的时间，我们几个小辈也跟各自的家长坐在了一起，身边的长辈浓度瞬间高了起来。 这家店提供的料理是符合老人口味的、比较清淡的传统和食，味道倒是不错，但是我和飞雄都没什么心情好好品尝。 “郁江（ikue）走了也有十年了。” 亲戚的大叔喝着啤酒，看向我们，叹了一口气，脸颊已经浮起了酒醉的红色。 “这些年抚养三个孩子很不容易吧，郁美。” 我的筷子顿了顿。 “哈哈，有这三个孩子在，我每一天都很开心哦。” 小姨只是笑眯眯地说道。 已经走了十年的人，竟然还是会在聚会上被提起。当初还真是自由反叛得让人印象深刻啊，连带着我也总是被拿来比较。 我吃了一口鱼肉，神游着想道。 飞雄坐在我的身边，偏头看向我，以只有我们能听见的音量开口说道。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这么回答着，但飞雄的眼神很明显地不信，于是笑了笑，也小声说道。 “啊，我在想m字刘海的诅咒……每一个影山，都会遇见橘子脑袋的天使这种事情……” 我说的天使当然是我的经纪人了，但飞雄显然没有把他的搭档称为天使的习惯，被噎了一下。 “啧，哪里有这种诅咒。” 他小声吐槽道。 “茂夫和律就没有。” “那是因为他们背叛了m字刘海的神。” 我煞有介事地评价道。 “……噗。” 第171章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飞雄的笑点，他快速地笑了笑，然后才在吸引了长辈视线后回到了平时的臭脸。 “飞雄和静关系真好啊。” 亲戚的大叔一口喝光了玻璃杯中的啤酒，舒畅地出了一口气，揶揄道。 “表兄妹也是可以结婚的哦，从法律上来说。” 啊。 我眨了眨眼。 “哈？你在说什么啊？” 飞雄一时没控制住音量，吸引了桌上大家的目光。 反应还是这么大啊，这家伙。又不是第一次听见这种打趣我们的话了。 这个年纪的长辈还真是无聊，张口闭口就是钱、工作、和结婚。 我用手托着脸颊，笑了笑。 “伯父，您就别拿飞雄和静开玩笑了。” 美羽姐适时插了句话，微笑道。 “说起来您是买了新车吗，真气派啊。” “喔！” 那位大叔顿时兴头上来，开始就他的新车侃侃而谈。 我侧过头，只看见飞雄掩饰一般地喝了一口茶，眉头蹙起。 “怎么了。这个玩笑年年都被开，也差不多该习惯了吧。” 我打了个哈欠，笑道。 “哈？怎么可能习惯啊。” 飞雄憋了憋气，还是皱着眉说道。 “什么奇怪的法条……我们就是兄妹不是吗。” 我愣了愣，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应道。 “嗯。对啊。” 虽然小学的时候我确实想过跟飞雄结婚，这样我们四人就能成为真正的家人了…… 嘛，这种傻子一样的想法，我是绝对不会让飞雄知道的。 —— 至于第二天去灵幻事务所的时候。 “振作一点啊静！我们不是来揭发他的吗！” “唔，按摩……好舒服……” 第85章 八十五 虽然做着挺玄乎的灵异相谈业务，但灵幻事务所看上去出乎意料的普通。 普通的楼，普通的办公室，普通的装修，装着朴素的百叶窗，有办公桌和柜子。 “哈……对，就是那里，嘶。” 我坐在椅子上，微微眯起眼睛，轻叹道。 “好舒服……” 被按过的肌肉感觉暖洋洋的，尤其是因为在电脑桌前久坐导致的肩膀酸痛，在此刻全然消散。 我整个人像是被按摩得灵魂出窍了一般，露出了安详成佛的表情。 “喂，你是【除灵】的对吧。” 飞雄就站在旁边，一脸震惊地看着正在给我按摩的灵幻先生，吐槽道。 “这个家伙是【灵】吗，她看起来灵魂出窍了啊！” “盛惠a套餐～” 灵幻先生双手交叠，露出了生意人的笑容，如是说道。 这位就是茂夫的师傅，灵幻新隆先生。 他有一头黄色的短发，穿着灰色的西装，打着粉色的领带，眉眼有丝成年人的帅气，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让我想起了银桑。 虽然我在来之前完全以为这是个骗子，假意说想要除灵想看看他要干什么……但现在已经完全被他按摩的手艺征服了。 啊咧。 我抬起手动了动，摸了一下感觉轻松了不少的脖子，神情凝重。 我身上不会真的附身了什么东西，刚刚被除掉了吧…… “a套餐是我们的体验套餐，为您驱除20%的灵，还有b套餐，认真套餐，为您驱除50%的灵！以及最推荐的c套餐——全力套餐，为您驱除惊人的99 %的灵！” 灵幻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张排版像是廉价推销的广告单，十分有诱惑力地说道。 “为深受灵困扰的你量身定制，大家都说好的除灵服务，介绍朋友立减5%！” 唔，刚刚的a套餐竟然只要两千円，也太实惠了吧。 “办卡……啊，老师您考虑去东京发展吗。” 我接过了广告单，认真问道，周身都仿佛开满了花，伴随着亮闪闪的光芒特效。 “你这家伙做了什么啊！为什么这么熟练啊！把那个黑漆漆阴沉沉的静还给我啊！” “啊，飞雄你要不要也来试试，真的超级舒服诶。” “不需要！！” “飞雄哥，静姐，你们来了啊。” 茂夫从门口走了进来，寡淡的五官稍微露出了一点笑意，看上去真可爱啊。 我也笑了笑，打了个招呼。 虽然除灵这种事情我果然还是不认可，但灵幻先生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坏人，甚至提供的服务跟收费比起来还挺物美价廉的…… “喔，原来是茂夫的哥哥姐姐啊。” 灵幻先生有些惊讶地说道。 “嗯……灵幻先生真的不考虑开家按摩专门店吗。” 我付了a套餐的钱，真心实意地说道。 “以您的手艺，用除灵这种虚假的名头没必要吧……是什么广告特色吗。” “哈哈，您说笑了。除灵当然是真的了，刚刚我不就帮您驱除了一部分的灵吗。” 灵幻先生挠了挠头，如是说道。 看着飞雄依旧充满怀疑的表情，我耸了耸肩。算了，大概灵幻先生就是喜欢这方面的怪谈吧。 “——啊，静姐身上的灵的话，没有被驱除掉哦。” 一旁在泡茶的茂夫突然出声道。 一瞬间，室内陷入了一片沉寂。 我们三人的视线都聚集到了他的身上。 第172章 “我身上的灵？” 我愣了一下。 “喂，茂夫，你在说什么啊。” 飞雄皱了皱眉，说道。 “就是啊mob，不要突然说些奇怪的话……” 灵幻先生也一脸冷汗的样子，如是说道。 mob是茂夫的外号吗。 “啊，如果稍微刺激一下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显形让你们看见。” 茂夫这么说着，伸出手，不知道做了些什么。 我的视野一黑。 下一秒，室内的空气变得滞涩起来，我看见像是深紫色气流一般的东西以我为中心逸散到整个室内，气流仿佛有生命一般，还在小声呢喃着些什么。 【喜欢】 【好喜欢】 【我爱你】 “这是……什么……” 我震惊了。 与我相对的，飞雄的周身爆发出像是龙珠动画一般的金色光芒虚影，柔和而充满活力地围绕着他。 啊，所以说应该不是咒o回战漫画的那种设定吧。如果这是我们自身的意志产生的灵的话，飞雄的意志不应该是个飞来飞去的大排球吗。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恶灵，但它并没有要伤害别人的意图。” 茂夫挠了挠脸，说道。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但应该是件好事吧，毕竟在说着喜欢之类的。” 我失语了。 “茂夫……你真的是超能力者啊……” 我想起小的时候跟茂夫吃饭的时候，他的勺子总会在不经意间被折弯。 茂夫说这是因为他有超能力，我每次都是无奈地说着好好好，然后帮他把勺子重新掰直。 “嗯？我说过的吧。” 茂夫又伸出了手，刚刚的金色虚影与深紫色气流瞬间消失不见了。 “所以说灵幻先生也是……” 我转头看向灵幻先生，喃喃道。 “哼哼。” 灵幻先生用一只手半掩住了脸，留下一片阴影，眉眼严肃，全身透出一种威势。 “灵能力者，灵幻新隆，正是在下。” 不愧是茂夫的师傅，真是靠谱的成年人啊。 我肃然起敬。 啊，这个世界，果然还有里世界的存在吗。 不过茂夫说只有很少的人有特殊的能力，一般不会影响正常人的生活。 我想起相卜南说她姐姐是个很厉害的占卜师，从小到大占卜百发百中，又想起网球场上那些现在想来一点都不正常但我当时竟然真的接受了的绝技…… 总、总之还是无视吧。 —— 从调味市回家之后，我还有一天就得回东京了。 正好是周一，小姨和美羽姐白天要上班，我们晚上准备在家里涮火锅吃。美羽姐还提议要看恐怖电影，正好降降温……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明天要一起去哪儿玩吗，我回来了】 洗完澡，我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随手发着消息。 阿雅：【噗哩。好啊】 精市：【静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想去的地方啊…… 【没有。倒不如说附近的地方基本都没去过，根本不出门（安详】 我这边完全没有任何建设性的意见，最后那两人决定要一起去游乐园。 啊，在电影院后又是游乐园吗，感觉我在逐渐打卡现充出没的地点啊。那可是暑假期间工作日的游乐园，怎么想都是现充聚集地。 虽然对游乐园没有特别的兴趣，但我是【懒得出力计划的人没有提要求的立场】主义，所以欣然同意了。 我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向经纪人发送了消息。 【啊，梦野老师是不是说过想要游乐园的资料？我明天正好要去，需要拍照吗】 史上最可爱橘子天使经纪人：【哦哦！拜托了夜，暑假真好啊……是跟上次那个男生的约会吗】 她跟梦野老师最近挺顺利的，时不时也会跟我聊一些恋爱的话题。 我对恋爱可以说是一窍不通，给出的建议却似乎出乎意料的有用……但那毕竟是十年长跑的经纪人和梦野老师诶，事到如今不管一起说什么做什么都没问题的吧。 【不是约会。三个人，他也在】 【……那个，我想问一下，另一个是男生还是女生】 【嗯？男生】 那边本来是正在输入中，然后停下了。 经纪人打字的手速很快的，什么事情需要打这么久……我等了一会儿，才收到了新的消息。 【梦野老师说请务必给他资料】 【游乐园的背景或者三个人的合照都可以】 啊，原来是在向梦野老师确认吗。我回了一个ok。 说起来梦野老师和经纪人确认关系的起因也挺有意思的。 据说是某个男性艺人约经纪人私下去玩，发的消息有点暧昧，被梦野老师看到了。 梦野老师说这件事的时候一脸黑线，面容严肃，说当时他还以为自己得了什么心脏方面的不治之症，觉得自己就要死了。 他下意识对经纪人说了【不要去】，然后经纪人突然脸变得超级红……根据对少女漫画套路的研究，他们终于在一起了。 我听到这里的时候点了点头，磕得十分开心。 说实话，这种两人双向暗恋看得一清二楚的事情连我都看过不少回了，大概是这次终于凑够了进度条，量变引发了质变吧。 第173章 说到底这两人早都是能互相帮忙查看手机消息的关系了啊！这个连大多数情侣都做不到吧！ 梦野老师至今还坚持是他先喜欢上经纪人的，真的好迟钝啊。 明天去游乐园，嗯，为了在一群现充中不起眼一点，决定一下穿什么吧。 —— “哟，等很久了吗。” 我看了一眼手机，我明明提前了五分钟啊。 “……没有，我刚到。” 仁王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落在一边，回答道。 “嗯，我也是。” 幸村愣了愣，那张精致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今天的搭配很适合你……很好看。” 第86章 八十六 我今天穿了件贴身的浅粉色高领短袖。 是一种饱和度很低的粉色，衬得我苍白的皮肤都稍微有了些血色。下面倒还是一如既往的黑色短裤和凉鞋，戴了黑色的耳钉。 领子高的衣服总是会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全感，同样款式的t恤我还有黑色和白色。 只是其他两件都已经洗旧了，这件粉色的还没穿过……明明买的时候是因为觉得颜色好看才买的。 啊，像我这种阴沉的家伙，衣服总是一不注意就是一片黑色了。 “真的适合我吗。” 我无意识地扯了扯脸侧的头发，视线偏移，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太好了。” 面前的两人一时间没有说话，我抬眼问道。 “不走吗？门口那边好像开始排队了。” “……好。” 仁王放下了捂住下半张脸的手，答道。 “嗯，走吧。” 幸村点了点头，微笑着说道。 明明是工作日的游乐园，今天人气倒是挺足的。大概是暑假刚开始，大家都比较有出来玩的动力，目光所见之处有不少都是学生的年纪。 走在幸村和仁王中间，我总是能感受到周围投来的若有若无的视线，女生就算了竟然还有男生……真显眼啊，这两个家伙。 “过山车现在人还不多，要去吗。” 我向前方看去，神色凝重地说道。 “怎么这个表情。你害怕过山车吗。” 仁王偏过头来，笑了笑，随手玩了玩银白色的狐狸尾巴。 我一抬头，被涂成明亮颜色的铁轨在我们头顶扭转，一车游客正好经过，留下了一片渐行渐远的尖叫声。 “来游乐园不坐过山车总有种白来了的感觉……说不上害怕，但我一直觉得过山车这个概念很怪。” 我摸了摸下巴，评价道。 “自愿坐在上面被甩来甩去，如果是不知道这个概念的什么外星人看到了，大概会觉得地球人脑子有病吧……” “哈哈哈，不过那种突然失重、对感官失去掌控的感觉，稍微有点让人上瘾啊。” 幸村轻笑了一下，感叹道。明明看着一副温和喜静的样子，对于冒险刺激的活动接受程度倒是意外的高。 “噗哩。真像是你能说出来的话。” 仁王挑了挑眉，说道。 过山车的队伍本来就不长，向前移动的速度也很快。不到二十分钟，我们就来到了队伍的最前列，下一趟就该我们了。 这个过山车是四人一排，因为没有落单的游客，没有人加入我们这一排。 “真的最后一排就可以了吗。” 我看着刚刚走掉的过山车，问身边这两人。 “你们挺喜欢过山车的吧，不坐第一排吗？不用照顾我。” 虽然上次坐过山车还是小孩子时期的事情了，但我记得我下来只是稍微头晕了一点，没什么不好的反应。 说到坐过山车，果然还是应该在第一排感受迎面而来的风吧。第一排应该是最刺激的。 “没事的，我比较喜欢最后一排呢。” 幸村笑眯眯地说道。 “我也是。最后一排就好。” 仁王也弯了弯唇角，如是说道。 “这样啊。” 我愣愣地应了一声。幸村坐在我的左边，仁王坐在我的右边，在工作人员检查过安全装置之后，过山车就缓缓地启动了。 这个过山车的设置是最开始有一个比较大的爬坡和降落，然后是加速的旋转与翻腾。 随着过山车一点一点前进，我开始感觉到了一点不对。 “等等……” 话音还没落，巨大的向下俯冲感就席卷了我的身体，瞬间的失重感让我几乎产生了要被抛出去了的错觉，大脑都停止思考了。 随之而来的蛮横的横冲直撞……我知道了！ 过山车是在第一排达到最高点时降速到几乎停止，然后猛然下降加速的，这就意味着最后一排会一瞬间跨越最高点达成最完整的失重过程啊！ 从过山车下来的时候，我踩上坚实的地面，甚至踉跄了两下。 跟小时候坐的感觉一点都不一样……可恶，难道坐过山车的能力不会随着长大而变强，反而会消失吗…… 一旁的工作人员姐姐刚要伸手帮我，身边的两人抢先一步防止了我摔倒。 “静，你还好吗？” 幸村有点担心地看向我，脸色如常，只是柔软的头发被风稍微往后卷了些。 “没事吧？” 仁王扶着我问道，他发质偏硬，所以竟然连发型都没有乱。 第174章 果然是过山车爱好者……幸好这两个家伙身高差不多，一边搭一个搭得还挺顺手的。 “没事。下一个项目，还是来点有益身心健康的吧。” 我虚弱地说道。 虽然不知道那个工作人员姐姐为什么一直看向这边，我向她稍微点了点头，示意我没事，但她好像脸更红了。以今天的天气还一直站在这里工作，真是辛苦了。 “先休息一下吧。啊，那边有卖冰激凌的，吃吗？” “吃！” 坐到冰激凌摊子旁边的桌子旁边时，我其实已经缓过劲来了。 大概是印象与实际不符，一时间被惊到了，但稍微一回想，下降的时候其实还是蛮爽的。 我选了淋了草莓酱的香草冰激凌，幸村选了柠檬冰沙，仁王选了薄荷巧克力的冰激凌。我们三人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地图决定接下来去哪里。 “健太～那之后我们就去海洋区吧，我先去一下洗手间，等我哦达令～” “喔！ok！” 旁边不远处的桌子传来了一对小情侣的声音，看年纪大概也是高中或者大学生吧，真青春啊。 ……嗯？ 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愣了愣。 “是赤音前辈啊。” 正在向旁边的桌子处走去的是黑川赤音。 她比我年长几岁，会很温和地像鹿岛君一样叫我小静，我挺喜欢她的。 她蓝色的头发已经留成了长发，柔顺地垂了下来，穿着白色的雪纺无袖衬衫和粉色的花边半身裙，整个人看起来温柔漂亮得像是在发光，如同偶像片里走出来的女主角。 “那个……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黑川赤音向那个叫健太的男生问道，声音腼腆，笑容温柔又可爱。 “啊，请坐请坐。” 那个叫健太的男生这么回答道。 他染了一头棕色的小卷毛，脸勉强能跨入帅哥的行列，但跟赤音前辈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水准上，用这种有点猥琐的视线看赤音前辈什么的…… “静，那个蓝头发的女生你认识吗。” 仁王皱了皱眉，小声说道。 “刚刚走掉的女生叫他达令，应该是女朋友吧。” “是人渣呢。” 幸村一直都微笑着的表情也消失了，语气相当冰冷。 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说到底为什么赤音前辈会搭讪那个家伙…… “诶，像健太这样的帅哥，也是一个人来游乐园吗。” 赤音前辈有点惊讶地说道，脸颊微红。 “啊，这话应该我说吧，像赤音酱这样的美人，竟然是一个人来的吗。” 健太挠了挠头，试探地说道。 “那要一起逛逛吗？赤音酱，喜欢旋转木马吗？” 我看了眼地图，旋转木马，跟刚才女朋友说要去的海洋区正好是反方向啊。 正常情况下我是完全不想掺合这种麻烦的事情的，但是眼看着两人的谈话气氛正好，那个男的就要靠近赤音前辈发生肢体接触了……我咬了咬牙站了起来，向那边的桌子走去。 “喂。” 我伸出一只手压在桌子上，面无表情地说着。 “——可以请你离赤音前辈远一点吗。” 幸村和仁王相当自然地站在我身后半步，我们这个站位大概看起来挺黑恶势力的，正好。 “刚刚在这里的，是你女朋友？” 我看向那个男生，淡淡地问道。 “小静？你怎么在这里？” 黑川赤音有点惊讶地说着，连忙站了起来。 “等会儿，我们这是在……” “人类观察学，结束——” 几个人举着摄像机和话筒从一旁加速跑了过来，还有那个【去上洗手间】的女生。 “健太，真的太过分了。” 穿着一身蕾丝洋装的女生有点情绪不安定的样子，看起来如果不是还有摄像机她已经要原地爆炸了。 “你刚刚完全就是要抛下我去跟这个女人约会对吧……” “这、这是什么？！” 健太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吓了一跳。 “我们是tos的人类观察学节目组，【在游乐园跟女朋友约会的时候被美女搭讪会答应吗】，这次我们进行了这种观察。” 举着话筒的人说道。 啊。 我猛然捂住了脸。 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什么的不要啊，现在挖一个洞钻进去我能直接钻到巴西吗—— 总之先找时光机……银桑救一下啊！ “小静，没事的。” 黑川赤音柔和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抚我，我顺势低下头，小声说道。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哈哈哈，不用道歉哦，谢谢你担心我。” “虽然被突入的三人打断了，但似乎里面有赤音酱的熟人！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吗？” 在采访完健太的感受之后，举着话筒的人转向了我，说道。 “不用理我，我是一般路过的高中生……” 我有气无力地说道。 “这位是影山静，在摇滚乐队【tethered storm】，tezasuto里担任吉他手，请大家多多关照哦。” 黑川赤音倒是笑眯眯地跟采访的人说道。 她显然收录经验丰富，跟采访的人说着话，另一个摄像机还在拍那边疯狂道歉的健太和抱着手臂的女生。 第175章 至于我们三人出镜的许可，最后还是同意了。拒绝出镜让前辈重摄我会很不好意思，但节目播出也会很不好意思，一想到这里我就脚趾抓地了…… “静，冰激凌。” 幸村把我的冰激凌递给了我，我下意识接过来吃了一口，甜美冰凉的口感立刻让我平静了一点，叹了口气。 “最近的节目玩得真大啊。” 仁王感叹着，微微低头看着我，说道。 “那边还有卖吉事果的，你不是说过想吃吗？” 吉事果，一种西班牙的传统甜食，据说蘸糖和巧克力都很好吃，游乐园里还出了不正宗但看着很好吃的草莓口味。 “……嗯。” 我点了点头，心情终于平复了。 “那个，抱歉，把你们也卷进来了。” “一开始也不知道是节目，遇上这样的事情，去阻止才是正常的吧。” 幸村温和地看向我，那双蓝紫色的眼睛如同大海一般令人平静。 “直接上前的静，我觉得非常帅气。” “你又没做错。有女朋友还那个态度……真令人不爽。” 仁王看了一眼那边，啧了一声。 跟赤音前辈和节目组道别之后，我们才终于回归了正常的游乐园之行……嗯，希望之后再不要出什么岔子了。 第87章 八十七 第一个项目就玩了过山车，第二个项目我们说好了要找个比较舒缓的项目，最好还是室内的，可以吹吹空调降温。 “……鬼屋？” 我神色一僵，讪讪地说道。 “这个推荐年龄是从六岁开始的，应该比较幼稚吧，我们去坐个旋转木马或者转转杯子怎么样……” “那不是更幼稚吗。” 仁王吐槽道。 “诶，静好像不擅长恐怖系的啊。” 幸村眨了眨眼，状似遗憾道。 “唔，也不是不擅长，我玩过恐怖解谜类游戏的，说到底神神鬼鬼的根本不存在……” 我不甘地偏过头，阴郁地碎碎念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茂夫和灵幻先生的灵能力，紧急刹车了。 啊。 以前还可以安慰自己恐怖片鬼屋都是骗人的，但现在知道灵异现象真的存在我反而更害怕了啊！ “噗哩。但这个是附近唯一的室内项目，应该有空调吧。” “……走！” 我毅然决然地说道。 一个六岁小孩都能去的恐怖项目，难道有什么可怕的吗？ 这个鬼屋的外表是一座复古的洋馆，装潢精致中透出些陈旧的气息，设定是有幽灵的存在，确实很有单机恐怖解谜类游戏的味道。 在进过短暂的排队之后，我们这批游客来到了洋馆的门厅。 一进入室内，空调凉飕飕的气流顿时吹了过来，我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咯咯咯……” 室内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了带着气声的邪恶笑声，我瞬间颤抖了一下。 项目已经开始了，音响里的声音正在交代这座废弃住宅的背景故事，说不上有多恐怖，但在这种昏暗阴森的环境里还是让我不寒而栗。 “……害怕的话，可以握住我的手。” 我听见仁王低声说道，一片黑暗阴凉中，从近在咫尺的他的手臂传来的热量让人无端安心下来。 “别怕，我在这里。” 温热的气流掠过我耳朵的上方，是幸村清朗的声音，温柔缱绻得简直让人耳朵酥麻。 我愣了愣。 虽然是在这种环境里，但我好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被刻意削弱的回忆此刻一幕幕在我脑海中播放起来，仁王收到巧克力后的脸红、幸村在天台上的欲言又止、在live house时两人之间微妙的碰撞…… 以及此刻，这两人如同是少女漫画男主角一般的台词。 大概是经纪人和梦野老师老师在我眼前晃，这个时候我第一反应想起的竟然是少女漫画的套路。 而且偏偏还是游乐园，这个与电影院和水族馆并称恋爱三大圣地的地方……虽然这个地点不是我决定的。 “啊，这个公馆的小车是两人一起的。” 走出门厅，仁王看见面前排列着的半封闭式小车，眯了一下眼睛。 “这种项目，不能让静落单啊。” 幸村垂下眼，温和地说道。 “——和我一起吧，静。” 两人同时这么说道。 在此刻，我终于明确了现在的状况。 其实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一直以来这两个人都表现的明显得不能更明显了，况且就算是三人一起出来玩，幸村和仁王都不是【大家一起好好相处】的和稀泥式性格。 如果我是以一个旁观者视角看过来，绝对早就意识到了吧。 但偏偏我不是旁观者，我自卑敏感的神经只是单纯地无法处理【好像真的有人在恋爱意味上喜欢我】这件事。 为什么…… 我还在愣神，该我们乘坐的这批小车已经停了下来。 面前肖像的眼睛突然动了一下，我吓得瞬间往后退了两步。 “哈哈哈哈次子（ tsuguko ）酱别开玩笑了这种东西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走吧哈哈哈哈——”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手臂就撞入了一个温暖柔软的怀抱之中。 下一秒，我被一个红发少女拉扯着就登上了小车。 第176章 “等等……” 我听见身后仁王和幸村的声音，以我的了解他们绝对是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上手阻止这个陌生的女孩子，但不第一时间阻止的话就已经阻止不了了。 跟这个红发少女不到一米六、娇小可爱的身型比起来，她的速度力量简直让人吃惊。 直到小车开始行驶，红发少女才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次子酱……你是谁啊！” “这应该是我的问题吧。” 我无奈道。 虽然被硬扯上来了，但毕竟是帮我逃离了【你要选谁】这个死亡单选题，我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反而还想感谢一下。 而且定睛一看，这个女孩子长得还蛮可爱的。 漂亮的金绿色眼睛，红色的中长发，侧边还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显得俏皮极了。 她穿着胸前有蝴蝶结的星星花纹蓝色连衣裙，整个人透出一种班上受欢迎女生的现充感。 “啊，抱歉，我刚刚……影山静！” 红发少女不好意思道歉到一半，似乎是看清了我的脸，震惊道。 “你认识我？” 我挑了挑眉，问道。 “失礼了！刚刚不小心拽你上来真的很抱歉，啊，我是tezasuto的粉丝！” 红发少女微红着脸，有点害羞地说道。 “我是喜多郁代（kita ikuyo），国三生，一直都有关注你们的推，虽然以前没有机会，但下次的演出准备去现场看！” “……名字很可爱。” 我低声说道。 什么，竟然是珍贵的粉丝！喜多郁代，同音是【来了走吧】，这个独特的名字我大概不会忘记了。 “嘿嘿……啊！” 红发少女开朗的笑容才露出一半，前方的骷髅突然动了起来，她顿时被吓了一跳。 我咬了咬牙。 虽然我也怕，但这可是在可爱粉丝的面前，振作一点啊我！ “手给我。” 喜多又一次被吓得惊呼了一声时，我伸出了手，面无表情地说道。 红发少女十分感动地看着我，然后抓住了我的手臂。与我练吉他练得指尖发硬的手不同，她的手小巧温软，被吓到的时候会下意识往我这边靠……好可爱。 于是这个幽灵公馆，就在喜多郁代的灵魂出窍与我的死要面子强装镇定中度过了。 在下了小车之后，我和喜多才和同伴们会合了。 幸村和仁王是从一个小车里下来的，他们看着倒是一脸平静，完全没有被吓到的迹象。 喜多那个叫次子的朋友跟一个大姐姐拼了车，绿发绿眼的少女一脸无奈，显然也是完全没在怕的。 “真的十分抱歉，我们家的笨蛋给您添麻烦了。” 绿发少女压着喜多鞠了躬，相当礼貌地说道。 “小事。” 我还紧绷着脸，淡淡地说道。 “谢谢你借肩膀给我……” 喜多挠了挠脸，不好意思地说着。 “嗯。” 我点了点头说道，依旧是一副冷酷的样子。 “下次演出见。” 一直到那两个少女走出了我的视线范围，我才松了一口气，腿一软，喃喃道。 “吓死我了……” “噗哩。” 仁王没忍住笑了一下，那双青色的眼睛里满是笑意。 “稍微有点羡慕那个女生啊。” 幸村感叹着，轻笑了一下。 “别说了，这次我们真的选个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活动吧……” 我捂住脸，悲伤地说道。 看着地图，我很注意地避开了两人一组的活动。 在经历了一个参观4d景象的飞轮和一个强度不大的小火车过山车之后，下午的气温逐渐升高，我们决定去坐激流勇进的项目。 这个项目倒是挺短的，主要就是短暂的漂流之后冲进水里，甚至往下冲这个过程也挺短的，乘客们不至于被水冲击得湿透。 “这个水都被晒热了……” 坐上漂流的小船，我随手感受了一下水温，吐槽到。 “啊，真的，起码一会儿不会冷了。” 仁王也伸手进水里，耸了耸肩说道。 “确实感觉夏天越来越热了，温室效应吧。” 幸村无奈道。 “喔，要来了……” 明明看上去并不夸张的下降，实际坐在小船里往下跌落的时候还是有一瞬间的失重。 我下意识伸手护住了上半身，肩膀、手臂、和头发却被水淋湿了，但由于天气炎热，说实话还挺舒服的。 原本就在眉毛以下的刘海被水打湿后，瞬间到了会遮住眼睛的长度。我低着头跨步走出小船之后，才来得及整理头发。 “这个样子，有点让我想到第一次跟静搭话的时候。” 我听见幸村笑着说道。 “啊，那个时候我的刘海很挡视线来着。” 我将刘海捋了上去，现在我对刘海这层屏障已经没什么依赖了。 这两年，我真的改变了不少啊。 “噗哩。刘海完全捋上去这个样子，我倒是印象深刻。” 啊，当时我为了那场炎上哭成那样，现在想来也感觉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吗。 我抬眼看向眼前的两人，愣了一下。 幸村今天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水珠正在不断地从蓝紫色的中长发上滴落，划过那张精致的面孔。 第177章 身上的衬衫也被淋湿了一部分，左臂以及左半边的面料贴在皮肤上，腰肢线条流畅，半透明的质感透出一种难言的色气。 仁王则穿着一件宽松的深灰色短袖衬衫，扣子没有扣上。衬衫布料硬挺，然而里面的白色t恤却轻易被水浸湿得贴在身上。 柔软轻薄的面料勾勒出胸的中线，甚至隐约透出腹肌的线条。 虽然坐这种项目被淋湿很正常，旁边还有被淋得更严重，上衣完全贴在身上的……但这种一块湿一块不湿的感觉反而更要命啊！ 我下意识将视线避开了他们的方向，心里默念着非礼勿视，试图遗忘刚刚看到的一幕。 这、这种级别对于我这种家伙来说等级还是太高了。 “噗哩，你怎么脸红了。” “天气太热了……” 第88章 八十八 明明玩了一整天了，夏天傍晚的天光却依旧明亮。 泛着一丝紫色的蔚蓝天空澄澈廖阔，好歹气温比下午稍低了几度。 “接我的车差不多快到了。” 我看了一眼时间，给要来接我的小姨发了消息，随口说道。 “晚上家里要涮火锅来着，唔，竟然还专门买了高级的牛肉……饿了。” 其实比起牛肉火锅，小姨在夏天更常做的是清淡的汤豆腐。大概是看我回家一趟专程去买的吧，有点感动。 “火锅啊，听上去真不错。” 幸村偏过头，笑着说道。 “那我也预约一下计程车吧。雅治要一起吗？” “喔，一起吧。” 仁王懒懒地说道。 往游乐园的门口走去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了一点小插曲。 是一对走在我们前面的小情侣，穿着附近一所高中的灰色西装校服，头上戴着游乐园礼品店里的发箍。 女生戴着的是小熊，男生戴着的是猫咪，显然是标准的制服约会。 “呐，刚刚给你发消息的谁？” 女高中生的声音高了起来，显然是有些不满，侧过来的半张脸甜美可爱极了。 “为什么把手机拿到另一边了？我不能看吗？” “只是男性朋友发来的消息而已，篮球社的。” 男高中生有一头黄色的头发，身高意外的高，确实像个运动员。 他明明语气随意，语尾甚至有点撒娇的意味，说出来的话却异常冰冷。 “我没必要什么事情都向你汇报吧。” “凉太！” 女高中生扯住了他的衣袖，眼睛里快速地蓄起了泪水。 我对女生的抵抗力一向比较弱，这幅表情看上去连我都有些不忍，那个男生却没什么反应的样子。 “……我讨厌被束缚这种事，交往之前你也是知道的吧。” 男高中生只是低声说着，并没有停下脚步，女生也只能被迫小碎步地继续走着。 “当时不是说没关系吗。” “可、可是凉太对我一直都是这种态度……” 女高中生的声音中已经带上了哭腔。 “我是凉太的女朋友对吧！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发的消息而已，这种事情也不行吗。” 今天怎么回事，老是撞上这种事情。 我有些无奈地想到。 明明游乐园应该是快快乐乐一起出来玩的地方，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来游乐园的时候总能撞上情侣夫妻吵架，或者家长和孩子吵架。 因为这对高中生情侣就在我们三人前面吵架，着实有点尴尬，我们对视一眼，一言不发地往旁边走然后超过了这两人。 超过两人的时候，那个黄色头发的男高中生似乎看了我一眼。 我将目光定在远处某个点上，强制让自己不要乱看，也没看他的脸，直到离开一段距离后才松了一口气。 “谈恋爱好可怕……” 我小声感叹了一句。 之前那个在节目上测试男朋友的女生，和刚刚那个女高中生，不知道其他人会怎么看待她们呢。社会舆论的话，大概更倾向于把她们归类成【麻烦】【作】【疑神疑鬼】之类的吧。 然而看着她们的样子，我只感到一种无力的悲伤。 谈恋爱明明是应该让人开心的事情，怎么把自己搞成这种表情了啊…… “嗯。情侣间查看手机消息这种事，不应该有什么问题吧。这种是束缚吗。” 幸村垂下眼，声线温和。 “这不是最基本的事情吗。” “噗哩。幸村你这个表情好可怕。” 仁王吐槽了一句，随手玩着自己的小辫子说道。 “被要求看手机确实有种不信任的感觉……不过女朋友都那么说了，这种小事肯定得满足啊。” “不信任吗。” 我看向远处的天空，喃喃道。 “我的话，说不定会更过分啊。” 空气一瞬间似乎有些滞涩。 啊。 我能感受到两人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 很多事情，我其实没有必要挑明说的。 即使两人都是偏向肉食的主动性格，但也并不会强硬地让我表态，如果意识到自己太激进了会自动后退，实质上是跟着我缓慢迟钝的节奏来的。 比如今天，就算喜多没有出现，我也有自信只要我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最后【跟谁一起】的问题就会变成猜拳之类的氛围。 第178章 就这样拖延着，假装着我什么都没意识到，大概对我来说会是最轻松的方式吧。 我无意识地用手指整理着贴身短袖的高领，眼神略微涣散地落在远处车开过来的方向，淡淡地说道。 “手机的消息，联络的人，说了什么，今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我会想知道啊。” “跟其他人聊天比跟我在一起更加开心吗？联系的时间多吗？视线在别人身上停留了吗？比起对对方的不信任，大概是对自身的不安吧。” “虽然听上去有点极端，但我理想中的恋爱是从最初到死去都是跟一个人，差不多就是【这辈子都别想逃跑】……这种意思。” 啊，说了超级羞耻的话。 在幸村和仁王来得及说话之前，我捂住了脸，低声说道。 “我对自己糟糕的性格多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这种大概就叫沉重束缚系吧。” “但说实话……” 我叹息着说道。 “——我不想变成这个样子啊。” “明明好不容易才有所改变了，【这样下去说不定性格真的能变得好起来】，这种期待我也是有的。” “作为朋友的我，应该还说得过去吧。一旦陷入了那种【唯一性】的关系，我大概就控制不了自己了……” 我抬起眼，突然笑了笑。 “啊，扯远了。希望那对情侣能停止吵架，好不容易来游乐园玩了，还是开心一点比较好。” 夏季傍晚微凉的风掠过我裸露出来的手臂，带来一阵凉意。 面前的两人一时没有说话。 说实话，刚刚一股脑地说了一大堆麻烦又羞耻的话，最好也不要给我什么反应…… “静！” 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车里的小姨挥了挥手，向我们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那我先走了，今天很开心。” 我如同看到了救星一般，小声说道。在简单的告别之后，我就匆匆离去了。 —— 今晚的牛肉火锅确实很好吃。 高级的米泽牛沾着蛋液，油脂的独特香气与顺滑的口感简直让人欲罢不能，还放了很多我喜欢的蘑菇，丰厚的菇肉咬在嘴里，全是锅底鲜甜得恰到好处的汤汁。 “嘿嘿，今天约会顺利吗，静。” 美羽姐坐在我的身边，勾起嘴角揶揄道。 “约、约会？！” 还在攻克牛肉的飞雄立马抬起头，震惊道。 “不是约会……” 我咽下一口肉，面对姐姐的捉弄无力地说道。 “诶，不是吗？明明罕见地穿了粉色，还化了妆诶。” 美羽姐眨了眨眼，遗憾道。 “我还以为静终于开窍了呢。” “不过同行的两个男孩子很帅哦。” 小姨看热闹不嫌事大，笑眯眯地说道。 “你们……谈恋爱对高中生来说太早了吧！” 飞雄放下碗，瞳孔地震地说道。 “那两个人谁啊？我不同意！” “哈，你不同意有什么用吗。” 美羽姐顺手揉了一把飞雄的头，感叹道。 “校园恋爱才是最美好的啊，出了社会之后感觉就不一样了。” “太复杂了，我是遇见难题就会拖延的类型……” 我戳了戳碗里的白菜，心想着怎么转移一下话题。 “——啊，说到社会，我上个月的净收入有两百万円。家里冰箱换个新的吧，不是一直嫌不够大吗。” 作为vtuber的收入总是不太稳定，有工商、纪念日、或者周边销售的话就会多，其余时间就会少些，出新衣装，买设备，或者做翻唱视频mv的话还得自费。 乐队那边更是只有支出，表演的收入跟租排练室的费用差不多，但我自己的设备和课程还是自费。在这种情况下，上个月着实是我净收入高峰。 “……静。” 美羽姐感动地说道。 “太好了，这下飞雄是个笨蛋赚不到钱也没关系了！还有我提前申请有一格专门放冰激凌！” 被无情鄙视了的飞雄：“喂！” “虽然很厉害，但也要注意休息啊，静。” 小姨温和地看向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大概是家的魔力吧，感觉心情终于变得稳定了起来。 —— 吃饭的时候我没看手机，直到吃完饭会卧室收拾东西，我才看见手机上的新消息。 更早发过来的是仁王的消息。 阿雅：【到家了吗】 阿雅：【不小心说了欠缺考虑的话，抱歉】 阿雅：【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管你想改变还是维持原状，你的性格，我一刻也没有觉得糟糕过】 阿雅：【明天就要回东京了吧。降水率挺高的，记得带伞】 配图是他惯用的表情。 即使我那么说了，也不觉得糟糕吗……我看着那条消息，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然后是幸村的消息。 说实话，看到他发来的消息时，我几乎能想像出他清朗温和的嗓音，以及坚定沉静的眼神。 精市：【静对自己的评价很低这件事，我一直有点在意。至少从我的视线看来，你远远没有你认为的那么不好】 精市：【有想要改变或者逃避的想法也很正常，在现在的成长期，将精力放在更迫切要做的事情上不是件好事吗】 第179章 精市：【不过……】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精市：【如果静说的那些能叫做沉重或者束缚的话】 精市：【那我大概，也是束缚系吧】 第89章 八十九 短暂的休假结束，回到东京之后，我的夏天正式开始了。 窗外下着夏季闷热的雨，空气中总是带着潮湿的气息，在阳台上待五分钟感觉整个鼻腔与肺部都滞涩住了。 不过我总是待在隔音室里，开了空调之后的室内干燥清爽得恰到好处。啊，我已经是没有空调就活不下去的废人了。 我把要做的事情简单地写了下来，不出意料地发现这个暑假我基本没有休息的时间。 首先是vtuber方面的事情。 在开始大量与同社的前辈联动之后，我的关注者人数迎来了自出道以来第二个快速增长期，一路冲破了60万关注者，目前是64万。 明明我配信时的样子完全没有变化，只是因为跟前辈在一起的切片变多，能看到我的人增加了，所以关注者突然涨了这么多吗……这个世界对单机社恐果然还是太不友好了。 也幸好我同社的前辈人都很好，相处起来倒没有什么压力，能跟我喜欢的前辈一起配信感觉还挺开心的。 而且正好是学生们的暑假，这个期间直播间的同接数量总是能很明显地看到增加。 我几乎每天都会配信，时间从两小时到十几个小时不等，大多时间都在打射击，最近联动的比较多的是同样喜欢射击游戏的土方前辈。 啊，大概是因为土方前辈有点像长大版本的飞雄，我对他总是有种奇妙的亲切感。 小部分时间在打魂系列的前作……玩这种动不动就会死掉的游戏就是很容易感到不甘心然后上瘾啊！ 配信结束之后，我瘫在了椅子上，双腿抬起来放在胸前，在推特上惯例地发了【感谢来看的观众，今天手感超棒】。 手机屏幕发蓝的荧光照在了我的脸上，评论和点赞开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 我的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因为长时间配信喜欢上我的观众感觉还挺多的，回家三天没有配信的期间，有不少观众在推上说突然没有配信看，感到有点寂寞。 虽然不知道说这种话的大家到底有多认真，但我对这种说法一向没什么抵抗力啊，基本是看到了就会想要配信。 滑着手机屏幕，我的视线在某个帖子处停止了。 【最新一期的真选组大家看了吗】【hot】 …… 342l： 喔喔喔最新一期人望企划有我的新推！ ！ ！猫猫可爱死了 但是可恶，有种出轨被发现的微妙愧疚感 343l： 楼上头像的军装总悟表示很赞，会被执行死刑的吧笑死 344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期我真的从头笑到尾 近藤桑给阿妙姐打电话的大猩猩被虐定番，还有土方桑给银桑打电话，银桑竟然答应了要过去，背景音乐都温情起来了，结果突然被夜猫揭露人根本不在东京！ 真好啊，一般冷静靠谱的土方桑面对银桑时暴怒化身吐槽役的表情，太好味了（我爆笑 345l： 红豆包打电话给希琴斯，结果被撩的时候表情一片空白的样子也很搞笑啊！ 啊，美型撩人系太强了，地味系完全招架不住啊（顺便谢谢希琴斯的杀必死款待，我又可以了 346l： 三百楼过去了，山崎的代称已经完全变成红豆包了啊！尊重一下唯一的红豆包（划掉）正常人啊！ 347l： 草，楼上平等地没有尊重任何一个人 348l： 最好味的还是猫猫的起床本音吧，我倒过去反复听了几十遍，好狼狈（捂脸 因为配信的声音是罕见的低音，我还以为已经是本音了，结果起床的声音那种无情绪但咬字又黏黏的可爱感……啊我死掉了…… 349l： 猫猫配信的声音应该是on的状态，虽然是低音但还是很有感染力很有情绪， off状态再加上刚起床的那种沙哑，真的，同居感…… 有没有非起床状态的off本音切片啊，好想听拜托了！ 350l： 去翻杂谈切片的话，比较放松的时候会偏本音吧，但猫猫一直都是营业声线来着，真的好听，出道回一听到声音我直接关注 351l： 要说营业声线夹得狠的，那还得是总悟吧 听见出道回的少年音真的会瞬间暂停尴尬然后吐槽【这是谁啊】的程度，现在夹都夹不回去了笑死我了，少年你谁*啊 352l： 哈哈哈哈哈哈哈总悟起码还夹了这么多年啊！银桑和土方桑的帅气营业声线出道三天就消失了啊！ …… 啊。 我看着这个贴子，没忍住笑了笑。 以冲田前辈现在二十几岁的年龄来看，还要时刻夹成刚出道的时候那种少年声线确实有点难。虽然他正常说话也挺好听的，但是不够贴皮套和人设，所以才一直试图维持那种声线吧。 社里我目前知道的最本音战士的一个应该是神乐前辈，真的是配信和日常完全一样的程度。 其实配信久了，本来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维持着让自己不舒服的声音。 像是一些营业声线和本音相差很大的角色扮演势，平均每天直播时常只会有一两个小时，多了嗓子会坏掉的。 第180章 包括我在内，大多数vtuber的配信声线跟本音比只是稍微有点变化，然后说话吐槽的情绪会比日常高很多，所以听上去跟本音差别比较大。像神乐前辈那种本音战士，实质上是日常和配信情绪都很高。 不过看到有人喜欢我的声音，我还是很高兴的。 我突然想起了心中暗自认为的声音天才赤司君，嗯，感觉他如果当v绝对会被投稿进【男v超绝声线】的前三…… “啊，时间到了。” 我把手机放进了口袋里，然后从椅子上一跃而起，背起吉他和电脑就准备前往录音室。 这两天配信的时间缩短了，因为要去录音室给即将发行的迷你专辑录音。 在乐队形式逐渐式微的当今，a社也不可能一上来就拿出推歌手的资源来推我们。我们的迷你专辑打算在视频网站上直接发表，然后会去参加一些商演与节目。 迷你专辑一共六首歌，【影中镜像】，【金鱼】，【暴风雨】，【我浮在水面时看到你在飞翔】简称【水面】，【氧气不足】…… 以及第一首由我作曲，乐队的所有人一起填词的【tezasuto】。 歌的名字就是我们乐队的简称，不同的小节隐晦地讲述了每个人加入乐队的起点，很有出道曲的感觉。 因为编曲也是我，这首曲子的风格不可避免地滑向了我个人喜欢的迷幻摇滚。 我很喜欢失真和噪音的吉他效果，加上旋律优美的人声，会产生一种空灵宽广、略带一丝病态的听感。 但其他风格我也会编，六首曲子的风格并不完全统一，比如班长写词的【影中镜像】和【暴风雨】是比较本格摇滚的风格，【水面】是更流行更朗朗上口的风格。 就算是一样的曲子，编曲的不同也能让歌曲产生完全不同的效果，改几个和弦进行就会很不一样，我觉得超级有意思。 我现在一周两次的上着为了考作曲系作准备的古典作曲课和乐理课，每次坐在电脑前做作曲的作业或者给乐队编曲，总是不知不觉间就能过去好几个小时……嘛，总之还挺顺利的。 老师还说我很有天赋，虽然作为老师他应该对很多学生都这么说过。 a社专业的录音室内，墙面是专门的隔音材料，地板上铺了深色的地毯。因为预估要录挺久，作为我们经纪人的木角先生在桌子上放了水和零食。 作为主唱、录音任务最重的班长在里面录人声的部分。 外面的休息室里，山田凉和我正在坐在沙发上，相卜南戴着耳机还在敲着键盘。 “我当时说过【水面】的歌词我很喜欢，感觉很有你的风格。” 作了【水面】的曲子的山田凉听着我编好曲的音频，清冷的眉眼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抗拒。 “但这种风格的编曲，真的是你喜欢的吗。” “木角先生建议起码有一首得流行一点。这首的歌词是最不意识流的，也挺适合流行的风格，我就照着这两年比较火的风格编曲了。” 我的视线还停留在电脑屏幕上，笑了笑，随口回复道。 “挺好听的吧，是不是有会出现在排行榜上面的感觉。” “我不是在问那个。” 山田凉伸出手放在我的手腕上，我下意识向她看过去。 “——我在问，这是你理想中的风格吗，静。” 她放在我手腕上那只素白的手带着微微的热度，我所熟悉的金色眼睛目光灼灼，漂亮极了。 “怎么了，你不喜欢吗，凉。” 我愣了一下，问道。 “个人喜好的话，我更喜欢新曲的迷幻风格吧。但木角先生说我们之后能拿到的机会会跟这次的人气挂钩……” “是吗。” 山田凉收回了手，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似乎有点在发呆。 “凉，看着我。” 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我转而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 “你在担心吗。” “……没有。” 山田凉抬眼看着我，淡淡地说道。 “协助这次专辑的老师们也说过的吧，【感觉个性都要漫溢出来了】，【从作曲写词到编曲都能自己来的年轻乐队风格果然很不一样】之类的。评价都很高，我没什么可担心的。” “我只是，不太习惯听见你说【考虑了市场的喜好】这种事情吧。” 山田凉轻轻地笑了笑，说道。 “因为静是怪人啊。” “也就只有凉会把怪人当作夸奖吧。” 看着她情绪还不错的样子，我也笑了笑，感叹道。 现在乐队里的创作核心是我和凉……考虑别人喜好这点，大概是我们不同的地方吧。 山田凉是完全不管别人喜欢什么，只要自己喜欢就没问题的类型，对音乐本身的执着更强。 我也基本是遵循自己喜好的，但相比起来会更考虑听众。这点甚至不是刻意的，大概是出于依赖着观众反馈的vtuber本能吧。 社里专业的老师确实对我们曲子的评价很不错，我从她们身上也学到了不少。 啊，说起来，【夜】最近也有原创曲的企划，这周要跟工作人员碰头来着。 —— 原创曲商谈会的当天，a社大楼的会面室内。 “是梶秋彦先生对吧。初次见面，我是佐仓千代，【夜】的经纪人，这位就是夜。” 第181章 我的超可爱经纪人十分熟练地进行了社交辞令，递出了名片。 “这次的合作还请多多指教。” 浅金色超短发的二十几岁男子站了起来，他面容帅气坚毅，眼神稍微有点凶，打了几个耳钉和唇钉，很有乐队人的感觉。 “我是梶，请多多关照……影山？” “啊。” 我眨了眨眼睛。 “诶，你们认识吗。” 经纪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虽然昨天才见过面……下午好，梶先生。” 我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那个，这次合作请多关照。” 梶先生：“……这次曲子你不能自己写吗，找我干嘛。” 我：“……再忙下去我要死掉了，倒是救救我啊。” 第90章 九十 最后我们决定【夜】的原创曲做一首比较抒情的歌曲，词以阴角的视线讲述一个比较贴角色设定的故事。 在会面中我来了点灵感，写了【即使是这样的我，在这样的黑夜中，灯光依然将我照亮】作为歌词的一部分。 “唔，总体来说我想跟乐队的曲子有一个比较大的反差。” 我随手写着点流行抒情歌曲常见的和弦进行，试图给自己的大脑一个感觉。 “哼～哼哼～哼，不一定是这个旋律，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能往催泪的方向做做感觉也很不错……不过高音差不多到a4就可以了，我往上唱着难受。” “所以你倒是自己写啊！” 梶先生走到我的身边，俯下身看着我的手稿，吐槽道。 “啊，年纪小的原创乐手真令人羡慕啊，灵感用不完的吗。我知道了，我下周出个demo给你听。” “夜，好厉害。” 经纪人坐在一旁，震惊的脸也可爱极了。 “我还是第一次在对接的时候看见作曲现场……” “还没到开始作曲的地步，现在最多算个头脑风暴（brainstorming）吧。” 我托着脸颊，小声说道。 “哈哈，这家伙姑且也是个马上要出道的乐队人。” 梶先生对经纪人笑了笑，说道。 “所谓的【专业】，就是这个样子啊。” 【专业】吗…… 我有点无奈地想到。 有太多可以提升的地方了。现在的我，还远远不够吧。 —— 会面结束之后，经纪人还有别的工作要跟进，好像是要去希琴斯前辈的工商录制现场，梶先生也打了个招呼就回音乐工作室了。 啊，上次希琴斯前辈接了水果软糖的工商，给我寄了一大箱子我现在都还没吃完，超绝好吃。 因为有点困，在离开a社的大楼之前，我打算去茶水间蹭一杯咖啡再走。 不愧是大公司，员工的福利总是做得很好，公司里健身房游戏室之类的一应俱全，看来是不打算让员工回家了。 茶水间明亮宽敞，咖啡壶里总是有煮好保温的咖啡，抽屉里有坚果或者水果干之类的健康零食，甚至还有很高级的咖啡机，看起来是像咖啡店一样用来做意式浓缩的，虽然我不会用。 我一走进茶水间，就稍微愣了一下。 “……赤司君。” 红发的少年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衬衫，质地柔软的黑色开襟衫扣子敞开，正低着头等待咖啡的萃取，柔软的额发垂了下来。 听见我的声音，他转头向我看来，那双异色的眼睛依旧诡谲而又瑰丽。 “啊，下午好，影山桑。” 声音还是这么棒啊。 我的手指细微地动了一下。 虽然很想这么做，但我总不能直接转身离开，于是点了点头，沉默地拿出纸杯，准备倒杯咖啡然后礼貌走人。 “那壶咖啡可能放得有点久了。” 我看见赤司动作娴熟地从那台咖啡机里取下了装着咖啡渣的什么东西，倒掉清理之后看向我，眉目温和。 “我这边用完了。不介意的话请用。” 我正要伸向咖啡壶的手一僵，无奈道。 “谢谢。但我不会……我对咖啡没什么讲究。” 虽然我很依赖咖啡因，但比起咖啡，我一般是能量饮料派。 而且对于像赤司这样的人竟然会自己来茶水间，还会用这种咖啡机这一点，说实话我有点惊讶。在印象里难道不应该是助理之类的做这种端咖啡的事情吗。 “我来吧，影山桑想喝什么。” 听见赤司的话，我顿了一下。 什么， boss给我倒咖啡这种事情真的存在吗。 “……拿铁可以吗，冰的。” “好。” 我看见赤司熟练地将磨好的咖啡粉倒入刚刚那个小器具，用一个像印章一样的东西布粉压粉，放进机器，顺便还给我解释了怎么用这个咖啡机。 其实流程意外的简单。他看向手上动作的眼神平和而专注，很快就又萃了一份浓缩，倒进了加了牛奶和冰块的外带杯里。 我看着赤司做给自己那份纸杯格外小的意式浓缩，小声地询问道。 “……那个，如果我加很多糖的话您会觉得是在糟蹋咖啡吗，如果会觉得的话就当我没问过。” 毕竟这个人竟然是会直接喝意式浓缩的类型啊！那么苦！ 赤司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 “没关系，按照你的口味来就好。” 第182章 “ok。” 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放了三包糖。 “活过来了……十分感谢。” 咖啡因总是对我很有用，我喝了一口甜甜的拿铁，感叹道。 全脂牛奶的口感醇厚极了，但加冰之后被恰到好处地中和掉，形成了对我来说很完美的口感，大脑也仿佛一瞬间清晰了起来。 “影山桑最近很累吗。” 赤司君看上去并没有要离开的样子，反而向我问道。所谓吃人嘴软，我也有点不好意思直接离开。 “黑眼圈，稍微有点重。” “啊，这个吗。从小学开始我就一直有黑眼圈了。” 我思索了一下，无奈道。 “虽然最近确实睡眠不足，但也有遗传问题吧。” 当初在一群朝气蓬勃可可爱爱的小不点里面，只有我长得又高脸又阴沉啊，真是令人悲伤的故事。 就算是这样也被灰崎那个家伙盯上了，还真是晦气。 “不过最近来公司这边碰见赤司君好几次了……是暑假一直在这边工作吗。” “嗯。也会去其他地方，但主要还是在东京。” 赤司喝完了咖啡，微笑着说道。 “因为高中在京都，下周会回去准备篮球的夏季杯。” “篮球啊。” 我想起上次赤司在篮球场时的场景，感觉能激发我中二的灵魂，咳，写歌的灵感。 “有点想去看看，不过在京都吗……” “东京也会有。” 赤司将纸杯扔进了分类的垃圾桶，淡淡地说道，语气中透出理所当然的自信。 “决赛，有时间的话来看吧。” 一出口就是全国决赛，很好，帅气强大中带着一丝中二，不愧是你啊赤司君。 “……好的boss。” 我藏在咖啡杯之后无声地做了口型。 “那我就失礼了。下次见，影山桑。” 赤司向我点了点头，说道。 “下次见，赤司君。” 我也点了点头。 赤司走到茶水间的门前停下了脚步，我还以为他落下了什么，然而他回头，低垂着眉眼，如是说道。 “——今天没有叫我boss啊，稍微有点遗憾。” 原来你很中意那个称呼吗？ ！ 我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半张脸，有气无力地说道。 “好的boss。我知道了boss。” “嗯。” 赤司只是笑了笑，就离开了。 —— 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御曹司，我在赤司君面前说实话很难提起面对公司上级的紧张感。 不仅是因为相仿的年龄，有时感觉很中二的行为，还有一些与我心中的刻板印象相当不符的地方。 他会打篮球这种完全没有所谓高贵气息的身体对抗性运动，还会用做浓缩的咖啡机，看上去并不是四体不勤的类型，身上并没有与普通生活的脱离感。 现在的御曹司是这个样子的吗，那当时在冰帝的宣传片上看到震惊我一整年的那位算什么…… 我神游着往家的方向走去。 从公司大楼出来后我去上了乐理课，又在漫画咖啡店做了作曲的作业，累了就看会儿漫画。 店里狭小的隔间有种别样的能让我注意力集中的魅力，而且价格便宜还有漫画看，是我最近比较喜欢去的地方。 不过出来的时候已经天黑了，八九点的样子。 走到公寓那条街的时候，我习惯性地一抬头…… 啊，灯是亮的。 装了暖色系的橘黄色灯光真的太好了，每次看到心情都会莫名变好。 “研磨，我回来了。” 我用钥匙开了门，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习惯性地说道。 “欢迎回来。” 客厅游戏的声音还在响着，听上去应该是在打暗黑破坏神。 黑尾前辈有时会过来给我送吃的，我不在家或者在隔音室里的话就会开门放进冰箱，然后给我发消息。 在隔音室的我跟外界完全是隔离的，不管是敲门声还是手机提示音都完全不理。 但如果灯是亮的，除非是我忘记关了，不然一定是研磨前辈在。 “今天回来得有点晚。” 研磨前辈推完了刚刚的敌人，抬起头看向我。 “汉堡肉放进冰箱里了。你吃过了吗。” 为了不遮挡视线，他将脸侧的头发捋到了耳后，露出清秀的脸，穿着t恤与短裤，露出来的四肢修长瘦削。 高中的年纪真神奇啊，有的人已经长成成年人的样子了，有的人依旧是少年体型。 研磨前辈坐在坐垫上抱着腿或者盘着腿打游戏的样子，总是给我一种居家的感觉……啊，我又忘买椅子了。 “好耶，汉堡肉。” 我在冰箱里找到了熟悉的玻璃食盒，心怀感恩地说道。 “我本来打算吃冰箱里的冷冻餐的。” “那些都买了几个月了，不要紧吗。” 研磨前辈的声音从客厅里传了过来。 “啊，因为经常在外面吃，而且研磨和黑尾前辈会来送饭……买的冷冻餐完全没在吃。” 我加热了餐盒，然后来到客厅，坐在了研磨前辈旁边的坐垫上。 “不过保质期有一年，应该没关系吧。” “哈。” 研磨前辈转头看向我，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流露出一点笑意，嘴角轻轻勾起。 第183章 “不会让你吃完的。” “可不能浪费食物……你都打到这里了啊。” 我咬了一口汉堡肉，看向电视屏幕，惊讶道。 “啊，好吃。“ 今天的调味感觉超级好吃啊，果然是我太饿了吧。 没什么家具的简陋公寓，夏季夜晚的气温微热，我靠着墙坐在坐垫上吃晚饭，研磨前辈就坐在我的身边。 ”是吗。” 他看向屏幕，声音淡淡的。游戏的音效又响了起来。 “太好了。” 第91章 九十一 迷你专辑的录音已经结束，马上要进行的是mv的拍摄。 因为预算不多，我们也不打算做多复杂的镜头或者剧情拍摄，主要的画面还是我们演奏时的样子。 “……影山，关于你说的那个在空游泳池里拍摄的事情，我协调下来了。” 木角先生用一根手指扯下脸上的白色口罩，气若游丝地说道，顺手捋了一把随手扎在脑后的长发。 “【金鱼】和【水面】都能用到。还有水下拍摄也拜托了。” “喔！” 我眼前一亮。 关于mv的拍摄，木角先生征求了我们的建议。我一直都很喜欢游泳池和水下那种平静怪诞的感觉，也很贴曲子的迷幻风格。 “一之濑，你说想在深夜道路的路灯下拍【影中镜像】的mv，我们也拿到拍摄许可了。” 木角先生转而看向班长，说道。 “十分感谢。” 班长秀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如是说道。 “其余就不出外景了，后期添加cg的时候会给你们看效果的。” 木角先生也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点社畜平静的疯感……不要紧吗他，感觉精神状态很堪忧啊。 今天是在摄影棚里拍，背景是一片纯白，几个硕大的灯光照着我们，一抬头就是一群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 虽然已经在live house演出过很多次了，但在这种完全不像演出的环境演奏还是第一次。 我倒是适应良好。毕竟在工作人员面前穿着动捕服用配信声线说话这种事我都干过不止一次了，事到如今羞耻感已经被封存了。 “摄像机好多……紧张起来了……” 相卜南有点紧绷地嘟囔着，发型师把她的金发做成了蓬松微卷的高马尾，整个人仿佛在发着光。 我们三个看了她一眼，随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检查设备了。 “……唔哇好无情！明明以前都会安慰我的！” “那你一被安慰鼓励就会得意忘形出错这点能不能改改啊。” 山田凉耸了耸肩，那张清冷的脸上露出了很淡的一点笑容。 “被晾着反而会表现得很完美……抖m吗？喜欢放置play ？” “凉，你都在这么多工作人员的面前说些什么啊！！” 班长抚着额头，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 “啊，不在工作人员的面前就可以说吗。” 山田凉眨了眨眼，一本正经地说道。 “孩子她爸！” 班长黑着脸喊道。 “……孩子她妈莫生气，回头想想又何必。” 我熟练地拍了拍班长的背，安抚道。 “这个号已经废了，练那边那个小号吧。” “计划通……？” 相卜南看看我和班长，又看看凉，迟疑道。 山田凉抬眼看着很明显在憋笑，有些还没憋住的工作人员们，摩挲了一下下巴，认真地向我说道。 “如果专辑扑了，我们能兼职出道搞漫才吗。” “唔。” 我慎重地思考了一下。 为了保持音乐的个性，即使不受欢迎也会一直做下去，实在赚不到钱就兼职搞笑艺人……为什么感觉真的是凉能做出来的事情啊！虽然搞笑艺人也是个没钱赚的职业啊！ “如果你们准备好了，拍摄现在可以开始了。” 穿着黑色马甲的女性微笑着向我们说道。 仿佛是从live house后台转到舞台的一瞬间，我们瞬间收敛了刚才的玩笑，用眼神彼此确认过之后首先响起的相卜的键盘。 现在拍摄的曲目是【tezasuto】，是我们乐队的名字，也是所有人参与作词的第一首曲子。 摇摆、闲适、迷幻、无所顾忌。 仿佛过去和未来都不存在，只在此刻的瞬间随着音乐摇摆一般，我想表达的，只是这样没有深度只想爽的东西。 透彻的女声一响起，明明是毫不费力的唱腔，却又直击人心的感染力。 有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凑到我的面前拍摄近景，我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就像在演出一样普通地表演着。 有观众，就是演出啊。 我抬眼看见有些工作人员专注的面孔和睁大的眼睛，嘴角扬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真好……被听见了啊，我们的音乐。 —— 拍摄的时间比我想象中要长，表演到最后时，我的杂鱼体力已经有点撑不住了，幸好跑了一段时间步才勉强坚持了下来。 全程没出什么意外。快要结束的时候，门突然打开，一个高大的黄发身影从门口进来，安静地靠在墙边待了几分钟，马上又被人叫走了。 我看了两眼。虽然有点奇怪，不过能进到这里，大概也是工作相关的人员吧。 第184章 “今天拍摄辛苦了！明天我们出外景哦。” 木角先生笑眯眯地说道。 “外景拍摄啊……又让我想起以前在电视台时听说的超反季节拍摄了，现在是夏天真的太好了。” “电视台？” 相卜南有些好奇地问道。 “木角先生以前在电视台做节目吗？是什么样的节目？” “是一档叫【和妈妈在一起】的儿童节目哦，虽然我以前是销售企划部的。” 木角先生露出一点既怀念又感觉创伤应激被唤醒了的眼神，有点好奇他想起了什么。 不过，【和妈妈在一起】…… “啊！小的时候我看过！” 相卜南用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手心，惊讶道。 “我以前超级喜欢池照大哥哥的，超级帅！” 【和妈妈在一起】也算是我们这一代小时候的国民儿童节目之一了。里面的池照大哥哥是唱歌的大哥哥，我记得他有紫色的头发，是那种感觉会弹钢琴的有点忧郁的帅。 “我当时很喜欢唱歌的大姐姐来着。” 班长也感叹道。我不记得唱歌大姐姐的名字，但记忆中好像是个栗色头发嗓音温柔的人。 “不过后来她结婚引退了，我伤心了好久。” “我小的时候最喜欢的好像是那个熊。” 山田凉思索了一下，说道。 “但有的时候会突然觉得兔子变可爱了，熊变得不可爱了，为什么呢。” 啊，我确实记得那个穿着玩偶服的粉色兔子和棕色的熊。现在想想那何尝不是我人生中第一次有【中之人】这个概念呢。 “我喜欢过体操的里道大哥哥，但有一年生日我收到了他的那个小鸟朋友的手套……” 我回想起了儿时的精神污染，头痛地说道。 “然后我一直都在做噩梦啊，噩梦里全是那个，到底是谁设计的那种东西，为什么五个手指全是小鸟的头啊，还有为什么两只眼睛和一个红唇在正面但是喙在侧面啊，而且还有眉毛……” 木角先生：“……” “嗯？为什么在往后退，木角先生？” 我眯了眯眼睛，说道。 “你说你以前是在销售企划部……” “咳咳，明天的行程已经发给你们了。那今天就这样，辛苦了！” 木角先生露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然后飞速逃离了现场。 我：…… 影山静，高中一年级。 突然抓到了童年噩梦的罪魁祸首，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啊。 —— 本来我们四人是一起结伴去车站的，但快走到车站，我一摸口袋，发现交通卡倒是在，但钥匙不见了。 明明在摄影棚放外套的时候还在……是那个时候不小心落在地上了吗。 “我回摄影棚一趟。” 我皱了皱眉，说道。 “我跟你一起吧。” 班长看了过来，说道。 “没事，你家离得太远了，天黑之前回去吧。” 我匆匆转身，挥了挥手。 “明天见！” 钥匙本身我倒是不在意，我可以用备用钥匙回家，大不了换个门锁。 但幸村送我的钥匙扣…… 因为不知道工作人员是不是已经收工了，我以我的最快速度跑回了摄影棚，然而进去之后，刚刚拍摄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我的钥匙还在场内吗，还是被谁捡到了？刚刚的工作人员是不是还在这里的其他地方拍摄？ “你还好吗？” 我一回头，是一个高大的黄发少年，有将近一米九了吧。 他的左耳戴了一个银色的耳环，脸是那种类似于偶像或者模特的俊秀，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几乎像是画了眼线。 他穿着件颜色相当花哨的薄毛衣，感觉是只在杂志上会出现的反季节夸张搭配。虽然穿在他身上还挺合适的，但遮掉他的脸，效果应该会相当惨烈吧。 “看你有点慌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少年这么问道，似乎是开朗友善的类型。 “……我刚刚在那个场子里拍摄，我的钥匙不见了，不知道落在哪儿了。” 我低声说道。 “102号对吧，稍等，我去问一下。” 少年笑了笑，然后走进了旁边一个还在工作的棚子。 我站在门外，隐约听见他好声好气地在问工作人员些什么，语尾轻松上扬。 虽然是被打断了工作，但他问的人们都并没有生气，反而是笑着在回答。 再次从门口探出头的时候，黄发少年左手握着拳，笑着说道。 “可以形容一下你的钥匙吗？” “啊，钥匙扣是蓝色的雏菊形状，边缘是银色的……钥匙就是普通的钥匙，银色的。” “那就是这个没错。” 黄发少年伸出手，手心赫然就是我的钥匙。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我拿过钥匙，真心实意地说道。 跟别人交际还帮忙问话的阳角，帮大忙了！你的花毛衣太帅了！ “不用谢。” 黄发少年收回手，稍微俯下身来。 我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细看他的脸，睫毛真的好长，竟然真的是睫毛不是眼线。 “你果然不记得我啊。” 黄发少年笑了笑，说道。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黄濑凉太，兼职模特，国中时期在帝光篮球部……你那一拳真漂亮啊，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第185章 身高、黄头发、篮球部，凉太…… 片段的记忆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了起来。 啊，是游乐园里的那个。 “……影山静，在做乐队，请多指教。” 我拘谨地低声说道。 虽然帮我找回钥匙，是个友善的好人，但好像是轻浮爱玩的类型。 “钥匙扣很漂亮，如果丢了的话会很可惜吧。” 黄濑凉太看向我，微笑着说道。 “嗯，是重要的人送的……”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不能丢。” 第92章 九十二 高大的黄发少年站在我面前，微微低着头，那双蜂蜜色的眼睛看向我，面带微笑。 明明是让人感到压迫感的身材，但漂亮的眼睛与纤长的睫毛却自动削弱了危险感，反而显得有种大型犬的可亲。 “诶，小影山是会珍藏别人送的礼物的类型啊。” 黄濑凉太笑着说道。 “跟印象有点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会更……自由随性一些。” 我眨了眨眼。 自由随性？我给人的是这种印象吗。 “啊，刚刚围观了一下你们的拍摄。演奏很好听。” 黄濑说完，又立马补充道。 “谢谢。” 我偏移开了视线，低声应道。 阳角开朗且富有情绪的语调让我有点不适应，对初见的家伙温度也这么高吗。而且小影山是什么，这种称呼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今天竟然能在这里遇到，真是太巧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 黄濑拿出了手机，相当熟练地说道。 “如果以后有拍摄方面的事情或者像今天这种意外，都可以联系我。” “……好。” 我点了点头，说道。 他* 语气热情友善得很有分寸，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 于是我只有十个出头联系人的手机里又莫名多出了一个号码……阳角真可怕。 不过我对黄濑凉太的印象也改变了一些。在游乐园见到的时候，他语气里的那种冷淡与失望是让我这种路人也想要避开的程度，但今天感觉又是乐于助人的阳光好人。 啊，虽然不是很懂，但之后应该也不会有机会联系了吧。无所谓了。 —— 碰见黄濑这件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拿回了钥匙，我回家就网上下单了一个小的定位器，打算挂在钥匙上面，下次不小心丢了就能用手机定位了。 第二天的水下拍摄在另一个摄影棚，比我想象中要艰难。 虽然是夏天，室内的水也有加热，但并没有到舒服的程度，每次出水休息或者待机的时候我感觉整个人手脚冰冷。 下水的时候要排空肺部空气保持一个潜水状态，有种溺亡的感觉。 而且整体的拍摄时间也比较长，水下的表情管理太难了，我能睁眼，但周围说实话看不太清，只能听着摄影师模糊的声音调整表情和动作。 不过最后摄影师向我们展示成果的时候，因为很符合对曲子的设想，今天遭的罪突然就感觉值了。 又折腾到了傍晚，黑尾前辈说爷爷奶奶让我去家里吃饭。 “打扰了……路过超市买了蜜瓜。” 黑尾前辈一打开门，我就把手里提着的水果递给了他。 走了一路手都提累了，我还给研磨前辈带了一个，刚刚放在他门口了。 因为老是蹭饭有点不好意思，我时不时就会带点水果之类的东西作为回礼。 单方面接受别人的善意是不可能的，感到善意不回报就会全身不舒服。 “喔！谢谢。” 黑尾前辈接过了袋子，侧身让我进来，看向我的表情却愣了一下。 “感觉你脸色有点不太好，啊，头发也是湿的……不要紧吗。” “今天是水下拍摄，真的冷死我了。我还以为会是恒温泳池的感觉。” 我耸了耸肩，一边换上我的拖鞋，一边随口回答道。 “不过没事儿。刚刚洗了个热水澡，已经好很多了。” 普通的玄关空间，因为此刻站着我们两人显得有些狭小。 黑尾前辈穿着件黑色的t恤和学校的运动长裤，头发依旧倔强地不对称着，提着蜜瓜的那只手臂轻松极了，好像没有重量似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张了张口，却并没有说什么。 我愣了愣。 相当微妙的，我从他的身上感到了些距离感。 ……发生什么了吗。 “小静你来啦，怎么头发还是湿的？” 黑尾奶奶看见了我，布满皱纹、掌心却很温暖的双手立刻握住了我的手臂，心疼地说道。 “过来，我帮你吹干。” “啊，不……谢谢。” 我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黑尾奶奶拿来了吹风机帮我吹头发，我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暖和的风掠过我的发间，黑尾奶奶耐心地用手挑起我的发丝，看起来不完全吹干是不会停下来了。 头发扫过眼睛有点痒，我闭上了眼睛，下意识抿了抿唇，乖乖保持着坐姿，确保在一个顺手的高度。 黑尾爷爷在开放式厨房里背对着我们煎蛋卷，空气中飘荡着家常料理的香气。本来没感到饿，但一闻到这个味道，我突然就饿了。 第186章 终于吹完了刘海的部分，暖风也转到了脑后。 我一睁眼，却正好撞进了黑尾前辈的眼神。 他应该是刚摆完餐具，正坐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看向这边。 眼神相交之时，他略微僵硬了一下，然后才像往常一样随意地笑了笑。 ……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今天黑尾先生在加班，还没回来。吃饭的时候，黑尾奶奶笑眯眯地问着我的近况，温柔地责备我应该再常来些。 黑尾爷爷还是老样子，时而好像听不见的样子，时而耳朵又非常灵光。 黑尾前辈也挺放松的样子，时不时聊两句，确实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吃完饭，爷爷奶奶坐在了沙发上，接着看刚才作为背景音的晚间电视剧，开始讨论起了晚间剧一贯的狗血剧情。 “说过这里你不用管，去客厅吧。” 黑尾前辈正在洗碗，见我也来了这边，只是抬眼，懒懒地笑着说道。 大概因为并不是最近建造的房子，厨房里没有预留洗碗机的位置。黑尾前辈显然已经很熟练了，动作看似不紧不慢，效率却挺高的。 他举起的小臂线条流畅，隐约能看到青筋，半垂的眼睛看向手上的动作。 我突然就注意到了黑尾前辈的睫毛。 跟黄濑那种很明显的类型不同，黑尾前辈的睫毛是下垂的走向，只有在侧脸的时候才会看到。 所以总觉得侧脸比正脸显得温和，是这个原因吗。 “怎么了？” 黑尾前辈偏头看过来，挑了挑眉，声线略微低沉。 “一直盯着我看。” “……没什么。” 我把手臂撑在料理台的另一边，顿了顿，还是说道。 “只是感觉很久没跟黑尾前辈说过话了。” 最近太忙，我也有段时间没跑过步了。仔细想想，当面说话已经是暑假之前的事情了。 “明明一直有来给我送饭，我却老是待在隔音室里，感觉有些抱歉。” 我看着黑尾前辈，小声说道。 “不送饭也随时可以过来……黑尾前辈也会和研磨一起打游戏的吧。” “偶尔吧。研磨要打我才会陪他。” 黑尾前辈一边擦干着盘子，一边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我打得没你们好。有时候组队做了很蠢的操作还会被研磨死盯着，那个眼神很吓人啊。” “噗。” 我想起研磨前辈打游戏时不自觉睁大眼睛的捕猎状态，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研磨经常去你家里吧，总是来找我要备用钥匙。” 黑尾前辈将洗干净的盘子放在了架子上，说道。 “——不然我直接把备用钥匙给他？如果你哪天要用的话，找他也挺方便的，就在隔壁。” “倒也可以……” 我下意识回答道。 然而看着黑尾前辈平静的表情，我撑在料理台上稍微前倾了一些，迟疑地问道。 “但总觉得前辈还是哪里有点奇怪，虽然我也说不上来……是剪头发了吗？左边有点不一样，不过剪头发会改变氛围吗……” “啊，大概是睡乱了吧。” 黑尾前辈伸手压了压左边的头发，看向我的眼睛，低声说道。 “……真狡猾啊。” “嗯？” 我愣了一下。这是在说什么。 黑尾前辈并没有做出什么解释，稍微往我这边俯了俯身。我似乎隐约闻到了洗发水的味道，是清凉的薄荷味。 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注视着我，上眼睑依旧微微下垂着，显得有些慵懒。 我摸不着头脑，只是被迫仰起了头。 片刻之后，黑尾前辈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打开了冰箱。 “我把你带的蜜瓜切一下吧。” “哦。” 刚刚那是什么……我放松了压在料理台上下意识用力的指尖，看着手指出神。 黑色的指甲油，在厨房暖色的灯光下也好像变得温暖了起来。 “跑步你还跑吗。” “跑，mv拍摄完就跑。” 我回了神，痛苦且坚定地回答道。 体力很重要这件事，我已经越来越能意识到了。我本来就是乐队里体力最差的那一个……但是到底为什么啊？ 作为鼓手加主唱一直坚持健身的班长就算了，四处自由游荡的凉也勉强能理解，为什么相卜一个古典音乐出身的辣妹体力都比我好，难道是逛街练的，她拉我逛街一逛几个小时根本不累…… “这个好甜。” 蜜瓜端到了客厅，黑尾奶奶拿起一牙吃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 “一直以来谢谢小静了。” “哪里，是我要说谢谢。” 我不好意思地说道。 黑尾前辈坐在了我的身边，也拿了一牙蜜瓜吃着，低声感叹了一句。 “啊，真的，好甜。” 客厅的灯光下，他深棕色的眼睛也被照亮了些，略微下垂的睫毛让他的侧脸看上去有种与平时不同的氛围，抑或只是我的错觉。 “嗯？你不吃吗。” “……我开动了。” 第93章 九十三 晚上回到家，我一如既往地开始了配信，一打枪几个小时就过去了，直到凌晨三点才下播躺在了床上。 明明已经很困了，但睡前不刷会儿手机总觉得一天过得太快了。 第187章 我例行地点赞了推特上【夜】的同人绘画，然后登上了p站，今日趋势上的一副插画吸引了我的眼神。 啊，这个画风好眼熟……是梦野老师啊！ 点进去之后，我才发现这是梦野老师新作漫画，似乎是刚刚出场的一个角色。 画面上是一个黑色短发的阴郁男子，额前的头发柔软地垂了下来，略微遮住了左侧的眼睛，眼下有浓重的黑眼圈。 他露出来的右侧耳朵打了两个耳骨钉，还戴了有些长的十字架链条耳饰，穿着简单的黑色短袖，正在弹奏电吉他。 手臂的线条流畅凌厉，小臂处有刺青。 我思索了一下，总感觉这个角色哪里有点眼熟。 但我的印象里梦野老师没画过这种阴暗的角色啊。 稍微有点感兴趣，我打开了漫画的网站，买了梦野老师新作的电子版，还只连载了几话。 最开始连载的时候，梦野老师是以王道的少女漫画剧情与细腻的主角心理描写著称的，高中时连载的【来恋爱吧】是他的成名作。 【来恋爱吧】的主角麻美子设定上是个平凡的女高中生，元气又努力，心思细腻，有时会容易失落，是个很让人有共鸣的角色。 男主铃木君是学校里品学兼优，容貌帅气，运动万能，性格温和，总之就是最王道的优等生设定。 漫画讲的就是铃木君逐渐被麻美子吸引，两人坠入爱河的校园恋爱故事。 然而时代在前进，女性向漫画流行的男女主人设也产生了巨变。 王道的平凡认真系女主不算流行却依旧有她的受众，但王道系的优等生男主已经逐渐退出了市场，【感觉除了优秀的标签之外没什么人格魅力】之类的评价开始涌现。 尤其是梦野老师前作的职场恋爱漫画，标准高富帅上司男主被评价为【性格太无聊了】，整篇漫画硬是靠女主的心理戏才稳住了读者，让连载没有腰斩。 “唔，虽然知道这种王道人设已经不受欢迎了，但我还是很吃这种让人看了心里暖暖的恋爱啊。” 经纪人曾经在聊天的时候跟我感叹过这一点。 “不受欢迎吗……具体是哪一点有问题呢。” 我翻着画工精美的漫画单行本，喃喃道。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心理状态太健康积极了这一点吧……校园漫还勉强说得过去，职场漫还这样说实话偶尔会有点心塞，不过野崎君没有上过班呢……” 经纪人依旧灿烂地微笑着，我却仿佛从她的身后看见了小恶魔一样的黑色气场。 ……在工作的成年人，好可怕。 回到梦野老师的新作漫画上，虽然只有短短几话，但男女主已经出场了。 女主叫伊藤佐智子（ito sachiko），一名二十五岁的上班族，在职场努力地做出了一副能力不错，开朗又认真的样子，但在私下轻微社恐，喜欢游戏和漫画，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经常想多又容易失落的人。 故事的开局是女主的部门迎来了从总部调过来的技术人员，渡边一树（watanabe katsuki）。 渡边一树和女主就读于同一所高中，性格高冷，永远不变的年级第一，当时和女主没什么交集。 这么些年，女主会刷到他的社交媒体，知道他一直学习优异工作努力，还养了两只超可爱的猫，觉得他还挺厉害的，没想到竟然会成为同事。 诶…… 我侧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露出了一点兴味的笑容。 第二话结尾，明明是高冷人设的男主看着女主离去的背影，竟然偏过头脸红了，这绝对是有情况啊。 不愧是梦野老师，一直以来都是经典纯爱拥护者，恋爱的气息一下子就涌现出来了。 我又看了两话，那个阴暗的角色出场了。 露脸占了一整页，画得还这么帅。根据画工的精细程度，我感觉这起码得是个男二吧。 男二的名字是池田苍（ikeda aoi），女主的邻居。 他出场还挺夸张的，倒在了家门口吓了女主一跳，拿出手机就打算叫救护车，结果这人迷迷糊糊醒过来，原来是又累又饿睡着了。 女主好心地把自己明天的便当给他了，他吃饭的那一格画面，整个阴暗帅气的脸都亮起来了，甚至有点可爱。 原来男二是当红乐队的吉他手兼主唱，是因为最近太忙了，两天没吃饭也没睡觉才会倒在家门口，对女主的料理惊为天人。 为了答谢女主，他还送了女主喜欢漫画的to签，因为唱了动画化的op认识了作者。 …… to签诶，换成我好感度绝对会大幅度上升。这个人设和相遇，是男主也完全不奇怪啊。 难道是经典党争三角剧情吗。甚至以目前的剧情，女主对先出场的男主完全是同事之间的友好，反而对男二有点恋爱的意思。 我翻到了漫画的最新话。 啊。 女主下班走出公司，男主还在身边。 男二在街对面正好路过，身边一左一右是两个风格各异的美女。女主愣住了，但男二并没有看见女主。 ……是风流属性啊！ 根据我对梦野老师流纯爱的理解，男主就算再受欢迎也只会对女主一心一意。嗯，这个男二绝对会成为败犬，等后期意识到了女主的重要已经晚了。 一瞬间，我突然抓住了脑子里那丝若有若无的既视感。 第188章 挺久之前，梦野老师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跟邻居变得熟悉起来呢】。 “为什么问这个……不过我有同校的前辈住得跟我很近，忙的时候会给我带饭，或者一起看漫画打游戏，自然而然就熟悉起来了吧。” 我记得当时我是这么回答的。 众所周知，梦野老师，有拿周围的人取材的习惯。 性转更是一把好手，比如御子柴前辈性格的女主。 阴郁吉他手，蹭邻居的饭，跟两名异性一起出现。 我：…… 败犬竟是我自己。 —— 虽然好像被当成素材了有点羞耻，但梦野老师是我超可爱经纪人的亲属，而且新作还挺好看的……我还能怎么办，原谅了。 顺便点了追漫画连载的提醒。 因为再不做60万关注者的纪念配信，我马上就要超过70万关注者了，所以乐队的mv拍摄完之后，我就立马开始了这次的纪念的配信。 我是从作曲作词编曲录制开始参与，曲子的完成度已经挺高了。后期、混音、和mv剪辑之类的就可以交给专业人士了，在暑假结束之前应该能成功发出去吧。 预算不足也有不足的好处，起码mv做起来快…… “晚上好。今天是60万关注者的纪念配信，按照大家的投票，是双声道的asmr杂谈。” 我坐在隔音室了，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以气声说道。 “啊，声音是不是离得有点近，需要调整一下吗。” 【来了】 10000円sc ：【 60万关注者恭喜～】 【喔喔喔喔喔！我投了票！ ！ 】 【我投的凸待是第二啊可恶，好想看社恐猫猫被折磨】 【草】 【耳语好棒……】 【初见，结婚】 【草】 【距离刚刚好，可以的话请再近一点】 评论区一片生草，同接数开始飞快地上升。 因为要录音声，我其实本来就是有双声道的麦克风的，安排这次纪念配信还挺方便的。 但在印象里的asmr都是单独的频道，做一些感觉很专业的触发音，让vtuber做这个算是最近的风潮吧。 “这个距离没关系吗，那就这样了。” 我低声地无奈道。 “真的有人想听我的杂谈睡觉吗，我明明一直以来都只会说一些垃圾话啊……” 屏幕上的少女今天穿了初始皮肤，已经进行了2.0升级的面部捕捉越发精细，眉毛微微下垂着，眼睛的颜色也变得更加透彻。 平日里绝大多数时间都在打枪，颓废沙哑的嗓音在嘲讽或者狂笑的时候听起来屑极了，会同时被粉丝和anti称为屑小鬼。 然而此刻低沉小声、还有点拘谨的声线透过双声道的麦克风，几乎是零距离地传到耳朵里面，酥酥麻麻的，有种跟平时完全不一样的异样感觉。 5000円sc ：【贴麦tskr 】 【大感谢】 【就是要这个反差爽】 “大家一般做asmr会做什么呢……像是耳朵按摩之类的吧，这样吗。” 我尝试用手轻抚着麦克风，低声说道。 【好舒服】 【谢谢我升天了】 【耳朵好痒】 【总感觉猫猫会突然大声吓人，警觉ing 】 “今天我会尽量不要大声的，既然说是助眠回，万一真的有人睡着了被吵醒不是很可怜吗。” 我失笑道。 “嗯，现在开始接受台词点播，我会选我能接受的念的……草，手速好快。” 本来因为是纪念配信，开场刷sc的人不少，现在更是各种颜色的sc和评论飞快在飘。 我定睛一看……羞耻台词也太多了吧！我的观众到底在干什么啊！ ！ 不，在决定做这个的时候就应该有觉悟了，所谓的vtuber ，就是用中之人的努力和观众的期待共同生成的、生活在二次元里无所顾忌的自由人啊！ “——匍匐在地上的虫豸，谁允许你抬头了？” 屏幕上的白毛少女罕见地正确使用了狂气的反派声线，带着不容置疑的高傲淡淡说道，却因为是低声的耳语有种诡异的温柔。 霸气两秒之后，少女脱离了面部捕捉的范围，只能隐约听见一声小小的【咕……】，然后她又若无其事地回来了。 “thank you， next.” 【草】 【草】 【草】 【帮大忙了】 【草】 点播的台词各种各样，从羞耻的中二台词，到意义不明的电波台词，再到有点恋爱意味的或病娇或正经的台词。 这个环节的最后一句台词，是我以前看过的一部催泪游戏与老番clannad里面的。 “我说过有事要跟你说吧，昨天。” 屏幕上的白发少女以极尽温柔的低声，耳语般说道。 【嗯！是什么呢】 【是什么呢？ 】 评论很配合地开始角色扮演。 “这个，怎么说呢……如果明天起床我们成了情侣，你会不会觉得很有趣。” 白发少女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开口道，连声音都在细微地颤抖着。 “——跟我交往吧，我喜欢你。所以今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直在一起。” 【好】 【好】 【泪目】 【乐意之至】 【猫猫史上最大饭撒】 第189章 没看过动漫或者玩过游戏的人可能会觉得这只是一句普通的告白台词吧，但当时打到这里我真的超级感动。 按照做杂谈的习惯，我又读了一会儿评论和sc，聊了会儿天，还尝试了一下asmr里常见的一些手法，才终于结束了这次的配信。 —— 第二天我去了排练，暑假期间我们乐队每天都会排练，唯一不在东京的班长都直接住到了东京的亲戚家里。 一进入排练室，三人的目光顿时聚集在了我的身上。 班长拿着手机，相卜南和山田凉围在她的身边，好像是在一起看什么东西。 “……怎么了？” “没事。就是在看你昨天配信的切片而已。” 班长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道。 “嗯。” 相卜南轻轻地应了一声，莫名有点害羞的样子。 山田凉则走过来，一脸正经地拍了拍我的肩。 “很好，你就保持这个样子不要变。我们会火的。” “……啊？” 第94章 九十四 “诶，mv已经做好了吗？” 排练室里，相卜南看着匆匆赶来的木角先生，惊讶道。 “比我想象中快好多。” 山田凉放下了贝斯，抬起头说道。 “因为这不是正常速度……是加急做出来的。” 木角先生露出了一个精神状态堪忧的笑容，虚弱地说道。 “趁着还是暑假，早点发布能多演出几场，多点采访。因为你们都是高中生啊。” 本来排练快到尾声，木角先生突然说要过来让我看看专辑曲子的成品。说实话我有点不安，完全不知道该期待什么。 我们四个人凑在一起看着电脑屏幕，木角先生就站在一旁，随手将杂乱的黑色长发扎了起来。 “喔……” “哇这个场景好厉害，我们当时拍的是这个吗！” “啊，这里跟曲子最初的构想很搭。” “感觉没什么问题。” 六首歌，直接播放的的话不足半小时。即使我们反复拖拽着进度条看，也没花多少时间。 “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今天晚上我们就直接发布吧。” 木角先生的笑容看起来终于真诚灿烂了些，如是说道。 “这么快？！” 相卜南惊呼道。 “虽然这么一想，确实没有其他要做的事情了。” 连班长都有些被触动的样子，眼波流转，叹息道。 确实，这张迷你专辑本来也就只是在视频网站上发布，而且在我们的账号已经宣传过了。 又不是什么大人气的乐队，不需要冲数据上节目宣传之类的，也没有什么其他可以顾虑的了。 虽然只是六首歌，但里面灌注的，是我们对音乐最初的幻想、尝试、以及任性啊。 作为从作词作曲编曲开始参与的我清楚地知道，我们的曲子绝对不是时下流行的类型。 如果只考虑人气，我会倾向于创作听感偏向jpop的日系摇滚，节奏轻快旋律性强的曲子，歌词来点符合我们年龄的青春迷茫主题，再多展示一下班长凉和南的脸，我觉得很难不火。 所以为什么要不讨巧地反复考虑曲子的音乐性，花大量的时间将困难的演奏打磨成轻松写意的样子，做一堆无法直接让听众听见看见的东西，甚至有多少观众感兴趣也是未知数……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压力真的挺大的。创作方面我负责的东西挺多，没收到过什么异议，显然是相当被信任着。 我突然想起了凉对我说过的话。 ——因为静是怪人啊。 我抬眼看向还在回放mv片段的三人，相卜南正在哀嚎她在那里看起来好面瘫应该笑一下的，凉正在取笑她怎么在装酷，班长无奈地说好了好了后面四人的场景大家都面瘫挺合适的。 啊。 明明我们四个都是怪人吧。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 ……能凑在一起，简直就像奇迹一样。 算了，反正我一开始加入乐队也只是为了临时救个场，也没想到就这么兴趣使然地做下去了。 要是无法兼顾自己的兴趣与专业乐队的商业要求，大不了就在live house一直待着就是了。 只要能和这群家伙在一起，说实话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不管了，总之我饿了！今天吃什么，还是家庭餐厅？” “唔，我想吃寿司……” “月初就把兼职工资花光的家伙在说什么呢。静，走了。” “啊，来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跟了上去。 —— 【tezasuto】的官方推特原本有三万多关注者，在宣布签约之后通过自然流量突破了四万。 油管的关注者不到一万人，大概是因为我们排练的日常和专辑的进程都在推上，油管上只有寥寥几个live现场视频。 属于是一个在爱好者眼中觉得很厉害，但对于专业人士来说大概是完全不值一提的数字。 在迷你专辑的视频发表之后，木角先生那边准备的推流和会社官推宣传立刻跟进了，点击数开始稳定上升。 一整晚，我都在……联动配信打文明6。 这是个回合制策略游戏。每个玩家要建造自己的帝国，从零开始建立一个文明，包括互相启动战争之类的对抗要素。 第190章 由于太过沉浸，一局游戏快的话打两三个小时，慢的话甚至能连续打个几天。 “喔！暑假就是好啊。今天就打个通宵吧，夜？” 屏幕上有着自然卷银发的老师懒懒地说道。 “被老师这么说的感觉还真是奇妙啊……” 我吐槽道。反正今晚我也是睡不着的。 参加这次联动的还有神乐和土方十四郎。当银桑和土方前辈成为邻国，我已经能预见腥风血雨了……啊，果然。 当清晨的天光照进房间的时候，我们才结束了这次的配信。 顺便一提我的观众里面晚上不睡觉的人真的异常多啊，大家都在干什么呢，凌晨四五点还这么多人也太夸张了吧。 我打着哈欠，准备去睡会儿觉。 手不自觉地点进了昨晚发布的mv里面，我瞬间清醒了一些。 十万播放！ 最高的是【水面】的十五万播放，最低的【氧气不足】的十万出头，但毫无疑问地，每一首曲子的播放量都超过了十万。 我迟疑了一下，点进了评论区。 【哇是a社的新人乐队，颜值好高】 【旋律挺好听的，编曲罕见的没什么流行味，这首的管弦加的好妙，关注一下】 【高中生，还是创作摇滚乐队，感觉要火】 【竟然出迷你专辑了，我是前年live house开始关注的，好感慨】 【这个键盘的难度也太高了，牛】 【曲子好有感觉，又燃又惆怅】 我一条一条往下翻着。 评论并不多，我这种长期看评论的人完全可以飞速看完，我却看了很久。 脑子还因为熬夜有些昏沉，但身体仿佛肾上腺素飙升一般充满了莫名的力量，连心脏的跳动都快了起来。 被看到了啊，我们的曲子。 —— 一天后。 “你们也知道的吧，预算不足，怎么可能都是买的流量。” 木角先生耸了耸肩，脸上却难得挂着心情不错的笑容。 “要是全买的话我就买在一首上面了。播放量比较平均，是点进频道听其他歌的人挺多的吧？不也证明听众是真的有被吸引吗。” “作为一个新人乐队，有这个成绩相当不错了，下个季度我会为你们申请更多预算的。” 木角先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电脑，然后说道。 “这周还有两个商演和一个访谈。我再去联系一下其他的……” “啊。” 山田凉突然发出了一小声惊呼。 “怎么了，凉？” 班长转过头，也心情不错地温和道。 “我们好像撞大运了。” 山田凉晃了晃手机，不知道为什么看向了我。 “【tezasuto】现在在推特的趋势上。” “诶？真的吗？” 相卜南凑了过去，疑惑道。 “为什么？” “【人类观察学】也在趋势上，静，你有什么头绪吗。” 山田凉看着我，那双金色的眼睛有点震惊的意味。 “虽然一直微妙地觉得你身上总有种会火的感觉，但没想到是这种形式……” 人类观察学。那档用隐藏摄像头捕捉被搞的人的反应的缺德节目。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来前段时间去游乐园的时候确实碰到了，那集是今天播出吗。” 我走到了凉身边，偏头去看她的屏幕，说实话还没反应过来。 “喔，厉害了，我竟然上电视了。” “为什么你这么平静啊……呜哇你在电视镜头里也好帅！” —— 剪辑过的画面上，黑川赤音正在和棕色卷发的男生说话，男生靠得越来越近。 “——可以请你离赤音前辈远一点吗。” 突然，一个低沉颓废的声音响了起来，一听就很不好惹的样子。 是个高挑瘦削的少女。 她面容阴郁，皮肤苍白，强硬地伸出一只手压在桌上，阻隔了两人之间的空间，姿态凌厉而帅气。 “刚刚在这里的，是你女朋友？” 明明说着敬语，但她淡淡地看向棕色卷发的男生，那双黑眼圈浓重的深绿色眼睛如同深渊一般，让人不禁心生怯意。 黑发少女的背后站着两个人，一边是面容精致俊美的蓝紫色中长发少年，一边是银*白色头发留着小辫子的痞帅少年。 她问话时这两人并没有出声，只是用眼神交流着，显然彼此十分熟悉。 但近在咫尺的站位和冰冷的神色还是带来了震慑感，像是什么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恶势力，特点是吓人气质和超高颜值。 “小静？你怎么在这里？等会儿我们这是在……” 然而节目组出现之后，刚刚还阴郁帅气的少女猛然捂住了脸。 黑川赤音拍着她的背安抚她，她低着头道歉，声音都软了下来，气势荡然无存。 然后是采访被整的男生的环节，男生还在不好意思地争辩，女朋友微笑地看着他，眼里的怒火能把他给烧了。 背景里，蓝紫色头发的少年一边递冰激凌给黑发少女，一边无奈地说着什么。 冰冷的神色已经完全解冻，那张脸简直在发光，一个路人看上去比偶像还偶像。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看着她笑了笑，嘴角的弧度随性帅气，眼神却很温和。 第191章 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她终于振奋了起来，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离开了。视频就到这里结束了。 —— “还有这种好事？稍等，我联系一下公关部同事。” 木角先生抓起手机就出了会面室。 “本来现实已经觉得静很帅了，mv有打光变得更帅也很正常，但在这个镜头里是崭新的高度！” 相卜南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如是认真道。 “顺便问一句，那两个家伙是谁？” “啊，国中的朋友。班长认识。” “嗯，认识。” 班长露出了一个微笑，淡淡说道。 “要看评论吗。” 山田凉在手机屏幕上点了几下，没忍住笑了出来。 看到评论区，一片青青草原让我一瞬间我想起了我的直播间评论。 【草】 【草】 【草】 【帅，但草】 【三个人多出一个的话可以给我吗？哪个都可以，我不挑（虔诚】 【找到乐队的官推了。本来觉得这里已经很好味了，结果那边……多谢款待】 我忍不住闭了闭眼。 评论区尚且如此，论坛感觉会更离谱。我是绝对不会看的。 正当这时，我手机收到了新的消息。 飞雄：【来东京合宿了。你什么时候有空】 啊，这边的世界是正常的。我正要回复，又收到了新的消息。 飞雄：【还有那两个打网球的】 飞雄：【离远点】 第95章 九十五 【离那两个打网球的家伙远一点】什么的…… 啊，这难道是传说中哥哥对妹妹潜在恋爱对象的警惕吗。 我有点惊讶地心想。 说实话，我一直觉得飞雄脑子里根本就没有恋爱这个概念，他的大脑成分不是99.9%的排球吗。 飞雄的话，应该不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只是出于某种野生的直觉吧…… 不过排球部的暑期合宿就要开始了吗。我知道研磨和黑尾前辈他们也会去，好像一共有五所各地的学校都要来东京，还真是热血啊。 上学期的ih预选赛中，飞雄所在的乌野队伍输给了青叶城西，止步于县内。 青叶城西也是一所排球强校，特别是飞雄以前在的北川第一中学排球部，有很多人都会选择前往青叶城西。 我记得飞雄崇拜的一个前辈也在青叶城西，应该是跟黑尾前辈同年，现在是高三。 那段时间飞雄一回家嘴上就嚷嚷着【及川前辈发球好厉害】、【一定要让他教我】之类的话，眼睛亮晶晶的，不管被怎么拒绝都坚持接近那位前辈。 那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飞雄露出那种眼神，说实话有点嫉妒，而且那位前辈好像还挺不待见他的。 我本来以为是两人性格不合，但有次碰见的时候，对方明明长着一张受欢迎的聪明帅哥脸，却一边喊【小飞雄】这种亲昵的称呼，一边又对他做鬼脸说【我才不教你呢笨蛋】…… 嗯，前辈应该是傲娇吧，虽然我也不是很懂。 然而有这位前辈在的青叶城西，在ih预选赛中仍然输给了白鸟泽，那所飞雄曾经无论怎么样都想去的学校。 说到底有白鸟泽这种超级豪强在，光是要从县内进入全国大赛就已经很难了。 走到了公寓门口，我收敛了漫游的思绪。 接下来乐队这边的工作也会忙起来了，不过排球部的合宿还是找个时间去看看吧，慰问品带点什么好呢…… —— 虽然嘴上说着不看论坛，但我这种超高速网上冲浪自搜的选手说实话很难忍得住。 让我比较在意的是一个提到幸村和仁王的帖子。 虽然在他们同意出镜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两个有报道有照片的家伙肯定会被发现……但真的看到立海大学校论坛的原帖时，一瞬间我还是有点紧张。 我顿了顿，还是点进了进去。 【最新一期人类观察学出现了熟人啊笑死我了】【hot】 楼主： 普通的一天，我普通地打开了电视，准备拿最新一期的人类观察学下饭……然后就出现了了不得的熟人啊！吓我一跳！ 网球部的部长和正选，还有这两天很火的那个乐队的吉他手，也不知道怎么认识的，但三个人一起去游乐园关系应该很好吧，突然误解乱入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又是神回 1l： 好快 2l： 楼主是高一刚来的吧，那个吉他手以前也是国中部的 3l： 什么？ ！以前国中部有这么帅的学妹吗，感觉错亿 4l： 啊，kgym的话，确实变化挺大的…… 5l： 什么什么什么，认不到人的国中部新生求一个好心前辈（泪 6l楼主： 挺好认的吧，高一的网球部长和那个白头发小辫子的正选，两个人都在u17的国家队打过世界赛，简直强得离谱，网上稍微搜一下就出来了 啊我确实是高一才来的，那个吉他手在国中也很出名吧，是轻音部的吗……诶，话说学校有轻音部吗 7l： 当然没有啊。体育豪强+升学中学，大家都是冲着这些来的吧，哪里有轻音部那么潮的部（无慈悲 8l： 组乐队主流出道、参加世界比赛什么的……学校的大佬好可怕，国中生瑟瑟发抖 第192章 9l： 总感觉那三个人关系不一般，那个距离感不是普通朋友会有的吧 10l： 虽然我只是网球部很普通的部员跟正选也不是很熟，但我还是想说一句——看到那两个人露出那样的笑我都要吓死了啊！ 部长也就算了，虽然在训练时比较严肃，但日常还是很温和人很好的（完全是因为部长入部的）。但那个耍人玩的欺诈师为什么会有那种表情啊？ ？是诈骗啊！ ！ 11l： 笑死，全员部长推再次实锤 12l： 啊，又是一个被欺诈师耍过的可怜人 13l： 所以有没有知道的说说那三人是什么关系，只是朋友吗，还是一对情侣加一个steve 14l： 朋友吧，三个1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 25l： 吉他手和网球部长的同班同学在此，顺便一提乐队的鼓手主唱是我们班长！那个吉他手以前是超级阴角的类型，刘海长得根本看不清眼睛，都没人听过她说话 我记得有次美术课两人组队画对方的时候，网球部长主动邀请了那个吉他手，因为她总是被剩到最后……从那个时候开始就经常看到那两人说话了，之后她突然换了发型，现在还组乐队了。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有点励志诶 26l： 这不就是标准恋爱剧情吗？想起了那部好想急死你的漫画 27l： 欺诈师是那个steve吧，他有另外喜欢的人 28l： 什么？ ？第一次听说这个情报 29l： 不少人都知道吧。国三情人节他来班上的时候手里拿着巧克力，看包装像是手工的。他之前情人节收到那么多巧克力，都是全部分出去然后白色情人节回礼点糖果。 但那次班上男生起哄向他讨的时候他完全不给，我见他脸红过就那一次。当时我们还开了他多久会交到女朋友的局，结果到现在还没情况，啧 30l： 啊，这应该是steve实锤了吧。完全想象不出那个吉他手做巧克力的样子，感觉是靠咖啡香烟活着的类型（而且瘦得好上镜，不知道线下是什么样子 …… 51l： 哦哦哦哦发现了好厉害的帖子 52l： 爬完了……那个，就当大家都是朋友吧。 如果问我在学校里学到的最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不要参与前辈们的事情，会变得不幸 53l： ？楼上有谜语人 …… 我安详地关掉了页面。 啊，感觉出现了不少熟人，虽然只有一个笨蛋自爆了。 —— 我们在东京各处演出的这几天，油管上的视频播放量停止了高速增长，逐渐稳定了下来。 目前最高的依旧是加了点流行风格的【水面】，刚刚超过了60万，其余的曲子都在20万到30万之间。 我有预想过这种差距，但没想到能差这么多。 【影中镜像】和【暴风雨】都是班长作的词，我能看出她的灵感来源是做乐队的初衷，或许还参杂了一些她对一之濑巧的复杂感情。 她喜欢比较本格的硬摇滚风格，所以我也是往那个方向做的，还加了核嗓，属实把我给唱爽了。 【金鱼】是凉喜欢的独立摇滚indie风格，【氧气不足】和【tezasuto】则加入了一些我个人喜好的迷幻摇滚风格。 唔，以后还有机会出专辑的话可能得再统一一下风格……毕竟这些曲子的创作意图是为了live house演出，我们只有两三首歌的时间，整点反差更能吸引观众。 我现在还在探索创作的初期，喜欢的东西好像确实比较杂。 仗着队友水平高，乐队曲子的话接下来想尝试放克的风格。一个人为了好玩的时候想做点电子和数字风格的摇滚，也想试试古典的管弦要素。 所以只有【水面】一首，我是真正按照oricon排行榜上面的感觉做的。 节奏感和和弦都是流行的走向，歌词朗朗上口，再加上班长透彻清越的人声也很适合流行乐……啊，这么一看播放量最高也很正常。 算了，播放量高总是好事吧。 我没怎么在意地心想。 总之我的目的达到了。有了这首曲子的支持，木角先生为我们争取机会的时候也能稍微轻松一点吧。 在推特趋势上挂了一天，我们的关注数突破了十五万，是相当令人侧目的涨幅，尤其在中学到大学的年轻人中知名度提升了不少。 因为节目的突然事件而增长的人气也带来了混杂的评价。 虽然绝大多数评论都是正面的支持与期待，但负面评论从批评我们稚嫩的音乐风格到不满性别外表年龄的什么都有。 班长对此反应比较平静，我能看出她又在给自己压力了，毕竟她是那种自律又抗压的优等生性格。 我莫名相信她不需要别人干涉，自己就能调整过来。 山田凉是说不看评论就真的能忍不住不看的神，对外界风波没什么反应，现在正在计划第一笔收入应该拿去买什么贝斯。 但她只是不看而已，要是看的话分分钟就会朋克地怼回去。 相卜南表现得依旧开朗，但偶尔会失神沉默。 她作为古典钢琴转行，还是新加入就直接出道的成员，内心又有相当艺术气质的纤细面，是我最担心的一个人。 第193章 得更加努力、为她们提供更多的支持才行啊。 毕竟我是唯一一个习惯被恶评的家伙。 即使一千条评论里99%都是好评，十条恶评也轻易就能占据心中远超1%的重量。这种事情，我在很早以前就已经知道了。 但大概团体活动比个人活动好的一点，就是能和队友一起互相扶持吧。只要我在台上表现出激情而恣意的一面，其他人就会被带动着也兴奋起来。 ……唯一的坏处大概就是这样有点累吧。 —— 排球部合宿的第三天。 昨晚的播客录制时间也太阴间了，不过我今天终于能过来看一眼了。 因为不想打扰这些热血运动系的训练和练习赛，我卡在午餐时间之前去了食堂，让配送人员放下了用箱子装好的慰问品。 “影山同学，中午好。” 乌野的经理有些拘谨地向我打招呼道。 她穿着乌野的黑色运动服，戴了一副方框的眼镜，皮肤白皙，长得相当漂亮，绝对是令人惊艳的校花级人物。 “我是清水洁子，乌野排球部的经理。谢谢你为我们准备慰问品。” 啊，跟阿雅的不在一侧。 我的目光停留在了她嘴角的小痣上，突然想道。 “清水前辈好。” 我收回了视线，试图让自己有点沙哑的声线听上去不那么疲惫，点了点头说道。 “这些是高蛋白的布朗尼和运动饮料，店和牌子问了营养师，虽然是网球那边的人……抱歉，我先睡一会儿。” 听说其他学校有家长会部费之类的来源，准备慰问品都是准备所有学校的，比如西瓜。 乌野这里能来远征都已经是靠经理努力拉赞助了，我就赞助了点慰问品。 实在是困。我在食堂角落的空调边找了张桌子，趴在桌上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 我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静，会着凉的。” 我没有抬起头，只是抓住了搭在我肩膀上那只显得格外温暖的手。 半睡半醒间，我就那么抓着，又没了动作。 “喂，你在干什么？” 又是一个熟悉的声音，比之前那个大了不少。 “只是叫醒她，这里正对着空调……你脸也太凶了吧。” “怎么了，这么吵。” 一个声音淡淡地说道。 我终于睁开了眼……啊。 第96章 九十六 黑尾前辈的手好大……不，我在干什么啊。 “抱歉，前辈。” 我松开了黑尾前辈的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低声说道。 我本来趴在桌子的角落，一抬眼，突然有种被包围的感觉。 正前方是研磨前辈，手上还拿着游戏机，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眨了眨。 桌子的侧边站着飞雄，大概是刚出过汗，柔软的黑色额发垂了下来，略微潮湿的样子，脸上的泛红尚未完全退去。 斜后方应该是黑尾前辈，我下意识站了起来，稍微后退一步，才看见他笑了笑，半垂着眼，说了句“没事”。 正好是吃午饭的时间，不远处一群少年向这边看了过来，发色和身高依旧显眼的灰发少年挥了挥手，大声喊道。 “喔！影山！你怎么来了？” 是同班的灰羽列夫。 “影山……” “是乌野二传的姐姐？还是妹妹。” 我听见旁边小声的议论，紧接着一个黑白双色挑染头发的少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呼道。 “赤苇！这不是你看的那个乐队里的人吗？！” “木兔前辈太大声了。” 他身旁黑色短发的少年僵了一下，吐槽道。 “我好像昨天在推上刷到过，诶，是本人？” “好像确实也叫影山……” 啊，被认出来了吗，感觉有点羞耻啊。 我挠了挠脸，回复灰羽道。 “只是来看看。抱歉打扰了。” 刚睡醒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总感觉迷迷糊糊的。 昨天晚上演出之后已经很累了，但紧接着就是那个播客的录制，录完回到家已经快凌晨两点了。 大概是累过劲了，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最后播了两小时游戏，今天上午醒来时已经该确认慰问品的配送了，我才飞快地赶了过来。 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完蛋了呢，我的作息。 “静，你的衣服……” 飞雄突然看着我说道。 嗯？我的衣服怎么了吗。 我低头看了一眼，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灰黑细条纹的贴身长袖，低腰的宽松牛仔裤，正好露出一截腰，项链皮带戒指一应俱全。 我们工作演出穿的都是自己的私服，挺随便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飞雄突然一伸手……把我上衣的下摆再往下拽了拽？ ？ 在周围一片寂静之中，他松开了手，下摆瞬间回到了原来的高度。 “啊。” 飞雄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样，愣愣地说道。 “这件衣服本来就这个长度吗。” 我也愣愣地看向他，片刻之后，开始忍不住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近连轴转积压下来的疲惫和压力在一瞬间莫名其妙就消失了，我笑得简直肚子疼，还顺手拍了拍身旁的黑尾前辈。 第194章 “喂，你笑过头了。” 飞雄黑着脸说道。 “啊。” 终于缓过了劲来，我好不容易直起身，用指尖撇去眼角的泪水，笑着叹息道。 “你果然是笨蛋啊，飞雄。” “……” 飞雄依旧黑着脸，那个橘色头发的小个子搭档在他背后捂着嘴笑，还被不爽地瞪了一眼。 应该是叫日向翔阳吧，飞雄经常提到他。 “看起来很奇怪吗？” 我再次低头看了看，但怎么看都是普通的衣服。 就连露肤度都不高。现在站在这里的少年们都穿着短袖短裤，我可是长袖长裤，除了一小截腰以外，从手腕到脚腕都盖得严严实实。 “没有。很好看。” 研磨前辈看着这一幕，淡淡地笑了笑。 “项链，你戴了啊。” “嗯。“ 我下意识拨弄了一下叠戴的几条银色项链中最独特的那一条，笑道。 ”谢啦。” 黑尾前辈和飞雄同时看了过来。 那是一条银色的可达鸭项链。 起因是研磨前辈在网上发现了宝可梦联名发售的新周边，有不同宝可梦的项链吊坠。 我们本来在讨论哪个伊布最好看，顺带一提我是水伊布派，研磨前辈意外的是仙子伊布派。 然后省略一堆细节，总之在一群漂亮伊布里面，我收到了呆呆傻傻的抱头可达鸭，研磨前辈收到了懒懒散散的眯眼卡比兽。 在看到的一瞬间，我们的表情同时变成了= =。 但大概是因为我的衣服和配饰风格都太一致了，平时戴项链都是随手抓几条，突然闯入一只看上去就不太聪明的可达鸭，总是会忍不住笑一下。 排球部合宿的食堂是由各校的经理负责的，今天的菜单是牛肉咖喱饭。 里面放了胡萝卜洋葱与土豆，煮得相当绵软，口味是适合所有人的完全不辣，很好吃。 桌子是学校食堂普通的长方形，我旁边坐着飞雄，对面是研磨和黑尾前辈。 旁边的桌子则是音驹和乌野的人。看上去所有合宿的学校关系都不错，混坐的不少。 “输掉练习赛的队伍要绕场鱼跃一周吗……真辛苦啊。” 我感叹道。鱼跃是要扑下去又起来，我小时候试着做过，做不标准而且摔得痛。 “整个合宿一共要打多少场呢。” “虽然时间有浮动，估计一下的话，五六十场应该有吧。” 黑尾前辈笑了笑，说道。 “诶……” 打那么多场练习赛，输得多的岂不是要累死。 “那个，失礼了。” 一个头发很蓬松的棕发少年来到我们桌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着头说道。 “能给我一个签名吗？虽然是最近才喜欢上的新粉丝，但迷你专辑真的很棒！” “谢谢，没问题。” 我愣了愣，下意识点了点头回答道。 “……签在哪里呢？” “啊我只找到了记号笔，要不直接签手上，签衣服上也可以吗……” 蓬松头发的少年有点紧张地快速说道。 “我这里有纸笔。” 黑色短发眉目秀丽的少年走了过来，手上拿着笔记本和签字笔，顿了一下，说道。 “如果可以的话，也能给我一个签名吗。” “啊，当然可以。” 我看向那个蓬松头发的少年，问道。 “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小鹿野大树！” “大树君，合宿加油，辛苦了。” 我点了点头，一边说着，一边在一页纸上写道。 “谢谢！我会努力的！” 小鹿野瞬间站直了身子，说道。 “哟，西兰花脑袋，签名要到啦？” 旁边走过的一个看上去像是混血的棕色皮肤少年调笑道。 “要你管啊，鳕鱼卵嘴唇！” “对食物真失礼啊。” 黑尾前辈小声地叹息道，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你的名字是？” 我转头看向另一边的少年，问道。 他黑色的头发有一些卷曲的弧度，沉静的神情和锐利的眉眼给人一种队伍里智将的感觉。 “赤苇京治。” 他看向我，说道。 啊，虽然很像赤司的akashi，但听上去是akaashi吧。 “京治君。” 我笑了笑，一边垂眼签名一边说道。 “辛苦了，祝合宿顺利。” “借你吉言。” 赤苇点了点头，礼貌地说道，然后就离开了。 “诶，赤苇你就回来了吗，你不是超级……” 我听见那边黑白色挑染头发的少年惊讶道。 “木兔前辈吃完了吗？那边米饭好像要添完了。” “啊！等等！” “真是受欢迎啊，静。” 黑尾前辈挑了挑眉，故意将一只手放在胸上，做出一副心痛的表情说道。 “明明对要签名的人会直呼名字，对我却是叫前辈吗……” “是小黑的前辈感太足了。” 研磨前辈专注地把胡萝卜块都挑出去，然后吃了一勺咖喱饭，嘟囔道。 “签名的时候，正常都是叫名字的吧。” 我说到一半，发觉前辈两个字不自觉就冒了出来，震惊道。 第195章 “铁朗……前辈。啊咧？” 黑尾前辈似乎愣了一下。 然后他放下了手，笑了出来。 “嗯。叫前辈就好。” “你们三个都不在一个年级吧。关系还真是好。” 身旁的飞雄飞速吃完了第二盘咖喱饭，抬起头说道。 “我去添饭。” “笨蛋。吃太多了，肚子不会痛吗。” 我一开始只添了小半盘，但还是吃困了，打着哈欠说道。 “哈？睡觉都不会好好睡的家伙在说什么啊， boke 。” 飞雄单手端着盘子站了起来，泄愤一样揉乱了我的头顶，就离开去添饭了。 “说起来你和那家伙长得好像啊。第一次见到的时候我还以为出现了两个影山……虽然确实是两个影山。” 飞雄离开后，那边的日向翔阳抬起头，那双大大的棕色眼睛看了过来，感叹道，明亮的橘色头发在灯光下温暖活力极了。 “除了眼睛颜色不一样。是一个随爸爸，一个随妈妈吧。” 我稍微顿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道。 “……不是哦。” 啊。 虽然一直以来我都刻意地忽略这点，跟别人介绍小姨的时候会说妈妈，介绍飞雄的时候会说哥哥。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好像已经不那么在意这件事了。 “——我们不是亲兄妹。” 我喝了一口水，平静地说道。 “飞雄的妈妈是我的小姨，很早以前就收养我了。我的眼睛颜色是父亲那边的。” “……抱歉，我不知道。” 日向翔阳的眼睛睁了睁，有些不安的样子，包括研磨和黑尾前辈也都愣了一下。 “不用。” 我看向正添完饭往这边走的飞雄，嘴角无声地弯了弯，玩笑道。 “虽然血缘上是可以结婚的关系……喂，飞雄，要跟我结婚吗？” “哈？？” 飞雄将盘子重重地放在了桌上，震惊地说道，吸引了附近的一整片视线。 “你的脑子终于坏掉了吗？？？” “看吧。” 我耸了耸肩，轻笑道。 “实质上就是亲兄妹，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 第97章 *第三人称分视角 九十七 【幸村的场合】 立海大附属高校的美术教室。 夏日的风从打开的窗户处吹进来，卷起淡绿色的窗帘，空气中依然飘荡着淡淡的颜料味道。 虽然已经是暑假时间了，但依旧时常会有美术部的学生们前来美术教室，借用画材画一些作品。比起立海大颇有名气但同时训练任务繁重的运动部，其他社团的活动显得相当松散自由。 “幸村，你在这里啊。” 美术部高二的前辈刚推开门，就看见了窗前的那人。 蓝紫色中长发的少年穿着白色的短袖校服衬衫，因为是暑假而并没有打领带。 他看向眼前画架的目光微微失神，拿着画笔那只抬起的手臂肌肉线条流畅，那张精致而白皙的脸没什么表情，好像全然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窗外天空一片晴蓝色，轮廓模糊的淡积云缓慢地飘动着。 喂喂，明明是在发呆，脸也好看得太过分了吧……简直是照着画素描人像都会被老师批评不够写实的程度…… 美术部的前辈暗暗心想道。 “啊，田中前辈，下午好。” 幸村精市似乎终于回过神来，摘下耳机，礼貌地向前辈点了点头。 他从国中时期开始就一直有在美术部挂名，直升进高中部之后也没什么变化，不管是网球部、美术部、还是班上，绝大多数都是同一批人。 除了某个去了东京的家伙。 幸村精市的耳机里，虽然是才发了不久的歌，但已经被循环过很多次了。 他对摇滚没什么特别的兴趣，在认识那人之前完全不了解乐队方面的事情。 ……那个人写出这样的歌，这样的词，制作出这样的音乐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呢。 仿佛隔着一层起了雾的玻璃一样，即使能听到音乐的旋律，但依旧无法触碰到玻璃后真正的景象。 循环那个人的歌在不知不觉间就成为了习惯。 虽然隔着无法随时见面的距离，但熟悉的声音总是在耳边响起……真狡猾啊。 因为这种原因擅自地、单方面地思念某个人，好像是比他预期中更加艰难的事情。 “下午好。恭喜啊，这是第四个全国冠军了吧。” 田中前辈笑了笑，在美术教室墙边的地板上找到了他的手机。他也是离开教室之后才发现手机被随手一放落在这里了。 “谢谢。” 幸村精市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网球的全国大赛又一次落幕了，作为被选入u17训练的正选最多的学校，升入高中部的立海大再次夺得了冠军。 然而国中部这次输给了青学。虽然国一又涌入了新鲜血液，但切原赤也单打败于越前龙马。况且还有桃城武和海堂薰两人，是国中部的低年级难以匹敌的。 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值得抱怨的。 那场比赛立海大高一的正选们都去看了，不是理想的结果，却是场很棒的比赛。 “我看看你这次画的……喔！” 田中前辈感叹道。 第196章 “你果然很擅长画水彩啊。” 画纸上是一个深夜的泳池，泳池边亮色的台灯将水面照出粼粼的银色高光。 画面中心是一个被浸湿的单薄身影，黑色衣服有着宽大的圆领，路灯的光勾勒出锁骨的形状，几滴水珠顺着发丝与下巴滴落。 尚且没有细化，却是相当富有意境的笔触。 夏日的寂寞感仿佛能从画中蔓延出来。 很多次，幸村精市都想过要稍微强硬一点，将那个胆小的人从自我肯定感极低的寂寞中拖出来。 真要做的话是能做到的，毕竟那个人是相当不善于拒绝的性格啊，对直球的抵抗力也很弱。 还在担心自己会太沉重地给别人造成麻烦，明明自己对于别人侵略性的距离感毫无察觉。 幸村精市的眼神暗了暗。 他不觉得自己是喜欢控制别人的类型，一直以来习惯性地在各种方面占据主导地位，也只是因为他正好有能力做出好的决策而已。 温和地珍重对待周围的人，力所能及地给予建议和帮助。 也会有情绪漫溢的时候，在那种心情下给网球部的全员写过情书，也在病房里对来探望的人情绪崩溃过。 总体来说正面的情绪远大于负面……只是偶尔，内心稍微阴暗一点的地方会忍不住发散。 想要不管不顾地直接说出口。 【我喜欢你，意思是所有的一切都喜欢。不管你对自己有什么样的担心，那些也是我喜欢的一部分。不如说会担心自己太沉重这一点，我只觉得很可爱】 【沉重一点有什么不好吗？ *我的话，会觉得自己被认真地对待了而感到很安心】 【看到你跟别人距离那么近的时候会稍微有点失落呢，虽然有时会小题大做也说不定，但我可以有排除你周围干扰的权利吗？因为你很容易被喜欢上，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需要思考那么多，交给我就可以了】 甚至是故意装作忧郁的样子寻求安慰，假装退一步说先交往一周的时间可以吗，物理性质地拉近距离做出朋友之间绝对不会做的暧昧举动。 ……只是看到那个略微躲闪、有些困扰无措的眼神，他似乎就无法做出这些大概有点糟糕的举措了。 “对了，你画的是什么电影里的场景吗？” 他听见田中前辈的声音问道。 幸村精市顿了一下。 然后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温和地回答道。 “是我喜欢的……一首歌的mv。” —— 【黑尾的场合】 在看到最新一期的人间观察学的时候，黑尾铁朗刚刚完成今天针对大学入学考试的学习，靠在椅背上休息。 他的卧室倒算是整洁，只是书桌和书柜有些杂乱。 护眼台灯略微泛黄的灯光打在字迹密密麻麻的习题上，用来练球感的排球随意地躺在地上。 已经是高三了。 黑尾铁朗知道自己不会去追求职业排球的道路，再过一个学期，等到春高结束的时候，他就会参加大学的招生考。音驹是不错的升学高中，他的成绩在年级里也还可以，目标是东京工业大学。 他大概率会搬家独居，在大学开启新的生活，应该还会加入一个排球社团。 和依旧身处高中的家伙们的距离，也会逐渐拉长吧。 “……可以离赤音前辈远一点吗？” 黑尾铁朗看着手机屏幕中那个熟悉的身影，说实话一时间有被帅到。 高挑瘦削的身型，阴郁但五官精致的面容，低沉好听的嗓音。在电视镜头下的那人简直跟印象中的明星一样，甚至比他在节目中看到的大多数明星都要令人印象深刻。 那人弹奏吉他时还要更有魅力一些，还有作曲的才能……私下甚至还是研磨激推的vtuber ，有将近70万关注者，随便开播点什么都会有几千人瞬间涌入。 黑尾铁朗的眼神落到了那人身后的两名少年身上。 喔，还真是帅气啊。 在烤肉店遇到这两人的时候，几乎只是几句话的时间，【啊，这两人都在暗恋……不，明恋吧】的念头就不受控制地升了起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吧。 毕竟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在都很吸引人。 黑尾铁朗自认就是个普通高中生，身处艺能界还是配信者的那人跟他是【两个世界的人】，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我进来了。” 敲门未果，黑尾铁朗轻车熟路地拿出备用钥匙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生活气息相当淡薄的公寓，客厅的中央放着隔音室，墙角放着纸箱，厨房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啊，前辈。” 隔音室里的那人坐在电竞椅上转了一圈，正好看见他，打开了门喊道。 “这个，和这个，哪个更好听？” 黑尾铁朗不知道她操作了什么，只是听见了两段管弦乐的音频。 “……第一个？感觉更和谐一点，但我听起来都差不多。” “果然吗。” 那人叹了口气，阴郁地碎碎念道。 “本来想加点东西的但好像加过头了，我听了太多遍已经分不出来了，明天就要交了死线什么的都去死吧可恶……” “累了的话先吃点东西吧。今天是煎秋刀鱼。” 黑尾铁朗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第197章 “煎秋刀鱼吗，好耶！” 那人从电竞椅上站起身来，身上还穿着睡衣，随手抓过发绳束起头发。 啊，完全就是居家的放松状态，似乎他的到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松软的坐垫随手扔在地上，她靠着墙吃着晚饭，边吃边犯困地打着哈欠。 黑尾铁朗也靠着墙坐在旁边，眼神落在窗外。夏日的天空正在逐渐变成夜晚的深蓝色，远处只有一道橘红色的细长光影。 “你最近是不是有点太忙了？好歹注意一下身体吧。” “刚出道是这样的，这会儿都不忙的话就完蛋了。” 那人抬起头，小声吐槽道。 “昨天工作结束还遇到有粉丝表白的，是那种真的想发生点什么的groupie……话说为什么我这种未成年也会遇见这种事情啊，幸好经纪人帮忙挡回去了……” groupie ，在乐队圈子里指代比较狂热的追随者，对乐队成员好像有什么特殊的滤镜一样，总想发生点什么身体或心灵的关系。 “还发生了这种事情吗？” 黑尾铁朗皱了皱眉，说道。 “安全方面没问题吗？打扰私下生活到这种程度。” “啊，安全的话应该还好吧，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厄介的粉丝。” 开着空调的、微凉的房间，近在咫尺的那人打了个哈欠。 睡衣的衣领不经意间倾斜着，语气中满是跟信任的人抱怨的无奈。 “——说真的，无论是乐队的那边，还是vtuber的那边，我已经把稍微值得别人喜欢的部分都完全展示出来了。” “剩下的全是无聊的、糟糕的部分……有什么值得探究的吗？真是闲的没事干啊，那种人。” 无聊的、糟糕的部分吗。 仿佛血液失去了控制一般，心脏莫名地悸动了一下。 黑尾铁朗下意识避开了视线，只是回应着一些不需要动脑子的话。 啊。 可那天傍晚，便利店外被流浪猫缠着而浑身僵硬的那个身影、看向他时带点求助的眼神。 生病的时候，眼神迷蒙着、说着【没关系的，太麻烦你了】却完全无法让他放下心的身影。 明明体力很差，却还是咬牙跑步的背影，每次超过她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再次看到，结果就是他跑得越来越快。 全都是跟公开在网络上的闪耀点不同的，他完全不认为无聊或者糟糕的地方。 倒不如说比起作为vtuber或者吉他手时候的她，这些日常的琐碎部分……格外让人心动。 让黑尾铁朗比较在意的一点，是研磨毫无掩饰的好感。 【原来那就是研磨喜欢一个人时的表现啊】，即使以前没有见过幼驯染的这一面，从他的视角也能轻易地分辨出来。 怎么看都是研磨更合适吧。相同的爱好，愉快的相处时间，性格中也有相似的部分，而且那种相遇方式概率小到简直能直接画进恋爱漫画里。 “我吃完了。超好吃，一直以来麻烦了。” “不麻烦。” 黑尾铁朗笑眯眯地说道。 ……毫无防备地给他随时进入家里的权利，生活方面也自然地依赖着。 拜这个家伙所赐，总感觉自制力又上升了（笑）。 黑尾铁朗觉得自己一向还挺豁达的，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内心多余的情感一旦产生了，也就不受他自己控制了。 【想让这个生活习惯一塌糊涂的家伙过得稍微轻松一点】，【无法放着这家伙不管】，虽然被感激了，但说实话他觉得自己并没有被感激的必要。 这种照顾出于难以割舍的私情。 ……出于这样短暂的、隐秘的、无望的恋爱。 —— 【仁王的场合】 “呐，那边的小哥，一个人？要跟我们一起去玩吗？” 化了粉色系妆容的短裙少女眼前一亮，用甜美的声音问道，然后和身边同样可爱的同伴们小声地笑成一团。 暑假期间的商业街，总是很容易就能看见衣着时尚、活力四射的高中生与大学生现充。 仁王雅治手上提着买了东西的纸袋，表情丝毫未变地向前走着。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依旧扎着小辫子，穿搭也是简单时尚的类型，又长着一张痞帅的脸，看上去完全是不好惹又玩得开的现充类型。 “诶，不理人家吗？好冷淡～” “是有女朋友吧，化妆品和手工店的袋子……” 一路走回了家，把老姐要的化妆水和乳液放在了桌上，仁王雅治才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卧室是蓝色的底色，布置意外的素净，储物空间倒是很多，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变装道具。化妆品比起日常使用的类型更偏向于特效化妆，各种假发一应俱全。 书桌上有个透明的收纳柜，里面摆的……全是手工缝纫的玩偶。 “噗哩。” 仁王雅治坐在了书桌前，戳了戳最大的那个玩偶的脸颊，笑了笑。 “我回来了。” 白色头发，深绿猫眼的玩偶端坐在桌子上，脸颊又圆又软，身上的衣装是西装的校服裙，连裙褶都做得相当精致。 他打开了最近一场配信的回放，是【夜】60万人的纪念配信，然后从刚刚的纸袋里拿出了新买的材料，打算一边缝制新的玩偶一边看。 虽然想实时看每一场配信，但夜的配信时间也太神奇了，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醒来发现还在播……到底什么时候在睡觉啊，那家伙。 第198章 “——听得到吗？” 平时颓废低沉的嗓音此刻几乎是耳语的音量，仁王雅治愣了一下，手速飞快地按了暂停，然后戴上了耳机。 “虽然投票出来是asmr ，但我也确实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如果出现了什么失误姑且还是原谅我一下吧？啊， sc感谢。” 啊。 那个熟悉的声音透过双声道的麦克风酥酥麻麻地传进耳朵里，好像是在贴着耳朵吹气说话一样，因为低音量而显得有几分难得的温柔。 仁王雅治捂住了脸。 一时间感觉脊背处好像升起了一点异样的感觉，身体不自觉轻轻颤抖了一下。 太犯规了吧，那个家伙在搞什么啊…… 缝纫作为他很多兴趣其中的一个，仁王雅治日常倒也不会缝制很多东西，但昨天晚上他刷到了一种叫趴趴的玩偶。 那种小小的、趴着的椭圆状q版玩偶莫名击中了他，抱着【做完之后想放在肩膀上】的愿望，他今天打算一边补配信一边做，反正这种程度的手工对他来说也不怎么复杂。 但前提是普通的配信，不是这种会很让他分心的啊！ “现在是指定台词的环节，谢谢您的指名，香槟call……啊错了我不是这种人设。” 虽然做着这种很明显是饭撒营业的企划，平时配信里屑屑的本质还是透了出来。真的有人听这个睡觉吗，不要紧吗。 他手上开始缓慢地摸鱼进行着缝纫的流程，心情也不自觉变得好了起来。 这段时间准备全国大赛和新一轮u17集训积攒了不少压力，走职业还是一般升学的两条路径也逐渐变得清晰。 或许跟外表不太相符，但仁王雅治成绩相当的不错，尤其擅长数学，是老师会感叹【我觉得你多放点心思在学习上可以拼一下东大】的水平。 好像两条路都能行得通，但哪边都能看到清晰的困难和风险。 去年的比赛还留下了一点不大不小的伤病……说实话也会有觉得很烦的时候。 仁王雅治基本上从来不想表露自己真实的情绪，不管是亲人还是友人，顶多会觉得他最近又变幻莫测了一点，但他平时就已经很变化莫测了，结果就是大家根本摸不透他。 所以那人的长时间配信……对他来说，是很重要的排解情绪的手段。 随便说话就很有趣的、打游戏超级厉害的、他在意着的那个人。 熟悉的令人安心的声音，充满现实既视感的面部捕捉。 以及最重要的一点——他能够单方面地稳定获取那人的陪伴，不会给对方带来任何麻烦与困扰，因为隔着屏幕对方根本不会知道。 甚至最近还出了乐队的mv和采访，能一直看见现实中的她。 苍白的皮肤，阴郁的眼睛，单薄的腰肢，在队友包揽发言的时候会发呆地看向一个角落，被提问时面无表情实则在紧张的冷酷神情。 面对面的时候再怎么说也不会盯着看，但现在隔着一层屏幕，不管盯多久都没问题。 噗哩，这样下去的话会上瘾的吧…… 仁王雅治从没觉得自己是需要长时间陪伴的类型，但当那人的存在在网络上如此触手可及时，说实话在注意到之前就已经养成这种有点奇怪的习惯了。 “下面是clannad里的台词诶，当时我看的时候哭得可惨了，咳。” 耳机里的声音安静了一瞬，大概是在调整声音。 虽然喜欢射击格斗类游戏，但仁王雅治对更加二次元相关的游戏或动漫并不了解，并没有听说过这个ip。 他手上熟稔地撑平布料，以为会听见像之前【跪下，虫豕】之类的台词。 “……如果明天起床我们成了情侣，你会不会觉得有趣。” 嗯？ 他愣住了，手上的缝纫也停下了。 “和我交往吧。” “我喜欢你。” “所以今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直在一起。” 那个熟悉的声音温柔低沉地耳语道，声线带着一丝颤抖，配音配得水准相当高。 啊。 ……他知道的。 作为有着欺诈师之称、以完美模仿他人作为特技的仁王雅治，对别人的演技本来就敏感。 何况是正常说话和捏一点声线配音之间的区别，在他的耳朵里明显得不能更明显。 而且还是那个迟钝阴郁又自我肯定感极低的家伙诶，根本就不可能说出这种直率告白的话。 ……那为什么，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脸还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了呢。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像是放弃了一样，将额头抵在了桌子上，任由热度顺着脖子一点一点往上延伸，直到皮肤泛起粉红色。 真没用啊他。 本来一个简单的趴趴玩偶，他觉得很快就能做好了，要不了一个小时。 但今天一直被迫分心，手上的动作慢得要死。 当趴趴终于被做好时，仁王雅治看着那个黑色头发，绿色圆形眼睛，一脸茫然地趴在书桌上的小玩偶，泄愤一样捏了几下。 “噗哩。” 光是配信、视频、mv、采访、玩偶……已经不够了。 他突然好想见她。 第98章 *第三人称分视角 九十八 【黄濑的场合】 在帝光的时候，那次篮球对决输给灰崎祥吾之后，他当时的女朋友也被抢走了。 第199章 ntr受害者黄濑凉太：……神经。 他对那个交往几周的女朋友并没有什么深刻的感情，但要说喜欢肯定还是有一些的。 染过的棕色头发，提到大腿中段的短裙，画着淡妆的漂亮的脸，说起话来是辣妹的口吻，向他告白的时候用手卷着头发的样子。 正是青春期开始的年纪，班上受欢迎的所谓【一军】或者【胜者组】开始流行起了名为恋爱的游戏，作为其中一员的黄濑凉太也自然而然地参加了。 只是恋爱而已，并不是什么严肃沉重的事情。 但黄濑凉太没想到灰崎那家伙除了ntr之外竟然还搞过霸凌，喂喂，这还是真是在一个不同的角度变得严肃沉重了起来啊。 不得不说看到那个看起来阴沉内向的女生一拳直接往灰崎脸上招呼，然后灰崎没有追上去反而捂着脸破大防的样子，黄濑凉太心情十分舒畅地想这还真是活该，打得还是太轻了。 不过灰崎的初恋是这种类型的女生，说实话有点让他惊讶。 与被灰崎抢走又甩掉的前女友，以及搭讪交往的其他女生都是完全不同的类型。 “凉太君，笑，嘴角再给得多一些……对对对，保持住了别动。” 打光板反射出的光有些晃眼，面前是大多穿着黑白色，朴素干练的工作人员们。 在摄像机前，黄色头发、左耳戴着耳钉的男高中生露出了看板的帅气笑容。 他叠穿着t恤、黑色的马甲、和开衫，笑着的眼睛如同流淌着的蜜糖一般，给人一种介乎于【啊，好帅】与【要被闪瞎了】的感觉。 “今天的拍摄辛苦了。凉太君果然很适合这个风格啊，那我们下次再联系。” “啊，好的，辛苦了。” 上扬的语调，熟练的鞠躬与敬语，偶尔面对不那么严肃的工作人员会撒娇一般拉长声音，让人对他生不起气来。 能够跟杂志长期合作的模特都有自己能被人记住的风格，有的是常年黑发的清爽少年，有的是虎牙刘海的可爱类型。和【黄濑凉太】这个名字联系起来的风格，是自然撩人的流行帅气系。 ……所以被要求穿那件花里胡哨的毛衣完全就是个小概率事件，真是的，就不能换一天偶遇吗。 “那个新出道的乐队已经二十万关注者了，果然还是音乐类比较有搞头啊。” 更衣室里，在杂志上是可爱类型的前辈模特刷着手机，十分现实地啧了一声。 日本艺能圈的艺人们整体薪资水平并不高，平面模特在其中也是收入不高且不稳定的类型，音乐类的艺人待遇会相对好些，因为有版权的分成。 但说实话黄濑凉太对此并不在意。 或许职业平面模特有各种难处，但作为一个高中生的兼职来说，模特这种靠脸蛋天赋吃饭的工作对他很轻松友好。他也并不是出于喜爱才做模特的，只是方便凑巧而已。 “话说今晚有联谊，黄濑你来吗？” “pass～” “怎么了？啊，上次那个女生你们还在一起啊？” “已经分手了。” 黄濑凉太套上一件t恤，盖住了长期锻炼而腹肌分明的身体，语气不变地回答道。 “那倒是来联谊啊！男生这边还缺一个人。” “还是算了。” 他顿了顿，然后笑道。 “感觉没什么意思。” “出现了，老是被人追的家伙才会有的倦怠期……啊，真好啊，一点努力都不做就能跟那么多可爱的女孩子约会。” 【我并不是那么轻浮的人】 【并不会经常跟女孩子出去玩，被告白也不会全都答应，肯定是有好感，觉得在一起会开心才会答应的啊】 【为什么恋爱都要以不好的结尾收场……啊，这么看来我对恋爱多少还是存在些青春的幻想吧，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不长记性呢】 但这种话要是真的和眼前这人说了，大概只会被取笑而已。 走出摄影棚，黄濑凉太本想去路边的自动贩卖机买瓶茶，却突然看到了那个打了灰崎一拳的吉他手，身旁是一个蓝色头发、戴着与耳钉用链条相连的唇钉的少年。 “你要抽烟吗？抽的话我就走了。” 那个穿着高领黑色背心，看上去阴郁帅气的人喝着粉色纸盒的草莓牛奶，淡淡地说道。 蓝发的唇钉少年拿着打火机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了笑。黄濑凉太认出了他是一个乐队的贝斯手。 “诶，你竟然不抽烟啊。要试试吗。” “不了，太难闻了。” 那人面无表情地吐槽道，然后又吸了吸草莓牛奶。 “不要擅自假设我抽烟啊，话说我们是未成年啊。” “烟草、酒精、摇滚、爱情……我们所在的世界，不就是这样的吗。” 蓝发少年呢喃着，语气几乎有种引诱式的落寞。 “哈。” 那人嗤笑着淡淡说道。 “我这边可是女子高中生组队逐梦的绝赞青春设定。” 黄濑凉太突然就有点想笑。 他想起才听过的名为【 tezasuto 】的乐队的迷你专辑。夜晚的废弃道路上，路灯映出一片影子。她略微提起吉他，涂着黑色指甲油的手指翻飞着， solo得极其漂亮。 ……有点好奇。 “好巧～小影山下午好～” 他走上前去，笑着打了个招呼，带着金毛巡回犬般的热情。 第200章 前方可是深渊啊。 —— 【灰崎的场合】 “哼～哼哼～哼～” “哈？你在哼什么啊。吵死了。” 灰崎祥吾喝了一口啤酒，不爽地皱眉道。 夏天夜晚，商业街的小巷子里，他左右耳朵各两个的银色耳钉折射出一点光芒。 外面是五颜六色的店家招牌映出的霓虹灯光，一群高中生年纪的少年聚集在这里，有的抽着烟，有的喝着啤酒。 明明是再过几年成年了就可以随便做的事情，但高中的不良们总是寻求着这种无谓的叛逆，好像这样做就能让他们显得与众不同似的。 “我最近啊～很沉迷摇滚啊～” 刚刚还在蹲着哼歌的少年抬起头来，大大咧咧地做了个摇滚的手势。 “这是最近一个挺火的乐队的歌，成员都是女高中生哦，键盘手超可爱的。” 上周还说自己沉迷滑板，结果摔了几次就不提了。 呵，三分钟热度的傻逼。 灰崎祥吾并没有接话，但旁边的少年们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围了上来讨论道。 “诶，明明是主唱最漂亮吧，是美人的类型，眼镜黑长直真好啊。” “你小子只是眼镜控吧。感觉像个优等生，在认真个什么劲啊，笑死我了。” “我喜欢那个贝斯啊，果然还得是短发吧！想被她鄙视……” “喂，灰崎。” 在辩论辣妹键盘手和黑长直主唱哪个更好看的不良少年转过头，将手机屏幕举到灰崎面前，兴致勃勃地问道。 “你觉得谁最可爱？肯定是金发的那个对吧！” 一瞬间，灰崎祥吾盯着屏幕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浑身僵硬。 “……静。” 他不自觉地低声咬牙切齿道。 依旧单薄到让人怀疑她都在吃什么的身型，拍照时微微失神的眼睛，黑色的眼影，淡粉色的嘴唇，手自然地搭在吉他的琴颈上。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静？啊，那个吉他手吗……灰崎你喜欢这种类型的吗？看不出来啊。” 毫无察觉的不良少年挠了挠头，疑惑道。 旁边的不良们也哄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些嘲笑。 “那种阴沉沉的类型有什么好的，完全不可爱啊，女人还是要有女人的样子。” “哈哈哈哈灰崎你不是吧！你上次甩掉的那个都要漂亮一百倍啊，要是她知道了绝对会被气死吧。” “别看她这个样子，好像还挺会玩的，我记得节目里拍到她跟两个男的……” “——闭嘴。” 灰崎祥吾打断了同伴们热闹的氛围，能够单手抓握篮球的手捏住了那家伙的脸，狠狠用力着。 声音冰冷得如堕冰窖，气势骇人得可怕。 “我说吵死了。” “唔……” 被他抓住脸的那人下意识地用双手扒拉着灰崎的手腕，未果。身旁跟他混得好的人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上来就推搡了一下他的肩。 “灰崎，你他妈发什么疯？有病吧你？！” “啊。” 在场唯一一个跟他上了一个小学的人猛然凑近手机屏幕，片刻，爆发出了一阵狂笑。 “我就说怎么感觉有点像，不会真的同一个人吧？” “我介绍一下，咳咳，这位就是把灰崎甩了的那个初恋女友哈哈哈哈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他避开了砸来的拳头，惊异道。 “不会吧不会吧，小学的事情你还没放下啊？毕业了之后就再没见过了吧，没想到那家伙现在混得还挺好的。” 顶着众人或看戏或惊讶的眼神，灰崎祥吾面色不好地看着他，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说话。 “喂喂，当时你是为了好玩欺负她的吧？怎么现在一脸余情未了的傻逼表情，就算人家混得好也不至于破防……” 随着一拳砸到肉，两人彻底打了起来。 【为了好玩欺负她】 啊，在别人眼里，大概也就是这回事吧。 初次开始在意那个奇怪的家伙，是一个七月份的下雨天。 深灰色的云层层叠叠，分明是下午三点的放学时间，天空却暗沉得仿佛快陷入夜晚。 那个单薄的身影走到屋檐下，不紧不慢地撑起伞，然而还没有走进雨里，伞就被身后的手夺走了。 “正好忘带了！谢谢啦！” 尚且是会过儿童节的年纪的灰崎祥吾站在鞋柜处，看着那个好像发起了呆的身影，嘲笑地哼了一声。 空气中是令人呼吸困难的潮气，倾盆大雨打在身上五秒钟就能将人完全淋湿。 班上那个阴沉的、不善言辞的、食物链的底层、总是被欺负的废物。 好歹隔壁班有个家伙会帮她还手，但那家伙好像是打排球的，一放学就没影了。 现在要怎么办呢，如果愿意给他上贡零花钱的话，帮她一次也不是…… 灰崎祥吾愣住了。 那个身影径直走进了大雨之中，抬起头，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然后以平时那种慢吞吞的速度走掉了。 这么说起来，他好像没见过她生气的样子。不管别人对她做了什么，她都是一脸面无表情地接受着。 ……那张脸真的有其他的表情吗。 生气的、厌恶的、恐惧的、惊慌的。 第201章 开心的、兴奋的、满足的、害羞的。 出于某种奇怪的心理，下次换座位的时候，灰崎祥吾无视了抽到的签，坐到了那家伙的身旁……喂，就算是同桌也完全不说话吗？还真是没用的阴角。 没办法，只能主动做点什么了……哈？他也没主动接近过这种类型啊，一般都是打架打球或者搭讪吧。 后来发生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也总觉得小时候的自己他妈怕不是个傻逼吧。 但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时间无法逆转，留下的痕迹也无法消失。 打完一架，灰崎祥吾靠在墙边，刚想点一支烟，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路过一个吸烟处的时候，身旁的女孩小声吐槽说【好难闻】。 那个他说什么都不会拒绝的、眯着眼无奈又依赖的表情。 那个嘴唇颤抖着，略带茫然的，沉默而悲伤的表情。 那个眼神中仿佛含着光的，冰冷的表情。 ……以及现在隔着一层屏幕，原因与他无关的表情。 —— 【赤司的场合】 “这里是您要的资料，请过目。” “辛苦了。” 会社大厦顶层的办公室，看似低调实则价值不菲的桌椅，站在巨大的落地窗旁，就可以俯瞰这座繁华都市的景象。 红发的少年坐在办公椅上，明明室内并没有其他人，却依旧自然地维持了得体的坐姿。黑色的定制衬衫熨烫得妥帖，勾勒出挺拔的身型，但完全算不上昂贵奢侈。 起码与打造【赤司征十郎】本身所花费的高昂费用比起来，他的衣食住行都算是廉价了。 出身首屈一指的名门，从小接受严苛的精英教育，【第一名】或者【胜利】对于他来说并不是荣耀，只是义务而已。 在外人眼里，赤司家唯一的继承人说不定是这一代中最值得警惕的。诚然丰富的资源能将一个人堆叠成所谓优秀的样子，但优秀到这个程度，说实话偶尔会让老一辈的经营者想着自家的后辈想得睡不着觉。 即使是这样的赤司征十郎，在父亲的眼中，也远远不够格。 太软弱了。 在赤司父亲的眼里，儿子能在他的教育下将胜利视为义务，这是件好事，但这也说明儿子本身的性格中，并没有野心勃勃、自发追求胜利的强大。 从本性来说，他甚至是有点温和依赖的类型。 要是换成是迹部家那个继承人被这么高压对待，早就不满叛逆、跳上帆船直升机满世界玩失踪了。 这样是不行的。 这样是不够的。 你还可以做得更好不是吗。 所以当国二的时候，帝光篮球部的众人逐渐展现出惊人的才能、试图战胜他的时候，赤司征十郎的思考回路也变得扭曲了起来。 【想要抛下我前行？开什么玩笑】 【分崩离析也没有关系，只要我占据主导的地位，就能将四散的碎片强硬地拼凑起来】 【拼凑不起来了吗……成为敌人也没关系，只要继续获取压倒性的主导权，就能将在意的人收拢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在谈论起我的时候，也会谈论到你；正如谈论起你的时候，也会谈论到我一般】 “缺点写的是性格……吗。” 赤司征十郎看着手中的资料，有点惊讶地呢喃道。 资料上的字迹有种让人感觉成绩不错的端* 正，但细看起来有些懒散无力。 赤司征十郎没想到会在公司再次遇到那个人。 说实话，能够直面曾经霸凌她的家伙，做到那种从僵硬茫然到冷然相对的转变，赤司征十郎对她的初印象相当不错。 【这两年关注度最高的新人】，【接下来主推的潜力股】，【兼具游戏技术力和歌力，最重要的是说话很有意思，观众缘这点确实是玄学】，负责虚拟主播的那边是这么评价的。 想到这里，他无声地笑了笑。 啊，起码说话很有意思这一点，他已经体验过了。 然而短短几个月，那人竟然还组乐队出道了。 【创作还很青涩，但是品味好的出奇】，【出乎意料的是能够调动队友的那一个，是暗面的灵魂人物】，【可能是活动经验的原因，抗压能力、现场稳定性、和救急能力都很强】，唱片那边的评价是这么说的。 即使是简单的一看，性格也不会是缺点吧。 赤司征十郎如是想到。 由签约艺人自己填写的资料最后，是对于【为什么想要做这份工作】的自述。这个问题有一整页纸可以回答，甚至不够还能再要。 其实光是从这种资料的填写中也能看出演艺圈不同领域的艺人之间的差别。 歌手，尤其是摇滚乐队，大概是所有人里面最放飞的那一类。 赤司征十郎看着那页回答，那个有些颓废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响了起来。 【读到这个回答的人，你好。是木角先生说我们可以按照本心随便填的，如果出现了什么问题，请找他不要找我。 】 看到第一句话，他已经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成为签约vtuber的时候，回答的是我想成为二次元。幸好我是被挖角的，如果面试写这个绝对会不通过吧……虽然那确实是我出于本心的回答。 我是个软弱的家伙，没什么野心。光是考虑到要在现实世界中读书工作，不得不与人交好或竞争这种事，就觉得心很累。 第202章 一开始决定当vtuber的时候，大概只是想要逃避现实吧。后来发展到打喜欢的游戏就能收到钱的程度，说实话，这已经是我梦中的工作了。 而且佐仓经纪人真的很厉害，我一个人绝对做不到现在的程度，她一定很快就会升职加薪吧（此处不是在暗示）。 其实想想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总之我会努力工作的，请不要扔掉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如果说vtuber是让我感到舒适的区域，那么乐队这边，是第一次让我有【想要跟同伴一起努力】的念头的，简直像是奇迹一样降临在我身上的事情。 不管是练习吉他、现场表演、写词作曲编曲，作为兴趣的话我都觉得挺有意思的。但从兴趣到工作的转变，是因为乐队的队友想要更加认真地对待这件事。 只要是她们想做的事情，我一定会跟上。 不管我需要付出什么，不管将来是什么样的，就算要做我不擅长的事情也没有关系，我一定会跟上。 我不是什么厉害的家伙，但为了队友们，我会尽我所能地变得厉害的。 虽然逃避现实很有用，但起码这次，我想要正面迎敌。 如果用一个很二次元的词来形容的话，这大概就是羁绊吧。 ……话说这个资料是保密的对吧？她们看不到的对吧？如果看到了】 后面是划掉的字迹。 赤司征十郎还以为有第二页，结果那个人真的写到一半就不写了。 还真是自由啊。 莫名的情绪溢满了胸腔。 还有工作要处理。赤司征十郎对摇滚乐队没什么兴趣，他从小被要求练习的是钢琴和小提琴，现在听古典音乐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 然而他的手一顿，还是打开了以乐队命名的叫做【tezasuto】的歌的mv。 略带迷幻的、摇摆的风格，作曲和编曲是那个人，而作词一栏是全员的名字，内容大概是在讲述加入乐队的原因。 背景像是千禧年的电脑壁纸一般，在全景的时候，黑发的阴郁吉他手看向主唱，那个眼神带着些难言的温柔。 赤司征十郎曾经想过父亲为什么会追求母亲。虽然看着赤司征臣那张严肃的脸大概很难想象，但他们真的是自由恋爱。 距离母亲死去已经有很多年了。但赤司征十郎至今还能清晰地回想起来她柔软的长发，宠溺的语调，以及在所有可以选择的所谓高雅活动中，笑着跟他说【多打篮球能长高哦】时的样子。 明明跟父亲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在很多事情上并不认同他的做法，这一点并不符合父亲冷静高效的原则。 “也许有一天你会理解，也许永远不会。” 在难得有时间共处的时候，穿着笔挺西装，面容冷硬的中年男人看向跟妻子长得很像的儿子，淡淡地说道。 “即使并不符合设想的伴侣类型，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就会成为你的设想。” 这本来是很普通的一天。 四下一片安静。 赤司征十郎沉默着，听见了自己巨大的心跳声。 第99章 九十九 【飞雄的场合】 “果然还是回家最棒了……” 晚饭后，黑发的少女打着哈欠，放松地躺在了沙发上，叹息道。 装修简单的一户建，桌上没有收纳起来的杂物有种独特的生活气息，不远处的门框留着三种不同颜色的记号，用来记录在这间屋子里成长起来的三个人的身高。 影山飞雄熟练地将盘子和碗好好地放进了洗碗机，按下开始的按钮，洗碗机立刻传来了水流声与机器运行声的白噪音。 他起身，正好看见那个瘫倒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过去了的家伙。 “感觉她最近很忙的样子，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啊。” 面容柔美的中年女人坐在沙发的另一边，无奈地轻声呢喃道。 “一个人在东京，很辛苦吧。” “啊，睡着了。” 二十前半的年轻女性笑了笑，利落的短发随着她偏头轻轻晃荡着。 已经快入夏了，天黑得越来越晚，窗外昏暗的天光尚且带有一丝晚霞的橘红色。 电视里的节目还在继续播放着，音量算不上小，客厅明亮的吊顶灯也开着。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睡着，看来确实是很累了。 影山飞雄来到了客厅里。 尚且才高一的黑发少年已经超越了一米八的身高，原本偏向圆润的脸颊也变得瘦削起来。 锐利上挑的眼角，总是无意识间轻蹙起的眉头，俊美的五官，以及运动员锻炼得当的身材。不管是谁来看，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将他作为孩子对待了。 “要睡的话倒是去床上睡啊。” 影山飞雄坐在了沙发上，如是说道。 布艺的沙发已经有些年头了，像那样躺在上面的时候，靠背的部分形成的折角会让腰部空落落的，躺久了相当容易腰疼。 “唔，头疼。” 她显然听见了，却没有睁开眼，只是动作幅度很小地张开了双臂。 于是就像是从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影山飞雄伸手将那只手臂搭到自己的脖子处，另一只手支撑在大腿的位置，将她抱了起来。 跟他相比偏低的体温，轻得有些不健康的体感，平缓安心的呼吸。 鼻尖隐约嗅到了沐浴露清爽的味道。今天刚从东京赶回来，她是从公共交通下来就会立即洗澡的类型。 第203章 影山飞雄将这个连几步路都懒得走的家伙抱上了楼，放在了床上。她一接触到柔软的床就卷着被子翻过了身，沉沉地睡去了。 回到了楼下，影山飞雄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牛奶，一边喝着一边坐到了沙发上，看起了电视节目。 “那个，飞雄……” 耳边传来了母亲欲言又止的声音。 “嗯？怎么了？” 影山飞雄转过头看向她，疑惑地问道。 “你和静从小一直关系挺好的吧。我本来以为年龄相仿的兄妹会容易吵架。” 母亲用一种他不太能理解的复杂眼神看着他，斟酌着措辞，柔和地开口道。 “飞雄对静……是怎么想的呢？” “啊，那家伙比起吵架更容易生闷气吧。” 他不明所以地说道。 一直以来都是以【守护者】的角色出现在那家伙的身旁，虽然看上去阴暗难搞，但面对他的时候有点黏黏糊糊的。 或许真正一起长大、心无芥蒂的亲兄妹会容易因为互相看不顺眼而关系不和吧，但那也是建立在谁都不怕谁，谁都不想退步妥协的基础上。 当一方是缺乏安全感又阴暗自卑的类型，而另一方正义感爆棚又直率坦诚，形成依赖关系大概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影山飞雄无法准确地形容这种感觉。他对于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有些迟钝。 “我不是说这个。” 母亲的声音轻缓柔和。一旁的美羽姐也看向这边，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你们都是高中生了，已经不能算是小孩子了。虽然可能是我想多了，但这个距离感有点太近了也说不定……” “——你喜欢她吗？从恋爱的意味上。” “……为什么问这个。怎么可能啊。” 没有想过会被母亲这样问，影山飞雄一时间愣在了那里。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 【从恋爱的意味上】？那是什么意思？说到底他对恋爱这种会占据额外的时间精力的东西完全没有兴趣。 小学、国中、高中。在同龄的男生们因为碰到女生的手而感到兴奋不已的时候，会让影山飞雄因为触碰到而感到兴奋的说实话只有排球。 “太好了。” 母亲松了一口气的样子，笑了笑，如是说道。 “抱歉。只是对于那个孩子，我一直很容易担心……啊，今天美羽买了布丁，我去拿。” 那个【太好了】，又是什么意思？ 被问了奇怪的东西，影山飞雄突然就有点烦躁起来。 趁着母亲去厨房那边，美羽姐看了过来，挑了挑眉，问道。 “顺便一问，如果静说她喜欢你，你会怎么办？” “哈？都说了那种事情怎么可能啊。” “只是说如果。” “没有那种如果。” 下意识地顶了一句嘴，影山飞雄反而觉得放松了不少。 是啊，没有那种如果。 那天的奇怪问题，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马上就是比赛与夏季的合宿，将全副心神都投入到排球当中，他将这件事完全忘在了脑后。 那家伙变得越来越厉害了，关注者人数突破了60万，还乐队出道了。 围绕在她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投向她的那种眼神，即使是影山飞雄这种迟钝的家伙也能感到明显的在意。 ……明明直到两年前，那家伙唯一会对话的同龄人就只有他。 早上会在同一张桌子前吃早饭，下午排球部训练结束回家，那家伙肯定早就回来了，有时趴在沙发上吃甜品，有时蹲在房间里打游戏，看见他了就懒懒地打个招呼，或者碎碎念一些他不太能理解的关于游戏动漫的事情。 她的世界越变越大了。 即使他的分量并没有改变，但如果要算百分占比的话，那个数字正在无可挽回地渐渐降低。 “——和我交往吧。我喜欢你。所以今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直在一起。” 在看到那个播放量很高的切片的时候，影山飞雄听着熟悉的声音低沉温柔的耳语，整个人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而这种下意识的反应，突然让他灵光一闪，整个人都放下心来。 啊，自己对那个家伙的在意，果然并不是交往啊喜欢啊之类受到荷尔蒙驱动的东西。 影山飞雄想起了很久之前的那个下午，他看到她被一群人围在墙角推搡，想都没有想就冲了过去。那还是他第一次打群架，指一人对一群。 她茫然地问为什么，第一次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他的身影。 影山飞雄关掉了那个视频。他躺在床上，一如既往地开始抛接排球练习球感，这个排球还是那家伙送的。 因为家人……是彼此守护的、特殊的存在。 —— 【研磨的场合】 拟社会关系（ parasocial relationship ），指网络人物与观众之间单向的人际关系。 在反复的媒体曝光之后，观众开始将隔着一层屏幕的人视为朋友或更亲密的关系，即使那个人根本就不知道某个观众的存在。 gachi恋（真爱势）是拟社会关系中常见的一种，指的是有【想和偶像、配信者、甚至是虚拟主播谈恋爱】这种想法的观众。 深夜的卧室，孤爪研磨躺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 手机的荧光照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查看的词条和僵硬的手指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动摇。 第204章 初见那个vtuber，其实只是一次误触。 油管会给刚开始直播的底边小v推流，他不小心点进去之后，瞳孔瞬间缩了一下。 漂亮！ “动起来很难一枪爆头呢……啊，爆头了。” 屏幕右下角是个vtuber的形象。 杂乱的白色头发，带着黑眼圈的深绿色眼睛，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白色t恤，以及脖子上的锁链。 孤爪研磨对虚拟主播不怎么了解，但刷到过人气主播的切片和与职业选手的联动配信。跟记忆中的皮套比起来，眼前的形象显得不太灵活，立绘水准也有明显差距。 关注者不到一百，同接不到十个。 孤爪研磨眨了眨眼。 明明技术看起来还不错，声音也很好听。 【打狙很厉害】 出于一些感觉这个人有点可怜的心态，他想了想，发了一条评论。 原本一片死寂的评论区顿时多出了这么一行字。 “有新的观众啊，【打狙很厉害】。” 屏幕上的白发少女笑了笑，那个好听的颓废嗓音念道。 “谢谢。” “——【kenma】。” 在名字被念到的一瞬间，孤爪研磨拿着手机的手颤了颤。 他很少发评论，以前当然也没被配信者念到过。 啊，或许不该用自己的名字当作用户名的，感觉有点奇怪……那是他升起的第一个想法。 正好是暑假的时间，名为【夜】的vtuber配信时间很长，观众人数却很少。 孤爪研磨开始不自觉地每天点进那个直播间。 游戏技术确实不错，高光不止那一次，说话也很有趣，区别于大多数虚拟主播高昂声线的声音听起来很舒服。 为什么观众这么少呢。 第一次打sc的时候，那个人的声音微微颤抖着，又一次念了他的名字。 研磨。 屏幕外，黑发的清秀少年无声地勾了勾嘴角，眼睛被手机的微光照亮。 …… 距离那个时候，已经过去快两年了。 整洁的房间，原本摆在书架上的漫画已经收到了床下的纸箱中，取而代之的是那个人的周边。立牌，吧唧，拍立得，每套周边每个物品都有起码一个。 墙上贴了那个人的海报，他想了很久才忍住没有贴成密密麻麻的样子，感觉那样再怎么说还是有点恶心。 “啊，杂谈要开始了。” 孤爪研磨看了看时间，准时地打开了那个熟悉的直播间。 小时候开的以本名作为用户名的账号已经弃用了。跟很多年轻一代高速网上冲浪的人一样，他已经有了各种各样不同用处的账号。 【来了～】 【晚上好】 【猫猫晚上好】 【好耶，喜欢杂谈】 【来了】 撤掉待机画面的一瞬间，评论区开始飞速地滚动了起来，同接从两千人开始飙升。 曾经关注者不到一百的那人已经变成了备受瞩目的新星，皮套更新了2.0，做得越发精致。 这么多评论早就不会一条一条读了，就算是打sc也有不会被读到的可能，在社内避火的潜规则下再也不会读评论的名字。 看着她从零走到现在，说实话，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晚上好……声音的距离还好吗，换了新的麦，是不是有点远？还是近了？” 【！好近】 【tskr】 【就保持这样求求了】 10000円sc ：【麦克风钱（收音好清楚tskr 】 已经有人开始打sc了。 孤爪研磨戴着耳机，新的麦克风确实音质很清楚，不知道是没有调试好还是麦克风的特性，几乎能隐约听见那边衣料摩擦的声音。 他看着手机，面色平静，却感觉心里又泛起了异样的感觉。 ……这个月买了周边的钱，会员的钱，买了游戏或者开了月卡的钱，扣掉的话还有一万円可以用。 孤爪家属于东京的普通宽裕家庭，他有着不错的零花钱。 但如果要集齐周边的话根本不够用，也不可能开口向父母要更多，所以从去年开始他就自己想办法赚钱了。 像是黑尾铁朗那种需要交流能力和体力的咖啡店店员工作，孤爪研磨是真的不想做，所以将视线转到了可以居家在网上赚钱的方法。 最开始是游戏的代练，肝游戏本身无所谓，只是偶尔会遇到烦人的客人。 一次偶然下，会做股票投资的母亲提到了他知道的游戏大公司。 根据作为玩家的经验、对同期产品的对比知识、以及自己的一些逻辑预测，他建议了买进，竟然还真的幸运的涨了。 “喔！你还挺厉害的嘛！我一直以为你对赚钱这种事没兴趣呢。” “也不算是有兴趣。” 孤爪研磨垂下眼，淡淡地说道。 只是……有想要用钱的地方。 从那以后他得到了一点练手的初始资金，了解了更多投资相关的知识，虽然收益有起有落，但拜总体趋势不错的经济环境所赐，也算是挣到了些零花钱。 但还是不够。 远远不够。 啊，或许自己的金钱观真的被扭曲了说不定。 以前觉得一万円已经很多了，吃牛肉饭可以吃二十碗。 但现在，也只觉得是打一次sc的花费而已。 来自applepi的10000円sc ：【麦克风音质很好，声音感觉有点累】 第205章 屏幕上刷过去的五颜六色的sc太多了。但红色的10000円sc ，明显到一定会被读到。 “ sc感谢～诶，这都听得出来吗？” 那个颓废又随性的声线略带些惊讶地说道。 “今天确实有点累，但我还以为我这种类型一直都听上去挺累的……” 被读到了。 ……喜欢。 孤爪研磨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却快速地记下了目前的配信时间，这样就能在回放里反复听了。 “为什么累？这个不能告诉你们呢……跟朋友一起出去玩了，差不多就是这样。” 喜欢。 “【竟然有朋友】，喂喂，这也太失礼了吧。” 喜欢。 “【男生还是女生】，是女生。” 屏幕上的那人眉尾下垂地吐槽道。 “但这种二选一的问题，怎么回答都不对劲吧？回答男生的话，会被说【 vtuber大家果然都有男朋友】，回答女生的话，又会被说是在养gachi……没有人会幸福的啊，问这种问题！罚你重问！” 【草】 【草】 【笑死我了，所以幸福的是我】 5000円sc ：【对gachi势怎么看】 孤爪研磨愣了一下。 “……重问的问题也没有好到哪里去，我今天一定要烧起来吗，不烧不行吗？” 那个懒洋洋的声音带了点无奈的笑意。 “说起来真的有喜欢我的gachi吗？就假设有好了。” “——虽然不会因为有人喜欢我而讨厌ta ，但我无法回应这份喜欢。” 他知道的。 “如果因为这个而感到痛苦了，还是早点放弃会比较好吧。” 这种事情，他知道的啊。 gachi势，在很多时候是创造麻烦与不理智的极端粉丝代名词，逐渐偏离了最开始的【想和配信者谈恋爱】的意思。 孤爪研磨趴在了书桌上，神色淡淡地看着屏幕。 虽然不可能赞同那种因为单方面的任性而给人添麻烦的粉丝，但现在的他好像能够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做出发疯一样奇怪的行为了。 啊。 好想回到还是【正常的粉丝】的时候，正常地看看配信，正常地感到有趣和愉快。 ……好痛苦。 喜欢一个不可能有回应，甚至根本不认识他的人，好痛苦。 况且他又懂那个人的什么呢。 隔着一层屏幕，就算知道对游戏漫画食物的喜好，熟悉说话时的微表情，能够察觉一点心情与状态的变化，也不过是在他脑海中塑造出来的形象罢了。 杂谈还在继续，话题已经转到了新作的游戏上面。是孤爪研磨感兴趣的内容，他却有点无法集中注意力了。 明明只是喜欢那人的配信、打游戏的技术、唱的歌，皮套的设定…… 他依旧趴在书桌上，伸出手，挫败地碰了碰屏幕。 为什么，会喜欢上她本人啊。 …… 当新的学年开始，在体育仓库背后遇到一个跟【夜】很像的人的时候，孤爪研磨的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 因为完全是幻觉的程度。 做表情时，眉尾也会微微下垂……声音没什么精神，但很像配信一整晚第二天早上困了的放松状态……组了乐队，也会弹电吉他，只是没唱过歌……夜的初次3d健身环配信后，她第二天上学贴着膏药的疲倦样子……体育课搭话后，跟配信中完全一致的游戏动漫漫画的喜好……还用那种发亮的眼神看着他，大概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难得的知己，甚至还给他唱了乐队的歌。 啊。 我都已经尽力忍住了，为什么，还要不停主动找我说话呢。 孤爪研磨看着新入手的立牌，垂眼想道。 抓到你了。 就算交往的话，也是【和同校的前辈交往了】，而不是【和糟糕的粉丝交往了】，就是这样的距离。十分自然，完全不会添麻烦，简直就是命运。 门铃响了。 “真慢啊小黑……你怎么来了？” 那一刻，孤爪研磨觉得自己的心跳都要停跳了。 不行、不能让她知道自己……要是被讨厌了…… 慌乱之间，他在收拾房间的时候遗漏了一个相当不起眼的周边，毕竟其他周边都是收藏，只有这个没印柄图的卡套他是真的在用。 “【kenma】！” 孤爪研磨睁大了眼睛。 于是时隔两年，再一次的，他听见了这个声音喊他的名字。 他被记住了。 ……他竟然被记住了？ ？ 那一瞬间，孤爪研磨双手的手腕被她抓着举在胸前，根本就是无处可逃被逮捕的姿势，大脑一片空白。 其实只是换号了，但对方似乎以为他取消关注了，还因此一副失落的样子……好可爱。 喜欢。 不管是网络，还是现实。 好喜欢。 啊，已经彻底没救了，这份心情。明明一开始只是觉得【有趣】而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种可怕的样子了呢。 闷热的夏日，排球部合宿的夜晚。窗外星空疏朗，底色是漂亮的深蓝。 孤爪研磨躺了下来，神色平静地戴上了耳机，在一片昏昏欲睡的少年中完全不起眼。 从隐藏文件夹里调出最新的一个音频，听着那个熟悉的声音，依旧不愿意在那人面前展示的一面又在脑内肆虐起来。 第206章 “……和我交往吧。我喜欢你。所以今后我也希望你能和我一直在一起。” 不行啊，对所有人都说这种话。 在gachi势中，他是同担拒否的类型。 第100章 一百 “…… tech rider （技术支持）要求这么任性真的可以吗。” 排练室里，山田凉看着手上给我们作为参考的某个前辈乐队的要求，一下子没忍住，震惊道。 我们已经换了由a社支持的新排练室。 木色的地板，有一整面的镜子，甚至还有一个休息区域，迷你冰箱里各种饮料一应俱全。 与原本自费租下的那间有些狭窄，正好够放下设备让我们站位的排练室不同，新的排练室相当宽敞，设备也透露出一种资金充足的气息。 会在这种地方排练的乐队，大概也会在宽敞到能够走位而不只是站桩的舞台上表演吧。 我们四人与木角先生正围在休息区域的小桌旁，讨论关于邀请我们表演的live house的演出合同事宜。 “当然，只要是你们想要求的。” 木角先生将长发别到了耳后，依稀能看他满耳朵的耳洞，并没有戴任何饰品。 “如果对设备的要求比较高，那边有局限的话，我们也可以自带。” “除了基本的设备站位，调音那边我们有人负责。总之只要是你们觉得对演出状态有好处的都可以说，比如休息室的温度之类的。” “这种转变还真是……现实啊。” 山田凉抬起那双金色的眼睛，吐槽道。 “啊，没有想到能指定休息室温度的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班长摊了摊手。 “不是所有乐队都是这样的吗？” 相卜南愣愣问道，然后反应了过来，连忙补充道。 “我只听说过van halen那种rider的故事，还以为大家的要求都很详细。” tech rider，是乐队演出之前要提交给场地的要求，其实主要是为了协调乐器设备和舞台站位。 但关于这个，行业里最出名的故事大概是老牌摇滚乐队van halen，【休息室里要有一碗mm's巧克力豆但是不能有棕色的】这种看似奇怪的要求，如果没被满足会直接罢演。 这个要求据说去陌生的地方巡演时为了确认演出场地真的仔细检查了每一个注意事项，避免出现演出事故。不过那个年代的有名摇滚乐队确实也普遍比较大牌。 “现在这个时代如果还这么做，会被炎上吧。” 出于常年在炎上边缘左右横跳的警觉，我无奈说道。 “如果麦克风的要求和舞台站位能够正常满足就谢天谢地了。” “那次啊……静完全把对面吓到了。” 班长像是回想起了什么让人开心的事情，笑了起来。 “嗯？怎么回事？” 相卜南好奇地转过头，金色的马尾蹦蹦跳跳的。 山田凉也笑了一下，解释道。 “有次他们忘给瞳麦克风了，静直接把自己的麦搬了过去，那天的核嗓真带感……咳咳，总之下了台，静黑着脸的样子真的挺凶的。” “只是一时气上来了……不给主唱麦克风。” 我小声说道。 虽然知道只是无心之失。 “……那场不是故意那么安排的吗？” 相卜南缓缓震惊道。 “啊，这就是tag里那张照片的出处吗？” 木角先生也笑了起来。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偏移了视线。 我知道说的是哪张照片。观众们喜欢将乐队成员排列组合大概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和班长的ta □□赞量最高的就是那场演出事故的照片。 鼓手主唱侧过头，下巴扬起，正好够到麦克风，脖颈清晰的线条挂着一层薄汗，在舞台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吉他手略微俯下身，用着同一个麦克风，垂下的黑色刘海略微挡住了她的眼睛，只能隐约看见注视着鼓手主唱的一点深绿色。 “那个眼神……采访一下。” 相卜南假装拿着麦克风一样向我伸出手，诚恳地问道。 “你当时的心理活动是什么？” “心理活动？” 我愣了愣，回想了一下。 “静的话，大概是在想些【鼓的声音好大】之类的事情吧。” 班长托着脸颊，浅浅地笑了笑。 “我都觉得这一年我听力下降了啊。” “是真的，当时确实觉得声音大。” 我想了想，说道。 “不过那个视角很难得，我应该在想班长从锁骨到脖子那一段很漂亮……嗯？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你这家伙，还真是若无其事就会说出些危险的话啊。” 山田凉摇了摇头，吐槽道。旁边的相卜南欲盖弥彰地脸红着咳了咳。 “那个角度的静，我也觉得很难得，是其他观众看不到的视角呢。” 班长推* 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道。 “凉下次也想来我身边吗？可以哦。” “……你要祸害去祸害南，她还处于好欺负的阶段。” 山田凉顿了顿，决定祸水东引。 “诶～” 相卜南转头看向山田凉，用十分辣妹的语气撒娇道。 “……那个，你们能不能给我透个底？” 木角先生欲言又止，小声碎碎念道。 第207章 “四边形不具有稳定性……” “嗯？木角先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 —— 暑假已经结束了。高一的第二学期开始了。 大概是因为做了太多的事情，今年暑假的体感还真是漫长啊。 乐队在推特上的关注者人数已经达到了24万。作为一个新人乐队来说，算是很不错的成绩了。 我们目前的重心还是放在创作更多的曲子，然后进行更多的表演上面。 比起单纯刷知名度，果然有能拿得出手的作品才是一个乐队最重要的事情。就算是要上电视节目宣传，也要有值得宣传的东西。 因为有了跟公司内工作人员交流的机会，我感觉我对制作曲子的把控能力和对这个业界的了解也提升了不少。 啊，如果以后混不下去了，感觉可以宅在家靠着接作曲的活混个饭钱…… 作曲课的老师对我的反馈不错，最近觉得对位法的学习很有意思。 然而钢琴课却因为没时间练习而进度迟缓，还停了两周，钢琴好难……得努力了。 vtuber那边，关注者已经突破了70万，已经是我惊觉能称得上头部liver的数字了。我也正式开始进行接下来3d live的排练。 似乎一切都在正轨上，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影山同学？” 现代文的老师站在讲台上，有些迟疑地喊道。 “嗯？” 我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视线，愣了一下。 九月初的天气跟夏天没什么两样，班上的同学们也都穿着夏季的校服。 上午明亮的天光从窗外映了进来，照亮了教室内上课时一如既往的景象，以及空气中淡淡的浮尘。 “注意听讲……灰羽同学，你来读吧。” “是！” 身型格外高大的灰发混血少年站了起来，手上拿着现代文的课本，开始朗读课文。 我才意识到老师刚刚是想让我读课文的，但我走神了。现代文的老师很温柔，从来不会给学生难堪，这才没多说什么。 明明在上课，却无法集中注意。 最近总是觉得很累。 身体上的累也有，但更多是心理上一种很难形容的感觉。 早上明明已经到了该起床的时间，也已经醒过来了，但依旧会拿起手机，刷着一些无谓的东西，拖延到几乎会迟到的程度。 晚上明明饿了，而且有吃的，但还是不想吃东西，直到饿过劲了少吃一顿。冰箱里的饭盒在逐渐积累。 我拿起笔，看向黑板，在课本上写下老师的笔记，有些茫然地想道。 ……啊，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状况。我也太没用了吧。 放了学，我往公寓的方向走去。 路上树影斑斓，阳光依旧热烈绵长。穿着校服的中学生三三两两地打闹着，完全是在电影里会出现的景象。 明明一切都在顺利地进行着，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回家的路上，我一如既往地路过了那家纹身穿刺店。 工业风格的设计，展示在玻璃墙内侧的各式各样的纹样，说实话稍微有点可怕。 我停下了脚步。 啊。 “抱歉。我没有预约。”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道。 —— 穿刺师手里捏的针穿过我的耳垂的时候，只是刺痛了一瞬间。 我左右耳朵原本都有一个耳洞，大概是很小的时候妈妈带我去打的，我已经没有印象了。 “您觉得怎么样？” 我接过那面镜子。 镜子里，素白的左耳垂上排列着三个耳钉，都是黑色。只是最底下的那个稍微大一点，是我原来就戴着的。 没有想象中痛。 “谢谢。您技术很好。” 我还以为会更痛、更有存在感一点。 回到家，我按着提醒事项一件一件处理着今天必须做的事情。明明是刚打的耳洞，此刻却已经没有感觉了，就好像它们一直都在那里似的。 闹钟响了。 我换上运动时穿的衣服，下了公寓楼。 傍晚的天光泛起了一层橘红。高大的黑发少年站在墙边，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 “黑尾前辈。” 我打了个招呼。 “静……你打新的耳洞了吗。” 黑尾铁朗微垂着的眼睛稍微睁了睁，目光停留在我的左耳上。 “嗯。” 我笑了笑，应道。 “很适合你。” 黑尾铁朗看向我，顿了顿，问道。 “……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只是突发奇想。适合我吗？太好了。” 我看了看手表，轻笑着说道。 “三十分钟，今天要是能全程跑下来就好了。” “啊。那开始吧！加油。” 只要跑起来，应该就能像平常一样，感到身体的强烈反应吧。 喘不上气、心率上升、小腹传来一阵钝痛、喉咙也为了呼吸感到干涩与疼痛。 向往常一样，我艰难地前行着，黑尾前辈时不时会从后方超过我，速度超快，背影肩宽腰细，显然是常年锻炼的体格。 别说是全程跑下来了，今天我在第九分钟就停下来了，但是又咬咬牙断断续续跑完了。 “哈，终于结束了……那明天见，前辈。” 第208章 在公寓楼下，我挥了挥手，一如既往地说道。 “等等。” 声音并不大。我假装没听到地继续向前走去。 “……等等，静。” 手腕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 黑尾前辈的掌心皮肤有种粗粝的质感，温度也偏高。大概是因为手指也长，抓握的时候下意识地环绕了一圈有余。 “抱歉。” 下一刻，他松开了手，见我转过身，落在我脸上的目光有些担心。 “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啊。” 我笑了笑，说道。 “我没有理由不好吧。” 第101章 一百零一 天色渐晚，街道的路灯已经亮起来了。 一整条街除了我和黑尾前辈以外没有其他的人，四下安静得只有风掠过植物的声音。 “我先回去了。” 我无声地笑了笑，说道。 “今天有约好的联动配信。” 黑尾前辈在我的两步开外，是需要稍微仰起头才能看向他的脸的距离。 他垂下眼看我，深棕色的瞳仁在路灯的映照下反射出我的轮廓。 因为跑步而出了些汗，他站在那里像一块大型热源，但却闻不到汗水的味道，甚至还挺清爽的，大概是用了止汗剂之类的吧。 明明只是比我大了两岁而已，会在排球比赛时说过于热血的台词，对发型的搭理也相当不上心…… 我却总是能在黑尾前辈身上看到这种【大人】一般妥帖的痕迹。 想起在咖啡店时他眯眼微笑着帮客人点单，手上端着两个托盘脚步轻捷地穿过桌子，即使是遇到挑刺的客人也能神色不变地沟通的样子，我丝毫不怀疑黑尾前辈能成长为一名【合格的社会人】，在这个限制颇多的世界好好地生存下去。 我对自己……没有这样的自信。 啊。 像我这样的家伙，过得像现在这样幸福真的可以吗。 一切都很顺利。 即使是融合了我那么多任性的乐队曲子，也出乎意料地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作曲课的老师总是会夸赞我，说很看好我考艺大，虽然作曲系一年招收的学生人数只有十几人。 vtuber那边，即使我做的事情和配信的样子根本没有变化，只是因为跟更多社内的liver开始联动，就能看到关注者和同接的快速增长。 像我这样的家伙，竟然不知不觉间做起了以【被人喜欢】为基础的工作，说实话听起来有点搞笑。 这种热度、这种人气、这种喜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了。 在这种信息快速更叠的时代，像我现在的生活不可能一直维持下去的。没有【慢慢来，等到高中大学毕业再说】的余裕，如果现在不更加努力的话…… “静。看着我。” 黑尾前辈略微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然抬起头，正好撞进了他专注的目光，嘴唇细微而不可控地颤了颤。 “你现在在想什么？” “我……快到约好的联动时间了。” 黑尾前辈轻叹了口气，脸上带了些无奈，语气格外温和。 “你要去配信吗。” 他垂眼看向我，眼神显得晦暗不明。 “以现在的这种表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大脑空白了一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良久，我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扯了扯嘴角，说道。 “别看我这种样子，我姑且，姑且也算是专业的。” “是是。” 黑尾前辈笑了笑，微微俯下身，说道。 “就算是专业的，也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吧。” “……吃点甜的，睡一觉就能恢复过来了。我很好搞定的。” 我偏移过视线，小声说道。 “诶，真的吗？” 黑尾前辈露出了故作惊讶的神情，说实话突然让我升起了一点想打他的冲动。 “如果能自己就能调整过来的话，那也不错。但有时稍微依赖一下别人，说不定会恢复的更快哦。” 他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比如我。” “……又没有发生什么具体的事情，这种心情上的问题，只能自己来吧。” 我抿了抿唇，低声说道。 “就算是跟前辈说【啊我因为心理脆弱而突然心情不好】，说到底也只是我自身的问题，前辈又能帮忙做什么……” “太好了。” “嗯？” 听到黑尾前辈的反应，我愣了愣，下意识发出了一声。 “——能听见你说你心情不好，真的太好了。” 黑尾前辈轻笑着感叹道。 “嘛，因为静是什么都不肯说的那种难搞的家伙啊。” “在说出来之前，这可能是你得一个人解决的问题。但说出来之后，【让你的心情变好】就也是我想要解决的问题了。” 他如是说道，看向我的眼神总觉得可靠极了。 “如果你能想到什么我能做的，只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做。如果想不到，那我也会自己想办法的。总之交流很重要啊！” 天空已经完全昏暗下来了，路灯下，高大的黑发少年微微低着头，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 “什么【报告·联络·商量】的思考回路，社畜吗。” 第209章 我忍不住吐槽了一句，沉默了一下，才小声说道。 “……手。” “手？” “黑尾前辈的手，能稍微借给我一下吗？” 我抬眼，如是说道。 “喔，当然。” 黑尾前辈不明所以，只是向我伸出了两只手，掌心向上摊开。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遵从心里莫名其妙的想法，将双手放了上去。 好暖和…… “前辈，能用力地捏紧吗。” “这样吗？” 黑尾前辈愣了愣，搭在我手腕上的食指微微用力，剩下的四根手指也缓缓收紧。 “请更用力一些。” “……好。” 温暖的，跟我的手背相比略微粗粝的皮肤。 直到骨头都传来了被挤压的钝痛，掌心和手指也因为充血微微泛红，黑尾前辈慌忙停下，有些紧张地问我还好吗，我才怔怔地说了一句没事。 虽然是很奇怪的请求，但我的心情好像真的好了一点。 “谢谢，前辈。” 我无声地笑了笑，看向黑尾前辈的脸，认真地说道。 “嗯……” 黑尾前辈却稍微避开了我的视线，耳朵微红。他似乎是想抬手摸一下鼻子，动作到一半又停下了，有些不自在的样子。 啊，果然还是太奇怪了吧。 我想道。 对于疼痛和肢体接触，我好像……有点喜欢。 —— 托黑尾前辈的福，那晚的联动配信，我的状态稍微恢复了一点。 起码不管是希琴斯前辈还是观众都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的地方，切片也都是气氛不错的片段。 “经纪人……啊，梦野老师，打扰了。” 3d live之前，本来我和经纪人应该在摄影棚碰头的，但我问过她之后，特意提早了一点前往了她家。 到的时候，开门的是穿着白衬衫围着围裙的梦野老师，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平静地看向我，点了点头。 “下午好，池……影山。” “……老师你自爆了啊。果然原型是我吗。” 我捂了捂脸，无奈地吐槽道。 池田苍，梦野老师新连载的乐队吉他手男二。上次女主已经发现了他不善于拒绝的天然风流属性，主动远离了原本暧昧的关系。 目前的漫画进度是女主跟男主的感情线逐渐展开，看似冷淡又聪明的技术人员男主其实有点社恐小可爱的属性，从高中就开始暗恋她，那些报告生活的ins也是仅她可见，只是女主还不知道。 最近这两话因为实在是太纯爱了，在社交媒体上讨论度居高不下。 男二的迷茫败犬表情相当出圈，吸引了很多读者一边磕男女主，一边对男二怜爱地表示再多破防一点，好看爱看。我也有追连载，但总是微妙地感受到了败犬的心情。 “夜！在live开始之前稍微吃点东西吧。” 经纪人在客厅里向我挥了挥手，头上的大蝴蝶结可爱极了，笑容灿烂。在家里的时候她好像总会戴着蝴蝶结，反而出门会摘下来。 “没事，我演出之前一般不吃。” “啊，夜的演出经验确实很丰富……话说今天为什么想先到这边来？很快就该出发了哦。” “去了摄影棚的话，旁边会有其他的人。” 我走到她身边，垂眼看向身材娇小，比我矮了将近二十五厘米的经纪人，低声说道。 “只是对经纪人有一个请求。” “是什么……” 经纪人说到一半，看到我略微张开的双臂，有点呆呆地看着我。 “可以，抱一下我吗。” 我用请求的眼神看向她，说道。 经纪人反应了一下，然后回答道。 “嗯！当然……” 她话音未落，我已经俯下身收紧了双臂。 拥抱的时候收紧双臂的动作，有种奇妙的满足感。感觉整个人都充盈了起来。 下巴正好能搭在经纪人橘色的发顶，我闭上了眼，隐约嗅到了洗发水的果香味，是柑橘系。 经纪人的身体很柔软，抱在怀里的感觉也很舒服，真想这样一直抱下去啊…… 我轻声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夜……” “再稍微等一会儿。” 我闭着眼，低声说道。 “充电中。” —— 终于到了该出发的时间，经纪人松开了回抱住我的双手，抬起头，认真又温柔地说道。 “拥抱的话，不用另外问我，不管什么时候都可以哦。” “嗯。”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应了一声。 那种莫名烦躁倦怠的心情这两天依旧没有消失……我不知道这种状态还会持续多久，只能寄希望于我能掩盖到观众无法发现的程度。 毕竟是我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期待着的3d live ，我也想能够展现出最好的一面。 虽然只是一时的慰藉，电池即使充满也会被消耗，但经纪人的拥抱就像工作之前的浓咖啡，还是能让我稍微打起精神来。 “我也可以吗。” 一旁的梦野老师放下了手中的本子，面无表情地问道。 “这就是男主角的心情吗，比我想象中还酸……复杂啊。” “终于连装都不装一下了吗，素材的事情。” 我轻松地吐槽了一句，随口说道。 第210章 “只是拥抱而已，梦野老师应该经常做的吧。” 这两人都同居了诶，还是相知十年的情侣，原地结婚我都不会奇怪。 于是我就看到这两人同时无言地别过头。 梦野老师眼神游移，而经纪人脸颊微红，却忍不住瞟了一眼梦野老师，眼神中带点闪亮亮的期待。 我神色凝重地想道。 梦野老师，是不是不行…… “唔姆，这是在想失礼的事情的表情吧，可以作为参考。” “……啊。” 第102章 一百零二 a社这次的3d live有一共十名vtuber参与，预计在两个小时以内结束，每人会参与一到两首曲子。 参加的vtuber中，我熟悉的有希琴斯、银八老师、神乐、土方十四郎、冲田总悟。 “初次见面，我是祢豆子，还请多多指教！” “啊，我是夜，请多指教。” 看着眼前粉色双眸的清丽女性，我有些拘禁地欠了欠身，说道。 剩下四人的是我不太熟，只打过招呼的灶门祢豆子、甘露寺蜜璃、阿宅茜、魔女翡翠。 这么一想，我出道竟然已经两年了，好可怕…… a社走的不是业界初期流行的小而精路线，大量的liver一批接一批地出道冲击着这个市场，最后能稳固住足够吃饭的人气的，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我不熟悉的那四位都算得上是我的后辈中人气比较高的，但出道也已经有差不多一年了。 其中灶门祢豆子和甘露寺蜜璃是同期，背景设定是在架空的大正时期，一个有【吃人的鬼】的世界。 灶门祢豆子的形象是一名穿着粉色和服的少女，有人类和鬼两个形态，设定上是意外变成鬼之后还保留了一部分人性。 她是我们这群昼夜颠倒的游戏宅中难得的早起派，几乎每天早上都有杂谈，性格温柔，说话又体贴。虽然关注者在初期飙升后一直稳定在45万，但粉丝粘性超级高。 啊，我每次看到她的切片都感觉自己被净化了，绝对是上班上学前祛除怨气的好选择。 “初次见面，夜前辈！我是甘露寺蜜璃，请多指教！” “没关系不用叫我前辈……请多指教。” 甘露寺蜜璃的形象则是一名穿着大正风格战斗服、有粉绿双色头发的女性，身材超级好，设定上是与鬼战斗的【鬼杀队】的一员。 她最开始被人诟病胸前镂空的形象设定媚宅得太明显了，关注者在17万就冻结了，还吸引了一群奇怪的观众。 但最近人气突然飙升，因为3d化之后她的健身配信超级火，体力和力量好到简直令人匪夷所思的程度，是无法被复刻程度的成功，大家都猜测是她是铁人三项的专业运动员…… 我挺敬佩她的。虽然形象设定让她遭受了不少风波，但她即使面对anti也一直都是开朗可爱的样子，应该是十分坚强的性格，不然也撑不到翻盘的这一刻。 跟灶门祢豆子和甘露寺蜜璃相比，同期的另外两个人就比较不温不火了。 富冈义勇，形象是黑发蓝眼的冷峻帅哥，穿着大正风格战斗服和拼接羽织的鬼杀队员。 明明是出道时人气最高的那一个，但大概是真的不太会说话，说话太直让联动的liver都不知道该怎么接，尴尬得让人不知道该不该炎上，多看几分钟就会脚趾抠地。 他到底为什么会做vtuber至今是一个未解之谜，社内流转的说法是他惹女生生气了但无法理解为什么，对方提议让更多人评价他的说话方式看看到底是谁奇葩，然后他就过来了…… 以及我妻善逸，设定上是一个黄色头发黄色羽织的鬼杀队新人，性格和说法方式都是有点消极怯懦的类型，平时在社内的存在感比较低。 我以前甚至没刷到过他的切片，但在上次的射击比赛大型联动中，他的表现说实话我觉得挺惊艳的。在队友不够给力的情况下，操作依旧保持着冷静的高精度，完全的力挽狂澜。 我之后还专门去搜过他，然而他在平时的配信中完全达不到那一次的水平，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就算是超常发挥，从六十分发挥到八十分就已经是极限了吧，从六十到一百二又降回六十也太夸张了。 “初次见面，这里是茜，请多多关照。” 扎了两个小辫子的红发女性妥帖地说道。 “初、初次见面……我是翡翠……” 看上去有点害羞的紫色短发女性也小声说道。 同样参加这次live的阿宅茜和魔女翡翠虽然不是同期，但据说她们入社之前就认识了，好像是高中同学。 阿宅茜的形象是名暗红色头发、精致却不夸张的年轻女性，给人的感觉有点像女性向漫画的女主角。 她的设定是名漫画家，也真的会画一些小插画，据说在现实中也是在朝成为漫画家努力。她在游戏配信中会闲聊一些术口力和bl的话题，属于是在二次元分类领域浓度非常高的类型。 魔女翡翠的形象则是穿着暗色巫师袍，戴着魔女帽的美丽紫发少女，热衷于一些有点阴森的血祭啊塔罗牌占卜啊之类的东西。 我有点没办法分辨她是在角色扮演，还是真的热衷那些东西，因为感觉好像是真家伙……而且在我得知里世界的存在后突然感觉更可怕了…… 嘛，不过现在大家都穿着黑色的动捕服装，头发压在动捕帽里，身处现实世界的感觉一下子就上来了。 第211章 “今天还请多多指教！” “请多多指教！” 面前是一片忙碌的摄影棚。大家看见我们也会向我们打招呼。 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有这么多位工作人员都在为了我们live做准备啊。 “会不适应吗？这种场景，应该跟你平时的演出差别比较大吧。” 银八老师偏过头，看着我说道，深红色的眼睛带点笑意。虽然一直是需要被人吐槽的类型，但银桑有些时候给人的感觉出乎意料的可靠。 “确实有一点……没有真正的舞台和观众，还穿着这种衣服。” 我看着面前的景象，耸了耸肩，说道。 “不过没有观众我也不会紧张了。算是正负buff抵消了吧。” “那就好。” 银八老师转回头，笑了笑，说道。 “爽快地搞完，然后一起去吃草莓芭菲吧！” “喔！” 我眼睛一亮，回应道。 —— 我今天要参加的有两首曲子。第一首是跟银桑合作的【some like it hot！ ！ 】，我负责电吉他和一部分演唱。 终于到了我们出场的时候。虽然是身处摄影棚这样的环境，但我看着屏幕上观众会看到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调整成了平时演出时的状态。 屏幕上的舞台也并不是live house的样子，而是类似于武道馆之类的大型场馆，甚至观众席还做了荧光棒的效果，完全就是夜晚开演唱会的场景。 舞台上是穿着理科老师白大褂的银八老师，以及穿着宽大白t恤踩着黑色人字拖就上台了的我，我还抱着黑色的电吉他模型。 啊，这种世界观画风都不一样，只有一套初始衣装的3d模型给人一种【哈你们开演唱会就穿这个】的感觉……不愧是我们vtuber啊。 突然心情好了起来，我无声地笑了笑。 【hey！ hey！ some like it hot！ hey！ hey！ some like it hot！ 】 一开场就是自己编曲的吉他solo ，是节奏感极强的炫技。经常在演出开头用核嗓当气氛组的我今天只是正常地大喊着……啊，感觉工作人员被我吓到了。 手指熟练地在琴颈上移动着，身体也自然而然地摇摆起来，羞耻心什么早就抛到了一边。 不管了，就算在现实中看起来很搞笑，但屏幕那头的观众可是正儿八经把这个当成演唱会看的啊！ 【hey！ hey！回答我啊，有谁在吗？ 即使一直寻找，也找不到答案】 在副歌部分，我加入了银桑的歌声，彻底嗨了起来。 漫溢的情感找到了宣泄的口子，如同世界末日的洪水一般大肆翻涌了出来。 啊，我真的很喜欢这首歌的歌词啊。 【哭也好笑也好恨也好爱也好 作为自己活下去】 在乐队演出时，对于炫技我是比较保守的类型，排练时没有练过的东西一般不会在舞台上即兴。 但今天这首歌我状态绝佳……啊，已经什么都不重要了，我只想痛痛快快地爽一次，扫拨，双指点弦，以我的最高速度速弹着，完全是为了爽。 乐器是我自带的，新买的电吉他音色又饱满又有颗粒感，效果器也是跟工作人员一起商量的，我挺喜欢现场听的效果，不知道隔着一层屏幕又是什么样的……嘛，录下来就没有那么冲击大脑的震撼感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随便了。 一曲完毕，银桑转头看向我，跟我击掌。 工作人员也看向我们，眼神中满是我熟悉的观众被点燃的兴奋。 然而像是突然从梦中回到现实一般，我突然就陷入了【啊，结束了】的失落感。 “哇太厉害了！夜……啊，你还好吗。” 现在是别人的曲目，下了场，给人一种温柔开朗大姐姐感觉的甘露寺蜜璃满脸兴奋地向我说道，却在看到我的神情时迟疑了一下，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 我没有放下吉他，只是有些失神地看向她。 还想继续弹、继续唱。 想待在梦中，永远不要醒来。 —— 我的第二首，也是最后一首曲子，是只有我一个人的弹唱，曲目是理芽的【食虫植物】。 回来了……看着屏幕中站在舞台上熟悉的白发少女的模型，我动摇的内心重新平静了下来。 原曲是略带律动感，声线也是有些空灵少女感的风格。但重新编曲的时候我选择了更疯狂更摇滚的风格，也稍微降了调，改成了我个人弹唱起来最爽的风格。 【让我忘记讨厌的事情吧 不要走，不要走啊 你的体温与心脏】 原本颓废低沉的声线因为刚才的过度大喊显得有些沙哑，浓重的情绪如同黑色的泥沼一般从歌声与吉他声中四下漫溢开来。 像是溺水的人竭尽全力想要抓住些什么，也不过只是徒劳而已。 【想要被爱，想要被爱（爱されたい） 想要被爱是机密事项】 歌词完全被我唱成了沉重阴郁的样子，副歌部分结束的间奏内，我失神地弹奏起了电吉他的solo，整个人的心情像是飘上了云端。 啊，好爽。 速弹太快，手指感觉要废掉了，小指都有些痛了。 但连痛苦都变得模糊不清，我反而变得更加兴奋了起来，甚至还在结尾的位置飙了个高音……起码对于我来说是高音。 第212章 又结束了。 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因为知道自己只会参与两首歌，我完全没有考虑保留体力的问题，结束之后只感到巨大的疲惫。 这样倒是也不错。 只要把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消耗殆尽，就不会想多余的事情了。 顶着工作人员和其他liver的注目，我抿了抿唇，向经纪人张开了双臂。 “……你做的很好，夜。” 有着明亮橘色头发的小个子经纪人包容地笑着，抬起头拥抱了我。 “累。” 我闷闷地说道。 整个人如同用了五年的水果手机一般，名义上电池的上限依旧是百分之百，但实际上跟出厂时比起来很快就会消耗殆尽。 在这么多人面前向经纪人没用地撒娇了……算了。 我闭了闭眼，鼻间浮动着柑橘系的洗发水香味，手臂里是温暖柔软的质感，稍微安心了下来。 —— 第二天是周末。 我一直睡到了中午才起床。今天我给自己放了一天假，打算除了看动漫什么都不干。 一边刷着牙，我一边打开了手机，想看看昨天演唱会的感想。 虽然对于我们来说，演唱会算是存在感很高的大型企划，但路人又不会关注* 这个。要提升知名度的话做live还不如好好搞一个有mv的翻唱视频，live更像是面对粉丝的福利项目。 我一向相当在意粉丝的反应，随手打开了论坛，首先看到就是一个几百回复的贴子。 【昨晚的live大家都看了吗……有专业人士混进去了啊我震惊】【hot】 我下意识愣了一下。 第103章 一百零三 【昨晚的live大家都看了吗……有专业人士混进去了啊我震惊】【hot】 楼主： 如标题。看完夜和银桑我已经震惊了，到夜的solo我直接瞳孔地震——谁家的正规军来我们家卡拉ok炸鱼了啊啊啊啊 1l： 好快的repo 2l： 1l好快的手速 3l： 看到标题我直接点进来了果然是我们猫猫！ ！猫猫激推全程落泪 4l楼主： 先叠个甲，完全没有说其他人唱得不好的意思，这次live的参加成员我真的全员好感，a社箱推美美开饭（赞美太阳 但毕竟大家的主业是v啊，唱歌能稳一点，跟视频里不要差太多，顶多再稍微加一些动作，我的期待就只有这么多而已啊！不如说光是能看到大家开演唱会我就已经很感动了！而且是免费的啊免费！ ！ 5l： a社能开演唱会的liver歌力都挺强的，生唱能唱成这个样子已经不是卡拉ok水平了……但夜是真的让我幻视谁家乐队主唱来了，不会是从a社唱片那里挖来的人吧？ 6l： 夸其他人我会夸吃了cd，但夜生唱真的比视频还好听，太不科学了（我也震惊 7l： +1，爆发力感染力都超强啊，完全没有在求稳，而且作为一个初学者真的想说那个电吉他就强得离谱，说实话真的不考虑去搞乐队吗？ ？ 8l： 笑死，感觉比当v有前途（这是能说的吗x 7l： 啊，前段时间不是有正规军练习生团体vtuber出道了吗，地下偶像之类的小偶像套皮的也有，说不定人家以前真的是搞乐队的 8l： 不要小看我们老二次元啊……真人套皮完全看不下去，聊天玩游戏的时候现充感太强了，那我直接去看真人主播不就好了吗 说到底唱歌啊脸啊什么的都不重要，看v就是要看聊天有趣的游戏死宅啊！ （暴论 9l： 猫猫以前是个人势被挖角的吧，不可能是a社唱片那边的 10l： 出道开始追猫猫的古参，看到【some like it hot！ ！ 】的时候真的很惊艳，吉他超级帅，跟银桑的对视互动也很有live的感觉，但【食虫植物】那里我真的特别泪目…… 其实猫猫从出道一直到现在都有种自我肯定感很低的阴角感，以前真的经常说【像我这样的家伙】这种句式。虽然现在人气变高了不会说这种绝对会被吐槽的话了，但偶尔还是会开【不知道你们为什么喜欢我，真是一群奇怪的家伙】这种让我笑不出来的玩笑——自我肯定感完全没有提升啊猫猫！ 所以听到【想要被爱】这种歌词的时候我真的顶不住……猫猫当一生的v吧我会一直一直推你的 11l： 虽然我也很感动，但3d能不能出个新衣装啊（卑微语气），穿着人字拖就上场，感觉我家猫猫是从家里被拖出来的x …… 21l： 夜好像还是学生来着吧，高中生？电吉他弹唱开live ，游戏也是路人王级别，还有70万关注者诶，赚得应该挺多的吧 这种人生还有什么不能自我肯定的啊？ ？精神太脆弱了吧。我精神健康自我肯定感高，要跟我换吗（笑 22l： 啊，不会是脸的问题吧 倒不如说弹唱水平高到这种程度竟然来当v了，这得是长得有多…… 23l： 楼上攻击中之人的anti能不能自觉点滚出去，不能的话我叉你出去 24l： 就是这种人会说【你在现代社会生活过得不挺好的吗，有什么理由抑郁】这种话吧。比起自我肯定感高，只不过是毫无同理心还以为自己的想法能代表全世界的小丑而已 第213章 25l： 草，anti里面就没有精神正常吧，正常人会当anti？ 26l： 夜是我光是听到声音就觉得不可能丑的程度。最近话题度挺高的那个乐队，吉他手的声音就跟夜挺像的吧，长相完全我的天菜 27l： 众所周知，声音和脸是没有什么必然关系的…… 28l： ！楼上惊现我推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吗，真的觉得声音挺像的，虽然我推比较沉默说话不多 29l： 什么什么，乐队吉他手？好家伙，我这是要见证冲塔现场了吗 30l： 要扒这个的去塔那边扒，那边早就有帖子了 31l： 都看vtuber了就不要扒中之人了啊，而且只是声音像而已，声音像的多了去了，两边的粉丝都会觉得添麻烦了吧 32l： 乐队的名字是什么 33l： 今年夏天出道的女子高中生摇滚乐队，就那一个 34l： 脸真好……猝不及防的我推降临 35l： 所以说有什么进展吗？跟夜真的是一个人吗 …… 51l： 总结一下，基本可以断定不是同一个人，冲塔冲歪了吧（耸肩 首先人家只是吉他手不是主唱，除了和声和核嗓没唱过歌。声音乍一听确实有点像，但吉他手那边是那种很懒的省电声线，说白了就是女中音省力说话的样子，比起夜更像其他一些歌手。 夜说话的能量高太多了，细听完全感觉是两个人。 其次是性格和氛围都完全不一样。夜是那种颓废又萌萌的感觉，经常阴暗碎碎念或者精准吐槽，动漫漫画和游戏的浓度都很高，宅得很明显。 那个吉他手要阴郁得多吧，推特和采访都不怎么说话，张力和压迫感真的很强……说实话有点吓人，是那种我在漫画里看到会觉得很带感，但在现实中看到会想逃跑的类型。 夜应该是没有前世的。能找到中之人的概率本来就几乎没有。 硬往一个艺能圈的人身上套真的大可不必，你能想象那个吉他手长篇大论【异世界转生恶役大小姐】萌点的样子吗（笑 52l：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不是有人在对比弹吉他的样子有点像吗？ 53l： 弹吉他不都是那个样子吗，又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动作。 3d模型肯定是吞了动作细节的，都有人在扒夜的吉他是现场还是提前录的了。 54l： 我还看到有人根据摄影视角推测真人身高的。夜是流浪猫的妖精，她模型只有一米五吧？真人比一米五高很正常啊，具体数据又推测不出来…… 55l： 说实在的真的是同一个人的话也厉害过头了吧，怎么想都不可能 56l： 看一眼楼竟然已经歪到这里了，扒中之人真的很没有必要 我以前也有过出于好奇心搜前世搜塔照的时期，但事实就是看到真人并不会提升我的体验，真人长相不符合我的预想反而会降低我的体验。 我现在已经不关心那些东西了。我喜欢的就是屏幕里的皮套人。 live不好看吗？倒是讨论live啊 …… 看到这里，我稍微放松了一点。 虽然对我抱有恶意的人一直存在，但只要一个楼里出现一个我的粉丝，我的心情就会瞬间稳定……还让对方担心我了，有点不好意思。 好在身份并没有暴露。只是这个程度的猜测的话，以前已经有过很多次了。涉及的人从coser到视频博主再到n站停更的游戏配信者，但显然都只是虚空猜测而已。 而且我的3d模型确实是调过的，要把我一米七的身高捕捉到一米五的模型上，动作的效果跟真人当然会有差距。 所以需要格外注意的还是声音吗。啊，乐队那边我本来就已经不怎么说话了，以后更加注意一些吧。 虽然今天本来是打算休息，但是睡了一觉也没有昨晚上那么累了，玩会儿游戏顺便开个配信……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我快速地用冰凉的水洗了一把脸，就往玄关那里走去。 “早上好……嗯？” 门外站着的是研磨和黑尾前辈。 他们穿着略微休闲的私服，手里不知道为什么拿着两个袋子。 “已经是该说下午好的时间了啊！不过你起床了真是太好了。” 黑尾前辈笑了笑，猝不及防地往我的手上塞了些什么。 我低头一看，是快递包装用的那种泡泡纸。 泡、泡泡纸？ “不捏捏看吗？” “但是为什么……” 我愣愣地开始捏了起来。 柔软的塑料膜随着指尖的用力缓缓凹陷，伴随着微弱的阻力，“啪”的一声破裂开来。 啊，手感还挺解压的，仿佛小小的烦躁感也随着泡泡里的空气消散。 “昨晚的live，很棒，辛苦了。” 研磨前辈淡淡地说道。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就从袋子里拿出了一盒草莓牛奶，手速飞快地插上吸管递到了我的嘴边，看向我的神情认真而专注，眼睛里仿佛盛着光。 “……嗯？嗯？？” 虽然这个场景很奇怪，但吸管都递到我的嘴边了……我满脸莫名其妙地喝了一口。 冰镇过后冰凉甜蜜的顺滑口感，带着浓郁的草莓味道，是我常喝的牌子。 第214章 手上的泡泡又捏爆了一个。 完全没有反应过来，黑尾前辈又掏出了一个看上去像是木头或者竹子质地的棍状物。 随着他上下摇晃颠倒着那根棍子，里面颗粒状的填充物碰撞着，发出了如同雨声落地一般的声音。 啊，我好像在asmr里看到过，应该是叫雨棍的一种敲击乐器。 口中是熟悉的充满糖分与草莓香气的味道，手上是越捏越上瘾的泡泡纸，耳边是雨声一般清爽而令人平静的声音…… “等等，到底是在干什么啊你们？” 这个场景是在是太令人迷惑了。我没忍住笑了出来，问道。 “你不是状态不好吗。我在想会不会是压力太大了。” 黑尾前辈笑了笑，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来。 “所以稍微搜集了一些……大概可以解压的东西。” “嗯。” 研磨前辈也点了点头，递给我他手上的袋子。 “谢谢，抱歉让你们费心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突然就觉得很感动。明明完全不需要做这种事的，竟然专门为了我搜集了这些。 然而研磨前辈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看着我，低声说道。 “……不要说这种生疏的话。” 我愣了愣， 这种略带些责备的语气，我从没在研磨前辈这里听到过。 他是在生气吗……诶，生谁的气，我的吗？我做了什么吗？ “抱、啊。” 我立刻想要道歉，却又反应过来停下了。平时迟钝的神经在这个时候也察觉到再说抱歉绝对没有好处。 “你们都放松一点，今天是为了放松的休息日吧。” 黑尾前辈看着我们，无奈地笑道。 “你之后有时间吗，静。” “有倒是有……” “那稍微，陪我们去一个地方吧。” 他半垂着眼，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带着点笑意。 第104章 一百零四 于是在这么一个休息日，我莫名其妙出门了。 像是被一种无形的疲倦包裹着，我今天提不起任何动力。 连思考都懒得思考，只是瘫在电车的座椅上，仅剩的力气用来控制自己不要东倒西歪到我身旁的两人身上。 “竟然还要坐车。很远吗。” 我打了个哈欠，小声地问道。 “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今天电车内的乘客不多，大家都很自觉地四散开来，空座位之间隔着沉默的空间。透过车窗，下午温暖的阳光洒进车厢，地上的影子快速地滑过。 黑尾前辈坐在我的左手边，慵懒地靠在座椅上，闻言轻笑了一下。 “保密。” 他穿了一件运动外套，里面的t恤领口微微耷拉下来，勾勒出线条清晰的锁骨。 阳光落在他的头发与侧脸上，深棕色的眼睛也被映照得如同两块质地细腻的琥珀。 这会儿看上去倒是挺正经的。 我心想。 就凭刚刚在公寓门口的场景，黑尾前辈从哪儿找出一辆三人协力自行车说我们一起骑着去吧我也不会奇怪。 “下一站该下车了。” 右手边的研磨前辈突然开口说道。 他今天穿了件宽松的黑色卫衣，戴着顶棒球帽。帽檐微微压低，只露出瘦削的下巴。 眼神淡淡地扫过来，无法确定视线的落点，像只假寐的猫。 出了车站没出多远，随着这两人的视线，我总算是确认了我们的目的地。 “啊，家具城？为什么是这里。” 来自瑞典的某连锁家具和家居用品商场，以简洁实用的设计风格闻名，建筑也是涂成蓝色的简单方形。虽然我知道，但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嘛，是研磨的提议。我也觉得很不错。” 黑尾前辈笑眯眯地说道。 我转头看向研磨前辈，他正好伸手整理了一下棒球帽，低声说道。 “……因为你都搬家过来半年了，公寓还是空的。” “稍微布置一下，会更有【家】的感觉吧。说不定心情也会变得好点。” 研磨前辈嘴角微微抿起，认真地说道。 “这么一说确实得买两把椅子，不然害得你们每次来都得坐地上。” 我突然想起了这件事，笑了笑，随口说道。 “不过其他应该没什么必需的？反正高中毕业还是会离开的。” 只是临时的住处加工作室而已，有足够生活的必需品就够了。如果布置得像家，走的时候不就会更失落了吗。 而且搬家只会更麻烦吧。 研磨前辈看着我，然后嘴角略微勾起，帽檐下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 “真像是你会说的话……” “即使已经知道有一天会离开，但还在这里的时间也是有意义的吧。” 黑尾前辈也笑了笑，说道。 “而且高中三年，已经不算短了。” “嗯。” 研磨前辈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说道。 “这种【因为知道不会一直停留，所以随时为离开做准备】的思考方式……” 他顿了顿，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看向地面，小声说道。 “偶尔会让我害怕。好像【明天睁眼你已经走了】，这种事情就算发生也不奇怪。” 我的手指细微地动了动，沉默着，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第215章 我想起小时候夏日的祭典，飞雄想玩捞金鱼的游戏，问我要不要一起。我明明也觉得捞金鱼看上去很有意思，却还是下意识拒绝了。 如果捞起了金鱼，就得带回家好好照顾，然后忍不住开始关心。 但金鱼很快就会死掉的。 不管是出于不够熟练的照料，还是金鱼本身的寿命，总之很快就会死掉。 因为知道有一天会失去它，那我宁愿一开始就不去捞金鱼、不去照顾金鱼。 我的确是这种性格。 “……再怎么说，我也不会突然搬家的。” 我只能挠了挠脸，叹了口气，这样说道。 “走吧。其实我有想要的东西，这里那个大鲨鱼的玩偶和那个纸灯我刷到过很多次了……” 研磨前辈的眼睛亮了亮，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简短地说道。 “太好了（よかった）。” —— 这个瑞典连锁家具商场的商品展示很有意思，似乎是以样板间出名的。 从墙壁的颜色，到床上的被褥，再到墙上的装饰画和桌上假的绿植，商场里各种各样的小型样板间就像一个个微型的家，竟然还挺温馨的。 啊，这么一对比，确实这些样板间比我的公寓看上去更有生活气息…… 一转头，样板间的镜子里倒映出我的身影。 黑眼圈，瘦削到几乎有些凹陷的脸颊，尖尖的下颌，苍白的嘴唇，红黑色条纹长袖衫宽大的领口露出嶙峋的锁骨，隐约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脸色真差啊。我突然就理解了论坛里【很不好接近】、【感觉阴郁到有点可怕】的评价是怎么来的了。 况且上镜正合适的程度在现实中看就更不健康了。最近没称体重，难道变轻了吗。 “要先吃点东西吗？你应该还没吃饭吧。” 黑尾前辈偏头，正好问道。 “啊，但我们才刚进来……” “这里有餐厅哦。” 明明是个家具城，竟然还真有餐厅。白色和浅木色的桌椅排列整齐，取餐处是类似于自助式的餐台，菜单里包括肉丸和三文鱼之类的西式餐点。 “最大份的肉丸！拜托了！” 前方传来了少年过于有活力的声音。我抬眼一看，那黑白双色挑染的头发总感觉有点眼熟。 “柠檬煎鳕鱼，谢谢。” 他身旁的黑色短发、眉眼清秀锐利的少年点了点头，说道。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啊。” 我还在思考这个既视感是从哪儿来的，黑尾前辈就笑着打招呼a了上去。 “哟，你们两个人怎么在这里？买家具？同居了吗。” “黑尾前辈……不是买家具，只是木兔前辈说不管怎么样都想吃这里的肉丸。” 赤苇京治沉默了一瞬，无力地说道。 “hey！hey！hey！好巧啊黑尾，孤爪！还有吉他手的影山！” 名叫木兔的黑白色头发少年转过头，惊讶而爽朗地说道，全身散发着阳角的热量。 “温度……” 我听见身边的研磨前辈低声吐槽道。 “影山桑。” 赤苇京治看见了我，也向我礼貌地点了点头，视线微妙地在我的左耳垂上停留了一瞬。 “啊，京治君。” 我下意识点了点头说道，说完才想起他的姓氏应该是跟赤司听起来有点像的赤苇。 “……嗯。” 对方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细微地咳了咳。 “话说你们三个怎么在这儿？也是来吃饭的吧，这里的肉丸超级好吃的啊！” 木兔接过了装着肉丸的餐盘，超级开心地说道。 “据说是好吃到前辈必须专门来家具商场吃，不然就会大受打击的程度。” 赤苇一本正经地拆台道。 “……一份肉丸，谢谢。” 本来只想拿一份巧克力蛋糕的我转过头，如是说道。 看上去确实挺好吃的样子。煎炸过的丸子和闻上去很浓郁的酱汁，再搭配上青豆和土豆泥，挺有食欲的颜色。 我们五人自然而然坐在了同一张桌子上。木兔前辈应该和黑尾前辈同是三年级，赤苇前辈和研磨前辈则同为二年级。 明明是一样的年龄配置，甚至也是一样的主攻与二传的搭配，照顾人和被照顾的角色却完全相反。 “诶，你今天也是高一啊，跟乌野的二传一样。” 木兔前辈咬了一颗肉丸，看向我，笑着说道。 “所以是高中刚搬过来，来买椅子和装饰的吗。真让人兴奋啊！这种新生活开启的感觉！” “新生活吗……只是我一个人的话，没有那种动力啊。” 我慢吞吞地用叉子叉着青豆，无声地笑了笑，随口说道。 “其实按黑尾前辈和研磨喜欢的样子装饰就好了……” 我对自己周边的环境说实话很懒得花精力去改变。但在小姨家里的时候，客厅的抱枕添了新的，桌子换了新的桌布，即使是这种微小的变化，也确实会让我感到温暖一点。 比起审美上的认同，更多的大概是【这里有在意的人的偏好】这种认知，会有所谓家的感觉吧。 “他们经常去你家吗，真好啊。” 木兔前辈感叹道。 “果然有独居的朋友会超级爽！做什么都可以！” 旁边的赤苇京治眼神一凝。 第216章 —— 吃完饭后我们就分开了。 我瘫坐在柔软的沙发上，一动不动，看不远处的两人在选椅子。 他们似乎终于决定了要哪一个款式的扶手椅，大概发展到讨论要什么颜色的最终阶段了。 “不错诶，这个性价比看着挺高的。” 我溜达到他们身边，看着经典款式的椅子，说道。 “我该买几个……三个吧。我拿黑色就行，你们要什么颜色的？” “正好。那我是深灰色，研磨说要这个浅灰绿色的。” 黑尾前辈笑眯眯地看了过来，说道。 “不过不是你买哦，静。” “嗯。因为静一个人的话不需要吧。” 研磨前辈也看向我，淡淡地说道。 “虽然如果有家人或者朋友来拜访，暂用也没关系……” “不过名义上，是专属椅子。” 第105章 一百零五 虽然在走进这个商场之前，我除了椅子没什么想买的。但一进来，突然就发现了一些我都不知道我需要这个但我好像真的很需要的东西。 “从刚刚开始一直在到处乱跑啊，我差点都找不到你了。” 黑尾前辈从我身旁冒了出来，无奈地说道。 我正在将书架上竖中指姿势的木头手摆成摇滚的手势，闻言抬起头，展示道。 ”你看……一排全都是中指，大家真默契啊。” “噗。” 研磨前辈扫了一眼，小小地笑了一下。 到处全是可以坐的地方，走两步就忍不住停下来靠一靠。 我和研磨前辈这一路前进得极为艰难，一不小心就会被沙发和床捕捉到。黑尾前辈十分余裕地跟在我们身后，突然就让我幻视了遛宠物时宠物一停下也跟着停下的主人，咳…… “这个，好舒服。” 研磨前辈摘下了棒球帽，眯着眼躺在那个型号最软的床垫上，细软的中长发略微散落在脸颊旁，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 我抱着打算要买的鲨鱼玩偶，也躺在了他的身旁，舒服地眯了眯眼。 “啊，真的。” 研磨前辈似乎僵了僵，但并没有移动，只是偏过头看向我。 他靠向床这侧的脸颊弧度变得圆润了些，竟然有点可爱。 “再这样下去，天黑了我们也出不去吧。” 黑尾前辈也坐在了床边，虽然笑着这么说道，但神色中完全没有着急的迹象。 因为身高的原因，我一直都是以稍微仰视的角度看黑尾前辈的，但以躺在床上对坐着的高度还是第一次。 从压在床上的手一路往上，一直到半垂的眼睛。 果然很高大啊，前辈。而且从这个角度看压迫力更足了。 啊，这么一想，身高一米四五的经纪人能喜欢上梦野老师还真是挺不容易的。四十五厘米的身高差诶，那个角度的梦野老师看上去绝对很可怕吧。 “来都来了……不然我顺便买个床架吧。” 我半眯着眼，随口说道。 “诶？”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发出了一声有点惊讶的声音。 “床架，你没有吗？” 黑尾前辈也愣了愣，问道。 “嗯，搬过来的时候忘了，只买了床垫。” 我想起当时我和上门送货的人员面面相觑的样子，轻笑了一下。 “但是将就着睡了两天，发现没有架子也能睡，就一直拖着没买……” “然后就拖了半年吗！在某种意义上也过于好养活了吧！” 黑尾前辈吐槽道。 “重要的不是床垫吗，架子什么的有没有都无所谓吧……” 我弱弱地说道。 “这么惊讶的吗？啊，你们没见过卧室那边吗，明明来过那么多次了。” 一左一右的这两人不约而同地看着我，神色中带着些【你真敢说啊】的意思……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 “当然不可能看过啊，在说什么啊，你这家伙。” 黑尾前辈无奈道。 我愣了愣，下意识说道。 “我倒是无所谓……啊，但我的漫画都在卧室，不愿意进来的话我搬到客厅吧，方便看。” 在我的概念里整个公寓都是一样的，客厅和卧室没什么区别。倒不如说客厅更重要，我醒着的时候更多时间会待在客厅的隔音室里，卧室就是放床睡觉的地方。 “怎么不说话了……从刚刚开始你们的表情就很奇怪啊。” “不用搬漫画，那我就……” 研磨前辈先脱离了那种表情，神色淡淡地开口道。 “不行哦，研磨，不行的。” 然而黑尾前辈打断了他的话，露出了很想忍住但没忍住的吐槽表情。 “虽然这个家伙的距离感很奇怪，但不要被她传染了啊！很危险的啊，不管是对哪边！” “还有你。” 黑尾前辈低头看向我，明明笑着，但我硬是从他的语气里感受到了危险。 “不能随便邀请别人进卧室……好歹是高中生了，这种事情还是要记住的吧。” “又不是【随便】，也不是【别人】……” 我小声地抗争了一下，但是看见黑尾前辈的眼神还是很有危机感地停下了。 “记住了吗？” 黑尾前辈笑眯眯地说道。 “……记住了。” 第217章 —— 虽然没能说出口，但我真的很想说，我又不是真的是毫无防备感的傻子。当然只是对信任的人会这样啊。 有些人的信任可能是一到一百的逐层递加，但我的信任是零和一。只有完全封闭和一旦选择信任了就会完全信任两种状态，这应该也不是多奇怪的事情吧。 顺带一提我还是买了床架，连同椅子一起预约了快递送达服务。原因很简单…… 研磨：“啊，如果【增殖的g】出现了的话，没有床架会有点难办吧。” 我：“……我买，现在就买。” 短暂的休息日结束后，又该上学工作了。 九月份的天台上，天空呈现出一种秋高气爽的碧蓝，稀薄的白云卷成一丝一缕的样子。 我躺在地上，从裙子口袋里摸出一颗柠檬味的超酸糖果，放进嘴里，瞬间被酸得皱起了脸。 手上也下意识地捏着一个蓝色的解压玩具。 半透明的、如同海水被封冻一样的清爽颜色，捏起来时能感受到恰到好处的阻力，放手又会慢慢弹回原本的正方形。 都是研磨和黑尾前辈给我的口袋里的东西。 换成我自己大概是想不到的，但像是现在这样感到烦闷的时候，这种小东西意外的能打断我的思绪，莫名就让我稍微变得好受一点。 我另一只手拿出了手机，习惯性刷起了社交媒体。 出乎我意料的，那场演唱会中我的cut受到了相当的关注，切片已经超过两百万播放了，最近在各个平台都会刷到。 【好厉害，感觉完全可以出道了】 【第一次看vtuber，vtuber原来是这样的吗】 【想要更多的演唱会】 评论里全是正面的赞叹，虽然有人会感到惊讶，但也只是普通程度的惊讶而已，完全没有到见鬼的程度。 我这才意识到在观众的眼里，我已经是【有人气的专业人士】这种概念了。给出看上去是专业程度的表演，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感到了一些压力……但也很开心。 有这么多人在看着我，因为我的表现而感到震动。在大家的注视中，我理想的、存活在二次元中的【夜】，缓慢而坚定地诞生，并变得越来越鲜活丰满。 光是想到这里，我就会产生莫大的动力，完全能让我遗忘身体和精神上的问题。 “蜜瓜包，给你。” 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啊，是研磨前辈。 他原本站在我身边，低头看着我，柔软的中长发也垂下来。把蜜瓜包的袋子丢给我之后，他在我的身旁坐了下来。 “谢啦。” 我坐起身来，笑着说道。 一阵风吹过天台，掠过我的发尾和衣角，我眯了眯眼。 研磨前辈突然向我伸出手，眼神专注而明亮。 我愣了愣。 他的手指在我背后的头发掠过，动作很轻，很快又收了回去。 “头发散掉了。” 研磨前辈将我的发绳递给了我，又低头看向手中的游戏机。 “啊。” 原来是这个。我将头发随手又束了起来，转头看向研磨前辈，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 “……昨天，来找我的时候，你是不是生气了。” “有这回事吗。” 研磨前辈没有抬头，只是余光稍微扫过来一下，又回到了游戏机上。 “诶，对我说【不要说那么生疏的话】的时候，明明是那个表情。” 我看向手中的蜜瓜包，轻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以后不会了……虽然研磨说没有生气。” 其实只是一个很小的细节，那个表情也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但在昨晚躺在床上的时候，却莫名在我的脑海中开始回放。 “嗯。我不会对静生气。” 研磨前辈还在*打着游戏机，击杀的音效正不断地传来，他却只是淡淡地说道。 “昨天那个，大概是在对我自己生气吧。” 我愣了一下，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 “明明每天的配信都会看。” 研磨前辈轻声说道。 “但在小黑说你突然打耳洞了，看上去状态有点糟糕之前，我完全没有察觉到。” “研磨都没发现的话……那说明我还表现得挺好的？” 并没有否认状态有点糟糕这件事，我偏头看向研磨前辈，哑然失笑。 “不过隔着一层屏幕，本来也很难察觉到不对吧。” “即使是隔着一层屏幕，我也一直以为我能发现。” 然而研磨前辈完全没有被我的话安慰到，反而浅浅地蹙起了眉，低声说道。 “明明一直都在看着……” 所以在我不好意思地说出了生疏的礼貌用语时，研磨在对自己生闷气吗。 我微妙地理解了这种思考回路。 一种【啊，我有在被好好关心着】的心情，突然涌上了心头。不管是作为虚拟世界的观众，还是作为现实世界的人。 研磨前辈似乎终于打完了一局，放下游戏机，拉伸着手指。 下一秒，他突然转头向我看过来……因为我出于突如其来的本心驱使，将手叠上了他的手背。 修长的手指，不算炙热的温度，手背薄薄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 跟我的手相比只是略大一点，正好多出最上面的半节指节。 第218章 我果然很喜欢皮肤接触啊。有种能让烦躁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的感觉。 “让我稍微这样放一会儿吧……可以吗。” 研磨前辈抿了抿唇，快速地点了点头。 “隔着屏幕也不错，但像这样直接看着，有什么都会更容易发现吧。” 我直视着他有些呆愣的眼神，内心感到平静而安定说道。 “……谢谢你一直都注视着我，研磨。” 第106章 一百零六 这个学期第一次各科小测验之后，不出意料的，我的成绩下滑了。 看着手中的成绩单和排名，我有些头痛地趴在了课桌上。 教室的窗户开着，九月末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夏天的余热正在逐渐消散。云层轻盈而柔和，上午的天光透过还未完全转黄的阔叶树木，斑驳的光影落在我的身上。 啊，如果是期中期末考试那种大考，起码还会有之前学的内容，分数说不定还能好看一点。 但小测验考的都是这学期新学的内容……说实话我从开学以来就没能好好听课。这次的排名更是从中等偏上正好滑落出了前50%。 “影山同学……” 听到有人喊我的名字，我转过头，抬眼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那个，佐藤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一趟。” 戴着眼镜，清秀文弱的男生小声地说道，声音中带点微不可闻的颤抖……我有那么可怕吗。 我记得他好像是保健委员。我以前没跟他说过话，虽然班上90%的同学我都没说过话。 “好。谢谢。” 我点了点头，没有在意，起身就往办公室走去。 教师办公室并不大，有十余名老师的办公区域，桌上密集摆放着一摞摞书本和资料，墙上挂了标注满日程安排的日历。 佐藤老师就坐在办公桌前，见我在打开的门上叩了两下，她稍微坐直了身体，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她好像去年才大学毕业，今年就担任了我们的班主任，应该是相当优秀吧。虽然是年轻甜美的脸，但利落的盘发和此刻严肃的神情已经让她很有老师的威严了。 “影山同学，这次找你过来，是想聊聊你最近的成绩。” 佐藤老师抬头看向我，声音冷肃地说道。 唔哇，比我想象中的语气要重…… 我低下头，抿了抿唇，低声说道。 “抱歉。” “不要不把小测验当……诶？” 佐藤老师的话说了一半，听到我的道歉似乎愣住了，看向我的双眼也下意识眨了眨。 “最近因为工作的原因状态不太好，我会调整的……抱歉让您担心了。” 我的手指细微地动了动，有些沮丧低落地说道。 啊，我很少因为成绩的原因被老师喊到办公室。 我从来没当过出众的好学生，也没有落到倒数或者无法及格过。成绩没什么大的起伏，一直都是普通的、完全会被老师忽视的程度。 “你，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 佐藤老师看着我，语气骤然软化。 “老师知道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也不要太累了……刚刚我的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完全没有……我确实应该反省……” 我更加低落地说道。 “啊那个，也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只是一次小测验，你上个学期的成绩还是很稳定很不错的，就按之前的步调来就好。” 佐藤老师反而开始安慰起我来了，甚至还给我塞了一袋小饼干，让我回去好好上课。 我还在疑惑于她的快速转变，走出办公室时，过分好的耳朵捕捉到了佐藤老师和身边老师们的声音。 “呼……” 是放松叹息的声音。 “哈哈，看你紧张成那样，原来不是刺头啊。” “这就是你们班那个做乐队的学生吧，我看看……成绩还行啊，之前更好吗。” “我都做好打场硬仗的准备了，感觉有点对不起那孩子……” 啊，原来是故意严肃起来的吗。 我怔了怔。 其实感觉本身是温和的性格，为了学生而特意摆出训人的样子，佐藤老师也很不容易啊。 ……不过我的脸大概看起来很凶这件事，我已经了解了。是因为最近瘦了吗……今晚去吃w当劳吧。 可恶，现在不能嘲笑飞雄脸臭了。 —— 今天放学之后有杂志内页的拍摄，我坐电车前往了摄影棚。 我们乐队像这样的通告并不多，重点还是放在发表曲子和进行演出上面。但这本杂志在时尚叛逆风格的年轻人中人气很高，据木角先生所说跟我们的受众比较重合，所以接下了这个工作。 更衣室内，我换上了杂志这边要求的衣服。 黑白条纹的宽松针织毛衣，黑色皮质的项圈，深灰色的牛仔裤。我穿的时候小心翼翼的，避免勾到毛衣做成破洞样式的的部分。 还有化妆师给我们化妆。给我化的总体是清淡的风格，唇色也是自然的粉色，只有下眼影的部分加深成了略微烟熏的样子，有种英国摇滚乐队的感觉。 “班长……” 我那边化妆化得快，班长这边还在贴假睫毛。 我蹲在了班长身边，一边双手握着她垂下的手充电，一边低气压地小声喊道。 “怎么了，心情不好？” 第219章 班长坐在椅子上直视前方，方便化妆师的动作，轻轻捏了捏我的手。 她的手白皙而骨节分明，能摸到手指握笔处一层薄薄的茧。 我垂眼看向她中指侧面一颗淡褐色的小痣，低声说道。 “要是还能在一个学校就好了……没有班长我什么都做不好……” “又说这种话。等到大学我就会来东京了。” 班长哑然失笑，嗓音温柔地说道，任由我摆弄着她的手指。 “现在稍微忍耐一下吧，静。” 正在给她化妆的姐姐突然看了我一眼，眼中浮现了我不明白的闪光。 “啊，是我挡道了吗。” 我迟疑道。 “没有没有！” 化妆师姐姐猛地摇了摇头，诚恳道。 “你继续。” ……继续？继续什么？ 虽然并不是很明白，但很快也就到拍摄的时间了。我们四人待机的期间，我从班长身后轻轻抱住了她，双臂交叠，微微低头，将下巴轻靠在她的肩膀处。 班长比我稍微矮一点真是太好了，抱起来好方便好喜欢。 她穿着贴身的黑色吊带长裙与黑色皮质的长靴，身材是带点曲线的匀称类型。看上去带点圆润的弧度，抱着却感觉没什么肉，轻易就能拢进手臂里。 “喂，这个家伙最近好像异常的黏人啊。” 山田凉偏头看向我们，那双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如是说道。 “不要紧吗，瞳。” “诶，凉喜欢更温柔热情黏人的类型吗？我也可以做到哦。” 相卜南幽幽地说道。 “像虹夏那样。” “……能不要用那种语气提她吗，搞得像是我出轨了一样。我根本什么都没做啊。” 山田凉沉默了一下，抗议道。 伊地知虹夏，在下北泽高校跟山田凉同班的鼓手，我上次在烤肉店撞见过。 她偶尔会来排练室这边，有时跟山田凉玩玩贝斯鼓的节奏组联动，我们也玩着合过几首曲子，她技术真的很可以。 然而未曾预料到的，相卜南一个键盘手对伊地知虹夏的存在十分在意。 相卜南：“可恶，明明都是金发单马尾的开朗类型！为什么凉对虹夏态度更好啊！” 山田凉：“你竟然自称是开朗类型吗……” 伊地知虹夏：“……不管怎么想都是我对凉的态度更好吧。” 我和班长总是在一旁围观，讨论一些【到底是谁先来的】和【谁才是替身】这种不存在的虚空问题。 “静最近确实有点黏人。” 班长伸出手放在我环绕着她的手臂上，淡淡地笑道。 “虽然我完全不讨厌这样，但如果是有什么问题的话，要跟我们说啊。” “嗯……” 我低着头，应了一声。 摄影棚内柔和的白色灯光从各个方向投射下来，地面上铺着黑色的电线，工作人员不断来来往往，杂乱中透着有序。 山田凉的服装是灰黑相间的格子衬衫与黑色长裤，戴了一副平光的半框眼镜，透出一种清冷又知性的氛围。 相卜南则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镂空罩衫，镂空到只剩下装饰效果的程度，下面则是黑色的打底衫与短裤。 我们四人的衣服明明不像是一套的，但是站在一起却有种奇妙的【组合】的感觉。 不愧是杂志赞助的啊，能搭配出这种和谐度。而且这套衣服还直接送给我们了，估计下次演出就穿这个了吧。 “右二，你可以用手勾住右一的项圈吗。” 摄影师不时调整相机角度，挥了挥手，认真说道。 我们的站位从左到右是相卜南，山田凉，班长，和我。 “……好的。” 班长愣了一下，然后抬手勾住了我皮质项圈的银色搭扣。 “右一，稍微转头看向右二。左一，手搭在左二的肩膀上，笑一下。” 我稍微偏过头，垂眼看向班长的侧脸。 嗯，好看。 我们的摄影经验都不多，所以摄影师给的指示也相当清晰，最终顺利在预定时间内结束了。 我本来提议一起去w当劳，但班长要赶车回家，相卜南有钢琴课，山田凉要去live house打工，只能散掉了。 “后天排练完一起去吃饭吧。” 班长轻轻捏了捏我的脸，笑着说道。 “不要露出这种失落的表情啊。” 我抿着唇点了点头。 虽然还穿着拍摄的衣服，但今天的妆容不算夸张，走在东京的街道上是完全可以被接受的程度，顶多也就是让一般状态的我自己犯一些潮人恐惧症。 我在w当劳点了吉士汉堡套餐和草莓奶昔，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 冰凉而甜度爆表的奶昔滑过味蕾，我满足地小声喟叹了一声。 门那边突然传来了少年人嘈杂的声音。 我抬眼一看，四五个高中生年纪，长相出众的男男女女正一边笑闹着一边走了进来，其中有个黄发少年格外的高。 啊。 我想起了他的名字。 是黄濑凉太。 第107章 一百零七 准确来说包括黄濑凉太在内，是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根据长相和打理得极为精致的发型，感觉都像是模特。 w当劳的空气中弥漫着薯条和炸鸡块的香气，灯光明亮柔和。这些人站在自助点餐机前，一边点餐一边交谈着，吸引了周围不少人的目光。 第220章 唔，好强的阳角气场，感觉周围都有闪光星星特效…… 我拿起两根薯条，蘸了番茄酱，然后吃掉，如是想道。 这群人已经走到了等餐的区域。 我看见黄濑凉太的视线落在奶昔的广告招牌上，有些失神的样子。但那个广告没什么特别的，上面是草莓、巧克力、和香草奶昔，都是一直都有的口味。 招牌的荧光映在他的脸上，留下冷色的光影。 他穿着大概是他高中的校服，浅灰色的西装外套与长裤，白衬衫领口的扣子被解开，黑色的领带相当随意松散地系着。 虽然每次见到黄濑凉太的时候，他都是如同金毛巡回犬一般充满活力的样子，眼睛的颜色也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阳光或者蜜糖。 但像现在这样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的氛围好像突然就冷淡了下来。 我这才发现他其实并不算是温暖阳光的长相，长睫毛勾勒出的锐利眼角甚至带点攻击性，只不过我总是见到他笑着的样子。 啊，他笑起来确实挺亲切的。 那一行人很快就取了餐。黄濑凉太端起餐盘，转身…… “小影山！你也在这儿啊～” 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脸上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都眯了起来，一瞬间周身的气场都明亮了起来。 如果在现实里也有动漫特效的话，他笑起来的时候身边大概是飘着小花花之类的东西吧。这个温度差真是了不得。 ……奇怪的人。 “黄濑君。” 我点了点头，向快步走过来的他打了个招呼。 “没想到能在这里碰见，小影山今天是有拍摄吗？” 黄濑凉太略微俯下身，眼睛里闪烁着愉快的光芒，这种温暖真诚的声音就算是我也不由得放松了一点。 “嗯，杂志的拍摄。” “我也是！刚刚才结束，所以跟其他拍摄的人一起过来了。” 黄濑凉太向我展示了他的餐盘，轻松地说道。 “我点了双层吉士汉堡的套餐……还有第一次点了这个苹果派，不知道好不好吃。” 苹果派。 研磨前辈有次点了这个，给我分了半个。外壳酥脆，内馅金黄透亮，满是苹果的果肉块，散发出温暖的甜香。 研磨前辈吃的时候一脸满足的样子，脸颊微微鼓起，挺少见的表情。 “啊，我吃过，挺好吃的。” 我无声地笑了笑，说道。 “诶～太好了！” 黄濑凉太笑眯眯地说道。 “小影山是喜欢甜食吗？” “……喜欢。” 我喝了一口草莓奶昔，小声道。 “运动部的家伙就是好啊，敢点一整个套餐，竟然还点了甜点。” 一个男生的声音从黄濑凉太身后传来。他个子不高，黑色的头发用发胶做了一绺一绺的造型，打扮和配饰都有一种毫无实用性但好看的感觉。 “小心长胖哦。胖一点上镜都很明显的。” 我看向他手上拿着的一小袋苹果片，心想原来真的有来w当劳只吃苹果的人啊。 “是【tezasuto】的影山吗？凉太君你认识她啊。” 旁边一个湿发刘海，穿了温柔的无袖连衣长裙的女生小声惊呼道。 “好帅……诶，是有名人吗？” 另一个女生穿着浅驼色开衫和格子校服裙的女生看向我，转头问身边的女生道。 i人地狱，而且好羞耻—— 我僵硬着表情，好在黄濑凉太显然社交技能点的很高，几句话介绍了我们双方，气氛十分自然融洽，我只用说一句初次见面就行了。 “影山你是乐队的？那也有上镜需求的吧。对热量摄入得更加注意才行。” 黑发男生看向我的餐盘，皱了皱眉，说道。 “吉士汉堡三百大卡，薯条约三百大卡，这就已经六百了。爱理你点的也是这些？已经有点多了吧，你最近不是长胖了在减肥吗……像莉娜那样只点一个低于四百大卡的鱼肉汉堡会更合适。” 穿着毛衣开衫的女子高中生端着放了汉堡和薯条的餐盘，身体僵了僵。一旁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女生也低下了头。 “还有影山你这个草莓奶昔，啧，竟然还是大号的……光是这一杯就有六百大卡了，已经是一整天可以吃的热量的一半了。“ “桥田，够……” 黄濑凉太的笑容早就消失了，声音也冷了下来。 “——啊，你是说我一天只需要喝两杯这个就可以了吗？” 我震惊地看着手上的草莓奶昔，下意识道。 “性价比，好厉害，那我明天也来喝这个吧。”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黑发男生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说道。 黄濑凉太的话被我打断了，他看向我，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眼神专注。 “还有，你在减肥吗。” 我看向那个穿着校服的女子高中生，低声感叹道。 “明明这么可爱了，还会有这种担心吗……模特果然很辛苦啊。” 她的棕发柔顺地披在肩上，发尾微微卷起，眼睛大而明亮，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可爱。虽然脸是圆圆的类型，但看腿已经瘦到跟筷子一样了。 “说我可爱什么的……” 女子高中生愣愣地看向我，脸颊逐渐变得有点粉红。 第221章 “爱理，可爱吗。”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超级可爱。” 她笑了起来，脸上淡淡的红晕将她衬得更可爱了，整个人都散发出纯粹的青春与朝气。 —— 我吃完之后就准备离开了。才走出w当劳没多久，黄濑凉太就追上来了。 “抱歉，小影山……桥田那家伙最近在搞什么低碳无油饮食，脑子都变得奇怪了。” 他低头看向我，歉意地说道。 确实，那种不正常的烦躁神经质感觉我也能看出来，但是硬要说教周围的人这点就很烦了。 不过刚刚我说那些话的时候完全没有社恐的不适感，我竟然也在不知不觉间能直接反抗讨厌的家伙，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了吗。 老实说意识到这点让我感到有点开心。交流能力终于上升了啊我。 “没事。” 我想起他刚刚看向广告牌上的奶昔失神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说道。 “虽然我对热量没什么了解，不过打篮球的消耗应该挺大的吧……奶昔的话，偶尔喝一杯应该也没关系的。” “诶？” 黄濑凉太愣了一下，发出了一声疑惑的短音。 “因为你看着奶昔的广告发呆……” “啊，那个啊。” 黄濑凉太挠了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以前篮球部的同伴有很喜欢喝香草奶昔的，突然想起来了。” “我想吃什么的话还是会正常地去吃的啦，不如说如果模特这边敢嫌我胖我会直接不做……不过，小影山是在关心我吗？” 他蜜糖色的眼睛又亮了起来，我仿佛幻视他身后一根蓬松的金毛尾巴有节奏地晃来晃去。 “……一般认识的人程度的关心而已。” “诶，只是一般认识的人吗，好冷淡啊～” 虽然说着这种话，但黄濑凉太分明是笑着的。 “而且小影山那个时候就发现我了吗？下次倒是直接跟我说啊，差点就错过了！” 喂喂，这个家伙好像在发光啊，而且这种仿佛挚友一般亲切的说话方式是怎么回事，阳角好可怕。 我神色凝重地小声说道。 “我们没有那么熟吧……” “确实。” 黄濑凉太小小地叹息了一下，随即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说道。 “所以我会努力让我们熟起来的！以后每天都发消息骚、啊，联系你可以吗？” “说漏嘴了啊！原来你骚扰之前还会要许可的吗？” 我没忍住吐槽道。 “因为小影山看上去不太喜欢跟人说话的样子，虽然有联系方式，但擅自联系的话会被讨厌的吧。” 黄濑凉太相当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可不想被讨厌啊！” 他说这话的样子太过理所当然了，反而让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甚至还有点贴心了。 果然是奇怪的人啊，感觉是我应付不来的类型…… “嘛，如果有许可的话，也不算骚扰了吧。” 我无奈地说道。 “随便你吧……” 虽然不知道像是黄濑凉太这种人，就算联系我又能说些什么。 我的爱好和平时关注的东西感觉都不是阳角会感兴趣的。比如跟我聊天最频繁的研磨前辈，我们聊的大多是二次元相关的话题。 “真的可以吗？” 黄濑凉太略微低头看着我，眯着眼睛爽朗地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 —— 隔日的中午。 黄濑凉太：【我跟那个喜欢香草奶昔的朋友说一起出来打球吧，请他喝奶昔，被他无情拒绝了……】 我坐在天台上，看到突如其来的消息，眨了眨眼。 黄濑凉太：【原来他现在不喜欢喝这个了啊，切～】 我：【……】 真的不是你被人家嫌弃了吗？倒是给无辜的香草奶昔道歉啊！ 下午放学后。 黄濑凉太：【现在正在天台绝赞逃训中！已经看到楼下在找我的前辈了！ 】 黄濑凉太：【如果再过十分钟找不到我，我就去找他吧，不然前辈岂不是很可怜～】 我：【……前辈已经很可怜了】 都看到他了倒是下去啊！ 啊，我悟了。 不需要二次元的话题也能维系下去的骚扰……因为这个家伙完全就是在激发我的吐槽役本能啊，可恶！ 第108章 一百零八 我似乎比以往的任何一刻……都要依赖外界给我的温暖与关心。 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睛都还睁不开的状态下，我已经迷迷糊糊打开了手机，发出一条【早上好】的推文。 清晨的公寓，空气中尚且弥漫着夜晚残留的冷意。 只有几束微弱的光线从窗帘上方的缝隙中挤进来，映在地板上，整个房间像是浸在灰色的薄雾里。 我看着推文的点赞数和评论迅速地增加，评论的用户头像和名字有不少都是我熟悉的。 内容也都是一些【早上好呀（太阳）（太阳）】，【又是要上班/上学的一天！加油啊！ 】之类可可爱爱的话语。 每一次看到，都仿佛是往我无力的身体里注入了能量，维持着我起床的运转，连刷牙的时候都无意识地下拉刷新着最新评论。 【电量：40%】 第222章 自从上次在w当劳撞见之后，黄濑凉太每天都会给我发一些看起来相当随便的东西。 奇怪的好人：【早～去晨练的路上看到了形状很神奇的云！ 】 奇怪的好人：【拍得很随便的云.jpg 】 早晨的天空尚且是冷调泛白的蓝色，一团云形成了像是某种生物的形状。 我：【哥斯拉？ 】 奇怪的好人：【诶，不是兔子吗】 我：【啊】 到底是怎么看成兔子的啊……啊，我是竖着看的，黄濑大概是横着看的吧。 真是怎么样都无所谓的事情啊。我轻笑了一下。 【电量：45%】 上学路上的十字路口，穿着职业裙装或西装的社畜们低头盯着手机，绿灯亮起就机械地穿过人潮，脸上挂着一丝疲惫和冷漠。 鞋底撞击地面的声音，细碎的谈话，明明对面看不见但会下意识鞠躬的接电话的应声，混合在一片隐隐作响的车流中，显得有些刺耳。 越靠近学校，穿着相同制服的学生渐渐多了起来。 大家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聊着昨晚的作业、今天的测试、下课了要不要去哪里玩、谁又和谁交往了……诸如此类的琐事。 这些小噪声像一层无形的压力，似乎每一下都落在我敏感的神经上。 我偶尔也会讨厌自己耳朵太好这件事。 【电量：20%】 今天上午的第一节 课就是佐藤老师的现代文，我努力地打起精神学了，但还是在最后的五分钟开始发呆。 还有我比较喜欢的物理和音乐。钢琴已经练习到了能够弹点简单伴奏的程度，这节课靠着伴奏得以坐在椅子上，心情稍微变得好了一点。 然后是数学……现在学的这些到底是什么啊！我只是走了一个月的神而已啊！ 啊，果然还是找班长要一下笔记吧。 终于撑到了午休。我无力地拿起三明治，打算前往天台。 【电量：1%】 毫无遮拦的天空显得异常辽阔，偶尔有一两只鸟儿掠过，但很快便消失在云层里。 “研磨……” 我躺在了天台上，看着刚到的研磨前辈，懒懒地打了个招呼。 “嗯，现在血量多少？” 他坐在了我的身边，金色的发尾随着微凉的风轻轻飘动，没什么表情地淡淡问道。 “现在1%，绝赞锁血中……” 我一只手垫在脑后充当枕头，另一只手有气无力地伸直比了个一的手势。 “秘技·大治疗术。” 研磨前辈挥了挥手中的游戏机，嘴角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的地堡建好了，要来参观吗？” “喔！真快啊！” 我眼睛一亮，从裙子口袋里拿出了游戏机，依旧保持着躺着的姿势举到眼前。 “砸下来的话会很痛的，角会砸到脸。” 研磨前辈看了我一眼，提醒道。 “经验之谈？” “……经验之谈。” 我笑了笑，稍微坐起来了一点，在游戏里参观起了研磨前辈的家。 他上周是有说过想建一个地堡来着，但我没想到他竟然建了一个水下地堡，看起来建造的时候是从悬崖边直接跳到水里搞。 地堡本身并不大，但内部装潢设计得很精巧，有小的盆栽摆件和挂画，甚至还有一整面的巨大玻璃幕墙，能从室内看到外面澄澈的湖水和漂浮着的水草。 在下午的时候，还能从湖中眺望远处群山之间缓缓下落的太阳，光影效果好看得不行。 说实话我被惊艳到了，研磨前辈的审美真好。 “这是浅灰色混凝土吧。” 我兴致勃勃地思索道。 “感觉我也可以搞一个，不过我在建的军事基地还没搞完……” “慢慢来吧，记得留一个潮涌之心。” 研磨前辈神情有些满足的样子，建议道。 “不然趴在玻璃上的溺尸有点烦人，影响美观。” “ok～” 我点了点头，应道。 虽然大概只是我神游时思绪发展太多了，但是研磨前辈在玩我的世界对待npc或者怪物的时候，总是有种淡淡的s感…… 【电量：60%】 下午的课体感上倒是过得很快。三点半，我们准时地放学了。 今天要上的不是作曲课，而是声乐课，我来到了濑尾老师所在的音乐工作室东京分所。 今天要练习的是【夜】的第一首原创曲，由梶先生作曲写词，我协助了一点歌词和编曲。 为了让vtuber这边和乐队的身份区分开来，我开了一个叫【佐藤明子（sato akiko）】的马甲，放在致谢栏里并不起眼。 本来我可以完全不留名字的，但经纪人难得露出了社畜的一面，认真地对我说【明明做了工作，可以拿到钱写进履历，绝对不要自己放弃啊！ 】，我被她坚定的眼神说服了，觉得她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总之要是哪天干不下去了，我就转幕后（安详）。 “哟，看来你最近心情好转了一点，但不多啊。” 濑尾老师在听完我的歌声之后，翘着二郎腿，在给完专业建议之后相当随意地评价道。 “这也能听出来吗，好厉害……” 明明平常是大大咧咧的飒爽性格，濑尾老师有些时候却敏锐得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 第223章 “那当然啦！” 濑尾老师对我竖起大拇指，爽朗地笑道。 “艺术创作，就是创作者本人的内心越崩溃，创作出来的东西就越震撼人心啊！你3d live的那次不是表现得很好吗？当时情绪一定是在崩溃的边缘吧！” 我：“……” 我缓缓伸出双手捂住了脑袋，发出了一声低低的悲鸣。 虽然在某一些方*面很敏锐，但在另一些方面神经也太大条了吧，濑尾老师！ “嘛，不过有时也是会出现生活十分开心，但表演水准还是很高的歌手的。” 濑尾老师耸了耸肩，随口说道。 “比如……？” “比如说我啊。” 濑尾老师看向我，双手搭在翘着二郎腿的那只腿上，自信地说道。 “我也不知道那些人是怎么从我的歌声里听出我完全没有的情感的，但是我从来没有在歌声上被恶评过！虽然因为性格被恶评过很多次，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就是因为这种神经大条的地方才被恶评的吧—— 我叹了口气，忍不住笑了笑。 濑尾老师和我不同，是什么都不会往心里去，完全不会感到压力……倒不如说是会给别人压力的类型。 如果我能像她一样，那倒也不错。只可惜我扭曲脆弱的思想回路已经不能从根本上矫正过来了，现在只能水多了加面面多了加水，就这样再想办法坚持一下。 【电量：30%】 回到家，我开始一项一项处理今天之内必须做完的事情。 学校的作业，作曲课的作业，乐队的新曲和工作安排，vtuber的工商和新的企划，接下来的联动和音声…… 【电量：5%】 到了跑步的时间，我打了个哈欠，下楼跟黑尾前辈汇合了。 还没有开始跑我已经累了，说实话每天都很挣扎。 但我也清楚地知道这种程度的锻炼我不做不行。起码现在还有黑尾前辈能监督我，要是让我自己放纵起来，身体绝对会像之前那样迅速垮掉。 “静，今天也一起加油吧。” 黑尾前辈站在墙边，垂眼看向我，露出了点笑容。 “不过也不要太勉强自己啊。累的时候锻炼要适度，不然反而对健康有害。” “好——” 我拖长了声音，笑了一下。 果然很可靠啊，黑尾前辈。 我以极慢的配速开始跑了起来，只维持在能被称为跑步而不是走路的程度。前辈倒是一如既往脚步稳健而快速，不断从我背后超过，又从我的眼前消失。 我又一次看向黑尾前辈跑步的背影，一边试图让自己的呼吸稍微有规律一点，一边神游着。 路灯下，他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背部随着奔跑的节奏起伏，汗水略微打湿了t恤，布料贴在上侧的背肌上，勾勒出隐约的线条。 他的步伐轻盈却有力，脚下的每一次落地带着坚定的节奏，爆发力和耐力都相当令我羡慕。 我看着前辈的背影再次消失在墙角，心里感到有些抱歉起来。 想要从身后拥抱……虽然我知道不能这么做。 如果是经纪人或者乐队的成员，拥抱这种能感受到皮肤与身体热度的动作相当让我上瘾，最好是能让我的大脑都变得满足起来的长时间充电。 但是对于飞雄以外的男生，这么做果然还是不行的吧。 前辈明明是好心地督促我锻炼，我却在想这种无聊的事情，我确实应该反省了。 【电量： 1%】 再次回到家，我洗了澡，快速地解决了晚餐，就又钻进了隔音室。 是配信时间！ “晚上好……今天还是播我的世界，想把这个基地建完。” 屏幕上穿着吉他背心，戴着蓝色荧光猫耳耳机的白发少女懒洋洋地说道。 “加了新的军事模组，啊，现在所在地是地下的作战指挥部。” 【来了！ 】 【晚上好～】 【好硬核的基地的要作战啊】 2000円sc ：【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能看到猫猫真的太好了】 “sc感谢～喂，这个时间才回到家吗，工作也太辛苦了吧。” 我看了一眼评论区，轻笑了一下。 “要注意身体啊……虽然嘴上可以这么说，但果然还是很难吧。” “嗯，今天也在人类社会中存活下来的大家，辛苦了……真心很了不起。” 【存活确认】 【人外感suki】 【（躺下】 【猫猫也辛苦了！ 】 我看着不断跳出来的评论，如同被浸润在温泉中一般，心情稳定了下来。 就像手机一样，最后1%的电量，总是能续航很久。 凌晨一点，到了我下播的时间。我刷过牙就倒在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电量：0%】 第109章 一百零九 并不打眼的音乐教室内，靠墙摆放着的立式钢琴却是施坦威的。墙壁上挂着几张泛黄的乐谱手稿。 阳光透过高处的窗户洒进来，光斑细微地跳动着，照亮了略显陈旧的木头桌椅。 “你这周六晚上有空吗？” 我作曲课的老师是位六十有余的女士，名叫凤和子。 她浅灰色的短发梳成精致的造型，戴着一副银色边框的眼镜，说话做事总是不紧不慢的，冷静的样子透出一种长辈的威严感。 第224章 年纪轻轻就毕业于顶级音乐院校，谱写的交响乐受到了业界极高的赞誉，在这个很难靠古典乐作曲吃饭的时代可以说是非常厉害了。 尽管结后作曲产量不高，似乎逐渐销声匿迹……但就凭凤老师的水平，我为什么能以这个价格跟她上课简直是个未解之谜。 “有的，老师。” 我在她面前总是有些拘谨，点了点头回答道。 “很好。这张票给你了。” 凤老师优雅地笑了笑，递给我一个信封。 “周六晚上……啊，难道是！” 我愣了愣，打开信封的手指都有些颤抖——竟然还是贵宾票！ 说来有些惭愧，作为一个立志要考作曲系的学生，我还没有正经在现场听过一场交响音乐会。这周末的音乐会是国际出名的大乐团，票在好几个月之前就售罄了。 我还挺擅长用编曲的软件和电子乐器做作曲作业的，毕竟我也不可能搞来一个真正的乐团。不过质感和音乐性方面，软件合成跟专业乐团肯定是完全比不了的。 “是你很中意的马三。” 凤老师推了推眼镜的边框，矜持地说道。 马勒的第三号交响曲，我最中意的作曲家所谱写的我最中意的交响曲，美妙而独具一格得让我直线沉迷，以慢板结束的第六乐章多次让深夜思绪脆弱的我听哭。 “老师……” 我感动地看向她。 第一个念头是想起码把票钱给她，但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样做好像不太合适，只能笨拙地张了张口，又闭上。 “感谢的话就不必了。你要是能从里面感受到点什么，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凤老师咳了一声，似乎不太适应我几乎是泪眼汪汪的眼神，如是说道。 “我会全神贯注去感受的……老师也会一起去吗？” 我感情充沛地看着她，问道。 “很遗憾，我那晚有另外的安排。” 凤老师将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姿态优雅地说道。 “但下周我会去柏林听。” 啊，不愧是老师。 我点了点头，内心已经开始期待了起来。 —— 因为并不清楚音乐会具体的着装要求，我还专门向老师确认过，老师说她一般就穿平时的衣服去听。 老师平时的衣服一般都是绸缎衬衫与西裤或者裙子的搭配，比较正式，但没有到礼服的程度。 于是当天我郑重其事地熨烫了衣服，穿了件白衬衫和黑色裤子就过去了。 走到音乐厅外面，天色已经泛起了夜晚的深蓝。 我环视了一圈，看着周围似乎格外多的警戒人员，思索了一下。 啊咧，音乐会的保护原来做的这么严密啊，我以前都不知道。 演奏厅对于我来说如同是另一个世界，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高耸的天花板上悬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有段年头的壁画看起来画的是一些我不知道的宗教故事。 正对着舞台的红色绒布座椅层层递进，观众们正在有序地提前入场。 有工作人员带领我在贵宾席坐下。我一坐下就拿出了我专门带的小笔记本，满怀期待地确认我想重点听的处理。 终于，等到灯光黯淡了下来，我的目光专注地投向了舞台。 —— 马勒的第三号交响曲，他将其称作【夏日清晨的梦】，灵感来自在大自然中的生活。 他的作品中难得铜管开场，第一乐章的压迫感在第二乐章转为温和轻盈的小步舞曲，又到第三乐章压低了速度的悠闲诙谐曲，第四乐章神秘氛围的女声独唱，第 五 章活泼的童声…… 最后到我最中意的第六乐章，这只交响曲脱离了通常的壮丽结尾，竟然是以慢板结束的。 大约一百分钟，没有中场休息，但我根本没有意识到时间的流动，第一次在现场听交响曲简直让我感到震撼得无以复加。 直到演出结束之后，我是周围一圈观众中最早站起来鼓掌的。 或许是因为内心的震动，又或许是因为演奏厅里空气不流通……我能清晰地感到脸上的热度，以及明显的心脏跳动。 啊。 在这样的音乐前，我只感到我个人的失意是如此的渺小，仿佛银河中一粒尺寸可以用微米计量的尘埃，如此微不足道。 如果我能脱离身体、精力与情绪的束缚，让我的意识【永远】沉浸在这一刻就好了。 虽然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音乐会结束之后，我整个人都陷入了残存的兴奋与恨不得再听一遍的失落，只是失神地走向了观众聚集的地方。 这里有和卖些吃的和酒水的地方，装潢相当雅致惬意，也有出来的观众在这里小坐。 我接了一杯免费的水一饮而尽，靠在冰凉的墙面上，拿出笔记本开始狂记刚刚涌现的灵感。仅仅是这么一小会儿功夫，我就已经感觉脑子里面很多东西流失掉了，灵感还真是个残酷的东西。 我似乎，找到让自己恢复状态的方法了。 就像以往为乐队作曲时受到感触的灵光乍现，演出时情绪濒临崩溃的释放，或者配信时长达几个小时的说话一样。 只要不断输出就好了。 一切莫名其妙的感受，不管是正面还是负面，都能成为养料。 我终于停下笔，叹了一口气，措不及防地撞进一双诡谲的异瞳中。 第225章 “…… boss？” 听到这个称呼，眼前的赤司征十郎笑了一下。 他穿了一套黑色的西装与衬衫，更衬得他皮肤白皙，那双一红一金的眼瞳简直如同宝石一般，在灯光下流动着淡淡的光芒。 因为刚刚的温度，我解开了白衬衫的领口，也将袖子挽到小臂上方便写字，黑色长裤也并不是正经的西裤。 尽管在众多观众中显得并不起眼，但是跟赤司一对比简直不在一个频道上。 “抱歉，你站在这里很久了吗。” 我反应过来，合上了手中的笔记本。 啊咧，刚刚着装跟我差不多程度的观众们去哪儿了，怎么感觉穿着西装和礼服的突然多起来了，虽然刚才贵宾区穿着正式的也不少…… “没有，只是一小会儿。你是在写乐队的曲子吗？” 赤司征十郎看向我，温和地说道。 “没有写完的话，可以找张桌子坐下。” “写完了……虽然写的是一点交响曲的东西。” “影山桑对古典音乐也有研究吗？” “研究说不上，只是大学想考这方面的作曲专业。” 我摊了摊手，说道。 “上世纪古典摇滚那个时代我倒是很向往，但我现在完全没那个本事……赤司君也喜欢马勒吗。” “这次是受朋友的邀请前来的，不过马勒确实是我喜欢的作曲家之一。” 赤司温声说着，似乎是察觉了我语气中的一点惊讶，笑道。 “影山桑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作曲家呢。” 我不由得嘶了一声。 眼前的红发少年身姿笔挺，俊美而得体，但根据我对他不靠谱的偏见……说白了我根本就不了解这个人，只是见过他几面而已…… “拉赫玛尼诺夫？” 这个名字莫名出现了我脑海里，反正会猜错，我就随口猜了猜。 出身自俄国动荡时期的作曲家，不到二十岁就从莫斯科音乐学院的作曲和钢琴两个专业毕业。然而他的d小调第一交响曲首演失败，抑郁焦虑濒临崩溃了足足三年，才写出了著名的第二钢琴协奏曲。 说实话我说出口的一瞬间就觉得我猜的有点离谱。 拉赫玛尼诺夫阴郁的底色和触底反弹的热烈，其实是我自己喜欢的东西。 啊，像赤司这样处处优秀扎眼的人，说不定答案是更直接的莫扎特，他如果拉小提琴的话我就该猜帕格尼尼…… 但眼前的红发少年愣了一下，看向我的眼神带点我看不明白的情绪。 “正确……拉二的第二乐章，是古典音乐最初触动我的地方。” 我捏着笔记本的手顿了顿。 这个答案我倒是完全没有想到。 虽然确实是相当有名的乐章，但与第一乐章的激昂庄严完全不同，第二乐章是很让我感动的、带些柔情的部分。 “我可以问你为什么……” 我们几乎同时说出了意思差不多的话，却被一个华丽的声线打断了。 “赤司，你在这里啊。” 我转头一看，是个银紫色头发，有一颗泪痣的俊美少年。 他穿了一套竖条纹的休闲西服，还配戴了看起来挺贵的胸针，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眼熟…… 啊，那个在冰帝宣传片里撒玫瑰的神奇人类！那短短三分钟的视频看得我印象好深刻（非褒义）！ “齐了齐了！今天收到我邀请的大家都来了啊～我好开心！” 他身后金发紫眼的少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那张脸出色得简直像什么童话故事里的王子角色，单看脸是我难得可以跟鹿岛游对比的程度。 “这种大型演奏厅，果然还是坐满观众的时候最棒了！” 金发少年的双手搭在一个紫发紫眼的少年肩膀上。那个紫发少年穿了套暗红色的西装，虽然不显得亲近，但也并没有拒绝金发少年的靠近。 “赤司，这位是……” 在我的脑海里已经自动p上玫瑰特效的少年看向我，手指轻点在泪痣上，问道。 赤司顿了一下，然后向我简单介绍了眼前这些人。 “迹部景吾。” 泪痣少年看着我打了个响指，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神看起来好像认识我。 “须王环。” 金发少年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啊，又是金毛巡回犬的气息。 “御影玲王。” 紫发少年向我点了点头，俊秀的脸礼貌地微笑着。 “这位是影山静。” 赤司的语气似乎不着痕迹地加重了一点。 “我的……朋友。” 第110章 一百一十 啊，我竟然能被称作朋友吗。 我看向赤司，心想这位年轻的boss人还挺好的，虽然大概只是这么说比较方便而已。 “赤司是喜欢拉赫玛尼诺夫吗？有点意外啊。” 名为须王环的金发少年兴致勃勃地说道，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闪闪发亮。我觉得如果凡尔赛玫瑰漫画里的光辉美少年如果真的存在，大概也就长他这个样子吧。 “——虽然外表看起来严肃，但内心也有可爱的一面呢！” “……噗。” 我一下子没忍住，用手上的笔记本遮住了下半张脸，笑了一下，又迅速地收敛了。 一旁的迹部景吾和御影玲王都是一脸喜闻乐见看乐子的表情，让我微妙地觉得他们也被须王环的话噎过。 第226章 失礼了，我是真没想到有人会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赤司。 这名叫须王环的少年，有点东西。 “可能是不太容易想到这里。” 赤司征十郎倒是面色不改，看着我笑出来的眼神甚至有几分温和的无奈，嘴角也略微勾起。 “所以我也没有想到你第一个就猜出来了。稍微有点惊讶。”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虽然我内心并没有把赤司说的话当成我真的精准猜中了他的最爱。喜欢多个风格各异的作曲家实在是太正常了。 “诶，你们刚刚是在玩【猜喜欢的作曲家】的游戏吗？让我也加入嘛。” 须王环看了看赤司，又看了看我，笑着说道。 “影山桑，你觉得我会喜欢什么样的作曲家？” “让第一次见面的人猜这个是要怎么样啊。” 他身边的御影玲王抱着双臂，看似是在吐槽须王环，但也无形中去除了我的一点压力，相当进退有度。 “你上次弹钢琴弹的是莫扎特吧……莫扎特或者肖邦？” “哈哈，御影你是喜欢莫扎特对吧，莫扎特和肖邦都在我心中的前五名单上！” 须王环双手合起，看向我的眼睛带着难以让人生厌的真诚友善。 “只是好奇影山桑会猜什么，因为影山桑好像猜得很准的样子嘛。” “……柴可夫斯基？” 我想了想，说道。 “啊，浪漫主义者的感觉。” “猜对了！好厉害，怎么做到的！” 须王环睁大了双眼，惊讶道。 虽然我只是顺着猜而已，但我听着他毫无保留的夸赞，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超能力了……也太捧场了吧这个人，感觉有他在不管什么场面都冷不下来，感染力好强。 “——啊嗯，也可以猜猜我喜欢的作曲家吗？” 迹部景吾看向我，挑了挑眉，问道。 ……他的自称是【本大爷（ oresama ）】诶，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遇到这个自称的人。 我按在笔记本上的手指轻微地紧了紧。 银紫色头发的泪痣少年穿着竖条纹的西服，五官如同雕刻一般俊美，说出刚刚那句话时确实带着一丝兴味，我却总感觉哪里有点奇怪……比起友善，更像是在探究着些什么。 但我根本不认识……啊。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 “迹部（atobe）桑，虽然可能是我记错了，但你在网球的u17代表队吗。” “你听说过我？” 迹部景吾轻轻颔首，问道。 “……从阿、仁王和幸村那里听说过。” 我略微垂下眼，掩盖了有些惊讶的眼神。 要将听说的关于【 atobe 】的事情对应到眼前这个人身上，说实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眼前的俊美少年很明显出自非富即贵的家庭，一举一动都展现出强烈的自信心，丝毫不介意什至热衷于成为众人目光的中心，自信到都有些刺眼了。 倒也不是这种性格有什么客观的不好。只是如果说我对黄濑凉太或者须王环类型的好人阳角感到应付不来的程度是7 ，那对于迹部景吾这种类型，我应付不来的程度应该已经突破量表了。 自信的、耀眼的、高傲的。 与我完全相反，连理解都是奢望。 ……但仁王描述中的【atobe】，给我的印象完全不一样。 在争夺u17名额的比赛中，仁王和【 atobe 】组了双打，在与前辈们艰难的比赛以及漫长的抢七后终于获得了胜利。 仁王聊起这件事情的时候是笑着的，语气有几分轻佻，手指绕着他银白色的小辫子。 他说打到最后全靠队友【atobe】拼死回球，毕竟他已经趴在网前无法动弹了。虽然从外表看上去完全不是体力好的类型，但那家伙意外的是个抢七狂魔啊，还挺可靠的。 他说他当时是真的做出了自己的手臂会废掉的心理准备，但之后还是恢复了，噗哩。 我只是愣愣地看着仁王，光是想想那个场景就咬紧了牙关，还害得仁王关心则乱地安慰起了我，明明他才是需要被安慰的那个。 【atobe】在我的脑海中，是个坚韧可靠的、具备强烈责任感的、关心同伴的人。 甚至说不定还有点古板，像真田那样，毕竟仁王说他会幻化成那个人逗他玩儿。 幸村也提到过一次【atobe】，是说他在集训中遇到了不少有共同兴趣的人。其中有能够分享植物种植经验的、交流对后辈的培养的、以及会跟他聊艺术方面爱好的。 我知道幸村最喜欢的是勃拉姆斯的第四号交响曲，但像是他喜欢的雷诺阿的画、戈达尔的电影、和魏尔伦的诗，都是我努力去了解过才能多少明白一点的东西。 在那个沉闷压抑、医疗仪器发出运转的低鸣声的病房，只有幸村聊起这些时的愉悦表情是唯一的亮色。 他坐在病床上，眼睫轻颤，手指轻轻翻动画集，仿佛每一幅画都在他指尖上复生了片刻的样子，在我的脑海中至今依旧记忆如新。 在精神受到滋养的时刻，其他问题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突然这么一想，当时的幸村和现在的我，在某种程度上还挺合得来的。 所以当幸村提到集训中的【atobe】也喜欢欧洲电影，会在他读诗集的时候在一旁读莎士比亚的喜剧，以及喜欢听…… 第227章 “——瓦格纳。” 我看着眼前银紫发少年维持着矜持的姿态，眼睛却在震惊的样子，感到有点好笑。 “啊，你是喜欢歌剧吗？虽然我作弊了。” “作弊？” 迹部景吾紧紧地盯着我，缓缓问道。 “精、幸村提过一句集训里一个叫【atobe】的人喜欢瓦格纳。如果没有重名的话，应该就是你吧。” 我耸了耸肩，随口说道。 我对歌剧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兴趣，但幸村提了一句，所以我上网看了有名的瓦格纳的唐怀瑟。反正我这个古典音乐底子很薄的家伙总得扩大一些知识面。 “只是提过一句而已，连这种事情你都记得吗。” 迹部景吾看向我，眉眼间还是有点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你记忆力很好吗？” “啊，还挺差的……” 要说我记忆力好，也太对不起同一件事会提醒我三到五遍的经纪人了吧。 我下意识地说道，然后看着迹部景吾依旧奇怪的眼神，补充了一句。 “如果迹部君也有个难懂但挺重要的人，应该就很容易理解了……说不定随便一句话其实有什么重要信息，忍不住就会注意一下。” “这种感觉，我多少可以理解。” 一旁的御影玲王突然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也是……不过好像总是会失败，虽然我真的想注意来着。” 须王环大概是想起了什么，无奈说道。 “失败才是正常的吧，大多数信息都没什么重要的，比如【某个atobe喜欢瓦格纳】这种无用情报……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 我顿了一下，小声说道。 “啊，不是对迹部君你有意见的意思。” “你还真是又一次让我刮目相看了，影山。” 迹部景吾看向我，嘴角扬起，感叹道。 “又一次？” 我总感觉迹部景吾听到了我的疑问，但他并没有解释。 我很快就被目光所及的景象分散了注意，有点疑惑地问道。 “从刚刚开始怎么所有人都穿着正式礼服……” 演奏厅外的休息区域显得华丽而优雅，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每一个角落。女士们穿着各色优雅的晚礼服，男士们则身着剪裁合身的西装，酒杯的清脆声音营造出一种欢愉的氛围。 恍惚间真的有种几个世纪前名流们欣赏音乐会的感觉，我这个装束大概可以带入连一首交响曲都没能完成演出的落魄作曲学生…… “嗯？已经清场过了吧。” 御影玲王顺着我的视线环视了一下，说道。 我的眼神停留在远处一块写了【私人预定】的牌子，有些僵硬地转头看向赤司。 “因为你看上去很专注的样子，我不想打扰你。” 赤司征十郎轻笑了一下，那双异瞳看向我，在灯光下折射出漂亮的光芒。 “谢谢，虽然真的很感谢……” 我的目光不经意间跟不远处一位衣着优雅的女士相交，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又快速收回。 “那我就先走了。各位再见。” 说完话我就匆匆地打算离开，但甚至没能走出这块区域，就被一个柔和的少女声音停下了。 “是新面孔呢。如果可以的话，稍微陪一下我吧？你叫什么名字。” “啊，不，我……” 我看着眼前手轻抚上我的小臂的少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嗯～实在是有趣。” 又有一位穿着西装的短发少女走了过来，我愣愣地听她说着什么圣罗贝里亚女子学院，哈，这还是在日本吗。 “【tezasuto】的影山？这种无聊的场合竟然也有有趣的人啊。” 一个少年兴冲冲地说道，一看他的长发就很适合在摇滚演出上甩。 “抱歉，借过。” 熟悉的好听声音传了过来，我一转头，赤司正站在半步之外，明明没做什么，但身旁的人一时间都僵硬了一下。 “正好我也想走了，一起吧。” 他看向我，微笑着说道。 第111章 一百一十一 太可靠了，boss！ 我抽回了手，歉意地向那个秀丽的少女笑了笑，然后快步朝赤司走去。 “哦呀，看来我好像来晚了。” 一个少年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友善笑意。 “赤司君，您是要送她回家吗？” “凤君。” 赤司轻轻颔首，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我看向那个说话的少年。他身材颀长，黑色的短发自然清爽，戴了一副椭圆形镜框的银边眼镜。 深灰色西装与白色衬衫的搭配并不起眼，但他清秀俊美的五官和眯起眼笑时得体的热情还是让人心生好感。 不过这个五官和眼镜…… “初次见面，影山小姐。” 黑发少年向我微笑道。 “我是凤镜夜，祖母说要让我协助安排送您回去，如果您需要的话。” “凤，啊，老师。” 我不禁有点感动。 现在时间确实有些晚了，附近也没有公共交通，我本来打算打车回去的，没想到老师即使有事来不了也考虑到了我回家的事情。 “那boss我就不麻烦……” “这种小事就让我来吧。” 赤司征十郎淡淡地看了凤镜夜一眼，随即看向我，温和的声音带了一丝轻笑。 第228章 “作为【boss】。” 我伸出手指按了一下太阳穴，无力地点了点头。 啊，今天我的脑细胞和社交能量果然已经用光了。 好想回家。 —— 演奏厅外，夜晚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我深吸了一口气，感觉大脑终于稍微清晰了些。 所以今天音乐厅外的安保力量才这么强啊，我还真是误入了一个了不得的世界。 说起来平时接送老师的人员身上也有那个像是家徽一样的标记，跟今天那些警戒人员身上的一样，这就是凤家的产业吗…… 嘛，我对这些确实没什么了解，就算跟我介绍姓名我也完全没听说过，反正跟我没什么关系。 和蔼的司机叔叔为我打开了车门，我向他道谢后就坐到了后座。确认过目的地后，司机叔叔便安静平稳地开始行驶。 就算是我这种完全没有关于豪车的知识的家伙也能看出这车应该挺贵的。内饰是浅色的皮质以及漂亮的木纹，车内空间宽敞到我能轻松伸直双腿。 并没有会让我头晕的香薰或汽油味，只有淡淡的清香，感觉有点高级。 “要喝水吗？” 赤司坐在我的左手边，从迷你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询问道。 “啊，谢谢。” 我接过了水，看向那个我都没看出来是个冰箱的冰箱，震惊道。 “虽然这么说有点没见识，但有冰箱也太酷了吧。” 我对人能有多有钱说实话没什么概念。我对奢侈的东西没有任何兴趣，物质上最想要的生活也只是能买吉他、游戏、电脑、有个小公寓能宅着这种程度。 要是跟我说这辆车是什么车有多高级，我无动于衷，但车上竟然有个能放饮料和冰激凌的冰箱……这也太帅了。 “还有冰激凌，要吃吗？” 啊，还真的有啊？我愣了一下。 赤司又变出了……生巧克力草莓麻薯冰激凌？ ？甚至还配了勺子。 他也喜欢吃草莓类的甜品吗？啊，感觉跟他的色系还挺搭配的。 如果说我对赤司原来的印象是时而中二但脾气还是挺好的的厉害家伙，那么现在知道他同样喜欢草莓冰激凌、听马勒和拉赫玛尼诺夫， *我一下就觉得赤司变得亲切无比。 “……boss。” 我吃了一口超级好吃的冰激凌，大受震撼地缓缓说道。 “再这么下去会很危险，你在我这里会完全失去敬畏感的。” “那种东西，我本来就不需要。” 赤司浅浅地笑着，看着我手中的冰激凌，说道。 “你喜欢吃这个吗？太好了。” “喔，喜欢。” 倒不如说草莓、巧克力、麻薯、牛奶冰激凌这个组合，在我这里是超越满分的完美。我刚刚连【赤司君】这种称呼都已经放弃了，直接喊boss了。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车窗外的世界在微弱的灯光下流转，行进中的街景轮廓显得模糊而静谧。 树影在风中轻轻摇摆，落在地上。偶尔会有其他车的车灯划过视野，车外的光影不断变幻，如同什么电影的画面。 “你好像说过，你的高中是在京都吗？” 我突然想起这件事，感叹道。 “经常跑来东京这边，感觉还挺辛苦的。” “嗯。因为想转换心情，所以从帝光毕业后选择了京都的高中。” 赤司看向我，说道。 “影山桑作曲方面的老师是凤和子女士吗？要兼顾学校，作曲的学习，乐队和虚拟主播方面的事情，日程安排也很辛苦吧。” “虽然我也不知道凤老师是怎么看上我的……” 我想起那张总是平静优雅的脸和神秘的背景，无奈道。 “要是真的能兼顾就好了。” 过去几年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梦一样，我直到如今依旧没有真实感。 “——是感到压力了吗。” 赤司偏过头，语气很轻地问道。 用他的声音这么问，有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车窗外的光影掠过他俊秀的侧脸，靠向我这边的红色眼瞳如同一颗灼热的宝石，在昏暗的车内有种格外吸引人视线的光芒。 今天还真是漫长的一天。 在早上到下午处理了一系列事情，晚上又心潮澎湃地听完音乐会，还莫名其妙认识了新的人进行了社交活动的现在，我的心理防线已经很脆弱了。 但面对赤司，我又不可能像面对亲近的人一样开始碎碎念。 “很难不感到压力吧。” 我顿了一下，说道。 “……我知道我能走到现在，不是全靠实力，里面有很多的运气。” “所以只能更努力一点，期望这种运气能停留得再久一点啊。” 剥开舞台上闪耀的乐队吉他手的壳子，剥开被粉丝二创和专业工作人员修饰得独特又有趣的皮套。 我内心软弱不安的那一部分依旧在那里，全靠汲取周围的温暖和支持，勉强保持着足以支撑起外壳的强度。 讽刺的是，这种在撑不下去的边缘游走的危险，反而让我的创作和活动变得更顺利了。 “我可以说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这种话。” 赤司颔首，语气依旧平静，说出的话却让我愣住了。 “但你是正确的。” 第229章 “努力提升个人实力是有意义的，但依旧会有以自身的努力无法达到的地方。就算胜率是百分之九十九，结果也有胜利和失败两种。” 他看向我，平日里我总觉得温和的眼神此刻透出难以忽视的锋芒。 “但需要做的，只是让【胜利】发生，仅此而已。” “就是能说出这种台词这点……” 我有些苦涩地笑了笑，低声喃喃道。 “真帅啊。” 我有时候会想，当一个人嘲笑了某种行为或话语中二病的时候，到底是在嘲笑什么呢。 【不切实际】、【不自量力】、【睁眼看看现实的世界吧】、【你没有你脑海中想象得那么特殊】、【你不厉害，你只是一个普通人】…… 全都是处于所谓有自知之明，认清了这个社会的真实，接受了自己也只是几十亿人中不特别的一个，这种【成熟】的视角。 所以当像赤司这样的人，以这样充满掌控感的不容置疑的语气，说出这种看似中二的台词的时候，才会格外让我震动吧。 就算是听上去有些狂妄也无所谓，有赤司这样的人在我身边，我好像有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脑内那些软弱的想法，只是汲取着他不被动摇的信念就能支撑下去。 因为他坚信着他是绝对正确的。 我好像也就能放弃思考，开始相信他所相信的。毕竟我就是这种内心不坚定的类型。 “但我所说的胜利，并不是依靠一味的努力。” 赤司的眼神似乎在我的眼睛，抑或是眼下的黑眼圈上停留下来。 他那双瑰丽的异瞳看向我，平静地讲述道。 “小的时候，有一位我很尊敬的长辈……他年纪并不大，但工作非常出色，忙碌到惊人的程度，以一己之力支撑起了家中的产业。” “但由于过度劳累，在一场会议中，他毫无征兆地倒下，去世了。” “啊。” 我愣了愣。 “我当时不仅为他感到悲伤，还替他感到担忧——他如此优秀，其他人又如何能继承他的遗志，做到他做的事情呢。” 赤司收回了视线，淡淡地说道。 “但事实上，当他的工作被瓜分，公司也只是平稳地运转了下去。短短几个月后，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是想说，没有人是无可取代的，所以我多休息一下也没关系？” 我思索了一下，觉得还挺有道理的。 “确实，就算没有我，还有很多水准更高的好听曲子，而且vtuber那边人也是越来越多了，我都认不全新人了……” 赤司似乎顿了一下，原本平静肃穆的语气大概是被我打断了，多了点笑意。 “不，我是想说，要谋求长期的胜利，注意自己的身体情况也是很重要的一部分。” 他的嘴角稍微勾起，略微无奈地说道。 “不过确实是让你多休息的意思。” “以及……” 赤司突然向我这边靠近，我僵在座位上，只看见那双瑰丽诡谲的眼睛直视着我，鼻尖嗅到了很淡的古龙水香味。 还挺好闻的，在这昏暗的车内空间却更显得亲密，我几乎能感到我们之间空气的细微流动。 “我不认同你说的【没有人是无可取代的】这一点。起码你是。” 下一秒，赤司为我打开了车门，又回到了原位。 “到了。” “……啊，谢谢，今天麻烦你了。” 我依靠着身体本能下了车，直到回到公寓，我的大脑才反应过来赤司刚刚说的话。 起码我是……无可取代的？ 第112章 一百一十二 我是无可取代的吗。 打开客厅的灯，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我的隔音室，以及围成扇形的、三把颜色不同但款式一致的扶手椅。 我将鞋随便地甩在玄关处，走了几步，瘫坐在了那个黑色的椅子上，看向头顶暖黄色的灯光，有些发呆。 小学的时候，老师说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雪花，然后微笑着告诉我们每个人也都是独一无二的，不能被任何人取代的。 真的吗。 两年后，那位老师因为某个家长举报她偏心，被迫从学校离开了。我不知道那位老师是不是真的偏心了个别学生，只知道不到一周的时间，我们就有了新的老师，接着之前的课程进度上了下去。 普通的小学老师也好，赤司口中听上去很厉害的企业家也罢，一个人消失了，地球也并不会停止转动。 就像湖中的水被舀去了一瓢，它的位置立刻就会被弥补，然后水面继续风平浪静。 那时我只觉得，独一无二无可取代什么的，大概只是老师鼓励小朋友的话。 我一直是个有些悲观的家伙。 要让一个人创造出什么独特的、其他任何人都无法创造出来的价值，我擅自认为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是高斯或爱因斯坦一样的天才，如果没有降世，那些理论说不定也会被其他人在其他的时间点提出。起码在科学上，不同地方不同时间独立工作的两个人，提出同样的理论或者有了同样的发现，实在是很常见的事情。 所以【无可取代】什么的…… 我的目光落在一旁那两把椅子上。 啊。 ……但是【具体的人】对我来说，似乎的确是无可取代的。 第230章 不是简单的【同学】、【朋友】诸如此类的标签，也不是可以跟其他人比较的成就或能力，而是从发梢到眼睛到语气到思考方式……所有的一切形成的，具体的某个人。 那个被辞退的小学老师，对我来说，是可以被取代的人。 她对我身上明里暗里的霸凌行为并不干预，但上课上得很容易听懂。我对她既不喜欢也不讨厌，她的形象在我这里只会简化成【那个老师】。是她，或者是其他某个人，都一样。 但或许对另一个人来说，那个老师也是无可取代的、【具体的人】。 我突兀地站了起来，开始在公寓里搜集些什么。 研磨和黑尾前辈的椅子，凉的电吉他，幸村的钥匙扣和肖像画，仁王的手工玩偶，班长的香水口红笔记本，南的钢琴节拍器，经纪人的贺卡手写信…… 原来已经有这么多了吗。 简直像是在筑巢一般。 我抱膝坐在这些物品之间，良久，将头缓缓地搭在膝盖上。 没关系的。 我绝对可以再坚持一下。 —— 周一上学的时候，因为昨晚睡了个好觉，早上起来我就觉得自己精神挺不错的。 真是个好天气。天空蓝得像假的一样。 我一边用吸管喝着一罐橘子味的能量饮料，一边心情绝佳地走进了教学楼。 然而走进班里的时候，看着趴在桌子上那人，我一瞬间进入了警觉的防卫模式。 “……发生什么了。” 我快步走到了相卜南身边，双手撑在她的课桌上，低声问道。 “啊，静，早上好。” 相卜南抬头看着我，如同往常一样，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而她眼下泛红的痕迹和嘴角有点勉强的弧度让我一时间提升了警戒等级，差点进入攻击模式。 “什么都没发生啦。” “你哭过了。” 我皱起眉，紧紧盯着她的脸，确信地说道。 “这么明显吗……不用担心我啦，只是完全不重要的小事。” 相卜南摆了摆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可你哭过了。” 我抓住了她下意识半掩住脸的手腕，严肃地说道。 “啊那边怎么了？” “哇，好刺激……” 耳边传来了班上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可我已经完全顾不上自己成为视线中心了，只是看着眼前视线游移的相卜南，执着地追问发生了什么。 “真的是小事。” 相卜南看着我的眼神，顿了一下，还是无奈地说道。 “好啦，我说就是了……这个，你看了就知道了。” 嗯？什么东西？ 我有些迟疑地看向相卜南向我这边转来的手机屏幕，还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不好的评价。 但定睛一看，上面竟然是推特上一张动漫风格的图，画得还挺好的。点赞有两万，转发量也有几千。 “……这个画的是我们吗？杂志已经发售了啊，我都没注意。” 看了两秒，我反应了过来，但还是不知道相卜南为什么哭了。 画面上的四名角色并排而立，看姿势就是我们当时拍摄的样子。 最左边是长着天使翅膀的金发少女，散发着微光的洁白羽毛从她的羽翼上散落。她笑容灿烂，双手交叠，手肘搭在旁边少女的肩膀上，有种天使逗弄世人的纯真与狡黠。 被天使搭着肩膀的少女穿着朴素的深色衬衫与长裤，怀里抱着几本书。银色的眼镜链在她的脸侧垂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冷淡极了，整体氛围像是什么几个世纪前的宗教学者。 在学者身旁的黑色长发少女头戴皇冠，穿着宫廷风格的黑色长裙，身披暗红色的斗篷，嘴角含笑，周身却透出宛若女皇一般的上位者的威严，手上还握着一根金属锁链的皮质手环。 而锁链的另一边连着项圈，戴着项圈的少女侧身站着，身材略高些，穿着黑色的贴身战斗服，阴郁的眼神落在女皇身上……画的应该是我。 我很想认为这个人设是死士，但怎么看都更像女皇的恶犬。 “这究竟是个什么世界观啊。” 我无奈地说道，没想到下一秒相卜南就翻出了另一条推文，附带的图片上全是小字，看上去像是什么小说。 “可能有点长。我发给你，你慢慢看吧。” 相卜南一边说着，一边露出了一个沉痛的表情。 “总结一下的话，就是因为神权和王权的对立和一些阴差阳错的误会……凉死了，然后你死了，然后瞳死了，然后我死了。” 我沉默了。 良久，我缓缓问道。 “这就是你哭的原因吗。” “不要用这种看笨蛋的眼神看我啊！我保证，写的真的很感人的！” 相卜南被我捏着脸，弱弱地说道。 “顺带一提我没有剧透啊，开局就死光了，之后是倒叙。”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啊！” 我骤然放松下来，捏着相卜南软软的脸颊泄愤一样说道。 啊，怎么会有人看自己的同人看哭的啊！ ……虽然我也有看得很感动或者被虐到的时候，但我起码没有真的哭出来过。 铃声已经打响，老师随时都有可能进来。我收到了相卜南的链接，在走回自己的座位之前，还是问出了那个我有点在意的问题。 第231章 “那个，我问一句。” 我顿了顿，小声问道。 “……有左右位吗。” “有的哦！” 相卜南竖起了大拇指，爽朗地说道。 “你x瞳，瞳x凉，凉x我！” “……有你和我的吗。” “没有哦，因为你想刺杀凉的时候……啊，我还是不剧透了。” “好的。” 我点了点头，回到了座位上。 老师走了进来，我跟着班上同学一起起立敬礼，实则坐下来的时候瞳孔还在地震。 ……我竟然是左位吗？ ？ —— “所以说啊，发生了这种神奇的事情。” 夜晚的阳台上，我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扶在栏杆上，看着深蓝色天空上几颗稀疏的星星，吐槽道。 “我翻了一下其他人气高的二创，我好像被认为是超级冷酷可怕，说不定还有点暴力倾向的家伙了……” 如果是普通的乐队艺能圈同人，我肯定是阴沉干架的那一个。西幻的同人我一般是奴隶，杀手，死士，总之是搞暗杀的。校园的同人我就是不良之类的角色。总之经常出现【被驯养的恶犬】之类的描写。 “哈哈哈哈哈。” 电话对面的家伙传来了相当愉悦的笑声。 “嘛，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帮忙掩藏身份了吧，噗哩。” 有晚风吹来，我将被卷起的头发捋到肩膀后，无奈地笑了笑。 确实，感觉跟【夜】的形象越来越远了，连最基本的猫派和狗派都不一样了。 “先不说了，我得去学会儿习。” 我打了个哈欠，随口抱怨道。 “最近的数学越来越难了，上次考试我都没有时间做最后两道题。” 那次是在一道填空题上耗了太久了，早知道就先做后面的题了。我的数学还行，但不额外学习的话考试绝对会危险。 “数学的话，我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对面的仁王懒洋洋地说道。 “就这么挂着呗，要是遇到了什么问题我也能看看。” “喔！可以吗？那转成视频？” “……噗哩。” 我将通话转换成了视频的选项，对面也很快就接起来了。 银发少年难得没有扎他的小辫子，脖子上围着一条毛巾，头发也比以往看着稍微服帖一些，像是刚洗完澡。 在大概是卧室台灯的照明下，他穿着一件浅色的家居服，领口露出流畅的锁骨线条。 那双漂亮的青色眼睛透过屏幕看向我，嘴角一如既往随性地勾起，下巴上那颗小痣总是莫名吸引着我的视线。 “没什么变化啊。” 我没来由地笑了笑，举着手机从阳台走到了卧室的书桌前，将仁王架在桌子上，翻出了数学的习题册。 明明看上去没什么变化，但上次见到仁王的脸已经是有段时间前了，突然感到有点新鲜。 “才几个月，能有什么变化啊。” 仁王从画面外拿出了一根红色的发绳，一边用嘴叼着，一边手上整理起了头发。 “……你是不是稍微瘦了点？” “还好吧。镜头一拍刚刚合适。” 我将习题册翻到了今天打算做的位置，放松地随口说道。 “不能发明个跟肉眼看差不多效果的镜头吗，就像手机前置这种，科技都这么发达了……求f （ x ）的单调区间的时候，算出导数之后是要因式分解吗，我不太擅长这个……” 屏幕的那边，仁王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以相当轻松的样子写了几行，开始娓娓道来。 我从来没有跟仁王在一个班上过。他学习的样子有种我所不熟悉的安静，眉眼平静，讲东西也很有很有条理。 我也不自觉沉下心来，将这一个月以来积攒的困惑的点逐条解决。 视频通话陷入了一片安静，偶尔我会出声问些问题。 仁王坐在书桌前，一开始是在写作业，但很快就写完了，现在手上做的是……黑白双色的花边？ “那是……？” “噗哩。海原祭不是快到了吗，这次班上要做性转女仆执事咖啡店，现成的衣服尺寸不对啊。” “诶，你会穿女仆装吗？” “怎么可能啊？我负责后勤，当天就可以玩了。” 仁王耸了耸肩。 “啊……” “怎么，你想看？” “说实话？” 我看向屏幕那侧的仁王，慎重地说道。 “超级想看。” 因为仁王是那种无法被迫换上羞耻服装的类型啊。 像是国三那年的海原祭，网球部做的是【辛德瑞拉和她愉快的小伙伴】的舞台剧，仁王的角色是仙女教母，但他却穿了像魔法师一样单调无聊的长袍子……明明切原都换上粉色花朵公主裙了！ 就连真田都会因为对待学园祭太过正经而换上王子装或执事服，但像仁王这样自由的家伙，完全没有人能逼他干任何事情。 “我知道你不会穿的啦。” 我又翻到习题册新的一页，随口说道。 “……你会来吗？” “诶？” “海原祭，你会来吗。” 第113章 一百一十三 这个问法…… 我顿了一下，震惊道。 “我来了你就穿吗？女仆装。” 第232章 糟糕，如果是真的，我要把我在仁王心中的重要程度再提升一个等级了，这也太拼了。 屏幕那头的仁王难得有些迟疑的样子，用手指卷着他的小辫子，银白色的头发在台灯的照射下晕染出略微柔和的轮廓。 他一时间没有开口说话，我却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会来的。” 我将手肘撑在书桌上，看向屏幕上的人，托着脸笑道。 “你穿什么都行……好久没见到你了。” 我对女仆装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偏好，重点不是服装本身，而是穿的人啊。虽然说不想看仁王穿女仆装肯定是假的，但我绝对不想让他因为这种事情为难。 “噗哩。” 仁王卷着小辫子的手似乎收紧了一瞬间。 然后嘴角扬起了一如既往的随性笑容，依旧说着意义不明的口癖。 “如果你说【你穿女仆装我就来】的话，我说不定真的会穿啊。” “真的吗？！” 我震惊了，有点不甘心地问道。 “我刚才说的话能收回吗？让我重来一次，拜托了。” “不行。” 仁王笑了起来，用手臂比了一个x的姿势，说道。 “可恶，感觉亏了……” 我无奈地说着，看着屏幕上的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 自从国中毕业之后，这还是我第一次回到立海大附中。 虽然学园祭每年都有，但我一向不怎么参与，只是在班上负责一点没有其他人想做的打杂工作，做完就立刻溜走而已。 熟悉的校园在初秋温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热闹，樱花树的叶子随风飘落在校道两旁。 门口【欢迎来到海原祭！ ！ ！ 】的标语用毛笔字泼墨而成，倒是很有立海大的风格。一踏入校园就能看到学生们忙碌地布置着摊位，从章鱼小丸子、炒面到棉花糖，每个摊位前都排满了人。 不仅是穿着立海大校服或者一些活动服装的学生，还有来自其他学校的学生，有的穿着私服，有的穿着校服，以及大概是朋友或者学生家长的人们。 人还挺多的，连空气中都全是欢声笑语。 老实说大白天看到这种人类密集的景象，我一时间有种电量快速下降的感觉……要是南和凉能跟着来就好了，可惜今天只有我一个。 “那是tezasuto的影山静吗？” “现实中看感觉更帅了……” 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学生的交谈声，我浑身僵硬了一下。 我今天穿着音驹的制服，白色衬衫，黑色的毛衣背心，以及灰色的百褶裙，偷懒没打领带。在各校学生中是完全不引人注目的打扮，但我还是能感受到周围或直接或遮掩的视线。 啊，因为班长还在这里，在立海大校内我们乐队的知名度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大。 “那个，如果你是要找一之濑书记的话。” 一个戴着眼镜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少女突然向我搭话道，从表情看上去是挺认真的类型。 “她现在就在那边。” 我朝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 在巧克力香蕉和棉花糖的摊位之间，班长正拿着记事板说着些什么。 她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了下来，眼镜下的面容秀丽沉静，身边围着的学生听她说话都相当认真的样子。 “……谢谢。” 我向麻花辫少女简短地道谢之后，就快步走向班长那边了……电量飞速下降的我现在急需安抚。 “涉及到食物的摊位，每隔三个小时记得做一次食材抽查。” 班长推了推眼镜，我听见她平静地说道。 “以现在的天气，食材保存方式不妥当的话会有风险，即使是看上去有保温箱的班级也不能掉以轻心。” “好的。” 柳生同学点了点头，在记事板上写下了什么。 他的双眼隐藏在椭圆形的镜片后，皮肤白皙，身形挺拔，看着倒是很可靠的优等生模样……起码光看外表完全想象不出就是这个人会跟仁王互换身份耍别人玩。 “那关于摊位的电器功率总和是否符合要求的检查，我会一起安排的。“ “辛苦了，柳生同学。” 班长微笑着说道。 “你也辛苦了，一之濑同学。” 柳生也推了推眼镜，如是说道。 唔哇，这种脑子好用办事靠谱的学生会气息……说起来班长现在是学生会的书记，一年级的书记，基本已经能确定就是下任会长了吧。 我想起有次排练聊到这件事情时，班长笑着说【哦呀，明明以前还有人因为我安排事情太强势而不服我，只是因为做了乐队改变了形象，大家突然就好说话起来了呢，虽然我做事情的方式完全没有改变】的样子。 ……嗯，虽然那个微笑怎么看都很危险，但不管怎么样我都是坚定的班长派。 我看着以班长为中心、正在认真做事的那一小群人，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去打招呼。 虽然想充电，但我不想打扰她工作啊。 “静，你来啦。” 班长注意到了我，向我招了招手，笑容的弧度很明显地扩大了。 ……但她向我招手了。 我顶着柳生和其他学生会成员的注目，快步走了过去。 大概是因为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拥抱她，班长将原本抱在胸前的记事板拿在了手上，向我微微张开了双臂。 第233章 唔。 我将双手环绕过她的背部，微微低头，放松地呼了一口气。 “美、美国式打招呼？” 我似乎听到有个学生会的学生下意识吐槽了一句，还是停顿了几秒才放开班长。啊，在校门口消耗的电量恢复了。 “忙完了的话，给我发消息。” 我看向班长，低声说道。 “嗯，等会儿见。” 班长笑着拍了拍我的头顶，说道。 —— 我知道仁王在一年a组，幸村在一年c组。 仁王班上做的是性转女仆执事咖啡店，他说我到了可以直接去他们班上，他本来就是后勤组的，今天事情不多，可以一起逛学园祭。 幸村班上做的好像是鬼屋，虽然不知道他会扮成什么鬼，但他确实是负责扮鬼的人之一，下午应该也有空能逛逛。 我朝着记忆中高中部一年级的位置走去，上楼梯的时候，却听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诶，小影山怎么在这里！好巧！” 高大俊秀的黄发少年原本在跟几个穿着立海大校服的少年聊天，看见我，有些惊讶地说道。 “……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 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碰见黄濑凉太，我抬手打了个招呼。 “我国中就是这里的。” “我是国中的朋友来立海大了，所以邀请了我啦。” 黄濑凉太露出一个明朗又灿烂的笑容，穿着灰色西装校服的身影修长，简直就是标准的偶像类型男高，即使是在陌生的校园也吸引了不少女生的注意。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起逛吧，小影山！” “……你的朋友呢。” 我看向黄濑身旁那几个少年，吐槽道。 “嗯？他们不重要啦，一起吧小影山～” 黄濑笑眯眯地拉长了语尾。 “喂喂你这家伙也太无情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凉太你原来认识影山吗？她在这里很有名哦！” 他身旁的几个人大力地拍了拍他的背，看上去确实关系很好的样子。 “不过我现在要去见以前的同学。就是那里。” 我指了指走廊上正在招揽客人的执事装女生，说道。 “这边的大小姐和少爷们，贵安。” 穿着衬衫马甲以及燕尾服的少女笑眯眯的，头发也用发胶整理成了如同塞巴斯一样的造型。 “今天有特别提供的下午茶套餐，如果感到疲惫不妨在此稍作休息，各位意下如何呢？” 啊，质量好高。 我心想。 一进入教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群穿着女仆装的男生……虽然穿着裙装，短发上戴着蕾丝女仆发饰，但是站姿和走路的样子完全还是平时的样子，连帅哥都有种奇妙的滑稽感，怪不得是让执事少女在外面招揽客人啊！ 班上整体的氛围倒是很不错，客人们显然都乐在其中，空气中飘着咖啡和甜品的香气。 女仆们活力满满的招呼和执事们优雅细致的举止相当有学园祭的青春氛围，光是看着心情都会变好。 “好有趣的样子！而且服装做的很好啊。” 黄濑凉太站在我的身侧惊叹道，我几乎能感受到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和小花特效。 教室里正好剩下了两个两人座位，我就跟黄濑一起坐下了，黄濑的朋友则坐在靠窗的那一边。 环视了一圈，果然没有仁王那家伙啊。 “咖啡加奶，多加糖，还有巧克力蛋糕，谢谢。” 我看向桌边的女仆装男生，点了点头说道。 “萌萌好喝咖啡一杯，加奶加满满的糖，还有萌萌美味巧克力蛋糕一份，了解了！” 显然正在兴头上的女仆装男生健气地说道。他的寸头上戴着黑白双色的女仆头饰，大概是棒球社的。 “……嗯。” 我捂着下半张脸，应了一声。 “那我要一杯萌萌牛乳好喝红茶，一份萌萌□□超级美味芝士蛋糕，谢谢～” 黄濑看着菜单，语气丝毫没有变化地念出了上面的名字。 “……你这家伙，真厉害啊。” 女仆装男生走掉后，我看向对面的黄濑凉太，发自内心地说道。 “诶？” 黄濑眨了眨眼，笑着问道。 “对了，小影山* 要见的同学呢？是已经约好了吧，不用在意我。” 虽然是双人座位，但桌子就是用两张课桌拼成的，并不大。黄濑凉太将手臂放在桌子上，说话时身体也微微向前倾斜，是个显得亲近又不会冒犯的距离。 那张偶像一样的脸笑起来简直就是在发光，就这么一小会儿，我感觉已经有不少男生女生的视线聚集到我们这桌了。 我觉得在阳角之中，黄濑绝对是相处起来最轻松的类型之一吧。虽然我看见他冷脸过两次，但正常相处的话人还是挺好的……如果不要散发出这么强烈的光芒就更好了。 “应该快出来了。” 我看向手机上的信息，说道。 话音刚落，我就看到银发少年从用帘子围起的后厨区域走了出来。 他普通地穿着立海大的校服，白色的短袖衬衫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蓝色的条纹领带松松垮垮地打着，还是一如既往懒散自由的样子。 “阿雅，好久不见。” 我抬起头，笑了笑说道。 第234章 “静。” 仁王停在了我们桌前，看了一眼黄濑，随性地笑道。 “拼桌？还是认识的人？” “认识，这位是黄濑凉太，是在摄影，啊，说起来是在篮球部认识的，虽然是意外。” 我随口介绍道。 “这位是仁王雅治，我等的人……后勤那边已经做完了吗？” “还得再煮一壶咖啡，有点小事。” 仁王略微俯下身来，朝我靠近了些，轻笑着说道。 “抱歉，让你等我。” 喔，这个家伙今天心情很好吗？态度真温柔啊。 我还在想着，对面的黄濑笑眯眯地开口了。 “仁王雅治，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呢……【球场上的欺诈师】，技能【仁王幻影】可以模仿其他选手的球技，是吗？” “你看上去也有点眼熟啊……” 仁王眯了眯眼，说道。 “【奇迹的世代】里，那个据说能【perfect copy（完美无缺的模仿）】的家伙？” 我看看仁王，又看看黄濑，仿佛感受到了他们对视之间可怕的闪电，无言地在椅子上往另一个方向挪了挪，再挪了挪。 “小影山，你要去哪里呀？” 黄濑坐着的身体略微前倾，看向我，笑着问道。 “静，再动会掉下去的。噗哩。” 仁王扶了扶椅背，低头看向我，调侃道。 第114章 一百一十四 “喂喂，你们这两个在光天化日之下把那种技能名说出来的家伙，不要扯上我啊。大家都在看这边啊。” 我捂住了半张脸，小声地说道。 顺便稍微往椅子的中心移动了一点，避免真的掉下去。 说实话我想吐槽很久了，这些运动系的外号和技能名为什么那么夸张啊！ 我以为幸村的【神之子】和真田的【皇帝】已经是巅峰了，还以为是网球这边的风格，没想到黄濑那边还有【奇迹的世代】这种称号啊…… 我要回家，果然还是飞雄那边比较让人安心……不对，飞雄的外号是【球场上的国王】来着。 啊，难道这就是整个运动界报道的风格吗，二次元和中二病终于还是混入了各行各界吗？ “就算都是模仿，你们一个是打网球的一个是打篮球的，也碰不到一起吧……” 我抬眼看向还在对峙状态的两人，无奈道。 “这已经不是比赛的问题了，是人设撞了的问题啊小影山！” 黄濑凉太那双长睫毛的琥珀色眼睛看向我，震声道。 “很严重的啊，从各种角度上来说！” “意义不明……” 我对周围投来的视线已经持一个放弃态度了，小声吐槽道。 “打扰了！这是您的萌萌好喝咖啡！” “啊，谢谢。” “小心烫……看来今天在这里必须要决出一个胜负啊，噗哩。” 仁王顺手帮忙放下了我的咖啡和蛋糕，抬起头相当严肃地说道。 “不决出也行，还有这种事情该怎么决胜负啊……” 我吹了吹咖啡的表面，喝了一口，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吐槽役了。而且看仁王的表情，他显然正乐在其中啊！ 这个巧克力蛋糕还挺好吃的……身边的黄濑和仁王已经开始决定对决方式了。 听上去黄濑的【 perfect copy 】主要是在模仿其他人的动作和能力，并不像仁王一样热衷于视觉上的变装。这两人最终决定同时模仿某个人除了外表以外的部分，看谁模仿得更完美。 “那裁判就是小影山了！一决胜负吧！” 黄濑笑了笑，干劲满满地说道。 ”哈，乐意之至。” 仁王挑了挑眉，自信地回应道。 “所以你们要模仿谁啊。” 我喝了一口甜甜的咖啡，安详地说道。 “为了公平，是需要一个我认识但你们都不认识的人吧，现在可是立海大的学园祭，这是要从哪里找……啊。” 我就知道不该立flag的…… “影山同学，午安，没想到又见面了。你是立海大的学生吗？” 门口走进来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紫发紫眼的俊秀少年穿着大概是学校的制服，白色的西装外套和衬衫，灰色的马甲和西裤，外套的领口是黑白格纹的款式，剪裁贴身，一眼看上去就是什么私立高中的校服。 他向我礼貌地打了招呼，随手的举止依旧十分得体且正经……如果不是他身上还挂着一个白发少年的话。 “怎么了，玲王。认识的人？” 搭着御影玲王的白发少年懒洋洋地抬了抬眼。 他穿着如出一辙的校服外套，但里面的衬衫马甲却换成了黑色的卫衣，眉眼俊朗但神色慵懒，看起来是能坐着绝不站着的类型。 “我国中是这里的……御影同学是和朋友一起过来玩吗。” 我看着身边两人跃跃欲试的眼神，转头平静地抬手打了个招呼。 啊，已经累了。 “嗯，收到了立海大学生会的邀请。” 御影玲王笑着说道，察觉到了黄濑凉太和仁王雅治炙热的眼神，偏了偏头，问道。 “这两位是……” —— 事情在逐渐往我不理解的方向发展。 本来仁王和黄濑解释了现状之后，我寄希望于御影同学应该是个正经人，对模仿秀什么的应该不感兴趣，没想到他笑着说【诶，还挺有趣的嘛】，就带着他的朋友加入了我们。 第235章 他的白发朋友名叫凪诚士郎，似乎对什么都是【啊，随便吧】的态度，毫无抵抗地跟着御影一起加入了。 鉴于我对御影玲王也说不上多熟悉，这位白发少年也坐上了裁判席。 “玲王啊，足球很厉害，学习也很好，头脑很好……感觉是没有缺点的人。” 凪诚士郎打了个哈欠，淡淡地评价道。 “虽然有些时候太热情，练习足球的干劲太足了，但基本上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都很舒服，很有意思，也很照顾我。一点都不麻烦。” “凪……” 御影玲王听到这个评价倒是挺开心的样子，一旁的仁王和黄濑已经开始琢磨人设，调整成御影的状态了。 恍惚间我似乎看见仁王幻化成了御影玲王的样子，黄濑的身后也出现了御影的身影……再一看果然是错觉，原来是这两人已经调整了坐姿，现在的姿势与御影如出一辙。 “柠檬红茶和芝士蛋糕，谢谢。” 御影玲王抬眼，微笑着对点单的女仆装少年说道。 “凪，你要吃什么？” x3 “诶，玲王有三个……” 凪诚士郎眨了眨眼，愣愣地说道。 我喝完了咖啡，由于面前的场景是在是太有趣了，无奈地笑了出来。 —— 比赛似乎陷入了僵局。 这三人的一举一动包括神色语气简直一模一样……老实说像到这个程度有点可怕，连御影玲王自己都越发投入了。 我们已经离开了女仆执事咖啡店，正沿着走廊往下参观。 “看来只是对日常举动的模仿分不出胜负啊。” 御影玲王看着走在他身边简直如同复制粘贴的两人，思索道。 “如果是设定一些特定的场景的话，说不定可以看出区别。” “……第一段和第二段可以穿插普通攻击，这样不会浪费蓄力条。” 我看了一眼凪诚士郎的游戏屏幕，随口说道。 “喔！” 凪诚士郎手指快速地移动，打游戏的时候看上去倒是多少有点干劲。 “赢了。” “厉害。” 我夸赞道。 开服这么久还是这个练度，要不然就是才开始玩，要不然就是不追求强度的随缘玩家。但他的技术倒是相当不错，反应速度快得惊人。 凪诚士郎打完boss ，稍微低下头向我看过来。 他深灰色的眼睛形状很漂亮，但显得有些没精神，脸还是少年的类型，起码光看脸完全看不出这个人有大概一米九的身高。 “你经常玩这个游戏吗。” “现在每周会玩一下吧，开服老玩家了。”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 本来还在模仿模式的仁王和黄濑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御影玲王也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来，挑了挑眉。 “静——” 耳朵突然捕捉到了经纪人的声音。 我一抬头，穿着嫩黄色格子连衣裙的经纪人向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橘色的头发两侧是两个大大的波点蝴蝶结缎带，还是一如既往可爱得令人安心。 她身边是举着一个笔记本，面无表情但手速飞快的梦野老师。 “……啊，是在取材啊。” “嗯！因为野崎君的弟弟在这里担任柔道部的教练，所以我们顺便也过来了！” 身材娇小的佐仓经纪人笑着说道，仰头看向我身边的四人，疑惑道。 “三胞胎……啊对不起，明明长得完全不一样。真是的，我怎么突然看错了。” “这个是特殊情况……” 我无奈道。 —— “所以说，你们在进行模仿技能的对决，日常行为上面决不出胜负，现在想要模拟特定的场景？” 梦野老师依旧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长裤，身材高大，看上去倒是相当有可靠成年人的感觉。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双眼透露出强烈的兴趣，震声道。 “这你们就找对人了！鄙人身为专业漫画家，拥有十年剧本写作经验，区区设计一个场景，简直是手到擒来。啊，为了先后手的公平起见，我们来两个场景一人一个吧？” “那就拜托您了！” 御影玲王微微颔首，如是说道。 “嘶，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我们现在正处在一个没什么人的楼梯口。我看着奋笔疾书的梦野老师，提醒道。 “姑且先说一句，老师是少女漫画家……” 说什么两个场景一人一个，比起公平，我觉得难道不是梦野老师想看吗。 “诶？” x4 “那么先来第一个场景！” 梦野老师看向我，一本正经地说道。 “影山，你坐这里，对，就在这里。第一个场景是——【在学校的楼梯口对偶然碰见的同学一见钟情】！” —— 时间是午休，阳光透过教学楼的窗户洒进楼梯口，远处隐约传来高中生们的交谈和欢笑声。 我坐在楼梯上，低头看着手机。 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下意识抬头，正好撞进了一双琥珀色的眼睛。 俊美的黄发少年看向我，神色有一瞬间的怔忪。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失去了焦点。 然后那双漂亮的眼睛明显地波动了起来，仿佛照进了光芒一般，溢满了绝对能被称为【一见钟情】的、难以掩饰的惊艳与悸动。 第236章 那种情绪过于强烈，以至于让我无从躲避。 他骤然俯下身，靠近我，声音中透着无法抑制的兴奋，带着一种宿命般的冲击感。 “——你叫什么名字？” 简直像是真的喜欢上了我一样。 “……演技，好强。” 我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感叹道。 “虽然像不像我也不知道。御影同学觉得呢？” “一开始走路的方式，情绪的变化，之后的动作和表情质量都很高。” 御影玲王抱着双臂，思索了一下，评价道。 “让我想起了我……咳，我打九点五分。” “我觉得很像玲王哦。” 凪诚士郎眨了眨眼，说道。 “十分满分的话，九分？” “诶，太好了。” 黄濑凉太恢复了平常的表情，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虽然只认识了这么一点时间，但我从御影君身上感受到了一点跟我很像的地方啊……” “大概是因为很多事情都没什么挑战性，所以一旦遇到了能让自己兴奋起来的东西，就会很直率地投入热情？所以我往这个方向表演了。” 黄濑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 “还真是出乎意料的敏锐啊。” 御影玲王看向他，笑了一下。 “平均九点二五，惊人的高分！接下来的仁王选手压力不小啊。” 梦野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眼神看着我们，手上却在笔记本上飞速地写着什么。 “那么来到仁王选手的回合！第二个场景——【热恋中的恋人对你承认她出轨了】！” 凪诚士郎偏过头，“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御影玲王：“……这个剧情是连续的吗？我一见钟情之后就被出轨了吗？你真的是画少女漫画的吗？” 我：“……我一定要演这个出轨的女友吗。啊，累了。” 经纪人同情地拍了拍我的肩。不过再怎么说我也不可能让经纪人替我演的，在梦野老师面前表演出轨她会哭的。 仁王：“噗哩。” 我对视着仁王看向我的眼神，顿了一下，无力地强调道。 “再怎么说我也是绝对不可能出轨的，等等，不要用这种幽怨控诉的眼神看我啊……” —— “你看见我跟别人在一起了？” 我面无表情地棒读道。 “因为我已经不需要你了。分手吧。”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站在我的面前，青色的眼瞳微微震动着，仿佛是受到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一般，露出了难以置信却又无比悲伤的表情。 一瞬间，气氛沉重得让空气仿佛也被冻结了。 这是演技……即使这么想着，我依旧不想见到仁王露出这样的表情，手指细微地动了动。 他张了张口，似乎要说些什么，但并没能够说出口。 良久，他低下头，额发的阴影将他的眼神掩盖得晦暗不清，低声说道。 “随你。” 我愣了愣。 这还是我第一次听见仁王用这种冷漠到极点的语气对我说话。 “真不想承认啊，比起我，你更想要留在别人的身边……这种残酷的事情。” “但竟然敢对我直接说这种话，你以为我会放你走吗？” 仁王突然抬起头，眼中那压抑许久的阴暗情感瞬间爆发出来，从原本心如死灰的状态走向了另一个极端。 他猛地向我走来，一手迅速抓住我的手腕举起，轻轻地搭在他的脸侧。 力度并不大，但我完全没有挣脱的意思，只是愣愣地看向我手边那双青色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手掌接触到的，他微热的皮肤。 “我会向你证明的，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这是事实。” 我看向他有些晦暗的眼神，一时间有些失语，仿佛有种无形的压力将我逼到了角落。 明明是随性自由得让人捉摸不透的家伙，此刻的眼神，却认真沉重到完全看不出演技的痕迹。 “以及无论如何，你都无法逃走……这也是事实。” 他突然轻笑了一声，眼神专注地看向我，几乎能凝结出黑色的气场，从中延伸出的无形锁链似乎将我禁锢在了原地。 这是演技。 对，这是演技。 我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虽然这种执念到危险的感觉……我好像，有点喜欢。 —— “这还真是完全不同风格的演绎啊。” 梦野老师用笔敲了敲笔记本，认真地评价道。 “从演技的角度上来说，情感爆发得很完美，质量非常高。但从模仿的角度上来说怎么样呢？仁王选手，请阐述你的想法。” “pupina。” 仁王松开了我的手腕，双手随意地揣进裤子的口袋，说道。 “啊，这种出轨的场景要模仿在极端情况下的反应，我又没见过，也只是猜测而已。” “就像黄濑君和凪君说的那样，御影君是各方面都很优秀，没受过什么挫折的人吧？但是并不是对一切感到倦怠的类型，相反还挺有热情的。” “所以被在意的人逼到这种程度，说不定会情感爆发变得执着起来……总之我是这么模仿的。噗哩。” “虽然我也没见过玲王这种感觉，说到底玲王就没交过女朋友啊。” 第237章 凪诚士郎点了点头，懒洋洋地说道，完全是局外人围观的样子。 “不过听分析还挺有道理的样子。这次我不评分了吧……玲王？” “也有这个可能性。” 御影玲王思考了一下，抬起头，还是说道。 “不过我觉得，我应该是会祝福对方的类型……吧？” “因为对方已经说了不想跟我在一起啊。如果真的是我在意的人，遇见了比跟我在一起更开心的人，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我大概会为对方感到高兴吧……” “仁王君一开始的【随你】，倒像是我会说的话，啊，这么一想感觉确实会很不甘心啊。” 御影玲王放下了抱着的双臂，笑了笑。 “就算会努力挽回对方，但果然我应该不是像仁王君演绎的那么沉重的人吧？这一局，判黄濑君赢可以吗。” “没问题。” 仁王耸了耸肩，随性地说道。 “虽然情报不足也没办法，但我确实加了点我自己的反应进去。作为模仿来说不合格啊。” “诶，但感觉小仁王的题目比我的更难，这应该算平手吧。如果要我来模拟的话，其实方式会差不多呢。” 大家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倒是黄濑君笑着补充了一句。 我长出了一口气。 不如说现在的局面跟一开始的技能比拼已经完全不沾边了啊！到底是在干什么啊我们！ 啊，不过仁王和黄濑之间对峙的感觉倒是消失了，还真是奇怪意义上的不打不相识啊。 “说起来，不管是御影君的【祝福】和【随你】，还是阿雅的【证明我才是最适合你的人】和【不会让你逃走】这种说法……” 我一边向前走着，一边随口说道。 “对方可是出轨了啊，你们的态度也太好了吧。” “那影山的话会怎么做呢？” 梦野老师偏头看向我，问道。 “诶？” 虽然并没有深思，但我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如果是我认定的人出轨了的话……这个无法原谅啊，但我也放弃不了对方，所以只能让对方不能接触到外界这样？” “因为是遇见了其他人，所以才出轨了对吧。那如果再也无法联系无关的人，啊，这么一想也不能让他出门啊……” “等等，静。” 经纪人原本挽着我的手臂的手僵硬了一下，抬起头震惊道。 “你刚刚形容的行为，不是非法监禁吗？” “啊。” 我眯了眯眼，说道。 “这么一说好像确实……” “——不小心听到了，好像是在聊什么有趣的事情？” 幸村温和的声音从走廊的前方传来，果然前面就是一年c组的鬼屋。 蓝紫色中长发的少年穿了一身白色狩衣，长身而立，宽大的袖子和简洁的剪裁让他看上去飘逸如风，有种古时贵族的感觉，显得素雅而从容。 明明五官精致而俊美，笑容也无比温柔，但他的侧脸和狩衣被红色颜料溅脏，简直如同刚刚结束一场杀戮一般。 整个人的氛围瞬间就变成了传说中堕落为邪祟的神明，有种被压抑着的病态与危险…… 但说到底幸村的脸还是太好了，而且站在教学楼走廊这种明亮的地方，完全没有鬼屋可怕的感觉啊！反而还吸引了一众游玩的客人。 “哟，精市。” 我打招呼的声音还没落下，幸村身后的教室突然传来了一声恐惧的尖叫声。 幸村倒是依旧微笑着，我们一行人只看到鬼屋出口的位置有几个高中生仓皇地逃离了现场。 “……啊。” 我慎重地问道。 “难道你们的鬼屋……真的是恐怖的类型？” “嗯。当然了。” 幸村神色不变，声音温和地回答道。 “既然决定要做，那就要好好做啊。” “那我待会儿把比吕士和赤也喊过来吧。噗哩。” 仁王也笑了笑，愉快地决定道。 “魔鬼啊……柳生和切原同学又做错了什么。” 我忍不住吐槽道。 “说起来，你们刚刚是在聊监禁的话题吗？怎么聊到这里了。” 幸村转过头看向我，视线落在我们一群人的身上。 “其实是在聊【热恋中的恋人对你承认她出轨了】之后的反应。当然只是嘴上说说的模拟场景而已。” 梦野老师一脸正经地说道。 “这位同学怎么看呢？” “诶，模拟场景吗，那我觉得……” 幸村神色不变地微笑道。 “静说的很有道理。” “喔！果然我的话也没有那么奇怪吧。” 我点了点头，愉快道。 “不知道怎么说，但我一点都不意外。” 仁王耸了耸肩，评价道。 “最近的青少年啊……” 梦野老师一边奋笔疾书，一边冷静地评价道。 “话说，你们没有一个人有【对方出轨了，就干脆地抛弃对方，顶多报复一下】这种正常的反应吗？” “……啊。”x6 第115章 一百一十五 “因为限定词是【热恋中的恋人】啊，那种干脆的分手，只有不那么在意对方的时候才做得到吧。” 黄濑凉太小声地辩解道，似乎回想起来什么，脸色一暗。 第238章 “啊，说起来，国中的时候有个自称是我女朋友的女生，我本来觉得她都主动到这种程度了，就没有否认，想要认真地交往……没想到才两周她就跟灰崎……” 虽然看上去是个轻浮又受欢迎的家伙，但比起伤害别人意外的容易被伤害啊，黄濑。 “还发生了这种事吗？” 我听到了熟悉的名字，面无表情地说道。 “灰崎那家伙真是没有一点长进啊，啧，自称我是他初恋女友这点也让我很不爽，明明做了那种事情……” “哈，在这点上那两个人还挺相配的，虽然好像没过多久就分开了。” 黄濑凉太耸了耸肩，没怎么在意地说道。 “在校门口闹的还挺大的。互相都受不了对方吧，那两个人。” “原来是叫灰崎啊。” 幸村的双手拢在白色狩衣的袖子里，微笑的样子总感觉有点危险。 “噗哩。” 仁王也眯了眯眼。 “话说梦野老师，你取材取这种话题真的不要紧吗。” 我转头看向完全就是工作状态的漫画家，迟疑道。 “老师的漫画都是纯爱系的吧。 ”啊，竟然是纯爱吗……” 御影玲王小声地吐槽道。 “确实，我从高中出道以来，画的都是感情路线简单明了的故事。” 梦野老师停下了笔，那双单眼皮的眼睛看向我，认真地说道。 “想要踏出舒适区，提升自己，画出面向成年读者的故事的时候……总是会被评价为【太过理想化】，【剧情太平淡了】，【人物幼稚得不像成年人】。”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很平静，似乎并没有任何负面情绪。 然而光是想象一下像梦野老师这样高中就有连载作品的厉害的人，上一部作品几近腰斩却还是坚持画了下去的样子……甚至他的结局丝毫没有急躁，以一贯的水准完成了作品。 果然是很厉害的人啊，梦野老师。 “因为我真的无法理解。” 梦野老师用笔轻轻抵在额头上，面露难色。 “比如像是出轨这样的事情，为什么会有人能喜欢恋人以外的人？再比如说彼此都不认真的关系，到底是出于什么想法做到的？” “最近像只会打游戏的小白脸人渣寄居男友，甚至是牛郎这种设定都能有人气，我真的不知道……抱歉，不应该对你们说这种事情的。” “其实从以前开始，我的创作就很依赖外界的素材了。只是那时候画的故事简单，没有暴露这个短板。” 梦野老师的神情似乎有点低落，语气平淡地说道。 “像是【不会画背景】这样的短板，有很明确的方法去提升。然而这种短板，我只能尝试输入更多的东西，虽然我依旧理解不了。” “偶尔也会对自己的想法失去信心啊……” ——“不、不是这样的！” 佐仓经纪人突然走到梦野老师面前，涨红了脸，抬起头相当认真地说道。 “野崎君的长处，本来就不在那种地方吧……我从最初的作品开始，一直都很喜欢野崎君的漫画，就算是平淡日常的剧情，但光是看着心情就会变得很好！会很心动！” “或许其他漫画家可以塑造出不同类型的剧情，但是，但是野崎君风格的剧情，也是有很多人喜欢的。这不是我作为女朋友的偏心，是作为一个读者的真心话！” “佐仓……” 梦野老师神色愣了愣，喃喃道。 “而且你是在小看当今的娱乐业界吗？在有那么多种娱乐的现在，你的作品在有要腰斩风声的一周内，就收到了上千名读者的留言啊！其中有些人像我一样追你的漫画追了十年，这难道还不厉害吗？” 佐仓经纪人抱起了双臂，不愧是能力出色的上班族，光是沉下脸色就透出了一种压迫感。 “对、对不起！” 没有在公司上过一天班的梦野老师下意识地低了低头。 “但是你说【女朋友】……明明是未婚妻。” “……突然在说什么啊！野崎君你这个笨蛋！” 顶着我们一众高中生的注目，原本威压满满的经纪人脸瞬间就红透了，捏紧了拳头喊道。 “对不起？但是本来就是未婚妻……我求婚成功了的，对吧？” 梦野老师充满疑惑地说道。 “对，成功了……” 佐仓经纪人伸手捂住了脸，我们瞬间注意到她左手中指上戴着戒指。 御影玲王：“啊，真的是纯爱。” 凪诚士郎：“呐玲王，这就是你说的文化祭恋爱魔法吗，但是这两个人不是成年人吗。” 我：“顺带一提，经纪人她们十年前在高中就认识了。” 黄濑凉太：“真好啊，好羡慕……” 幸村精市：“哈哈，虽然很少看漫画，但我也好奇起野崎君的作品了呢。” 仁王雅治：“话说他把他自己谈恋爱的样子画进漫画里不就可以了吗？绝对会有很多人看吧，我都被闪到了。噗哩。” “真的吗？” 梦野老师听见仁王的话，抬起头，呆呆地问道。 于是在这么一个神奇的契机下，几年后，一部载入恋爱漫画史册的超人气神奇作品诞生了……虽然偶尔会被错误分类到搞笑或者科幻的类别下…… —— 第239章 在幸村跟班上的同学交接之后，我们打算一起去礼堂看演出。 走到礼堂外面，排队进场的人已经很多了。 立海大附中的海原祭在附近的区域内相当有名，短短两天，但每年的校外客流量依旧会达到将近一万人。 也有不少小学生或者国中生会前来参观校园。起码我在人群中看到了在游乐园见过一面的红发少女，我记得她好像叫喜多郁代，名字的谐音很有意思。 她跟朋友在一起，看见我还向我笑着挥了挥手，我也抬手向她点了点头。 即将开始的演出不是常见的话剧，而是音乐剧，改编自有名的电影。女主是一名喜欢芭比粉的金发美人，被一心仕途的男友当成只懂时尚的笨蛋，甩了她而*找了法学院的学霸女友。 但女主相当聪明努力，考上法学院后一开始还想挽回男友，却在学习中逐渐意识到她还有更值得做的事情，最终打破刻板印象的束缚，解决了困难的案子，还以优秀毕业生代表的身份毕业了。我挺喜欢这部电影的。 “看上去很有意思的样子呢。你觉得呢，手……英二？” 笑眯眯的少年拿着音乐剧的传单，如是说道。 他身上穿着日式的深色校服，棕色的头发柔软地垂下，看上去温润极了。 “还是没有习惯吗，不二。” 他身旁穿着同样校服、脸上贴着一块ok绷的红发少年有点沮丧地叹了口气，表情又很快振奋了起来，露出了开朗的笑容。 “嗯！一起去看吧！不知道小不点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不二君，菊丸君，好久不见。” 幸村微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幸村君。” 名叫不二的棕发少年也微笑着说道，总感觉这两个人气场有点像啊。 “啊，对了，上次集训的时候我提到的仙人掌开花了，是很漂亮的橘红色，下次我把它带上吧。” “我很期待。” 幸村笑着点了点头，原来这就是他说的那位会跟他聊植物的朋友啊。 “仙人掌开花……” 一路走来都懒洋洋的凪诚士郎不知道为什么，眼睛突然睁了睁，竟然向不二搭话了。 到处都是彩色的横幅和装饰，四处还飘散着食物的香气，队伍正在有序地进入礼堂。 我看着视野之内的人群……真热闹啊。 明明还在这里上学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学园祭有什么特别的，说实话不太喜欢这种大型活动，没想到现在回来看看，竟然还有点感慨。 立海大的礼堂挺大的，我们很快就落了座。灯光一暗，表演开始了。 第一幕我就没忍住咳了一下。 那个甩掉女主的渣男前男友……是真田啊！ 舞台上面容冷硬的黑发少年站在两位女生中间，唱起来了啊他，虽然正气凛然得像是在唱国歌，但是水平出乎意料还挺不错的，比仁王唱得好！ 啊，虽然从外面看上去，作为网球部副部长且以铁拳制裁著称的真田弦一郎似乎比幸村还可怕，但或许是因为太过于正经的性格，我总是看到真田被拜托一些奇怪的事情而且还拒绝不了啊。 左边传来一声很轻的笑声，我用余光看过去，幸村好像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向我轻轻眨了眨眼。 礼堂的一片昏暗之中，幸村的脸被舞台上的光线微微照亮，五官完美到让人一瞬间觉得他做什么都能被原谅。 ……嗯，我记得有一年美术部的画展，幸村拜托了仁王变装成真田的样子当模特，画了一系列以真田为主角的抽象，不，印象派油画，竟然还拿了奖项。 当时画展上的真田除了瞳孔地震地喊了一句“太松懈了”，还真拿这两个人没什么办法。从那以后我就觉得网球部实际上最不能惹的两个人其实是幸村和仁王……啊，虽然我好像已经惹了。 我收回了发散的思绪，重新看向了舞台。 根据传单上的内容，这个音乐剧好像是戏剧部、声乐部、舞蹈部联合几个运动部一起策划的，出现的演员中大多数我都不认识，但整体的观感真的很好，显然是投入了不少的精力。 剧情已经进展到了女主为被告辩护的阶段，她发现陷害被告的男人实际上是同性恋，不可能是作为女性的被告的情人，所以试图揭穿这个男人的性取向。 这里的曲子是整部音乐剧最有名的【gay or european（他是gay还是欧洲人）】，饰演这名同性恋的……是杰克啊！ 他还真不是欧洲人，是南美洲的巴西人啊！ 我突然想起了在进入礼堂之前幸村说的话。 “说起来去年在排练辛德瑞拉的时候，杰克分到了拉马车的马的角色，戏份最少，所以今年我特地拜托了戏剧部的部长，给他一个有台词的角色……他如果能好好享受校园祭就太好了呢。” “诶，真细心啊部长。” 我记得我当时是这么笑着调侃的。 ……精市啊精市！ “且慢！给我个机会揭穿这个家伙！” 舞台上的演员激情四射地说道。 “argitacos先生，您和windom小姐这段所谓的婚外情已经持续了多久呢？” “两年。” 杰克桑原一脸正经地说道。 “那么您的姓名是？” “nicos。” “您男朋友的姓名是？” 第240章 “carlos。” 场上一片寂静，陪审团倒抽一口冷气，杰克似乎才反应过来的样子，急忙解释道。 “不是，我以为你说的是男性朋友！carlos是我的朋友！” ——“你这个骗人的混蛋！” 一个海藻头从陪审席上站了起来。深绿色猫眼的少年穿了一件紧身的t恤，涨红了脸大喊道。 我定睛一看，啊，是切原赤也。 就是你啊！男朋友！ 我实在是没忍住笑了出来，但已经不用忍了，整个礼堂现在已经笑成一片了。 在一片欢声笑语中，音乐剧落下了帷幕，获得了惊人程度的雷鸣掌声。 —— “笑得好累……真的很棒啊，这场演出。” 跟着人群走出礼堂，我深吸了一口气，笑着感叹道。 学园祭的开放时间已经接近尾声，立海大本校的学生正在逐渐回到自己的班级或者社团，做一些收尾工作。其他人也在告别之后离开了。 “我得先回班上了。” 幸村看了一眼手机，笑着说道。 “已经这个时间了吗？” 我愣了一下，低声说道。 “抱歉，没有来得及参观鬼屋……” “不用抱歉，其实也没想让你参观。” 幸村垂眼看向我，夕阳中，他白色的狩衣衣摆被微风卷起，上面的红色颜料也被映成了温暖的颜色。 “你会害怕的吧。游乐园的时候也被吓到了。” “啊。” 我抿了抿唇。确实是幸村说的这样，我对恐怖系的东西一向不太擅长。 “虽然看到你害怕的样子也不错……但你最近总是有点累的样子。” 幸村笑了笑，专注地看着我。那双沉静如大海的眼睛在夕阳下折射出了格外漂亮的颜色，狩衣在风中猎猎作响。 “所以今天只是想让你笑出来。真田他们演的很不错吧？” “嗯！” 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演的很棒……今天很开心。” 是幸村提议要不要来看音乐剧的，明明知道看完之后就没有多少时间了。虽然偶尔也会有恶趣味，但他真的是很细心的人。 幸村简单地告了别，就快步向他们班上走去了。 “嘶，班长忙了一天都没休息，现在竟然还要开会……学生会真不容易啊。” 我看了看新发来的信息，抬头对仁王说道。 “那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噗哩。你赶时间吗。” “倒是不赶，离电车的时间还早。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 夕阳的余晖透过音乐教室的窗户洒进来，将温暖的橙色光影投射在桌椅被搬走后空荡的地面上。 微风轻轻拂过，窗帘也轻轻摆动着，空无一人的教室显得格外安静，只有楼下操场传来的遥远的人声。 仁王让我在这里等着，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转过身，看向那个熟悉的储物柜，走了过去。 一打开，很久之前就废部了的轻音社的器材果然还在这里。我记得当时就是在这个地方，我还用这个设备在仁王面前弹唱过。 “有点怀念啊……虽然也没过去那么久。” 我关上储物柜的门，轻声道。 音乐教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我愣了愣，门外传来的却是仁王的声音。 “你能闭上眼睛吗？” “闭上了。” 我闭上了双眼，轻笑着说道。 “到底是要干什么啊。” 一片黑暗之中，我听见了向我走来的脚步声。 嗒、嗒。 真是的，搞得我也紧张起来了。 啊，在我的面前站住了。 “……可以睁眼了。” 我听见仁王的声音这样说道，于是我睁开了眼。 眼前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穿着一身女仆装，就是我在他们班的咖啡店看到的那种。 黑色的长裙裙摆达到膝盖，腿上还穿了黑色的长袜，小腿的线条却很明显是男生的样子。他围着白色的荷叶边围裙，头上的黑白蕾丝发饰还缀着一个蝴蝶结。 我的视线停留在他的白色颈环上，有些愣神。 ……好色。 他原本抱着双臂，脸色如常，似乎随着我沉默的注视开始逐变得害羞起来，偏过脸避开了我的视线，耳朵却已经红透了。 “你不是说想看吗？好了，我这就去换掉……” “等等。” 我下意识伸手抓住了仁王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那双剔透的青色眼睛看向我，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忪，在橘红色夕阳的映射下，仿佛盛着光一样。 明明平时总是捉摸不透的样子，突然露出这种有点无所适从的表情……我、我到底该怎么反应比较好啊。 “噗哩。不要一直不说话盯着我看啊。” 仁王并没有挣脱我的手，反而另一只手用手指略微挑起他的颈环，仿造衬衫领口的白色布料与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怎么，你很中意这个？” “……嗯。” 我点了点头，只看到仁王神色不变，耳朵却变得更红了。 “明明我说你穿什么我都会来的……” “只是女仆装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班上那群家伙都没什么抵抗地穿了，我的变装经验可比他们丰富多了。” 第241章 仁王的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似乎相当镇定地说道。 “但是、但是你一开始报名的就是后勤啊。” 我的手无意识间收紧了些，看向仁王，小声说道。 “所以你一开始没有要变装的打算吧，去年的海原祭也是，明明只是随便地穿了那种灰袍子……” “到底是谁说的【超级想看】啊。” 仁王叹了一口气，看着我，无奈地吐槽道。 “你看到我们班的时候只是普通的觉得有意思吧？倒是拿我开两句玩笑啊，怎么一脸这样的表情，搞得我都奇怪起来了。” “我又不是什么女仆装的狂热粉丝，看到女仆咖啡什么的当然没什么反应啊。” 我大脑有些死机地反驳道。 “但你是为了我一个人才穿的吧……这种装扮，也只有我一个人看到了吗？” “不然呢！” 并不是因为仁王穿女仆装的样子很好看，虽然确实很好看，也不是因为我发现环绕着脖子的白色颈环很色，虽然真的很色。 只是……这种突如其来到完全没有逻辑，只为了我做出的、【只因为是我】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突然感到好高兴。 啊，我的性格真是糟糕到完蛋了。 明明知道这是仁王会感到有点抗拒的事情，明明我绝对不想让他感到为难的…… 但现在，我真的好高兴啊。 “不要哭啊。” 仁王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擦着我眼角溢出的泪水，满脸震惊道。 “有这么感动吗？喂喂，因为这种事情哭出来了吗？” “啊，我最近的情感有点溢出……” 我试图控制着我的小幅度抽泣，无奈地说道。 “大概是生理性的，抱歉，又在你面前哭了……” 还真是奇怪的场景。夕阳下空荡的音乐教室，穿着女仆装的仁王站在我面前，略微低着头，一边擦着我的泪水一边低声安抚着我。 而我哭得连视线都模糊了。 这种生理性哭泣的感觉总是很奇怪，明明心里完全不想哭的，甚至觉得自己还挺冷静的，但泪水就是控制不住地溢出来，脸上发烫，连心脏的跳动都奇怪极了。 可恶，这样不就看不清这种罕见皮肤的仁王了吗，感觉亏了…… “你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静。” 我听见仁王叹息着说道。 “完全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嘛，总之想哭的话就哭吧，不是说哭出来就会好受些吗，虽然我也不是很懂。” “嗯，嗯……” 我听见自己一边抽泣，一边应道。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前两天凉给我的曲子，demo做好了，要听吗？” 排练室的墙壁被深灰色的吸音板覆盖，音箱、效果器和电缆井然有序地分布在四周，鼓组镀铬的硬件在冷光下闪着金属质感的光泽。 我放下了吉他和书包，拿出笔记本电脑，随口问道。 “听……已经做好了？” 在一旁拿着贝斯的山田凉愣了一下，漂亮的金色眼睛眨了眨。 “不是说要先写之前那首的歌词吗？” “那个已经发给班长了。今天排练试试吧。” 排练室里有点冷。我放下了挽起的衬衫袖子，感觉脑子都更清醒了一点。 电脑放在折叠椅上，我蹲了下来，手肘搭在膝盖上，注视着亮起的屏幕。 “喔！好厉害！” 键盘后的相卜南双手合十，惊叹道。 “这个做起来可以这么快的吗？” “是这个家伙效率太高了吧。” 山田凉皱了皱眉，看向我问道。 “不要紧吗？你上周才作了新曲……你在勉强自己吗？我们又不需要赶死线。” “没有勉强，只是最近感觉状态不错。” 我从屏幕中抬起头，看到山田凉有些怀疑的眼神，摩挲着下巴说道。 “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真的做什么都很顺手。很少需要返工，所以速度才会变快吧。” “啊，是有什么激发灵感的事情发生吗？” 班长走了进来，将书包放到一旁，笑道。 “之前你看排球比赛的时候，不是写了两首歌词吗。” “也说不上是什么具体的事情。” 我回想了一下，眼前闪过了一些画面。 “嘛，来灵感的时间都挺莫名其妙的。有时候就是早上起来刷牙，晚上睡前泡澡，走在路上突然发现前方的路上空无一人……差不多就是这种随机的场景。” “趁着现在状态不错，想尽可能多做一些曲子啊。” 我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反正要是什么时候状态不好了，就把活都交给凉好了！” “喂喂，我作曲编曲比你还吃状态啊。” 山田凉朝我这边走了过来，嘴角扬起了点笑容。 “demo呢？一起听吧。” “诶，这首是上次说过的funk风格吗？” 相卜南也凑了过来，兴致勃勃地问道。 “我最近即兴也稍微舒服一点了！虽然还是会被凉嫌弃一股古典味……” “你的进步已经很快了，按自己的步调来就好。” 班长站到了我的身边，笑着说道。 “啊，队友全都这么可靠真的太好了。” “鼓手加主唱在说什么啊，你在乐队里面的抢手程度简直是巅峰等级啊。” 第242章 我一边吐槽道，一边调出了新曲的demo。 “就是这个……” —— 十月份，没有什么明显征兆的，我突入了一种很神奇的灵感溢出状态。 每天早上醒来，只需要发着呆注视墙上某一处不平整的纹路，大脑就会自动联想到什么旋律，我就会从床上跳起来赶紧记载下来。 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简直想出了一个绝妙的旋律或者编排，身体就会像被注射了什么快乐物质一样，整个大脑一下子就会变得清醒，心情也会变得雀跃起来。 不仅是乐队的曲子，凤老师对我上次的赋格作业赞赏有加，甚至开始鼓励我把目标放在作出一首完整的交响曲上。 虽然我现在还处于起步的阶段，要创作一首完整的作品大概还需要不少的努力，但凤老师说如果有一天我创作出了符合她要求的作品，她会帮忙引介乐团诶！ 如果真能达到那一步的话也太厉害了……不过【符合凤老师要求的作品】，这个要求相当高啊。 甚至在上课的时候，我都觉得我的注意力变得更加集中了，最近一次的小考也恢复了上学期的水准。 这种感觉说实话有点奇怪。明明我的日程安排跟之前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因为心情的改变，不仅做事的效率变高了，也完全没有之前那么累了。 “之前杂志拍摄的反响非常好，也多了一些可以增加曝光度的工作邀约。” 会面室内，木角先生坐在圆桌前，认真地说道。 “你们感兴趣的可以接下来，但从我的私心来说，我更希望你们能主动在社交媒体上增加一些音乐相关的内容，或者是跟生活有关更为【鲜活】的内容。” “如你们所见，【tezasuto】的关注者数量在快速且稳定地上升……其中相当一部分关注者，其实是被你们的外形吸引过来，并且以【偶像乐队】的视线在看待你们的。” 木角先生推了推他的玳瑁眼镜，无奈道。 “这种标签有利有弊。在短期可以积累人气，但从长期来看，可能会不利于作为摇滚乐队的自由发展。”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表现得更像搞乐队的活人一点，以免别人对我们产生一些奇怪的期待吧。” 山田凉托着脸颊，淡淡地说道。 “诶，明明从来没有往偶像乐队的方向宣传过……” 相卜南歪了歪头，说道。 “想要挑战已经形成的观念是一件困难的事情。一看到成员全是女高中生，或者说一看到【年轻的女生】，很多人的注意力就会偏向外貌和恋爱方面的话题。” 班长嗤笑了一声，说道。 “一切不符合【美丽可爱】、【纯洁无害】、【积极向上】之类形容词的特质，都容易受到抵触。怎么可能只涨关注度和人气，没有坏处呢。” 我坐在一旁，突然想起了班长当时被认为太强势而与同学产生矛盾的事情。 强势吗……从我的视线看来，班长那时候只是该说什么直接说，该给指令直接给，不会圆滑温声地请求或者微笑而已。 或许是我的想法太悲观也说不定，但我总觉得如果班长不是女生而是男生的话，那种说话方式根本不会被看作强势，只会普通地被赞赏工作麻利有领导力而已吧。 “这方面的事情，我说不定能帮上一点忙。” 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道。 “我对网络上的风评这一块，还算是有点心得……” 自从出道那次的大范围炎上之后，我也经历过很多次小型的炎上。 所谓炎上，有些时候是配信者真的说了或者做了什么违反道德或者法律的事情，有些时候只是好事的观众过度解读而已。 我今年增加了与社内liver的联动，人气增长的同时也出现了或大或小的炎上事件。 比如说如果我对神乐前辈说话的语气比对其他人的亲近，就会有恶评说我只对关注者比我多的liver态度好。 比如说因为sc的数量增加了，我在配信中念到的sc比例跟以前比下降了，就会有人说我变了，对粉丝的态度没有以前好了。 再比如说如果我出现在a社人气liver的盘点或者剪辑了，会有人恶意地感叹我的资历太浅，挤压了比我更早出道的前辈的空间，即使说这种话的人自己并没有真心地推某位前辈。 这些都还算是有一定逻辑的恶评，有些人炎上的原因阴湿刁钻到连我都感叹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有些时候我会看到遮脸变声，长度足足有几十分钟，全都用来总结我应该被炎上的原因的视频，我放倍速看完，也只能感叹一句【就这？ 】 所以到现在我对网络风评的抗性已经相当高了，在保留自己的风格和个性的同时，也能敏锐地避免一些可能会产生大型炎上的事情。 “啊，偶像乐队那方面的事情我完全不懂，但如果是要在社媒上【当个活人】，那我应该能算经验丰富？” 我眨了眨眼，竖起了大拇指。 即使是在活人率相对较高的vtuber里面，我也能算相当活人，基本只是展露本性的那一类。 “而且说实话……” 我抬眼看向乐队的成员，不自觉地笑了笑。 “我觉得大家平时的样子就已经很容易被喜欢了啊。就像是南在排练的时候拍的那种视频，直接发出去都没有问题吧。” 第243章 “诶，会不会太随便了。” 相卜南挠了挠脸，迟疑道。 “我拍的时候只是想留个真实的日常记录，但拍完感觉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啊，所以我们真实的日常就是不太聪明的样子吗。” 山田凉吐槽道。 虽然是工作上的面谈会，但是每次我们坐下来聊天都会容易陷入偏离主题的吐槽环节，最后还是木角先生无奈地拍了拍手，说道。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们可以尝试发布一些更随意的内容，发在乐队号或者你们的私人号都行。” 木角先生露出一个感觉精神有点危险的笑容。 “不要做出什么傻事哦，像有些自视甚高头脑不清醒的乐队傻x一样，我会随时监视的……影山，这方面你懂的吧，也拜托你了哦。 ” 嘶，我们是木角先生在a社干到独立经纪人之后带的第二支乐队。前一支乐队好不容易做出了些成绩，但带着未成年成员饮酒还作死发了视频铁证，被炎上之后道歉得很不认真，然后被二次炎上，至今还在自肃中…… 社畜生活真是跌宕起伏啊，木角先生。 ……啊，话说他的精神状态真的没问题吗？ —— 连着下了几天的雨，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潮湿的黏稠感。天空灰蒙蒙的，乌云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 即使是白天，窗外依旧显得昏暗无光。雨丝像是无休止的细线，从天际斜斜落下，发出连续不断的细微水声，偶尔能听见汽车轮胎碾过积水的声响。 在这种天气里出门的话简直就是噩梦，但如果可以一直待在室内，这就是我最喜欢的天气。 “为什么马上就是期中考试了啊，明明感觉才开学没多久。” 我趴在了茶几上，懒洋洋地说道。 “第二学期总是感觉过得很快。” 研磨前辈也趴在了桌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连帽卫衣外套，头发因为潮湿的空气而变得有些毛躁，清秀的脸上神色倦怠，像只在雨季毛发炸起的猫。 “这种下雨的天气，学习起来确实没什么动力。” 黑尾前辈笑了笑，也感叹道。 “但是我下个学期就要参加大学入学考试了……这么一对比，是不是觉得期中考试也还好？” 因为研磨前辈的父母出门了，我们正在他家里一起学习。刚刚聚精会神了三个小时，现在我们进入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虽然我们三人都在不同的年级，备考起来也并不会怎么交谈，但是眼前就有努力学习的家伙，想要偷懒的话会有很强的罪恶感啊。 “大学的入学考试吗，感觉好遥远，对我来说。” 我稍微坐起身来，撑着脸说道。 “话说在那之前还有排球部的比赛吧？加油啊黑尾前辈，这不是大脑和身体被双重折磨了吗。” “哈哈，最后一年了，不知道今年能不能跟乌野对上。” 黑尾前辈看向窗外连绵的雨，笑着说道。 “能跟翔阳他们比赛的话，应该会很有趣吧。” 研磨前辈抬起脸，淡淡地说道。 “如果他们能打败青叶城西和白鸟泽，进军全国的话。” 我也看向窗外阴沉的雨天天空，轻叹了一声，然后笑了笑。 “真的在比赛中遇见了的话，不过我应该会不知道该为谁加油吧。” “如果真的能发生就好了，【垃圾场的决战】……” 我们一边吃着海苔仙贝，一边放松地闲聊着。话题逐渐转到了最近我们乐队时不时发布的小视频上面。 “上一个视频我是在推特趋势上面看到的，人气真高啊。” 黑尾前辈回想了一下，笑着说道。 “贝斯的独奏听上去真的有点上瘾。” “啊，那个吗……” 我也想起了当时拍那个视频时的场景，笑了一下，兴致勃勃地说道。 “我们的编曲里面其实贝斯的占比很多，而且听感应该很明显吧，独奏也不少。因为凉的技术真的很好，只做背景板的话也太浪费了。” “但就算是这样，还是有很多听都不听的家伙评论一些贝斯笑话……所以我们才想发那个视频。” 短短一分钟的视频，全是山田凉帅气的独奏。 我们三个在她击弦的时候突然从她背后伸出手，举着开了手电筒的手机，跟着节奏挥舞着。 于是她整个人如同站在舞台灯光下一般，身影被染上一层银边，视频拍出来的效果相当好。 “昨天发的那个视频，也登上趋势了。” 研磨前辈趴在茶几上看向手机，嘴角扬起了一个弧度。 “……噗。” “昨天那个吗？” 我捂了捂脸，无奈道。 “单纯被关注者看到还好，被其他人看到的话有点羞耻啊……” 昨天的那个视频，开头是相卜南一边躺在地上一边弹琴的样子，弹到一半我从背后乱入了。 最后演变成了我们一起交错地躺着，一人负责一只手，面无表情看着天花板完全放松的神奇场景。 相卜南说是弹钢琴的时候因为高度的原因不可能这么做，但是把电子琴放地上的话就能躺着弹了，她最近经常这么干，建议我也试试…… 啊，那个钢琴比赛视频里严肃优雅的南果然只是错觉而已吗。 第244章 “但是看上去很开心的样子。” 研磨前辈偏过头看向我，头发轻轻垂在额前，勾勒出那张轮廓分明而清秀的脸。大概是平时总是表情淡漠的原因，他嘴角稍微笑起来的时候，总有种特别的放松感。 “确实很开心啊。” 我也笑了起来，吐槽道。 “可能是mv和杂志拍摄服装的原因，好像有些人误以为南是元气偶像的类型了。她说想让关注她的人趁早意识到她不靠谱的本性……” 包括班长也是这样的。作为主唱，她是最受欢迎的成员，也因为秀丽的外表被定位成了偶像一样的形象。 于是她在个人号发了她卧推杠铃的视频，手臂肌肉在运动时相当明显，丝毫不顾评论中出现的问号和感叹号。 不要小看鼓手兼主唱的臂力和体力啊……说实话有人能把班长当成柔弱类型这点我相当不能理解。 在形象定位方面，我觉得现在这个做法是在正确的道路上。 我眯了眯眼。 剩下的，就要交给我们的曲子了。 —— 赶在年底之前，我们发行了新的单曲和mv。 歌词是我写的，作曲编曲是我和凉一起做的。曲名叫做【十月雨】，成本有限的mv也只是拍了我们四人在空旷的大厦天台演奏的场景，以及我们不拿乐器只是在雨中奔跑、胡乱挥着手臂的样子。 其实理想中我们是想在雨中演奏的，但考虑到乐器的损耗可能以及我们微薄的薪水……嗯，还是不要让乐器遭这个罪了。就算我的电吉他能撑下来，南的琴也大概率遭不住。 “我很好奇。” 山田凉第一次看到这首歌的歌词的时候，抬眼看向我，相当认真地问道。 “写歌词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怎么，凉终于也对写歌词感兴趣了吗？” 我当时在电脑上忘了在做什么，只是笑着随口问道。 “啊，自己写的话，比起组织歌词的语言，我更喜欢曲子。” 山田凉俯下身，将下巴搁在了我的电脑屏幕上。 “所以才很好奇，你当时在想什么，才会写出这样……明明很朴素，但就是很特别的歌词。” “最近不是一直在下雨吗。前天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天都还是黑的。” 我回想了一下，偏过脸，让凉能看到我的耳朵。 “我新打的这个耳骨钉那天睡觉的时候压到了，好像肿起来了，不疼，有点发热的感觉。但当时房间内很冷。” “那种微妙的感官很难形容，我就跑到阳台上呆了一会儿，歌词写的就是那个早上的事情。” “……所以这个在歌词里听上去像是情人一样的东西其实是你的耳钉吗？” 山田凉摸了摸我的耳朵，无奈道。 “写歌词嘛。” 我耸了耸肩，如是说道。 —— 在【十月雨】* 发出去之前，我们没有一个人对这首歌的网络人气抱有任何的期待。 当时我们在准备live house的演出，兴致勃勃地往曲子里加放克风格的独奏，打算每个人都轮一遍……这首歌其实是因为分给我们的演出时间变长了，才快速做完打算拿去表演的。 “一百万了。” 排练室里，班长再次刷新了网络平台，神色凝重地说道。 “我昨天晚上看到再生数才只有五十万……五十万也已经很多了。” 【听哭了】 【已经单曲循环两天了】 【自用歌词：……】 【灵魂被冲刷的平静感，好像已经失去知觉了】 【第一次看到这个乐队，很期待之后的作品】 【不久前失去了很重要的人，这首歌的冲击力对我太强了，昨天喝醉了冲进雨里面像mv一样挥舞着手臂但清醒过来又觉得自己完全是个笨蛋……所有都已经结束了】 【我个人对歌词的分析：……】 “有英语的评论啊，喔，还有中文和韩语。” 相卜南从班长背后看向手机屏幕，有些惊讶地说道。 “被算法推荐给了其他国家的人吗？好厉害！” “我联系一下木角先生吧，他应该认识能翻译歌词的人。” 我抿了抿唇，说道。 “哈，真是冷静啊。” 山田凉调侃道。 根本就不冷静，今天根本排练不下去，我们只是惊喜又有些慌乱地聊着天，还感情泛滥地胡乱拥抱着。 简直像是狂风暴雨一样席卷而来，或者如同山火一般点燃了每一根神经。 高一的冬天，我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的灵感井喷状态。 第117章 一百一十七 【十月雨】受欢迎的程度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想。 短短一周之内，制作随便的mv在油管上已经有了四百万的再生数。 如果是我作为vtuber的翻唱视频，达到这个数字并不是什么令人震惊的事情。毕竟我翻唱的原曲可能是有几千万再生数的经典人气曲子，其他a社liver的关注者也会在平台上刷到我的翻唱。 但作为只发行过一张迷你专辑的新人原创乐队，这个数字已经是高到不可思议了。 “啊，公司会给我们做一张完整专辑的预算吗？” 视频会议中，小屏幕上的班长听着木角先生的话，愣了愣。 “没错，主要是mv的制作，还有后期的宣发。” 第245章 木角先生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眯眯地说道。 “毕竟在曲子的创作到编曲的部分，你们不需要考虑预算的问题啊。所以本来应该留给这部分的预算，我吵……协商成其他资源了。” 刚跑完步洗完澡，我一边用毛巾擦着潮湿的头发，一边笑了笑。 在如今网络娱乐变得越来越多样化的时代，唱片公司对发行一整张专辑的态度变得越来越保守了。 十首左右的曲子，制作本身就需要花钱。如果说曲子本身起码还可能赚到不错的数字版税，像是mv的拍摄，简直是在往水里扔钱。 人气不够的话根本无法回收成本，所以有不少原创歌手或者乐队在早期的mv拍得都很简单省钱。 “对了，还有一部档期定在明年七月份的动漫想要邀请你们做op（片头曲），是改编自一部叫做【转世恶役大小姐后我成为了魔王】的漫画。” 木角先生似乎看了看另一块显示屏，有些迟疑地说道。 “虽然是在网络上人气不错的作品，但异世界动漫似乎这几年制作翻车的可能性不小，制作组也是小公司，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兴趣……” “什么？！” 我震惊道。 “静，你知道这部漫画吗？” 原本在给芒果削皮的山田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问道。 “啊，我看过。虽然人设方面确实是迎合这两年流行趋势的作品，但主角在攻略人物的基础上有造反争霸成为魔王的路线，我觉得还挺独特的，搞笑的戏份也很好，希望动画组不要进行魔改……” 我碎碎念到一半，察觉到了自己的宅属性大爆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给这部作品做op的工作，我稍微有点感兴趣……大家怎么想呢。” “静都这么说了，那我也赞成。” 班长微笑着感叹道。 “我也是！” 虽然是在视频会议中，相卜南还是举起了手。 “为动漫写曲子啊……挺有趣的样子，我也去看看吧，那部漫画。” 山田凉轻笑了一下，说道。 “那我就去回复那边了！” 木角先生敲了几下键盘，继续说道。 “那么下一项……” —— 天气已经完全冷下来了。 天空常常呈现出一片淡蓝色或阴霾的灰色。薄薄的雾气笼罩在街道和建筑之间，带着湿润的寒意，整个东京都像是蓝色的。 从a社大楼回来的时候，我路过了一个商场，于是进去买了长袖长裤的保暖衣。 商场里面灯火通明，暖气开得很足，跟外面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可能是我变得更不抗冻了，也有可能是今年冷得太早了。 虽然每年都会经历一次炎热的夏天和寒冷的冬天，但每年我在夏天的时候就会忘记冬天有多冷，在冬天都会想念夏季的气温，由此可见我大概是个很不长记性的家伙。 ——“小影山！” 身后传来了过分有活力的熟悉声音。 我一转头，高大的黄发少年正站在不远处，乐呵呵地向我招手，然后快步向我走来。 他穿着件蓝色的毛衣，并没有穿外套，戴着黑色的口罩，但那双睫毛纤长的琥珀色眼睛依旧能让人瞬间就辨认出他的脸。 “喔，黄濑。” 我抬起没有拎着购物袋的那只手，打了个招呼。 “今天只有你一个人吗？真少见啊。” 每次在外面见到黄濑凉太的时候，他都身处一群人或者几个朋友之中，散发着阳光灿烂的阳角能量。我还以为他不会一个人来商场这种地方。 “嗯！突然想出来走走，我就一个人出来啦。” 黄濑在我面前站定，用修长的手指勾下了他的口罩，笑着说道。 “这种没有太阳的季节，在家里呆着总感觉有点郁闷……不过能遇到小影山真是lucky ～” 因为这种理由就漫游到东京来了吗，真是自由啊这个家伙。 “这都能遇到，巧到我都有点被吓到了。” 我笑了笑，随口说道。 “我打算去买奶茶来着，请你喝吧。” 从中国传过来的珍珠奶茶，今年火得一塌糊涂，在社媒上的讨论度相当高，商场里也开了专门的店。 “真的吗？谢谢！” 黄濑笑着说道，顿了一下，还是小声地开口了。 “虽然我是因为在街上看到你了才跟过来的，抱歉……” “啊。” 我回想了一下，有点无奈地笑道。 “那不是二十分钟之前吗，看到我了倒是直接说啊。” “稍微有点好奇嘛，小影山一个人在休息日都会做什么。” 黄濑凉太偏了偏头，虽然说着处于跟踪狂定义边缘的话，但他真诚开朗的语气让人完全提不起危机感。 “因为小影山感觉很神秘的样子……” “辜负了你的期待还真是抱歉啊，神秘的我刚刚在优o库买了保暖内衣。” 我随口吐槽道。 真要算起来的话，我跟黄濑凉太见面的次数并不多，上一次遇见他已经是海原祭的事情了。然而由于他经常给我发送一些很值得吐槽的消息，我一直有种他存在感挺高的错觉。 啊，大概就是因为他是这样相处起来很容易的人，才会轻松交到很多朋友吧。 第246章 珍珠奶茶店的装潢相当简约，灯光柔和，墙面和桌椅统一的白色带着一丝时尚感，一看就很适合拍照发ins 。柜台后的制作区里，工作人员熟练地将各种饮品和小料混合，动作干净利落。 “一杯大杯的珍珠奶茶，普通糖，要热的，谢谢。” 我点完单，转过头问道。 “你喝什么？” “半糖的布丁奶茶，普通冰块！” 黄濑凉太收回了看向招牌的眼神，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掏出了卡，付了钱。 “我说要请你喝来着……” 我刚从钱包里拿出卡，转过头小声说道。 “是我的动作比较快，耶～” 他小小地比了个剪刀手的姿势，手背朝向我，让我想起了相卜南的辣妹拍照手势。 “那下次我请你吧，虽然不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我被这种联想逗笑了，无奈地说道。 “没关系的啦，只是奶茶而已。” 黄濑耸了耸肩，笑着说道。 “对了，我本来想发消息问的……你圣诞节有安排了吗？” “怎么，你要邀请我参加圣诞派对吗。我这种社恐的家伙会死掉的。” 我随口说道。 圣诞节啊，我大概会普通地宅在家里配信吧。已经说好新年那几天回家了。 毕竟与传统的会跟家人团聚联系起来的新年不同，圣诞节更多的只是年轻人的节日。 学校里喜欢热闹的小团体会举行一些派对，或者小情侣们会搞一些圣诞节约会，但对于我来说就只是个普通的日子。 “不是派对。” 黄濑从柜台上接过了奶茶，将热的那一杯套上纸杯套递给了我。 “就我们两个人的话……可以吗？” “嗯。” 我在店里找了个座位坐下来，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黄濑刚刚说了什么。 “两个人？两个人过圣诞节的话不就只是普通的约会了吗……” “是的。” 黄濑凉太坐在我的对面，双手放在桌上握着奶茶。 那双蜜糖色的眼睛看着我，神色专注又认真，语气确信地说道。 “是约会。” 我愣住了。 奶茶店的背景音乐是柔和而富有节奏感的流行曲。店里女生居多，三五好友围在一起，或是拍照或者聊天，时不时发出轻笑。整体的氛围显得悠闲而又愉快。 我们坐在角落的小桌旁，而眼前这个看上去阳光帅气、但大脑回路怎么想都很奇怪的黄发阳角模特正在邀请我跟他圣诞节约会。 “……为什么？” “因为我对小影山抱有好感！” “……恋爱方面的？” “是的！” “唔。” 我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头，困惑地问道。 “所以说为什么？”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这个家伙的脑子哪里坏掉了吗？ “要总结为什么的话，原因太多了，我也很难说出每一条。” 黄濑凉太托着脸颊，看向我，脸上扬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但是跟小影山聊天的时候，反应总是很有趣，注意到的时候已经不管看到什么都想发给你了！” “而且对小影山每天做了什么会感到很好奇，外表上面也很有吸引力，写歌很厉害，演奏的时候也很有魅力……我对你产生好感这件事，感觉上是很自然的事情。” “谢谢……” 我眨了眨眼，迟疑地问道。 “但你说的这些，是作为朋友也会有的感想吧。” 听上去他只是觉得我聊天有趣，在乐队也很活跃。啊，有种两边的专业能力都被肯定的感觉，说实话有点感谢。 “诶，恋爱的第一步，不就是这样的吗？” 黄濑凉太那双漂亮的眼睛看向我，认真地说道。 就算是刚刚说了类似于告白的话，但这个家伙专注认真的眼神，自然且毫不害羞的表现，让我完全没有被告白的感觉啊。 “……夏天在游乐园的时候，我其实看到你了。” 我扯了扯嘴角，还是无奈地说道。 “我记得你好像说你不想被束缚来着。如果是想谈一场轻松愉快的青春校园恋爱……我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啊！” 或许是我的偏见也说不定，但感觉黄濑是对【恋爱】本身很有兴趣的类型。嘶，这种是叫恋爱脑吗，感觉也算不上。 稍微有点好感就觉得可以尝试约会或者交往，所以之后才会很容易发现对方性格糟糕或者不适合啊，最后受苦的不还是他自己吗。 嘛，如果这就是黄濑喜欢的方式，作为普通朋友我也不会多说什么。 “真要说的话，我是不仅会查手机消息，还会在你的手机上装gps的类型。” 我抬眼看向愣了愣的黄濑凉太，哑然失笑道。 “以朋友视线看待我就好，看到你发的消息我也觉得很有意思……不过想要恋爱的话，还是去找其他人吧。” 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 “我知道了。” 黄濑凉太将十指轻轻相碰，搭在下颌上，轻轻地笑了起来。 “谢谢你，小影山……愿意和我说这些。” 他叹了一口气，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眼睛似乎一瞬间闪过了可以被称为落寞的神色。 但再次抬起眼，黄濑的神色和语气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自然。 第247章 “你说的对，我大概只是想谈一场轻松快乐的恋爱吧。我好像，很容易就会感到【突如其来的喜欢】。” 黄濑凉太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顺着奶茶杯子外壁的冷凝水下滑，嘴角再次挂上了笑容。 “但现在想想，如果停留在朋友或者陌生人那一步的话，其实双方都会更快乐吧……” “听起来你的恋爱已经失败了不少次啊。” 我喝了一口奶茶，懒洋洋地吐槽道。 “倒不如说你还对恋爱抱有这么大的兴趣，还在不断尝试这一点，真厉害啊，” 这个一直都很阳光灿烂的家伙看上去有点失落的样子，换成其他时候我大概会安慰两句吧。 但介于他竟然眼神不好到打起了我的主意，我决定说两句风凉话让他清醒一下。 “诶～” 黄濑凉太露出了受到打击的苦恼表情，拉长了语尾。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了一会儿，喝完了奶茶，我也差不多该走了。 分开之前，黄濑转过身，笑着问道。 “啊，对了，冬季杯快要开始了，小影山有兴趣来看吗？” 他解释了一下赛制，篮球的冬季杯是近乎五十所学校连续密集的大型比赛，还真是热血啊。 不过黄濑的特长好像跟仁王一样是模仿，我对他在篮球场上的表现确实有点好奇。 “看天气吧，最近这么冷。” 我将双手揣进口袋里，随口说道。 “要是能攒到踏出家门的能量我就去。” “那就约好了。” 黄濑凉太低下头，眼睛笑眯眯的，睫毛真长啊这个家伙。 “要来哦，如果能量足够的话！” “ok～” —— 虽然黄濑这边的现充圣诞约会路线我是不会走的，但是在vtuber这边，神奇的圣诞约会企划诞生了！ 【啊……不是说圣诞节要一起玩冬日计划的吗】 在discord的群聊里，我刚看到新的消息，就震惊地发问道。 【还是要玩的，只是参与的八个人要两两配对，伪装成圣诞约会的氛围……大概就是这么一个企划】 希琴斯前辈手速飞快地回复道，顺便还打了一个默默哭泣的表情。 冬日计划（project winter），是最近挺火的一个多人社交游戏。由于背景设定是在雪山上遇难了，倒是很有圣诞节的氛围。 遇难的八名玩家需要收集食物和物资，完成一些任务，目标是合作逃离雪山。 然而其中有两人是【背叛者】，作为狼人角色不仅要掩饰自己的身份，还要悄悄杀掉其他人，阻碍他们完成任务，最后自己逃离。 漆黑之翼：【啊……】 漆黑之翼：【但说好能来的八个人，不是三个女生，五个男生吗】 我看着群聊里的消息飞速地滚动着，唔，这个圣诞约会的企划原来是银桑的经纪人假发桑想出来的啊。 其实仔细想想，这个企划本身还挺有趣的。冬日计划本身就是一个充满怀疑和背叛的狼人游戏，再考虑到伪装情侣的liver可能会被分到不同的阵营，说不定能产生相当戏剧性的场景。 不过…… “真的不会烧起来吗？在这种游戏里搞约会企划感觉一不小心就会炎上啊，约会企划本来就已经很容易烧了。” 我躺在床上喃喃道，随即又稍微放心了一点。 “啊，但是毕竟是银桑的经纪人假发桑的企划，他一定考虑了很多吧，说不定已经准备了各种可能性的应对方案……嗯，应该没问题的吧。” 最后经过群里面的商议，我们定下来了当天圣诞约会的分组。 首先是我和漆黑之翼。 我们两人从一开始就有过不少次联动，虽然一直是被叫做兄妹组，但是本来关系就不错，跟他演一下倒也不会觉得尴尬。 然后是神乐和冲田总悟。 虽然这两人彼此看不顺眼，经常吵架，但这种相处方式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称为关系好吧……大概吧，总之感觉节目效果会很好。 之后是甘露寺蜜璃和富冈义勇。 正好是同期，大家就决定把这两人凑到一块儿了，按理说同期里面的cp都是能排列组合的。因为是在我之后出道的，我没太看过这几个人的配信，不过问题应该不大？ 最后是希琴斯和银桑。 作为多出来的两个男人，以及社里的大前辈，这两个交集不多的人承担起了绝对会被切片的搞笑役责任。真是可靠啊，前辈！ 于是在圣诞节的当天晚上，我准时开启了直播间。 【来了来了】 【merry christmas——】 【晚上好】 【猫猫圣诞节快乐】 【圣诞节也有配信真的太好了】 “圣诞节快乐啊，大家。” 屏幕下方的白发少女换上了冬天的新衣装，其实就是在原来水手服的基础上加了藏青色的厚大衣和浅蓝色的围巾，掩盖了脖子上的锁链。 大概是围巾遮住了一点尖尖的下巴，整个人看上去有种奇异的柔软感，低头的时候连嘴巴的部分都会陷入围巾里。 “今天要玩冬日计划，这个游戏直接知道狼人就没有意思了。” “所以为了避免传信鸽的存在，在游戏期间我会把评论区关掉的，也请大家不要去其他人那里说我的身份，十分感谢……” 第248章 白发少女懒洋洋地眯了眯眼，如是说道。 【好的没问题！ 】 【期待～】 【是圣诞约会诶】 看着同接人数逐渐飙升的直播间，我关掉了评论，进入了游戏。 —— 第一局，我是个好人。 “啊，翼哥（tsubasa nisan），等很久了吗？” 我看到了已经进入房间的漆黑之翼，先手就是一个约会标准用语。 “没有，我也刚到。” 漆黑之翼的声音似乎有点害羞的样子，反应过来后完美地回复道。 “我还是用这个称呼吗……或者说换成其他的会比较好？” “没关系的。” 漆黑之翼低声说道。 “虽然关系已经改变了，不过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好。夜也更习惯那样叫我吧。” 我们同时沉默了几秒，只剩下不约而同的倒吸冷气声。 没错，这就是我和漆黑之翼的今日限定人设，由兄妹转换成的情侣！ 不过我收回前言——这种企划果然还是会尴尬啊！虽然这种被自己说的话尴尬到的情节观众看来会很搞笑！ “哟，中华娘。” 冲田前辈也进入了房间，用一如既往的少年音平静地打招呼道。 “哟，税金小偷。” 神乐前辈的角色转过身背对着他，也打了个招呼。 “夜酱，翼，晚上好啊，圣诞节被困在雪山上真是不幸呢阿鲁。” “……我现在应该是你的男朋友对吧？不要叫男朋友税金小偷啊。” “我就说这家伙绝对喜欢我吧，啧啧。” 神乐前辈十分嫌弃而确信地说道。 “谁喜欢你啊！” 虽然是在没有打架功能的待机房间里，但这两个人还是互相撞了起来。 “富冈先生，今天还请多多指教！” 甘露寺蜜璃温柔好听而又活力满满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起努力获得救援吧！” “……嗯。” 富冈义勇淡淡地回答道，他的声音低沉冷淡，倒是很好听。 “诶，今天比以往还沉默啊。” 甘露寺蜜璃来到了富冈义勇身前，转了个圈，开玩笑地说道。 “啊，难道富冈先生是狼人吗？” “……不是。” 一瞬间，富冈义勇沉默了一下，语气散发出难以被忽视的动摇。 “我不是狼人。” 我开始后悔没有多看看他的配信了……到底是在第一层还是第五层啊？不不不，再怎么说正常人撒谎的时候也不会有这么明显的心虚吧。 “那个，希琴斯。” 面对着他进来之后就一直沉默的希琴斯前辈，银八老师也终于开口了。好像是因为在调整配信的设置，银八老师是最晚到的一个，虽然也只是几分钟而已。 “抱歉，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 希琴斯前辈简短地回答道，随即又陷入了沉默。 “……真的没关系吗？” 银桑也出现了中年男子想要缓和跟女友之间的气氛的没话找话感，不好意思地说道。 “第一次约会……” “嗯？” “只是因为第一次约会对方迟到了一小会儿就失落什么的，我是笨蛋吗。” 希琴斯前辈喃喃自语道，随即像是破罐子破摔一样稍微大声了一些。 “倒是注意到啊，笨蛋……” 我震惊了。 这个细腻的演出，明明很在意对方但恰恰因为在意而容易发脾气的小心思，但是在最后又拐回了有点害羞又有点可爱的埋怨——不愧是少女漫画的主角啊，前辈！ 就这样，这个神奇的雪山狼人杀兼圣诞约会企划，正式开始了…… 第119章 一百一十九 大雪静静地落在深绿色的松树上，整座雪山被冷色调的白吞噬，时不时有狂风袭过。 燃烧着木柴的狭窄小屋里，我们八人拥挤地围在一起。 幸运的是屋子里有可以开火制作料理的炉灶，和可以制作镰刀或者枪之类工具的工作台。我们不仅要找到修理载具发电机的燃料和零件，还要保证自己不被饿死或者冻死。 “那我们先分组吧……有些物资点需要两个、三个、或者四个人同时开启，前期的话可以采用三三二这样的阵容。” 银八老师懒懒地开口说道，蓝色的夹克在被炉火温暖的橘黄色光晕照亮。 “你跟我一起吧？希琴斯。” “嗯，好。” 希琴斯前辈简短地应道。 “我也要跟银桑和希琴斯一起走！” 神乐大声地说道，语气相当凝重。 “根据我的直觉，这个据说是我男朋友的家伙绝对是人狼，跟他在一起的话会被杀掉的阿鲁。” “真亏你能说出这种全凭感觉的话，第一个怀疑别人的家伙自己才是人狼吧。” 冲田总悟嗤笑了一下，反驳道。 “我跟富冈和甘露寺一起走……倒是多信任一下我啊，恋人小姐。” “yue。” “喂！” 屋外是无尽的白色荒原，厚厚的积雪覆盖了地面，大家已经往不同方向散开。 我和漆黑之翼并排前行着，路过尚未完全冻起的冰河与深绿的树林，还停下来收集了一些莓果作为食物储备。 第249章 终于，我们达到了一个需要两人协力开启的物资点。 “一、二。” 漆黑之翼说着，我们同时按下了装置，成功打开了门。 我眯了眯眼睛。 如果是人狼的话，在这里可以选择开启或者破坏，但毕竟现在只有两个人，而且暂时还没有武器。就算翼哥是人狼也不会这么早就暴露吧。 物资点的小屋并不大，里面密集地排列着几个箱子，有各种零件、燃料、毒药等等物品。 “我拿到发电机零件了。翼哥那里有燃料吗？” “有的！那你拿零件，我拿燃料吧。” 漆黑之翼一边搜集着箱子，一边语气如常地回答道。 “啊，这里还有一个枪的零件。” “……我这里也有。” “那我这个给你，这样就可以做出一把枪了吧。” 漆黑之翼转身将枪的零件递给了我，兴致勃勃地说道。 “翼哥。” 我将零件放进背包里，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直接把枪的零件给我……你不担心我是人狼吗？” “诶？” 漆黑之翼愣了一下，少年清朗认真的声音下意识反问道。 ——“你是人狼吗，夜。” 他问这话的样子，就好像在之前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里一样。对我带着天然的信任感，不管是分组还是搜集武器都默认是跟我同队。 如果是为了博取我信任的伪装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代价似乎有点大……况且在我心中，漆黑之翼绝对是不擅长说谎的类型。 “我不是人狼。我觉得你也不是。” 我轻笑了一下，说道。 “能在第一个物资点就拿到枪，我们运气不错嘛。之后也尽量呆在一起吧，我想保证你的安全。” “喔！” 漆黑之翼也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感叹道。 “夜有枪的话很让人安心啊，感觉会被射击之神眷顾……” 在外面待太长时间的话体温会降低，我们一起往小屋的方向走去，打算在有其他人的见证下往发动机里投入燃料和零件，在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证明我们的身份。 然而刚靠近小屋，我和漆黑之翼就听见了大家议论纷纷的声音。 “富冈先生果然是人狼！” 甘露寺蜜璃看见了我们，快速地解释道。 “他和冲田先生，还有我一起打开物资点的门的时候失败了，然后富冈先生一言不发地逃走了。” “我本来也有点怀疑富冈，所以才想跟他同行。” 冲田总悟冷静地评价道。 “下手真早啊，可能他也意识到了自己是不会遮掩的类型？” “确实……那富冈先生就是明狼了。流放掉吧。” 我也想起被甘露寺蜜璃问【是不是人狼】的时候，富冈先生回答时动摇的声音，赞同道。 被流放掉并不会即死，只是再也无法回到这个小屋，在野外有饿死冻死或者被野狼野熊杀死的可能性。 因为我们全员都是新手，光是搜物资、修发电机、找救援就已经很困难了。现在比起去找逃走的富冈义勇，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思索了一下。 根据甘露寺蜜璃和冲田总悟目前的反应，这两人看上去都是好人……最后的人狼在神乐、希琴斯、和银桑之间吗。 “啊，我们在桥的那边找到了需要四个人开启的大物资点。” 希琴斯前辈一回来就兴致勃勃地汇报道。这三人也顺利回到了小屋，似乎没有发生任何可疑的事情。 经过新一轮的分组，我和漆黑之翼，还有银桑和希琴斯决定一起去开启那个四人的物资点。甘露寺蜜璃、冲田总悟、和神乐自然变成了一组。 雪越下越大了，凛冽的寒风几乎阻挡了前行的视线，不时还有路过的野狼群。 再过不久，应该会有一场巨大的暴风雪吧。 我们四人成功开启了物资点，将零件和燃料带回了发动机，还有一点就可以维修成功了。 “呼，好险，差点就饿死了。” 银桑飞快地在炉火上加热了莓果，然后一边吃一边感叹道。 “就算不考虑人狼的事情，光是要求生感觉已经很难了啊……” 希琴斯小声地感叹道，转过身问我。 “夜，你食物够吗？我这边还有。” “谢谢，我没事的，你留着吧。” 我在脑海中迅速地过了一遍至今走过的地图，刚想要提议下一步应该做什么，就听见了银桑瞬间认真起来的声音。 “总悟君是狼！他和富冈现在正在围攻神乐和甘露寺。我和神乐有对讲机。” 银桑一边说着* ，一边已经冲出了小屋。 “可恶，她手上只有镰刀没有枪……跟着我！” 对讲机，可以让所有在较长距离中的持有者同时交流，无法精准地跟某人交流。两名人狼一开始手上就有对讲机，但是好人需要捡或者用零件制作。 我们四人还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一路上我们飞快地奔袭着，就算要淌过冰河降低体温也不走远路。 银桑是我们之中唯一有对讲机的人。我听不见那边的声音，只能沉默地快速前进着。 啊，声音越来越近了。 我瞳孔一震。 洁白的雪地中，那个倒在血泊中的身影显得格外刺眼。 第250章 是神乐。 她被杀死的时候，手上还拿着镰刀。 不远处，富冈义勇和甘露寺蜜璃正拿着近身武器搏斗着，甘露寺似乎受伤得更严重，边打边往后退去。 散弹枪的射程不够远，而且也很容易误伤。 我迟疑了一下，还没有来得及掏出枪，只听见甘露寺蜜璃的柔和声线顿时升高了。 “小心——” 被高大的深绿色松树遮挡的地方突兀地冒出了一个身影，随之而来的就是枪响。 “夜，小心！” 原本站在我身边的漆黑之翼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挡在我的面前，然而冲田总悟的反应更快，连续几枪，漆黑之翼的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声音也消失了。 他死了。 漆黑之翼在我的面前死掉了。 “冲田……” 他争取到的几秒时间已经足够我拿出枪，向斜前方冲刺了两步，躲开了冲田总悟原本的射程范围。 我接连不断地迅速开着枪，即使自己也被打中了一枪，却并没有想要避开。 也不过是几秒之后，冲田总悟被我杀死了。 然而临死之前，他似乎连开枪的速度都变慢了，只是像是预见了自己的结局一般，放肆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暴风雪，就要来了……” 刚说完这句话，冲田总悟就倒在了雪地上，失去了声音。 与此同时，富冈在银桑和希琴斯的攻击下沉默地死去了，甘露寺蜜璃却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大家，活下……” 她声音温柔，话才说到一半，却戛然而止。 两名人狼，在此均已死去。 我们失去了三名同伴，只剩下银桑、希琴斯、和我三人，站在茫茫的大雪之中，一时间有些沉默。 “是我没有注意到冲田前辈，当时我明明……” 我咬了咬牙，低声说道。 “没有时间了。夜。” 银桑打断了我，说道。 “我们回去吧。再待下去我们也会死的。” “……我先在这里放一个篝火。” 希琴斯也低声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了物资。 我们对地图和逃生流程都不熟悉，而且冲田总悟说得没错，大型的暴风雪很快就来了。 只靠着我们三人，我们艰难地撑到了最后一刻，最终因为无法启动救援载具，在小屋中冻死了。 —— 游戏后的复盘。 “我的直觉果然是正确的阿鲁！下一局，下一局我绝对要干掉你这个混蛋！” 神乐气得牙痒痒地说道。 “诶，我都说如果你叛变向我们这边，我就告诉你单人载具的位置，让你一个人跑掉了。” 冲田总悟语气凉凉地说道。 “你竟然有对讲机，啧，失算了……” “翼哥，抱歉。” 我有些失落地说道。 “我明明说过……说过要保护你的。” “不要沮丧啊。” 漆黑之翼轻叹了一声，笑着鼓励道。 “哼哼，死掉的漆黑之翼会以灵魂的形式存在！所以虽然你看不见我，但是我看到你为我报仇了。” “富冈先生，果然很不擅长说谎呢。” 甘露寺蜜璃笑着感叹道。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再等一会儿的！暴露得好早哈哈，有点惊讶啊。” “……我按了合作。” 富冈义勇一如既往的语气平静，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有一点郁闷。 “是冲田桑按的背叛吧，虽然马上就指认了我。” “那小子心还是这么黑啊。” 银桑懒洋洋地说道。 “总之下一局阿银我会保护好孩子们的。” “我也是，我也会加油保护好……孩子们的。” 希琴斯发现这个措辞好像有点不妥，但是已经说完了。 我无声地笑了一下。因为银桑是老师，所以经常会用孩子们小鬼们学生们这种称呼，但是我刚刚突然就幻视了爸爸妈妈视角啊！ 一局没有玩过瘾，我们打算再开一局。 拿到身份的一瞬间，我的眼神凝了凝。 ……这一局，背叛者是我和漆黑之翼。 第120章 一百二十 开局依旧是风雪中燃烧着柴火的雪山小屋。 然而这次，名字旁边标着属于【背叛者】的红色倒三角痕迹的，已经变成了我和漆黑之翼。 【可恶，这难道是dark reunion的混淆魔法吗，我漆黑之翼，竟然成为了背叛者？ 】 人狼开局专属的对讲机中，漆黑之翼的声音在无线电的模糊下简直就像什么动漫的反派旁白。 【事到如今，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身吧，我唯一的同伴！ 】 【翼哥，是我。 】 我略带无奈地说道。 【啊，原来是夜吗，太好了。 】 漆黑之翼原本像个十足勇者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略带一丝腼腆地说道。 我跟漆黑之翼在联动中熟起来后，他在我面前刻意角色扮演的频率也下降了。唔，明明他很喜欢角色扮演的，是担心我不知道怎么回话吗……但是我其实完全不介意一起演的。 【抱歉，我知道让死去的人复生是禁忌的魔法。 】 我神色一暗，用反派声线低声说道。 【让你不得不以这样的身份活下去，我很抱歉……但没有你的世界，我无法接受。 】 第251章 【虽然只是我自私的愿望——活下去吧，漆黑之翼！即使其他所有人都死亡也无所谓，只要你能活下去就好。 】 【夜……】 漆黑之翼语气微动，轻声叹息道。 寒冷洁白的雪山依旧飘着大雪。在上一轮的经验之后，我们所有人先是在离小屋比较近的物资点搜集了一波物资，也储备了一些食物。 进度还挺顺利的。作为人狼，不搞些破坏可不行啊。 没有搜到枪的零件，我在小屋的工作台上制作了斧头和带毒药的莓果，漆黑之翼制作了镰刀，我们再次出了门。 没走多远，富冈义勇正在一个人收割树莓……他的同伴呢？ “喔，富冈，你没跟甘露寺在一起吗？” 漆黑之翼一边向他走去，一边随口问道。 “嗯。” 富冈义勇收割完一丛树莓，又开始收割另一丛，闷闷地回答道。 “她在上面，不想离她太近……” 这个说法，感觉有点容易被炎上啊，虽然我莫名觉得富冈是因为上一局背刺了甘露寺有点不自在。 他还没说完，我直接朝他砍了一斧头，连漆黑之翼都没反应过来。 “砍歪了吗？树莓在这里。” 富冈义勇冷淡的声音疑惑地说道，随即稍微沉了沉。 “我没有被讨厌……不对，人狼！” “啊，才反应过来吗，富冈先生。太晚了。” 我又砍了一斧头，漆黑之翼也连忙跑过来帮忙。 很快，富冈义勇就倒在了雪地上。 “死掉了……我们现在就回小屋吧？正好旁边也没有人。” 漆黑之翼顿了一下，提议道。 我本来就正好在富冈义勇的尸体旁边，看着跳出来的交互选项，愣了一下。 “我好像可以穿上富冈先生的尸体……” 我睁了睁眼睛，说道。 “感觉，可以利用一下。” —— 搜了一个人狼专属的物资箱，我披着富冈义勇的尸体回到了小屋，做了枪械。 走出门，其余五个人也从物资点回来了，往小屋这边走来。 “喂喂，总悟君，你不会是人狼吧？” 银桑的声音从远到近地传来。 “旦那大人还在怀疑我吗？我不是都给你看背包里的东西了吗，我把枪都给神乐了。” 冲田总悟的少年音相当平静地说道。 啊，幸亏富冈义勇本来就是个沉默的性子，如果换成甘露寺蜜璃的话，一定会立刻开朗温和地打招呼吧。 我一言不发地朝着那五个人走去。 大概因为是在一群人中放松了警惕，并没有人立刻拿起武器。 ——我朝着走在边缘的冲田总悟开了两枪，甚至没有确定他的生死，转身就跑。 “诶，诶？” 希琴斯愣了一下，随即连忙掏出枪。 但此时的我已经跳进了不远处人狼专用的传输口中，溜之大吉。 从另一个传输口出来，我跑回了原来的地方，漆黑之翼还守在这里。 “把对讲机扔掉吧。” 我交换回了自己的身体，将富冈先生的尸体拖到了一个稍微隐蔽一些的位置。这里时常会有野狼群或者熊出没，没有强力的武器，在野外死掉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银桑他们已经回到小屋了，应该有人做出对讲机了……我们之后随队摸鱼就行。” —— 事情比我计划得还要顺利。 再次回到小屋的时候，我和漆黑之翼得知了【冲田总悟被富冈义勇杀死了，富冈已经被流放了】的事情。 “夜，漆黑之翼，你们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希琴斯松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嗯，我们没遇到什么……我带了三个燃料，漆黑之翼那里有齿轮，要去维修的一起去吧。” 我一如既往语气平静地说道。 “看来富冈又是走的打野人狼的路线啊。” 银桑懒洋洋地说道。 “得加快维修进度了。如果在时间内没有赶上进度的话，人狼能拿到强力的物资空投……” 然而死掉了两个好人，一共只有六个人，还有我和漆黑之翼两个摸鱼的，维修进度能快到哪里去呢。 局势逐渐变得焦灼起来，终于，我看到了人狼的空投公告。 ——“漆黑之翼，你能捡一下这个对讲机吗？不需要你展示背包，就是捡一下阿鲁。” 神乐走到了漆黑之翼身边，问道。 进展到这个地步，大家的背包应该都是满的。狼人开局的红色对讲机占了一个格子，当捡起好人做的蓝色黄色对讲机时，狼人的对讲机就会自动掉出来。 神乐所说出【不需要展示背包】，意味着她有点怀疑漆黑之翼，但没有怀疑到需要他花时间证明背包格数的地步。 “啊，当然可以。” 然而漆黑之翼只是很普通地捡了起来。 无事发生——因为我们的红色对讲机都已经扔掉了。 “翼哥一直都跟我在一起的。他没做过值得怀疑的事情。” 我平静地说道。 “所以我觉得剩下的一个狼可能是漆黑之翼，不过现在看来……难道是希琴斯？” 银桑转过身，看向我说道。 “富冈做了打野狼的话，剩下那一个，应该就是混在我们之中，不擅长说谎也不会做出出格事情的家伙……” 第252章 “喂，神乐，你怎么了？” 神乐刚刚在吃莓果补充体力，突然不知道怎么，一言不发就倒下了。 “那个莓果。” 希琴斯愣了愣，迟疑地说道。 “好像是夜……” 在他开口的一瞬间，我已经开枪了。 啊，那个放了毒药的莓果，确实是我给神乐的。她竟然正好在大家都在的现在吃，还真是不巧。 ……虽然怀疑了漆黑之翼，但原来她没有怀疑我吗。 我杀死了希琴斯，也被银桑打了一枪。 甘露寺连忙上前帮助银桑，然而她的背后，是【两名狼人都被找出来，已经脱离了嫌疑】的漆黑之翼。 她被漆黑之翼偷袭杀死，我也和银桑同归于尽。 最后，只有漆黑之翼一人站立在雪原之上，旁边围绕着一圈尸体。 是背叛者的胜利。 —— 赛后的复盘。 “真是被摆了一道啊，夜和漆黑之翼都是狼，富冈是被陷害的。” 冲田总悟啧了一声，感叹道。 “真亏你那个时候还敢吃夜给的莓果啊。” “太饿了阿鲁……而且如果没毒的话就无所谓，如果有毒的话，一下子就能确定夜是人狼诶。希琴斯看到夜把食物给我了。” 神乐眨了眨眼睛，反驳道。 “因为夜和漆黑之翼一直都是跟队的，没什么机会拿到提升力量上限的人狼道具吧。” 希琴斯叹了口气，补充道。 “那个时候发现的话，三对二起码还有一战之力。” “嗯，那个时候我本来已经打算脱队留在野外的，真不巧。” 我耸了耸肩，说道。 “……这里心最脏的就是你啊。原来阿银我看到的是尸体在动吗。” 银桑吐槽道。 “诶嘿。” —— 联动结束后的一天后，我坐在电车上，刷着雪山人狼的切片和反馈。 观众们的手速真快啊……啊，还有不同视角的剪辑。 【a社雪山人狼多视角最全收录】【hot】 楼主： 如题，下面放链接，可补充。 …… 我还没来得及查看，就已经到达了该下的站。 今天是篮球冬季杯的开场日，黄濑他邀请我去现场看看。 正好今天天气晴朗，以十二月份的标准来说能称得上一句阳光灿烂，我就出门打算触摸一下草地。 体育馆的外面此刻聚集着不少人。有穿着不同学校运动服的少年，也有他们的亲人朋友。 我去自动贩卖机买了热饮的奶茶，一饮而尽，只感觉糖分和热量让整个人都舒服了起来。 正打算走进体育馆里，我的余光瞄到了一群五颜六色的头发，在明亮的天光下格外显眼。 定睛一看，我最先注意到的是赤司征十郎，红发俊秀少年穿着白色底色的运动服……他正在拿着剪刀剪他的刘海啊！ 旁边一群人都十分专注严肃地看着他，黄濑凉太也在，这些人以前都是帝光篮球部的的吗。 我十分疑惑地靠近了两步。 ……所以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围观赤司剪刘海？还有说到底为什么在剪刘海？ 不知道赤司说了句什么，但旁边的少年们都十分严肃的样子。 直到赤司好像注意到了我。 一瞬间，他的动作似乎有一点点的僵硬。 第121章 一百二十一 顶着赤司的眼神，我抬了抬小臂，迟疑而无声地打了个招呼。 诶，我完全不想加入这种场景啊…… 十二月份的体育馆外部，周围的树木已经光秃，虬劲的枝条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下延伸着，几乎能看清树干表层每一条粗糙的纹路。 “啊，小影山，你来啦～” 黄濑凉太顺着赤司的视线看过来，欣喜地抬起手臂挥了挥。 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蓝色运动服，黄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面容俊美，笑容灿烂明亮得快要把我给闪瞎了。 “……嗯。” 我点了点头，稍微往黄濑和赤司那边走去。 又在十步之外停了下来，双手不知道怎么摆放，只能揣进口袋里，低声说道。 “你们继续。不用管我。” 虽然同时被两个认识的人看到，再怎么说也没办法装作无事发生，但刚刚那个众人严肃围观赤司剪刘海的神奇画面还是让我觉得我是不是打扰了什么。 啊，这难道是什么篮球部的神秘仪式吗？ 就像黑尾前辈在比赛之前一定要发表一番血液啊大脑啊之类的热血发言一样，说不定篮球部有赛前让部长剪刘海的传统呢…… 我思索了一下，认为这大概就是真相吧。 虽然根据运动服的颜色，在场的人应该已经不在一个队伍了，但是竟然还会聚集国中时期的队友做这种事，感情真好啊。 “感觉有点眼熟啊……你是谁？” 那个身材高大到绝对超越了两米的少年懒洋洋地说道。 他留着达到下巴的紫色中长发，俯视的角度看上去有点可怕，散发着不能招惹的怠惰气息。 “喔！紫原也觉得眼熟吗？” 古铜色皮肤的少年也看向了我，他五官硬朗，穿着点缀着红色条纹的黑色运动服，整个人似乎都要陷入进阴影里了，因此眼白显得额外分明。 第253章 “我好像昨天在哪里见过——啊，便利店的杂志！艺人吗？” 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是朝他欠了欠身，低头将下巴隐匿在柔软的白色围巾中。 因为曲子的爆火，我们乐队最近确实登上了某杂志的封面，普通地走在年轻人多的地方能认出我们的人也变多了……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穿着橙色运动服绿发高大少年没有说什么，只是推了推黑框眼镜。 一旁还有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两人，一个身材高大，一头暗红色的短发，另一个则是棕色短发…… 不对！ 我的瞳孔猛然缩了缩。 在白色运动服的两人之间，赫然有另一个人的身影！ 他有一头淡蓝色的头发，皮肤白皙，五官清秀，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了这一群人之中，我直到刚才完全没有看见他。 “黄濑君。” 我下意识转过头，小声问道。 “那边穿着白色运动服的，你能看到的……有多少人？” “嗯？” 黄濑凉太疑惑地看了过去，又转头回来。 “三个人啊。” “……呼。” 吓我一跳，我松了一口气。 “哲也的话，存在感比较薄弱，在球场上也是十分特殊的能力。” 赤司征十郎轻笑了一声，对着我颔首解释道。 “……失礼了。刚刚可能没注意，还以为出现幻觉了。” 我有些无奈地小声说道。 抬眼看见赤司的脸，我愣了愣。 红发少年原本的额发在眉毛以下，柔软地垂下来，末端几乎触及眼睛，整个人显得有种俊秀温和的少年气。 但此刻他随手一剪的刘海直接到达了额头的中部，五官能看得更清晰，越发衬托出那双一红一金的瑰丽眼瞳。 作为一个打算一生都不放弃m字刘海的家伙，我对刘海是相当在意的，私心觉得长刘海就是比短刘海好看，特别是眉上刘海，简直是我一生都不会尝试的灾难。 然而换到了赤司的身上，我却突然觉得…… ——“很适合你。” 我看向赤司，有些发愣地下意识说道。 “新的刘海。” 不是说单纯地变得更帅了，而是那种眉眼之间展露无疑的狂气，莫名有一种【啊，是赤司】的感觉。我是认真地觉得很适合他。 原来真的有剪这种刘海也不会丑的人啊，而且还是他自己随手剪的。啊，这就是脸的威力吗。 “嘶……” 黑皮少年猛然转过头，震惊地看向我。 “真敢说啊，而且眼神不太……咳咳。” “诶，小影山和小赤司认识吗？怎么认识的？” 黄濑凉太愣了一下，眨了眨眼，问道。 “在不少场合都碰见过，还挺巧的。” 我想起一开始在会社大厅，之后又在街头篮球场，会社休息室，音乐会之类的场合竟然都遇见过赤司，顿了顿，如是说道。 “……呵。” 赤司征十郎抬眼看向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眉眼舒展，十二月份的阳光映在他那双格外诡谲的眼瞳，仿佛有光流转在莫桑比克红宝石和黄色托帕石之中。 在沉迷宝石之国漫画的那段时间，我在网上搜索过很多宝石的图片，当然我没有见过实物。 但一瞬间我突然觉得，真正的宝石，应该就是【赤司此刻的眼睛】这个样子的吧。 “谢谢。” 赤司一如既往语气温和地说道。 “那个赤司，那个赤司竟然会露出这种温柔的表情……” 一旁的棕发少年震惊地喃喃道，而他身边蓝色头发的少年只是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 “赤司他……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 好微妙的措辞。 总感觉这句话的背后好像有什么故事啊。我还在思索着，眼前这群少年简单告别后就准备离开了。 也对，比赛再过不久就要开始了吧。不过我还以为他们会像我见过的网球部或者排球部一样赛前动员，彼此鼓励一下。 果然篮球部的人是有特殊的动员方式吧，比如说剪刘海什么的。 “对了，赤司君。” 即使是我这种听力，隔那么远也听不太清楚。我回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你剪头发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什么？” 我好像听见了【父母】什么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我也得走了。要来看洛山的比赛的话，可以从二号入口进入。” 赤司征十郎好听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地说道。 “好的，我会去的。” 体育馆场地很多，多场比赛会同时进行，一场看腻了可以转头看另一场，感觉还挺方便的。 我看着赤司征十郎离开的背影，眨了眨眼。 ……诶，他是不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将此抛之脑后，跟其他观众一起进入了体育馆。 —— 之后几个小时，我连续不断地瞳孔地震着。 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以及紫色头发两米高的少年根本就是在数值碾压吧？怎么看都是大师段位的玩家来青铜段位虐菜了吧，甚至连礼貌让分都没有，对面连一分都没有拿到，也太夸张了。 第254章 黄濑他的身后真的出现了其他人的身影啊！跟仁王直接变成其他人的幻影比起来各有各的不科学啊！替身吗？这是替身攻击吗？ 绿色头发一副优等生模样的少年，看上去倒是蛮正常的……你到底是从哪里开始投三分球的啊？站在自家球篮下投对面的篮筐竟然是能投中的吗？这跟足球门将一脚射进了对面球门有什么区别？ 赤司、赤司他在球场上闲庭信步着，对面直接跪下了啊！我已经无力吐槽了。这是什么？ boss的威压吗？霸王色霸气吗？重力使原来是你吗？ 以及那个存在感稀薄的淡蓝色头发少年。 我麻木地看着他在球场上神出鬼没。明明篮球场就这么大一点，我却总是会跟丢他的身影，他就那么突然冒出来，完美地改变球的线路或者进攻，完全像只幽灵一样。 篮球……原来是这样的运动吗…… “妈妈，那个姐姐好奇怪啊！” “嘘，不要看那边，来，跟妈妈走……” 我拿着笔记本，眼神发亮地看向球场，手上却飞速地开始记载如同潮水一般袭来的灵感，一边记一边发出低低的愉悦笑声。 我什至有种能直接写出一整张专辑的错觉，手腕因为连续不停的动作而变得有些酸痛，我的大脑却浑然不觉。 真好啊，发光的、热烈的、狂妄的人。 只是看到，就感觉音乐在从脑子里抑制不住地冒出来，要是真的能截取这份光芒到我的曲子当中就好了。我一瞬间理解了岸边老师，只恨自己没有天堂之门。 “抱歉，那个……” 终于，当我停下笔的时候，我才注意到笼罩了我半边身体的阴影，手腕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那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身材高挑却相当瘦削，皮肤惨白，黑色的中长发几乎要垂到肩膀上，穿着黑色的外套和长裤，长长的额发遮掩住了眼神，我看不太真切。 即使我本人也是阴沉的类型，但当这样一个成年男性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是不由自主升起了一点警惕感。 “请问是【tezasuto】的影山吗？” 年轻男人声音细弱地问道，在嘈杂的体育馆里，是凭借我的好听力才能勉强听清的程度。 “我是你的粉丝，可不可以……给我一个签名。” 啊，原来是粉丝啊。 我顿时放下心来。 而且人还挺好的，我刚刚正好来了灵感注意力集中，人家还专门等我写完了才问的。 “嗯，当然可以。你叫什么名字？” 我从我的笔记本上随手撕下来空白的一页，问道。 “……” 他第一遍的声音太小，连我都没有听清，抬眼又问了一遍。 “……洋介。” “洋介君。” 我写完签名递给了他，看着他似乎也有些紧张的脸，嘴角僵硬地上升了几度。 “谢谢你支持我们。” 年轻男人接过了那张纸，小声地说了谢谢，就一边鞠躬一边走掉了。 篮球比赛要连续打几天，我心满意足地将笔记本放进了口袋，跟着其他观众一起走出了体育馆。 —— 回到家那边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晚了，我看了看时间，就敲响了研磨前辈的家门。 “打扰了。” “喔，你回来啦，静。” 开门的是黑尾前辈，他笑眯眯地说道。 大概是刚训练完洗了澡，黑尾前辈的头发现在相当乖顺地下垂着。 “……谁？” 我眨了眨眼，问道。 “喂喂，每次看到都一定要是这个反应吗？” “嗯。” 我点了点头，认真地应道，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122章 一百二十二 刚从十二月寒冷的冬天回到室内，迎面而来的温暖让我松了口气。 简直像是被一层柔软的毯子包裹起来了一样，连鼻尖都在进入室内的一瞬间微微发酸。 “……我乔鲁诺·乔巴纳有一个梦想，就是成为流氓巨星。” 客厅的电视里，头上有三个金色甜甜圈、身穿胸前有心形开口的粉色衣服少年一边扯着衣领，一边神色坚定地说道。 名场面啊。 我听见了一声愉悦的轻哼。 研磨前辈正盘腿坐在沙发上，转头看向门口的我的时候，嘴角淡淡的弧度还没有放下。 他洗完澡后潮湿的头发被随手扎在了脑后，露出尚且泛着浅粉色的耳朵，发根的黑色部分已经变得越来越长了。 “啊，欢迎回来。”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平静地说道。 室内的暖气开得这么足，他只穿了t恤与短裤，左手手指微微弯曲，右手拿着用来打磨指甲的修甲棒。 大概是打排球的人之间常见的习惯吧。就连看上去完全不会讲究的飞雄，也会细致地修剪指甲并且打磨外缘。 虽然研磨前辈这么做的时候，总会让我想到【猫在自己给自己剪指甲】这种奇怪又有点好笑的场景。 “我回来了……不对，这不是你家吗。” 我一边摘围巾脱外套，一边吐槽道。 ”明明我也没有来过几次。” 虽然是研磨前辈的家，但黑尾前辈对室内的布局显然相当熟悉。他随手接过了我的外套，打开了玄关旁的一扇小门，将外套放进了小型的衣帽间里。 第255章 “确实，你只来过两次。” 研磨前辈淡淡的声音从客厅处传来，莫名让我觉得好像是在怪我。 “我倒是经常去你那边。” “……高中生会去独居的朋友家里，而不是有家长的场合，这种事情很正常的吧。” 我回想了一下研磨前辈的父母招待我时的画面，无奈道。 真要说的话我确实更常拜访黑尾前辈的家里。因为黑尾先生工作繁忙，经常加班，又是单亲家庭，家里一般只有前辈和祖父祖母。 研磨前辈的父母都是大型商社的职员，虽然也会加班，但一般晚餐时间都会回到家里。 两人的性格都相当友好温和，很开明，对研磨前辈也不会施加什么严厉要求，其实并不难相处。 但我总能从那两人身上感受到身为成熟的东京社会人、富有协调性和柔软性的一面。完全是我会感到敬畏的成年人类型。 “不过这几天研磨的父母都不在。” 黑尾前辈也放松地坐在了沙发上研磨前辈的身旁，修长的双腿向前随便地交叠着，笑眯眯地说道。 “因为排球训练没办法一起去箱根泡温泉，真可惜啊，研磨。” “无所谓。” 研磨前辈一边不紧不慢地磨着指甲，一边淡淡地说道。 “只是泡在热水里而已，泡澡也是一样的……而且再过不久，就是跟翔阳他们的比赛了。” “温泉吗，我也想去啊。” 我也坐了下来，头向后仰，直到脖子那里传来了两声噼里啪啦的脆响，满足地感叹道。 “不过没想到你们两支队伍真的能在赛场上遇见啊。这就是那个，【垃圾场的决战】，对吧。” 还真是奇妙又贴切的起名方式。野猫和乌鸦的对决吗。 “虽然从我* 的立场来说，很想让你们双方都能赢，不管是谁输感觉都会难受啊……” 我懒洋洋地瘫在了沙发上，打了个哈欠，说道。 “不过我也只是围观而已，位置差不多就是垃圾场里的垃圾的位置吧。” “就那么静静地呆在那里，与世无争，真好啊，垃圾……” 啊，突然进入了这么温暖的室内，我都有点困了。 “你在说什么啊。困了吗。” 黑尾前辈偏过头看着我，笑了笑。 客厅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还湿着的黑发上，发丝柔顺地垂了下来，泛着微微的光泽。 然而电视冷蓝色的荧光映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侧脸的线条，原本随性的气质带上了些奇妙的氛围。 我突然想到，作为高三年级的主将，很快排球部的比赛过后，黑尾前辈就会参加大学的招生考试，明天四月份的时候就会成为一名大学生了啊。 不知道大学食堂是什么样的，会不会很大…… “啊，饿了。” 我眯着眼睛喃喃道。 “困了，但是饿了。可恶，这种总是不知道该先解决哪件事情的叠加态……” 迷迷糊糊的，我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 醒来的时候，电视里的jojo动漫还在放着。声音并不大，不如说有稳定的背景音反而更好睡了。 剧情已经进展到了布加拉提打赛可的地方。作为亲卫队中的一员，赛可这个角色的设定并不扎眼，但我对他印象很深刻。 因为他的替身叫…… “ oasis ，什么时候能复出啊。” 咬字极其含糊不清，这就是我睡醒之后的第一句话。 绿洲（oasis），一支我很喜欢的摇滚乐队。曲子是相当有代表性的英国风格，有精彩的吉他连复段，表演极其富有魅力，是连演出车祸都很有魅力的程度。 我期望绿洲复出的程度就像我期待富坚老师复刊的程度一样，虽然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看到。 “醒了？” 研磨前辈就坐在我身边。见我睁开了眼睛，他略微低下头，发尾也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掠动，如是问道。 “晚餐是蛋包饭。现在要吃吗。” “……吃。” 闻到空气中飘着的食物香气，我顿时清醒了一点。 我还以为是他们吃完了给我留了饭，然而我眼睁睁看着研磨前辈走到了厨房的区域，打开了冰箱，看上去是准备打鸡蛋。 “啊。不用现做的，太麻烦了。有面包什么的吗，我随便吃点就行。” 我站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道。 “只是鸡蛋的部分。” 研磨前辈转过身，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看向我，认真地说道。 “蛋包饭里面是小黑做的番茄鸡肉调味饭，如果很饿的话可以先吃那个。” “嘛，研磨虽然不怎么会做饭，但是蛋包饭的鸡蛋他意外地很拿手哦。” 坐在餐桌旁的黑尾前辈抬起头看向我，笑了笑，说道。 “是那种在锅里还可以滚动的状态，刚出锅的时候最好吃了。” “诶……” 我走到了厨房的区域，好奇地看着研磨前辈的动作。 他在金黄的鸡蛋液里加了牛奶，快速地搅动着，然后往平底锅里放了一小块黄油，做蛋皮的时候用不断用筷子推着锅中的蛋液。 再轻轻一颠锅，蛋皮就交叠了起来，形成了油管上几百万再生数的视频里那种完美的状态。 整个过程只有几分钟，相当快速，而且研磨前辈的动作全程不慌不忙，连小臂动的幅度都在最低限度。 第256章 明明按理说是相当容易搞砸的料理，研磨前辈做的时候看上去却轻松极了。尤其是他半垂下眼睛看着锅里那个淡淡的表情，以我的标准来说简直就是大厨级别的余裕。 金黄色的鸡蛋在平底锅里顺滑流畅地滚动着，被他准确地放在了盘中的番茄鸡肉调味饭上。 再用刀轻轻一划，鸡蛋的两边顿时自动滑下，盖在饭上，最后挤上番茄酱。 “金、金色传说？” 我从研磨前辈那里接过了勺子，尝了一口，随即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如同成佛了一般。 “超级好吃，神……” “太夸张了吧。” 研磨前辈将手肘撑在流理台上，手托着脸颊，看着我吃饭的样子，很轻地笑了一下。 “完美熟度的鸡蛋，热气腾腾又有牛奶和黄油的香气，配着略带酸味的番茄调味饭，鸡肉稍微冷一点更多汁了，咀嚼的时候超绝好吃。” 我咽下一口饭，严肃地说道。 “整体的口感要比喻的话，【就像翱翔在山中的金色巨龙，我舌头感受到的，就是这种景象】……” “啊，连中华小当家的台词都出来了吗。” 研磨前辈看向我，眨了眨眼，无奈地说道。 “就是普通的蛋包饭而已。” “真怀念啊，我和研磨第一次一起做蛋包饭，还是小学六年级的事情吧。” 黑尾前辈也笑了笑，嘴角略微勾起，感叹道。 “因为很简单，家长不在的时候就会做来吃，不知不觉就变成习惯了……” “是因为吃习惯了，所以才意识不到有多好吃吧。” 我快速地吃掉了半盘，终于觉得饱了一些，抬起头认真说道。 “决定了！作为回礼我请你们吃寿司吧，或者怀石料理？米其林？最近听会社的前辈推荐过好像很厉害的店……” “总之得是震撼级别的好吃才行。那样的话，你们多少能体会到我现在的心情吧。” “诶，有这么好吃吗。” 黑尾前辈直接笑了出来，只是看着我。 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颜色稍浅，因此显得格外温暖。 “每次稍微放松一点，说话的方式就会变得很夸张啊。” 研磨前辈淡淡地评价道，但扬起的嘴角还是暴露了他现在心情不错。 十二月的夜晚，窗外的天空已经一片漆黑了，靠近窗玻璃的地方能感受到冬日的寒意一点一点渗透进来。 然而室内的温度相当温暖，客厅的灯光同样是暖色调，背景音是电视里的动漫。只是随便聊点什么，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我的手机就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屏幕时间长到超乎寻常的我，此刻却完全不想翻过手机看到时间。 啊。 这样的时间，要是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 第123章 一百二十三 结束乐队的排练和vtuber的3d工商配信之后，已经是天黑的时间了。 冬季的天空总是黑得很早。呼出的白色吐息在黑暗中如同烟雾一般消散，街道在微弱的路灯光线下显得格外寂静。 我背着电吉他的黑色琴箱，双手揣进外套的口袋里，慢悠悠地往体育馆走去。 我最近很喜欢穿这件外套。外套兜帽的边缘有一圈毛边，毛的尖端是白色，底部则是深灰色。虽然并不能起到御寒的功效，但看上去毛绒绒的，摸起来也很舒服，总有种会变暖和的心理作用。 今天事情太多，我本来没打算来看篮球比赛的。 但黄濑跟我说他今天的比赛，对手是灰崎。 嘶……我考虑了一下。就算黄濑输了，我也可以以灰崎受害者同盟的立场进行一些鼓励，而如果黄濑赢了，我就能看到灰崎的笑话了。 毕竟那个家伙，在各方面都很完蛋，只有篮球这一点还算拿的出手啊。 起码我是没见过他输球的，所以说实话有点想看一下。 “哼哼，卡点到了，不愧是我……” 我已经走到了体育馆的背面，一边刷着推特一边看了一眼时间，心情轻松地想道。 ——“你在干什么？你是谁啊混蛋！” 一声几乎有些嘶哑的大喊声突然从不远处传来，吓了我一跳。 我下意识抬头向那边看去，在看清那个场景的一瞬间愣住了。 这是在……做什么？ 喊出声的是一个暗红色头发、小麦色皮肤的高大少年。 他穿着白色的运动服，大概是参赛的篮球选手。旁边还有一个穿着紫白相间运动服，弓着身子，一手捂住腹部的少年。 而他大喊的对象穿着红色的运动服，正单手禁锢着一名女性的脖子，硬生生将她举离了地面！ 那名女性是个金发白肤的外国人，双手用力地抗拒着那只手，全身都在颤抖，看上去十分痛苦的样子。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点了两下，身体比我脑子反应还快地准备报警。 看到那个正在实施暴力行为的家伙的侧脸，我瞳孔一缩，下意识说出了那个名字。 “……灰崎？” 明明声音并不大，在这个距离下不应该能听得清，但那人还是猛然转过了头。 体育馆外冷白色的街灯下，我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皱起的眉头，挑衅上扬的眼角，以及稍微张开却又什么都没说的嘴唇。 第257章 灰崎祥吾注视着我，表情似乎怔住了。 上次见到他还是国中时在帝光的时候。当时灰崎的头发还是跟小学时一样的灰色短发，身型也有种少年抽条时期特有的修长。 然而此刻在我眼前的家伙已经完全长成成年人的体型了，肩膀宽阔，异常高大，还留了好像是脏辫一样的造型，整个人都透露出一种糟糕不良的危险感。 “……静。” 他看着我，皱着眉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就在此时，金发白肤的女性在空中悬着的腿踢出了一个相当有力的飞踢，直直往那个家伙的脸上袭去！ 灰崎为了躲避下意识放了手，但是因为之前在分神，还是被那名女性的膝盖重重地打到了侧脸。 随着他吃痛的嘶声，金发女性落在了地面上。动作敏捷，看起来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伤，我稍微放心了一点。 “阿列克斯！你怎么样，还好吗？” 一旁的两个少年连忙问道。暗红色头发的少年依旧气不过，想向灰崎打过去，而另一个少年阻止了他，他脸上还有被打的红色瘀伤。 “不要打架，球员在这种地方打架，连累……” 说起来，灰崎这个家伙的比赛不是马上就要开始了吗。 竟然还有这个闲心在外面不仅打其他球员，还用暴力对待那名叫阿列克斯的女性吗？ 我用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向眼前这个人，已经顾不上会激怒他了，只是震惊地眨了眨眼，语气中全是【神经啊】的具像化。 “……虽然一开始就对你这个家伙没有任何期待。” 我直视着灰崎的眼睛，语气冰冷地缓缓说道。 ——“啊，你比我想象中还要恶心啊。灰崎。” 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整个场面安静了一瞬。 灰崎祥吾似乎细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大步向我这边走了过来，直到他站在我面前不足半米的地方。 他背对着路灯冷白的光线，在我的身上投下一片阴影。我抬起头看着他的脸，那双深色的眼睛在一片昏暗的阴影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不怕我。” 灰崎站在我的面前，太近了，仿佛我旁边的温度都升高了两度。 “为什么？” 他的嘴角露出了那个相当标志性的、仿佛对一切都持有反抗与不屑态度的笑容，双眼紧紧地盯着我，挑衅一般说道。 “你刚才也见到了吧……我不是不会对女人动手的类型。” “嗯，你打吧。” 灰崎听到了我的话，愣了一下。 “我做好晕倒的准备了。警察局见，或者医院见。” 我闭上了眼睛，淡淡地说道。 我对自己的体力非常有自知之明。不管是还手还是逃跑，我的胜算都小到可以忽略不计。 突如其来的，我陷入了一种毫无动力的【啊，随便吧】的状态。 算了。摆了。 嘛，如果灰崎真的决定再次伤害我，我好像也没什么能有效反抗的手段。不过在灰崎的身后，那两个少年正在很近的距离警惕地看着他。 二对一的话，就算我受伤也不会被打死。应该吧。总之还行。 “为什么……为什么你这么镇定啊，明明只是个软弱胆小的家伙而已，为什么……” 灰崎却莫名其妙语气激动了起来，那张原本还算得上能看的脸上表情狰狞，像是被我的反应激怒了。 “为什么这么镇定？” 我喃喃着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随即轻笑了一下。 真搞笑啊，这个问题问的。 “当然是因为，如果对象是你这种有暴力倾向，毫无自控能力，性格又糟糕透顶的家伙的话……不管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奇怪啊。” 我看向这个曾经无数次出现在我转变为噩梦的美梦中、后来又刻意被我的大脑遗忘的人，内心怀着巨大的恶意，笑着抬起头，缓缓说道。 ——“灰崎祥吾，你是个无可救药的烂人啊。” “死了会直接下地狱吧。这也是你活该的事情。” 我思索了一下，严谨地补充道。 “啊，如果地狱存在的话。” 灰崎睁大了眼睛，咬着牙关，那只刚刚还在施暴的惯用手似乎有些颤抖地向我伸来。 果然嘴炮还是行不通吗。 虽然我倒也没有嘴炮，只是抱着单纯的恶意挑衅挑了个爽而已。 我已经准备好了接受疼痛，然而他的手猛地一挥，接住了从侧面飞来的……一个篮球？ “黄濑，凉太。” 灰崎转过头，几乎是恶狠狠地喊出了黄濑的名字。 我向那个方向看去，穿着蓝色运动服的黄发少年并没有看灰崎，反而是看向我，有些歉意地开口说道。 “抱歉呐小影山……听你说话太专注了，忘了还有这个家伙的存在了。” 冷色调的路灯光线下，黄濑的浅色头发被染上了一层光芒。 他笑着看向我，那双睫毛纤长的蜜糖色眼睛含着笑意，相当友善可亲。 啊，虽然他刚刚说的话也在挑衅就是了，本质上完全不友善。 “小影山？” 灰崎祥吾挑了挑眉，用不善的眼神看向他，重复了一遍。 “黄濑凉太？” 暗红色头发的少年显然是认识黄濑，愣了一下，问道。 第258章 “你认识这个家伙吗？” “当然认识……灰崎祥吾，以前也在帝光。在我来之前，是帝光的主力。” 黄濑凉太眯了眯眼，介绍道。 “因为霸凌和暴力行为，被小赤司强行退部了。被我顶替后就再也没出现过。” “我本来就是首发。在我离开之后，突然就有什么【奇迹的世代】的说法，真是令人不爽啊。” 灰崎祥吾看着黄濑，嗤笑道。 “你从来都没赢过我，竟然还敢接下这种名头。没关系，今天之后，我就会从你那里把本来就不属于你的东西……全都抢回来。” 原来是旧怨啊。 跟灰崎结下旧怨的人，应该很多吧。 寒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卷起我的发梢，我握在电吉他肩带上的手稍微调整了一下位置。今天果然还是有点冷。 “总之如你所见，这个人有能力，但脑子也有病。” 我耸了耸肩，对着暗红色头发的少年淡淡地说道。 “我真的很想看到他输得哭出来的样子……虽然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哈？当然了，因为我不会输啊。” 灰崎挑了挑眉，有些意外地看向我，甚至忽略了我的前半句话。 “不。” 我歪了歪头，相当认真地说道。 “因为你对篮球根本就无所谓吧，只是打发时间而已，输了也顶多只会破防生气吧。” “真正热爱一项运动的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可是见过的。” 我想起那一幕幕令我印象深刻的场景，无声地笑了笑，感叹道。 “啊，你怎么可能有【真正爱着】的事情呢，灰崎？对你这种人来说也太奢侈了吧。” 灰崎浑身一震，似乎要向我伸手。 然而黄濑握住了他的手腕，随即狠狠地甩开了。 “我会赢的。” 黄濑凉太如是说道，路灯下，他蜜糖色的眼睛耀眼得像是有光芒在流转。 “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哭出来，但我会让你输得很难看的，祥吾君。” “我漂亮地胜利的样子，应该会比这个家伙难看的样子更值得被你看到吧。” 黄濑凉太看向我，笑着说道。 “所以小影山，待会儿除了祥吾君输的样子……” “也看看我吧，好吗。” 他眨了眨眼，恳切地说道。 第124章 一百二十四 直到我坐在了体育馆的座位上，想起刚刚发生的事情，都还是想感叹一句。 “……黄濑那个家伙，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在那种气氛紧张的场景下，竟然能说出那种我听上去绝对是在撒娇的话吗。真想知道他大脑究竟是个什么构造啊。 我看向球场上那个脱去了外套，只穿着篮球背心做最后热身的黄发身影，心想。 啊，不过因为这个家伙，我脑内翻腾起来的黑色情绪突然就被打断了。 这场比赛即将开始，看台上坐着不少观众，交谈声让整个场地都变得有些燥热起来。 中心的篮球场上，两队的球员已经准备就绪。明亮的灯光打在木质地板上，折射出白色的光带。 “我果然还是觉得，我们现在就应该去举报灰崎的暴力行为……” 我看向身边的金发女性和两个少年，迟疑了一下，低声说道。 “说什么【想要跟灰崎比赛然后赢下他】 ，灰崎刚刚的行为就应该直接禁赛吧。” “虽然如果作为受害者的你们真的同意黄濑的说法，我也没有立场说什么……但我想确定一下，你们不是因为被刚刚黄濑的气氛裹挟才答应他的吧，那个家伙真的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染力……” 我轻咳了两下，才发现大概是今天话说太多了，自己现在的声音已经有点沙哑了。 “不用担心。” 阿列克斯偏头看向我，粉红色的眼镜框后是一双属于外国人的碧绿眼睛。 “那个叫灰崎的家伙，说什么自己是因为违规行为退部，不是因为实力不足，啧，如果不让他在球场上输个彻底，他大概还会是这种嚣张的样子的吧。 ” “我也同意阿列克斯的说法。” 冰室辰也微笑着说道。 “有些事情可以用篮球来解决……起码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他面容精致，黑发垂下来略微盖住了左眼，右眼下方有一颗泪痣。然而他的眼角和嘴角还有灰崎留下的红色瘀伤，我光是看着都觉得痛。 刚才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才得知看起来很年轻的阿列克斯实际上并不是高中年纪。她曾经是一名wnba的职业篮球运动员，因为视力问题才退役做了教练。 被打伤的冰室辰也和暗红色头发的火神大我都是阿列克斯的徒弟，也都参加了这次的冬季杯，听上去是堪比亲兄弟的关系。 “火神！” 我顺着呼声传来的方向看去，是个跟火神穿着同样运动服的少年。那边一群少年看上去都是跟火神一队的队友。 “……那我就先过去了。” 火神大我站起身来，低头看向阿列克斯和冰室辰也，如是说道。 “嗯，好。” 阿列克斯笑了笑，但冰室只是点了点头，神情并不自然亲近。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大概是有些摩擦吧，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出于礼貌转过了头，只是看向球场的方向。 第259章 海常高校vs福田综合的比赛，正式开始了。 —— 一上来就是火药味极浓的正面冲突，灰崎连过几人，连自己的队友都直接撞开，而黄濑在他扣篮的关头狠狠地盖帽了下来。 我将电吉他的琴盒放在地上，搭在上面的双手不由得紧了紧。 比起隔着一层网的网球或者排球，篮球这种身体直接对抗的运动，看上去果然要暴力得多啊。 “不离得更近一些看吗？” 坐在我身边的阿列克斯用手指托着脸颊，侧过脸问道。 “亲属一般都坐在前排。” “亲属……” 我无奈地低声说道。 “我跟黄濑并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朋友。” 说完我又想起了什么，不自觉嗤笑了一声，说道。 “跟灰崎的关系，算是有仇。” “诶……” 阿列克斯充满兴味地应了一声，看到场上的情景，挑了挑眉。 “那两个人的学习速度都很快啊，其他人刚刚才用了的技巧，马上就能模仿用上了。” 我听着作为前职业球员的阿列克斯解释着什么抛投什么□□过人，虽然我没有那个眼力分解出实时的动作，但内心还是感到了淡淡的震惊。 啊咧，这种程度的【模仿】应该不是那么常见的能力吧，我身边出现模仿系的概率是不是有点高…… “所以说灰崎的能力和黄濑是一样的吗。” 我看向场内焦灼的赛事，问道。 “还是有区别的。” 阿列克斯稍微抬了抬眼镜，眯着眼说道。 啊，黄濑的投篮没有中，这是连续的第二次了。 我愣了一下，才听到了身边阿列克斯的解释。 “那个叫灰崎的家伙，在使用别人熟悉的技巧时，会改成他自己的节奏。” 阿列克斯淡淡地说道，那双碧绿的眼睛眸光平静。 “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但如果被这种差别影响到了，就会无法正常地按照自己的节奏来……比起模仿，更像是【抢夺】吧。” —— 比赛进入到第二节 ，局势已经完全倒向灰崎所在的福田综合了。 我看向刚刚变成61:53的计分牌，皱了皱眉。 灰崎那家伙，从比赛一开始就在肆意地进攻，连队友的球都抢。按理说到现在体力消耗已经相当大了，但依旧丝毫不显颓势。 反观是海常这边，包括黄濑在内的全员动作越来越被局限，似乎是被灰崎的【抢夺】影响得不浅。 “啊，黄濑那小子。” 本来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的阿列克斯突然眼神一凝，说道。 “原来脚踝上有伤啊……太早了吧。不过是高中生而已，倒是好好保护身体啊。” “嗯？” 我看向黄濑的腿部动作，虽然原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但现在带上了【他脚踝受伤了】这个结论再看…… 好像真的受伤了。 阿列克斯有着作为职业选手的眼力，我不由自主就相信了她的话。 况且……这也并不是我第一次看见不顾自己身体的运动笨蛋。 “一个两个，都这样。” 我极其小声地喃喃道。阿列克斯没听清我说了什么，发出了一声疑惑的鼻音。 要想争夺胜利，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因为这是竞技体育。这种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但有些时候我会觉得，像研磨前辈那样平时打打养生球，或者像黑尾前辈那样努力却不超负荷地训练，不也挺好的吗……虽然这只是我自私的想法。 啊，要是我能真心地说出鼓励的话就好了，或许这才是已经下了决心的人需要的东西。 我的目光一暗。 但也不过只是几句话而已，又能有什么用呢。 所以大概是无所谓的吧。 不管此刻运动场上的家伙在经历着什么，我也不过……是个观众而已。 ——“我相信你，黄濑君！” 旁边的观众席上突然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大喊声。 我抬眼一看，啊，是那个存在感很弱的淡蓝色头发少年。原来他就坐在火神的旁边啊，我都没注意到。 场上的黄濑凉太愣了愣，抬起眼看向那个少年，然后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我也愣了愣。 明明比分还输着，说不定还带着伤。 喂喂，那个笑容也太灿烂了吧，黄濑那家伙…… 简直灿烂到，有点让人想哭的程度。 —— 仿佛真的是那个淡蓝色头发的少年带来了什么变化，场上的黄濑凉太重振旗鼓，局势发生了改变。 “喔。” 一旁的阿列克斯稍微坐直了一些，带着些兴味地说道。 “变得有意思起来了……一开始模仿的都是些【正常运动员需要努力习得】的技巧，本质上就是学得快而已。” “但是刚刚那一招，模仿的是那个可以全场投篮的小鬼吧。这可不是努力就能学会的东西啊。” 我看向场内，黄濑正投进了一个三分球，而灰崎粗重地喘息着，看上去一副感到了威胁的样子。 灰崎那家伙相当易怒，自尊心很高，也很不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控制吧。 “……所以稍微受到点刺激，就容易着急啊。” 我眯了眯眼，喃喃道。 第260章 “逆转了！海常逆转了！” 随着解说员激动的声音，观众席上沸腾了起来。 最终的比分停在了72:75，是海常的胜利。 黄濑凉太跟队友拥抱在了一起。体育馆的灯光下，他浅色的头发和阳光的笑容显得格外耀眼。 在一片欢呼声中，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见阿列克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 “……灰崎那家伙，最后是不是踩了黄濑一脚？还是他受伤的那只。” “啊。” 我转过头去，回想了一下，但并没有注意到。 “距离隔的这么远，裁判也没有喊……” 阿列克斯耸了耸肩，说道。 “所以说打篮球才很容易受伤啊。赛场上被攻击太正常了，我就习惯性怀疑一下，希望是我看错了。” 我皱了皱眉，看向正在离场途中的黄濑。 他正伸出一只拳头，向淡蓝色头发少年那边观众席遥遥示意。汗水从他的脸侧滑下，手臂线条清晰可见。 黄濑他可真适合站在光里啊。 嘛，这个结局也算圆满了。不过灰崎真的踩了他吗，话说打人没受到报应这件事也让我很不爽…… 我背上电吉他的琴盒，从二楼一个没什么人的出口出去了。 一出体育馆，冬季夜晚的寒冷空气吹在了我的脸上。我站在台阶上围着围巾，突然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灰崎。 灰崎、灰崎他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袭击了！ 漂亮的拳击，灰崎祥吾以一个脸被打歪姿势倒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我的大脑里划过了无数关于超能力啊鬼啊之类的故事。但是就算是鬼也应该是个好鬼吧，这就是报应啊！ 直到我看到了灰崎身边出现了一道白色的吐息……我定睛一看。 啊，原来是赤司剪刘海现场那个古铜色皮肤的少年，还穿着黑色的运动服。 不是超自然现象啊……虽然他看不到，但我还是双手合十，相当虔诚地拜了一拜。 谢谢你，蝙蝠侠！ 第125章 一百二十五 “谁在那里？” 简直宛如动物的野生直觉一般，黑皮少年猛地转身抬头，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我。 “……打扰了。我什么都没看见。” 我慢吞吞地下了台阶，耸了耸肩，如是说道。 冬日的夜空清澈而高远，冷空气紧紧包裹着身体的每一寸。只是在室外这么一会儿而已，整理围巾时碰到自己的头发，发丝的温度跟手指相比已经冷得惊人了。 不久之前，我还身处人声鼎沸、灯光明亮的体育馆内部，周围的一切都热闹极了。 现在却如同祭典烟花秀结束后一般，突然就寂静了下来。 我背着电吉他的琴盒，双手揣在口袋里。黑皮少年用那种大型肉食动物的眼神盯着我看了几秒，随即神情有些松动。 大概是对我还有点印象吧，于是他点点* 头，示意让我走。 “静……” 在一片安静之中，躺在地上的灰崎祥吾勉强睁开了另一只没被打到的眼睛，看了我一眼，然后用不良少年那种嘲弄挖苦的腔调说道。 “哈，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明明是在对我说话，但灰崎并没有看着我，也没有站起来。 反而抬眼看向漆黑的夜空，语气中全是充满恶意的刻薄嫌弃。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这个家伙，是在对我说滚吗。 “真是令人火大啊，这种语气。好像我才是做错了事情的那方似的。” 我停下了离开的脚步，低头看着浪费地面空间的灰崎，淡淡地说道。 “从始至终都是你自己有问题吧，【祥吾】。” “喔。” 灰崎闭了闭眼，低低地笑了起来。 “这个称呼，倒是好久没听到了。怎么，是在可怜我吗？” “你有什么值得让我可怜的要素吗……只是第一次看到你狼狈成这种样子，心情不错而已。” 我抬头看向那个黑皮少年，点头致意道。 “谢谢。” “啊，不用谢。” 黑皮少年挠了挠头，直率地说道。 “我也只是想打他而已。” 比起走整理证据然后向谁举报的流程，有些时候以牙还牙要来得更快吗……这个世界，果然还是有野蛮的一面的啊。 也确实，如果换成我这种没有武力值的家伙，大概是无法让灰崎像这样直接付出代价的。 “这应该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低下头俯视着灰崎，笑了一下，说道。 “下次就算是能看你笑话，我也不会来了。我现在有更多更值得去做的事情。” “最后的机会了，不打算对我道歉吗？” 虽然无法理解他这种家伙的大脑回路，但是这次见面，以及帝光那次，我总觉得灰崎多少对我怀有一点歉意吧。 只是一声道歉而已。 我心想。 如果灰崎现在道歉了，我就把他从【跟我有仇】的关系提升到人品烂且暴力的【陌生人】。 总归以后也不会见面了，我自己也不想继续怀着无谓的恨意。 ——“道歉……怎么可能啊！” 灰崎顿了一下，突然翻身起来。 黑皮少年见状警惕地上前了一步，但灰崎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向我，嗤笑着说道。 第261章 “别以为你搞了个乐队就变成什么厉害的人了，静。” “不过只是个怕我怕到连说话都不敢，被骗了还像个傻子一样当我的跟班，连报复的拳头都轻得微不足道的弱小草食动物罢了，而且一脸阴沉的样子完全不可爱……” “我不会对你道歉的，废物，滚吧。” 灰崎祥吾一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一手对我比了个中指，挑衅一般说道。 “傻逼。” 我看着他，缓缓吐出了这个称呼。 我抓着电吉他的肩带就想离开，走了几步，还是没忍住转过身，说道。 “我那时候根本没有怕你，就是觉得相处不来而已，而且我本来就不喜欢跟别人搭话。也没有当你的跟班……只是脑子进水真的把你当成朋友了，对朋友好一点很正常吧。” “打你打得不够重你还不乐意了，抖m吗。” 我突然意识到我根本没必要为这个不知悔改的混蛋浪费时间，啧了一声，淡淡地说道。 “算了，是我眼瞎。” “总之永别了，烂人。” 说完，我没有回头地走了，只留下一个竖起中指的背影。 —— 篮球的冬季杯只剩下最后两天。 一开始五十支队伍的壮观景象，几天之间就走到了只有四支队伍的现在。明天晚上的半决赛是城凛vs海常，秀德vs洛山。 黄濑凉太所在的海常高校是神奈川有名的强校，赤司征十郎所在的的京都洛山高校至今已经拿了五年大满贯冠军，位于东京都的秀德高校据说也是老牌的强豪。 回到家里，我刷着牙，顺手翻了一下关于冬季杯比赛的报道。 今年秀德的明星选手是【奇迹的世代】中拥有超远程投篮能力的绿间真太郎，就是那个优等生模样戴着眼镜的绿发少年。 与这三所强校相对的，是立校时间只有仅仅两年，教练是名高二年级学姐的诚凛高校，被报道称为【奇迹的新星】。 那个暗红色头发的火神大我，以及那个在观众席上鼓励了黄濑的黑子哲也，都是这支队伍的首发。 今天还是会鼓励的朋友，明天就变成了对手吗，感觉可以写成歌词…… 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我漱了漱口，然后接起了电话。 “小影山，你到家了吗～” 电话那头是黄濑凉太听上去一如既往轻浮的声音，他显然心情不错。 “嗯，已经到家了。” 我顿了顿，真心实意地说道。 “今天的比赛很精彩，你很厉害。” “诶，我好高兴！具体是哪里厉害呢，多说一点嘛小影山！” 我几乎能想象出黄濑凉太说出这话时笑眯眯的表情。喂喂，听到夸奖会直接要求对方说更多的家伙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啊。 “……全场都很活跃，明明体力消耗应该很大，但还是不断出现新的招数，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到。 “团队协作的意识也很厉害，配合的时候看上去真的很流畅。面对灰崎的压力也很坚韧地反击了。” 这场比赛之后，我对黄濑凉太的看法确实产生了一些改变。 根据报道，黄濑凉太是国中二年级才开始打篮球的。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顺利做到全国闻名的程度，绝对是天赋很高的天才类型。 虽然有些失礼，但我擅自以为黄濑会是更轻浮随性的人。 说不定对前辈也没什么尊敬，比起团队的配合会更注重自身的表现。 然而他明明已经是天才了，既能坚韧地面对压力和劣势，又能跟队友达成高水平的合作……这不是超级厉害的吗。 “被全方位地夸了……有点不好意思。” 黄濑带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夹杂着微微的杂音，有种失真的质感。 ——“真的，有在看着我啊。”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尾叹息一般拉长着，似乎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满足。 大概是听错了吧，因为黄濑的声音就突然活力满满了起来。 “说起来，小影山面对祥吾君的时候真的超帅的！声音，表情，说的话，整个人都像是电影里面的主角一样。” “如果是电影里的主角的话。” 黄濑凉太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感叹道。 “相当让人心动啊……那种场景。” 我张了张口，想说明明这个家伙赢了比赛后对着观众席遥遥碰拳的样子，才是电影主角的感觉吧，甚至还有体育馆自带的明亮打光。 但说出来的话感觉有点像商业互吹，所以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口。 —— 第二天上午。 寒冷的天气总是让人特别想吃点甜的。虽然我一直都在吃甜食，但是愿意让我在这种温度下出门，那可不是一般程度的渴望。 我前不久刷到了一家新开业的咖啡店，视频里有挺多种类的甜品，而且离我的公寓不远。 唔，去看看吧。 穿上厚外套，裹好围巾，我就慢悠悠地出了门。 “欢迎光临——一名客人吗？” 听到穿着制服的服务生亲切礼貌的询问，我点了点头。 店内是有些复古怀旧的风格，吊灯的灯光带着暖黄的色调，装修大量采用了深棕色木头墙饰和桌椅。 我被服务生带到了皮质沙发座椅的区域，刚坐下，只是不经意间抬了抬头……啊。 第262章 “海藤、君？” 我几乎下意识要喊出【翼哥】，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想起了漆黑之翼的真名。 旁边的座位上，年轻的男性留着有些凌乱的蓝色短发，面容俊秀，黑色的长袖外面套了一件白色带图案的短袖t恤，正是我在动捕棚里见过的漆黑之翼。 “影，影山。上午好。” 漆黑之翼也有些磕磕绊绊地说道，随即腼腆地笑了笑。 我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很快就注意到了漆黑之翼对面，那名桃红色头发的年轻男性。 “……赤司君？” 我震惊道。 然而下一秒，我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好听声音。 “影山桑，好巧。” 我僵硬地转身看向刚进来的那人。 诶，赤司君，有两个……？ 第126章 一百二十六 眼前俊秀的红发少年穿着洛山高校白色的运动服，额前的头发还是上次我看到的样子。 那双一红一金的瑰丽异瞳，只要看到过一次就不会忘记。不管怎么看都是赤司征十郎。 我再次回头，看向坐在漆黑之翼对面桃红色头发的年轻男性。 啊，这么一对比，能看出他是要稍微年长些。二十岁上下的样子，大概是漆黑之翼的大学同学吧。 但是发色、五官、甚至是面无表情时的氛围，都和赤司极其相似，简直就像是亲兄弟一般……很多亲兄弟都没有这么像。 “赤司君。” 我向赤司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然后迟疑地小声问道。 “……那边那位，你认识吗。” “齐木，那是你的弟弟吗？” 漆黑之翼也看到了刚刚走过来的赤司，眨了眨眼，惊讶道。 “我还以为你只有哥哥呢。” “不，我并不认识。” 赤司征十郎停留在了我的桌子旁，顿了顿，如是说道。 微妙的年龄差终究还是让这两人能轻易地被区分开来。但我看着眼前这位名叫【齐木】的年轻男性，似乎真的能从他的身上看到赤司长大成人的样子。 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吊灯的灯光柔和而温馨，木质小桌上摆放着老式的唱片机。 墙边的书架上全是封皮陈旧的老书，书脊上是某种我认不出的外文书名。也不知道真的是店主的收藏，还是单纯的装饰。 在这样有些怀旧神秘的场景下，长相极其相似的两人一站一坐，隔着几米的距离对视着。 赤司征十郎的眼神带着些疑惑与探究，他说他并不认识那人。 但那人依旧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惊讶的情绪。 诶…… 我默默地闭上了嘴。 虽然对赤司很抱歉，但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无数世家恩怨、血缘错综复杂、幼年流落在外的孩子被找回的电视剧画面。 我的余光看向了那位名叫齐木的男性。他看了看我，表情突然变得僵硬了些。 啊，难道不是因为知道些什么所以镇定自若，只是反应比较慢吗。 “初次见面，我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看向那位年轻男性，礼貌地微笑道。 “我们的长相，似乎有相似的地方。可以提醒我您是否有姓赤司的亲属吗？” 我觉得赤司的措辞已经很委婉了。这岂止是有相似的地方，简直就是动漫里第一季和第二季同一个人物的差距。 “齐木楠雄（saiki kusuo）。初次见面。” 齐木明显地停顿了一下，还是礼貌地点头，如是说道。 “据我所知，没有。应该只是巧合而已。” 我听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好听声线，顿时瞳孔地震。 如果说之前我还能说服自己世界这么大，有极其相似但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人也很正常，毕竟发色和瞳色都有细微的差别。 但听到这个声线的瞬间……喂喂，连声音都一模一样啊！真的是一模一样啊！ “巧合吗。” 连赤司都迟疑了，眼神中透出难得的困惑。 “诶，真的很像啊，原来不是亲戚吗。” 只有漆黑之翼一人脸色如常，感叹了一句，就继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海藤君，你不觉得像到这个程度有些……” 我迷茫了一瞬，脑海里突然升起了莫名其妙的念头。 啊咧，赤司在我心中是相当帅气俊秀的类型，齐木君却给我一种【普通长相】的感觉。为什么呢，明明我第一眼就觉得齐木君跟赤司长得非常相似…… 而且齐木君的绿色墨镜，以及头上戴着的如同天线一般的东西，不管怎么说都不普通吧？嗯？为什么一开始我完全没有意识到呢。 话说齐木君刚刚说话的时候，有开口吗……我在想什么呢，不开口怎么说话，但他好像真的没有开口…… 我抬头看向身旁的赤司，他正微微皱着眉，似乎也陷入了思考的状态。 然而我还没来得及用眼神询问赤司，余光里，齐木楠雄默默地扶了一下他的绿色墨镜。 我眨了眨眼。 啊，其实仔细一看，那个绿色墨镜也没有那么奇怪嘛，那两个发饰说不定是今年的流行趋势。我见过不少视觉系乐队的成员，那些人的装束要夸张得多。 “你……” 赤司突然开口说道，神情甚至莫名透出了几分抗拒，眉头皱得更深了。 第263章 但下一秒，他的目光落到了咖啡店的地板上。 ——“那个，是吉他拨片吗。” 我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黑胡桃木色的地板上，赫然有一枚青绿色的拨片。 master8的1毫米三角拨片，白色和青绿色的大理石纹路，上面的胶质印花和拨片侧面都有使用过的磨损痕迹，越看越眼熟。 “……啊，好像是我的。” 作为一个拨片总会莫名其妙不见的吉他手，我下意识俯身去捡那枚拨片。 我还坐在咖啡店的座位上，俯下身的时候动作有些大，带着一圈毛边的外套兜帽落在了我的头上。 “真的是我的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我坐起身来，随手将帽子扯了下来，惊奇地说道。 赤司垂眼看向我，顿了顿，随即轻笑了一下。 咖啡店的光线下，他半垂着那双瑰丽的异色眼睛，眉眼间似乎有些无奈，神情几乎可以说得上是温柔了。我被他用这种眼神看着，捏着拨片的手指都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失礼了。” 赤司征十郎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向我伸出了手。 我愣了一下，并没有躲开。 他的手指停留在了我的头发上，指尖的动作轻而细致地探进了我束起的发间，并不显得冒犯。 但我抬起的视线停留在赤司专注的眼神和略微勾起的嘴角上，这个距离感，有点…… “怎么还有？” 我看着赤司手上拿着的另一个拨片，震惊而阴沉地抱怨道。 “可恶，我上周才买了一盒新的拨片，这种东西稍微一不注意就会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掉在地上就会直接消失……” “嗯，大概是掉进外套的帽子里了。” 赤司笑着摊开手，我拿过拨片的时候没怎么注意，碰到了他的掌心。 虽然是一触即分，但我依旧感受到了他掌心略高的温度。经常运动的人，手的温度好像确实会比较高，或者说手脚冰凉是我不健康的标志之一吗…… 我走神地想到。 啊。 我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我思索了一下，但刚刚在想什么我好像真的已经忘掉了。不过竟然这么快就会忘记，大概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那我们就先走了。” 漆黑之翼已经站起身来，挠了挠脸，对我说道。 “对了，这家的咖啡果冻很好吃，我很推荐……下周见，影山。” “喔！那我就点咖啡果冻了。下周见。” 我挥了挥手，说道。漆黑之翼和他的朋友一起走出了店门。 —— “你在担心什么事情吗，赤司君？” 我吃了一口咖啡果冻，问道。 果冻体本身浓郁的咖啡香味和嫩滑的口感，混合着上面轻盈蓬松的奶油，像是从舌尖滑入喉咙的丝绸一样顺畅。 好吃得我眯起了眼睛，是我这种绝对甜党也无法抗拒的美味。 赤司征十郎用小勺缓缓搅动着面前的意式浓缩，眉头轻皱着，确实是在思考的表情。 “我似乎有一件在意的事情，但……” 赤司抬眼看向我，神色缓和了些，只是淡淡地说道。 “没关系。你今晚还来看比赛吗？” “来。今晚是海常对城凛，你们对秀德吧。” 我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赤司君的队友在附近吗。看你还穿着队服。” 在我的印象中，重大比赛的当天，运动部的队伍都集合得很早。有的会分析战术，有的会早早开始热身练手感，甚至还有不顾体力消耗训练到最后一刻的热血家伙。 “我们赛前一般都是各自自由活动。我不太清楚。” 赤司征十郎喝尽了陶瓷小杯中的意式浓缩，平静地说道。 “赤司君是部长对吧？我还以为会更严厉、或者说更有凝聚力一些。” 我有些意外地说道，随即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 “抱歉。” “只要能获得胜利，其他的事情我并不关心。” 赤司用手指支撑着脸侧，只是这样神色淡漠地说道。 咖啡店窗帘的缝隙间透过了一缕阳光，宛如一条分割线般落在他的肩膀与衣领上，淡淡地照亮了他的双眼。 那一刻，我突兀地感觉到了一种奇异的割裂感。 我大概知道赤司是强势到不容他人置疑，极其看重胜利的人。单从这点看来，这样的人会只注重结果、不在意队友间的关系也并不奇怪。 如果只是作为上司，这种不管同事关系只管产出的方式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但大概是我对运动部有些热血羁绊的印象，对队友说出这种话好像有点奇怪…… 啊，果然很复杂啊，一个人的性格。 起码在我的视角看来，赤司还挺温柔的。 “让你感到不舒服了吗。” 赤司往后靠在了皮质座椅上，抬眼直视着我，对我说话的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些冰冷的压迫感。 “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 “我没有感到不舒服，不如说有点好奇……” 我顶着那双诡谲的眼睛刺过来的冰凉视线，顿了顿，还是疑惑地说道。 “赤司君对我，是怎么想的呢。”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 “我对社交方面的事情完全不擅长。掌握人和人之间交往时合适的距离感，对我来说是件很难的事情。” 第264章 我略微低下头，避开赤司的视线，低声说道。 ”因为赤司君大多数时候都很好相处，所以我说不定有点太放松了……抱歉。” 桌子对面的赤司只是沉默地看向我。 大概也有我自己心虚的因素，我总感觉赤司的神色有种暗潮涌动般的压迫感，仿佛四周的空间在逐渐收紧，令我无处可逃。 ……糟糕，我是不是真的在哪里惹到他了。我完全没有察觉到啊。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心中一凛。 啊，我在赤司面前除了吐槽和吃好像确实没干过什么正经事情。怎么如此。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眼，试图分辨赤司的情绪。但他注意到了我的视线，反而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好像，很容易就会说【抱歉】。” 赤司用两根手指支撑着脸颊，直直地看向我，如是说道。 “说话的习惯吗？还是你真的觉得你做错了什么事情？” “嗯？” 没有想到赤司会问这个，我愣了愣，迟疑道。 “两者都有吧……虽然还不知道具体做错了什么，但是你现在的表情好像不太对劲，所以先道歉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抱歉，我说了或者做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吗。” 我挠了挠脸，低声说道。 “我错了。我会改正的。原谅我吧。” “你连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说有没有这件事情都不知道，就认为是自己的错吗。” 赤司平滑好听的声音淡淡地说道。他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有点不敢直视。 “为什么。” “为什么？” 我重复了一遍赤司的问题，有些摸不着头脑地说道。 “因为跟赤司君在一起的时间对我来说是很正常的愉快，我对你又没有什么不满……如果你单方面对我产生了不满的话，那应该是我的错吧。” “我对你本来并没有任何不满。” 赤司看着我，平静地说道。 “但是现在，确实有一件令我在意的事情。” “……啊。” 我眨了眨眼。 真难懂啊，赤司这个人。 “我不喜欢你放外套的方式，有些碍眼。你能把它叠起来吗。” 赤司语气冷淡地说道，说的内容突兀得让我更加疑惑了。 “好的。” 我点了点头。因为咖啡店靠窗的皮质座椅空间足够，所以我确实只是随手把外套揉成一团扔在了座位上，不过现在叠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道歉呢？” 赤司抱着双臂，冷淡地说道。 “抱歉，我错了。下次会注意叠好的。” 我一头雾水地说道。 “……” 赤司看了看我，并没有就此打住。 他连着指出了几件我觉得怎么都无所谓的小事让我改正，我从一开始的困惑，到最后已经停止思考变得从善如流了。 我再次道歉之后，赤司淡淡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随即无奈地说道。 “这样下去没有意义……对我刚刚的行为，你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找一些奇怪的茬，是有什么原因吧。” 我无比疑惑地说道。 “看上去是相当生我的气啊。我到底做了什么，嘶，完全想不起来……” “竟然还是在从你自己那边寻找原因吗。” 赤司轻咳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我只是在挑刺而已。” 我：“……” “在我的身边出现的，一直以来都是自尊心很高的人，会坚定地认为自己是正确的。直接说出【抱歉我错了，原谅我吧】这种话，对于那些人来说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的眼神落在我的脸上，好听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地说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回到你的问题，如果要说【我对你是怎么看待的】……” 赤司顿了一下，随即确切地说道。 ——”我想要更多地了解你。” “每一次的接触，我对你的看法都有所改变，直到现在也无法总结起来。” 赤司终于笑了笑，语气温和地说道。 “所以每一次见面，我都很期待。” —— 一直到我走回家，我都在思考关于赤司的事情。 自尊心那种东西，我确实没有多少，但我的性格也不算多变吧……啊，不过我每次见到赤司时，对他的印象也会改变啊。 最开始觉得他有点可怕，后来觉得他脾气其实挺好的，但是再后来又发现可怕的部分会隐隐约约地冒出来，大概是薛定谔的温柔和可怕吧。 “比如说今天的最新印象。” 我思考了一下，喃喃道。 “好怪啊……故意找我茬但听到我道歉又不开心？啊，是在撒娇吗？” 果然很复杂啊，赤司的性格。 我突然觉得我这种没什么自尊心的家伙说不定意外地能和赤司合得来，有种只要善于运用【我错了】【你是对的】【都听你的】，他就生不起气来的错觉…… 我稍微想了一会儿，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开会儿配信吧。想打游戏了。 正好是下午的时间，关注我的昼夜颠倒的观众们应该也逐渐醒过来了吧！ 第265章 —— “下午好啊大家。” 我轻车熟路地打开了射击游戏，看着评论快速地滚动了起来，懒洋洋地打招呼道。 【来了】 【突如其来的配信！ 】 【下午好】 在等待排位的时候，我像往常一样聊着天，突然看到了新的sc 。 “ sc感谢～诶，你很喜欢雪山人狼的联动配信吗。” 屏幕上的白发少女晃动了几下，看上去十分愉悦的样子。 “我也很喜欢啊……要凑齐那么多人很难的，所以能够一起玩游戏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 “哈哈，你全视角都看过了吗？也太厉害了吧，就算连续不断地看也要看一整天……一整天够吗。” 评论区很快就出现了不少讨论雪山人狼的观众，看上去这次联动的反响相当好。虽然我没有看所有人视角的配信，但剪辑过后的视频和切片还是看了的。 不管是冲田总悟和神乐的主要是相杀的相爱相杀，银桑和希琴斯的究极拉郎父母爱情，甘露寺蜜璃和富冈义勇的【由于木头无法好好说话导致的be】，还是我和漆黑之翼的前世今生报仇死光文学，名场面都很多啊。 我印象最深的一个视频剪辑的是警察与黑帮少主设定下的神乐和冲田总悟。 冲田前辈微笑着威逼利诱神乐前辈，说她如果愿意背叛，就让她一个人活下去，但神乐前辈出其不意地联系上了上司银桑，然后被无情地杀死。 当时的对话所有人都很认真入戏，简直能直接带入什么电影的场景。 “还想一起玩更多的游戏啊……不然下次我来组织一下？” 我考虑了几秒，然后又感叹道。 “我这种本来应该是社恐的家伙竟然出现了想要组织大型活动的念头吗。好可怕。” 【组织！请务必组织！ 】 【大家关系都很好啊】 【想看】 【雪山人狼真的很神，我直接箱推了（泪】 一片和谐的评论中，又出现了一条并不起眼的绿色sc。 我本来心情放松地一条一条读过去，却在看到那条sc的时候眼神一顿。 610円sc ：【猫猫明明有关系更好的人吧，跟漆黑之翼一起玩的时候总感觉有些拘谨。有他在的时候猫猫老是不得不跟他说话，看上去好痛苦，跟大家玩游戏也没有意思了】 评论也顿了一下，随之开始快速地刷了起来。 【啊】 【啊】 【？ ？ 】 【好危险】 “……好像有恶心的家伙混进来了。这种发言，是以为你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 我低低地笑了笑，然后用认真而疑惑的语气说道。 “嗯，请问你是？” 稍微平复了一下想要暴言的心情，我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将那个人给禁言拉黑了。 【哦呀】 【什么都没有看到呢】 【啊，什么都没有呢】 “不行，最近已经见到过几次这种了……今天我就更加清楚地表态一下吧。” 我斟酌了一下措辞，但说实话我觉得没什么好斟酌的。 聊这种事情引发争议也没办法。我没法装作无事发生。 “……我从来都不会对观众说谎啊，开心的时候就是开心，寂寞的时候就是寂寞，说喜欢跟谁联动就是真的喜欢。” “不要对我的内心进行无意义的揣测啊。我都把事实告诉你了，还是非要相信自己的幻想，我这边也很无奈。” 我顿了顿，随即困惑地说道。 “而且非要在我的面前说我朋友的坏话，除了被拉黑然后被我骂以外也没什么其他可能性了吧？恶心（ kimo ），是真的恶心……” “啊，难道只是想让我骂你吗？故意来找骂的？” 我神色凝重地说道。 “不好，让那个家伙得逞了！” 【草】 【草】 【草】 第128章 一百二十八 坐在深灰色的隔音室里，再带上耳机，外界的世界瞬间被隔离。桌子上摆放着三台显示器和麦克风，面部捕捉的摄像头正常地运作着。 在家里醒着的时候，我大多数时间都待在这个封闭的隔音室里。 【这里是属于我自己的世界】——这样的认知，一直都让我感到安心极了。 我只把那条sc当成了一个不重要的小插曲，继续像往常一样打着游戏聊着天。 一般情况下，如果有歌回、生日回、新衣装之类的特殊活动，收到的sc数量就会比较多。杂谈的时候如果正好聊到了观众感兴趣的内容，也会一下子冒出几条sc 。 但像这样普通地打游戏的时候，是基本不会出现sc的。 顶多也就是我眼熟的老观众会发一些【早上好，还在播啊】，【晚安】之类的留言。也有过生日的观众想让我祝他们生日快乐，差不多就是这样而已。 “喔，这个皮肤的手感越用越上瘾啊。” 我占据了一个略高的位置，连续两枪爆了对面两人的头，心情愉悦地感叹道。 “一开始还觉得枪声有点软……” 【nice～】 【好强】 爆头之后评论总会快速地刷起来，我顺便瞄了一眼。 啊，好像弹出来了一个新的sc。 —— 611円sc ：【你变了呢。 】 第266章 “sc感谢……唔，虽然* 我以前确实是零氪党，但是这个武器皮肤的特效我真的很喜欢啊。” 分心的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是一边打着枪，一边有些心虚地说道。 “稍微氪了一点，真的就一点……” 【啊】 【啊】 【还是刚才那个人吗】 【猫猫……】 只是一个普通的下午，突击的普通打枪配信。不管是房管的存在还是人数，我都没有放在心上。 毕竟能出什么意外呢。 都配信这么久了，大大小小的事情我都已经熟悉了吧。 所以当我终于结束了这局游戏，还没等我从胜利的兴奋中脱离出来……看到评论区的时候，我直接愣在了那里。 611円sc ：【你变了呢。 】 612円sc ：【不是游戏氪金的话题……是你整个人啊，猫猫。 】 613円sc ：【以前要更阴角、更孤僻、更不擅长跟别人交流一些吧，为什么现在总是频繁地跟一些无关紧要的人联动呢，还说朋友什么的……最初的那个只是在自己的世界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猫猫已经不见了吗。 】 614円sc ：【而且以前配信的时间要长得多吧。明明是寒假的时间，但猫猫最近完全没有通宵配信过，明明时间很充裕，为什么会缩短配信的时长呢……真的很奇怪啊……】 615円sc ：【这种变化让人感觉好陌生，好不安，我还是喜欢以前的你，现在的猫猫好遥远，不要改变，求求你了，喜欢】 616円sc ：【不要背叛我】 617円sc ：【不要变不要变不要变不要变不要变不要变不要变】 大脑一片混乱。评论开始疯狂地滚动起来，速度快到我几乎无法阅读的程度。 在隔音室和降噪耳机的双重作用下，耳朵边上太安静了，以至于心跳的噪声显得格外大。 我下意识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没有能说出口。只是沉默着开始拉黑发sc的账号……是几个不同的账号，但头像都是一片漆黑，大概跟之前那个sc也是同一个人。 在寂静中，我的思绪也逐渐变得杂乱起来。 ……我变了吗。 大概吧。 仅仅几年之前，我真的自认为是天生孤僻的类型，而且觉得其实这样也没什么问题。 只要遵从自己的天性就好了吧。反正我又不会伤害其他人，顶多也就是伤害我自己而已。 我的大脑还真是矛盾啊…… 明明有时候孤独得几乎要哭出来了，自我厌弃感也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在深夜钻进脑内。 但比起努力去改变自己、去接触别人，我依旧觉得自己一个人待着要舒服快乐一百倍。只想抛弃现实的世界和身体，存活在二次元的网络之中。 说什么【不要改变】……哈，明明我自己就是会对变化感到惶恐、恨不得一生都阴暗地缩在舒适区的家伙。 我眼神一暗，发呆般注视着散发着冷色调荧光的电脑屏幕。 良久，也只是很轻地叹了一口气。 ……然而哪里是什么天生孤僻，我也不过是一个肤浅的、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人罢了。 因为对于别人的心理预期很低，接收到一点善意都会无所适从地想要回报，反而接收到恶意的时候还能稍微游刃有余一点。 但偏偏我无论是在网络还是现实都遇到了一群过分好人的家伙，在我试图回报的时候，又会再次给予我更大的善意，简直就像滚雪球一样地循环着。 注意到的时候，这个雪球已经滚得越来越大，并且带着势不可挡的威力、如同雪崩一般向我冲过来了。 想要跟能理解我的人说话。 想要轻松快乐地笑起来。 想要带着体温的拥抱。 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我其实，一直都会感到孤独啊。 于是，就好像听见我内心不会说出口的话一样，我真的得到了回应。 被这样庞大的善意所包围起来的我……已经没办法再随口说出【一个人待着是最棒最轻松的】，【想要从这个可怕的世界上消失】，【对我这种家伙抱有好意的人脑子绝对很奇怪吧】之类的话了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制住了杂乱的思考。 “我不会因为你的话而改变我的做事方式。” 终于，我开口说道，嗓子由于发紧而微微沙哑着。 “改变配信安排，跟我想要联动的人联动……我的配信，想要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如果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你可以选择离开，而不是要求我变回你认为我应该有的样子。” 我抬起眼，如是说道。 ——“比起之前的自己，我更喜欢现在的我……大概。” 【啊】 【猫猫不要理那种人】 【只是来找骂的】 虽然我不知道发出那种sc的具体是什么样的人，但看发言大概是跟我相似的阴郁类型。 是因为这种相似性才喜欢上我，又因为我在逐渐改变而感到不安了吗。 我闭了闭眼，低声说道。 “……抱歉。” “因为喜欢我而让你感到痛苦了，抱歉。” “但你的这种喜欢，我不需要。以后也请不要在我面前出现。” 说完，我直接切断了配信。 —— 晚上的篮球赛，我还是去了。 第267章 总归待在家里也无法集中精力做事，还不如出来触摸一下草地。 今天的半决赛是黄濑凉太所在的海常高校对阵火神大我所在的城凛，赤司所在的洛山对阵那个很会投篮的绿发少年所在的秀德。 洛山对秀德的比赛第一节 刚刚开始，我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 ……啊，是研磨前辈。 他们排球部今天依旧有训练。这个时间的话，应该刚到家洗完澡没多久吧。 我走出了体育馆，在二楼无人的出口处接通了电话。 跟赛场只是隔了一扇门而已，观众兴致极高的喧嚣却一下子就被隔绝起来，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声音。 冬天的天空已经完全黑掉了。风有点大，真冷啊。 我站在出口处一盏小的照明灯下面，靠着墙，听见了手机里研磨前辈的声音。 “……今天下午的配信，我看到了。” “嗯。” 我应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下午的切片，在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有不少再生数和讨论度了。我没有去查看，也不想去查看。 肯定有更聪明的说话方式，可以平稳或者大事化小地让我渡过这个突发事件吧……但我并不是能用聪明的方式说话的人。 那种缺乏柔软性和圆滑性、也并不有趣好笑的回应，大概会引起一些人【你以为你是谁啊】的不满，但因为说的都是正论，没有到会引起大范围炎上的程度。 算了。 反正说过的话也不可能修改或者撤回，无所谓了。 我抬头看向漆黑的天空，左手揣进口袋里保持着温度，举着手机的右手已经变得有些冰凉了。 ……研磨前辈专门打电话过来，是想安慰我吧。真温柔啊。不过我现在状态说实话其实还好。 “那个脑子奇怪的家伙，以为自己是谁啊。” 我听见研磨前辈淡淡地说道，然后很轻地啧了一声。 我几乎能想象出他说这话时略带抱怨不满的皱眉神情，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应该会说一些【不要在意，观众基数变大就会容易出现不好的人，沉默的关注者才是大多数，继续做自己想做的配信吧】之类的冷静建议与安抚吧。 我心想。 虽然研磨前辈有种一直都在被别人照顾迁就的印象，但如果他想的话，他自己就是相当冷静靠谱的类型啊。 “……在说【我更喜欢现在的我】这种帅气的话的时候，可以更坚定一些。” 电话那边，研磨前辈的声音有些失真地传了过来。 我愣了一下，回想起我在句尾不由自主地加了个【大概】。 “我也是。” 研磨前辈淡淡地说道。 “从以前开始，到现在逐渐变得更加喜欢。” “由我这种古参得出的感想，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相比要更加有说服力吧。” “不过……” 研磨前辈的声音顿了一下，随即带上了一点浅淡的笑意。 “虽然是因为担心才打的电话，但听你的声音，是我多虑了。” “啊，我心情确实还可以，但是现在变得更好了。谢谢你专门打电话过来，研磨。” 我靠在体育馆的墙上，注视着夜色中那轮明亮到看得见沟壑的阴影的月亮。 然后笑了笑，说道。 “我……很喜欢我现在做的事情，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打算，所以不会让无关的家伙影响到我。” “这种程度的成长，我还是有的。” 第129章 一百二十九 今晚半决赛的结果，洛山赢了秀德，海常输给了城凛……明天的决赛，会是洛山对城凛啊。 我安静地坐在体育馆后排的座位上，四周都没有其他人，可以放松地斜着坐。 于是我随便地伸直了双腿，手上拿着曲子的草稿本和笔，时不时画上几笔。 我很喜欢这个座位。从这个角度看去，整个场馆都能看得很清楚，但几乎所有人都会用后脑勺对着我，莫名有种安全感。 观众的喧嚣鼓舞声借助着场馆墙壁与天花板的反射，有种空旷的回声。坐在人群之外的话就不会有身处喧闹的感觉，只是在【喧闹的旁边】而已。 “哼哼～哼～哼……” 我轻声地哼唱着新歌的曲调，看到比赛结束后有观众往我这边的出口走过来，立刻收起了腿和本子，站起身准备离开。 我把这首新歌取名为【似乎会是一个漫长的夜晚】。歌名看上去有些伤感，但实际上是暗藏着狂热、节奏感很强的类型，毕竟歌词的主要灵感来源于体育比赛。 “今天的比赛真精彩啊。城凛是新学校吧，以前完全没有听说过，但真的好强。” 高中生到大学生年纪的青年看向身边的同伴，笑着感叹道。 “虽然是很厉害，但是想要打败洛山还是不可能的吧。” “哈哈，毕竟是那个洛山嘛。我们当年输给洛山那场输得真惨啊。” “还说什么【如果输了，我就把这双眼睛挖出来】这种话……那支队伍比当年更可怕了。” 听到这里，我稍微愣了愣。 然而我还想继续听的时候，那群青年似乎看到了熟人，开始打起了招呼。 我身处的位置与球场有不短的距离，确实听不见球场上的声音。 第268章 但是【把眼睛挖出来】……我下意识就想到了赤司，不如说除了赤司我很难想象其他人会说这种话。 洛山一开始是大比分领先的，但之后被秀德紧紧地追了上来。就在我以为洛山会被反超的时候，赤司不紧不慢地往自家的篮筐里投了一个球——那一瞬间，整个场上都安静了。 随即气氛一转，洛山的队伍就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突然变得冷静有序又咄咄逼人，摧枯拉朽般压倒了秀德的队伍，最后以十几分的优势赢了。 但在比赛结束的时候，他们五个人的脸上丝毫没有一点兴奋或者开心的神色。 我走出了体育馆的出口，打算去自动贩卖机买盒热的饮料，红豆汤或者玉米浓汤什么的。 除了赤司是高一年级之外，我并不清楚那支队伍的其他人是几年级。 但洛山作为三大联赛连续五年的冠军，不管那些人是几年级，一定是从入学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在看着自己的队伍拿冠军吧。 事到如今，赢球或者打进全国决赛已经不能带来一丝喜悦，连胜利本身都成为义务了吗……从风格上来说，确实是很适合赤司的一支队伍。 我翻出了我的草稿本标着【宝石】的那页，加了点歌词里可以用得上的关键词。 新专辑的曲子到现在已经成型了七首！我的手速快到连我自己都害怕了！ 因为我是先写曲子再填词的类型，这几天的比赛着实给了我不少关于歌词的灵感。 【宝石】这首歌的灵感就是来源于赤司。 除此之外，名叫阳泉的学校里有一个紫发的少年，身高大概有两米一。站在他的身边，有些球员看上去简直像是小孩子一样，头顶都达不到他的肩膀。 那个场景实在是很有意思，所以我顺便给一首摇摆诙谐的曲子写了词，取名叫【 lilliput （小人国）】。名字的来源是格列佛游记。 以及今天跟洛山比赛的秀德高校，那个绿色头发的少年投三分球很厉害。球的路线如同坠落的铁球一般直直地落进篮筐，不管看多少次都很漂亮。 我将这首歌词命名为【坠落】，写完才发现有种在描写从高楼上跳下去自由落体的错觉，不过我觉得问题不大。错的又不是我描写一颗篮球的坠落，而是这个动不动就有人跳楼的世界吧。 还有那天晚上，那个黑皮少年一拳把灰崎打趴在地上的场景，我直接兴致勃勃地写了首【你的下巴碰到了我的拳头】，主要表示一个你活该的意思。 ……嘶，虽然我写的时候很快很开心，但这个词班长真的愿意唱吗。 诚凛那个淡蓝色头发、存在感很稀薄的少年也很让我感到很惊奇。他和队里的王牌火神大我的配合也很令人印象深刻，我难得写了首很青春的歌词，暂定的名字是【日月不息】。 最后一首，我将其取名为【黄鹦鹉】。 是黄色的鹦鹉，是一种黄色的热带鱼，也是一种鸡尾酒。 其实最开始构思这首曲子的时候，我本来打算做一首轻快带点流行的风格的…… 走到自助贩卖机前，我买了热的罐装玉米浓汤。 在寒冷的冬天里，粘稠而带着浓郁的玉米香气的浓汤显得格外香甜好喝，就是底部的玉米粒太难倒出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虽然可以直接扔掉，但是有点浪费，然而在公共场合大力拍玉米浓汤罐子的底部把玉米倒进嘴里……好像又有点傻。 “小影山。” 黄濑凉太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我一转头，他正站在一群穿着同样蓝色运动服的少年当中，眼角还泛着一点红，有些勉强地向我笑了笑。 我本来，确实是想写一首轻快愉悦中带点流行风格的曲子的。 “你的朋友吗，黄濑？” “影山，tezasuto的影山吗……” 啊，刚刚没有试图吃玉米粒真的太好了。我心想。 如果知道会被认识我的人看到的话，我就穿得更像样一点了。今天的我依旧是脸色苍白的一身黑，左耳的耳垂上有三个耳钉，右耳则是一个耳垂钉以及一个横贯的耳骨钉。 大概属于是会吓到小孩子的类型。出现在体育馆这种场景都感觉画风有哪里不对。 “黄濑君。” 我转过身，向黄濑凉太点了点头，然后很认真地说道。 “比赛，真的很精彩。” “啊，谢谢。” 黄濑抬起左手，用手掌磨蹭了一下眼下的位置，如是说道。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鼻音，发音都黏连了在一起。 连睫毛都被泪水打湿了……输掉了比赛，相当的不甘心吧。 比赛的一开始，黄濑用他的模仿技能一人连夺十几分，但很快就被换下去了，知道比赛后面需要反追的时候才上场。 比分一直都咬得很近，最后四秒钟的时候海常领先一分，我都以为海常已经获胜了。 没想到最后时刻，那个淡蓝色头发的少年和火神大我联手拿下了两分，局势瞬间逆转，是诚凛的胜利。 不过黄濑中间为什么下场了那么久呢，是体力不够吗…… 我看向眼前的黄濑凉太，愣了一下。 乍一看并不明显，只觉得是队友们在赛后勾肩搭背而已。但仔细一看，黄濑分明就在被身旁的两个人扶着，一只脚微微离地抬起，全身的重心都在另一只脚上面。 第269章 “……是灰崎吗。” 我皱了皱眉，低声问道。 “诶？” 黄濑眨了眨眼，表情有些惊讶的样子。 “那个家伙在上次比赛的时候，真的踩了你的脚吗。” 我上前了两步，声音中已经带上了掩饰不住的怒意，脸色也沉了下来，引得黄濑的队友表情都有点变了。 “不可原谅……” “你看到了吗？” 黄濑凉太挠了挠脸，有些无奈地说道。 “有这个原因，加上我训练有点努力过头，好像不小心加重了。不过好好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明明看上去是轻浮的类型。 但是会过分努力，会在球场上拼命。 【黄鹦鹉】这首歌，大概是轻快不起来了。 “小影山，你在写什么？” “没什么。只是对灰崎的诅咒。” 我写完了一个字，结束时的顿笔戳进了草稿本的纸里面，阴沉地说道。 黄濑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但我听见了他身后队友小声的吐槽。 “真的会有效果吧，感觉是真家伙……” —— 我决定停止两天配信。 这大概算不上自肃。虽然下午那件事情极其迅速地在网上传播发酵了起来，引发了相当多的讨论，负面的评论已经形成了炎上的规模。 但因为那些sc的措辞光是看着就觉得发送者的精神状态大概不太正常，我在多数人眼中都是处于受害者的位置。 当然，责怪我嘲讽我的评论肯定是有的，而且还不少。 为了让这件事稍微平息一下，我打算顺便休息两天。就算我现在对恶意评论的免疫力已经很强了，但看到了还是不会有什么好心情啊…… 特殊设置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我飞快地接了起来。 “静。” 班长柔和的声音从电话的那头传了过来。 “要一起去家庭餐厅吃草莓芭菲吗？我现在在东京这边。” “这个时间吗。倒是可以。” 我辨认了一下电话背景的噪音，疑惑地说道。 “啊，你旁边有小孩子吗。” “只是想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不过听上去还不错？” 班长的声音轻笑着说道。 “是我舅舅的孩子。没关系，八公、不、舅妈她在照顾。” “……舅舅？” “嗯。” “……一之濑巧？” “对。我只有一个舅舅啊。” “一之濑巧他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我下意识震惊道。 他在公众面前不是明确的单身吗……在我们开开心心写曲子排练建立羁绊的时候，那群成年乐队人到底在做什么啊！ 第130章 一百三十 冬日的夜晚，稍微呵一口气，面前就会升起一小片缭绕的白雾，又在路灯昏暗的光芒下渐渐地消散。 天在五点左右就已经黑了。 由于太阳落得太早，体感上五点和十点区别不大，夜晚因此显得被无限拉长。 我慢悠悠地走到了我们排练结束后常去的家庭餐厅，站在门口一边等人，一边低下头随手划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 街边的霓虹灯牌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透过明亮的玻璃窗内，餐厅内部的场景看得一清二楚。温馨暖黄色的灯光，木质桌椅和沙发卡座上空落落的，几乎没有客人。 然后身体比我的大脑更早一步反应过来，我突然抬起头，目光正好对上了班长笑着的眼睛。 “……啊。” 我看向她浅驼色毛衣和黑色半身裙的搭配，无意识地皱了皱眉。 “冷吗。先进去吧。” “我还好。” 班长笑眯眯地回答道，眼镜后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微微弯起，确实看上去不像是被冷到了的样子。 “怎么没穿外套……说起来，你怎么在东京这边。” 而且听上去还要留宿在一之濑巧的家里。我看向班长，低声问道。 “我本来已经在去车站的路上了。” 班长坐在了座位上，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无奈地说道。 “但感觉好像有个人一直跟着我。” “诶。” 我愣了一下，原本瘫在座位上的身体顿时前倾，抿了抿唇。 “我刻意绕了路，但绕了那么多圈还跟着我，怎么想都不太正常吧。” 班长低头看向菜单，似乎还在考虑要点什么吃的，语气相当平静地说道。 “万一被知道家庭住址就麻烦了。所以我临时去打扰了舅舅的高层公寓。那边安保比较好，也有应对跟踪的措施。” “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可以找警察的吧，明天我们一起去……” 我有些慌乱地伸手抓住了对面班长的小臂，手指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着。 “没有用的。” 然而班长只是轻声说道。 从她的眼神和语气中，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几乎是哀求着看向班长。 “我好担心……” 啊，我早该想到的。 我知道相卜南抱怨过路上有认出了她、缠着她要加联系方式的不良少年，被拒绝后还跟着她走到了学校。 就算是因为南长相可爱对方才一时起意，连负责创作和贝斯的支援性角色、看上去又冷漠沉默的山田凉都提到过她收到了奇怪家伙的私信。对方还被她语气淡淡的毒舌嘲讽逼到删号了。 第270章 而班长作为主唱兼鼓手，堪称压倒性的显眼，在我们当中是人气最高的那个。 “只是【推定跟踪】，没有实质证据，甚至没有做出任何举动的话，警察那边也做不了什么。” 班长推了推眼镜，嗤笑了一声，说道。 “甚至还会有脑子不清醒的家伙说什么【对方只是喜欢你，不要那么敏感】这种话啊。” “我去的第一个警署，那几个中年大叔完全把这种事当成笑话来听了。到第二个警署专门问了女性的警员，才好歹受理了这件事，但最后也没能有什么结果。” “……” 我松开了班长的小臂，颓废无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只发出了一声低低的闷响。 什么叫没有做出实质举动的话就当个笑话听啊？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不就已经晚了吗？可恶。 “这个世界。” 班长用手托着脸颊，很淡地笑道。 “残酷得真露骨啊……” “因为知道你们会担心，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你们的。这种被称为私生的粉丝似乎还挺常见的？大多数也不会真的对人做些什么，只是跟踪窥视而已。” 班长安抚地将手放在了我的手背上，认真地说道。 “【 trapnest 】全员都遭遇过这种事情。蕾拉的私生粉丝从出道开始就一直没有断过，她很少出门，几乎只在室内和保姆车里面待着。如果和她比较的话，我的情况要好太多了。” “也只是烂和更烂的区别而已。” 我感受到了班长手心温暖的温度，稍微放松了一点，不满地说道。 我记得一之濑巧所在的乐队【 trapnest 】的主唱蕾拉。 面容精致美丽得如同西洋人偶，粉色的波浪长发，长长的卷翘睫毛，唱歌的声音美得简直就像海妖一样，只是听到就有种会沉迷的错觉。 一个艺人会有多吸引私生，是一个有点玄学的东西。 班长会更新自己健身时肌肉的状态和重量的进程，她相当热衷于这个。而且她成绩极其优越的事实也在社交媒体上小火过一次。 这种与文静柔美外表相反的强势，似乎比起私生更容易招来嫉妒和质疑。 “所以蕾拉选择住在高层公寓吗……从安全上考虑的话，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一边思考着，一边下意识地说道。 “不过她竟然已经怀孕生子了啊。去年那张专辑是存货吗，啧。” 一之濑巧是乐队里负责制作曲子的那个。虽然我很不喜欢他，但也不得不承认那个家伙是个编曲水平相当不错的高产量工作狂……啊，好想全方面超越他，在排行榜把【 trapnest 】的曲子狠狠压下去。 大概是乐队风格的不同，我在编曲的时候会更注重乐器，希望让每个人都能有出彩的部分。 对于班长的人声倒是不会做过多要求，因为她的体力消耗实在是太大了。我们排练曲子都是排练几个版本，演出的时候演哪个主要是按照班长当天的身体状况来。 而【trapnest】的曲子很明显是蕾拉的歌声一枝独秀，其他一切都只是陪衬而已。 一之濑巧单从贝斯的技术上来说我认为比不上凉。鼓手直木技术还行，但存在感不强。 那个叫本城莲的吉他手无论是吉他的技术还是作曲的水平都很让我在意。但他看上去并不是热衷于吸引注意力的类型，在曲子里依旧只是激发蕾拉歌声魅力的配角。 虽然我讨厌竞争关系……但从最初开始，我已经不由自主地将【 trapnest 】视为对手了。 “嗯？” 班长眨了眨眼，疑惑道。 “怎么了。” 我也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她的反应。 班长顿了一下，随即像是明白了什么，笑了笑说道。 “我知道了，是我没说清楚……不是蕾拉。舅妈是另一个人，叫娜娜。” “【blast】的主唱nana你记得吧？她们俩是朋友，所以为了区分，舅妈的昵称是八公。” “八公。” 我迟疑道。 “……那只狗吗。” 那部电影我还挺喜欢的，很感人，八公也很可爱。作为一个人的昵称的话，大概是那种温暖热情的犬系性格？ “哈哈，很可爱呢。” 班长明明是笑着的，但我只注意到她眼神微暗，并不像是愉悦的样子。 “在公寓里等待主人回家的身影，真的像是小狗一样……” “巧还说什么【乐队的圈子太乱了不想让你接触】，明明他自己就是最乱的那种人吧。所谓的【爱情】真可笑啊。这个世界上，应该存在更加稳固美好的关系吧。” “稍微有点对他失望了啊……还是说脱离原来小孩子的视角后终于意识到了呢。” 班长语气淡淡地说道。 “巧那个家伙，是个人渣啊。” 我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班长逐渐在用名字直呼一之濑巧了。 家庭餐厅的店员端来了我们的草莓芭菲。大冬天吃冰激凌果然还是容易后脑勺痛，我和班长打算两个人一起吃一个。 层次分明的草莓芭菲被装在一个高脚透明玻璃杯中。顶部是几颗新鲜的草莓，撒了细雪一般薄薄的一层白砂糖粉。奶油蓬松地堆成一团，下面是香草冰淇淋，还有松软的蛋糕与脆脆的玉米片。 第271章 “唔，超级好吃。” 细腻又凉丝丝的冰激凌混合着酸甜的果酱，我尝了一口，眼睛一亮。 “吃慢点。会头痛的。” 班长无奈地看着我，视线温柔得我有点不好意思。 “对了，静，你也要注意。” “注意什么。” 我吃到了冰激凌里面的玉米片，愉悦地眯了眯眼，顺口说道。 “看上去不对劲的人、给你发奇怪信息的人、跟踪你的人、可能是私生的人……” 然而班长的语气相当严肃，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汹涌的思绪。 “就像下午那个人一样，那种一看就不太正常的人，做出什么事情都不奇怪。” “啊。” 我伸向帕菲的勺子顿了顿，小声说道。 “反正在现实也找不到我……” “但各种各样的可能性依旧存在。不要掉以轻心。” 班长严肃地看向我，低声说道。 “我也会担心你的啊。” “而且静走路的时候也太不注意了吧，戴着耳机，周围的一切一点都察觉不了。起码我还能注意到形迹可疑的人，你的话连注意都注意不到吧。” 班长抱着双臂，训话道。 “对周围要更警戒一些！” “是是……” 我顺从地连连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问道。 “那你今晚要来我这儿过夜吗？那个跟踪的人已经离开了吧。” “倒也可以。那我给八公发个消息……不要转移话题！” 班长刚说完，无奈地看着我，语气加重地严厉道。 “完全没有把我的警告放在心上吗，果然各种意义上的都让人很担心啊。” “诶，抱歉。” 我抬起眼，请求般看向班长。 “我绝对放在心上了，绝对。” “不要试图萌混过关，静。” “唔。” 第131章 一百三十一 早上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似乎已经空了。 眼睛还睁不开，我下意识伸手往那边探去，连体温都没有留下。班长应该已经起了有段时间了……现在几点了？ 微弱的天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到白色的被套上，留下一道格外明亮的光线，照亮了空气中隐约的浮尘。 房间里并不冷，有电加热器的白噪声。昨晚睡觉的时候明明关掉了的，是班长起床的时候打开的吧。 冬日早上的房间，一般来说都冷得让我不想钻出被窝，今天倒是没有这个问题了。 我动作缓慢地起床、洗漱，然后来到客厅，缩在扶手椅上抱着腿发呆。 好安静。 我知道班长今天白天有补习班的课要上，说不定还要早早回家拿书包，肯定是不能跟我呆在一起的……但离开前好歹给我留张纸条或者消息吧。 这种场景，会显得我很孤单的啊！ 啊，虽然我自己也不想这样，但我确实是会容易感到寂寞的类型…… 门锁突然发出了一声被转动的声音。我猛地抬起头朝门口看去。 “静，早上好。你已经起来了啊。” 班长穿着昨天晚上的浅驼色毛衣和黑色半身裙，手上便利店的塑料袋在动作间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她站在玄关处换鞋，眼镜后那双漂亮得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看向我，笑眯眯的。 “我本来想做点早餐的，但是你的冰箱里全是饮料和甜品啊，真是的。” “瞳……” 以为已经离开的人突然回来了，我莫名其妙地感到了海啸般巨大的惊喜和感动，快步跑到玄关处，张开双臂就抱住了她。 “怎么了，这么突然。” 班长失笑道。我只是俯身将下巴搭在她的肩膀上，闷闷地应了一声。 “我买了肉包和关东煮。有静喜欢的鸡蛋和萝卜哦。” “嗯。” 我终于松开了抱着班长的手，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们组一辈子乐队吧！瞳！” 虽然是相当突然的宣言，但班长只是仰起头看着我的脸，轻轻地笑了一下。 “好呀。” —— 在冬天吃热气腾腾的关东煮果然很合适啊。 班长跟我一起吃了早餐，但没过多久就离开了。 说实话，班长的母亲对自己弟弟和他周边的情况也有所耳闻，一开始也并不同意班长进入这个业界。 然而班长直接对她的母亲说了【我会进入东大的，这一点不会被乐队的事情影响，不需要担心我】这种话。她一直都是成绩优异的超级优等生，从来都是超出家长预期的优秀，最后她的母亲也无奈只能同意了。 昨天夜里，我们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的时候，班长说的有几句话让我印象很深刻。 “……或许是因为从小到大看见的、身边大人的【爱情】的样子，我对这种东西一直都抱有不信任感。这两年巧隐婚的事情，让这种不信任再次加剧了。” 一片黑暗中，我只能看见班长侧身躺着时隐约的影子，暗淡的月光落在她的身后。 “静，也有一天会恋爱吗。” “我不知道。” 我也侧身躺着，沉默了一下，又低声说道。 ”或许会吧。” “哈哈，虽然这么说有点奇怪，但真不想看到那一天的到来啊……” 第272章 班长细微地笑了起来，在看不见她表情的深夜里，我却觉得她似乎有些失落。 “我没有任何恋爱的打算。虽然我很想相信世界上有更美好稳固的关系可以取代所谓的【爱情】，但事实就是成为伴侣的两人，会无法避免地减少与其他人在一起的时间和精力。” “如果静有一天跟我拉开了距离……那个时候，我一定会感到很寂寞吧。” “不会的。” 我开口说道，但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顺着直觉说下去。 “我们才不会拉开距离。就像现在，光是排练演出的时间就……” “排练和演出，又不知道能持续多久。” 班长温柔地笑了，反过来安抚我道。 “好啦，我就是顺口一说。” 她很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我什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都是这样……班长想坦诚的时候会非常坦诚，但是不想聊一件事的时候就是不想。谈话的节奏都是由她来引导的，我总是不知不觉就会跟着她的步调走。 但什么叫【不知道能持续多久】啊。 就算有一天会没有人听，就算大家都会长大，但是只要我们想的话…… ——“我们组一辈子乐队吧！瞳！” 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没有一点犹豫。用【一辈子】这种词听上去说不定会有点幼稚，但这确实是我的真心话。 “好呀。” 她答应了。 “静这么说了的话，我会当真的哦……不能反悔呢。” “那么就约定好了。” 我伸出小指勾住了她的，眼神一暗，低声说道。 “既然答应了，你也不能反悔，瞳。” —— 傍晚，我来到了体育馆。 今天是冬季杯的决赛，洛山对阵诚凛，来看的人比前几天都要多。 海常对阵秀德的第三四名比赛也在今天，然而黄濑凉太脚上的伤还没恢复，上不了场。那个绿色头发的少年投三分球投得根本没有人能拦住，比赛很快就以较大的分差倒向了秀德的胜利。 黄濑凉太坐在替补的板凳上，表情看上去倒是还好，显然是对这个结果有预料了。 我轻微地抿了抿唇。 由于今天观众比较多，我喜欢的那个无人的角落今天也早早地坐了看上去也像是运动员的人，我索性在前排找了个单人的空座位坐下了。 嘛，在前排看比赛多少有点好处吧。 上次我完全没注意到赤司往自家球篮投了一球之后说的话，简直一头雾水。今天这个距离对场上的情况应该看得要清楚些。 我看向不远处的球场，目光自动汇集到了那个显眼的人身上。 赤司正在球场上热身。 体育馆明亮的灯光照在他桃红色的短发上，映亮了他瑰丽如同宝石的眼睛。 他穿着白色底色，肩膀处是天蓝色的洛山篮球服，能看清久经锻炼的肌肉线条，但身型在球场上显得并不高大。 赤司征十郎，还真是天然就会吸引别人的视线啊。大概是气场的缘故吧。 “那就是【奇迹的世代】的队长吗，竟然一年级就成为了洛山的队长……” “你能赶上这场比赛还挺幸运的。也不知道诚凛能不能让洛山使出全力啊。” 我听着左右两边两组人的讨论，沉默而放松地靠在座椅的靠背上，等待比赛的开始。 啊。 我看见赤司向我这边看来，很细微地顿了一下，随即才转身继续跑到自己的位置上。 没有什么表情的变化，但我知道他绝对看见我了。 “洛山vs诚凛！比赛，start！” 比赛一开始，诚凛的火神大我就迅速地活跃了起来，以暴扣拿下两分。 在前排看果然压迫感不一样啊……那个距离和高度真可怕啊。我眨了眨眼。诚凛一上来就领先了四分，赤司看上去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果然。 我看着赤司眸光微动，下一秒，他如同预测了对手的所有动作一般，轻易就突破了双人的联防，甚至让对方平衡一乱坐在了地上。 脚踝破坏者，是一种运球过人时的技巧，能让对方在快速的重心变换下狼狈地栽倒在地上。这种情况也会在偶然下发生，但像赤司这样的频率使用出来，只能说明他是刻意的。 很会用这种技巧，而且爱用。嘶，性格中多少有恶劣的一面啊。 我想起那天赤司神色平静地下达命令让我做事的样子，又看着球场上他专注得有些可怕的眼神，身体不由自主地细微抖了一下。 洛山开始了连续夺分。 除了赤司之外，洛山的其他四人显然也技术高超。 那个皮肤黝黑身形高大的人往场上一站，不管是扣篮还是争夺篮板都透出一种对抗性运动的暴力美学。卷曲黄色头发的虎牙少年运球过人的时候球快得让我看不清，另一个黑色中长发的少年投篮几乎没有人能拦下来。 还有一个灰色头发的人，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像诚凛的淡蓝色头发少年一样的类型，因为传球的样子很像。 “喔，洛山的黛！进了！又是他！” 身边传来兴奋的欢呼声。 那个灰色头发的少年连续进了几球之后，连我都忍不住看着他。可惜存在感一高上去，就做不到那种神出鬼没的传球了。 然而诚凛那边也不遑多让。 第273章 火神大我从开场就一直极其耀眼，是名副其实的王牌，足以正面对阵洛山。有个棕色头发看上去稳重宽厚的人，争夺篮板的力量相当惊人。 有个戴着眼镜似乎是队长的人，十分擅长三分球，难道在篮球这里有什么戴眼镜对三分球有帮助的玄学吗。 还有一个黑发少年，观察力十分惊人；看似不起眼的猫眼少年，却能让诚凛这边迅速冷静下来…… 啊。 我的眼睛睁大了。 说实话，我本来以为这又会是洛山的一场胜利，区别只是轻松获胜还是势均力敌而已。 毕竟有那样辉煌的成绩，赤司又是那种对胜利看得极其重要、而且至今为止甚至没有输过一次的人。 然而场上的局势瞬息万变，即使洛山的分数还领先着，但赤司以外的四人面对诚凛，打得逐渐艰难了起来。 我注视着赤司的身影……那双瑰丽的眼睛看向队友，只表现出淡淡的失望。 此刻的球场上，已经变成了赤司征十郎一人的领域。 从一开始注重给队友传球的配合不同，现在的赤司神情冷淡，独自带球切入对方的阵型，独自投篮，进球的瞬间没有一丝喜悦，只是理所应当一般迅速回防。 他放弃他的队友了。因为只靠他一个人，已经足够强大了。 啊，这场比赛，大概就会这样结束吧。 分差已经拉到将近二十了，再怎么说也…… “赤司君！” 我震惊到甚至发出声了。即使只是小声的惊呼，也足够被身边的人听到，视线短暂地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 但我已经顾不上这点尴尬了——是火神大我！ 宛如重获新生一般，他突然暴起，跟淡蓝色头发少年一系列漂亮的配合，狠狠在赤司的面前扣球了。 而赤司一时间动作转变，不仅没能防住火神，还像他对待他的对手一样……坐在了地上。 那一瞬间，我看着赤司不敢置信的眼神，以及一片空白的表情，手指无意识地用力按进了手心。 赤司的队友比我还要震惊。比赛依旧在进行着，赤司却大失水准，投篮失误，传球失误，回防不及时。 我从未见到过这样的他。 “只是被防住了一次而已，很正常的吧。” 我听见身边的人这样讨论到。 “赤司征十郎，原来是心理这么脆弱的球员吗？” “白队！请求暂停！” 场上的裁判员大声喊道，洛山和诚凛往裁判席走去。 只是走到裁判席这么一小段距离而已。 赤司路过的时候，有些失神的双眼扫过了我，随即又相当刻意地移开了视线。 第132章 一百三十二 心理脆弱吗。 我看向球场另一边，洛山的教练席。那双如同失去了光泽的宝石一般的眼睛却在我的脑海中停留着。 失神的双眼，低垂的眉毛，迟疑的动作。 跌坐在地上的、那个狼狈的姿态。 让赤司这样自尊心很高，自傲到有些狂妄的人经受这样的事情，还真是有点残忍的现实啊。 而对方确实是在堂堂正正的正面对决中夺取了胜利，没有任何借口可以找。谁都看得出那时的赤司是认真且尽力地想要将火神拦下来，但还是失败了。 只是赤司受到打击后的表现，跟我的预想截然不同。 不是感受到对手的压力再次进化，不是被挑衅激起好胜心的怒意，甚至不是迅速调整战术冷静对敌…… 赤司现在，很失落。 完全不是我心目中【赤司征十郎】的样子，不如说像是我会做出的反应。受到挫折会沉默不语，但心情低落，精神也无法集中。 就像是长期被压迫着、紧绷着的弦突然断掉了一样。 我看着洛山那边，赤司正坐在长椅上休息，头微微低垂着，教练似乎有把他换下去的意思。 他的队友说了些什么。我听不见。 “喂喂，快看！” “那个赤司，竟然……” 我看着赤司对着他的队友们俯下身，应该是在道歉，心中突然有一丝酸涩。 短暂的暂停时间过去，洛山和诚凛重新准备上场了。没有被换掉，赤司依旧在队伍里，脸上什至多了点温和平静。 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打球风格，此时的赤司如同司令塔一般调度着场上的局势，连他的队友们都被他感染，配合得越发精炼了。但诚凛那边依旧追着比分，双方陷入了势均力敌的僵持。 比赛就快要结束了，最后五分钟，诚凛依旧落后着。 “哲也——” “黑子！加油！” “诚凛！诚凛！” 而此刻的观众席上，全都是为诚凛的应援声。观众自发的加油完全盖过了洛山篮球部部员的声音。 理智上我是可以理解的。 诚凛从一开始毫无还手之力的大比分落后，几经转折奋起直追，到现在有了一丝胜利的可能，这个过程确实很热血励志，比赛本身也相当精彩。 况且洛山实在是赢得太久了。 似乎所有人都期待着黑马实现盛大的逆袭，将包揽了所有冠军的王者拉下王座。 在这种呼声中，就算是想为洛山加油，我也出于无形的压力无法出声。 啊，但是就算没有被应援，洛山也会获胜吧。只剩最后四秒了，洛山依旧领先着四分，诚凛起码得再进两个球…… 第274章 “咻——” 裁判的哨声响了。 我眨了眨眼。 啊咧，凭借我对篮球规则贫瘠的了解，诚凛三分球投中，洛山防守被判犯规，还得加罚一球。 是四分。 最后四秒钟的时间在我的眼里无限地被拉长，诚凛投出一球，似乎是刻意地打到了篮板，火神在黑子的配合下……进了。 不、不是四分。一开始的三分球，加上篮板的两分。 “咻——比赛结束！胜者，诚凛！” 真的假的？ ！最后四秒都还有四分的分差，就这样逆转了？ 观众席上传来了巨大的欢呼声。我还在愣神中，场上的球员已经列队，根据竞技礼仪向对方致谢。 赤司温和地微笑着，与诚凛的球员握手。 体育馆明亮的灯光下，他白皙的皮肤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汗，看上去完全不像一开始的游刃有余。 离场时，赤司抬头向我这边看了过来。我发愣地与他对视着，恍惚间，看见他用口型说了个【三号】。 —— 三号出口旁边。 观众们陆陆续续地离场，已经走掉一大半了。我靠在墙上，双手揣在口袋里，眼神停留在空荡荡的天花板上，只是发着呆。 “那个，抱歉打扰了。” 我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高中生年纪的女生紧紧地握着手机，有些腼腆地小声对我说道。 “请问可以拍一张合照吗……” “啊，当然。” 我站直了身体，点了点头回答道，顺手接过了她的手机。女生比我矮个十公分，我靠得稍微近了些，以从上往下的角度，让她的脸在我后面一些的位置拍了照。 我对拍自己的脸这种事情比较不适应，手机里没有一张单独的自拍。但相卜南喜欢，她说用这个构图拍会显得脸比较小，比较可爱，所以我对合照按快门这件事已经相当熟练了。 “谢谢你的支持。” 我将手机还给了女生，看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低下头习惯性问道。 “要重拍吗？告诉我什么时候按快门就好。” “不用，拍的很好，谢谢！” 女生猛地向我欠了欠身，飞快地跑开了。 我注视着她的背影，感叹了一下她的速度还挺快的，田径运动员吗。 “影山。” 我转过头，是已经穿上了运动服外套和长裤的赤司。他身后还有刚刚同在场上的洛山的队友，看看我，又看看女生离去的方向，神色惊异。 这种时候该说些什么好啊。不管是安慰还是【 don't mind 】一类的话，面对赤司我都说不出口。 “赤司君。” 最后我只是干涩地打了个招呼。 然而赤司看着我，突然笑了笑。 依旧是俊秀的五官，格外温和的气场，一如既往的好听声音平静地说道。 “我一直，很想见你。” —— 直到我回到家，也没搞明白赤司见到我时的第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虽然之后的对话都很正常。 体育馆亮色的灯光下，那双红宝石一般璀璨的眼睛熠熠生辉…… 我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但这种思绪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留下痕迹。 “唔，还真是奇怪的措辞啊。” 我躺在了床上，喃喃道，顺手打开了推特。 我现在登上的是【tezasuto-影山静】的账号，一上来就看到了山田凉新发的推文。 什么动物最轻松？骆驼。因为骆驼跟轻松同音。 好冷！我捂着额头，给凉点了个赞。 这两天都没有配信，我也没有登【夜】的账号，只是登上了小号。 这个小号我已经用了几年了，本来是用于悄悄查看我的观众的动态的，但也会顺手转发一些东西，内容并没有特定的类别，算是我随便网上冲浪的书签或者收藏夹。 小号的关注者人数为零，我也很少评论或者点赞。消息提示基本来自于我关注的游戏工作室和画师的动态。 但是今天，我的消息栏里罕见地有几十条红色的消息提示。 什么东西，广告吗。我疑惑地点开了消息栏，目光一凝。 ——【猫猫，我找到你了】 一瞬间，我想起了配信里发sc的那个人，划着手机屏幕的手指僵硬了一下。 【诶～原来你会私下查看关注者的动态啊，好可爱】 【为什么只给几个伤心烦恼的家伙留过评论……伤心烦恼我也有很多的啊，明明我已经这么努力地不要表现出来了】 【不过你有给我点过赞，果然不只是我单方面的喜欢呢】 …… 【为什么不回复】 【夜，快点回复我】 【有好多人在骂我，为什么呢，我只是说出了事实而已。 】 【我快要无法忍受了】 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说起来这个人到底是怎么确定我的小号的？这个小号根本没有任何的关注度。是群发这种消息的吗，只要我不回复，或者发个问号自然地说你搞错了吧，对方也做不了什么…… 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我还在想着得跟经纪人说一下，新的消息就跳了出来。 来自于另一个人。 【诶，你真的是夜吗】 我看向那条消息，顿了一下，在搜索栏里快速打下几个字，很快就找到了一条热度逐渐在升高的推文。 第275章 一个脸被贴纸完全遮住的头像，推文很简短，附带了几张图。 。 。 。 ：【夜给我的应援点过赞哦。被看到了呢，我认真的喜欢……为什么大家要骂我呢，还嘲笑我自作多情，是嫉妒吧（笑】 配的图是我的小号，和点赞的截图。 我一时间手脚冰冷，不敢置信地看着手机屏幕。 由于太久没眨眼，连视线都有些模糊了。 究竟是怎么确认我的？ ！ 那个应援是我两周年时tag里热度最高的几个之一。用谷子、缎带、和白色小猫的毛绒玩具装饰着的房间，看上去精致有序极了，点赞量当然也相当的高，我应该是刷到了就随手点了一下。 我小号的内容…… 我尽力回想了一下有没有会被炎上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直接到我可以确信的，但炎上的理由毕竟千奇百怪，我现在应该直接清空删号吗……但做出了那种事，不就像是承认了那就是我吗。 比起炎上这种事…… “真不想，全都被看到啊。” 夜晚安静的房间里，我小声喃喃道。 在开始做配信者的时候，我就已经意识到这一点了。 一个人的生活终究是有限的，想要一直有能在配信中聊的话题，就会不可避免地将自己的世界在所有人面前呈现出来。 我对这一点并没有强烈的抗拒，如果抗拒的话也不会选择配信了。 但是果然，还是会有一些想要留给自己的事情吧。 转发了可爱小动物或者搞笑整蛊的视频，随手打出一串情绪高昂意义不明的感叹。转发了其他liver甚至是其他社liver的切片动画，因为真的很好玩技术力也很高。评论点赞了游戏工作室的更新，有些游戏是我没打算在配信中玩，想一个人或者私下跟朋友一起玩的。 还有查看自己的关注者动态这件事，如果被大型炎上了我觉得这点比较容易炎。 “啊。” 我刷新了最新的动态，低声感叹着。 “烧起来了……” 第133章 一百三十三 室内的温度因为电加热器的存在，简直像是夏天一样。 我去洗了个澡，将毛巾搭在肩上接着滑下的水珠，打开手机，看到了经纪人的未接来电。 明明已经是夜晚了。 我打了回去，对面几乎是一秒钟之内就接起来了。 “夜！推上的消息我看到了，你没事吧，心情还好吗？” “抱歉。都这么晚了……” 我听着经纪人焦急关心的声音，无声地弯了弯唇角，抬头看向空荡荡的天花板，平静地说道。 “我没事。啊，顺带一提，那个号确实是我的。” 然后就是一系列可能性的讨论。这不是经纪人第一次处理炎上事件，也不是我第一次被炎了。 除了出道之前的那次之外，其实这两年我有很多次都徘徊在炎上的边缘，只是没有真的扩散而已。 但这一次，看来是躲不过去了。 我垂眼看着手机上不断更新的页面和弹出的消息。电话里经纪人还在说话，我却有点无法控制地走神了。 【我一直都很想说，夜的观众把她吹得也太神了吧，感觉到处都能看见她被提到。 】 【都这个关注量了，是不是根本不管理粉丝的啊……这样真的很给大家添麻烦】 【小号是真的吗？转发过那位受到争议太多毕业了的前辈的舞台诶，算是站队了吧】 【闹事的家伙好可怕，感觉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但是那个配信者也在私下窥视粉丝啊。连同情都同情不起来，果然什么样的liver就有什么样的粉丝（笑】 【太纵容观众了吧，自作自受】 【夜吗。喜欢的人非常喜欢，讨厌的人非常讨厌，经常能看到两方掐起来，看多了观感真的很差】 【游戏技术力和歌力虽然强，但也只是跟配信者比吧，又不是职业电竞选手或者专业歌手的水平，确实感觉被吹得太多了，反噬也很正常】 这些都还算是比较有条理的评论了。 至于单纯抒发情感的【恶心】、【去死】一类的话，也是存在的。 “哈……” 我强迫自己深呼吸，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对着电话那边的经纪人说道。 “我知道了。这段时间我会暂停配信。” “一个月吧。虽然我也不知道具体需要多久……”' 挂掉电话，我无意识地停留在了客厅隔音室的门前。 四下安静到让我有些害怕了。 啊。 如果是现实生活中，面对面地看着一个陌生人，毫不掩饰地抒发恶意，对于很多人来说大概是件有点困难的事情。 但是在网络上，也只不过是花个两分钟了解一下事件，再花个两分钟打字而已。 我的浑身充斥着一种很难形容的感受。眼睛完全干涸，没有想哭的情感，只是心脏跳得很快，手脚都感觉涨涨的、轻飘飘的。 最初开始配信的时候，我只是沉溺于打游戏，以及演出理想中二次元的自己而已。 在来到东京，开始频繁参与联动和活动，人气迅速增长的这大半年，我却变得比以前更加小心注意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因为什么事被炎上】，这种心理准备我也是有的。 “但是真的发生的时候，还是很难受啊……” 第276章 我低声自言自语道。 我自言自语的习惯似乎也越来越频繁了。偶尔自己一个人在家里，会用配信声线莫名说出像是有观众在看一样的话。 咚、咚。 公寓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在这样的冬日的深夜中，莫名带着点恐怖片的氛围。 我浑身僵硬地转过身，一瞬间，【又是那个人吗】的想法在我心中无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不要，不要过来。 不可能的吧？找到现实里什么的。 但那个人连我毫不起眼的小号都找到了…… 客厅里的灯还开着，不管是从公寓的外面看，还是从门上猫眼透出光看，都能知道公寓里有人。 好害怕。 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 在那两下敲门声之后，门外又陷入了一片安静，反而显得更可疑了。 我紧张到大脑都感觉有些缺氧了。肩上的毛巾不知道落在哪儿了，头发不断滑下的水珠已经浸湿了我t恤后背的一小片，我却已经没有心思去管这种小事了。 手指已经放到了拨打报警电话的按键上，我光脚踩在木地板上，几乎是蹑手蹑脚地接近了玄关，试图悄悄看一眼门外的景象。 然而门外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这也确实，毕竟是晚上。我僵硬在原地，想着接下来该做什么。 说不定是邻居的客人发现走错门了呢？所以才只敲了两下门，说不定都已经离开了。 下一秒，我的手机上报警电话的界面消失——电话响了。 “不要……” 电话铃声响起的瞬间，我恐慌到不自觉出了声，然后突然意识到我现在站在门口，门外如果有人的话说不定能听见我的声音…… 在看到手机上备注的那个名字的时候，我愣住了。 与此同时，门外传来了有些焦急的声音。 “静？怎么了，你还好吗？” 啊。 我的手比大脑反应更快地拉开了门。 在看到门外那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我的嘴唇颤动了一下，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是伸开双臂、极其用力地抱住了那人。 冬日夜晚的温度，跟有暖气的室内比起来果然还是太低了，他外套的表面有些冰凉，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即回抱住了我。 “我还以为，是那个人找到我的住址了……” 我张口说道，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的声音和呼吸都已经乱成一团了。 “这么晚来打扰，还吓到你了，抱歉。” 研磨前辈低低的声音随着他胸腔的震动响起，他的手原本搭在我的后背上，触碰到了我t恤湿透的面料后快速地避开、放到了我的肩上。 “……静？” “嗯。” 我松开了研磨前辈，感受到脸上大概是划过了一道泪痕，在室外冷风的加持下有些凉。 “进来吧。外面好冷。” 注意到了研磨前辈看向我的脸的迟疑的神情，我没怎么在意地抹了一把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生理性的泪水而已。我也太逊了，误以为遇到危机的时候身体突然就僵硬了，完全不受控制，要是真的遇到了坏人说不定会完蛋啊哈哈……” “不要说那样的话。” 研磨前辈淡淡地说道，眉头轻皱了起来。 他看着我，突然向我伸出一只手，用大拇指轻轻抹掉了我眼角残存的泪水，然后神情认真地说道。 “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如果真的被奇怪*的人找上门来了，我可不希望研磨前辈为了我面对危险啊，而且对方对我很了解，我却对那人一无所知，有种身在明处的恐慌感，也没什么能做的…… 我一直，都是个思考方式偏向悲观的人。 “嗯。” 但在研磨前辈说出【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一瞬间，我却感到了一种奇异的安心感，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然后脱力一般跌坐到了玄关处。 积攒下来的不安感在这一刻喷涌而出，我前倾着身子，伸手捂住了上半张脸，有些语无伦次地低声说道。 “真的很可怕……明明隔着一层网络，明明说着【真心喜欢我】，却做出那种事情，到底是为什么啊，我真的以为会被跟踪到现实…… ……” “是我的态度让对方误解了吗，还是我的性格有问题，我只是没有想到……” “静没有错。” 研磨前辈蹲了下来，跟我保持在差不多的高度，略比我矮些，抬起脸说道。 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平淡的声音有种能让我安定下来的魔力。 “那个人所拥有的不是【真心的喜欢】。在不考虑静的感受、做出会伤害到你的事情的时候，就已经只是那个家伙的自私和恶劣罢了。” “啊，我基本上是不会想要揍人的。但这种时候，突然就觉得要是能一拳将那人揍上天就好了，就像是升龙拳那种…… ” “噗。” 我不由自主地想象了一下研磨前辈穿着空手道服打出升龙拳的场景，莫名笑了一下。 “还有推上那些恶意的不负责任的评论，是我想要打开他们的头骨检查脑子到底存不存在的程度。” 研磨前辈依旧声音淡漠地说道，说的内容倒是难得有点暴躁。 第277章 “一千个人里面只有一个没有脑子的家伙，那个家伙就会聒噪地产生多余的存在感。啊，怎么这年头蠕虫也能上网了。” “研磨，意外的挺毒舌的啊……” 虽然平时大多数情况下都懒得说话。我苦笑了一下，轻轻感叹道。 “遇到让我火大的家伙的时候，我姑且也会反击。” 研磨前辈摇晃了一下手上的手机，眼睛中的火焰认真得像是要去打什么boss一样。 说完，他顿了顿，低下头避开了我的视线，如是说道。 “一想到静因为那种家伙而感到困扰，我就会很火大。” “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而已……以最糟糕最烂的方式。” 研磨前辈垂下眼，淡淡地说道。 “那种人，连被你多看一眼都不值得。” 第134章 一百三十四 我宅在家里，连续不断地打了几天游戏。 连门都没有出去过，手机上的平均步数达到了惊人的十步。 期间也有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的关心，我都很正常地回应了，还能语气轻松地开两个玩笑。 研磨和黑尾前辈有过来给我送吃的，只是放在门口。他们还在为全国大赛作准备，黑尾前辈甚至还是应考生，我不想麻烦他们，大多数时间还是叫外卖。 公寓内一片阴暗。 下午三点，我睁开了眼睛，打着哈欠从冰箱里拿出了昨天多叫了一份的牛肉饭。 这种平价又分量大的连锁店品控总是做得很好。重新加热后的牛肉浸透了汤汁的味道，洋葱软软的，吃起来跟昨晚并没有什么区别，不如说都让我怀疑时间真的流动了吗。 吃完饭，我打开了电脑，开始打游戏。 依旧是我喜欢的射击游戏。两三年前我打第三人称的大逃杀类比较多，这几年流行的游戏也发生了变化，现在打的最多的是5v5的第一人称射击。 这个时间，美服那边正好是圣诞假还没放完的熬夜青少年玩家居多。 “can you tap the bomb（你能去假拆那个炸弹吗）？” 我快速简短地对队友说道。 在外服，而且说英语，根本不可能遇见能认出我的人。如果这样都能认得出来我是真的会震惊。 我算是发现了，让我在学校正儿八经学英语我是学不进去的，但是想打游戏又没法留在日服的时候，游戏专用的英文我学得简直飞快。 也就是fps太吃实时报点反馈了，开麦会方便很多，只有这种时候我会遗憾自己不是用标点解决的moba玩家。 对面果然被拆弹的声音吸引了。 我眼神一凝，对枪将敌人带走了。 “ nice shot.（好枪）” 这局打得确实很顺。队友之一的声音听起来心情不错，是个年轻的男生，大概也是放假的学生吧。 “some guy is oping on a by the way. （顺带一提a点有狙）” “thanks. gonna flank. （谢了。我去绕后。）“ 我简单地说道，闭了麦，脱离了队伍去绕后了。 对于团队对战的射击游戏，我确实不太擅长频繁交流这一点。以前打大逃杀的时候我也是单排居多，属于是完全的独狼玩家。 光是打着游戏，时间就飞速地逝去了。 今天的运气不错，排到的队友很靠谱也很礼貌，而且是四排。 “【shadow】，you're cracked!!（【影子】，你太神了）” 打完残局，我们不出意外地获得了胜利，其中一个队友大吼了一声，兴奋地感叹道。 “you're japanese， right【echizen】 is also japanese. dang y'all are way too good. （你是霓虹人对吧？【echizen】也是。靠你们也太强了）” 我愣了愣。 倒不是因为他能认出我是霓虹人，我说英语的口音很明显这点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echizen】，虽然说是霓虹的名字确实很合理，但是在游戏里听他说话完全听不出来……应该是移居海外很久或者在海外出生的人吧。 ——“晚上好，我是越前。” 突然听到了熟悉的语言，我眨了眨眼。 啊，说日语也没有口音。 他的队友应该都是外国人，喊他的名字的时候三个人完全是三个发音。这会儿他自己用日语介绍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还知道一个姓氏是这个读音的人。 那个来自东京青学的顶尖网球天才。不管是身高还是年龄都完全未成熟，却能正面对打大五岁以内的厉害选手。 “我们是四排，你要加入我们吗？” “啊，好的。” 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 不需要一个人凭运气单排，我上分的速度快了很多。 逐渐回想起来了……最初喜欢上打游戏的原因，就是因为打的时候很刺激，赢的时候很开心啊。 我的很多观众，也是因为喜欢看我打游戏才会看我的配信的吧。 我的双眼紧盯着屏幕，手腕一动，完成了漂亮的双杀。 理智上我知道我在网络上说话的时候保持适度的距离，不能想到什么说什么，但事实就是我的脑子很难掌握这个界限，还造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我不想像以前那样继续下去了。 啊，得想想怎么改变…… “【影子】，你现在在霓虹吗？现在是什么时间？” 等待排位中，队友之一用英语随口问道。 第278章 “下午四点，快五点了。” “诶，你是在放寒假吗？大学生？听声音应该成年了吧。” “……高中生。” 我无奈道。游戏中的专用句子我倒是练得很熟，但是普通交流的时候还是一个词一个词往外蹦的。 “你们，也是吗。现在是晚上吗。” “啊，我们也都是高中生！我在洛杉矶，现在快凌晨一点了。” “纽约快凌晨四点了……好困。” “哈哈，我在芝加哥，快三点了。” 说实话我有点惊讶，这些人竟然所在的时区都不一样吗。 然而最离谱的还是那个叫【echizen】的霓虹人。 “我在西班牙，现在是早上十点。” “真健康啊。” 他的队友赞赏地感叹道。 “你们，不是，同学吗？” 我思考了一下，疑惑地问道。 “是游戏里，认识的吗？” “不是。网球比赛你看吗？我们都是打网球的，所以就认识了。” 那个纽约的队友用很困的声音骄傲地说道。 “我们都在国家队，嘛，打得还算不错。” 打网球，国家队，但是还是高中生……这不是u17吗。 因为只关注了仁王和幸村出场的比赛，对于其他人甚至其他国家的队伍我毫不了解。但是既然巧到这种地步了…… “越前龙马（echizen ryoma）？” 队内频道沉默了一瞬，随即叽叽喳喳的声音爆发了出来。 “喔喔喔，你认识越前的弟弟吗？” “好想跟那个小孩打一场啊……” “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耳机里，那个越前的声音轻笑了一下，如是说道。 “可惜。不是龙马，是龙雅（ryoga）。” —— 我们一起打了快三个小时，我这边倒是打得越来越兴奋，最后是在纽约熬了一整夜的那人实在是熬不住，说要下了。 我们加了discord说有空再一起玩，虽然很快就只有我和那个越前龙雅在线了。 【双排吗】 我发消息问道。 【今天先不了。打算去网球场】 那边也用日语快速地回复道。 【你大概什么时间在线】 【不太固定，醒着就在线，一天十五个小时】 我安详地回复道。 啊，十五个小时都是最低值了。我的作息已经完蛋了。 【真不错啊，寒假】 对面当然对什么炎上自肃之类的事情一无所知，只是这样回复道。 —— 冬天的天空黑得很早，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了。 我叫了乌冬面的外卖，一边吃一边用手机追新出的漫画。 外面的气温很低，屋子里却很暖和，也很安静。 又是完全没有出门的一天。 吃完不知道是午餐还是晚餐的乌冬面，我躺在了床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想着再去开把游戏吧。 “其实仔细想想。” 我又无自觉地自言自语了起来。 “现在的生活，是我梦想中的生活啊。” 在一个吃饱准备打游戏的夜晚，我突然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身处东京，独居，家里有漫画游戏零食和乐器，甚至还有闲钱点外卖。 不需要出门，睡觉的时间可以自由地安排，不管是睡四个小时还是十二个小时，下午三点还是七点起床都无所谓。 真自由啊我。如果换成几年前的我，应该会非常开心满足吧。 那为什么现在，会感到莫名的空虚呢。 我打开了跟经纪人的聊天界面，良久，觉得要不然还是直接打个电话过去吧。 还真是在不经意间……就变得贪心了啊。 “抱歉打扰了。对于自肃之后的配信，我想……” —— 时隔多日，我坐上了回家的电车。 如果有的选的话，我其实并不想在这么逊的时候回到家里。但是寒假完全不回家是不行的，绝对会被小姨在视频通话里用温柔到有点危险的眼神盯着看的。 站在座位和门形成的九十度的狭小角落中，我背着吉他和电脑，低头看着地板发呆。 降噪耳机里轰鸣着重金属音乐，但托现代科技的福，车厢里的其他人当然听不见。不如说每个人都沉浸在属于自己的小世界里，即使物理距离很近，实际上也依旧很疏远。 “……到站。” 随着熟悉的播报声，我走出了电车站，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看似神色冷淡实则只是什么都没想的家伙。 “飞雄。我在这里。” “嗯。” 他点了点头，平静得就好像我根本没离开、他昨天才见过我似的。 “行李给我。” 从车站走回家的路上，我双手插在口袋里，懒洋洋地对帮我拿着东西的飞雄说道。 “啊，你是不是又长高了。” “有吗？上次量是181.9厘米。” 飞雄那双眼角锐利的眼睛露出了一点愉悦，认真地说道。 “还真是精确啊。” 我低头将下巴隐匿在围巾中，小声吐槽道。 什么嘛。 态度根本没有变啊。 第135章 一百三十五 【我到家了】 刚回到家，我在乐队的群聊了发了一条消息，没过几分钟下面就多出了回复和表情。 第279章 最近的排练因为我的事情取消了，有点不好意思……大家本来还说要一起出去玩，或者到我的公寓来看我，我都拒绝了，只是说想一个人宅着打会儿游戏。 “我真的没事，真的。” 炎上发生第二天的四人视频通话里，我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说到最后从一开始的感动变得都有点无奈了。 “只是厄介的粉丝和一些评论而已，我都习惯了。真的没事。” “但、但是一个人说自己没事的时候，就代表其实有事啊！” 相卜南鼓起了脸，坚持道。她的背景依旧是家里的琴房。我们不定时随机视频的时候，几乎每次她都在这里。 “虽然乍一听很有道理……那真的没事的时候应该说什么？不管说自己有事还是没事其实都是有事吗。” 我扶着额头无奈地吐槽道。 “啊，在这个地球上完全没事的人几乎不存在吧。所以【我没事】这种说法听见了就会觉得不可信。” 山田凉坐在咖啡店里，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脸颊，隐约能听见背景传来的爵士音乐。 “况且你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放在其他一些人身上是会直接放弃做那一行、甚至留下心理阴影的严重程度。” 凉是因为我才知道vtuber是做什么的，原本对这方面的事情可以说是没有任何了解。 因为无法理解我被炎上的原因，她去了解了一下vtuber业界比较有名的炎上事件，有些严重的直接导致了liver的毕业。 炎上的原因从触犯法律到多吃了一点零食，是真的什么样的都有。凉看了一圈回来，一脸困惑地对我说【很多评论都好奇怪】 ，还问我【为什么这个人做了那种事情还能活动，但那个人说了很普通的话却被炎上到退圈了】。 说实话，有些事情我也不能理解，对于凉这样很少在网络上查看或者发表言论的单机人来说就更奇怪了吧。 这次我被炎上的原因可以说是多方原因的叠加……漆黑之翼、希琴斯、万事屋，还有其他一些liver都因为在配信里或者推文中帮我说话了而受到了有些人的攻击，还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我没有要放弃的打算。” 我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就是有点累，精神上和身体上都……让我自己打会儿游戏就好了。” 虽然完全不想因为厄介的观众放弃所有，但遇到这种事情果然还是很心累啊。 “嗯，确实应该好好休息一下。这段时间我们就自主练习新曲吧，排练和演出都以后再说。” 班长戴着耳机，刚刚从补习班教室里走出来，又找了个空荡荡的教室坐下了。 “不过我们发消息或者打电话的时候要快点回哦。” 班长笑眯眯的，声音柔和。 “超过三个小时的话，我会找上门的。” “……睡觉呢。” “那睡前要跟我说哦。” 感、感觉她是认真的。 于是我早上七点睡前发消息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被念叨了。 可恶。但是不改（笑）。 —— 我并不是不能理解【没有回复就要找到家里来】这种事，大概是怕我做出什么难以挽回的事情吧。 从平时相处的印象看来，我大概是比较容易让人担心的类型。 起码小姨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担忧我的心理健康，到了看到青少年轻生的新闻都会神色凝重担忧到根本藏不住的程度。 有时候我会想，普通人没有可以无痛消失的途径，这说不定是帮助很多人活下去的原因之一。 啊，如果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下一秒就可以没有疼痛也没有知觉地消失，会有多少人按下去呢。 跟这次的事情无关，这个【按钮】也依旧对我具备一些吸引力，即使我大概率并没有勇气按下它。 况且这样的按钮并不存在。想要消失的话，就需要付出相对应的努力和痛苦。 像我这样软弱的家伙，没有什么巨大到比如说重要的人全都意外去世的原因的话，总会选择就这样混着混着活下去的……啊，想远了。 一个人待在家里的时间，我好像很容易就想些有的没的。 我从冰箱里拿出了泡好的大麦茶，倒进了我专属的杯子里面，一边喝着，一边看着门框处留下的刻痕发呆。 我似乎又长高了一点，应该有一米七了。 穿上带点高度的鞋子就有一米七五，甚至一米八，在live house也一直都是黑着脸吓走奇怪家伙的担当。 不知道飞雄还能长多高。上次留下的刻痕已经需要更新了。 熟悉的家，熟悉的装潢，厨房的布置和客厅桌面随手一放的杂物都透露出一种温馨的生活气息。 在假期像这样一个人呆在家的时间，我有过很多。 我其实挺喜欢一个人待在家里的。 这次回来，小姨她们想请假，在白天也陪着我，被我拒绝了。出门旅游放松什么的也不需要。 不如说旅游对我来说是一种会消耗大量精力的活动。能通过旅游放松的人究竟是什么感受呢，说实话我有点好奇。 “啊。” 我抬眼看向窗外，愣了愣，仔细地确认了一下。 “下雪了啊。” 只是薄薄的细雪，今天并没有会下雪的天气预报。 肉眼辨认都有些困难。我向窗外伸出手，感受到手掌上一点湿润的水痕，才终于确信了真的下雪了。 第280章 莫名有点开心。 虽然我并没有出门感受室外的寒冷空气的打算，只是上了楼一如既往地打着游戏，但【在初雪时一个人待在家里打游戏】的认知，让我感到很愉快。 今天打的是任o堂的大乱斗。简直像是时间被什么黑洞吞噬了一样，当我的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天又完全黑掉了。 “得去把米饭做上……” 根据我放假在家一贯的习惯，我脚步轻松地下了楼准备去蒸米饭，却正对上客厅里的三人，愣了一下。 “哟，静。” 美羽姐向我兴奋地挥了挥手，笑得相当开心的样子，说道。 “你来得正好，我路过商店街买了刚炸好的可乐饼，赶紧吃！” “你们怎么都回来得这么早？” 飞雄一边脱掉了外套，一边震惊道。 明明是大冬天，他看上去却是刚运动完热气腾腾的样子。根据他训练的结束时间，我合理怀疑他是跑回来的。 “啊啦。偶尔这样不也挺好的吗。” 小姨笑了一下，温和地说道。 “也会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情啊。” “我……” 我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顿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 “我还没做米饭……” “哈哈，怎么这种表情，时间还早啊。” 美羽姐抬手摸了摸我的头，爽朗的笑着地说道。 “今天要四个人一起做饭吗？很久没有这么做过了，有点怀念啊。” “都长大了……” 小姨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即摇摇头，笑着说道。 “今晚做点什么好呢？” 窗外下着雪，天空是一片深沉的黑色。 据说下雪的时候并没有等雪融化的时候冷，不过今天下的雪太小，能积攒到等待融化的程度吗。 温暖的室内飘荡着炸物的香气。厨房里，我小心翼翼的将番茄切成块状，小姨在锅前煎着肉排，美羽姐则搅动着味噌汤，飞雄正眯着眼睛切洋葱，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无论是飞雄还是我都已经不是在厨房里打下手的小孩的体型了。我们四个人一起围在厨房里，成功在家里偌大的总体空间内达成了拥挤的人类密度。 啊。 不过这样，倒也不错。 —— 本以为雪下了一个小时就停下了，没想到入夜后，似乎又下了起来。 我本来在打游戏，还是电脑自动跳出的天气提醒变成了雪花的标记，我才发现了这一点。 真的又下起来了吗……我拉开了卧室的窗帘，打开玻璃窗，只伸出一只手臂到窗外，试图在一片漆黑中辨认到底下没下雪。 然而在我分辨出雪的痕迹之前，就先发现了不远处路灯旁那个修长的身影。 嗯？ 我迟疑地拿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个号码。 “……精市？” “晚上好。都这个时间了啊。” 电话那头传出了略带笑意的温和声音，与此同时，路灯旁边的身影也举起手做出了接电话的姿势。 “……这是我的台词吧。都这个时间了，你怎么在这里？” 我震惊地下意识道。 “这么冷，你身体不要紧吗？” “也没有那么冷，这不是在零度以上吗。” 幸村精市有些无奈的声音传了过来。 “而且我现在已经痊愈了。不用还把我当成病人担心啊，静。” “这不是没反应过来吗……就算不是病人，也会着凉的啊。” 我小声地争辩道。 幸村家的住址我是知道的，虽然离这边不算远，但是更靠近各种商店和车站一点。这里周围一片都是住宅区，究竟是从哪里回来才会顺路到这里啊。 “因为是今年的初雪。” 电话那头，幸村的声音平静而温和地解释道。 “突然很想出来走走。注意到的时候，就走到这里来了。” “虽然下得不算大，但是在路灯下的话，可以稍微看清一点雪花的形状。” 我点了点头，才意识到幸村那边看不到。 果然是很细腻的人啊，会因为天候的变动而受到感召。我想起幸村画的那些风景画。即使对我来说只是学校司空见惯的植物与建筑，在他的笔下也多出了莫名的美感，有种【原来幸村眼里的世界是这个样子】的感觉。 “不过……会走到这里，是因为你在这里吧。” 电话那边的幸村淡淡地说道。 “……抱歉。” 我低声说道。 被担心了。啊，明明告知自己回来了，但不管怎么样就是不想出门，也不想以这种很逊的低气压姿态见人。 “不用说抱歉。” 然而幸村轻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该说抱歉的是我，让你顾虑我的心情了。我并不是能很好地控制情绪的人，发生了这种事情，你不愿意见我的时候……我会有点焦躁，大概是赌气吧。” “我这就过去。” 我很见不得幸村这种骄傲的人示弱，已经抓起椅背上的外套了。 “不要过来。我不是因为想逼你出来才来这里的。” 幸村有些无奈的样子，轻叹着说道。 “竟然能看到你突然打开了窗户……是意外之喜。” 第136章 第281章 一百三十六 冬天的夜晚，窗外的天空一片深黑。住宅区只剩下零星几盏灯，房屋的轮廓浸没在夜色之中。 今年的初雪细而密地下着，却因为太细碎了，在路灯的映照下比起雪看上去更像雨。 从卧室的窗户外看去，幸村就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 这个距离只能隐约看见他蓝紫色的头发，深色外套勾勒出的修长身型，看不清他的脸或者表情。但我在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就辨认出了他。 是因为走路和站立时的姿势有什么特别吗，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大概只是一种莫名的感觉吧。 动物有靠着气味或者声波辨认出同伴的能力，但如果不了解具体的原因的话，看上去简直就像是超能力一样。 人也会有这种【超能力】吗……我突然这么想道。 说不定真的会有呢。据说有人能凭借脚步声、模糊的背影、甚至直觉意识到另一个人的靠近。 明明隔着这么一段距离，我却觉得幸村好像就在我的面前一样，脑海中甚至能浮现他说话时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是我这边的问题。” 我握紧了手机，低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其实我心情还好，起码我觉得挺平静的，倒也不至于抑郁。” “但就是……突然有点累。不想出门，不想见人，睁眼就开始打游戏，打累了就吃饭睡觉，只是重复着这样的每天而已。” “我思考了一下原因。” 我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神一暗，继续说道。 “大概只是被打击到了所以想逃避吧。【就算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无法保证能一直开心】 ，不如说把爱好发展成一份更认真的东西，原来是件这么艰难、说不定还会变得痛苦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怎么应对这种事情的呢。比如说把喜欢的事情变成工作了，就会无法继续喜欢这件事吗。 但如果要另外做一份工作，无法把时间投入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上，不也是一种痛苦吗。 没有两立的方法。好难。要在这个广阔却残酷的世界上找到自己可以坚持下去的生活方式，为什么是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呢。 这一个冬天，我似乎感受到所谓的【生长痛】正在我的身体上，一点一点地具象化。 “就算是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也会有感到痛苦的时刻吗。” 电话里传来了幸村沉静的声音。 “这种感觉，我好像可以理解。” 啊。 我握着手机的手指无意识地颤了颤，想起了幸村还待在病院里的那段时间。 “会有人因为这个放弃原本喜欢的东西，我也不会感到奇怪。因为在感受到痛苦的时候，连自己都会开始怀疑自己的喜欢……” 幸村缓缓地继续说着。 “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所以才喜欢的吗，还是只是因为不想放弃的不服输呢。” “这么做是【有意义】的吗。就算一时勉强坚持下去了，未来就真的会有好转吗？说不定做出了另外一种选择的自己反而会更加快乐。” “精市……” 我不想触及会让幸村感伤的回忆，但也不想打断他，只是很轻地叹息道。 “所以我放弃了。” ”诶？” 听到幸村的话，我愣了一下。 “我放弃去思考这种事情了。” 幸村淡淡地说道。 “对于会想很多的平时的我来说，放弃思考果然是件困难的事情，但是意外的有用。” “在放弃思考之后，问题突然就变成了二选一的强制选择题。【是】与【否】，很简单的选项。我做出了选择，然后其他什么都不想地坚持了下去。” “那也是因为你自己厉害吧，精市。” 我没忍住小声吐槽道。 “单纯的【做出选择】并且【坚持下去】就已经很难了……” “啊，抱歉。” 话刚说出口，我就意识到了自己语气不太好，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 窗外的夜色逐渐变得深沉。在路灯下，幸村蓝紫色的头发晕出了偏浅的色调，我无法分辨出是路灯的冷色光芒的原因，还是细雪在他的头发上积攒了薄薄的一层。 明明人家是因为担心我才在这个天气和时间，顺着我低气压的悲观想法开导我，我竟然还不能好好对他说话。真讨厌啊，这样的我。 “看到了那时候的我，还觉得我很厉害吗。你似乎把我想的太好了，静。” 然而幸村甚至笑了一下，平静地说道。 “你现在还会因为一点语气的问题对我说抱歉，我以前……对你说话的语气有过糟糕得多的情况吧。” “我那时甚至连低头道歉都做不到，每次都是等你来迁就我。” 有吗？我回想了一下，并没有觉得幸村用很糟糕的语气说话过，只是有时会心情不好而已。 ——“在我眼里，静很厉害，也很温柔。” “不如说因为太温柔了，很容易就在意别人的感受，对很多事情和人都没有防备，我会担心你被伤害。” 这在我眼里已经完全是夸奖了，我有点不好意思。 虽然莫名感觉幸村的尾音有点危险，大概是错觉吧。 “啊，其实如果你一直像现在*这样，除了待在家里打游戏之外什么都不干，倒也不错呢……不要被其他人看到的话，很多问题就不会发生了吧。” 第282章 幸村语气温和地说道。 “这个提议听上去怎么样？简化成二选一的选择题的话，要坚持做说不定还会让你痛苦的事情吗，静？” “二选一吗。” 我垂眼看向路灯下的那个身影，喃喃道。 “这么一说的话，我确实从来没有过想要放弃的想法……” 放弃思考的话，事情确实变得简单了，毕竟我是一不小心就会想太多的类型。 “我猜也是。” 电话那头，幸村叹了一口气。 “真遗憾啊。” “嗯？你在说什么。” 我没反应过来这个遗憾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愣愣地问道。 “没什么。” 幸村的声音中隐约带着点笑意，如是说道。 “那我就先回去了。今晚确认了你状态还不错，我也能稍微放心一点了。” “喔。”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谢谢……晚安，精市。” “晚上好。” 幸村有些失真的声音从电话中传出。 “静。” 喂喂，明明只是叫我的名字而已，咬字也太好听了吧。 挂断了电话，我长呼了一口气。 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我习惯性要点开游戏图标的手顿了顿，点开了另一个桌面上的图标。 这是我这段时间第一次试图做点正事。出于想要把此刻的心情记录下来的目的。 “就叫【细雪（sasameyuki）】吧。” 我喃喃道。 开篇的前奏想做一点古典音乐的感觉，感觉会跟幸村的氛围很搭。 “今年的雪下得真早……啊。” 打字的时候，我看向电脑的屏幕，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 “雪（yuki），和幸村（yukimura）吗。” 简直像是什么大自然的神明一样。 到底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还对我说那种话啊，这不是害得我平淡的心情疯狂动摇了吗。 冬日的深夜，卧室里一片寂静。我戴着耳机，双眼紧盯着电脑屏幕。 啊。 这个飘着雪的夜晚，如果能再长一点、再长一点就好了。 —— 很快就到了周末。 虽然寒假的周末跟工作日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 “真是的，飞雄。” 睡了懒觉的小姨从楼梯上走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走到厨房打开冰箱，还有些懒洋洋的声音无奈道。 “便当又没带啊。” “早上好。” 我原本躺在沙发上拿着本子改歌词，听到小姨的声音后坐了起来，打招呼道。 “早。今天醒得好早啊，静。” 小姨略带惊讶地说道。 “嗯。” 其实是一晚上没睡……但我绝对不会说的。 我心虚地笑了笑，心想。 在日夜颠倒但是想要快速调整过来的时候，我就会像这样一整天不睡，基本上晚上八九点就会撑不住昏睡过去，第二天就正常了。 “飞雄今天的训练也是到晚上啊。没办法，我给他送过去吧。” 小姨从冰箱里拿出了食盒，耸了耸肩说道。 “好不容易休息日，本来想烤个蛋糕的。那小子脑子里面只装得下排球吗，真不让人省心。” “那我去送吧。” “也可以，帮大……诶？” 小姨愣了愣，转头看向我。 我从她的眼神里感觉出了【诶你要出门吗】的惊讶，但她也只愣了一下，就笑着说了声好。 唔哇，阳光好亮。 走到外面，我就如同被阳光下的吸血鬼一样不适应，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要化成灰了。 就在此时，我收到了新的消息。 “进度比我想象中快啊。” 我眨了眨眼，快速地打字回复了那条消息。 在室外多待了几分钟，眼睛也终于适应了阳光的强度。 我提着便当，慢悠悠地走在有些空旷的街道上，脚步轻快。 第137章 一百三十七 东京的公寓里。 玄关处的晨光下，飞雄穿着乌野的黑色运动服，坐在那里穿鞋系鞋带，逐渐跟我记忆中他的背影重合。 “你真的不来看今天的比赛吗？” 他站起身，转头看向我，认真地问道。 “啊，我很想去的。” 我靠在客厅的门框边上，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 “但是时间正好撞上了。没办法啊。” 今天，是乌野和音驹时隔多年在全国大赛上对战的日子。 【垃圾场的对决】，我听黑尾前辈他们提起过，没想到在今年真的实现了。 “喂，你真的要去……” 飞雄皱了皱眉，最终还是没有说完那句话，转而低声说道。 “我看到了，那个家伙今天的推文。” “那种东西没什么好看的吧。今天不是有重要的比赛吗，不要提前浪费脑容量啊。” 我耸了耸肩，懒懒地说道。 那个发了糟糕的sc又暴露了我的小号的人，直到现在也在推上活跃着，甚至每天都会发几条推文，还会跟人对线。真是精力充沛啊，不累吗。 根本不需要其他人去扒，那个家伙连自己以前发的碎碎念都没有删除或者隐藏。 【今天也是十小时超长配信！感觉猫猫就陪在我的身边，好温暖】 第283章 【周年谷子的柄图好好看，脸太完美了！只要是猫猫就很完美！ ！ 】 【发梦向评论的人好讨厌，你以为你是谁啊？没有看到猫猫都露出困扰的表情了吗？为什么不能好好做个不添麻烦的关注者呢，不做个称职的粉丝是不行的，明明我都这么努力了……】 【怎么办，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啊，已经无法离开了】 这些以前一个点赞都没有的推文，现在已经完全被围观的人当作笑话来看了。 【你才是最添麻烦的那个吧】 【养gachi养翻车了吧，不愧是你a社（笑】 【笑死了，这不是个超级gachi吗】 “……这样真的好吗。” 飞雄紧紧盯着我，咬了咬牙，低声问道。 “一定会出现很多奇怪的家伙的。” “那倒确实。但我已经决定了。” 我笑了笑，调侃般说道。 “比起我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研磨和黑尾前辈他们很强的。要是想着我的事情分心，输了可不要哭出来啊。” “才不会！怎么可能。” 飞雄下意识地提高了声音反驳道。 “走吧走吧，你也不想迟到的吧。” 我嫌弃地用手做出了个驱赶小狗的动作，如是说道。 “嘛，不也挺好的吗？你在战斗的时候……” 看着飞雄那双形状锐利漂亮的眼睛，我无奈地说道。 ——“正好我也在战斗啊。” 然而飞雄拉开了门，却站在门口无言地盯着我看。喂喂，脸真凶啊他。 “哼，笨蛋。” 他别开了眼神，低声说道。 “……你是这种傲娇的类型来着吗？” “哈？你在说什么啊？我不管了你，笨蛋！” 看着飞雄离开的背影，我关上了门，喃喃道。 “刚刚一瞬间还以为他要长出金发双马尾了……好可怕。” —— 无法去看今天的排球比赛，确实是因为时间撞上了。 “喂，听得到吗？” 我坐在隔音室里戴上了耳机，调整了一下麦克风的位置。 “音量可以再大一点。” 漆黑之翼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听上去却有点沉闷。 “好久不见，夜。” “听得到！夜、夜前辈！” 有些纤细胆怯的女生声音从耳机里传了出来。 “好久不见。还有不用叫我前辈，说实话有点害羞……” 我无奈地说道。 啊，我竟然也是能被叫做前辈的人了吗。 “抱歉，把你卷进来了。” 我低声说道。 “完全没关系！能跟您和漆黑之翼前辈在一起组队，是我的荣幸！” 魔女翡翠惊慌但是礼貌地说道。作为a社的liver ，她确实是我的后辈，有着清澈的紫眸与深紫色短发，穿着魔女的长袍服装，总体来说是很社恐但很可爱的人。 “对于射击游戏我不太擅长，只玩了半年左右，还只是初心者的水平……” “你还愿意加入就已经帮大忙了。” 我认真地说道。 今天，是【vtuber最强决定战】的举办时间。 由业内的大前辈liver主催，聚集了来自不同会社的五十名以上vtuber ，上一届的同时观看人数在巅峰时达到了十五万人，堪称是最大型的活动之一。 今年是举办的第二年，比赛内容的游戏跟上一届不同，但都是射击类的游戏。 因为是二十支左右三人小队的对决，为了平衡队内的技术力，赛前主办方给每位参赛选手评定了一个分数，要求三人的总和分数不能超过一个限度。 十几局的对战，每一局的名次和击杀数都有积分，最后由这个积分决定排名。 我本来对这个比赛很期待，但是在意外的炎上发生后……是打算放弃参赛的。 “啊，输了的话会被骂的更惨吧。” 我摸了摸下巴，笑着说道。 “虽然就算赢了感觉也还是会被骂。” “夜……” 漆黑之翼低声喊道。 “翼哥就没有办法了，都在推上那么帮我说话了，我被骂的话你绝对会被牵连吧。” 我心情轻松地说道。 “翡翠，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会尽力帮忙的。在拉仇恨这方面，我姑且还是有些自信的！” “前辈……” 魔女翡翠呛了一下，有些无奈地喊道。 第二届【vtuber最强决定战】，马上就要开始了。 —— 这还是我第一次停了这么久配信。 在参赛人员公布的时候，有不少评论都在猜测我还会不会来。大多数人觉得起码这段时间我会避避风头，大概率是不会来的。 抱歉啊，辜负了你们的期待。 “哟。” 时隔多日，我突兀地开启了配信。 “我回来了。” 【！ ！ ！ 】 【来了】 【猫猫，好久不见——】 【震惊】 【啊咧】 【还在炎上中竟然敢开配信】 【这是……】 屏幕的右下角是一只白色的长毛猫。 脖子上环绕着一条坠着锁的锁链，深绿色的眼睛高光并不明显，明明是可爱的漫画猫猫形象，却多了几分慵懒和阴沉，眼睛正随着动作捕捉一眨一眨。 第284章 是以前出现在【夜】的起源漫画中的，猫的形态。 “今天是本体。” 白猫的嘴张了张，传出了有点丧丧的低沉声音。 “要一直维持着人类的形态，果然是件很困难的事情。我对【如何混在人类里，不要被别人发觉我的奇怪，不要被讨厌被扔石头】这件事，还是修行不够啊。 ” “做人还是太累了……所以我不做人了！” 【草】 【草】 【人外感】 【超绝rp】 因为提前打了招呼，这次有人实时监控着评论区、一看到有不好的评论就会飞快删除。即使是这样我也瞄到了不好的评论，现在的评论区简直是在以起飞的速度滚动着。 才刚开始配信没多久，同时收看人数已经突破了一万，这都是我生日回才会有的待遇了。 “啊，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今天依旧是打枪。” 白猫懒洋洋地说道。 “虽然很想拿到冠军，但是有二十支队伍。无法获胜也没有办法，毕竟我只是一只猫……顺带一提现在是以绝赞速度用肉球拍击键盘，这个样子玩游戏的，玩得烂也没有办法。” 【草】 【槽点好多】 【好熟悉的屑味】 【还以为早就收敛了，结果在现在出现了啊！初期的屑猫猫！ 】 【不要紧吗，不会炎上加倍吗】 【（火）（火）（火）】 “炎就炎吧。” 白猫用低沉颓废的声音淡淡说道。 “累了，随便吧，请。” 【大草原】 【初见，震惊，最近的新人是这个样子的吗】 【声音好棒】 【哪里来的新人啊，是前辈的本体】 【猫猫是好文明】 混入了不少第一次看我的观众吗……有点让我想起第一次被炎上的场景了。 那个时候支持我的人太少，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评论里全是看乐子的。 然而现在，即使还是会有明显挑衅或者恶意的人，来自喜欢着我的观众的评论依旧不断地跳出来。 在有【vtuber最强决定战】官方配信间分流的情况下，现在我的同接竟然达到了惊人一万五千人，还有上升的趋势。 很快，我就没有看评论和同接人数的余裕了。 比赛正式开始了。 我眼神一暗，注意力瞬间集中，耳朵连最细小的声音都能听到。 这段时间我其他什么都不想地上分练枪……可不是白练的啊！你以为我打了几千个小时的射击游戏了！ “死掉了。” 我淡淡地说道。 “敌人。” 【好强！ ！ 】 【nice】 【什么什么，我都没看清】 漆黑之翼是射击游戏的老手，也经常和我一起玩，不管是本身的技术还是与我的配合都相当不错，报点和放技能的时机都恰到好处。 魔女翡翠虽然乍一看只是新手，但我觉得她在涉及到击杀对手的游戏时有种特别的敏感性，这段时间也跟漆黑之翼一起练习过。 “后方来人！” 魔女翡翠快速地说道。 “撤……” 漆黑之翼还没有说完，我低声说道。 “稍等。” 刚才已经将对方逼出了掩体，在贴脸刚枪之后，我团灭了一个敌人的小队。 “可以走了。” “夜，你今天打法……很主动啊。” 漆黑之翼委婉地感叹道。说是主动，刚刚那一波可以算是激进了。 “嗯。那个队伍很强，有夺冠的潜质，所以能遇到的话我会优先排除。” 我还是解释了一句。 翼哥会感到惊讶也不奇怪。 我虽然喜欢对枪，但平时的风格比较稳健，在没什么把握只能靠拼技术和运气的时候大多是不会出手的。 但是现在……难得的，我只是想赢。 把所有的郁闷与压力全都释放出来，疯狂攀登着胜利的阶梯，获取肾上腺素的快感。 不顾及配信说话的效果，评论区也关掉了。 “啊……” 第一局结束，我放开了鼠标，狠狠地攥了攥手指，感受到了自己飞快的心跳声。 “好开心……” 第一局，在二十支队伍之中，我们是冠军。 第138章 一百三十八 第一局我拿了六杀，是全场最高。 于是第二局果不其然被针对了。 问题不大，开始之前我就说过这局可以打eco（以攒钱为目的的经济局）。 由于一上来我们队就以极快的节奏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看到我们的排名与总击杀数的队伍被激起好胜心也毫不奇怪。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唔！快走！” 魔女翡翠为了掩护我们牺牲了自己，提高了纤细的声音喊道。 还算得上是新手的她因为经验不足而难以做出有效的预判，对枪的时候也容易脱节。然而她干脆利落地选择了为我们断后，争取到了足够的撤退时间。 “可恶！” 漆黑之翼开了技能，咬牙说道。 “苟排名。” 我眼神一凝，如是说道。 不仅是击杀数可以换取积分，每一小局的不同名次都会换算成不同数量的积分。 与第一局的风格完全不同，这一局我们采取了稳扎稳打的二乔打不了就跑风格，但还是顺手偷了几个人头。 第285章 没过多久，其他队伍就意识到了追逐我和漆黑之翼是件性价比很低的事情，要冒着被反杀的风险不说，有这个时间和技术还不如去打别的队伍攒积分。 二十支队伍的比赛，对手可不只我们啊。 第二局，我的击杀数是二，漆黑之翼的击杀数是一，队伍的排名是四。 总排名掉到了二，第一变成了神乐，甘露寺蜜璃，和土方十四郎的队伍。第三则是外社的队伍，积分跟我们也只差两分。 “三人都是反应很快的类型。正面的话我们不占优势。” 漆黑之翼沉吟了一声，分析道。 “我、我跟蜜璃练习过。虽然是差不多时间开始玩的，但她比我厉害……对不起，拖后腿了。” 魔女翡翠轻声说道。 “自信一点啊，翡翠。” 虽然可能正面是刚不过，甘露寺她的身体素质全方面都很离谱啊，连手速和反应速度也包含在内了吗。 我安抚了一下，顿了顿，随即认真说道。 “如果碰上了，突破点在土方先生身上。” “比起正面对决，土方先生的第一反应更偏向于统筹决策。但神乐前辈是很典型的突击位单兵战士，并且会把甘露寺也带动起来。” “土方先生如果意识到了这点，跟着一起打快攻，那真的会很棘手啊。” 我查看了一下积分板，笑了一下，感叹道。 “不过看起来，现在的他把自己自动定位到后方支持了。” 第三局，我们并没有撞上神乐她们的队伍。我击杀了四个人，最后队伍的排名是第三。 第四局运气不太好，在几乎没有掩体的地方遇到了大乱斗。 队伍排名大概是没办法了。我想也没想，如同开启了无双模式一般硬刚枪。 “别救。” 连续团灭了一个满编队打残了两个人，我倒下前只来得及说这么一句。 没有必要在这种情况下救我。魔女翡翠在周围全是敌人的环境下发挥得出乎意料的好，击杀了两人，大概是因为不需要费心考虑地形和战术吧。而经验丰富的漆黑之翼也能冷静地起到沟通指挥的作用。 只剩下最后一局了。 第四局结束后，我们的总积分回到了第一，但是跟第二第三的队伍分差并不大。 很多时候，尤其是在这种二十支队伍大乱斗的混乱中，队伍的实力和排名不一定相符。即使成员本身实力够强，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排名落后。 并不是排名靠后的队伍实力就一定弱，如果掉以轻心的话…… “最后一局了。” 我捡起枪，懒懒地说道。 “啊，赢了的话想去吃寿司，最好是那种高级的家伙，一口下去全是油脂香气的金枪鱼大腹……” “不要在这种时候立flag啊！你饿了吗，夜？” 漆黑之翼吐槽道，随即忍不住笑了笑，用一如既往的中二深沉语气说道。 “寄宿在吾之右手的【black·beat】也沸腾起来了，解除吧，原力之封印！” “诶，那、那我也会努力杀人的！” 魔女翡翠略带羞涩地说道。喂喂，不要用这么纤细可爱的声音说这种话啊。 第五局开始，我已经彻底杀红眼了。 “总悟？不……” “土方先生。” 我连发了几枪带走了土方十四郎，毫不走心地说道。 “啊，抱歉。” 按理来说，比起针对同社的队伍，我其实会更想优先打外社的。 “没办法，因为你们太强了嘛。” 尘埃落定，我低声说道。 ——“不先杀掉的话，我会很不安啊。” 贴脸刚枪、甩狙、连手腕都在隐隐作痛，换成平时我早就开始聊天打养生局了。 但是今天，就特别招待一下吧。 “积分统计完成！” 负责解说的liver激动地说道。 “【vtuber最强决定战】第二届，最终的胜者是——a社所属的夜、漆黑之翼、魔女翡翠！” “以及总击杀数最高的是——夜！惊人的二十杀！” 【太强了！ ！ ！ 】 【第一次见到猫猫这么拼，泪】 【好热血好感动】 【真的很帅啊】 解说的神视点，此刻的同时观看人数已经来到了二十万人。 而我的同接人数也飞速地涨到了两万三千人，虽然很多人一进来就很迷茫的样子。 【啊咧】 【看到过有人喊夜猫猫，原来真的是猫吗】 “啊，爪子痛。” 屏幕的右下方，深绿眼睛的白色长毛猫懒洋洋地说道。 人一多起来，就算是有协助删除奇怪留言的工作人员，也总会看到些奇怪的东西。 以及这个很明显是在挑事的sc。 1000円sc ：【对gachi恋怎么看（笑】 我原本还沉浸在开心中的情绪稍微下来了些，眼神一沉。 啊，平时会关注vtuber的观众，多少刷到过最近的炎上吧，毕竟闹得确实挺大的。 已经不是简单的谁对谁错的问题了。在网络上，就连一点点情绪都会被无限地放大。很多人单纯是看到声势浩大的讨伐，心里就会觉得【诶好麻烦】而对liver产生反感。 在这种时候，为自己辩解，试图证明自己没有问题，不是最佳选择。 第286章 ——“不要对猫产生奇怪的想法啊，人类……” 屏幕上的白色长毛猫睁了睁眼，猫科动物的瞳孔被恐吓一般地竖了起来，原本颓废华丽的反派声线此刻震惊而动摇地说道。 “我只是在这里快乐打枪而已，竟然有人想对我做奇怪的事情吗？不要啊，那种事情不要啊……” 【草】 【草】 【与fps实力相符程度的可爱】 【哼哼，小猫咪就是要被疯狂摸摸的！ 】 这个时候，只需要心情轻松地应对恶意，做出能让大部分正常人笑出来的回应就可以了。 最终顺利地结束了此次配信，我长叹了一口气，瘫坐在椅子上，向经纪人发送了消息。 【今晚可以发】 然后，就是趁着这次炎上和冠军mvp ，吸引更多新观众冲刷掉圈子里魔怔的发言，并且给一直以来的粉丝带来更正面的体验。 我将玻璃杯中的麦茶一饮而尽，看到经纪人回复的收到和恭喜夺冠，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啊，虽然我自己是这种阴暗又容易失落寂寞的家伙…… 但对于喜欢我的人，果然还是想让大家能开心起来啊。 —— 【vtuber最强决定战】的当晚，毫无预兆的，我的第一首原创曲mv在油管上发表了。 其实是从去年夏天就开始筹备的项目了。作曲交给了公司里对vtuber的原创曲更有经验的前辈，但我还是忍不住协助了主题、作词、和编曲。 如果没有出意外的话，本来前两周就可以预告并且发出去了。整个制作周期花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曲子本身做的很顺畅，时间主要花在了mv的制作上面。 “嘶，贵果然有贵的道理。” 我看着已经看了很多遍的视频，感叹道。 这次的mv，是奢侈的手绘动漫。啊，绝大部分是我自费的。从一开始决定要做这个的时候，我就没有能收回成本的打算。 只是想让大家看得开心而已。 不过经历了现在的事情，再次看到以当时的心情制作出来的曲子，果然还是有点想哭啊。 【即使是这样的我 在这样的深夜里 灯光也依旧将我照亮】 开篇，出道回的时候发布的漫画变成了动画，流浪猫获得了人类的形态。 杂乱白发、黑眼圈浓重的颓废少女坐在画面中心的电脑桌前，屏幕的荧光将她的眼睛照亮。 从她深绿色的眼睛里看进去，屏幕里是一个崭新的世界。 穿着战损的衣服身手敏捷地打枪、坐在麻将桌前露出懊悔的表情、挥舞着锄头建造出庞大的像素基地，一路上不断有新的同伴浮现，华丽王子服饰的红发青年，蓝色长发手里燃着火焰的黑色战斗服少年，打着伞的包子头红色旗袍中华娘…… 直到最后，白发少女穿过漫长的通道，画面陷入一片灿烂的光芒。 她站在舞台中央，肆意地弹着吉他唱着歌，发梢飘起，剔透的深绿色眼睛被舞台的灯光照亮，倒映出无数挥舞着的荧光棒。 【没能成为英雄，也没能成为魔王 没能成为天才，也没能成为疯子 我是一只成为了人类的猫 只是这样而已】 —— 当晚，【凌晨三点的猫】突破了百万播放。 我的关注者人数，超越了85万人。 第139章 一百三十九 第二天。 “喔，好快的进攻。” 而且配合得也太完美了吧。我看着投影到公寓墙壁上的录像，感叹道。 “真的成长了啊，飞雄。” 由于是大白天在看投影，我们拉上了窗帘，整个公寓一片昏暗，只有窗帘上方透出来的一点微弱的光亮。 即使是冬日，室内也依旧暖和得我能穿着t恤和短裤。我抱着双腿坐在黑色的扶手椅上，认真地看着昨天乌野对阵音驹的排球比赛。旁边是休息状态下的研磨和黑尾前辈。 他们已经没有比赛了。 “嗯。他和翔阳的组合，真的很有趣。” 研磨前辈侧靠在浅灰绿色的扶手椅上，也放松地抱着双腿，淡淡地说道。 他穿着件黑色的卫衣，戴着兜帽，露出金色的发梢和瘦削的下巴，像只蜷缩在狭小空间的猫。 “昨天……是场很棒的比赛。”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研磨那么有干劲。” 黑尾前辈靠在深灰色的扶手椅上，右脚搭着左腿膝盖，懒洋洋地笑了笑，调侃道。 “啊，高中的最后一场是这样的比赛，是个不错的结局啊。” 明明是笑着说这句话的。 我转头看向黑尾前辈一如既往淡定的脸，略微低垂的上眼睑，嗅到了一丝落寞的气息。 音驹的全国大赛已经结束了。 黑尾前辈和其他的三年级也会引退、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然后毕业……还有不到四个月吗。 “乌野今天的对手是鸥台，一定会是一场很精彩的比赛吧。真期待。” 黑尾前辈也转头看着我，平静的深色瞳孔带着点笑意，刚刚那一丝落寞已经消失无踪了。 “诶……我之后会问飞雄要录像的。” 我看着屏幕上飞雄跃起传球的矫健身影，无奈地说道。 “今天又有点事情。” “工作那边的吗。” 研磨前辈的眼睛亮了亮，声音有些愉悦地说道。 第287章 “恭喜获得冠军，新曲的一百万播放突破，还有登陆者85万人……这两天感觉可以突破90万。” “哈哈。如果不是研磨盯着手机露出了那种很震惊的表情，光看你发的消息完全意识不到发生了这么厉害的事情啊。” 黑尾前辈笑了一下，调侃道。 “连表情都很平静，真是镇定啊，静。” “不，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我看向手机的界面，叹了口气，愣愣地道。 “从昨晚开始关注者人数就一直在很快地往上涨，不如说快到都有些吓人了。” 我今早回看了一下昨天我在【 vtuber最强决定战】上的高光切片，有些操作连我自己都惊艳我是怎么打出来的。 那时比赛中的我身上仿佛带着所向睥睨的氛围，手感好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啊，毕竟是被逼到了不得不破而后立的悬崖边缘。简直就像是堤坝后汹涌的海水累积到一种无法阻拦的地步，然后带着势不可挡的气势、宛如神降般冲破了一切桎梏。 之后原创曲与动画发布的时间也是恰到好处，不仅最大程度上吸引了【 v最强】的观众，而且也能让一直关注着我、最近却被炎上打扰着的粉丝彻底转移视线。 虽然很感谢在网上为了我跟anti耗费精力的粉丝，但果然我还是不想让喜欢我的人变得那么烦躁生气啊。 曲子和动画的反响都不错，真的太好了。 “关注者增长得快是很正常的事情。” 研磨前辈垂下眼，整个人缩在椅子里，语气淡淡地说道。 “很难不喜欢上吧。不管是夺冠的时候，唱歌的时候，平时配信的时候……” “别说了。” 我下意识捂住了脸，闷闷地说道。 “啊。脸好烫。” 喂喂，不要用这么平静客观的语气说出那种充满偏心的激推发言啊。 我会超级害羞的啊…… —— 没过多久，研磨和黑尾前辈就离开并前往体育馆那边了。 我先是上线参与了后日谈的联动，跟漆黑之翼和魔女翡翠一起传达了获胜感想，也跟其他队伍一起氛围轻松地聊了天。即使比赛的时候很认真，但是赛后大家都很友善啊。 然后是跟木角先生联络了关于新专辑曲子的事情。算上最新的【细雪】，我手上一共有八首曲子，凉那边还有四首，十二首曲子正好能放进一张专辑一起发行。 这首专辑，据木角先生说部门那边相当看重，算是今年开年最大的项目……压力上来了。 与去年出*道试水的迷你专辑不同，在有了一定知名度和人气的现在，这张专辑可以说是决定我们是否会留在小众年轻人范围的试金石。如果成绩不好的话，一时半会儿我们肯定得不到什么资源倾斜了。 不过看着木角先生压力很大精神状态堪忧的表情，我还是把【专辑的成绩也不是我们能操控的，但曲子的话，成员们都觉得很不错，所以放轻松啦】的发言咽了回去。 嗯，毕竟成绩不好的话，负责应对上面压力的只有木角先生，我们都挺自由的……总之辛苦了。 还有和佐仓经纪人的会面。 “个人演唱会？” 我愣了愣，震惊道。 “真的假的……准备时间这么短不要紧吗？” 经纪人说的是原本定在今年情人节的歌回，现在要变成我的3d个人演唱会。 我这边倒是无所谓，本来给歌回准备的曲目直接拿去用就好了。我都好久没开歌回了，攒了不少可以演唱演奏的曲子。 但是筹备演唱会的话，工作人员那边不要紧吗。 “是今天才提出的提案，如果夜同意的话，赶一赶能赶上！” 佐仓经纪人在胸前握了握拳，橘色的长发一晃一晃的，坚定地说道。 她今天直接跑到我的公寓里来了，刚刚一看到我就眼眶泛红地抱住了我，抬起脸的样子超级可爱，我也被带动着陷入了感动的氛围。 我知道最近关于我的公关，经纪人出了非常多的力。昨天更是趁着比赛夺冠和原创曲的发布一举冲洗了风评，说实话我觉得经纪人有可以直升部长总负责人的能力。 “夜应该也知道的吧。a社的liver有不少都是从视频主或者配信爱好者转过来的，说话杂谈很有趣、很有个性和魅力的人有很多，但是与之相对的，擅长唱歌表演几乎没有。” 经纪人向我展示了企划案的草稿，澄澈的紫色眼睛认真极了。 “比起有舞台偶像企划的别社来说，我们总体的同接人数和播放量都不落下风，但是如果要对比头部的关注者人数的话……” “啊。我了解了。” 我想起昨天对战时碰上的别社liver，点了点头。 正如经纪人所说，我知道别社有女子团体类似于偶像一样的企划， liver的皮套形象比起a社的自由风格更加可爱美丽或者性感，通过演唱会和有爱的互动吸引了很多平时不看游戏配信的关注者。 a社至今唯一一个超过百万关注者的vtuber是【松阳老师】，那可真是开荒级别的大前辈了，但是在我加入之前就已经毕业了。 据说是身体原因，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并没有百万关注者的现役金盾，而别社的现役vtuber关注者人数最高的有将近两百万。 第288章 “其实夜的翻唱播放量一直很高，个人演唱会的事情以前我们就讨论过。” 佐仓经纪人十指相交，抬起脸，神采奕奕地说道。 “但是趁着这次的事件，大家都说在夜的身上——看到了更多的【可能性】！” “想和一直以来的对手打擂台这种事情我能理解。” 我举了举手，震惊地说道。 “但是跟那些唱歌跳舞超级可爱的前辈比起来……真的假的，我吗？顺带一提我是四肢不协调的类型，跳舞什么的是不可能的。” a社的风格一直以来比起【可爱漂亮】更看重【有趣】，突然招收风格不同的新人确实有点冒险。 从现役liver里做这个演唱会的尝试我是能理解的，也做过主要面向箱内粉丝的群体演唱会。 “不会跳舞的话不跳也完全没关系。” 佐仓经纪人摆了摆手，仿佛理所当然一般说道。 “夜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毕竟是我们期待的超级新人嘛。” 橘发小个子的经纪人灿烂地笑着，随即想起了什么，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啊，已经不能算是新人了啊……” “演唱会，我会努力的。” 我叹了口气，看向经纪人，认真地说道。 是啊。 我已经不是新人了。 —— 只不过是一个冬天而已。 有人结束了高中三年的运动部生涯，即将迎来成年人的世界。 有人被迫品尝了初次的失败，舍却了执拗的骄傲，成长为崭新的人。 对于我来说，这个冬天，还真是漫长啊。 不过最为严寒的天气，似乎终于要过去了。 “……飞雄？” 我一打开门就看到高大黑发少年一如既往冷淡俊秀的脸，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比赛已经结束了吗？” 怎么没给我发消息……飞雄没有，研磨和黑尾前辈他们也没有。 飞雄走进来，反手关了上门。 在昏暗的玄关处，他低下头，额头放在我的肩膀上。 良久，我听到了一声略带鼻音和颤抖的声音。 “已经，结束了。” —— 乌野的春高，以日向翔阳发烧中途退赛、队伍败于鸥台作为结尾。 比分是二比一，三局分别是25：20，22：25，25：23。 近到让人忍不住去想……如果是全员在场的话，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 我沉默着伸手抚上飞雄颤抖着的脊背，试图传递微弱的温度。 —— 根据南北纬度的温差，不同地域樱花的花期实际上并不相同。 第140章 一百四十 一月中旬，不管是气温、天亮天黑的时间、还是街上萧瑟的景象，依旧完全是深冬的样子。 这种时候真想一直都待在家里啊……虽然明天就开学了。 开着暖气的室内，封闭而略显拥挤的隔音室。 灯光调到最低，是有些昏暗的冷白色，键盘则泛起彩虹色的荧光，映衬着我苍白的手指和小臂，像是什么赛博朋克游戏中的场景。 “从明天开始，我应该就不会上线了。” 我调整了一下耳机自带的麦克风的位置，轻声说道。 “要开学了。” 私下玩游戏的时候，我是不会用平时配信用的麦克风的，即使是在外服也是一样。比起担心遇见认识我的人，更多的是不想出现【啊，只有我一个人音质超赞】的情况，莫名有点羞耻。 “开学了之后就完全不会玩游戏了吗。” 越前龙雅随性的声音从耳机中传了出来，听上去对此并不在意。 “诶，真是好学生啊～” “……嗯。” 我顿了一下，回应道。 虽然我们当时组队的五人说是要一起玩游戏，但由于时差的原因，实际上很难凑得齐人。 比起跟北美半天以上的时差，西班牙八个小时的时差都算好的了。我在下午或者晚上玩游戏的时候，越前龙雅有时会在线，他那边时间正好是早上或者中午。 我当时还好奇怎么会有人放了假早早起床开始打游戏，真是集自律与堕落于一身啊。 结果越前龙雅说西班牙这里的人晚上十点之后才吃晚饭，睡得太晚起得也太晚。他早上自然醒了会无聊，街上清净极了，除了打游戏之外似乎也没什么好干的。 他在discord上发过一张他住的地方窗外的早晨。 是在几层的公寓阳台上拍摄街道与天空的视角。街道上确实冷清，连一个人都看不到，只有带着历史气息的欧洲式居民建筑静静地矗立着。 柔和的米色和淡黄色、古朴的赭石色、与零星的鲜艳彩色瓷砖外墙交错着出现，浸没在远处的天空呈现出的一片幽蓝里面。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真遥远啊】。 简直就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比起一个人站在自家阳台上的随手一拍，对我来说更像是什么旅游评价网站上的风景图片。 “可惜了。” 耳机里的越前龙雅随意地说道。 “很少遇见这么合适的队友。那等你下次放假的时候再说吧。” “啊，如果那时候我还在玩这个游戏的话……一直玩一个游戏很容易厌倦啊，我换的频率大概比较高。” 第289章 他的声音里带着点笑意。玩游戏容易玩腻吗，倒是挺符合我对他的印象的。 我心想。 马上就要开学了，配信也恢复了，乐队的新专辑和排练， 3d演唱会，还有额外的课程……日常又会回到忙碌的状态。外服的号，大概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再上了。 那么大概不会有下次了吧。 倒也不错。虽然只是短暂的相遇，但是挺开心的。 “一期一会啊。” 我弯了弯唇角，轻声说道。 “那我就先下了。晚安……虽然你那边是下午。” “等等。” 越前龙雅有些疑惑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了过来。 “【一期一会】，是什么意思？” “嗯？” 我愣了愣。 “嗯？” 越前龙雅也发出了一声疑问，听起来他是真的不知道。 “大概是【一生只有一次相会】的意思吧。”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感叹道。 “啊，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意识到越前你完全是在海外长大的。” “除了日语，你还会英语和西班牙语对吧？德语和法语也能听懂……是真的很厉害。” 我想起了那张西班牙早晨的照片，随口说道。 “明明是跟我一样的年纪，但是去过的地方和见过的风景大概比我多一百倍吧。” 别说是其他的国家了，就连我住的地方的附近我都没有好好逛过，每一天的生活范围都局限在同样的地方。 虽然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但是看到满世界乱跑的人，果然还是会下意识地觉得挺厉害的。 “一期一会，是一生只有一次相会的意思吗……” 耳机的那边，越前龙雅顿了一下，声音里泛起了淡淡的笑意。 ——“确实。很多人只会见一次，如果一直都身处不同的地方的话。” “不过我和你，严格地来说并不算见过吧。” 越前龙雅的声音笑着说道，从耳机里面传进我的耳朵，有种微妙的失真。 “说不定哪天会真的见到呢，比如说在街上撞见之类的……啊，即使撞见了，也认不出来呢。” “不，我还是能认出你的。” 我思索了一下，断定道。 “……嗯？” “你不是在第一天就说过你的名字了吗，我只是检索了一下而已……你跟越前龙马长得还挺像的。” 我下意识说道，随即反应了过来，加快语速解释道。 “不是，我没有赛博跟踪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名字的拼写，如果要跟踪的话根据你的图片都能推断出住址了……不是，你听我解释。” 怎么回事，越描越黑了啊！ 我只是出于反开盒的警觉很容易就会联想到这种事情而已，虽然如果要解释这个的话事情好像会变得更麻烦…… “好啊，你解释吧。” 越前龙雅笑着说道，我一下子就卡壳了。 讲道理，【你听我解释】之后难道不应该跟一句【我不听】吗，这种时候我又该说什么啊？ “……我有罪。我忏悔。” 我低下了头，小声说道。 “哈哈哈哈。” 越前龙雅愉悦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了出来。太好了，他好像并没有介意的样子。 “那如果哪天你在街上看到我了，要跟我打招呼哦。” 越前龙雅只是笑着这么说道，语尾的上扬听上去愉快又自由。 “好。” 虽然觉得完全不可能遇到，我还是无奈地应了一声。 “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要上学吗。” 越前龙雅那边的声音有点窸窸窣窣的，大概是站起来了，隐约能听到汽车的鸣笛声。 “晚安，【shadow】。” “晚……午安，越前。” —— 开学第一天。 直到我被带到教师办公室外面，都还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走廊上正站着一整排的学生，从高一到高三都有。大家看着面前脸色格外严肃的没见过的老师，面面相觑，低声相互交谈着，又被老师严厉的口吻呵斥住了。 “这就是音驹高校学生的面貌吗？” 戴着眼镜的中老年老师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抹了发胶的背头夹杂着些许白发，圆滚滚的肚子凸了出来，皮带看上去很辛苦的样子。 “作为历史悠久的升学高中，学生们竟然如此散漫……” “你！校规里规定了上学不能化妆，也不能染发！” “报告老师，我是素颜！” 不远处同样被抓了的相卜南眨了眨睫毛纤长的眼睛，嘴唇上的唇蜜亮晶晶的，毅然决然地说道。 “至于金发，是天生的！i、am、half！” “天、天生的？混血吗？” 圆滚滚的老师震惊道，一个转身，眼神落在了研磨前辈的身上。 “你呢？为什么染发？” “……是天生的。” 研磨前辈偏过了脸，心不甘情不愿地小声说道。 “这种话你拿来骗谁啊！” 圆滚滚的老师叉着腰难以置信道。 “发根的颜色都露出来了！你天生就是布丁头吗？！” “噗。” 研磨前辈身旁的黑尾前辈没忍住笑了一下，又很快地恢复了表情，只有眼睛还透露出几分揶揄的笑意。 第290章 “还有你！头发乱糟糟的就来上学了吗？这个不对称的刘海……你觉得这样很帅吗？” 老师转而看向黑尾前辈，紧紧盯着他的刘海，语气认真地警告道。 “遮住一边眼睛会影响视力！不要为了耍帅影响健康！” “噗。” 研磨前辈抬眼看了黑尾前辈一下，随即转过头，肩膀没忍住耸了耸。 “松田老师。” 我的班主任佐藤老师从走廊的另一边快步走了过来，环视了一圈被叫过来的同学们，无奈地低声说道。 “校规里面可能有一些比较久远的规定，我们其实没有强制学生们遵守……如果您有什么提议，我们可以一起商谈，没必要现在让学生们待在这里，上课铃快响了……” 啊，是新的老师吗。 我靠着墙壁，心想。 一上任就要规范学生的外形，感觉会是严厉难搞的类型啊。 “好的，我理解。” 松田老师点了点头，眼神却不经意间飘向了我，语气严肃地说道。 “但是有些学生实在是越线了。作为一名老师，我认为这件事情有被立即规范的必要。” ……他是在看我吗。 “这位同学。” 松田老师果然看向了我，推了推眼镜，严肃道。 “你的耳洞也太多了吧？你这样还有高中生的自觉吗……你以为你是干什么的？” “啊。” 我摸了摸我的耳垂，迟疑道。 “我是，搞摇滚乐队的？” “你是学生！学生！” “……松田老师。” 我看到佐藤老师的嘴角没忍住上扬了一下，随即低声说道。 “她真的是做摇滚乐队的。与那边那个、混血的孩子一起。” “啊？” 松田老师看了看我，又转头看了看相卜南，又转头看了看我，震惊道。 ”啊？？” 就这样，高一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始了。 第141章 一百四十一 由于天台上实在是风太大了，今天的午休我是顶楼的楼梯间度过的。 旁边就是天台的门。楼梯间堆着几张废弃的课桌，上面有掉漆或者马克笔涂鸦的痕迹。 没有灯，只有天光透过门上的小窗，在地板上投影出一小块正方形的光斑。 我坐在课桌上面，背靠着着墙，懒洋洋地咬着便利店的菠萝包。耳机里放着凉最近作的曲子，我缓缓闭上了眼。 突然感受到课桌微弱的震动。 “研磨？” 我一睁眼，果然看到了坐在我身边课桌上的研磨前辈。 “嗯。” 研磨前辈淡淡地应了一声。 他衬衫领口的扣子一如既往地解开了一颗，隐约露出锁骨的线条，领带也打得松松垮垮的。研磨前辈曾经很疑惑地问过我老是穿高领的衣服、戴紧贴皮肤的颈环不会难受吗。 他是无法忍受脖子上有东西蹭着的类型，皮肤会敏感到泛红，据说是异物感很明显。 虽然我是感觉不到的。不如说我更喜欢高领的衣服，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咬了一口菠萝包，随口说道。 “明明学期刚开始，感觉大家情绪都不太高。” “天气太冷了。” 研磨前辈点了点头，说道。 “而且三年级的人都在准备大学的入学考试，氛围很紧张。一年级和二年级也没有开学的新鲜感了。” “最有新鲜感的反而是那位新老师啊。是叫松田老师对吧。” 我想起今天早上的场景，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嗯，他是来代替二年级的古文老师的。小野老师说是厌倦东京了，要回北海道那边。” 研磨前辈低下头，回答道。 他黑色的校服毛衣的袖子长到盖过了手掌的位置，只露出瘦削的手指，“啪”地一声、干脆利落地扯开了咖喱面包的塑料包装袋。 “北海道吗。” 我发着呆，喃喃道。 “好冷啊。” 确实就像是研磨前辈说的那样。不知道是天气的原因，还是备考中的三年级自带一种紧张的氛围，刚开学的学校比我想象中要更沉寂一些。 在这种氛围下，就连试图严肃规范学生外形但实际上只是进行了吐槽的新老师都显得可爱起来了。 “说起来，小黑他想参加北海道大学的考试。” 研磨前辈似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随口说道。 “诶？” 我愣了一下。 “黑尾前辈……不是想要考东京工业大学吗？” “他只打算报这两所。如果正常发挥的话，东工大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小黑他也挺喜欢北海道的。” 研磨前辈垂下眼，轻笑了一下。明明是淡淡的语气，却透出一种相当亲近的熟稔。 “【一个人沉浸在有自然风光、大雪、和温泉的地方】。这种场景，倒是很适合他。” “听上去是有些孤独的画面啊。” 我没去过北海道，只是凭借着印象试图在脑海里想象出黑尾前辈在北海道上大学的样子，有些不解地说道。 “黑尾前辈……感觉上要更热忱一些？” 毕竟是排球部被众人信赖着的主将，在研磨前辈身边是积极将他从游戏里拽出来、还很会照顾人的可靠幼驯染，我也受到了他很多照顾。 第291章 黑尾前辈的话，上了大学也会认识很多新的朋友吧。 我很难将黑尾前辈跟【孤独】联系在一起，下意识就觉得他是旁边一直有人围着的类型。 “啊，小黑他一定会交到很多朋友的。” 研磨前辈咽下了一口咖喱面包，仰起头靠在墙壁上，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不过那家伙，从本性来说的话，是个内向的人也说不定。” 内向…… 我看着地上的正方形光斑，稍微有点发愣。 “但如果黑尾前辈真的去北海道了的话……” 我转头看向研磨前辈，低声问道。 “不会感到有些寂寞吗，研磨。” 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我就已经意识到了。 问研磨前辈这个，其实是我自己突然感到有点寂寞。 “多少会吧。” 研磨前辈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偏过来看向我，淡淡地说道。 “从我有清晰的记忆开始，那家伙就一直在我身边。” “我还在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小黑已经初一了。我国三的时候，他是高一。就算是学校不同，小黑也一直会来找我。” “但是大学……是不一样的吧。” 研磨前辈垂下眼，露在毛衣袖子外的手指细不可见地紧了紧，轻声说道。 “已经是成年人了的话，身处不同的地方读书或者工作，不能经常见到，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要说这样的话啊，研磨。” 我无奈地靠在了墙壁上，全身都透露出一种懒散没劲的气息，喃喃道。 “这不是显得更寂寞了吗。” “虽然我也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如果有瞬间转移的装置就好了。” 因为是在研磨前辈的面前，我放松地瘫坐着，有些摆烂地妄想道。 “那样的话不管隔着多远的距离，都像是没有分开一样……【要一直一直在一起】，这种像是小学生毕业一样的发言，也能够被真的实现吧。” “像小学生毕业吗。” 研磨前辈也放松地靠在了墙上，轻轻地笑了一下，说道。 “啊，那倒也不错。” —— 当晚，从排练和聚餐中回到家里，已经是晚上九点过的事情了。 天色已经黑透了，路灯的白色灯光在路面上晕染出模糊的轮廓。 我背着我的吉他和书包，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晃荡在街道上。 路过黑尾前辈家的时候，我停下了脚步。 二楼卧室的灯还亮着。 这个光的形状和颜色，绝对是窗前书桌上的台灯。隐约还能看到一点炸起来的黑色头发，很轻微地晃动着。 应该是在学习吧，黑尾前辈。 “啊。” 就在这时，二楼卧室里的黑尾前辈从书桌前抬起了头。他看到我，向我笑着挥了挥手，大声说道。 “这个时间才回来啊。好好休息！” “前辈也好好休……不。” 我举起手臂挥了挥，下意识地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 随即仰起头，大声喊道。 “好好复习！东工大，绝对要考上啊！” “喔！” 黑尾前辈愣愣地应了一声，然后笑了起来，问道。 “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热血起来了。” “……北海道。”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闭上眼，无力地喊道。 “超级冷的啊！会、会关节痛的！” “……我在你心中到底是有多老啊！我只是比你大两岁而已，不至于到关节痛的程度吧。” 黑尾前辈无奈的吐槽声从上方传了过来。 “不要小看关节痛啊！年轻人也是会痛的，大概！” 我睁眼看向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为什么我们要聊关节痛的事情啊。” 黑尾前辈摇了摇头，嫌弃地笑道。 “我知道了。” 他穿着一件像是睡衣一样的黑色长袖，相当居家休闲的样子，说话的语气也很放松随性。喂喂，完全没有头上绑着发带超级努力学习的感觉啊，这种时候即使是表面功夫也会让我安心一点啊。 “不是，重点不是关节痛……” 我反应了过来，但是刚刚的勇气已经消耗殆尽了。说到底这个样子聊天本身就很羞耻，会扰民的吧。 “我会努力考上东京的大学的。” 黑尾前辈双手撑在书桌上，身体微微前倾，上眼睑懒洋洋地低垂着，笑着说道。 “嘛，也有考不上的可能性。” “……黑尾前辈。” 我沉默了一下，心情复杂地吐槽道。 “这种时候为什么这么现实？你都说出什么我们是血液要给大脑输送氧气的话了，倒是也给自己热血地立个誓什么的啊。” “哈哈哈哈，你那是什么表情，这么在意的吗？” 黑尾前辈爽朗地笑了起来，耸了耸肩，说道。 “那种话当然是为了鼓励队伍才会说的啊。只是我自己考个试的话，没有必要吧。” “我会尽力的。” 黑尾前辈看向我，那双深色的眼睛带着几分笑意。 “谢谢你的加油，静。” 我仰着头，看着二楼的窗户里黑尾前辈的身影，细微地抿了抿唇。 并不想继续占用黑尾前辈学习的时间，在简单的告别之后，我就走回我的公寓了。时间正好，洗个澡就可以开始配信…… 第292章 然而站在淋浴中，我还是忍不住想起了研磨前辈中午的话。 他说黑尾前辈，本性上说不定是个内向的人，还说黑尾前辈喜欢北海道，觉得他挺适合略带些孤独的场景。 “这么一想，我对黑尾前辈的了解真浅啊……” 我喃喃道。 我完全不怀疑研磨前辈的判断，他对黑尾前辈的了解肯定比我要深切得多。 明明黑尾前辈一直都稳重细致地帮助着我，我对黑尾前辈的了解，却大多只是【他喜欢吃什么】这种程度的内容。 不如说正是因为黑尾前辈这种游刃有余的可靠样子，即使我想要回报也不知道他会为了什么而困扰啊。 “决定了。要更加注意一些才行。” 我将头发大致擦干，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道。 想成为更加可靠的样子。一直以来都被帮助着，我也想站在能够帮助别人的立场上啊。 —— 只是我没有想到，黑尾前辈的复习和考试这边倒是一切正常，先后院着火的是我们家的贝斯手。 “啊，你是，喜多郁代对吧。” 在livehouse的后台，我看着面前有点眼熟的可爱红发少女，努力回想了一下，想起了这个相当独特的名字。 据说也是吉他手。 “只有我一个还是满足不了你是吗……” 我侧过脸，幽幽地说道。 “你终于要脚踏两条船了吗，凉。” 第142章 一百四十二 “不要用那么奇怪的方式说出来啊。” 山田凉抱着双臂，难得有点心虚地偏移了视线，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我。 开门之前的live house显得有些空旷，舞台上摆放着音响设备和麦克风，没有窗户的室内略有些闷热。凉以前就在这里打工。 “是的，我是喜多！您、您还记得我啊。” 喜多郁代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看得出来确实很紧张，眼神都放空了。 明明是作为正大光明抢人的那一方，她却不知道为什么比凉还心虚……即使这样还是很可爱。身高有一米六吗，大概没有吧。 “因为喜多还是国三生，在高中入学考试结束后就能正式加入了！真期待啊。” 伊地知虹夏看着她，露出了一个眼神亮晶晶的笑容。 “喜多的歌声很棒哦，啊，吉他在正式排练的时候要记得带上啊。” “……嗯！” 喜多郁代露出了一个有点紧张的笑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一言不发地低头看着她。 原来是吉他手加主唱啊。 良久，我沉默着转头，逃避现实一般将额头压在了班长的肩膀上，散发出阴暗自闭的信号。 “好啦好啦。” 班长伸手拍了拍我的头，微笑着安抚道。 “啊，作为鼓手的我很早就被凉脚踏两条船了呢，现在作为主唱又来了一遍……这么一想会不会好受一点？” “诶～那作为金发单马尾角色的我也被脚踏两条船了啊！” 相卜南双手一拍，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可以组成凉的受害者联盟了！好耶！” “……你们对船的定义也太奇怪了吧，静那个家伙的奇怪措辞你们不要也跟着学啊。” 山田凉看着班长和相卜南，冒着冷汗退后了一步。 “你喜欢可爱的类型啊，凉……也对，你还有虹夏……” 我的额头还放在班长的肩膀上，侧过脸，从落下的长发中露出一只眼睛，幽幽地说道。 “真好啊，可爱的吉他手主唱……” “【tezasuto】的内部，原、原来是这个样子的吗。” 喜多郁代震惊地喃喃道。伊地知虹夏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表示一切正常。 “别这样。” 山田凉伸手拉扯着自己的上衣，状似痛心但表情幅度仍旧很小地说道。 “连我的良心都痛起来了，虽然那种东西并不存在……” “凉、凉前辈？” 喜多郁代的表情显得更加动摇了，震惊地喃喃道。 “没关系，喜多酱的话，一定很快就能习惯的吧。嗯，一定会的。” 伊地知虹夏一手搭在她的肩上，灿烂温柔地笑道。事到如今已经难以判断她是在安抚喜多还是为了防止她逃跑了。 “回到正题。” 我听见了班长温和而平静的声音，连忙站起身来，轻咳了一下，回到了平时在live house的唬人状态。 “凉，你想和虹夏在一起组建乐队的事情，确实之前就跟我们说过了。” 班长推了推眼镜，看向山田凉，微笑着地说道。 “贝斯手同时身处多个乐队倒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情……但是你跟我们说的时候，我们还没有出道。” “现在的话，凉你是怎么想的呢？” 班长抬起眼，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我站在她的身旁，沉默不语地看向山田凉。 “这是反对的意思吗。” 相卜南扯了扯班长的衣角，超级小声地问道。 “我就问一下，统一一* 下战线。” “也说不上反对。” 班长耸了耸肩，嗓音温柔地说道。 ——“只是想玩玩的话，你能玩得开心就好，凉。” “啊，我理解了。” 相卜南点点头，对山田凉自信地竖起了大拇指。 第293章 “简单来说就是【出轨ok】的意思！要常回家哦，凉旦那大人！” “既然班长都这么说了。” 我侧过脸抱着双臂，压下了内心的一丝微妙的吃醋，低声说道。 “出轨ok……” 喜多郁代小声地重复道，红色的发梢已经僵硬住了，表情看上去一片空白。 “振作啊，喜多酱！这些人只是说话奇怪而已，大家都是温柔的好孩子啊！” 伊地知虹夏捂住了脸，也小声地说道。 然而山田凉看向我们，黑色的衬衫和长裤衬托出她纤细修长的身型，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在live house的光芒下被映得熠熠生辉。 我怔了一下。 她看上去认真极了。 “一直吃同一道菜，即使很好吃，偶尔也会想换换口味……我一开始的想法，也不过只是这样而已。” 山田凉开口说道，声音依旧冷淡而平静。 她转头看向伊地知虹夏，问道。 ——“邀请我组建乐队这件事，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 伊地知虹夏沉默了一下，随即抬起头，坚定地说道。 “我一直知道凉是有乐队的，所以一开始并没有打算发出邀请。” “但是在和凉一起排练过之后……即使只是什么都没准备的、出于兴趣的排练，也让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伊地知虹夏露出了一个温柔而灿烂的笑容，金色单马尾晃荡了一下，如是说道。 “【不邀请凉一起组乐队的话，我绝对会后悔的】，这件事。” 班长，相卜南，和我无声地对视了一眼。从眼神中，我们读出了同样的感想。 ……是天使啊。 真要说起话来的话，我们三人还有凉，都是性格多少有些阴暗面的类型。 我们在一起的模式就是四个人的负面奇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形成了矛盾的彼此独立却又相互依赖的氛围。 在这种情况下，伊地知虹夏……简直就像是照进来的一束阳光一样，带着夏日灼热而绵长的热度，明亮而温暖地落在了身上。 “以上。” 山田凉看着我们，嘴角弯了弯，清冷的嗓音淡淡地说道。 “很难不认真起来啊。并不是只想玩闹而已。” “诶……” 班长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温柔地说道。 “如果凉觉得你兼顾好的话，我倒是没有意见。” “不过，会被拿去跟【tezasuto】比较的哦。” 班长笑眯眯地说道。 “如果演出和曲子的质量不够的话，在观众那里，也只会觉得是玩玩而已吧。” “唔。” 山田凉眨了眨眼，转头看向伊地知虹夏和喜多郁代，平淡地说道。 “好像让你们的压力变大了，总之就是这样一个情况。” “没关系！谢谢！” 伊地知虹夏突然向我们鞠了一躬，大声地说道。 然而喜多郁代只是有些慌乱地点了点头，捏在胸前的手都有些发紧。 看上去真的很紧张啊，是我们吓到她了吗。 出于对可爱年下吉他手的照顾心态，我看向喜多郁代，低声问道。 “【十月雨】，你会吗？” “啊，会，我很喜欢……” 喜多郁代愣愣地回答道，轻声哼了一小句。我瞬间眼前一亮，她的声音真的很不错。 “那么一会儿，要上台来玩玩吗。” 我起了点兴致，将手里黑色的电吉他递了过去，低头看着她，难得温和地笑着问道。 “我今天用的是雅马哈的pacifica 611vfm，要试试吗。” 并不是什么特别贵重的琴，是我用起来可以比较随意的类型，试琴也没什么心理负担吧。 我心想。 而且，我也想知道会跟凉在一起演奏的吉他手的水平。 喜多郁代突然颤抖了一下，吸引了我们所有的人的视线。 “你没事……啊。” 我话还没说完，红发少女像是慢半拍一样向我们鞠了一个超过九十度的躬，然后…… “跑了？” 山田凉愣了一下，金色的眼睛眨了眨，迟疑道。 “诶？诶？” 相卜南满脸疑惑，朝live house出口的方向看去，下意识出声道。 “怎么会这样……” 伊地知虹夏捂住了脸，无奈地小声说道。 “是我给的压力太大了吗，抱歉。” 连班长都愣了愣，然后缓缓说道。 “啊，我刚刚的行为，难道让她感到压力了吗。” 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愧疚感，喃喃道。 “虽然说了要认真的大话，但光是找到成员就已经很难了。” 伊地知虹夏松开了捂着脸的手，低头看向地面，难以置信道。 “怎么回事，竟然有贝斯和鼓找不到吉他手和主唱的情况……” 班长拍了拍她的肩，叹了口气。 —— 度过了自家贝斯出轨未遂的风波，今晚的演出，我们依旧迎来了盛大的欢呼。 舞台的灯光下，我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人群，强行平复着剧烈运动后的呼吸，嘴角无意识地上扬了起来。 啊，演奏的时候，我似乎看见了一个红发的身影在很后面的位置、几乎是靠在了墙上，有些僵硬的样子。 而红发身影的旁边是一个粉发的身影，穿着一件粉色的运动服。 第294章 之所以能注意到她，是因为她的动作实在是太瑟缩了，看上去对live house很不适应的样子。 那两个身影靠在墙边，隔着一段并不远的距离。 跟前排疯狂蹦跳的观众比起来显得沉默极了，就像是生长在那里的树一般。但等我们演奏完，我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两个身影却又消失了。 “静，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我收拾好了我的吉他，站起身来，低声说道。 “想吃华夫饼……” 为什么要逃走呢。 我的眼神一暗。 是意识到自己没有自信成为凉的队友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好。 【想要夺走凉的视线的话，最起码得有与之相匹配的实力】，这一点，即使不会明说出来，但是我们三个人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即使面对同伴会压制得很好，但我们……也都是有占有欲的啊。 —— 今年的情人节，对我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日子。 “个人3d演唱会，真的要发生了。” 我躺在床上，举着手机刷着粉丝期待的推文，喃喃道。 虽然这是我当初想要加入a社的原因之一，但我其实没想过真的能实现到这种地步。说实话光是上次在群体演唱会里能唱两首歌，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大脑涌现了无比甜蜜的情绪。 然而一直都在想演唱会的事情，以至于我都忘记了。 【情人节是关于什么的节日】，这回事。 第143章 一百四十三 周五的早晨。 闹钟响起的五分钟后我就出门了，连眼睛都还有些睁不开，全靠着肌肉记忆走下了公寓的楼梯。 “早上好啊，静。” 黑尾前辈就站在墙边，仰起头看到我皱着脸的样子，莫名笑了一下。 明明还是二月份的天气，他没穿大衣，只穿着西装校服外套，围了围巾。站在那里的身姿挺拔舒展，看着一点都不冷的样子，不愧是运动系。 因为三年级已经从社团引退了，不需要再参加晨练，所以最近我们都是一起上学。 “早，黑尾前辈……” 我打了个哈欠，有气无力地低声说道。 啊，如果说以前上学的时候我好歹会打起精神注意一下路，现在有了黑尾前辈，我简直就像开了队友自动跟随一样。只需要用余光注意着前辈的步伐，跟着他走就行了。帮大忙了。 二月中旬的气温依旧没有回暖的迹象，天光却洁白而明亮，街道旁的树木显得有些萧瑟。 我和黑尾前辈走在上学的路上，身旁零零散散有穿着不同学校校服的学生。交谈声却比以往都要来得吵闹，偶尔还有兴奋的喊声和扭捏的打闹声。 “好困。” 我半眯着眼，露出了一个大概有点阴沉可怕的表情，喃喃道。 “怎么感觉今天大家格外有活力，因为是周五吗……” “因为是情人节吧。” 黑尾前辈走在我的身边，看着前方互相打趣着碰撞着肩膀的几个国中男生，轻笑了一下。 “真好啊，青春。” “情人节不是明天吗。” 我下意识地说道，随即反应了过来。 “唔，因为明天就是周末了吧。” 所以眼前的国中生和高中生们才这么激动啊。如果有好感的对象是同学的话，明天周末就见不到了。 “哈哈，静对这种节日完全是无关心的状态啊。” 黑尾前辈爽朗地笑了起来，如是说道。 “不过确实，很难想象你送别人巧克力的样子……” ——“啊，巧克力的话，我还是送过的。甚至是手工的。” 我回想起了国中的时候班长带我做巧克力的场景，唇角无声地弯了弯，略带愉悦与怀念地说道。 “竟然参加过这种超级现充活动，如果是游戏里的话都应该给我个成就奖杯了吧。” “不过虽然说是手工巧克力，但也只是把原料融化，混合一些东西，再凝固而已。” 我一边继续向前走着，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这种程度真的能叫自己做的吗……黑尾前辈？” 我转头，看向不知道为什么停下了脚步的黑尾前辈，有些疑惑地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 黑尾前辈落后在并不远的地方，神情似乎有一瞬间的发愣，那双深色的眼睛看着我，略有些失神。 但我还没来得及感到奇怪，他很快就像往常一样笑了起来，迈开步伐，三两步就追了上来。 —— 到了学校。我走到了鞋柜处，看见很小的柜子隔间里塞得满满当当的东西，站在原地愣了一下。 “情书？” 我低着头拆开了一封信，缓缓地震惊道。 不是，这个真的是给我的吗？ 署名像是女孩子的名字，字迹清秀整齐，信纸上还带着淡淡的香味，好像有点好闻…… 我突然抬起头，朝着听见窸窣声的墙角看过去，只捕捉到了有些慌乱地向后退了几步的声音。 就在我迟疑要不要装作没发现的时候，一个留着披肩发的女生从墙角冒了出来，小步却飞速的来到了我的面前，小声说道。 “这是做多了的巧克力。影，影山同学喜欢甜食的对吧。” 第295章 “……是的。” 我愣愣地接过了显然是手工包装的巧克力，下意识解开了封口的丝带，尝了一块。 巧克力顺滑浓郁的味道在我的口腔中迸发，是对我来说正好的偏甜口味。 我眼睛一亮，低头看着少女，认真地说道。 “很好吃。谢谢，我很喜欢。” 绝对会回礼的。我记得她是隔壁班吹奏乐部的部员。 “唔。” 少女有些慌张地向我点了点头，就又小步且迅速地走掉了。 “果然很受欢迎啊。” 黑尾前辈换好了室内鞋，向我这边走来，笑着说道。 “说实话，有点惶恐……” 我又拆开了一封情书，低声震惊道。 “啊，男生也有。” 署了名字的我好歹还能知道该去找谁回应，但是连名字都没有留下的那些我该怎么做比较好啊。 我神色凝重，每一封都拆开来看了。 视线扫过一行行显然是被好好斟酌过的文字，捏着信纸的手指逐渐放松了些。 “感觉大家对我的性格有一些误解，但是竟然被人认真地喜欢了，有点开心……递情书需要很多勇气的吧，我都感到惶恐了。” 我挠了挠脸，感觉脸在微微发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虽然我无法以写这些情书的人期待的方式进行回应。 说到底自从去年开学，学校里的同学似乎就把我误认成什么很酷很帅，自由随性又反叛的人了。而我们的乐队出道后，这种误解又继续被加深了，甚至还加上了天生天才的名头。 这种印象与我一直以来的自知之明割裂得太明显，总会让我感到不真实。 我眼神一暗，将那些信叠回原来的样子，妥帖收进了书包里。 抱歉啊，我并不是那种理想中的人。 不过，如果那样的【理想】被人喜欢、让人感到开心或者受到鼓舞了，就像那些情书中诉说的一样…… 我完全不介意，一直维持着理想的假象。 “前辈也收到巧克力了啊。”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黑尾前辈手上的一小盒巧克力，难得起了些玩笑的心情，笑着问道。 “本命？义理？” “义理。正好碰到了同班的女生。” 黑尾前辈笑了笑，一边跟我一起上楼梯，一边说道。 “诶……我还觉得前辈收到本命巧克力的概率挺大的来着。” 没有有趣的事件发生，我略有些遗憾地说道。 走到该分开的楼梯口，我向左侧的走廊转身走去，黑尾前辈还要继续上楼。 略显嘈杂的走廊上，我耳朵微动，似乎捕捉到了身后楼梯上很轻的叹息声。 “本命还是义理吗……问的时机，错过了啊。” 我愣了一下，试图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片刻之后，我有点欣慰地点了点头。 啊，应该是黑尾前辈跟那个同班同学有一点青涩的好感之类的吧。希望黑尾前辈能一切顺利啊。 —— 午休时间的体育仓库背后。 我发消息说了稍微有点事，要晚一点去天台吃午饭，就按照情书上说的来到了这里。会选择写情书的同学应该大多比较内敛吧，这是唯一一封约我见面的。 我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但说实话有点紧张。 “影山同学！” 体育仓库背后，一个少年已经站在那里了。 他的身材修长偏高，带着一副方框的眼镜，有种优等生式的文质彬彬。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并没有想起这是谁。 “你能过来真的太好了。” 少年有些羞涩地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 “你应该也知道我叫你过来的原因吧……在第一次听到【tezasuto】的音乐的时候，我真的完全被感动了，每一首歌我都听过很多遍，也第一次去live house看了演出。” “谢谢。” 我抬眼看着他，很认真地说道。 “其实影山同学的外形并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嗯？ 我偏了偏头，心里升起了一丝疑问。 “但是在知道我最喜欢的曲子是影山同学创作的之后，我觉得我被你的内在深深吸引了！” 男生推了推眼镜的中间，震声道。 “这种感觉，应该就是遇见了所谓的灵魂伴侣吧。” ……不，你是谁啊。 我依旧面无表情，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明明说的姑且是夸我的话，但这种以自我为中心的思考方式，听上去总感觉有点奇怪。 “我喜欢你，影山同学，请跟我交往！” “抱歉。” 我快速地说道。 本以为事情就到此告一段落。然而面前的少年猛然抬起头，神情带上了几分激动。 “为什么？” “……嗯？” 我皱了皱眉。 “是因为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吗？我能保证，无论是学力能力还是家业，我比那个人要优秀一百倍，我可是……” “你靠得太近了。” 我的目光骤然沉了下来，半眯着眼，低声说道。 “离我远点。” 看到眼前这个人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但还在说些什么拒绝他这种条件的人我会后悔的之类的蠢话，我直接转身离开了。 第296章 早上的好心情都被破坏了。 “影山同学，等等！” 真烦人啊。 一直提防着的我直接身体一侧，躲过了这个家伙伸过来碰我肩膀的手。然后趁着他的中心还向前不稳，状似不经意地伸脚绊了一下。 看着以向前的跪姿倒在地上，双手支撑着地面的少年，我叹了一口气，还是耐心地低下头，淡淡地说道。 “在向一个人发出请求的时候，会有被同意的可能性，当然也有会被拒绝的可能性。这种事情是常识吧。” 我低头看着僵在那里、仰起头看着我的少年，语气冰冷。 “被拒绝了的话，就保持着尊严接受。” “啊，用那种表情问为什么，说实话有点烦人。” 我凉凉地说道，然后转身走了。 走到墙角处，我看到了意料之外的身影，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研磨。” “稍微有点担心。” 研磨前辈看了体育仓库背后一眼，然后看向我，轻声说道。 他穿着校服的黑色毛衣，手里还拿着三明治，大概是从我们吃午餐的地方过来的。 “这种程度完全没关系的，比起【上次】来说要轻松得多……我现在的基准都变得奇怪了。” 我挠了挠头，无奈道。 “嗯。我知道静自己也能好好处理的。” 研磨前辈淡淡地说道。 “不过，给我一分钟。” 然后我就看着研磨前辈走进了体育仓库背后的区域，背对着我，蹲下来看着那个男生，似乎并没有说话。 一瞬间，那个男生莫名颤抖了一下，研磨前辈又一脸平静地回来了。 “你刚刚做了什么，研磨？” 我们向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我看着研磨前辈，有些好奇地问道。 “啊，在某些情况下，我被说过【眼神和氛围很恐怖】。” 研磨前辈侧过脸，眨了眨眼睛，相当无辜且平静地说道。 “所以稍微利用了一下……” “恐怖？研磨吗。” 我想象不出来那会是什么表情，有些疑惑的说道。 “不要在意这种细节……这种情人节的告白，无视就可以了。” 研磨前辈垂下眼，轻声说道。 “尤其是被节日的气氛驱动，但平时根本没有交集的家伙。【先告白，交往之后再相处】的方式，只适合为了恋爱而恋爱的人吧。” “那种根本不是真正的喜欢。” 研磨前辈皱了皱鼻子，不满地说道。 我笑了笑，并不意外研磨前辈持有的是这种偏向严格且纯粹的观点，只是看着他莫名有些可爱的神情…… 研磨前辈真的能做出恐怖的表情吗。 我心想。 啊，怎么想都不行的吧。 —— 在学校里路过了一整天的粉红泡泡，但收获了不少巧克力，算是扯平了。 我的心思依旧放在个人3d演唱会上面，今天已经是最后的彩排了。 从动捕棚里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正好也饿了，于是我去了最近的一家居酒屋。 掀开门帘，就能看到有些泛旧的木质装潢和昏黄的灯光，伴随着略显喧闹的人声和食物的香气。这家的客人比起喝酒更多是来吃串烧和特色菜品的，也有不少未成年在，是我在附近比较喜欢的地方。 刚点了单，我就听见了我手机的铃声。 “黄濑君？” 我接起了电话，说道。 “小影山，晚上好～” 电话那头是黄濑凉太带着笑意的声音。 “啊，现在是在外面？可以打电话吗。” “如果你那边听着不吵的话。” 我把手肘撑在桌面上，懒懒地说道。在这种交谈声不少的居酒屋，我打个电话完全不起眼。 “诶，都这么晚了，是在吃晚饭吗。吃的什么？” “炸虾盖饭。这家的虾肉很甜。” “唔哇，听上去超级好吃！” “离摄影棚不远，我发给你吧。” 跟黄濑聊天总是很容易拐到各种事情上面。五分钟过去，我才突然想起来是他打过来的，于是问道。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过来。” “只是想问一下。” 电话那边的黄濑凉太顿了一下，如是说道。 ——“明天，你有什么计划吗。” “啊，不是想要邀请约会的意思。” 黄濑凉太的声音倒是没有不好意思，带着恰到好处的轻松和略带遗憾的撒娇意味。 “我明天有摄影，如果你正好在那块区域的话，一起去吃你说的那家咖啡果冻怎么样？因为小影山形容得太好吃了嘛，好想去尝尝…… ” “是真的很好吃，可以一起去。” 我喝了一口水，说道。 “不过明天不行。我有点事。” “是情人节的事情吗？” 黄濑凉太的声音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如是问道。 “要说是情人节的事情，也确实是情人节的事情……” “我知道了。” 啊。 我隐约觉得黄濑凉太大概是误会了。 但他说话的方式并没有什么变化，很快就转变了话题。真的很擅长引导对话啊，这家伙。 我也不可能突然专门解释这种事情吧，不然显得好像有什么深意似的。 第297章 但是说起情人节的事情…… “真的要唱那个吗。” 挂断电话，我有些痛苦地抱住了头。 “虽然事到如今也不可能改变曲子的安排了，但真的要唱那个吗，好可怕。” “打扰了！您的炸虾盖饭！” 我瞬间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礼貌地点了点头。 ……啊，总之先吃饭吧。 —— 终于，到了我的个人3d演唱会当天。 一进入场地就感受到了一阵压力。正式演出的工作人员怎么感觉比我彩排的时候还多，难道是为了应对突发情况吗。 这么多人，都是要支援我一个吗。 我闭了闭眼，手搭在电吉他琴盒的肩带上，平复了有些躁动兴奋的大脑。 “【tezasuto】的影山静？” 正准备去熟悉的区域找经纪人然后穿上动捕服，我突然被人叫住了。 对方穿着一身黑，显然是工作人员，正皱着眉有些严肃地看着我。他看上去还有些眼熟，可能以前合作过。 “是走错楼层了吧，你是要去哪里？” “不，我……” 我张了张口，又没能说出话来，总感觉解释这个有点羞耻。 而且这位工作人员的声音还有点大，顿时吸引了周围一圈人的视线。 “夜！这里！” 正好这时经纪人向我挥了挥手。 她穿着灰色的职业套装，手上还拿着要贴在动捕服上的感知器，灿烂的橘色头发和笑容却成为了一片亮色。 “啊，失礼了。” 我有些窘迫地低声说道，试图无视对面震惊的表情，向经纪人走过去。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这样！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惊讶了好久。” 来自一个爽朗的声音，好像是负责音乐的工作人员。 “没办法嘛，我们一开始都以为是艺能那边的人走错了，何况你们还真的知道她。” 另一个温和的声音说道。 “可恶，你们这些混蛋……” “夜，你紧张吗？” 经纪人看着我，认真地问道。 “本来是紧张的，但是被打断了。” 我换上了贴身的黑色动捕服，无奈道。 “也算是好事吧。” “最近一直在用猫的形象配信，今天要重新变成人类形态的【夜】了呢。” “嗯。” 我抬起头，看到屏幕上那个白发少女的形象也一起动了起来，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还真是……好久不见。 —— 屏幕中的舞台上，明亮的灯光照亮了最中间的【夜】。 长而杂乱的白发，精致的脸，眼下带着浓重的黑眼圈。依旧是白色t恤黑色人字拖的简单初始衣装，手上正拿着一把黑色的电吉他。 而舞台的对面，是一片电脑模拟的白色荧光棒整齐地挥舞着的壮观场景。 她站在聚光灯下。 在虚拟的世界里，召集了上万人的盛会。 评论已经开始飞速地滚动起来了，从我这里看不太清楚。 而现实中，我身处于室内的动作捕捉棚内，抬眼就是一片认真有序地忙碌着的工作人员。 我身上是紧身的黑色动捕服，还戴着头套，拿着吉他，看上去多少有点奇怪好笑吧。 啊。 我在这一刻，突然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明白了……所谓【中之人】的使命。 —— 第一首歌，就是我很抗拒的经典情人节曲子，【情人节之吻】。 所以我把它改编了一下。 我眼神一凝。 一开场就是纯属炫技的吉他solo ，指弹、泛音，手法娴熟干净，力求十秒钟内让人惊艳，忘记我之后要唱的东西 【shararara 超棒的一吻 shararara 率直的一吻】 可恶！起码我自己不能感到尴尬害羞，害羞的话就输了！ 我拿出了百分之两百的努力，以唱摇滚的激情唱着这异常可爱的歌词，只要我弹唱的方式足够帅气……根本帅气不起来啊！ 【情人节之吻～ 系上缎带～】 终于唱完了第一曲，我的内心已经一片平静，快要成佛了。 “啊，这里是夜的首次个人3dlive，欢迎。” 我用配信时有气无力的状态主持着。 之后的安排是没有停歇的四连唱。我实在是没忍住，在开始的时候用相当摇滚的嗓音喊了一句。 “刚刚那首曲子，忘掉啊啊啊啊啊——” 终于进入了属于我的正片！ 仿佛是精力完全失去了上限，我肆意地摇摆演奏着，唱着我练习过不知道多少遍的曲子。 跟在live house面对现场观众时一样……不，比那个时候还要更加疯狂。 ——我现在面对着的，最起码都是一万人啊。 即使整体的流程只有两个小时，中间还穿插着主持和播放过场动画的休息，演唱到最后的时候，我已经失去体力的知觉了，全凭燃烧意志力。 汗水已经布满了我的额头，手指都有些痛了。 屏幕里，颓废慵懒的白发少女还是像最开始那样，清爽得没有一丝疲惫的迹象。 终于演唱完了我的原创曲。这本来应该是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歌。 “下面，是今天的最后一首。” 我低低地笑道。 第29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299章 “初次见面，我是赤司征十郎。” 赤司点了点头，温和礼貌地说道。 “我是佐仓千代，夜的经纪人，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经纪人眨了眨眼，认真中带点不自然地说道。 “久仰，从影山桑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您的事情。” 面对经纪人睁得圆圆的眼睛，我无辜地看了回去。只是稍微说点好话嘛，万一有用呢。 “喔，是夜的朋友？要一起来庆功宴吗，就在附近的居酒屋。” 有live的工作人员注意到了这边，只是快速地扫了一眼，就避开了视线。他身边的工作人员也只是视线很快地掠过了赤司。 “抱歉，夜，情人节临时追加演唱会还让你留到这么晚……其实庆功宴不来也没关系的，也没有安排什么环节，不过订的这家居酒屋的菜品还挺好吃的，还能报账。” 工作人员向我竖起了大拇指，露出了一副【小事，我们什么没见过】的表情。 “不用担心！这里的大家都是专业的，不会乱传消息。” “自助餐啊，不知道有什么菜……不对。” 我反应了过来，但是工作人员们已经陆陆续续地结伴离开现场了。 收拾的工作应该会明天再做吧，这个时间大家都很累了……等等，这不是重点。 “那个。” 佐仓经纪人扯了扯我的袖子，小声说道。 “我还有一点事情需要跟工作人员确认一下，先走了。” “好。” 我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经纪人离开的背影，转头看向赤司，无奈地说道。 “好像被误解了。不要紧吗。” 因为今天好巧不巧是情人节啊。 “影山桑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 赤司笑了一下，嘴角轻轻弯起，如是说道。 啊，昨天绝对收到了很多巧克力吧，这个人。 我看着鸭舌帽沿下的那张脸，心想道。 —— 一走到室外，我的脸上顿时感到了冰凉的空气，稍微褪去了些热度。 那家我也常去的居酒屋离这里很近，装下live现场的工作人员绰绰有余，已经提前预约清了场，可以放开了大吃大喝。 啊，好饿。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用透明糖纸包装起来的巧克力球，扔进了嘴里。 注意到了身旁赤司征十郎的眼神，我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水果糖，问道。 “葡萄软糖要吃吗？啊，巧克力是别人送的，所以只能我自己吃了。” “谢谢。” 赤司笑了笑，接过了我手中的糖果，说道。 然后他也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块正方形的巧克力，递给了我，温和地说道。 “这个不是别人送的，是我自己补充精力时喜欢吃的。” “……唔，好甜。” 我撕开包装扔进嘴里，眨了眨眼，说道。 “我还以为赤司君你是会吃超高纯度黑巧克力的类型。” “摄取糖分的话，心情也会变得好一些。尤其是在忙碌到有些烦躁的时候。” 赤司轻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我没想到会听到赤司说这种话，稍微有些惊讶地偏过头看着他。 街道的灯光勾勒出了赤司侧脸利落的线条。 在一片昏暗中，只有他微垂着的眼眸如同红宝石一般熠熠生辉。 “情人节快乐。” 正在此时，赤司也偏过头看着我，温和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笑意。 “啊，情人节快乐。” 我看着手中的包装纸，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我竟然收到赤司的巧克力了。 空气中似乎流动着某种我难以辨认的气息，略微滞涩。 我一时间刻意地避开了赤司的视线，只是双眼呆呆地盯着前方工作人员的背影。 身边传来了很轻的一声笑声。 “我好像提前收到白色情人节的回礼了。” 指的是我给他的糖果吧。 “嗯，很好吃。” 我闷闷地应了一声，揣进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地紧了紧。 —— 赤司君，好像有哪里发生了变化。 以前虽然在我面前大多时候都是温和的，但也会有锋芒乍泄的时刻，让我觉得他实质上更偏向高傲，甚至有点危险。 然而现在，赤司的温和似乎比以前更加自然，如同温暖的水汽一般渗透出来、细细密密地将人包裹起来。比起开刃的刀锋一般直接易懂的危险预警，似乎多出了些什么新的东西。 今天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看的…… “都到齐了吧，我统计一下人数。” “斋藤导演！晚上好，啊，今天原来是你们预定的全场啊。” 一个少年声音传了过来，我抬起了头。 居酒屋的外面，黄濑凉太站在一小群人之中，看上去模特和工作人员都有。大概是准备来这边聚餐，却因为我们这边的提前预定而被拒之门外了。 俊美的黄发少年穿着件修身的风衣，身高显得格外出挑，脸上带着礼貌却不疏远的笑容，似乎跟不少live的工作人员都互相认识。 唔哇，这是怎么认识的，好可怕的交际能力。 我心想。 “啊，小影山也是一起的吗？” 黄濑凉太注意到了队伍最后的我，笑着打了个招呼。 第300章 然后视线自然地落在了赤司身上，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小赤司？” 大概是【赤司】这个名字的知名度，一瞬间有不少人都看向了戴着鸭舌帽的赤司征十郎，我还听见了【啊怎么了】【笨蛋那是我们公司老板的名字】这样的小声对话。 我站在赤司身边维持着面无表情的阴郁脸色，但说实话很想躲到一旁的阴影里面去。 “黄濑，晚上好。” 赤司抬眼，微笑着说道。 “为什么……” 黄濑凉太看向我和赤司，有些怔怔地问道。 “所以昨天问你的时候，你说的【情人节的计划】，是这个吗？” “不是，你听我解释。” 我下意识地说道，但又很快反应了过来，不想在黄濑身边的一群人面前直接暴露。 “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之后再跟你说……” 刚说完，我就意识到我们的对话好像有些歧义。 “诶，竟然拖延了。” “翻车现场吗。” “黄濑跟赤司桑不是以前的队友吗，这个……” 一时间，我顶着两波人意味交杂的眼神，安详地闭了闭眼。 啊，果然还是毁灭吧。 第145章 一百四十五 在斋藤导演跟相熟的居酒店老板打过招呼之后，黄濑凉太一行五个人成功加入了聚餐。 其中有两人是工作人员，看上去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挺开朗的样子。除了黄濑之外还有两个高中生模特，男生留着烫过的深棕色头发，笑起来有虎牙，女生做了湿发的造型，眼下的腮红显得可爱极了。 喂喂，只有这三个人精致时尚到连画风都不一样啊。好闪亮的现充阳角气息。 “……所以说，黄濑你为什么坐在我旁边。” 我盘腿坐在坐垫上，被夹在黄濑凉太和赤司征十郎两个人中间，面无表情地小声吐槽道。 “从刚刚开始看向我们这里的视线就很不对劲啊。” “诶～我只是想和小赤司和小影山坐在一起嘛。” 黄濑凉太拖长了尾音说道。那双蜜糖色的眼睛微微弯了起来，看向我和赤司。 “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们不也是在公司正好遇见了吗。” 啊，我刚刚确实是这么解释的。 虽然听上去还是有点可以，但黄濑并不是会追问到底的类型，只是笑眯眯地说了一句【这样啊】 ，就跟我和赤司自然地聊起了新学期开学的事情。 “今天可是情人节啊！！竟然在座的大家都在工作吗，真是令人感到悲伤！” 深棕色头发的模特少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随即举起杯中的橙汁，爽朗地笑着露出了虎牙。 “那么为了大家的努力！干杯！” “干杯！” 场面一下就被炒热了。我们这条长桌一共坐了十个人，五对五地坐在了两边，包括黄濑一行五个人，我和赤司，斋藤导演和两个同样不喝酒的live工作人员。 居酒屋里灯光微暗，木头装潢显得古朴而雅致。墙上挂满了用毛笔字写成的菜单，纸张带着些许岁月的痕迹。 混合着此刻热闹但并不嘈杂的人声，有种特别的人情味。 在简短的互相自我介绍之后，我们开始吃起了相当丰盛的夜宵。名叫西川的棕发少年又开口了。 “既然是难得的机会，不如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 他的眼神很快地略过了身边名叫矢泽的少女，看向桌旁的众人，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喔！不愧是现充高中生。” 负责平面模特摄影打光的桥本喝了一口乌龙茶，感叹道。 “我们这里可是有作为上司的斋藤导演啊，倒是考虑一下我们的心情啊。” 3d live的工作人员奥田耸了耸肩，吐槽道。 “别说的我好像是什么可怕的家伙一样，可恶，我也只是刚满三十不久啊……大概还算不久吧。” 斋藤导演抚上了自己的眼角，叹了一口气，笑道。 “嘛，注意尺度的话，玩玩也不是不可以。真怀念啊，上次玩国王游戏都是大学的事情了。” “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们也加入吧？” 黄濑凉太转过头，眨了眨眼。 【国王游戏】，大家通过抽签决定国王的人选和各自的号码，每一轮的国王可以任意指派任务给某个或者多个号码。 国王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并不知道每个号码背后是谁，也让这个规则简单的游戏成为了意外频发的经典游戏。 “也行，虽然我是第一次玩。” 我咽下一口烤鸡肉，点了点头。 虽然我对这种一听就很现充的游戏并不感兴趣，但在座的大家互相都不太熟悉，容易陷入只跟身旁的人说话的僵局。有开朗的人愿意主导这种破冰游戏，感觉人还挺好的。 而且我身边的这两个人从刚才开始的氛围感就有点奇怪啊，不要把我夹在中间…… 于是我初次的国王游戏，就这么开始了。 —— 第一轮，抽到国王的是名叫矢泽的高中生模特少女。 “诶，我是国王吗！” 矢泽伸手微微遮住了嘴，脸上的红晕不知是羞涩还是只是腮红，笑着说道。 “那……1号、3号、和5号，可以公布你们收到的或者送出的巧克力的个数吗？” 第301章 喔，作为开局的问题挺不错的嘛，还正好是情人节。 “我是1号。不过我没数啊，大概收到了十几个？” 棕发少年西川挠了挠头，有点不确定地说道，帅气可爱的脸仿佛在闪闪发光。 “我是3号，我一个也没有收到啊！” live的工作人员奥田抱住了头，露出了很有社畜风范的发顶，痛苦地喃喃道。斋藤导演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 “可怕的人气高中生……可恶，大人也是有各种各样的苦衷的啊！” “5号，二十三个。” 我默默地移开了视线，小声说道。 这个数字一出，场上突然陷入了安静，大家的视线瞬间向我投来。我只能专心地低头看着桌子上的木头纹路，嗯，真好看。 “啊，一瞬间很想问问里面有多少个是本命巧克力，不过这种问题还是不该问的吧。” 片刻过后，斋藤导演先开口了，有些惊异地说道。 “本命吗，大概六个？” 有些没有标明的不能算吧。我回想了一下，说道。 “六、六个？” “这就是乐队人的余裕吗……” ——“诶，六个里面都没有我吗？好过分。” 黄濑凉太侧过脸看着我，那双睫毛纤长的眼睛眨了眨，似乎震惊中带着些委屈的样子。 但是说出的话让我疑惑了一下，而且大家看着我的眼神好像更奇怪了？ “她说的不是【送出的巧克力】，而是收到的吧。” 身旁的赤司轻笑了一下，语气温和地说道。 他话音刚落，桌上原本处于震惊状态的大家顿时松了口气。 “啊，是收到巧克力的那方啊，如果是影山桑的话感觉确实很合理……” “不是，谁会送出六个本命巧克力啊！” 我实在是没忍住，捂住了半张脸吐槽道。 “只是一瞬间觉得一切皆有可能……” 斋藤导演看看我，又看看我身旁的两人，摸着下巴小声道。 正当场上一片其乐融融地吐槽之时，赤司开口了。 ——“有点好奇。那二十三个里面，算了我吗？” 赤司转头看着我，单手托着脸颊，轻笑着说道。 在居酒屋略有些昏暗的灯光下，他对比鲜明的玫红色头发和白皙皮肤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暧昧的色调，微垂着看向我的双眼却含着光。 “……二十四个。” 我顶着众人再次聚焦的眼神，无奈地说道。 —— 第二轮，抽到国王的是黄濑凉太。 “我想想， 8号和9号，做什么好呢。” 黄濑凉太向后用手撑着榻榻米的竹编地面，手指利落地旋转了两圈画了王冠符号的一次性筷子，笑着说道。 “扳手腕吧。” 8号是棕发少年西川，他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向模特少女矢泽投向了希冀的目光。 “啊，9号是我。” 负责平面模特的拍摄的林笑眯眯地说道，他看上去倒是有几分文艺的艺术系青年的样子，伸手的姿势也略显阴柔。 然后三秒之内结束了战斗……不愧是抗摄像机的staff啊！ 第三轮，抽到国王的是live的工作人员井上。 她有些为难地思考了片刻，随即双手一拍，笑着说道。 “啊，那么在场的全员1到9号，现在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谁先来了信息就跟大家读出来，先来了电话的话就公放……当然，如果是不方便的内容，比如说工作之类的，就跳过吧。” 我们都没什么意见地把手机拿了出来。 游戏已经进行到了第七轮，在这期间我并没有被掺合进去，只是愉悦地看着大家被迫害。气氛也越来越融洽了。 “4号对8号说一句台词，电视剧电影动画都可以，8号没笑就算赢。如果8号笑了，4号就赢了。” 斋藤导演挥了挥手中画着王冠的筷子，随口说道。 “谁输了的话，就对我的蛋包饭施加一个变美味的魔法吧。” “我是4号。” 我可不想对蛋包饭变魔法啊……我低头看了一眼筷子上的数字，说道。 “啊，我是8号。” 黄濑凉太侧过脸，笑着说道。 “小影山的魔法，真想听听看啊～” “我会尽力阻止那种事的发生的。”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模仿秀，正式开始！ 在这方面，我姑且能算半个专业的吧。 我深吸了一口气，打开手机，放起了感人而热血背景音乐。 “等等，这个……” 斋藤导演似乎认出来了，但黄濑凉太只是不明所以地歪了歪头，看着我。 我直着身子，眉头一皱，尽力露出了一个备受感动的表情。 “教练。” 突然，我膝盖微颤，有些无力地跪坐在了坐垫上，抬起脸以一个仰视的视角看向黄濑，声音带着些感动的哭腔说道。 “教练，我……我想打篮球！” “哈哈哈哈哈！” 在之前的游戏里知道黄濑和赤司都是篮球队的大家顿时传来了一阵笑声，黄濑嘴角抽动，似乎努力想要忍住，但是败下阵来笑出了声。 “真是的，小影山……” 黄濑凉太无奈地捂住了额头，笑着说道。 “那我只能施加魔法了。” 第302章 ——“柔软柔软，香甜香甜，奇迹般的心动魔法～” 俊美的黄发少年露出了灿烂阳光的笑容，双手修长的手指比了一个爱心，声音清朗。啊，要被闪瞎了。 “蛋包饭，变得好吃吧！” “喔！” 斋藤导演吃了一口，震惊道。 “这、这恰到好处的鸡蛋的柔软和番茄酱的香甜！” “你还真是擅长这个啊，黄濑……” 我笑得拍了拍大腿，感叹道。 就在这时，大家放在桌上的手机之中突然有一个的屏幕亮了起来。 “啊，是我的。” 我把手机拿到了手上，准备查看消息。 “说起来刚刚的挑战是不是还没有做？这个方便读出来吗，不方便的话也完全没有关系。” 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的棕发少年西川说道。 “倒是可以……” 我还在放松的状态里，划开了锁屏，念道。 “【静，你在哪里？现在都还没有回家，稍微有点担心】。” “是家长吗？时间也差不多了，如果需要离开的话随时都可以。” 斋藤导演笑了笑，说道。 “啊，我是独居。” 我快速地回着研磨前辈的消息，随口说道。 “是学校的前辈。他跟我住得近。” “诶……”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这次是黑尾前辈的电话。我说了声抱歉，就一边起身一边接起电话向外走去。 “我马上就回去，嗯，聚餐稍微花了一点时间。” 再次回到座位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大家看似若有若无但神情很在意的视线，有点摸不着头脑。 “刚刚说的前辈的电话？” 赤司侧过脸，淡淡地微笑着说道。 “不，是另一位前辈。” 我下意识回答道，随即反应了过来。 这次，我终于无奈地吐槽道。 “我知道听上去好像有点容易误解，但相信我……” “没关系的，影山。” 斋藤导演伸出一只手停止了我的话，正色道。 “性格好，专业能力强，对工作人员态度也很好，合作起来简直完美……放心，只要你不犯法，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我：…… 啊，我在职场某种层面上的风评已经彻底没救了。 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第146章 一百四十六 聚餐结束之后，经纪人叫了计程车送我回家了。坐在车里的时候我还精神不错地想着要洗澡，但一回到家就倒在了床上，几乎是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整整十一个小时就像是从我的时间轴里被删掉了一样。 这大概是我睡得最沉的一次了……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稍微一抬手，手臂外侧的肌肉酸痛得我嘶了一声。 “啊，今天果然还是休息吧。” 我摇摇晃晃地坐起了身，在床边坐了大概五分钟，才从外套的口袋里掏出手机。 “怎么这么多消息……” 我揉了揉眼睛，视野终于清晰了一点。 在看清屏幕上的消息的一瞬间，我猛地睁大了眼睛。 【夜，恭喜百万订阅！ ！ ！ 】 【恭喜金盾！ live太强了！ ！ 】 【恭喜……】 我的手指缓缓划过手机屏幕上不知道折叠了多少条的消息，一瞬间感觉心脏都要停跳了。 昨晚live开始之前明明是91万人的，只是一个晚上就到达100万了吗？ “是105万。” 我点开了油管的界面，瞳孔地震地喃喃道。 诶，为什么？ ！ 在看到live留档的评论时，我好像意识到了原因，然后我搜索了曲子的切片以及推特论坛上的留言，终于确定了眼前的一切。 —— 【恭喜猫猫达成百万订阅！ ！ ！ 】【hot】 楼主： 啊啊啊啊啊虽然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醒来看到订阅突破100万的时候真的好想哭；； 1l： 第一，好烫的楼 2l： 第二，好烫的猫猫 3l： 已经百万了吗（惊 昨晚第一次刷到，live真的好强，瞬间关注，金盾有我一份x 4l： +1 …… 12l： 炎上才过去没多久吧，v最拿冠军又发原创曲触底反弹的时候，真的觉得猫猫是天选vtuber，感觉天生就是该干这个的程度 没想到这次live……真的天选该去做摇滚乐队啊！可恶，怎么会有这种干什么我都好喜欢的人；； 13l： 夜的个人风格太明显了，真的一眼就能记住，两年前就觉得她该火了 14l： 这位可是个人势被挖角直接单人出道的啊！老a你好会抽ssr（泪目 15l： 已经百万了吗？ ？好快 16l： 好像是【don't cry】在海外爆火了，拉来了好多完全不熟悉vtuber的人 17l： 合理 18l： 合理 19l： 啊，海外？第一次看v的新粉求科普 20l： 因为本土看v的就那么多人嘛，订阅数很容易就饱和了，现在最高的也没超过两百万。但是现役的海外势有三百多万订阅的，毕竟观众基数不一样 第303章 21l： 夜的live真的很吸引滚迷 22l： 已经有其他语言的评论开始哭看不懂其他视频只能听听歌了hhhhhh 23l： 梦一个世一v（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啦 …… 41l： 昨晚刚刚入坑的，说实话这个台风以前没有实地演出过我是不信的，跟镜头互动的时候完全就是live house面对观众的风格。完全游刃有余，太专业了 42l： 上次a社集体live的时候不就有人在扒夜了吗，还没扒出来吗？ 43l： 去隔壁，有一整个嫌疑人名单，排第一名那位真的很可疑x 44l： 这里是猫猫的祝贺楼，盒中之人的出去。无不无聊啊。 45l： 真的好喜欢猫猫……感觉一直都有把观众好好地放在心上，游戏配信已经非常有趣了，翻唱和live也都是超高水准，看到原创曲的mv动画的时候真的哭了…… 46l： 能不能对夜好一点啊？人家都被gachi暴露小号了，如果现生被挖出来都不知道会被怎么打扰 47l： 不管怎么样，猫猫在我这里一直都是猫猫。 出道到现在一直都是阴阴暗暗的味道，也会有狂起来的一面。陪伴拉满的长时间配信，游戏技术力和歌力是一直在稳步上升的，虽然现在的live完全是意外之喜，但是风格还是很有猫猫的味道。 …… 87l： 103万了！还在涨！ 88l： 这下真的是载入v圈史册了，毫无代餐 89l： 两年多了，能够遇见夜真的太好了……不要被奇怪的人伤害，要一直走下去啊，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的；； —— 站在淋浴下，我狠狠地拍了拍脸。 啊，吸引了海外观众这一点我确实没有想到，但除此之外，评论里不同的声音都差不多在意料之中。 有这两年以来支持着我的观众，很受感动地祝福着我。 有坚持不懈的anti，致力于嘲讽和阴谋论。 有乱入的路人，有好奇我现实生活身份的人，有其他vtuber的观众过来围观的…… 但是不管怎么说，【登陆者超过了100万】这件事，是事实。 “好没有真实感……” 我闭上眼睛低头冲洗着头发，喃喃道。 其实我有预想过这一天的到来的。比如说我坐在隔音室里，紧张地盯着屏幕上的数字之类的场景。 而不是早上醒来，看到频道旁边的数字已经增加了位数。 所有人，不管是队友、朋友、同僚、观众、 anti ，都把这件事当成了【合理】的事情。 尽管有各种各样的态度和言论，却没有【为什么夜能达成百万粉丝】的感到奇怪的声音，不如说最不敢置信的好像是我自己。 真的……发生了好多事情啊。 像我这样的家伙，变得像现在这么幸福，真的可以吗。 我低着头，发愣地盯着浴室的地面。 只看到两行水滴的以格格不入的速度落下，又混入了从花洒落下的水流之中，消失得毫无踪迹。 —— 我其实没打算要哭的。 “等等，啊，纸巾。” 我看着眼前的研磨前辈，有些手忙脚乱地原地踏步了两下。 黑尾前辈笑了起来，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抽了两张纸巾，递给了研磨前辈。见他动作迟钝还直接上手给他擦眼泪了，动作轻柔而细致。 今天我们三人本来约好了要一起学习。我和研磨前辈有期中考试，黑尾前辈有东工大和北海道大学的第二场考试，如果这一场也能考过就会获得录取资格。 于是我们去黑尾前辈家集合了。 “嗯。” 研磨前辈双眼一睁一闭，略带些鼻音，不自在地应了一声。 他的眼下因为刚被纸巾蹭过而有些泛红。只是很细微地抽泣了两下，现在正抬起手用衣袖擦去残存的泪水。 刚刚研磨前辈一进门看到我，表情还是一如既往淡淡的，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泪水就从眼角滑下来了。 一边面无表情一边落泪，吓了我和黑尾前辈一跳。 “百万达成，恭喜。” 研磨前辈似乎终于平复了心情，抬眼看向我，认真地说道，即使他早上五点就发消息说过一遍了。 “啊，谢谢。” 我怔怔地看着研磨前辈，低声回应道。 然后鼻子突然一酸，眼泪莫名其妙就滑下来了。我只能慌乱地抬手用手腕擦去眼泪，泪腺却好像坏掉了一样，非要让我的身体失去一些水分和盐分。 “别* 哭……” 研磨前辈看着我，话还没有说完，刚刚停止的眼泪又落下来了。 他努力睁大了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面无表情，有点像打游戏打得很困了但还是不想睡觉的表情，可怕中带着点可爱。 然而根本无法被眼眶接住的泪水，以及泛红的眼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 “哎，你们两个。” 黑尾前辈扯了更多的纸巾，这边递两张，转身那边递两张，最后只能无奈地看着面对面的我和研磨前辈，感叹道。 “这个样子根本停不下来啊，永动机吗。” 我和研磨前辈同时抬头看向他，害得黑尾前辈一边无奈地安抚着一边手速飞快地递着纸巾，一时间场面好像有点搞笑。 第304章 ”真是的，搞得我也有点感伤了啊……” 黑尾前辈挠了挠脸，低声说道。 “一百万订阅恭喜，真的，很厉害。” “有这么多人关注着，总有种很遥远的感觉，完全没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黑尾前辈笑了笑，那双深色的眼睛看着我，除了赞叹之外似乎隐约有些更为内敛的心情。大概是被带动着也感动起来了吧。 “说实话我也觉得很遥远，现在还是完全没有真实感……” 我勉强停止住了泪水，抿了抿唇，小声说道。 “只会越变越多的。” 研磨前辈突然抬眼看向我，神色认真到几乎有些执拗地说道。 “唔，谢谢。” 我弯了弯唇角，低声说道。 研磨前辈的偏心我已经非常了解了，但听到这种确信的肯定果然还是会开心。 “我……” 研磨前辈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刚起了个头，却又停下了。 “不，没什么。” 我本来想追问的。可研磨前辈侧过了脸，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眼角还有些泛红。 他抬手用手背擦着顺着脖颈滑下的泪水，脖颈处的皮肤被有些急躁的动作染上了一层薄粉色，长袖衫的衣领边缘也被弄得轻微地皱了起来。 我下意识地偏移了视线。 我是会产生生理性眼泪的类型，并不喜欢自己哭起来的样子。 但是研磨前辈会因为我的原因面无表情落泪的样子…… 内心升起了一点抱歉，我悄悄抬眼看了看研磨前辈。他正有些不自在地低下了头，将耳边被沾湿的头发捋到耳后去。 好像，有点可爱。 我眼神一暗。 能被这么在意着，好幸福。 第147章 一百四十七 两天后。 “还真是突然啊，今天是要做什么……” 我穿着动捕服，坐在摄影棚的桌前，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昨天晚上才进行了登陆者100万达成的杂谈配信，今天经纪人突然问我有没有时间来摄影棚，于是我连企划是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地过来了。 “为了庆祝100万关注，从其他的liver那里收到了礼物，诶，送给我的礼物吗？” 我读着提词板上的句子，愣了一下。 “超级感谢……啊，不是直接开箱，而是要让猜送礼物的是谁。” 我看着面前工作人员举着的牌子和笑得略有些阴险的笑容，无奈地说道。 “送礼物的大家并不知道这个企划，但因为staff桑的大家表示【没想到这些人会送这样的礼物】【感觉会很难猜】，所以要让我也试试看……喂！” 很快，工作人员就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据说很难猜的礼物。为了能在现实生活中用这些东西，具体的样子是不会在节目里暴露的，只会说是什么类型的东西。 然而我低头看了一眼，就没忍住笑了出来。 “所以送礼物的大家不知道我会猜是谁送的，也没有刻意地隐藏身份，对吧。” 我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啊，这不是超级好猜的吗……” “可爱的雨伞，这个是神乐前辈送的吧。” 虽然是阳光开朗又大大咧咧的性格，但是神乐前辈意外地怕晒，出门的时候即使只有一点太阳也会打伞。伞上这个可爱的粉色和鹅黄色的图案完全是她的喜好。 我几乎能想象出神乐前辈找到这把伞时喜爱到爱不释手的样子。但是【会把自己觉得最好的东西作为礼物】这点，也完全是她的风格。 “迷你播放器，这个是翼哥。” 我掂了掂手上小到可以揣进口袋的音乐播放器，无奈而确切地说道。 我看到过漆黑之翼用这个，他有时出场的时候会用这个播放器给自己放超级中二的bgm啊！而且音质还挺不错的！感觉会很有用，价格还稍微有点贵…… “那这个银色的手链就是希琴斯，喔，好好看！” 我顺手就将这个朋克锁链风格的手链戴到了手腕上，动作间发出了两声金属碰撞的轻响。 虽然跟性格很不相符，但希琴斯前辈很喜欢这种风格的饰品，而且他知道我也是这种偏好，选的手链我超级喜欢。果然本质上是个很细致体贴的人啊，希琴斯前辈。 “手工的蝴蝶标本，是翡翠送的吧。” 我低头看向那只漂亮的蓝色蝴蝶，轻笑着说道。 上次比赛之后，魔女翡翠本来提出想要送我泡在福尔马林里面的标本的，还是她自己做的……啊，只是蝴蝶真的太好了。 “这个玻璃瓶里面装的是什么，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有机高级蛋黄酱？竟然还有这种商品的存在啊，这绝对是土方前辈吧。” “定制的蒸汽眼罩，啊，虽然你们看不到，但这个图案，绝对是冲田前辈。” “马卡龙，这个是蜜璃。她一直很喜欢和果子，最近好像挺沉迷西洋甜品的。” …… “【全问正确】。嘛，也没有很难。真的很感谢，全都是超级棒的礼物。” 我思考了一下，迟疑道。 “这个样子录制结束真的没有问题吗。我是不是猜得太快了，好像没什么节目效果……” “为什么猜得这么准？” 我挠了挠头，垂眼看向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礼品，低声说道。 第305章 “啊，这大概就是羁绊吧？” “就算是我这种相处起来完全不轻松愉悦的家伙，也被温柔友善地接纳了。所以注意到的时候，就已经了解很多关于大家的事情了。” 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抬头直视着镜头，如是说道。 “如果感兴趣的，请务必去看看大家的配信，全都是有趣到不可思议的家伙，绝对会忍不住开心地笑出来的……” “那么今天的节目到这里就结束了，嘶，怎么说了一大堆羞耻的话。” 我不好意思地侧过了脸，感到脸上有点发烫，小声说道。面部表情捕捉不会捕捉到脸红真的太好了。 “谢谢你看到这里。总之下次见吧，如果你下次还来看我的话，可恶我在说什么啊……” —— 我的关注者人数最后停留在了120万，增加速度才有减缓的趋势。 虽然3d live意外地吸引了不少海外的观众，但是这些人大多数也没办法听懂我的配信，只能看看翻唱或者粉丝自发翻译的切片之类的，所以增长才没有继续吧。 而我的日常生活，除了工商的邀约变多了之外，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改变，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 啊，不如说这样反而让我感到很安心。 毕竟我自己本身还是这个样子啊，又没有变成另外一个人。只是在正好的时机，通过正好的机会和运气，被更多人看到了而已。 如果身边的人对我的态度因为这个而改变了，我才绝对会感到很奇怪很不适应的。 空无一人的排练室里，我放下了书包和电吉他。 随手将三把椅子呈一字排列开来，我躺了上去，准备在排练的时间之前稍微眯个五分钟。 对于新专辑，我能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这次的曲子我还是很满意的，满意到愿意把我编好的曲子拿给古典作曲课的凤老师听的程度。 明明当时我觉得我已经没什么能够改善的了，这就已经是我的极限水平了，但是凤老师只是从她的角度随口提了两个疑问，我就又熬了三天夜。啊，果然我还差得远啊…… 剩下的混音和mv的剪辑已经在进行中了。 负责监督进度的木角先生说这个月底差不多能发布，如果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能蹭到四月底到五月初黄金周的节目。 起码要论内部评级的话，给我们这张专辑的评分是相当高的。 没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这段时间出了新的魂like游戏，名字叫【仁王】，据说操作体系跟魂系列不太一样，我期待很久了，想在配信中玩……一时半会儿也不需要想新的乐队曲子，我想多花点时间在提升吉他的技术上面，每天练习一个小时还是太少了…… 啊，明明不应该有什么需要我担心的。 ——“凉！” 梦到了糟糕的场景。 我猛然坐起了身，身下的椅子在地面上滑动了一下，发出了有些刺耳的声音。 “我在这儿。怎么了？” 山田凉正一手拿着贝斯，站在一旁调试着设备，听见我突兀的喊声，疑惑地眨了眨眼。 她穿着下北泽高校的制服，面容白皙而清冷，身形修长。在脱去了外套之后，里面的黑色长袖毛衣跟音驹的制服有些相似。 但是领口并不是音驹样式的领带，而是系成蝴蝶结的黑色细丝带。 百褶裙也不是音驹的灰色，而是深蓝色……跟她的发色很相称，很适合她。 “啊，没什么。” 我有些发愣地看向山田凉，低声说道。 感到喉咙有些干涩，我下意识拿起地上的矿泉水瓶喝了一口，却因为动作太急切而呛了一下。 “静，你喝慢点啦。” 键盘后的相卜南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大概是练习到厚积薄发了，她最近在即兴上突然就开窍了，进步相当大，所以心情一直不错。 “怎么了，睡傻了？” 靠着墙壁翻着歌词本的班长抬起头，推了推眼镜，轻笑道。 “还是说……梦见凉了吗。” “嗯？” 山田凉愣了愣。 “我、不记得了。” 我下意识扯起了嘴角，语气轻松地说道。 “毕竟是做梦。没什么逻辑的。” ……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虽然真要睡还能再睡两分钟，但反正我已经惊醒了，也就起身开始排练了。 排练本身对于我来说倒是一直都很顺利。 我毕竟是从零开始创作曲子的，可以说开始练习的时间最早，给自己编曲的部分当然也会扬长避短。 耳边是配合绝佳的鼓点，我低头看向排练室的地面，手指通过肌肉记忆在琴颈上快速滑动着，身体也随之自然地摇摆。 ……真要说的话，我在电吉他上的水平，简单地转为【在一门乐器上的技术水平】的话，是乐队里最差劲的一个。 即使我知道很多在乐坛中活跃的吉他手光论技术并没有多么出众，主要是凭借创作曲子的能力和水平吃饭。我的水平如果横向对比的话，处于一个不错的够用状态。 但我的队友，都超级强啊。 不管是从小开始练鼓想做乐队的班长，同样小学的时候开始练贝斯且天赋异禀的山田凉，还是从三岁开始学钢琴，在专业比赛得过全国银奖的相卜南，在技术上都是令人惊艳的程度。 第306章 啊，如果我吉他的技术，也能像帮助了我很多的【吉他英雄】一样就好了…… “这首新曲弹得好爽好舒服，真期待新专辑的发布啊～” “嗯，好想快点能在live house演出这些曲子。” “希望我体力能够用。唔，果然最近还是多加点跑步吧。” “明明是举铁狂人……” 山田凉吐槽到一半，转头看向了沉默中的我，开口问道。 “怎么了？脸好可怕。” 你真的开心吗不要离开果然我还是有哪里不足吧如果我再厉害一点是不是你就不会看向别人了为什么班长和南都同意了啊我好不安下一步是不是就会离开了…… …… “没什么。” 我打了个哈欠，笑了笑。 “稍微有点困。” 第148章 一百四十八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盯着路边便利店颜色鲜明的招牌，发呆般停下了脚步。 三月份的晚风卷起我脸侧的头发，有些冷。天空呈现出一片深色的灰紫，我伸出手，略显暗淡的光就落在了我的手上。 虽然用肉眼看不清，但只要轻轻磨蹭一下指尖，就能感受到上面一层薄薄的硬茧，以及些许的疼痛。 啊，就算已经弹了几年吉他了，手指还是会痛啊。 我走进了便利店，买了一份辣味的炸鸡和汽水，然后站在便利店外的空旷无人的街道处，一边吃着晚餐，一边拿出手机发消息。 【最近还忙吗】 吉他英雄：【啊，考试已经考完啦！是有新的疑问吗，告诉我吧！ 】 手速超快，还带了一个最近很火的搞笑漫画的表情。 我低头看着手机，咬了一口炸鸡，无声地笑了笑。 跟吉他英雄也认识了这么久了。虽然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彼此现实生活中是什么样子，但是对方也从一开始的看似高冷沉默、实际上是超级社恐，变成了现在时而精力满满时而阴沉无力的放松状态。 而且吉他英雄也很喜欢漫画和一些宅宅的东西，我们聊天的时候意外的有共同语言。 我：【比起确切的疑问，这次……大概是对自己的总体水平失去了信心吧，虽然信心那种东西本来也没有什么（笑】 吉他英雄：【诶？发生什么了吗】 吉他英雄：【啊，但是总感觉可以理解……这样的日子也是存在的】 我：【是乐队的事情。算不上什么大事，只是我一个人在这里乱想而已】 我：【真讨厌啊……为什么人类的大脑会过度思考呢】 炸鸡吃到一半，我已经被辣到忍不住细微地嘶声了。我很不擅长吃辣，迅速地喝了一口冰凉的汽水，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再次低下头，我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新的消息，愣了一下。 ——【要见面吗】 吉他英雄：【啊，下学期我就是高中生了，你也在东京吧……一起弹吉他吧，说不定会对你有一点点的帮助……】 吉他英雄：【擅自说了这么冒昧的话真的非常抱歉！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完全没有问题！啊啊啊忘掉我刚刚说的话吧对不起我这就撤回……】 我只是在吃东西两分钟没有回复而已啊，打字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等等】 我迅速地在屏幕上打字道。 【我们见面吧】 其实在认识的第一年我就想到这件事了。 但是吉他英雄当时好像对线下见面抗拒到有点恐惧的样子，我也就没有再提过要见面的事情。最近这半年的时间，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吉他技术愈发精进了，而且有一点想要积极改变现状的想法。 吉他英雄说过我是她唯一说过话的乐队人，很羡慕我有乐队的样子。 虽然我觉得单单凭借着吉他英雄的技术，只要稍微放出【我想组建或者加入乐队】的消息，就会有一堆人跑来想要通过她的面试吧。 不过…… “原来开学竟然才是高中生吗。” 我垂眼看向手机屏幕，喃喃道。 “比我小啊。” 大概是比我小一岁的，但是弹吉他的技术比我好得多。 这不是超级厉害的吗……啊，我内心脆弱的那一部分好像又受到了二次打击。 对方明明是大社恐，还人超好地想要帮助我，说实话我连一点嫉妒的心情也升不起来，只能发泄一般吃着辣味的炸鸡，直到嘴唇感到了细微的肿胀辣意。 算了。就当是免费口红了。 “你在这儿啊，影山。” 听见了喊我的声音，我抬起头，果然看见了【 blast 】的贝斯手，冈崎真一。 他穿了件黑白相间的横条纹毛衣，蓝色的头发用发胶固定成向上的叛逆发型，嘴唇上的唇环以一条细细的锁链连接到耳钉上。 明明是这种风格鲜明到会吓到一般高中生的装束，他的脸却依旧是精致的少年模样，偏圆的眼睛甚至有几分无辜。 “冈崎。” 我点了点头，手搭在电吉他琴盒的肩带上，随口说道。 “你也来买晚饭吗。” “不是。” 冈崎真一笑了笑，说道。 “来买烟。” “……能买到吗，就靠你这张脸。” 我早就失去了吐槽的冲动，只是看着他那张明显过分年轻的脸，打了个哈欠，说道。 第307章 “本来想碰一碰运气的。但是今晚的店员是男性，看来是没希望了。” 冈崎真一叹了口气，那双漂亮的深灰色眼睛眨了眨，遗憾地说道。 “哈，还真是完蛋啊。” 这个家伙原本是准备要干什么啊？我无奈地说道，也不知是指他买不到香烟的事情，还是他整个人各个方面感觉都很完蛋的事情。 “影山你是要回家了吗。” “再过一会儿吧。你呢。” 我低声说道。 起码现在，是留在外面吹会儿风的心情。 “啊，我在想今晚应该去哪里睡觉比较好。” 冈崎真一露出了一个相当少年气的清爽笑容，说出的话却让我呛了一下。 “就算只是一个晚上也好，要收留我吗？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们站在便利店外的人行道上。附近没什么行人，只有排列得满满当当的车流从我们身边飞速穿梭而过。 他的笑容被便利店内部冷白色灯光照亮，五官精致得简直像人偶一样，说起来这个家伙好像确实很受欢迎啊。 【 blast 】现在最起码也能靠演出挣到房租的钱，蹭住队友的房间也应该不会被拒绝……虽然我跟冈崎真一并没有熟悉到可以讨论为什么他要离家辍学，现在还是选择流浪的程度。 ”我完全不想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靠在已经关掉的店面的玻璃橱窗上，目光投向川流不息的道路，轻声说道。 “轻浮花心的贝斯手，可恶……” “诶，有这么生气吗。” 冈崎真一眨了眨眼睛，轻声说道。 啊，好像迁怒了。糟糕透了。 我沉默着，只看到冈崎真一接了一个电话，脸上挂起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笑容。 “影山，你要吃冰激凌吗？” —— 因为一时不想回家和冈崎真一口中他吃过的【世界第一好吃冰激凌】，我莫名其妙就跟着这个家伙走了一段路。 抬头看着眼前这栋在寸土寸金的地域显得格外低调奢华的建筑，我疑惑地喃喃道。 “现在的冰激凌店，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吗。” “噗，才不是冰激凌店。在这里稍微等我一下哦。” 我眼睁睁看着冈崎真一不知道给穿着黑西装的门卫展示了什么东西，就进入了那栋建筑。 只剩下我站在门外跟沉默着面对着门卫的视线。 好、好尴尬。 跟穿得像什么特工电影里一样的门卫比起来，我这个背着电吉他，穿着黑色毛绒领子外套和工装裤的家伙显得连画风都不一样，不如说这整栋建筑长得就跟我和冈崎真一很不搭调的样子。 到底是进去干什么的啊，吃个冰激凌需要这么执着吗……我倒要看看是有多好吃。 ——“影山，给你！” 没过多久冈崎真一就出来了。 他一手塞给我一个放了小匙和一球冰激凌的玻璃高脚器皿，另一只手牵着一个穿着淡绿色礼服裙，整个人简直像个公主的少女。看上去跟我们差不多，都是高中生的年纪。 我愣愣看着眼前的景象，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情况，只是下意识地尝了一口冰激凌。 喔！超级好吃！这个浓郁细腻的奶香和不知道是什么的复杂回味！普通的香草味可以这么好吃的吗！ “谢谢，不过你这是在干什么……啊，你好。” 我先是向冈崎真一问道，察觉到公主一样的少女有些兴奋又害羞的视线，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我只是收到了带大小姐从社交活动中逃离的委托。” 冈崎真一转头看向他牵着的少女，营业性质的笑容温柔到我都生理不适了。 “说是同龄人社交，其实就跟相亲没什么两样嘛……” 少女扁了扁嘴，小声嘟囔道。 “不是。” 我震惊道。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了。 虽然我知道现代社会的有钱人说不定真的会有这种神奇的活动，但是我完全没料到我会有路过的一天啊！这算是私奔吗，但是门卫好像完全没有反应的样子，是什么逃亡的角色扮演play吗？ 我隐约听见了从建筑内部传来的脚步声，冈崎真一肯定也听到了，牵起大小姐的手腕就准备走人，但大小姐穿的高跟鞋好像活动不是很方便的样子。 “那个，这玩意儿怎么办？” 我手上还拿着装冰激凌的玻璃器皿，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眼神已经死掉了。 ——“你是谁？” 从建筑里出来的泪痣少年穿着一身异常华丽的暗纹西装，先是看向冈崎真一，然后看到我，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我记得这个少年的名字好像是叫迹部景吾。 “哟。” 我吃了一口冰激凌，面无表情地说道。 在迹部景吾的身后有两个同样穿着礼服裙的少女，以及最后面的一个红发少年……赤司也在啊。 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的西装，里面是黑色的衬衫，身型修长挺拔，看到我似乎有些惊讶的样子，随后那双红宝石一样的眼睛泛起了一点笑意。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私奔对象，乐队【blast】的冈崎真一。” 我听到了大小姐的声音，平静地吃完了手上的冰激凌。 啊，大脑已经死掉了。 “那旁边的这位是……” 第308章 一个穿着白色礼服裙的少女看向我，迟疑地说道。 “如你所见，是个被冰激凌诱捕的笨蛋。” 我面无表情地吐槽道，顺便把玻璃器皿礼貌地双手递给了门卫。 “没能顺应气氛也表演一个如此正大光明的私奔，还真是抱歉。” “走吧。” 我看着走到了我面前的赤司征十郎，脑袋上全是问号地偏了偏头。 然而赤司只是抬眼看向我，轻笑着说道。 “不是要顺应气氛吗。” 第149章 一百四十九 顺应气氛……顺应气氛跟我私奔吗？ “赤司，连你也……” 迹部景吾伸手捂住了下半张脸，瞳孔地震道。 站在与我完全不相称的华丽典雅的建筑外，我顶着迹部景吾和两名礼服裙少女或震惊或吃瓜的眼神，啊，感觉这种情况对我的心脏不太友好。 然而比其他人的视线更令我在意的，是眼前的赤司征十郎。 赤司只是眼神专注地看着我。 逆着从建筑的大厅里映出来的光，他玫红色的头发的边缘也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边，呈现出偏浅的颜色。 明明神色淡漠的时候看上去会有些高傲吓人，眼睛也像某种切割完美的宝石，但当眉眼稍微放松的时候，赤司的双眼却好像能传递出发烫的温度一般。 一时间，我有些发愣。 啊。 ——被这样一双眼睛注视着，根本无法移开视线吧。 “诶，影山你在这种事情上意外的挺摇滚的啊。” 冈崎真一笑了起来，然后微微蹲下身背对着身边的大小姐，转头温声说道。 “上来。” “嗯！” 大小姐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毫不犹豫地用双臂拢住了他的脖子。冈崎真一帅气地一下把她背了起来，妥帖地扶着她的礼服长裙，高跟鞋的缎面折射出漂亮的光泽。 “那么大家拜拜，我先走一步啦！” 大小姐清脆的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远。 “我还以为你只是个无聊的优等生呢，赤司，稍微对你改观了～” 傍晚的阵阵凉风吹了起来，我们一行人注视着冈崎真一背着大小姐私奔的背影，场面有些沉默。 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啊……刚刚的场景是在拍什么晚间剧吗？不管怎么想槽点都太多了吧。 “那个。” 片刻之后，我转头看向赤司，迟疑到。 “虽然我背你的话可能支撑不了多久，不过要上来吗……” “你有些时候的思考方式，真是让我感到疑惑啊。” 赤司怔了一下，随即无奈地说道。 “不是还背着吉他吗，没办法背人吧。” “喔，这倒也是。” 我点了点头，赞同道。 “……重点是这个吗？！” 一旁的迹部景吾一脸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的表情，吐槽道。 三月份的傍晚依旧带着凉意。天色早就昏暗下来了，然而东京都内的天空并不是澄澈的漆黑，而是带点暖色调、稍浅的黑色，大概是都市的光污染吧。 道路时不时有车辆经过，路灯投下均匀分布的光亮。华丽典雅的建筑前，是穿着精致得体的几人以及我这个相当格格不入的家伙。 二楼的栏杆处甚至隐约出现了两个同样穿着正式的成年人的身影。 “你刚刚说的，是认真的吗。” 我叹了口气，看着赤司，如是问道。 “当然。” 赤司征十郎笑了笑，回答道。 “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扶着吉他琴盒的肩带，另一只手握住了赤司被衬衫和西装覆盖的小臂，转身笑道。 “那我们也走吧！” 赤司任由自己被我牵着，手指快速地解开了西装的扣子。跑起来时皮鞋落在地面，发出清脆分明的响声。 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赤司想要顺势跟我私奔，大概是今天的社交活动真的很无聊吧。 正好我也是有些郁结的心情…… 完全不知道我们要跑到哪里去。 夜晚微凉的风将我的头发卷到身后，深色的树影略微摇晃着发出窸窣声。路灯的光打在我们身上，又很快地掠过，就像这样循环往复。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喉咙和胸腔传来了些许不适感，只是放空大脑地想道。 总之先跑吧。 去哪里都可以。 —— “哈、哈……” 杂鱼体力的我将吉他放在了地上，自己坐在了公园的秋千上，低头喘着气咳嗽了两声，才感到喉咙好受了一点。 晚间空旷无人的小公园。只有沙坑、秋千、长椅、和一个矮矮的滑梯。 赤司靠在一边的秋千架上，低头整理着因为跑动而起了褶皱的衬衫。他将领口的扣子松开了一颗，然后很轻地出了一口气，像是终于放松了下来。 “我们这样，算是私奔成功了吗。” 我抬起头，一边试图平复自己还有些凌乱的呼吸，一边笑着调侃道。 “嗯，成功了百分之九十。” 赤司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这种事情还有百分比的吗。” 我用腿支撑着地面，轻轻晃了晃秋千，无奈地随口说道。秋千的铁链大概是在室外太久没有维护，发出了些许吱呀吱呀的摩擦声。 第309章 “剩下那百分之十呢，扣在哪里了。 “大概是扣在了【立刻就被家长发现了】的这一点吧。” “立刻被家长发现了吗，被家长……” 我停下了摇晃秋千的动作，反应了一下，震惊道。 “家长？！” “刚刚我在二楼的阳台看到了父亲，还有高木先生。啊，他的女儿就是跟你的同伴离开了的那位。” 赤司低头看向坐在秋千上的我，像是碰见了什么超级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忍不住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为什么笑得这么开心啊，这位跟我这种看上去很不正经的家伙跑掉了的赤司君。” 我保持着心死的面无表情，无力地吐槽道。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父亲露出那种表情。” 赤司征十郎先是轻笑了一下，然后没忍住身体颤抖了起来，捂着上半张脸直接笑了出来。 我看着他上扬的嘴角，叹了口气，也笑了笑。 算了，被赤司的父亲看到就看到吧。 总之赤司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莫名其妙发生了这种事情，连我现在的心情也阴沉不起来了。 “果然还是哪里变了吧。” 我听着赤司渐渐停下来的笑声，坐在秋千上随便地晃了晃，无意识地喃喃道。 ——“变了？你是指什么。” 赤司突然走到了我的面前、距离我的膝盖大概只有十厘米的位置。我抬头，看见了他微微眯起的眼睛，以及*嘴角弧度不变却温度骤降的笑容。 距离感，好像有哪里不对。我有些僵硬地抓着秋千的链条，求生本能一般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危机感。 “啊，只是觉得赤司君你跟以前比起来……稍微没那么紧绷了？” 我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应该是好事吧。” “是吗。” 赤司征十郎垂下眼，轻声说道。 “……意思是，你觉得现在的我【更好】吗。” 他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嗓音一如既往的平滑而好听。 不知是不是因为公园里的路灯也缺乏维护的原因，光线显得不够明亮。连带着赤司的脸也浸没在一片昏暗之中，唯有红色的瞳孔折射出些许光芒。 里面似乎透露出某种……让我不自觉有些瑟缩的暗色。 我的手指轻微地动了动。 虽然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是正常来说的话，变得更加放松了，果然还是变好了吧。 ”嗯。” 我抬头看着赤司，迟疑地点了点头。 赤司听到了我的回应，笑了笑，表情的温度似乎有所上升。 “太好了。” 不知怎么的，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距离小公园不远处，声音不大，但在这种安静的地方还是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力。 先下车的司机拉开了后座的车门，从车里面出来的，是一个穿着稳重的黑色西装、动作不紧不慢的中年男人。 “赤司征十郎。” 中年男人淡淡地喊道。 “父亲。” 赤司转过身，语气平静。 我也沉默着站了起来……呜哇，叫的是全名，感觉不太妙。 “就算对今天的事情不满意，反抗的手段也太幼稚了。” 听到赤司父亲的话，我愣了一下，突然想起那位大小姐好像把刚刚的活动叫做【相亲】。 “但是我不太能理解。” 赤司父亲看着我，顿了一下，缓缓说道。 “我以为，我在这种事情上的态度，你应该是了解的。” 果然是严厉的类型啊，赤司的父亲。 我抿了抿唇。 虽然我不怎么清楚关于赤司的家庭的事情，但是从他偶尔的聊天里面，也能听出他的家人对他要求很高，他日常的压力感觉也挺大的。 “……那个，非常抱歉。” 我上前了两步将赤司挡在身后，闭了闭眼，还是低声说道。 “这件事情责任在我。赤司君不知道我会来。”毕竟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来。 “哦？” 赤司父亲看着我，良久，笑了一下，我才隐约能从他的轮廓上看到一点跟赤司相似的地方。 “来家里做客的时候，记得提前告知。” “是……嗯？？” “父亲。” 赤司征十郎叹了一口气，走到我身边，温和地说道。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嘶，我刚刚好像说了超级羞耻的话……” 我意识到赤司的父亲好像跟我想象中并不完全一样，低下头极其小声地说道。 “我不觉得。” 赤司侧过脸，也同样小声地说道，听得我耳朵有点发痒。 “谢谢你维护我，静。” “啊，不用谢，毕竟我也算是收过你的巧克力带你私奔还见了家长的关系……” 我无奈地吐槽道，迟疑了一下，低声喊道。 “征十郎。” —— 在经过了一天的一波三折之后，当晚我内心变得十分平静，感觉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躺在床上，我这才看到了木角先生发到群聊里的信息。 “【trapnest】刚发了新的专辑预告？”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张海报，以及上面的日期，皱了皱眉。 第310章 “这个时间……会跟我们撞上啊。” 第150章 一百五十 “专辑的发表时间，要推后吗？” 视频会议中，木角先生坐在办公桌前，脸色惨白，精神状态堪忧地笑着说道。 “嘛，虽然已经发过带时间的预告了，但是专辑这种东西推迟一点太正常了。这次算是运气不好，跟同类型但是更有人气的前辈撞上的话，成绩会不太好看啊……” 我随意地横躺在扶手椅上，仰头举着手机，没有说话。 虽然签约的时候，我们将一之濑巧所在的【 trapnest 】视作了假想敌，但是现实就是在现役的摇滚乐队中，【 trapnest 】是数一数二的人气存在，而我们不过是刚起步的新人罢了。 跟已经能预见会成为排行榜前几位的专辑撞类型，不管怎么想都是对我们不利。 ——“【trapnest】是故意的。” 班长穿着白色圆领子的睡衣，坐在书桌前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 “准确的说，巧他是故意的。” “如果我们真的为了避免竞争而推迟了专辑的发表时间，就算最后专辑的表现还行，这种退缩也会在心里留下印象。偏偏还是我们的第一张正式专辑。” 山田凉靠在沙发上，戴着头戴式耳机，冷静地说道。 “啊，虽然只要我们不在意的话，推迟也无所谓，不如说推迟才是更明智的选择……但那个家伙，是算准了我们会在意吧。” “不用顾及我的心情。主要是我会在意。” 班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控制狂。” 相卜南皱了皱眉，啧了一声，露出了辣妹式的不爽表情。 “不需要推迟。” 我突然开口，低声说道。 “我们可以提前。” 看着屏幕上大家骤然安静的惊讶神情，我抿了抿唇，接着说道。 “不是说专辑。只是先发行的歌，这周可以发出去吗。” 在一首专辑发布之前，很多时候会先发行一两首比较有爆点的单曲，提前造势预热。 “【日月不息】吗，大体的制作倒是完成了，我可以去mv后期那边催一下……” 木角先生愣了一下，说道。 【日月不息】是我在冬天看篮球赛的时候作的曲子，灵感来源是城凛高校那对打败了赤司的组合。 曲子整体的风格是我所作的曲子里面难得的热血，旋律朗朗上口，吉他的编排直接而快速，鼓点也是动感的类型。总结一下的话就是青春、摇滚、极具直率的感染力。 之所以决定把这首曲子当成先行曲，是因为公司那边评定了这首曲子最有稳扎稳打吸引听众的潜力。 “事到如今换先行曲是不是有点突然了……” 我挠了挠脸，低声说道。 “啊。” 相卜南眨了眨眼，下意识地出了声，似乎感应到了我想说什么。 “是那首吧。” 班长也笑了一下，略带些无奈地说道。 “我这边完全同意。我早就觉得那首最有趣了。” 山田凉举起手，认真地说道。 “喂喂，你们共享大脑的时候倒是考虑一下我这个连不上网的家伙啊。” 木角先生眯着眼，疑惑地问道。 “所以说，你们是想换先行曲吗？没听你们说过啊。” “是【你的下巴碰到了我的拳头】那首。” 我捂着脸，小声地说道。 “虽然我写是写了……” —— 在网上冲了这么久的浪，我也多少知道了什么样的内容会被疯狂传播。 虽然这里面有运气的成分，不是满足了某种特质就一定会成功，但是起码这整首都在幸灾乐祸、还很有韵律地重复着【活该】的歌，是真的很生草。 啊，听到成品的时候，就连我自己都被这首歌欠揍的程度惊到了。太屑了，我竟然能这么屑的吗。 如果我们的目的是稳扎稳打地推行专辑，那么这首风格截然不同的歌显然不该作为首发的曲子。 但如果是想在跟【 trapnest 】同期竞争的情况下尽量留下一些爪痕的话…… 我看向电脑屏幕上的名单，拨通了电话。 “神乐前辈，我有一个请求，你下周做街霸6配信的时候……” “冲田前辈，你最近有做格斗游戏配信的计划吗？啊，明星大乱斗，完全可以……” “诶，希琴斯前辈你认识那位油管主吗，最近在挑战用拳套打魂3……” 先行曲初步的推广由木角先生那边负责，问题不大，但之后自然扩散这部分就要靠点运气了。 我放下手机，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拨打了下一个电话。 啊，我这里，可是有【非自然扩散】的作弊方式啊。 我认识的人、我认识的认识的人、跟我认识的人认识的在同一个圈子里的人……跟我勉强有关联的创作者数量多到一种不可思议的地步，不管是用作切片视频的背景音乐还是只在配信中随口哼两句玩个梗，都能给观众留下些许印象。 “试图逼迫我们退步，展现自己的地位吗。” 我想起了那个黑色长发男人漆黑的眼睛，低下头，有些阴沉地自言自语道。 “真是的，有什么事情放在曲子里说不好吗，非要做这种事情。” 一之濑巧要是真能把他那种可怕到四处漫溢的控制欲做成富有感染力的曲子，我说不定还会高看他一眼。 第311章 然而并没有。 【 trapnest 】的歌词都是主唱蕾拉写的。据说她高中时就有机会作为歌手单飞，但硬是被一之濑巧束缚着组成了乐队。不管其他成员怎么更换，只有蕾拉和一之濑巧一直都在。 蕾拉明明一直都是喜欢一之濑巧的，但一之濑巧现在甚至跟别人隐婚生子了。这都不是糖和鞭子的程度了，只是纯粹的将人双手绑着吊起的囚笼罢了。 “最近【 trapnest 】的曲子，全都是什么我爱你你不爱我之类的无聊东西啊。” 我垂下眼，轻声呢喃道。 “请不要让我失望……” —— 在【你的下巴碰到了我的拳头】发布的一周以内，以这首曲子作为背景音乐的视频席卷了每一个社交平台。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刻意地试图推一个东西，所幸之前的经验在这里还是能用上。在连续看到几个高人气搞笑视频都用了这个音乐的时候，我一瞬间松了口气。 我们乐队官推的关注者也在迅速增加着，已经达到40万了。 就在新来的观众在我们的推特视频下哈哈大笑，几乎要把我们当成梗曲制造机的时候，我们的第一张正式专辑发布了。 ——然后宛如炸弹一般，将最近沉寂的圈子炸得火花四溅。 “这里有把我们叫做【最值得关注的新乐队】的报道诶。” 午休的教室里，相卜南转过身来，眼神亮晶晶地说道。 三月末的阳光倾泻下来，照在她金色的高马尾上。教室里略有些嘈杂，充斥着放松的日常感，跟以往没什么变化。 “好歹也是主流唱片公司的。有两篇夸张的报道也不奇怪。” 我咬了一口饭团，懒懒地说道。 “首专的销量……已经突破两万了。木角先生的预估是五万左右。” 相卜南看了一眼手机，喃喃道。 我们同时沉默了，对视了一眼，然后忍不住嘶声了起来。 摇滚乐队首专的销量浮动很大，在主流唱片公司的支持下一般能达到三到五万，少的也有几千一万的。在如今的时代，数字专辑的销量、网络视频再生数、和音乐软件的播放量也很能证明一张专辑的成绩。 我们现在的实体专辑销量，和积攒了很多粉丝、销量普遍能达到十万的【trapnest】是没有办法比较的。 但是如果要比在网络上引起的讨论和曲子的总体播放量……竟然是碾压性的更多。 【一夜成名】，似乎是用来能总结现在情况的最好的词。 在学校里的话，也只是投来的视线变得更多的区别而已，说实话跟以前的差别并不大。 然而在live house里…… “下面带来表演的是——【tezasuto】！！” 格外拥挤的观众，在明亮得晃眼的舞台灯光下，我们听见了简直如同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啊，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不再是用来在观众不多的时候暖场、只被分配到两三首歌的时间、连主唱的麦克风都会被忘记的新人乐队。 今天来到这里的观众，是真真正正，冲着我们的表演来的啊。 —— 接下来几周，我们都沉浸在超高强度但是无比幸福的live之中，注意到的时候新的高二学年已经开始了，表演的频率这才减少了些。 研磨前辈升上了高三，而黑尾前辈也如愿进入了东工大，在学校旁边租了公寓，已经搬走了。 ……这段时间太忙，对周围的情况完全没有在意啊。 排练室附近，我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镜子里倒映出了一张苍白阴郁、下巴愈发瘦削的脸，以及骨节明显的手指、和隐约能看出线条的小臂。 一瞬间我什至有些恍惚，总感觉在自己没有察觉到的时候好像突然就长大了一些。 我随手用黑色外套的袖口擦干了脸上残存的水滴，戴上了口罩……稍微有点自我意识过剩，但最近确实很常在路上被认出来。 【前辈，你现在在学校里吗】 黑尾前辈：【在啊，怎么了】 说来有些惭愧，明明心里想着要在最后的时间多报答一直都很照顾我的黑尾前辈，我却到现在连前辈新的学校和住处都没有去过。 这样下去不行。于是我今天在排练后来到了黑尾前辈的大学。 据前辈说他正在食堂吃晚餐。我一进入食堂，看到了像是黑尾前辈的背影，就快速地走了过去。 “黑尾，今晚的联谊还差一个人，你就来嘛～” “拜托了！就算没什么兴趣，大一多认识些人也没有坏处啊。” “前辈？” 我看到突然围在了黑尾前辈身边的几个男生，迟疑地喊道，脚步顿了一下。 “喔，黑尾你有女朋友的吗？抱歉了。” 其中一个人转过头看向我，愣了愣。 “怎么感觉有些眼熟……” 第151章 一百五十一 “不是女朋友，是高中的后辈。” 黑尾铁朗站了起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突然过来……黑眼圈都变得像熊猫一样了，真的有好好休息吗，静。” 食堂的布局显得宽敞而整洁，一整排的长桌旁是青绿色或米黄色的椅子，每个窗口都对应着不同的菜式。 正好是晚饭时间，大学生们大多三五成群着占据了座位，但独自吃饭的人比高中要多，交谈的音量也比高中教室来得安静些。而且没有制服，有种【 the·大学】的感觉，让我莫名感到有点拘谨。 第312章 黑尾铁朗穿了一件红黑的格子衬衫，还戴了一副黑色半框的眼镜，上眼睑依旧微垂着，有种懒洋洋的随性氛围。他本来就身材高大，现在在一群大学生中也毫无违和感。 “最近稍微有点睡眠不足，小事。” 我发愣地看向黑尾前辈脸上的眼镜，声音有些动摇地说道。 “前辈，你什么时候开始戴眼镜了，我都不知道……” 啊，连这种事情都没能注意到的我也太糟糕了吧，明明前辈在最忙的备考阶段都还会记得发消息关照我。 “只是防屏幕蓝光的，没有度数。我也是前两周才开始用。” 黑尾前辈摘下了眼镜，顺手捏了捏鼻梁，笑着说道。 “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 “午饭？” “……还没有。” “啊，早饭？” “前辈，你不要问了……” 我低下了头，试图降低整个人的存在感，小声说道。 因为来黑尾前辈的大学了，晚饭还没来得及吃。早上和中午都是喝了一罐能量饮料，但是喝了之后就会不想吃饭……不过比起跟前辈说这个，还不如说完全没吃饭。 “你想吃什么？这里的咖喱还不错。” 黑尾前辈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喔！咖喱！” 我眼睛一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肚子确实饿了。 于是我加入了黑尾前辈和他的同学的晚饭。 虽然来之前我并没有预料到这个展开，不过食堂的咖喱饭真的挺好吃的。里面的胡萝卜煮得很软，带着明显的新鲜甜味，完全是我喜欢的口味。 “啧啧，黑尾你这个家伙……” 似乎是高年级的大学生拍了拍黑尾前辈的肩膀，感叹道。他留着一头半长的黄发，用波浪形发箍固定住，像是开朗又落拓的性格。 “真可靠啊！我要是女孩子绝对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 “介绍一下，这位是排球社的川口前辈。这几人都是排球社的。” 黑尾前辈一边被爽朗地大力拍着肩膀，一边无奈地说道。 啊，在大学也加入排球社了，完全不意外。我吃了一勺咖喱饭，礼貌地欠了欠身。 “那黑尾你不去联谊对吧，我找找还有谁能来……” 对面留着黑色寸头，手臂肌肉很明显的大学生聚精会神地盯着手机，双手大拇指快速地打着字。 “今天是跟女子排球社那边的联谊对吧？希望有新学妹的加入啊。” 留着半长黄发的川口前辈露出了悲伤的神色，说道。 “可恶，打排球好像不受女生欢迎啊！也就女排那边愿意跟我们联谊了，起码训练离得近！” “不然干脆加入音乐社团吧，据说那边的主唱已经多得不需要了，但是很缺贝斯手，如果我从现在开始学的话……” 棕色头发的娃娃脸大学生用勺子戳着眼前的炒饭，犹豫地说道。 “井上！你要为了受欢迎而跑去音乐社那边吗！我们对排球的爱怎么办！” “但是再这样下去绝对找不到女朋友的啊！” 在大学里面，果然还是有很多人想要谈恋爱的吧。联谊之类的活动也是，在高中感觉是真的现充才会去做的事情，但是在大学似乎还挺普遍的，普通学生也会去。 我侧过脸，小声跟身边的黑尾前辈说道。 ——“抱歉，突然跑过来了。前辈不去联谊吗？” 察觉到黑尾前辈的眼神，我连忙补充道。 “我改天再来，完全不需要考虑我，话说昨天发售的游戏我回家正好可以打……”顺便早点开始配信。我最近的配信几乎全都是凌晨开始的。 而且大学生活刚开始，这个时候感觉参加联谊挺合适的，还是社团前辈的邀请。 我喝了一口乌龙茶，心想。 就像那位排球社的川口前辈说的一样，【我要是女孩子绝对会喜欢你这种类型的】。黑尾前辈的话，感觉会在大学遇见温柔善良的女朋友然后工作了直接结婚，就是那种十分可靠的类型。 “……我不会去联谊的。” 黑尾前辈略微低下头看着我，低声说道，那双深色的眼睛显得专注而认真。 短暂的沉默后，他笑了笑，说道。 “嘛，只是没什么兴趣。就算你今天没有来我也不会去的，不用在意。” “吃完了我带你逛逛校园吧。不过天快黑了可能看不清楚，要看看图书馆里面吗？” “图书馆里面会有人学习的吧，我去会不会太打扰了……啊，我想看前辈住的地方。” 我思索了一下，如是说道。 “好，那你下次来的时候我再带你逛校园吧。说实话，我现在对这个校园也不太熟。” 黑尾前辈耸了耸肩，说道。我没忍住笑了一下。 “黑尾你是住在寮（宿舍）里吗？待得晚的话记得跟宿管说哦。” 半长黄发的川口前辈看了过来，随口说道。 “没关系。是在校外租的公寓。” 我吃完了咖喱饭，抬起头，发现刚刚还在热烈地讨论联谊的事情的几人全都向黑尾前辈和我看了过来。 嗯？发生什么了吗。 “可恶，可恶……” “真罪恶啊，人家还是高中生……啊，黑尾你才大一啊。” “那个，其实从刚刚开始有件事情我有点在意。” 第313章 棕发娃娃脸的井上前辈看向我，迟疑地说道。 “有一个最近超级火的叫【tezasuto】的乐队，里面的吉他手和你长得有点像，而且也叫影山，挺巧的……” “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是我……” 其实我刚刚也注意到了。这个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一亮起来，我就看到屏保是班长的mv截图了。那支mv我们是在一个光影交错的空房间拍的，调色出来的泛蓝效果很棒。 如果说在live house积攒起来的本身喜欢摇滚的观众除了最显眼的主唱也会下意识去关注其他成员，平时主要听流行乐的观众就基本只会注意主唱了。 我能在路上被一些新观众认出来，主要靠的是曲子mv里的镜头和那几位观众的好记性。 “是本人？！” 棕发的井上前辈声音抬高了些，又立刻低下头，相当小声地说道。 “我超级喜欢你们的曲子！尤其是【黄鹦鹉】那一首，啊，请问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抱歉，我有点激动……” “是那首噔噔噔～噔噔的歌的原唱吗？最近经常能刷到！我关注的职业选手在配信里也……呜哇，你和黑尾是一个高中的吗？” “跟mv里一样！啊，真人脸好小，怎么有种次元壁破掉了的感觉哈哈哈哈……”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我下意识进入了演出结束面对观众的状态，不管是签名还是互动都已经很熟悉了，虽然互动这方面我一般都挺沉默的，采访也不怎么说话。幸好我长了一张看上去就不爱说话的脸，大家对此似乎接受良好。 对我的印象也大都是【沉默的作曲者】，【舞台上和舞台下温度差很极端】之类的，还有些从以前的综艺里面报道绯闻的就另说了。 从大学的食堂离开，走在前往黑尾前辈的公寓的路上，我小小地松了一口气。 “被认出来的频率好像比我预料中要高，果然东京的年轻人对摇滚会比较关注吗……” “对你们的人气完全没有自觉啊，静。” 黑尾前辈走在我的身边，略微侧过脸，嘴角上扬着说道。 “现在关注度最高的新人乐队……不，即使是在所有类型的音乐人里面，也是今年最受瞩目的新人。起码我根本想不到另一个同等人气的。” “认识我的绝对没那么多。啊，如果是班长的话，应该很多人都能一下认出来吧。” “算上【另一边】的话，认识你的人是一种可怕程度的多啊。” 黑尾前辈笑了笑，轻声说道。 “真的很厉害啊，静。” “啊，连前辈都夸我，自我肯定感突然上升了～” 我随口说道。 “那样的话就太好了。” 黑尾前辈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公寓的门。 “虽然现在完全看不出来。不都说有名气的人会变得高傲吗，我倒是希望你能高傲一点啊。” “那算是性格变差了吧，我这种别扭的性格要是变得比现在还差不是彻底完蛋了吗……” 我无奈地吐槽道，看见黑尾前辈公寓的内部，愣了一下，惊叹道。 “喔！” 换好鞋的三秒后，我就陷入了客厅巨大的豆袋沙发之中。 整个公寓并不大，一居室的市内公寓，布局跟我那里也很相似。基础的装潢非常简单，木色的地板，白色的墙，仅此而已。 然而此刻室内摆放着长势很好的绿叶植物，新添的书柜和茶几上摆放着漫画和书籍。明明添置的东西并不多，却莫名有种令人安心的生活气息，我觉得大概是植物的缘故。 “嘶，我要不要也买一盆呢。” 我躺在豆袋沙发上，放松地喃喃道。 “感觉会养死……仙人掌？但仙人掌看上去的效果好像不太一样……前辈真的只在这里待了一个月吗，感觉已经比我的公寓舒服了。 ” “你想来的话，给我发条消息就好。” 黑尾前辈递给了我一杯水，轻声说道。 “啊，不用在意，我就是一说……前辈也会有很多事情要做吧。” 我接过玻璃杯，低头喝了一口，笑着说道。 “说起来大一就能跟高年级学生在一起，应该是很受认可吧，这里的偏差值那么高，学习感觉也会很忙……还有人际交往方面。就算不去联谊，前辈也会超受欢迎的。” 今天来了大学这边真的太好了。 比起【终于放心了】的心态，更多的应该是【果然前辈还是这么可靠】的确信。不如说如果有一个【我觉得谁容易让人担心】的排名，黑尾前辈大概是靠近底部的位置吧。 黑尾前辈没有说话。 安静的公寓内，他只是低头看向我，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气氛似乎有些凝滞。我抬起头看着他，却触及了那双深色的眼睛。 良久，黑尾前辈开口了。 “不要……说这么让我感到寂寞的话啊，静。” 第152章 一百五十二 窗外的天空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一居室的公寓内此刻一片安静，只有厨房那边冰箱运作的细小声音，反而让整个空间显得更加寂静了。 黑尾前辈就站在我的面前。在说出了那句话之后，他似乎有些懊恼的样子，伸手揉了揉头发，手臂上青筋明显，大概是无意识地用了力。 第314章 “抱歉。刚刚的话忘了吧，我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 责备吗……黑尾前辈刚刚说话的语气，我其实并不陌生。 大多是在我没有及时照顾自己的身体状况的时候。明明是眼神认真的、略微严厉的训话，但是语气却带着无奈和【啊真拿你没办法】的意味。 就是因为听得出黑尾前辈很明显没有真的生气，所以比起责备，只会觉得被关心了啊。 “我才应该说抱歉。” 我抿了抿唇，低声说道。 【不要说这么让我感到寂寞的话】。这种话，我完全没有料到会从黑尾前辈的口中说出来。 会轻易感到寂寞的，明明是我啊。 我应该比谁都更了解这种心情的。然而我还是擅自把一直都是可靠的、游刃有余的、待人热心的前辈看作是【不需要被担心】的人了。 “啊，那个……” 我手上拿着装了水的玻璃杯，本来整个人都陷在过分柔软的豆袋沙发中。 沙发里面的颗粒填充物妥帖地贴合着我的身体，我说话的时候下意识想坐正，却因为沙发形状的变动而晃动了两下。 “小心！” 黑尾前辈迅速俯身，眼疾手快地环握住我拿着玻璃杯的手。 我注视着前辈近在咫尺的脸，没等他站起身来，刚刚盘旋在脑内的话就说出了口。 “我一直，觉得前辈【不需要我】。” “嗯？” 黑尾前辈愣了愣，交叠在我手上的大手无意识地收缩了一下……掌心的温度比我的手背高好多。 “我明明一直都在被前辈关照着，但我完全想不出我能为前辈做什么。” 对待情绪和压力的方面，黑尾前辈稳定到我自愧不如的地步。日常的方面，只是我单方面地受到照顾。连作为游戏同好排位上分这点在黑尾前辈这里都没有用，他对这方面又没什么兴趣。 我低下头，小声地说道。 “我、我真的很没用啊。” “到现在也还是觉得自己没用吗……” 黑尾前辈看着我，低声说道。 “明明你的优点已经被很多人清晰地看到了，包括我在内。” “不，我不是指活动的方面。” 我顿了一下，终于说出了口。 “我算得上优点的、拿的出手的部分，只要打开手机或者电脑上网就可以看见了。但是私下的部分，不管是突然失落沮丧还是把身体状况弄得一团糟，都只是在给前辈添麻烦吧……” “这样也太【不公平】了，即使从我作为受益者的角度来看。” 我抬起头，直视着黑尾前辈的眼睛，浅浅地笑了起来。 ——“所以我会努力变得超级独立的。前辈都已经上大学了，就不用像以* 前那样专门发消息关照我了。” “啊，不过如果感到寂寞了或者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会立刻就出现！毕竟是到了这种全新的环境，换成是我的话早就自我封闭或者慌得不行了……” 很好，今天我的语言组织能力发挥一流，完全表达出了我想说的话！接受了好意就一定要回报，一直以来都是我很看重的一点。 我心情轻松地抬头看向黑尾前辈，等待他的回复。 嘛，虽然我也多少能够猜到了。大概会是【我知道了。哈哈，感觉你也成长了啊，静。我很期待】之类的话，然后一如既往地笑着看向我吧。 “你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然而黑尾前辈并没有笑。 何止没有笑。他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将我手上的玻璃杯拿走、妥帖地放到茶几上，然后低头看向我，深色的眼睛冰凉得可怕。 我愣了一下。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黑尾前辈的身上察觉到危险感……错觉吗。 “因为觉得好像我不需要你，所以想要变得不需要我？这就是你认为的【公平】吗，静。” 黑尾前辈垂着上眼睑，淡淡地说道。 “这种距离感，才是我最不需要的东西。” “我从来没有勉强过自己。不管是关注你的心情，想让你多锻炼一些，或者只是想知道你有没有好好吃饭睡觉这种程度的事情……都是我自己想去做才做的。” 黑尾前辈很轻地叹了一口气，俯下身，注视着我的脸，低声说道。 “再多依赖我一点也没关系的。为什么你总是想要【还清】我做的事情呢？” “不如说……请再多依赖我一点。” 黑尾前辈那双深色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轻声说道。 ”有时候，会觉得你很遥远啊。” 啊，好开心。 不知道为什么，听见黑尾前辈说这种话，我好像真的能确切地感受到这份在意，并为此感到开心。 因为一直以来…… 我也会，觉得黑尾前辈很遥远啊。 “唔。” 黑尾前辈被我突如其来地紧紧拥抱住，愣了愣，随即手臂动作很轻地回抱住了我。 果然……肢体接触是最让我安心的。 偏高的温度、洗涤剂的气味、坚实与柔软并存的触感，所有的一切，都在宣誓着眼前的人真实地存在着。 即使是无法确切地传达的东西，也能多少感受到一点吧……起码我是这样相信着的。 良久。 “那个，总之，我还会过来给你添麻烦的。” 第315章 我松开了手，小声地说道。 “我很期待。” 黑尾前辈笑了笑。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走到玄关处的抽屉找到了什么东西，向我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 我下意识地双手接住了。 张开手心，赫然是一枚钥匙。 “公寓的备用钥匙。” 黑尾前辈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说道。 “这里离你排练和摄影的地方都挺近的吧，虽然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反正拿着也没什么坏处。” “啊，谢谢。” 我将钥匙收进了口袋，突然想起了当时给黑尾前辈我的备用钥匙的时候，笑着调侃道。 “真是没有防备心呢，前辈～” 没想到黑尾前辈向我走了过来，低头看向我，带着莫名的压迫感。 我还没有来得及退后，他就微笑着伸手弹了我的额头一下……竟然还用力了！有点疼！ “诶？！” 我抬手捂着额头，难以置信道。 “哎，这次没忍住。” “……这次？” —— 高二学年刚开始，我的所有事情都相当顺利。不管是配信还是乐队演出，学校的课程还是课外的学习。 顺利到让我觉得不顺利的事情随时都会发生的程度。 “啊，发生了。”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新的群聊消息，喃喃道。 凉：【今天介绍两个人给你们认识】 虽然我本来还有跟吉他英雄初次见面的安排。由于专辑的发表和演出的突然增加，我们的见面时间被拖到今天了。 但是凉口中的【两个人】，大概是新组建的乐队的新成员吧。 不去见见可不行啊…… 放学后，我和相卜南一起来到了山田凉以前打工的live house里，班长也随之到来了。 后台的房间里摆放着乐器，角落里还有多余的设备与杂乱的电线，头顶的光芒来自两排led的小灯。整个房间只有一个开在墙面最上方的小窗，因而显得有些压抑。 我靠在有些旧的皮质沙发上，双腿随便地伸长，环抱着手臂，相当低气压地盯着门口。 “脸好凶。” 班长坐在我的身边优雅地交叠着双腿，侧过头，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我的脸颊。 “……气势很重要。” 我鼓了鼓脸拒绝被戳，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 “没错，气势！” 相卜南坐在另一边，拿出小镜子开始补亮晶晶的粉色唇蜜，全身都散发出辣妹不好惹的气氛。 很好。我赞同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刻，门被推开了。 “下午好，有点困……” 山田凉背着贝斯进来了，身后就是金色单马尾的伊地知虹夏，以及要介绍的两人。 红发的少女背着吉他，可爱的笑容中有些不好意思。 “又见面了。” “喜多？” 我眯了眯眼，冷淡地说道，似乎吓得喜多郁代身体抖了一下。 “喜多酱回来了，现在是我们的主唱和吉他手！” 伊地知虹夏伸出一只手，笑着介绍道。 “我还以为你逃跑了……那么我们继续上次的事情，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吧。” 我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向喜多郁代，低声说道。 或许是因为我的语气和脸色太差，房间内的气氛逐渐僵硬了起来。但我知道【 tezasuto】的其他人不会打圆场的。 我们没有一个人，是会在这种事情上打圆场的类型。 “那个，真的非常抱歉！” 喜多郁代突然深深地鞠了一躬，大声说道。 “在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其实还不会弹吉他，现在已经开始学习了！我的水平还完全不是可以展示的程度，但是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努力的！” “……哈？” 我的目光落在她贴着创口贴的手指上。一旁的伊地知虹夏开始解释这件事的始末。 据说喜多郁代一开始说了会弹吉他的谎言，却因为害怕被发现而逃走了。 她身旁那个一直沉默瑟缩着的粉色运动服少女叫后藤一里，是喜多郁代的同学，在巧合下作为吉他手加入了这个乐队，又正好邀请了喜多把她给找回来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出于我的糟糕心情和偏见，我冰冷地说道，又转而看向那个叫后藤一里的吉他手。 “完全看不出你们是认真的。啊真是的，为什么……总之先让我看看你的水平吧，后藤。” “啊、这个，我。” 粉发少女似乎完全陷入了慌乱，眼神都空白了，还是被喜多郁代和伊地知虹夏鼓励了两句才拿出来吉他。 在听到她的吉他solo的瞬间，我愣住了。 “就……这个水平而已？” 我难以置信地喃喃道，抬头看向山田凉，一时没有控制住地说道。 “为什么？” 即使是【tezasuto】中演奏水平最差劲的我，也能全方面碾压这种程度的表演。 何况一般情况下，上了舞台，乐手的水平要比私下练习再降一个档次。这种水平是会让我质疑在台上还能不能听的程度。 “……” 山田凉看向我，那一瞬间，我隐约感觉到她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似乎想要对我说什么，但她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不语。 第316章 “静。” 相卜南扯了扯我的衣角，轻声喊道。而班长只是抿了抿唇，也没有说话。 啊，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行为真的很像个阴暗的反派。 “我需要一个人冷静一下。” 我低声说道，抓起我的吉他就快步离开了这里。 —— 明明今天是我期待了很久的，跟吉他英雄见面的日子。 心情转换、心情转换、呼…… 坐在跟约定好见面的咖啡馆里，我听着这里悠扬的爵士音乐，烦躁地趴在桌子上，试图通过刷推特平静下来，但是刷了这么久，效果并不大。 吉他英雄：【啊，我到了，现在在门口……】 我深吸了一口气，刻意地放松了一下表情。 然后转过头看向咖啡馆的门口。 ……一时间，我和那个叫后藤一里的粉发少女全身僵硬着，面面相觑。 第153章 一百五十三 不、不可能…… 我僵硬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很明显背着电吉他的粉色长发少女，瞳孔地震。 我们对视的一瞬间，时间都仿佛被拉长了。 咖啡馆里，装潢设计采用了相当现代的黑色金属框架和温暖的木质色调，墙上挂着咖啡豆产地的地图。人并不多，只能听见低低的交谈声和社畜的键盘敲击声，混合着背景的爵士音乐。 明明是舒适的氛围，但只有我们两人身边的bgm是恐怖游戏追击音乐。 我直视着后藤一里那双写满了惊恐的蓝色眼睛，猛地背起我的吉他，站起身就向她走去。 “……” 后藤一里也猛地从身边的货架上抓了一袋咖啡豆，沉默着快速走到了柜台像是要结账的样子，全程没有看我。 啊。 我一时迟疑地停下了脚步。 吉他英雄绝对就是她没错吧，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的背着电吉他的少女，而且年龄也对上了…… 但是刚刚的solo，跟视频里吉他英雄的演奏完全不在一个水准线上。 而且我刚刚才用那么凶的脸色对她，她看到我感到不自在甚至害怕……甚至有点合理。 “这、这位客人，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 扎着高马尾的咖啡店店员露出了一个标准的灿烂微笑，看看面色阴沉的后藤一里，又看看一旁面色阴沉的我，说话的时候结巴了一下。 后藤一里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摇了摇，掏出钱包准备付钱。 粉色的长发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我看不见她的表情。 ……我盯着她，缓缓按下了电话键。 两秒后，后藤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起来。她被吓了一跳，手哆哆嗦嗦地慌乱中想把电话按掉。 而我也没法在说服自己这一切只是巧合了，快速大步地向她走去。 后藤一里见状连咖啡豆也不要了，捏着还在震动的手机转身就想往门外跑，却在中途被我拦住了。 “……为什么，见到我要逃跑呢。” 我伸出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垂下眼，低声说道。 粗略估计一下，后藤一里的身高在1.60米以下，更靠近1.55米。身型是长期宅在家里的人的瘦削类型，即使是穿着长袖长裤的运动服也依旧显得单薄。 我低下头沉默地看着她，她一蓝一黄的两个小方块头饰轻轻颤抖了两下，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等了几秒，后藤一里还是没有说话。 我有些烦躁地抬手揉了揉头发，说道。 “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了……就稍微陪我待一会儿吧。” 我松开了她的肩膀，向柜台的方向走了一步。正当我从外套口袋里拿银行卡的时候，后藤一里身形一晃，似乎要再次逃跑，早有准备的我迅速伸手把她捞了回来。 “你想喝什么？” 我单手环绕着后藤一里的肩膀防止她再次逃跑，向捂着嘴表情有些呆呆的咖啡店员礼貌地微笑了一下，低头问道。 “……冰、冰咖啡。” 后藤一里顿了一下，然后极其小声地说道。 “啊，请问是要中杯，大杯，还是超大杯呢？” 咖啡店员这才反应过来了的样子，连忙问道。 这里的暖气是不是开得太大了，她的脸颊都泛红了。不要紧吗。 “……” 后藤一里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想要吐槽什么的表情，却又什么都没说。 倒是说话啊，点个单好慢。 “在问你呢。你要什么尺寸？” 我本来就情绪不稳定，现在更是失去了耐心，只是强撑着露出了一点礼貌的笑容，环绕着后藤一里肩膀的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小、中杯，中杯。” 后藤一里细微地颤抖着，小声说道。 “超大杯冰拿铁，加一泵焦糖糖浆和两泵榛果糖浆，鲜奶油加满，淋巧克力酱。” 我面无表情地低声说道。 “还有这袋咖啡豆。信用卡，谢谢。” “这，这个不需……” 后藤一里看着她随手拿起的咖啡豆，有些惊慌地小小摆了摆手。 啊，好麻烦。 就算后面没人排队，我也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情上浪费这么长时间啊。 “我没有耐心了。” 我向咖啡店员递出了信用卡，低头看向被我禁锢着的后藤一里，用最后的好脾气说道。 第317章 “找个位置坐下。” “让我们好好地聊聊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垂下眼，轻声说道。 “所以不要逃跑了，好吗。” 后藤一里抓着吉他琴盒的肩带的手收紧了一下，然后沉默地点了点头。 啊，我现在的脸色一定阴郁到一种可怕的程度了吧，不然为什么店员是这种奇怪的表情。 终于，我和后藤一里面对面地坐在了咖啡店的小桌两侧。 —— “所以说，你就是吉他英雄。” 我喝了一口焦糖榛果拿铁，糖分让我稍微冷静下来了一些，面无表情地说道。 “刚刚的solo是什么回事？隐瞒水平吗。” “……” 后藤一里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喝了一口冰咖啡，视线无神地落在我手上的饮料上。 “说话。” 我试图让脸色变得友善一点，强迫自己嘴角上扬，微笑道。食指指节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想要吸引这个走神的家伙的注意力。 “你在想什么？” “啊，这个超级甜的口味……” 后藤一里下意识地开口说道，随即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果然是【shadow_assault（影子突击者）】啊。” 粉色长发的少女穿着长袖长裤的粉色运动服，还套着校服的百褶裙。她五官秀丽，双手捧着冰咖啡，看向我的蓝色眼睛圆圆的，却有些瑟缩的样子。 我是在几年前刚刚加入乐队想要提升吉他技术的时候，认识作为油管主的【吉他英雄】的。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吉他英雄的长相，但是在知道【后藤一里就是吉他英雄】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质疑，而是【啊，感觉很像】。 吉他英雄一直都有帮助我，我一开始以为对方是个高冷的技术大神，后来开始互相联系的时候才发现她好像真的只是社恐。 【怀着感激的心情、又让我感到憧憬的遥远网络朋友】，大概就是这样的印象。 为什么偏偏…… “可以不要在三次元用那个名字叫我吗。” 我叹了一口气，气势突然弱了下去，小声地说道。 “有点羞耻。” “啊，抱歉。” 后藤一里也小声地说道。 “我不太习惯在有别人在的时候演奏，所以刚刚才……没有想到是你。” 我搅了搅咖啡上的鲜奶油，没有说话。 原来是因为太紧张了才没有发挥好的吗，倒是很符合我对吉他英雄的印象。 “我以为【影山静】的水准应该更高……” “哈？想找茬吗。” 我盯着这个实际上是个技术大神的家伙，略有些不甘心地说道。 “不、不是！” 后藤一里突然抬起头，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看向我，提高了声音认真说道。 “因为，因为我很崇拜你！” “舞台上的表演超级有感染力，不管是跟队友的配合还是跟观众的互动都很游刃有余，演奏的完成度也很高，完全看不出来，唔，你练习的时候那么痛苦…… ……” “啊，果然还是在找茬吧。” 我想起我在她那里练习练到头昏脑胀的时候的阴暗黑历史碎碎念，脸色僵硬了一下。 “都说了不是……” 后藤一里抿了抿唇，沉默了一下，随即声音很轻地说道。 “在舞台上能发挥出120%的实力就是很厉害啊，像我这种家伙，光是在别人面前演奏就已经紧张到不行了，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配合，还要大家来配合我……” “如果你是指你正常发挥就能碾压我超常发挥的话。” 我靠在了咖啡店的座椅靠背上，有些挫败地深吸了一口气。 “你才刚刚开始跟乐队一起排练吧？只是一时的不适应而已，很快就能正常配合了。” 凉那个家伙也太走运了吧。我还以为我上个学能捡到超强键盘手已经很厉害了，这个人不仅在学校捡到了鼓手，鼓手还自动扩队技术大神了啊。 不想被抛弃…… 我知道的，即使嘴上说着什么要变得超级出名赚超多钱，凉其实一直都是追求【纯粹个性】的音乐的。 而我的创作总是会不自觉地融合一点【感觉会被大家喜欢】的元素，这点甚至不是刻意的，只是我的思考方式无意识就会包含观众的想法啊。 凉是因此而感到厌倦了吗，觉得我的曲子越来越无聊了吗……不要离开，不想让她离开，可我什至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改变。 我无神地看向手中的饮料，杯子外壁的冷凝水沾湿了我的掌心，顺便带走了我的体温。 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有分歧的吧。 “跟乐队配合又不是自然而然就能做到的……我现在，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做啊。” 我听见了后藤一里迷茫的声音，抬起头，无声地笑了笑，说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因为【配合】的实质是看队里的具体情况。” ……如果这就是最后了，起码我还是能帮上一点忙吧。 我稍微坐直了一些，低声说道。 “比如说【tezasuto】的配置是鼓手兼职主唱，吉他，贝斯，和键盘。” “鼓手主唱意味着体力消耗大，而且位置不能移动，所以在作曲编曲的时候就要考虑鼓点和人声在每一段要求的强度。有些时候为了听感的平衡，其他人必须进行配合，比如说键盘补位、我的核嗓、和凉的和声。” 第318章 “同时在表演的时候为了观感，我和凉最好有一些位置上的移动。凉的贝斯正好跟鼓的节奏互动，吉他的存在感更强，所以你会看到我跟观众互动得更多，但也会跟其他三人互动……必要的时候我会做全场的移动。” “除此之外，就是在场上随时注意队友的情况和动向。” 我看向眼前的后藤一里，如是说道。 “有突发情况的话，需要迅速调整或者救场。在排练的时候注意观察其他人，其实就能发现很多细小的习惯，也可以及时发现不对劲的前兆。” “如果要总结的话……【乐队】，就是队里所有人在一起的成果啊。” 我半垂下眼，轻声说道。 “那么，凉就拜托你了。” “怎么说的好像凉前辈要退出【 tezasuto 】一样……” 后藤一里小声地吐槽了一句，察觉到我的眼神，有些疑惑地说道。 “啊，难道凉前辈没有跟你聊过她的想法吗？” “嗯？什么想法？” 我愣了愣，同样疑惑地发出了一声。 “……影子（shadow），刚刚对我说的话，跟凉前辈说过吗。” “……没有？” “明明在舞台上有那么多交流的。” 后藤一里看向我，眨了眨那双澄澈的蓝色的眼睛，小声说道。 “台下却完全没有传达到啊。” 第154章 一百五十四 没有传达到吗…… “凉对你们说了什么？” 我支撑着脸侧的两根手指无意识地用力了一些，眼神一凝，低声问道。 “啊，这种事情，还是本人直接说会比较好吧。” 后藤一里神色有些犹豫紧张，小声说道。 “反正你们经常见面，不见面也会视频通话……” 我愣了一下。 ——简直如同一直被雾气遮掩的真相突兀而清晰地浮现了出来一样，我被这一瞬间的思绪狠狠地击中，嘴唇颤动了一下，却连一丁点的声音都无法发出。 说起来…… 我们四人上一次不涉及工作、普通地开心聊天，是什么时候来着？ 我好像，不记得了。 或许是我的记忆力真的太糟糕了，我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但跳出来的画面甚至是去年夏天，乐队出道之前的场景。 每周本来就只有两三次可以聚在一起排练，需要练习或配合的东西太多了，有时还会有公司那边安排的拍摄、采访、或者上节目宣传。即使是排练后一起去家庭餐厅吃饭休息，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地变成了对工作和排练的复盘。 我跟凉的交流尤其可以被称为工作重灾区，因为我们在排练之余还会讨论很多关于曲子创作的事情。 但我竟然一直以来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 ……因为这些对我和凉来说，并不是简单可以用【工作】概括的东西啊。 创作中灵光一闪的时候，那双兴奋灼热到几乎要燃烧起来的金色眼睛。 炫技的时候强装淡定、实则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怎么样？快夸我】的满足和得意。 明明长了一张聪明冷静的脸，享受独处这点听上去自由又洒脱，但其实超级不靠谱，是比起食物会优先买乐器的绝对理想主义者。 啊，就算凉哪天透支了生活费一脸正经地说要靠吃地上的草求生，我也完全不会惊讶，只会一边面无表情地吐槽一边顺手投喂。 本质上就是个音乐笨蛋啊，那家伙。 在刚刚的思绪之前，我其实一直觉得……我十分了解凉。 【透过音符和旋律，我脑海中她的灵魂孤独且浪漫，如同漆黑宇宙中的星星一样闪闪发亮。 】 “不都说音乐也是一种语言吗。” 我低声说道，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不需要说话，只需要一起演奏就能传达……这种情况也是存在的吧。” “啊，是这样吗。” 后藤一里抬眼看向我，那双蓝色的眼睛如同天空一般澄澈。 于是我听见了这个完全不擅长跟人说话的超级社恐，小声却异常认真地说道。 ——“虽然我也不是很懂，但是偶尔，也会有不说出来就传达不到的情况吧。” “哈，我也是个笨蛋啊。” 明明凉从来没有说过要退出，我的思考方式却总是情不自禁地滑向最让我自己痛苦的方向。 在自己的脑海中创建出所有糟糕的可能性，再傲慢地认为【我完全了解对方】，并在脑海中悲观地捏造出对方的想法和下一步的举动。 自己擅自就会过度思考、又擅自地失落不安起来。 没有办法…… 因为我真的很在意啊，在意到轻易就会觉得痛苦的程度。 就像是心中完美无缺的剔透水晶，在光芒下折射出美好到不真实的光芒。 【我这种缺点一堆的家伙拥有这么美好的东西真的可以吗】，【这么完美的东西绝对很脆弱】，这种想法不管被压抑多久，也总是在心底存在着。 稍微看到了一点像是裂痕的东西，在确认是否只是可以被擦去的灰尘之前，就已经陷入巨大的【锐利的残片和碎屑散落一地，连想要拾起来都会被划伤到鲜血淋漓】的想象之中了。 啊，因为如果有积极的期待、而这种期待又没有实现的话，不就太可怜了吗。 第319章 所以才一开始就建立最悲观的预想，以为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能坦然接受……然而光是这种悲观的预想本身，就已经让我感到痛苦了。 我低下头，用双手紧紧捂住了脸，感到胸腔的空气在一点点耗尽，大脑逐渐传来了窒息到一片空白的快感。 最擅长让我感到痛苦的人…… 好像永远都是我自己。 “影、影子，你在干什么？你还好吗？” “我没事。” 终于到了不松手感觉真的会死掉的程度，我放下双手，深吸了一口气，无声地笑了笑。 啊，活过来了。 【明天的采访之后，在休息室多留一下吧】 我拿出手机，在群聊的界面上快速地打字道。 【我有话想说】 —— 在我们的第一张正式专辑爆火并受到无数赞誉之后，我们先是参与了一些关于专辑本身的采访，最近关注乐队成员本身的采访也增加了。 这次是一个主流音乐软件的采访，不会上电视台，整体的气氛也是偏轻松的类型。 休息室里，我们四人并排坐在深蓝色的沙发上。从左到右依旧是南、凉、班长和我的顺序，似乎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已经习惯这个位置了。 虽然在摄像机的镜头里就是很普通的房间，但从我们的视角看过去，扛摄像机的、打光的、收音的、准备采访问题的工作人员们满满地围了一圈，严阵以待。 这个场面感觉还挺厉害的。 “今天我们邀请到了近期话题中的摇滚乐队，【tezasuto】……” 负责采访的工作人员已经开始问问题了。我照例地将眼神避开了摄像头，只是安静地看向其他成员。 总之我阴郁又沉默的形象已经被广泛地认知了，在采访这种场合完全可以摸鱼。 “下一个问题！你们对彼此的【初印象】是什么样的？” “对凉的初印象是隔壁练习室里很厉害的人。对南的初印象是突然的幸运，像是彩票的头奖。” 班长推了推眼镜，标准地微笑着回答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哥特风格的贴身连衣裙，精致的黑色蕾丝从高领一直延伸到手背上。挺好看的，很适合她。 “对静的初印象，是容易被欺负吧。” “意外的回答……” 采访的工作人员看了看我，感叹了一句。 “初印象吗，我最开始的时候是从作为观众的视角看她们三人的。” 相卜南有些害羞地挠了挠脸，笑着回答道。 “就是觉得很酷、在舞台上很闪耀。” “啊，我对瞳的初印象是优等生，南的初印象是辣妹，静的初印象是大阴角。” 山田凉很轻地笑了笑，嘴角略微上扬了些。她穿着黑色的衬衫和长裤，素白的手指上戴着两三个暗银色的戒指。 “真神奇啊，我们的组合。” “瞳的初印象，眼镜很适合她。凉的初印象，冷淡，但是借了我吉他，是好人。南的初印象，笑容在发光，好亮。” 我简短地答道。 这么一想，真的已经过去挺久了。 最初是凉在练习室碰到了独自打鼓的班长，相当随意地就组了队。因为演出缺人，为了救场才邀请我加入，班长是那个时候才尝试当主唱的。 我刚加入时除了会弹几首动漫曲子之外什么都不会。后来南加入的时候只会弹钢琴，完全没摸过键盘。 我们乐队的形成过程，现在想想确实很随便而且神奇啊。完全不是可以觉得喜多和后藤她们离谱的立场，毕竟我们也挺离谱的。 “诶，成员之间确实差别很大呢，有因此产生摩擦或者矛盾的时候吗？如果有的话，是怎么处理的？” 这个问题一出，我们四人瞬间安静了一下。 我们都不是会生气或者争吵的类型，说实话之前好像真的没有什么矛盾，结果现在一来就来了个大的。 片刻之后，班长露出了一个公式化的笑容，似乎是准备糊弄地说些什么。 然而难得的，我在采访中主动开口了。 “现在正在处理第一次矛盾。” 我放松地靠在沙发上，双腿交叠着伸长，冷淡地说道。 “不管采取什么方法，总之会处理掉的。” 在这一刻，室内的其他人好像都消失了一般。我垂下眼，只感受到了身边三人的温度与眼神。 —— 采访结束，一进入到休息室里，相卜南就一边灿烂地笑着，一边反手关门*上了锁。 “太好了！那就像静说的那样，不解决问题的话就无法从这里出去哦。” 她将一旁桌子旁的椅子拖到了门口，笑眯眯地坐下了。 “啊，据说人在饿死之前会先渴死呢。” “哈哈，真糟糕呢……正好，我也差不多到忍耐的极限了。” 班长也不紧不慢地坐到了沙发上，手指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轻声说道。 “抱歉，我没有忍住，乱想了很多事情。” 我向山田凉缓缓走去，而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最后我停在了凉一步之外的距离，注视着她，恳求地低声说道。 “帮帮我，凉……我好痛苦。” “我竟然，是能让你说出这种话的吗。” 山田凉无声地看着我，随即很细微地苦笑了一下。 第320章 她一手揣在长裤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略微扯了扯黑色衬衫扣到第一颗扣子的领口，似乎想要在这沉重得如同泥沼一般的空间中汲取一点氧气。 “……明明我们四人，在【无法普通地向彼此求助】这一点，是该死的相像啊。” 第155章 一百五十五 山田凉话音刚落，休息室内陷入了片刻的安静。 “凉，这是……什么意思。” 班长率先开口问道。她微皱着眉，眼镜后深黑的双眼晦暗不清。 “虽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办法再掩饰了吧。” 山田凉轻笑了一下，侧过脸避开了班长的视线，清冷的声音平静地说道。 ——“压力太大，又无法对你们说出口，一不小心就逃避了。” “抱歉，明明你们都能自己处理得很好。” 山田凉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双手揣进长裤的口袋里，低声说道。 “都是我的问题。你们对我生气或者失望也是应该的。” ……啊。 我盯着她蓝色短发上两根平行的黑色发带，突然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凉，你想要跟其他人一起组乐队，难道不是因为音乐理念上的问题吗？” 相卜南抬起头，有些迟疑地说道。 “不是经常看到吗，【乐队因为创作上的不合而解散】这种新闻，尤其是有复数创作核心的乐队……而且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你和静对待曲子的风格，确实不太一样。” “静的风格跟我不一样这一点是事实，但是我并没有感到困扰。” 山田凉愣了愣，随即毫不犹豫地说道。 她那双金色的眼睛认真而确信，在休息室的灯光下漂亮极了。 一时间，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紧紧地抓握了一下，浑身的血液都像解冻的河流一般流动了起来。 “啊，你们以为原因是这个吗……一开始确实有想过静是不是为了让曲子能被更多人喜欢，而去刻意地迎合那些人。” 山田凉转头看向我，如是说道。 “但是越了解就能越深切地意识到，静完全没有在勉强自己。在自我表达的同时也会在意对方的反应，这就是静的【个性】。” “成员的风格不一样才是有趣的部分吧，我才不可能因为这个感到厌倦。” 山田凉平日里冷淡的声音因为被误解了而有些不满，鼓了鼓脸，认真地说道。 ——“而且静的曲子本来就很好听啊。好听的曲子会受到大家的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这还真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想法。 我低下头捂住脸，无法控制地低声笑了起来。 啊，今天能把大家聚集在这里好好谈话真的太好了。 有些事情，真的不说出来就无法互相理解啊。 “不如说在创作方面，有问题的反而是我。” 山田凉很轻地叹了一口气，淡淡地说道。 “……从几个月之前开始，突然就什么东西都写不出来了。” 听到这句话，我们三人同时看向凉，愣了愣。 “这次专辑的创作，我出的力还不到静的一半吧。但我其实一首歌都没能写出来，全都是从以前的草稿里翻出来完善的。” 山田凉垂下眼，轻声说道。 “啧，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头好像又开始痛起来了。” 休息室的灯光下，她穿着黑色衬衫的身影修长而单薄，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什么表情。 然而只是想到这个自由散漫的家伙逼着自己即使头痛也要写曲子的样子，我的内心就有些沉下去了。 明明只要告诉我们的话，不管是延期还是我多写几首曲子，都是相当可行的解决方案……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不告诉我们呢。” 相卜南从抵在门边的椅子上站起了身，开口问道。 “因为说不出口。” 山田凉只是将目光落在地上，平静地说道。 “我不是刚才说了吗？【无法向彼此求救】，我们四个都是这样吧。” “就算是快要溺水的情况也不会喊出【我需要救生圈】，只有自己游到岸边和溺亡两个选项。” 山田凉闭了闭眼，随即抬起头，视线逐一扫过我们。 “静当时收到的恶评数量说实话完全吓到我了，我以前完全不知道vtuber竟然可以被炎上到这种程度。但即使是这样，静也只是说要暂停排练，回家打几天游戏。” “啊……” 我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 毕竟凉只是在叙述发生了的事情而已。 “瞳明明遇见了跟踪的私生，甚至到了多次报警的程度，结果我是怎么知道的？” 山田凉看向班长，轻声说道。 “在事情已经发生的一个月之后，你在看到娱乐新闻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说起来私生确实有点可怕】。如果不是我追问了，我根本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不是刻意要隐瞒的，但就算知道了，除了让你们担心之外也……” 班长欲言又止，话说到一半，也只是叹了口气。 “南，你到现在都还觉得自己对乐队的事情没有话语权吗？需要做决定的时候从来都是让我们来，自己一个人一声不吭地追加练习，每次突然视频你都在琴房。” 第321章 最后，山田凉转向相卜南，平静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添麻烦，自己补充短板很正常的吧。” 相卜南小声地说道。 “但跟我们说的话，效率不是更高吗。” 山田凉淡淡地说道。 “你自己摸索需要花几个小时的事情，可能本来只需要问我们一句而已。” “唔……” “我说这些，不是要责怪你们的意思。” 山田凉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低下头，轻声说道。 “因为在我们之中，把自己的压力处理得最差的那个，是我。” “如果需要我像遇见瞳那样，再次主动地去组建一个乐队，我是不会去做的。因为连【我们】都行不通的话，我对乐队这件事本身都会失去动力和信心。” “但就算是不主动……说到底会演变成现在的情况，啊，是我没有能够抵挡住诱惑……” “下次去卡拉ok的时候，罚你唱【第三年的见异思迁】。” 班长推了推眼镜，盯着山田凉，缓缓说道。 说到底，凉是状态糟糕到不得不寻求其他帮助来调节自己吧。即使被逼到了这个程度，也没有主动跟我们说过。 她说的没错……我们四人在这种糟糕的地方，还真是完全没必要的一模一样啊。 继续这样下去，即使不是跟现在一样的情况，也总有一天会出些什么问题的吧。 “啊，从今天开始。” 我眯了眯眼睛，低声说道。 “我会在你们面前保持【全裸】的状态。” “不管是需要求助的重要地方也好，怎么样都无所谓的小事也罢，通过我大脑的每一件事情，都不再是我自己的东西……就像是共享的云盘一样，只要你们想进入，随时都可以。” “嗯，我赞同。” 班长抬眼看向我们，最后视线落在山田凉的身上，浅浅地笑着说道。 “什么【无法说出口】的东西，根本就是不需要的吧。抱歉，我之前的行为让你感到距离了吗，那不是我的本意。” “本来想要为你们隔绝掉不好的东西，只留下好的部分的。现在看来还是得乱糟糟地混合在一起啊……就算有不好的东西混进来，但那样才是完整的。” “听上去好幸福的样子……我们全都从水果被搅成水果奶昔就好了，这样的话一定就不会再有隔阂存在了！” 相卜南双手合十，兴致冲冲地说道。 “啊，你还真是突然就会用些奇怪的比喻啊。” 山田凉闭了闭眼，良久，嘴角无声地上扬了一下。 “访问权全开放吗，听起来确实不错。把我的人生也搅弄得乱七八糟吧，会有痛苦的时候也无所谓了。” “我不会放手的。” —— 四月底到五月初，是为期一周的黄金周假期。 今天是放假前的最后一天。气温逐渐变得温暖起来，已经是不需要穿厚外套来学校的季节了。 “……影山同学，最近是不是有些变化？感觉比以前气势更强了。” “说起来相卜同学好像也有点，果然当红的乐队连氛围都不一样啊。” 走廊上传来了隔壁班学生的窃窃私语。 “静——” 走廊的那头，相卜南向我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小步地跑了过来。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发梢微卷的金色高马尾上，整个人灿烂得像是在发光。 “行李已经收拾好了吗？” “回家再收。还有两个小时才集合，轻轻松松。” 我耸了耸肩，懒洋洋地说道。 “诶，你收拾东西也太快了～” 黄金周的假期，同时也是我们乐队第一次全国巡演的时间。 演唱会一共有五站，票在放出来的时候就即刻售罄了，速度快到连木角先生都吓了一跳。 由于之前都是在周边的live house举办规模不大的演奏，可以说这次的表现会直接决定大多数人对我们的印象会是录音室乐队，还是真正的现场强者。 在巡演的最后，我们好像还安排了两天一夜的温泉之旅。 说实话挺期待的。我很少旅行，跟朋友旅行更是人生第一次。 唯一值得担心的是配信请假的事情，但我几乎没有主动请过假，这次休假本身很正常……就是跟【tezasuto】巡演的时间撞上这一点大概有点可疑。 “什么，没有同时出现过就能被判定是同一个人吗。” 保姆车上，面对队友们的调侃，我靠在柔软的皮质椅背上，安详地吐槽道。 “那我和奥o马还没有同时出现过呢……中之人奥o马可能性微存……” 第156章 *第三人称，乐队巡演纪录片素材拍摄（未剪辑），工作人员视角 一百五十六 现在是【tezasuto】初次全日本巡演，【storming season（风暴季节）】的第一天。 酒店的走廊灯光柔和，落在铺着暗红色的地毯的地面上，走上去几乎没有声音。 “早上好，一之濑桑！” 早晨八点四十五分，抗着摄像机举着麦克风的几个工作人员已经站在了房间门前，敲了敲门，说道。 “昨天跟您说过的晨间拍摄，现在方便开始吗？” 等了一小会儿，房间里依然没有动静。 “那个，一之濑桑。” 第322章 负责摄像的工作人员调整了一下肩上摄像机的位置，小声说道。 “是睡过头了吗……” ——“早。” 房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了，随之而来的低沉颓废的嗓音。 然而出现在门口的却不是这个房间的主人。 面容阴郁的黑发少女一只手搭在门边，眼睛还有些微眯着，用刚睡醒的声音无力地打了个招呼。她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旧t恤，肩膀的线条撑得很漂亮，露出的小臂却苍白修长。 那张五官精致的脸淡淡地抬眼看向几位工作人员，深绿色的眼睛眼尾锐利，自带些上扬的弧度，黑眼圈浓重而阴沉，莫名让人心头一紧。 “抱歉，给我们一点时间。” 黑发的阴郁吉他手礼貌地欠了欠身，低声说道。 “诶，为什么影山桑，会在一之濑桑的房间……” 正当工作人员脑内已经开启了十集电视剧情节的时候，吉他手的身后传来了几人的声音。 “工作人员已经到了吗？糟糕，还没来得及化妆。” 金发的键盘手打了个哈欠，语气略带些撒娇意味地说道。 “我就戴个美瞳，给我一分钟就好～” “戴得好快……啊，现在可以去场地彩排了吧。稍微有点期待。” 蓝色短发的贝斯手声音没什么起伏，比平时更快的语速却暴露了她的兴奋。 “别着急，先在这里把早饭给吃了。” 作为房间主人的鼓手主唱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四人昨晚是睡在一个房间的吗？” 明明订了四间标准间。工作人员愣了愣，下意识地问道。 “也就第一天会这样吧。” 一之濑瞳走到了房间门口，秀美的脸上露出了显然心情不错的微笑。 “大家对巡演都很兴奋……莫名其妙就变成修学旅行一样的氛围了。” “诶，关系真好啊。” “嗯。” 一之濑瞳没有丝毫犹豫，笑眯眯地应了一声。 她身边的影山静低头专注地看向她，闻言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 这次巡演选用的是类似于大型live house的室内场地。场内能容纳一两千人，并没有座位，乐队的观众们基本上都是站着疯狂甩手跳动的类型。 “今天还请多多指教！” 白天的彩排，当天场地负责调音的工作人员看向势头正盛的摇滚乐队，精力满满地说道。 “啊，请多多指教……” 面前阴郁的吉他手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声音好小！而且是越变越小的减弱啊。 调音师心想。 明明外表看上去有点可怕，原来只是不擅长交流的类型啊。 乐队成员，跟着巡演的工作人员、以及当天场地的工作人员都互相做了简短的自我介绍。 然后调音师就看着那个阴郁沉默的吉他手相当熟练地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检查音响、 di 、返送箱子等等设备，接着熟练地调起了效果器。 等等，我的工作…… “贝斯可以给得再大一点吗。谢谢。” 彩排开始，这个从技术支持工作人员形态无缝衔接成乐队吉他手的家伙扶了扶耳返，低声说道。 在准备工作完成后，调音师没忍住感叹了一句。 “影山桑对设备真的很了解呢。有些软件设置方面的东西，我以为乐手很少会注意的。” “啊，习惯……” 影山静似乎愣了一下，深绿色的眼睛眨了眨，小声说道。 竟然已经是习惯了吗。调音师在心中赞叹道。 最近的年轻乐队人还真是了不得啊，队伍里有一个对演出设备很了解的人，其实相当能降低意外情况发生的几率。 在白天的彩排和休息之后，终于，来到了live的时间。 —— 舞台上的灯光骤然黯淡下来。 片刻之后，交织的紫色系灯光照亮了舞台的背景，映出了那四人的轮廓。 开场是一段猛烈的鼓点，随即而来的是核嗓几乎要撕裂的呐喊，如同点燃炸弹的火花，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氛围。 一片昏暗之中，只有舞台上的身影和观众们举起的手的影子格外震动人心。 两个多小时的live ，包括了至今为止出的所有曲子的长曲目单，况且这还是巡演的第一场演出。就算是听过了质量优秀的彩排的工作人员这边，也做好了演出中会出错或者状态欠佳的心理准备。 然而并没有……今晚，【 tezasuto 】全员状态绝佳！ 别说是观众能听得出来的错误了，就算是身为专业人士也很难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这四个人简直就像是镶嵌得严丝合缝的钻石一样， live的效果甚至全方面地超越了彩排，好到令人难以置信的程度。 “怪物啊。” 扛着摄像机的年轻工作人员用机器拍摄着从后台看向舞台的视角，眼睛却无法抵抗地看了看台上的场景，喃喃道。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感觉她们的live比一个月之前更震撼了……这种进化的速度，确实是怪物。” 负责乐器、年龄稍微大些的工作人员笑了笑，感叹道。 舞台上，黑发吉他手和蓝发贝斯手正在以极近的距离面对面地演奏着，极其富有律动感的riff无比丝滑而爽快地冲击着听觉，引来了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第323章 灯光依旧是摇滚系live house时而昏暗时而炫目，让人看不太清楚舞台上场景的类型。 偶然有一束光带照在了吉他手和贝斯手的脸上，汗水顺着她们的额角滑落到下颌，又落在地上，消失无踪。 后台，负责乐器的工作人员目不转睛地看向舞台的方向，轻声说道。 “……说不定，我们会亲眼见证【巨星】的诞生呢。” —— 在安可曲之后，演出终于结束了。 摄像机一路从刚下舞台的后台跟着到了乐队的休息室。 “呜哇，好累。” 相卜南一进入休息室就跌坐在了沙发上，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笑着说道。 她穿着有乐队印花的薄卫衣，高高束起的金色马尾已经被甩得有些松散了，脸颊微微泛红，显然是体力消耗不小。 “这样的live还有连续四天啊。” 山田凉也坐在了她的身边，呼吸还有些不匀，平日里总是冷淡无关心的眼神却一凝，说道。 “放马过来吧。” “……” 一之濑瞳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从现在开始为了嗓子的恢复不打算说话了。 她旁边的影山静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起了一层薄红，大概是刚才核嗓喊得太爆发了。 工作人员连忙眼疾手快地给全员递上了水、毛巾、能量棒和喉糖之类的东西。在简单地告知明早交通和白天彩排的安排之后，就打算送四人回酒店了。 演出场地的出口，刚刚兴奋的劲头还在的观众并没有散去，通向停车地点的一小截路两侧全是粉丝。出口的门一打开，瞬间就迎来了盛大的欢呼声。 “人气果然很夸张啊。” 今天第一次合作的工作人员小声赞叹了一句。 而且才经历过那样的一场表演。现在的【tezasuto】在粉丝的眼里，绝对是在闪闪发光啊。 也难怪摇滚乐队容易吸引有些年轻冲动的粉丝的迷恋，跟到酒店的、对乐队成员抱有不切实际的浪漫幻想的、不管怎么样只想要全力接近乐队成员的粉丝也比比皆是。 所以才会有【找恋人不要找3b，调酒师、理发师、乐队人】的说法啊。 不过【tezasuto】应该不会有这方面的顾虑……感觉大家性格都挺不错的，大概是业界的清流吧。 酒店的门口和大堂偶尔也会有粉丝的蹲守，但即使发生了问题也不大。如果要上电梯的话，就需要验证身份、确认是那一层的客人，电梯口也会有保镖。 “那明天早上会来接你们的，今天辛苦了！” “辛苦了！” 正当工作人员们准备离去的时候，阴郁的吉他手突然开口了。 “等等。”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略微有些嘶哑。 工作人员们转过身，却发现她看向的不是这边，而是另一边似乎正要离开酒店的人。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毛衣开衫和白色v领内衬的年轻男性。他留着流行的棕色短发发型，整个人并不起眼，一脸【在叫我吗】的疑惑表情。 “你认识的人吗，静？” “啊，走过去的瞬间，突然有点……” 阴郁的吉他手也有些迷茫的样子，迟疑地说道。 “抱歉。认错人了。” “没关系。” 棕发男性没看上去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继续离开。 然而下一秒，却因为身后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阿雅？” “竟然能认出来吗……噗哩。” 于是工作人员们震惊地看着那个棕发男子唇角上扬了一下，伸手摘掉了假发，又抹去了脸上细微的装扮。 简直就像变魔术一样，下一秒，银白色小辫子的俊朗少年无奈地笑着，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演出，很精彩。” “那我先走了，好好休息。你明天早上应该需要早起吧，静。” “这么久不见，这就想离开了吗……怎么可能。” 然后工作人员们就眼睁睁看着那个银白色小辫子的少年被吉他手扯上了电梯。 鼓手主唱抬起头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似乎是认识他。贝斯手和键盘手也像是听说过的样子，在简短介绍后就向他点了点头。 “啊，是影山桑的男朋友吗。很帅啊，而且那个变装是怎么回事，好强。” 今天初次合作的工作人员下意识地感叹了一句。 转过头，却看到从东京跟过来的巡演工作人员围在一起，神色有些惊恐或者坚决地窃窃私语着。 “绝对、绝对不能让那位发现！” “其实应该还好吧，上次不也还有另一个吗。” “朋友多少还是有特殊待遇的吧，这边还是以防万一……” “嗯？你们在聊什么？” 初次合作的工作人员眨了眨眼睛，问道。 “……没什么！刚刚的事情，绝对不要跟任何人说，拜托了！” “诶？” 第157章 一百五十七 我完全没有想到仁王会出现在这里。 关上酒店房间的门，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也下意识放松了一些。 我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打开了房间的灯。暖色的灯光照亮了标准的浅米色墙纸，茶棕色地毯，以及铺着洁白床单的床。 下午休息完离开的时候没怎么注意，被子还保持着睡醒时胡乱地被掀开的状态。行李箱也打开着铺在地上，床上还有两件挑选衣服时被随手一放的衣服。 第324章 嘶，有点不好意思。 我手速飞快地将衣服扔进了行李箱，然后一扯被角，将被子恢复了平铺的状态。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家庭旅游吗……啊，早点跟我说的话，我送票就送这场的了。” 我转头看着眼前的仁王雅治，假装无事发生，一脸平静镇定地问道。 这次巡演的路线是从南到北，今天的演出在南部的九州，计划是一路北上，一直到北部有出名温泉的地方。 我送票的时候自然而然就送了离得近的场次。突然在这里看到仁王，才会格外惊讶。 “噗哩。” 仁王看着我，笑了一下，那双青色的眼睛被酒店暖黄的灯光映得也稍微柔和了些。 他双手揣在口袋里，脊背微弯，站着的样子依旧懒洋洋的。 “是我一个人过来的。不是家庭旅游。” “一个人？” 我刚刚脱掉外套，整理着背心被卷起的下摆，听到这里愣了愣。 “这附近有什么好玩的东西吗。” “不知道。” 仁王摩挲了一下下巴，相当随性地说道。 “不过今天中午吃的博多豚骨拉面还挺好吃的，是这里的特色吧。” “喔，拉面吗。能让你觉得好吃，那应该真的是很好吃了。” 我点了点头，莫名笑了一下，感叹道。 “不知道有什么好玩的还一个人跑过来了吗。真自由啊。家里不会担心吗。” “我们家属于放任的家风。” 仁王耸了耸肩，如是说道。 “没办法，偶尔也会有【突然坐上新干线一个人远离熟悉的地方】这种诉求嘛。” 我不由得在脑内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 平稳而快速行驶中的新干线，与铁轨摩擦时的低沉韵律，以及在窗外飞速向后逝去的风景。 仁王的话，大概会坐在靠窗的座位吧。听着音乐，侧着头用手支撑脸颊，只是安静地看向窗外。 一时兴起就会一个人跑到各种地方，他确实就是这样自由散漫的家伙。 “从比赛的赞助那里攒了一些钱。虽然不多，但作为旅费足够了。明天的目的地是大阪。” “大阪……啊。” 我猛然反应了过来，有些发愣地问道。 “明天的演出，你会来吗。” “噗哩。” 仁王只是眨了眨眼，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声音。 但是我已经知道了他的回答。 “……我给你的票是后天的场次。” “好像是吧～” “喂喂，露出了巡演全程都会在的表情啊，你这个家伙。” “很明显吗。” “你……” 我坐在床边，撑在身后床上的手无意识地用了一些力。 心里有点感动，但我抬头看着面色如常、让人完全捉摸不透他在想什么的仁王，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良久，我小声地说道。 “而且竟然还变装了。我没有认出来的话，不就错过了吗。” “不是错过，那才是原计划。” 仁王用手指卷了卷他垂在肩膀上的小辫子，如是说道。 “不如说你认出来了这一点……是意料之外。” “嗯？” 我愣了愣，心里莫名升起了细微的委屈，迟疑地低声道。 “你没有跟我见面的打算吗，明明都来演出了……而且我已经有段时间没见过你了。啊，你生气了吗？抱歉，我前段时间心情不太安定……” “停停停，我没有生气！” 仁王连忙打断了我，低下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毕竟是第一次全国巡演，感觉会很累，压力会也很大。只是不想打扰到你而已啊，噗哩。” 我看着他不像是在说假话的表情，心情稍微回升了一些。 “话说，你到底是怎么认出我来的？我的变装有哪里出现破绽了吗。” 仁王皱了皱眉，认真地问道。 “啊，没有。变装很完美，完全认不出来。” “那为什么……” ——“眼神。” 我无声地笑了笑，向仁王竖起了大拇指，稍微有点得意地说道。 “我看到你的一瞬间，你看过来的眼神，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有种【是你】的感觉！” “说起来我以前也用这个认出过你吧，你当时不是跟柳生同学交换了吗。” “……嗯。” 仁王垂眼看向我，轻声应道。 他顿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自然地说道。 “噗哩，看来我的修行还是不够啊。” “只是不想被认出来的话，解决方法不是很简单吗。” 我挠了挠脸，随口说道。 “经过我的时候不要看我，我就完全没办法认出来了吧。” “那个啊。” 仁王只是笑了笑，如是说道。 “我可能做不到呢。” 酒店的房间里，我坐在床边，仁王站在我的面前，垂眼看向我，俊朗帅气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 那双青色的眼睛也因为笑意而眯起，映着床头灯温暖的光亮，像是玻璃弹珠一样透彻而漂亮。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v领内搭，黑色的毛衣开衫，宽大的领口露出线条清晰的脖颈与锁骨，下巴上的小痣格外晃眼。 第325章 我没有说话，于是仁王也没有，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安静……我撑在身后床上的手指紧了紧，突然意识到了【我现在和仁王正两个人待在酒店的房间里】这个事实。 我的脸似乎有些发烫。 “已经很晚了。我该走了，我又不住在这里。” 仁王低头看向我，笑了笑，说道。 “啊。” 没有来得及多想，我抬起头，下意识地低声说道。 “不再……多待一会儿吗。” 听到我的话，仁王很明显地愣了一下。 然后他避开了我的视线。明明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耳根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了薄薄的一层粉红色。 氛围突然变得奇怪了起来。 “啊我没有奇怪的意思，那个，抱歉，我不是……” 我摆了摆手徒劳地试图解释，却越发地语无伦次起来，声音也越来越小。 最后我放弃了，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自暴自弃地小声说道。 “不想这么快就分开，因为很久没见了。虽然完全就是我自己的错，我这么任性真的很抱……” “要去便利店吗。” “诶？” 阴暗碎碎念被打断了。我抬头看向仁王，震惊道。 “你怎么知道我要*说的话？果然是预知能力吗，国三海原祭那次是你的真身吗？” “秘密……算了，根本不是预知啊，只是针对你的预测吧。噗哩。” —— 四五月份的夜晚尚且有些冷，微凉的空气卷来了很淡的新鲜草木的气息。 空旷的街道，路灯静静地伫立着。今晚的月亮很清晰，能看见上面坑洞的阴影，而月色皎洁漂亮地落下来，将道路照亮。 “说起来，网球部黄金周没有训练吗。” 我慢悠悠地向前走着，随口问道。 虽然学校是放假了，但热血如运动部还是会有自己的训练。起码我们学校的排球部这周有跟其他学校的合宿。 “以前有。” 仁王并肩走在我的身边，懒洋洋地回答道。 “正选里进入u-17集训的比较多，在之前的假期都没能休息，所以这次不需要训练。” “竟然是这种理由吗，你们果然很厉害啊。” 啊，我知道仁王是在这届的世界青年赛中最受瞩目的选手之一。 网球的单打一向都是竞争最激烈的项目，仁王的单打成绩在一众世界级选手并不算突出。 但是他的双打，至今未尝败绩。 甚至每次的搭档并没有固定，只要仁王跟另一个人组队，就能发挥出1+1远大于2的惊人效果。如果是考虑到未来走职业的路线，这无疑会是在比赛成绩上相当突出的优势。 “这就是最后的休息时间了。” 仁王眯了眯眼，说道。 “今年的比赛成绩，会是在进入成年组之前最后证明自己的机会。” “现在已经完全决定要走职业的道路了啊。” “嗯。” 仁王笑了一下，耸了耸肩，低声说道。 “虽然还是有点不真实感……噗哩。” “突然就有成年人、不、【需要对自己的选择负全责的人】的感觉了。” 仁王转过头看向我，轻笑着说道。 夜晚深黑的天空下，他银白色的头发被风稍微卷起了些。 侧脸的线条流畅而漂亮，那双青色的眼睛仿佛含着光。 这一刻，我看着仁王，突然真切地感觉到了【我们正在各自的道路上努力着】这件事。 以及一直以来对我现在所处位置的微妙不安与不真实感，突然听到了回响的声音……这件事。 第158章 一百五十八 说起来，我大概是在聊天中偶然间提起过【深夜的便利店】吧。 “果然一个人都没有……” 在进入便利店之前，我看了一眼店内，心情放松地小声说道。 在一片深沉安静的夜色之中，便利店的灯光显得格外明亮。自动门打开的同时铃声响起，柜台处的店员向我们这边看了一眼，又无关心地低下头。 货架上整齐地摆着包装颜色鲜明的商品，广播里放着很容易让人忽视的背景音乐，似乎连时间都在这里变得缓慢起来。 虽然并不是什么能让人兴奋期待起来的地方，但【在夜晚能和人一起普通地去便利店】这种小事……让我感到很开心。 “诶，这个巧克力蛋糕文太买过，挺好吃的。“ 仁王站在冷藏区域的架子前，双手揣在口袋里，俯下身看向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甜品，如是说道。 货架上方冷色的灯光微微映亮了他的脸。他俯身时宽大的领口也随之下垂，露出脖颈到锁骨的线条，整个人有种莫名的日常感。 “那就这个。还有布丁。” 我从架子上拿下甜品，转过头看着仁王，笑着随口说道。 “啊，分你一点也可以。” 这方面倒是没有变，还是跟以前一样在跟丸井同学抢蛋糕啊，明明对甜品没什么喜好。 “噗哩～” 虽然我们两人只是在选零食，时不时聊两句无关紧要的小事，但我现在心情突然就变得很好。 【深夜的便利店】对我来说，是个有点特别的地方。 夜晚睡不着又想出去走走、或者吃点什么的时候，我总会想着【啊，要不要去便利店呢】。但是一个人的话，会因为嫌麻烦或者担心安全，总之会有点什么理由让我无法出门。 第326章 最后躺在床上，会因此感到一点点的寂寞，然后逐渐困了睡去。 “明天的早饭也顺便买了吧……芥末鲑鱼？嘶，有点奇怪，尝一下。” 仁王拿下两个饭团，喃喃道。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他转过头看向我，笑了笑，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很开心。 我轻笑着回答道，余光看到了冷藏柜里一升装的矿泉水。 “啊，差点忘买水了。” “你的声音确实有点沙哑……酒店的桌上好像也有水，我看到了。” “住酒店的时候，总是会因为不知道水是不是免费的而不敢喝啊。” 我摩挲了一下下巴，感叹道。 “虽然是公司报销。唔，感觉赚到了。” “噗哩，当红乐队的成员提出对酒店矿泉水价格的担心，疑似工资太低……这样的，算是新闻吗。” 突然在说什么啊。 我疑惑地转过头，却看到仁王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位刚进门的客人身上。 “那个人，从路上一直跟着我们。” 仁王回过头，那双青色的眼睛透出几分不悦，声音很轻地说道。 “还以为是顺路，但刚刚的眼神太刻意了。记者吗，他带了相机。” “不知道……” 我没忍住又看了那位客人一眼，然后尽量自然地移开了视线。 他穿着不起眼的深色卫衣，还有几乎盖住整张脸的鸭舌帽的口罩，身材不高，让人难以判断出他的年龄。 我走路的时候一般会看着脚下，本来就很少注意周围的状况。况且这位客人是在大街上路过完全不会注意到的类型，起码在仁王提起前，我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 我们结了帐，提着零食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仁王语气轻松地说送我到门口他再走，但从他的表情，我能看出他已经进入了有点警戒的状态。 就在我们离开便利店后，那位客人也追了出来，手上拿着一瓶水，脚步有些迟缓游移……却好巧不巧地跟我们是同一个方向。 真的跟上来了啊。 安静的街道，没有其他人，只有道路灯的灯光均匀地落下一个个圆形光圈。 “请问有什么事吗？” 仁王伸出一只手，将我略微挡在身后，语气冷淡地说道。 我们刚刚故意拐了一个弯，又停留在了原地。那位客人跟着我们进入了这条街道，没有预料到我们正面对着他，一时间脚步有些惊慌地顿了两下。 但马上他就镇定了下来，甚至语气有些不耐地说道。 “既然早就注意到了，倒是早说啊……真是的，跟了一路没有一张照片能用的。” 诶，这么理直气壮的吗。 我有些震惊地心想道。 “我都冒着被发现的风险进入便利店了，但看看你们买了什么，只是一堆吃的而已啊！切。” 这个大概是什么八卦记者的家伙摊了摊手，嚣张地说道。 “你……” 仁王垂下的手握成了拳头。我见状扯了扯他衣服的下摆，叹了口气。 “你今天跟着我也不会有什么成果，不如早点回家吧。” 我看着眼前的八卦记者，平静地说道。 “这么晚了还在做这么没有意义的工作，还真是完蛋啊……你的人生。” “啊，话说没有拍到东西的话，你还有钱可以拿吗。” 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地提问道。 “不会打白工吧？” 面对眼前突然颤抖了两下的八卦记者，我好像明白了什么，富有同理心地低声说道。 “全是无用劳动啊。嘶，有点可怜，虽然好像也挺活该的。” 啊，在大范围炎上和乐队分歧等等事件的磨练下，我的心已经像石头一样冷了。 目送着八卦记者骂了两句然后愤愤离开的背影，我耸了耸肩，转过头就看到了仁王专注而发亮地看着我的眼神。 “……能不要这样看我吗。温度太高了。” “噗哩。” 仁王眨了眨眼，轻笑着说道。 “只是觉得你好酷。” 刚刚面对八卦记者时还无比平静的心态，此刻面对仁王的夸奖却有点浮动起来，轻飘飘的。 “谢谢……也有你的功劳。我一个人的话说话太屑了会怕被打。” 我看着他，无奈地说道。 “像刚刚那样的家伙，你以前遇到过吗。” “应该没有吧，或者只是我没注意到？班长那边这种事情倒是有。” “诶，真是辛苦啊。” “如果哪天你因为我出现在什么新闻上，我会尽可能不要连累你的。” 我想起了一些乐队圈子的神奇虚假新闻，感叹道。 “据说我们公司的法务部这方面还挺强的。” “连累吗……那就要看是什么新闻了。” “嗯？” —— 在大阪的演出倒是很顺利。这里的观众热情比想象中还要高，互动起来相当给面子，舞台上的我们也被带动着格外兴奋起来。 “【hitomi（瞳）】我爱你啊啊啊啊——” 关西方言的粗犷呐喊清晰地从观众那边传来，我不由得弯了弯唇角。 不只是班长，我们所有人都被很清晰直率地表达了喜欢，【tezasuto】的名字也在呼唤安可曲之前形成了强烈的声浪。 第327章 被狂热的喜爱全方位地包围了。 啊，这种环境对于乐手来说，简直就像是上了一个200%的正面buff一样。即使是我们第一次演出的场地，不熟悉的城市，发挥出来的水准却像是运动员主场作战一样状态绝佳。 还有一个小插曲……我在舞台上看去，以为第一排有个地方缺了一块没有人。 因为这个场地也没有座位，观众们都是站着涌向舞台的方向，我正觉得奇怪，却在黑暗之中猛然看见了一双眼睛和笑起来的洁白牙齿，吓得我当即来了一段solo 。 是你啊！那个好像是叫青峰的篮球少年，提供了灵感很感谢，但还是有点吓人……唔，旁边那个粉色长发的女孩好可爱。 看到那头粉色的长发，我一瞬间想起了吉他英雄，手上的动作变得更快了，引来了观众的一片欢呼声。 在凉说出了她的心结之后，我们乐队内部也进行了更深一步的讨论。 不光是我有vtuber方面的事情，班长对自己的学习要求极高，还有学生会的职务，南至今也依旧保持着一天起码三个小时的钢琴练习。我们的排练频率算不上高，凉想要兼任两个乐队的贝斯，从时间安排上倒是没什么问题。 对于我们来说，比起排练的安排之类的事情，更在意的只是彼此对乐队的看法……之前我消沉地擅自以为凉是厌倦了想要退出这边，但在听到她亲口说出了感到痛苦的地方后，我心里只剩下了【如果是能让凉感到开心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都想让她去做】这个念头。 组建乐队并且一直保持下去，本来就是件困难的事情啊。 每年都有那么多乐队建立，又以几周、几个月、一两年不等的速度解散。其中的原因有很多，但如果要把原因总结成一点的话，那大概是【其实没有那么在意彼此】吧。 因为不够在意，所以在遇到矛盾或者困难时，比起磨合会想着直接逃离。 不行啊，想要逃跑什么的。 明明那份在意，我已经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即使一时感到痛苦了，现在想要逃跑也做不到了吧……太好了。 【眼瞳被刺激到流下泪水 不再能安静看向天空 我向灼热的南方飞奔而去 翅膀溶解、全凭凡人的双腿】 凉一般只作曲，不作词。第一次看到她写的这首歌词的时候，我只是想起了伊卡洛斯的神话，然后笑着问她怎么不把自己的名字也加进去。 那个故事的主角用蜡和羽毛做了翅膀从迷宫逃离，却因为被太阳吸引，翅膀上的蜡被热量溶解，坠落而亡。 还真是……忽略了很多讯号啊。我绝对会变得更可靠的。 舞台上，弹完最后一首曲子的我大口地呼吸着，转身看向三人，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 所以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啊。 第159章 一百五十九 【storming season（风暴季节）】巡演，第三场演出开始之前。 后台的休息室内，光线有些昏暗。东西杂乱地堆在地上，但我们已经没有心思去管了。 “……瞳，你还能发出声音吗。” 山田凉将手搭在班长的肩膀上，担心地低声问道。 “哈、哈。” 班长坐在沙发上躬着身体，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却只能发出气声，像是风吹过空旷的山谷。 “哈——” 她穿着演出的服装，那张画了精致妆容的脸抬起来看向我和山田凉，轻微颤动着的眼神中透露出茫然和恐慌。 然后伸出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脖颈，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冷静下来，瞳。深呼吸，对，吸气，呼气……” 山田凉清冷的声音平稳地说道，她放在班长肩上的手随着节奏微微用力，试图引导班长做深呼吸。 “氧气瓶拿来了！” 相卜南直接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身后还跟着工作人员。她焦急地跑过来将一个手持式的氧气瓶递给了班长，用希冀的眼神看着班长。 氧气瓶半透明的塑料瓶口瞬间就沾染上了呼吸时水蒸气的白雾，连着吸了几大口氧气的班长似乎稍微平静了些。 “没事的，交给我们。” 我蹲了下来，仰头看着僵硬地坐在沙发上的班长，轻声说道。 “一切都会没事的。” 连续两天演出的体力消耗确实比较大，而在我们四人中消耗最大的绝对是班长……但直到今天中午彩排的时候，她的状态都还不错。 【在演出之前突然失声了】这种意外，我们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 今晚的观众们已经入场了。充满期待与兴奋的声音，即使没有刻意的喧哗也能清晰地传到后台。 ……因为今晚的观众，有将近两千人。 说实话，我现在也很慌，甚至能感受到心脏在胸腔中快速而沉重地跳动着。 我十指相扣地紧紧握住了班长没有拿氧气瓶的另一只手，触碰到了她掌心灼热的温度。 但是比谁都更慌的，绝对是班长吧。 所以我绝对、绝对要镇定下来。 “备用计划一号，还是二号。” 我看向山田凉和相卜南，语气平静地问道。 “一号没问题。我现在状态还好。” 山田凉也冷静地回答道。 “一号我也没问题。” 相卜南点了点头，认真地说道。 第328章 为了预防不同的突发情况，我们在排练时定过备用的计划。 备用一号，是班长只负责鼓，凉兼任主唱，南补上和声，并用键盘弹奏根音减轻贝斯的负担。凉在平时会负责和声，有一定唱歌的基础。 备用二号，是我直接兼任主唱。 两个方法显然都有缺陷。凉虽然会唱歌，但对此没有特别的兴趣。平常练习得少，没有作为主唱的经验，一号备用计划会让她的压力很大。 而我在乐队只会用与平时的声音完全不同的极端嗓，正常唱歌时声音的辨识度太高了。 虽然live house不允许用手机拍摄，但如果真的兼任主唱的话，还是有暴露中之人的风险。 说实话，我们全员都多少有点唱歌的能力，粗略排名的话大概是班长>我>凉>南。 所以还有一个备用方法是南兼任主唱，不过这个在演出效果上就真的风险很大了。 抓一个完全的乐队新手让她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速通键盘兼主唱，第一次演出就在两千人的场子也太可怜了。虽然南确实相当天才，倒也不至于让我们这么折腾。 “哈，凉……” 班长吸了一口氧气，看向凉的眼神带着抱歉，用嘶哑的气声说道。 “让你迁就我，做没兴趣的事情了……” “你在说什么啊。” 山田凉叹了口气，视线温和地看向她，淡淡地说道。 “我们刚遇到的时候，你不也没打算当主唱的吗。” “一直都是你在迁就我啊，瞳。” “不如说我确实是个很幼稚的家伙，才会留下【只会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印象吧。” 山田凉抬眼看向我们，认真地说道。 “起码今晚，让我可靠一次吧。” “凉……” 察觉到我和相卜南过分煽情的视线，山田凉不适应地摆了摆手，小声说道。 “行了，也差不多该上场了。” “喔！” 相卜南热血地挥了挥拳头，眼睛亮晶晶地笑着说道。 “一起做一场超棒的演出吧，大家！” 坐在沙发上的班长站起了身，低声笑了一下。 我侧过脸看向她，也不由得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 今天的场地比前两天来得都大。当我们站到舞台上的时候，两层的观众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海啸般的声浪简直要把整个场馆都淹没一般。 这竟然是两千人的力量吗，那些几万人的live究竟会夸张到什么地步啊。 “ wake up——” 我低头靠近面前的麦克风，用核嗓做了我们看板的live开场。 “storm alert（风暴预警）——” 观众的欢呼大到我下意识扶了扶耳返。 激昂的鼓点瞬间强势地闯进耳朵，我随着弹奏起了快节奏的吉他，键盘的弦乐音色编排将短短一个开头的冲击力推到了顶峰。 然而今天的歌声，是截然不同的声音。 【在黑暗中追逐，在现实中迷失 我看到你，看到我 融合与对立的宿命】 山田凉站在麦克风前，垂眼唱起了我们乐队的第一首曲子，【影中镜像】。 比起班长富有力量的低音与几乎有种唱诗的圣洁感的柔和高音，山田凉的声音显得更为清澈，像是带着不易察觉的回甘的山泉。 这种偏甜的歌声有时会被我们调侃，因为跟凉平时冷冷淡淡的样子不太相符。但当她唱起我们的曲子时，却有种令人眼前一亮的协调感。 啊，这也是应该的吧。 毕竟凉对我们的曲子，有着那么深切的理解。 观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概以为是什么特殊安排，反应相当热烈。我一边演奏着，一边略微松了口气。 演出过半。我一直在紧密注意着凉的反应。 舞台的灯光下，她的脸侧有一道道仿佛闪着光的汗痕，汗水早就沾湿了她的额发。 一直脸上都没什么表情的凉，此刻看上去也没有什么异样，但我从耳返里已经能感觉到她的声音变弱了。 而且刚刚的贝斯solo也犯了几个小错。听上去并不明显，只是平时的凉是几乎不会在这些地方犯错的。 果然体力还是撑不住了吗…… 在下一个太过吃力的高音出现时，我同一时间在吉他上飙了个高音作为示意，然后开启了solo 。 即使是没有排练过的即兴，我也相信其他三人能完美地理解我的意思。在舞台上，我们的灵魂分明在共振着。 我低头看向琴颈的位置，双眼却并没有聚焦，全凭肌肉自由地演奏。 按在弦上的手指指腹都有些痛了，但过分美妙爽快的琴音成为了最好的麻药，我的大脑仿佛漂浮在云端上。 灯光也适时地打在了我的身上。当solo结束时，我听到了巨大而兴奋的尖叫和口哨声。 【save me（解救我）——】 然后，我听到了圣洁透彻得如同唱诗班的高音。 是班长！ 我猛然转过头去，正好撞进了那双如同黑曜石般流转着深沉光芒的眼睛。 啊。 果然，是一场超棒的演出啊。 —— “好累……” 一下了场，我就如是感叹道。离我最近的山田凉已经把头压在我的后背上，呈现出半靠着我缓慢向前蠕动的状态了。 第329章 “班长，你嗓子的状态怎么样？” “还不错。” 班长无奈地笑了笑，说道。 “也不知道是因为体力的原因，还是心理的原因，突然失声但突然又能说话了……今晚多亏你们了。” “凉～你唱歌真的很好听啊，不然我们试试双主唱吧？” 班长笑眯眯地说道。 “饶了我吧。” 山田凉把额头抵在我的后背上，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一边演奏一边当主唱，原来是这么困难的事情啊。” “你一直都是这样坚持下来的吗，明明什么都没说。我以前，完全没有这个概念……” “喔，你竟然也有会懂得体谅别人的一天啊。” 班长调侃了一句，笑了笑，说道。 “不过习惯了就会变好了。” “如果哪天我的贝斯彻底被南的键盘吞噬了，我还可以尝试唱歌吗。这么一想今天是好事啊。” 听着凉的贝斯笑话，我转头看着身旁的三人，无声地笑了笑。 就如同拼图一般，如果说之前我们是形状大致合得上，之间的缝隙在没有出事的时候就暂且无视的话…… 现在我能清晰地感觉到，我们已经有了【修剪自己的形状也要紧密地卡住彼此】的决心了。 —— 从演出场地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了黄濑向我大幅度地挥着手，白皙的皮肤泛起了些许激动的绯红，笑容灿烂得像是自带光源。于是我抬手也向他打了个招呼。 他身边好像是篮球比赛上的前辈，注意到我的回应明显地愣了愣。 还有我有些眼熟，班长打了招呼的人，应该也是立海大的同学吧。 随着我们打招呼的动作，一阵阵尖叫声此起彼伏。太好了，观众是这个态度的话，说明我们完全没演砸啊。 我转过头，看到了仁王和幸村。仁王还是一副率性的样子，修长的身形略微驼着背背。而幸村穿着衬衫和长裤，氛围温和，长身而立。他们身边竟然还有立海大网球部的一行人。 啊，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吧。 黑色的工字背心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一出门就感到了一阵晚风的凉意。 头发做好的造型早就被汗水打湿了，烟熏妆的眼影大概也晕开了，说不定看上去像是什么熊猫的cos 。 ……所以说为什么要用那种表情和眼神看着我啊。 温度、温度也太高了。 坐在车上，我缓缓低头捂住了脸。 “静，怎么了？” “……没事。” 第160章 一百六十 接连高强度的彩排与演出，我们已经很熟悉每到达一个新场地的流程了。 对live曲目表的编排也多少感到些余裕，就算有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应对……可以说在这次的巡演中，我真切地感受到了我们完全走向【专业乐队】的转变。 如同花的盛放，或者瀑布的丰水期。 即使心里对发生的时机有着模糊的预测，但当那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还是会为那震撼人心的美丽心生摇曳。 尤其是在未熟的年龄走到了这样的位置……又一天的演出结束，我站在舞台上望向我的同伴，一时间为她们身上堪称年少气盛的强烈锋芒所沉迷。 然后我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与尖叫，察觉到了同样落在我身上的目光。 一瞬间，我感到了难以言喻的盛大满足。 与一丝细密地缠绕上来的寂寞。 “辛苦了！演出很精彩！” 走下舞台时，live的工作人员迎了上来，表情中还残存着兴奋。 趁他还在介绍今晚的夜宵准备了什么，我从另一位工作人员手上接过了手机，看到了上面来自飞雄的消息。 “那我先走了。” 我将手机放进了外套口袋，抬起头向身旁的三人说道。 “明天早上回来。” “ok～” 相卜南向我比了个好的手势，其他两人也点了点头。 注意到了年轻的工作人员有些不安的眼神，我从桌上拿了一个巧克力棒，向他低声说道。 “啊，辛苦了。谢谢。” ……我真的很吓人吗。 面对工作人员有些磕绊的回答，我无奈地想到。 —— 有些时候，我会有【内心想法的转变真的会反映在外表上】的错觉。 我从场馆的后门出去，靠在墙上安静地发了一会儿呆。 —— 走进即使在夜晚也灯火通明的连锁餐厅，室内温暖的空气让我稍微放松了下来。 并不需要花多少力气，我就看到了飞雄所在的位置，无声地向他走了过去。 嗯？人比他说的要多啊。 飞雄穿着一件休闲的深蓝色连帽卫衣，正坐在他的橘色头发小个子搭档身旁，一脸认真地用吸管喝着汽水。 以我的经验来看，飞雄现在大概什么都没想。然而那双深色的眼睛依旧眼神锐利，哈，他这张脸还真是做什么都显得很认真啊。 我知道飞雄是和他排球部的朋友一起来的，除了他的搭档，还有一个我在他们比赛时有印象的寸头前辈，以及两个没见过的的一年级后辈。 他们旁边那桌的几人我就不清楚了，不过看起来都互相认识的样子。 “……没想到乌野你们竟然也在这。” 第330章 背对着我的米色短发青年穿着一件摇滚风格带十字架的黑色外套，有些怀念地说道。 “说起来，这里是离以前比赛的场馆很近啊。你们刚打完球吗？” “没有，刚刚去了live！” 寸头前辈伸出了大拇指，十分爽朗地说道。 “虽然没去打球，但是今晚的运动量达标了！” “噗。” 对面留着斜刘海的浅棕色头发少年原本面色冷淡，听到这话偏头笑了一下。 “难道是【tezasuto】的live吗？我们刚刚也在！” 米色短发的摇滚青年突然兴奋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些。 “哈哈，还真是很少看见濑见的这种表情呢。” 他身边的土黄色头发青年转头笑了笑，说道。 听到这里，我快走到那边的脚步顿了一下。 ……啊，这种微妙的羞耻感。我有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出现在这里。飞雄只是给我发了他在的地点，我根本没想那么多就进来了。 “喔，你来啦。” 飞雄最先注意到了我，眨了眨眼，指着桌上空荡荡的玻璃杯，一本正经地说道。 “草莓芭菲快化了，所以我吃掉了。我点的是双层汉堡肉，要吃吗？” “……这个时间不会消化不良吗，肉食动物。” 我没忍住低声吐槽道。 夜晚的连锁餐厅，眼前的黑发少年戴着深蓝色卫衣的兜帽，那张五官俊秀、看上去很聪明的脸微微抬起，专注地看向我。 即使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即使周围还有其他人，只是看着这样的飞雄，我就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了无数个傍晚在家里等着吃晚饭的日子。 口罩下，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没什么变化呢。 飞雄迟钝和固执的那部分，从另一方面看来，还真是安定感十足啊。 “你、你是……” 我终于看到了那位米色短发青年的正面。从背后看去感觉完全是个成年人，但是脸出乎意料的年轻，眉眼俊朗，正在绝赞瞳孔地震中。 “今天的演出超棒的！” 飞雄的搭档、名叫翔阳的橘子脑袋少年抬头看着我，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仿佛闪着星星，双手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 “开头哇的一下，然后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突然就变成了哗——太厉害了！比视频里还好听！” 真是的，在说什么啊。 我好像奇妙地理解了他的意思，没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不愧是飞雄的搭档啊，明明看上去跟飞雄是截然不同的类型，但是交流起来应该会很顺利吧。 “谢谢，能来看我们的演出。” 我放缓了声音说道，侧过脸迟疑了一下，还是简短地介绍道。 “失礼了，我是影山。就是这个家伙的【影山】。” 米色短发的摇滚青年表情空白了一瞬，板着脸的样子看起来相当严肃正经。 乌野这边的两个一年级后辈兴奋地向我问好并要了签名，啊，虽然看到他们一脸认真尊敬地喊我和飞雄影山前辈的* 样子让我脸上有些发烫。 “唔哇，真的假的？” 米色头发青年身旁，那位土黄色头发、眼尾上挑的青年惊讶地小声感叹了一句。 “突然有现实感了，明明在台上的时候……” “刚刚看那个影山埋头吃草莓芭菲的场景就已经很神奇了，这边也不遑多让……” 斜刘海的浅棕色头发少年也极其小声地吐槽了一句，但还是被我的耳朵听到了。喂喂，对草莓芭菲还真是失礼啊，明明那么好吃。 “那、那个！” 米色短发的摇滚青年猛然抬起头，向我说道。 “我一直都很喜欢【tezasuto】的曲子，今天的表演也很棒！” “其实我在大学里也刚刚开始找人组建乐队，虽然因为一些矛盾，现在不是很顺利……但是能看到像你们这样出色的演出，让我的决心也再次坚定了。” “抱歉，突然说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原本严肃的神色露出了几分不好意思，挠了挠脸，再次坚定地说道。 “谢谢！我会一直支持你们的。” 我愣了愣。 看到了我们的演出……原来会让这个人更有想要组建乐队的决心吗。 莫名的情绪如同夜晚漆黑的潮汐一般涌入了我的内心。 我上前了几步，俯下身将一只手轻轻撑在了桌上，低声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濑、濑见英太（ semi eita ）。” “濑见君。” 我垂下眼，轻声说道。 “你，为什么想要组建乐队？” 眼前的濑见英太愣了一下，随即抬头看向我，语气认真地回答道。 ——“因为想要跟同伴一起，演奏喜欢的音乐，度过很棒的时光。” 这样啊。 我撑在桌上的手细微地紧了紧。 每天都会有新的乐队成立，这个理由大概是最直接且常见的之一，跟【想要受欢迎】不相上下。 “你说现在不太顺利，具体是什么问题呢。” 如果有不顺利或者矛盾的存在，也没办法一直都是很棒的时光吧。 “啊，因为排练的时间总是很难约上。大学里一时兴起的人很多，不想来排练的时候直接失联的也有。” 米色头发的青年似乎对我的靠近有些紧张，但说到了这件事，还是无奈地回答道。 第331章 “还会有这种事情吗……” 我预想中是成员的矛盾或者音乐上的分歧，没想到是这个原因，稍微有点惊讶地喃喃道。 “这种应该还挺常见的？” 濑见英太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抱歉，只是无聊的原因，你可能比较难想象吧。我看过关于你们初期成立的采访，演出时也很为那种热烈感动……” ——“不一起经过很多努力和配合的话，绝对没办法做出那样的表演吧。” 我沉默地抿了抿唇。 从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待在身边的人都十分认真、一切都在飞速发展的气泡中，我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大概是不准确的。 我突然想起了木角先生以前的念叨。虽然当时我好像走神了，他的话也像背景音一样从我的脑子里丝滑地离开了。 “你们都还这么年少……各自都有这种程度的才华和个性，不一定是件好事啊……完全的锋芒毕露也会碰到彼此吧，真是的，你们有没有在听……” 什么锋芒，就像赛亚人的气场那样吗。 啊，话说判定伤害的时候一般都会自动分辨队友的吧，不然误伤绝对会很严重啊。 我当时走神的时候似乎是这么想的。 跟连锁餐厅里飞雄的朋友们道别，走在回家的路上时，我无意识地说出了声。 “真是个垃圾游戏啊……” “什么？” 飞雄跟我并肩走着，转过头疑惑地问说道。 “人生。” 我面无表情地说道。 良久，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 巡演结束后， repo的反馈好到出奇，还有大量的推文哀嚎什么时候举办下一场巡演。 一时间，我们甚至被媒体评为近年新人乐队之首……虽然这种报道写的本来很夸张，尤其是每个人的介绍那里，根本不想承认那种像是什么神秘幕后大反派的描述指的是我。 “哈，温泉真好！” 相卜南全身浸泡在温泉中，只露出下巴以上，舒服地感叹道。 “太舒服了，都想要睡过去了呢……” 班长将手臂勉强搭在温泉池边，喟叹道。 “唔……” 山田凉眯着眼睛，头向后仰去，看上去已经睡着了。 “要死掉了，我去买点喝的……” 我无奈地说道，还是站起了身。 —— 大脑还有点晕，我穿好衣服，走到了门口卖水和冰牛奶的地方，开始犹豫该喝点什么。 “啊，抱歉。” 意识到自己挡住了别人，我连忙往旁边挪了一步，低声说道。 眼前少年墨绿色的头发略微潮湿地垂下，笑了笑。 “小事。” 第161章 一百六十一 好像……有点眼熟。 我皱了皱眉，伸手稍微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试图让被温泉泡得发晕的大脑重启。 温泉外的休息室此刻只有我们两人，也不知道旅馆饮料柜台的经营者去哪里了。 木质地板和藏青色的布面座椅透出几分质朴与温润，空气似乎也带上了些潮湿的热意。晚春夜晚微凉的风从和式推拉门的缝隙中一丝丝透进来，掠过我的脚踝。 眼前的少年穿着旅馆统一的浅灰色浴衣，上面有深色的条纹图案。他面容帅气，腰带随手系得松垮，露出了领口一小片晒成小麦色的皮肤。 大概也是刚从温泉池里出来，他墨绿色的头发被水汽打湿，略微服帖地垂下。 那双狭长的琥珀色猫眼看向我，然后眯了眯。 “……我们，以前见过吗？” 啊。 听到这个显得有些散漫的声音，我终于想起来了。 是在游戏里组过队的、青学那个天才的哥哥，越前龙雅。 我一时间有些走神。 他不是在西班牙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喂喂。” 越前龙雅低下头，挥了挥手，试图吸引我的注意力，语气中带着些兴味与笑意。 “……没有。”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如果是问【我们以前有没有见过】，那我们当然是没见过的。 “这样啊。” 越前龙雅似乎并没有在意地笑了笑，说道。 “我还以为是我忘记了，毕竟你看起来一脸【你怎么在这里】的表情……啊，失礼了。” 我有些僵硬地点了点，没有再说话。 旅馆饮料柜台的经营者不知道到哪里去了。我不太适应这种只跟一个半生不熟的人共处一室的氛围，没打算继续等下去，于是径直走向自动贩卖机，买了瓶水。 离开之前，我侧过脸，不易察觉地看了一眼墨绿色头发少年的修长背影。 ……虽然这次相遇是我完全没有预料到的，不过这大概会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见面吧。 而且只是我单方面地认出来了他。 总之我们在现实中又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在游戏里短暂地有过不错体验的队友。 我没有什么掩饰【其实我认识你】的理由，但同样也没有特意向眼前这人介绍自己的理由……要主动搭话什么的，对我来说难度还是太高了。 啊，不过以为身处大洋彼岸的超级遥远的人，如此突然、却又以如此日常的姿态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果然还是有种很奇妙的感觉啊。 第332章 我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算是发生了件不大不小、但是令人莫名开心的好事。 —— 我正要从休息室的出口离开，拉薄薄的和式推拉门，出现在面前的是却是越前龙雅mini……不，是越前龙马啊。 比我低两个年级、身高也比我矮上不少的墨绿色头发少年脚步一顿，仰起头看着我。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上去有种酷且拽的少年气势，那双大大的琥珀色猫眼却泄露了一丝震惊。 “你怎么在这里……抱歉，只是认错人了。” 嗯？他认识我吗。 我听到越前龙马很明显有些别扭的语气，疑惑地想到。 话说【你怎么在这里】明明是我想问的问题吧，怎么回事这对兄弟，一条奇怪的疑问链产生了啊！ 啊。 我好像逐渐理解了一切。 这两人同时会出现在温泉旅馆里，应该是家庭旅行之类的吧。 重要的家人身处遥远的海外、见一面都会很不方便……嘶，听上去就很难受，是我的话绝对受不了。能像这样找到时间在一起旅行，还挺不错的。 我点了点头，侧过身示意让越前龙马先通过。 但当我抬头看向饮料柜台的时候，刚刚还在那里的越前龙雅已经消失了。 我愣了愣。 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我和越前龙马占据了唯一的出口，能在休息室内突然消失，不然就是飞速进了温泉，不然就是从窗子那里直接翻出去到了庭院…… 再怎么说也不至于吧。我几乎都要联想到灵异事件了。 啊，看来我的脑子真的泡温泉泡晕了。 我看到越前龙马走进了温泉的更衣室，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走向窗边，想要用晚风的温度物理降一下温。 远离大都市的温泉旅馆，连窗外晚春的夜空都显得澄澈许多，能清晰地看到许多亮度并不高的星星。 和式的庭院显然被好好地打理过，庭院中离得稍远的树影则陷入了一片深沉的夜色当中，只能看见繁茂叶片的轮廓线在晚风中细微地摇动着。 “越前龙马今年还是没长高啊。” 我靠在窗边，双手撑在木头的窗框上，喃喃道。 “果然是在我没注意时进温泉了吧……” “是在说我吗？” 窗框下突然传出了一个散漫的少年声音，吓得我僵硬了一下。 “……你在那里干什么？” 原来真的翻窗出去了啊，身手还挺厉害的！我有些震惊，下意识开口问道。 “哈哈，就是突然觉得这里的庭院真好看啊，想要更近距离地看一下……” “谁会相信啊，完全就是在躲人吧。” 我一时没忍住地小声吐槽道。 “哎，还是被发现了吗～” 越前龙雅叹了一口气，从窗框下站起身来，转过来看向我。 他的浴衣在翻窗的动作中有些松散了，但他倒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只是随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起头笑眯眯地问道。 “你认识小、龙马吗？” “……姑且？” “那可以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越前龙雅那双狭长的琥珀色猫眼看着我，声音轻缓地问道。 光看脸的话，他和越前龙马长得真的好像啊，只是年龄上的差别而已。唔，突然对越前龙马的身高又有了新的信心。 “我在这里的事情，可以不要告诉龙马吗？” “啊，当然。”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本来也不是会聊天的关系。” “真冷淡呢……谢谢！帮大忙了。” 越前龙雅笑了起来，如是说道。 —— 那两人的情况跟我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样。 这种一方刻意躲人一方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再怎么说都不会是家庭旅行吧。 温泉旅馆的晚餐时间，我们乐队的四人都穿着旅馆的浴衣，坐在和室小桌旁的坐垫上。房间里飘散着烤牛肉相当刺激食欲的香气，还有放在炉子上咕嘟咕嘟的汤品的味道。 “为了庆祝第一次全国巡演圆满结束，干杯！” 班长推了推稍微起了一层白雾的眼镜，举起了茶杯，愉悦地笑着说道。当然没有酒，只有乌龙茶。 “呜呜，本来以为这一整周都会很忙很累的，没有想到竟然能在假期的最后来到温泉旅馆。” 相卜南假装用浴衣宽大的袖子擦了擦泪水，也举起茶杯充满感动地说道。 “公司真好！资本家的糖果奏效了！是阳谋，我栽了！” “喔！为了表面上是公费团建，实际上是报销了个人行程！干杯！” 山田凉一脸正经地举起茶杯，难得感情充沛地说道。 “啊，是公费度假，赛高。” 我笑了笑，举起了茶杯。 “你们……干杯的时候都在说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班长无奈地摇了摇头，失笑道。 随着食物的气味和漫无目的的笑闹调侃，室内的氛围也逐渐变得热闹而温馨起来。 “话说，有一件事我可以说吗。” 相卜南突然小声地开口道，瞬间吸引了我们的注意。 “什么事？” “那个，我强烈怀疑……” 顶着我们三人稍微变得严肃认真的视线，相卜南猛然闭上了眼，大声说道。 第333章 “这个旅馆有幽灵！或者鬼！总之就是有什么超自然现象！” “发生什么了吗？” 山田凉眨了眨眼，疑惑道。 “这个世界上哪里有幽灵和鬼啊。” 班长单手托着脸颊，相当无奈地说道。 不，真的有…… 我面无表情，捏着筷子的手稍微僵硬了一下。 虽然大概知道有里世界的存在，但是那种东西一般不会影响到普通人。如果是别人说什么超自然现象，我第一反应肯定还是装神弄鬼。 然而相卜南的姐姐，好像真的是有超自然力量的人，说不定这种力量有什么血缘上的联系…… “我们入住的时候碰到的那个长发齐刘海、超级漂亮的姐姐你们还记得吗？” “啊，好像名字是叫菜菜子。” 班长点了点头，说道。 “我稍微跟她聊了一下，她是跟母亲和弟弟，三人一起来这里旅游的。我很确定她说的是三人。” 相卜南压低了声音，认真地说道。 “但是下午的时候，我遇见了跟她的弟弟长得一模一样，但是年龄更大的鬼！” 听到这里，我呛了一下。 “也有可能是后来加入的亲戚，或者长得很像的人吧。” 山田凉在一边炉子上烤着牛肉，一边冷静地说道。 “我是说真的！菜菜子姐姐她们三人走过来时，那个鬼突然就消失了，好可怕……静你还好吗？怎么突然呛到了。” 相卜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我就是觉得好玩啦，吓到你了吗？对不起，这种东西基本都是假的啦。” 我终于停止了咳嗽，摆了摆手。 虽然是有真的……但这个绝对是假的！ 到底在干什么啊，越前龙雅！ —— 如果能够重来一遍的话，我绝对会很好地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我僵硬转过头，对上了越前龙马那双震惊的猫眼。 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 时间回到晚上十点。 吃完晚饭没多久，我们又去泡了一次温泉。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我们预定的房间是宽敞的和式，四套被褥已经被整整齐齐地铺在了地上。一走进房间里，就能闻到榻榻米特有的细微清香。 “呜哇，刚刚差点在温泉里睡着了。” 相卜南摘下了面膜，一边轻轻拍打着脸一边打了个哈欠，语尾略有些拉长地撒娇道。 “晚上好……” 山田凉已经钻进了被窝里面，闭上了眼睛。唔，她入睡的姿势倒是端正得像一具安详的木乃伊，明明睡着了之后会超级乱动。 “静，你还要打游戏吗。” 班长趴在被窝里，双手抱着枕头，侧过脸看向我，露出了一个带着倦意的轻笑。 “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就一小会儿。” 我躺在被褥上戴着耳机，双手举着switch ，硬是强撑着睁开眼睛打喷射战士，喃喃道。 “啊，放假不熬夜打游戏看动漫的话，不就像没放一样吗！” “真是的，完全会睡眠不足的吧……早点睡哦。” 班长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隔着耳机已经听不清楚了。 “明天走之前，再去泡一次温泉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 当我摘下耳机的时候，才惊觉竟然下雨了。 明天还能不能去泡温泉啊……我放下了游戏机，心想。 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声音并不大，回响在这寂静的空间里，更像是白噪音。其他三人正在熟睡之中，角落昏暗的小夜灯晕出一轮橙黄色的圆圈。 我在被褥上坐起身来，低头安静地看着她们的睡颜。 眼神也缓缓描摹过那睫毛垂下的阴影、侧脸起伏的弧度、以及微微张开的嘴唇。 可爱。 没有为了舞台灯光而刻意下了重手的妆容，也没有流露出复杂思绪或心情的各种表情，只是素净的、稚嫩的、熟睡中的脸。 啊，毕竟我们还是高中生嘛。 我无声地笑了笑，站起身来，想要去窗边透透气。 —— 吃完晚饭的时候明明那么困的，但还是忍不住勉强自己打游戏，这已经是游戏上瘾重症了吧……而且打着打着，睡意也似乎一起消失了，真是不妙。 说起来，这确实是个多雨的季节。 我从房间的窗户探出头，望向一片漆黑的夜空，感受到了夜晚的风、以及冰凉的雨丝落在了我的脸上。 鼻尖洋溢着湿润的草木独有的气息。 “哈……” 我放松地喟叹了一声，却突然听到了一点很轻的笑声。 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从隔壁房间的窗户同样探出头来的人。 是越前龙雅。 “……” 吓我一跳。 夜色中，越前龙雅侧过脸，那双狭长的猫眼看着我，然后随意地颔了颔首。 他的双手搭在窗框上，浴衣宽大的袖口在夜风中略微飘荡着，身体也完全不在意地前倾，重心相当靠前。 即使这里只是二楼，也依旧会让我下意识担心他要是掉下去了怎么办。 虽然一楼庭院的光源自下而上地映亮了他琥珀色的眼底，里面毫无惧色。 第334章 “失眠？” 听到他的声音，我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我也是。” 越前龙雅叹了口气，说道。 “还在倒时差吗。” “没错……嗯？”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转头看向我，迟疑地发问道。 “你，难道是侦探？真的会遇到侦探啊，温泉旅馆这种地方……” “真相只有一个……才不是侦探啊。话说遇到了的话不就出大事了吗。” 我想起已经见证了上千起凶杀案的某侦探小学生，吐槽道。 “哈哈。开玩笑啦。” 越前龙雅笑了笑，那双狭长的猫眼看着我，顿了一下，然后开口确认道。 “【shadow】？” 只从耳机里传出过的称呼和随性上扬的尾音，此时此刻，真的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啊，请多指教。” 我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 下雨的晚春夜晚，在体感上漫长到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 为了不打扰到房间里休息的人，我提议不如去楼下的休息室。越前龙雅没有异议地答应了，虽然之后我才得知他是一个人住那个房间的。 “橘子，要吃吗。” 休息室的长椅上，越前龙雅翘着腿，一副颇有闲情逸致的样子，甚至还给我安利了他从附近的农户那里买的橘子。 温泉在这个时间并不开放，休息室里也没有其他人。明亮的灯光照亮了乒乓球桌和沙发椅子，隐约能听见门外的雨声。 “不用……啊。” 我一脸震惊地看着这个家伙连着皮咬了一口橘子，还脸色如常地咀嚼并且咽了下去。 喂喂，到底怎么回事啊，越前龙雅这个人，身上的谜团奇怪到我完全理解不了的程度啊。 话说橘子连着皮吃真的不要紧吗？绝对会超级苦的吧，他连味觉都跟正常人不一样吗。 “谜一样的家伙……” 我喃喃道。 “彼此彼此。” 越前龙雅以那种奇怪的方式吃着橘子，耸了耸肩，随性地说道。 “说起来，你一开始就认出我了吗？” “明明答应过我【遇见我了的话要跟我打招呼】的，真冷淡啊，差点就错过了～” “不，根本没想到会真的遇到啊。那不是客套吗。” 我咳了一声，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声问道。 “……所以，你今天为什么要跳窗。” “啊，那个啊。” 越前龙雅轻笑了一下，如是说道。 “我回来主要是为了今年的比赛，网球上的。” ——“好不容易一次的家庭旅行，我还是不打扰了。” “打扰？长着跟你弟弟一比一复刻的脸的家伙在说什么啊……啊，抱歉。” 大概是因为夜已经深了，我的大脑也有些挂机。话才说到一半，在意识到了里面似乎有什么隐情之后直接闭上了嘴。 “哈哈，果然你也觉得我们长得很像吧。毕竟是亲戚家的孩子嘛。” 越前龙雅只是笑眯眯地说道。 我愣了愣。 他和越前龙马原来不是亲兄弟吗。 糟糕，虽然眼前这个人扬着嘴角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但是我的话说不定已经伤害到内心了啊。而且都主动做出来到这里的努力了，应该也不是排斥或者不在意吧…… “我和我哥，也经常被说长得像。” 我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背，低声说道。 “虽然在血缘上是亲戚，但是对我来说就是【家庭】。而且是我自己选择的，不是更好吗。” “啊，虽然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没有要劝你做任何事情的意思……” “要是你真的能劝我的话，倒也挺不错的。” 越前龙雅看向我，沉默了一下，随即笑着说道。 大概真的是夜晚的氛围有种特殊的加成。 我自觉这些话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我应该说的范围，算是交浅言深了。 况且眼前墨绿色头发的少年脸上带着自然随性的笑容，坐着的动作也放松而舒展。全身上下并没有任何一点需要被担心的要素，不如说一照面就让人觉得他是个自信独立的人。 可刨除表情、动作、与语气之类的东西…… 越前龙雅做的事情，分明透露出细微的落寞气息。 轻易就被跟他看上去截然不同、并不自信的敏感家伙察觉。 “嘶，不过就算是要出场，也要想一个帅气的出场啊。” 他摸了摸下巴，愉悦地说道。 —— 回忆完毕。 第二天，我睡了个懒觉醒来，看到了班长的消息，准备出旅馆去温泉小镇的街道上跟她们会和。 我慢悠悠地穿过了后院，突然脚步一顿，看见了悠闲地坐在树上的越前龙雅。 “……哟，你的刷新点还真是神奇啊。” 我抬起手打了个招呼，无奈道。 “啊，根据时间和要回到房间的可能路线，这里是个出场的好地方，说不定还能吓小不点一跳。” 越前龙雅双手搭在脑后，颇有闲情逸致地说道。 “……不，你只要普通地出现就已经能吓到他了吧。” 我已经无力吐槽了，只能在内心对越前龙马说了句【辛苦了】。 “而且这里视野很好，被笼罩在树冠里的感觉不错。” 第335章 越前龙雅笑着说道。 “怎么听这个都才是主要原因……被树冠笼罩吗。” 听上去确实很吸引人，尤其是在这个雨后天晴、枝叶显得格外青翠的日子。虽然爬树这种有点危险又消耗体力的事情，我当然一次都没有做过。 “喔，你有兴趣吗。” 越前龙雅身手敏捷地一撑所在的树枝，落在了我面前的地上，然后站直了身。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还是……” 我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抬眼看到了一根离地并不远的粗壮树枝，啊，这种高度的话说不定连我也…… ——“一、二、三！” 就跟越前龙雅本人的随机程度一样，我也被他的气氛带动着、尝试了这件相当随机但又莫名有趣的事情。 我被以大腿中部为支撑点轻松举了起来，明明看着不是力量型的运动选手，但他的力气意外的大。 就当我准备伸手移动到树枝上时，背后传来了一个平淡中透出震惊的声音。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由于动作被打断，我的重心陡然不稳起来……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越前龙雅的肩膀上了。 “你还好吗？” 越前龙雅反应很快地向侧面伸直了上臂，用手撑着我的手肘确保我的平衡，抬头问我。 我僵硬地看着越前龙马那双睁得圆圆的猫眼，低声说道。 “很不好，啊，能先放我下来吗，最好是放到地面以下十米的深度……” 第163章 一百六十三 温泉旅馆的后院，昨晚才下过雨，能闻到空气中泥土与草木的气息。阳光映照在晚春青翠的树叶与旅馆米色的外墙上，完全是一派悠闲的景象。 啊，天气真好。 再次站到了地上，我安详地心想，开启了逃避现实模式。 “小不点～好久不见。” 越前龙雅爽朗地笑了笑，打招呼道。不管是表情还是语气都很正常，心理承受能力真强啊这个家伙。 “龙雅……” 越前龙马抬手压了压棒球帽的帽沿，脸上倒是酷酷的没什么表情，然而那双睁大的猫眼明显暴露了他的震惊。 “那我先走了。” 实在是想逃离这个现场，我侧过头，向越前龙雅低声说道。 “被打断了啊。” 越前龙雅也侧过脸，那双形状相似、却比越前龙马更加狭长的猫眼眨了眨，问道。 “等会儿继续吗？” “不了。我在中午之前会离开。” 我顺便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班长她们正在小镇上吃小吃和买纪念品，然后我们就该去车站了。 “退房时间好像是十二点……” “我记得是十一点。” 越前龙雅摩挲了一下下巴，说道。 “啊，是吗。我知道了。” 我点了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临走前，我回头最后看了一眼越前龙雅……嗯？怎么感觉一旁的越前龙马表情这么奇怪，错觉吗。 越前龙雅正好在看着我。 阳光与微风中，他墨绿色的头发微微飘动着。他穿了一件面料有些单薄的黑色卫衣外套，拉链只拉到了胸口上方的位置，露出小麦色的皮肤和一条金属质地的项链。 真是一个神奇的人……全身都透露出与这个有序拘谨的社会毫不相符的、无拘无束的气息。 我心想。 明明看上去是跟我完全相反的类型，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有些地方又能感到一些相似之处。 啊，如果这次他能和他在意着的家人好好相处就好了。越前龙马看上去也有很多话想跟他说的样子。 “说起来。” 越前龙雅突然上前了一步，双眼直视着我，开口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连名字都不知道吗……” 旁边的越前龙马拉下了棒球帽的帽沿，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只能听到他声音很轻地说道。 “影山静。在网络上检索的话，应该能看到我？” 毕竟我也搜索了他的名字。如果他想要扯平的话，这样也算是扯平了吧。 我转过身挥了挥手，就快速地离开了。 —— 在黄金周之后，这个漫长从春天延伸到夏天的漫长学期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期盼的长假了。 我坐在教室角落的位置，趴在课桌上听着我最不擅长的古文课，感觉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 可恶，已经想要放暑假了。 五月份的阳光从窗外洒了进来，照亮了整洁的地面和课桌。 松田老师正在讲台上用漂亮的粉笔字讲解着什*么古文动词的变形，圆滚滚的肚子让我有点担心会蹭到黑板，平缓而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让不少同学都已经昏昏欲睡了。 最近的温度也逐渐升高了。教室里大概一半的人穿着西装校服的外套，另一半穿着毛衣，还有几个运动系已经只穿一件衬衫了。 好不容易熬过了这节漫长的古文课。午休时间，我拿出了手机。 凤老师：【你这周放学可以去找镜夜，他有时间】 啊。 我回复了凤老师的消息，回想了一下我这周的日程。总之也没什么特别空闲的日子，要不就今天去吧。 我跟着凤老师上作曲课也已经有大半年了。 第336章 在反复打磨之后，我的第一首室内乐作品在前不久正式完成了。是一支由钢琴、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以及单簧管和长笛组成的管弦乐混合六重奏。 虽然从我的视角上来看，这支作品还远远不到能给人演奏的程度，但是凤老师坚持只有实战才能磨练出更好的作品……于是她给我介绍了她家的晚辈，凤镜夜。 作为家里的第三个孩子，也是最年幼的那个，凤镜夜正好跟我同一个年级，就读于一所叫樱兰学院的私立学校高等部。 据说樱兰学院里面全都是家境超好的学生，在东京跟秀知院学园并称两大所谓的“贵族学校”。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那位迹部景吾所在的冰帝竟然没有被算进去，谁知道那两所学校会有多离谱…… 啊，那个视频里飘扬的玫瑰花瓣雨和打个响指引发的上百人应援，实在是在我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深刻印象。 可以说每当有尴尬的事情发生时，我只要短暂地把自己带入那位迹部的位置，再稍微一对比，就会安详地觉得【啊，其实还好，还能再活一下】。真是厉害啊，迹部君。 我咬了一口面包，给凤镜夜发了今天放学后去拜访的消息。 总之回到凤镜夜的事情。他似乎是很擅长交际的类型，主动说要给我介绍学校里的室内乐爱好者演奏我的曲子。 比起凤老师一起手就想介绍专业乐手，或者起码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只是让同为高中生的爱好者演奏突然就变得很好接受了……而且还是不同学校的，safe。 我放松地想到。 放学后，我坐了一站电车，又走了不到十分钟，很快就到了樱兰学院高等部的门口。 书包里放着我在学校图书室打印好的乐谱，啊，已经开始紧张起来了，希望这首曲子能被喜欢…… “好大。” 我看向樱兰校门后宽阔的林荫大道和风格看起来很贵的西式建筑，喃喃道。 “您好，请问您有访客的预约吗？” 门卫也穿着笔挺的制服，笑容亲切礼貌地问道。喂喂，这里真的只是学校吗，这个门卫的制服让我想起了什么英国皇宫啊。 “是凤先生先前说过的客人……请进，影山小姐。”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走进了这所怎么看都很夸张的学校。 林荫道的两旁种植着大概是樱花树，已经过了花季，但树木依旧显得郁郁葱葱。我什至还看到了人工湖和喷泉。教学楼门口有大理石柱，墙上还有拱形窗和浮雕装饰。 正好是整点，高大古典的钟楼发出了清越的鸣响。 “顶楼的第一音乐教室……” 我走上了怎么看都过分华丽的红地毯楼梯，试图找到凤镜夜信息里说的地点。 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穿着浅紫色西装校服的男生和淡黄色长袖长裙的女生，有好奇的目光落在了我普通的校服毛衣和百褶裙上。 喔，是这个吧。 因为有些不太适应这种视线和环境，我没有细看门口的牌子，只是看到了【音乐教室】就推开了门。 —— 打开门的一瞬间，带着一阵香风的玫瑰花瓣向我面前旋转着飘来，又随着风飘到了我的身后。 “欢迎光临。” 这、这是什么？ 我浑身僵硬地看着这个跟我印象中的音乐教室完全不同的地方。 天花板上的华丽浮雕和宽阔得惊人的空间都无所谓了，这个如同下午茶一样的桌子布置、坐着喝茶的高雅淡黄色校服裙大小姐们…… 我看着那个抱着粉色兔子玩偶、可爱得完全不像高中生的小少年一脸幸福地吃着蛋糕，一个身形高大五官锐利的黑色短发少年坐在他的身边添茶，而旁边的淡黄色校服裙少女们全都露出了被治愈的神色。 我疑惑地心想。 嗯，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大概是好事吧。 “是没见过的校服和面孔呢。” 一个橘粉色头发的少年站在了我的面前，有些好奇地说道。他身型修长瘦削，五官精致，看上去像是什么模特。 “第一次的客人吗。” 另一个长得竟然一模一样的橘粉色头发少年搭在了他的肩上，也好奇地说道。双胞胎吗。 “哦呀，影山桑，下午好。” 凤镜夜终于出现了。他依旧是优等生的黑发发型，一只手上拿着一个书写夹板，另一只手则推了推那副椭圆形镜框的眼镜，笑眯眯地说道。 “失礼了。给我一分钟，我们一起去第一音乐教室吧。” “啊，好。” 我低声说道，才意识道自己大概是走错了。 这么一想也对，有第一音乐教室就肯定是有更多的音乐教室，虽然只是一所高中而已……但这里究竟是什么情况？而且凤镜夜为什么在这里？ “影山！你怎么来这里了？” 有着一头金发和紫色眼睛的光辉美少年从一张小桌边站起，向我走来，露出了惊喜而闪闪发光的神色。 “须王、君。” 是在交响音乐会上有一面之缘的人。我点了点头，有些拘谨地打了个招呼。 “只是一点小事。” “这样啊……欢迎来到樱兰高校男公关部！” 须王环露出了灿烂得如同正午直射的阳光的笑容，如是说道。 “……嗯？” 我愣了愣。 第337章 “男公关部？” 我面色放空地听着须王环的介绍，感觉自己本来就不太稳固的世界观再一次受到了冲击。 还有再怎么说那个抱着兔子玩偶的少年也不能当男公关吧！完全是童工啊！啊虽然全都是童工！ 第164章 一百六十四 樱兰学园高等部，男公关部所在的第三音乐教室。 “既然已经在这里了，不如也体验一下我们的社团活动吧！” 须王环一手搭在胸前，一手扬起，那双紫色的眼睛剔透得像是水晶，说话的语气让我想起了鹿岛君演的舞台剧中闪闪发光的王子。 “请问您想要指名谁呢？” 好刺眼……要化成灰了…… 我无法抵抗地抬起了手挡在了眼前。啊，这种纯度百分之一千的阳角攻击我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了。 “环，影山桑还有事情要做。” 凤镜夜走了过来，眼镜后那双黑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微笑着说道。 “不要让她为难啊。” “谢谢……” 我看着眼前须王环瞬间如同舞台剧表演一般眼中带泪的神情，顿了顿，还是有些僵硬地说道。 “如果时间不长的话，大概没问题，毕竟是我到早了……” 不如说我完全没想到凤镜夜竟然会参加这样的社团活动。 我与他的交流不多，但他还是在我心里留下了【明明是同级的高中生，但总是笑眯眯的，说话做事都太妥帖了反而有点可怕啊】的印象。 我在凤镜夜面前也总是很礼貌拘谨。 然而此刻我看着他拿着写字夹板，一边跟这群个性相当突出的男公关部部员交流着，脸色轻松自然，一边游刃有余地负责着场内的时间人员和食品调度，突然就觉得他还挺亲切且靠谱的。 “好像打扰到你的社团活动了，抱歉。” 我看向一直笑着的凤镜夜，僵硬地试图将嘴角上扬几度，低声说道。 凤镜夜看着我，似乎细微地愣了一下，然后推了推眼镜，脸上重新扬起了标准的笑容。 “哪里。那么我来为你介绍……” “啊！你是那天那个吉他手，对吧？” 我转过头，一个穿着樱兰淡黄色校服连衣裙的少女从小圆桌前站了起来，有些惊讶地说道。 啊，是那晚跟冈崎真一私奔了的大小姐。 她所在的桌子对面，则坐着一个看上去有种乖巧优等生气质的少年。 大概也是男公关部的部员吧。少年皮肤白皙，面容精致，棕色的头发柔软地垂下来，身材瘦削，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你怎么来这里啦，话说真一他最近……” 大小姐一边说着，一边开心地小跳着朝我走来，还挥着手。有点可爱。 ——“小心！” 眼看着她要绊倒，我下意识上前一步，伸出手臂，将将把她拢进了怀里。身后传来了一群少女们的惊呼。 “你还好吗。” 我低头看向怀里这位有些冒失的大小姐，询问道。 “唔，左脚的脚踝稍微有点……” “这里吗。” 嘶，不会肿起来了吧，崴到脚踝超级疼的啊。我单膝跪了下来，俯身正要伸手确认她脚踝的情况，却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这样太冒失了，抬起头轻声说道。 “失礼了。” 大小姐低头看向我，脸上似乎泛起了一点红晕，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果然是我太突然了…… ——“我带你去保健室吧，姬野同学。” 刚才坐在她对面的棕发俊秀少年已经走了过来，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认真地说道。 “不、不用，春绯同学，这点小事完全不需要……” “即使只是小事，我也不想让姬野同学有真的受伤的风险。” 棕发少年看向她，坚持地说道，随即声音稍微放轻了一些，那双大大的深棕色眼睛看上去恳切极了。 “我有点担心。” 姬野同学的脸更红了，点了点头，小声地应了一声。 我注意到了身旁的女生们看着那个叫春绯的棕发少年的眼神与轻声交谈的声音。啊，不得不说刚刚他关切而纯粹的神情相当容易让人心动……樱兰男公关部，还真是深不可测。 “我也一起去吧。” 我停住了两人即将离去的身影，低声说道。 “你会差点摔倒，我也有责任。” “啊，不用麻烦。你是找镜夜前辈有事情吧。” 名叫春绯的棕发少年摆了摆手，友好地说道。 “姬野同学交给我就好。” 我目送着这两人离去的背影，听见了四周音量很小的窃窃私语。 “刚刚那难道是修罗场吗？” “诶，那个人是女生吧。” “也不是不行，不如说岂不是更好……” “冷酷系和温柔系的对决……” 草。 我安详地心想。 啊，如果真的要划分一下类型的话，这位春绯应该是【温柔草食系邻家少年】。 但看他认真可靠的样子，说不定还能触发一下【在特定情况下会变成直球肉食系】的路线。 而根据我的自我认知，我大概是【看上去完全是肉食系，但实际上是纯草食系】的类型……可以了，不能细想，我会陷入自我怀疑的。 啊，身旁少女们看向我的眼神让我有点无所适从。虽然还有点时间，但我还是早点去第一音乐教室那边等着吧。 第338章 我转过身，本来想跟凤镜夜说一声，却僵硬地感受到了更多的视线。 “就算是从知道【真相】的角度上来说，刚刚的场景也很厉害啊……而且这种状况看上去似乎很受客人们的欢迎，有利、咳。” 凤镜夜眼镜一反光，不知道正手速飞快地在写字板上写些什么，随即抬起头笑眯眯地对我说道。 “谢谢你，影山。” “不用谢……嗯？” 这是在谢我什么。我有些疑惑地愣了愣。 明明还是一如既往很友好的笑容，但我一瞬间在凤镜夜的身后幻视了什么魔王军师身后才会出现的黑色气场，错觉吗。 而一旁的须王环反应就更奇怪了。 “春绯……” 金发紫眼的光辉美少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那两人离开的方向，轻声喊道。 或许是因为他实在是长了一双看什么都深情的眼睛，又或许是他的语气和眼神实在是太温柔。 虽然擅自揣测别人不太好，但我突然觉得这个一直表现得阳光单纯毫无阴霾的大阳角，说不定在心里对那个叫春绯的少年…… “已经对接客和突发情况都这么熟练可靠了！爸爸我好感动——” 须王环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甚至真的存在的泪水，感情丰富地说道。 啊，原来只是笨蛋。 我在心里很失礼地如是想道。 —— 然而在第一音乐教室，由凤镜夜引介的室内乐爱好者们视奏我谱写的管弦六重奏的时候。 我震惊地看着须王环坐在钢琴前，微垂着眼，神色专注中带着些许忧郁，指间流淌出无比优美丝滑的乐章，整个人简直像个真正的王子一样…… 欺、欺诈啊！ —— 今天只是由我简单地介绍一下这支曲子，短暂的个人视奏，以及全员合两遍。目前看来大家的反应都不错，让我也稍微松了一口气。 在约定好了下次来旁听排练的时间后，我就离开了樱兰。 坐在电车上，我拿出手机，看到了屏幕上的新消息。 研磨：【炒饭放在冰箱里了】 研磨：【泡菜坏掉了，难闻，我扔到垃圾袋里了】 还有一个表情，陷入中毒状态的战士双手撑着剑一脸绿色，身体抖抖的。 我：【啊，走之前忘掉了……谢谢（土下座】 我：【话说排球部今天的训练怎么样： > 】 研磨：【累】 研磨：【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躺下】 我看到这里，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在研磨前辈升上三年级之后，尽管极力推脱掉了排球部部长的位置，但还是作为队里的核心选手受到了不少压力。 不管是适应上一届前辈离开之后的比赛阵容，还是训练新一届的高一新生，在黑尾前辈已经前往大学的现在，研磨前辈也必须得肩负起这些作为三年级前辈的责任了。 啊，虽然一直在嘴上说着什么【累】【不想动】【烦人】之类的话，但我觉得研磨前辈对排球部的事情还是认真得相当明显的。 我前不久悄悄去看过一眼他们的练习赛。 排球场上，研磨前辈作为队伍的中控台，给出指示的声音并不大，却平静淡定得相当令人安心。 他的头发已经长得有些长了，用一根皮筋低低地束了起来。 传球时，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专注极了，轻跳起时的小腿线条流畅而明显，有种举重若轻的帅气。 果然大家都在成长啊…… 终于回到家中，在开始今天的游戏配信之前，我在油管上顺手搜索了一下我最近在配信里玩的游戏的更新资讯，多少提前做一些准备。 “诶，这个新英雄的技能还挺有意思的，练一下吧……” 我坐在隔音室里，双腿放在椅子上，轻点了两下鼠标。 “已经有评测视频了啊。好快。” 那个弹到视频第一页上的新英雄评测视频是昨晚发布的，封面有种简洁明了的技术流风格，再生数也并不高，只有两百多。 但是这个发布速度是真的快。我关注的其他视频主都还没有发布这方面的内容。 于是我点了进去。 在听到那个语气淡淡的解说声音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即使录音的音质一般，戴着耳机听的时候有种细微的电流音和失真感，我也能在一瞬间就听出那个声音的主人。 是研磨。 第165章 一百六十五 第二天，学校的午休时间。 五月份正午的阳光从树间落下，细碎摇曳的光斑落在地上。 “啊，对了。” 我坐在花坛的边沿，一边咬着草莓牛奶的吸管，一边语气平淡地说道。 “嗯？” 坐在我身旁的研磨前辈转过头看着我。 天气已经渐渐回暖了。研磨前辈换上了短袖的白色校服衬衫和黑色的毛衣背心，露出瘦削的小臂，领口也一如既往地解开了一颗扣子，避免让衣料碰到皮肤。 他转头看向我的时候，嘴里还咬着三明治的一个角。 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眨了眨，棕褐色的瞳色被阳光映成了漂亮的浅棕，像是什么猫科动物。 “昨晚我发现了一个视频主，做的是游戏攻略向视频。” 我喝了一口草莓牛奶，状似普通地说道。 第339章 “还挺不错的，给你推荐一下，名字叫【kodzuken】……” “咳、咳。” 研磨前辈呛了一下，眼睛突然睁大了。 不知道因为是刚刚被呛到了，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淡淡的绯红顺着他的脖颈慢慢蔓延到了耳根，直到他的脸侧都被染上了一层粉色。 研磨前辈有点迟疑地看向我，没有说话，似乎是在确认什么。 ……可爱。 我眯了眯眼，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平静地说道。 “啊，就是这个频道。最新的这个英雄解析做得很细致，也很简练，完全没有废话。我真的很喜欢这种风格啊……” “嗯。” 研磨前辈掩饰一般用手背轻蹭了蹭鼻尖，声音很小地应了一声。 “之前的视频我也看了，游戏力和sense都超级好，就是更新得太少了，从前年到现在只有四个视频。” 我抬眼看着研磨前辈，低声感叹道。 “明明很有意思的，不知道会不会有更多的更新呢……” “说不定，会有。” 研磨前辈偏移了视线，小声地说道。 “研磨说会有的话，那应该真的会有吧。啊，从刚才开始你的脸是不是有点红？” 我将双手撑在花坛的边沿，没忍住轻笑了一声，语气中也带上了笑意。 “是不是天气太热了。不要紧吗。” “你……” 研磨前辈猛然转过头来看着我，表情倒是一片平淡，但通红的耳根完全暴露了他的动摇。 他顿了顿，然后相当无奈地开口说道。 “还用那种好像没发现的语气……唔，不要捉弄我。” “哈哈哈哈。” 看着研磨前辈仿佛憋着气一般的神色，我终于没忍住，放肆地笑了出来。 “静，笑太过了。” 几分钟后，研磨淡淡地说道，虽然耳朵还残存着淡淡的粉色。 “啊，抱歉。” 我抬了抬手，嘴角无声地弯了起来，看着研磨前辈说道。 “那肯定是会发现的啊。听到的三秒以内不就知道是你了吗。” “而且不愧是研磨会做出来的视频，我是真的觉得质量很高，也很有趣。真是的，倒是早点告诉啊。” “也不是什么值得特意告诉你的东西。” 研磨前辈喝了一口纸盒装的牛奶，低声说道。 “只是出于一点兴趣，偶尔有想做的内容就做一下而已。” “偶尔的兴趣吗，这样也不错。” 我一边喝着草莓牛奶，一边转过头笑着说道。 “虽然是研磨的话，我觉得不管是做视频主还是配信者，都会很受欢迎的。” 完全不会感到无聊，就算是打了很久同样的游戏还是会觉得很有趣。 不仅只是游戏里的高技术力。 研磨前辈打游戏的时候，不管是无意识间说出的电波吐槽、赢的时候淡淡的表情上闪闪发光的自得眼神、不爽的时候轻皱起的眉头和抿起的嘴唇、但无论输赢总体的情绪还是稳定自持的样子…… 全都，很容易就想让人一直看下去啊。 坐在研磨前辈身边一起打游戏的时候，我有时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微风轻轻拂过我的身侧，带来一阵花坛里草木的气息和簌簌的响声。中午灿烂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之间一块块落下，教学楼那边隐约传来了打闹的声音。 有一块光斑落在了研磨前辈的脸上，映亮了他的眼底。 他专注地看着我，一时间没有回应。 良久，我看到研磨前辈很细微地笑了笑，轻声说道。 “是吗……” —— 油管上，【夜】的关注者人数已经来到了130万。 晚上回到家，我翻看着推特上的评论，心情有些振奋地翻了个身。 这个增长，一方面是出于【大家会更容易关注关注者本来就多的人】的人类心理学，而另一方面大概是因为我前几天跟a社海外分支liver的联动。 【夜的英语力太生草了，明明连打招呼都磕磕绊绊的，但是一进游戏突然变得好帅w】 【一些gamer的神奇英语加点】 【i've been watching so many cuts dang i'm so addicted. plssss do more enish colabs :'-(】（我看了好多切片完全停不下来，拜托了多来点英语联动（哭） 我用页面上自带的翻译器把这条点赞数不少的推文翻译了过来，全身僵了僵。 嘶，我其实已经从经纪人那里收到做一期全英语配信的建议了。 但说实话我的英语并没有好到那种程度啊，只是高中的英语水平而已！ 如果是简洁的游戏用语用习惯了倒也还好，但是真的要跟人交流甚至看英语的评论区的话，我的大脑处理器绝对会爆炸吧。 而且我在学习上本来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天分，马上就期中考试了，还得去找班长紧急补习一下，不然成绩绝对会下降的…… 我脸朝下地埋进了枕头之中，四肢在床上无力地划了两下。 啊，好想快点长成大人啊。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从枕头里抬起头，看向屏幕。 是经纪人发来的消息。 “婚礼仪式时间……婚礼？！” 我猛然在床上坐起了身，震惊地出声道。 竟然这么快吗？ 我回想了一下，确实想起了经纪人说自己要去试婚纱定场地之类的事情。 第340章 理智上我当然知道经纪人和梦野老师已经订婚了，真正结婚也只是迟早的事情。但当两人的婚礼真的要发生的时候，我还是会忍不住有些感叹。 明明从高中开始花了十年的时间才确立关系，没想到确认关系后进展得还真是神速啊。 我看着电子婚礼请柬上，佐仓经纪人穿着洁白的婚纱，蓬蓬的大裙摆像云朵一样，橘色头发的两侧有两个大大的蝴蝶结，脸上露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与浅浅的红晕。 而梦野老师穿着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身高对比相当明显。他没有看镜头，只是低头看向经纪人，嘴角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野崎君真的完全不会摆姿势啊，表情也很僵硬，明明他总是喊别人给他当模特的……” 有天在车里，佐仓经纪人坐在驾驶位一边开着车，一边聊到了两人拍摄照片的事情。 虽然在工作的时候能力超高，别说是闲聊了，佐仓经纪人会刻意去只展现专业的一面，有时甚至有种冷酷的错觉。 但一旦面对起关系好的熟人，她总是一不小心就会提起关于梦野老师的事情啊。可恶，梦野老师也太幸福了吧。 我想起经纪人说起这话时，后视镜里映出的她脸上的笑容，也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 “啊。” 我注视着婚礼请柬上的照片，轻笑着喃喃道。 “这不是拍出了超级棒的照片吗……” —— 婚礼当天。 佐仓经纪人定的场地在一家高级酒店，宽敞的宴会厅中铺着柔软的地毯，布置了应季的新鲜花束，总之看上去很厉害的样子。 我上一次参加婚礼还是小孩子时候的事情了，当然是被小姨带着一起去的。 第一次以自己的名义收到了婚礼的邀请，说实话有点兴奋。 我还特意去买了一件稍微正式一点的衣服，是一件灰蓝色的衬衫，领口有两根可以系起来的飘带，缎面的面料在光下会反射出丝滑的光泽。发尾也好好地用发绳束了起来。 我倒是很喜欢这件衣服，虽然帮我参谋的美羽姐调侃我看上去有点像个搞艺术的，而且根据我的黑眼圈和苍白脸色还是个相当落魄的搞艺术的…… “小静，这里！” 我抬起头，坐在圆桌前的鹿岛游向我挥了挥手。 她今天穿了一件普通的浅灰色西装，能看出她多少有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那张过分精致帅气的脸还是吸引了不少周围客人的视线。 鹿岛游的身边则坐着她的剧团长堀政行，也向我点了点头。 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和白色衬衫，棕色的头发用发胶固定上去，面容坚毅，看起来很干练的样子。 “能看到小千代的婚礼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会花更多的时间呢。” 鹿岛游将手肘抵在桌上，双手交叠支撑着下巴，浅笑着说道。 啊，确实。 我坐在了她另一边的位置上，赞同地心想。 “堀前辈，什么时候我也能看到你的婚礼呢。” 鹿岛游偏了偏头，调笑道。 “你会出席吗。” 堀政行转过头看向她，语气平静地问道。 我眯了眯眼。啊，这个微妙的氛围…… “当然！” 鹿岛游自信地竖起了大拇指，如是说道。 “我一定会在前辈的婚礼上表演节目给你们庆祝的！就算是钻火圈我也会做的！” 一瞬间，我下意识看了看堀政行的反应，随即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鹿岛君啊！ 第166章 一百六十六 佐仓经纪人与梦野老师的婚礼现场，宾客们已经陆陆续续地进入了宴会厅。 四周布置着白色的绸缎与新鲜花束，看上去梦幻极了。据说会场布置的设计出自梦野老师之手，现在一看果然像是少女漫画中会出现的场景。 ……所以我为什么要在这种梦幻的场景中陷入这种微妙的氛围啊！啊，好想逃走。 我所在的这张桌子上现在只有我们三人。在鹿岛君说出【我会在前辈的婚礼上给你们庆祝的】这句话之后，我状似不经意地看了一眼那位剧团长的反应。 他将一只手撑在铺了白色桌布的餐桌上，没怎么用力地托着脸颊。 双眼无比专注地看向身旁毫好像无察觉的鹿岛游的脸，嘴角也轻轻地扬了起来。 这个眼神，不管怎么想都是对鹿岛君都是有很深的好感…… 我暗暗嘶了一声，心想。 我觉得我本来也不算迟钝的类型。尤其是在身边遇见的大家的衬托下，我现在感觉自己强得可怕！ 说起来，堀团长和鹿岛君从高中时期开始关系就很紧密了，现在还一起创业一起工作，总是待在一起。 所以如果要我分析一下现在这两人的情况的话…… —— a路线【无望的暗恋】： 因为鹿岛君是个能轻易察觉到身边女性们的心思、时而让人觉得很细腻的人，说不定她已经发现了堀团长的暗恋，但是故意以这种搞笑役的方式假装听不懂。 在脑内妄想中，鹿岛君眼神一暗，那张精致帅气的脸露出了优雅的微笑，简直如同反派王子一般。 “我已经对你很温柔了。” 她声音轻缓，淡淡地说道。 “一定……要逼我说出来吗？” 第341章 —— b路线【笼中鸟】： 我对堀团长了解并不多，但根据他负责多方面工作，白手起家，现在还将剧团经营得很红火的能力来看，说不定是稳重冷静又运筹帷幄的类型。 鹿岛君一开始会进入到戏剧这一个领域就是因为堀团长，一直到现在也还是对他很尊敬且依赖。 而且前几年放弃了看上去更稳定光明的机会，和他一起创业了。这个剧团能在短时间内变得这么出名，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有鹿岛君这样人气*极高的台柱。 “不会让你逃脱的……” 在脑内妄想中，堀团长站在夜晚高层酒店的窗边，垂眼看向东京的夜景，轻声说道。 “一直、一直留在我的身边吧。” —— 以及c路线。 “这个巧克力好好吃！” 鹿岛游吃了一块婚礼场地准备的巧克力，那双绿宝石般的眼睛一弯，说道。 “给，小静，你喜欢甜食的吧。” “啊，谢谢。” 我从她那里接过了巧克力，剥开糖纸放进了嘴里，顿时被那富有层次、甜蜜又丝滑的口感俘获了，眼神也亮了起来。 “喔，好甜。味道不错。” 堀政行也吃了一块，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口说道。 “说起来鹿岛你上次给我的巧克力是在哪里买的？那个真的很好吃啊。” “我买了同品牌的巧克力，但好像味道不太一样。是因为种类或者批次的问题吗……” “哼哼。” 听到鹿岛君低低的哼笑声，我侧过脸看向她。 蓝色短发下，她精致帅气的面容上露出了能被称得上可爱的得意神色，绿宝石一般的双眼闪闪发光，似乎像是听到了什么超棒的事情。 “诶～前辈喜欢的话，下次我再给你带吧～” “那就拜托……怎么了，这种表情。” 堀政行下意识身体往后了一些，似乎不太适应看到鹿岛游的这种反应。 但鹿岛游并没有向他解释，只是转头看向我，似乎比了个什么口型…… “啊，若松，这里！” 我抬起头，看到了濑尾老师的丈夫若松先生。他正从门那边向我们这桌走来。 若松先生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休闲西装，身材高大，紫色的短发也被好好打理过。我记得他在一家大型商社就职，整个人确实有种【认真的优等生升学然后进入大公司】的感觉。 “濑尾和御子柴那边怎么样了？” 濑尾老师是佐仓经纪人的伴娘，而御子柴前辈是梦野老师的伴郎。现在大概在后台的位置为仪式做准备吧。 “堀前辈……总之刚刚我们终于找到戒指了，一切顺利！” “……现在你对【一切顺利】的要求也越来越低了啊，若松。” “没关系的，只要储备足够多的胃药就可以了，no problem！” 若松先生从西装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板药片，熟练地干咽下了一颗，然后露出了阳光的笑容。 “……你振作一点啊，若松！” 趁着堀团长和若松先生开始寒暄起来，我侧过头，低声向鹿岛君问道。 “啊，鹿岛君你刚刚是不是想说什么来着……”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啦。” 鹿岛游依旧笑眯眯的，压低了声音回答道。 “堀前辈说的巧克力，其实是我手工做了然后放进商品的盒子里的。” 诶—— 我震惊了。 出、出现了！ c路线【时间线为十年的纯爱双向暗恋】，不愧是佐仓经纪人和梦野老师的挚友！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我实在是没忍住，轻声问道。 “啊，因为前辈他小的时候吃手工点心吃坏过身体，很抗拒外行人的手工食物。” 鹿岛游自信而愉悦地小声说道。 “所以我把手工巧克力伪装成商品了！恶作剧大成功～” ……嗯， d路线【我暗恋的人说不定只是一根木头的超绝人类拟态】，不愧是佐仓经纪人和梦野老师的挚友。 “不过你和濑尾竟然是最早结婚的，当时我们都没有料到啊。” 一旁的堀政行笑了笑，有些感叹地说道。 “说起来结月说你是突然求婚的，她也完全没有料到呢。” 鹿岛游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似乎是回想起了以前的场景，轻笑了一下。 “突然吗，我倒是征兆觉得很明显啊……” 若松先生愣了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露出了一个腼腆的笑容。 “不都说【胃是情绪器官】吗。我当时每次见到濑尾前辈的时候胃都会一抽一抽的痛，明明见到其他人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反应的。” 他话音刚落，我们三人陷入了一片安静。 片刻之后，堀政行语气平静，但是神色略带迟疑地开口问道。 “……你现在也还是每天胃痛吗，若松？” “诶？可能工作忙的时候会稍微有点，但跟濑尾前辈在一起的时候已经基本上不会了。” 若松先生思索了一下，然后笑了笑，如是说道。 “不过大概是我的情绪转移到其他器官上去了吧。” “现在偶尔因为濑尾前辈的原因，心脏会一抽一抽的痛。只有她做了什么的时候，才会好转。但为什么会转移呢。” 第342章 若松先生顿了顿，相当认真地喃喃道。 “我果然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咳咳。确实应该注意身体健康。” 堀政行咳嗽了一声，正色道，虽然他的脸侧浮上了一层很淡的红晕。 什么啊，这种纯爱得过分的说法。 我碰了碰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心想。 —— 很快，婚礼的仪式就正式开始了。 我注视着那个橘色头发的身影穿着洁白蓬松如同云朵的婚纱，头发的两侧装饰着她喜欢的白色缎带大蝴蝶结，从宴会厅的门口缓缓走来。 好可爱。像天使一样。 台上，身材高大的黑发青年穿着白色的西装礼服，眼神似乎有些怔忪，但想要从他缺乏的表情中辨别情绪着实是有些困难。 “野崎梅太郎先生。” 婚礼的司仪庄严肃穆地站在两人中间，问道。 “您是否愿意让佐仓千代小姐成为您的合法妻子？无论顺境还是逆境，健康还是疾病，都愿意与她共同面对，用您的余生去支持她，尊重她，并爱她？” “我愿意。” 平静而确信的声音。 “佐仓千代小姐，您是否愿意让野崎梅太郎先生成为您的合法丈夫？” “我、我愿意！” 略带些颤抖的声音。 四周的灯光都黯淡下来，只有台上洁白得晃眼的婚纱与西装被照亮了。 我看向台上那两人亲吻时闭上眼睛的表情，以及交握着的戴着戒指的手，心里莫名涌动出了些温情，鼓掌鼓得手都有些痛了。 啊，看到这种盛大的场合，以及人竟然能幸福到这种程度的样子，连我都开始妄想自己婚礼的场合了。 虽然我也很清楚，这份幸福并不只是因为【结婚】。 而是因为【佐仓千代】和【野崎梅太郎】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会散发出这种连旁观者都会感到幸福的气场啊。 不如说结婚只是这两人关系中的一个小节点而已，在今天之后也一定会共度更多更棒的时间吧。 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新婚快乐啊。 到了抛手捧花的时间。我和鹿岛游站在准备抢花束的人群的边缘，顺口聊着天。 “鹿岛君不想拿手捧花吗？”据说抢到这个的人会下一个结婚来着。 “我拿到是要怎么样啊，又没什么用。” 鹿岛游耸了耸肩，轻笑着说道。 “虽然话是这么说……” ——突然眼前一个黑影向我直直袭来，我的注意力完全没有集中，猛地被砸到了脑袋，下意识伸手抓住了这个砸我的东西。 啊，是一束漂亮的浅橘色玫瑰……这不是手捧花吗！ “扔的时候好像仍偏了，是不是有点低？” 穿着婚纱的佐仓千代连忙转过身，在看到站在边缘的我手上拿着花束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静拿到了啊！” “可恶——” 我听见一旁准备接手捧花的人群中传来了遗憾的感叹。 “拿到花的是高中生？万一真的在高中生之后结婚我要怎么办啊……” “好像有点眼熟？” 我轻咳了一声。好像被人认出来了，还是公司那边的人。总之我有能出现在这里的表身份，不会暴露里身份，真便利啊。 “是这位的话，感觉你在她之后结婚也不会等那么久，应该是有这种可能性的……” “我倒是觉得会等的特别久啊，毕竟……唔，总之手捧花什么的都是都市传说，不用真的相信啦。” “到底是哪边啊？” 啊。 我拿着浅橘色的玫瑰花束，安详地闭上了眼。 今天的我，也依旧风评被害呢。 第167章 一百六十七 从婚礼回家的路上，我打算顺路去附近超市买一个花瓶。 啊，大白天举着一束花在路上走着果然还是太显眼了吗。 一路上我察觉到了不少落在我身上的视线，只能僵硬着一张脸假装没看见地继续往前走。 路过一家位于我公寓附近的超市，这里除了食物也卖各种日用品。我没抱什么希望地进去看了看，虽然花瓶的种类不多，但竟然真的有。 还真是方便啊，现代人类社会。我随手拿了一个透明的玻璃花瓶，就向收银台那边走去了。 大概因为是休息日，超市的收银台也排起了队伍。 我站在队伍的末尾发着呆，视线无神地落在了身前女生的发顶上。 深棕色的、柔顺的短发。是会露出后颈的长度。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宽松的粉色吊带裙，戴着款式休闲的长项链，背着白色的挎包，牛仔裤的裤脚略微挽起，露出纤细的脚踝。 明明身型很瘦削，但结完账提起两个大塑料袋的时候，整个人看上去完全不费力啊。好厉害。 “盛惠一千两百円。” “啊，好的。” 听到收银员的声音，我才脱离了发呆的状态，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低声说道。 匆匆结完账准备离开这里，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正好撞进了那个女生大大的棕色眼睛。 “影山同学？” 她眨了眨眼，说道。 “……春绯？” 我愣了一下，下意识说出了这个在脑内浮现的名字。 第343章 那个樱兰高校男公关部的棕发少年。我并不知道那人的姓氏。 女装的质量好高……不对。 —— “原来是女生啊，藤冈同学。” 顺路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小声感叹道。 “啊，因为打碎了价值八百万的花瓶所以才加入男公关部还钱吗。真辛苦啊。” 如果是要我去做这种要跟很多女孩子聊天的社团活动，脸色绝对会僵硬到吓到人的程度吧。 “嗯，是我太不小心了……不过如果没有这条途径的话，这个金额我真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攒到。” 藤冈春绯提着两个大塑料袋的日用品和食物，侧过脸冲我笑了笑，说道。 明明已经是初夏了，但她元气又清爽的笑容简直如同春风一般，让我不由得心生好感。我刚刚提出要帮她提袋子的时候，她不好意思地坚持自己提的样子也很可爱。 如果我的好感度能像游戏里一样显示出来的话，那现在我应该一边走着脑袋上一边飘出【 +1 】【 +1 】之类的提示吧。 “而且公关部的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啊，有时候也会有奇怪的举动就是了。” “不如说学校里有公关部这个概念本身就已经很神奇了吧。” 我转过头，无奈地低声说道。 “虽然真正看过之后，感觉是好的意味上的神奇。” “诶，影山同学的话感觉会很适合啊。” 藤冈春绯眼睛弯弯地笑着说道，声音清冽。 “今天是有演出吗？刚刚看到的时候就觉得好帅气，像电视里的人一样。” “唔……” “影山同学？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被暴击了一下而已。 我拿着花束和花瓶，状似镇定地说道。 “不是演出，刚刚去参加了婚礼。” “婚礼……啊。” 听到了前方街道的吵闹，藤冈春绯停下了脚步。 我也看了过去，皱了皱眉。 我的公寓楼底下，此刻正围着一群附近的居民。而在人群的中心是两辆轿车。 虽然我对车没什么了解，但前面这辆车和赤司上次坐的那辆很像，所以大概很高级吧。还有邻居们这个看热闹的反应。 “为什么在我家门口……” 藤冈春绯有些疑惑地喃喃道。 “藤冈同学你也住这里吗？” 我愣了一下，问道。 “影山同学也是吗？” 藤冈春绯侧过脸，惊讶道。 “是最近才搬过来的吗，我们应该没有碰见过。” “也有一年了吧。我在二楼最靠里面的那间。” 我挠了挠脸，说道。 “跟我们家只隔了两间……啊！那间大家看到有两个高中生年纪的少年进出过，但是拜访的时候总是没人应答的【鬼屋】！” “竟然有人来拜访过吗？你也来过吗？” 我震惊地嘶了一声，引得春绯轻轻地笑了笑。 “抱歉，我完全没有听到……”我难道是什么蛰居的地底生物吗。话说隔音室的效果也太好了吧。 我们正聊着天，前方的轿车上突然走下了一群格外显眼的人。 金发紫眼的光辉美少年，戴着眼镜的冷酷系少年，俊美得像是模特的双子，穿着水手服的可爱小少年，和身材高大的黑色短发少年……这不是樱兰的男公关部吗。 “大家听好了，这只是我们【偶然间路过】的自然拜访而已！绝对不是担心藤冈家的生活水平！不能做出奇怪的……” “你们倒是现在马上就给我回去啊！” 背对着我们的须王环话还没说完，我身旁的藤冈春绯已经黑着脸微笑着开口了。 “春绯～” 须王环转过身，看到藤冈春绯的样子眼前一亮，然后又看到了我，声音颤抖着震惊道。 “为什么拿着花……约、约会？” 我耳朵一动，听见了附近围观的邻居们的议论声。 “诶，那是春绯的男朋友找过来了吗？” “开着那么高级的车，不会是□□吧……她身边的女生看起来也很凶的样子。” “真的是被□□争夺了吗，更像是艺人吧，脸都好好看……” 喂喂，再不解释就要彻底解释不清了啊。 “不是约会。我也住在这里。” 我无奈地低声说道。 “同、同居？” 须王环的泪水已经充盈了眼眶，不敢置信地说道。 啊，没救了。 我面无表情地心想。虽然并没有多余的手，但我还是用精神拍了拍藤冈春绯的肩膀。 所谓风评被害，就是这么开始的啊，我亲爱的同伴（单方面）哟。 —— “好小。” 名叫常陆院的双子之一走进了藤冈家的公寓，首先就感叹了一句。 这间公寓应该是两居室的布局，内里是和式的房间，看上去比我那间翻修过的木地板公寓要朴素些，但面积更大，也更有温馨的生活氛围。 我也受藤冈春绯的邀请顺势进来了，喝一杯茶我就打算溜了，反正就在隔壁。 “影山桑住在这间公寓楼里面啊。不考虑一下高层住宅吗？”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微笑着说道。 “我很看好【 tezasuto 】，但随着人气的升高，会出现狂热粉丝也说不定。高层住宅的安全性会更有保障，价格方面，你的话也完全可以负担。” 第344章 “安全吗……” 我本来完全没有要搬家的打算的，但听到这里我还是犹豫了一下。 “如果有意向的话，我可以帮忙介绍。” 凤镜夜微笑地说道，十分友善的样子。 “或者如果对更休闲舒适一些的住处感兴趣的话，凤家也正好有这方面的产业。不过价格可能就会【稍微】高一些了。也可以与成员同住。” “我会考虑的……”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随即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突然就出现了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需求。你还真是擅长这个啊。” “过奖了。” 凤镜夜依旧笑眯眯的。 “呜哇，镜夜的这种笑容好可怕……” “嘘！” 我听见了那对双子的声音，无奈地喝了一口茶。 —— 不过凤镜夜的话中透露出的对我们乐队的看法，多少也反映出了我们的现状。社交媒体上的讨论度与音乐软件的播放量都在稳步增长，起码在年轻人中，知道我们的占了绝大多数。 高二的夏天，我们迎来了一次出乎意料的发展期。 起因是我们为一部新番做的op（片头曲）。是我们去年年底接下的工作。 这部名为【转世恶役大小姐后我成为了魔王】的番改编自一部在网络上很有人气的轻小说，但从名字上就能看出来是符合近年市场的追热度作品，制作公司也是小公司。 预告片公开的时候，作为异世界番受众的宅，我一看到画面就遗憾地想道【啊，经费不够，感觉会崩】。 没想到正式开播的时候——在这个完全没有什么话题作的寒冷七月，这部经费堪忧的异世界套路番异军突起，如同黑马一般闯入了大家的视野！ 让大家一边哀叹【看来动漫业界真的是寒冬了】，一边忍不住因为轻松搞笑让人开心的氛围看了下去。本来期望值就低，连画面的经费缺失观众都不在意了。 而助纣为虐，不，让这部番传播得更快的，是我们的开头曲。 “动漫的开头曲，当然要在开始的三秒以内就抓住观众。” 当时在排练室里，我挥舞着双手，宅属性大爆发地坚持道。 “最好没有任何能让人想跳过的节点，一直抓住观众听个一分半，不行的话也要让开头的第一二句留下印象，不然就只是无聊的废曲而已。” “啊，而且最重要的是要符合作品本身的风格！比如说进o的巨人那种，这么说应该很好理解吧。” “一说起这些事情就会兴奋起来呢，静。” 班长笑了笑，托着脸颊感叹道。 “很好，有激情的曲子是好的曲子！” 山田凉用力地拍了拍手，震声道。 “那个，可以让我听听吗，你说的那个我应该没有看过……” 相卜·现充·南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小声说道。 “海o王我倒是看过一点。” 总之，在一些传教，咳，推荐和我们的共同作业下，这首名为【反英雄】的曲子诞生了。 而我们也正式进入了【以独特的风格被主流音乐界注意到】的时期。 —— “啊，这次歌回的观众提议，【反英雄】也在上面。” 隔音室里，我坐在电竞椅上看着屏幕，跟视频中的佐仓经纪人交谈道。 “版权方面需要做什么事情吗，比如说我自己给自己写一个【好的我可以唱】之类的字条……” “差不多，然后就可以按照这边的预算收到分成了。” 佐仓经纪人点了点头，橘色的发稍一晃一晃的，确认道。 “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微妙的感觉，但是硬要说的话。” 我喃喃道。 “大概是【奸商竟是我自己】吧。” 第168章 *灰崎if世界线，阴暗慎入，不影响正文可跳，偏好甜爽口的请看标题及评论区（土下座 一百六十八 “我出门了。” 早晨，我背上了红色的皮质书包，转头看向餐桌旁的美羽姐，小声说道。 “路上小心～” 今天早上在大学里没有课的美羽姐悠闲地向我挥了挥手，笑着说道。 “最近感觉你上学变得积极些了啊，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吗。” “……没有。” 我下意识地抿了抿唇，声音细不可闻地说道。 出门的时候，我的视线掠过了放在玄关处一人高的穿衣镜。镜子里，面容苍白阴沉，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的黑发女孩无神地回望着我。 ……极力掩盖身体的黑色长袖与长裤，像是挂在竹竿上的宽大黑色垃圾袋。 书包的颜色过分鲜艳了，尴尬地透露出我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应该】有的活力。 明明才五年级，但总是不合时宜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条了，越发显得四肢细弱到一种比例不协调的程度。 被班上讨厌的家伙喊【瘦长鬼影】，大概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我低下头，一边看着脚下的道路，一边往学校的方向走去。 —— 第一节 课已经开始十分钟了。 我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那张课桌上，有些走神。 是，生病了吗…… ——“灰崎！” 听到了老师严厉的声音，我瞬间抬起头向教室的门口看去。 第345章 “你为什么迟到了这么久？” “诶～只是睡过头了。你声音也太大了吧，吵死人了。” 灰发的男孩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了进来，双手懒懒地揣在短裤的裤兜里，那张还算长得不错的脸上此刻露出了嘲弄和不耐烦的表情，越发显得欠揍。 被挑衅的年轻老师一边生气一边又拿这个家伙没办法。班上的几个男生们却像是终于在无聊的课上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嘻嘻哈哈地拍着桌子。 灰崎朝我的方向走来，路上还跟一个男生碰了碰拳。 最后坐在了我的身边，转过头懒洋洋地说道。 “早。” “……” 我按在教科书上的手指无意识用力了一点，顿了顿，沉默着向他点了点头。 灰崎祥吾，班上最刺头的不良。 怎么看都是一个暴躁又易怒的危险家伙，是我本来最想远离的那种人。 “早上好这种程度，倒是给我说啊。” 灰崎双手放松地搭在椅子的靠背上，转过头低声说道。 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语气喜怒不明。 我愣了一下。 怎么回事。 这个家伙今天，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虽然看上去是个易怒的不良，但是在我的书被人撕掉的时候，会主动把桌子搬过来跟我一起看。我的午饭被倒掉了的时候，也会把自己的便当给我吃。 就算是我在厕所的隔间被倾倒下来的整桶冷水浇得浑身湿透的时候，灰崎没有像其他同学一样嘲弄议论，反而不耐烦地出声制止了他们，还把他的运动服借给了我。 为什么。 我这种收到好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的阴暗家伙，明明只要放着不管就好了。 在注意到的时候，我早就已经悄悄观察起这个奇怪家伙的一举一动了。 所以今天的灰崎，真的很奇怪…… —— “你是说，梦到了高中生时期的自己？” 最近的午休时间，我都是像这样被灰崎拉到顶楼无人的楼梯间里一起吃午饭的。不过这个家伙今天的力气还真是大啊，拉得我都踉跄了一下才跟上。 在听到灰崎说起昨晚的梦的时候，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真神奇啊，梦到了高中生的自己跟自己说话。 我就算上了高中大概也跟现在差不多吧。啊，不过希望她能告诉我全o猎人的结局…… “总之是个无聊的噩梦。害得我都没睡好。” 灰崎盘着腿坐在地上，咬了一口面包，一边嚼着，一边有些烦躁地说道。 看到这个平时总是很狂气的家伙露出这样的表情，我莫名地弯了弯嘴角，沉默着吃了一口便当。 “喂。” 灰崎突然抬头看向我，那双锐利的深灰色眼睛……简直如同开了自动瞄准的武器一样锁定住了我，让我有点不自在。 “你，会弹吉他吗。” 因为有些惊讶，我眨了眨眼，一时间没有回答。 “shi——zu——（静）” 灰崎皱了皱脸，露出了不满的表情，拉长了声音叫我的名字。 “啊，不会。” 我下意识回答道，看到眼前的灰发男孩莫名露出了【我就知道】的得意表情，接着说道。 “不过我正打算学，其实这周末想去买吉他……” 【你要和我一起去吗】，这句话在我的舌头上停留了一下，正要说出口。 心脏跳动的声音在我的身体里变得清晰起来。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在休息日邀请同学一起出门】的想法。明明只是个阴暗的没用家伙而已。 但会在我正好想学吉他的时候问这个问题，不需要我自己开启话题，这绝对是错过了就不会再出现的机会。果然我还是想…… “不要去。” 灰崎突然开口说道。 想要说的话被打断了，我一时间有些发愣，无措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我说，吉他什么的不学也无所谓吧。” 灰发的男孩向我稍微凑近了些，抱着双臂，有些执拗地说道。 明明露出了像是威胁一样的不爽表情，可他看向我的深色瞳仁却微微颤抖着，仿佛是在恐惧着些什么。 那张称得上帅气的脸，从这个角度上看过去，脸侧还有点小孩子的圆润弧度。说起来灰崎比我还要矮一些啊。 “但是动漫里面……” 我极其小声的争辩还没有说完，灰崎突然低声说道。 “为什么不能花更多的时间跟我待在一起啊，你这个家伙。” “就算跟你搭话，你连早上好都不会跟我说！讨厌我的话倒是告诉我啊，直接打一架就什么都能解决了！” 灰崎站了起来，像是发泄一样双手握拳冲我喊道。 “不要一放学就马上离开，再多跟我说说话啊！”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啊……” 啊，被很凶地吼了。 心脏跳动的声音却变得越来越大，我感到生理性的泪水快速地充盈了眼眶，于是伸手把它抹掉了。 看着眼前脸色逐渐转为慌乱的灰崎，我再也无法压抑住内心如同蛛网一般蔓延开来的心情，下意识地抓住了他握成拳头的手。 “啊，我好开心……” “哈？” 灰崎全身僵硬住了，难以置信地出声道。 第346章 “灰崎同学，原来是这么想的吗。” 我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地展开，然后紧紧扣住，低声说道。 “抱歉，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反应比较好。我、我会努力的，不管是什么事情，我都会……” “那么不要学吉他了。放学了就跟我待在一起，我们随便去哪里玩。” 灰崎没有挣脱开我的手，只是低下头，轻声说道。 “唔，你放学之后不是还有篮球部……” “我打算退出了。” 灰崎哼了一声，不爽地说道。 “太烦人了。本来也就是打发时间而已。不玩了。” “有些事情，我想告诉……” 我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灰发男孩，等着他说完这句话。 但他的声音似乎突然哑掉了，顿了很久，最后还是没有说完。 “没什么。” 灰崎抓紧了我的手，用力到几乎在微微地颤抖着，低声说道。 “总之，记住要一直跟我在一起，静。” 突然说这种奇怪又肉麻的话……我感到自己的脸有些发烫，轻轻地应了一声。 只是没想到，灰崎口中的【一直在一起】，是物理上的。 —— 一周之后。 “啊，不需要跟到厕所这里来吧，我很快就会回教室了。” 我转过身看向这个尾随着我的家伙，无奈地说道。 “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人……会不会有人又欺负你。” 灰崎抱着双臂靠在走廊的墙上，哼了一声。 唔。 像我这样的家伙，怎么会有好事发生在我身上呢——在不久之前，我还是这样认为的。 可爱。喜欢。好棒。 如同夜晚平静的水面突然被巨石打破，深色的液体猛地四散溢出，直到陆地与天空都被颠倒覆灭了一般。 我用凉水冲了一把脸。镜子里倒映出苍白的肤色上略微泛红的位置。 我被寥寥几根支柱勉强支撑起来的世界，突然又多了一个重要的支撑点。 —— 在小学快毕业的时候，因为灰崎一直把我称为“女朋友”，而且太过形影不离，我和他好像成为了年级上有名的情侣。 虽然说实话我不太能能理解恋爱意味上的喜欢，对于小学生来说也太早了吧…… 不过如果这个世界是个游戏，攻略的流程就是恋爱、结婚、然后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这样也不错。灰崎的存在让我感到太安心了，我完全没有想要改变的念头。 “你不和父母一起搬去东京吗，祥吾。” 在决定国中的学校的时候，我坐在河岸的草地上，小声地问身边的灰崎。 “不去。反正我也不喜欢看到他们，张口闭口就是什么努力学习，不能打架。哈。” 灰崎双手交叠搭在脑后，眯着眼睛懒懒地说道。 “而且干嘛用那种语气。你也不* 想我离开的吧，静。” “嗯。” 我点了点头，干脆地承认道。 “你这个别扭的家伙，好像终于变得可爱了嘛。” 灰崎嗤笑了一声，一手支起身体，另一只手随意地挑了挑我的刘海。 “又该去剪头发了……不然我帮你剪吧？” “才不要。” 我伸手保护住了我珍贵的祖传m字刘海，小声说道。 大概是因为总是跟灰崎在一起，见到一些不良的打扮，我也不自觉地被影响了。现在我也多少会涂一点润唇膏，打理一下头发和衣服。 “好像脸也变得可爱了。” 灰崎突然凑近了些，几乎是以贴着额头的距离，直视着我的脸喃喃道。 ——“你在谄媚些什么啊？你这种家伙，只要保持着阴暗又不受欢迎的样子就可以了吧。” “明明上次因为隔壁班的那个说我阴暗，还跟他打架了……” 太近了。我感到脸好像在发烫，有点不自在地轻声说道。 “哈？那个傻逼很明显喜欢你吧。” “完全是主观的偏见……” —— 上了国中之后，我和灰崎的情侣传闻也继续流传了起来。 而且因为灰崎作为总是打架违反校规的不良少年名声越来越大了，连我都被传成什么阴郁可怕的不良了。 虽然这一点倒是无所谓，因为这个，在学校里也没有人会霸凌我了。 也没有除了灰崎以外的人会跟我说话。 最开始的时候，那个成绩超级好的优等生班长跟我说过【可以多跟同学交流】之类的事情，被我沉默地无视了。 她只是在尽班长的责而已，虽然我完全没有更多的社交需求。 隔壁有一个银白色头发留着小辫子的同学，似乎在游戏厅看到过我和灰崎玩街霸的样子，但在顺口搭话的时候跟灰崎起了冲突…… 说起来我听到过同学说他们俩有点微妙的相似，我觉得他和灰崎完全不像就是了，不过灰崎看他很不顺眼的样子。 “今天的课题是画人像！大家找一个搭档，然后照着对方画哦。” 听到美术老师的这句话，我习惯性地侧过脸，视线跟灰崎交汇了。 灰发少年穿着立海大朴素的西装校服。他已经抽条到比我高将近一个头了，那张在我眼里很帅气的脸也失去了圆润的弧度，整个人越发显得越发锋芒毕露。 他眯了眯眼，向我比了个【丑】的口型。 第347章 ……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欠揍啊。 我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但我已经习惯到能从这个字感受到亲切感的程度了。 啊，我对灰崎的一切大概早就失去判断的能力了。毕竟他连这样的我都100%地接受了。我也想要以同等或者更深的情绪去对待他。 放学后，我们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随口提到了最近感兴趣的东西。 “看到了一个【vtuber】的游戏配信，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你不会也想做配信之类的吧。你的游戏打得也没有那么好。” 灰崎单手将书包搭在肩上，懒洋洋地说道。 “哈，比你打得好。” 我笑了笑，小声说道。 “真敢说啊！决定了，去游戏厅一决胜负吧，我绝对会把你打到哭着哀求我的地步……” —— 学生时期的那些时光，现在想来还真是美好啊。 下午三点，我从铺在地上的被窝中醒来，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穿过地上的啤酒瓶，走去卫生间洗了漱。 然后又回到了被窝中，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举着平板看起了这季度的新番。 我并不是擅长读书的类型，也不喜欢读书，但因为不想高中毕业就去工作，所以勉强努努力去读了所大学。 然而到了应该就职的时候……与人交流竞争，摆出一副动力满满的虚假姿态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到。 在拖延掉了整个大四之后，我毕了业，成为了一个无业游民。现在住在灰崎的公寓里。 一居室的公寓并不大，却让我感到很安心，本来想要出去兼职打工也迟迟没有去，过着极其无用的米虫生活。 “？” 陌生的号码。我皱了皱眉，接了起来，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喔，是灰崎君的女朋友吗？真是的，都不带过来给我们见见……” 电话那头是一个轻浮的男子声音。 灰崎在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读书。他在高中时期接触过一些帮派的人，毕业了之后也投入了那个灰色的地带。 说不担心他是不可能的，而且最近回家的时候身上都带着血…… 只是我从十年前遇见灰崎的时候开始，就没做出过阻止他、改变他的任何举动，事到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明明应该100%地接受他的，但我现在却…… “灰崎君现在在金井病院的急救科。人是能活的，不过以后也没用了，哈哈。” “这次因为他造成这——么大的损失，但他卡里好像没几个钱啊，我先拿着好了。医药费你要出吗？” “啊，要是不想管的话现在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了。呀咧，我对女人还真是温柔呢。” 当我急匆匆赶到病院的时候，只看到病床上缠满绷带的灰崎。 “ shi——zu——” 他用气声极其微弱地喊道。 钱。 作为无业游民的我轻轻握住了病床上灰崎的手，大脑一片空白。 我需要钱。 第169章 *灰崎if世界线（完），阴暗慎入 一百六十九 “……我对自己与他人交流的柔软性和协调性很有自信！” 会议室里，面对着一整排表情严肃的面试官，我坐在椅子上僵硬地挺直了脊背，然后流畅地说出了不知道说过了多少遍的答案。 “是的，作为理学部出身，我对将在大学里学习到的数据分析能力实际应用到现实中的问题里，抱有强烈的热情！” “我非常认同贵公司利用it技术支持业务变革的理念，希望能在这样富有创新性的职场提升自己的能力！” 啊，为什么面试都要问一些【你为什么想要工作】的原因呢。 如果可以不工作的话，很多人都会选择不工作吧。 但是不工作的话，就没有钱啊。 “今天的面试到此就结束了。我们会在一周内用邮件通知结果。” “好的！十分感谢！” 在弯下腰鞠躬的时候，我盯着自己脚上的黑色低跟皮鞋，听到了脊背的骨头发出了很小的、“咔”的声音。 —— 走出公司，外面竟然下雨了。 天色变得昏暗，细密的雨水悄无声息地落下，空气也变得闷热潮湿起来。毕竟是夏天啊。 距离我大学毕业，已经过去四个月了。 准备前往下一个面试的地点的时候，我看着静音的手机上面的未接来电，动作停顿了一下。 良久，还是打了回去。 “……美羽姐？” ——“静！真是的，都有两周没往家里打电话了，我好担心你啊。” 电话的那头传来了一个带点埋怨的温和声音。 “抱歉。” 我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低声说道。 “最近还在忙面试的事情，没注意到时间。抱歉。” “诶，你才毕业没多久嘛，再多休息休息也可以哦～生活费还够用吗？” “谢谢……我开始打工了，以后不需要给我生活费的。” “呜哇，怎么突然有种成长了的感觉。打工的地方怎么样？辛苦吗？” 电话那头的美羽姐笑着感叹道。 “我想象不出来静打工的样子啊，不如说工作的样子也想象不出来。明明还是个小孩子嘛。” ……听着那个有点失真的熟悉声音，我在心里建造起来的防御似乎在缓慢地崩塌下沉。 第348章 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好。” 我垂下眼，拿着电话低声说道。 “只是打工而已。” 只是上学而已。只是面试而已。只是工作而已。 不善交际，又没有一技之长，除了逼迫自己变成更符合这个社会的期待的样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吧。 走着走着，我路过了一家播放着电视的店。 是排球国家队的比赛重播。 我停下了脚步，视线短暂地落在了黑发的二传手身上，又因为下一场面试的时间原因迅速离开了。 —— 狭小的一居室公寓，窗帘半掩着，透过来的夜晚街道的光线显得微弱而暗淡。 地上散落着便利店快餐的餐盒和漫画杂志，空气里弥漫着有些闷闷的陈旧气息。 “我回来了。” cd店的打工结束，我提着装了特价食物的塑料袋，疲惫地推开了公寓的门。 “……” 没有听到应答。 我向室内看去，无声地抿了抿唇，打开了灯。 灰发的男人靠坐在墙边，双眼无神地落在地上，不知道在同一个姿势停留了多久。他的左腿打着石膏，右手缠着的绷带挂在脖子上。 一个月的无法出门，让他原本肌肉明显的身体都显得瘦削了些。 “今天有你喜欢的炸鸡块。” 我俯下身看着灰崎，轻声说道。 “等会儿我有在便利店的打工，回来得可能比较晚。” “……滚开。” 灰崎仰起头看着我，咬着牙说道。 他原本无神的深灰色眼睛带上了莫名的愤怒，像是铅制品的光泽。 “你以为你这个样子我会感动吗？我才不需要。像你这种没用的家伙，直接滚出东京滚回家吧。” “啊，连行动都困难的家伙在说什么呢……有些时候真想把wifi断掉，门也锁上，让你一直都保持着无法行动的状态就好了。” 我蹲了下来，托着脸颊，无奈地说道。 “这样的话，你也多少能坦率地承认你需要我了吧。不是挺好的吗，这种共依存的关系。” “不应该是这样的……” 灰崎低下头，轻声喃喃道。 狭小拥挤的公寓里，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似乎情绪变得有些暴躁，良久，却只是低声说道。 “你的生活，不应该是这样的……” “我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 “喂喂，不要这么消沉啊。” 我无奈地说道。 “话说就算这次的事情没有发生，我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寄居下去啊。要在这个社会上生存下去，多少还是要努点力的吧。” “所以不要自责了。不如说之前的几个月，谢谢你纵容我。” “你现在也退出那个帮派了，接下来想做什么？啊，要我说你就是精力太旺盛了，如果有事情能消耗你的体力和注意力，也不至于总是打架……” 然而我每说一句话，眼前灰发男人的眼神却越发灰暗下去。 —— 幸运的是，我终于在一家小型it公司找到了一份普通的工作。 上司和同事中有不错的正常人，也有无可救药的家伙。有项目需要提交的时候会需要加班，但平常的工作量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 下班回家的路上，我会路过之前打过工的cd店。 听音乐最近变成了我排解压力的主要方式之一。 cd店里，狭长的空间弥漫着爵士音乐，货架上整齐地摆放着不知道在这里放了多少年的cd盒。客人并不多，总是让人担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闭。 ”哼～哼哼～” 我穿着西服套裙，坐在cd店角落的地上，随手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几排记号。 “你作的曲子？” 店长冒了出来，吓了我一跳。 “啊，只是突然想到的一点旋律。我怎么可能会那种复杂的技能。” 我想起了扫了几眼的书，低声说道。 “什么和弦，什么进行，完全搞不懂……” “所以只是人声的部分？不也挺好的吗，你填个词就可以唱了。” 店主轻描淡写地说道，仿佛说的是件在理所当然不过的事情。 “哪里有那么简单……” 我小声地说道。 然而店长随口的话却在我的脑海里莫名留下了清晰的记忆。 —— 休息日。 “今天要出门吗。” 我趴在被窝里，抬起头懒洋洋地对厨房中的那个家伙说道。 “哈？不出。” 灰崎一手揣在裤兜里，一手用平底锅煎鸡蛋。明明不出门，他却穿着背后有大片樱树刺绣的棒球服，全身都散发出不好惹的气息。 如果仔细看的话，能察觉出他左腿和右腿的高度有些不太一样，走起路来的时候也轻微地跛着。 虽然身体已经大致恢复，但灰崎变得很少出门了。一方面避免遇见认识的人再次起冲突，另一方面……大概是不想被看到自己身体现在的样子。 吃早午饭的时候，我刷着手机想起了这件事，兴致勃勃地向灰崎展示道。 “昨晚我本来想给你展示个东西的，但你醉了之后完全没有反应啊，所以我录了一个视频。” “啊，好像在油管上发出去了。糟糕，我喝醉的时候是会想要自我展示的吗……” 第349章 是一个手机录的竖屏视频。 只有不到一分钟的长度，开头还因为手抖而有些不清晰。 画面上，我还穿着白色衬衫与灰色西装，头上还顶着一个快餐的棕色纸袋，遮住了整个头。一边以醉酒之后有些摇晃的方式律动着身体，一边唱起了歌。 【我们没有彼此就活不下去吧 厨房里的你这样说着 只用一罐啤酒就可以沉睡到天亮 你与蓝色的东京】 声音颓废还带着喝醉的人的破音，伴随着头上的纸袋被呼吸鼓动的簌簌响声。 虽然只是个质量相当低的视频，但这首曲子我还是挺满意的，穿着上班西装的覆面系感觉也不错。这还是我第一次想出了旋律和歌词。 “再生数500，还挺厉害的嘛。” 我抬起头，兴致勃勃地对灰崎说道。 “……嗯。” 然而灰崎专注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是少见的正色，低声说道。 “为什么，要对我这种家伙在意到这个程度，我根本……” ”事到如今你还在说什么啊。” 我直视着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笑着说道。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从【在那个时间遇见了那样的你】，之后也一起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之间已经没必要说这种话了吧。” “以后也一直在一起吧。” 然而听到我如此积极的话，灰崎却将头埋进了双臂之中，沉默不语。 —— 两年后，频道【影子突击者】达成了一百万关注者。 我辞掉了原来的工作，一边继续学习作曲以及编曲，一边开始以独立音乐人的身份跟一些大公司合作，接连做出了几首大热的流行曲。 借着在小型it公司工作过的经历，我对老板的责任和管理方式多少有点了解。 下一步大概是自己开个音乐工作室，说不定还能扩展成娱乐公司……呜哇，总感觉我的做事风格也被社畜生活影响了。 工作方面倒是没有太多值得担心的。 就算我偶尔会被人诟病曲风太流行大众，但我本来也不是什么有品位的专业人士。我觉得好听、大家觉得好听就可以了吧，大概。 但是有一个人，最近我越来越担心了。 “今天也不出门吗。” 高层公寓的客厅，我穿上了西装外套，轻声问道。 灰发男人点了点头，无声地看着我走到玄关处，那双深灰色的眼睛似乎没有聚焦。 这两年来，灰崎变得越来越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事情，总是很快就会发呆走神。 不过偶尔也会突然好起来，变成以前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那个时候他会欠揍却鲜活地跟我聊天，我不在的话就会去健身，最近还喜欢上了打篮球，总之看上去完全正常。 但其余时间一直都待在家里，也不愿意去精神科或者看心理医生……嘛，我总不会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不如说这个样子的关系，我完全不讨厌。 “……早点回来。” 灰崎低头看向我，轻声说道。 “嗯！谢谢你一直等我。” 我转身挥了挥手，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你能一直跟我在一起，我好高兴。” 第170章 一百七十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我打算回家待一个周末。 夏日的阳光炽热而明亮，将一切都笼罩在金色的光辉之中。从车站走到家的路上会路过一条进入丰水期的小河，湍急的水流打着旋儿地掠过石头，在阳光下折射出清亮的光。 啊，好热。 走到家门前，我在背包里翻找着钥匙，却因为东西都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而迟迟无法找到，最后无奈地直接按了门铃。 “已经来……静？！” 开门的是飞雄。他看着我，脸上一副震惊的样子，显得呆呆的。 “你不是说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回来吗？” “哟。” 我打了个招呼，将有些重的背包放到玄关处，松了一口气，无情地嘲笑道。 “我们已经考完放假了，啊，忘了你是下周考试了。” 说到考试的事情，飞雄皱了皱脸，那双锐利的深色眼睛也变得低气压起来。 他的额发一如既往柔顺地垂下来，穿了一件蓝色的短袖和黑色的短裤，身材挺拔。 我记得这是高一时买的衣服，肩膀和胸前已经显得有些紧了。这家伙到底是要长多高啊。 “是静回来了吗？” 小姨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带着笑意。 “我做了柠檬水，冰的，要喝吗？” “要！” 听到有冰镇的饮料喝，我眼前一亮，快步向厨房走去。 小姨的自制柠檬水里放了糖，喝起来酸酸甜甜的，在冰过之后堪称夏天里最棒的饮料。 “好喝……怎么做了这么多？” 我一口气喝了半杯，看着桌上整整两大壶的柠檬水，疑惑道。 “飞雄今天邀请了排球部的同学来家里学习，我就想着准备一些零食和饮料。” 小姨抬手拍了拍我的头，感叹道。 “毕竟帮飞雄补习也不容易，尤其是山口君和仁花酱，真是辛苦了……” “啊，学习会吗。” 我回想了一下，记起来了山口是那个绿色头发的雀斑少年，仁花是那个很可爱的小个子经理。 第350章 “只需要全科及格，就不会影响暑期的训练！” 飞雄正色道，身后似乎升起了熊熊的烈火，还真是热血啊。 乌野今年在ih预选赛上败给了伊达工业，没能进军全国。 飞雄在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个下午，电话里他的声音有些不甘心，更多的却是冷静。 他说因为离开的前辈比较多，又进来了一些潜力不错的高一生，现在的乌野处于互相磨合的阶段。在这次ih预选赛中他们获得了不错的进度，目标是在春高卷土重来。 完全不需要安慰啊，这家伙……我在听到他冷静的分析和坚定的宣言时，心里也不自觉平静了下来。 “差不多是时间了，我去机场接美羽。” 小姨看了一眼客厅墙上的钟，笑着说道。 “晚上吃什么，你们想一下吧。那我先走了。” “好——” 我拉长了声音，心情轻松地说道。 —— 学习会约定的时间是在半个小时后。飞雄说他的房间塞不下这么多人，所以准备在客厅里学习。 他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一手托着脸颊，另一只手在习题册上迟疑地写着些什么。 我坐在沙发上，越过他的肩膀看向他的字迹，解释道。 “啊，这里是【 if i were you ， i would not do that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那么做。是虚拟语气，所以选的是were 。” “什么？不是选am吗。” 飞雄僵硬了一下，随即喃喃道。 “ i am kageyama tobio. i like playing volleyball……” “喔，自我介绍倒是很熟练嘛。” “你的英语听起来又变好了。” 飞雄转头看向我，认真地说道。 “前段时间在配信里还跟外国人交流了吧，果然好厉害。” 啊，飞雄明明看上去是高傲的样子，越长大脸还变得越冷淡了，但还是看到一点别人的优点就会超级直率地夸奖啊。 “我的头，为什么，好像英语进去了一下子就会跑掉……” 飞雄抱着脑袋，皱着脸露出了困扰的黑脸表情。 “配信也只是游戏相关的内容，普通的交流我就完全不行了。” 我趴在沙发上，看着抱头的飞雄，无声地笑了笑。 “记排球战术相关的英语短语的时候，你不也是超级快吗。” “啊，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大脑也很开心吧，所以会变得更聪明一点。” “你现在在做的事情，你很喜欢吗？” 飞雄突然抬起头，那双锐利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问道。 他的眼神太认真了，我不自觉地顿了一下，然后确信地说道。 “嗯，喜欢。” “这样啊。” 飞雄转过了身，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声说道。 “太好了。” “诶，你是在担心我吗。” 我趴在沙发上，将头放在交叠的手臂上，抬眼看着飞雄的侧脸，轻笑着说道。 “因为你一直很忙，所以会担心。” 飞雄的视线落在茶几上的习题册上，平静地说道。 “而且不直接问你的话，你就不会说。这一点我已经了解了。” “啊，虽然问了也不一定会说。” “……不要在这里分析我扭曲的性格啊。我会感到羞耻的。” 我无奈地说道。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我还在犹豫要打招呼还是上楼，飞雄就已经走去打开了门。 “打扰了！影山同学！” 金色头发在侧面扎了一个小辫子的可爱女生欠了欠身，大声说道。 “哟，影山。” 橘色头发的小个子露出了一个灿烂爽朗的笑容，说道。 “先进来吧。月岛和山口他们还没到。” 飞雄点了点头，说道。 “说谁不准时啊。这不是到了吗。” 身高高挑的金色超短发少年推了推眼镜，冷淡地说道。 “大家！今天努力复习，全员通过吧！” 绿色头发的雀斑少年面色看上去格外凝重地说道。 这就是乌野排球部的高二年级啊，感觉关系超级好。 我将玻璃杯从橱柜里拿了出来，心想。 “影山的妹妹，好久不见！” 刚走到客厅的日向翔阳看到了我，兴奋挥了挥手，说道。 “日向君，好久不见。” 啊，感觉被太阳直射了……我眯了眯眼，将杯子放在了茶几上，打招呼道。 “水和饮料都放在这里了，还有零食。请便。” “好帅气……” 山口同学小声地感叹了一句。 “是、是！” 仁花有些拘谨地说道。 “啊，说起来谷地同学你说过的吧，在看动漫的时候发现片头曲是【tezasuto】的曲子。” 飞雄好像突然想起来了这件事，随口说道。 “真的吗。” 我眼前一亮，稍微靠近了些，低头看向她，认真地问道。 “可以问一下，你最开始听到的感想吗？” 毕竟我自己听了太多遍，在看到动漫时已经没有初见的新鲜感了，网上的评论也多少有些距离，我对普通地听到了片头曲的观众的反应相当感兴趣。 “那个……” 谷地仁花抬起头，眼神似乎有些慌乱，然后大声说道。 第351章 “很好听！” “谢谢。” 我点了点头，继续等待她说下去，但是等了几秒还没有听到她开口，只是脸色有点紧张。 “啊，抱歉。吓到你了吗。” 也是，突然抓着别人询问感想什么的。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小袋糖果，有些迟疑地递给了她。 “这个很好吃。给你。” 不管发生了什么，总之甜食感觉在各种情况下都很有用。 “唔，谢谢……” 谷地仁花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糖果，害羞地挠了挠脸。 果然很可爱啊。我垂眼看着她，也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短暂的寒暄之后，我打算上楼待着，不打扰这群还要考试的可怜人。 在走上楼梯的时候，我隐约听见了身后月岛同学的声音。 “有一秒我还以为要对经理出手了……” “阿月！” 是山口同学小声的声音。 伴随着飞雄的【嗯？你在说什么】，谷地仁花慌张的解释声，还有日向翔阳总之就是很爽朗的笑声。 啊，关系真好啊，飞雄的同伴们。 我略带些欣慰地想到。 不仅一起参加运动社团，还一起学习，简直就是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范本啊。学习会，要是能进展顺利就好了。 —— 现在想起我关于这次学习会的祝福，简直就像个标准的flag 。 “……发生什么了？” 我打了两局游戏，下楼接水喝，看到客厅中的一幕，愣了一下。 根据我对这五人的印象，我本来觉得谷地同学和山口同学是性格最温和的。 “影——山——” 此刻山口同学站在茶几旁，一只手拿着尺子，轻轻拍了拍另一只手的手心。那张总是看上去很友好的带着雀斑的脸微笑着，整个人的气场却好像黑掉了。 “这道题就是刚刚那道练习题，一模一样！” “连做错的方式都跟刚才一样啊。反而有点厉害了。” 月岛同学坐在地板上，懒洋洋地靠着沙发，看着手上的本子，评价道。 “日向君！影山君！” 谷地同学双手撑在茶几上，看向已经处于被击沉状态的飞雄和日向，可爱的脸上露出了如同即将要上战场的战士一般的神情。 “不能在这里放弃啊！还能继续战斗的吧！” “战斗……” 日向翔阳的双眼已经陷入了一片空白，脸颊压在桌子上，呆呆地说道。 “因为一旦放弃了，比赛就结束了？” 我没忍住说出了这句名台词，走到飞雄的身后，看了一眼他在写什么。 “说起来，影山妹妹也是高二年级的吧。” 山口同学看向我，似乎找到了一丝希望，问道。 “我们在补习关于古文的知识点……” “嗯？这道题飞雄选错了吗？” 我看着手上的选择题，不确定地喃喃道。古文是我最不擅长的学科啊。 “救我。” 飞雄向后无力地靠在了我的腿上，语气虚弱地低声说道。 面对山口同学再度失去希望的眼神，我抬头看向他，回想起了小姨临走前说的话，真心实意地说道。 “啊，那个……辛苦了。” 第171章 一百七十一 在这水深火热之际，凭借一些跟飞雄一起学习的经验，我还是加入了这场补习的和被补习的精神看上去都不怎么稳定的学习会。 “还剩下这几个科目……有静桑比较擅长的吗？如果正好有的话就帮大忙了……” 谷地仁花将面前的一叠笔记本排开，叹了口气，说道。 她短发的侧面用一小把头发扎起的小辫子一晃一晃的，发绳上有两颗亮蓝色的星星，很衬她浅黄色的发色。在那位下巴上有痣的美人经理毕业之后，她就成为了排球部唯一的高年级经理。 我还记得她在去年夏天合宿的时候被各个学校的高个子吓到呆滞的场景，但现在看来已经能独当一面了啊……不如说连部员的学习都要操心真的超级负责。 “啊，我对物理比较有自信，数学也还行。” 我看了看剩下的物理、数学、世界史、和保健体育，低声说道。 “静桑是理系的吗？” 谷地仁花转过头看向我，小声问道。为了跟飞雄区别，排球部这群人对我的称呼变成静桑了。 “嗯。说起来，我们乐队在期末考试之前也会举行学习会。” 我左手托着脸颊，垂眼看着仁花刚刚递给我的习题册，轻笑着说道。 “一般都是瞳，啊就是我们的主唱，给我们三个补习。” “她的成绩真的很好啊，志愿校是东大。有些时候真想知道她的脑袋为什么那么聪明……” “诶，好厉害！” 坐在仁花另一边的日向翔阳像是终于恢复了一点活力，从桌上抬起头，惊叹道。 “对吧。” 带着点莫名的炫耀心理，我笑了笑，说道。 “果然头脑好的话……* ……啊，飞雄？” 注意到身旁的飞雄脸色似乎有些低气压，我侧过脸看向他，笑着低声说道。 “你的头脑也超级好，而且全都放在排球上了。能这么专心地做一件事，我觉得很厉害。” “喔，谢谢。” 飞雄点了点头，那双锐利的眼睛眨了两下，不解地问道。 第352章 “怎么突然说这个。” “因为你刚刚露出了失落的表情，所以想要让你知道。” 我将物理的笔记翻到了仁花整理好的习题部分，随口说道。 “啊，我们从这道题开始吧。正好是这学期的第 一 章节，物理教材一样真的太好了。” “这样啊。原来我刚刚的心情，是失落吗。” 飞雄喃喃道，随即将目光投向习题，认真地读道。 “好，汽车的加速度……嗯？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抬起头，也疑惑地注意到了四人投来的视线。 “刚刚突然鸡皮疙瘩起来了。” 月岛萤双手交叉抱着手臂，原本冷淡帅气的脸上现在露出了生动的表情，吐槽道。 “不要突然让我看到国王大人不迟钝的一面啊。话说那个可怕的表情，是怎么看出来失落的？” “……表情应该还算好懂吧，飞雄的话。”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 毕竟飞雄什么都不会隐藏。这不是超级坦率的吗。 啊，虽然很多时候确实迟钝到连本人都意识不到自己的心情，而且很多突如其来的心情只会停留很短暂的时间，然后被他直接无视。 但尤其是涉及到排球、家人、自尊心、胜负欲之类的事情时，飞雄果然很轻易就会产生情绪波动。 “完——全不好懂！有时候能啪嘭的一下感受到，但其他时候还是理解不了！” 日向翔阳一边惊叹道，一边合上手掌又弹开，试图以一种很抽象的方式传达他的形容。喂喂，我看他才是完全不好懂啊。 “而且说话的方式也很容易让人误解！就像一开始他对我说【你国中三年都在干什么】，怎么听都很让人火大……” “哈？明明是你自己理解错了，日向你这个笨蛋！” “你说什么？说别人笨蛋的人自己才是笨蛋！” “……真是小学生级别的斗嘴啊。下一步要用barrier反弹了吗。” 月岛萤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看到这两人火光四射的对视，评价道。 “你们——倒是快点开始学习啊！” 山口同学将手里的草稿本卷成了一筒纸卷，怒而暴起地敲了飞雄和日向的头，瞬间就平息了整个场面。 ……嗯，不要惹看上去脾气很好的老实同学啊。虽然很难生气，但是一生气感觉超级可怕的。 我轻咳了一声，目光重新投向了桌上的习题。 —— 虽然途中发生了这样那样的事情，但是今天的学习会还算圆满结束了。 仁花、月岛、和山口好像都属于乌野的升学班，成绩都不错，也有考大学的打算。 我知道飞雄比起上大学更想早点去联赛打排球，看起来日向君也是同样的类型……希望他们这次期末考试都能无事地低空飞过啊，不然就要花时间参加暑期补习和补考了。 一天结束。夏日的天空黑得很晚，窗外的夜空中能看到明亮的星星，跟东京比起来似乎看得更清晰。 我洗完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听到了门外飞雄的声音。 “静，我可以进来吗？” “喔，可以。” 浴室的门被推开，飞雄走了进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置物架上拿下了他的牙刷和漱口杯。 他穿着当作睡衣的旧t恤，眼皮略微垂着，一副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样子。 假期的作息还真是健康啊这家伙，对我来说这个夜晚才刚刚开始。 “你在做什么？” 飞雄往牙刷上挤着牙膏，侧过脸看着我的动作，问道。 “啊，护发精油。发型师让抹的，据说很有用。” 刚洗过澡，蒸汽蒸得我有些发晕。我随便地揉搓着发尾，懒洋洋地回答道。 “诶。” 飞雄停顿了一下，随即认真地问道。 “能借我一点吗？” “好……发生什么了？你还好吗？被幽灵占据身体了吗？” 我突然就清醒了，转过头震惊道。 “也不需要这么震惊吧！” 飞雄吐槽道。 我眼睁睁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挤了一小泵护发精油，有些笨拙地往自己的m字刘海上涂抹着，仿佛试图让每一根刘海的发丝都被保护到，表情还相当认真。 “……噗，槽点太多了。话说为什么只涂刘海？” “不是上次你说过的吗，m字刘海的神。” 飞雄眼神认真地说道。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才想起当时我说的什么【每一个m字刘海的影山都会遇见橘子脑袋的天使】之类的无责任电波发言，一时间整个人陷入了猫猫宇宙.jpg 啊，这个家伙在用那张冷漠帅气的脸说什么啊，话说不要突然变成天然系啊！ “那个神我完全是胡说的，虽然保养头发总之是件好事……” “律也遇到了。” 飞雄看着我，认真地提起了身处调味市的影山家。 “橘色头发的、让他很在意的人。应该是叫铃木将。” “嘶，那还有茂夫……” 我想起发过来的盐中校园祭的照片里好像确实有个橘色头发的少年，迟疑道。 “他的那位师父，是黄色头发。” 飞雄看着我，神色凝重地说道。 “而只有茂夫，是锅盖头，不是m字刘海！所以浓度被降低了！” 第353章 “但是美羽姐……” “美羽姐，在中学之后就完全没有留刘海啊！” “什、什么？” 我一时间被飞雄给震住了。而且美羽姐就算有刘海的时候也是齐刘海！ 正如同数学与物理学家帕斯卡所说，理性的个人应该相信神的存在，因为如果相信神，但神不存在，人的损失并不大。但如果不相信神，但神存在，人就会遭遇地狱的无限痛苦……总结一下就是——万一呢？ 一时间，浴室里只有我和飞雄沉默着给刘海涂护发精油的身影。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 路过的美羽姐手里拿着一瓶啤酒，看着并排站在镜子前的我们，十分困惑道。 “啊。” 我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 “大概是在试图守护一些羁绊吧……” “嗯？嗯？” —— 短暂的周末过后，我也再度回到了东京。 “那个马上就要发布的联网vr游戏机？我有配信者版本的beta测试资格！” 我靠在扶手椅里，一边看着屏幕上马o奥卡丁车的游戏界面，一边兴致勃勃地说道。 “看宣传片感觉很有趣的样子，不知道实际会怎么样。” “所以是会配信吗，期待……你现在在哪里？现在立刻想见你。” 耳机里传来了研磨前辈淡淡的声音。 “我都听到星星的声音了，研磨你这个——” 啊，被撞飞了。我握着方向盘手柄，安详地叹了口气。 说到这个最新的vr游戏机，这确实是业界内这个夏天风声最大的产品。网络上有相当多的人都表示了期待，报道已经开始预测开售时疯狂排队一直缺货的场景了。 不过幸运的是包括我在内的a社一些liver拿到了提前测试的名额，而且允许配信。 我知道的有银桑，神乐，新吧唧，好像真选组的近藤桑也有。到时候说不定会组织一场大型联动呢，毕竟多人同时在线也是游戏机的卖点之一。 此刻在愉悦地打游戏我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个新游戏机，会带来怎么样的一场混乱。 第172章 一百七十二 为了vr游戏机的宣传配信，我们准备组织一场联动。 要配信的游戏是游戏机自带的一个rpg ，传统的勇者斗魔王题材，可玩内容并不多，但亮点是可以多人联网游玩。我们的目标是在配信当天打掉第一个小boss ，也就是山上洞穴里的盗贼。 最后时间安排上可以来的人有我，神乐，魔女翡翠，希琴斯，新吧唧，银桑，土方十四郎，和冲田总悟。 配信的当天，我们约在了公司里一个空间充足的场地里，还有原厂的工作人员随时协调技术问题。 我正好在附近的录音棚里结束了一场录音，提前一点到达了场地。 “夜——” 待机状态下的神乐前辈看见了我，一只手上还拿着醋昆布，另一只手向我大力地挥了挥。 我们还没有穿动捕服。神乐前辈的橘粉色长发随意地披在背上，穿着似乎来自于中学时期的红色运动服，整个人看上去放松极了。 “你来啦！希琴斯他正在测试游戏机的设定，好像是在打什么攻略游戏诶。” “啊，gal game吗。厂商还开发了这种啊。” 我向神乐前辈走了过去，看着工作人员投影到墙壁上方便一会儿监管的游戏内视角，有点感兴趣地说道。 “是校园设定，很复古的样子。” 冲田总悟站在了神乐前辈的另一边，也抬头看着投影，评价道。 他身型修长，穿着一件很有槽点的蓝色t恤，胸前有一个大大的超人的s ，有些长的浅栗色头发束成了一个高马尾。 “啊，某个抖s混蛋可以不要离我站得这么近吗，我会忍不住飞踢的。还有那个t恤是怎么回事，噗。” 神乐前辈没有转头，只是习惯性嘲讽了一句。 “还穿着高中运动服的家伙没有资格说我吧，噗。” 冲田总悟转过头笑了笑，嘲讽了回去。 我眼看着这两人又要开始定番的斗嘴，余光突然扫过了屏幕上出现了什么奇异的生物，紧接着是御子柴难以置信的声音。 “……为什么是巨型旗鱼？在路口撞到嘴里叼着旗鱼的女主角是什么情况啊？这里应该叼面包吧！” 御子柴前辈穿着一件短袖的青绿色条纹衬衫，肩上还系着纯粹作为装饰的薄毛衣，戴着蓝色的耳钉，冷酷潮流系男子的搭配瞬间提升了这个房间内的时尚值。 此刻他的头上正戴着一副很有科技感的vr眼镜，手上拿着手柄。投影上显示出了他的游戏视角—— 一个亮粉色头发、粉色水手服的可爱女孩姿势可爱地坐在地上，说着【真是的，撞到了啦】的经典开场台词，身后一条硕大的旗鱼正在活力四射地弹跳着。 诶？旗鱼？ 我僵硬地看着那个建模格外精致的剑状的尖锐长吻，鱼类流线型的身体，以及呆滞清澈的圆眼睛……不不不，这怎么看都不应该出现在gal game里吧。 【选择a：扶起 选择b：无视】 “不管怎么说，撞倒了人肯定要扶起来……” 御子柴前辈咬了咬牙，小声说道。 【您扶起了旗鱼！ 】 “为什么？所以说为什么？” 第354章 【你因为动作不小心被旗鱼贯穿了胸膛！需要在医院里休息三十分钟！ 】 我看着一直以来热爱gal game的御子柴前辈逐渐露出了怀疑人生的表情，于是怀着虔诚的心情双手合十。啊，希望他没事。 我已经能预见到这个开发商的勇者打魔王游戏会是什么神奇的东西了……嘶，有种不详的预感！ —— 在人员集齐之后，我们准时开启了配信。 刚戴上这副vr眼镜的时候，超高清的分辨率让我有一瞬间分辨不出虚拟和现实，但视野内不断弹出来的评论还是一下子就让我觉得很神奇。 【来啦～】 【来了来了】 【猫猫下午好】 【超级期待！ ！ 】 【是vr内视角诶】 本次的直播采用了七人的分视角，以及由新吧唧负责的神视点，我们八人的直播间都是开着的。 配信刚一开始，我视野内的同接人数就已经飙升到了将近两万。虽然进了游戏后我就没办法看到评论了。 啊，看来大家都很期待啊。虽然还只是beta测试阶段的产品，但愿意拿出来让主播配信宣传，也能证明vr游戏已经取得了相当不错的进度。 最初的角色创建，我习惯性选择了刺客。刺客职业初始的黑色面罩盖住了下半张脸，再调整成【夜】的白发绿眼，就直接进入了游戏。 一片宁静的村庄，广场的喷泉中央是一座圣者雕像，四周的街道上都没什么人，只有低矮的中世纪风格房屋静静地伫立在街道两侧。 “出生点是新手村的泉水啊，水的质感做得好棒……嗯？怎么有棺材？” “夜！这个声音是夜吧！” “土方前辈？” 看着上面有个大大的十字架的棺材，我愣了愣，说道。 “这个游戏最初的hp似乎是随机的。土方先生随机到了1点，然后突然就死掉了啊。” 游戏里的冲田总悟穿着战士的装束，披着斗篷，无关心地耸了耸肩，说道。 “随机的吗，我看看我的……” 冲田的血量有十四点，我稍微俯下身正要查看我的血量。 下一秒，我的眼前突然一黑。 【您被腰间配戴的暗器戳到了！ hp-1！ 】 【您已死亡！ 】 “啊，死掉了……话说被自己的暗器戳死的刺客也太逊了吧！我比刚开袋的薯片还脆啊！” 我握着手柄晃了晃，耳边传来了宛如从内部拍打棺材板一样的沉闷木头响声。 耳边传来了新吧唧解说的声音。 “勇者小队的旅程才刚开始，我们已经失去了两名战斗力！啊，看起来银桑也中毒了，走一步就会掉一滴血的话，完全无法走到教堂就会死亡了！” “勇敢无畏而又充满爱的勇者小队究竟会……” “看来必须得找到恢复血量的药啊。我去去就会。” 冲田前辈的声音可靠地说道。 【冲田总悟进入了，赌场！ 】 “喂喂，你要去哪里找恢复药啊！总悟！” 土方先生的吐槽悲惨地回响在了我的耳边。 “神乐，你能跟那边那个长老搭话吗？问问他有没有解毒草或者恢复药之类的，拜托了！” 银桑的声音急切地问道。 这么一说我刚刚确实看到了街道上唯一一个npc ，是个穿着朴素的棕色系衣服，头发花白的新手村长老。 “勇敢的孩子哟，听上去你是要找能治愈一切疾病的神药，是吗？只可惜，那份治愈的力量已经被恶魔宰相……” 长老颤颤巍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开始讲述一段魔族入侵人类的悲惨历史。 “希琴斯，你是辅助对吧，要跟我一起去讨伐恶魔宰相吗？” 神乐认真的声音说道。 “我、我吗？好啊……” 希琴斯不好意思的声音如是说道。 “……北方的森林有一片迷障，带上这株解毒草吧，孩子。它会对你很有用的。” “喔！谢谢！银桑，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神乐斗志昂扬地说道。 “夜，土方，我们去拿神药了，稍微等一会儿哦。” 希琴斯有些腼腆地说道。 于是，在一片兵荒马乱之后，附近只剩下了棺材里的我和土方，以及中毒状态不敢移动的银桑。 “啊，神乐那家伙，倒是直接把解毒草给我啊，这种程度的负面状态不需要什么神药的吧……还有我们现在的目标不是去讨伐山上的盗贼吗，怎么突然就变成要去打最终boss了啊！” 一阵沉默后，银桑虚弱地说道。 “那个，我好像可以召唤复活一个亡灵……” 有些虚幻失真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是一直没有露面的魔女翡翠！ “翡翠，你现在在哪里？” 我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我好像出生在一个全是骷髅的地方了，是地狱吗，我是亡灵法师……” 魔女翡翠不确定地轻声说道。 在一番商议后，我们最终决定我和魔女翡翠组队，看看亡灵法师是怎么复活的，银桑和土方一起试图到达新手村的教堂恢复状态。 “长老！加油啊长老！” 在我被召唤到地狱之前，这是我听到的银桑的最后一句话……嗯，不是很想知道他们对长老做了什么。 “竟然！银桑用绳索牢牢地套住了长老的头！由于长老会在新生村里四处移动，究竟他们能不能达到教堂呢？” 第355章 新吧唧的解说适时响起。 ”总之我们先来探索一下地狱吧。” 我看着我被召唤后发着一层不详的光的手，抬头对着魔女翡翠，微笑地说道。 “啊，说不定能跟他们在地狱里相会呢。” —— 平心而论，这个游戏的场景做的还是很不错的。虽然本身的内容并不多，但也让我们看到了次世代游戏的崭新方向。 “呵呵，骨头，好完美的骨头……” 一路上，我在前方突袭，翡翠在身后放技能，刷了不少等级。她似乎对亡灵法师收集骨头的技能很感兴趣，心情相当不错。 终于，我们穿过了地狱到人间的入口，赶到了盗贼团所在的洞穴。 刚一进入洞穴，我们就看到了银桑和土方前辈，以及围攻他们的一群盗贼。 “……上半身还是不太好用啊？能跟我换一下吗？” 土方前辈动作凌厉地挥舞着什么东西，连着打退了三四个盗贼，转过身问身后的银桑。 “刚刚还说要让死者入土为安的是谁啊！” 银桑也挥舞着什么东西战斗着，没有回头地说道。 我定睛一看，终于看清了他们手上的……分明是新手村长老的上半身和下半身啊！ “长——老——” “啊，大家都在啊。” 就在这时，冲田总悟突然从洞口里进来了，手上还拿着、拿着一个戴着王冠的白发老头？ “我在赌场把国王赢回来了，不错吧。” “什么？” “太狡猾了！” 银桑和土方同时说道。 “原来人是可以被装备的吗？我不太玩这个类型的游戏，以前不知道啊。” 身后的魔女翡翠小声地问道。 “一般情况下怎么说都……” 我的吐槽还没说完，突然感到自己的画面失去了控制。下一秒，我漂浮在了空中！ 不、是我在游戏里被举起来了？ ！ 【亡灵法师·翡翠，装备了，刺客·夜！ 】 “咦呀——” 一直都在后方站桩放技能的亡灵法师突然变身为了近战，我下意识挥舞起了手里的短剑，然后抓紧时机释放暗器，解决了周围的一圈的盗贼。 “竟然还有全自动的超强力武器？嗯，是夜啊？” 土方十四郎一边使用着长老的上半身，一边震惊地感叹道。 “啊，我也想要，土方先生……” 冲田总悟有些遗憾地叹息道，然后用手上的国王抡死了一个盗贼。 “大家都在啊！我们打魔王回来了！” 突然，一个遮天蔽日的黑影几乎挡住了洞口的光亮，我们几人同时抬头，看着神乐手上拿着一个……一个魔王？挥舞时产生的巨大气浪瞬间席卷了整个洞穴。 “神乐和希琴斯回来了！魔王已经被打败了！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随着新吧唧解说的声音以及无比紧密的吐槽，我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我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话说为什么我也是可以被装备的对象啊！ 第173章 一百七十三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已经身心俱疲了。 夏季的夕阳缓缓下沉着，将云层稀薄的天空染成一片浓烈的橙红色。气温也从下午的炎热转为晚间的微热，时不时还有一阵相当凉爽的风吹过。 我顺路去买了当季的葡萄，然后轻车熟路地敲了敲黑尾家的门。 开门的是研磨前辈。 “辛苦了……噗。” 研磨前辈见到我，面色平静地眨了眨眼，然后下意识地抬手试图遮住嘴，还是笑了出来。 “啊，可惜。差一点就忍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叹了口气。 “抱歉。” 研磨前辈的身体颤抖了几下，声音中也带上了笑意。 他半长的头发本来用一根皮筋随便地束了起来，但还不是能扎得牢固的长度，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从脸侧滑落。发根出的黑色和染过的金色部分已经是对半开了。 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研磨前辈的脸颊还带着些微红。他顺手从鞋柜处拿出了我的拖鞋，但是神色已经恢复了平时的镇静。 “没事。想笑的话就笑吧。” 我十分沧桑地说道。虽然被当成人形武器了，但起码宣传配信的效果不错，也算是圆满结束了吧…… “喔，静。” 黑尾前辈从客厅那边走了过来，笑着调侃道。 “战斗辛苦了。” 他穿着黑色的t恤和面料轻薄的浅灰色长裤，是在家里一贯的睡衣穿法。虽然距离黑尾前辈开始大学生活只过去了一个学期，但我总觉得他看上去有种微妙的变化。 是体型稍微壮了一点吗，黑尾前辈说过他想增强力量，所以在增重锻炼来着……抑或是氛围上的变化，似乎比以前还要稳重一些了。 “谢谢……前辈也刚回来吗？” 我无奈地试图转移话题。昨天黑尾前辈发了消息要从大学那边回家住的，虽然他独居的住处离这里也不算多远就是了。 “嗯，下午回来的。” 黑尾前辈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 “反正只是坐电车而已，比某人冒险的道路轻松多了～” “……可恶，不要再捉弄我了。” 我无奈地说道，走向了客厅里的黑尾奶奶，一边礼貌地问好一边将带来的当季桃子递给了她。 第356章 “怎么了，小静？累着了吧？” 黑尾奶奶笑眯眯地问道，轻轻地将我抱住，拍了拍我的背。 我将脸抵在她的怀抱里，鼻尖隐约闻到了那种一根根的短檀香点燃过后残存的香气，放松地叹了一口气。 “铁朗，过去看看爷爷有没有要帮忙的。” “好。” 黑尾前辈看着我和奶奶，笑了笑，回答道。 他正要向厨房走去，门锁突然传来了转动的声音。出现在门口的黑尾父亲。 “哦呀，今天是三个孩子都在吗？” 黑尾父亲将公文包放在了柜子上，一边解着领带，一边温和地说道。 “欢迎回来，铁朗。” “欢迎回来，父亲。” 黑尾前辈与他的父亲对视着，点了点头，如是说道。 —— 夏季的夜晚。客厅里，灯光长久地亮着，不时传来交谈声与细碎的笑声。 “说起来铁朗小时候可内向了，当时我超级担心啊！幸好有研磨跟他一起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朗起来了。“ 餐桌前，黑尾父亲的脸因为刚喝了烧酒而有些发红，爽快地说道。 “诶，内向？黑尾前辈吗……” 我停下了筷子，有点震惊地喃喃道。 我还以为完全是反过来的。研磨前辈说过是黑尾前辈不断邀请他、他才开始打排球的。于是我擅自就认为研磨前辈一直都是被动的那一个，从一开始黑尾前辈就是热情的性格。 不如说内向的黑尾前辈，嘶，我有点想象不出来。 “这么一算，莉子走了也有十四年了。” 黑尾父亲将杯中的烧酒一饮而尽，眯起眼停顿了一下，然后再度笑了起来。 “铁朗都上大学了啊！时间还真是快啊……” “今天的份额已经喝完了吧，父亲。不能再喝了哦。” 黑尾前辈拿走了放在桌上的酒杯，站起身向厨房走去，只转过头轻笑了一声。 客厅暖色调的灯光映在他的脸上，那双上眼睑微垂的眼睛目光温和，似乎还有点不好意思。 莉子，是黑尾前辈母亲的名字吗。 我喝了一口水，心想。 “最开始遇到小黑的时候，他确实很少说话。” 坐在我身边的研磨前辈侧过脸，无声地弯了弯嘴角，轻叹道。 “我还以为遇见相处起来会很轻松的同伴……可惜，看走眼了。” “我听得见！真是失礼啊，研磨。” 黑尾前辈无奈的声音从厨房那边传来，我也没忍住嘴角上扬了一下。 “啊，有那个时候的照片吗？” 我升起了一点好奇心，低声问道。 “当然有！小静想看吗？我给你去找。” 黑尾父亲看起来正在兴头上，猛地站了起来，跑到客厅的电视柜下开始翻找。 “我记得这里有……啊，找到了！” “等等！” 蹲在电视柜前的黑尾父亲正举起了一个发旧的红色相框，黑尾前辈就宛如闪现一般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伸手拿走了那个相框。 “诶～铁朗，怎么了，害羞了？” 黑尾奶奶见状，笑眯眯地说道。 “小黑，怎么了，害羞了？” 研磨前辈托着脸颊，看热闹一般重复了一遍黑尾奶奶的话，平时总是淡淡的语气中带着些捉弄人的笑意。 “那个时候的你到底去哪里了，我也想看啊……” “总之拜托了，前辈！” 我双手合十，好奇心在此刻已经到达了巅峰，恳切地说道。 “……真拿你们没办法啊。” 黑尾前辈全身僵硬了一下，然后低头看了看相框里的照片，无奈地说道。 “好吧。如果你们真的那么想看的话。” 在看到那个发旧的红色相框中的照片的时候，我愣了愣，随即难以控制地笑了起来。 画面中，看起来只有六岁的黑尾前辈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长袖以及天蓝色的牛仔裤，眼神偏移倒镜头之外，似乎有些无所适从。 完全是一副性格内向的样子啊。那张小孩子的脸看上去可爱极了，但黑色的头发还是像现在一样倔强地炸了起来！ 啊，究竟是什么样的睡姿才能十年如一日地挤压成这样的发型啊，反而让我好奇起来了。 站在黑尾前辈旁边的很明显是小时候的研磨前辈，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冷淡地盯着镜头的方向，像是在发呆。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连帽卫衣，以及明黄色的长裤，长度盖过耳朵的黑色头发柔顺地垂了下来……好可爱。 仔细一看，五六岁的研磨前辈手上还拿着一个游戏机。虽然半掩在身后，但根据我的判断大概是psp 。还真是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喜欢打游戏了啊，研磨。 “怎、怎么我也在……” 研磨前辈从我身后看到了我手上的相框，声音一僵，下意识伸手就想拿走。早有预料的我迅速地一抬手，躲过了他的动作。 “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旁的黑尾前辈爽朗地笑了起来，露出了计划通的表情。 “小黑！” 研磨前辈的脸颊有些涨红地说道。 “啊，既然都看到我们小时候的样子了，你有小时候的照片吗？” 面对研磨前辈的怒目而视，黑尾前辈耸了耸肩，看向我笑着说道。 第357章 “有倒是有……” 我无法像黑尾前辈一样抵挡研磨前辈目光的温度，在内心纠结了一下，还是打开了手机，找到了小姨发给过我的一张照片。 我记得那大概是六七岁的时候，小姨拍的。 学校运动会的午餐时间，我和飞雄坐在野餐布的两角，面前摆着小姨做的便当。 飞雄正在吃着汉堡肉，脸颊鼓鼓囊囊的，清澈而茫然的眼睛看向镜头。那个时候他的眼角还没有形成锐利的形状，看起来圆圆的。 他头上绑着红色的飘带，脖子上还挂着一块金牌，应该是哪个跑步比赛的。飞雄小时候真的很受男生和女生欢迎啊，因为他跑步超级快。 而另一边的我穿着长袖长裤的运动服，目光游移地落在另一边。 毕竟还是小孩子。照片上的我身型细弱，但是脸颊圆润，也没有黑眼圈，只是隐约能从表情中感到阴沉内向的部分。 “好可爱……” 黑尾前辈俯下身看着我手机上的照片，笑着说道。 “啊，旁边的是小飞雄吧。” “发给我。” 研磨前辈已经掏出了手机，眨了眨眼，相当认真地说道。 “……不要。” 我感到脸上有些发烫，于是捂住脸小声说道。 “诶，小静以前的样子跟铁朗很像啊～不过现在已经成长为很酷的孩子了呢。” 黑尾奶奶也看到了我的照片，声音温和地说道。 真、真是的。 我低下头，看着我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以及红色相框里的照片。 我突然愣了一下。 两张照片上，视线偏移不愿意看镜头的小时候的我，* 以及目光同样落在画面之外的黑尾前辈，在这种并排的排列方式下…… 简直就像是在注视着对方一般。 “诶，真的不能发过来吗，好可惜。” 我抬起头，正好撞进黑尾前辈带着笑意的双眼之中。 “嗯？怎么了，静？” “……啊，没什么。” 第174章 一百七十四 “cut！” 广告导演挥了挥手上的台本，大声喊道。 背景雪白的摄影棚里，灯具和反光板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极了。多台摄像机从不同角度对准了我们，原本紧张而富有秩序的氛围随着导演喊停的声音，变得稍微松快了些。 我们四人站在聚光灯下，手里拿着这次广告拍摄的罐装咖啡，终于松了口气。 “哈，时间正好，完美……很好，大家辛苦了！” “辛苦了！” 这就算是正式结束了，摄影棚里的声音顿时此即彼伏。 “辛苦了，今天很荣幸能和你们合作。啊，拍摄的咖啡如果不需要的话可以交给我。样品已经联系木角先生送过去了，大概有四箱……” 年轻的助理导演见状快步向我们走来，有些紧张地说道。 “谢谢。今天的拍摄体验很棒，希望未来还能有合作的机会。” 负责了大部分发言和社交辞令的班长微笑着说道。 她穿了一条裁剪简单的黑色连衣裙，跟平时演出时差不多，长长的黑发柔顺地垂下来，戴了一副有些复古的红色框架眼镜。 “咖啡的话……” 啊，班长戴红框眼镜真好看，平时也可以戴戴就好了。 我走着神心想，然后被相卜南戳了戳肩膀。 “交换啦。” “喔！” 看着相卜南手中的焦糖拿铁，我顿时眼前一亮。 今天拍摄的同系列咖啡有四款，我最想喝的就是这个。然而毫无意外的，我被分到了最苦的无糖黑咖啡。 虽然拍摄特写的时候一条就过了，但我因为被苦到了绝对在黑着脸啊，不要紧吗，在电视上播放真的不要紧吗…… “呼，还是这个好喝！焦糖真的好甜啊。” 相卜南喝了一口黑咖啡，终于放松下来感叹道。 她今天穿了红黑的格子裙，微卷的金色头发披散在肩上。 与我相反，南是平时会点冰美式的类型。我几乎可以想像出她拍摄时一边露出灿烂甜美的笑容，一边心想【呜哇好甜这个能喝吗】的心理活动。 “微糖的黑咖啡也不错，能盖住些深度烘焙的味道。” 山田凉穿着一件印了白色飞鸟的黑色衬衫，低头看着手上瓶子的成分表，认真地说道。凉平时总在探索不同的咖啡店啊。 “唔，瓶装的咖啡做到这样算很好喝了……我会买。” “咖啡对我来说都是一个味道。能分出什么烘焙程度的区别真的很厉害。” 班长转过头，笑着说道。她手上的是拿铁，平时喝咖啡的时候也会普通程度地加奶加糖。 “你不是喝茶派的吗。” 山田凉很浅地笑了笑，说道。 “确实。” 班长耸了耸肩，说道。 —— “那是……【trapnest】的本城莲吗。” 从电梯里出来，我的视线扫过了透明玻璃后的吸烟室，脚步也停顿了一下。今天的摄影不在公司内部，我没料到会遇见认识的人。 一层玻璃后，身型修长的俊朗男人被笼罩在一层烟雾之中，手里的香烟有一点橘红的火光。 他似乎也看见了我们，友善地挥了挥手。 “啊。” 山田凉也注意到了本城莲，只发出了简短的一声。 第358章 我们对视了一眼。只是一瞬间，我就从她的视线中感受到了【我们共同怀有的竞争心】。 本城莲，吉他手兼作曲，在被一之濑巧挖角之前是娜娜她们乐队的贝斯手。 【trapnest】最具人气的成员，被媒体称为天才吉他手，作曲水准也相当不错……这样的家伙，我们不可能不在意啊。 “诶，他看上去还挺友善的。” 相卜南有些惊讶地说道。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对【trapnest】整体抱有一些负面的情绪，但是本城莲好像还…… ——“你们，绝对不要跟那个人说一句话。” 班长完全没有看向吸烟室的方向，只是异常冷淡地说道。 “任何形式的接触都不允许，明白了吗？” 我愣了愣，转头看向她，张了张口却并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这个极度冰冷的眼神，从未见过的严肃神情……我除了顺从之外，连疑惑询问的话都难以发出了。 “为什么？” 山田凉也看向她，顿了一下，轻声问道。 “诶，我有点不想说啊。” 班长垂下眼，睫毛颤抖了几下，低声说道。 “但这个必须要听我的……好吗。” 片刻后，相卜南开口说道。 “我姐姐说过，【知道了重要的事情却不得不保密】是件很痛苦的事情。这种痛苦，你又要一个人承担吗。” 那双橄榄绿的眼睛注视着班长，眼神显得认真极了。 “不管是什么样的事情，我们之间，不需要有隐藏吧。” “……真是的。” 班长叹了一口气，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是我不能确定的事情，所以不想贸然说出来啊。” “啊，但对象是你们的话，果然还是让你们知道会比较好吧。” 四下无人，我们的周围一片安静。 但班长还是让我们凑近了些，确保她的脸不会被可能存在的任何角度的摄像头拍到，然后比了口型。 在意识到班长想说的是什么的时候，我一瞬间，觉得她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了。 【违禁药品】。 面对我们三人震惊的视线，班长低声说道。 “在糟糕的圈子待久了，有些人就真以为不正常的事情是正常的了……啊，跟虹夏她们约好的卡拉ok时间是不是快到了？” “啊，想要推迟也可以。不要突然转移话题啊。” 山田凉轻声说道，瞳孔还在地震着。 “毕竟全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班长叹了口气，抬眼微笑着低声说道。 那双漆黑的眼睛中，似乎有深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你们也都是清楚的吧。” “不是【接触不到的话就可以当作不存在，完全不需要担心】，而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糟糕到突破底线的东西存在，并且有意识地选择正确的道路。” “我一直都想让【tezasuto】变成最强的乐队，不管是音乐、人气……全部。” 班长注视着我们，低声说道。 “但有些东西，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全力避免的。失去一切机会也无所谓，只要我们能一起，就已经很棒了。” “啊，我不想把气氛变得这么沉重的。等会儿还有预定呢。” 班长随手捋了一下她的长发，无奈地说道。 “我就是容易过度担心啊。理智上来说其实只是……” “不是过度担心。” 我专注地看向她，终于开口说道。 “谢谢，瞳……愿意跟我们说这些。” 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想要坚定地告诉她的决心，但是想要组织语言的时候，又觉得好像怎么说都太苍白了。 ……虽然以我们未熟的年纪，说的做的全是未熟的事情，就连最大的矛盾也不过是青春期的家伙常有的交流或者关系方面的事情。 但就像是班长说的那样，并不是因为生活在美好的真空中，所以自然而然就走上了正确的道路。 而是有意识地，成长。 我好像隐约抓住了什么……比起之前的灵感乍现，是更加持久的、深切的东西。 我对【选择】这件事情，一直以来其实没什么概念。因为我很幸运啊，遇到的绝大多数都是很棒的人。 果然，还有很多需要成长的地方。 然而我看向面前的三人，心里突然感到了一阵安定。 嘛，不管怎么说，我从学习吉他开始就想要的，就是女高中生组乐队追梦的青春设定啊。这么一看我的梦想早就已经实现了啊，我没什么其他追求。 本来延续了之前的风格，已经构思了一半的第二首专辑，我想尝试些新的事情啊…… —— “后藤。” 卡拉ok里，我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无奈地说道。 “也不用离我这么远吧……” “唔！” 蹲坐在角落里的吉他英雄依旧穿着长袖的粉色运动服，听见了我的声音，似乎全身都颤抖了一下。 “抱歉，上次吓到你了吗。” 我回想起了第一次线下见面时候的场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啊，基本来说我的情绪比较脆弱，偶尔可能会显得比较可怕……” “孤独酱，加油！” 第359章 伊地知虹夏握了握拳，说道。金色的单马尾跳动了两下。 “要吃薯条吗？虽然没什么用，但是好吃。” 山田凉蹲在了后藤一里的身边，一边吃着薯条，一边认真地说道。 “大家有什么想要唱的歌吗～” 一旁正在点歌的相卜南抬起头，灿烂地笑着问道。 “有【 tezasuto 】的歌诶，要唱吗？” 喜多郁代俯下身，似乎在排行榜上捕捉到了熟悉的曲子，笑着说道。 “在这里唱莫名有点羞耻啊，还是算了……” 班长嘶了一声，无奈地说道。 卡拉ok的房间里，柔软的皮质沙发呈环状摆放着，中央的桌子上放着些饮料和小吃。色彩斑斓的灯光如同波纹一般掠过房间的墙壁，屏幕上正播放着开场的画面，还没有放歌。 我听着房间里大家的交谈，思绪终于从刚刚的氛围中彻底放松了下来。虽然一起在排练室玩过音乐，但是真正在外面一起玩，今天还是第一次。 真有高中生的【the·暑假】的感觉啊。 至于之后，我成功用一首【残酷天使的行动纲领】让二次元浓度极高的后藤一里燃起来了的事情。 原本愉悦地吃着薯条的凉被迫献唱一首【第三年的见异思迁】的事情。 以及进来送更多薯条的工作人员一脸茫然地看看屏幕上的mv，又看看房间里热唱的班长，喃喃道“我还以为谁来卡拉ok放原唱了……”的事情。 就都是后话了。 第175章 一百七十五 “啊，这个提案之前否决过的吧……怎么突然又提上来了。” 今天因为日程的冲突而安排了早上的会议，我还没从深夜的配信里完全恢复过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道。 卧室里一片安静。细微的光亮从窗帘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夏季早晨的气温正在逐渐上升，昨晚盖着的毯子也被我在睡梦中踢到了床的末端。 我打开了床头柜上放着的台灯，仰头靠在叠起的枕头上，迷迷糊糊地把手机举到耳朵边，听着佐仓经纪人的解释。 唔，一般有工商或者其他需要我提交的东西的话，她一般会整理好列表直接用消息发给我。像今天这样一定要在电话上说，还挺新鲜的。 “……大概三个月前，社内来了新的执行高层。” 电话里，佐仓经纪人几乎有些恼怒地缓缓说道。 “明明对社里的业务并不熟悉，以前的经验也是在电视娱乐行业的。” “一看到你同时做着乐队，立刻就想拿这点来营销。这两个月已经多次提出这件事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吗。” 我用力地闭了闭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无奈地说道。 “既然是两个月之前开始提的，现在都还没有什么进展……那就继续拖延一下吧，听上去对方也不是很紧急的样子……” 这也不是我第一次听到不想做的提案。一开始我还会内心不安地尝试解释自己的想法，但现在的我对如何运用【好的我会考虑的】之类的说辞已经很熟悉了。 啊，一般听到这种话，都会知道是在拒绝吧。 唱片那边最开始是提出过想要融合两边身份的建议，但在我这么说之后，也没有再提过这件事了。 “那个，大概因为我拖延太多次了，借口从你学校的考试用到了我的结婚假期……” 佐仓经纪人叹了一口气，有些发愁地说道。 “对方提出了想要跟你直接见面商谈的要求，还有其他管理层的人也会到场。” “事到如今，对方肯定知道我们这边是拒绝的意思，只是假装不懂而已……是认真地想要推进这个提案。” “呜哇……” 我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将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道。 “在搞什么啊，这个家伙。” 作为高强度网上冲浪并自搜的网瘾人士，我当然知道一直都有关于【夜】和【 tezasuto的影山静】是不是同一个人的猜测。 然而这跟官方撕掉vtuber的皮套，完全是两码事啊！ 确实有些观众会讨论什么声音像不像，都会弹吉他，没有同时出现过之类的事情，还会嘻嘻哈哈地玩梗说皮套跟本人一模一样、跨领域好厉害…… 但这都是建立在这是一小群同时知道两边、喜欢两边的观众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的观众都没有意识到还有这回事。 肯定会有乐队的观众对围绕着【夜】的争论表示质疑，也会有喜欢看vtuber的观众无法接受撕皮。 说实话，我只是希望看【夜】的配信的观众能在看我配信的时候开心，听我们乐队曲子的观众能在听曲子的时候感到喜欢啊。 不管是作为中之人，还是作为乐手与作曲者，我本人都不需要受到观众超乎寻常的关注吧。 况且…… “虽然我也不算是原教旨主义的vtuber。” 我捏着手机，低声说道。 “但是不管是【夜】的皮套，还是【夜】的存在本身，对我来说都是有意义的啊。” “官方撕皮这种事，我不想做。不如说官方想要把中之人和虚拟主播划等号，这种事情从本质上来讲就不太行吧。社长那边怎么说？” “社长和空降的高层似乎不太对付……毕竟是集团，并不是完全独立的……” 第360章 佐仓经纪人沉默了一下，如是说道。 “我这边的建议是以【为了保护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的理由进一步拒绝下去。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会联系你的监护人。” “喔，真可靠啊，谢谢。” 我盯着天花板，沉默地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决定道。 “不是安排了什么会议吗？那就先见一面好了。” “可以的话还是希望能和平解决，我不喜欢跟人产生冲突啊……” 我眯了眯眼，轻声说道。 “虽然，如果出现了冲突的必要，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 会议当天。 天气越来越热了。从乐队的排练室走到这边的会议室倒也不算远，但还是有一段在室外的路程。 我背着电吉他，随手扯了扯白色t恤宽松的衣领，试图稍微降低一□□表的温度。手上的戒指和叠戴的几条项链磨蹭了一下，发出了细微的金属碰撞的响声。 如果这是一家常见产业的公司，那么我说不定可以换算成什么销冠之类的，按道理来说应该跟公司上层有些交流。 但事实就是我完全没有跟这些人说过话啊，毕竟平时也没什么必要。 我安静地乘坐楼梯到顶楼，有专门的人引介我到会议室门前。 明亮而整洁的现代化办公空间，视线之内所有人都在大夏天穿着正装，整个场景莫名就有些压迫感……虽然我的第一反应是【啊，有空调真好】。 在手指抵在门上时，我的目光落在涂成黑色的指甲上，心情也渐渐地平复了下来。 不知道门里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会展现出强势的一面。 这种时候，我觉得气势大概会很重要。 “失礼了。” 我走进了会议室，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平淡地说道。 “时间正好。初次见面，我是影山静。” 宽敞的会议室里，一排穿着正装的成年人抬起头，视线向我这边汇聚过来。 房间的正中央，只有一把椅子孤零零地面对着一整排长桌上的人。不管怎么想，一间会议室的普通局部都不该是这种样子的吧。 “初次见面。请坐。” 坐在中心位置的人伸手向我示意道。这就是那个空降啊。 社长竟然不在这里。虽然什么公司办公室之类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 我将电吉他的琴盒搭在了那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随便地搭在扶手上，没忍住笑了笑。 “这个场景，感觉像面试一样呢。” “啊，事不宜迟，我们可以进入正题了。” 顶着这几个成年人异常热烈的视线，我靠在了椅背上，平静地说道。 —— 如果说刚刚的场面让我想起了面试，那么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所谓的【压力面试】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我安静地听着这人从公司的前景、未来发展的方向，聊到我个人的缺乏进取心、消极被动全凭运气的做事方式，说实话已经开始走神了。 “所谓一加一大于二，一个粉丝量普通的偶像团体成员，一个水准还行的插画师，这两个身份单独来看都没什么特殊的。” 对方用几乎称得上是在鼓动的语气说道。 “但如果结合在一起，就能够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这个名字你听说过吧，但这也不过是我生涯中数不清的成功案例之一。” “像是你这样的素材，本来应该有更好的发展！是以往运营的问题，没能够发挥出你全部的潜力。” 该说不说，口才确实还行。这么一通宣传下来，连对面桌前的其他人都露出了略微动摇的神情，不时还点点头。 擅自在心里进行了阴暗的揣测很抱歉，但怎么看这个家伙都是把在其他娱乐行业的经验完全套过来了。而且作为空降，跟一手把vtuber方面的业务发展起来的社长不对付……总感觉有种要煽动我站队、快速制造成绩的氛围。 啊，饶了我吧。我就是一个破打游戏破弹吉他的青春高中生而已。 “你，真的这样就可以了吗？” ——“可以啊。” 我放松地靠在椅背上，眨了眨眼，如是回答道。 看到对面的气势被打断，一瞬间露出了惊讶的眼神，我突然觉得这场会议还有点意思，没忍住轻轻地笑了一下，才在收敛住想笑的反应后礼貌地说道。 “关于您最开始对发展方向的讨论，我本来想着可以聊一些关于【 vtuber 】的个人看法，也可以根据我的经历聊聊为什么您说的方式可能不太适合我。” 我抬眼直射着对面，低声说道。 “但仔细想想，那些大概都不是重点吧。” 真的要在其他高层面前辩论的话，我觉得我是辩论不过经验丰富的成年人的。 啊，我对自己的口才和演讲能力本来就没什么自信。平时随便惯了，说不定还会忍不住像在配信里一样吐槽起来，那样的话……看上去可就有点糟糕了啊。 而且对面在用些似乎很厉害的词语形容发展的计划，我在这边真心地说些理想啊意义啊之类的话，真的会被好好听进去吗。 所以我应该好好传达的，果然只有这一件事情吧。 ——“重点是，我不愿意。” 我站了起来，双手插在口袋里，低声说道。 第361章 “我完全尊重您对我的发展的想法，只是我个人不喜欢。” “啊，这样听起来好像有点太狂妄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单纯表达一下我的立场。” 我看向对面僵硬中带着怒意的脸色，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毕竟只是一直说【我考虑一下】、【下次再给您答复】之类的话，拒绝的意思好像没有传达到啊。” 第176章 一百七十六 我就知道我口才不好……对面似乎真的生气了，什么指责我年轻气盛、目光短浅、要对我施行措施的话都说出来了。 “也不需要这么生气吧。” 我靠在椅背上，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自己搭在一起的十指，淡淡地说道。 “啊，好烦……”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内，对面的长桌前坐了一排无聊的成年人。 我坐在房间中心孤零零的椅子上，一时间走了神。 不管对面在情绪激动地说什么，都当作背景噪音丝滑地从我的大脑里溜走了。待会儿吃什么好呢…… 在对方开始侃侃而谈什么个人势或者其他公司的v ，在中之人稍微主动暴露一点的时候会吸引很多观众的关注，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口打断了这个全是商人气息的家伙。 “别人家是别人家，我们家是我们家。” 我抬眼看向对面，起手式采用了小姨以前训诫我和飞雄的话，勉强保持着一些耐心说道。 “【虽然个性很神奇但总之就是很有趣】 ，社长在最初介绍我们的时候，只是这样介绍的而已。您说的什么进行【个人的偶像化】 ，我可没听说过啊。” 在说到社长的时候，我略带些恶趣味地特意加重了语气，果不其然收到了有意思的反应。 “停、停。” 看到对方难看的脸色，我抬了抬手，平静地说道。 “就算您威胁我，也没什么用吧。” “不管是配信还是发声，我只要有网就行。如果您执意要暴露我的身份的话……” 我思索了一下，愉快地决定了。 “啊，我写首关于您的歌怎么样？说实话，现在这种场景还挺能激发我的灵感的。” “越想越觉得是个好主意……啊，一般我有这种突发的灵感的时候，写出来的歌都挺受欢迎的。如果您真的那么想要人气的话，可以考虑一下。” “你！” 对面猛然站了起来，厉声说道。脸色已经完全涨红了，像是被正装衬衫拘束到窒息了一样。 办公椅在铺了地毯的会议室猛地拖行了一小段距离，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竟然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不知道【尊重】是什么意思吗？” “真是的……” 我也站了起来，垂眼看向对方，低声说道。 明明我都努力语气平静地想要交谈了，这种固执的家伙却在我表现出反对的意思时，露出那种被冒犯的反应，好像我表示反对是什么惊天动地不识好歹的事情一样，还言辞激烈地想要论证我是错误的。 简直，像是听不懂人话一样。 “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了。倒也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啊。” 我嗤笑了一声，语气中终于带上了隐隐的怒意。 “啊，吵死了。” —— 其实离我进入会议室并没有过去多久，但事态已经上升到我没有预料到的地步了。此时此刻，对面已经不是在寻求什么商业利益，而是单纯看我不顺眼，想让我付出【冒犯的代价】了。 “听不见听不见……” 我也实在是被烦到了，伸出双手笼住耳朵，拉长了声音幼稚地说道。 我都几乎要佩服起这个还在说教的家伙了。 怎么能有人在无数种交流沟通的方式中精准地选中我最讨厌的那一种啊。 总的来说我确实是吃软不吃硬的类型，但能让我感到这么烦人，这倒还是第一回 。被说教原来是一件可以烦人到这种程度的事情吗。 但正如同我说的，我的活动只要有网络就行。对方就算威胁我，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方法…… “呵，看来你的经纪人并没有能够正确地培养你。” 对方已经重新坐在了办公桌前，沉声说道。 “佐仓千代，就是这个人对吧。这是她的失职。” 大概是注意到了我没有控制住的神色变化，对方有些自得地说道，眼神中甚至流露出几分胜券在握的意思。 “今天之后，新的经纪人会和你对接的。” “你可以离开了。” ——“哈？” 我原本已经背上了吉他准备直接离开，突然听见这个家伙提到了我的经纪人，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 接着，难以止住的怒意如同漆黑的喷泉一般从我的大脑中喷涌而出。 “你，在开玩笑吗。” 我缓缓走到了长桌前，把电吉他的硬质琴盒砰地一声砸在了桌上，低头看着这个下意识往后倾斜的家伙，轻声说道。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经纪人罢了，这点权力我还是有的。” 对方仰起头看向我，厉声说道。 “怎么，你要对我使用暴力吗？” “所以我就说这种无知又冲动的孩子，怎么可能做出明智的决定呢！” 连旁边几个一直看似置身事外的中年人，也点了点头，表示出了赞同的意思。 第362章 “你还是太稚嫩了啊……被一群沉迷虚幻的人追捧，真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这个家伙看向我，竟然露出了一个微笑，用长辈的语气对我说道。 “不要对上级的决定表示质疑。永远先思考为什么上级能看到你看不到的事情。这点职场的经验，就算是我今天免费为你上这一课吧。” 小小的经纪人？沉迷虚幻？给我上课？ “……这还真是，精准地踩在了最能让我生气的地方啊。” 我垂下眼，低声感叹道。 “明明我很少生气的。” “生气，然后呢。你说的话我现在原样奉还——你又能做什么呢。” 对方闻言，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如是说道。 “诸位也看到了吧，这种情绪不稳定、缺乏理性的表现……今天浪费了诸位的时间，还请多见谅。” “我说过了，你可以离开了。” “我确实还太稚嫩了。没想到一个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成年人，竟然真的能为了给我找不痛快，做出迁怒我的经纪人这种事情。” 我一边平静地感叹道，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确实。你如果执意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可以直接阻止的手段。是我失策了。” “发消息……不，还是打电话吧。” 我喃喃道，手指轻动，拨通了那个号码。 啊，虽然给这位打电话在一般情况下会给我双重的心理压力，但鉴于现在是特别情况，我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我做好了这通电话不会被接起的准备，但意外的，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了。 “静？” 电话了传出了一个熟悉的好听声音，带着些温和的笑意。 “怎么了？突然打电话给我。” “抱歉。其实是在公司里遇到了一些事情，想要征求一下你的建议……” 顶着面前众人的视线，我只是普通地打着电话，简单地概括了一下现在情况。 “啊，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我现在是去直接联系社长比较好吗？主要是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不波及到我的经纪人，这点确实是我没有考虑到位……” “你说的那个人，是近期的空降，是吗。” 电话里，赤司的声音平静，缓缓说道。 “这件事情，可以交给我吗。” “……啊，当然。抱歉，因为我欠缺考虑的事情打扰到你了。” “能在发生的初期直接知道这种事件，算是件好事。” 赤司淡淡地说道。 “那么我会从这里接手的。” “以及……” 电话里，赤司轻笑了一下，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安抚。 “声音有些哑了。回去记得休息。” “啊。” 我都没注意到。我下意识伸手碰了碰脖颈的区域，说道。 “谢谢……征十郎。” “嗯。我会跟你联络的。” 挂断电话后，刚才因为佐仓经纪人被提起而突然慌张了一下的大脑也放松了下来。 我重新背起吉他，正准备转身，坐在长桌最右侧的一人突然开口了。 “刚刚的电话，你说的名字是【征十郎】吗？” 见我点了点头，这人的语气谨慎礼貌，又带有一些迟疑地问道。 “可以请问一下，这位【征十郎】的姓氏是……” “赤司。” 我抬眼看向长桌中间，从刚刚开始脸色就有些僵硬的家伙，低声说道。 “我从最开始就表达地很清楚了吧。我* 只是个打打游戏弹弹吉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家伙而已。” “非要说服我做不喜欢的事情，甚至把我在意的人都牵扯进来……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我找找外援，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啊，有征十郎可以寻求建议和帮助，真的太好了。” 我直视着对面，轻声感叹道。 “不然我说不定会干出糟糕的事情啊……我好像，还挺容易疯狂起来的。” —— 一周之后。 那个突然空降的家伙，又突然消失了。 “太好了，我就说根本不懂vtuber这个产业的人怎么能负责执行呢！” 工商的配信现场，佐仓经纪人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咖啡，心情不错地小声说道。 “那种心里面对虚拟主播的二次元形象完全没有爱与理想的家伙，根本就不能理解……总之被调走了， lucky ～” “嗯。” 我笑了笑，看到了佐仓经纪人手上的咖啡，惊奇地说道。 “是这个焦糖拿铁啊。我那里还有一箱样品，你要吗？” “诶～明明在广告里一脸冷漠地拿着黑咖啡，样子超级可怕的！” “……笑什么啊，你不也是甜党吗！” 第177章 一百七十七 “因为发生了这种事情……所以我今年续签合同的时候找了律师，拟定了一些我想要确认的条款。” 排练室里，我靠在微型舞台的边沿，喝了一口水，平淡地说道。 “作为配信者，我本来以为压力应该都是来自外界，没想到会在大本营一样的公司内部遇到这种意外啊。” 说实话，最开始签合同的时候有小姨的协助，我连那份合同都没看完，毕竟那么厚，字还密密麻麻的…… 啊，大意我还是知道的。 a社是抽成制度而不是工资制度，并不保证一个liver有多少收益，甚至不保证会有收益。 第363章 我比起【职员】 ，更像是【合作者】的关系。 如果要做什么翻唱mv之类的额外企划是自费。总之自由度很高这一点我很喜欢，我们社内的liver风格也是肉眼可见的自由。 这两年逐渐了解了更多业界内发生过的事情，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有多少liver是因为公司的原因，产生了各种各样的困扰和矛盾。 虽然我个人很幸运，遇到了一个能很好地跟不同事务对接的经纪人。从企划到工商再到公关，关于【夜】的舆论能在炎上之后快速扭转，其中也有佐仓经纪人不断的努力。 但是我自己，全程只是专注在面向观众的方向而已啊…… 所以在遇到手握权力的糟糕家伙时，才会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甚至不清楚自己能合法合理地做什么。 “【夜】的合同是每年续签。” 我抬眼看向乐队的其他三人，认真地说道。 “我也是被律师提醒了之后，才想到那个家伙说不定是想修改我的合同，所以在这个时间突然给我施压。” “这次幸运地用外援避免了事情往我讨厌的方向走，但这种无法自己掌控的事件，果然还是让我很不爽。” 我眯了眯眼，有些无奈地说道。 “总之当个提醒吧。对于合同啊法律啊之类的事情，我们都多注意一下比较好。” “经纪人的调职啊……我记得乐队的合同上，公司那边也是可以随时调整。” 班长收起了鼓棒，冷静地说道。 “明年期限结束的时候，我们确实应该找律师协助。以防万一。” “毕竟刚签约的时候，我们也不是什么能提出额外条款的立场……当时读合同的时候，有一些细小的事情我也没有提出来。你们觉得呢？” 我，山田凉，和相卜南转头看向她。 一时间，排练室里没有人说话。 “嗯？” 班长愣了一下，推了推她的眼镜，疑惑地发出了鼻音。 “那个，不是要监护人签字确认吗……合同我只看了最开始的五、不、三页……” 相卜南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脸，小心翼翼地看着班长，说道。 “瞳你能想起合同的内容，好厉害！” “嘶，合同那种东西里面写了什么……我完全没有印象啊。” 山田凉沉吟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过我就知道你会认真看的！果然，好厉害！” “你们……” 班长握紧了手中的鼓棒，抬头看向我，微笑着问道。 “静一定好、好看过合同了吧？毕竟你的追加合同还有vtuber那边的事项。” “啊。” 我全身僵硬了一下，脸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若无其事地说道。 “当然。我好好看过了。” 这是实话。 “太好了。” 班长笑眯眯地问出了一个相当致命的问题。 “那么，是什么时候看的呢？” “唔……两天前。” 我移开了视线，极其小声地说道。 相卜南看了看班长，又转头不忍地看了看我。山田凉拍了拍我的肩，似乎在表达一些精神上的鼓励。 “你们两个，以为你们就没事了吗？” 班长缓缓站起了身，露出了拍摄时招牌的秀美笑容，如是说道。 “不让你们好好记住这件事情可不行啊……” “对不起！” 我们三人几乎同时熟练地低下了头，此起彼伏地说道。 啊，又是乐队一天的日常呢。 —— 从排练室回去的时候，我顺路去商业街的animate买了梦野老师的新刊。 梦野老师那本以我为男二的原型的漫画已经进入了尾声，下次出单行本应该就是完结的时候了吧。 虽然梦野老师说自己画这种围绕着三人的题材依旧画不顺手，但这本确实还挺受欢迎的。 无论是男主终于将自己十年的暗恋说出口的超绝动人告白画面，还是男二面色阴郁地远远看着这一幕，却因为女主眼角带泪的灿烂笑容而露出了怔怔的表情……在社交媒体上的讨论度都很高。 我想起梦野老师问过我，【如果喜欢的人喜欢上其他人了会怎么做】。 因为知道是取材，我当时认真地回答了【既然是对方的意愿，必须要尊重。不过会默默地视……咳、观察情况，对方不开心的话会忍不住干预】。 “所以才这么快就要完结了啊。” 我低头看向手中的漫画，喃喃道。 如果梦野老师想接着画，肯定是能画出更多剧情的。比如说女主和男主产生了误会或者矛盾，男二试图趁虚而入，最后误会解除什么的。这种王道系的展开，梦野老师一向相当擅长。 “嘶，幸福的氛围要透过画面冒出来了……” 我翻了一页漫画，笑了笑，轻声说道。 这种状态下的梦野老师，根本画不出【不开心】的场景吧。 将漫画收到琴盒的夹层里，我继续慢悠悠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夏季的下午四五点。天气还是有些热，但比起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没什么云层的天空一片湛蓝，纯粹得像是一整块的颜料。 大概因为是暑假的原因，这条商店街上有不少精力满满的年轻人，显得挺热闹的。不断有笑声和细碎的打趣声从耳边传来，让人忍不住也放松下来。 第364章 “……个人新闻？” 我的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了一点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向那边看去。 “最近完全没有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啊～” 身材高大的黄发少年叹了口气，如是说道。 啊，是黄濑凉太。 “明明有的吧！不是才在inter high上获得亚军了吗！” 黄濑身边面容严肃的青年干脆利落地给了他一个肘击，吐槽道。 “全国大赛的亚军？” 看起来像是在采访的工作人员举着话筒，眼睛一亮，追问道。 “请问是什么项目呢？” “篮球。” 黄濑凉太侧过头看向他身边的青年，小声地说道。 “诶，不用说出来的吧，笠松前辈。只是亚军……” “哈？你这个家伙在擅自失落些什么啊！” 名叫笠松的青年不爽地抱着双臂，看向摄像机，表情认真地说道。 “这个是我们海常篮球部自满的王牌。见笑了。” “前辈……” 黄濑凉太愣了愣，随即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容。 他穿着一件白色的无袖卫衣，左侧的耳垂上戴着一个银色的耳饰。只看的脸的话完全是平面模特类型的精致帅气，露出的手臂却明显锻炼得当，似乎比我上次见到他的时候更强了。 一阵微风吹过，他黄色的发梢也轻轻摆动了几下。 “如果笠松前辈没有毕业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拿到冠军了～” 黄濑凉太语气轻浮地说道，脸上却露出了一个看起来灿烂又真诚的笑容。 我看着那位笠松前辈给了他一个爆栗开始脾气暴躁地吐槽，不自觉无声地弯了弯唇角。 啊，还是一如既往地散发着阳角的光芒啊。 不过我并不讨厌就是了。 ——“影山！” 黄濑凉太注意到了我，那双蜜糖色的眼睛瞬间亮了亮，朝我用力地挥了挥手，笑着喊道。 “好巧！呜哇，今天发生的全是好事！” “黄濑君。” 我点了点头，抬手打了个招呼。 “是突发的熟人相遇事件！那个，我们是o曜夜未央的节目组，正在这个片区进行个人新闻的取材。您有听说过我们节目吗？” 拿着麦克风的采访人员转过身看向我，眼睛也莫名亮了亮，如是说道。 “以及如果可以的话，能告诉我们最近发生的关于您的个人新闻吗？” “啊，是松子的节目对吧……我有看过。” o曜夜未央，一档志在【对世间的各种话题都稍微掺和一下】的深夜节目，定番的企划之一就是【在街上打听路人的个人新闻】。 美羽姐很喜欢这个节目，每周都会收看。没想到竟然能被我碰上取材的现场，东京果然很可怕啊。 “抱歉。个人新闻的话，最近没有做什么。” 其实有倒是有，但完全不是可以在电视节目上说出来的事情。我将手习惯性地搭在电吉他琴盒的肩带上，低声说道。 “诶……” 我听到黄濑很小声地发出了些声音，侧过脸看着他，正好对上了那双睫毛纤长、眼神却总感觉有点幽怨的蜜糖色眼睛。 我突然想起了黄濑发消息问我最近有没有空，我说很忙……不，我是真的很忙啊！没有骗他的意思！ 第178章 一百七十八 “没什么有趣的新闻，只是普通地很忙，所以时间上才……” 我侧过脸看向黄濑凉太，低声解释道。 总感觉有些抱歉。毕竟发出要不要一起出去的邀请却被推辞，如果换成是我的话绝对会造成心理压力啊。 尤其是在不够熟悉的人之间，就算对方是真的因为忙而凑不出时间，但我又没办法确认这种事，结果还是会产生名为心之壁的距离感…… “果然很辛苦啊。工作加油！” 我愣了愣，看到黄濑那双漂亮的蜜糖色眼睛弯了弯，然后露出了毫无阴霾的笑容，如是说道。 “不过毕竟是暑假，偶尔也放松一下吧。我现在每天都超级闲的！” 黄濑凉太略微低下头看向我，笑着说道。 “所以随时都可以联络我。” “……嗯。” 我看着他，仿佛幻视了什么金毛大型犬，也轻笑了一下。 啊，是我想太多了。 傍晚的商业街，人流依旧络绎不绝，时不时能听见年轻人打闹的声音。温度也变得稍微凉爽了些。 但夏日漫长的阳光还是明亮得惊人，几乎能让人会忘记时间究竟是早晨还是下午。 “请问您带着的是吉他吗？” 正当我差点忘了还有采访这回事的时候，节目组采访的工作人员看向我背着的琴盒，追问道。 “这条街在音乐方面也很出名，可以问一下您对这条街的看法吗？” 我思索了一下。 对于街道的看法吗……我记得这也是这个节目的常驻企划之一，而且几乎每一期都会出现让人感叹【这条街真完蛋啊】的事情。 不过那种奇异的事情，肯定是节目组做了大量采访才挑出来的啦。就像今天采访的这条街道，我还挺常来这儿的，现在看上去完全只是普通状态而已。 “有很多不错的乐器店和live house，是条很棒的街。” 我看着好像很期待我能说出什么超级有意思的素材的采访人员，感到了微妙的抱歉，如是说道。 第365章 “虽然还是没有新闻。这里一直都挺和平的……” “啊，那边有个女孩子在吃草啊！” 摄影人员突然小声震惊道。我，采访人员，以及黄濑他们顿时朝那个方向看去。其中我转头的动作尤其的快，主要是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凉。” 我大步走到了某位竟然又在字面意义上的吃草的家伙身边，黑着脸微笑道。 “你在干什么？” “静、静？你怎么在这里。” 山田凉看着我，动作僵硬了一下，然后面色平淡地眨了眨眼，坚定地说道。 “这个种类意外的还挺好吃的，有种清新的口感。推荐指数三颗星。” “我不是指这个。” 我将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上，稍微用了点力，语气不自觉变得有些危险地说道。 “为什么，又在吃植物？这次洗过了吗？” “两位原来认识吗？” 节目组采访和摄影的人员也跟了上来，兴致勃勃地采访道。山田凉蓝色短发的发梢晃了晃，上面别了两根黑色发卡，那双金色的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摄像机。 “我们是nhk所属o曜夜未央的节目组，可以采访一下您在做什么吗？” “啊，我本来是想找个地方吃晚饭的，但是不小心走进了乐器店……” 山田凉眼睛一亮，摘下了她背着的新琴盒，一边珍视地双手抱着向我自满地展示，一边相当愉悦地说道。 “虽然暂时是没钱买东西吃，不过周一，啊，后天工资应该就到账了，问题不大。” “不是后天。” 我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低声纠正道。 “发工资是下周的周一。” “……什么？” 山田凉一向冷淡的脸色僵了一下，不敢置信地小声喃喃道。 “走吧。”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凉这个家伙还真是不管赚到多少钱都有办法一下子花出去，反而很厉害啊。 “请你吃饭。” 就算做音乐赚了钱，也几乎全都花在音乐上了。作为同乐队的乐手会感到很安心，但作为朋友完全放心不下来啊！ 节目组的采访人员在得知我们两人是一起做乐队的后，接着追问山田凉道。 “那个，请问您对这条街道的看法是什么呢？” “很危险，但也充满了人情味。” 山田凉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 “哪里危险了……” 我低声吐槽道。啊，人情味是指的路过的我，危险指的是一路过乐器店钱就会从银行卡里消失吗。 “感觉是很精准的概括啊！” 采访人员举着麦克风，点了点头，赞同道。 “谢谢！可以签一下这个节目出演许可书吗？那边好像发生了什么……” 我正要接过纸笔阅读上面的条款，就听到了一阵女子过分爽快恣意的笑声，恣意到简直像是喝醉了一样，下意识地往那边看了一眼。 “啊，是菊里前辈。” 山田凉认出了那位正在醉醺醺地跟身边可疑的人说笑的酒红色头发女性，略有些惊喜地说道。 广井菊里，摇滚乐队【sick hack】的贝斯手兼主唱，在我们乐队刚刚起步的时候很友善地帮助过我们，我们还演奏过她们乐队的原创曲。 这还真是好久不见了……但话说她怎么一个人在这里？这边离她们平时驻扎的酒吧还挺远的。 而且还真是一如既往喝得这么醉啊，不要紧吗。 “在见过大师之后，我的人生完全发生了改变，小姐你也应该见见大师，一定会收获……” “菊里前辈，你还好吗。” 山田凉走过去扶起了有些东倒西歪的广井菊里，认真地问道。 我则站在了她们和那个从刚刚开始就在讲些很可疑的事情的人中间，面无表情地盯着那个人。直到对方脸色不好地退后了两步，又在看到摄像机之后快速离开了。 果然是可疑的家伙。这条街道原来人员这么复杂的吗，我以前都没有注意到。虽然像我这种家伙走路的时候都是看着路面，确实从来不会注意街上的人啊。 “喔，是小凉和小静啊，好久不见～” 广井菊里手上还拿着便利店里有卖的纸盒装烧酒，酒红色的长发松松地绑成一个低麻花辫，抬头看向我们的双眼还有些迷蒙，脸颊上全是酒醉的红晕。 “诶，刚刚那个人去哪里了？好像是什么深山里的秘密教团的人，还蛮罕见的……” “菊里前辈。” 我无奈地俯下身，看着她迷蒙的眼睛，低声说道。 “太无防备了。你是一个人在这里吗？我和凉送你回去吧。” “这才只是第四家啊，我还能喝……嗯，你们在拍什么综艺节目吗，呀嚯～” 广井菊里将两只手臂分别搭在我和凉的肩膀上，注意到了拿着话筒和摄像机的节目组，笑眯眯地说道。 “个人新闻？啊，上周喝酒的时候，一醒来发现竟然到了大阪诶！完——全没有到那里的记忆啊，不是很厉害吗？” 她说完这句话，头一低，整个人似乎昏昏沉沉地速睡了过去，全凭我和山田凉的支撑才没有倒在地上。 “……好厉害，各种意义上。” 围观了全程的黄濑凉太感叹道。他身边看上去正经严肃的笠松前辈也点了点头，露出了世界观被震撼的表情。 第366章 明明从刚刚采访开始只过去了十多分钟，但发生的事情已经让我感到漫长了……在成年人贝斯手的衬托下，我突然觉得凉只是偶尔吃吃草真的太好了！ 啊，就是希望她吃的时候多少能洗一下，毕竟上次吃坏肚子了。 “睡过去了。” 我偏过头，看向山田凉，问道。 “带去我的公寓吗？” 从这里到我们两人的住处都不远，但凉的父母应该在家。 这就是独居的好处吧，就算发生这种需要带人回去的突发情况，也挺方便的。 “好……唔，好重。” 山田凉调整了一下姿势，如是说道。我们都还背着乐器的琴盒，醉过去的人完全不会调整自己的重心啊。明明菊里前辈看上去很轻的，这种时候却还是有点吃力。 “把乐器给我拿吧。” 黄濑凉太连忙上前了一步，向我们伸出了双臂。 “我们可以帮忙拿回去，如果不介意的话。” 笠松前辈也认真地说道。 “啊，谢谢，你们接下来是有预定吗……” 我感谢地看向这两人，确认道。 “只是约了篮球部的家伙唱卡拉ok而已，那种事情晚去也没事啦～” 黄濑凉太轻车熟路地wink了一下，仿佛从那双蜜糖般的眼睛里跳出了闪闪发光的星星，笑着说道。 “明明是想帮忙，语气怎么还是这么轻浮。” 笠松前辈啧了一声，小声吐槽道。 “大家真是可靠啊！” 节目组的采访人员感叹了一句，然后看向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同情地赞叹道。 “需要支援很多人的话，果然就会变得很忙吧。一群人在一起就得有可靠的人，就像一群该被吐槽的家伙们身边一定会有个吐槽役一样…… ” “嗯。” 就像万事屋里一定要有新吧唧一样吧。我正要摘下琴盒，闻言眨了眨眼，随口说道。 “比如我们乐队，可靠的只有鼓手兼主唱啊。” “诶？” 采访人员似乎愣了一下，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旁边却一前一后地传来了两个声音。 “……静，发生什么了吗。” 第179章 一百七十九 夏季傍晚热闹的商业街，路过的人们的眼神越来越多地投向这边了，话说聚在我们这边的人从刚刚开始就在越变越多啊！ 我扶着喝醉酒睡着的菊里前辈，看着整张脸都写满了兴奋的采访人员和摄像师，感觉我的眼神已经死掉了。啊，想回家…… “感觉发生了很了不得的事情啊。” 刚刚出声的黑尾前辈看了看摄像师，又看了看扶着人的我，有些迟疑地问道。 “啊，需要帮忙吗？”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夏装，黑色的头发依旧随意地翘着，手上还提着一个布质的购物袋，大概是刚从旁边的超市出来，隐约能看到袋子装着的绿色蔬菜。 “真热闹啊～” 另一个走向我们的竟然是越前龙雅。他抬手向我打了个招呼，笑着说道。 “没想到又遇到了，【shadow】。” 墨绿色头发的少年单肩背着网球包，穿了一件轻薄的运动夹克和短裤。那双狭长的琥珀色眼睛眯了眯，充满兴味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完全就是在看热闹的样子。 “黑尾前辈，拜托了……还有越前，你在东京啊。” 我略微叹息着说道。 现在聚在这里的一团人已经太显眼了，倒是快点让我脱离这个状况啊！旁边的举着麦克风和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脸上全是【诶今天说不定能提前下班】的兴奋和跃跃欲试，啊，这个温度差…… 在我简短地解释了现在的情况后，黑尾前辈接过了我和凉的琴盒。 “比我想象中要轻啊。走回去完全没问题。” 黑尾前辈背着一个琴盒，一手提着另一个，一手提着购物袋，看上去还挺轻松随意的样子，笑了笑，如是说道。 “笠松君和黄濑君是吧？这里我来就好，谢谢你们愿意帮忙。” “喔，小事。” 笠松前辈点了点头，如是说道。 ——“在代替小影山道谢诶……男友桑？” 黄濑凉太笑眯眯地问道。 那双睫毛纤长的蜜糖色眼睛眨了眨，相当友善的样子，但我微妙地觉得他说话的语气好像有哪里不对。错觉吗。 “不是。” 黑尾前辈似乎动作顿了一下，视线从落在两人身上转为只看向黄濑，脸上同样扬起了一个友善的微笑，笑眯眯地说道。 “你很在意吗？” “喂喂，静。这不是大事不妙了吗。” 同样扶着菊里前辈的山田凉偏过头，对我小声地说道。 “怎么办？” “嗯，什么怎么办。” 我疑惑地小声向她问道。一旁的黑尾前辈和黄濑凉太正在很友好地微笑着说请多指教，果然这两个人的社交能力都很强啊。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场面完全不尴尬，不如说他们对视的眼神看上去都挺热情的，仿佛能迸射出火花一般。不愧是他们。 “呀咧呀咧。” 越前龙雅走到了我身边，语气里带着些忍不住的笑意，低声说道。 “这种有趣的事情可不多见啊。我是不是也加入比较好？” “你要加入什么……” 第367章 我无奈地说道。啊，难道是刚回东京没有朋友，所以想多和同龄的男生交朋友吗。 黑尾前辈和黄濑君已经看向他了，这个时候还需要我来介绍吗。 我看了看越前龙雅，他好像没有要主动开口的样子，于是简短地说道。 “这位是越前，跟我同级。越前，这是现在大一的黑尾前辈，以及和我们同级的黄濑君……” “啊，抱歉，我们能先走了吗，一直这样扶着人有点消耗体力。” 我只是很平淡地说道。越前龙雅也相当友好地抬手笑着打了个招呼，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胸腔颤抖了几下，仿佛是在憋笑一样。 临走的时候，我似乎从节目组那里听见了小声的感叹。 “稳住了，竟然还介绍了，好厉害……” “真是卧虎藏龙啊，这条街道。” —— ……如果我能预见从第三视角看这个节目会有多么神奇的话，那天我绝对不会在签露脸同意书时签得那么快的。 —— 暑假已经接近尾声。 又是一个普通的周一晚上，虽然在暑假期间好像周几都无所谓。 我正坐在隔音室里的桌子前疯狂地赶暑假作业，速度快到手腕完全是在机械作业，大脑已经完全没有在运作了，现在重要的只有速度而已啊！ 写完几页，我抬起笔甩了甩肌肉紧张的手，目光落在了亮起的手机屏幕上。 “美羽姐？” 怎么突然在这个时间给我发这么多条消息，发生什么了吗。 我随手解锁了屏幕，开始查看消息。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静！ ！ ！你看这期的o曜了吗，没看的话快看】 【我快要笑岔气了，啊，笑得好痛苦，哈哈哈哈——】 “啊，是在这期播放吗。” 我移动了几下鼠标，打算在电脑上看看这期的节目，并暂时逃避写暑假作业。 根据我对这个节目的印象，菊里前辈喝醉的那段应该被播出了吧，绝对会很有意思的。 随着节目的开场音乐响起，我瘫在了电竞椅上，一边喝着纸盒装的草莓牛奶，一边开始了摸鱼。 【……问问这条街上的个人新闻吧！ 】 “诶，真的是o曜吗，好耶！我一直有收看你们的节目！一定不要把我们cut掉啊！” 几个兴奋的年轻人凑在摄像机前，上蹿下跳开心地打着招呼。 “个人新闻？啊，我们两周前才组了乐队，一共有五个人！” 【出现了，不愧是被称为live之街的地方，我们很快就遇到了乐队！但是……】 “快想快想，唔，但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啊。” 穿着时尚的年轻人沉吟了一声，有些遗憾地说道。 “说起乐队的话，很多人都有【肯定会发生很多很丰富的事件】的印象吧。” “比如说吃不起饭的乐队突然有一天爆火什么的，各种抽烟喝酒派对，感情生活很丰富什么的……” 另一个挑染了头发的年轻人叹了一口气，相当认真地吐槽道。 “但那些都是刻板印象啊！” “而且也不是组了乐队就会突然受欢迎，正常生活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件发生……” 旁边看上去有点郁闷的年轻人也感叹了一句。 等等。 看到这里，我已经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了。 【……不断寻找了一下午，就当我们已经丧失希望的时候——】 【我们偶然遇见了人气乐队，tezasuto的两人！ 】 “最近没有做什么……只是普通的忙。” 我看着屏幕上依旧脸色阴沉冷淡、怎么看都有点可怕的自己，捂着头发出了一声闷闷的哀叹。 “辛苦了。” 俊朗的黄发少年垂下头看着我，笑着说道。 “偶尔也放松一下吧……随时都可以联络我。” 此刻看着屏幕的我震惊地眨了眨眼。 明明当时黄濑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但配上莫名舒缓起来的背景音乐，再以剪辑过的第三视角看这个场景，嘶，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节目组到底是怎么剪辑的啊！ 【让我们再次回顾一下——】 这时，节目突然重新播放了一下刚刚放过的采访画面，画面中的乐队年轻人正在认真地宣称“那些都是刻板印象”。 啊。 我眼神已经死掉地看着【虽然火了但还是在吃草的tezasuto贝斯手】，【上次喝醉了直达大阪这次采访到一半醉倒睡着了的sick hack贝斯手】，以及…… “男朋友桑？” 俊朗的黄发少年笑眯眯地说道，蜜糖般的眼睛是无比浓稠的笑意。 “你很在意吗？” 高大挺拔的黑发少年轻松地负担着琴盒，同样眯了眯眼睛，笑容友善热忱地说道。 “我也可以加入吗？初次见面。” 帅气的墨绿色头发少年抬了抬手，狭长的琥珀色猫眼里全是兴味。 【糟糕！面对这种紧急的状况，究竟这位年轻的吉他手会如何应对……】 画外音分外激昂地说道，我已经捂住了头，啊，头疼。 “那我介绍一下。” 屏幕上，我面色依旧冷淡，随意地让这三人向彼此介绍了自己。当然名字是被屏蔽掉了。 而理所当然的，三人友善礼貌地做了介绍，但在这个微妙的剪辑之下，我只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比我印象中要神奇好多…… 第368章 这一个企划的部分结束之后，我已经坐在电竞椅上抱住了双腿，开始怀疑人生了。 “* 这还真是，了不得的街道啊，各种意义上……” 穿着米色西装的主持人手上拿着小号的提词板，感叹着说道。 我拿起了手机，略微颤抖地点开了常去的论坛。 毕竟我看的是回放，也就是说看节目直播的人现在已经看完有一会儿了……好想看论坛的帖子，但又好不想看…… “啊，果然有啊。” 我看着手机的屏幕，捂着脸哀鸣了一声。 【哈哈哈哈哈哈这期的o曜大家都看了吗！这只是刻板印象啊（震声】【hot】 第180章 一百八十 【哈哈哈哈哈哈这期的o曜大家都看了吗！这只是刻板印象啊（震声】【hot】 楼主： 大草原，这已经是名场面了吧： 什么吃不起饭的乐队突然有一天爆火什么的，各种抽烟喝酒派对，感情生活很丰富什么的，都只是刻板印象啊！ （双手比划 2l： 来了！好快的repo！ 3l： 哈哈哈哈哈哈！ 4l： 草，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乐队人的刻板印象。 指越来越刻板了（ 5l： o曜真的综艺之神附身说再次成立。 …… 10l楼主： 我真的笑到现在了，吃不起饭只能吃草的那位发现工资还有一周才发的时候那个绝望的表情，喝酒的那位直接喝到大阪记忆丧失，感情丰富的那位现场表演一个极限逃生修罗场（大草 倒是在意一下澄清乐队人刻板印象的努力啊！完全没有澄清到啊！ 11l： 看似刻板印象，实则统计数据（笑 12l： 一开始节目组还觉得那个吉他手是可靠的照顾人的角色，但本人直接说了她们乐队里只有主唱靠谱，结果下一秒直接陷入修罗场中心我一个爆笑！ 13l： 啊，这大概就是【大家以为是吐槽役的人实际上完全需要被人吐槽】的现实情况吧（安详 14l： 正常生活哪里有那么多的事件发生（震声.jpg 15l： 嘛，节目组那边不是一直都会剪辑和引导吗，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16l： 但就算是说话以外的内容，不管是吃草、喝到断片、还是路遇三个好感对象这些都得是真的啊，这么一想还是很神奇（ x 17l： 歪个话题，那种草真的好吃吗？ 18l： 一般吧，虽然据说口感清新，但毕竟推荐指数三颗星…… 19l： 楼上吃不起饭也不要去吃草啊！要打开危险的大门了！ 20l： 嘶，如果真要深思的话，只是在路上就能遇到三个好感对象，那真正存在的好感对象应该更多吧（感叹 21l： 果然是乐队人啊，质量都好高。 22l： 怎么都没人震惊的吗？我先来一个震惊！而且竟然还能和平共处，就算被剪辑过我也还是很震惊啊！ 23l： 淡定，基本操作……这是没看过那位之前的楼吧，可以翻翻。 24l： 是人间观察的名场面呢（笑 25l： 那期出现的两个感觉更帅诶。 26l： 只是风格不一样吧，但能凑齐这么多风格不同但质量都很高的，感觉更厉害了…… …… 45l： 哈哈哈哈哈哈，那个黄毛也有今天啊！ ！ 46l： 本来觉得【 tezasuto 】已经算是高产的了，但看到创作核心的这两个……可恶，你们都在干什么啊！倒是去写歌啊！ 明明采访里的不靠谱担当只有键盘的，结果是靠谱担当只有主唱一个吗！ 47l： 嗯？楼上好像闪现了疑似知情者，熟人吗？ 48l： 不算熟人，只是单纯看那个黄毛不顺眼而已。 那个家伙平时真的超级轻浮的啊，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吸引女生的注意力，完全只是看脸吧。现在的女生根本不会注意内在（笑 49l： 语气好讨厌…… 50l： 确实脸好。有人说那是个模特是吧，毕竟长成那样的脸，轻浮也不会觉得奇怪吧……而且那两人互相轻浮，不正合适吗。 51l： 我也认识那三人之一，他平时就是很可靠愿意帮忙的类型，而且年龄上是年上，说不定只是普通认识帮忙的朋友之类的？ 虽然那种语气确实有点少见……但我觉得多少也有点剪辑的要素吧。毕竟是节目。 52l： 话说楼里的大家都好冷静啊，没有粉丝吗，还以为这种修罗场会掐起来…… 53l： 粉丝在这里。 54l： 粉丝+1 55l： 没有啊，瞬间来刷帖子的很多都是粉丝吧。 56l： 嘛，【 tezasuto 】的绝大多数粉丝都只是听歌而已吧。虽然光看外形确实有点像什么偶像类型的艺人，但只要稍微看一下她们的社媒，完全没有偶像的气氛…… 57l： 倒是多更新社媒啊！刚出道的时候明明每天都会更新的，现在除了发歌完全就是在装死啊！ 58l： 主唱的卧推个人记录又更新了啊，筋肉系偶像吗x 第369章 59l: 外形最偶像系的键盘，能不能好好用脸，能不能……以及主唱的个人账号已经变成健身账号了啊！ 60l： 贝斯和吉他那种自由又老派的创作风格，怎么说呢，不管是没钱时直接吃草还是多个暧昧对象都莫名感觉很正常（草生 61l： 啊，我懂，就是那种精神不太健康但是很天才的摇滚风味。 62l： 这么一说，怪不得【 sick hack 】的风格也是那种迷幻，作曲者本人平时就不怎么清醒啊（悲 …… 虽然也有评论语气不太友好的帖子，但这个帖子、以及打了我们的tag在社媒上的留言都还挺友善的。绝大多数人只是觉得很生草而已，毕竟节目里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甚至比起往期一些炸裂到挑战道德底线的新闻，这期内容还挺单纯的。 啊，说到底只是在那个背景音乐下的剪辑画面看上去很像是陷入了修罗场吧！在现实里明明那三人打招呼的时候都很友善。 我略微放下了心，打了个哈欠，准备去睡觉了。 至于我被害的风评……嗯，说实话心里没什么反应。 “好像已经习惯了。” 站在镜子前，我一边刷着牙，一边含混不清地喃喃道。 “这种事情我竟然习惯了，好可怕……” —— “新的综艺节目工作邀约，这次做反应的嘉宾需要两人。” 隔天的会面室里，木角先生面对着电脑的屏幕，正在一项项地讲述接下来的工作事项。 “如果另外有人有兴趣出演短片的话，那边也可以安排。” 我靠在柔软的沙发上，低头看着手上的歌词本，笔尖轻点在纸张上，一如既往地走着神。 倒也不是我刻意不认真。反正这种类型的工作我从来没有参加过，没什么认真的必要。不如说只要不是必须要四人出席的采访，其他活动我能不参加都是不参加的。 新的专辑，我想要更好将乐队所有人的想法都融入进来啊…… 虽然一支乐队里有一两个创作核心是最普遍的模式，如果所有人对创作都很有热情和要求，可能反而会导致一些交流上的问题。 但是在最近的磨合中，我越发能感觉到我和山田凉的想法已经能越来越好地叠加，反而是乐理知识很扎实的相卜南，似乎一直在主动保持在创作之外，而且班长也专注在演出方面，明明之前还一起作过歌词的。 比起单纯地包容每个人的想法，不去插手，现在的我会更想要主动一些…… “静？” “啊。” 突然被班长的声音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我抬起头，愣愣地应了一声。 “这次的反应嘉宾之一指定了你。你想去吗？” 木角先生看向我，认真地问道。 “我知道你一直都对这种节目不感兴趣，所以提前跟对面沟通过了。如果真的不想参与也没关系，但这个机会确实不错……” 竟然指定了我吗，综艺节目？ 我一瞬间有些疑惑，但在听到木角先生对这个节目的解释之后，好像微妙地理解了为什么。 【有点心机又如何】，就像它的名字一样，是个关于与恋爱相关的小心机的综艺节目。 主要的模式是观众投稿，然后节目的演员会出演投稿内容的短片，最后由主持人和每期的嘉宾对这些小心机做出反应。 “不，我对恋爱之类的东西又没什么了解……” 我刚一说出口，顶着面前几人【你确定吗】的视线，有些无奈地说道。 “去就去，我一定会跟你们证明这一点的……反应嘉宾不是两人吗，另一个人呢。” “凉要去吗？” 班长推了推眼镜，思索着说道。 “南好像想去演节目中的短片的样子。” “诶，瞳也跟我一起来嘛～感觉演技会超好！” 相卜南扯了扯班长的衣角，拉长了声音恳求道。 聊工作的时候如果是我们四人聚齐，总是一不小心氛围就会歪到其他地方啊……最终我们决定了由我和凉当反应嘉宾，班长和南去尝试演那个短片。 “那我就去联系了！” 木角先生点了点头，看向开始闲聊的我们，嘶了一声。 “不要紧吗，应该不要紧吧……” —— 结束了今天的工作，我回到了公寓，有些疲惫地倒在了椅子上。 “欢迎回来。累了吗。” 坐在另一张椅子上的研磨前辈放下了手中的手柄，向我这边看了过来。 “因为暑假快结束了，所以很多东西都挤在这段时间了啊……” 我揉了揉眼睛，无奈地低声说道。 感受到面前微弱的风，我睁开了眼睛。 “……研、研磨？” 第181章 一百八十一 “怎么了？” 我下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脸，迟疑地问道。 “我的脸上，沾了什么吗。” 夏日夜晚的公寓。通往阳台的落地窗打开了一半，微凉的晚风从窗外吹拂进来，轻微地卷起了窗帘。是穿着短袖不会出汗的温度。 对面墙上的屏幕中，一直做着准备动作的游戏角色正在有规律地摇晃着。室内只有待机界面的背景音乐，反而显得房间里面更加安静了。 第370章 “嗯。没事。” 研磨前辈站在我的面前，轻轻俯下身，半垂着眼注视着我。 “黑眼圈好像变重了……” 他半长的头发随意地束了起来，别在耳朵后面的头发却因为俯身的动作滑落，略微遮住了他的侧脸。 洗得有些发旧、只会在家里穿的宽大t恤的领口也随着研磨前辈的俯身晃荡了两下，露出线条明显的脖颈区域。 明明看上去完全就是平时的样子。 研磨前辈将手柄放在了我身后角落的收纳盒里，站起身来，脸上一如既往没什么表情，只是向我点了点头，说道。 “早点休息。那我就先回去了。” “啊，不打两局吗。” 我抬眼看向研磨前辈，有些不解地询问道。 “已经这么晚了。今天就算了，明天吧。晚安。” 果然有哪里不对。 在我的大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伸出手握住了研磨前辈的小臂，停住了他要离开的动作。并不是强硬地用力抓住，只是将手指环握住一半。 但研磨前辈还是停在了原地，转过头看着我。 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在注视我的时候总显得专注极了，只是表情和眼神几乎没有变化，让我总是不太能分辨出他眼底的情绪。 “心情……不好吗。” 我抬起头看着研磨前辈，有些迟疑地说道。 现在的时间，还没到我们这种夜行生物会去睡觉的时候吧。 平时我回到家的时候，如果研磨前辈在这里，我们少说也会一起打两三局游戏的。像今天这样我一回来就离开，怎么想都有点奇怪啊。 “为什么？” 研磨前辈眨了眨眼，看向我，语气普通而疑惑地说道。 “没有。” 这么一看，突然又变得很正常了。 我无意识地皱了皱眉，心想。 虽然基本来说，研磨前辈是对大多数事情都不在意，所以日常没什么情绪波动的类型。能让人明显地看出心情变化的时候，大概也只有他觉得【啊好麻烦】或者打喜欢的游戏之类的时刻吧…… 所以对于现在这种情况，我没什么经验啊。 “如果我坚持说【我觉得你心情不好】这种话，会有点烦人吗。” 我低下头，有些不确定地小声说道。 “啊，果然会吧……” “不管是真的心情不好但不想说，还是只是我这边单方面产生了错觉。” 我抬眼看向研磨前辈，松开了握着他小臂的手，轻声说道。 “抱歉。” “能让我，稍微提出一个任性的请求吗？陪我打一局游戏吧，研磨。一局就好。” 夜晚的公寓，一阵微凉的风卷过木质的地板，脚踝处感到了些微夏日晚间独属的凉意。 研磨前辈看向我，没有说话。 良久，他无声地点了点头，重新坐在了椅子上。我松了一口气，转身正要从盒子里拿出他的手柄。 研磨前辈却突然开口了，声音似乎有些干涩。 “只是不太想让你知道……” 他抿了抿唇，淡淡地说道。 “因为完全没有道理的原因产生这样的情绪，太幼稚了。” 诶，是真的心情不好吗。 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应了过来，说道。 “原因，能告诉我吗。” 看到研磨前辈脸上似乎露出了微妙的抗拒的表情，我顿了一下，然后无奈地继续说道。 “如果真要说起没有合理原因的不高兴，或者幼稚的固执想法，我这边才是重灾区吧……所以告诉我也没关系的，大概……” “虽然不告诉我也可以。” 我侧过脸看向研磨前辈，小声说道。 “只是因为是你的事情，我会忍不住担心。” 比起我这种情绪一直很低动不动就会郁结的家伙，研磨前辈突然心情不好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不在意吧。 “不，也不是那么严重的事情。” 研磨前辈抬手用手指的关节蹭了一下脸，低声说道。他的脸侧泛起了很淡的血色，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这期节目，我也看了。” 研磨前辈垂下眼，很轻地笑了笑，发出了些许自嘲的鼻音。 ——“稍微，有点嫉妒。” 啊。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间。 研磨前辈……是什么意思？ 一瞬间，我的脑海里回闪过了综艺节目刻意的剪辑、论坛上净是讨论些混乱的恋爱相关的事情。 以及研磨前辈坐在我身旁打游戏时的闷笑、对我说【欢迎回来】的时候自然的淡淡语气、苦恼的时候皱起眉头、然后逃避现实一样将脸埋进靠垫里的样子…… 难道研磨前辈，喜欢…… “完全没有道理啊。明明一直都是观众的立场，很正常地看联动企划或者这种节目。” 研磨前辈那双猫科动物般瞳孔细小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语气有些无奈地说道。 “但是突然就产生了奇怪的想法。” ——“【啊，如果屏幕上站在你旁边的是我就好了】，之类的事情。” 研磨前辈放松地靠在了椅背上，手里拿着游戏手柄，低声说道。 “那天小黑还问了我要不要一起去超市，但当时懒得去……真是可惜啊，差一点就上电视了。” 在我做出任何回应之前，研磨前辈的视线已经投向了不远处的屏幕，一如既往随意地开口道。 第371章 “玩什么，赛车？街霸？” “街霸。我前两天刚用玛丽莎上大师，想冲分，在练。” 我捂着脸，小声说道。 “喔！我有点想练豪鬼，但玛丽莎啊……怎么了？” 研磨前辈操作着手柄进入了游戏的界面，转过头看着我，然后眨了眨眼，有些疑惑地问道。 “是太热了吗。我把风扇打开吧。” “谢谢……” 我松开了捂着脸的手，感到面颊上的热度还没有消退，状似镇定地说道。 啊，太羞耻了，擅自误会研磨前辈喜欢我什么的。没关系的，除了我自己又没有人知道我产生了这种误会，但还是会感觉很羞耻啊可恶…… 我的视线扫过了旁边的研磨前辈。 他靠在扶手椅上的时候，总是会自然而然地盘起腿。夏季面料单薄的t恤露出锁骨和瘦削的小臂。 金色发梢的深色头发原本就随意地束在脑后，现在已经有些半散开了。但研磨前辈也不在意，只是看向屏幕，整个人看起来放松极了，是会让我一瞬间怀疑这是谁家的程度。 “我是笨蛋……” 我极其小声地喃喃道。 “嗯？” 研磨前辈转过头，疑惑地发出了一声鼻音。 “没什么！” —— 于是我们打街霸6打了个爽。 —— 暑假的最后一个行程，是去拍那个名为【有点心机又如何】的综艺节目。 “呜哇，有种好时尚的感觉，可怕……” 走进摄影棚，我没忍住对身边的山田凉低声感叹道。 “没见过的氛围……” 山田凉也侧过了脸，小声吐槽道。 虽然还是熟悉的拍摄器材和工作人员配置，但是棚子里的布景采用了富有现代时尚感的浅蓝、白色，以及饱和度较高的小面积粉色。 看上去很柔软的白色皮质沙发摆在布景中央，我们一会儿应该就是坐在那里，对班长和相卜南参与演出的短片进行反应。 “今天还请多多关照！” “请多指教！” 在木角先生的帮助下，我和山田凉跟这个节目的常驻主持人以及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因为不太适应这种场景，礼貌谨慎到有点拘谨的程度了，竟然还被主持人之一的低马尾辫女性夸可爱了…… 常驻主持人一共有三人，除了这位气质温柔可爱的低马尾辫女性之外，还有一位清纯风格、留着齐刘海和及肩短发的女性，以及一名戴着眼镜看起来乐呵呵的中年男性。 “啊，就快开始了。” 山田凉看了一眼不远处的现场导演，确切地说道。 我深吸了一口气，恢复了面无表情。 毕竟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拍摄了，事到如今也很清楚紧张没有用了啊，虽然还是有点紧张。 ……嘛，来都来了。 —— “今天请到的特别嘉宾，竟然——是摇滚乐队【tezasuto】！” 随着中年男性主持人的介绍，我和山田凉走进了拍摄的范围，一边欠了欠身，一边走到了我们的位置。 在简短的自我介绍和暖场之后，我们人手拿到了一个小按钮，拍下去的话就会发出【是小心机（ azatoi ）！ 】的可爱机械音，用于短片的反应。据说如果不知道要说什么，只要猛拍就好。 “今天短片的主题很有高中时代的氛围啊……是高中生的联谊！” 联谊啊。 虽然我自己完全没有经验，但是从梦野老师和鹿岛君那里听说过一些相关的事情，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如是心想道。 短片一开始，是四名女生先出场。 其中就有一副青春打扮的班长和相卜南。 在看到她们的时候，我和山田凉几乎同时拍下了【是小心机！ 】的按钮。 “诶，才刚开始，就已经发现了吗？” 齐肩短发的可爱女性主持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南的话，马尾会扎得这么高，绝对是火力全开，准备面对战斗的等级。” 山田凉冷静地分析道，随即眨了眨眼，无奈道。 “啊，这个短片是演出对吧。一不小心投入了。” 我点了点头赞同了凉的话，专注地看着屏幕上短片中的人，不自觉地轻笑了一下，顺手拍了两下【是小心机！ 】 “果然戴红框的眼镜也很好看啊……好适合，可爱。” 听到了主持那边的调侃声和笑声，我愣了一下，转头看到了中年男性主持人悲愤的眼神。 以及他脸上，那副椭圆镜框的红框眼镜。 “……咳。”完全没注意到。 我沉默了一下，然后语气认真地对他说道。 “很好看。” 我果然不适合参加这种节目吧……笑得太过分了！你们！ 第182章 一百八十二 屏幕上的短片中，联谊刚刚开始。 我抬起头，专注地看向短片中的场景。 灯光温暖的餐厅布景，桌子两侧分别坐着四名男生和四名女生。 镜头正对着班长和相卜南两人，屏幕上跳出了她们的名字，底下还跟着斜体的【 tezasuto 】……呜哇，真的是综艺节目的感觉。 【干杯！ 】 相卜南举起了装着果汁的玻璃杯，笑容灿烂又可爱。 她金色的高马尾一晃一晃的，穿着一件荷叶边领子的上衣。整个人简直在闪闪发光，如同丘比特之箭一样直击人心。 第372章 “诶，这个笑容的威力好强～” 摄影棚里，低马尾的女主持人笑着感叹道，拍了拍【是小心机！ 】的按钮。 【要点什么好呢，完全决定不了…… a君呢？ 】 短片中，相卜南有些苦恼地说道，然后突然抬眼看向对面，灿烂地笑着说道。 【听起来好棒！那我也要这个好了。谢谢～a、君。 】 她的目光看上去专注而热烈，在说到对方名字的时候刻意地拉长了一下，莫名让人心里一动。 却又很快移开了视线，加入了大家的对话，还将场上的气氛也带动得愉悦起来。 “这个眼神的接触技巧！还有带动团体的能力！” 戴着眼镜乐呵呵的男主持人连击着【是小心机！ 】按钮，相当认真地感叹道。 “是无敌的女高中生——不，是相卜老师啊！” “喔，战斗模式……演技好棒。这不是超级有干劲的吗。” 山田凉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白色的沙发上，听到这里和我对视了一眼。那双金色的眼睛眨了眨，原本平淡的脸色没忍住露出了细微的笑意。 我俯身将手肘抵在大腿上，单手托着脸颊，也没有忍住，轻笑着叹息了一声。 “最初见到南的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的，我完全没有抵抗之力啊……” 啊，有种看到超级熟悉的人还不熟时候的样子的感觉，微妙地有点怀念。 “这边是王道的青春系！那么另一边呢？” 齐肩短发的女主持人拍了拍按钮，笑着说道。 我看向屏幕，镜头正转到了班长的身上。 她戴着眼镜，五官精致，穿着一条素净的连衣裙以及单薄的毛衣开衫，有种内敛的感觉。 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有怎么说话啊……在联谊这种场合沉默，虽然知道只是演出的场景，但还是会让我很在意什至有点担心。 【嗯？我没事的。 】 联谊已经进行了一半，也从最开始的面对面进展到了混坐。 班长手里握着玻璃杯，面对b君的询问轻声说道，声线平静而温和。 【只是稍微有点不适应。我对联谊没什么经验……】 “这种有点青涩的感觉，好棒！” 齐肩短发的女主持人将手搭在嘴边，赞叹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坚决地用力拍了拍那个按钮。 “队友好像也很中意啊！” 戴眼镜的男主持人笑呵呵地说道。 “啊，对面是我的话，现在已经会感到很亲切了……” 我抬眼看向屏幕，感叹地说道。 “我有时会觉得，你真是意外地好搞定啊。” 山田凉侧过脸看了看我，吐槽道。 “……有吗？” 短片还在继续播放着。明明单看时间完全不长，但里面的小技巧分布得过于密集了，看得我简直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自觉就投入进去了。 【诶，你想吃吗？ 】 相卜南眨了眨那双漂亮的橄榄绿眼睛，举起了芭菲配的的长柄勺子，状似无奈地说道。 【没办法……就一口哦？ 】 “电视里似乎很普遍，但现实中真的会用吗，间接接吻。” 山田凉靠着沙发，顺手拍了拍按钮。虽然对联谊或者恋爱相关的事情完全没兴趣，但她对于短片里出演的南和班长有挺有兴趣的，语气冷静，神情却有点愉悦。 “第一次见面的话，会被吓到吧。太突然了……” 我轻咳了一声，低声说道。 话说这种程度的接触完全不应该是在一次联谊上能做出来的吧！好可怕。 啊，大概是演播室里的空气不够流通，搞得我的脸颊也逐渐发烫起来了，希望不要泛红到摄像机能拍出来的程度啊。 短片中的联谊已经进展到了位于卡拉ok的二次会。 班长正被推上去唱歌。是由演唱过死神主题曲的yui演唱的【che.r.ry】。理智上，我知道这是节目组安排的可以让她唱点歌顺便给乐队宣传的环节。 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听班长唱这种类型的歌。 【大概，我喜欢上你了 你没有注意到吧 星夜倾注所有愿望的cherry（青涩） 指尖按下给你的信息】 在唱到这段副歌的时候，黑发少女抬眼看向镜头，简直像是透过镜头看了过来一样。眼镜后的那双深色的眼睛透彻而明亮，纤长的睫毛也颤动了两下。 “超级好听！诶，而且这个对视好让人心动。” 齐肩短发的女主持人拍了拍按钮，神色惊艳地感叹道。 “从这个视角看已经很不错了，在舞台上对视的时候会有更震动的感觉啊……” 我专注地看向屏幕，不自觉轻笑着说道。 短片播放结束，我们终于进入了演播室内的评价环节。 “刚刚的、刚刚的真的很厉害！” 红色眼镜的男主持人语气情感丰富地说道。 “青春，真好啊……” 低马尾的温柔系女主持人叹息了一声，如是说道。 “感谢【tezasuto】的两位带来的精彩表演！啊，队友们的感想呢？” 齐肩短发的可爱系女主持人转头看向我们，微笑着问道。 “是一场十分精彩的战斗。” 山田凉冷静地点了点头，感叹道。 “完全没参加过联谊的这两人竟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我都觉得有点可怕了。” 第373章 “诶，以前没参加过联谊吗？” 低马尾的主持人有些惊讶地说道。 “嗯。我们四个都对这方面没兴趣。” 山田凉回想了一下，平淡地说道。 “……为什么看着我。” 我感受到了摄影棚里的众人若有若无的视线，有些无奈地低声说道。 “这个家伙是最不能去联谊的吧。刚刚不是完全被攻陷了吗？” 山田凉侧过脸看着我，吐槽道。 “都变成全肯定bot了。而且脸好红。” “是今天的演播室太热了。” 我碰了碰自己的脸颊，无奈地说道。 毕竟短片是班长和南她们出演的，我在心情上也会投入一些啊。换成现实中陌生人的联谊就无所谓了，我绝对不会把自己放在那种被迫社交的场景啊！ 最后的环节，是由身处现场的我和山田凉展现一下我们眼里的能被感叹【是小心机！ 】的联谊行为。 “那我就开始了！” 低马尾的主持人清了清嗓子，欠身说道。 “初次见面，我是x。还请多多指教。” “啊，初次见面。我是山田凉。” 首先上阵的凉面色平静地说道。 “ x平时的兴趣是什么呢？” 我默默点了点头。凉竟然问出了普通且合理的问题！ “兴趣啊，我很喜欢登山，看到自然心情也会变好。” 低马尾的女主持人温和地说道。 “登山吗。” 山田凉沉吟了一声，似乎努力调动了一下感情，但还是语气没什么波动地说道。 “好——厉害——” “……不，这完全是在嘲讽吧。” 我没忍住低声吐槽道。不如说能用这么简短的词语达成这种程度的嘲讽效果本身就很厉害啊。 “唔，夸对方厉害不是教科书级别的手段吗？” 山田凉看到我们几人的反应，眨了眨眼，陷入了思考。 “那你接着来吗，静。” “也行。” 我点了点头。 啊，早录完早下班。反正我也没打算做出什么厉害的反应，最好还能破除一下越发被迫害的风评。 —— “兴趣吗，我喜欢登山。” “好厉害，感觉体力消耗很大的样子……一般是和朋友一起吗。” 我放松地坐在沙发上，平淡地问道。 “嗯！大多数时候是的，不过有时也会一个人。” “虽然想说下次可以带我，但我不擅长户外运动啊。” 我低声感叹道，察觉到对*方细微的笑意，也只是当成普通的对话进行着。 “不过山里安静的环境，我很喜欢。” “我也是，感觉内心都会安静下来！” 在引导了两句对话后，我觉得也差不多了，打算结束这个伪·联谊的小剧场。 “啊，今天很高兴认识你。我差不多打算走了……不太适应这种场合。” 我礼貌地笑了笑，说道。 “要一起吗？” —— 说真的，我在小剧场结尾的时候顺口发出了邀请，只是因为想起了梦野老师说联谊就是两个人离开而已。 但我没有料到的，是在我的风评下，节目观众们的脑补能力。 【好可怕！第一句话了解了人际关系，在得知会一个人出行的时候没有发出邀请，反而以退为进，了解了更加深层的喜好！ 】 【明明说不适应联谊这种场合的，但是离开的时候如此自然地发出了邀请！笑得那么好看！还是对有内向的一面的人，这种成功率绝对不低啊……】 【而且不管怎么说就是脸好，很难说不，甚至还要加上当红乐队吉他手的光环，攻击力好高】 【明明是阴郁神秘的类型，但是感觉很会，但是又微妙地容易搞定，但是感情好像混乱到完全不容易搞定……】 【嘶，这就是乐队人吗，恐怖如斯】 “节目总体效果还行吧。” 排练室里，我看了看手机，安详地说道。 “总之因为【性格相差太多】，强烈否决【夜和影山静是一个人】的帖子回帖数已经过百了。” “啊，怎么说呢。” 我抬起头，喃喃道。 “好像完全不应该高兴，但有点高兴啊……” 第183章 一百八十三 高二的秋季学期已经开始两周了。 天气逐渐转凉。上学的时候，我会在校服的长袖衬衫上套一件毛衣背心，夏季穿的短袜也换回了黑色的裤袜。 “打扰了。” 我敲了敲隔壁的门，低声说道。 “来了～” 打开门的人留着暗红色的大波浪长发，穿着米色西装套裙，还化了色彩鲜明的成熟系妆容。 五官秀美，打扮也相当美艳，只有颀长的直线条身型和略显硬朗的嗓音能让人察觉到这位生理上是男性的事实。 是藤冈春绯的父亲。 “兰花桑，晚上好。” 我欠了欠身，将手中用纸袋装好的点心递给了他，礼貌拘谨地说道。 “我来找春绯。” “啊啦，谢谢～都说过不用这么客气了。春绯，静来了！” 艺名叫兰花的春绯的父亲笑眯眯地说道，转头向室内喊了一句，才又看向我说道。 “多来找春绯玩玩吧，那孩子在学校里老是跟一群臭小子在一起，真是让人担心啊……” 第374章 “嗯。好。” 我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 因为男公关部的原因，春绯在学校里应该也是男生的样子吧，这样的话交女性朋友可能确实会比较困难。不过春绯对性别相关的事情好像本来就比较迟钝。 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她都会很自然率真地相处，或者说面对任何人她都会用同样的态度对待。这一点，我完全不讨厌。 “静的话，应该不需要担心吧。” 春绯的父亲不知道为什么，神色好像有点凝重的样子，抬眼仔仔细细地端详着我的脸，喃喃道。 “不，说不定还是……” “兰花桑？” 我不解地偏了偏头，说道。 “静！你来啦。” 藤冈春绯从室内走了出来，笑着向我打了个招呼。她穿着一件简单的蓝色条纹t恤，棕色的头发柔顺地垂在耳边，刘海用一个粉色的发卡随意地固定了起来。 那双澄澈明亮的棕色眼睛迎着门口照进来的光，看上去如同弹珠一般，漂亮极了。 “话说去你那里的话，会不会方便一点？” 藤冈春绯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室内。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客厅的茶几上此刻堆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虽然因为被整齐地摆放着，并不显得杂乱，但要挪开感觉确实有点麻烦啊。 “去我那儿吧。” 我点了点头，说道。 “好，那我把东西拿上，给我一分钟！” 藤冈春绯笑了笑说道，然后向房间的方向走去。 我有些犯懒地半靠在门框上，出神了几秒，才意识到兰花桑好像一直都没走站在一边。 “……那个，怎么了。” 我顶着兰花桑热烈中带些纠结的眼神，迟疑地问道。 “静，今天主要学古文吗？还是数学？” 春绯的声音从卧室内传了出来。 “啊，随你。” 我无奈地如是回答道。可恶，说实话完全不想学古文，但是不学又不行，啊，好想快点高中毕业…… “你们，是约好了一起学习吗？” 兰花桑愣了愣，看着我问道。 “嗯。一直受到春绯的照顾，她真的很擅长教人，很厉害……” 我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春绯说在教我不会的题的时候她也能巩固知识，但果然还是我受益更大啊。作为樱兰学院为数不多的特待生，春绯本身的成绩可是好到学校给她全额奖学金邀请她来上学的程度。 “诶～我还以为那孩子终于愿意找朋友一起玩了，原来又是学习啊！” 兰花桑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抬起头，笑眯眯地说道。 “加油哦！呀咧，果然春绯会想要做朋友的都是好孩子啊～” 被、被夸是好孩子了。 我抬手蹭了蹭鼻子，感觉有一点点的开心，虽然有种微妙的羞耻。 —— 公寓里，我和春绯坐在一张折叠桌子前，面前的学习资料和笔记摊开着。 春绯提议我们采用每过五十五分钟休息五分钟的学习策略，据说这样效率会比较高。现在就是珍贵的休息时间。 “对了，樱兰的秋季晚会，你要来参加的对吧？” 藤冈春绯手指交叠，拉伸了一下手臂，然后抬起头看向我问道。 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暗了。桌子的一角放了一盏台灯，冷色的明亮灯光照亮了她清秀的脸。 “秋季晚会，还真是夸张的名字啊……” 说到底为什么高中会办晚会啊。我没忍住吐槽了一句，无奈地说道。 “嗯，我会去。” 因为据说我谱写的室内乐曲子会在作为这场晚会上作为背景曲目之一，所以负责演奏的樱兰室内乐爱好者们邀请了我。 虽然已经在排练中听过了，但是类似于演出现场的场合果然还是会有些不一样吧，不知道在场参加舞会的观众们会不会对这支曲子有什么反应，大概率会作为背景无视吧…… “这个是樱兰版本的学园祭吗。” 我抬起头，随口问道。正常学校的学园祭差不多也是在这个时候。 “唔，樱兰的学园祭好像会办得更夸张……虽然秋季晚会已经很夸张了。因为是会发请帖的邀请制，也会有家长和其他学校的学生在。 ” 藤冈春绯笑了笑，用夹着笔的手轻托着脸颊，感叹道。 “有时候，会突然觉得那些人真是生活在完全不同的世界啊。” “音驹的学园祭呢？” “啊，就是普通的那种。去年我们班很省事地做了【有趣的石头】展览。” 我回想起去年的场景，嘴角无声地弯了弯。 “我捡到了一块有点像是在比摇滚手势的石头，咳，rock的冷笑话……” 以及让我印象深刻的排球部的宣传展示。作为部长的黑尾前辈笑得简直像全身散发出了圣光一般，语气带着难以言喻的活力，站在最前面做解说。 而研磨前辈被迫现场演示排球部训练日常，一脸低气压跟我同班的灰羽列夫托着球。 灰羽活力满满地上蹿下跳，即使犯了错也很有喜剧效果，引得台上的排球部前辈们和台下的同学都笑出了声。 啊，这么一想，好像只有研磨前辈受到了迫害？ 五分钟的休息时间很快就到了，我和春绯又重新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第375章 高中啊……明明很想让这段时间快点过去、快点进入到自由的阶段。 但偶尔，又会出现想要永远持续下去的片段。 黑尾前辈已经毕业了。今年的排球部演示，研磨前辈会做点什么呢。 虽然也有可能完全不上台。 毕竟作为团队核心的二传手，被后辈们憧憬着的三年级大前辈，现在排球部里还有能说（强）服（迫）研磨前辈上台的人吗…… 而几个月后，研磨前辈也会参加大学的入学考试，然后毕业。 “啊，集中。” 我拍了拍我的脸，喃喃道。 随即专注地开始解答起习题册上的问题。 —— 【佐藤桑，夜的最新原创曲表现很成功！ 】 【辛苦了，期待与您下次的合作。 】 看着屏幕上措辞过分礼貌，整整有三大段但核心能用两句话总结出来的邮件，我有些犯困地打了个哈欠，然后开始复制粘贴佐仓经纪人给我的职场邮件用语大全。 【佐藤光】这个我捏造出来的名字，现在看来意外地好用。 如果是这边的vtuber相关工作人员，比如说负责3d动捕的，知道我的脸和名字倒也无所谓了，毕竟是专业人士。但面对可以只线上合作的人，尤其是外部人员，我就会使用这个名字。 可以作为一个自由作曲者参与【夜】的原创曲企划，说实话感觉还挺神奇的。 “啧，这两句的编排还可以做得更好的……” 躺在床上，我戴着耳机，拿着手机听【夜】的第二首原创曲，喃喃道。 距离曲子的发出只过去了一天，但播放量已经突破一百五十万了。 屏幕上，手绘风格的一团白色猫咪不断向前跑、不，弹着。 然后镜头猛然拉近，陷入了猫深绿色的眼睛。 直到颜色深沉成了一片黑暗……以粗犷的白色线条勾勒出轮廓的猫身处画面的中心，透过屏幕直直地凝视过来。 简直就像是一团白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燃烧一般。 【讨厌讨厌讨厌讨厌 今天也要打碎杯子 讨厌讨厌讨厌最讨厌 这个残酷的世界也一同打碎】 与第一首原创曲抒情的风格不同，这首曲子我采用了如同以前的术曲一般，带着强烈的跃动感与电子音乐风格的编排。 虽然是某天晚上听十年前的曲子听得热血沸腾的产物，但制作出来意外的效果不错。 佐仓经纪人帮我联系了制作mv画面的画手，然后这首歌就这样在【夜】的频道诞生了。 “这样子果然很省钱啊。下首工商曲的报价这么一看也太高了。” 我在床上坐起了身，撇了撇嘴，喃喃道。 “不如作曲、作词、编曲都由我一手包办……” —— 樱兰的秋季晚会。 还是一如既往的盛大布景，我也根据邀请中的着装要求穿了礼服裙。 我是怀着轻松期待的心情来听室内乐演奏的，完全，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啊。 赤司站在我身旁，面色冷淡。 “征十郎。” 穿着西装的严肃中老年人瞥了我一眼，状似和善道。 “摇滚乐手……你应该提升你看人的品味。” “多么高雅动听的古典乐，是樱兰的学生演奏的吧，不愧是名门之后。” 在赤司的神色冻结到冰点以下前，我心里有些无奈，面色不改地说道。 “……啊，谢谢你喜欢我写的曲子？” 这位的攻击力，按我的标准来说还是太低了啊。 第184章 一百八十四 时间回到我刚刚到达樱兰秋季晚会的时候。 “诶，这个花瓶是价值几百万的古董吗。” 虽然漂亮倒是很漂亮，但竟然这么贵的吗……我看向眼前只是放在台子上，周围完全没有防护措施的蓝色花瓶，随口说道。 “没有防护措施的话，不会不小心摔碎吗。” “摔碎了的话，普通地赔偿就可以了。也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 凤镜夜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道。 他穿着修身的西装，面料是一种深沉的暗紫色，勾勒出挺拔而瘦削的身型。戴着椭圆形眼镜的那张俊美的脸此刻正挂着相当标准的微笑，明明是友善的表情，却莫名给我一种有点可怕的直觉。 “说起来，这对花瓶的另一只，是春绯打碎的呢。” 凤镜夜抬眼看向另一边，状似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微笑着说道。 “其实如果真的无法赔偿的话……倒也无所谓。不过是个装饰品而已。” “不过这种事情，现在看来已经不需要告诉她了吧。” 凤镜夜面色不改，但语气有种微妙的愉悦。 ……啊，这就是春绯说的那个让她不得不在公关部打工的花瓶啊。 我也看着那边不远处穿着衬衫和西装马甲，手里拿着银色托盘的春绯，有些无奈地心想。 晚会的场地设置在室外。秋季的夜晚天空呈现出一种高远的深蓝色。 今晚是满月，月光显得极其明亮，夺去了周围星光的存在感，跟布置得相当梦幻的灯光一起照亮了整个中庭。 风格华丽的西洋式建筑物静静地伫立着，穿着礼服裙和西装的学生们随着古典乐跳着某种社交舞蹈。旁边的家长们似乎也彼此熟识，交谈的氛围显得愉悦而融洽。 第376章 还真是夸张的场景啊。 总之晚会本身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站在边缘的位置，目光热烈地看向正在演奏我写的乐章的小型学生乐团，在随身带着用于记载灵感的小笔记本上不断地写下脑子里冒出来的旋律。 一直以来，我都是自己写的东西的表演者。现在终于有机会站在第三视角观赏别人的演奏，跟表演时的专注和激动不一样，心里出现了一种很特别的满足感啊。 我用笔的一端抵着下颌，感受到脸颊微微发烫，嘴角也不自觉无声地上扬了起来。 “……不知我是否有幸，邀请您跳一支舞呢。” 有个穿着一身西装，戴着墨绿色绸缎领结的少年走到了我的身边，礼貌地向我说道。 “啊，抱歉。” 突然被陌生人搭话，我全身稍微顿了一下，才有些僵硬地回应道。 然后细微地晃了晃手上的小笔记本，试图传达【在忙】的意思，见到对方离开后才松了一口气。 “诶，影山你不跳舞吗。” 凤镜夜侧过脸看向我，露出了似乎觉得我的反应很有趣的表情。性格微妙的有点恶劣啊，这个家伙。 “……怎么可能跳啊。”而且我根本不会，一般来说都不会跳这种舞的吧。 我无奈地吐槽道，低下头看向手中的本子，一边听着演奏，一边随手记着些笔记。 我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无袖长裙，相当简单的礼服设计，面料柔软地垂坠下来，是能垂到地上的程度。 不仅正好遮住平底鞋，两侧还有能塞下笔记本和手机的口袋。我挺喜欢这条裙子的，穿起来很舒服。 周围的同龄人中有像我一样衣着简单的，也有格外华丽显眼的，比如正在中庭的正中央跳舞的那几对，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啊，里面还有我认识的人。 紫灰色头发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五官精致，眼下有一颗泪痣。 他跳起社交舞蹈时动作显得舒展随性，却又充满力量。跳得挺好的，而且完全没有被勉强的感觉，反而像是在享受一般。 是迹部景吾。 这个人会擅长跳舞，我完全不惊讶啊。 随着如同雨珠一般落下的钢琴旋律响起，场上的视线也逐渐转移到了弹钢琴的那人身上。 “比排练的时候效果还好……” 我的笔尖一顿，目光落在须王环身上，有些惊讶地轻声说道。 同样的谱子我拿给南弹过。南也听过樱兰的人合奏时的录音，包括须王环的演奏。 【即使在技巧上能听出不是以专业作为目标，但这个人的钢琴，情感丰富到都要溢出来了。 】 当时餐厅里的相卜南戴着耳机，靠在软包的座椅靠背上，提起了兴致认真地说道。 【是很珍贵的能力啊，这种能影响到别人的感染力。 】 三角钢琴旁，金发紫眼的少年目光专注，手指快速在琴键上跃动，身体也随着旋律不自觉地轻微晃动着。 他面色难得地沉静下来，周身都涌动着难以言喻的空气。 明明刚刚才表情夸张地挂在凤镜夜身上，无比沮丧委屈地说【诶玲王没来啊，也完全不回我的消息，这几个月好像是失踪了一样】。 然后在凤镜夜冷静地回复【可能只是不想理你吧】后，大受打击到滑落在地，紫色水晶般的双眼中几乎要泛起闪亮的泪光了。 喂喂，跟现在弹钢琴的根本就是两个人吧。 “这里的强弱处理得好棒……” 我低下头，思索了一下，在笔记本上记下了更适合须王环演奏风格的新的强弱符号。 “静。” 一个熟悉的好听声音传来。 我转过头，果然看到了赤司。 他额前的头发已经长长到去年冬天的程度了，看向我们这边的时候稍微露出了些笑意，原本锐利的眼神顿时显得温和了些。 “啊，晚上好。” 我抬手打了个招呼，也笑着说道。 赤司正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他穿着一件黑色的西装，搭配着黑色的衬衫，越发衬托出他皮肤白皙，玫红色的头发色彩鲜明。 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眼睛让人印象尤为深刻。即使是在装扮精致的人群之中，也有种莫名就能让我一眼看到他的气场。 唔，说起来赤司是不是长高了？ 高一的时候明明还跟我差不多的，果然打篮球会让人长高吗，可恶的运动系…… “赤司君，好久不见。” 凤镜夜笑眯眯地说道。 他们进行了简短的问好，视线也短暂地在半空中触碰，互相点头示意的时候似乎露出了细微的笑意。 随即凤镜夜看了看我和赤司，微笑着说他要去公关部的区域看看，就不打扰了，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在之前音乐会上碰到的时候，感觉你们没有这么熟悉啊。是我的错觉吗……” 我摩挲了一下下巴，有些疑惑地随口说道。 “嗯，近期有一点合作。以前对他的兄长们印象更深，不过这次对镜夜君刮目相看了。” 赤司并肩站在了我的身边，语气温和地说道。 话说现在并肩站的话真的能看出大概五厘米的身高差了。呜哇，一瞬间甚至让我产生了【我要不然也去打篮球算了】的冲动。 “合作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啊，上次多谢了。” 第377章 我侧过脸看向赤司，不好意思地说道。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一冲动起来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啊。” “只是我应该做的而已，我应该对你说抱歉才对。那种人，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 赤司平静而冷淡地说道，眼睛很细微地眯了一下，莫名有点危险的锐利气息。 “没有相匹配的实力，除了擅长拿资历和地位压人之外什么都不会的失败者，在这个世界上出乎我意料的多啊……” 不过很快，赤司的表情又恢复了原本的温和，垂眼轻笑着向我说道。 “说起来，跟镜夜君熟悉起来的契机还是你呢。他说凤和子女士是你的老师？” “现在演奏的这支曲子也是静的作品吗？很好听。” 赤司看向不远处的小型乐团，平滑而好听的声音如是说道。 “须王君的独奏是第二乐章的开头吧。听到的时候，不自觉就专注在琴声上面了。” “那是我最喜欢的一段！啊，虽然作为舞曲来说有点为难人。” 我眼睛一亮，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说道。 “迹部君好像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跳舞还挺厉害的……总之今天能来这里真的太好了。” “虽然作的曲子是按照古典制式的舞曲，但我完全没抱【能在晚会上演奏还真的有人跟着跳舞】这种期待啊！” 这么一想，不管是古典乐还是摇滚，我好像很容易喜欢上濒临死亡的音乐种类啊…… 对自己根本没有诞生的时代感到怀念，甚至是对自己从来没有存在过的二次元世界感到向往。 哈，难道是从潜意识里就想逃避身处的现实世界吗。我对我糟糕性格中混杂的成分，至今也没有完全了解啊。 “迹部君确实很擅长这种。” 赤司似乎微妙地叹息了一声，嘴角细微地上扬了一下，如是说道。 “一直以来多亏有他吸引注意……” 我从赤司的语气里感到了一点【幸好有人跳我就不用跳了】的意味，没忍住笑了一下。 ——“静，你想跳舞吗。” “诶？” 我惊愕地抬眼，正好对上了那双温暖璀璨、如同暗红色宝石一般的双眼，下意识低声说道。 “我不会啊，而且我协调性挺差的……” “慢慢来就好。” 赤司向我伸出了手，作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温和地说道。 我们本来就站在最外围灯光昏暗的地方，又都穿了一身黑色，本来就不怎么引人注目。 再加上中庭的正中央有迹部景吾那样显眼的人。现在还正好是交换舞伴的时候，那位搭档的少女看起来也很有舞蹈的基础。 随着悠扬的音乐旋律，她从迹部君的手上轻轻借力，旋转时凌厉的裙裾呈现出漂亮得如同花开般的弧度，顿时引来了一片掌声。 我和赤司在这里稍微练习一下跳舞，应该也不会引起任何注意吧…… 我确实有点好奇这种舞是怎么跳的啊，明明在练习时写了一堆小步舞曲圆舞曲，但完全想象不出来那些舞蹈是怎么回事。 “啊，稍微慢点，我会尽量不要踩到你的。” 我将手搭在赤司伸出的掌心上，神色凝重地说道。 “放松，静。就算踩到了也没关系。” 赤司无奈地说道。 略微昏暗的灯光下，赤司轻声地数着节拍。他的掌心温暖而干燥，另一只手动作很轻地搭在我的腰上，引导着前前后后的舞步。 “已经记住了吗。” 赤司略微低下头，专注地看向我。我的目光却因为担心踩到他，时不时就会忍不住飘向地面。 即使最基础的舞步是重复的，但我的协调性是真的很烂啊。赤司意外地擅长配合，总是能在我出错的瞬间进行调整。 “大概记住了。” 我点了点头，相当严肃认真地说道。 “上上下下左右左右abab……” “噗。” 赤司笑了笑。昏暗的灯光下，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睛漂亮极了。 在这个距离下，我几乎能闻到赤司衣领上很淡的古龙水气息。我对香水之类的没什么了解，但硬要形容的话有点像下过雨的森林。 这个乐章已经快要结束了。我稍微松了一口气。 “做得很棒。” “谢谢。”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果然很难啊。舞池中间的那些人真的很厉害啊，还加了那么多动作……” “嗯，观赏性很强，不过也会很累。” 赤司轻笑了一下，他玫红色的额发发梢在晚风中柔软地晃动着着，如是说道。 “像现在这样……是我在这种场合最享受跳舞的一次。” 我正要说些什么，在缓慢的旋转中却突然对上了不远处迹部景吾的眼神。 他和那位舞技精湛的舞伴刚刚做出了横跨了半个舞池的精彩动作，伴随着一片惊叹和掌声。 明亮的灯光下，紫灰色头发白西装的少年额头上的一层薄汗正闪闪发光。不如说这个运动强度竟然只出了这么点汗，他的身体素质真好啊。 我看见迹部景吾的目光很明显地在我和赤司的身上停留了一下。 然后在我的面前，完全没有体力消耗的赤司对他礼貌地微笑了一下。 迹部景吾的表情似乎僵硬了一瞬间，但分不清是不是在大步移动下的表情管理失效。很快那两人就又回到了舞池的中心。 第378章 “真辛苦啊。” 赤司轻叹了一声，语气温和地说道。 第185章 一百八十五 “呜哇，那个女生好厉害。” 一个乐章结束，我也终于能带点余裕地重复同样的舞步了。我转头看向上个乐章跟迹部景吾搭档，此刻又换了新的舞伴的少女，思索道。 “舞曲原来配合的应该是这样的舞蹈啊……” 然而还没等我思考出什么关于曲子的变动，一旁突然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如同拍手一般的声音，紧接着就是一阵周围人的惊呼声。 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下意识看向发出声音的那边，在看到凤镜夜捂着侧脸，一言不发地弯腰从地上捡起了眼镜的时候，一时间愣住了。 站在凤镜夜对面、离他最近的是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 他穿着一套商务风格的西装，留着修剪得当的胡子，明明是一副儒雅的样子，此刻面色却有些愠怒。 在他身后还有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我记得，是赤司的父亲。 “那是镜夜君的父亲，还有须王桑……” 赤司也停下了舞步，看向那边，轻微地皱了皱眉。 诶，凤镜夜被自己的父亲照脸打了一巴掌吗？还是在这么多同学都在的场合？ 我有些震惊地心想。 虽然每个家庭都有不同的相处方式，我也大概察觉到凤家的家教是很严厉的那种了。 但在公共场合用这种方式管教孩子……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无法认同。 “男公关部？你一天到晚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吗，镜夜。” 凤镜夜的父亲推了推眼镜，愠怒地看向面前沉默的少年，语气冷肃地说道。 “我对你很失望。” “呵……” 凤镜夜用衬衫的衣摆擦了擦眼镜的镜片，然后重新将它戴上。只是嘲讽般轻笑了一声，却并没有说出什么反抗的话。 “凤，太过火了。” 根据赤司的话，似乎是须王环的父亲的那位中年人拍了拍凤镜夜父亲的肩膀，无奈地说道。 他有一头打理得很有光泽的棕色头发，以及和善的棕色眼睛，穿着一身休闲的竖条纹西装，从外表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跟须王环相似的地方。 “消消气吧，孩子们自有他们做事的方式……我带你上楼休息一下怎么样？” “哪怕是玩玩篮球，网球，足球之类的，起码也算是锻炼身体了。” 凤镜夜的父亲转头看向须王环和赤司的父亲，语气强压下了情绪，却依然带着浓重的失望意味。 “像是这种除了打发空闲之外毫无价值的玩闹，男公关部？” “也都不过是玩闹而已。” 赤司的父亲面色平静，开口说道。他颜色深沉的红棕色头发整齐地梳理着，说这话时全身都散发着淡淡的不容置疑的威势。 我下意识侧过脸看了看赤司的反应，只来得及看见他原本自然下垂的手很快速地收紧了一下，却又马上松开了。 “嗯？” 赤司转过脸看向我，面色倒是没什么变化，微笑着用鼻音询问我怎么了。 “没什么。” 我低声说道。 尽管上次碰到赤司的父亲的时候，他似乎没有我想象中那么严厉，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偏向严厉的那边啊……在察觉到赤司对【任何事情都要获胜】过分在意的时候，我大概也意识到这点了。 那种让自己都感到痛苦级别的在意，比起在内心自发产生，更像是外界施加的压力扭曲后的结果。 简直，就像是人为造成的强迫症一般。 虽然家里的教育并不能完全地决定一个人的性格，但多少也会有影响的啊。 比如说我们家的放任主义就养成了美羽姐那样爽朗又放松的类型，飞雄那样倔强又一心一意的类型，以及我这种阴暗又自由的家伙。看起来完全不一样，大概只是助长了我们的本性吧。 被家长说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毫无价值的玩闹什么的，换成是我的话，绝对接受不了…… 分明应该是重要的人，却无法支持对方的喜好和决定，甚至说出贬低一般的话，这种事情绝对很奇怪啊…… “怎么了，露出这种表情。” 赤司略微低下*头看着我，很轻地说道。 “镜夜君的话，应该不需要担心。他们家产业中陷入运营危机的医药公司，是他出手收购的……” “收购？喂喂，你们也过于厉害了吧，明明才是高中生。” 我的思绪被打断，没忍住低声吐槽了一句，随即有些无奈地说道。 “虽然关系到家人的事情，我完全不是什么可以干预的立场，但果然还是会有一点担心啊。” “不管是凤君，还是你……” “静也很厉害，明明才是高中生。” 赤司轻笑了一下，用同样的句式回应道，然后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 “没什么需要担心的。已经是习惯了的事情。” “虽然并不完美，但也远没有差劲到不得不决裂的地步。是家人。大概就是这样的关系。” 赤司看向那边正转身向教学楼那边走去的三人，以及推拒了公关部众人的关切、向反方向独自走去的凤镜夜，轻声说道。 中庭边缘略微昏暗的灯光下，他色彩鲜明却泛着冷调的玫红色头发被夜风轻轻地吹动，侧脸的线条精致柔和。 第379章 那双眼睛却如同真正的宝石一般，流转着瑰丽而毫无温度的光芒。 “习惯吗……” 我看着担心到直接离开了钢琴追了上去的须王环，轻声说道。 “就像是反复刷经验升级了之后，防御力上升了，受到了相同的五点伤害也会感觉没那么严重。” “但五点伤害依旧是五点，并没有减少啊。” “家人之间，明明应该是不管怎么样都会支持彼此，不应该产生任何伤害的关系啊……抱歉，是我太理想化了。” 我轻轻皱了皱眉，低声说道。 “你是这么觉得的吗……听上去，真不错呢。” 赤司只是笑了笑，语气温和而平静地说道。 “理想化，或许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要对我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声音打断了。 “征十郎？你在这种地方干什么？迹部家的孩子在那边。” 赤司一瞬间露出了被打断的不悦表情，但很快就收敛了起来，礼貌地转身看向说话的这名中老年人，问好道。 “伯父。” 诶，是赤司的长辈啊，看上去比他的父亲要年长些。我看向那名头发和胡须打理得很齐整，却已经有些灰白的中老年人，也礼貌地欠了欠身，心想道。 “这位就是让你发出撤职提案的【理由】吗。” 赤司的长辈神色严肃，明明没比我高却硬是扬起下巴试图以俯视的角度看向我，淡淡地说道。 “不入流的摇滚乐手……你应该提升你看人的品味，多和与赤司家相符的小姐交流。” “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的父亲也不会认同的。呵，刚刚凤家三男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吧。” “多么高雅动听的古典乐，是樱兰的学生演奏的吧，不愧是名门之后……就由我来为你引介吧，那边吹奏长笛的是我经常合作的商会的女儿……” 啊，这个长辈不会就是空降一个完全不懂vtuber业界的高层的罪魁祸首吧。是的话攻击力比那个被麻利踢走的高层还低下啊，按照我的标准约等于0.1个anti 。 我闲闲地心想。 糟糕，赤司好像快要发火了啊，脸色已经冷到可以结成冰了。 “姬野？她确实性格挺好的，不像您一样。” 吹长笛的是那个跟冈崎真一私奔，热情友善又相当不拘小节的大小姐啊。我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 “这支【高雅动听】的曲子，很不幸是我这个不入流的摇滚乐手写的……啊，谢谢您喜欢我写的曲子？” “嘶，听音乐的品味还不错嘛，虽然性格不怎么样。” 我摸了一下下巴，状似小声实则正好用对面能够听见的音量说道。 面对这个中老年人被我冒犯后的指责，赤司上前了一步略微把我挡在身后，刚刚带着怒意的神色此刻稍微平静了一些，只是冷淡地说道。 “您是对撤职的决定有什么不满吗？那是共同表决后的结果，您可以选择申诉，而不是在这里无能地发泄脾气。” “至于我要跟谁交往……” 赤司眼神一冷，直视着对面的中老年人，如是说道。 “这是我的事情。您没有任何干预的权力。” 一直到那个人被赤司直接的话语逼走后，我思索了一下，莫名有些欣慰。 “抱歉，把你卷进了这种无聊的事情。” “啊，没事。” 我看向赤司，笑着说道。 “你的脾气真的变好了啊，征十郎。” 虽然刚刚说话很直接，但是竟然完全没有【你太狂妄了】啊【跪下】啊之类的话！ 那个中老年人还说什么他不尊重长辈，我觉得已经很尊重了啊！ 第186章 一百八十六 九月末，时不时还会出现夏天一样炎热的气温，但大多时候都挺凉爽的。 午休的天台上，浅蓝色的天空澄澈而高远，强度有些大的风将我束起来的低马尾卷了起来，在半空中划出不规则的弧线。 头发长到一定程度后似乎就开始长得很慢了……明明距离上次修剪发梢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看上去却完全没什么变化，总有种时间根本没有前进的感觉啊。 我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边，慢吞吞地吃着手上的饭团。 今天是金枪鱼蛋黄酱馅料的，普通的挺好吃的。 托最近跟高一的春绯一起学习的福，我弥补了一些去年没有好好理解的知识点，在最近的小考上表现都不错，连古文的成绩都有所进步。 很快就是每年一度的大学入学模拟考试了。 正常情况下，报名模试的高中生们会挑选几所自己有意向的大学，然后根据模试结果，会给出对应的判定合格概率，从最高的a到最低的f。 虽然我打算考音乐类的学校，除了笔试之外重点放在作曲方面的考试上，但音驹作为升学高中，要求每个人都参加这个模试啊……搞得我都紧张起来了，集中考试这种形式真可怕。 “唔！” 身边的研磨前辈原本一手拿着咬了两口的饭团，另一只手拿着手机翻看着什么，突然眼睛睁大了些，发出了一声惊愕的声音。 “怎么了，研磨？” 我侧过头，疑惑地问道。看到研磨前辈露出这种反应还真是少见啊。 “接到了邀请我去青训的邮件……” 第380章 研磨前辈低下头看着手机屏幕，语气有些动摇地说道。 “啊，是前段时间那个吗。太好了！” 我眼睛一亮，祝贺道。 我和研磨这两年主玩的fps，有家联赛的战队前段时间发出了要招青训生的公告，要求的段位和年纪我们都符合。 我暂时是没有去打职业比赛的打算的，现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我都完全不够用了。啊，要是再加上其他的事情绝对会因为睡眠不足死掉的吧……不过以后如果能有参加的机会，我稍微有点想试试。 研磨前辈对这个青训也挺感兴趣的样子，思考了一天就决定去申请了。 而且在投递了履历，并经过了几轮说是面试，实际就是面试者之间混战以及跟战队二队成员的练习赛后，终于留到了最后！ “这不是超级棒的事情吗，今晚请你吃大餐吧……怎么了，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我看向研磨前辈，略微不解地说道。 天台的风卷过了他金色的发梢，中午的阳光也变得明亮了些。 研磨前辈轻皱着脸，抬起一只手臂遮挡住了眼睛的部分，看似平静地喃喃道。 “不，只是突然觉得竟然真的给我发邀请了，这个战队，靠不靠谱啊……” “喂喂。” 我看着研磨前辈的侧脸，笑了笑，无奈地说道。 “是研磨的话，进不了我才会觉得比较奇怪啊。” 在面试者中是冠军队伍，跟战队成员的练习赛也被夸了，我还向认识的配信者打听过是那边正好稀缺的位置，正面buff都叠满了啊！ 怎么现在了反而露出一脸极度动摇的表情，虽然有点微妙的可爱。 “决定了。” 研磨前辈抬起头，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亮亮的，神色认真地说道。 “大学的第一年就休学吧。” “诶，脑内进展得也太快了吧。” 我笑着说道。 呜哇，研磨前辈果然很兴奋啊，都露出这种冲动的一面了。 在这个fps的专业赛事中，国际上还有更强的队伍，拿到世界级荣誉的机会相当渺茫。但国内也有不少赛事，有小几百的职业选手。 其中是有兼职的大学生的，大多在次级联赛，不是每一场都有上场的机会，所以也只是课余打一打而已。 不过如果真的想用最大的努力去进行训练的话，确实跟学业没办法两立啊。 不像写曲子之类的事情，能靠一时的灵感快速完成工作。我在练习瞄准或者对枪的时候，确实就是练得越多，水平越好。 即使练到最后，提升已经小到让我不确定是不是我自己的错觉了，但职业的电竞比赛大家都是高手，大概比得就是这样微小的积累与天赋的差距吧。 “……啊，最起码也要做出一点成绩之后，才会考虑休学的事情。” 研磨前辈向后靠在了墙上，似乎稍微冷静了一点，侧过脸轻声说道。 “真期待啊，将来的事情。” “嗯。” 我也仰头看向看天空，无声地弯起了嘴角，低声说道。 “真期待啊。” 虽然研磨前辈也毕业了的话…… 多少会有点寂寞啊。 —— 回到家洗过澡，我一边用毛巾，一边例行地进行了自搜。 【猫猫昨晚的fps配信真的厉害，切了高光：视频】 【现在完全是技术势了啊，看得好爽，越来越有意思了！ 】 【稍微有点伤感，感觉夜不会像以前那样，在配信里展露出有点脆弱但很让我同感的一面了……】 【在说什么啊，现在这样才是正确的啊！ ！不然出现那种厄介的粉丝又会有人说是夜的错！ 】 【啊，只是普通地成长了吧，毕竟出道也有三年了。 】 【诶现在的配信更开心更有趣吧，跟箱内的大家的联动也多起来了！ 】 【最近回顾了初期的配信录像，有一点点怀念啊。 】 【有变化吗？还是屑屑的阴角风啊，不过社恐好像好点了，是好事啊。 】 看到这里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手指在屏幕上下滑的动作也停滞了。 ……说起来，在配信里，我似乎越来越少说【感到寂寞】之类的事情了。 最开始发生转变的时候，大概是无意识的。 但现在即使是真的产生了突发的脆弱思绪，我也会在大脑里面过一遍，然后好好压制回去，不会像以前那样用脊髓发言了。 “不可能跟以前一模一样的吧。” 我垂眼看向手机屏幕，轻声呢喃道。 现在【夜】的关注者已经达到了145万，在本土业界已经是能够排进前十的程度了。关注者人数排在前面的，其中不乏经历了一系列事件、几个月都不会有一次配信的vtuber。 在这个体量下，再像从前那样想到什么说什么可不行啊。 有些话，普通上网的人说了是无所谓的，但被这么多人注视着的配信者说了，影响和各种解读都会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绝对又会变成糟糕的景象的。 【想让看着夜的人，普通地感到开心和有趣。 】 我很清楚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要保持配信的风格，提升游戏的技术，多尝试与其他liver进行不同的联动。 要创作出更多有意思的曲子，并且搭配质量在线的mv。 第381章 要联络跟进新衣装的事情，面部捕捉和3d模型的技术也不能落下。 要准备新的3d live的事情，甚至可以用视频形式在频道上更新，弹唱表演的反馈一直很不错。 以及更远的事情，比如说想提升自己的英语口语能力，如果能进行面向海外观众的全英文配信就好了。 “啊，【夜】真的，活过来了啊……” 一片黑暗的公寓中，我看向手机屏幕上粉丝做的二创动画，无声地笑了起来，喃喃道。 画面上一团带着枪的白色猫咪弹出了墙角，然后砰的一下变成了白发的少女，深绿色的猫眼一眯，开始爽快地扫荡敌人。 ——我是【夜】的中之人。我不是【夜】。 即使对vtuber的存在有各种各样的看法，但起码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一个二次元的皮套这么简单啊。 厉害的、自由的、帅气的【夜】。 从一开始，就是我的最棒的理想。 就算在现实生活中，我尝试着越来越接近这个形象，但【夜】永远应该比最好版本的我再好一点。 “好开心……” 我猛然捂住了脸，莫名地笑了出来。 距离出道的三年时间，简直一瞬间就过去了。 我绝对可以一直做下去。一直到没有人会看的那天也不会停下。 ……我会是【夜】最初的，以及最后的观众。 —— 虽然我是很想努力的，但偶尔，也会出现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努力的地方啊。 “欢迎来到一年一度的【万事屋身体测定】！今天我们请到了夜，甘露寺，还有希琴斯！” 动捕棚里，担任主持的新吧唧熟练而富有热情地说道，丝毫不顾一边打着哈欠的神乐和扣着鼻子的银桑。 我和希琴斯对视了一眼，双双脸色僵硬。 呜哇，身体测定，我连学校的都才刚及格…… “第一项，握力测试！” 新吧唧戴着眼镜，但脸部都开始发力了，用力地捏着手中的握力器，涨红了脸。 “诶，新吧唧竟然有45kg啊噜。” 神乐歪了歪头，看着握力器上的数字，惊讶道。 “哼哼，我可是一直修习着剑道……” “明明是眼镜，到底是拿什么握的啊噜。” 神乐疑惑道。 “眼镜腿吧。” 银桑点了点头，一脸平淡地说道。 “喂！！” “下一个。甘露寺你来吗？” 银桑无视了新吧唧的怒号，转过头询问了在场最新人的甘露寺。 “好！” 甘露寺蜜璃露出了一个可爱又灿烂的笑容，接过了握力器。 ……下一秒，我和希琴斯齐齐后退了一步。 啊，不要用这种超绝可爱的表情展露出恐怖如斯的握力啊！吓死人了！ 第187章 一百八十七 “51.2kg……太强了吧！” 新吧唧看着甘露寺蜜璃拿着的握力器上显示的数字，震惊到鼻梁上的眼镜都开始晃动了。 动捕棚里，万事屋一年一度的特别节目，【身体测定】的收录正在进行中。这个数字一出，别说是我们这些日常就是宅在房间里的liver了，工作人员们也集体震惊了。 “那个，以前稍微做过一点建造类的体力工作。” 面对大家集体震惊赞叹的反应，甘露寺蜜璃有点不好神情地挠了挠脸，神情和声音都可爱到让人根本看不出来握力超过50kg。 “出汗的感觉真的非常爽快！不知不觉力气就变大了……好像有点奇怪，明明是想成为更温柔的人的……” “不不不，比起奇怪，明明是超乎寻常的厉害啊！” 我还没有从她握力这么强的震惊中缓过劲来，瞳孔还在地震，下意识说道。 “啊，而且跟力气没关系，蜜璃本来就很温柔啊。” “今天也给大家带了樱饼，很好吃……” 希琴斯点了点头，小声但是确信地补充道。 这么说起来，樱饼好像是甘露寺她最喜欢的和果子来着吧。连虚拟形象的头发也用了粉绿相间的樱饼配色。 我心想。 粉红色的糯米外皮，外面包着一片盐渍过的深绿色樱花叶，里面则是甜甜的红豆馅，是我喜欢的糖分充足的口味。 这种自然而然就把自己超级喜欢的东西分享给了大家的习惯，我觉得很温柔。 “喔，红豆馅超级棒，这个世界上就应该多一点像甘露寺这样有品位的人啊！” 银桑那双平时没什么干劲的死鱼眼突然迸射出了光芒，如是说道。 “而且握力还超强阿鲁，真的很佩服！” 神乐眨了眨眼，那双湛蓝的眼睛澄澈极了，相当认真地说道。 “诶，谢谢……” 甘露寺蜜璃的声音有些羞涩，脸颊也浮起了一点粉红色。 一时间，整个室内都好像带上了暖黄色的温馨滤镜。 我无声地弯了弯嘴角。 啊，这种温暖的氛围，永远也不会待腻啊。要是能再延长、再延长一些，就这样一直延续下去好了。 这个世界大到会让我觉得害怕的地步，所以即使是有觉得自己【奇怪】的地方……找到【同样奇怪的人】的可能性依旧是存在的，最起码我是这样相信的。 因为我好像，已经找到了。 “神乐，48kg！银桑，47.1kg！” 第382章 “好耶！赢了！” “喂喂，阿银我啊，力量是在战斗的时候才能发挥出来的！外表是只会吃甜食的中年宅，头脑，啊错了，力气却超乎常人……” “希琴斯，30kg，夜，32kg！” “嘶，竟然超过平均值了。打游戏锻炼手指肌肉说，可能性微存？” “你们……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么强啊！擅长运动的宅不是都市传说吗！” —— “以上，大致是我作曲和编曲的时候会考虑的东西。” 排练室里，我找木角先生借了台投影仪，将电脑界面上的内容投影到了墙上，简短地做了个总结。 “我们的第二张专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做出每一首风格都不一样的效果。” “不管是突然想到的一小段旋律，几行歌词，还是想要尝试的风格，想要添加的乐器效果……全部，都告诉我和凉吧。” 我把想要说的事情说完了，于是和山田凉对视了一眼。 她那双金色的眼睛，仿佛跳动着火焰一般。 接触到我的眼神后，山田凉转过头看向班长和相卜南，面色没什么改变，但大概是有点激动，语速飞快地继续说了下去。 “瞳，歌词方面主要拜托你了。上次补习的时候，你那篇文章的风格，我觉得非常吸引人……” 班长笑着说了声好。我也点了点头。 毕竟班长文系和理系都没有短板啊。虽然写歌词的时候会因为考究用词而花很多时间，但是最后的效果我都很喜欢。 而且作为主唱，唱自己写的歌词会很顺口。这点我很有体会。 “南，乐理方面的知识你都熟悉，我等下带你过一遍这首新曲的编排……以后有什么灵感的话，我和静也可以协助你一起创作。” 山田凉转头看向相卜南，认真地说道。 “虽然学过乐理，但我对创作完全没有经验……” 相卜南有些迟疑地看向我们，小声说道。不只是【学过】，我觉得南的乐理基础相当扎实。 “一旦开始之后，可能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 山田凉目光专注，确信地说道。 “在创作方面不好好用懂乐理的键盘手，简直就是浪费行为啊。” 我托着脸颊，笑着说道。 虽然听上去有点不切实际，一时半会儿也实现不了，但前段时间我突然就想到了。 ——如果能成为一支【全员都能创作，全员都能演唱】的乐队，感觉会很有趣。 不管再怎么沟通交流，再怎么关系密切，做乐队本来就很容易出现意见上的分歧或者各种各样的不平衡啊。 这样的话，干脆所有人都能成为【中心】算了！ 写曲子有多么能排解释放思绪，连无法好好用语言表达出的心情都能糅合在旋律里……我现在已经了解了。 大家都有能展示自己想法的能力，感觉会是一件很棒的事情。 “啊，总之自由发挥吧。早上醒来一直到晚上睡觉，只要是想到的东西都可以发到群聊里。” 我笑了笑，轻声说道。 “我想要感受到啊，你们的【全部】……” —— 十月份过得飞快。天气正在逐渐转冷，已经是早上醒来会觉得有点凉意的温度了。 我从夏天开始倒是一直状态绝佳。 虽然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是一件一件地做总是能达成的。 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的时候，似乎忙一些累一些也完全察觉不出来，不如说精神和心情都好到像是在云端上的程度。 周末，难得的休息日。 我走到了电车站，低头看向手机的屏幕，心情相当轻松。 【到站了，地图说从八号出口走。 】 看到了新的消息，我快步向不远处的八号出口走去，快速地下了台阶，顺着休息日的人流一起进入到了车站里面。 唔，在哪里啊……因为想快点见到，所以下意识就进来了。果然还是在车站外找个标记等人会比较好吗。 人有点多，不愧是休息日。虽然并没有多到工作日早晚高峰那样被推着走的程度，周围也一直都有空间，但还是像一条长长的细线一样，一直都有人进进出出。 ——“静，这里！” 突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我一转身向那边看去。 银白色头发的少年穿着一件深灰色的牛仔夹克，懒洋洋地弓着背，小辫子一如既往地搭在肩膀上。 那双青色的眼睛注视着我，笑起来的时候微微眯了起来，嘴角那颗小痣莫名引人注目。 “阿雅！” 我大步地走了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想要勾下黑色的口罩，却被仁王轻按住了手背，有些不解地问道。 “好久不见……怎么了？” “噗哩。” 仁王低头看着我，嘴角弯了弯。 嘶，见面第二句话就意味不明了起来，我还以为起码能撑到第五句的。 虽然是相当无所谓的事情，但是我在脑子里跟自己打的赌输掉了！ 我一边心想着，一边顺着仁王的视线，转头看向旁边的电车站内大广告牌，然后稍微愣了一下。 ——广告牌上，是我们四人的身影。 【 tezasuto 】的名字以手写的泼墨字体嚣张地横跨着，下面是品牌的名字。 这个代言的是头戴式耳机，于是我们除了拿着乐器之外，头上还戴着个耳机，当时拍的时候我就很想吐槽这点了。 第383章 还是一如既往的站位。画面上的我站在最右侧，穿着件黑色的无袖背心，戴着蓝黑相间的耳机，面色阴郁，一手抓着吉他琴颈的位置，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搭在了弦上。 ……呜哇，这种照片放大了摆在这里有点羞耻啊。 “嘛，本来想从出口出去的，但是看到了这个～” 仁王收回了手，看着我笑着调侃道。 “好像一不小心，就看久了一点。” “不要捉弄我……” 我扶着额头，安详地说道。 “走吧，先去吃饭。你下午不是还要跟新的双打搭档见面吗。” 我们就这样一边闲聊着，一边走出了电车站的出口。今天的天气不错，虽然温度不算高，但多少出了些太阳。街道也挺热闹的，到处都是休息日的氛围。 “所以都跟你说不用过来啦，只有这么一点时间能见面。” 仁王侧过脸，有些无奈地对我说道。 “诶，都专门告诉我你要来东京了。” 我低头看向屏幕上的餐厅导航，随口说道。 “原来不是想见我的意思吗。真寂寞啊。” “……噗哩。” “这家烤肉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不过下午要运动的话，也可以吃点负担轻的……” 我抬起头，看到捂着下半张脸，耳尖有些微红的仁王，疑惑道。 “嗯？发生什么了？” 第188章 一百八十八 “没什么。” 仁王调整了一下背着的网球包的肩带，轻咳了一声，说道。 “今天，有点热啊。” “啊，这样吗。” 是电车里比较闷热吧，今天的气温对我来说已经有些偏凉了。我穿了一件高领的黑色薄毛衣，长长的袖子能一直盖过手背，都可以当成半个手套了。 我低头看向手机屏幕上附近餐厅的评分排行，沉吟了一声，问道。 “那这家洋食怎么样。菜单上有沙拉，汤，面包之类的……” 不会像烤肉那样对着火烤，所以不会太热，也不会吃困或者吃撑，大概比较符合现在的情况。但不知道口味怎么样。 “那就去那里吧。” 仁王略微凑近看了一眼我手机屏幕上的网页，快速地回答道。 喔，今天决定得真快啊。 我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地心想道。 明明因为挑食，这个家伙大多时候都是用零食或者便利店的熟食随意地对付过去的。如果认真打算吃一顿的话，一般情况下光是挑餐厅和决定要吃什么就会花上不少时间了。 所以一起出来的时候，我已经会习惯性开始地挑选餐厅了。 因为会担心。 话说作为运动员这么挑食且少食真的没问题吗，身体到底是靠着什么在运转的啊。 休息日的街道上，不断有人从我们身边经过，耳边传来笑闹和交谈的声音。 天空上挂着几丝薄云，没有被云层覆盖的地方也只是很浅淡的蓝色，不像夏季那样湛蓝得如同纯色的颜料。阔叶树木的叶子则呈现出一片深沉的绿色，随着微凉的风轻轻摆动着。 刚刚在网页评价中已经看到过了，这家洋食店的内部装潢是相当现代的风格，比起餐厅更像是什么咖啡厅。里面的顾客年轻人居多，今天人还不少，看上去挺受欢迎的样子。 “啊，一份这个面包碗的番茄汤。谢谢。” 我对洋食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喜好或者讨厌，于是看着菜单第一页的招牌菜品，向站在一旁的店员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那我也要一样的。” 仁王坐在我对面有沙发靠背的座位，有些犯懒地趴在桌子上，侧脸则压在交叠起来的手臂上，拉长了声音说道。 “两份招牌番茄汤，了解！请问饮料和甜点有什么需要的吗？” 店员在写字板上记下了我们的点单，微笑着说道。 “冰茶你要喝吗。” “这里有草莓奶昔诶。” 我和仁王几乎同时开口说道，然后视线相交，顿了一下。 “一份草莓奶昔。谢谢。” “我要冰茶，谢谢。” 啊，再次开口的时机又不小心撞上了。 “了解！请稍稍等待一下！” 一旁的店员脸上露出了点似乎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飞快地写下了我们的点单，就快步向厨房的方向走去了。 “……喂喂。” 刚才那是什么情况啊，完全没用的默契增加了。 我无奈地扶了一下额头，回想起刚才的场景，没忍住笑了一下。 对面仁王趴在桌子上，略微仰起脸看向我，嘴角也有几分无奈地上扬了起来。 我们坐在店里中部的位置，从这里到落地窗的方向隔了一颗长势不错的盆栽植物。外面明亮的天光从窗那边透了进来，打在绿植的叶片上，在仁王的脸上落下了形状不太规则的光影。 他右边的上半张脸正好落在光里面，那只青色的眼睛在阳光照射下呈现出一种更浅的绿色。 有点像天气炎热的时候，我会从自动贩卖机里买了边走边喝的蜜瓜味波子汽水，玻璃瓶在暖色的阳光下折射出来的样子啊。很漂亮的颜色。 “你最近，怎么样？” “跟之前差不多。不过心情不错。” 我拿起玻璃杯，喝了一口水，如是回答道。 第384章 “因为在尝试创作几个不同方向和风格的曲子，有时会产生一种【啊，好神奇】的感觉，像是推开了世界的大门，很奇妙……但每次就算是听一两周之前写的曲子，也会有一种【这是什么啊】的羞耻感，果然需要提升的东西还是太多了……” “诶，反应这么复杂的吗。” 仁王直起了身，但还是懒洋洋地单手撑着脸颊，那双青色的眼睛透出了一点笑意，如是说道。 “有点好奇啊。” “在作曲这方面，你已经厉害到我连想象都有点难的程度了。即使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也还是没有自信吗。” “自信……不要说得这么轻松的样子啊，这种东西很困难的！” 我无奈地小声吐槽道。 “噗哩。倒是有点自信啊！啊，不如说既有天赋又有实力的人，一般来说都会获得自信的吧。” 仁王偏了偏头，笑着说道，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洒脱样子。 “就算你这么说……” 好像被* 夸了。我向后靠在了椅背上，仰起脸看向餐厅天花板上黑色灯罩的吊灯，喃喃道。 谦虚到了过分的程度会有些讨厌，这点我一直很清楚。发现自己有某方面的天赋，自然而然地认可了【自己挺厉害】，应该是很正常的反应吧。 然而我的【没有自信】，并不是想要谦虚的结果啊。 ——“比起相信自己的实力，我只是觉得我真的超级幸运啊。” 我无声地笑了笑，如是说道。 “像是作曲之类的事情，一般来说一生都不会尝试一次吧？就算是有这方面的天赋，也很难察觉到。” “说不定所有人都在某一方面有特殊的天赋，比如说一生都生活在城市里的人其实适合当船员什么的……” 我喝了一口水，垂眼看向手上的玻璃杯，低声说道。 “能找到自己喜欢又擅长的事情，我也太幸运了吧。幸运到感觉像在作弊一样，偶尔会有点害怕啊。” “不过……” 我抬眼看向对面的仁王，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认真地说道。 “我现在，觉得超级幸福。” “这样吗。太好了。” 仁王注视着我的眼睛，轻声说道。 他的脸颊也泛起了些许情绪激动的粉红。平时一直都是漫不经心的样子，但会这样认真地听我说这些事情。 我突然感到有点开心。 在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后，心率似乎也变快了些，周身的血液流动带来一种难言的酥麻舒畅的感觉，像是违背季节抽条的树木一般。 在物理意义上的天气转冷的同时，我的体内却仿佛同时经历着春季结冰湖面的化冻，夏季植物孜孜不倦、叶片绿到几乎能滴出汁液的生长，秋季枝头果实的成熟，伴随着冬季爽快的狂风…… 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了我身体内从大脑到指尖的整个世界。 这么说起来，距离我的成年，也只剩下了一段不长不短的时间。 —— 店员给我们端上了饮品以及用面包碗盛着的番茄汤，里面还有些其他蔬菜。 看上去倒是跟网页评价里面的照片一样，面包烤成了漂亮的浅棕色，表面带着微微的光泽，番茄酸甜的气息刺激着鼻腔。我还没有吃过这种料理，不过看上去挺好看的。 我用小勺随意地搅拌着还冒着热气的汤，让它降一下温，抬头下意识对仁王说道。 “你呢？最近还顺利吗。” ……啊，即使刚刚仁王也问了我【最近怎么样】，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果然还是会感到有一点点的伤感啊。 明明在刚刚微小的场合会展现出没用但惊人的默契，明明依旧会将彼此认定为【想要见到的人】。我本来没有觉得我和仁王之间的关系会默默产生改变的。 但事实就是我难以避免地变得越来越忙了，他也是……忙到一起连线打游戏的时间会减少，发消息的频率当然也会降低。 而且因为物理上的距离，平时也很难能见上面啊。像今天这种突然可以见面的机会，也不过几个小时而已。 我心想。 啊，五月份的时候，仁王还专门连着看了几场我们的全国巡演，但即使是那个时候我们也没能怎么…… “一切顺利～” 仁王的声音打断了我漫游的思绪。 他从面包碗里舀了一勺汤，语气随性地说道。因为是怕烫的猫舌，于是久久地停在半空中等汤晾凉。 “学校和网球的练习都进展顺利。今天要去见的新双打搭档，你应该看到过？是青学那个叫不二的家伙。” “啊。” 因为是挺罕见的姓氏，我在记忆中努力搜寻了一下，回想起了立海大的校园祭时那个笑眯眯的人，点了点头。 虽然看上去是一个温柔，略有些文雅气息的人，但既然是u17的选手，还是仁王会专门过来见的网球双打搭档，应该超级强吧。 嘶，不如说那个笑眯眯的样子反过来看确实有种强者的气息啊。就像柳莲二，我至今还是觉得他垂眼能正常看东西是真的强。 “但有件事……大概也有我自己意识的原因。” 仁王抬眼看向我，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轻声说道。 “比如说只是普通地路过药妆店，然后就看到了立牌，突然入手了联名的文件夹……” 第385章 我没忍住捂住了脸。 我知道仁王在说什么。那次是a社几个vtuber一起的工商啊，把我们画得都太一般向可爱风了。话说那个图案仁王在学校里没办法正常用的吧，浓度也太高了。 “去电车站的路上，会经过一个很大的广告牌，上面是那个咖啡的广告。” 仁王笑了笑，继续说道。 “如果是天黑了路过，广告牌会发光。” “不小心站在那里发呆了的话，会被激动的粉丝搭话啊。” 我有些不好意思，闷闷地应了一声。 “学校里走着走着，感觉经常会听到你的名字。上网时手机的推荐算法，也会不断弹出相关的东西……” 啊，推荐内容一直都是这些的话，难道不是因为一直都在看的原因吗。 我捂着脸，默默地心想。 从这个方向上想，在学校里同学们也不会总是聊到跟我有关的事情吧。 感觉上经常听到我的名字什么的，只是因为会有意识地注意到吧…… “明明平时完全见不到，但怎么还是被你的存在给包围了啊。噗哩。” 仁王笑着说道，终于喝了第一口汤，耸了耸肩。 “真可怕啊。” “诶。” 我也笑了笑，看向浸润了面包内部的番茄汤，低声说道。 “这样，不也挺好吗。” 即使只是普通地度过着日常，却还是会在看到相关的东西时，突然想起很久都无法见到仁王的事实，然后感到在意。 如果真的能被存在感全方位地包围，那倒也不错。 虽然要一直处在相似的人生阶段、相近的地理位置，一直出现在另一个人的生活之中，绝对是件无比困难的事情吧。 就像是那么多人在学校里还挺经常说话的，但是毕业了之后，下一次见面可能是几十年之后的同学会，甚至是就此失联，一生再也不见一样。 我说不定，是超级需要陪伴的类型啊…… 我稍微走了点神，喝了一口番茄汤。 “唔。”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我抬起头，抿了抿唇，正好对上了仁王的视线。 啊，完全没用的默契再次发生了。 “……难喝。” 仁王放下勺子，喝了一口冰茶，向我比了个口型。 “健康的味道……” 我喝了一口草莓奶昔，极其小声地吐槽道。 寡淡的调味，不协调的各种蔬菜味道根本盖不住，配着可以拿来做碗的干硬坚实的面包，有种让人吞咽不下去的难吃。 虽然食材据说是挺好的健康食材，但反过来想能把好食材做成这个样子，在反方向上微妙地有点厉害。 “到底是谁写的好评啊。” 仁王靠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语气无奈地说道。 他一手拿着没有沾到汤的面包碗的盖子，一手拿着冰茶，完全只是在吃面包配茶了。 “噗哩。这次真不是我挑食吧？” “以这个作为食物的基准的话，那我也挑食。” 我放下了勺子，只是喝着糖分充足怎么都不会难喝的草莓奶昔，也无奈地说道。 “我也好奇到底是谁会给好评……” “仁王！”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柔和的少年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了那个棕色半长头发的少年。他背着一个网球袋，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脸上笑眯眯的，透出一种融融的暖意。 棕色头发的少年身旁则站着一个茶棕色头发的少年，虽然看上去像是已经成年了的青年。他身材挺拔高挑，戴着一副椭圆形镜框的银边眼镜，神情严肃冷淡，整个人有种老师一样的氛围。 是不二周助，和国中时期青学的网球部长。虽然名字忘记了，但我记得姓氏应该叫手冢，手冢治虫的手冢。 “没想到先在这里遇见了。” 不二周助微笑着，语气温和地说道。 “我和手冢也是来吃午饭。这家的蔬菜汤很好喝。” “……就是你啊！” 仁王没忍住说道，然后站起了身，镇定地无视了不二周助疑惑的视线和手冢反光的眼镜，如是说道。 “好久不见，不二，手冢。从上次比赛以来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好久不见，仁王。” 手冢点了点头，简短地说道。 “还有，影山桑，对吗？抱歉，打扰你们了。” 不二周助看向我，温声说道。 “啊，没事。” 我低声说道。 现在场上呈现出一个奇妙的景象，仁王和不二周助脸上挂着或随性或温柔的笑容，对视的时候，却似乎摩擦出了混合着竞争心与情谊的强烈火花。 他们的身旁则附带着我和手冢，双双僵硬着脸面无表情。虽然严格来说是阴郁和严肃两种风格的冰冷，但很好地符合了会笑的人旁边会自带不笑的人的不存在的平衡定律…… “这个，你试过吗？” 仁王指了指桌上的面包碗番茄汤，对不二周助说道。 “当然。是我在这家店最常点的菜品，也是这里的招牌呢。” 不二周助笑眯眯的，如是说道。 “……你的味觉还真是了不得啊。” “如果仁王你也喜欢的话，我觉得你会喜欢这个的。” 不二周助依旧微笑着，相当友善温柔的样子。 第386章 他打开了他网球包的侧面，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形状优美漂亮的透明水壶……应该是透明的吧，里面装着的液体正在莫名流动着，看上去很诡异啊喂！ 话说这个颜色是怎么回事，棕绿色的深渊吗，随身携带这种感觉会掉san的液体真的不要紧吗。 “这是？” 仁王状似平静地看向那个水瓶，保持着镇定自若的姿态，不像往常那样轻松的嘴角却暴露了他此刻内心的动摇。 “是我们部的干为大家手工自制的饮料。味道很不错哦，可以送给你。” “原来柳他那天拿出来的饮料……噗哩，好意就心领了。我不需要，完全不需要。” 啊，那件关于饮料的事情，我好像也听说过。据说是切原君和丸井君因为神秘原因进了医务室，原来是喝这个的代价吗！真是与外观一致的内在啊，这瓶饮料。 虽然正拿着这个，露出灿烂笑容的不二周助内心跟温柔无害外表绝对不一样就是了。话说手里还拿着生化武器的时候不要露出这么无害的好人表情啊！ “我推荐这里的沙拉。” 手冢推了推眼镜，突兀地开口说道，神色无比冷静。 “是普通的，沙拉。” 啊…… 嗯，辛苦了。 我本来安静地听着这群网球部的人的寒暄，似乎原定的要和不二与仁王组合打练习赛的青学黄金搭档，因为其中一人被迫需要补习而来不了了。 于是不二周助临时叫了手冢过来，正打算在约好的时间开始之前找到另一个能和手冢组队的人。 “那我就先走了。” 我站起身看向仁王，无声地笑了一下，说道。 “练习加油啊。” “等等。” 仁王似乎下意识地叫住了我。 那双青色的眼睛专注地看向我，认真到像是要拓印下什么痕迹一般。 但他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嗯。下次见。” 下次啊…… 我抬眼看向仁王，低声说道。 “下场比赛，我会去看的。” 不管是跟着巡演前行，还是多次来东京这边，在我没有好好地意识到的地方，仁王已经在努力缩短我们之间逐渐被拉长的距离了。 “忙也好，距离远也好，我不想变得疏远啊……” 我上前了一步，看向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一直以来跑来找我，谢谢。我也会更努力地保持联络的。” “但我只是做了我想做的事情而已啊。” 仁王垂下眼，轻声说道。 “就算不努力，也完全没关系。” 他的耳尖浮上了一层薄红，表情却平静而放松，只是沉默着看向我，银白色的小辫子细微地晃动了一下。 我目光微动，正想要对仁王说什么，却突然察觉到了一旁不二和手冢两人的视线，身形一僵。 啊，完全忘了这里还有其他人。差点要说出超级羞耻的话了。 “我会联络你的……下次，我们找一个更棒的地方吧。” 找一个东西的味道更普通的地方。我低声说道，轻轻挥了挥手。 —— 关于他们三人能不能找到第四个练习双打的人选的事情，我在问过他们之后，随手在私人的社媒账号发了一条找人的动态。 至于之后据仁王所说，奇妙地通过直升机降落大笑着说【手冢，一决胜负吧】，然后被迫跟手冢组队的某人。 带着本来没有应答的弟弟，突然出现在场地里，然后愉快地充当裁判看着自家弟弟在不擅长的双打中挣扎的某人。 甚至还出现了金发碧眼，穿着【 i love tokyo 】游客t恤的外国网球选手，笑着跟大家打了招呼然后加入了混战。 那些就都是后话了。 第189章 一百八十九 11月，我等了大半年的新衣装终于做好了！ 因为想要快点在配信里穿上，我几乎是拿到新衣装的当晚就发了预告，把披露回定在了第二天晚上。 “嘶，怎么看都很完美……” 夜晚，我坐在隔音室里，双腿抬起来搭在电竞椅上，兴致勃勃地欣赏着电脑屏幕上的模型。 隔音室的墙壁是深灰色，看上去本来就有些压抑的氛围。这两年，我的各种器材和东西堆得越来越多。最开始挑选的时候觉得绰绰有余的空间，现在看上去也有些狭小了。 里面的空气不与外界流通，体感温度总是要比外面稍微高两度。电脑运行时发出的细微嗡鸣声，反而将周围更加显得安静了。 面前的台灯照明，以及三台显示器屏幕的亮光映照在我的脸上。 我坐在这个不大的封闭空间里，觉得自己仿佛坐在什么rpg城堡里王的宝座上一般。 按下刚设置好的快捷操作，就能看到屏幕上白发少女墨绿色的眼睛中流转起了小型漩涡形状的光芒，简直像是能把人吸进去的黑洞一般。 “可爱……” 我忍不住无声地笑了一下，于是屏幕上的女孩也笑了起来。 自从出道以来，我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更新【夜】模型的预制表情。精细程度也不断在更新，到现在已经是4.0版本了。 啊，虽然对于很多观众来说，每一次的改变大概微小到他们察觉不出来吧。 就算是我在配信里做出了以前没有的表情，很多观众也只会觉得是自己以前没有注意到。 第387章 然而一次次细小的改变叠加起来……如果把我最初出道的模型和现在的模型对比起来，差距已经很明显了。 有些时候添加了表情或者更新了模型后，我会有点莫名害羞地不想再配信里说出来。 但在结束之后会默默地上网顺着时间检索，找最新的切片看。 在看到有人迅速做了切片，然后评论们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感到惊喜的时候，我内心的满足感简直要冲破天花板涌出去了。整个大脑都仿佛飘在云端，或者被浸泡在一池温暖的水中。 从【夜】的诞生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将近四年的时间了。 即使是二次元的形象，但【一起成长】的愿望，想要做的话也是能做到的。 “差不多到时间了。” 我看向散发着淡蓝色荧光的屏幕，习惯性地自言自语道，点击鼠标进入了配信的界面。 熟悉的直播间待机音乐响了起来。这个还是我刚开始学作曲的时候就立刻想到要做的，为了做出超级帅气的感觉，还稍微熬了几天夜。 因为一出场就会有音乐，简直就像是游戏人物自带的bgm一样啊。 每次一听到，心情就会变得好起来。 “咳咳。” 我清了清嗓子，调整了一下声线，随即开启了配信。 然后第无数次地、完全陷入了二次元的世界。 —— “啊，晚上好。” 屏幕上，白发女孩坐在桌前，懒懒地打了个招呼，声音一如既往地颓废而没什么干劲。背景是布置得有序又好看的卧室，仔细一看全都是游戏相关的物品。 “那个，今天的晚餐尝试了新口味的泡面，辣海鲜风味的，好吃，虽然有点辣……” 【来了】 【晚上好】 【！ 】 【啊】 【是新衣装！ ！ 】 【诶好可爱】 大概因为是时隔挺久的新衣装披露回，同接人数从配信一开始就直接飙升到了一万以上，现在正在快速地朝两万涨去。 评论滚动的速度简直像是飞了起来一样，努努力的话勉强能看清楚里面夹杂着的一堆感叹号，和【可爱】的连呼。 “ sc感谢～【是恐龙诶】……嗯，没错，是三角龙！” 我点了点头，屏幕上的白发少女也随着动作细微地颔首。 她穿着一件深绿色三角龙的连帽睡衣，头上顶着卡通风格的三角龙，眼睛的部分略有些呆萌。 骨刺的边缘也是圆钝的类型，看上去完全不具备任何攻击性，不如说可爱到过分了。 白色的长发被帽子盖住，只有脸颊两侧的头发柔软地垂了下来。五官精致的脸上，就连带着阴郁黑眼圈的深绿色眼睛看上去都莫名多了几分可爱。 侧过身的时候，还能看到连体睡衣脊背上的小刺，以及身后随着动作甩来甩去的尾巴。 12000円sc ：【超级可爱！ ！ ！这次完全没有让人等，反而有些不习惯啊！ 】 “sc感谢～” 我闷闷地笑了一下，低声说道。 “偶尔温柔一次原来会不适应吗。真是难搞啊。明明之前拖时间，咳，准备时间长的时候都在说我屑……” ——“啊，不过我不会改的。” 画面上穿着绿色三角龙连体睡衣的白发女孩轻轻地笑了笑。 明明嘴角还上扬着，那双深绿色眼睛却流转起了如同漩涡一般的深沉光芒。配合着格外可爱的外形，突然就让人感到了一阵被盯上的危险。 评论依旧飞速地滚动着，整个画面却陷入了一片黑暗。 紧接着，宛如变身一般的强劲音乐响起，伴随着如同最o幻想三开局的下雪风声一般孤高的音效。 “久等了。” 一个低沉颓废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背景也变成了一片孤寂的雪原，呈现出一种泛着浅蓝的苍白。远处漆黑的森林低矮到几乎看不见。 漆黑的、泛着金属光泽的骨架靴子正在画面的中心上下起伏着，伴随着背景音效中异常有规律的风声。 “不要，把我当成什么可爱的家伙啊……” —— 总感觉不管是工商的画师还是观众的二创，都越来越把我画得可爱起来了啊。 在最开始构思这件衣服的时候，我内心是这么想的。 虽然有一部分原因肯定是作为【流浪猫的妖精】的形象，本身脸部的线条和大大的猫眼都会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 以及最近又没发生什么值得让我警戒的事情，所以就算是评论区里出现了什么跃跃欲试想要捉弄我的评论，也会好脾气地回应。 话说明明总是在fps里打枪嘲讽加狂笑，就这样也觉得我变得温和可爱起来了，我的观众们对可爱的标准也太宽松了吧！ 嘶，是时候提醒一下了！ 在原定世界，即【夜】的现实中，或许看上去只是一件三角龙的连体睡衣罢了。 但是在游戏的世界里—— 一片苍白的雪原之中，随着逐渐向上的视角，新衣装的全貌终于显现了出来。 包裹着全身的黑色金属外骨骼勾勒出瘦削修长的身型，身后拖着有力的金属尾巴，头上戴着露出下半张脸、兼具三角龙特有的骨刺和形状的头盔。 【！ ！ ！ 】 【好帅】 【哦哦哦哦哦】 【震惊】 第388章 【boss二阶段】 “等等。我现在听不见。” 穿着黑色三角龙外骨骼战斗服的少女原本手臂举在半空之中，搭在一个绳梯的贴图上。 背景音效中异常规律的风声——是直升机！是靠着直升机降落的！ 随着模型落到了地面上，螺旋桨的响声也终于消失了。 “明明刚才还全都在说可爱的……” 她摘下了头盔，露出下面整齐盘起的白色头发，低低地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几分嚣张。 “可爱吗。” 【啊】 【突然的挑衅】 【熟悉的安心味道……】 【火屑火】 【啊啊啊啊睡衣刚刚没截屏】 【可爱】 评论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起飞，各种颜色的sc如同彩虹倾泻一般喷涌而出。开播三十分钟，直播间内的同接人数已经到达了两万五千人。 “【三角龙是草食性恐龙】……草食系又怎样！” 白发少女充满激情地低声吐槽道。 “角龙科最大的恐龙，身长十米体重十吨，关键是这个角，明明就超级帅的啊！我从以前开始就一直想要这种简直像是高达一样的外骨骼作战服了。” 接下来就是我关于各种幻想系作品和游戏中的战斗服装的一系列唠叨，以及当时设定服装的想法，包括行动机制，战斗模式，适应作战场景之类的假设。 啊，虽然浓度可能有点高，还有点像中二时期的宅幻想。 当时跟漆黑之翼讨论的时候，我们越聊越上头，不知不觉就过了好长时间。 但偶尔中二一点又有什么不好！这不是超级帅气的吗！ “【传下去，夜是草食系】……喂喂，不要宣传虚假信息啊。” 我看着越发自由的评论，无奈地吐槽道。 【草】 【草】 【难道是肉食系吗 【什么？传下去，夜确定自己是肉食系】 【草】 【猫猫是肉食，合理（完全不x】 “sc感谢～【中二重度游戏宅别说草食了，大概只能和游戏度过一生吧（悲】” 我读了这条评论，然后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不、不行，这个时候不能开口吐槽，吐槽的话就输了。 啊。 我给别人留下的印象，在完全没有必要的地方两级分化了啊！ 第190章 一百九十 “明明是叫春高，却是在冬季举行的啊……” 体育馆外，我往手心里哈了一口气，揉搓了两下，随口说道。 冰凉的指尖感受到了片刻的温暖，却又很快消失了。不只是在冬季，这几天甚至是整个冬天中最冷的日子。 “啊，据说以前确实是在三月左右。” 身旁的研磨前辈伸手扯了一下外套的衣领，试图阻挡风往领子里面钻，低声说道。 “但是为了让三年级能够专注考试，就挪到冬季了……好冷。” 一阵冷风迎面吹来，他皱了皱鼻子，平日里就没什么干劲的声音带着些冬日特有的惫懒。 东京都的大型体育馆，即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过来看比赛的人也不少，研磨前辈和我四周都是兴致勃勃的交谈声。 下午的天色早早就暗沉下来了。天空蓝色的深浅自东向西地渐变着，只有远处太阳落下的方向才能看见一线橘红的亮色。 “喔！找到了！” 一个过分热情的声音传了过来。紧跟着的就是向我们飞快冲来的高大身影，吸引了旁边不少路人的视线。 “孤爪前辈！还有影山！” 灰发绿眼的高大少年一边跑着，一边相当用力地挥了挥手。 他身高将近两米，面部带有明显的东斯拉夫人特征，天气一变冷皮肤很容易就会泛起红色。 虽然穿了冬季的厚外套，但拉链完全没有拉上，跑起来的时候保温效果为零啊！身体真好啊，灰羽同学。 我默默地心想。 “……完全不怕冷呢，列夫。” 研磨前辈小声地吐槽了一句，还是抬手向灰羽列夫打了个招呼，一脸拿这个家伙没办法的表情。 “哈哈，刚想给你们打电话的。果然列夫很显眼啊。” 另一个方向，黑尾前辈不紧不慢朝我们地走了过来，笑眯眯地调侃道。 他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领口处塞着黑色的围巾，身型高大挺拔，和灰羽站在一起像是两座标志塔。 黑尾前辈的身边则是一个身量不高的浅粉色头发青年，友善地朝我挥了挥手。 是跟黑尾前辈同级的夜久前辈。 “喔，影山今天也来给乌野加油吗。” 夜久前辈笑着问道。他长了张五官清秀的娃娃脸，作为自由人也不是高大壮实的类型，以前在学校里经常被人认成低年级的学生。 “啊，是的。” 我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地说道。 “夜久前辈……从俄罗斯回来了啊。” 夜久前辈在高中毕业后没有继续学业，而是接受了一家俄罗斯俱乐部的邀请，一个人去了遥远的国度打排球联赛。 仅仅过去了一年，明明长相没什么变化的，我却在看到夜久前辈的时候，一眼就觉得【啊，是成年人】了。 “再过两天就要回去那边了。” 夜久前辈看着我，爽朗地笑了笑，如是说道。 第389章 “但毕竟是新年，果然还是会想跟家人一起度过啊！” 明明不管是实力还是天赋都是可以打职业的水平，但没有接到国内的机会，想要坚持打排球就只能去其他国家了吗…… 我心想。 夜久前辈这一年，也一定经历了很多吧。 “呐呐，听我说！他现在会说俄罗斯语了诶！” 灰羽列夫兴奋地说道。两人有将近三十厘米的身高差，灰羽顺手就把双手搭在夜久前辈的肩上，惹得夜久前辈挣脱出来，不爽地拍了拍他的头。 “诶，前辈干嘛……本来就很厉害嘛！我都学不会，俄罗斯语超难的。” “倒是反省一下啊，你家里人都放弃教你了！” 夜久前辈吐槽道，随即顿了一下，语气有几分无奈地低声说道。 “嘛，因为在那边住着，完全不会说的话会很麻烦啊。” “总之今年继续加油！如果下个赛季可以转回国内就好了……”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张清秀的娃娃脸上似乎闪过了一丝细微的落寞。 但他马上就笑了起来，伸手用力揉了揉灰羽的头，灰羽只能扁着嘴低下头让他揉。 “你的话，绝对没问题。” 黑尾前辈笑着看向这一幕，低头对夜久前辈说道，那双深色的眼睛认真而确信。 “真肉麻啊……那就借你吉言了，高材生。” 夜久前辈也笑了笑，双手揣在了口袋里，揶揄地说道。 说起来，以前好像经常看到他们两人拌嘴啊。 我看着黑尾前辈吐槽夜久前辈时身体放松的样子，心想。 虽然听上去一副不对付的样子，但每次看到这两个分开都很靠谱的前辈走在一起彼此挑衅的样子，从我的视角看去总是会觉得【啊，关系真好】 。 ”研磨呢？也是考黑尾的学校吗。” 夜久前辈转而看向站我身边的研磨前辈，好奇地问道。 “不试试更好的学校吗？东大之类的。研磨的脑子肯定比这个家伙好用……” “喂喂。” 黑尾前辈没忍住笑了一下，无奈地说道。 “嗯。我想去小黑的学校。” 研磨前辈点了点头，平淡地说道。 “我对学习又没什么特别的热衷，而且选学校很麻烦的样子……” 一边排队一边闲聊着，我们终于进入了体育馆，幸运地在靠前的地方找到了位置坐下。 我看向场馆最中心的球场，眼睛在一瞬间就找到了正在热身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飞雄穿着乌野的黑色球衣，步伐轻盈地起跳，然后挥舞手臂，将排球重重地砸在了对面半场的底线上。 他此刻已经进入了专注的状态。 体育馆明亮的灯光下，那双锐利的眼睛被映得发亮。跳起的时候身体绷成了一张漂亮的弓，让我完全无法移开目光。 排球场……是飞雄的舞台啊。 今天是春高的半决赛，由乌野对阵井闼山，一林对阵枭谷。 在失去了上一届的三年级前辈之后，乌野进入了一阵艰难磨合重组的时间。 飞雄他们在夏季的比赛上，输给了一所叫稻荷崎的学校。 那所学校的主力是一对三年级的双胞胎，说起话来带着气氛轻松的关西腔，配合进攻起来却相当激烈且默契。 在输给他们之后，飞雄再次增加了自己的训练量，因为练得太狠还发烧了…… 这个又犟又一根筋的笨蛋，一努力起来就会忘记身体极限的存在啊。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 前不久发烧的时候，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地闭着眼抛接着排球的场景，我记得很清楚。 那时我坐了晚上的电车，刚从东京赶回来。因为担心打扰到飞雄休息，只是小心地推开了他卧室的门，没有发出声音。 却只能默默地看着那一幕，连【快点停下休息吧】或者【我很担心你】之类的话都说不出来。 真是个笨蛋啊，飞雄这家伙。 但这次春高，飞雄他们终于度过了磨合期。 不仅在八强赛上赢了稻荷崎，还在四分之一决赛上赢下了鸥台，今天要对战的是有【冠军种子】之称的井闼山。 枭谷则在这次春高中以2:1赢了音驹，将要对战的是在去年春高决赛中赢了他们、获得冠军的一林高校。 研磨前辈他们和枭谷的那场比赛可真精彩啊……不只是和研磨前辈配合默契的黑尾前辈毕业了，枭谷那边那位名叫木兔的王牌主攻手也毕业了，处于一个没有明星主攻的时期。 于是那场比赛，成为了二传手之间的快节奏智斗。 枭谷队里名叫赤苇的二传手与研磨前辈都是冷静思考的类型。很多时候如果不是飞雄在旁边解说的话，我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排球就干脆地落地了。 比赛进行得相当激烈，最后是因为灰羽脚踝受了伤下场，失去了一个得分点的音驹在努力抵抗之后，还是输掉了。 “对不起，全都是我的错……我接球本来就接得不好，如果不是我硬要去接那个球的话……” 比赛结束后，灰羽列夫似乎陷入了相当深的自责之中，坐在长椅上沮丧地弓着身体说道。 “嗯。因为列夫下场了，所以我们这么快就输掉了。” 研磨前辈却只是用毛巾擦着脖颈上的汗水，淡淡地说道，完全没有要安慰人的样子。 第390章 “诶？” 灰羽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向研磨前辈。 “所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那时，研磨前辈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仿佛所有欲望都被满足、带着些倦意的浅笑，如是说道。那双瞳孔细小的眼睛眨了眨，轻轻地眯了起来。 “如果一开始就没有列夫的话，那可就难办了。” ”谢谢，大家。是场很棒的比赛。很开心。” “研磨，今天说话好温柔……” “哈？我稍微鼓励一下人就那么奇怪吗。” 面对队友们的震惊，研磨前辈涨红了脸吐槽道，却在看见队友们介乎于要哭出来了和畅快的笑之间的表情时，细微地抿了抿唇。 “啊……” 他仰起头，抬手捂住了自己的上半张脸，轻声说道。 已经因为剧烈运动而变得松垮的发圈从半长的头发上滑落，落在了体育馆的地上。 “最后一场春高，结束了啊。” —— 不断有人毕业，也不断有人入学。 于是每年的春高，都保持着最热烈纯挚的热情。 —— “翔阳！” 观众席的前排，研磨前辈专注地看向场内的比赛，眼神一凝，不自觉地喊出了声。 “啊，接起来了。” 我看着那个有着一头明亮的橘色头发，在场上如同小太阳一般显眼的少年，震惊道。 在井闼山那个肤色苍白的主攻手一记扣球扣过了月岛的拦网后，日向翔阳几乎一瞬间就从前场冲到了边线，极限地一个鱼跃把球给救了回来。 好厉害，速度好快！ 乌野那个应该是叫田中的寸头前辈快速地到了位置直接跳起，为了弥补这个高度不够的一传，飞雄反应很快地准备做出二传给…… 【给我球！ ！ 】 下一秒，那个如同橘色闪电一般的小个子身影冲回了网前，跳起来的高度在我看来简直高得不可思议，全身都嚣张地释放着发起进攻的信号。 飞雄精准地将排球传到了日向翔阳手边，与此同时日向直接扣了下去，中间根本没有能够反应的时间。 然后一声闷响，排球重重地落到了对面半场压进底线的刁钻位置上。 “又进化了吗，乌野的怪人速攻……” 夜久前辈摸了摸下巴，赞叹道。 “无论看多少次，还是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黑尾前辈笑了笑，身体前倾，托着下巴感叹道。 “真想让更多人看到啊。” 甚至我们身后的座位上，也隐约传来了观众们的赞叹声。 “乌野今年也这么强啊。那个小个子副攻跳得好高，是叫日向对吧！” “进攻速度好可怕……不过乌野的二传感觉更厉害啊。” “哈哈，也是。没有那种传球的话，那个小个子副攻没办法突出吧。但这个身高还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这里的时候，我身边的研磨前辈细微地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唔！” 灰羽列夫紧紧地盯着场上的局势，突然出声喃喃道。 “佐久早圣臣……” 是井闼山那个主攻手的名字吧。 我看着场上肤色苍白、面色阴郁的少年再次扣出了力量极强的扣球。 乌野的一年级自由人咬牙接球接到了手臂上，排球却直接带着旋转弹到了场外。 据说全国高中的排球部当中一直都有什么关于主攻手的大概排名。黑尾前辈说前几年所谓的【三大主攻手】中，井闼山的佐久早，是年纪最小的那一个。 于是今年，井闼山本来就是作为强豪队伍的冠军种子，又有了隐隐有最强主攻手之称的明星王牌，一路打过来战绩惊人。 可以说在这场比赛开始的时候，我们一路听到的交谈，全都是觉得【乌野虽然是这两年的黑马，但对上井闼山还是太吃力了】。 几乎没人觉得乌野会赢。 ——但是乌野排球部的成员，没有一个不将目标瞄准【全国冠军】的位置啊。 “田中前辈！” 飞雄大声喊道，于是田中前辈面前的拦网成员一瞬间警戒了起来，从一人变成了三人。 然后黑发少年轻轻跃起，手腕一扣，排球几乎是擦着球网落到了地上。 是二次进攻！ 呜哇，飞雄在排球场上看上去真的超级聪明的啊。 我没忍住扬起了嘴角，心想。 “喔！影山这家伙心真黑啊！” 灰羽锤了捶自己的大腿，兴致勃勃地说道。 “不是心黑。正常的战术而已。” 研磨前辈单手撑着下颌，语气平淡地申辩道。 “啊，有人被说中了。” 黑尾前辈略微侧过脸，轻笑着说道。 “说起来，上了大学之后也加入排……” “但是我拒绝。” 研磨前辈在黑尾前辈说完这个句子之前就伸出一只手掌，义正言辞地说道。 “哈哈哈，对于二传手来说是正常战术的操作，对于其他人来说就是心黑啊。” 夜久前辈爽朗地笑着说道，然后沉吟了一声，认真地说道。 “影山这样的选手，应该会收到很多邀请吧……不知道会不会打职业。” “高中毕业之后，会直接去联赛。” 我注视着场上的飞雄，低声回答道。 第391章 “真是耀眼啊……” 即使此刻的比分依旧是井闼山在领先，作为会专门挖角的排球强豪校，队员的实力基线本来就高。 乌野的众人却依旧以极大的努力救起每一颗球、组织每一次进攻，不断地紧咬着比分。 飞雄更是二传、发球、甚至是偶尔的进攻扣球全都让我移不开视线，简直就是安装了炮台的司令塔。 “耀眼？” 灰羽转过头看向我，似乎对我的用词有点疑惑。 “嗯。” 我看向场内再次发球，被接起时迅速组织反击的飞雄，无声地笑了笑，说道。 “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天赋已经很强了，但又努力又专注，超级厉害，简直会发光……” “小时候光是被别人跟他联系到一起，都会觉得压力很大啊。” 我回想起了以前听到过的不少【诶那两人竟然是兄妹吗】的议论，轻笑着说道。 “诶，真的吗？” 不知道为什么，灰羽看上去一脸很吃惊的样子。 “觉得压力大？影山你吗？” 夜久前辈歪了歪头，讶异地说道。 “啊，当然……” 我也疑惑地回应道，却在看到场上的场景时神色一凝，不自觉站了起来。 “飞雄！” 场上，飞雄因为传一个位置不好的球向后倾斜，跌坐在了地上，光是看上去就觉得会很痛。 他却只是挥了挥手，向队友表示自己没事，就又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 虽然以往都会给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但今天是百分之一百二十……是因为遇见了强敌吧。 随着比赛的局势逐渐推进，情况变得越来越艰难了。 第一局的局点，井闼山的佐久早一个发球，直接拿下了一分。 第一局，比分25:23 ，是井闼山的胜利。 而第二局才开始没多久，就能看到乌野这边的体力很明显地下降了。 尤其是从比赛一开始就在不断跳跃的日向翔阳，反应速度跟第一局比起来已经产生了能被我这种业余的观众都察觉到的程度。 ……更糟糕的是，对于以突击作为武器的乌野怪人速攻来说，这种反应能力的差距是致命的。 “翔阳起跳的高度比大多数选手都高，完全能弥补身高的劣势。” 研磨前辈撑在看台上的手微微用力着，垂眼看着场内，轻声说道。 “但是起跳的时候，消耗的体力也比大多数选手多……” “日向。去休息。” 就在这时，飞雄突然开口了。 “不要！我还可以继……” “去休息。” 他看向日向，目光执拗地说道。 第二局，比分5:1 ，井闼山领先。乌野的日向翔阳下场，交换的选手是一名看上去有点紧张的一年级。 “虽然日向的打法消耗大，但是小飞雄现在这个打法不是消耗更大吗。” 黑尾前辈皱了皱眉，如是说道。 失去了战术核心的副攻，乌野这边却并没有突然展现出巨大的劣势。 新换的选手是名二传手，以双二传的格局打开了不一样的进攻模式……但是飞雄这样一传二传都参与的打法，就算他确实是队里最擅长托球的一个，体力消耗也绝对小不了。 比分20:14 ，井闼山领先。 ——“不能让你一个人出风头啊，笨蛋影山（bageyama）！” “哈？？” 飞雄露出了相当不耐烦的表情，却在日向翔阳向他跑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跟他击了掌。 回到场上的日向翔阳，从第一球开始就展现了让人难以忽视的超高速跳跃与进攻！ “日向的潜力，真的一次又一次地突破了我的想象啊。” 就连身处职业联赛的夜久前辈也被触动了，神色凝重地说道。 啊。 简直是让人想哭的场景。 我的手已经不知不觉地握成了拳，紧紧地看向场内的比赛。 场上，日向翔阳真的如同一颗灼热的橘色太阳一般，简直像是燃烧着自己一般。 带着无与伦比的毅力和热情，一次又一次地起跳。 不仅是最强的速攻，也是最强的诱饵。因为日向的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几次井闼山那边都不自觉地警戒了起来，反而让乌野其他人的进攻成功落地。 第二局，比分25:27。 是乌野的胜利。 随着场内的欢呼声，我也心情激动地跟着欢呼出声了。 “静、静？” 黑尾前辈转过头看向我，眼中还带着些笑意。研磨前辈也看向我，轻笑了一下。 “好强……” 灰羽和夜久前辈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甚至感受到了不认识的人投来的视线，我神色僵硬地闭上了嘴。 “诶，刚刚那是什么？什么声音？” “我不知道啊，摇滚？” 啊，不小心爆发出极端嗓了，好羞耻…… 排球场内，飞雄突然抬起头，精准地向我们这边看了过来。 体育馆的灯光下，他脸上的汗水在闪闪发光，只是远远地注视着我，一脸没忍住笑了出来的表情。 可恶。 我默默地捂住了脸。 1:1了，只要第三局能…… 然而第三局，不管是飞雄还是日向翔阳，都已经不剩下什么体力，全是靠着毅力在支撑下去了。 第392章 这时候，井闼山那边力量自始至终都很稳定的主攻手佐久早突然爆发出了更强更快的进攻。 这人，难道一直都留有余裕，专门等乌野体力不支后准备收割了吗。 那张带着几分阴郁的脸，此刻专注得简直像是在身后燃起了黑色的火焰。干脆利落的一记扣球，打在了山口的手指上。 打手出界。 “你们是怎么又赢若利一次的……我也多少了解了。” 佐久早圣臣眼神一暗，开口说道，平淡的语气带着些剧烈运动后的呼吸不均。 “但只是这样的话，还不够啊。” “今年的井闼山，各项的能力数值都拉满了。” 我的身旁，研磨前辈轻声说道。 “是所有学校都梦寐以求的，【丰收年】。” 比赛一分一分地进行着，时间仿佛被无限地拉长。 抑或只是每一球都显得格外地漫长而艰难。 “ 2:1 ，井闼山胜！” 奇迹并没有发生。 —— “飞雄……” 体育馆二楼隐蔽而安静的角落，这里的灯泡坏了，借着不远处的灯光勉强照亮了地面。 在回到乌野集体住宿的地方之前，队友们正在跟来看比赛的家人朋友交谈，飞雄一言不发地将我带到了这里。 然后很缓慢地，他贴着墙坐了下来，双臂交叠搭在膝盖上，头搭在了小臂上。 比我预料中的低落得多。 “今天的比赛很精彩。” 我单膝跪了下来，试图从飞雄手臂的缝隙看清他的表情，有些无措地轻声安抚道。 “全国四强超厉害的，明天还有季军的比……” “不够。” 飞雄却只是闷闷地说道。 啊，难道是被井闼山的主攻手的话打击到了吗。 我正要小心地开口，飞雄却突然抬起了头。 那双总是显得锐利而专注的深色眼睛，竟然罕见地带上了些迷茫的神色。 “不管是第三名，还是第四名……够吗。” 他看向我，低声说道。 “日向……今年，也没有接到邀请。” 第191章 正文完 一百九十一 “……什么【我们暂时不考虑180以下的副攻，试试转自由人怎么样】，什么【先花几年四处看看机会，如果打出成绩了我们可以再讨论】。” 体育馆昏暗的角落，四下无人。 声音被墙壁反射，带来隐隐的回响，于是周围越发显得安静。 “日向他，是有才能的！” 飞雄将双臂搭在膝盖上，仰起脸看着我，满脸都是倔强不甘的神情，咬着牙低声说道。 “明明是这么明显的事情。” 我看着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日向翔阳，我不知道他准确的身高，但大概跟我差不多，顶多170多一点。 在身高很重要的职业排球运动中……即使是放在女子组，也是偏矮的数字。 况且日向尤为出色的速攻，对与二传手的配合要求太高了。如果和飞雄不是在同一支队伍上的话，大概会产生【他还能复刻那样的进攻吗】的疑虑吧…… “其他地区呢。” 看着飞雄异常烦躁不安的脸色，我下意识伸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感受到了有些发烫的温度，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啊，我们有音驹的前辈去了俄罗斯的联赛。如果扩大范围的话，说不定可以找到适……” “俄罗斯吗。” 飞雄轻轻皱了皱眉，喃喃道。 “好远啊。” “静，你还记得及川前辈吗。” 他的表情终于平静了一些，看着我，低声问道。 “及川……国中时那个你崇拜的二传手前辈吗。” 我很快就回想起了记忆中飞雄说着【我一定要让及川前辈教我发球】的样子，点了点头。 我并不认识这位名叫及川的前辈，但我认识他在飞雄口中的样子。 有时候会性格跳脱，有时候又很可靠，总之是作为飞雄目标的厉害存在。他比我和飞雄大两届，高中应该是去了北川第一中学的学生常去的青叶城西。 我稍微愣了一下。 啊，我记得飞雄之前说过，白鸟泽已经连续很多年作为县代表参加春高的全国比赛了。 那位及川前辈…… “他现在在阿根廷。” 飞雄低声说道。 他沉默了一下，随即站起了身，将运动服外套的拉链妥帖地拉到了最上面，转过身低声说道。 “走吧。时间差不多快到了。” 他将双手揣进了外套的口袋里，走起路时脊背自然地挺直着，从背影看上去已经完全是成年人的轮廓了。 然而那头柔软而没怎么打理的黑色短发，依旧能看出一些学生特有的少年气。 “等等。” 我抓住了飞雄的手腕，凝望着他转过头时略微睁大的眼睛，轻声说道。 “……你在担心日向君的事情，告诉他了吗。” “哈？怎么可能说啊。” 飞雄哼了一声，低下头看着我，理所当然地说道。 ——“那家伙不需要任何人去可怜吧。” 那双眼角锐利的深色眼睛直视着我，视线没有任何的躲闪。 简直像一柄刚刚开刃的利剑一般，锋锐得直击人心。 第393章 啊，明明睡着的时候，光看脸完全像是个乖巧俊秀的优等生的。 但是一睁开眼睛，不擅长交流、只会用同样的倔强表情表示一万种心情的笨蛋本质就一览无余了。 “我了解了。” 我垂下眼，松开了抓住飞雄手腕的手，转而轻轻地张开了手臂，无声地看向他。 “干什么啊，静。” 我没有说话，只是固执地维持着张开手臂的姿势，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家伙有些烦躁地揉了揉头发。 “喂，该走了……喂。” 他平日里总显得冷淡而脾气不好的声音，此刻正在极其细微地颤抖着。 我收紧了手臂，闭上了眼睛。 然后感受到了近在咫尺，显得有些沉重的心跳声。 咚、咚。 “可恶……” 飞雄低下头，将脸搭在了我的发顶，低声说道。 —— 全国第三名，是影山飞雄在乌野的高中时期，获得的最好成绩。 —— 一月与二月，研磨前辈参加了大学的入学考试，成功考进了黑尾前辈所在的学校里。 每年的冬季学期总是过得格外快，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也总会让我觉得才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那我就在这站下了。” 电车里，已经毕业的研磨前辈从我的身边站了起来，手上拖着一个行李箱，背着双肩包，心情不错地浅笑着说道。 因为怕冷，他在初春依旧穿着厚实的冬装。毛衣围巾帽子一应俱全，戴着方便玩手机的露指手套，外套兜帽的边沿有一整圈毛茸茸的白色绒毛，简直一副要去远征的样子。 “嗯。到了训练营那边给我发消息。” 我单手扶着竖着放在地上的电吉他琴盒，抬头笑了笑，如是说道。 刚刚放春假的第二天，研磨前辈就打算搬到电竞队的青训营那边去了。如果坐电车的话距离他的大学也并不远，大概开学了之后也会住在那里吧。 而我也没有休息的心情与打算，一放假就打算白天泡在排练室，晚上泡在隔音室里了。 话说vtuber能不露脸参加电竞比赛吗，我看到的一些娱乐赛好像可以诶。 “哈……” 又坐了几站，我走出电车站，仰头往空气中哈了一口气，看到白色的水蒸汽如同烟雾一般蒸腾而起，又很快地消失了。 夏天，要是快点能到来就好了。 —— 到了排练室里，我一边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一边看向室内神色格外严肃的三人，愣了愣。 “怎么了？脸好可怕。” 啊，没想到竟然有我对她们三个说这句话的一天。感觉也不像是出了什么事，但是为什么大家看上去有点紧张的样子。 “咳咳。” 相卜南手里拿着几页纸，左手握拳搭在嘴边轻咳了两声，看向我，小声说道。 “关于上次说的构思曲子的事情，大家的初稿好像都已经做出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白色底色，上面带有粉色爱心的毛衣，微卷的金色头发披散了下来，加上神色踌躇，罕见地看上去有点乖巧。 “喔！速度不错啊，让我看看。” 我惊喜地眼睛一亮，大步走了过去，低头摊开手向南要稿子。 “等、等等，不能看！” 然而相卜南脸颊都涨红了，伸出一只手阻止我的动作，另一只手紧紧把稿子抱在怀里，闭眼大声喊道。 “诶，到现在才害羞吗。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明明初稿都写好了。我抱着双臂，有些无奈地说道。 “总、总之！你先去找别人……” “真是糟糕的对话啊。” 一旁的山田凉侧过脸看向班长，吐槽了一句。班长没忍住扑哧地笑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所以谁先来？我都行。” 我从琴盒的夹层拿出了电脑和硬盘，一边插上电源等待开机，一边放松地随口说道。 “啊，我昨晚整理了一下文件夹，里面没发表过的demo已经排到63了，虽然里面差不多六十个都是垃圾，不知道能不能回收的那种……” “不能用的，你一般会留着吗。” 山田凉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我的身边，疑惑地问道。 “以前是不留的。” 我装转过头嗤笑了一声，低声说道。 “但是上次那个老是让我们修改的烦人合作……万一再遇见了我就把这些交上去。” “天才吗。那次不是瞳拉着我的话我真的想说【滚出去】了。” 山田凉摸了摸下巴，点头道。 “那我回家也去翻翻垃圾桶……” “诶，不愧是纸质派。” “……刚才的我就当作没听到了。” 班长无奈地清了清嗓子，随后看向我们，认真地说道。 “开始吧，今天的正事。” —— 第二张专辑，我们没有做任何风格方面的限制，每首曲子都来源于大家的自由发挥。 “但凉和瞳的这两首曲子，风格竟然合上了诶。” 相卜南看向摊在桌上的歌词，感叹道。 由班长作了词和副歌部分旋律的【too young to be this smart（对于年纪太过聪明）】，竟然是全英文歌词，而且按照班长的构想很有英伦摇滚的风格。 以及由凉作曲并取名，但还没有填词的【spoiled child（被宠坏的孩子）】。 第394章 “没想到会在曲子的动机上也跟你撞上啊。” 山田凉抬头看着班长，无声地笑了笑，说道。 “原来你有自觉的吗。” 班长用两根手指支撑着脸侧，笑着说道。 “唔，你还夸自己聪明呢。” 山田凉低头看向班长在歌词旁注解的日语，轻声说道。 虽然风格上相似，但曲子的大意却很不一样啊。 我注视着凉的曲子，沉吟了一声。 班长的视角，是对一个过于早熟的聪明孩子的劝解。明明读起来很温柔，却透露着忧伤自持的氛围。 而凉的视角，是来自一个被宠坏的孩子的自白，寥寥写下的几句歌词里是散漫到溢出纸张的自由。 果然……无法用语言说出来的事情，用曲子表达的话会容易一些。 我心想。 不管是什么事情，没有一个宣泄的口子的话，都会有一次性爆发或者自伤的风险吧。 随着渐渐成年的进程，如果压抑的东西太多，就会成为郁闷的大人啊…… “南的这首曲子，我也很喜欢。” 我拿起手中竟然是五线谱的稿纸，点了点头，说道。 “名字就叫做【预知未来】吗。” 铅笔印经过反复的擦改，让我不太能分辨出这是随手的草稿还是真正的名字。 “还没有定。” 相卜南看向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因为太苦恼了，我求了姐姐占卜应该取什么名字，但是她完全不肯告诉我……一气之下就取成这个名字了。” “这种程度的小事就帮帮我嘛～明明我从来不会找她占卜未来的。” 相卜南扁了扁嘴，随即认真说道。 “但是这首曲子还得进行很多修改。最初的构想里，开场应该是钢琴的协奏曲，太不现……” “啊，我能写。” 我点了点头，说道。 “诶？但是伴奏的管弦乐……” “能写。管弦乐团的话我也能联系。” 如果我们有一天能在几万人大型场馆中演出，而不是几十几百人的live house中的话，邀请乐团来开场的效果感觉会很好啊。 我一边神游着，一边低头记下了要做的事项。 抬起头，只看到眼前的三人默默地看着我不说话。 “怎么了？虽然这么说很失礼，但眼神微妙的有点恶心……” “是感动啦感动！” 相卜南双手捧着脸，无奈地反驳道。 “静一直都会出现有趣的惊喜……太好了。” 山田凉将下巴搭在桌子上，浅浅地笑了笑，说道。 “真可靠啊，静。” 班长推了推眼镜，笑眯眯地说道。 “嘶，突然这么肉麻……” 我有些不适应地轻咳了咳，手速飞快地从电脑上调出了我想展示的一首demo。 “这首的歌词还没有填完，不过我觉得我们可以一起填。” 我抬起头看向面前的三人，笑了笑，说道。 ——“名字暂时，就叫【寂寞共享宣言】吧。”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