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走马灯》 第1章 《若走马灯》作者:是平不是瓶【完结】 原名《走马灯》 人生就是一场盛大的走马灯。 “盛迟年,我一直都会爱你,不论我身处何地,你都要平安健康。” “徐雾白,你记得经常来梦里看看我,可不要把我忘了。” 徐雾白:没爹没妈的小流浪一枚 盛迟年: 有爹有妈还不如没有好的大耐心一枚 缺爱很高敏感受v缺爱但有耐心攻 不行我还得说一遍 原名《走马灯》 重名了不想舍弃这个名字加了一个字又重新弄了封面 臭西红柿我记你一辈子。 不坑 有存货 不长 不定期修文润色,喜欢可以常来看看 第一章^_^ “盛迟年,你说人在死前真的可以看到走马灯吗?” 他们新婚的那晚,徐雾白抱着盛迟年的腰,从盛迟年的视线向下看的话,只能看到徐雾白用发胶撩起来的头顶,徐雾白的头整个埋在盛迟年的小腹处,看不到表情。 听徐雾白的声音好像是快睡着了,盛迟年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在询问他或是他自已的呢喃。 徐雾白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摸向了自已的头顶,那只手动作轻柔而缓慢,自已头顶周围一些细软的碎发慢慢被抚平,盛迟年的声音好像变得也有一些忽远忽近了。 虽是如此,但徐雾白还是一字不差的听清了 他说:“会吧,那是人在最后一刻对人生进行的最后回忆。” 徐雾白想:最后回忆吗?那看来死亡其实并不可怕…… ——— 盛迟年刚转学来到番市这边,早在他踏进学校这一刻起,便已经发现三中的教学能力其实根本比不上他之前那个学校,但是没办法,上一个学校他不想待了。 这里的班级风格好像也不太好,盛迟年刚进七班,目光所及之处,黑板上画画的,叠纸飞机玩的,教室后面踢球的,各种各样能够在教室装得下的玩乐项目应有尽有。 桌椅随便的横七竖八在过道里,他提着书包进来时不时的还要转个身,大家好像对于班里闯进来一个陌生人也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过后依旧自已玩自已的。 盛迟年好不容易从前面历经险阻来到后面,又有一颗球滚到了脚边,他今天刚穿上的纯白色运动鞋就这样脏了一块。 球受到他的阻拦在原地滚了两下,停在了一指距离处。 “同学,帮忙踢过来一下。” 盛迟年听到旁边有人说话,循声看过去,讲话的那人明明就在自已不远处,两步的距离而已。 盛迟年又低头看着球安静了两秒,最后还是给他踢过去了,准确来说,不是踢,是用鞋底碾过去的。 不知道这节课下课多久,盛迟年站在原地扫视了一遍整个教室内,大家都各玩各的,无人他,进班后的唯一交流也就止于帮忙把球提过去。 在那里站了能有五分钟吧?终于上课铃响起了。 一瞬间,踢球的,折纸飞机的,画画的,聊天的人们全部统一停下手里的事情,然后迅速跑回到自已的位置,教室里猛然响起一阵一阵刺耳的刺啦刺啦声音,十几秒的时间,拖桌子的搬凳子的已经全部坐好了。 等到班主任进来的时候,班里已经安静了,只有盛迟年还站在后面。 “怎么不找一个位置坐下?”班主任姓蒋,给人第一眼的感觉只有严肃,她在上面看着盛迟年,话里是疑惑。 盛迟年本来是想的,他斟酌了一会儿,刚才进班是要找位置的,可进来的时候,他第一感觉是觉得这个教室根本就不能坐人,桌子凳子全都七拐八扭的,他压根看不出来哪里有人坐哪里没人坐。 “不确定有没有同学坐,怕坐错。”他坦言。 蒋老师闻言点头,她似乎是十分清楚班里下课的状况,说:“那你现在先找一个位置吧,不要耽误上课。” 盛迟年只得快速又重新扫了一遍教室情况,班里现在估计人都齐了,他应该也可以找位置坐了。 目前的情况是,在前排有一个空位,而他面前也就是最后一排,有两个空位,短暂的思考过后,他认为,初来乍到这里还是自已一个人比较好一点。 “老师,就这里吧。” 盛迟年把肩上的书包随手摘下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这会大家倒是都回头看着他了,没抬头,但他能感觉到自已被很多人注视着。 蒋老师站在讲台上,看到盛迟年挑的位置嘴唇翕动似乎有话要说,但想了想,觉得也不是非说不可,便又没说了。 来到这个学校的第一天,盛迟年连自我介绍都没做,就这么加入了五班这个大集体。 上课大概有二十分钟左右吧,盛迟年刚来没有课本,看周围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分享给他一本的意思,于是就只能靠着椅背,百无聊赖的盯着前边发呆。 突然,后门被敲响,思绪被那两声敲门声给拉了回来,眼睛盯着前方未动,余光里瞥见后门处有身影,刚才门就是他敲的。 “报告。” 那人说话没什么语气,报告两个字在他嘴里说出来好像是机器人一样。 老师讲课的声音停下来,看到来人,什么话都没说,只点点头,默许他直接进来了。 盛迟年刚才余光只看到了身形但没有看到脸,虽然他也并不关心对方的模样,可那人走到自已旁边时停住了脚。 第2章 存在感过于明显,让他不得不歪头,眼前是一个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站在自已面前,校服穿的还算规矩,只不过头发半遮住了眼睛,看身形倒是挺像个男生的,他就这么站在自已面前,不说话,也没表情。 见他一直不吱声,盛迟年头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同学有事?”老师讲课的声音仍在继续,对于他们这里的情况显然是不打算过问。 那人不说话,盛迟年不懂他这什么意思,他感到奇怪,心想难不成是自已挡住他的路了?于是他往前挫了挫凳子,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后面宽敞的很,毫不夸张地说,三个他过去都绰绰有余。 但对方就那么站着,不走也不说话。 盛迟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人,不,更准确来说,他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班里这么多性格独特的人们。 一点都不夸大,他现在都可能是班里唯一一个正常人,“同学你能说话吗?”对方一直沉默,盛迟年甚至要怀疑他是哑巴了。 虽然可能不礼貌,但他还是问了 这次,那人终于说话了:“这里是我的。”言简意赅,直达目的。 我的?你的?盛迟年反应了两秒,才解他的意思,原来是自已占了他的位置了。 “不好意思,我以为没人。”盛迟年口头抱歉着,尽可能的压低声音,再躬身把自已桌子上的书包推到旁边的空位上,然后屁股挪过去。 那人说完这四个字就没再说任何话了,看到对方给自已让了位置,他把书包放到桌子上,坐在了他旁边。 然后就自顾自的把手压在书包上,盯着黑板听课,期间盛迟年多次偷偷看他,结果对方每次都没有任何动作。 如果说,盛迟年是新来的没书正常,那这个人就有点不太正常了,他的桌堂空荡的只有几个吃过的零食垃圾袋,一本书都没有,如果不是身上这身校服,盛迟年会以为他也是新来的。 过了不久,下课铃响,班主任在黑板上留下了作业就走了,这个班对他来说,好像也是可有可无的存在一样。 盛迟年看着老师决绝的背影,有些不太明白,这应该是一个高三的班级吗? 下课了,上节课课间的游戏又在重复上演,盛迟年本来想出去避避,以防误伤自已,还没等他屁股离开椅子,就看到自已的同桌一脸习以为常的把桌子往前一推,凳子一拉,给他们踢球的让出了位置。 这一通操作下来,熟悉的像是每天都在重复很多遍一样。 盛迟年鞋边上的脏土还没擦,不过为了生命安全着想,他选择还是先像同桌那样吧。他学着他往前推了推桌子,确保是安全距离以后,他才在书包里开始翻找,然后找出来了一片不知道放了多久的湿巾。 擦完鞋,盛迟年把垃圾隔空投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命中率满分。 趁这个时候还看了一眼同桌,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方手里多了一本习题册一样的东西,盛迟年有些好奇他是从哪里拿出来的,毕竟两个人的桌堂里都没有一本书。 “……”想搭话,但又不知道他叫什么,在做什么的话到了嘴边又换了一句:“同学,你叫什么?” 被盛迟年突如其来的打扰,那人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重新低下头开始写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盛迟年在一边看着他做题的速度,很快,正确率没有95也有90,应该是学习不错的学生,可能就是性格有点孤僻。 他这样想着,对方拒绝回答他,他也不好纠缠,从兜里拿出来手机,一个小时前盛初阳给他发来的消息还没有回 ——到了吗? 盛迟年孤身一人来到的这里,他的家不在这。 ——嗯。 手习惯性的往上滑过两下,整个聊天页面,母子之间的消息基本都是这些,相比较亲人,更像是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因为家人不在身边,盛迟年全身上下最有钱的地方应该是一张不限额的黑卡,随便刷。 高中不管住校,他只能在校外租房子。 报到来的时候是下午,盛迟年下了飞机直接来的,他把行李暂时存在了门口的警卫室里。 好在四节课后,就是放学的时间,高一高二高三的晚自习都是针对性的,自愿与不自愿。 在最后一节课临下课时,盛迟年不经意间知道了同桌的名字。 班里新增加一人,那值日表就得更换,五班的值日表弄得也相当随意,四个人前后桌一组,盛迟年的名字在末尾,徐雾白的旁边。 他也由此得知,他的同桌名字叫徐雾白。 看到这个名字的第一印象是,新奇里又带着点好听。 第二章^o^ 下午放学,盛迟年离开学校时顺便从警卫室里拿走了行李,他现在需要联系中介去看两套目前为止最符合他要求的公寓。 他转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找好了中介,要求也十分简单:靠商业区,靠学校,交通方便,公寓带保安。 跟着中介走了两个地方,最后综合选择下来,他选的第二套,要求全部满足的情况下,还有一些简单配套的家电。 第二天上学去的路上,在校门口,盛迟年撞见了徐雾白,昨天知晓了他的名字,今天看到他,本着碰见就打个招呼的原则,不远的距离盛迟年直接喊了一声:“徐雾白!” 徐雾白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回头,对方还喊的自已的名字,头向后看,只看到盛迟年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徐雾白不确定是不是他喊的自已,但他看到两个人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快到面前时,盛迟年朝着自已挥手。 第3章 徐雾白平时独来独往,不跟人交朋友,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路上喊他的名字,而他们俩之间不过是在陌生状态下相处过昨天一下午的关系。 徐雾白的目光下意识闪躲了一下,不过他的头发很长,只是目光躲闪的时候带动了头部也向下低了一些,走近后的盛迟年精准捕捉到了他的这个细微小动作。 他笑嘻嘻的走过来,直接走到徐雾白的身旁:“徐雾白,早上好啊。”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招呼,徐雾白不光眼神了,连脚下动作都变得有些乱,盛迟年跟他打完招呼后一脸云淡风轻的往前小步走着,反观徐雾白和被打招呼之前的步伐比,被打招呼后的步伐就明显带着一丝匆忙。 盛迟年看出来他的步伐,忍不住发笑调侃一句:“是我长得很可怕吗?” 徐雾白被他问的不知所措,他比盛迟年矮一些,抬头看他眼睛的时候,眼神带着略微明显的慌张。 “没有,”几乎是他说完的下一秒,徐雾白立刻接上了话,否定他并没有这个意思,并解释到:“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我说话。” 盛迟年心中了然,后来他就和徐雾白并肩走着,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快到班级门口的时候,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徐雾白余光看到盛迟年停下了,自已也跟着反射性的停在了原地。 回过头看 盛迟年身后还有人经过,冷不丁这一下回头两个人对视上了,盛迟年是本来就在看着徐雾白,对视上的那一秒,徐雾白率先挪开了眼睛。 “怎么了?”徐雾白有些忐忑的问道。 盛迟年看着徐雾白半遮住眼睛的头发,然后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道:“没什么,突然忘记要干嘛了。” 徐雾白小幅度的点点头,既如此,他便先一步进了教室。 今天早上盛迟年的一声礼貌性招呼好像成了两个人之间进行的一个破冰行动一样,他感觉徐雾白整个人给他的感觉和昨天下午初见时不太一样了。 五班依旧没什么人关注他这个新来的,大家自已做自已的事情,不过也好,这正如盛迟年的意。 “书在后面的小柜里。”盛迟年刚放下书包,就听到旁边徐雾白说的一句让他莫名其妙的话,他带着疑惑的“嗯”一声,眉毛下压,有些不解他在说什么。 徐雾白见状,下巴对着他斜后方那边点了点,示意他看。盛迟年顺着看过去,那边有一排小柜子,其实他一来就注意到了,只是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不过现在知道了。 他以前的学校也会有柜子,但柜子都在门外,是供学生们放私人物品的,没想到原来这里也有,只不过是从室外改成了室内。 盛迟年点点头,懂了徐雾白可能是在对他昨天的疑惑进行一个解答,虽然他并没有问过这个。 “不过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说这个?”盛迟年问。 徐雾白手里动作不停,他把桌子里的零食袋团到一起,然后再隔空抛物扔进垃圾桶里,顺便回答了盛迟年的问题:“昨天你想问,我听出来了。” 观察力还挺仔细,盛迟年想。 趁着现在还没上课,徐雾白刚才又主动抛了话,也正好盛迟年还想跟他在聊一会,便又问了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叫雾白?” 雾白,盛迟年第一次听说这两个字组合到一起的名字,白雾他知道,白色的雾,但雾白……是有什么含义吗? 徐雾白敛眸思考了一下,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但在盛迟年看来,对方的表情这么纠结,以为是自已的问题有些为难到他,于是摆摆手说:“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没想到徐雾白摇摇头,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已,他额前的头发遮住了一半眼睛,但能感觉是被他注视的,他说:“雾白,拨开迷雾见光明的意思。”盛迟年听到他的回答时,甚至还有功夫思考他的头发会不会扎眼睛。 虽然思考并不影响说话,但到底盛迟年还是嘴更快了一步,他带着疑问和好奇开口:“如果是这样,那你不应该叫雾清嘛?嗯……雾清见光明,徐雾清,也挺好的其实。” “……”徐雾白不太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问题,只觉得对方好直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的直白。 盛迟年见他半天都不言语,反应过来自已的这句话好像有些许的冒犯,赶忙连声道歉。 “呃不好意思,雾白这个名字也很好听的。”盛迟年的脸上显现一些慌乱。 真是!人爱叫啥叫啥呗,盛迟年在心里怒怼了自已一句。 徐雾白见此只是沉默的摇摇头,转身做自已的事情去了。 做自已事情的同时,心里也在想着其他事情,比如,有一说一来讲,盛迟年来这里的第二天……不,准确的说是第一天半,徐雾白自已也发现了自已好像被他打破了不少个“第一次”。 里面包含着第一次有人主动跟他打招呼,第一次有人主动问他的名字,第一次有人夸他。 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如果非要描述的话,就像是心里一直平静的犹如一潭死水的水面上有蜻蜓飞过,点了一下水,然后小水花漾开在水面那种感觉。 上午的课程,盛迟年依旧没有书,但好在有人愿意分给他一半看了,徐雾白其实成绩应该不错,他的书上虽然很干净,但盛迟年有注意到老师出随堂练习的时候,他总能很快就解出答案,步骤简单,答案精准。和昨天做习题册一样。 第4章 看着桌上这本书,说是分给了盛迟年一半,其实倒不如说是徐雾白为了不让自已看起来尴尬,所以还留了一半在自已桌子上,搁平时的话,他上课根本不翻书,只看板报。 中午午休的空档,教室里难得安静了下来,盛迟年刚趴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还没等进入梦乡,他的肩膀就被拍了两下。 皱着眉抬头,被打扰休息的起床气刚要发,结果看到是老师,那股不爽的劲又只能压回去了。 “去领书,你的书和校服到了,在教学楼顶楼尽头的办公室里。” 班主任专程过来一趟就是告诉他这个,让盛迟年感到无奈又服气,他的午休就这么被打断了。 他面色仍旧有些不爽的站起来,本来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会,现在却要为了几本书奔波劳累,讲实话,他现在不痛快的很。 一旁徐雾白睡眠浅,虽然昨晚没睡几个小时,但盛迟年起身的一瞬间,他埋在臂弯里的眼睛还是睁开了。 察觉到身边人离开后,他才抬起头来,面前教室的人们基本都趴下了,除了几个偷偷玩手机的还正支着头。 盯着外面的楼道看了一会儿,徐雾白缓缓站起身来,出了教室。 他出来的时候,楼道已经空无一人了,刚才班主任的话他其实全听见了,如果说一开始自已是被吵醒的,那现在自已已经站在楼道里了,他忽然又不知道自已这是在做什么了。 出来时他脑海中有个一闪而过的一个念头,就是跟上他,去帮他一起拿。 刚才是那样,其实……现在也是这样。 徐雾白向着楼梯而去,他们班在三楼,顶楼就是6楼,只需要再爬三楼就行,72个阶梯,徐雾白两步一迈,闷头就走,在距离顶楼最后12个台阶的时候,他停下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自已一会碰到盛迟年要怎么说,他如果问自已来干嘛,自已要怎么说?他根本就什么都没想好,就鼓着劲上来了。 眼前最后的12个台阶仿佛被拉长成120个了一般,徐雾白突然看不到楼梯尽头了,他的脑袋里只有为什么在不停的环绕。 不知道过了多久,没有尽头的阶梯上出现了一个逆着光的身影,对方怀里抱着很多本书,从小腹到胸口,一本摞着一本,最上面还有校服。 “你怎么在这?”盛迟年抱着书和校服一出来,刚走到楼梯这里,一眼就看到下面一截的楼梯间拐角处,有一个男生正半靠在墙上,明明胳膊半支着身体,可头却快要埋到地上了。 徐雾白正在想事情,突然被一道声音惊吓到,撑在膝盖上的手突然一颤,失去了支撑点,往前面磕绊了两下,盛迟年被吓了一跳,手中最上层的书和校服就这么噼里啪啦掉了几本在地上。 徐雾白虽然也被他吓了一跳,但好在稳住身形了,听到上面书掉落的声音,他抬头往上一看,盛迟年脚边已经散落了好几本书,而盛迟年正低着头看,因为他弯不下身。 “我来。”徐雾白见状连忙两步迈上去,盛迟年看着地面的同时还得稳住怀里剩下的书。 徐雾白弯腰捡起书和他的校服来就直接拿在手里了,盛迟年见状索性也没要,知道自已拿不了还是不逞能的好。 两个人并肩下楼,身后的影子被拉长再拉短,直至拐角处消失。 回到三楼,午休时间还没结束,盛迟年把书都放到桌子上,徐雾白用手指无声的点了点他的肩膀,他回头 徐雾白下巴又点柜子,示意他可以把书放进去,盛迟年知道他的意思,点点头,但并没有把书拿起来,反而是凑到徐雾白耳边低声说:“下课再弄。” 盛迟年把书放在桌子上,小心的往桌角推了推,留出一部分位置来,等做完这些时,徐雾白已经趴好了,他的脸朝向盛迟年那侧,就静静地看着他收拾。 等盛迟年感觉位置差不多趴下去的时候,猛的和徐雾白来了一个对视,两个人都是猝不及防的对视上的,徐雾白又率先的挪开了眼睛。 午休时间只剩下十几分钟,盛迟年利用这十几分钟小憩了一会儿,下课铃打响的时候,徐雾白从臂弯里抬起头来,余光看到旁边的人丝毫不动,他微微沉思了一会,小心的把他桌子上那摞一半在外面的书本都拿了起来。 后面柜子上面都有名字,空余的也还有几个,徐雾白就近把他的书放进了自已旁边的空柜子里。 第三章-^_^- 等盛迟年睁眼的时候,已经打过了上课铃了,幸好他们班老师都没有上课要起立问好的规定,不然盛迟年不能睡的这么安详。安详到脸上都睡出了两道红印子。 刚睡醒,脑子还有点懵逼,他先是看了班里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了正前方。 徐雾白这时候正拄着脑袋做题,纸上写写画画的动作不停,余光看到盛迟年起来了,但眼睛没有完全去看他。 老师站在讲台上面侃侃而谈,盛迟年饶是睡的还有些懵着,这时候也能觉得面前似乎缺少了点什么。 但刚睡醒大脑还不够活跃,他只是皱眉看着桌面的物书思考,良久,他才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中午睡前放在桌子上的书都不见了。 此时的桌子上面只留了两本书,本节课的课本和习题册,大脑几乎是在发现书不见的第二秒就反应过来是谁拿走,盛迟年看向旁边。 帮他拿走书的人现在正在学习,他不好打扰,只能先收回目光,翻开面前的习题册,随便找了一页,这上面的题他大部分都眼熟,题型相似,做的多了都不用打草稿,只是脑子里过一遍,大概的答案就有了。 第5章 一直到下课,盛迟年跟着喊完老师再见,徐雾白才停下手里的笔。 憋了一节课,终于可以问了。 “你帮我拿走书了吗?”盛迟年明知故问,眉弓上扬明显带着笑意的看着徐雾白说。 徐雾白不急不慢的先把书合上,笔帽扣好,然后才点点头,幅度也不大,几乎都看不出来。 盛迟年见状轻声一笑,带着气音的一声哼笑,他好像发现了徐雾白似乎不善于分析别人,也不喜欢表达自已,或者更说是不擅长。 自已刚才的话里明显带着知道的意思,以为他会不好意思,结果徐雾白只是淡定的点了点头?! 徐雾白听到了那短暂的一声,可不知道盛迟年这一声具体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便往最坏的地方去想。 “抱歉,没经过你的同意。”徐雾白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讲话的时候他有些不敢看盛迟年的眼睛。 盛迟年坐在对面,看到他现在这个模样,眼前却幻想起来之前小时候家里养过的一只小猫,做错事后委屈的模样跟现在的徐雾白一模一样,一样眉眼耷拉着低头不敢看人。 徐雾白本来还正为自已的好心办坏事感到抱歉,结果听到他说:“为什么道歉,我应该向你道谢才是。”盛迟年说话时还朝他打了一个响指,吧嗒一声。 徐雾白闻声抬头,本来有些发暗的眼神在听到盛迟年的话时重新亮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还以为是好心办坏事,结果并不是。 “你的东西在我旁边的柜子。”徐雾白心情微微有些起伏,他伸手指了指那边,“你可以在柜子上贴纸条,这样不会有人打开。” 徐雾白突然间说了好多字,从成为同桌到现在,盛迟年一直以为他只会一小句一小句的往外蹦,还是头一次从他嘴里一次性听见这么多字。 “这回怎么不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了?”盛迟年没回他的话,反而是意有所指的说道。 徐雾白的脸颊瞬间有些发热,不知道该回应他什么。 盛迟年也只是逗逗他,没想等他有什么语言上的回应,面部反应就已经表明了。 前面徐雾白说完贴纸,后面他立马就从手边的练习册首页撕下来一小块白纸,在上面写上了自已的名字。 “有胶带吗?”他拿着写好名字的纸条问。 徐雾白点点头,两只手在桌子最里面摸索了一会,拿出来一个小小的胶带,“可以吗?” 盛迟年接了过来,胶带绕指一圈找到开口的地方,他没有剪刀,也懒得找别人借,直接就要上嘴咬,牙齿还没接触到胶带,一只细白的手突然横在了中间。 就这样,猝不及防的,盛迟年亲了上去。 柔软的嘴唇就这样跟手背来了一个亲密接触,软软的触感,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盛迟年连忙退后,徐雾白则是更快的抽回手。 “……”两个人突然都安静了。 伴随着教室别处的吵闹嬉笑声,他们两个这里就显得格格不入。 “你,”盛迟年也有震惊,但猜到徐雾白肯定不会主动张嘴,所以他先开口:“这是干嘛?” 徐雾白碰到盛迟年嘴唇的那只手被紧紧背在身后,他的耳尖莫名的开始发热发痒,讲话也有点支支吾吾:“不是,故意的,胶带……脏。” 他看到盛迟年接过胶带就要上嘴咬,一时手快,脑子没反应过来手就已经冲上去了,所以…… “抱歉。”徐雾白低着头再次道歉。 背后的那只手还紧紧攥在一起,低着头时,飘忽不定的眼睛不知道该看哪里,耳朵的热意也越发的明显。 盛迟年其实是想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误会一场,但看到徐雾白低垂的头和背在身后的手,他突然想逗逗他。 “如果道歉有用那要警察干什么?”盛迟年反问。 “!!!”徐雾白以为自已听错了,盛迟年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是他不开心了吗?徐雾白带着一些震惊和无助缓缓的抬头,他强迫自已去看盛迟年的眼睛,但对方现在面无表情,连笑容都没有了,徐雾白压根什么都看不出来,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只能再次道歉:“真的对不起……” 现在除了道歉,徐雾白想不出来其他的解决办法,毕竟如果不是刚才自已手快挡过去,可能也不会有现在的事情发生。 几句话下来,盛迟年突然又有些看不懂徐雾白,他刚才不过是开玩笑的一句话,竟然让他如此慌乱,明明他这是为了自已好,可从一开始他就不停的在道歉,把过错全都揽到自已身上。 “徐雾白。”盛迟年手指轻扣桌面,徐雾白视线早就在道歉完的那一瞬间移开了,他此时在盯着盛迟年身后的地面。 听到盛迟年叫自已,徐雾白略显慌乱的聚焦目光,和盛迟年重新对视上,“嗯。”控制住自已又想躲开的想法。 “你不用总是说抱歉,况且你刚才是为了我好,你本来就没有错。”盛迟年目光坚定的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很缓慢,“如果非要论对错,那我也应该向你道歉,我的嘴也触碰到了你的手背,刚才开玩笑也让你当真了,我很抱歉。” 徐雾白听完盛迟年的话一下子就彻底慌乱了,手都忍不住要开始挥起来,盛迟年他没错。是自已伸手过去,他才亲上的,为什么要向自已道歉?! 徐雾白连忙摇头,想说自已不是这个意思,但他不知道怎么说,只能一直摇头,眼里的焦急希望盛迟年能看明白。 第6章 盛迟年当然看明白了,但他不说,反而是接着说:“徐雾白,有时候出于好心帮助别人,出了问题不一定全部都是你的错,你不用第一时间就把错误都揽到自已的身上,知道吗?” 徐雾白不过只是跟他认识第二天都不到,但整个人的性格却被他大概了解清楚了,为什么这样孤僻,因为不善于交际。 这次的意外由两个人互相道歉而翻篇,盛迟年管同学借了剪刀,把胶带剪下来贴好,然后粘到了柜子上。 徐雾白看到盛迟年的表情也恢复往常了,心里不由得偷偷松了口气。 看着盛迟年贴纸条的背影,徐雾白心底有一股似有若无的暖意飞快划过,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跟自已说话,他不自觉的弯了弯唇。 下午有一节体育课,盛迟年刚转来,没有搭档,老师正纠结怎么办的时候,徐雾白来操场了。 “老师,我跟他一组。”其实徐雾白今天也是第一次参加体育课,以前的体育课老师们都默认他不上的,不知怎的今天他来了。 周围的同学在体育课上看到他也是格外的惊讶,悉悉索索的讲着什么。 体育老师呵斥大家闭嘴,又问了盛迟年一句“你愿意吗?” 盛迟年当然没问题。 这个搭档其实只是偶尔会这样做一下,并不会形影不离的搭档一整节课,在需要搭档的时候,徐雾白就主动过来,不用搭档的时候,他就退到一边。 体育课下课后,还有一节课就该放学了,最后一节课是自习课,徐雾白也是不上的。 盛迟年去了趟厕所的功夫,回来后就看到旁边桌子上已经清空了,什么东西都没了,就好像是一个没有人用的空桌子一样。 跟昨天刚来报到时情况一样,桌面干净整洁,旁边也没有书包,桌堂也没有书本,空的就像是一个无人使用的桌子。 盛迟年疑惑的拍了拍前桌的肩膀,低声询问道:“徐雾白去哪里了?” 前桌看了一眼他的位置,摇摇头,一脸的习以为常说到:“他每到今天下午的体育课开始,到第二天早上上课前都不在,我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 盛迟年听他的语气很平淡,更多的也是不关心,就好像告诉自已也只是因为他发现了他这会不在而已,多余的和他无关。 没问出来什么有用的,盛迟年也只能放弃了,可转念一想,也觉得很正常,徐雾白不善于交际也没朋友,别人不知道他干嘛去了也是应该的。 第四章^^ 从学校里出来后,徐雾白马不停蹄,几乎是用疾跑的速度赶到了打工的地方,因为他不上体育课和自习课,所以每周的今天他都会提前上班。 他工作的地方是一个饭店,时间久了,老板也知道一些徐雾白的个人情况,一直都是跟他按工时发工资。 跟他就讲究的一个多做多得。 来到饭店直奔更衣室,换上衣服,徐雾白立刻开始了忙碌。 等盛迟年放学回到家里时,屋里一片安静,这片公寓里有许多年纪大的人和一些养宠物的青年人,出门或回来的时候,小区的路上来来往往不是猫猫狗狗的叫声就是大爷大妈的笑声,有时会礼貌的打个招呼,可等上了楼,关上家门这一刻时,身后一切都跟他毫无关系。 此时安静的家里,盛迟年站在厨房的桌子前,看着房东自已配的简单的锅碗瓢盆,他正在思考着要不要做点什么东西吃吃,毕竟都自已出来住了,自食其力应该要学的,心里有着这种想法,他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摆到明面上来了,安安静静的看了一会,他突然又放弃了。 为什么放弃?是因为他不会,一点都不会。 就这么一下,也算让他想开了,其实真没必要冒着生命危险做一顿可能会吃进医院的饭,费半天劲的同时还害了自已,不只是得不偿失,根本就是没有得这一回事。 盛迟年从厨房里出来,从兜里掏出手机,综合考虑下来,还是点外卖吧。 徐雾白工作的地方生意每天都很不错,店内的客人不少,外卖订单也很多,老板曾经想过说让徐雾白跑外卖,这样一单还能多挣一点,可惜徐雾白拒绝了,给老板的由是:因为他不善于交流,而东西送到一些必要的交流肯定是避免不了的。虽然这能加钱,但他也不太能做。 心有余而力不足。 今天的外送订单从前台的打印机里出来,徐雾白经过时顺手撕下来送到了后厨,等出来的时候手上还端了几个菜。 他现在在这里的工作主要就是上菜外加清桌面,把客人吃剩下的东西该扔的扔,该收的收就是他的工作内容。 外卖送到的时候,盛迟年恰好刚洗完澡,头发也没来得及擦,发梢上还滴答着水,也没拿毛巾,就任由水珠滴落在他经过的每一块地方。 到了晚上十点,徐雾白才结束了工作,下班走在回家的路上,身后的书包里只有一点点重量,他没带回来几本书,作业尽可能用空闲时间在教室写完,这样晚上回来就大概扫一眼明天上课可能会讲的内容就可以了。 其实他有的时候还挺庆幸的,虽然老天待他可能不是那么好,但是最起码给了他一个聪明的脑袋,才能让他不至于成为一个没文化也没家人的傻子笨蛋。 到家楼下的时候,徐雾白抬头向上仰望了一下,他现在住的这栋楼年龄太久了,久到这里是他还没出生时就已经成了众人口中的老式居民楼,现在还在这里住的除了贫困家庭就只有重贫困家庭,以至于家家户户的大门开门时都会吱呀作响,那是生锈的声音。 第7章 徐雾白已经在这里住了多久了?两年?四年?还是多久,他其实已经不记得了,房子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就是一个上完班可以睡觉的地方,能遮风避雨就足够了,其余的,他都能够不在乎。 关上这个摇摇欲坠的大门,他在里面也挂了一个锁,虽然看起来作用不大,但不过还好他住在三楼,如果是在一楼挂了锁没准来阵风还可能会把门吹走呢。 当然这只不过是一个玩笑话。 他家里空荡荡的,甚至已经到了入目即全部的程度。狭小的客厅只有一个沙发和小桌子,没有电视机也没有空调,皮质的沙发经过许多年,上面的皮现如今都已经裂开了,往上面好歹一坐,极大可能还会有一些碎片沾到身上,徐雾白没钱换新的,便在上面铺了层床单。 这个小区是分有和没有厨房的,有厨房的贵一点,没有的便宜,徐雾白平时基本不做饭,所以他这里没有厨房。 其实还有另一层关系,这里的房子年龄大,空间又小,如果做饭的情况下,味道是不容易散出去的,夏天还好,到了冬天不能一直开着窗户,综合考虑后,他还是租的没厨房的房子。 徐雾白一脸平静的经过客厅,把书包放进卧室里,然后去了卫生间洗澡。 他的卧室里也很简洁,除了有一张床以外,还有一个桌子和凳子,平时可以用来看书写作业,上面还有几本习题册,是平时用来练手的。在床对面还有一个组装起来的那种衣柜,衣服可以放进那里面。这就是卧室的全貌。 这些东西加起来就是徐雾白的家,而这样一个不能够称之为家的地方也是徐雾白在这座城市里的全部。 今晚看书的思绪有些乱,徐雾白的脑袋里总能蹦出盛迟年今天在学校对他说的每一句话,一直以来,他的身边从来都只有他自已,他深知出了事情他没人可以依靠,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这么多年,他本来已经习惯了什么都是自已做,直到盛迟年的出现,对方的主动让他措不及防。偏偏徐雾白又自以为树立起来的屏障已经到了风吹不动的程度,但盛迟年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是让这道屏障粉碎的彻底。 心里装着事,直到临睡前,书也没能看下去。 第二天上学,徐雾白依旧是背着书包走在路上,不一样的是今天他有关注着时间,昨天盛迟年是半点在校门口叫的他名字,而今天他出门早了一会,现在马上就到校门口了,一看时间才26分,距离半点还有一小会,脚下的步伐不自觉的迈的小了一些。 本来这里到门口只有一分钟的路程,因为他的刻意而又拉长了几分钟,等到30整,徐雾白在校门口处停下,他人面向着前方,可心里却隐隐期待什么,等了有一下,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声音,他按耐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许多人都睡眼惺忪的往这边走,人群里并没有他想找的那人身影。 “巧合吗?”徐雾白自顾自的嘟囔了一句,既然人没来的话,那就算了,复而正常的迈开步子走了。 在进教学楼的时候,一道声音在半封闭的空间里响起,“徐雾白,等等我。” 盛迟年今天出来的有点晚,早上定的闹钟他也没听见,昨晚那顿外卖也不知道哪里出问题了,肚子疼了半个晚上,没睡好。 本来是害怕自已做饭再中毒所以点了外卖,结果没想到点了外卖也并不安全,盛迟年有些许感到倒霉。 今早起来的路上他去药店买了药,就绕了一下路,所以来的比昨天迟一点。 因为听了昨天前桌的话,他还以为徐雾白可能头上课才会到,想着没准他俩还能在校门口偶遇,没想到是在教学楼这里看到他了。 过来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徐雾白,不为别的,就因为他的头发是真的有些长,在人群里很好认。 徐雾白闻声回头,就看到盛迟年拨开人群走了过来,有一说一,徐雾白眼里是有点惊讶的,自已背对着他的,他居然还认出来了。 “你怎么?”徐雾白瞪大着眼睛看向盛迟年到了自已面前,眼底的诧异十分明显。 问他怎么看出来的是吗?盛迟年把书包带子往肩膀上勒了勒,“看着像你,就试着叫了一声。”他说。 “哦……”原来如此,徐雾白点点头,一声哦的尾调拉的很长。 上楼的间隙里,盛迟年状似无意实则有意的随口问:“你昨天去哪了?我上个厕所出来就没看到你了。” 徐雾白冷不丁听到他的这个问题,手指无意识的抓了一下裤缝,他心里想着:他和盛迟年应该算是朋友吧?那对朋友应该要真心才是,可他问的有点突然,他不知道自已该怎么说。 盛迟年余光瞥了徐雾白一眼,对方低着头,一步一步很认真的走着楼梯。 确定徐雾白是肯定听见了自已的问题的,以为是他不想说,“不想说可以不说。”盛迟年本来就是持着随便问问的想法又开口。 这是徐雾白第二次听见他这句话,而且他还发现,盛迟年好像每一次都把选择的机会留给了自已,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得感觉,原来自已也能拥有选择权,这种感觉很不一样。 “去打工了。”徐雾白深吸一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它们两人能听见。 欺骗没有意思,善意的欺骗也是欺骗。 盛迟年似乎有想过他会随便找个由搪塞过去,或者是真就顺着自已后来给的台阶下了,但没想到他会实话实说,而且是没有任何铺垫的就说了答案。 第8章 面对他这样的诚恳,盛迟年突然有些后悔自已刚才问了这个问题。 等到教室里,徐雾白把书包里的书都拿出来,一会第一节课上语文,他去后面柜子里换语文书顺路把刚拿出来的书放回去,结果盛迟年看到徐雾白伴随着语文书一块拿出来的,还有一本数学的习题册。 盛迟年以前没觉得自已有这么多疑问,明明自已就是一个什么都懒得关心也懒得过问的人,但在徐雾白面前,他好像充满了许多为什么。 “为什么拿了语文还要拿数学?”徐雾白提前猜到了他的问题,回答的很快:“因为语文听不太懂。” 听了徐雾白突如其来的自问自答,盛迟年沉默了一下,“……”好吧,又是一个让自已意外的答案。 上课的时候盛迟年偷偷观察了徐雾白一会,看出来了他好像确实听不懂语文,因为语文老师经过他这里时,明明就看到他在写数学题,但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经过了,就连上课喊人回答问题,一个人一个人的背文言文,他一个新来的都被点了名,唯独就没叫他。 盛迟年是真的忍不住思考了,徐雾白到底还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 第五章>﹏< 在知道同桌是半工半读的情况后,盛迟年每次见不到他,自然而然就会认为他是去打工了。 半工半读在高中其实也很常见,盛迟年的想法也只是觉得是徐雾白可能家庭条件不太好。 很快,第一次月考来临了,高三之后所有大小考试全部都默认采用调班制,所有高三学生都不在本班考,盛迟年因为刚转来,所以他的考场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 挪桌子的时候,他顺嘴问了徐雾白一声:“你在哪个考场?”看他平时刷题的那个正确度,想着成绩应该是不错的,盛迟年问之前提前在心里猜测了一个答案,不过有点可惜他猜错了。 “一场。”还以为他是三四场的,盛迟年心里最靠前的答案也是二场,没想到徐雾白是一场的,这的确让他有些意外,这样的情况下,徐雾白其他科得有多强,才能撑住他的语文成绩,并且还能让他待在一场的?这太令他好奇了。 盛迟年颇感意料之外的看了一眼徐雾白,对方当时正低着头搬桌子,并没有接收到来自他的目光。 上午考完以后午休的时候,盛迟年睡梦之余听到班里在打赌今年的奖学金,学校为了让同学们能够有努力的劲头,在月考期中考期末考都为其设置了不同额度的奖学金,本意上是为了让学生们能够积极进取,但也相对出现了一点反作用,就比如说那些知道自已努力也得不到的人,就喜欢在考完试猜测奖学金额度。 这种就是不参与的人会看着无聊但参与的人会觉得格外好玩。 “徐雾白,你是不是经常能拿到奖学金?”盛迟年听完他们的话睡意全空,他从臂弯里抬头,轻轻戳了戳徐雾白的胳膊。 徐雾白午休也没闲着,在看语文书,不过看没看进去另说。听到盛迟年的话时,他干干巴巴的眨巴两下大眼睛,说:“不是经常,是总是。” “……”这也太一本正经的纠正了,盛迟年有些语噎,闭眼沉默了一下,又说:“奖学金额度一般是多少啊?” “看试卷难易度决定的。”徐雾白轻抚下巴思考了一下说。 盛迟年感到些许无力,徐雾白太一本正经了,正经到对于自已的问题,压根都不会做进一步的解,问什么答什么,虽然也不是不好,但关键是……他每一句的答案都跟自已的问题关系不太大。 既如此,盛迟年也干脆直接说明白了:“那你上次呢?”x 上次?徐雾白又思考了一下,“上次考的不太好,三等奖,八百。” 一般情况下,同样的问题,如果盛迟年问别人,对方可能会把一等奖二等奖三等奖都会说出来,并且讲的细致明了,但徐雾白不一样,你问他那次,他就说那次,一句都不带多说的。 行,可以。 “二等奖呢?” “1200。” “一等?” “1500。” 你看吧,他明明都知道,但就是不一下说完,你不问他不说。 “行~”盛迟年眼底笑意明显,一声回答调调都往上扬起,他的眼睛跟徐雾白的目光相交上,目光好像直达徐雾白心底:“徐雾白,下次可以多说一点,我不嫌你烦。” 徐雾白的瞳孔因为他这句话颤动了一下,“好。”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却好像突然被控制了,替他先同意了。 月考一共一天半,徐雾白照例和之前一样,月考完第一时间就离开了学校。不同于以往,这一次走之前,他特意在班里等了一会。等盛迟年拿着笔从最后的考场回来,看到徐雾白的书包就放在桌子上,什么意思很明显。 月考完马上再过半个多小时就是放学时间了,盛迟年看了一眼表,当机立断表示也想走,“我们一起吧?”说罢他就要在书包里装书,徐雾白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伸手晃了晃,“不行,还没放学。” 盛迟年装书的动作停下来,反问:“那你要去请假吗?” 徐雾白摇头,轻声说道:“不用的,老师允许的。” 好吧,如果是这样的话,盛迟年现在走还得去办公室找老师,不然被发现肯定会一通电话打到盛明初那里,那样会很麻烦。 “那你路上小心。”盛迟年又把书包放回桌子上。 第9章 徐雾白朝他挥挥手,单手拎着书包离开了。 目送徐雾白身影离开教室,盛迟年从兜里摸出手机,带上蓝牙耳机,其实他不知道放什么,干脆随便找了一首歌。 二十几分钟后,放学铃响起,盛迟年立刻拎起书包大步走出了校园。 回家路上,半开着的车窗涌进风来,盛迟年额头上的头发被吹起,露出饱满的额头和恰到好处的发际线。 拉他的司机是个健谈的男人,总是有一句没一句的讲话,出于礼貌,盛迟年时不时也会回一两句,不过在车上更多的时间是在想自已的事情。 或许他们是不是该加个联系方式…… 徐雾白今天只在饭店工作了三个小时,邻居给他打电话,说家里的水管爆了,漏了好多水,让他赶紧回家,楼比较老,水管爆了已经从地面渗到楼下了。 徐雾白接完电话急匆匆的就换了衣服往回赶,因为不确定具体成什么模样了,不过在电话里听邻居的描述,好像是挺严重的,一向出门步行的他这回直接在路边扫了一个共享单车,任由扑面而来的风吹起半遮面庞的头发,在众多车流里穿行而过。 来到家楼下,徐雾白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到三楼的楼梯时,地面上已经有一小片水渍,快步上去到门口一瞧,果然是漏水了,对面的邻居奶奶开着门,偶尔会过来看一眼,看到徐雾白出现在门口,她便/操/着一口不太板正的普通话,又因为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太好使,说话声音不自觉提高。 “小伙子,你家这个水管估计都流了一屋子了,我下楼买东西一打开门给我吓了一跳哦!”邻居奶奶指着他紧闭的屋门说。 徐雾白先低声两句谢谢邻居奶奶的提醒,然后才侧身从书包侧兜里掏钥匙,打开门,果然,跟邻居奶奶说的一模一样,不大的屋子里,水可以说是流遍了整个家。 他顾不上其他的,穿着鞋就踩进了水里,直奔水阀那里,看了一眼,不是爆了,应该是松了,他从旁边柜子里找出工具箱来,用里面的钳子紧了紧水管那里的阀口,水就不再往外涌了。 情况暂时压制住了,徐雾白看着家里,默默感叹了一句:还好没有什么家电,不然真就出事了。 邻居从外面看到他这边情况应该没问题了,出于邻里热情又不放心的多嘱咐了两句才关上了自已的房门。 徐雾白没忘记刚才接电话时人家说好像家里的水还渗透了地板,楼下也开始滴水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先把水都弄掉,等一会弄完,再去给楼下道歉吧。 这项工作说起来轻松,真做起来,费了很大劲儿,徐雾白要不停的把水引进卫生间,通过卫生间洗澡的那个地漏让水流走,但这很浪费时间,地面上始终会有薄薄一层的水留下,引完后他还得拿着扫帚簸箕把最后那层水收到里面倒掉。 这么一会儿忙活,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下楼在敲响楼下房门的时候,徐雾白也没忘记给自已做半天思想准备。 门很快就被打开,站在自已面前的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孩,女人好像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看着自已的眼神里满是警惕。 徐雾白踌躇了一下,心里想着刚才已经组织好语言了,照着说应该就行了。 “不好意思,我家水阀松了,水……有漏到您家吗?”徐雾白说话的时候微微踮了脚尖,眼睛往里面瞟了一眼。 女人的腿边,一个小孩子紧紧抱着她,有些不安的喊“妈妈妈妈”,徐雾白低头看了一眼自已的装扮,裤子和鞋都湿了,校服也换了下来,想着自已可能是吓到他们了,便又主动的往后退了一步。 “如果给您造成损失,我可以赔偿。”徐雾白又说。 女人沉默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已干净的客厅,自已刚才在做饭,客厅也没什么异样,然后回过头来对徐雾白说:“我家没事。” 太好了,徐雾白听到没事时,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这个月工资还没发,他兜里现在能动的钱除了日常花销也就刚刚好够,如果真的赔偿了,那他后半截估计要饿肚子了。 回到家里,徐雾白给手机充上电,他的手机是他攒钱好久才买的,买的还是已经过时很久的牌子,不过他仍然视若珍宝,现在的手机太贵了,如果这个坏了,那他短时间里可能要失联了。 夜深人静时,徐雾白躺在床上,屋子里还能感觉到有些潮湿,房间里的小窗户通过风也没什么效果,就着隐约的月光,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这些其实都没关系,他只怕是这个月的水费可能要涨不少钱了。 第六章^_< 第二日照常去学校,临走前徐雾白把房间的窗户又给打开了,睡了一晚上,他总觉得身上有些不太舒服。 三中月考的批阅速度比较快,昨天刚考完,第二天下午就出结果了,表直接被贴在了后黑板上,从盛迟年这个位置往后一转身就能看到。 这次月考徐雾白的名字再次名列前茅,班里第二,年级第七,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再往下看,盛迟年的名字则在中间,月考是他来到这里的第一次考试,盛迟年本人想的是暂时不想太露锋芒。 这节依旧是自习课,不过因为下节课有老师上课,所以徐雾白并没有提前离开。 大家此时此刻正各自做各自的事情,盛迟年从上课就一直向后面看着排名表,徐雾白以为他是在思考来着,过了好一会,盛迟年无声的点点头,然后整个人上半生凑到旁边去,轻咳两声道:“徐雾白,你觉得这次你会拿几等奖?” 第10章 徐雾白手中的笔正好画完最后一笔刚停下来就听到盛迟年这样问自已,闻言他嘴唇微微向上努了努,想了想,然后不假思索的说:“不知道。” “……”草率了,盛迟年这才想起来,自已问了也多半是白问,必须得把选择给他列出来或直接讲明白才行。 “我觉得你能拿一等奖。”盛迟年重新换了一种说法,语气里的信誓旦旦,好像提前看过名单了一样。 但徐雾白却不这么觉得,上次他年级第五,却只拿了三等奖,这次第七,没准不会有奖金。 “可是这次考的不是很好。”徐雾白虽然很感激他那句比起猜测更像是鼓励的话语,但对比上次成绩,他确实下降了。 盛迟年早料到他这样,缺少配得感,做事总喜欢往最坏的地方去想,至于最好的,他甚至都不曾想过。 “好不好不全是你来定义。”盛迟年刻意的加重了这句话。 说的没错,如果是有目的性的考试,成绩好不好也就不完全是自已定义了。 而徐雾白的目的就是拿到奖学金,几等奖无所谓,能拿到就行,那成绩好不好就是学校来定义,他认为的好坏在此时都不算什么了。 “你考的也不错。”徐雾白很感激盛迟年会这样说,刚才下课的时候,趁人少他也看了一眼成绩单,第一次考试,盛迟年的名字就排在了班里中间的位置,语数外三大主科都还不错,就是物和生物脆弱了一点,不过也都及格了。 是吗?盛迟年看着自已表上稀烂的成绩,再配个徐雾白的那句夸奖忍不住挑眉,但他没说这其实不是他的真实实力。 中午吃饭去,前两次盛迟年也有邀请过徐雾白,但都被拒绝了,由是徐雾白嫌人多不想去。 不强人所难也是一个优秀的美好品德,所以盛迟年尊重他。 等到每次他从食堂回来的时候,徐雾白都已经坐在自已的座位上学习或者做题,而他的桌堂里,有时会有面包袋子的小部分残留,像是在向自已证明着他已经吃过东西了。 而今天,盛迟年再一次向他发出了邀请。 “一起去食堂吃饭吗?”徐雾白从书包里摸钱包的手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又想拒绝,但看到盛迟年的眼睛那一刻,突然就不知道怎么开口。 回想起来,自已好像已经拒绝他很多次了。有句话说: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来着。 这次没有再拒绝的由了,于是便同意了:“嗯。” 学校食堂的空气里除了饭香味其实还有一股别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但有点抑制食欲确是真的。 “吃什么?”两个人游走在里面,食堂每个窗口都排着不少人人,周围叽叽喳喳的,徐雾白来食堂的次数说不上多也说不上少,更多的是每次来都是随便吃一点,对付一下自已的胃对于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盛迟年看着食堂上面的招牌,图片上是令人垂涎欲滴,但实际窗口端出来的饭是大相径庭。 徐雾白也不知道,比起问他想吃什么,他更倾向于随行的人,也就是盛迟年,“你想吃什么?” 盛迟年手指轻点下巴,在原地转了一圈,目光最后锁定在了米线上,“这个怎么样?” 这家米线徐雾白吃过一次,味道还不错,唯一的不好就是因为米线太滑了,筷子总是夹不住,每次滑落的同时还会溅起汤汁,在有一次他吃完以后,看着胸口上的油点子他默默把它拉入了自已的黑名单里。 如果是他自已来,他估计不会吃,但盛迟年想吃的话,他一会小心一点就好了。 “好。” 把米线端上桌的时候,徐雾白还是有一瞬间的抵触心划过,不过不是很明显。 他的筷子在空中停顿了一会,然后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毅然决然的伸进了饭里。 盛迟年在对面看到他这样,忍不住笑出声来:“里面是有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吗?”他的头往米线碗里看,作出仔细观察的样子。 “嗯?”不懂盛迟年为什么这么问,徐雾白便也学他看自已的碗里,然后什么也没有发现,说道:“没有。” “那你为什么做了这么大的思想准备?” 原来是这样,不过……真有这么明显吗? 徐雾白眨眨眼挑起一根米线来,小心翼翼的送入嘴里,安全。 “因为上次弄脏衣服了。”他说。 原来如此。 盛迟年的手好像比自已要稳许多,徐雾白吃饭之余看到他一筷子夹的不少,但一点都没掉,反而是被稳稳当当送进了嘴里,再反观他,只敢一根一根的吃,因为这样掉了也不怕,一根起不了多大的杀伤力。 可他这样做的后果就是,盛迟年吃完了,徐雾白还有半碗。 “你吃好了吗?”徐雾白看到他已经擦完嘴了,忍不住开口询问,语气染上了明显的着急。 怕他会等的不耐烦,徐雾白吃的比刚才快了一些,不再是一根一根吃了,改成两根两根了。 “没事,”盛迟年看他从一根变成两根的吃法,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先笑还是先说话,干脆边笑边说:“别着急,我吃饭一向比较快,你慢慢来。”顺便给他递了张纸巾。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徐雾白做不到让人家等自已吃饭,接过他的纸巾后,徐雾白又胡乱塞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我吃好了。” 第11章 盛迟年意外,他的碗里还有小半碗呢,“真的吗?”一个男孩子的饭量这么小,他忍不住疑惑。 “嗯嗯”徐雾白也看了自已的碗里一眼,他说的是实话,他的饭量一直不大,也可能是以前养出来的,虽然剩下这么多很可惜,但是他真的吃不了了。 其实他有时候不来食堂也有这个原因,吃不完浪费。 尊重徐雾白,盛迟年点点头,端起桌子上的碗往回收处走,食堂阿姨在回收处那里坐着,看到徐雾白半碗饭倒进垃圾桶里之前,阿姨是笑嘻嘻的,在看到徐雾白手里的半碗饭后,瞬间就不嘻嘻了。 老一辈人珍惜粮食的心迸发出来,看到盛迟年的碗干干净净的,只剩下一些汤汁,阿姨先是笑着点了点头;下一秒,看到徐雾白的碗,本来舒展的眉毛立刻就皱了起来。 “同学,珍惜粮食知道不知道哇?你瞧瞧,饭还剩下这么多呢!”徐雾白如果是自已在这里,他可能会当做没听见直接走掉,但盛迟年在旁边。 他清晰的听见刚才盛迟年在自已耳边发出的一声轻哼,一股热气突然升温,在徐雾白看不到的地方,他的耳后悄悄染上一片粉红。 这碗饭倒也不是不倒也不是,就这么举着,徐雾白和阿姨好像就莫名僵持在了那里,他不知道怎么说,于是偷偷瞥盛迟年,可对方好像也没有帮他说话的打算。 对面阿姨还在小声的喋喋不休,徐雾白深吸一口气,打算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留个坏印象,跑了算了,反正阿姨一天见那么多人,自已也不是每天都来,不会记住他的。 此想法在大脑里形成,下一秒,徐雾白手里的碗轻轻一倾斜,哗啦啦的连汤带线进了垃圾桶。 阿姨看到他这样,喋喋不休的嘴顿时变成了哎呦哎呦一阵一阵的心疼。 饭倒完了,徐雾白转身要走,但一道外力突然拦住了自已,那股外力在胳膊的某一处,徐雾白视线向下到小臂,是盛迟年拉住了自已。 “阿姨,饭是我们花钱买的,怎么处是我们的事情,您的工作内容不包含这些吧。” 盛迟年这句话用的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徐雾白震惊抬头,从盛迟年脸上再看到阿姨脸上,他看到阿姨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不好,眼睛瞪大的同时神情也很愕然,显然是没想到盛迟年会这么说话,再怎么样她也是长辈,竟然被一个小孩子说教了?! “同学,我不是……” 周围还有学生经过,阿姨感觉到尴尬,还想接着说点什么,但直接被盛迟年打断了。 “阿姨,我们马上上课了,先走了。”说罢,盛迟年拉着徐雾白离开了食堂。 直到教学楼,徐雾白脑子还有些迟钝,脑海中都是刚才的情景,而盛迟年刚才的话也许是他这辈子只敢想不敢说的。 可就在刚才,盛迟年就那么自然而然的说出口了。 “刚才跟阿姨那样讲话真的没事吗?会不会不太好……”徐雾白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刚才阿姨的脸色他回头看了一眼,真的特别不好,面色铁青。 盛迟年淡定的摆摆手,让他放心,说:“她是长辈没错,但我们现在是消费者。” 花钱买的东西所有权归消费者,可随意处置。 徐雾白一遍一遍回想着盛迟年从开始到跟他讲过的每一句话,如果手里现在有纸笔,他真的会忍不住记录下来。 然后再取一个名字,可以叫【与其内耗自已,不如外耗别人】 当然了,这都是徐雾白想想而已的事情,这种讲话方式不能说永远,但最起码现在自已是说不出口的。 第七章 ̄▽ ̄ 吃完午饭回来后,盛迟年和徐雾白俩人一前一后的进来,盛迟年刚刚坐下趴到桌子上打算睡觉,就听到后门来人喊徐雾白,他回来还没坐下就又被叫到了办公室里,盛迟年从桌子上抬起头来,只看到徐雾白转身出去的衣角,他大概能猜出来,是奖学金的事情。 “徐雾白,你这次的成绩还不错,继续保持。”班主任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从下往上看,以一个仰视的目光看向站在面前的徐雾白:“学校刚刚发了名单,二等奖学金里有你的名额。名单跟之前一样不会公布出来,你自已知道就好。” 不公布名单这也是学校的传统,奖学金人名不公布,准确点来说是不由老师公布,学生后续领到奖学金后再说的话,学校也就不管了。 徐雾白从办公室出来,心情不错的回到教室里,刚进门便看到盛迟年正支着头,手在桌子下面,桌堂里是手机,教室有摄像头,他倒是知道,没有放在明面上玩。 “回来了?”感觉到身旁有阴影笼罩下来,盛迟年抬头。 徐雾白轻嗯一声,坐下后看着干净的桌面,思考了一下,索性趴下了身子,但脸是侧着的,朝着盛迟年的方向。 “我得了二等奖学金。”徐雾白嘴唇轻启,脸颊跟着牙齿的开合轻轻咯噔了两下。 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一等奖的确是夸大了,二等奖不敢确定,但奖学金的名额里肯定有他。 “嗯”盛迟年轻哼一声,把手机收起来,也趴到桌子上说:“然后呢?” 然后……“你上午说错了。” 说徐雾白较真吧,倒也没到那个程度,但他又好像很执着于外界的声音,盛迟年说过他能得一等奖,那他现在得了二等奖,就会专门加一句,会说盛迟年说错了,一时间,除了较真他还真想不到其他好的形容词能够生动形容现在的徐雾白了。 第12章 “你带着手机吗?”盛迟年的手又伸向桌堂里,才放进去的手机又被他拿了出来,因为突然想起来其他的事情。 徐雾白点点头,上学带手机学校允许的,只不过不能在学校拿出来玩。 “怎么了?” “没事,加个联系方式,我们未来还要同学很长一段时间呢。” 看着盛迟年已经点开了微信,这架势是他要扫自已。 徐雾白的手机就在书包里,不过他不太想拿出来,盛迟年的手机不用细看他就知道肯定是最新款,跟他这个不知道出了几年的手机根本没有可比性。 见他犹犹豫豫的态度,盛迟年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他这次没问方不方便,因为他是打定了主意要加上的。 “……没事。”徐雾白从书包兜里拿出手机来,他的手机壳也已经很旧了,是透明款的,周边已经泛黄了,一直没摘下来也是为了防止手机磕碰损伤。 徐雾白的手机用了很久有一些卡了,他突然有点后悔自已刚才的话,早知道该说没带的,让他留下联系方式,回头自已加上就好了。 从拿出来手机以后,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看盛迟年的眼睛,虽然他知道盛迟年并不会因为这样而对他露出异样的眼光,可自已的眼睛像是有独立生命一样总是刻意的不去看他。 手机开着静音,盛迟年几乎是微微拿起了一下手机就放下了,速度快到徐雾白都没看清,“加上了吗?”太快了,他的手机一般都需要反应一会儿。 “嗯,”盛迟年点击发送好友申请,“等一下应该就会有提示了,学校信号不太好,你多等一会。” 哪里是信号不好,徐雾白一听就知道这是盛迟年在维持他的自尊。 等手机反应了一会,发出一声不大的震动,他低下头按了同意,徐雾白为数不多的联系人里,在今天,出现了一个“新面孔”。 “你微信名怎么叫白雾?”盛迟年看到自已手机上刚显示添加成功的字眼,正打算给他换备注,结果看到了一个说熟悉但也不熟悉呢名字。 “随便取的。”徐雾白轻声说。 白雾不光名字特别,头像也很简单,就是纯白色。 好吧…… 盛迟年几乎每天中午都会睡觉,不管午休时间长或短,而且徐雾白还发现他最喜欢的睡姿是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臂弯曲处用来垫脸,那只手完全伸长,呈放松的姿态随便搭在桌子上。 午休的教室里是一整天中除了上课时间以外最安静的时候,这会盛迟年应该是睡着了,徐雾白只能看到他的后脑勺。 徐雾白依旧趴着,但手却悄悄从书包里掏出手机来,他平时不怎么在学校用手机。 刚才加微信时他就注意到了盛迟年的头像是一个机器人,不过没细看,现在再看,发现这个头像挺卡通的,微信名是一个英文,laye。 徐雾白从大脑里搜索了一下他的英文词库,并没找到这个英文词,想搜也没搜出来,索性用拼音读了一下,很小声,几乎是只张嘴不出声的程度:“拉也。” 下午的课很无聊,盛迟年听的昏昏欲睡,徐雾白偶尔抬会头,偶尔抽本习题做,两个人各忙各的,上课的时间里除非必要,基本无交流。 临到放学,盛迟年才彻底清醒过来,他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脖子手腕,发出咔咔几声骨头响的声音,微微偏头,看到身边的徐雾白今天倒是不像往常一样提前收拾好书包要走。 “你今天不打工吗?”盛迟年长舒一口气,看了看墙上的表,还有五分钟。 徐雾白不急不慢的把书包放到桌子上,说:“今天我们值日。” 前桌两个人听见他的话,回头点头,表示没错。 盛迟年早就忘了还有值日这回事,后黑板上很多张表,盛迟年从左看到右终于在里面找到了那张写着五班值日表的表,一眼看过去,盛迟年竟还有些没看明白,“每次值日之前是不是还得数日子?”l 徐雾白顿了一下,才明白盛迟年问的是什么:“其实也不用的,四个人一组,一周七天,这样数会更方便一些。” “呵”盛迟年轻呵一声,又被徐雾白的一本正经整笑了,“这倒也是一个好办法。” 徐雾白也表示认同,在盛迟年没转来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样算什么时候到他值日的,数组数比数日子简单。 今天周五,就轮到他们值日了。 除了教室的卫生,他们负责的还有一块清洁区的位置,人数平均的情况下,他们的分配任务是,两个人打扫教室,两个人打扫清洁区。 四个人公平起见,分别派出一个人来石头剪刀布,决定哪组在哪里,盛迟年当仁不让的成了决定者之一。 三局两胜下来,最后,是盛迟年和徐雾白留在了教室,目送完最后几位同学离开,徐雾白在前面把凳子都搬到桌子上,盛迟年在后面拿着扫帚有一下没一下的打扫着。 感觉到身后人的漫不经心,徐雾白停下来搬凳子的动作,问道:“你一会有事吗?” 盛迟年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徐雾白想了一下,有些抱歉的说:“那你能自已值日吗?我打工要迟到了。” “…?”猝不及防,盛迟年特别的猝不及防,一时间没有说话,就那么看着徐雾白,手里的扫帚像是根拐杖一样撑着。 第13章 怕盛迟年不同意,徐雾白连忙又说:“下次值日我也可以帮你。” 这样行吗? 盛迟年不说话的模样,让徐雾白觉得心里没底。 果然,第一次主动拜托,不行吗…… 见盛迟年一直不说话,徐雾白干脆放弃了,迟到就迟到吧,等下次多做一段时间补回来就好,他这样安慰了自已一会。 “没事,我……”接着打扫这四个字还没说出来,盛迟年终于说话了:“可以。” “!!”成功了,徐雾白的眼底迸出亮光,嘴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 看徐雾白这模样,盛迟年脑子里突然蹦出这么一句话来:还挺容易满足。 他让徐雾白先走,自已留下来善后。 虽然他同意了,但徐雾白仍旧怀着一丝抱歉的想法,背着书包先走了。 教室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盛迟年一开始就没有打扫的心思,现在同样,但不扫也不行,于是挥着扫把草草的把明面上的垃圾扫了就回家了。 第二天上学,徐雾白来的挺早,盛迟年一如既往的50左右到教室时,徐雾白已经坐下了。 “来的很早啊。”盛迟年打了个招呼坐下。 徐雾白无声的点点头,盛迟年习惯了他经常用肢体代表语言的行为。 把书包里的东西拿出来,今天起的是真晚了,他的早饭直接带到学校来吃了。 一份三明治和一杯咖啡,非常西式的早点。 摆在桌子上的三明治看起来很豪华,有西红柿片,芝土片,香肠,培根鸡蛋等等等等,可盛迟年把它摆到桌子上却迟迟未动,只喝了咖啡。 徐雾白一向不吃早饭,胃里经常性的空荡荡已经成了习惯,本来没什么反应,平时大家好多人也都会把早饭带到教室里,他的胃就像是铁胃一样,闻到什么香味都不会有反应,今天也是。 盛迟年看着方形的三明治从斜中间用刀切开,本来是想吃的,但眼尖的他看到里面竟然还有生菜片,那股想吃的欲望突然止住了。 草率了,早上着急忘记告诉老板他不喜欢吃这种绿色的青菜了。 他用余光瞟了一眼徐雾白,对方正低着头看书,盛迟年忽然勾起一边唇。 徐雾白本来是看着书,但突然视线范围里,一个三角形的三明治放在了自已的面前。 ?徐雾白抬头,先是惊讶再是不解。 “分你一半,里面有青菜,不爱吃。” 盛迟年说着把三明治又往他面前推了推,徐雾白想拒绝来着,但看到盛迟年的表情,他好像是真的有些为难。 于是,“谢谢。”徐雾白道了谢,拿起了那块三明治。 徐雾白并不挑食,把三明治拿起来的那一刻,看到里面的夹的东西,直接让他的食欲开始出现动摇,他偷偷瞄了一眼盛迟年,发现对方正非常认真又小心的把里面唯一的一片绿色蔬菜挑了出来,然后长舒了一口气,放心的咬了下去。 徐雾白微微弯唇,也跟着咬了一口三明治。 入口是好多种的小料味道,咸甜酸香同时灌满整个口腔,对徐雾白来说,这是一种新奇的味道。 第八章 ̄◇ ̄ 月考的奖学金很快就打到了徐雾白的银行卡里,一共是1000元整。 收到短信提醒的时候,徐雾白又看了一眼卡里的余额,一万出头。这个月马上就到月底了,水费和电费还要交,包括自已吃饭的一些钱,剩下的还要预留出一部分作为备用金,排除这些,其余的都要攒起来,他暂时不打算把学历止步于高中毕业。 高三的课程其实说紧张也不是很紧张,说放松但也没有放松到哪里去,最重要的是全凭自觉。 “咱们马上迎来高中生涯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大家都珍惜机会,踊跃报名参加。”高三生今年也是破例允许再参加最后一次运动会,而且这也将是你们在整个高中最后一年的生涯里,唯一一次最后放松的机会了。 下课前班主任终于说了这件事,早就已经听说过小道消息的同学彻底压抑不住开心直接呐喊了起来。 盛迟年坐在最后一排,整个人洋洋散散的靠在椅子上,二郎腿翘起来像个二大爷,看着前排疯狂的模样无声嘁笑。 徐雾白跟他表现也如出一辙,这个运动会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两天,因为这两天他可以完全用来打工。 “参加吗?”盛迟年明知故问的看着同桌。 徐雾白摇头,十分诚实道:“要打工。” 别的同学高中除了学习就是玩,在他们的人生中,别说打工,就是在家帮父母干活打扫卫生恐怕都不太乐意,更或者是抱怨连连,而徐雾白却在这时候已经把打工当成了人生的另一部分。 盛迟年是真的有些感到好奇,徐雾白到底是有一个怎样的家庭?即使到了最关键的一年,还是要他学习打工兼顾着来? “好,”盛迟年闻言,点了点头:“那我也请假吧。” 徐雾白并没有为他这句话而震惊,反正运动会又不上课,不参加也不想凑热闹的可以找个由请假两天,这也很正常。 运动会安排在下周的周四周五,正好也到了放假的时候,一群人欢呼雀跃到呐喊。 徐雾白每天的日子四点一线,上学打工睡觉是其中的三点,然后还有一件每天都在做的事情,跟盛迟年吃午饭。 有时候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徐雾白经常会思考,盛迟年为什么会愿意跟自已做朋友,自已有什么值得他交朋友的点吗? 第14章 不会说话,不会社交,冷漠,无聊,不管哪一个单拎出来都是会让人避之不及的缺点,但盛迟年不是,他好像是一个拥有无限种情绪的小盒子,他一次次包容着徐雾白的缺点,同时还会告诉他自已是拥有选择权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无数次成了碎片散落在地的自已,周围人会害怕你尖锐戳伤自已选择看不见,可盛迟年却愿意不顾锋利的边缘一片一片拾起你。 在运动会那天,五班请假两名。 这段日子以来,盛迟年终于睡了第一个满意至极的觉,等到自然醒来,手机上只有寥寥几个信息。 母亲:新学校教学进度怎么样? 盛迟年本来刚舒展了一下筋骨,还想着出去转转,去感受一下外面天气的美好来着。 但在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盛迟年眸光猛的黯然了下去,备注的母亲是他亲妈,但关系一般,自小对他的关心除了学习就是教养,母子之间的那种亲情倒是不多。 ——可以。 盛迟年消息发出去后,就跟石沉大海了一般,这也是两人之间惯有的交流模式,一问一答,目的直接,回答也很简单,几乎是能少则少。 一早上的好心情被这条信息扫的差不多了,盛迟年起床冲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没穿上衣,手机平放在茶几上,点开锁屏,再没有一条消息。 闲着无聊,盛迟年便在通讯录滑来滑去,滑到了徐雾白,他的微信名还是白雾,他也没有改备注,在b姓那一栏里独占一隅。 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盛迟年突然想给他发消息 ——在干嘛? 很平常的一句问候,但他并没有期待能被秒回,毕竟上班时间应该是不允许玩手机的。 ——在看店。 手机刚放下,盛迟年转过身回浴室要吹头发,听到震动的嗡嗡声,回头,黑屏的手机发出了亮光。 刚发出去的消息,已经有了回应。 吹头发这件事情现在不着急了,盛迟年随手又把扔在沙发上的毛巾捡回来,重新搭回到自已头上。 ——上班还可以玩手机吗? 徐雾白饭店的工作是下午的,上午没事,他就在附近找了个便利店兼职。 ——没人,可以玩。x 盛迟年单眼微眯,嘴角微挑,手指在键盘上跳动了两下,一句话出现在聊天框里。 在哪里上班? 打这句话的时候,盛迟年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但刚要点击发送,他莫名迟疑了片刻,因为他在想,徐雾白会说吗?换一句话说,徐雾白愿意说吗? 抱着试试的心态发送过去,这次没有被秒回。 盛迟年盯着手机又等了一会,对面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吗。 好在发出去的时间不长,两分钟内还可以撤回,盛迟年把信息撤回,暗暗说一句,希望他在忙没看到吧。 去浴室里吹头发,手机还放在茶几上,几分钟过去后,盛迟年吹了头发还套了件短袖,又坐回到沙发里。 本来是想拿起手机来点饭吃,结果先看到徐白雾五分钟前发来了两条消息 ——便利店 ——刚刚有人,消息我看到了。 虽然但是,盛迟年看着这两条消息,是很朴实无华的回答,可就是莫名有一种刚刚在手机那头的徐雾白有种笨拙又老实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什么时候下班? 他突然不想点外卖了,如果可以的话,在校外跟同桌吃顿中午饭好像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徐雾白不会去琢磨盛迟年话里还有没又其他意思,对他基本上只会是有问必答。 ——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会有人来交接,他到时候结账走人就行了。 ——要一起吃午饭吗? 一起吃饭?但今天不是在学校啊…… 平时在学校一起吃午饭那可以说是学校的饭搭子,那现在不在学校,盛迟年还邀请自已跟他吃午饭,这算什么?其实答应也不是不行,本来自已打算下班随便买点吃的回去休息一会的。 徐雾白看着这条消息又陷入了犹豫中,另一边盛迟年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客厅里,墙上钟表的声音滴答滴答的响着。 ——不想去可以拒绝 徐雾白正纠结万分的时候,盛迟年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其实这是盛迟年的以退为进,但老实的徐雾白根本看不出来,反而只会傻傻的以为是自已的纠结让他误以为自已被拒绝了 ——可以的。 徐雾白连忙打出字来发过去,生怕晚一秒。 成功!果然盛迟年看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表情透出一种满意的神色。 还有一个小时下班,徐雾白隔着柜台的距离,向门外望了望,嘴里呢喃着:“他会想吃什么……” 做好了今天消费一次的准备,徐雾白在一个小时后跟过来的店员交接了,来的时候,身上值钱的只有一个手机,走的时候,除了手机,口袋里还有刚刚结算的 75块钱零钱。 盛迟年在十二点半整直接打来了一通电话 “在哪呢?” 徐雾白站在便利店门口,想给他说便利店的名字来着,怕不准确也怕对方不知道,于是报了个好找的路标:“环城大街街头的便利店。” 盛迟年声音开的公放,他刚到这边没多久,公放是他特意放给司机师傅听的,司机听到电话里的声音,顺便直接帮盛迟年回了话:“小伙子,你别动,我知道你在哪里了。” 第15章 徐雾白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一时间握着手机没有回答,听到电话里的沉默,盛迟年把手机收了回来,把公放也摁掉,拿到耳朵边上:“一会儿到。” 把电话挂断以后,徐雾白低头观察了一下自已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普普通通没有logo的长袖,和一条黑色的休闲长裤,还好还好,今天没穿什么奇怪颜色的衣服。 第九章^.^ 盛迟年到的时候,徐雾白正扣着手指纠结要不要买杯饮料,毕竟自已就在便利店门口。 就在他默默下定决心回去便利店的时候,路边响起了车门关闭的声音,周围车辆无数,本来开门关门停车按喇叭都是随时会发生的事情,可偏偏这一声特别清楚的传进徐雾白的耳朵里,他有预感的回头,正是盛迟年身穿一身黑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之前穿校服就能看出来盛迟年身材肯定很好,果不其然,现在换成常服以后,他的身材优点更是被完美展示出来了。 “有东西落下吗?”盛迟年单手揣着手机走到门口,徐雾白的视线从他的衣角呈放空式的穿过去,路边的车还停着没走。 算了,“没有。”徐雾白摇摇头,发丝也跟着微微晃动。 盛迟年不止一次,而是每次看到他的头发都忍不住想要上手rua一把,但又怕这样的行为吓到他,手心又开始有隐隐发痒的感觉,也只能用指尖来回戳自已的手心缓解。 在车上,司机在前面专心开着车,车内车窗紧闭,空气有些不流通,徐雾白感觉头有点发晕。 他想开窗透透气,于是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旁边的类似于扶手的地方,那上面有好几个按钮,可是他不知道按哪一个,胃里已经有些发苦反味,徐雾白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只能默默不停的咽口水试着把那种感觉压下去。 盛迟年上车后一直在看手机,不过也有时候还会装作不经意的扫旁边一眼,这回看徐雾白的时候,盛迟年眼尖注意到了徐雾白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喉结已经明显了,更何况他平时就感觉徐雾白瘦的都快成干了,所以他的喉结格外明显,再结合他有一直在咽口水的动作,盛迟年知道他应该是晕车了。 徐雾白是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人,就比如现在,他会选择忍着,难受也不会表现出来。想到这里,盛迟年不动声色的关上手机,低声轻咳了一声。 靠着椅背的身体微微坐起来,他径直屈指敲了敲司机的椅背,“师傅,麻烦把后面的窗户都开一下,我嗓子不太舒服。” 窗户在司机的操作下缓缓打开,微风扑面而来,车内的憋闷感被吹散,刚才的那种不适感也被吹走不少,徐雾白小声的做了一个深呼吸,有些感激的瞄了一眼盛迟年。 “你好一点了吗?”等徐雾白自已舒服一些后,他歪头去慰问盛迟年,刚才那声轻咳听起来不像假的。 许是问的有点突然,盛迟年还愣了一下,面部表情有一瞬间的静止,随即又恢复了淡定从容的样子,甚至还当着徐雾白的面再多咳嗽了两声,完事后还故意把嗓子压了压:“舒服多了。” 那就好 车在路上开了十几分钟,徐雾白听见司机的手机导航时不时传来一两句提醒,他就安安静静的坐着,脑袋偏向窗外,看着汽车外的风景一闪而过,忙于生计的日子里,徐雾白还从来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 他额前一直半遮住眼睛的头发也被风吹向两边,一直不见阳光的额头第一次完全露了出来,从盛迟年的角度仔细看的话,徐雾白的眼睛瞳孔好像是棕色的,因为这种瞳色在太阳下格外明显,要是形容的话……那就像琥珀一样。 以前他的厚重头发完全遮住额头和半个眼睛,盛迟年并没有发现过,但今天冷不丁看到了,还是让他有些惊讶的。 下车后,徐雾白站在这个看着陌生中又带着熟悉感觉的街道口,在原地转了一个圈,四周的店面道路对他来说是陌生的,但他在这座城市里长大,感觉上却是熟悉的。 “我们去哪儿?”徐雾白这个时候才问道。 盛迟年勾唇,喉咙处溢出一声低笑:“都到了才想起来问我们去哪么?” 徐雾白眼底露出茫然和疑惑的神色,所以他是该问还是不该问。 盛迟年来的时候提前在网上找到了一家好评度不错的饭店,指望徐雾白推荐肯定是没指望了,就他这小鸟一样的胃口,估计平时别说两餐了,一天一餐估计都是瞎对付着来的。 “有忌口吗?” 直到徐雾白跟着盛迟年坐到餐厅里,整个人都还有点思绪跟不上身体的样子,听到盛迟年的话,他也只是下意识摇头。 “那麻烦上菜吧。”盛迟年把菜单扣上还给服务员。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徐雾白看着面前干净整洁的桌子,还有漂亮花纹的桌布,忍不住感叹道。 那可太巧了,这个地方盛迟年也是第一次来,“我也是。” 盛迟年的回答让徐雾白充满了不可置信,自已没来过那是因为经济上不允许,盛迟年怎么可能也没来过?难道……这也是在维系他的自尊吗? 徐雾白其实想问是真的吗,但自已问出口了又怎样,盛迟年如果说没来自已就会完全相信吗?不会的,但比起不相信,更多的还是意外。 “不相信吗?还是觉得意外?” 第16章 徐雾白的小心思被盛迟年猜了个正着。 盛迟年给自已倒了杯柠檬水,又十分自然的拿过徐雾白的杯子,给他也倒了一杯。 徐雾白连忙双手接过水来,道过谢后直接送到嘴边轻抿了一口,结果确实意料之外的好喝,这的柠檬水竟然不是酸的。 “不是的,”徐雾白放下杯子,眼睛盯着杯子里沉底的柠檬籽说:“只是没想到。” 他看起来家里条件就很不错,怎么会没来过这种饭店呢。 盛迟年摩挲着杯壁,露出一个略微苦涩的笑容,“是真的,家里管的比较严格。” 母亲从小就对他漠不关心,仅存的关心也只在他的教养上还有学习上体现,他不被允许在外面随便吃东西,更不允许他和所谓的朋友出去玩,这在他母亲的眼里,被视为是“鬼混”。他的朋友必须是经过母亲这关的,母亲同意了这个朋友才能称为他的朋友;在学习上,她也不允许他有差池,他的成绩必须保持在最前面,即使是第一名也要是那种落第二名更多的程度。 说起来,两个人其实还是有类似的地方,盛迟年空有家庭的躯壳却并没有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徐雾白没有家庭的庇护所以过得小心翼翼。 网上的大众点评半真半假,盛迟年个人觉得口味其实一般,不能说不好吃,但也没有网友描述的那么令人心动,所以吃下来只能说是中规中矩的味道。 再看对面的徐雾白,他的小鸟胃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变,虽然眼前的饭菜看起来就很好吃,但他吃的仍旧是平常那点量,桌子上的菜系里,两个人都快吃饱了,量也只下去了一半多点。 伸手接过盛迟年递过来的纸巾,“谢谢”,徐雾白说,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盛迟年就招呼服务员过来结账,不过今天店里有些忙,服务员隔空喊话让他们稍等一下。 这一顿美食不可多得,但徐雾白也没忘了一件事:“我们aa吧。”他从兜里掏出手机来,打算等一下给盛迟年转钱,转账页面都已经提前点出来了。 盛迟年的手机一直就放在桌子上,吃饭开始到结束都没有拿起来过,等余光看到服务员向这里过来,他才拿起手机,说:“我付吧,晚一点再告诉你多少。” 也行,徐雾白想着,心里默默把这件事划到今日清单上,想着等晚上如果他没发自已再提醒一下他就好了。 结完账从里面出来,徐雾白看了看时间,差不多到他饭店打工的时间了,也不知道这里距离饭店远不远,徐雾白低着头点开导航软件,搜出饭店的名字,五公里,好吧,真的不近。 盛迟年在刚一出门就打好了车,两个人并肩站在道路街边,徐雾白的手机屏幕亮度开的不高,盛迟年虽然比他高一点,但阳光反射,他也没能看清他在干嘛。 徐雾白有想过搜一下公交路线,想着实在不行转公交去也行,虽然可能有点麻烦,但打车的话,这可能有点超出他的预算了。 不是可能,是绝对。 盛迟年低头看着自已的手机上,司机在一点一点靠近他们,直到电话打过来了,徐雾白还在看公交线路,又因为思考的太入神,他都没听到盛迟年打电话的声音。 “走吧,车到了。”徐雾白还正低头计划自已坐公交一个小时能不能到饭店呢,盛迟年打的车就已经到了。 在他们面前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贴着某某打车贴纸的汽车就这么停在了他们面前。 盛迟年先一步给他打开了里侧的车门,“走吧。”他说道。 徐雾白停在原地,大脑飞速运转组织了一下语言,“我不回便利店了,我要去别的地方打工,可能不顺路。”这话说的让他觉得有些为难。 盛迟年闻言点点头,但依旧在等他上车:“先上车吧,可以改目的地,打车也会快一些。”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打车也贵啊!徐雾白一边默默心疼自已的钱包,一边还是坐上了车。 没事,两个人分担的话应该也还好,路上徐雾白就这么安慰了自已一路。 第十章 徐雾白到最后到下车也没改目的地,盛迟年路上问过他,当时徐雾白想着便利店离饭店也不是很远,在那里下车,自已再走过去也可以的。 盛迟年还以为他不方便说出来便也没再强求,两个人在便利店门口分别,临关车门前,徐雾白还不忘提醒了他一次回家记得给自已发账单。 盛迟年有些无奈的摆摆手回了他声好。 看着汽车又离开,直到混入车流中分不出来,徐雾白才徐徐转身走掉。 晚上下班,徐雾白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刚才离开前在饭店里随便吃了点员工餐,想着等一会洗个澡,早点休息好了。 刚洗完澡出来,徐雾白视线中一眼就看到自已扔在床上的手机,洗完澡后的身体更大的疲惫感涌来,徐雾白直接噗通一声趴到床上,点开和盛迟年的聊天页面,一下午过去加上到现在,迟迟都没等来对方的账单信息,上面的备注不是盛迟年本名,而是拉也,不过这也就是盛迟年,是徐雾白根据他的微信名直接音译过来的。 一直等到他头发都晾干了,盛迟年那边仍然安安静静的,时间越来越晚了,徐雾白的眼皮也开始摇摇欲坠,不得已他只好主动给他发了消息 ——吃饭和打车的钱是多少? 收到徐雾白微信的时候,盛迟年正在跟母亲视频通话,聊天的小框里,母亲穿着全黑的一套西装裙,看身边的背景,应该还在公司里忙事情,因为偶尔还有员工进来送文件。 第17章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大概两周会跟你视频通话一次,每个月我会再跟你班主任打一次电话,询问你的在校情况,你自已在那边注意身体。” 视频里的盛明初讲这些话的语气就像是在对员工分配任务,跟员工好歹还会有一个抬头对视,但跟他讲话的时候,手里动作不停,签署着一摞摞的文件,没有任何情绪以外也没有抬起过头。 这样看起来是不是这样很让人难受?不过幸好的是,这么多年,盛迟年早就习惯了。 “好,母亲再见。”盛迟年语气低沉,床头柜上只开了一个台灯,灯光没照在他脸上,导致脸上的情绪恰好被模糊了许多,就连对盛明初的称呼都有些官方,说起来盛迟年也记不清已经这样叫多少年了,他对她称呼不再是妈妈而是母亲。 视频被对面先行挂断,盛迟年的眼底情绪未变,半黑的卧室里,他的眼里好像黑洞一般深不可测。 犹如墨水没有晕染开,一片黑暗都凝固在了眼球中间那一块。 挂断电话退出和母亲的聊天页面,才看到有新消息的提醒,顺着红点点开了和徐雾白的聊天页面,看到对方极少数的主动给他发消息,眼底的阴霾才跟着消散了一些 他也不知道自已才刚来这里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关注徐雾白,但如果非要有一个由的话,那可能是两个人都是不被爱的小孩吧。 因为身上有共同的地方,所以才更容易被吸引。 ——吃饭的钱因为是新顾客,所以有优惠,至于打车的钱……下次请我喝杯咖啡好了。 盛迟年编辑好消息,按了发送。 饭钱的确是新客光临给了一些优惠,两个人花了不到200,打车的钱从饭店到便利店十几块,请一杯咖啡也可以抵消了。 ——那饭钱呢? 徐雾白读了三遍他的消息,自已解的意思就是刚才那样,咖啡可以抵消打车钱,但饭钱他没说明白。 盛迟年看着后面那条消息,感觉徐雾白有点拎的太清了,毕竟两个人到现在为止,关系除了是同桌以外,怎么也该进化成朋友了吧,在学校也总是一起吃顿饭,不过并不是说这样就可以不给钱,只不过他刚才那句话的另外一层意思其实是这顿饭他请,然后等下一次徐雾白就可以请他,不过看来对方好像没解。 带着一丝无奈,盛迟年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我的意思是,这顿饭我请客,下次换你请我,可以吗? ——朋友之间,肯定不会只有一次饭局,你一次我一次,刚刚好。 这回盛迟年把话说的很直白,直白到他确定徐雾白肯定能看明白的程度。 人际交往人情处这方面,徐雾白可以说是小白段位都不太挤的进去,放在旁人身上也许早就不耐烦了,估计也只有盛迟年会这样对他了。 徐雾白看到消息觉得很有道,同意了他的话。 ——好 道过晚安后,徐雾白强撑着困意又翻了一会书便睡觉了。 两天的运动会过得很快,徐雾白这两天上午在便利店,下午在饭店,饭店是长期工,便利店只是临时工,可以说是挣个外快。 运动会结束紧接着高三生就迎来了一月一次的假期,徐雾白中间和盛迟年又回了一趟学校,把假期作业拿了回来。 “就放两天还留这么多作业,苦命的高中牲啊……” 有同学在班里抱怨,蒋老师见状在讲台上敲敲黑板擦,不过还是笑着说:“再苦半年几个月就解放了。” 瞧,多么经典的一句话。 上初中时,老师说再苦三年,考上高中就好了;上了高中,老师又说再苦三年,考上大学就好了;等上了大学,大学老师又会说,再努力努力,考上研究生就好了;到了社会,老板又会说,不努力只能拿底层工资,只能当苦力。中国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努力,每一个目标的背后都会有下一个目标,就这样,不停的追赶,直至老去。 从学校出来,盛迟年跟徐雾白在校门口分别。 “周一见。”盛迟年说。 “周一见。” 周六日的生活就像是开了倍速,徐雾白每天两点一线的打工学习打工学习,这两天对他来说和平常区别不大。 不过盛迟年在家也没闲着,睡到自然醒来,和徐雾白短暂的在网上交流两句就开始学习,学习完点个外卖,吃完休息一会接着学习。 学霸也不是一出生就是学霸的,天才也是要经过积累的。 一月之期临近,盛迟年上次月考成绩在中间,对于他来说只是初来乍到试试水,但对于母亲来说却是完全相反,在一月之期到来之前,盛迟年有必要在平时的随堂测上先给老师留下一个好印象。 开学那天,徐雾白早早就到了学校,刚把书本从桌子里拿出来,前桌就借走了两科,徐雾白平时虽然不和他们多交流,但也不是完全不交流。 比如刚才 “徐雾白救命,数学和物你写完了不,借我抄抄。”前桌双手合并对着他喊救命,模样十分着急。 徐雾白淡定的点点头,低头从书包里翻出来递给他,虽然中间没有说话,但他的行为很感人。 最起码是更感动前桌 前桌立刻报以感激目光:“谢谢!” 恰好这一场景被盛迟年刚进门就看到了全部。 “早上好。” 第18章 盛迟年熟悉的打招呼方式,徐雾白已经习惯了,有些温吞的回道:“你也是。” 他们平时在微信上也有交流,所以打完招呼就没再说其他的了。 课代表在上课前把作业全部收走,徐雾白在上面签上自已的名字。 盛迟年也不止一次看到了,徐雾白的字有一种幼态的感觉,写的有些字比较像未成年,拐弯的地方不够干净,总是带着一些圆圆的弯儿,但好在字迹工整不潦草。 反观盛迟年从小就接受了书法课,他的字笔锋劲道,和徐雾白一对比,简直是一个幼态柔和一个霸道劲。 说柔和其实不能够完全形容徐雾白的字,但说霸道是真的非常符合盛迟年的字。 算了,人和人有特点才好,这样他才鲜活,如果每个人都差不多,那这个世界将会是一潭死水。 “你的字……”盛迟年饶有兴致的看着徐雾白在每科试卷上签上自已的名字,调侃道:“很可爱。” “……”徐雾白冷不丁的听到这样的夸奖,他看了一眼自已的字,又看了一眼盛迟年的字,好吧……二者的确对比鲜明,“谢谢。”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雾白说了谢谢。 听起来还特别干干巴巴的一声谢谢。 “客气~”盛迟年说这话的时候短暂的笑了一声,扯起了一边嘴角,整个人是一脸满不在乎的吊儿郎当模样。 徐雾白少见盛迟年这种样子,不由得目光多在他身上停留了一会。 第十一章~_~ 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盛迟年已经转来有一个月了。 天气渐渐转凉了,学校里大部分学生都穿上了秋季校服的外套,穿短袖的也还有一小部分人。 盛迟年就是穿短袖的其中之一,徐雾白夏天都很少脱外套,在天气转凉不久他就已经早早穿上了秋季校服,有时候上课,难免会跟盛迟年碰到,徐雾白总会看过去,盛迟年的胳膊上白白净净的,偶有青筋的颜色但并不突出。 反而有一丝性感的感觉…… 徐雾白不止一次的想问一句他冷不冷,但眼睛往下一看就能看到他塞在课桌里的衣角,算了,他又不是冷热不知的傻子。 正上着课,徐雾白在本子上做着笔记,余光察觉到门口好像有人进来教室了,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上课有老师来查课很正常。 盛迟年正拄着头在卷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着老师的话做着笔记,突然肩膀上传来两声轻拍,他微微歪头,班主任拿着手机示意他跟自已出来,看他拿手机的姿势应该是在打电话当中。 盛迟年无声的点点头,站起来跟着走了出去。 徐雾白看到旁边人的离开,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看了过去,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跟着班主任来到办公室里,现在里面空无一人,所有老师们都去上课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因为太安静了,盛迟年甚至能听见电话里偶尔传出来两声不太清晰的人声,心里数数日子,这一个月来的比预想中的还要快一些。 “迟年妈妈,迟年在学校是个认真的孩子,第一次转来参加月考就能考到班级中游,是个聪明的孩子,您放心。他平时在课上表现也不错,回答问题也很积极……” 听着班主任的回答,盛迟年在心里也大致的猜到了母亲的问题。 在学校表现怎么样?考试成绩如何?有没有不认真学习等等等 从小到大,除了在母亲面前耳濡目染这些问题以外,他听的最多的答案也是老师的回答,如果没猜错,他来到这里也一定是母亲刻意安排的,让老师把他叫到面前,当着他面说,她一直都这样,即使他马上就要成年了,仍然没变过。 盛迟年来了办公室一趟,一句话都没有说,直到挂断电话后,班主任也只是对他说:“你妈妈很关心你。” 盛迟年听到这句话,表面跟着点头同意,好像是在认可他的话,但心里却忍不住发笑了,班主任把这解为关心,但盛迟年不这样认为,在他心里,这不是关心更不是爱,这是控制。 回到班里,也不过才过去了十分钟左右,是啊,即使盛明初特意跟老师打过来电话问他在班级上的近况,那也是惜字如金,毕竟她的每一秒钟都很值钱。 前面老师还在上课,班里几乎没人注意到他曾出去过,除了他的同桌。 回来后拿起笔来,盛迟年再一次开始发起了呆,时间倒回到以前,他曾经有过无数次想问问母亲,到底是想让他成为一个怎样的人?怎样才能让她觉得足够?但今天他好像突然知道了,母亲想让他成为一个完全而绝对优秀的人,是可以配得上她完美基因的孩子,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让她觉得自已的出生是正确的。 叱咤商场的女战土的后代也应该是跟她一样才行,稍有差池的话,不对,根本不能有差池。 徐雾白前几次都会用余光偷偷瞥他一眼,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在听课,因为盛迟年的眼睛虽然盯着试卷,但目光是呆滞的,刚才是发生了什么吗? 抬头看了一眼黑板上方,这节课还有一会才下课,徐雾白想了想,从旁边的本子上撕下一小块纸,在上面写了一句话,然后慢慢把纸推到盛迟年的桌子上。 正在发呆,盛迟年感觉自已的手臂被人推了一下,长时间的发呆让眼睛有些酸涩,轻眨一下那股劲直冲脑门,等眼睛不适缓解一些后他微微一侧头,就看到手腕旁边有一张小纸条。 第19章 没急着拿那张纸条,盛迟年先是看了一眼徐雾白,对方已经低头装作若无其事的做笔记了,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 握笔的手拿过那张纸条,盛迟年看到上面写了一句 ——你没事吧? 字迹圆圆的,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嘴角牵出一抹笑,盛迟年笔尖微动,然后把纸又传回给了徐雾白。 ——在关心我吗?我没事。 徐雾白只看着后面三个字,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但并不可信,他又看了一眼盛迟年的脸,这次是光明正大的歪头。 盛迟年面无表情的脸上,在察觉到徐雾白目光的一瞬间,他扬起了微笑,就和平常一样。 徐雾白看着那眼神和那抹笑容,他不止一次的觉得,盛迟年的眼睛会说话,比如现在 他就在对自已说:“你看,我真的没事。” 下课铃响起,徐雾白后半段从盛迟年被叫走开始,心思就不在学习上了,看着后半张试卷上零零散散的笔记,和前半张的密密麻麻的,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盛迟年一下课直接把卷子垫在了下面,然后趴在桌子上,脸不像平时一样侧着,而是埋进了臂弯里,徐雾白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知道盛迟年肯定不是睡觉了。 下午的体育课,徐雾白还想过接着上,但被盛迟年拒绝了,他说自已身体素质不错,不一定非要找一个搭档,如果实在需要,体育老师是一个更专业的搭档。 徐雾白知道盛迟年是不想让自已因为他而耽误打工的时间,他前几天交完房租水电手里也还有一些闲钱,其实,他想说:少做一个小时也是没关系的。 但盛迟年很坚持这件事,徐雾白只好答应了。 下午他走之前,盛迟年已经去操场集合了,看着他的桌子上有些杂乱,还有上节课用完没来得及收的课本,徐雾白静静地看了一会,帮他把桌面了。 捞起书包走之前,徐雾白去了一趟学校的超市,买了一包糖,又折返回来教室,把那包糖放在了盛迟年的桌子上。知道他在上体育课不能看手机,但思前想后他还是发了一条微信给他 ——吃一点甜的,心情应该会好。 这包糖八块钱,里面有三种口味,徐雾白其实是个爱吃甜的人,去超市时他看到过好几次它,想买,但每次一看到它的价格,徐雾白又放弃了。 八块钱对于徐雾白来说,可以解决一顿午饭了。 不过盛迟年对他来说是一个很珍贵的朋友,所以才会让他因为价格而放弃过无数次的糖果,第一次这么毫无犹豫的买下来,只是为了送给他。x 体育课下课回来,盛迟年一眼就看到桌子上的糖,不知道是谁送的,盛迟年拿起它来,他对这个糖有点印象,去学校的超市买东西时看见过,它是学校小卖部里翻价卖的算是比较贵的一种糖,里面只有五颗。 盛迟年低头拆掉包装,从里面拿了一颗出来,外包装上写着是柠檬味的,盛迟年没看见。他把糖放进嘴里,最先尝到的是一股酸味,柠檬最原本的味道。 这个酸感突如其来的让他眉头一皱,今天的心情本来就一般,结果第一颗吃的糖也这么酸,心情有些郁闷,盛迟年从书包夹层里拿出来手机,舌尖把糖顶在上颚,口腔用力又吮吸了几口嘴里的糖,直到酸味逐渐淡去,甜味慢慢涌了上来。 ——吃一点甜的,心情应该会好。 刚打开手机,徐雾白的消息占据了微信的最上角。 盛迟年甚至没有点开聊天框,他就看完了徐雾白四十分钟前发过来的那条消息。 原来糖是徐雾白给的 甜味逐渐占据了整个口腔,但盛迟年却像没感觉到一般,反而是他在想徐雾白买这袋糖给他的时候又是怎样的心情? 他平时除了见徐雾白吃过面包以外,并没有见过他吃别的零食,而面包也是校园小卖部里最平价的那种,同时也是被他作为午饭的一种,那买这包糖的时候,徐雾白有没有犹豫呢?盛迟年不得而知。 在他的记忆里,不开心的时候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母亲不动声色的打压,父亲是入赘过来的,在这个家里没有权利也没有地位,就是一个毫无主见的人,只会一味的跟随母亲,在家里,父亲对于她来说是似有若无的存在。他的不开心一般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因为这会被母亲说教,后来,长大一些后,他学会了在不开心的时候,让心里的自已躲起来,这样是最不会被看出来的办法。 可今天,同样不开心的情况下,有人在他桌子上放了一包糖果,一包净含量只有80g的糖果,就那样用它轻轻敲响了关在心门里的另一个自已。 ——很好吃。 第十二章 ︿ 第二天来上课,徐雾白在自已的桌子上也看到有一颗糖果,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昨天自已买的那包。 在那颗糖果下面还有一张扣着的字条,他走过去翻开,上面写着:最甜的留给你。 徐雾白拿起那颗糖,包装是浅粉红色的,应该是荔枝味的,他把纸条小心的折起来收进口袋,然后才拆开糖果的外包装,都没入嘴,便有一股浓烈的荔枝味扑面而来,鼻腔里瞬间被荔枝的味道填满,把糖放进嘴里,徐雾白轻抿两口,糖果的甜顺着唾液滑入口腔里,他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个糖是真的很好吃。 盛迟年到的时候,早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刚坐下,便闻到了来自旁边人散发的甜腻香气,盛迟年嘴角微微弯起,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第20章 第二次月考马上来临,这也预示着高三上半年生活已经过去三分之一。 月考那天,盛迟年在八考场,跟徐雾白的距离不再像第一次月考时那样,一个天南一个地北。 “考试加油。”徐雾白拿着笔离开班里前,对盛迟年说。 “你也是。” 月考出分那天,盛迟年一举向前,超越半个高三的人,名列前茅。 徐雾白看到名单的那一刻,不是震惊,也没有意外,反而是意料之中。 因为平时上课盛迟年虽然总是一副不太认真的模样,但他手里的习题和试卷骗不了人,即使只有零星几个计算步骤,可正确率却非常高,甚至有的时候比自已算的都要快都要准确。 其实在徐雾白心里,他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盛迟年本来就应该这么优秀才对。 这次的一等奖学金上,盛迟年和徐雾白两个人的名字第一次同时出现在了一起。 上课的时候,徐雾白正低头做题,旁边突然有声音响起:“徐雾白,怎么办?我这次考的好像还不错。”是盛迟年带着调侃意味的凑到徐雾白耳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音量说。 徐雾白耳朵有些敏感,忍不住缩了一下,说:“不是不错,是很棒了。”中游到上游,说很棒都不太够,应该是非常棒。 听到徐雾白对自已的评价,盛迟年的心情都愉悦了许多,换了个话题:“你之前拿了奖学金,都会干嘛?” 还不知道这次奖学金是多少,盛迟年就开始想这笔钱打算如何用了。 徐雾白思考了一下,诚实的说:“存起来。” “存起来?”盛迟年有些意外,他不确定的说:“全部吗?” “嗯”徐雾白点点头。 他的钱除了生活的必要开销以外,全部都要存起来,他还要上大学,他要为自已攒学费。 “那我跟你一起攒钱,你觉得怎么样?”盛迟年突然问。 徐雾白愣了一下:“什么?为什么?” 盛迟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突然有这个想法,母亲的掌控他注定可能无法逃离,亲情的血脉永远牵制着他,那如果,他换一种方法,会不会以后好一些? “你就当……我也想未来有自已的底气吧。” 这句话说完,也不管徐雾白有没有回复,盛迟年就坐直身体了,徐雾白掀眸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盯着黑板去了,就像是一直都在认真听课一样。 —— 后来,盛迟年当真如那天说的一般,奖学金他都开始攒了起来,连吃饭上也变得稍微节省了一些,从出门打车也变成了距离近就步行,距离远就坐公交车。 其实徐雾白知道他并不缺钱,可他心底也一直盘旋着一个疑问,因为他始终不知道他说的底气是为什么。 高三的日子一天天过去,徐雾白和盛迟年的关系也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变得亲近。 期中考试那天,这是高三上半学期两次大型考试中的其中一次,徐雾白很认真,因为大型考试的奖学金也会比平时多一些,如果他可以拿到一等,那未来的一段日子里,他可以轻松许多。 “盛迟年,考试加油。”每次考试时,徐雾白都会先对他说这句话,有时带名字,有时不带名字。 而盛迟年每次也都会笑着回应说“你也是”,这仿佛是两个人在考场上拼尽全力前的暗号一样。 日积月累的相处下,两个人之间逐渐互相打开心扉,盛迟年带着徐雾白去了头发,他的额前再也没有半遮眼睛了。 坐在发店里的时候,徐雾白其实是有些紧张的。 他不是不相信发师的技术,他是不相信自已,以前头发挡住眼睛,久而久之他在潜意识里会觉得这就像一个屏障一样,可以遮挡去一部分来自外界的眼光,让他不会那么敏感。 可等剪完头发后,发师看着镜子里的徐雾白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惊叹:“同学长得这么帅气为什么要让头帘遮住自已呢!” 徐雾白看着镜中的自已,他其实也有些不太认识自已了,恰到好处的头帘,把他的眉毛眼睛全部露了出来,鬓角两边的头发被到耳朵以上,脑后的头发也被剪短到了脖子上,后脖颈完整的露出来,他看着这样的自已,第一眼是好陌生。 “怎么样?”盛迟年不知道什么时候也站到徐雾白旁边,徐雾白看着镜中的盛迟年好像突然变得格外高大,其实这是因为自已坐着的原因。 “好看……”徐雾白嘴里嘟囔了一句,发师的技术很好,好到自已仿佛变了一个样子。 从发店出来,徐雾白紧了紧衣领,他的视线突然变得开阔起来,让他有些无所适从,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变得有些拘谨起来。 路上的行人经过时都会把目光对准两个人,这让徐雾白感到不自信,他会忍不住思考,是不好看吗?还是很奇怪?可是刚刚在店里,他觉得不错啊,是自已眼睛的问题吗? 心里的想法一多,他的头便开始越走越低,他甚至还感觉到自已的脚底开始沉重发虚,他好像是低血糖犯了,想蹲下,把头埋起来,这样的话,是不是就不会有人看自已了。 徐雾白偷偷看了盛迟年一眼,对方抬头挺胸的朝着前方走着,徐雾白说不出话,他微微抬起了手想要碰一下盛迟年,想告诉他说自已低血糖了,想蹲一会,就算是谎言也没关系,周围的目光真的让他快无法呼吸了。 第21章 但徐雾白的手却迟迟没有举起来,就算是脱离一下自已的身体就让他很难受,这样一直到盛迟年察觉到旁边徐雾白越走步子越小,直至停下。 “怎么了?”盛迟年回头问,却看到徐雾白低至无处可低的脑袋,他的后脖颈因为向下垂头,甚至有几节骨头凸了出来。 徐雾白的手慢慢摸上自已的头发,语气变得磕绊,细听还有些发颤:“我的头发…很奇怪吗?” “?”盛迟年不解为什么他会这么说,他微微倾身,看到了徐雾白飘忽不定的眼神,又起身来看了一眼周围,跟行人的目光对视上,他明白了徐雾白这是因为路上行人的目光。 在人群中经过时,难免有人会往他们这边看,这徐雾白很不习惯:“不奇怪,这很适合你。”盛迟年想说没有,但觉得不够直接。 “那怎么……”徐雾白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大家总是会看我?” 直到现在这一刻,盛迟年才彻底发现,徐雾白答应剪头发对于他自已来说是一个怎样的挑战,他是真的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想到这里,盛迟年突然心底有些异样划过。 盛迟年沉默了一下,轻轻拉住徐雾白肩膀上的衣服,带他进了旁边的咖啡厅,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你很在意外界的眼光吗?”盛迟年看着徐雾白一直抬不起的头问道。 徐雾白像是有一种被说中后的无地自容一般,他的眼睛四处乱瞟,等沉默了一会后,他才开口:“我也不想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能很清楚的感觉到。” 他就是这样一个高敏感的人,因为小心翼翼,所以格外关注外界对他的任何感觉,他的全身上下好像都是眼睛,总能在不同的范围内接收到各种信息,无法忽略,他试过。 “徐雾白,你抬头看着我。这里没有人再看你了。”盛迟年突然的严肃,竟让徐雾白产生了一种不得不从的错觉。“你必须要去跟外界对视,只有这样,你才能知道那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你又不是犯人,总是逃避才会让自已多想。” 只有直视世界,方能辨别善意和恶意;总是低头逃避,所以才变得敏感小心。 “你可以听取外界的声音,但也可以不采纳,这也是一种选择。”盛迟年顿了一下,接着说:“徐雾白,你要学会自已发现选择,这样你才有选择的权利。” 出身不是他能选择的东西,但只要他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他就不缺少选择的机会,一直以来,都是因为自已的逃避,所以他才丧失了选择的机会。 可能有无数次,世界是想要拉自已一把的,但他总是低头往前走,所以没看到,就这么错过了。 徐雾白听完盛迟年的话,又低着头踌躇了一会,然后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盛迟年,你帮帮我吧。” 这一句是徐雾白憋足了一口气说的,既然如此,那他就勇敢一次又何妨?他其实也是希望自已在变好的,他也知道盛迟年想拉他,第一次有人愿意拽住他,他也真的不想放弃。 不止是为了自已,同时也是为了那个愿意拉住自已的人。 “徐雾白,你很棒。” 第十三章-_^ 去学校那天,盛迟年给徐雾白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已早自习请假了。 看到信息前,徐雾白本来没怎么样,等看到信息后,突然心情变得异样。这两天,他没有去打工,盛迟年之前说会帮他,但却一直没有什么行为,徐雾白有尝试过鼓起勇气,却发现自已原来是这么胆小。 上学那天,徐雾白从家里的柜子底下翻出来一个口罩,可能是放的时间太长了,口罩都染上了一些味道,他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戴了很多次,戴上取下,一遍又一遍。 每次看着镜子里被口罩遮住半张脸的样子,徐雾白才有一种熟悉的安全感又回来的感觉,随即他又微不可察的吐了一口气,就这样打算出门时,想起来口罩不该戴出去,是的,他又开始犹豫了。 盛迟年的话在耳边开始回荡:“徐雾白,只有直视人群,才能辨别世界的善意和恶意。你不是犯人,你为什么要逃避?”像是提醒又像是劝说。 心挣扎后,他把口罩摘下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已,脸上既没有疤痕没有胎记,也没有什么明显的缺陷,那为什么要遮上呢? 也是从今天开始,徐雾白才发现,好像原来自始至终以来,都是自已困住了自已。 去学校的路上,徐雾白尽可能的强迫自已目视前方,几次想要低下头,耳边盛迟年的话就开始响起。 走到校门口时,徐雾白又不经意的观察了一下人来人往的校园,每一个人都是露出了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人戴口罩,也没有人像之前的他一样,头发遮住半张脸,所以呢?大家不都是好好的吗? 梳好情绪,他抬脚往里走,路上有很多人都看他,徐雾白冷不丁的会突然跟人群中的某人对视上,每一次他都会匆匆移开视线,但却没有想过再低头。 盛迟年早上那条消息其实是故意发的,他早早就到了学校附近了,悄悄跟在后边看到了徐雾白的全程表现。 上楼的时候,徐雾白的肩膀被人猛拍了一下,还没回头,就有人很自然的搭上了他的肩膀,“徐雾白,是你不?!” 那人的声音听着耳熟,徐雾白偏头一看,是班里的同学,但平时没怎么交流过。 第22章 徐雾白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打昏了头,他的身体变得有些僵硬,同学的手还搭在肩膀上,他忍不住悄悄绷直了后背。 “你剪头发了啊?我刚才看着像你还不敢认呢!你小子,长得这么帅干嘛留那样的头发啊?还是这样适合你啊!” 听到同学的话,徐雾白眼里有短暂的惊讶闪过,他不自觉微张开了嘴,以为是自已听错了,“很,很适合我吗?”他仍旧持着怀疑的心态问道。 同学听到他的话,用力的点点头,“超适合的好不好?!” 一股热气自下而上的涌起来,徐雾白的脸颊因为同学的夸赞变红,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已居然也会得到别人的夸赞。 进了班,同学才松开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回到自已的位置上,他声音不算大的跟周围人说了点什么,大家的目光都向徐雾白看来。 突然感受到一排目光,徐雾白下意识又想低头了,刚要这么做,不远处的门口又出现了一个身影,他余光看过去,那人的鞋很眼熟。 徐雾白的视线向上看,是盛迟年。 “你怎么?”他倍感疑惑道,不是请了假了吗? 盛迟年走过来把书包放下,眉眼带笑的看着徐雾白说:“突然又没事了,就来了。” 徐雾白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前面有人先说:“徐雾白你今天有点帅哦~” 徐雾白循声看过去,第一次,他看到了别人眼底对自已的善意。 “谢谢。”他语气呆呆地。 等坐下,盛迟年无声的微笑着, 他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像是进入了发呆模式,下一秒就听到徐雾白小声的对他说了一句:“也谢谢你”。 谢谢你帮我。 盛迟年没点头也没摇头,不过叩击桌面的手停顿了一下。 期末考试那天,天空飘起了小雪,马上就是新年了,期末考试完,高中的最后一次大假就来了。 “盛迟年,考试加油!” 这一场的考试,两个人在同一考场,但徐雾白这句话还是在出班之前说了。 “你也是。”一模一样的回答,两人说了一次又一次。 考完试搬着东西离开学校那天,盛迟年收到了母亲的微信。 等待老师过来留假期作业的空档里,一群人都站在走廊或是坐在教室聊天嬉笑。 “徐雾白,寒假你除了打工还要做什么?”盛迟年看着教学楼面前飘落的小雪问。 徐雾白伸手向空中接了几片雪花,又看着它们迅速在手里融化,他也还没想好:“不知道。” 盛迟年也要回他的城市了,临走前,再和徐雾白吃一顿饭吧。 “明天,我们出去吃饭吧?”盛迟年的卡里有奖学金,这是他最近几次大考小考得到的,不多,几千块钱。 徐雾白同意了,他们也很久没有在外面一起吃饭了。 “这次该谁请客了?”盛迟年开玩笑问。 徐雾白听出他的意有所指,也跟着笑道:“我请吧。” 第二天,盛迟年和徐雾白去了商圈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吃饭,这样寒冷的天气跟火锅最配了。 “你要回家吗?”吃饭的时候,徐雾白突然问道。 盛迟年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火锅,他知道徐雾白嘴里的“家”说的是哪,他还没来得及跟他提这件事,没想到他就先问了,一种不舍的感觉隐隐冒了出来,“嗯,过几天的飞机,下次见面应该就是开学再见了。” 徐雾白解,这里不是他的家乡,他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上学,放假了,总是要回家的,毕竟,家里还有他的家人等着他。 “一路平安。”徐雾白没多说什么,举起面前的饮料,盛迟年轻笑一声碰上去,道:“平安。” 不确定盛迟年哪天走,两个人吃完饭之后在外面走了走就各回各家了,徐雾白这几天暂时不打工,所以难得可以在家休息。 回来的时候,外面的雪还在下,徐雾白从楼上往下看,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白色,经过的行人都裹着厚厚的棉袄还有围巾手套。 徐雾白突然想起来了,今天出门的时候,盛迟年穿的好像不是很厚,在火锅店里,他脱掉棉袄,里面也只有一脸薄薄的长袖打底一样的衣服,跟自已脱掉棉袄后的卫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在这个气温零度的天气里,他真的不会冷吗? 在沙发处停下,徐雾白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走之前,他查了一下银行卡余额,确认没问题后,他难得打车去了刚才去过的商圈附近,那里有一个商场,他在里面转了一圈,等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拿了一个纸袋。 他买了一个围巾,送给盛迟年的。 回到家里,徐雾白当即给盛迟年发了消息 ——你哪天走,决定了吗? 盛迟年的机票买的是后天上午,是盛明初给他定的。 ——后天上午八点。 这么快,徐雾白突然庆幸自已刚才去了一趟 ——我送一下你吧 ——可以吗? 前半句是徐雾白想做的,后半句是思考了一下加上的。 ——好。 下次再见就是开学了,一个月的时间。 后天上午,徐雾白一大早就起来了,他给盛迟年发微信在哪里见面,盛迟年说去接他。 坐上车,徐雾白看到盛迟年今天也跟上次一样,穿的不多,再反观自已的穿搭,他已经快把自已裹成球了,虽然并没有人笑,但他自已却莫名觉得这样有一些滑稽。 第23章 到机场,距离盛迟年登机还有一会,徐雾白想了一下,从身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来了那个袋子,递给盛迟年。 盛迟年看到他给自已东西,挑眉道:“给我的?” 徐雾白点头,他虽然穿的不少,但鼻尖也有点微红。 盛迟年接过来,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外面还有一层包装,他没看出来是什么。 “是什么?”他问。 徐雾白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围巾。” “为什么突然送我这个?”盛迟年拆开外面那层包装,一个叠好的藏蓝色围巾展现出来,盛迟年摸了一下,还挺软的。 徐雾白看他的表情应该是喜欢的,心里如释重负,“觉得你穿的太少了,怕你生病。”说完这句话,徐雾白觉得意思有些奇怪,连忙又补充道:“也是谢礼,你帮我的谢礼。” 盛迟年轻笑一声,直接收下了,为了表达自已是真的喜欢,他当即便直接围在了脖子上,“谢谢,我很喜欢。” 徐雾白看到这个颜色还挺适合他,心情有些微妙。 既然这份礼物是这样的含义,两个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主动提及价格。 盛迟年去过安检之前,对徐雾白说:“一会还是坐车回去,司机没走,钱我已经付了。开学见。” “好。” 机场外面人来人往,不过几个眨眼间,盛迟年便消失在了徐雾白的视线里。 第十四章^o^--- 看外面的街道情况,这两天小雪好像有变为大雪的征兆,街上的行人开始逐渐变少,周围的饭店也一个接着一个关了一大片。 徐雾白昨晚睡得很早,早上醒来看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他拿起手机来,看到饭店老板给他发的微信,说是这两天闭店,等雪小一些再开门。 是啊,雪大了就没人出门了。 掀开被子下床,老旧的小区供暖系统不怎么样,家里也就比外面暖和一点,徐雾白看了一会外面,就感觉到周身冷气环绕,他搓搓胳膊,从衣柜里拿出来了一个厚一点的外套裹上。 手机里没有别的消息,虽然离着新年还有一段时间,但街上的树木已经挂上了小灯笼,今年过完,徐雾白就18岁了。 18岁,是他正式成为成年人的日子,也是他独自生长的第5年。 而远在另一个城市的盛迟年,家里安安静静的掉针可闻,一尘不染的地面和干净整洁的沙发,处处透露着主人爱干净的性格。 他听母亲的话回到家来了,结果每天还是自已一个人,回来那天,番市天上其实还正飘着小雪的,当时的盛迟年也有私心,他希望那一天如果雪再下大一些,飞机无法起飞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晚一些回来。 [嗡] 裤兜里的手机传来嗡的一声,盛迟年的思绪被打断。 是徐雾白远在番市给他录了一段视频发来,虽然他手机的像素不太好,但外面很好看,他还是想把这个景色分享给盛迟年。 一段不到十秒的视频,盛迟年看了好几遍,视频里偶尔有手机挪动的声音传来,再没有其他声音。 盛迟年边看视频边转身回到卧室里,他的房间是落地窗,把那层微透的白色窗帘拉开,外面的枝丫光秃秃的。 ——我这边没有下雪。 看看日子才发现,这才是盛迟年回家的第三天。 徐雾白见此便又拍了一段,他这回直接把窗户打开,手机伸出去,这次拍摄的时间更长一点,然后给盛迟年发了过去。 关上窗户,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屋子里仅剩的那点温暖也没有了,穿着厚的外套也感觉有一些冷,徐雾白又换上了大袄。 ——那我拍给你看 视频发过去后,徐雾白等了一会没有等到消息,转身去烧了一壶热水。 把水烧上,他再次回到屋里,放在床上的手机弹了一条消息显示,徐雾白连忙拿起来看,是盛迟年给他发了一个视频邀请。 徐雾白没想到对方会给他打视频过来,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呢,电话就挂断了。 “!”徐雾白顿了一下,刚要打字过去说自已没来得及接,第二个视频又弹了过来。 这次,他很快便按了接听。 盛迟年的脸一下占据了视频大框,徐雾白趁机观察了一下他周围的环境,感觉应该挺温暖的,因为看他穿的也很薄。 “怎么会给我打视频呢?”徐雾白看着手机里的人开口问道。 盛迟年在电话接通的时候,就看到了一小部分他人脸以外的画面飘过,随即视线一对焦视频里的人脸,他又看到徐雾白好像穿了很多,不过看背景应该是还在家里,家里这么冷吗?还是准备出门?他忍不住皱眉问道:“你要出去吗?” 徐雾白其实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就把自已的脸凑近了屏幕,结果忽略了自已手机有些卡,没想到还是让对方看见了。 “不是的,是刚才开了一会窗户,有冷气吹进来,平时没事的。” 徐雾白估摸着外面的水应该烧好了,举着手机往客厅走。 盛迟年看着他头顶的背景在变,“在忙吗?” 徐雾白从桌子上拿了一个水杯,来到厨房里,“没有,我烧了开水喝。” 盛迟年轻嗯一声。 两个人电话没挂断,但也没有人再出声,徐雾白一边小口抿着水,一边看着视频里的盛迟年。 他们俩现在有一种就像是刚谈上的小情侣的感觉,早上睡醒打个视频电话,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对方就行。 第24章 过了一会儿,盛迟年那边好像传出来讲话的声音,徐雾白以为是他家里有人来了,于是问道:“你家有人来吗?好像有讲话的声音。” 盛迟年刚刚把电视打开了,是电视的声音:“没有,在看电视。” 两个人又通了一会话,徐雾白说要去超市一趟买点东西,这才挂断。 他家里没有东西吃,现在下雪,他唯一希望的是超市能开门,这样他还能买个泡面吃。 打上雨伞,徐雾白抄上手机下楼去了。 家附近的那个超市关上门了,徐雾白只能接着往远走,街上的行人少的可怜,剩下一些店面也在陆陆续续的关门当中,徐雾白见状脚下步子倒腾的快了一些。 大概走了将近半个小时差不多,徐雾白终于看到了一家营业中的超市,他推门而入,里面的温度这才让他缓过来了一些。 为了方便,他这回出来一次性买了不少桶装泡面,拎着袋子出来,徐雾白重新紧了紧大袄,把伞给撑起来,他又步行了半个小时回家。 等他拎着一袋泡面站到家门口的时候,徐雾白从口袋里掏钥匙。 结果左掏右掏都没有钥匙的身影,徐雾白心底萌出一股不好的感觉,他把希望又寄托到裤子上,左边,右边,都没有,全身上下,有口袋的只有这两件衣服,双目越瞪越大,不可思议的摸遍全身后,结果依然没有,他暗道一声:坏了。 把袋子放到地上,徐雾白把手机也掏出来,他觉得没拿的可能性不大,他的钥匙一直都是放在书包和口袋里的,口袋里没有,难道是在书包里?!抱着侥幸心,徐雾白这样想着。 可是现在压根无法印证这句话,他没有钥匙,进不去家门。 楼道里有冷风乱窜,徐雾白的心在摸不到钥匙的时候已经凉了半截,他甚至已经在想今晚不会被冻死在家门口吧。 心里假设了一下,徐雾白便不敢继续往下想了。 在这样老旧的小区,甚至没有人会专门过来在墙上画小广告或者是开锁电话,看着脱落了墙皮的墙,徐雾白的眼底透出一抹深深的无力。 在门口又待了一会,胃里已经发出了抗议的声音,隐隐的疼痛朝自已袭来,徐雾白觉得自已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您好,”过了几秒,他起身敲响了对面邻居的房门,门过了一会儿才被打开,他看到了一位年纪微大的奶奶,徐雾白微微欠身,有些不好意思道:“奶奶好。” 奶奶见过他,毕竟是对门的邻居,即使不说话,但偶尔开关门可能也会见到。更别说之前有一次他家走水,还多亏了邻居奶奶了。 “对面的小伙子嘛,有什么事情吗?”奶奶问。 徐雾白有些感到不好意思,他回身把袋子拎起来,“奶奶,我家没有热水了,我还没吃饭,可以借您家一些热水吗?” 他没说自已房门打不开的事情,也是为了不想过多打扰邻居。 奶奶当然会同意,“我家里还有一些饭菜,要不你吃一些吧?年纪轻轻的总是吃泡面对身体不好的勒?”奶奶热心的侧身,让出能够让他进门的位置来。 能让他接水就不错了,徐雾白当然不会再蹭饭,多余的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能不停的道谢直到进门,他真的不想过多叨扰人,最后只是泡了一桶面就出来了,看着奶奶关上门后,徐雾白捧着一碗热腾腾的泡面,整个人才又缓过来了一些。 吃完泡面,徐雾白在楼道里踱步了一会儿,他刚才在网上找到了两个开锁的师傅,但打过去电话,人家都因为天气原因不愿意来。 还好手机电量还有不少,不过外面的大雪也不知道持续多久,如果去外面开个旅馆住,那肯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徐雾白在纠结。 嗡的一声,安静的楼道里,手机突然传来了消息 ——吃过饭了吗? 是盛迟年发来的。 徐雾白对着手心哈了一口气,感受到僵硬的指尖有了一丝知觉才回消息。 ——吃过了,你呢? ——我也吃了,家里来亲戚,好烦。 中午盛迟年的家里来了几位亲戚,都是母亲那边的人,盛迟年没有打算跟他们周旋的想法,问候过之后就找了一个身体不舒服的由上楼了。 ——那肯定是很热闹吧。 盛迟年看着徐雾白这条消息,心里总觉得有些发空,这些亲戚对他来说是个完全避之不及的麻烦,但徐雾白却在关注热闹不热闹。 徐雾白正等着盛迟年的下一条消息,等来的却是视频通话。 他的第一意识是挂断,不能让盛迟年知道自已被锁在了门外,这会给他增加不必要的烦恼,但他的手指已经冻僵了,明明是想要按挂断的,但手指还是慢半拍的按到了接听。 盛迟年本来以为他会坐在沙发里,却没想到他会坐在楼道里。 “你在哪?”盛迟年看着昏暗的画面忍不住先反问道。 徐雾白的眼神连忙躲避开他的直视,“在,”他磕绊了一下:“在楼道里。”想撒谎来着,但没说出口。 “为什么在楼道?” “……”徐雾白沉默。 盛迟年的声音比刚才提高了一些:“徐雾白,为什么在楼道?” 徐雾白被他突然用这样的语气喊全名,身体微动了一下,看向盛迟年的眼神多了一种害怕,盛迟年这是…生气了吗? 第25章 “因为钥匙忘记拿出来,所以进不去了。” 听到徐雾白的话,盛迟年几乎是两眼一黑的程度,他刚才的确是有些生气,反应过来后,他把那股火先压下去,怕吓到他:“徐雾白,如果我没有给你打这个视频,你打算在外面待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徐雾白其实没想过,如果他真的受不了了的话,他没准会去敲邻居奶奶的门,希望她会收留自已一晚。 见他不说话,盛迟年大概猜到了他的答案。 “去我家,我给你发地址。”盛迟年的口吻是命令,语气充满了不容拒绝。 第十五章 ︿ 每次盛迟年用这种口吻说话的时候,徐雾白大概率是拒绝不了的。 根据盛迟年发来的地址,徐雾白又在原地挣扎了一会儿,最后撑着伞,拎着一袋子泡面从老居民楼的楼道里来到了另一所看起来就很高档的小区。 最起码是比自已那栋楼高档许多。 盛迟年本来是想跟他打着视频的,害怕徐雾白只是口头答应人不去,不过恰巧母亲又正好敲响了他的房门,无奈只能挂断了,但他嘱咐过徐雾白了,到他家拍照片给他。 这个小区看起来是高规格的,门口还有保安亭,即使快过年了,保安也还是待在小房子里。 从保安亭往旁边看,徐雾白看到通人的那个小门上面还有一块亮着的屏幕,他刚才看到有人拿了一张卡片贴了一下门就打开了,徐雾白也并非什么都不懂,他知道这应该是门禁,不过他并没有门禁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想着跟盛迟年打个电话,不过刚才挂断前他好像听到了敲门声,原地踌躇了一会,他过去敲了保安室的门,小窗户被拉开,保安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道:“您是哪位?” 徐雾白如实报上了自已的姓名,没想到保安二话不说直接就帮他刷卡进去了,进来的相当容易:“盛先生提前打过电话了,您进去直走右拐会看到一个写着3的公寓楼。” 徐雾白低头谢过保安,根据他的指引向里面走去。 盛迟年租的3号楼楼层并不高,一共有七层,他住在五楼,徐雾白坐电梯上来的时候,莫名还有一种拘束感,等到电梯门打开,徐雾白没有立马出门,他在原地愣了一下,电梯外面的楼道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的声音,墙面也是瓷砖的,还微微能够反射出他的模糊样子来,就连地面也干干净净的,这跟他住的地方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住的地方平时有人在楼梯间稍微大点声音说话,他在屋里基本就会一字不差的听见声音传进家里,但这里看起来就不是隔音会差的样子。 盛迟年家是502,徐雾白从电梯里出来,拐弯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已右手边门上的牌号,他发现一层居然就两家住户,一个在最左边,一个在最右边。 中间是一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走廊。 徐雾白左拐到头,来到502的房门前,照着盛迟年发过来的密码,又根据他说的那样,手在那个门锁上上下晃了一下,原本漆黑的锁上亮出了一小块显示屏,徐雾白一下一下的点上去,246642。 滴的一声,一道机械女音在安静的楼道里响起:“已开锁”。徐雾白被吓了一下,才想起来要伸手开门,门已经开了一条缝,他只微微一拉就打开了。 一股热气瞬间扑面而来,他第一反应就是盛迟年的家里好暖和,徐雾白小心且快速的关上门,似乎是害怕这股热气会跑掉,关上门屋里又有一些暗了下来,徐雾白看着他家的一切,突然觉得眼眶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酸涩感。 打开旁边的鞋柜,徐雾白动作小心又缓慢的把自已的鞋放进去,随后直接光着脚踩在了地面上,刚才他注意到鞋柜里只有一双拖鞋,肯定是盛迟年的,他就没穿。 越往里走,徐雾白越能感受到温暖,不止屋里,就连地面上都是暖和的,这份温暖让他半僵硬的身体慢慢的回温,全身血液都重新开始流动起来。 盛迟年正在楼下听着长辈之间的谈论,放在大腿上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了一眼,一张图片,徐雾白发来的。 他到家里了 ——家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使用,正好我不在家,冰箱里有食材,如果可以的话,帮我解决一下。 徐雾白看到消息后,依言打开冰箱,里面确实和盛迟年说的一样,有不少食材,徐雾白每一个都拿起来摸了摸闻了闻,然后把已经坏了的扔掉,没坏的又放回去。 他刚才吃过饭了。 虽然盛迟年说可以随便使用,但徐雾白晚上仍然是在沙发上睡的,他身上盖着本来就放在沙发上的薄毯,薄毯上面还加盖着一层自已的棉袄。 不得不说,盛迟年家的沙发真的很软很舒服,毯子也是,现在盖在身上的毛毯就像是在阳光下晒过一样,轻轻的柔柔的,徐雾白屈膝缩在里面,不一会儿便沉溺在了这为数不多的舒服中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徐雾白睁开眼,看着陌生的一切,大脑宕机了一会,随即又突然像是应激一样的猛的坐了起来,环顾周围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哪里。 身上的毛毯经过一夜后,有一半已经掉在地上,徐雾白微微俯身把它拎上来,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的雪还在下着,好像并没有要停的迹象。 徐雾白不想在盛迟年家再住,毕竟主人不在这里,他又尝试着给昨天的修锁师傅打电话,今天的雪没有昨天大了,奈何修锁师傅还是不愿意来。 第26章 家里的门打不开,徐雾白没办法,坐在沙发上看着墙上的挂钟走走停停,屋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声响。 也没有事情可做,徐雾白就发了会呆,最后还是给盛迟年发了消息 ——今天恐怕还是要在你家打扰一天了。 消息发过去后,徐雾白看着周围的布局,他突然一时兴趣,想参观一下盛迟年的家,虽然这可能不礼貌,但是他不在,不乱碰东西的话。盛迟年不会发现的。 从昨天来一直到现在,他还是第一次迈进盛迟年的卧室,屋里的窗帘还半拉着,可想而知主人走时的匆忙。 盛迟年的房间跟他本人的性格可以说是完全相反,卧室里的家具床品几乎都是深色的,就连窗帘也是。不大也不小的空间里,只有纯黑和深灰两种颜色,它们一起组成了盛迟年的卧室。 明明客厅的墙壁是白色的,沙发是浅灰色,可盛迟年的房间就像是一个完全割裂的空间一样,徐雾白身处其中,即使是白天,他却仍然有一种现在是黑夜的错觉。 徐雾白走过去把窗帘完全拉开,房间终于亮堂起来,但黑夜的感觉却并没有消散多少。 徐雾白忍不住心想,如果没猜错的话,一般都只有睡眠不好的人,才会把卧室布置成全深色…… 难道盛迟年睡眠不好吗? 随便一想思绪就止不住了,他又开始回想这几个月的相处,盛迟年的确课间大部分都用来了睡觉,还以为是他熬夜学习导致,难不成是他想错了吗……不过这也只是他自已的猜测,也许是盛迟年他喜欢这个颜色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徐雾白赶紧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晃了出去,嘟囔了一句:“他平常也穿深色的衣服,肯定是喜欢深色。” 今天一整天,徐雾白除了吃了一桶泡面,就是晚上用冰箱里的食材简单的做了一碗汤面,想过炒菜,但盛迟年家里调料根本不齐全,路上商店也没开门,只能放弃。 这一天里没发生什么事情,唯一的一件事情,可能就是手机上没有收到盛迟年的回复。 晚上徐雾白依旧是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睡的,盛迟年家里很暖和,徐雾白有过一瞬间的贪恋这里。 他并不想离开,如果他的家里也能这么暖和就好了。 等第二天醒来,窗外的雪已经停了,外面的街道上也有人开始在清扫门前的雪了,路上有人开始外出行走。 这就预示着徐雾白也要离开这住过两晚的地方了,他把沙发上的毛毯叠整齐,临走前,还清扫了地面,房子里的垃圾和冰箱里的食材,该扔的或是不新鲜的,徐雾白一并打包带走了。 盛迟年开学之前恐怕不会回来,如果不拿走,那估计是要烂了。 关上门前,徐雾白又看了一眼屋内,比来时好像更干净了许多。 满意的点点头,关上门离开了。 在等电梯的时候,他点开和盛迟年的微信,昨天早上的消息迟迟未回,也不知道他看没看到,不过徐雾白还是又发了一条 ——雪停了,我走了。 远在茄市的盛迟年昨天上午到现在都没有打开过手机,其实他的手机早就不知道放在哪里了,这么久过去,他都没有听到过一点声音,没准是关机了。 母亲跟他坐在沙发上,盛迟年一米八几的身高,他才应该是看起来更高大才对,但偏偏坐在身侧的母亲,看起来更加让人望而却步一些。 “我不订婚。”盛迟年这句话说了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遍了。 前天晚上家里来亲戚,盛迟年被喊下来,本来以为是露个面而已,结果竟成了订婚现场?! 是母亲要好的一个夫人家的女儿,大学在读,比盛迟年大三岁,双方公司彼此也是非常好的合作伙伴,从母亲让自已跟她握手时就觉得不太对劲了,但迫于在场还有几位夫人,盛迟年不得不握。 “盛总您家的孩子真是相貌堂堂啊,这要是跟清狄以后走到一起,简直就是锦上添花啊是不是!” 两人双手刚刚交握的时候,旁边一个夫人带着尖锐笑声的声音就传进了耳朵,由于声音过于刺耳,让盛迟年的后背像略过一阵闪电一样发麻。 但仅仅是语气不足以此,那人口中的“走到一起”才是关键,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带着疑惑看向盛明初。 盛明初虽然是笑着的,但那抹笑意并没有到达眼底。l “正有此意,清狄知书达,性格上又端庄有礼,如果能跟迟年多多了解一下,其实也不失为一件坏事。” 盛明初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盛迟年,盛迟年太熟悉那种眼神了,母亲是在告诉自已:不许反对。最起码现在不许。 名叫清狄的女孩听到她们的话忍不住害羞低头,两个人刚交握的手也立刻松开,各自坐回到沙发上,盛迟年坐在她们对面,正好看到女孩的妈妈十分宠溺的拍了拍女孩的腿。 这个小动作让盛迟年心中感叹一句:啊,是一个生活在蜜罐里的公主。 等客人都离开,客厅里终于安静下来,盛迟年看着桌子愣神儿,但大脑并没有停止营业,现在已经有些晚了,盛明初好像也没什么想要跟他说的,站起来拍了一下胳膊:“很晚了,休息吧。” 盛迟年看着母亲上楼的背影沉默不语,客厅里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刚才她们的话还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盛迟年之所以坐在沙发上没说话,是因为他认为母亲会跟他说明今晚的事情,但他以为错了。 第27章 独自在客厅待了一会,盛迟年也回到房间里。 想跟徐雾白发消息,但点开聊天页面,他却突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如果把今晚的事情讲给他听,他会愿意听吗? 消息编辑好了,盛迟年却没有按下发送键的勇气,看着上面的文字,他又斟酌了一会,还是算了,框里的字被一个一个删掉,这种事情讲给他听,也只会徒增他的烦恼罢了。 如果说在徐雾白的世界里能威胁到他生命的只有温饱问题的话,那在盛迟年的世界里,最不能威胁到他生命的也是温饱问题。 第十六章…>_<… 第二天,盛迟年起的比平常晚,因为他几乎一夜没睡。 手机在昨天夜里就关机了,盛迟年没给它充电。 下楼来,他本以为和往常一样,家里只有他自已,没想到却看到盛明初也坐在沙发上,看她的装扮,今天应当是不去公司。 “母亲早。”盛迟年淡淡的说道,而后拐弯去厨房磨了一杯咖啡,机器响动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客厅里尤为明显。 透过咖啡机,盛迟年看向沙发上有些模糊的身影,他昨晚想了一夜,有些话是要说出来才可以。 盛明初从始至终没有看过他一眼,也没对他的问好做出回应,盛迟年收回眼光,看向已经缓缓流进杯子的咖啡,事实上他早就已经习惯了她这样,在商场上杀伐果断的人即使在家,那种气场也始终围绕身边,这也是她长久处于高处的原因造成。 “母亲要喝咖啡吗?”盛迟年又问道。 这回沙发上的人终于稍微动了动给了他一个短暂的回应,言简意赅的说了“不用”,随后便又恢复了沉默。 盛迟年端着咖啡坐到沙发上,母子两人全部保持着沉默,一时之间,谁也没有选择先去打破这种氛围。 良久,直到盛迟年的咖啡见底了,玻璃杯子放在桌子上发出一声清脆又短暂的“咔哒”一声响,盛迟年先打破了这份安静。 “我不订婚。”他保持着倾身放咖啡的姿态回头,看着盛明初的眼睛说。 他的意思很明显是针对昨晚的事情,盛明初听到他的话,眼皮只是微动了一下,盯着前方的眼球向左边转了转,看到盛迟年身上,下一秒,声音没有任何起伏的说:“只是让你们先认识。” 可话是这么说,但盛迟年却不这么想。 虽然是合作伙伴,但到他们这辈上,认识不就是代表着相处,等时间长了,关系便要深入一步,再然后就是订婚,最后是结婚。不都是这样的流程吗?盛迟年只是省略了中间的步骤,直奔主题了而已。 “有什么区别吗?”盛迟年反问。 其实没有区别,盛明初的确有让两人在一起的想法,只不过是念在盛迟年还没有高中毕业,没有把话说明白而已。一个公司或是企业无论多么庞大,在继承人的婚姻上,讲究的一定是门当户对,在这个时候,对方是什么人早就不重要了。 而盛迟年作为自已公司的唯一继承人,他的婚姻必须是能对公司有益无害的,恰巧清狄就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件事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说到底都只是时间问题,也是盛迟年作为继承人命中注定的事情。 “没有,清狄比你大三岁,不论是出身或是地位,都是最能跟你相配的,订婚现在不着急,可以先相处。”盛明初说话的时候惯不带任何没用的情绪,所以在盛迟年听来,这些话里更多的意思是通知。 面对盛明初的直白,盛迟年却没有一丝无力以外的的心情。 其实十年如一日的被操控,早就让盛迟年感到厌烦,在没有遇到徐雾白之前,他其实还能忍受,毕竟长达十多年的事情,对于自已来说已经趋近于麻痹了。但遇到徐雾白之后,盛迟年发现,对方虽然每天都过得好像很累,但他身上自已没有过的天真和自由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自已,徐雾白虽然也有牢笼,但和自已不一样,如果徐雾白想,他或许可以冲破自已的牢笼;但盛迟年不能,盛明初对于自已可以说是在他的人生里只手遮天,他的牢笼裹着一层又一层,冲破一个还有下一个,永远没有尽头。 好累,突然间的疲惫席卷全身,让盛迟年的后背软了一下。 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支撑,导致他向后仰了一下,还是手下意识从身上改撑到沙发才不至于整个人向后靠过去。 母亲的眼睛再次看向了他这边一下,眉头也跟着微微抽动,随后在看到盛迟年的反应后才舒展开了一些。 每次跟母亲在一起时,盛迟年必须保持端正的坐姿,小时候的他只要随意的靠在沙发上,都会避免不了一顿说教。 盛明初的话让盛迟年的心再一次沉底,他的人生如果是这样的话,其实不需要母亲觉得自已的出生是否重要,首先在他自已这里,他就十分后悔来到这个世上了。 直到盛明初离开,盛迟年都处在一个沉默呆滞的状态,连一声“母亲再见”都没说出口,因为他根本没注意身旁是何时没有人的。 外面临近新年热闹的气氛和这栋别墅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个家里迄今为止没有任何过年的氛围,甚至就连一副对联都没有贴出来,因为盛明初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看着屋里的一切,盛迟年突然自嘲出声来,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他的皮肤纹都变得奇怪,他笑自已的懦弱,同时也笑自已的无可奈何。 第28章 客厅里没人再出入过,中午的午饭也由阿姨直接端到了盛明初的房间里,父亲中间下过楼,看到沙发上的儿子只是在背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这个父亲的角色在这栋房子里起不到任何的意义,他没有本事。 讲的难听一些,他就像是盛明初生育的一个工具,父亲这个角色在他头上也只是一个挂着的“名词”,别无其他含义。 外面的天空一点一点变黑,月亮爬上来,中午餐桌上摆放着的午饭,盛迟年一口都没吃,晚饭阿姨又过来问他,得到的依然是拒绝。 他回到自已的房间里,冬天的白天好像是变少了,不过刚七点钟,外面已经黑透了。 房间里也是黑漆漆的,窗帘敞开着,有一点光亮照进来,勉强照亮了一小块地面。 盛迟年凭借着十几年的记忆躲避障碍走到床边,就着黑暗巡视了整个房间,这里就是他的牢笼,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牢笼也是在他无数个日日夜夜以来唯一带给他安全感的庇护所。 把自已摔进床里,盛迟年的脑子里变得混乱,小时候的一些记忆在这时候喷涌而来,就像是海浪一样,一下一下的扑打他的神经,头好疼,盛迟年不自觉的想像小时候一样让自已蜷缩起来,让自已抱抱自已,但可惜现在做不到了,他长大了。 好像人在很脆弱的时候就会想起身边对自已来讲很重要的人,反正盛迟年是这样的。 不过对他来说,家人是首先的排除项,朋友是……算了,他没有朋友,至于兄弟,他以前好像有过,但是后来被盛明初拆散了。 自已身边的好兄弟一个个与他失去联系,盛迟年孤身一人走在人生道路的前方,狂风暴雨也只能自已扛,就这样到了现在了。 脑海里蹦过许多东西,亮了黑,但却只有一个名字自始至终是亮着的——徐雾白 他在干什么? 盛迟年突然想发个消息问问他,可他又想起来,他的手机在哪里呢?头还疼着,他从床上起身,但大脑的疼痛胜过了智,他想寻找却不知道该从哪开始找。 重新栽回到床上,盛迟年感觉自已已经痛苦到无法思考了。 在意识迷蒙之际,盛迟年好像听到外面有讲话的声音,很小很小,但因为这个家太安静了,所以他也可以听到一点。只是不清晰。 只听到了很小的声音,后来盛迟年的意识便坠入深处了。 ——门外 “夫人,少爷一整天都没有进食。”阿姨在盛明初面前毕恭毕敬的说道。 听到阿姨的话,盛明初微微歪头扫了一眼盛迟年紧闭的房门,随后语气平淡的开口道:“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阿姨目送盛明初离开。 第二天醒来,盛迟年有一些鼻塞,是感冒的前兆,他对于昨晚的睡眠情况没有丝毫记忆,他穿了一件短袖,窗户也在半夜被风吹开了一半,有凉风源源不断的涌进来,但他一夜未醒。 头已经不疼了,胃又开始隐隐作痛,昨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唯一进嘴的只有上午的那杯咖啡。 从床上起身,盛迟年走到窗前先把半开的窗户关上,再从楼上望楼下,今天家里那辆母亲常坐的车并不在。 推门的时候,正巧碰到阿姨在打扫楼道,盛迟年的嗓子发干,他轻咳一声吸引阿姨的注意力,听到咳嗽声,扫地的阿姨才看到他。 “少爷,你醒啦,厨房里有温着的粥,要不要喝一些,昨天一整天都没进食,吃一点粥吧?”阿姨把清扫工具归置好,走到盛迟年面前。 盛迟年的胃此时也正在表达他的不满,虽然自已并没有饥饿的感觉,但他暂时还不想跟身体争夺主导权:“麻烦了。” 趁着阿姨去拿粥的空隙,盛迟年又返回房间里开始找手机,一天一夜没有看手机,也不知道正住在自已家的徐雾白有没有什么事情找自已。 家里的东西他都会用吗?自已突然一声不吭让他有没有觉得不舒服,很多想法在脑海里冒了出来。 第十七章>人< 盛迟年巡视整个房间,脑袋里仔细回想手机可能会出现的地方,被子里,床缝夹层里,桌子上,床底下等等地方,他全部都仔细找了一圈,结果一无所获。 屋里有空隙的地方就这几个,但这些地方都没有看到手机。 “少爷,我进来了。”阿姨在门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等了两秒后轻轻推门而入。 盛迟年停下寻找的动作,站在原地看着阿姨把粥拿进来放在桌子上,等她出门的时候,盛迟年叫住了她:“阿姨,您手机在身上吗?” “有的。”阿姨不明所以,但还是先从自已的内兜里把手机掏出来递给盛迟年。 盛迟年礼貌的双手接过来,“麻烦解一下锁,我想打个电话。”看到屏幕是锁屏状态,盛迟年又把手机递回去。 阿姨依言解开手机,顺便替盛迟年打开了电话界面。拿着阿姨的手机拨通了自已的电话,安静的房间里,听到阿姨的手机响了几声后,一道机械女声开口:“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手机关机了,盛迟年无奈把手机递还到阿姨手里,道了一声谢谢。 碗里的粥温热但不烫,盛迟年草草两口就喝完了,把碗放下,他又开始了找手机之旅。 害怕自已上一遍的地方找的不够仔细,盛迟年甚至把床垫都掀起来了,但仍然是没有。 第29章 打不了电话,可能出现的地方也并没有出现,要不干脆别找了,重新买一个?盛迟年这样想着。 他从书包的侧兜里找出钱包来,黑卡还在,又从衣柜里翻出衣服来,没错,他是真的打算要去重买一个。 把外套穿上,盛迟年刚打开门,余光忽然被一道一闪而过的亮光吸引,他侧头看过去,书柜的位置,手机就安静的躺在那里。 那道亮光是开门的时候,不小心折射了一下外面的光发出来的。 盛迟年平时很少去书柜那边,一来是那里存放的都是暂时不用的书,二来是那里面的书基本上都已经阅读过了,书柜只是用来储存的。 手机找到了,盛迟年重新把门又关上,拿过自已的手机来,充电器刚才已经在找手机的时候找到了,连忙给它充上电。 插上电源的第一秒,盛迟年直接长按开机,这么久没看过手机,刚打开,就传来很多声提示。 有垃圾短信还有一些网页信息,但微信发来的,只有寥寥几个人。 其中就有徐雾白的 盛迟年入目先看到他昨天和今天分别给自已发的两条消息,没回他的内容,回了自已的原因。 ——手机没电了没看到消息 ——你到家了吗? 徐雾白的门锁刚被打开,在盛迟年家里住了两晚,猛然回到自已的家,温度竟然让他生出一丝不太适应。 身上的棉袄又裹了裹,徐雾白用手机给开锁师傅扫了钱,关上门,看着家里的一切,沙发上铺着的床单,以前刚搬进来沙发皮其实没有很开裂,但后来日子久了,沙发上撑不住了,有时候在上面坐一会会沾上很多碎片。 冬天还好,可到了夏天,身上粘上它的碎片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后来随便找了一张床单,好在大小合适,徐雾白便把沙发罩上了。 明明已经苦了这么多年,按来说徐雾白应该已经习惯了才是,但在盛迟年家待了不过两个晚上,却对自已生活几年的家有了些许不适应,这个想法一出来着实让徐雾白有些惊讶。 正想着这些的时候,握在手里的手机就响了,徐雾白打开锁屏,发来消息的人恰好就是刚才心里想着的与其有关的人。 也是他昨晚住的地方的主人。 盛迟年过了这么久才回消息,徐雾白其实是想问问他发生什么事情了的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消息也已经编辑好了,但徐雾白思考了一下,还是撤回了,如果盛迟年不想说的话自已问了可能会给他造成困扰。 ——到家了,不用担心。 徐雾白后半句其实带着一丝不确定,他不确定盛迟年问的意思里包不包含这个意思,但除了前半句,他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了。 不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盛迟年看到他的后半句消息,耷拉了很久的眼角终于提起了一些 ——那就好。 早就猜到徐雾白不会在自已那里住很久,如果不是当时自已的一通视频电话,徐雾白可能真的会在门口一直坐着,直到雪停,想到这里,盛迟年其实觉得有些庆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等寒假后开学他们就是最后半年了,不出意外的话,盛迟年应该是不会再转学了,那边的教育质量其实也不错。 新年这天,徐雾白早早就起床了,推开自已的家门,映入眼帘的就是对面的婆婆家,她已经贴上了对联,不用想都知道现在是正在屋里面过节。 徐雾白歪头看了一眼自已空空荡荡的房门两边,说实话,其实并没有什么想象中的落差感,反而更多的是习惯了,他家只有他一个人,贴不贴的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以往的新年徐雾白都会去楼下的一个可移动小车窗口买两道家常菜上来,当做迎接新的一年到来的仪式。 那辆小车过年生意比平常更火爆,徐雾白家里不能做饭,每次晚餐便会下楼去买一些上来吃。 今年也不例外,整个白天,他都窝在家里,和饭店的老板道了新年好,也给盛迟年发了一句,但对方还没回。 也许他正在串亲戚吧 盛迟年早上一大早起来,跟着母亲一起迎接了几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他没有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他们都已经去另一个世界了。 叫清狄的那位今天也来了,这么冷的天气她还穿着裙子,盛迟年如上次一样跟她相握了一下便松开了。 “哎呦迟年穿上西装更加帅气了呢!”清狄的妈妈一脸满意的看着盛迟年说。 盛迟年其实还挺会察言观色的,他从清狄妈妈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配对感,那种这身西装和自家女儿漂亮裙子的一种登对感。 母亲也罕见温柔的主动拉上清狄的手,让她挨着自已坐过去,一下一下轻柔的抚摸着说:“清狄也是,落落大方的。” 被唤清狄的女孩听闻低头羞笑。 这样的一幕是盛迟年从小到大未曾见到过的,却在这时候,在一个陌生孩子身上看到了母亲才有的一种感觉。 心头有一股轻轻的抽动,盛迟年快速扫了一眼她们相握的两手,喉头涌动。 兜里的手机刚才就响了,盛迟年一直想看,但现在不能看,他本来还想借口上厕所去看一下,不过被母亲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因为早在手机响完的第一时间,他就十分笃定消息是徐雾白发来的。 第30章 这些人在家里待了有一个上午,盛迟年中间是真的想上厕所来着,结果是被母亲第二次眼神制止住了,没办法,只能先忍着。 好不容易那群人离开了,盛迟年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转身要去厕所,却又被母亲叫住。 “一上午也没见你跟清狄说几句话,”母亲目光直视盛迟年,“只是了解,订婚什么的都是后面的事情,你就这么介意吗?” 一向自诩聪明的母亲竟也有抓不住重点的那一天?盛迟年听到母亲的话,突然感到有些好笑。 他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握成拳,面色保持平静道:“不介意,我的意见不重要不是吗?” 盛迟年鲜少在言语上顶撞母亲,一直以来都是顺从或是强迫自已顺从。 虽然这句话里意思也是顺从,但让人听着却没有顺从的意思。 果不其然,母亲听到他的话皱眉,语气都变得比刚才更冷了一些:“在新城市生活了一段时间,就把从小学的规矩都忘了吗?” 好古板的一句话,从小学的规矩,盛迟年对于这句话其实十分讨厌,母亲眼里的规矩早就已经过时了,称她一句古板当真不为过。 “对不起。”盛迟年懒得争辩,一句道歉能解决的事情说什么都白说,他现在真的想上厕所。 看着盛迟年离开的背影,母亲的眼神变得若有所思。 他不在身边的这些日子里,其实她早就知道了盛迟年周边都有谁,只是念在那人没什么不良历史所以她没有干涉罢了,但差错偏偏就出在这个时候, 盛迟年开始顶撞自已了。 有那人的因素吗? 第十八章(^o^)- 看到徐雾白的消息时,已经是中午了,盛迟年看着手机上那句新年好,虽然只有三个字,但仍然觉得莫名的有些心热。 以往的很多年里,逢年过节盛迟年的手机总是安安静静的,从来没有人会主动给他发节日祝福,过节的快乐他也都没有体会过。 但徐雾白寥寥的三个字,甚至可能是群发来的,可仍然让盛迟年第一次有了过节的感觉。 ——徐雾白 ——新年快乐。 盛迟年分了两条消息发出去,两个人的消息之间相隔了四个小时。 新年当天,两个人只道了两声祝贺。 等到新年过完,寒假也就进入倒数了。 高三生的寒假很短,过完年后一周就要开学了,手机已经收到群消息,提醒大家即将开学,收心准备奋战最后半年。 在家里待了这段日子,盛迟年感觉身心疲惫,正巧开学日子即将到来,他便自作主张直接买机票提前飞回了另一个城市。 人在候机室里,盛迟年收到了母亲的短信 ——离开怎么不跟我说? 这个决定是盛迟年临时决定的,他走的时候,家里只有阿姨一个人,拎着行李箱关上门时,也只有她知道。 阿姨拿的是盛总的工资,自然也就是盛总的人,盛迟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还有一周开学,提前回去复习功课。 复习功课这个由在盛明初那里就像是免死金牌一样好用。 盛迟年来的时候只拎了一个小行李箱,走时仍旧只有这一个小行李箱,他没有带走任何多余的东西,基本上怎么回的就是怎么走的。 坐在暖烘烘的候机室里,盛迟年还戴着徐雾白送他走那天给他买的围巾,藏蓝色的,说实话,很显白。 离飞行时间将近,机场的工作人员过来提醒他,盛迟年看了一眼安静的手机,他回去的事情没有跟徐雾白说。 直到飞机起飞之前,盛迟年才把手机弄成了飞行模式,看着逐渐远离地面的风景,盛迟年自回来后一直以来都有些绷着的精神终于彻底放松了下来。 两个半小时落地番市,盛迟年成功从机场的大乱炖里面出来,看着面前形形色色的人群,他站在的位置还是上次两个人分别前的位置,明明已经过了很久了,但盛迟年却总觉得徐雾白好像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他。 但这都是他的想象,徐雾白并没有来。他也并不知道自已回来了。 把飞行模式关掉,盛迟年的手机传来两声震动,听着不像是微信的提示音,盛迟年连看都没看。 从机场直接打了车回家,刚迈入这个小家的一瞬间,盛迟年就感觉到了哪里不一样。 家里很干净,干净的盛迟年以为是自已临走前请过保洁打扫过一样,玄关的柜子上,所有物件都被摆放的十分整齐,还有地面,没有一丝灰尘。 而把家里变成这样的,盛迟年脑子里除了徐雾白没有第二人选。 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家里的各个角落都是干净的,甚至是垃圾桶,也已经套上了最新的塑料袋。 盛迟年轻轻推开半关着的卧室门,里面的东西倒是和自已走前一样,盛迟年特意观察了一下床角的位置,他有一个习惯,床角的被子和床单的一角都是折起来的。 此时面前折起一块的被子和床单倒是跟走那天如出一辙,像是在告诉盛迟年,他不在的时候没有人进来过这里。 但也正是这里让盛迟年感到疑惑,如果床没变化,那徐雾白那两天睡在了哪里? 他家只有这一个房间,徐雾白没有在他房间里睡,那唯一能在的就只有…… 盛迟年转身从房间出来,看着客厅里唯一能躺人的地方,临走前的毛毯已经换了位置,盛迟年确定以及肯定,徐雾白那两天就是在沙发上睡得。 第31章 想到这里,盛迟年不知道是该说他有礼貌还是该说他傻。家里密码告诉他了,也说东西可以随意使用了,对方却只是屈在沙发上对付了两宿,临走时还替他打扫干净了地方。 这个沙发长度平时盛迟年整个人曲着身子躺在上面都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那徐雾白躺在这上面的时候,会不会也有这种感觉? 本来暂时不想告诉徐雾白自已回来的事情,想等他主动问,现在看来,还是算了,有些问题答案,他想知道。 徐雾白年后初二就去饭店上班了,初二开始,街上的商店就陆陆续续开门,饭店客流量尤其大。 如果没什么紧急的事情,徐雾白基本上是一整天都待在那里,同样那几天的工资也会比较高一点。 他这段时间想过,寒假结束他就暂时不打工了,马上高考了,他的时间不能任由它再分半用了,在学习和打工上,他做出了决断。 趁着这段日子工资更高一些,徐雾白尽可能待的时间长一些。 手机被锁在换衣间的柜子里,徐雾白奔走在各个包间,忙碌让他的脑子来不及想别的。 盛迟年的消息直到下午都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说是石沉大海都不为过。 到了晚上,盛迟年第不知道多少次拿起手机,点开和徐雾白的聊天页面,依旧没有收到他的任何答复。 晚上十点半,徐雾白才打开换衣间的门,他一整天都在接待客人,忙的手脚不着地,直到现在下班。 他头昏脑涨的打开柜子,钥匙好几次都对不准锁孔,老板敲响换衣间门的时候,徐雾白刚换好衣服,听到门响,刚拿起书包的手又松开,走过去开了门。 “老板?”徐雾白有点诧异老板会来这里。“有什么事情吗?” 面前的老板手里拎着两个餐盒,徐雾白是所有员工里最后一个下班的,正好现在店里也没人了,老板哈笑两声,把手里的东西递给他:“这些带回家吃吧,今天这么忙没来得及吃两口东西吧。” 店里的饭菜下班可以打包一些回家已经是很常见的事情了,徐雾白家里不能做饭,每次在饭店上班都会拿一些饭店的菜回家,这也是老板应允的,本着的是不浪费的原则。 所以徐雾白听到老板的话时,并没有说什么不要一类的话,他伸手接过来,“谢谢老板。” 老板大概了解点他的情况,所以对他也比其他员工更宽容一些。 目送老板离开,徐雾白转身回去背上书包拿上手机,从饭店里出来,走上回家的路。 道路上的冰雪还在,徐雾白走的小心翼翼,尽可能避开只有冰的地方,头顶的路灯照出他模糊的身影来,安静的空气里,唯一陪伴他的只有这一块那一块的亮光。 直到回家,徐雾白才想起来把手机的静音模式打开,一整天没有看手机,徐雾白也不期待有人能给他发消息。 把垃圾短信和推广删了删,看到了最下面的微信消息。 备注是“拉也”的人发过来的,这个名称被徐雾白无数次默念。 消息全部都是下午两点钟时发过来的: ——在忙吗? ——有点事情想问你。 ——我回来了。 三条消息,徐雾白眼睛里只看到了最后一条,盛迟年回来了。 在今天。 两点的时候店里正是人多的时候,他完全没有空靠近更衣室。 徐雾白都没顾上手里的饭菜凉没凉,就坐在沙发上开始编辑信息。 ——不是开学前吗? 这个回答不太好,徐雾白删掉。 ——是因为开学吗? 这个回答好像还可以,徐雾白想发送,但忽然又觉得不太好,难道他不开学就不能回吗?删掉。 措辞删掉再措辞再删掉,徐雾白来来回回,十一点,他一条消息都没发出去。 马上凌晨了,徐雾白看着那条消息,他又忍不住在想,盛迟年会不会已经睡了?那自已发消息一定会打扰他的,要不还是算了,明天再发吧? 这个想法在徐雾白脑子里出现,仅仅是两秒钟。他就决定了,就明天再发就好了! 决定好了,徐雾白的胃也发出了抗议,摸了摸餐盒,还有一点余温,徐雾白烧了壶热水,就着温凉的饭菜吃了今天最正常的一餐。 第十九章^^ 第二天,徐雾白照例起床收拾,现在才上午七点左右,饭店上午九点开门,徐雾白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八点半,临出发前,徐雾白接到了老板的电话,通知了自已今天上午休息。 一只手拿起钥匙的动作停在半空,另一只手把电话挂断,徐雾白看了看,又放回了原位。 上午的时间突然就这么空出来了。 因为通知的太突然,他没有提前找小时工的活干,看来这个上午,他要在家里纯休息了。 到这其实也还不错,徐雾白把外面的棉服脱掉,重新换上一个外套。 昨晚上的事情他还没忘,现在上午有了空闲时间,他又点开盛迟年的聊天页面,继续思考着自已回复什么比较好。 比起昨晚上的那两句,徐雾白想了一会,最后妥协了,他选择不回那条消息,改回第一条好了。 ——上午没有事情。 现在不到九点,也不知道盛迟年睡醒没有。 徐雾白回完消息余光瞥见地面有尘土,刚打算起来扫扫地,结果还没等起身,手机就传来叮的一声, 第32章 ——那约个饭? 盛迟年醒了。 约饭吗……两个人好久没约过了,反正上午也没事,约一个也行吧?! 徐雾白其实也有点想念盛迟年,于是便答应了。 两个人当即敲定在十点半左右碰面,这次的饭店也是盛迟年找的,徐雾白依旧是照单全收的态度。 因为比起盛迟年这个外地人,其实在美食上面徐雾白自已才更像是外地人。 “昨天几点下班的?”吃饭的途中,盛迟年随口问道。 徐雾白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如实说道:“十点。” 其实是十点半。 盛迟年点点头,并没有对他的回答提出什么疑问。 徐雾白看到他只是点点头,本来预想的他会问自已为什么昨晚不回消息也没听到,他都想好怎么回答了。 “你昨天,”两个人莫名有些冷场,徐雾白喝了一口水,难得主动抛了个话题:“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一点到的。” 盛迟年给自已发消息那会是两点,估计是刚到家。 徐雾白无声的点点头,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菜,今天的菜有些辣,但也在接受程度,只不过喝水多了一点。 三杯水下肚,徐雾白就饱了一大半,他看到盛迟年仍旧在吃,自已也不太好意思提前结束,便一小口一小口的往嘴里送。 “吃不下就别强迫自已吃了。”盛迟年早就察觉到徐雾白的进食量了,本来就不大,估计是之前在学校吃饭那次导致的,所以吃饱了还会强迫自已再吃一点,以防给自已造成什么压力。 徐雾白不是第一次听到盛迟年这样说了,所以也不觉得不好意思什么的,干脆放下了筷子。 “你不是有事要问我吗?”徐雾白等了半天也不见他要说什么,只能主动问了。 盛迟年最后扒拉完那口米饭才放下筷子。 熟练的扯了纸巾,顺便递给徐雾白一张。 两个人一起把嘴角擦干净。 “我家是你打扫的吗?”盛迟年问。 徐雾白听到并不意外,反而一本正经的点点头,“离开前顺手就打扫了一下,其实没有做什么,你家本来就很干净。” 是真的,盛迟年的家里真的很干净,徐雾白走之前只是扫了扫地,把垃圾打包走了,他都没有拖地。 盛迟年闻言微笑,“谢谢。” 一声谢谢让徐雾白感到面颊发热,眼神都有点不知道看哪里。 “只问这个吗?”发热过后恢复正常,徐雾白又问。 当然不是,这个问题只是盛迟年想问的问题里充当开题的东西。 “你在我家睡在哪了?”盛迟年的眼睛这次直勾勾盯着徐雾白,就像是带着某种探测仪一样,徐雾白对视上的第一眼,就有些莫名的发虚。 “……”徐雾白急忙避开他的视线,看着面前的菜说:“你,卧室里。” 徐雾白没说真话,一切都是盛迟年的那个眼神,如果是平常的对视还好,徐雾白肯定不会有所隐瞒,但偏就刚才那个像测谎仪一样的眼神让他忍不住说了谎话。 “真的?” 徐雾白点点头。 盛迟年突然哼笑一声,后背靠上椅子,整个人以一种十分放松的状态,跟刚才判若两人,“徐雾白,那天我就应该让你也给我拍一张躺在床上的视频。” “!!!”徐雾白猛的抬头,眼睛瞪大看着盛迟年,似乎是没想到对方怎么知道的。 “怎么?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徐雾白听到盛迟年的话简直求知若渴,急切的点头。x 但盛迟年就靠在椅子上,对方那充满玩味的笑容突然又让徐雾白清醒了过来,发觉自已好像被诈出来了。 “我……”徐雾白磕绊的想要再解释一下,但蹦出一个字来就没了下文。 “徐雾白,我都不知道说是该说你傻还是说你太有礼貌。”盛迟年有些气笑,语气中都带着无奈。x 徐雾白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接听盛迟年的教诲一样。 出了饭店,徐雾白要直接去打工的地方,和盛迟年直接在这里分别。 过了今天距离开学还有五天 盛迟年喊的车正好也到了,听到徐雾白要直接去打工的地方,盛迟年没有多问,甚至没有要送他去的意思,这也正如徐雾白的意。 目送盛迟年上车前,徐雾白想了想,喊住了要走的人:“盛迟年。” 刚拉开车门要弯腰的盛迟年循声回头。 “嗯?” 徐雾白有些紧张,双手微微攥拳,冲着他说:“等开学,我就先不打工了。” 盛迟年听到他的话扬起微笑,没有多说什么,就点了点头,示意自已知道了。 看着车离开,徐雾白长舒了一口气,在那一刻,徐雾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就是想把这件事告诉他,没有任何原因。 下午的人没有前几天多,徐雾白轻松了不少。 说是开学后不打工,但徐雾白在头下班以前,还是主动找了老板说这件事情。 “老板,再上两天班我就先不干了,马上要高考了,我准备专心复习了。”徐雾白很感谢这几年老板的关照,但学习才是他目前的重中之重。 听到他这个答复的时候,老板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很鼓励他:“好小子,你不说我还得主动找你呢,你在我这里做了两年了,马上高考,我还想主动问你看有没有这个想法呢,没想到你先找我了,我可是很赞同的,你就专心回学校复习,等高考结束,想来我这里我永远给你留一个位置!” 第33章 老板的回答让徐雾白暖心,同时这也更加坚定了他这个想法。 两天后,徐雾白跟饭店老板正式告别,在家准备开学的东西。 回到小家,看着屋子里熟悉的一切,自已不在饭店上班,那家里必须要有一个小锅才行,不用点火,插电就可以的那种,不能每天都在外面买饭吃,还是偶尔要自已做一点的。 徐雾白去超市转了一圈,买回去了一个特价的小电锅。 自已一个人,也是要好好吃饭。 第二十章(ノ_<) 开学那天,徐雾白特意在校门口多停留了一会儿。 七点五十五的课前铃响起,徐雾白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盛迟年正慢慢悠悠的走过来。 他好像还没看到自已,徐雾白莫名的嘴角一弯,收回目光提步向校园里面走去。 等徐雾白进到教学楼时,他又在楼梯口停了一会。 后边的盛迟年好像是终于知道快响铃了,脚下步子着急了一些,和其他慢跑进来的同学擦肩而过,左脚刚教学楼,上课铃响了,盛迟年刚悄悄舒了一口气,却又想起来这回响的好像是上课铃,好吧,他无奈的摇摇头,反正都迟到了,着急也没用了。 他在教学楼拐弯的一楼的楼梯口,意外的看到了徐雾白。 徐雾白本来只想停一下来着,但一不小心思维发散了一下,就原地发了一会呆。 盛迟年的步子在原地顿了一下,下一秒眉峰向上挑起,而后走过去拍了一下徐雾白的后背,徐雾白意料之中但也意料之外的回头,脸上的表情还带着发呆后的一丝茫然。 “你今天来的有些晚啊?”盛迟年先一步往上迈了两层阶梯,再回头带着一些调侃的语气说道。 徐雾白也没想到自已怎么会能够做到在楼梯口发呆的,他扣着书包带的手松开垂在身侧两边,楼梯间里已经没人在经过了,每一层的教室里都开始出现了朗读声,他直接两步并作一步的迈到和盛迟年持平的阶梯上,说道:“早上有点起晚了。” 盛迟年对于他这个答案有一些没想到,原来徐雾白也会有起晚的时候啊,还以为专门在这等他呢。 并肩走到教室里时,里面早就已经开始上早自习了,恰巧班主任今天还没来,两个人对视一眼,统一的微微猫腰连忙走到自已的位置上,匆忙放下书包,拿出书来背课文。 盛迟年不爱出声朗读,所以他只是对着书念了一遍就没有张嘴的想法了,他一想到在未来的一百多天里,每天都会背这些东西,顿时感觉无限的枯燥,但更多的还是无可奈何。 “徐雾白,”盛迟年借着书的遮挡轻轻碰了碰徐雾白的胳膊肘说:“你想考哪个大学?” 徐雾白小声的背诵着文言文,被盛迟年突然打断,他也没生气,还认真想了一下:“还不知道,应该是本市吧。” 考本市的大学的话,就可以省去路程费,而在这边也可以有固定的地方打工,这样学费也相对好赚一些,这是徐雾白内心的第一真实想法。 “那如果外省的大学更合适呢?”盛迟年觉得他的回答挺正常的,但还是忍不住又问道。 徐雾白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但他被现实生活压着,生存也是他很重要的事情。 “没想好。”徐雾白说:“那你呢?” 盛迟年转笔的动作一停,眼皮向下低着,表情没变,但语气中却似乎透露出来了些许无奈,他说:“我说了不算。” 徐雾白没想到他会这样说,毕竟以盛迟年的成绩来说,不必说想考哪里了,他这样的成绩应当是所有学校都争抢着要,而他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去哪个地方上,结果这些他根本都没有想过。 他甚至都没有想象过以后的大学,他就知道了他的答案里没有选择,既然如此,那就更别提没用的想法了。 “……”徐雾白沉默了一下,复而再开口:“其实,我说了也不算。” 他看向盛迟年的脸,嘴角带着一抹牵强的微笑,两个人对视上的那一秒,脸上都有一种微不可察的落寞,他们各有各的难处。 其实两个人都没有选择,但徐雾白有想过,而盛迟年没有。 开学第一节课就是班会,班主任站在讲台上讲了每年高三都会说的话,句句不离高考,催促他们收心努力,再撑半年就解放。 盛迟年听着这些话,深知这些话对自已来说也是无用的,他的下一步早就被提前规划好了。 徐雾白余光一直有关注着盛迟年的表情,他虽然看不明白盛迟年,但他却能发觉自已可以解盛迟年现在的心情。他们两个人能相处到现在,抛开身份之间的不对等以外,有一个共同点,就是他们两个都是同样可怜的人。 说的难听一些,盛迟年就是表面光鲜。 而徐雾白自已,表面上就是狼狈的,就是可怜的。 这段日子的相处,徐雾白其实早就慢慢对着盛迟年打开了心扉,他愿意更加直白的表露自已的想法,也许是因为盛迟年说过的话,也许是盛迟年的行为,不管是哪一种,都足够让徐雾白心甘情愿。 徐雾白的内心深处有一颗小芽,以前因为照不到阳光,小芽一直在沉睡,但盛迟年的出现,让他的世界出现了一抹光,这束光让小芽慢慢萌发生长,这个小芽就是徐雾白一个不敢说出口的秘密,也是他自已还没完全意识到的秘密。 第34章 也许等它在心里长成参天大树的时候,这个秘密也就不算是秘密了吧。 高三下半年没有了任何娱乐性活动,每天窝在教室里刷题就是他们的日常,离着高考越近,班里的气氛也就越低迷。 距离高考还有100天整的那天,学校召开了百日誓师大会。 三个月后,他们就要各奔东西了,九年义务教育也就正式结束了。 大会结束的当天,高三生有一下午的休息时间,大家可以在班里随意走动。 徐雾白看着班级黑板左上角的日历,上面的100在墨绿色的黑板上格外显眼。 盛迟年一抬头,就看到徐雾白盯着前面发呆,他打了一个响指,徐雾白回过神来看他。 “在想什么?”盛迟年问。 班里的人都在趁着这个下午和和各自的朋友谈心,又或者是互相鼓励,这个时候的大家,好像格外有话说。 “没什么”徐雾白摇摇头,说:“只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是啊,一转眼,两个人已经认识快三个月了。 如果高中的时间可以再长一些就好了,等毕业后,他大概率是不会再跟盛迟年再见了吧…… “我也这么觉得,小学觉得六年太长了,距离成人还要好久,等上了初中后,我觉得三年也长,但距离成人却是快了,再后来上了高中,我一开始觉得三年好长,但现在这一刻,我竟觉得三年又太短了。”盛迟年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点一点的看向徐雾白,直到最后一句话结束,他才完完全全的看向徐雾白的眼睛。 遇见你之前,三年很长,遇见你之后,三年很短。 “100天过后,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徐雾白问。 他内心深处告诉自已,他不想和盛迟年失去联系。 “现在就开始舍不得我了啊?”盛迟年回答的时候眼睛带着丝丝笑意。 徐雾白不想逃避,他直面着盛迟年的眼睛,坚定的点头,“嗯。” 盛迟年为什么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是因为他也不确定,这次徐雾白没有逃避,可他逃避了。 如果可以,他们能有更深一步的关系,那就好了。 盛迟年面对他的直白,笑容里却逐渐染上苦涩,“那我们要格外珍惜最后这些日子了。” “好。” 日子一天天过去,黑板上的日历也一页一页减少着。 盛迟年每天来学校的时候都会多带一份早餐,徐雾白一开始是认为他不够吃所以买了两份,但久而久之,盛迟年也不找由了,每天进门坐到座位上,把手里的第二份早餐递给他,就像是习惯了一样。 徐雾白也从一开始的不好意思变得习惯性接过来吃掉,因为高三下半年的学业压力,他们的假期缩短缩短再缩短,一天变为了半天,那半天两个人都在家里补充睡眠,不会再像以前一样出去吃顿饭了。 内心的小芽光有光照是不足够的,营养灌溉才能让它茁壮成长。 在学校的日子里,徐雾白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是能够在除了在学习上以外还可以连接着盛迟年和他自已的东西,想来想去,好像也只有这每天的早餐,能让徐雾白觉得除了学习以外,是自已和盛迟年唯一的更深一步的连接了。 每到夜深人静的晚上,徐雾白闭着眼睛,脑海里都会充斥着跟盛迟年有关的一切,长久以来形成的思想,让他喜欢把所有事情都往最坏的一处去想,比如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和盛迟年失去联系了。 这样的思绪一上来,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被困扰在里面,身边的景色一点一点变黑,甚至脑海里的盛迟年那张脸也逐渐变得模糊,就像是在提前上演这件事一样。 他也不想,可是一旦心里有这种想法产生,那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疯长,无法控制。 第二十一章(c_c) 这样的噩梦一晚接着一晚,徐雾白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每到黑夜,他就像是一个满是裂痕的玻璃一样,在深夜一遍一遍摔碎自已,在清晨一遍一遍拼起自已,他舍不得。 内心的那个萌芽逐渐长成了参天大树,枝丫四处疯长,在身体的深处肆意生根发芽。 在距离高考还有58天的时候,徐雾白做了一个人生中最大胆的决定。 这个决定从生根到发芽很久很久了,以前的徐雾白可能只会任由它折磨自已,但现在的徐雾白,想为了自已争取一次,不成功也没关系,他不想永远都抱着遗憾生活。 在一节自习课上,徐雾白给盛迟年递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 【我有话想跟你说,放学可以晚一点回家吗?】 徐雾白本想着等放学再跟他说,但他不希望到时候会有其他事情临时打断他,毕竟他鼓起的勇气可能就这一次,被打断,也许就没有下次了。 盛迟年看到纸条的时候,余光瞧了旁边人一眼,徐雾白已经重新扎进题海里去了。 胳膊肘那块骨头传来触感,徐雾白看了一眼,小纸条已经被推回来了,他拿起来 【好啊。】 徐雾白和盛迟年都没有上晚自习,下午六点一刻左右,两个人并肩出了校门。 在路上,徐雾白沉默着往前走,盛迟年就跟在他身边,两个人走过大路又经过胡同,直到两个人在一个隐藏在巷子里的老小区出现在面前,徐雾白才停下脚步。 “到了。”他仰头看着只有五层的小区,上面的玻璃都沾满着污垢,时间太长了,根本擦不掉了,小区的墙皮也剥落的差不多了。 第35章 “我们这是去哪?”盛迟年看着面前的小区,放在以前,他绝对看都不会看一眼,甚至他都不会认为在繁华的城市里还会隐藏着这样的房屋,但此时此刻,他站在这里了。 徐雾白提步往里走,这样老的小区连门卫都没有,因为根本不会有人偷窃,是小偷来了都会放下200块再离开的程度。 “我家。”徐雾白声音不大道。 他提步往里走,盛迟年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想些什么,直到徐雾白离自已有七八步远之后,盛迟年才回过神来。 先跟上徐雾白,而后两个人步伐一致的往小区里走,直到上了昏暗阴沉的楼梯间,盛迟年一眼看过去,这里的墙壁上都是小广告,各种各样,还有用油漆写上去的,楼梯扶手也是掉了漆皮的铁栏,这里处处都透露着贫穷。 站在自家门口,徐雾白回头对盛迟年介绍:“之前下雪那会,就是因为没带钥匙打不开它了。” 盛迟年看着面前自已可能徒手一拉就会倒的大门,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徐雾白没看到他的表情,讲完话后自顾自的从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门,“进来吧。”他侧身让出一点位置来。 盛迟年信步进屋,刚才屋外的景色让他震惊,现在看到屋内的景色,盛迟年突然心头一紧,以前的所有不解好像在这一刻都得到了答案。 空荡荡的小屋里,因为没有什么家具,只有三四十平米的小屋看起来像是五六十平的。 “这是我家,我这几年来一直住的地方。”徐雾白坐到沙发上,看着正在环视屋里的盛迟年说。 他也不知道自已为什么要带他来这里,明明在哪里都可以说,可徐雾白觉得在自已家更有安全感,最起码如果被拒绝了,他不会被更多人看到自已的狼狈与不堪。 从进门前到现在盛迟年只字未说,这让徐雾白的心里有些没底。 “在沙发上坐一会吧。”徐雾白提出邀请,“一会如果你想参观一下的话,我可以给你当导游。” 这么小的家,几乎是一眼就能扫完了,哪还需要什么导游,这只不过是徐雾白在给自已放松罢了。 盛迟年坐到沙发上,他其实想说话的,只是喉间觉得苦涩,苦到他张不开嘴,他从来没想过徐雾白的生存环境是这样的。 徐雾白看他依旧不说话,只能再次开口:“这里……” “累吗?”徐雾白刚出口的话被打断,盛迟年说话了,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发涩。 “……什么?”徐雾白被问的有些懵,下意识反问。 盛迟年低着头,双手交握在一起放在两个膝盖上,嗓音低沉的说道:“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累吗?” 累啊,他太累了,刚开始的时候,他累的都崩溃,后来强迫自已遗忘累的感觉,所以他才能走到现在。 “累,特别累。”徐雾白不想故作坚强,他想把最真实的想法说给盛迟年听:“在这生活的每一天我都很累。” 盛迟年听着他的话眼眶发酸,徐雾白把自已所有的痛苦都归结成为了一个字,累,这样的累,他独自经历了多久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盛迟年不知道,他心疼徐雾白但却没办法感同身受他。 “盛迟年,你想听我的故事吗?”徐雾白的声音微微发颤。 他想听:“好。” “我是个没有家人的孩子,是人们口中的孤儿。我没有朋友没有兄弟也没有家人,在你出现之前,我已经和这个世界脱节了,我什么都没有,也不怕失去什么,就像我说的一样,因为我不曾拥有。那时候我活的像一个行尸走肉,或者说是像一个自闭症,不会社交也不会融入人群,我没有家人的庇护,没有家庭的避风港,所以我过得小心翼翼。 没有人对我说我也可以是有选择的,我可以拥有不愿意的权利,是你,你的出现让我贫瘠乃至荒芜的世界里发了第一颗小芽,你告诉我许多道,你把我带出了深渊,让我重新感受到这个世界的美好。 盛迟年我其实一直都很感谢你,甚至是到了现在,我开始依赖你,毫不夸张的说,我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你的出现而改变的。”徐雾白语速缓慢的讲述着他的人生,可每一句却都在感谢盛迟年。 “徐雾白……”盛迟年的眼眶蓄着泪水,不停的打转着,看着徐雾白的眼神里充斥着心疼。 “嗯”徐雾白先他一步,泪水已经糊满了全脸,但听到盛迟年喊自已,他还是扬起一抹笑容来:“盛迟年,我现在19岁,这是独自生长的第六年,我厉害吧?” 13到19,六年,徐雾白就这样自已把自已养过来了,虽然脸上还有泪水,但盛迟年能从那抹笑容和语气里读出来,徐雾白的骄傲。 “嗯,你很厉害。”盛迟年眼眶打转许久都未曾落下的泪水在说完这句话后,吧嗒的掉在了手上。 徐雾白从桌子上撕下一张纸来,递给盛迟年,之前都是他给自已递纸,这次换一下。 盛迟年伸手接过纸来,却没有给自已擦,他把纸折起来,向前倾身,纸巾落在了徐雾白的脸上。 这个世界仿佛突然定格下来,徐雾白感受着自已脸颊上轻微的触碰感,这种不真实的触感让他觉得现在的事情只是他的想象,等回过神来,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直到盛迟年的手离开他的脸,徐雾白仍在反应当中,看着他有些呆滞的模样,盛迟年忍不住轻声说:“自已都哭成花猫了,却只顾着给我递纸。” 第36章 第二十二章(n_n) 听到盛迟年的话,徐雾白才彻底明白刚才不是自已的想象,是真实发生的。 “盛迟年……” “嗯,我在。” 徐雾白两只手捏在一起,他小心翼翼的开口说:“我喜欢你。” 今晚的鼓起的所有勇气都是为了这四个字。 其实徐雾白主动给他讲述自已是让盛迟年开心的,因为等徐雾白真正愿意把心扉全部打开敞给他看时,才证明徐雾白这个可怜的小猫收起了所有爪牙。 “这是我想了很久的事情,我其实不是同性恋,只不过恰巧我喜欢的人是男生而已。”徐雾白的勇气用完以后便只剩下慌乱,他的眼睛四处乱看:“我其实也没想着你会答应我,你不答应也没关系的,我就是…我就是不想让自已有遗憾……” 毕竟我们还有不到两个月就要分别了,起码在此之前,我不想留下让我后悔的事情。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徐雾白就感觉自已耳鸣了。 是真真切切的耳鸣,脑海里好像有一阵铃铛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都没有停下,而造成这个声音响起的人就是盛迟年,他刚才说:“好巧,我也喜欢你。” 他也喜欢自已……盛迟年也喜欢徐雾白…… “徐雾白,我喜欢你。”盛迟年更加郑重的重复了一遍:“我也不是同性恋,只不过是我喜欢的人恰巧是男生。” 后面的所有措辞在顷刻间消失,自已的喜欢得到了回应,原来自始至终,喜欢盛迟年不是自已单方面的想法。 徐雾白慌乱的神色突然变得镇定下来,他对上盛迟年的眼睛,喜悦的神色逐渐表露出来。 他们现在是情侣了,相比同学、朋友之间有了更深一层的关系。 徐雾白这只流浪许久的小猫在这一刻也有了避风港。 其实在这一刻,盛迟年也十分庆幸自已也喜欢徐雾白,以后徐雾白的身边有了他,他也不再是孤单没有爱的孩子了,流浪的小猫愿意相信别人,是赌上了自已的所有的。 “过来抱一下。”盛迟年张开双臂,把自已的胸膛露出来。 徐雾白破涕为笑轻轻抱了上去,感受着许久不曾拥有的温热,他的世界冷漠的太久了,本来已经感受不到温度了,可盛迟年的出现,让他重新开始渴望温度。 “盛迟年,我可能不会爱人,但我会慢慢学,你不要着急好吗?” 盛迟年感知到胸口处传来震动感,紧接着一道闷闷的声音响起。 他分出一只手来轻抚上徐雾白的头顶,感受着怀里人的轻蹭,他此时终于体会到了幸福的实质这种感觉。 “徐雾白,我们两个都是不被爱的小孩,去学会怎么爱是我们两个人共同需要学习的,所以你不需要道歉。” “好。” 距离高考还有57天的时候,是盛迟年和徐雾白成为情侣的第一天。 气候逐渐变热,大家也褪去了棉服,校服外套里面终于再也不用穿的像一只熊了。 徐雾白每天依旧吃着盛迟年的早餐,但心境却和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上课时,徐雾白和盛迟年会在桌子下面偷偷牵手,自习课时,盛迟年的身体永远都偏徐雾白那边一侧,两个人的呼吸声都能够听清。 平日里在学校,就和平常一样相处,晚上放学,在无人的地方,徐雾白会和盛迟年拥抱,缓解一整天的疲惫。 成为情侣的第一个星期,徐雾白和盛迟年每天晚上睡前都会道一声晚安;成为情侣的第二个星期,盛迟年提出了去自已家住,就是普通意义上的住。 “去我家睡吧,明天一起上学?”放学在路上走着,头顶的路灯打下来,两个人牵着手,晚自习下课就很晚了,路上已经没什么行人。 不是没在盛迟年家睡过,但那时候是他不在家,而且也没去他卧室睡,是在沙发上睡得,现在情况不太一样,两个人作为情侣,还要睡在一起,徐雾白其实有点纠结。 慢慢踱步在路灯下,盛迟年看着地面上的影子,走过没有路灯的黑暗路段,再次出现在灯光下,徐雾白依旧没有给答复。 “徐雾白,不想的话可以拒绝。” 这句话,徐雾白听到过很多次,盛迟年并非是想借着情侣这个身份强迫他跟他住,而是提的一个想法,同样徐雾白不想也可以拒绝,这并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感情。 经过深思熟虑,徐雾白答应了。 既然他们谁都无法预料以后,那就好好享受当下。 再一次踏进盛迟年家里,徐雾白整个人还是一个新奇的状态。 盛迟年看到他乖乖在自已身后等着,忍不住轻揉他的头顶,弯腰从柜子里拿出一双新的拖鞋来,跟盛迟年是同一款。 “这是?”徐雾白看到那双拖鞋其实有点震惊,震惊盛迟年是什么时候买的,上次自已来,他家的鞋柜里只有一双拖鞋。 盛迟年把鞋摆在他脚边,伸手冲着他的脚腕而去。 徐雾白看出来他的意图,他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待遇,所以在他即将触碰到自已的时候往后退了一步,而让盛迟年扑了个空。 本来是不习惯结果气氛却突然有些尴尬起来,徐雾白纯粹是条件反射,盛迟年停在空中的手没有收回,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徐雾白。 “躲什么?”盛迟年问。 徐雾白不太自在的眨眨眼,说:“有些突然,不太习惯。” 第37章 盛迟年轻笑一声,收回手站了起来,往后退两步,下巴冲下面点了点:“自已来吧。” 徐雾白弯腰脱掉鞋,换上面前的那双全新的拖鞋,入脚的第一感觉,徐雾白的双脚仿佛踩进了毛绒绒的地毯上,好舒服。 盛迟年在他正前方低头看着他换上拖鞋后露出来一种小满足的感觉,垂在身旁的手心都有些发痒。 “上次来都做了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往屋里走,盛迟年随口道。 徐雾白想了想,有一段时间了,“嗯……也没做什么,想在你冰箱找点食物做来着,但没有调料就放弃了。”本来那时候没觉得有什么,可现在回想起来,徐雾白竟有点想笑:“你平时放假也不在家做饭吗?” “不做,”盛迟年其实也根本不记得自已家有没有调料的事情,“毕竟我还是挺了解自已的,十分有9.5分的失败率。” 太坦然了,话刚说完,徐雾白忍不住笑出声来。 “怎么?你会做饭?”盛迟年听到笑声忍不住反问。l 本就不大的笑声蓦然而止,徐雾白弯起来的嘴角又恢复了原样,小声嘟囔了一句:“会煮面算吧……?” “算啊。”盛迟年由衷的夸赞道:“会煮面那也是会。” 会一项总比一项都不会的强,半斤八两这个词他没资格说。 得到夸赞的徐雾白有点发飘,走路的时候两条胳膊摆动的幅度都大了一些。 是真的开心,但只开心了一下。 “正好下课肚子饿了,想吃点夜宵,要不徐大厨露一手,让我这个菜鸟看看实力?” 啊……没想到盛迟年会这么说 让徐雾白露一手也不是不行,毕竟这几天在家里用买的小锅也自已做过几次饭,不能说很好吃,不过最起码没吃出什么毛病来。|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徐雾白还是略显担忧的问了一嘴:“你的胃好吗?” 胃好的话相信吃一顿没什么大事,如果胃不太好的话,万一不是特别成功,上吐下泻都是轻的。 盛迟年虽然不懂但很尊重他的问题,语气轻松的说:“包好的。” “行,好就行。”徐雾白深吸一口气,说话的空档里不忘给自已下个大大的决心。 第二十三章(o_o) 一顿简单的煮面而已,水开下面,面软了就是熟了,很简单啊,没难度的。 徐雾白脑子里过滤了一下跟煮面有关的东西,明明自已每天都会做的一件事,怎么在盛迟年家却突然开始紧张了呢? 徐雾白一脸凝重的撸起自已的袖子来,凭借上上次的记忆往厨房的位置走,盛迟年站在客厅里目送他过去。 “家里买调料了吗?”徐雾白站在空无一物的料台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突然问道。 调料?盛迟年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徐雾白说的调料都有可能是什么,然后说:“锅在柜子里,碗在第二层,然后……刀在上面的柜子里,还有,还有什么?”盛迟年还有了半天,还有不出来了,应该够了吧。 “还有油盐酱醋什么的。”徐雾白听他说了半天,虽然跟自已的问题毫无关联,但也不算完全废话,起码这些工具也是迟早需要的。 盛迟年仔细回想着,油好像有,盐应该也有吧?白色的像沙子一样流动的那种,他好像看到过,至于酱……好像没有,煮面还要酱吗? “油和盐应该也在下面的柜子里。”盛迟年的声音由远及近。 徐雾白弯腰再次打开柜子,往里扒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油,至于盐还没有看到。 “盐呢?”徐雾白嘀咕着,手又往里面扒拉了两下:“没看到啊。” 盛迟年走过来就侧着身在一边观察着,看他真的找不到,这才让他一边去,自已弯腰又去扒拉。 “找到了。”盛迟年从里面拿出来一袋没有打开的纯白色袋装的东西,袋子是纯透明的,盛迟年捏了捏,递给徐雾白:“喏,是这个吧?” 徐雾白伸手接过来,手指摩挲了一下它,又在手里掂量了掂量,这手感这重量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 应该没关系,都是软软的,徐雾白撕开一道小口,放到鼻子处闻了闻,没啥味道。 看着桌面上的调料们,徐雾白也不想搞砸这顿晚饭,烧了锅水,把面放进去,盖上盖子,等待一会。 盛迟年后来就没有出厨房,就站在他斜后边等着,徐雾白回头看他:“你先出去吧,等一下就好了。” 盛迟年摇摇头,从后面拢上徐雾白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纤瘦的肩膀上,不太舒服,他又动了动,说:“一起吧,给你打下手。” 徐雾白的头微微向盛迟年的方向侧了侧,让他的头顶碰到自已的太阳穴,徐雾白并不反感盛迟年的一些触碰,这会让徐雾白觉得舒服。 两个人每一次小小的触碰都想让徐雾白把时间暂停。 锅里发出咕嘟咕嘟冒泡的声音,徐雾白还沉浸在跟盛迟年拥抱的感觉里,直到盖着盖的锅还是有泡沫溢出来,徐雾白才慌张的扒拉开盛迟年的手,连忙从旁边拿起桌布,拎起锅盖。 “果然是会做饭。”盛迟年看着徐雾白惊慌中仍然带着一丝镇定的模样开口道。 徐雾白小心仔细的把调料倒进锅里,轮到放盐的时候顿了一下,“你张嘴。” “?”盛迟年挑眉,“什么意思?” 第38章 徐雾白已经从锅里挑出来了一根面条,在上面撒了一点盐,放到盛迟年的嘴边:“尝一口熟没熟。” 面在嘴边,盛迟年就张嘴了,口中的面条软软的,没有什么其他的味道,也没有发硬的感觉,牙齿上下轻轻一唸,就断了。 “什么感觉?”徐雾白问。 盛迟年咂吧了两下嘴:“软软的,咸咸的,还甜甜的。” 刚说完,盛迟年突然反应过来,面条怎么能是甜的?虽然他不会下厨,但最基本的味道还是能分出来的,面条怎么会是甜的?!他眼睛瞪大。 徐雾白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点点头,有些庆幸的开口:“还好没倒进去。” “……”好吧,盛迟年听出来自已是被当成试验品了。 差点就毁了一锅面了,农民爷爷种粮不易,不能浪费。 “没有盐,这袋是糖,味道可能会有些淡,可以接受吗?”徐雾白把面从锅里挑出来,他都想好了,如果盛迟年不太能接受淡口,那他就多吃点,盛迟年少吃一点就好了。 “没事,夜宵嘛清淡点好睡觉。”盛迟年主动上前接过手里那碗饭,边缘这么一会就隐隐发热了。 听到盛迟年这么说,徐雾白默默松了口气。 第一次在他面前展露厨艺,还是希望做的能全面一点。 吃完夜宵,已经快十一点了,盛迟年拉着徐雾白的手来到自已的卧室里,打开大灯,漆黑的卧室里一下变得亮堂起来,徐雾白看着屋内和之前自已来时情况一样,就连床上的四件套都一样。 “你先去洗澡吧?”盛迟年走到衣柜处,从里面拿出来自已的一套衣服递给徐雾白说。 徐雾白接过来衣服,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 上次来没注意到卧室里还有卫生间,徐雾白今天这还是第一次踏进来这里,看里面的陈设,这个房间的马桶是不用的,这个屋子只是用来洗澡。 看着配套的洗浴设施,徐雾白有一瞬间的迷茫,坦白讲,他不知道浴室打开浴头的开关在哪里,面前只有几个按钮,并不是他家里那种一摁一关的那种。 盛迟年坐在床上看手机,却迟迟听不到浴室里有水声,“在洗吗?”他走过去敲门。 等了两秒没有听见回信,盛迟年刚要再问,却听见门把手响动的声音,徐雾白把门打开,盛迟年看他依旧穿着完整的衣服,疑惑道:“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徐雾白把门完全打开,另一个手里还拿着盛迟年刚给自已找的衣服,表情有些不太自然,小声说道:“这个,我不太会打开。”他伸手指了指后面。 盛迟年无奈的轻笑一声,“没关系,这个淋浴的开关的确有些不太一样,我刚搬过来的时候也不明白,打电话问了房东半天。”说着他走过去,站在确保徐雾白能看到角度,“按这个是小淋浴头,按另一个是大淋浴头,第三个按钮是两个一起,我建议你按第一个,因为大的那个水打下来打的皮肤生疼。然后热水是按这里,凉水是旁边那里,是一次递加的,凉就多按几次热水,烫就按凉水,直到你舒服的温度就好。” 盛迟年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怕徐雾白听的不够很明白,又简单总结了一下:“按这个,水凉按这个,水热按这个,多按几次。” 讲完他回头看徐雾白的表情,徐雾白很认真的样子说:“知道了。” 盛迟年临走之前,替他把衣服挂到了墙上,还不忘记摸了他头发一把,“不明白叫我,没事的。” “我们现在是情侣关系,帮你解决问题我很愿意,不要怕麻烦我,你不依赖我才会让我没有安全感。” 盛迟年关门前,留下了这些话。 第二十四章(p_-) 出去没一会,盛迟年听到了浴室传来的流水声,弯弯唇。 徐雾白洗澡蛮快的,等他从浴室出来不过才十五分钟,盛迟年正半躺在床上看手机,听见门开的动静,他把手机放下,头侧过来。 “洗好了?”看向徐雾白的眼里带着笑意,他的头上搭着块毛巾,发梢还在滴水,“怎么不擦干就出来?” 徐雾白在地毯边脱掉鞋,光着脚踩上去,走到床边,拉上盛迟年伸出的手,“出来擦,你可以早点去洗。” 他知道现在很晚了,拿到外面来擦,这样盛迟年可以进去洗,可以省去一些时间。 盛迟年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徐雾白,热水打的他耳朵现在还泛着粉红,他穿着自已的衣服,领口对他来说有些大,半个肩膀要露不露的,再搭配上他这个模样,让人想要忍不住吃掉他。 “坐下吧,我给你擦。”盛迟年松开他的手,要去拿他头上的毛巾,徐雾白快一步抓住了毛巾,说:“不用的,你快去洗吧,我自已擦一擦就好了。” 盛迟年想了一下,所有事情都想着帮徐雾白做会让他紧张,“也好,我把吹风机给你拿出来,一会擦完吹一下。” 盛迟年进了浴室把台子上的吹风机拿出来,给徐雾白插上,然后又进了浴室。 洗到中途,听到外面的吹风机声响起,再配合着浴室里的水声,倒也挺适合。 盛迟年洗的更快,徐雾白头发刚吹好,吹风机都还没放下,就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回头,盛迟年裸着上半身,穿着一条裤子就出来了。 徐雾白第一次看见这样的盛迟年,脑子里自动幻想出来了一幅美人出浴图,把里面的美人替换成了盛迟年的脸,腾地一下就红温了。 第39章 盛迟年低着头一顿擦,徐雾白反应过来自已的不健康思想,连忙摇头,把坏思想摇出脑袋,但身上的红温却没变。 “吹完了?”盛迟年擦完抬头。 徐雾白眼睛不知道往哪看,声音都带着慌:“呃嗯。” “怎么了?” 徐雾白余光看到盛迟年走过来,慌乱中吹风机直接放在了床上,反应过来又把它拿起来,放到床头柜上。 “没事、” 盛迟年见徐雾白这样,又联想到他从自已出来起就再也没看过自已,突然就笑了,这是害羞了。 盛迟年站到徐雾白面前,用指尖抬起徐雾白不断低下的头,二人相对的那一刻,徐雾白的脸更红了。 “不好意思了?”盛迟年嘴角噙着笑,语气却有些飘然,带着明知故问的意思。 徐雾白的下巴被挑起,对方指尖用力,让他无法低头或是避开,只能被迫维持着这样,还总是说一些让他很不好意思的话。 “没有。” “那你脸红什么?” “……太热了” “热?”盛迟年反问,徐雾白点头。 但下一秒,盛迟年的脸就朝着自已而来,双唇被覆盖。 徐雾白瞪大了双眼。 两人确定关系那晚,只拥抱了,并没有做其他的。 而在这很平凡的一天,他们接吻了,确定关系以来的第一吻。 徐雾白呆滞了,盛迟年的眼睛近在咫尺,他连对方的睫毛都看得一清二楚。 恋爱新手接吻技术为负值的徐雾白就这样以睁眼结束了这个吻。 盛迟年睁开眼的时候,两人的唇还未分开,他清楚的看到了徐雾白眼中的不可置信,徐雾白的唇凉凉的,刚贴上去的时候,很舒服,就像炙热的热源寻到了能够让人消散热气的凉意一样。 “吓到了?”盛迟年离开徐雾白的嘴唇,声音带着一种轻柔。 徐雾白小幅度的摇摇头,声音细若蚊蝇:“没有。” 真没有吗?当然不是的,身体都僵硬了,说没被吓到是因为他嘴硬。 盛迟年用拇指摸过徐雾白的唇,替他把嘴上的唾液残留带走。 徐雾白终于缓过神来,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竟萌生出一种还不错的感觉。 “可以给我吹头发吗?”盛迟年看着他的眼睛说。 此时的他表现很正常,就像刚才的亲吻只是一个插曲。 徐雾白点头,从桌子上拿起吹风机,“你坐下吧。” 盛迟年依言坐到地上,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坐在地上并不会凉。 吹风机的声音再度响起,徐雾白小心轻轻的把盛迟年的头发撩起,动作柔和的仿佛在对待一个艺术品一样,和刚才随便扒拉自已头发形成了鲜明对比。 吹盛迟年的头发比吹自已的头发多用了一分钟,盛迟年的头发很多,徐雾白里里外外一点不落的给他吹干了。 刚才太专注察觉不到累,现在吹完,放下吹风机后,手臂隐隐传来酸痛的感觉。 盛迟年从地上坐起来,看到徐雾白在揉手臂,他揽过徐雾白的肩膀,把人拉到怀里来,下巴顶着他的额头说:“吹的不错,为了报答,给你揉揉手臂吧。” 徐雾白本想拒绝的,但还没来得及说话,盛迟年就已经握上了他的胳膊,力道正正好好,那声拒绝无法说出口了。 两人坐在床边,徐雾白享受着盛迟年的按摩,整个人都有点昏昏欲睡。 差不多揉了五分钟左右,徐雾白困的头都开始一点一点的了,他的潜意识还在想,盛迟年怎么这么厉害?学习好,人品好,就连按摩都这么好,就是做饭不好…… “困了?”一道声音打破他的思考。 徐雾白睁开眼睛才发觉自已都快睡着了。 “有点。”徐雾白直言。 盛迟年闻言摇摇头,身上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带着徐雾白直接躺了下来。房间的灯在床头,盛迟年胳膊一伸就关掉,关灯以后,他在徐雾白耳边轻声道了晚安。 等空气安静下来,闭着眼睛的徐雾白却突然又睡不着了,明明困意还在,但眼皮却精神了。 盛迟年朝着他侧身睡的,虽然关灯了,但他还能察觉到徐雾白在睁着眼睛,在黑暗的空间里,盛迟年在被子地下握住徐雾白的手。 “怎么不睡了?” 徐雾白被他的观察力惊呆了,屋里关灯后没有一点光亮,他是怎么知道自已没睡的? “你怎么知道?”徐雾白疑惑又好奇。 只听见盛迟年轻哼了一声,似乎是在笑:“你的呼吸不均匀。” “哦……” “所以怎么又不睡了?” “不知道,关灯又不困了。” 盛迟年轻轻摩挲着徐雾白的手指,顺着他手指的骨头不断的揉捏。 “聊聊天?” “好。”反正左右睡不着,聊聊天也可以放松心情。 “想聊什么?”盛迟年问。 徐雾白想了一下,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他就有一个疑问,为什么盛迟年的卧室是这样的,整体采用深色基调,不是说不好,只是乍一看就觉得和客厅和整个房子不太搭。 徐雾白在想措辞,他不知道该怎么问才能让盛迟年觉得自已不会那么冒犯,毕竟如果没事还好,如果真的有事,这会不会影响他们的感情? 第二十五章( ̄ ̄) 第40章 盛迟年在黑暗中,听着徐雾白的呼吸声,等了一会不见他说话。 “怎么了?” 徐雾白的思考被打断,他主动往盛迟年身边凑了凑,轻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 “嗯。” 得到盛迟年的肯定,徐雾白说:“为什么你屋里的家具床单和窗帘都是深色的?就连地毯……也是。” 盛迟年摩挲手指的动作在徐雾白问出问题后戛然而止。 徐雾白感觉到了盛迟年的停顿,不知为何感觉自已的心跳都停了一拍,是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吗?他抬头想要看盛迟年,但屋里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到。 “盛……” “因为这样我有安全感。” “什么?”徐雾白下意识的反问。 “徐雾白,我和你说过我们都是不被爱的小孩,其实我很羡慕你,你说你没有父母,但我在你身上却看到了自由,而我有父有母,他们却也成为了我的枷锁。”就着黑暗,盛迟年的语气都变得低沉:“我母亲并不爱我,她只想让我变的很优秀,一个能配得上成为她儿子的优秀,而我父亲,他很懦弱,他依附母亲而活,在我的成长里,他似有若无。” 徐雾白第一次了解到盛迟年的处境,他看似光明阳光的外表下,其实充满了黑暗,和自已竟不谋而合。 “盛迟年……”徐雾白想要安慰他,但却不知道说什么,两个处境相同的人,能够抱团取暖已经是相当不易了,他能做的也许只有努力抱紧他。 感受到怀里人的动静,盛迟年握着徐雾白的手松开了一些,就察觉到徐雾白把自已的手抽了出去,盛迟年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又握紧了手,却握了一场空,可下一秒,他就察觉有一只手轻轻的环绕到了自已的腰上,是徐雾白抱住了他。 “盛迟年,我爱你。” 徐雾白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感受着一股热源扑面而来,他郑重又认真的开口。 爱可以驱散一切,徐雾白希望自已的爱意能够在大一些,再强烈一些,可以为盛迟年驱散那些黑暗,哪怕一点也好,所以他这样说了。 盛迟年听到怀里人的话,神情有一瞬间的凝固,随即恢复自然,他慢慢的用力回抱住徐雾白,两人之间的距离再次被拉近,已经是胸膛贴着胸膛,每一秒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x| “我也爱你,徐雾白。” 在黑的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里,两个缺爱的小孩向双方一遍又一遍的表达着自已的爱意。 直至睡意袭来。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到大地,却未照进他们的房间,徐雾白有生物钟,他先盛迟年一步醒来。 从床头柜上拿起自已的手机,已经6点钟了。 高三生七点就要上早自习,看着身边人还在熟睡,徐雾白脸上露出幸福又满足的表情。| 昨晚他已经数不清自已说了多少遍我爱你,但这句话却永远说不腻,如果是对盛迟年说,那他可以说一辈子。 徐雾白悄默声的从盛迟年怀里退出来,小声的打开卧室门出来,提前给盛迟年挤好牙膏,自已才开始洗漱。 三分钟解决洗漱问题,徐雾白又回到房间里去喊盛迟年起床。 盛迟年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拍自已,他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有个人单腿跪在自已的面前,一声一声叫着他的名字。 盛迟年长嗯一声,紧接着伸手一捞,那人便砸进了自已的怀里。 徐雾白轻哼一声,开口道:“醒了吗,起床吧,一会上学迟到了。” 盛迟年闭了一会眼睛,再睁开时,比刚才清明了许多。 徐雾白也十分安生的躺在他怀里,抬起头看着他。 盛迟年鲜少的在这么早露出笑容来,他没说话,而是低头埋进徐雾白的发丝里,深吸了一口气,扑鼻而来是熟悉的洗发水,正是他经常用的那款:“几点了。”人虽然醒了,但声音还有些沙哑。 “六点多一点。”徐雾白说。 盛迟年搂了徐雾白一会后有些恋恋不舍的松开他,等他坐起身来自已才跟着起,“好久没起这么早了。”他感慨道。 徐雾白听到他的话疑惑道:“你平时不是这个点起来吗?” 盛迟年撩开被子,“嗯,我的闹钟还没响呢。”说着把手机锁屏打开,点开闹钟的页面给徐雾白看,他定的闹钟是六点二十五的,现在才六点十分不到。 好吧, “那你怎么做到买了早餐还能50到学校的啊?”徐雾白想了想,又问道。 如果25起床,那最少要收拾10分钟,就35了,然后还要下楼,买早餐,还不排除要等早餐,最少也要10分钟吧?这样一算就45了,5分钟再跑到教室?他虽然的确腿长,但也不能做到吧? 可事实是,盛迟年真能。 “我一般五分钟就能收拾好,35就能到早餐店门口,人家会给我提前留出来早餐,然后我再去学校,刚好。”还真让他盛迟年给做到了。 说完他去卫生间洗漱,刚推门进去,就看到了洗漱台上已经挤好牙膏的牙刷,他感觉心情大好,早起的一丝丝不痛快也彻底烟消云散。 今天起来的早,收拾完之后,也才刚六点二十五,盛迟年这回倒是可以慢慢走去早餐店了。 徐雾白一直不知道自已吃的早餐都是哪里的,该说不说的,还怪好吃的,正好今天也总算可以一探究竟了。 第41章 两人拉着手,一起去了早餐店。 店家还是提前预留了两份早餐,看到盛迟年来,动作娴熟的从保温箱里拿出来,一如往常的递给他,但今天店家却看到盛迟年旁边还站了一个人,本着两个人也算相熟了,便随口问道:“今天怎么带人来了?” 盛迟年接过来两袋早餐,难得冲徐雾白以外的人露出清晨的微笑说:“总让我一个人带饭不好,这次让他认认路,下次他就可以给我带了。” 徐雾白听出来盛迟年是在开玩笑,可店家却认真了,他停下手里的活,盯着徐雾白看了一会:“那我可得提前认认人,别下次他来我再忘记。” 徐雾白看了盛迟年一眼,对方冲他点点头,于是对着店家说道:“麻烦您了。” 等两人拿着早餐离开,徐雾白轻轻拍了盛迟年胳膊一下,“店老板听出来你在开玩笑吗?” 盛迟年闻言发笑,“你都能听出来店家怎么会听不出来?他是在接我的话。” “……”被莫名其妙的善意阴阳了一下,徐雾白突然不太想跟盛迟年再讲话了,头一次觉得自已在他面前就像一个白纸一样。 四十刚过两分,两人就到了教室。 班里还没什么人,提前来了的也都趴在桌子上补觉,盛迟年把手里的早餐拿出来一份递给徐雾白,但徐雾白还有些小生气,把送过来的早餐又推了回去,借此表达自已刚才对盛迟年那句话的不满意。 盛迟年看到他这个小动作,忍不住拍他的背给他顺气,徐雾白还是第一次对他发这种小脾气,怪可爱的。 “我错了,可以跟我生气,但饭要吃的,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身上都没肉。”盛迟年无奈的侧过身去看徐雾白的脸,话中语气亲昵的不行。 昨晚自已抱着他睡觉,徐雾白整个人瘦的感觉盛迟年轻轻一侧,就能整个笼罩住他,盛迟年的这个身高搭配这个体重是正常的,而徐雾白这个身高再搭配那个体重是非常不正常的,估计已经到了营养不良的程度了,想补也是不太容易。 现在两人作为伴侣,可以过问比朋友之间更深一步的话题,既然这样,在一日三餐上就先从早餐开始养起吧。 其实徐雾白不会真的生盛迟年的气,只是想要感受一下有人哄的滋味,而事实证明,有人哄真的超好的。 第二十六章(>_<) 高考的日子逐步逼近,班里的气氛不可避免的变得凝重起来,饶是有老师每天的开导,也仍然会有紧张气氛盘旋在空气里。 徐雾白时不时的就会住在盛迟年家里,两人除了一起相拥而眠并未做什么过火的事情,如果亲吻算的话,这是他们唯一过火的事。 第一次亲吻徐雾白感觉不错,对于后面盛迟年的索吻他也从一开始的接受变成主动回应,每次接吻完,徐雾白都感觉压力被一扫而空,身心都变得舒畅。 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星期,再过四天,学校就要“放假”了。 历年来,高考有一个传统,在考前三天学校要给高三生放假,让学生们在家自学,期间不得组织学生们,最后三天是学生们自已查漏补缺的日子,同时也是大家缓解高考紧张情绪的日子,自已消化比过大家一起消化。 徐雾白跟上次一样,来到了盛迟年家里。 两个人肩并肩牵手回家,出了电梯,盛迟年还低头亲吻了徐雾白的嘴唇。 从电梯楼道拐弯,刚分离开嘴唇的两个人,一抬头,便看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不速之客。 盛迟年在看到对方时的表情一僵,笑容在脸上定住,连带着脚步一起。 徐雾白第一次见到盛迟年口中的母亲。 对方穿着一席黑色长裙,脚踩黑色的高跟鞋,头发盘起,脸上的神情不怒自威,周边气场仿佛跟结了冰一样寒冷。 “……母亲”盛迟年的笑容慢慢消失,他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她,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女人的高跟鞋在地上发出“嘎达嘎达”的声响,每一声都跟盛迟年的心跳紧紧连接在一起。 “回来了?”虽然话是这么说,但语气却很冰冷,她犀利的眼神直直的看向两个人互牵的双手上。 徐雾白几乎是挣开盛迟年的手,他不敢看盛明初的眼睛,头不由自主的低下去,带着一种心虚的语气开口:“阿姨好。” 母亲并未回应徐雾白的问好,反而重新看向盛迟年,说:“既然回来了就把门打开,也邀请我来你这边的家看看。” 盛迟年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他从未想过母亲会来这边,还是一声不吭的就来了。 盛迟年打开密码锁,密码是2*0411,他们在一起的那天。 徐雾白站在两人不远处的后方原地,整个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既然来了,就一起进来吧。”盛明初进门时微微侧头,视线并未看向他,但徐雾白知道她在说自已。 盛迟年开门的动作一顿,声音中带着微微的沙哑:“母亲,他……” “我说,进来。”盛明初的目光像利刃一样看向盛迟年。 “……”一瞬间,盛迟年的眼神变得冷漠,如坠冰窖一般,“母亲,让他离开,你想知道的我都会告诉你。”这句话,盛迟年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他不能也不想让徐雾白受到这莫须有的伤害,一切的一切,他自已承担就好了。 这次母亲没再说话,像是默许。 第42章 徐雾白站在原地看着门被一点一点关上,他好像感觉不到自已的心跳了。 54天的美好与幸福好像在这一刻画上了句号。 徐雾白独自一人站在空荡的楼道里,他颤抖着双手慢慢摸向自已的心口,那里安安静静的,感觉不到一丝起伏。 客厅里 “什么意思?”母亲坐在沙发上,双手抱臂看着眼前的地板。 盛迟年站在旁边,整个人明明是直立着的,可后背却是佝偻着的,活像背上压了座大山一样。 “马上要高考了,求您别打扰他,等考完,我跟您走。”盛迟年近乎哀求的语气开口。 “多久了?”盛明初盯着盛迟年的眸子中仿佛凝聚着无数冰霜,冷漠的目光好似下一秒便将他推向无尽的深渊。x 盛迟年绷紧了嘴角:“一个月。” “盛迟年,你这是在报复我吗?”母亲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说。 “不是。” 盛迟年无话可说,从母亲出现的那一刻起,事情就已经没有余地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放着家里给安排的门当户对不要,却在这里跟一个男人在一起?盛迟年你是疯了吗?”盛明初额头脖颈瞬间青筋暴起,厉声呵斥道。 “我很清醒。”盛迟年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底透出一抹坚定。 刚语毕,一本书就迎面而来,书脚磕在了额头上,但盛迟年却没感觉到痛,因为比起头上的痛,他现在更加心痛。 心脏一抽一抽的让他直不起身来,刚才徐雾白的表情他记忆尤深,好不容易才培养起的关系,在那一刻彻底破碎了。 “清醒到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这是清醒吗?你是有病吧!”盛明初简直怒不可遏,刚才的忍耐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她甚至顾不得形象。 被亲生母亲说有病,盛迟年却只想笑。 说实话,他也分不清自已到底是正常人还是不正常的人了,他早在成长的过程中一点一点丧失自我,长达三年的心治疗本来已经开始让他一点一点在慢慢找回自我了,这些都是他自已对自已的拯救,他不想放任自已慢慢坠入深渊了,可这些努力的背后,本以为就要好起来了,却又被母亲一句话轻而易举所打破。 “我有病吗?我喜欢一个人是有病吗?”盛迟年也忍不住开始问自已。 “难道不是吗?男人喜欢男人这种违背道德的事情,不是有病是什么?”盛明初质问道。 “哈……”盛迟年笑了,他的视线一点一点看向盛明初,“喜欢就必须要分性别吗?爱就必须要分男女吗?” “盛迟年!” 啪! 一个巴掌打在了盛迟年的脸上,他的头被打偏过去,力度大的让他半张脸都发麻,随着这声巴掌而来的,还有母亲生气到面色铁青的面孔:“你在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就是这么教你的吗?这么多年在我的教育下,你应该变得规矩优秀才对,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变成一个三观不正确的人,这和傻子疯子有什么区别?” 因为是最亲的人,有着独特的血缘关系,所以讲起话来,也是如此的难听和伤人。 “您说的对,我和疯子傻子没有区别,我三观不对,没有长成您希望的样子,对不起。”盛迟年语气发凉,深吸一口气,已经红肿的左半边脸让他无法做出任何表情,甚至是开始不受控制的抖动。 “所以你是默认了?”盛明初眼睛发红。 “是。我在您心里一直不都这样吗?您从来就没有真正满意过我,不是吗?” “你说什么?” “从小到大,您对我的衣食住行精细到事事过问,事事过手,学习上您做到了无孔不入,做人上,您也做到了面面俱到,但感情上呢?您事事缺席,什么都不说,什么也不讲,我在您心里到底是儿子还是炫耀的工具?” 一段话,让盛明初短暂的失了言,随后她的语气开始哽咽:“但我给了你富裕的生活啊。” “可我不想要这些!我宁愿我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我也宁愿我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如果不能感受到家人的爱,那其他的对我来说还有什么是重要的?”盛迟年嘶吼道,他垂在身侧的两手紧扣,手指因为用力掐着手心,关节变得十分苍白。 “你这些话,对得起我吗?”盛明初好像是无法反驳了,她的眼泪从眼眶里滑落。 盛迟年嵌入掌心的指甲开始隐隐作痛,他咬着牙吐出几个字:“对不起。那我还能怎么办?” 亲情之间插过来的利刃是这么的尖锐,单单是语言的利刃上便将彼此捅了个对穿。 盛明初终于意识到了现在的情况下根本不能在交流下去了,他们两个人都失控了:“现在我们不适合在讲话了,冷静一下吧,一切等你高考结束再说。”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偌大的客厅里只剩下盛迟年一人,门关闭的那一刻,盛迟年感觉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他跌坐在了地上。 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步入正轨了,可轨道却偏离了。 第二十七章_ 徐雾白从盛迟年家的楼道里离开并没有走,他在他家附近的楼下找了一个咖啡厅坐着。 桌子上除了一杯拿铁外,还有一部手机,周围有悉悉索索讲话的声音,还有情侣相互依偎着耳语,这一块靠窗的位置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人,他在等盛迟年的电话或者是消息,什么都可以,但迟迟没有等来。 第43章 杯子里的热拿铁一点一点冷掉,一直冒出的白雾逐渐消失,徐雾白仍然什么都没等到。 可能等不到了,徐雾白敛眸看着漆黑手机屏,指腹无意识的扣向甲面,又过了一会儿,他正打算起身离开,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徐雾白瞬间神情激动的将手机拿了起来,却在看到消息的那一刻,那抹激动又化为凝固。 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们见一面。 徐雾白知道这个人是谁,该来的事情躲不掉,那不如勇敢面对。 他不想一直胆小,也不想让盛迟年独自面对。 ——在哪? ——小区附近的咖啡厅。 ——我正好在,我等您。 五分钟后,咖啡店的开门声音响起,伴随着一声“你好”的语音播报,一位女土在前台点了一杯喝的,点名送到他这边。 熟悉的高跟鞋声响起,徐雾白的心脏莫名的开始主动契合上那个声音,几秒钟后,自已面前的椅子被拉开。 盛迟年的母亲再次出现在自已的面前,她的神情依然冰冷,不过如果他仔细看的话,她脸上其实还有两抹不太明显的泪痕。 徐雾白不知道刚才的家中发生了什么,但他已经能预知到这次见面的结局。 “阿姨好。”讲话的空隙,那杯咖啡已经送了过来。 虽然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说实话,徐雾白心里还是忐忑的,他没有应付盛迟年母亲这种类型人的心态。 刚才在楼道的问好被当成了空气,徐雾白又问了一次。 这次有了回音。 “徐雾白?你的名字吧?”盛明初端起咖啡来,很优雅的轻抿一口。 徐雾白一点都不意外她知道自已的名字,只要她想要,那自已的信息是一点都无法隐藏的。 “是我。” “你和迟年在一起多久了?” 徐雾白尽可能的让自已足够淡定的直视她的眼睛,可在桌下逐渐用力的指腹骗不了人,对于她问的这个问题,徐雾白不信她不知道,明知故问这件事在这时候成了一个贬义词。 “一个多月。”徐雾白说。 盛明初点点头,看向徐雾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厌恶:“你应该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来找你是想说什么吧?” 徐雾白当然知道,而且他特别清楚。 “想让我跟盛迟年分手。” 盛明初看到徐雾白还算有自知之明,眼中的那抹厌恶也淡了许多,她双手交叉以一个上位者的姿态说道:“既然你都知道,那我也不想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据我了解,你现在是一个孤儿,我呢,也不是一个完全冷漠无情的人,你现在跟迟年分手,作为代价,我给你一笔钱,足够让你过好未来十年甚至二十年,如何?” 其实听到这些话时,徐雾白也不知道自已是该庆幸还是该不庆幸,分手是提前预料过的,但分手费是他没想到的,但趁着现在现在再仔细想想,他还是不得不认为,盛迟年的母亲不愧是一个商人。 如果不给钱就让徐雾白同意跟盛迟年分手,那未来他们会有可能继续纠缠不清;但如果给了他一笔对他来说非常可观甚至是天文数字的钱财,那等于是向她买断了自已的后半生,一个商人,是会把利益放到最大化的。 “代价是什么?”徐雾白反问。 “代价就是拿着钱永远离开盛迟年,不许再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作为未来公司的掌权人,如果你真心喜欢他,是不会想要断送他前程的吧?如果以后被人知道,堂堂公司总裁的对象是一个男人,你觉得他在背后会被如何诟病?在业界又如何立足?你一定也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况发生。”盛明初越说底气越足,徐雾白一个毫无背景的人在平时,就连跟她讲话都不配,何况自已还主动给予他好处呢。 徐雾白看着她的表情,心中发出一声嘲讽,看吧,即使到了最后,她的眼里真正在乎的只是公司而不是儿子。 盛明初顿了一会,又开口说道:“我也不会亏待你,我给你五百万,这五百万你可以存在银行里,每个月光是利息就够你生活无忧了。” 瞧,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五百万,是徐雾白奋斗一辈子都不一定能拥有其五分之一,而现在,对方轻轻松松便能送给他,而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即可。 “我可以跟他分手,但我有一个请求。”徐雾白深吸一口气,目光从盛明初身上挪开,他看向面前的拿铁,表面的拉花已经晕染开了。 在和咖啡一样污浊的环境下,饶是有像鲜奶一样洁白的盛迟年生活,可时间长了,仍然会被这种环境所吸收,甚至于和它融为一体,徐雾白不想看到这样的结局。 “你说。”盛明初的神态逐渐变得放松,因为她已经听到了最想听到的答案。 “盛迟年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您可以对他多付出一些母子之间的亲情吗?哪怕就一些也可以。” 徐雾白的声音变得开始沙哑低沉,他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盛迟年幸福,在这场爱情里,盛迟年一直是领导者,也是他的救赎;而他,本来就生活在深渊里,能够踏出一半来,感受过光明,他就已经知足了。 徐雾白最后并没有要那笔钱,他转身离开咖啡厅之前,当着盛明初的面,亲手向盛迟年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我们分手吧。 第44章 如果他的离开可以唤醒盛迟年母亲一丝亲情的话,他心甘情愿。 自始至终,他一直想要的从来都是盛迟年可以幸福,如果这个幸福里没有他,也可以。 三天后,高考如约而至,盛迟年面色颓废的踏进校园。在三天前,他还是一个朝气蓬勃的人;而三天后,他却像变成了一个行尸走肉。 徐雾白的分手消息他读了上千遍,他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醒来就会发现这都是假的,但他睡不着,窗外的日夜更迭不断的向他重复这个事实。 他后来给徐雾白打过电话,却显示已经是空号,徐雾白就这样,很突然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 盛迟年知道是谁的手笔,他也问过,他可以接受分手,但要保证徐雾白是安全的,是自由的,后来得到肯定后,在高考前的夜晚,盛迟年对着已经是空号的微信发送了一句 ——高考顺利。 明知不会回复,但他还是睁眼等到了天亮。 踏入考场后,他整个人都感觉浑浑噩噩的,安静的考场里,盛迟年看着题目,它们像是长了脚一样,在卷子上跳舞,他的脑袋里很混乱,手凭借着肌肉记忆机械的在卷子上写字。 长达三天的高考,盛迟年都是同样的状况,等他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身边迸发出热烈的喊叫声,周围所有人都在庆祝自已获得了自由,而他的世界里却只有一片耳鸣。 耳鸣的状况从他来到这里之后已经就没再出现了,当天下午,盛迟年便把番市的房子退了,跟着盛明初回到了茄市,高考完的整整20天,盛迟年几乎没有出过房间。 他的房间也几乎从没有亮过灯,如果不是偶尔放在门口的一日三餐有过细微的变化,这里的人甚至会以为这个房间主人至今没有回来。 盛迟年高考并没有发挥好,他连高考成绩都没查,等到九月一日那天,他仍然去了茄市最好的大学报到。 他的后路已经被铺好了,他的结局也已经被注定,无论他在中间做错什么,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徐雾白就这样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他的微信再也没有了响动,徐雾白离开后,盛迟年仿佛成为了他,不喜欢社交也不喜欢讲话,就像脱离了社会一样。 每当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盛迟年便会对着那条永远不可能有回音的微信诉说自已的想念。 ——你过得还好吗? ——你不在我身边,我真的好想你。 ——你有好好生活吗?会交新朋友吗?会有新的人走进你的世界吗? ——我睡不着,我很想你。 ——徐雾白,你会想我吗? ——徐雾白,我睡不着,窗外的月色很美,如果你在就好了。 ——天气变冷了,记得添衣。 ——下雪了,徐雾白。 ——新年快乐,徐雾白。 从一开始的频繁,到后来的减少,唯一不变的,只有盛迟年的思念仍在依旧。 不知道有过多少次祈祷,祈祷如果老天能够听到他的思念,可以让他梦到徐雾白就好了。 可现实是,盛迟年总是睡不着,也根本就不会梦到徐雾白。 第二十八章 徐雾白离开番市的前一天,他唯一的银行卡里收到了五百万。 他已经放弃要高考了,现在的状态他自知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既然如此,不如干脆直接放弃来的爽快。 他看好了一个城市,那里是一个临海的地方,景色很美,也是距离番市和茄市都很遥远的地方。 徐雾白用自已这么久打工存下来的钱,买了一张飞机票,对了,那座城市也有一个很美的名字:西棠市。 在候机厅里的时候,徐雾白看着周围洋溢着幸福开心笑容的人群经过面前,他眸色晦暗,用这个手机号最后给饭店老板发了消息 ——我要离开番市了,感谢您这几年来的帮助,谢谢。 消息发送出去,正好登机的提示音响起。 徐雾白当即便拔掉了手机卡,拉上行李箱去寻找登机口,路过垃圾桶时,没有任何犹豫的把那张手机卡扔了进去。 他没有和盛迟年道别,任何方式都没有。 跟随空姐的指示登机,七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徐雾白一路无眠。 落地西棠市是下午,卡里不久前入了一笔巨款,让徐雾白并不担心住的地方。 刚下飞机,扑面而来一股咸湿的气息,大海近在眼前,在徐雾白的视角里,海根本看不到尽头。 在附近随便找了一个酒店,放下行李箱,徐雾白打算出去转转。 西棠市地形坡度比较明显,徐雾白听从前台的提议,去租了一辆电瓶车。 有了工具,在这座城市穿行容易了很多。 他看风景的同时也没忘记自已寻找一个合适的房子,既然是要在西棠市定居,那房子是必须的。 等找到房子,再说做什么。 不得不说,西棠市的空气真的很好,简直是旅游胜地,这也是徐雾白第一次来到别的城市,可他却不是来旅游的,而是来定居的。 徐雾白骑着电车在路上穿行,越是靠近海边,行人便会越来越多,电车与本地的汽车也开始发生了一些拥堵。 周边的海滩边上一眼看过去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每一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徐雾白只是看一眼,便能察觉到。 第45章 西棠市的房子当真不好找,这里作为旅游城市来说,它并不像番市那样,随处都可见贴着小广告的墙面,西棠市的墙上更多的是油画。 徐雾白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行驶在路上,来到西棠市的前三天,他都住在酒店。 白天在街上转悠时,会特意寻找有没有店面是关于房产中介的,另外他又办了一个本地的手机号,在选号码的时候,他一眼就挑中了尾号为0411的手机号。 说不上来选中它时候的心境,要说由,比起这是他拥有盛迟年的日子来说,更像是0411很符合他的眼缘。 但兜兜转转,答案其实都会变为上一个。 经过这几天的寻找,徐雾白终于在街角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了一个小店,名字也很简单,就是房屋中介租赁。 徐雾白推门而入,里面只有一个人。 “您好,有什么需要?”那人半躺在类似于前台一样的位置上,双脚敲到桌面上,听到有人进来,并未起身,反而是懒散的睁开眼睛扫了面前人一眼。 徐雾白没第一时间开口,他走过去,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说道:“我想租个房子。” “可以,您有什么要求吗?比如户型,楼层,还有地段等等。” 那人听见来活了语气也没什么激动或是兴奋。 “靠海。”徐雾白嘴巴轻张。 “……”那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便等着他继续说,结果一直等不到,他便睁开眼,一脸疑惑的看向徐雾白,带着不确定开口:“就这些?” 徐雾白点头:“嗯。” “可以,没问题,正好我手上现在就有五套这样的房源,你现在有时间吗?我们可以去看。”那个人听完徐雾白的要求,坐起身来翻阅了一下手里的资料。 “可以。” …… 五套房源转下来用了一个上午,第一套靠海,但地形位置徐雾白不太满意。第二套则是屋里采光不够好,放在以前,徐雾白只会租赁最便宜的,根本不会去考虑采光如何,但现在不一样了,他想重新活一次,让自已活的好一些,如果以后还会和盛迟年见面的话,他也可以对他说一句:“看,我过得还不错。” 第三套的房子徐雾白作为备选,他满足自已条件的同时,房子也比较新,楼层适中,采光度也还可以。 第四套是徐雾白最不满意的一套,房子周围太吵了。 第五套,这套房子徐雾白踏进去的一瞬间,就有一种熟悉感,明明房子哪里都是自已未曾见过的,但格局说起来倒是有一些像番市那边的样子。 中介带着徐雾白在五号房里转了一圈,说:“这个房子的屋主已经不在西棠了,其实这个房子刚放到我手里的时候,屋主说过,比起租赁,如果有人愿意买下它,他也愿意以最低价出售。” 徐雾白听到屋主的话有些疑惑:“为什么?” 中介摇摇头,他也不知道,屋主来找他出售房子的时候,他也问过,对方只说:“我想给它找一个有缘人。” 好吧,虽然是低价出售,但徐雾白并没有买房的打算。 “我想问,这个房子最低价是多少?”徐雾白出门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房间,忍不住问道。 中介先一步去按了电梯:“35个。” 才35个?徐雾白震惊了,这些钱在番市根本就拿不下一套房,最多拿下一个客厅。 “你想买吗?”中介又问。 徐雾白摇头,“只是问问。” 电梯里,中介又接到了一个电话,有一个人想要看房,空间里很小,徐雾白听到了一些。 “第三套和第五套可以让我想想吗?下午给你答复。” “行,电话联系。” 中介和他在这里分别,徐雾白又去了第三套房子的附近,这边的海滩上渐渐有许多商贩支起来了帐篷,周边还有那种巴车类的餐厅或是小吃摊。 在那片海转悠了一圈,徐雾白大概也了解了一下。 西棠市走旅游路线,海边在夏天尤为人多,所以这里的沙滩鞋要钱,遮阳的帐篷太阳伞要钱,躺椅也要钱,吃的喝的玩的等等只要是能摆出来的都要钱,且价格都不太便宜。 又去第五套附近的海边,徐雾白刚才和中介来没发现,这边的海域附近有一个落地式咖啡厅,它和刚才在第三套附近看到的清一色巴车式经营不一样,这个咖啡厅就是一个落地式的房子。 徐雾白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已会径直推门而入,明明这里面几乎是空无一人,生意也可以说是非常惨淡。 而经营这里的也是一个年纪看起来只比他大一些的人,此刻那人正坐在前台上愁眉苦脸。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们无所事事擦拭已经干净到反光的桌面,徐雾白刚推门而入,服务员立马投过来了激动着发光的目光。 “老板,来客人了!”店员特别热情的走到徐雾白身边来,这让徐雾白感到有些不太适应。 坐在前台的老板一听说来客人,整个人状态都变了,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用以最大的热情欢迎徐雾白的到来。 “您好,想喝什么?本店咖啡有十几种,应有尽有。” 徐雾白走近了,才看清楚前台上的价格表,一杯美式咖啡68元,怪不得没人来,在番市一杯咖啡最贵也才48,这边68简直是天价。 来到这边旅游的客人,就是再有钱也不是傻子。 第46章 “你的店里咖啡最低价格都是68起步吗?”徐雾白看着价格表上,基本上每一个产品后面的价格都带8。 “对啊,我的咖啡可是选用的最好的,光是我进咖啡都要花不少钱呢,那自然要买一个能够配得上的价格。”面前的男人越说越起劲,越说越骄傲。 刚才有听见店员叫他老板,徐雾白再一次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这个人,听他说话的语气应该文化程度一般,敢卖这么贵可能是家里有钱。 “您店里招合伙人吗?”徐雾白话锋一转。 老板直接被问懵:“啊?” “我想入股。” 旁边的店员也给听震惊了,本以为又是平常且没有生意的一天,结果今天进来了一位客人,还不是买咖啡的。 “你要入股?!”老板听到徐雾白的话,下巴都张大了,看着徐雾白认真的脸色,他又有点于心不忍:“我这个店平时都没人来,我也不想坑你,入我股极大可能你得赔,不对!也不能极大可能,是绝对。” 看来老板对自已非常有自知之明,但徐雾白却觉得这个地方不错。 “你能给我磨一杯咖啡吗?”徐雾白跟盛迟年在一起的那段日子,也跟着没少喝咖啡,盛迟年平时早起经常会带着一杯咖啡去学校,每次他打开的时候。一股醇香味就会飘出来,徐雾白也喝过几次,刚开始不能接受,后来喝的次数多了,也觉得还不错。 第二十九章 “当然可以啊,不过你懂咖啡吗?”老板答应的十分爽快,但同时也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 徐雾白也不敢说自已懂,不过品尝一下的话,应该还是可以的,也希望自已经过盛迟年那段日子的咖啡熏陶是能起到点作用的。 “我现在作为客人在这里,客人需要回答这个问题吗?你作为老板你懂不就行了吗?”徐雾白把问题又抛了回去。 这倒也是,老板听到的话也不由得认同他这句话。 咖啡很快就做好了,老板端着咖啡出来,放到徐雾白面前,嘴里还滔滔不绝的跟他讲着这杯咖啡用的什么咖啡豆,口感怎么样,热量是多少,适合什么时候喝等等等等。 徐雾白感觉耳边有些聒噪,但表情没变,他端起咖啡来,放在嘴边轻抿一口。可惜了,他刚才的希望并没有发挥作用,盛迟年的咖啡和他的咖啡光是口感上就并不一样。 “怎么样?”老板急不可耐的开口询问。 徐雾白只浅浅尝了一口,就要回答老板的问题,他只能赶紧措辞了一下,说:“还不错。” “……”老板等了一会就等到了这三个字有点不可置信:“就……没了?” 徐雾白把杯子放下,诚实的点点头,“我说了你懂咖啡就行了,又没说我懂。” ……这一句话,把老板气得有些急火攻心。 他狠掐了一下自已的人中,心脏才舒服了一些。 ———— “你真要入股?”这已经是他问徐雾白的第好几遍了。 徐雾白也在一次点头,确定以及肯定。 “你投多少?” “400万。” “!!!”四百万,都能盘下他的店了,老板第n次大惊:“四百???!!” 这一声怒吼在空荡的店里甚至都有了回响。 他不信,面前这个人看着年纪比他还小,穿的也不怎么样,竟然随随便便就能说出来四百万,他爹还没一次性给过他这么多呢。 “哈哈其实也不用这么多,我暂时还没想放弃这个店。要不200万吧,我做大你做小,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现在就签合同。”老板摸摸上嘴唇说。 “好啊。” 徐雾白当下就签了现场拟好的合同。 直到合同签完字的那一刻,老板还是不敢相信,一遍一遍的摩挲那个签名:“你就这么水灵灵的把钱投进来啦?” 徐雾白点头。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这家店里的合伙人,同时也是店里的二老板。 旁边店员已经看呆了,这两个人在一起,这也太效率了。 “你叫什么名字?”徐雾白问。 老板清嗓,“我叫纪何,纪念的纪,如何的何。你呢?” “徐雾白,白色的雾。” 两人异口同声:“合作愉快。” 随后站起身来相握。 “对了,我有一个要求”徐雾白松开纪何的手后又说:“平时交流揽客的任务你来,咖啡你可以教我怎么制作,我不善言辞,希望你解。” 讲实话,纪何从一开始就没觉得徐雾白会不善言辞,你说他表情冷淡他信,不善言辞他不太信。 “没问题,那你就是i人呗?我是e人,跟人打交道这事我最擅长了,交给我。”但纪何还是利索的拍着胸脯说。 既然如此,徐雾白当场便提出来自已对这个价格表看不顺眼很久了,谈定下来还没几分钟,徐雾白便让纪何把店暂时关了。 他给中介发去短信,讲明自已选择第五套房子的事情,然后就全身心投入到了咖啡店里。 “店里的价格要改。”徐雾白目光锁定在价目表上。 纪何以为自已听错了:“什么?不要!我的咖啡很贵的。” “必须改,否则投多少钱进来都没用。” “改多少?” “改成亲民价格,以此吸客。”徐雾白说。 纪何听到这里,也觉得有些道,毕竟店里一日比一日的人少,再这样下去,他彻底入不敷出了。 第47章 想到这里,纪何带着一种讨好的笑容看向徐雾白,带着商量的语气说:“那我可以在咖啡上用点便宜的嘛……” “不。” “……” 有了徐雾白的拉拽,纪何的效率也被拉了起来,当天下午,店里便重新出炉了一份咖啡价格表,最贵的咖啡25一杯。 店员把咖啡价目表写在小黑板上,放到了门口。 在旅游城市里,吃饭喝水的成本仅在住宿之下,许多人抱着穷游的态度来,把钱都花在了住宿上,在吃喝上则是能省就省。 而徐雾白的价目表一经摆出,店里的客人便开始陆陆续续的进来了。 店员们还是第一次见到店里人满的情况,脸上都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好在纪何也不是完全不靠谱,店里所有的设施应有尽有,小程序下单,前台下单都可以,喊码拿取。 一顿忙活下来,竟直接到了晚上。 中途徐雾白出去了一次,他去了中介那里签租赁合同,并于当晚搬了进去。 晚上十点,店里送走了最后一波客人,纪何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数钱了,第一次凭借本事挣到钱,可得好好跟他老爹炫耀一下。 “徐雾白你快来,咱们今天营业额暴涨啊!”纪何坐在桌边冲他招手。 徐雾白走过去,坐到椅子对面,一脸淡定的看着纪何数钱。 线上和线下的钱数完以后,纪何都惊呆了:“我靠,咱们今天光是赚,就赚了不少,这一个晚上都顶我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营业额了。”纪何忍不住赞叹道。 反观徐雾白,整个人就淡定的不是一点半点,他看着纪何的眼睛,说了一句:“很不错。” 这三个字,纪何总觉得好像听他说过一次了,他挠挠头,也没多想,又开始按计算机了。 徐雾白发现纪何这个人话多,对谁都是,数完钱又开始跟他闲聊,从而得知了徐雾白是刚来西棠不久,就住在咖啡店对面的小区。 上一秒刚得知,下一秒便强烈的要求徐雾白有空办一个暖房派对,他一定捧场。 徐雾白不太能招架住纪何的热情,只能口头答应,至于办不办,那都是后话。 但纪何当真了,本来那天晚上说好的是有时间办一个,但第二天白天,纪何就已经准备好了暖房派对要用的东西了,并把它们展示给徐雾白看。 “……”徐雾白看着面前的三个大箱子不知道说什么。 后来他转念一想,如果今天办完纪何就能放过他的话,那也不是不行,用一个晚上买未来的安静,值了。 “家人们,今晚下班大家都跟我走,别有事,咱们二老板刚搬到新房子,我们给他办一个暖房派对,彰显店内热情如何啊?”纪何直接原地手作喇叭状大喊。 “没问题!”所有员工统一举手同意。 晚上的暖房派对里热闹非凡,安静的徐雾白被一群热闹包围,脸上没有很明显的笑容,也也没有特别喜悦的感觉。 纪何自顾自的蹦跶完了坐到徐雾白旁边,就看他好像提不起一丝兴趣来的样子,便想要带动他:“你今年多大啊?” 徐雾白不知道纪何的想法,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说:“19。” “才19?你岂不是刚高考毕业?!”纪何嘶一声,伸出十个手指头来,开始算日子。 纪何想过他年龄小,但没想到这么小。 “没有,没高考,早就步入社会了。” 徐雾白在高考前三天放弃了,来到了这里,但他并不想说,也没什么好说的,便随便扯了个由。 “哦好吧,我今年24,比你大不少,你以后可以管我叫哥。”比起生意上的合作伙伴,纪何也很想跟他做朋友做兄弟。 “嗯。”徐雾白轻哼。 暖了大概有两个多小时,徐雾白终于送走了他们,房间里恢复安静,他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他不得不承认,离开了盛迟年,所有的热闹与快乐都开始让他感到厌烦。 他和店里的所有人都加了微信与手机号,纪何看到他本地的手机号还多嘴问了一句,徐雾白的回复是:“打算定居,所以就办了。” 新的微信就要有一个新的名字,徐雾白的微信名叫:white 第三十章(~_~;) 徐雾白以为自已走的很坦率,虽然这对盛迟年不公平,但此时的他更希望盛迟年已经幸福起来了。 可事实上 盛迟年已经很久没有与人交流过了,他经常不去上课,也不住在宿舍,每天回到家里,他都会一言不发的把自已关到房间里,会吃会喝但不会说话。 厚重的窗帘再也没有拉开过,回茄市的那天,盛迟年把番市的床上四件套都拿回来了,这是徐雾白躺过的,每当他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就会用它把自已裹住,这就像他的安全区一样。l 微信已经不常发了,只有思念爆涌忍不住的时候,盛迟年才会发一次,他怕自已发多了徐雾白会烦。 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他好像已经忘记了徐雾白已经不用这个微信号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徐雾白远在西棠市,每天的生活就是两点一线。 一样的地方是,徐雾白晚上也睡不着,在天南地北的两个城市里,他们好像是换了一种方式又互相陪伴着彼此。 徐雾白每次睡着一会就会醒来,反反复复的情况让他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每一次刚闭眼都会浮现盛迟年的身影,他的笑容,他的身形,好像在用这些告诉他,他们短暂的相爱过,也短暂的幸福过。 第48章 那段日子成了他目前人生里重要的时刻,是无法抹掉的。 一个春夏秋冬过去,徐雾白在西棠市度过了他人生中最后一个一开头的日子,看着窗外的大雪,他也会忍不住想:盛迟年现在在干嘛呢? 整整一年,他都没有离开过西棠,有好多次,徐雾白都买好了去茄市的机票,他知道盛迟年在哪里,他也想过去偷偷看看他,但飞机马上起飞的那一瞬间,他又后悔了。 看着飞机从自已面前飞走,徐雾白他退缩了,自已擅自离开,只留下了一句分手,盛迟年会不会恨他?自已把一切都做的那么决绝,就连手机卡也换掉了,这等于抹去了自已在他生活中的最后一丝残留,自已有什么资格再去见他呢? 这一年盛迟年又重新去看医生了,但不是自已之前的那位,母亲重新给他找了一位更权威的医生,再一次掌控了他。 盛明初无法忍受自已本该变成天之骄子的儿子为了一个男人而变成这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坐在心诊疗室里,医生尝试了很多办法,都无法让盛迟年打开内心,他试过引导盛迟年,可依旧没有成功。 医生把患者情况原封不动告诉了盛迟年的母亲,然后又说:“他这样的情况下,除非他本人想说,否则谁也没办法。” 不知道是作为心医生的第几次内心感慨了,他见过许多形形色色患有心疾病的人,或轻或重,或大或小,他也知道作为医生不能共情太深,只能说很可惜,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就这样被她养成了这个样子。 目送他们离开,医生无奈的摇头轻叹一声。 和徐雾白共事一年了,纪何对他的了解仍旧只有表面一层,徐雾白平时除了在店里就是在家里,既约不出来也很少能进得去他家门,他这样对自已的同时对别人也有些抗拒心。 纪何想拉他但没有办法,徐雾白不会对他打开心扉,他看得出来。 自已就作为一个旁观者看他沉默寡言的过着每一天。 又是一年,纪何在打烊的时候,叫住了徐雾白:“今年仍旧自已一个人吗?要不要跟我一起?” 徐雾白知道纪何的良苦用心,也知道他是真的想对自已好,但自已不喜热闹,真的过去了恐怕还会扫他们的兴。 “习惯了,没事。”徐雾白以一种平常的心情说道。 又是新的一年来临,两年了。 徐雾白走在大雪纷飞的夜晚,他很想告诉盛迟年,下雪的海边特别漂亮。x 今年的雪夜,徐雾白仍然独自一人站在海边,看着一望无际的黑色海面,他好像在不远处看到了盛迟年…… 不知道是不是自已又眼花了 盛迟年正戴着自已送给他的围巾,站在那边,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已,徐雾白不敢相信的转过身去,看到盛迟年缓缓朝着自已伸开手,纵使距离很远,但他仍然清晰的听见盛迟年说:“过来抱一下。” 徐雾白第一反应是想跑过去,可四肢却不听自已使唤了,所以他只能愣在原地,看着盛迟年又一点一点的再次消失。 他好像病了,也可能是病了很久了,因为太思念盛迟年。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大概是分开一年后,徐雾白开始出现幻觉了,他总能在不同的地方看到盛迟年朝着自已伸开双臂,他会带着笑意对自已说抱一下,可每一次,徐雾白都迈不开脚,想跑过去,但每一次都没成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眼睁睁看着盛迟年又消失在眼前。 他没有看过心医生,如果可以用这样的方式看到盛迟年,那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运。 幻觉出现的时间不定,有时候是在店里,他看到盛迟年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手里端着一杯他磨的咖啡,眼含笑意的看着自已。 有时候是在家里,徐雾白一起床,打开门就看到盛迟年坐在沙发上,吃着早餐,桌上还有他带给自已的一份,就是他们在番市经常吃的那家。 一次又一次,徐雾白有时候甚至开始混淆了现实,他开始分不清是真是假,是做梦还是幻觉。 他已经睡不着很久了,床头柜里摆满了安眠药和褪黑素,思念达到巅峰的时候,他的心脏会疼,他去看过医生,医生明确跟他表示心脏疼时不可以吃安眠药,容易麻痹心脏。 但徐雾白知道,自已如果不吃就看不到盛迟年了,梦里的盛迟年就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样,自已回到了他的身边,两个人就像高考前一样,过着幸福平淡的日子。 梦醒后,徐雾白看到的只是幻觉里的盛迟年,他的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是徐雾白从一开始便认为的最好看的表情。 他的床边除了有安眠药,还有四五副耳机,无法吃安眠药的时候,他就会戴上耳机,播放歌单里唯二的两首歌,一年多来,他无数次循环。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在改变……” 无法用安眠药麻痹自已的时候,徐雾白就会用歌声来包围自已,房子之前的窗帘并不完全遮阳,为此徐雾白走过了很多个家具工厂,重新更换了窗帘,换成了黑色的。 自那之后,他再也没有在家里被阳光刺到过眼睛了,他的世界也再一次被遮上了厚重的幕布,没有人过来再拉开它,告诉他阳光是多么美好,世界是多么漂亮。 徐雾白好多次都会在海边坐一整晚,或者说,连他自已也不知道怎么时间过的那么快,完全没有意识,一晚上就这么过去了,明明他只是在海边和盛迟年一起坐着看了一会大海而已,对他来说,看海的这段时间转瞬即逝。 第49章 纪何和徐雾白的咖啡店做的越来越有名,好多人都慕名来西棠市旅游,就为了能够品尝一杯他们这里的咖啡,徐雾白工作的时候有条不紊,他虽然和刚来的时候说的一样,不社交,但有客人想要跟他合影,他还是会面带微笑的轻声拒绝。 这样的表情,是纪何只有在工作上才会看到的,私下的徐雾白,似乎越来越冷漠了,他不苟言笑,站在一边就像一个制冰机一样,纪何也不知道他都经历过什么,因为徐雾白总是把所有心事都藏在心里。 纪何有一次上班的时候,在更衣室看到过徐雾白没挂进过柜子里的外套,本来是想帮他塞进去,走近却发现,口袋那个位置有一个纸片一样的一角露出来,好奇心的驱使让他趁着屋里没人,拿出来看了一眼,是一张机票 时间就是两天前,恰好徐雾白那天没有来上班。 机票没有检票,这代表徐雾白买了它却没坐 纪何看到了机票的地点: 西棠市→茄市 “茄市……”纪何嘴里嘟囔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人<;) “雾白,工作这么久了,要出去旅游放松一下心情吗?”纪何趴在柜台上,看着正在擦拭咖啡机的徐雾白意有所指的说。 徐雾白正在活动的双手动作一顿,两年多,他没有踏出过西棠市一步,明明从这里到机场的路他闭着眼睛都会走了,但也只是停留在机场里面。 “不去了。”徐雾白沉默了一会,拒绝了对方,而后继续擦他的咖啡机。 纪何还想问为什么,却正好有客人进来,他迎客去的时候回看了一眼并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的徐雾白,摇了摇头又重新恢复笑脸去迎接顾客去了。 徐雾白在制作台那边趋近于麻木的制作着咖啡,对于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他的兜里还装着耳机,没有戴在耳朵上是因为他现在并没有很想念盛迟年。 也或许是因为在上班。 他身上没有带着任何能够证明两人在一起过的东西来这,因为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准备,就分开了。 一直以来,都是思念想念或者是回忆支撑着徐雾白。 他好像还听说过一句话:如果太年轻时遇到了一个极好的人,那这辈子,估计也就非那人不可了。 盛迟年就是那个极好的人,所以徐雾白也深知自已非他不可,如果不能两全,那他全就可以了。 徐雾白的手机里还有一个充斥着浓烈思念的备忘录,是他无意识下记录下的。 每一段都不长,每一段也都很长。 ———— 我可能是出现幻觉了,我只留下了一句话就离开了你,你会恨我吗?恨我也没关系,是我退缩了。 ———— 盛迟年,新年快乐。今年没有跟你说这句话,你会不习惯吗?我在心里对你说了哦,你不要生气。 ———— 盛迟年如果我们有机会再见面,我一定会先给你一个拥抱,到时候你可不要推开我。 ———— 下雪了盛迟年,海边的雪真的好漂亮,有机会,我们一起看吧。 —— 700多天,徐雾白的备忘录时不时的就会留下一些记录,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样。 沉浸在思念里不可自拔的徐雾白不会知道,远在茄市的盛迟年已经开始寻找他了。 700多天,母亲没能重新掌控他,盛迟年的状态太不好了,心医生都做不到,只会在每一次心治疗完成后,对她摇摇头。 医生从一开始的尝试努力到后面的办法用尽,哪一种都没能让盛迟年打开心扉,如果每个人在心里还有一个自已的话,那盛迟年心里的那个自已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就像魂魄不在体内了一样,没有魂,做什么都是徒劳。 “如果您知道他想要什么,就放任他去吧,他的自我已经不在这里了。”医生在最后一次治疗完,对盛明初说了这样一句话。 但她不可以,她作为商场上的统治者,如果盛迟年不愿意娶清狄,大可以重新找一个门当户对的,这次她可以退一步,只要盛迟年找一个女孩子就可以,家世她也可以不在乎。 可盛迟年很早就不跟他交流了,是她亲手把儿子推的越来越远,却认为这是在为了他好。 “迟年,如果你不愿意娶清狄,那我重新为你物色一个女孩子,或者是你喜欢哪个女孩,她身世如何我都可以不在乎,你喜欢就好,可以吗?”母亲的确是放下那股上位者的劲了,从她的那句“可以吗”开始。 卧室里伸手不见五指,空气里好像有镇定剂一样,盛迟年情绪已经翻不起任何波澜,就连母亲的退步也让他毫无感觉。 房间里又是良久的安静,盛明初以为这次依然不会得到回复,转身要离开时听到:“徐雾白,我只要他。”盛迟年几乎是咬着牙发出的这句话,一年也好,两年也罢,十年八年,我要的永远都是他。 转身的动作停在原地,这件事对于她像是逆鳞一样,无法触碰也无法商量,盛明初这是时隔多久的再次暴怒了,不记得了。 “这么久了,你为什么就是喜欢他,他是一个男人啊?你们的爱情本就不被世人接受,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盛明初站在门口说道,她的脸上都是不解,她不懂,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做到这种地步。 反而盛迟年一脸平静的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怒喝无动于衷,情绪已经不足以占据他的大脑,两年多,没有一刻母亲是放松警惕的,盛迟年去学校的车上,他会安装监控器,就连车上的司机也是她的人,而他就像一个犯人,好像一个不注意时,他就会逃走了。 第50章 “可有爱才能过一生啊……不是吗?”盛迟年无神的盯着天花板呢喃道。 “爱才不能过一生,不过恨可以。”盛明初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屋外的声音又提高了一些:“盛迟年,我那天去找他了,我给了他五百万。” 盛迟年本来黯淡无光的眼神在这一刻终于有了些异样,他有些费力的从床上撑起自已的身体来,盯着面前紧闭的房间门,他的瞳孔在黑夜中微微发光,震颤了两下。 “你说什么?”盛迟年浑身血液仿佛凝固了,这件事情过了两年他才知道,他上半身忍不住颤抖,不敢想象,徐雾白那会又是什么心情。 “我给了他五百万,让他离开你,再也不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母亲的一字一句犹如利刃一般在盛迟年的心尖上猛戳,一下一下,疼的他颤抖。 久违的卧室门终于被拉开,盛迟年肩背绷直的看着面前这个人,突然间,他觉得血肉亲情其实也不过如此,母亲的面孔在这一刻变得陌生,盛迟年这么大以来从未跟人结过仇,可此时此刻,他非常恨她,恨眼前这个女人,也恨这个母亲。 她可以这样对待自已,但她不能那样羞辱他的爱人。 盛迟年嘴角突然扯出一抹牵强的微笑来,脸上的肌肉似乎很久没有做过这么大的动作了,有一些部位都有一些发僵:“这是我最后一次叫您母亲了,母亲。”接下来要逃离这个家,他真的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 房门被完全打开,盛明初就站在门口,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盛迟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借着门口的光亮,盛迟年转身回去打开柜门拉出行李箱来,头都不抬的开始往里面扔衣服。 盛明初看到他这样,表情变得开始狰狞,她快步进来紧紧抓住盛迟年收拾行李的手,力度之大,盛迟年手腕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你做什么?” 盛迟年看着自已被掐住的一只手腕,冷笑一声,另一只手依旧在往行李箱里拿衣服:“不够明显吗?我想逃离您,很久之前就想了。” 盛初阳这辈子都想不到盛迟年嘴里会说出这句话,她在这一刻慌了,明明已经预想过这种情况,但真的从盛迟年嘴里说出来,她的智开始崩盘了。 “你是不是要去找他?那我呢?我们这个家呢?我对你这些年来的生养不及他一个男人吗?!” 盛明初接近于暴跳如雷了,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又一声清脆的响声,每一声都带着急切。 她抓着盛迟年的手不断用力,直到开始颤抖,盛迟年闭了了闭眼睛,用力甩开:“妈!母亲!我其实可以继续忍下去的,但你不应该,不应该逼他走,还是用那种方式。不该的。” 盛迟年的声音越来越轻,在这房间里,崩溃的不只盛明初一个人,还有他。 “所以你还是决定为了他一个男人和家里闹掰吗?”盛初阳咬牙切齿,用手指着盛迟年的脸,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像是狗急跳墙:“你以为喜欢一个男人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如果这件事被周围人知道,人家会在背后怎么戳你的脊梁骨?!你想过没有?” 这句话盛初阳来回的说,来回的讲,企图用这些话让盛迟年明白,他和徐雾白的感情是畸形的,是不正常的。 “所以呢?”盛迟年神色愤怒,双眼瞬间通红,他怒吼道:“跟一个不爱的女人结婚就能得到身边人真心的祝福吗?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被无形的枷锁锁了二十年了,总想让我做一个优秀的孩子,那你们呢?做一个开明的父母就很难吗?” 盛明初终于盛怒,在话讲完的下一刻就抬手给了盛迟年一个耳光,清脆的一声响,这样的场景,仿佛又回到了高考前那几天。 “盛迟年,你过分了。”盛明初全身颤抖着,一半是愤怒,另一半是被盛迟年那段话给戳到了心口。 盛迟年听了她的话,皮笑肉不笑,“这样算过分的话,您用钱逼走他难道就不过分了吗?” “那是你没看到他拿钱时的表情!可没有像你现在一样生气,甚至都没有挽留。” 盛明初显然是被愤怒冲昏了头,张口就来,徐雾白哪里当着面收她的钱了?明明是被拒绝后她又自已打进去的。 此时此刻,血肉至亲,却用着最难听的话互相伤害。 “有用吗?挽留有用吗?”盛迟年冷呵一声:“与其跟您好聚好散,总胜过被您羞辱的体无完肤的强吧。” 拉着行李箱离开家的时候,盛迟年说了最后想说的话:“我想要的从来不过是平淡的幸福而已,从小你们给不了我,现在却又来破坏我,说众叛亲离也不过如此吧……把爱我的人一个一个推远,这些都没关系,如果亲情从始至终都让我足够幸福,那爱情对我来说更是锦上添花,可你们一直以来也并没有爱我啊?不是吗?如果你真的想,我们有无数种相处方式,但您并不想,一个都不想。” 卧室门关上的一刻,盛迟年身上的枷锁也伴随着“咔哒”一声,锁芯自动打开了。 第三十二章 离开这座束缚了自已20年的别墅,盛迟年如同重获了新生般轻松。 他现在想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就是去寻找徐雾白。 “小猫自已流浪在外面这么久了,也该回家了。”盛迟年看着面前驶过的车流念念有词。 他不知道徐雾白在哪里,但他心里有一个大概的方向。 第51章 他们曾经一起聊过天, “以后你想做什么?”盛迟年平躺着将徐雾白轻轻拥在怀里,手掌慢慢拍打着徐雾白的肩膀问。 当时的徐雾白想了想,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想抱负,他那个时候说的是:“如果我有钱了,我想开一个咖啡厅或者是奶茶店那种。” 忽然间,徐雾白感觉到自已耳畔一热,耳朵上的感官辨别出是盛迟年的嘴唇贴近了他的耳朵:“为什么?”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脑海里蹦来了这样的想法:“你可以当成是因为咖啡很好喝。” 盛迟年闻言在他耳边轻哼一声:“就因为这?所以想开?” “嗯,就因为很好喝。”徐雾白突然坚定道。 盛迟年被徐雾白的回答逗笑了,他的牙齿时有时无厮磨着徐雾白的耳朵,惹得徐雾白忍不住歪头。 “那到时候我出钱,你就负责出力怎么样?”盛迟年的嘴唇轻抿徐雾白的耳尖,带着意犹未尽的感觉。 徐雾白也觉得听起来不错,“也行。” 只是因为当时的一两句闲聊,盛迟年便踏上了这个没有指南针的旅途,他知道,纵使天大地大,他总可以找得到徐雾白。 盛迟年一直在路上,他还买了一个相机,在寻找徐雾白的旅途中把好看的景色都保存记录了下来,以后,这些地方,他还要带徐雾白再来一次。 三个月,盛迟年走遍了二十个省份五十多个小城市,可他仍然未能寻到那只流浪在外的小猫。 盛迟年每到达一个地方,便会查询附近有没有咖啡厅在,每一个城市的咖啡厅,不论是大的小的他全部都走遍了。 从茄市出发,一路北上,盛迟年只剩最后一个地方没去。 当飞机落地西棠市,这里便是盛迟年北上的最后一站。 抱着这次也会没有的心态,盛迟年用三天走遍了这座小城,直到他偶然间在海边经过时,看到了一个并不在地图上的咖啡店。 咖啡店的店面有一个风铃挂在门口,有风吹过的时候,那个风铃会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这声脆响恰好被路过的盛迟年听到,他回头,只看到一个挂在门上的晴天娃娃的风铃,虽然晴天娃娃这种风铃随处可见,但这个晴天娃娃却并不太常见。 因为风铃的造型虽然是晴天娃娃,可这个晴天娃娃的头上却有人为粘上的头发,这个发型很特别,所以让盛迟年觉得熟悉。 在很久之前,盛迟年和徐雾白去吃饭,那天的那个饭店里,每一个桌子上都挂着一个晴天娃娃,点菜或有需要。就拉一下桌子上的晴天娃娃,它充当的是一个点菜铃,只要听见铃响,店员便会过来。 那个时候,徐雾白还说这个晴天娃娃好可爱,如果可以再有一些头发就好了,盛迟年当时笑着调侃了徐雾白一句:“晴天娃娃本来就没有头发。” 当时,徐雾白回了一句什么来着? 盛迟年想了一会,对了,他说:“我给它粘上头发不就可以有了吗。” 而现在,自已眼前不远处的咖啡厅门口,就有一个粘着头发的晴天娃娃,一切的一切好像都对上了,咖啡厅,有头发的晴天娃娃。 盛迟年看着咖啡店的瞳孔微颤,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徐雾白竟然一个人跑到了这里。 这时候店里有人出来,有一个穿着打扮花里胡哨的男人推开门,微笑着送客人离开,转身关门时,他的余光瞥见停在门口不远处的盛迟年,对方的面孔相当引人吸睛,纪何他敢保证,这么长时间以来,除了徐雾白,这是自已看到的第二个令他惊叹的面容。 纪何见状,便走上前来,对着盛迟年挥了挥手:“你好,要进去喝一杯咖啡吗?”他指前面的咖啡店说。 盛迟年目光徐徐看到纪何身上,他觉得这个男人一过来,他在自已面前的空气里闻到了一种强烈而好闻的气味,那个气味就来自于纪何身上。 没错,他闻到了这种令他熟悉的味道,既像自已的也像那只小猫的。 “可以吗?”盛迟年目光好似有穿透力一般,明明是看着纪何的,却也像是已经透过纪何看向了店里。 纪何当即便搭上了盛迟年的肩膀,热情的拉着他往店里走:“那当然了。我们店可是远近闻名啊,名气可大了,便宜还好喝。毫不夸张的讲,在西棠市,我们店也是一个热门景点。” 跟着纪何的动作往里走,盛迟年果然看到了人满为患的店里,周围的椅子上坐满了人,还有排了很长的队伍,开门的时候,门上的风铃娃娃响起,几乎是一瞬间,盛迟年的视线就穿过人群锁定了前面那位把自已包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正在低头忙碌的人。 他的动作猛然定在原地,连带着不明所以拉着他走的纪何也打了个磕绊。 周边的声音全部被屏蔽,盛迟年看着那个人,那个自已朝思暮想的人低着头忙碌,动作又快又稳,他旁边还有几位员工,几个人像是流水线一般在工作。 徐雾白没有看到他,他手里的订单很多,忙起来根本顾不得谁是谁。 “怎么了?”纪何看他突然停下的脚步问道。 盛迟年握着相机的左手用了些力道,指尖开始泛白:“前面那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盛迟年认出来了,可他害怕这只是长得像的人,毕竟那个人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第52章 纪何顺着他右手的手指看过去,明明前面有很多人,但纪何还是一眼看到了徐雾白,他一脸习惯的拍了拍盛迟年的肩膀说:“他啊,他是我们店的合伙人,好多人都是为他而来,但这小子太冷淡了,根本谁也不搭。”纪何扯了一堆有的没的。 “他叫什么名字。”盛迟年自动过滤了纪何的废话,又重复道。 纪何没察觉出他的异样,挠挠眉毛:“徐雾白啊,咋了?” 果真是他,盛迟年现在立刻马上很想走过去跟他相认,但他忍住了,“我还有事,先走了。”盛迟年赶忙拨开纪何的手,头也不回的推门又走了。 门铃声再一次响起,纪何站在原地看着离开的盛迟年一脸疑惑,徐雾白给顾客递咖啡的时候抬眼看了一下门口,只看到了一个衣角。 盛迟年从店里出来,立刻不停的去了附近的发店,他的头发这两年多来都没有剪过,这段日子他也一直都把头发扎在耳后,在各个城市穿梭拍照的时候,不少人还把他错当成了街头的艺术家。 现在的他急切的想要把头发剪掉,就剪成高中那样,他怕徐雾白认不出来他。 “你好,请帮我这样这样剪,谢谢。”盛迟年举着手机坐在椅子上跟发师说。 发师鲜少见到这样帅气的人,尤其还是长头发,在听到盛迟年说剪短的时候,还为他感到很惋惜:“你人这么帅,发质也这么好,剪掉那岂不可惜?” 闻言盛迟年只是笑了笑:“因为我想以初识的模样去见我喜欢的人。” 剪完头发从发店出来,盛迟年不由自主的有些紧张,他摸了摸自已的头发,现在的他,发型和高中时一模一样,徐雾白肯定一眼就会认出来的吧。 于是盛迟年再次去了咖啡厅,这么一会,排队的人少了一些了,门上的风铃声音响起,徐雾白递咖啡的动作停了一下,不经意间的抬头。 顷刻间,徐雾白以为自已的幻觉又出现了。 是盛迟年出现在了门口,他穿着风衣,胸口处还有一个照相机。 纪何在一边招待客人,听到门铃声响起眼睛刚扫过来,突然大声说道:“哇塞,你剪头发了?” 徐雾白听到纪何的话,看了他一眼,又看向了盛迟年。 “嗯,因为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想念很久的人,怕他认不出我,所以剪掉了。”盛迟年的一字一句都是看着徐雾白所说。 不是幻觉,徐雾白的眼睛顿时瞪大,不过好在有帽子和口罩的遮挡,才让他的表情并不太明显。 “想念很久的人?我们这里吗?”纪何的八卦之心燃起,他快步走过来,站到盛迟年旁边,顺着他的视线左看右看:“哪呢?哪呢?” 徐雾白刚刚反应过来立刻把头低下了,朝思暮想的人真的出现了,徐雾白却没有勇气看他。 “在那。”盛迟年说。 纪何看过去,那个位置只有徐雾白在。 “他?”纪何不确定的指向徐雾白。 盛迟年点头:“对,就是他。” 周边的客人讲话声音好像都安静了下来,徐雾白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攥拳,胸口上下浮动很明显。 第三十三章(i _ i) 在第三年的十一月十五号这天,徐雾白和盛迟年重逢了。 徐雾白从前台出来,低着头看着地面走到盛迟年面前,低声对旁边的纪何说了两句话,便拉着盛迟年的衣角离开了。 从店里出来,外面的海风扑过来,十一月的海边开始冷了,两个人站在了店的拐角处。 “好久不见。”盛迟年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徐雾白感觉自已的头好沉,沉的他抬不起来,所以他以沉默结束了见面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这算是好事还是坏事,流浪的小猫被主人找到了。 盛迟年看向徐雾白的眼睛里充满了想念,“分开这么久,你自已也把自已养的很好。”忍着想要拥抱的感觉,盛迟年说。 徐雾白微微深吸一口气,压下现在跳动猛烈的心脏,当想念变成现实,徐雾白在这一刻却不知道说什么。 “你还好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四个字。 “不好。”盛迟年说:“我们分别了1075天,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徐雾白的心脏又开始抽疼,1075个日夜,两年零九个月,原来已经这么久了吗…… 徐雾白的手颤抖着摘掉了口罩,泪水不知何时已经蓄满了眼眶,眨眼的一刹那,豆大的泪珠掉落在沙子上,也掉在了两个人的脚尖中央。 徐雾白抬起头来,坚硬的外壳在盛迟年出现的那一刻便开始坍塌碎裂,徐雾白语气哽咽:“盛迟年,我真的好想你,非常非常想。” 盛迟年眼眶也早就红了,他轻轻用指腹擦去徐雾白的眼泪,心疼的看着他,自已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徐雾白过得也好,其实老天爷是眷顾他们的。 “那过来抱一下吧。”盛迟年久违的伸开双手,脚下上前一步,轻轻环住了徐雾白。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怀抱让日积月累的思念彻底爆发,徐雾白刚被擦去的眼泪也再次喷涌而出,他没有在做梦,是真的,他的爱人过来找他了。 纪何从咖啡厅出来,在拐角处不经意间看到了相拥而泣的两个人,徐雾白的眼泪像是雨水一样断线而下,已经糊满了全脸。 这还是纪何第一次看到徐雾白如此不顾一切的表达情绪。 第53章 “盛迟年你为什么不早点过来找我?我真的很想你……”徐雾白的双手敲打盛迟年的后背,却被抱的更紧了,盛迟年说:“因为某个小猫走之前一点信息都没给我留下,我只能一点一点的找你。” 徐雾白走的果断又决绝,什么都没留下,可即使是这样,盛迟年还是找到他了。 “这次不会再有人拆开我们了。” 下午的班徐雾白直接没去,纪何听闻直接十分反常的大手一挥,让他想来就来,不想来就多休息几天。 徐雾白带着盛迟年去了自已的家,从电梯出来,直到进了家门,盛迟年都有一种这里十分熟悉的感觉。 “是不是觉得眼熟?”徐雾白家里没有多余的拖鞋,他把自已的棉拖拿出来给盛迟年穿时,余光瞥见了他的表情,“我刚来这个房子的时候也觉得很眼熟。” 盛迟年大脑里过了一下,终于发现了熟悉在哪里,这个房子的格局像他在番市租的那个。 “自已住吗?”盛迟年问。 徐雾白半蹲着身子,给他放鞋:“穿这个吧,没有别的了。” “自已住。”等起身来才回答他的问题。 盛迟年穿上略微小他鞋号一码左右的棉拖,进屋的时候看了一眼整个空间,沙发和番市的不一样,这次没有套上床单,也有厨房,厨房里面厨具应有尽有,让盛迟年觉出饿了。 “徐雾白我还没有吃饭。”盛迟年坐到沙发上,接过来徐雾白倒得那杯水。 两个人刚才都那么相拥而泣了,现在哭完以后,徐雾白变得又有些拘谨起来。 “那我们出去吃吧?虽然我也不知道附近会有什么很好吃的……” 徐雾白作势就要起身,搭在膝盖上的手却突然被盛迟年拉住,徐雾白回头,“家里有什么饭吗?随便做一点吧。我这次可以帮你,我应该能认出来调料了。” 盛迟年没有下过厨,但他看过很多料的知识,他怕再次见到徐雾白的时候,他会更瘦,如果他养不好自已,那盛迟年也不至于会无从下手。 但今天一见,虽然没有预想中的瘦骨如柴,可刚才拥抱时,他仍然是瘦可摸骨。 徐雾白闻言过去打开了冰箱,偷偷舒了一口气,还好,里面有一些蔬菜。 “想吃什么?”徐雾白把蔬菜都拿出来,供盛迟年挑选。 盛迟年走过去,挑选蔬菜的时候观察了一下他的冰箱,还算满当。 “做你拿手的吧,我给你打下手。” 盛迟年把外套脱下来挂到玄关的柜子上,然后再把里面的衣服袖子挽上去,动了动胳膊,活动方便了许多。 徐雾白从厨房出来拿东西,看到盛迟年的这身装扮,他又想流泪了,如果没有发生那些事,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那现在的盛迟年会不会每天也会这样陪着他,明明他一路风尘过来,可看到挽起袖子的那一刻,徐雾白又觉得他好像从来没离开过。 “怎么了?”盛迟年抬头,看到站在原地的徐雾白正盯着他看。 徐雾白刚才走神了一下,他本来是出来拿东西的。 “没事,想了一下自已要拿什么。” 这两年徐雾白学会炒菜了,他本来想要炒一个拿手菜给盛迟年吃来着,但择菜的时候发现,底下的菜都有虫蛀的口子了,最后完整择出来只有那么一点,根本不够炒一盘的。 “要不换一种吧?做成卤吧。”徐雾白提议。 盛迟年没有异议。 在后面的环节里,可以看出来他的确是看了很多料一样,因为徐雾白做卤时从来没尝试过放的东西盛迟年都一一给予了建议,并告诉他放这个在卤的口感上会如何如何。 徐雾白表面镇定的听着他的指导,并加上自已的经验,但内心还是忍不住夸赞,果然头脑聪明的人看一遍就能学会。 直到十几分钟后把饭菜端上桌,过了这么久以来,两个人第一次重新又坐在一起吃饭,徐雾白吃饭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等徐雾白吃完的时候,盛迟年还剩下好多,他说:“你不要着急,可以慢慢吃。”谁会想到未来的某一天,这句话会被调换了一下从徐雾白嘴里说出来呢。 以前的盛迟年吃饭很快,徐雾白还剩下大半碗的时候,盛迟年已经吃光了,那个时候他就会对自已说:“可以慢慢吃,不用着急。” 盛迟年提筷的动作微微停滞了一下,唇边溢出一抹苦笑,但转瞬即逝。 吃完饭,盛迟年主动提出来刷碗,徐雾白看着他拿着碗进厨房的背影,他偷偷的掐了一下自已的大腿,他怕是自已在做梦。 刺痛感来袭,徐雾白忍不住轻嘶一声,他盯着厨房的身影呢喃道:“不是梦……” 一个锅两个碗盛迟年刷的很快,他刚从厨房出来,面前便递过来两张纸巾,徐雾白就站在门边,像是在专门等着他:“擦一下手吧。” 吃过饭后,徐雾白想着带着盛迟年出去逛逛,毕竟他这个家就表面这么大,刚才进来的时候已经参观完了。 “你的房间呢?”盛迟年在他身后开口:“可以去你的房间看看吗?” 徐雾白才不会拒绝盛迟年,他根本就知道!就是在明知故问。 徐雾白带着盛迟年来到了自已的房间,黑色的窗帘半拉开,床上有很多个枕头,那些枕头好像是人为一样刻意把徐雾白睡觉的那一块包围了起来。还有深灰色的床头柜,一个台灯发出微弱的光亮,柜子上只有一个手机充电器。 第54章 房间的陈设,用品和色调,盛迟年一眼就看出来是后期经过改装的,原来离开自已后,徐雾白过得好像也没那么好。 “我手机没电了,可以用你的充电器吗?”盛迟年还不想离开,他看到了柜子上的充电器,问道。 徐雾白已经换了手机了,他的充电器盛迟年也可以用,“好。” 盛迟年充上电,想起来照相机还放在外面,徐雾白就坐在他旁边,两个人却不知道说什么。 “我的照相机拍了很多照片,你想看看吗?”安静的卧室里,盛迟年的声音轻轻的传来。 也不知道盛迟年什么时候有这个爱好的,但徐雾白也有一点自已的私心,他们才刚见面没多久,如果看照片可以不那么快就离开的话,他非常愿意:“想。” “去拿。”盛迟年指挥到。 第三十四章 “徐雾白,”盛迟年低头调试着相机,他的眼睛低垂,看不见在想什么:“你跑的太远了,我找了你三个月,这段时间里,我走过了很多个地方,拍了很多风景,我那时候就想,如果你喜欢,等找到你我要带你把这些风景再去看一遍。” 安静的卧室里,盛迟年的声音带着低沉,听起来像是带着混响一般。 而徐雾白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已随便找的一个城市,在后来竟让盛迟年找了三个月,他忍不住思考,在中间的过程里,有多少次他会想要放弃呢…… “对不起。”徐雾白鼻头又是一酸,弓着背盯着盛迟年调试相机的双手。 “为什么道歉?”盛迟年调试相机的动作一停。 是啊,为什么道歉,自已是为了哪一个在道歉,徐雾白也说不清楚,只能低着头先不作回答。 “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道歉的,”拉过徐雾白的手,盛迟年不动声色的扒拉开他一直握紧的手,然后揉捏着他的指骨说:“那时我母亲的出现对当时的我们来说是不可抗力的因素,你的离开也是,不过还好,现在我们又在一起了,应该开心才是。” 想想自已后来拖着行李箱离开番市,也毅然决然的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地方,为的只是让盛迟年幸福。 “那你后来幸福了吗?”徐雾白眼尾泛红,看着盛迟年的眼睛,反问道。 “……”盛迟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问:“你希望我幸福吗?” “希望。”徐雾白吸吸鼻子,因为情绪波动后,讲话的声音都闷闷的,他说:“你妈妈给了我钱让我离开你,但我没要。我临走前跟她说,我不要钱,只希望她能给你爱。可等我离开以后,她还是把钱给我了。” 徐雾白讲到这里,顿了顿:“那她把爱给你了吗?” 看着徐雾白再次泛红的眼眶,盛迟年突然不太忍心再说出那个明知刺耳的答案了。 “别担心,她给了,但我没要。”盛迟年一字一句的轻声说:“我自始而终想要的都是你的爱。” 一句话,让徐雾白的眼泪再一次如溃堤洪水一样涌出,他连话都说不连续了。 盛迟年略有无奈的抱住徐雾白,一只手不停的一下又一下的轻抚他的后背,双唇则抵在他的耳边,一声又一声的说着:“不要哭,不要哭。” 等他重新安抚好徐雾白后,盛迟年才拿着相机开始翻阅照片,里面的每一张都饱含了他当时的心境。 直到天空夜幕彻底降临,卧室里完全暗下来了,徐雾白借着相机的光亮偷偷看了盛迟年的脸庞,他自已已经习惯了夜晚的黑暗,但他怕盛迟年不习惯,不过从他的视角看,盛迟年似乎对于周围逐渐变暗的环境其实也不为所动。 一时间,徐雾白的眼神突然又变得复杂起来,盛迟年余光察觉到自已被注视,他看过来:“怎么了?” 徐雾白眼神飘忽了一瞬,有些不安的说:“你会觉得黑吗?” 盛迟年刚刚沉浸在照片里,并没有发觉已经天黑了,闻言只说:“你在这我怎么会怕呢。” 虽然徐雾白总觉得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怪怪的,但又觉得这个答案没什么问题,所以他还是起身打开了壁灯,这个灯并不是很亮,只是在墙上发出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住酒店吗?”坐回来的时候,徐雾白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 “嗯,”盛迟年把相机收回到专用的相机包里,转眼又对徐雾白表现出一种可怜的模样:“酒店的床一点都不舒服,你愿意收留我吗?我也可以付你房费的!” 后半句话让徐雾白实在是意料之外,他确实想让盛迟年留下来,只不过倒也不用交房费,毕竟严格意义上讲的话,他现在住的地方其实还算是他掏的呢。 徐雾白自顾自的努努嘴,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变得温温软软的:“那你现在也是一只流浪的小猫了。” “我才不是小猫,我是大猫。”盛迟年说道:“现在我们两个都是流浪的猫,那就一起凑个窝吧?这样冬天才会暖和。” “好。”徐雾白张开双臂,向盛迟年主动索要了一个拥抱。 …… 两个人都没想到,再一次一起躺在床上,已经是过了两年多了。 “我还不知道你的新联系方式呢……”盛迟年手指轻轻捻着徐雾白的头发。 徐雾白半靠在床背上,另一只手接过来盛迟年的手机,把自已的新手机号存了上去,在备注名字的时候,他还看到了自已已经不要的那个手机号,目前仍然保留在他的联系人里,心中莫名有些五味杂陈。 第55章 想了想,徐雾白不动声色的把那个旧的联系方式删掉了。 盛迟年的微信名还是叫laye,但徐雾白不叫白雾了。 “white……”盛迟年看着自已手机上的一个新名片,不自觉念出他的微信名来,徐雾白轻嗯一声。 后面两天徐雾白都没有去店里,他每天睡醒都只想窝在盛迟年的怀里,他享受也贪恋盛迟年的温度。 希望时间可以一直这样过下去,直到纪何的电话打进来:“徐雾白你真住家不出来啦?!店里都要忙死了,你还来不来呀!!” 纪何的声音直接穿透了手机,徐雾白习以为常的一脸淡定着拉远距离,盛迟年就坐在沙发上抱臂看着他,表情是一脸玩味。 “二老板旷工时间太长,大老板看不下去了?”等电话挂断,盛迟年调侃道。 徐雾白点点头,“纪何性格太开放了,其实他人不错。” 盛迟年当然知道纪何不错,毕竟那天多亏了他那句邀请。 “我要去上班了,你去吗?”徐雾白从沙发上站起来,看着盛迟年,脸上带着一脸期待的表情等他回答,因为他不想跟盛迟年分开。 “你上班我去干嘛?”盛迟年看出徐雾白的渴望,但还是说道。 徐雾白眼底的光芒一下就暗了,刚刚还上扬的眼尾下一秒就耷拉下来,像一个失落小猫一样。 他想让盛迟年也去,脑筋一转,他又想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其实,要说二老板,应该是你才对。” 盛迟年一边眉毛挑起:“怎么说?” 徐雾白手指捏着裤缝,像一个小学生一样,但仔细看的话,他脸上带着一种不怀好意的感觉:“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吗?我开咖啡店,你出钱。” 这笔钱虽然不是盛迟年给的,但宏观来说,迟早都是他的。 盛迟年本来就是逗逗他,他也并不想跟徐雾白分开。 盛迟年轻嘶一声:“好像是哦……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也去吧,也没什么其他意思,就当是陪陪我男朋友,顺便视察一下男朋友工作~” 徐雾白闻言眉弯眼笑。 来到咖啡店里,人果然是多的不行,即使是到了冬天了,海边依旧不会少人,因为就在前不久,准确来说是去年,去年西棠市的海边冬天在网上火了,许多人都慕名而来,期望着能再次看到那样的盛景。 纪何在前台恨不得有八只手转着圈的挥,平常他可不在这里,他只负责接客送客,而现在一切的一切,都怪没来上班的某个人。 忙飞之际,纪何还是眼尖的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徐雾白,不顾人群直接大声喊道:“别看了,快来啊!!” 穿透力很强,徐雾白和盛迟年对视一眼,屋里已经有没有空座了,盛迟年要么就在这里站着,要么…… “喂,旁边那个你也别闲着了,帮忙递餐吧,就当是挣徐雾白的外快!” 不得不说,纪何这个人,实在是太会了。 盛迟年就很莫名其妙的成了本店暂时员工了。 他冲着徐雾白无奈的摊了摊手,徐雾白也同样无奈。 “老板要帮我干活吗?”徐雾白脱下外套问。 盛迟年顺手接过来,“乐意之至。” 担心一会人多会有意外,徐雾白便带着盛迟年去了一趟更衣室,给他找了一个围裙,这样衣服就不会脏了。 人群里看到又有两个人出现在制作台,显眼的面容当即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力,屋里一时间除了讲话声以外还增加了拍照的声音。 纪何从里面出来,看了一眼他们,盛迟年一脸温和的给徐雾白打下手,徐雾白今天也没有戴上他的口罩帽子,大大方方的把自已露了出来,听到周围的拍照,他似乎还勾起了嘴唇。 在这两天里,纪何也想了挺多,那天看到的情形,他后来再想起来总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说是朋友但也不至于哭成那样,说是兄弟,两个人长得也不像,那既不像兄弟也不像朋友,这两个关系之上,能让两人表现出那样情绪的,恐怕也只有恋人这层身份了。 他倒也不是什么思想顽固的人,毕竟现在的社会崇尚自由恋爱,性别早就不能界定一切关系了,男女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家人,也可以是恋人。 虽然纪何身边还没有出现过这种关系,但冷不丁的,自已现在最好的朋友成为了他身边的第一对,他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惊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他看着两个人一起忙碌的身影,脑海里还蹦出了一个词:般配 因为般配,所以不觉得奇怪,因为般配,所以想祝福。 第三十五章(^_^)a 忙完这一波,店里的员工们总算是可以喘口气,好几个人在刚才上班的时候就很好奇,今天徐雾白非但没有戴着口罩和帽子,反而是整个人都变得比起平时来还好相处了一些。 不寻常,这太不寻常了! 但这都不是目前最重要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一向喜欢独来独往的徐雾白这次来店里,身边出现了一个相当帅气的男人,两个人看起来关系还非常要好,甚至比大老板和他关系还好。 店里大部分的员工都是女孩儿,八卦之心也比较重,大家你推推我,我推推你,但谁也不敢真上去问。 直到纪何过来招手,“大家都累了吧,坐下休息会,好不容易能喘口气了。” 徐雾白放在点餐台下面的手也拽了拽盛迟年的衣角,示意他跟着自已出来。 第56章 忙活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坐到椅子上,盛迟年刚落座下一秒就伸了个懒腰,顺便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 要么说呢,这活还真是不简单,长时间的低头站立让整个人都脖子酸腰疼的。 徐雾白看着盛迟年隐约 皱眉的模样忍不住发笑,他们两个人好像自成结界一样,完全屏蔽了其他人。 纪何跟徐雾白说话,也得不到任何答复,一次两次过后,干脆直接在一边盯着两个人看,那眼神跟被小三上位一样怨气满满的,直接让周围员工的笑声都藏不住一点。 “……”纪何有几次欲言又止,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说二位,打断一下哈,能不能也关心一下我们其他人?我们的命不是命吗?”他指指自已,又指指看向他们的其他人。 徐雾白也不想,实在是跟盛迟年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就装不下任何人了。 而盛迟年倒是非常坦然的站起身来,对着在场所有人做了个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盛迟年,是你们老板的……”他看了一眼徐雾白,徐雾白也在看着他,“你们老板的朋友。” 除了纪何翻了一个大白眼以外,所有人都忍不住热烈的鼓掌欢迎。 “欢迎欢迎~” “喂徐雾白,他一直都这样吗?”纪何上半身平移凑到徐雾白旁边,带着嫌弃的问道。 “什么?”徐雾白没听明白,一脸疑惑的看他。 纪何轻啧一声,也懒得想词了,“闷骚。” “……”徐雾白很少听有人会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以一个人,况且他觉得盛迟年挺正常的啊:“有吗?” 纪何看徐雾白这么真诚,顿时觉得无奈且无语,直接又翻了徐雾白个大白眼,给他们俩人一人一个,也算是一种雨露均沾。 虽然白眼是真的,吐槽也不是假的,但纪何看着徐雾白现在这种状态,也是真心替他开心。 “你和徐雾白以后打算怎么办?”趁着现在店里没有进人,纪何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他问盛迟年。 盛迟年他个人其实早就有打算,但他不确定徐雾白想不想。 “我听他的。”盛迟年便没多说。 纪何有些无语的挥挥手,对盛迟年这个答案表示不满意,一脸嫌弃又无语地看徐雾白,说:“你指望他啊?那你可指望着吧,也算是没指望了。徐雾白就是一个冰葫芦,你听他的不如听我呢。” “扑哧——”盛迟年对纪何这个形容没憋住,两个人声音不大,但徐雾白也能听见,他悄悄地在一边默默闭上了眼,耳尖的红出卖了他,此刻是害羞的。 我冰葫芦吗?徐雾白默默问自已。 “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们,是我的猜测,想让你们给我证实一下。”纪何说:“你们……是恋人的关系吗?” 徐雾白神色忽然一僵,本来放在身旁的手也不自觉的捏紧,忽然就紧张起来。 徐雾白偷偷看了一眼旁边人,反观盛迟年的神情就轻松很多,对于纪何的这个问题,他一脸淡定。 因为盛迟年早就知道纪何已经看出来了,现在这样问不能说是完全明知故问,更多的是想印证一下自已的想法。 “当然。”盛迟年回答的相当坦率。 徐雾白的眼神瞬间就看了过去,自已紧张兮兮的神情下,对方神色仍是毫无异常,就像是在回答一个很平常的问题:“你吃饭了吗?”“吃了。” 徐雾白只能又看纪何,说实话,纪何是他来到这里交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好朋友,他对自已特别好,无论自已如何冷漠他都不曾离开过自已,所以他真的不希望失去这个朋友。 但此刻相比之下,他更害怕从纪何的脸上看到厌恶,从一开始他和盛迟年就没有被祝福,虽然这段感情会历经千辛万苦是他早就知道的,也做好了准备,但他还是会怕。 不过在纪何听完盛迟年的回答后,立刻开怀大笑,让徐雾白担忧的表情压根未曾有一刻出现的机会,“我就知道,我还是太聪明了哈哈哈哈哈哈。” 盛迟年跟着一起笑的空隙里,余光却快速注意到旁边的徐雾白攥起的手逐渐松开来了。 “徐雾白,我聪明不聪明?”纪何笑完又马不停蹄的向徐雾白求证,他今天非要徐雾白承认他聪明不可。 “嗯!”徐雾白用力的点头,给予他十分的肯定。 盛迟年夫唱夫随,朝着纪何竖起了个大拇指,两个人这么同步的肯定让纪何瞬间有些飘飘然。 周围歇着的员工听不清三人的聊天内容,只能看到大老板突然笑成花的模样,心里疑问的同时也不忘记表现嫌弃。 不过对于这件事,她们再怎么求知若渴也得不到解救,不过还是有一说一,纪何其实长得也不错,不过可惜了,好好的一个男的,偏偏走搞笑路线。 上完班,关掉店门,两人气氛甜蜜,手拉手往家走的路上,今天说的那个话题还一直让徐雾白耿耿于怀。 盛迟年感觉到徐雾白的心不在焉,从他这个方向看,徐雾白的眉头一直微皱着,虽然不是很明显,但仍然能看出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在想什么?”盛迟年把徐雾白的手装进自已的口袋,在里面大手包着小手问道。 天空好像飘起小雪了,有一个凉凉的东西掉到了徐雾白的耳朵上,他仰起头,看着黑色的天空,开始有白色的像小绒毛一样的东西掉落:“盛迟年,好像下雪了。” 第57章 盛迟年也抬头,天空开始飘雪花了,一大群密密麻麻的白色在不规则的往下落,速度越来越快,数量也越来越多。 盛迟年有些感慨:“是啊,又到了冬天了。” “盛迟年,如果我说我想和你结婚,你会愿意吗?”徐雾白向着天空抬起手,接住了小雪晶,很快下一秒掉在手里的雪晶便融化成了水,徐雾白又小声说:“会不会有些快了…?” 又像是在说雪花,又像是在说他们。 下一秒,面前的手心上被覆盖上了另一只比自已更宽大的手掌,两个掌心相对,盛迟年的五指插进了徐雾白的指缝当中,两只手交握住:“快吗?算到今天,我们已经好了两年半了,我还觉得有些慢了。” “可是……”虽然如此,徐雾白却又开始有了顾虑。 只听到盛迟年的声音直接盖过了自已:“徐雾白,我从来都没有同意过分手,在我的爱情观念上,只要一方不同意,那才不是分手,我们只是异地了很长一段时间。” 没错,徐雾白的分手消息的确没有收到过回复,任何形式的都没有过,这样来看,他们一开始就不算是分手,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分手。 既然如此的话……“那我们结婚吧。”徐雾白曾经听说过一句话:在下雪时说出的话,是一种结晶的誓言。 而已结晶的誓言是不会坏的。 盛迟年仰头看向这漫天飞雪,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放松:“好,结婚吧。” 他们在第二个季节相爱,又在第四个季节许下终生,他们的见证者不是朋友亲人,而是盛夏的绿叶和寒冬的漫天雪花。 结婚这件事在当天晚上就提上了日程,徐雾白鲜少这么够意思的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了纪何,深夜时,纪何的连环电话轰炸了过来。 徐雾白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他特意打开了铃声,防止纪何联系不到人会不顾风雪来到他家。 “徐雾白!!你说什么?是真的吗?是不是!!!”纪何在电话里疯狂嚎叫。 这动静,在旁边的盛迟年都听见了,他从手机里抬头,看着徐雾白的表情发出皱眉的表情。 徐雾白先摇摇头,才说:“真的,我们要结婚了。” 其实他们回到家里有一段时间了,可仔细听的话,徐雾白的语气里还夹杂着微微激动。 “太好了!在哪里?在咱们这吗?还是去哪?” 这个问题刚才两个人提前商量过了,“在西棠,就在这里。” 纪何最爱热闹,他当即拍下胸脯,让两人把婚礼的事情交给他来办,徐雾白知道他一番好心,也肯定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便答应任由他去了。 虽然纪何看着不太靠谱,但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开玩笑。 “婚礼不会邀请很多人,店里的人们和你,就我们这些人就好。”徐雾白嘱咐道。 纪何眼神中压抑着激动,他也知道徐雾白的性格,人越少越好,不用拘谨,“没问题,我现在可是超级期待到时候店里那群小姑娘的反应。” 徐雾白无奈的抚额,挂断了电话。 何止是纪何期待,他自已也能够想象到那群小姑娘听见后的叫声估计能把店里的房顶都掀开…… “冷不冷?要不要进来。”盛迟年等到他把电话挂断,然后主动掀开自已这边的一角被子,语气听着是关心,实则是欢迎。 徐雾白盛情难却的两步并做一步到床上,整个人跟个泥鳅一样就钻进了被子里。 “好暖和。”调整好舒服的姿势以后,他舒服的发出一声喟叹。 如果纪何现在在这里,徐雾白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否定他那句话,他说盛迟年闷骚的话,盛迟年哪里闷骚了?他才不闷骚,盛迟年这是贴心,这是爱自已。 情人眼里出西施,亘古不变的道。 纪何这个单身狗,一定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如果他也能找到一个这样的另一半,他就会知道这种感觉有多么好了。 远在另一边还在独自兴奋的纪何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直接给他打懵了的程度,然后对着空气发出一大声疑问:“谁?谁想我了?!” 第三十六章(′-w-`) 最后,婚礼三个人商议就定在十二月中,也就是半个多月后。 本来纪何提出可以等到春天,到时候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可没想到两个人都对这个时间上提出了质疑,原因纪何私下里还分开问过,得到的回答是:等不了了。 多余问了。 如果可以,纪何有的时候真的很想两个大白眼翻死他们,然后再说一句:臭情侣,有什么了不起的! 十二月初的时候,徐雾白如往常一样来到了店里,他的肩膀和胸前斜挎着一个书包,店员小姐姐们也和平常一样跟他问早安。 徐雾白点点头,走到桌子边,冲着她们又招招手:“大家都过来一下吧。” 有时候店里也会开早会,员工们以为今天也一样,所以她们三三两两的一起凑过来,一群人一下便把徐雾白围在了中间。 “老板,怎么了?”有员工举手提问。 徐雾白没说话,把包拿下来,当着众人的面,浅笑着拉开拉链,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用红色的纸包着的东西,许多人的目光直接被这个红色都吸引了过来。 徐雾白把外面那层红纸小心的撕开,给在场的人每一个人都发了一份,看到他们都拿到了以后,他才说:“这是婚礼请柬,希望大家到时候可以过来。” 第58章 “请柬?!” “谁的啊?” “老板你的吗?” 周围一群小姑娘顿时一惊一乍的开始边问边打开它,直到把请柬外面那根缠住的红色的细线给打开后,一群人发出一声长叹,与此同时,人群里面几个人惊讶的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出请柬右下方邀请人的名字。 新郎:徐雾白 新郎:盛迟年 “!!!!!”员工们面面相觑,彼此之间皆是震惊,名单上的两个人,正是这段时间以来他们闲聊时的中心人物,也是她们私下群里的cp正主。 徐雾白把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后,驱散开了他们:“没什么事情了,大家都去忙吧。” 等徐雾白离开,女生们忍不住发出一声声尖叫,在屋里大喊:“妈妈!我磕的cp不但是真的,还要结婚了!!天大的喜事啊!” “奶,你看到了吗?你的cp要结婚了!!快醒醒吧。”x 徐雾白在更衣室里听见外面的动静,既觉得惊讶又觉得好笑,一会妈妈一会奶奶的,他此时此刻,终于明白那天晚上纪何说的期待女生们的表现是什么样了。 纪何今天来的晚了一会,推门而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讲话,就有好多名员工一拥而上。 吓得纪何在原地咯噔了一下,立刻伸出手来抵抗:“干嘛干嘛?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啊?” 结果想象中的讨伐并没有到来,一群人过来只是为了给他分享一个喜事。 “老板,快看!”几名员工同时从自已的口袋里拿出那封红色的请柬来给纪何看:“你猜这是啥?哈哈这是二老板的结婚请柬啊!咱们店里第一位修成正果的人啊!” “……”纪何原地放松,他还以为是店里太忙员工直接起义了呢,给他吓一跳。“知道了知道了,快散了吧昂,一会该上人了。” 众人本来神情激动,结果看到平时因为一点小事都能咋咋呼呼的纪何今天却一反常态,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等到更衣室的门关上,几个人还愣在原地,“咋回事啊?” 半个月后,徐雾白和盛迟年的婚礼如期而至。 因为宾客不多,所以他们的场地选的也并不大,这是徐雾白第一次穿白色的西装,也是他第一次穿这么白的衣服,他的西装袖子处还有一枚金色的钻石袖口,是盛迟年专门为他挑选的。 而盛迟年则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喉结处的蝴蝶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矜贵沉稳又大气。 在他的衬衫的领口蝴蝶结下面第二枚扣子看起来也有些奇特,和普通的衬衫扣子不同,那枚扣子仔细看隐隐透着亮光,是徐雾白专门找的订制的一块月亮形状的钻石,然后再把它弄到扣子上。 他们的周围都是彼此认识的朋友,所以整个婚礼的气氛也十分的热闹。 徐雾白和盛迟年一同打开两侧大门的时候,空前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向着他们而来。 前面迎接他们的是祝福和喜悦,一声一声的呐喊声将他们包围在里面。 纪何作为婚礼伴郎活跃这整个场子,徐雾白和盛迟年手挎着手走在华丽的地毯上,周围的空气都是甜的。 婚礼誓词结束后的下一个步骤是交换戒指,徐雾白心里有一种强烈的期待,上场之前,他问过盛迟年给他买的什么样的戒指,但盛迟年跟他说保密,一想到马上就要交换,徐雾白就有些按耐不住自已激动的表情了。 盛迟年看着他莞尔一笑,转身从伴郎的手里拿出戒指盒,在主持人纪何的呼应下,盛迟年伴着头顶的灯光缓缓打开了它。 在明亮的灯光下,一个精美的圆戒展现眼前,周边是银色的,戒指表面上点缀着细小的钻石,它们铺满了一整圈,而在戒指的正中间,有一颗正方形的像宝石一样的东西。 宝石的正中心显现出一种恍若月光的幽兰和亮白色的晕染,看起来似朦胧的月光一般美丽异常,就像月光效应,它也有一个好听的名字---情人石。 送给挚爱——徐雾白。 “接下来,请另一位新郎戴戒指。”婚礼司仪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徐雾白回身从自已身后纪何的手里接过他的戒指盒,他给盛迟年选的戒指叫做星月漫天,在戒指正中间是一颗月光模样的大钻作为主钻,周围也是一颗颗小钻如同星星一般围绕着月亮,和盛迟年给自已的这颗在样子和名义上不谋而合。 双方交换完钻戒,代表着他们的婚礼也就要结束了。 “接下来,让我们一起祝福这对新人,幸福长久,白首不离。”纪何拿回话筒,站在两个人身边大声喊道。 台下的掌声再度响起,徐雾白和盛迟年笑容满面的拉手面向众人,下面有人小声起哄:“亲一个。”本来是小声说说过过瘾,结果有人直接放大了音量,甚至表达的很直白:“接吻!接吻!接吻!” 徐雾白还从来没在这么多人面前接过吻,一瞬间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眼神慌乱的看着面前的人们,直到下巴被人勾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盛迟年已经倾身吻了过来。 他的脸颊在自已的眼前被放大,虽然不是两个人第一次接吻,却也是两个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接吻,感觉大不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圆满啦!!” 台下听取啊声一片。 盛迟年只是蜻蜓点水的停在了徐雾白唇上一下。 第59章 就这么零点几秒,还是让徐雾白脸颊下一秒爆红: 天啊,他们刚才当着那么多人面接吻了。 后面大家开始入座吃席,徐雾白和盛迟年端杯经过,一一敬了在场的所有人。 纪何坐在这场婚礼的主桌上,他端着酒杯看着场上的一对新人,一脸满足。 “纪哥,你怎么有一种老父亲的表情?”有人看到纪何的表情说。 纪何闻言顺着他的台阶就用手背抹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眼泪,装模作样的哼哧两声:“哎呦我这是感到幸福啊……” 那人不懂为什么人家结婚,纪何在这里又哭又笑,挠了挠头又坐回到自已的位置上了。 婚礼结束后,徐雾白和盛迟年一起送走了他们,看着窗外已经降临许久的夜景,徐雾白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来:“我们去海边走走吧?” “等一下,”盛迟年没有意见,不过他又折返回去拿了一个围巾出来,不容拒绝的把徐雾白的半张脸都给包上:“天冷,别感冒。” 徐雾白扒拉了一下围巾,露出嘴巴来,这条围巾很眼熟,是他当初送给盛迟年的。 看着自已戴了围巾那盛迟年就没得戴了,他笑着问:“那你呢?” 盛迟年低声一笑,穿上外套,复又拉起徐雾白的手,两个人交握得手在徐雾白面前晃了晃:“那你就用手给我传递热量吧。” 今年海边的冬天人好多,往年徐雾白每次来沙滩上的时候人都寥寥无几,今年竟有些站不下脚了。 “人好多啊。”徐雾白面前人头攒动,大家纷纷举起手机在拍海边的雪景,周围好不热闹。 盛迟年也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热闹,他突然有些后悔没有把相机带在身上,不然还可以拍两张照片。 “好像有点挤不进去怎么办?”盛迟年有些无奈的捏了捏放在口袋里的手说。 徐雾白也觉得很可惜,海边雪景真的是很美很美,但是盛迟年看不到,他为盛迟年感到可惜。 “好可惜……”徐雾白看着面前的人群有些许失落。 盛迟年另一只手轻轻替他扫去头上的积雪,眼含柔情的又拉起徐雾白的另一只手:“不可惜,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很长的时间,不是一年两年,也不是三年五年,是一辈子。 第三十七章 新婚的第一晚,徐雾白个人感觉和平常其实没有什么区别,两个人都累了一整天,早早的竟难得有了些许困意。 徐雾白和盛迟年一进屋就坐在床上,西服两个人也没有脱掉,此刻没有了大衣的遮挡,他们手上的戒指整个露了出来,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 盛迟年坐在旁边单单只是看一眼就知道徐雾白想要干嘛,他起身走到徐雾白面前,张开自已的双臂,下一秒,徐雾白便坐着环抱上了盛迟年的腰,将脸颊整个埋进他的腹部,深呼吸贪恋着这份温暖。 过了一小会儿,盛迟年的小腹部传来一阵闷闷的声音,徐雾白的头动了动:“盛迟年,你觉得死亡可怕吗?” 盛迟年正一下一下轻轻拂着他的后背,像哄小孩子一样,在灯光下看徐雾白的头顶,他的头发有些发棕:“怎么会问这个?” 徐雾白只是摇摇头,然后双手用力把盛迟年抱的更紧了些,声音嗡嗡的说道:“有些好奇而已。” 盛迟年的目光慢慢从徐雾白头顶挪开,看着面前,其实他也不知道死亡到底可不可怕,可如果是跟爱的人死在一起的话,那应该不可怕吧。 徐雾白见盛迟年没再说话,于是又问道:“那你说,人在死前会看到走马灯吗?” 盛迟年发现现在的徐雾白好像有些反常,三句话两句不离死亡,他抚摸着徐雾白后背的手也突然像是反射性一般的颤抖了一下。 “会吧,那是人在最后一刻对人生进行的最后回忆。”盛迟年对走马灯这个词的第一解还是在偶然读书时看到的。 这句话以后,徐雾白没有再问问题了,他的头开始摇摇欲坠的在自已的腹部轻晃,盛迟年微微往后仰身,徐雾白便换了一个姿势,把脸露了出来。 他睡着了。 盛迟年看着他这些天每日都能看到的模样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今天他们结婚了,应该是开心高兴才对,可他的眼神里却有一种怜悯,但更多的是心疼。 这段日子以来,徐雾白好像很久没有自已主动入睡过了,虽然他一句话都不说,但盛迟年都知道。 他前两年也是这么过来的,徐雾白自以为隐藏的很好,殊不知道盛迟年其实都知道。 “徐雾白,你真的很累吗……”盛迟年的语气既像是自已在呢喃又像是在询问,可回应他的只有一声声冗长的呼吸声。 第几次了? 徐雾白睁眼醒来的时候,屋里还完全黑着,盛迟年睡前没有把窗帘拉好,徐雾白在窗帘中间看到了一道月光打进来的形状。 也不知道具体几点了,反正外面天还没亮。 月光从那道缝隙透进来,在地上折射出一小块不规则的亮光,徐雾白的睡意在睁眼那一刻便完全消散了。 徐雾白是侧躺着醒来的,他不回头便能感觉到此时自已的身后并没有人在。 这种情况不是第一次了,从盛迟年住进来的这段时间里,他经常会在深夜反复醒过来,有时候身边有人,有时候身边没人。 而今天,在那道没拉好的窗帘外的阳台上,是盛迟年正站在栏杆处,即使是黑夜,也能看到他身边烟雾缭绕。 第60章 身后的小桌子上有好多个烟头堆积着,几乎每个夜晚,他都会在不同的时间段来这里待一会。 拿在手里的手机正不断的亮屏熄屏,从他离开家的那一刻,盛明初不间断的每一天都会给他发消息,但盛迟年基本不回。 以盛明初的手段,她明知道自已在哪里,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她害怕彻底失去盛迟年而已,所以她忍着,憋着,当做自已不知道他在哪,但现在显然是憋不住了。 因为他和徐雾白结婚了。 等今晚的第三根烟抽完,盛迟年才点开了手机,随即是入目的便是一条条消息,多到数不胜数。 要说盛明初也是可怜,她亲手送走了儿子对她残存的最后一丝亲情,却又开始向他卖惨,如果将她现在这样作个比喻的话,那她就像一个蚂蟥一样,丑陋又黏人。 ——你们结婚了? ——我的话你一点都不想听吗?我为了你好,你却这么回报我。 ——你们的婚姻不会被社会认可,你知道吧? …… 发过来的每一条消息不是在说盛迟年不孝就是在说同性恋不被认可,盛迟年这两秒听这些话已经听的腻烦了,盛明初当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在他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涛了吗? 盛迟年已经出来了有一会了,现在也该回去了,徐雾白一晚上会醒很多次,不能让他发现自已不在。 盛迟年面无表情的关掉手机,回身把桌子上的烟头都收拾掉,然后又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类似香水小样的东西,拿在手里对着嘴里喷了两下,是清新口气的口喷。 喷完口喷后,他对着自已手掌哈了一口气,闻了闻,确认没有味道后,才轻轻打开门,拉开一小块窗帘,侧身隐了进去。 看到床上的徐雾白睡得还算安稳,盛迟年悄悄舒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的上床掀开被子,等自已完全躺下去后,他又确认了一下徐雾白有没有睡醒,听到呼吸声没变,他才放心睡觉。 直到盛迟年的呼吸也趋于平稳后,暗无边际的房间里,徐雾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还以为他们现在是轻舟已过万重山了,但原来并不是。 徐雾白小幅度翻了个身,将自已面向盛迟年的脸庞,他的鼻尖细细感受着他的气息,一股淡淡的香味里面还隐隐夹杂着一丝烟草味。 徐雾白也不知道自已还能在坚持多久,现在,他的最后一个梦想已经实现了,老天爷已经很眷顾他了,他也不敢再奢求更多。 虽然说不能有实际意义上的共白头,但有句话说: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这个“共白头”在今晚已经实现了。 后半夜徐雾白几乎是睁眼到天亮,他看着墙上的钟表逐渐在眼前变得清晰,随后在盛迟年醒来前,又闭上了眼睛。 装作自已也是刚睡醒的事情徐雾白已经相当熟练了,因为盛迟年从来没发现过。 “醒了?”清晨,盛迟年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 徐雾白眼皮办睁着看了看盛迟年,似乎是在确定他的位置,随后闭上眼睛手脚并用的往他的怀里顾涌两下,在这个寒冬里,盛迟年随时随地就像个大火炉一样,让徐雾白总忍不住想靠近。 早上的时间最容易让人感到依恋,徐雾白不想起来,盛迟年亦不想。 “今天要做什么?”良久,徐雾白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 盛迟年无奈的替他把被子往下拉了拉,轻哼一声:“听徐老板的安排呗,毕竟现在我是无业游民。” 别看盛迟年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很可怜,但实际上,他的语气里一点都不可怜,反而还带着一点小骄傲。 一种“我让媳妇养我骄傲,我自豪”的感觉。 于是,新婚第二天,徐雾白就带着一个大挂件去了咖啡厅。 这种情况,任谁看见不说一句敬业!? 两个人一起到店里的时候,员工们早就已经到齐了,他俩大老远走过来,就有员工眼尖注意到了,在一边你拱我我拱你的使眼色。 纪何也是刚到没多久,正在制作台检查机器和库存,丝毫没注意到员工们的动作。 知道听到门铃声抬头,下意识想说一句“欢迎光临”,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是他们二人,两个人目前一副如胶似漆的模样,让他笑了一半的脸直接拉了下来,他忍不住咋舌道:“哎哎哎不是我说,怎么你俩结婚了反而比之前更过分了呢,我受不了了,咦~” 盛迟年听了纪何的话,非但不害羞,反而十分满意的当场捧着徐雾白的脸来了一个现场吻,完了还不忘说一句:“更过分的在这呢。” 这场景,令小姑娘开心,令纪何无语,也是盛迟年什么时候知道害羞了,他估计都不知道害羞两个字怎么写! “……”徐雾白每次接吻前后都会有几秒的反应时间,所以他通常会慢一拍跟上他们的谈话:“不好意思。” 比如说现在,这句不好意思的确是他的第一反应,不过纪何也就是随口吐槽两句,又不会真的怎么样,“既然来了就上班吧,一会女孩们正式上班了你俩可收敛点,不然那群人又要哇哇大叫了。”昨天婚礼的喊叫声他可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太吓人了。 目送两个人的身影更衣室门口消失,纪何站在制作台上若有所思,他一直都觉得这两个人在一起后有时候真的很莫名其妙,比如昨天刚结婚今天就上班,再比如给了婚礼假不用,总之,就是很莫名其妙,就好像上班有瘾似的。 第61章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天生的牛马…?老板见了都得赔个笑脸,说得就是他俩。 果然,小情侣的世界,他这个单身汉懂不了一点。 不过说来也奇怪,他长的虽然没有那两个人帅,但也不能说不帅,再加上他本人健谈阳光性格好,家里还有点小钱,怎么在这里这么久了,没有一个女孩要跟他谈恋爱呢?!这不科学啊…… 此时此刻,纪何的脑子里有一堆千奇百怪的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两个小情侣从更衣室出来后一直到上班的过程当中,时不时的还会腻歪到一块去,纪何本来无感甚至是嫌弃,可到了后面,也是给自已越看越内耗了。 难不成真是他命里不犯桃花?!再难道,是他的真命天女 子还没出现?实在不行他在退一步,求上帝赐给他一个对象,男女都行。 别说,这种恋爱恋到旁若无人的地步,纪何还真挺想感受一下的。 第三十八章 看着墙上的钟表走了一圈又一圈,天空也在不断的重复着某种化学实验,黑了白,白了黑。 一转眼,两个人结婚有半个月了。 盛迟年昨晚就有点感冒鼻塞的症状出现,到今天早起的时候便开始发起了低烧,徐雾白本来不放心盛迟年一个人在家,但也挨不住被三推四请。 “你发烧了,我带你去医院吧?”一大徐雾白就焦急的为盛迟年跑上跑下,三番四次的提出要去医院。 盛迟年躺在床上半睁着眼,一会感觉到额头有只手摸过来,一会又感觉有毛巾贴过来,反正是一趟一趟的没听过。 “我就是一个低烧,没事的,睡一觉冒冒汗就好了。”盛迟年不想抬头,只抬抬手腕说道。 “弄不好一会就烧起来了。”徐雾白把他头上的毛巾拿下来,重新又打湿了一遍。 盛迟年其实现在觉得真的还好,他以往的身体素质也还不错,这不经过徐雾白这么认真的照顾下,他感觉后背已经隐隐有出汗的样子了。 “纪何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了吧?徐老板我真的没事的,你快去吧,他们肯定忙不过来了。”盛迟年一直都能听到徐雾白放在床头柜的手机传来嗡嗡的声音,怕徐雾白不放心,盛迟年便又保证道:“这样吧徐老板,我隔一两个小时就给你发一个体温计照片,让你放心。” 徐雾白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两头走不开,一边是爱人生病他走不开,一边是店忙他走不开。 纪何的电话又过来了,徐雾白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手机,无奈只能先这样了:“两个小时发一次,不要忘记了。” 盛迟年抬手放在自已的太阳穴边上,开玩笑的样子道:“保证完成任务!” 最后徐雾白临去店里之前,还是去楼下小区的药店买了盒退烧药上来,给盛迟年喂了两片退烧药服下后,这才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开。 听到家里的关门声响起,屋外也没有了一点动静,盛迟年拿出自已手机来定了一个两个小时后的闹钟,这才安然入睡。 盛迟年因为低烧头一直有些昏沉,刚开始家里徐雾白时不时的走过,触摸让他不得不先压着困意听他说的话,现在他离开了,那股困意直接就冲了上来。 两个小时后,闹钟如约而至的响起,盛迟年在急促的铃声下悠悠转醒,他随手关停闹钟,然后双手展开呈大字平躺着,眼睛眨巴眨巴,缓了一会才想起来自已要干嘛。 他从旁边拿起体温计,然后甩了两下夹到腋下,点开手机发现徐雾白半个小时前发来了一条消息: ——体温 他甚至都没时间发一句完整的话。 差不多有个四分钟,盛迟年便拿了出来,两片退烧药发挥了作用,已经不烧了。 用手机拍下体温计的照片,盛迟年给徐雾白发了过去: ——报告! ——不烧了,别担心! ——【图片】 徐雾白没回复,盛迟年退出和他的聊天框,又看到了上面很多很多没有提示的消息,盛明初每天都给他发几十条消息,里面的内容基本无二。 好不容易起来的一点好心情在看到消息的时候彻底消散,趁着徐雾白不在,盛迟年直接躺在床上给她打去了电话。 “迟年?你终于肯给我打电话了。”盛明初冷不丁接到他的电话还有一些激动。 不过盛迟年并不激动,他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像在跟跳梁小丑说话:“你每天都发这些消息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徐雾白,我的爱人不经意间看到吗?” 说到“我的爱人”时,盛迟年的眼神变得尖锐又危险。 “什么……”盛明初直接被问的一愣,“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盛迟年也不想拐弯抹角,他直接挑明道:“不是吗?你每天像套公式一样变词不变意的发着这些话,到底是想让我看,还是想让他看?哦我想起来了,因为你不知道他的联系方式,所以你期待着他会偶然间从我手机上看到,然后再和之前一样,为了不让我难做从而再次一声不吭的消失,是吗?” 盛初盛明初没想到盛迟年把话讲的这么明面上,甚至不加任何修饰就戳穿了她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 “我只是为了你好,我不想让你一错再错……”自已的心思被猜中了,盛明初根本无力反驳。 又是这样,为了他好,什么都是为了他,盛迟年最恶心的也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些话,心底的怒火隐隐燃烧,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那股火气开始有愈燃愈烈之势,在爆发之际,盛迟年直接挂断了电话。 第62章 他怕自已再听下去,会忍不住把手机捏碎。 没了盛明初的声音,这个世界终于恢复安静,盛迟年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手机被随意扔在被子上,他仰着头持续的做着深呼吸平复心情。 现在才上午九点多,他料定徐雾白中午忙完肯定会回来一趟,盛迟年不想让他察觉出自已的情绪,所以便找了点事情给自已做 比如收拾家里。 虽然家里表面上是十分干净整洁的,但不妨也有一些不暴露在表面的,也就是犄角旮旯里肯定已经有一层灰尘,这马上也快过年了,盛迟年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收拾一下,也体会一下家庭主夫的感觉。 他先把客厅的沙发都挪出来,然后拿着扫帚把沙发底下都清扫干净,随后又用拖布擦,还有地上的地毯,盛迟年也全部都卷了起来,平时扫不到的地方他今天全部都打扫了一遍。 一通收拾下来,盛迟年又出了很多汗。 …… 现在客厅厨房卫生间全部都收拾完了,只剩最后一个房间,他们的卧室里。 盛迟年把床上的四件套全部都换了下来扔进洗衣机里,然后又看到床缝,他本也想打扫,但扫帚伸不进去,盛迟年便把床垫都拖了出来,突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 盛迟年皱眉走到声响处,就看到床头柜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空药瓶,不知道这是什么,盛迟年数了数,足足有八瓶。 不知道这里怎么会突然凭空出现那么多药瓶,盛迟年蹲下身把他们全部都捡起来,这么多一个手还拿不下,这每一个药瓶上面的贴纸都被人为刻意的撕去了,但有的药瓶没有撕干净,上面还隐隐约约能看出来一两个字。 盛迟年把所有的瓶子都一一摆在床头柜上看了看,“佐…匹…克…隆…”八瓶空药瓶只能凑出来四个字。 盛迟年看到这里,心底隐隐萌生出不对劲来,他的潜意识已经告诉了他这大概是什么药,但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 抱着一种庆幸的怀疑心态,盛迟年拿过手机来,把这四个关键字输入到了搜索栏里 等服务器反应两秒的过程里,盛迟年都觉得异常的慢。 手机页面上瞬间蹦出了一堆关于安眠/药的内容,这盒药片全名佐、匹,克隆,片,主要治疗于失眠,焦虑等病症,好处是是依赖性低,见效快等等。 盛迟年的眼底霎时间满是震惊与错愕,看着床头柜上摆放整齐的空药瓶们,按照这一盒药的数量来看,目前为止,徐雾白用药时长显然不短了。 也难怪,很多次他早上睡醒的时候徐雾白还睡着,可明明晚上徐雾白总是会醒来,但每天早上却都比他醒的晚,或许,他每天晚上都趁自已不在或是入睡时偷偷服用过它,只不过这个对于他来说,已经见效甚微了。 盛迟年已经不敢再往下想了,他此刻有多希望这个药并不是什么安眠药,而是他看错字了,这其实就是普通的维生素而已。 可他把所有药瓶从柜子上转移到床上,一个一个认真比对后,那种万一是他看错了某个字的心态彻底破灭了。x 他甚至还一个关键字一个关键字的搜索,希望和这些字有关的东西是保健品一类的,可事实上,他并没看错,不管是看三遍四遍,还是看五遍六遍,都和手机上的字一模一样,一字不差。 心脏的跳动变得急促起来,伴随着呼吸声加剧,药瓶上残缺不全的字也变得刺眼,刺的盛迟年眼睛生疼。 徐雾白把咖啡店的事情忙完以后,就赶紧离开了,家里还有一个病人在等着他。 一个上午加半个中午过去了,盛迟年除了开始那几句后面都没给自已再发过消息了,徐雾白觉得有些奇怪,但随即又想着可能是又睡着了,心里那股奇怪感便又消散了。 徐雾白回家开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以为盛迟年还在睡觉,所以他关门的声音也轻轻的,徐雾白慢慢拧动卧室门把手,推开一条小缝,先把头伸了进去,结果看到盛迟年已经醒了,现在就靠在床上看手机。 徐雾白的视线往旁边移了移,发现床上的四件套好像被换掉了,不是早上离开前的那套黑色了,现在换成了深棕色。 “回来啦。”盛迟年从手机里抬头,眉眼柔和仿佛无事发生的看着门口的人。 徐雾白点点头然后两步并作一步过去,径直伸手拥抱了一下靠在床上的人,脸颊趴在他的脖颈里,汲取到了一股令人安心的气味。 “好点了吗?”徐雾白说话的时候,牙齿轻轻磨过盛迟年脖颈上的肉,留下了一点口水。 盛迟年回抱住他,手上微微一用力,徐雾白整个人便倒在了他身上,突然的失重感让徐雾白忍不住轻哼一声,就着这个姿势,盛迟年深深吻住了他。 一吻结束,徐雾白的唇上残留了他的唾液,唇边泛光,盛迟年低头轻声说:“口头描述不如亲身体验一下,你觉得呢?” 徐雾白手背揩去嘴上的残留,对于盛迟年的挑逗当做视而不见。 “你换了床单吗?”徐雾白这会才问。 虽然表面镇定,但心里却在忐忑,那床底的东西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盛迟年装作没看到他的心思,点点头,“生病了要多运动,我就看着收拾了一下家里。正好快过年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干净?” 徐雾白听着盛迟年的意思是在求夸,虽然刚才进来的时候,他并没有发现收拾过的痕迹,但就冲着他已经发现的这些来说,是该夸奖一下的。 第63章 “是啊,生病也不闲着,都省去了请保洁的钱了。”徐雾白开玩笑。 两个人又在床上温存了一会 他回来的比预计的晚,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半了,徐雾白念着盛迟年生病,所以煮了点粥,还炒了两个清淡的小菜。 坐在餐桌前,盛迟年一副苦瓜脸,他喝白粥没味,半天都喝不下去半碗,徐雾白无奈,只好允许盛迟年在他自已的粥里加了点盐,这才好一点。 现在他终于愿意喝了,盛迟年甚至还想让徐雾白也尝尝他这个咸粥,可惜被拒绝了 算了,被拒绝也没关系,被拒绝也是人生常态,可惜的是这样的美味注定只有他一个人能懂了。 第三十九章 可能是白天盛迟年收拾了卧室的事情,徐雾白夜晚躺在床上总觉得心里不踏实,这床垫地下的药瓶倒也不是他故意堆放在这里,只是以前吃完药后脑袋混乱着,胡乱就塞进了床垫下面,没成想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浴室里偶尔有水流的声音传出来,,徐雾白拿起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正好趁着现在盛迟年去洗澡的空档,他赶紧翻身把床垫挪开一些,然后动作小心的把里面的药瓶全部都拿了出来。 他尽可能的一个一个往外拿,以防他们掉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响声,直到药瓶们一一都七歪八倒的躺在床上,徐雾白还是再三确认了好几遍,确定没有遗漏后,才把它们装进了自已白天要带去店里的包里。 连同着床头柜的抽屉里那盒还没吃完的,也一并装了进去。 他知道这件事情迟早会被盛迟年发现,但他不想是现在,现在的平淡是他们都不可多得的日子,他不想亲手打破它。 盛迟年洗完澡出来,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床上的徐雾白,随意甩甩头,随后一反常态的提出来自已要和徐雾白换过来睡,这太突然了,徐雾白也不清楚他是怎么了。 “有什么区别吗?” 盛迟年摇头。 “床都是一样的呀……” 盛迟年点头。 “那是为什么?” 徐雾白只知道无论自已怎么说盛迟年都执意如此,自已也毫无办法,更甚至还威胁了他一下:“不换也行,那我今晚不睡觉了。” 盛迟年双手抱臂一屁股坐到床上,傲娇的把头歪到一边去不看徐雾白。 突如其来的小孩子做派让徐雾白始料未及的同时也被打了措手不及,盛迟年现在又是态度强硬,他一点办法没有,只能同意了。 以往药瓶还在床垫下的时候,徐雾白睡觉的那一块是微微有些鼓起的,不过幸好现在没事了,盛迟年是今晚才想换位置,左右他刚刚都已经把底下的药瓶拿走了,他那边的那块也没有凸起了。 “这真没区别啊…?”徐雾白躺好以后随口嘟囔了一句,他还认真感觉了一下,发现真的没什么感觉。 对此,盛迟年给出的回答是:“换换眼前的风景。” “……”这屋里就这么大点,不过是醒来先看哪里的问题,这和睡哪边又有什么区别? 根本没有,他纯粹任性。 盛迟年满意的躺好以后,不动声色的用后脑勺细细感受了一下枕头,他记得自已上午把药瓶塞回原位置之后,是能明显感觉到枕头这边有一点凸起的,但现在没有了。 他顺势歪头看向徐雾白,对方眼睛睁得大大的,还亮亮的。 在以往的晚上徐雾白很早就会说自已困了想睡觉,然后他们不论几点都会关灯,可灯关了之后,其实压根谁都没睡着。 “要不要聊聊天?”盛迟年突然提出一句。 徐雾白偏头,一脸懵懵的:“聊什么?” ……盛迟年其实也不知道,干躺着也没意思,就随便聊聊吧,聊聊未来,聊聊现在,或者是聊聊过去都可以的。 两个人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想第一个话题。 大约有一两分钟过去,盛迟年平躺着看向天花板,开口道:“没有高考会遗憾吗?” 徐雾白眼睛动了动,说实话,他的世界里遗憾太多了,多到就像是一双新鞋在刚穿上的一瞬间是柔软的,等路走多了,其实也就那样。 遗憾都是刚开始的时候觉得可惜,可真正经历的遗憾多了,反而会有一种“我本该就是这样才对”的感觉。鞋再好再贵穿久了都会脏会坏,遗憾也是,第一个觉得可惜,等又走了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五六七个遗憾后,便会觉得其实都无所谓了。 是人都会有遗憾,放得下就接着过以后的生活,放不下就会变成执念,从而偏执的生活。 “不遗憾,因为我现在过得也很好。”徐雾白像是在说给盛迟年听,也像是在说给自已听:“那你呢?你大学一定没上完吧,你会觉得可惜吗?” 徐雾白偷偷算过,两个人分别不到三年,盛迟年的大学一定是没有上完的,而目前他又跟自已一样定居在西棠,也相当于不再上学。 “我其实高考没考好,”盛迟年也很认真想了想,然后有些自嘲的开口:“是家里给学校捐了钱。” 徐雾白听见他的话,平静的瞳孔微缩颤动,他本以为盛迟年会考一个好的学校,即便是发挥不好,但以他的头脑,也总不会差的。但如今的现实是,现在这个结果比他起初预想的还差好多。 看到徐雾白的震惊,盛迟年嘴角的自嘲又变成了真正的笑容,他本人倒是无所谓:“有这么惊讶吗?” 第64章 徐雾白所当然的点头,说起来,他们的结婚其实也很仓促,彼此之间还没彻底清楚知晓就匆匆完了婚。 想到这里徐雾白突然有些后悔,当然他不是后悔结婚了,而是后悔自已早知道刚见面那会提前全部问清就好了。 “哎~没事啦,就像你说的那样,我现在也过得很好。”盛迟年轻轻拍了拍徐雾白放在身侧的手背说道:“白吃白喝有好地方住,不光如此,还有一个小老板愿意养着我,吃软饭我吃的很开心。” 本来还在默默后悔的徐雾白现在又挺无语了:“……” 两个人这一晚上说了很多话,未来的,现在的,以前的,但在分开的那两年多里,谁都闭口不提。 今晚徐雾白没有吃药,漆黑的卧室里他现在毫无睡意,盛迟年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明明应该是很好的催眠良药才是,但徐雾白睡不着,他想起床去书包里拿药,但又怕动静太大会吵醒盛迟年。 他只能暗自苦恼,自已真的不该把那盒药全都放进书包的,应该提前先拿出两粒来藏好了才对…… 睁着眼侧躺在床上,徐雾白能感觉到精神上的自已现在很累,但肉体上的自已却不是,这么久的吃药习惯让他已经有了药物依赖,一旦在安静的空气里,没有吃药的他便会忍不住多想。 虽然现在幻觉已经不出现了,不过总会有精神占据智的时刻,精神上的徐雾白依旧是患得患失的人,他会向大脑传输现在的一切都是梦,不是真的,醒来一切都和以前一样,他依旧是孤单的一个人,依旧是需要靠念想度日的人。 而等智战胜精神的时候,徐雾白才是真正活在幸福里的,是被爱包围着的。 这份爱里面有朋友的爱和爱人的爱。 两个世界在徐雾白的大脑里来回变换,心里的世界一会黑暗一会光明,让他几次觉得身心俱疲。 也其实他在很早以前就撑不下去了,大概是八九个月的时候吧?那天下午在盛迟年家门口,他关上的门,成了两个人的最后一面。那个场景他一直都历历在目。 在后来的日子里,徐雾白也曾不断的责怪自已,那时的他如果坚持一下,再大胆一些,是不是就可以一同和他面对当时的情况,而不是像后来一样灰溜溜的跑掉,从而导致二人毫无音信的错过这么久。 可不光如此,在深夜睡不着的时候,徐雾白还会有另一种想法出现,脑海里还会有另一个自已的声音不停的反问现在的自已:为什么自已不像避开其他人一样避开盛迟年?为什么要和盛迟年接触?都是因为他,把盛迟年从光明磊落的前途拉了下来。自已根本不值得被盛迟年这样保护。 他的脑海里一时间有很多声音,盛明初的,盛迟年的,还有另一个自已的的,所有的声音都同时充斥而来,像是倾盆大雨一样从脑海里浇落,把大脑冲刷的一片混乱。 那段时光里,他有想过自已现在这样是人格分裂吗?毕竟他能感受到身体里有一个胆小的自已和一个自卑的自已,两个自已同时存在。 还有一种是,他本来可以独自一人支撑,等到撑不下去了,便可以一走了之……可现在,盛迟年又回到自已身边了,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已,徐雾白做不到再像以前一样一走了之,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让他放心不下的人。 墙上的钟表滴答滴答的走着,每一声都都影响着心跳,“如果我再次离开,你会生气吗?会对我失望吗?迟年……”徐雾白轻声说道。 后半夜,盛迟年醒了过来,他第一时间便是仔细的去感受身旁的人,耳边的徐雾白目前呼吸很平稳,过了一会儿他悄悄如往常一般掀开了被子,拿上手机,去了阳台。 等阳台的门关掉的一声轻微的“咔嗒”声响起后,徐雾白平静的睁开了眼。 很快阳台便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徐雾白一动不动的只把头侧过去,通过声音大概判断盛迟年所在的方向位置。 他们之间好像真的不会善始善终,徐雾白自已也知道,可失去后还能够重新拥有的感觉是幸运而惊喜的,这种感觉会让他加倍珍惜,也会让他充满感激。 依稀能够听到阳台的一些内容,徐雾白同时也在思考,盛迟年每天保持着这样一种平常的状态游走在他和盛明初之间,会不会生活的很累…… 命运唯一眷顾过自已的一次,便是让他在短暂的二十年里,碰到了盛迟年这样的好人,好到让他甘愿付出一切的人。那假如他们从来没有碰到过呢?或许结局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吧。 电话通的时间不太长,在盛迟年回来的时候,徐雾白又闭上了眼睛。 盛明初这次直接开始拿自已的性命威胁他了,血肉亲情,盛迟年不能眼睁睁真的就让她去死,所以今天他才打过去了这通电话。 第二日一早,徐雾白早早便起床去了咖啡厅,临离开前盛迟年还没醒来,他俯身轻轻亲吻了他的额头。 纪何来到店里的时候,看到徐雾白已经在了,随口问道:“他还生病呢?” 以前两个人没事的时候根本就跟连体婴一样分不开,昨天没来是生病,那今天也不来难不成病还没好呢?!就这身体素质?? 徐雾白擦拭机器的动作未停,摇摇头,“好了,他应该晚点过来。” 纪何嗯了一声拐弯去了更衣室,外套脱到一半,徐雾白也进来了,纪何一眼就看到他手里拿还着一个信封一样的东西。 第65章 “你手里拿的啥啊?”纪何好奇道。 徐雾白垂眸看了一眼,而后把东西直接递到了纪何面前 呦,天降好事,纪何以为他是让自已打开看,忙不迭的接过来,刚要拆开, “别拆。”徐雾白又说。 纪何正要撕纸的动作紧急刹车,疑惑着抬头,不让看给他干啥啊? “咋了?”纪何低头端详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开口处已经被自已折出了印子。 徐雾白说话的时候眼睛没离开过信封:“这不是给你的,是让你替我保存的。”说的时候表情也很凝重,好像里面是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 纪何被他这神神叨叨的模样整得好奇心都没了,把信封塞进自已的外套里,“那啥时候可以打开啊?” 徐雾白暂时也不知道:“先放着吧。” 说罢转身离开了,纪何一脸莫名其妙的挠挠头,把信又从口袋里拿出来,嘀咕道:“这种东西为啥不给盛迟年,给我干嘛?” 第四十章 盛迟年今天睡得格外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家里没有人在,他也不知道徐雾白几点出门的。 给他发了消息,得到回复后,盛迟年简单洗漱完便去店里找他了。 现在这个时候店里刚送走一批顾客,人并不多,徐雾白正在台前擦机器。 “怎么早上不叫醒我。”盛迟年走到徐雾白跟前,见他还没注意到自已打了个响指。 徐雾白闻声抬起头来,刚才盛迟年一进门他就看到了,用余光看见的,故意没抬头:“不想打扰你的美梦。” 哪有什么美梦,盛迟年苦笑了一下。 纪何在一边,看着他们这边的对话,本来想提一句那封信来着,但一直没找到插口的机会。 “我有件事情想和你商量”盛迟年倚在吧台上,还是头一次听他请求自已,徐雾白笑了笑:“是什么?” 来的时候,盛迟年已经措辞了一路,但看到徐雾白后,话到嘴边却又讲不出,如鲠在喉的感觉当真难受,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看盛迟年这么纠结,为难的表情挂在脸上相当明显,徐雾白摘下手套覆上他的手背,拍了拍:“说吧。” 这件事是盛迟年不得不做的事情,本来也可以不跟他讲,就当是为了两个人的感情,他做一次自私的人,可转念又一想,夫夫一体,这件事徐雾白应也是知情者,“我……想回一趟茄市,时间不长,几天就好。” 他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偏下,不敢看徐雾白的眼睛,似乎是怕他会多想,连忙又说道:“很快就会回来,好吗?” 徐雾白看盛迟年带着不安的眼神看向自已,突然觉得心里刺痛一瞬,按来说这件事不应该让他带着这种不安的神情向自已开口才是,茄市本来就是他的家,回家是他的自由,但偏偏因为自已,导致盛迟年现在就像一个飘忽不定的芦苇一样,风吹哪边他就得向哪边倒。 “去吧。”徐雾白说:“那里还有你的家,这么久了也回去看看吧。” 徐雾白明明感觉自已是提着嘴角说的,可为什么在盛迟年眼里倒映出来的样子,他笑的比哭的还丑。 虽然徐雾白并不是刻意表现,可那种带着牵强的笑容仍然深深刻进了盛迟年的眸中。 如果可以,他也想一辈子都只陪着徐雾白,因为他们的过程太难了,但他现在没办法,他身后的那根线只是放长了,并不是松开了。 “我会很快回来。” 这是他第二次向自已保证,“好。”徐雾白的眼里漾出一抹笑意,是真心的在安慰爱人的不安。 盛迟年想问要不要跟他一起回去,不用一起去茄市,徐雾白可以去番市,在刚进来时看到徐雾白的一刹那,这句话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可看到他努力挤出笑脸的模样后,盛迟年突然发觉这对他是不公平的。 徐雾白在这里有生活有朋友,他凭什么提出让徐雾白回到那个没朋友没家人什么都没有的地方?说到底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已罢了,这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盛迟年没有耽搁,下午他就买了回茄市的机票,他明知道盛初阳闹自→杀是为了逼他,想让他回去。他现在坐上飞机的唯一原因也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件事不会只有一次,盛迟年迟早要去解决,母亲始终是他和徐雾白人生中的一个炸弹,如果任由它在那里倒数,等爆炸那天,徐雾白肯定会受伤。 他可以背负任何名义上的谩骂,徐雾白不该,他什么都没做错,他唯一做的和自已有关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了自已。 此行盛迟年是抱着决心去的,能说服盛明初的话,徐雾白和自已的未来是可以慢慢走的。可如果没能说服,便趁此机会,把身后的线彻底断了。 徐雾白下午便无心工作,纪何察觉他心不在焉便让他回家休息。到家后,推开家门,家里静悄悄的,徐雾白站在玄关不动,大脑和身体突然都有一瞬间的怔愣,看着自已生活了几年的家里,他却总觉得这里和某个地方重合了。 曾经在另一个地方,那个家里也是这样的布局,但唯独少了一样,盛迟年去哪了? 徐雾白的世界突然开始翻涌,他尝试着喊了一声:“盛迟年” “……”安静的家里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什么声音都没有。 在客厅的沙发上有一个毛毯,是后来盛迟年购置的,徐雾白看到它,脚下步伐匆匆,飘忽的走过去,双手触摸到毛毯的一瞬间,白色的毛毯在他眼里变成了灰色。 第66章 这是盛迟年家的那块毛毯…… 徐雾白眼前猛然天旋地转,在他的视线里,自已的家,盛迟年的家,两个家不断的在自已眼前重合分离,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他的头快炸了。 “叮铃铃——” 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徐雾白恍如大梦初醒般低头,其中一只手慢慢覆上口袋,把震动的手机从身旁拿出来。 “喂?”徐雾白把手机拿到耳边,颤颤巍巍的开口道。 下一秒,他听到了令人熟悉的声音。 “……” 他不可置信的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下来,模糊的视线让他看不清来电人的名字,徐雾白用力的揉搓眼眶,直到眼尾泛红,他终于能够清楚的看到上面的联系人了,来电人是拉也,这是他给盛迟年的备注。 “喂……”徐雾白眼神呆愣的看着前面,语气带着木讷。 盛迟年在电话里没听出他的异样,只是像往常一样开口:“到家了吗?” 徐雾白僵硬的点点头没说话,他忘记了他们这是在打电话。 盛迟年没听到回答,于是又问了一遍:“徐雾白你到家了吗?” 徐雾白这才反应过来,他语气有些磕绊的说道:“到…到了,在家。” 他不敢相信,他脑子里有很多疑问,比如盛迟年怎么会有他的电话呢?他记得走之前已经扔掉了电话卡啊……他是怎么联系到自已的?是在做梦吗? “我大概要在家里待四天,晚上如果不习惯睡不着给我打视频,多晚都行。”盛迟年是故意说的这些话,比起依赖药物,他更希望徐雾白依赖他。 “好。”徐雾白呆呆的说道。 盛明初上楼来的时候,刚要伸手敲门,便在门口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敲门的手收回来,握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用力收紧。 挂断电话以后,盛迟年对于电话里徐雾白的语气感到有些奇怪,还来不及多想,盛明初就敲响了房门。 “迟年……我能进来吗?”盛明初带着询问的语气开口。 盛迟年把手机扣放在床上,起身过去打开了房门。 “坐飞机累了吧?我热了一杯牛奶,喝完好好休息一下吧?”盛明初的语气中带着久别重逢的那种激动。 不过盛迟年对于她这个语气只是平淡的说:“谢谢”,而后接过她这杯热牛奶来。 盛明初见此情况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转过去的背影,待在原地踌躇了一会,什么都没说离开了。 另一边,徐雾白挂断电话以后,整个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里,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脑中已经乱作一团,大脑里的另一个徐雾白在说话,那个徐雾白从电话挂断以后就不停的在说:“不是真的,这是梦,盛迟年怎么会回来找你呢?他应该很恨你才是……恨你留下那样一句话就走了。” 徐雾白的主人格意识似乎还濒在,主人格的他不停的在反驳另一个他:“这就是真的,盛迟年来找我了,还和我结婚了。我们还有婚戒,你看……” 说着徐雾白径直伸出手,想要把手上的婚戒亮出来给他看,可手出来的一瞬间,徐雾白傻眼了,他手上压根什么都没有,空空的。 “怎么会……怎么会没有?我们结婚了啊……我也给他带戒指了,戒指呢?怎么没有啊……”徐雾白眼神慌乱的开始寻找,戒指一定是不小心掉了,他在每一个屋子里都翻遍了,甚至趴在地上把手伸进沙发底下摸索,可还是没找到戒指。 同一时刻,在他的视线里,家里有关另一个人的生活痕迹开始慢慢消失,徐雾白无措的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一点一点消失,他想阻止,可脚下仿佛有千斤顶压着一样,他动不了,只能不停的说着:“不要,不要。” 在他最无助的时候,另一个徐雾白不再是存在意识当中了,他竟直接出现在了自已旁边,他悲观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发生,徐雾白无助的冲着他大喊:“愣着做什么?快阻止啊!” 但他只是站在徐雾白旁边看着,脚下丝毫未动,正默许着这一切的发生。 徐雾白站在原地声嘶力竭的咆哮着,呐喊着,直到所有和盛迟年的东西全部都消失干净。 极度的情绪让他猛然惊醒,徐雾白睁开了眼睛,不知何时,他竟然站着就闭上了眼睛。 醒来的一瞬间,左手便下意识的摸向右手无名指的位置,在手指尾部摸到了一个硬的东圆环,他缓缓低头,一枚戒指此时完好无损的戴在他手上。 第四十一章(;_;) 看到戒指还安然无恙的戴在手上的那一刻,徐雾白就知道,刚才他又出现幻觉了。 这是自从他们结婚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再次出现幻觉,而这次,也是最严重的一次,就像是洪水波涛拍向自已一样,他被汹涌翻滚的海浪拍起来在沉下去,起起伏伏,就好比他的幻觉真假参半。 他的身体里早就出现了两个他,一个是想要安于现状的他,一个是困在过去悲观面对现在的人。 他们好像互相有对方的感知能力一样,在都感知到盛迟年离开的那一刻,他们便纷纷出来控制徐雾白了,两个他在身体里争斗,产生的撕裂感让徐雾白恍惚,只有盛迟年在身边的时候,他们才会安静。 “为什么还会这样呢?”徐雾白像是梦呓般喃喃自语:“我不是过上了这么多年一直想要的生活了吗?” 第67章 或许他真的应该去看看医生了吗?可这件事他要怎么跟盛迟年说,医生可能把自已治好吗?如果治不好呢?他和盛迟年要怎么办? 无数个为什么瞬间充斥满徐雾白的大脑,盛迟年都这么累了,他不想再因为自已的问题让他担心。 脚下步伐忽轻忽重的回到卧室里,屋里所有和盛迟年有关的东西都还在,徐雾白平躺在盛迟年一贯睡在的那边,随后双手把被子从身下扯出,用它们把自已裹了起来,似乎是渴望能够在这里找到他自救的方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钟的滴嗒声如同心咨询室的催眠仪器般,有规律得响动着,不急不缓的声音让徐雾白慢慢爱上了眼睛。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 在梦里,卧室的窗帘半开着,外面天已经黑了,今天的夜空上,万里黑色,看不到本应高高悬挂的月亮,也看不到漫天点缀的星星,盛迟年正把胳膊搭在栏杆上,整个人借着栏杆的力量站着,伸出栏杆外的的手上,他的手机不停的在这黑夜里发出亮光。 徐雾白透过半开的窗帘看到盛迟年的右手夹着一根刚燃烧起没多久的烟,看不到他的脸,但能从背影猜到他现在的眉头肯定是紧锁着的,他一会一抬手的大口大口吸着烟,那股烦闷的感觉十分明显。 床面前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行走着,往日里的晚上,卧室里应该是伸手不见五指的,但今天,窗帘半开着,虽然没有月光照进来,但徐雾白却清晰看到了挂钟上的数字……三点了。 盛迟年吸烟的中途往卧室里看了一眼,徐雾白来不及闪躲跟他直接对视上了,他心里慌的不行,但对方好像并没有反应,只是把烧到尾部的烟掐掉,然后打开手机回复了两条消息。 徐雾白悄悄的在动了一下,只拉开了这么一小半的窗帘实在看不清全部,他从床上坐起身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已躺着的地方,结果发现,自已还在那里闭着眼睛,徐雾白把转回来,双手摸了摸自已的脸颊,是真的,低头向下,自已确实是半坐着的……可仔细看的话,他现在的身体又好像是虚幻的,徐雾白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不过根据刚才盛迟年的一个回头来看,他便知道刚才盛迟年看到的并不是现在的自已。 徐雾白起身走到阳台门前,现在自已的整个身体都是半透明状态的,这种感觉好像是电视上看的魂魄离体那样,他尝试伸手触摸了一下,果不其然,手掌直接穿透了玻璃门,魂魄触碰不到真实的东西,他现在既无声又无息。 徐雾白穿过阳台门走到盛迟年的身边,想学他的样子也撑在栏杆上,结果栏杆穿过了他,忘记了,他触碰不到东西。 徐雾白稳住身形,走到盛迟年斜后方,像是把下巴放到了他肩膀上一样,他还是第一次这样直白又无声的看到盛迟年手机的内容,屏幕上当备注的母亲两个字当即就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徐雾白一手摸向自已的心脏,紧紧攥住那一块的衣服忍着疼痛往下看。 可手机上的每一个字都犹如银针一样深深刺进心脏,一下又一下,浑身血液都在这一刻凝固。 在看到盛迟年的回复后,徐雾白也在这一刻里实际体会般知道了盛迟年白天的笑容下是如何的遍体鳞伤。 让徐雾白知道了自已的出现,毁灭了一个家庭,也毁掉了一个人 盛明初是他们爱情里的反派,而自已才是彻头彻尾的始作俑者。 徐雾白双眼瞳孔慢慢变得猩红,他不可置信的转过身来,透过玻璃,他看到床上的自已现在也在看着他,不同的是,床上的自已眼里没有光,空洞洞的,像木偶一样。 “撑不下去了吗?”徐雾白问向床上的自已。 床上的他双目没有任何的焦距,柜子上的安眠药就那么安静的躺在那里,徐雾白走过去想要拿起它来,刚走近,却发现上面的盖子已经不知所踪,瓶子里也已经空了,床上的他现在睁着眼睛像是在告诉现在的自已,吃药没用了。 有泪水慢慢蓄满眼眶,“你很累吧?没事的,睡吧……迟年他会原谅你的,放心。”徐雾白坐到床边,轻轻拍了拍自已,这一刻的身体没有触碰空,他的手心完完全全的碰到了床上的自已,像在哄孩子睡觉。 他仿佛是听到了自已的声音,在他说完话后慢慢闭上了眼睛,眉间平和的彻底陷入了沉睡。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安然闭上的眼睛,徐雾白感觉浑身都轻松了,看着自已拍着他的手慢慢又变得透明,那股触摸感也开始逐渐消失。终于外面天亮了,有微光照进来,打在了他脸上,他的面容上眉头舒展,神情也没有一丝痛苦,这样的自已徐雾白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了,这几年来被梦境和思念折磨,让他忍不住想,原来没有梦魇的睡眠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医院的icu病房里,象征着病患还活着的呼吸机发出来刺耳的长鸣声,原本还一直上下浮动的线条此刻变成了一条直线。 盛迟年就站在床边,平静地看着自已的爱人离开了,长达两天的救治也在这一刻正式画上了句号。 医生那天说在患者耳边多跟他讲讲话,多讲讲他们之间的回忆,或许他会醒过来。 所以,盛迟年坐在病床前孜孜不倦的从相识开始,到相知到分离再到重逢一字不落的讲给徐雾白听了,在最后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徐雾白残存的意识也离开了。 第68章 徐雾白听到了他们的所有经过,有盛迟年自已的视角下的他,也有盛迟年认为的徐雾白视角下的自已。 好似是本该在两天前就离开的他,为了听完盛迟年的话而多撑了两天。 不过这一次,是真的要不见了。 医生们闻声连忙过来给徐雾白做最后的急救,盛迟年看着眼前人匆匆忙忙的拉上帘子,他哭了,从徐雾白进医院以来,他第一次真正的哭出来了。 短短几分钟后,帘子再度被拉开,医生们集体站立鞠躬说道:“节哀。” 他们在盛迟年泪流满面的注视下,神情严肃的摘下了徐雾白的呼吸机,没有了呼吸机的遮挡,床上人面色苍白,双眼紧闭,鼻子那块有还有呼吸机的勒痕,但并不妨碍他现在就像一个陶瓷娃娃一样安静躺着,嘴角隐隐带着笑意。 医生默默退出了房里,留给他们最后说话的时间,现在病房里只剩盛迟年一个人,他看着面目安详的徐雾白,在他的目光里,徐雾白好像重新睁开了眼睛,他笑着对自已说:“盛迟年,你不要伤心,我先去布置我们下一个家了。” 徐雾白讲完这句话后,他的魂魄便离开了身体,径直走到窗边,有一个长着翅膀的人过来拉住了他的手,带他飞去了天上,快要消失不见的时候,徐雾白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他。 纪何从外面看到医生离去也来到了病房里,目光在床上人身上停留了一会后,他从外套的内兜里递给了盛迟年一个信封: “这是他很久之前给的我一个信封,但并没说什么时候给你,想来应该是现在了。”纪何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显然是也大哭过一场。 盛迟年的视线从床边移回,伸手把信接过来,慢慢的打开那个信封,他的动作轻轻的,信封里面只有一大一小两张纸。 盛迟年手指颤抖着先打开了小的,上面只有一句话:盛迟年,我一直都会爱你,不论我身处何地,你都要平安健康。 盛迟年看着上面一句话,眼泪再次溃堤的流了下来,一张小小的纸上霎时浸满了泪水,咸湿的泪水模糊了一小片笔墨。 另一个大的,则是遗书。 盛迟年暂时没有勇气打开它,他光是透过纸张的背面,便已经感到浑身无力,“徐雾白,你总是这样,留下一句话就擅自离开了我,这一次,我该如何找你呢……你可怜可怜我,这次换你来找我吧……” 他最后一次轻抚徐雾白的脸颊,只可惜,这些话徐雾白再也听不到了。 “徐雾白,我也永远爱你。”盛迟年最后又临摹了一遍徐雾白的脸庞,以此来将他的样子深深的刻入脑海中。 他把徐雾白带回家了,为他穿上了他们结婚时的衣服,在医院躺了这两天,徐雾白滴米未进,只靠医院的营养针供输着营养,短短几十个小时,身形便已消瘦了一大半。 结婚时剪裁得体的西装此刻穿在身上略大,盛迟年为他仔细穿好衣服后,才换上自已的那套黑西装。 安静的卧室里,盛迟年的声音响起:“徐雾白,我们再拜一次天地,你在那边可不能再结婚了,要等着我去找你。” 空荡的家里,两个人又一次拜了天地。 他把徐雾白手上的戒指摘下来戴在自已的食指上,两个戒指在手指并上的一瞬间发出轻声的叮当声。 “属于你的戒指我先欠着,等我们在那里见面了,我再给你戴上。”盛迟年摸索着徐雾白空荡荡的无名指,满是不舍。 徐雾白的葬礼只有结婚时的那些人,他们每一个人难掩悲伤的为他送上了一束白玫瑰,这也是徐雾白手机里唯一存留的一张关于花的玫瑰。 是他们结婚时拍下来的那束。 徐雾白的遗体最后是火化的,盛迟年做不到让他深埋在冰冷的地底下化为一堆白骨。 他买了一座小岛,把徐雾白的墓葬在了那里,自已则把骨灰带在身边。 这座小岛上四面环海,平时里除了有海浪的声音便只剩海鸥会停留一会了,再没有其他嘈杂的声音,这次徐雾白是真的自由了。 “徐雾白,你记得经常来梦里看看我,可不要把我忘了。”一张仿佛历经沧桑的脸正看着墓碑上的那一小张照片,而照片上的人则笑的很腼腆,盛迟年一遍又一遍的轻抚着。 那座岛还有一个新名字——雾岛 是因为这岛上常年环绕白雾,人迹罕至。 岛上还有一个房子,每年都会有人独自在那里居住一段时间。 对了,西棠市的咖啡厅也换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寻雾见雾 后来去过寻雾见雾的人都说,那个咖啡厅的老板是一位不苟言笑,神情冰冷的帅哥,不过他的左手上戴了两枚戒指,好像是一对,而且他的手腕上还有一个白玫瑰的纹身。有人偶然间发现,在他的脖颈里面挂着一个项链。 可惜这个项链没人猜得到长什么模样,那是盛迟年专门找的设计师定制的一个白玫瑰,白玫瑰的根茎处是可放进东西的,那里面装进去了徐雾白的一些骨灰。 以后,徐雾白没看到的世界,他带着看。 在一个平常的下午,盛迟年又飞回了茄市一趟。 他敲响了一个房门。 “你很久没来了。”一名医生刚送走前一位客人。 盛迟年坐到他之前一直坐的椅子上,找了一个还算舒服的姿势,“我想让我爱人放心。” 第69章 至此,走马灯结束。 完结. 再见。 --------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