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别撩了》 第1章 《你好,别撩了》作者:祝辞酒【完结】 文案:十七的颜桑,斩获无数大奖进入国家顶级舞团,是舞蹈界最璀璨的明日之星。 二十岁的季砚沉,明大品学兼优的特困生,性情淡漠冷肃。 两人瞒着所有人谈了场甜甜的恋爱。 几个月后,颜桑不告而别,季砚沉被断崖式分手。 再见面,颜桑是被算计、面临潜规则的小博主。 他那连张机票都买不起的前任,变成了无数人讨好奉承的季总。 走投无路的颜桑,大着胆子抱住季砚沉: “季砚沉,好久不见。” “你亲亲我。” 其余人见此纷纷为颜桑默哀—— 被封杀是这小博主最好的结局。 谁不知道科技圈新贵季砚沉,手段狠城府深,是出了名的情爱绝缘体? 然而众目睽睽下,季砚沉不但没推开主动贴上来的人,反而揽住人细腰。 所有人:??? 说好的不近美色呢?! —— 重逢后,季砚沉冷言冷语,让颜桑别出现在他面前。 颜桑听话远离,结果后面发现: 他租的梦中情房的户主是季砚沉。 他直播间疯狂打赏的榜一是季砚沉。 一直帮他解决麻烦的还是季砚沉。 颜桑:“?” 你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最后,锁骨满是牙印的颜桑,眼含泪花: “不、不是说最后一次吗?” *** 小博主“y”发展势头太猛,被对家泼脏水: 不露脸是长得丑、被包养、总蹭退圈白月光颜桑的热度。 白月光的粉丝暴怒: 哪来的野鸡博主竟然登月碰瓷我家颜颜? 吃瓜网友和粉丝一起涌进y直播间。 网友:这吊打一众顶流的长相还丑? 粉丝:握草,这不就是我那退圈的白月光吗? 我白月光杀回来了? 我蹭我自己? 对家:??? 退圈多年的颜桑复出当天,一支舞便引爆热搜。 当晚,季总回应包养传闻: 初恋,我追他。 注:1、破镜重圆,彼此唯一。 内容标签: 破镜重圆 业界精英 打脸 甜文 钓系 高岭之花 主角视角颜桑互动季砚沉 其它:预收《谈恋爱?稍等我分个手》《假性暗恋》 一句话简介:天才舞蹈家vs高冷钓系 立意:希望所有人都有面对遗憾的勇气。 第1章 重逢 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宁城的冬天,寒风凛冽。 某座别墅内灯火通明,优雅琴音流淌,隔绝了室外的冷空气。 颜桑被人堵在二楼角落。 一身赘肉勒在西装中的中年男人喋喋不休: “你听辉哥一句劝,只要你能让张总高兴,别说是c级约,就算只有千万粉丝的大网红才能拿到的s+合约,张总都能满足你。” 躲开对方试图碰他的手,颜桑握着高脚杯的手用力到泛白。 喝了几杯酒的身体在抗议,颜桑强压下反胃感: “你们主动联系我,是邀请我参加明天的‘红人集’活动。” 作为一个粉丝数少得可怜的舞蹈博主,当时看见后台私信时,他是有些受宠若惊的。 主办方给出的条件诱人:食宿机票全包,加三千块参与奖。 他本就住在宁城,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鲁辉说今晚的酒会就是一群年轻人吃吃喝喝。 互相熟悉,为明天活动预热。 来之后,他才发现哪是年轻人的聚会,这明明是拉皮条现场! 按鲁辉的说法,是他先看上自己,可惜被大老板张总截胡了。 而他现在,就是在劝自己接受张总的潜规则。 很离谱。 鲁辉直勾勾地盯着颜桑: “是,可你也清楚,你没有进场资格,是我额外给了你机会。” 光影随乐声不断变化。 光束扫过的一瞬,露出颜桑冷然的脸。 鲁辉不由得晃了下神—— 就算不是第一次见颜桑,他还是会因这张脸而心潮彭拜。 他就没见过比颜桑还漂亮的男人。 漂亮,却不是男生女相的漂亮。 天姿绝丽,却不知怎么想不开,要当什么蒙面博主…… 颜桑看着鲁辉眼中的色|欲贪婪,心里厌恶更甚: “你事先并没有说明。” 要是提前知道,他绝对不会来。 鲁辉笑了一声:“难道三千块你就满足了?只要路走对了,你能得到更多。” 遮羞布被扯开,颜桑彻底冷了脸:“不需要。” 鲁辉被拒绝也不生气,心道:美是美,可惜太单纯。 他的目光越过颜桑,看了眼他身后—— 不远处有两个身形快要融入阴影的黑衣人,正紧盯着他们的方向。 从颜桑踏进别墅开始,他就注定是金丝笼中逃不掉的猎物。 张总看中的人,就没有搞不到手的。 软的不行来硬的。 明的不行来暗的。 也是今晚有连张总都不敢得罪的贵客到访,张总实在抽不开身。 不然颜桑现在应该在张总的床上了。 鲁辉眼神油腻,颜桑唇线绷紧,忍住把香槟倒他脸上的冲动。 第2章 三千块还没到手,他不能白被恶心。 宁城的开销比他想象中更大,来宁城的这两个月入不敷出。 他需要这三千块交下个季度的房租。 况且…… 鲁辉现在还好言想劝,这杯酒下去情况就不一定了。 惹恼了对方来硬的怎么办? “你好好想想吧。” 急着寻找新猎物的鲁辉,丢下这么一句话后就离开了。 可黏身上那种不怀好意的注视却没消失。 人实在太多了。 颜桑一时分不清光鲜亮丽的面具下,谁是张牙舞爪的恶鬼。 高调奢华的别墅在他眼里变成了一张巨大的网。 蛛丝裹缠着所有人,散发着腐烂黏腻的气息。 令人作呕。 一眼没看出反常,可鲁辉胜券在握的笑,让颜桑不敢掉以轻心。 他镇定自若走向餐台,借着放酒杯的动作,状似无意扫了眼周围。 张总自负嚣张,连带他的人也胆大,监视人都不带收敛。 颜桑很快留意到那两个黑衣人。 “报警”这个念头升起又被按下。 进别墅时,主办方以不能暴露明天的神秘嘉宾为由,暂时收了嘉宾的手机。 一切都是他们计划好的。 敌众我寡,不能冲动。 找到机会就跑。 能找机会把鲁辉揍一顿更好。 打定主意后,颜桑就有意往人多的地方挤。 等他甩开那两个黑衣人,人已经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昏暗小阳台。 冰冷夜风吹散了颜桑身上最后一丝酒意。 也吹得他浑身一颤。 别墅暖气充足,他大衣和围巾在来时就脱了下来,此时单薄的西装里面,就剩下一件更单薄的衬衣。 颜桑沉着脸思索待会儿该怎么离开,他朝阳台下看了一眼。 有些高。 必要时刻也不是不能跳。 “你都结婚了,还来这种地方?” 冷不丁听见人声,颜桑吓了一跳,扭头才发现角落被绿植遮挡的人。 妆容精致的女人斜倚在栏杆上抽烟,顺着她的目光,颜桑看向自己左手。 无名指上,简约素圈戒指泛着银色冷芒。 颜桑没接话,女人又问: “自愿的?还是被骗来的新人?” 不清楚对方来历,颜桑半真半假叹气:“为了三千块。” 女人‘噗嗤’笑出声,随后示意他坐。 颜桑没动。 对方:“这儿背风。” 颜桑快步走过去坐下。 等看清颜桑的脸,女人愣了下:“你……” 颜桑:“?” 女人回神:“没什么,我把你认成另一个人了。” 不过她知道的那位天才少年,年纪轻轻便进入了国家顶级舞团,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璀璨明珠。 就算退圈多年,也是无数人心中的白月光。 清冷的月永远高悬于天,不会落魄到来这种场合。 颜桑笑了笑没说话,女人打量他一圈:“你看起来不像缺钱的人。” 颜桑表情认真:“我缺。” 来宁城后他尝试过很多工作,结果都不尽人意。 他好像总是在搞砸一切。 三千块关系到他会不会流落街头。 女人:“……” 一支烟抽完,女人已经把颜桑当成自甘堕|落的同类人。 颜桑也知道今天到场的嘉宾,几乎都是想找捷径的。 对于这里的规则,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起身离开时,女人问: “听说今晚有大人物要来,你既然缺钱,不如一起进去碰碰运气?” 颜桑装模作样回:大人物还没到,我等会儿再进去。 女人点头后径直离开,周围重归寂静。 颜桑习惯性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脸色郑重。 这里不能久待。 …… 颜桑在阳台吹冷风想对策,与此同时的别墅大厅。 无数人想巴结讨好的张总,神情恭敬地当领路门童,热切地对身边的男人道: “季总这边请,知道您要来,我特意让人备了南城的特色菜。” 和张总一起的除了几位高管之外,还有几位和他交好的老板,闻言都是点头。 一口一个季总叫得热络。 酒会俊男美女如云,换作以往这些人早去猎|艳了,可今晚大家心思都不在寻欢作乐上。 因为眼前这一尊大佛。 男人身姿利落挺拔,黑色大衣长度到膝盖,被簇拥在人群中心,俊雅矜贵,如鹤立鸡群。 把周遭猛喷发胶的张总之流,衬得黯淡无光。 面对众人的殷勤,男人不为所动。 细框金丝眼镜在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冷漠寡情的意味。 男人没出声,他的助适时开口: “张总,季总待会儿要飞广市,只能抽出二十五分钟的时间。” “二十五分钟?” 张总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明白明白,知道季总时间宝贵,那……我们移步楼上详谈?” 覃卓脸上挂着完美无缺的笑,心中却在腹诽: 就你那破项目,二十五分钟还嫌少? 一行人乘坐电梯上楼,张总没话硬聊,说二楼有年轻人的聚会: 第3章 “若是季总喜欢,我待会儿带您去看看?” 特意把见面地点选在这里,张总也是想试探一下对方的喜好—— 他不信男人真像传闻中那样不近人情和美色。 二十七八的年龄,又不是出家了。 其余人附和:“是啊,是啊。” “听说今晚有个绝色美人张总势在必得,你舍得让出来?” “能让张总这么费心的人,我也想饱饱眼福。” 想到颜桑那张脸,张总:当然舍不得! 不过瞄了男人一眼,张总却笑着道: “要是季总喜欢,我愿意忍痛割爱。” “或者等我调|教好,亲自给季总送去也行。” 覃卓听后在心里直摇头: 竟然还有人想在季总身上用美人计这一套。 别说绝色,哪怕是天仙下凡,他们季总都不会多看一眼! 果然,下一秒覃卓就听他老板漠然开口:“不用。” 张总碰了一鼻子冷灰,悻悻然给自己找补: “也是,季总也看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一行人公事公办,直上别墅四楼。 *** 钢琴曲从巴赫换成了舒伯特时,等黑衣人去别处搜寻时,颜桑小心谨慎地准备离开。 走廊和两位工作人员迎面撞上,偷溜的颜桑心一跳。 这是张总的地盘,万一这两人也想抓他…… 好在端着茶点上楼的两人并不在意他。 擦肩而过时,刚松口气的颜桑听见两人的交谈: “三楼那位季总什么来头啊?” 下楼的颜桑身形猛然一顿。 “不知道,只知道是个连张总面子都不给的大佬。” “英俊多金还年轻,别人的人生……啧。” 两人声音随着脚步远去,颜桑还站在原地。 刚才那一脚好像没踩实,心都跟着悬了空。 季总……? 智不停叫嚣着赶紧离开,脚却在原地生了根。 看一眼。 看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手,颜桑冷静地在心里想: 就看一眼。 不管是不是那人……他躲好偷偷看一眼就走。 别墅这么大,肯定不止一个出口,他可以想其他办法。 抬头看了眼三楼,下定决心的颜桑咬牙折返,又在心里唾弃自己。 太没出息了颜桑。 只是一个姓而已…… …… 三楼。 说给二十五分钟,但不到二十分钟,季砚沉就起身离席。 连覃卓都觉得垃圾的策划书,更别提入他的眼。 席间被问得哑口无言的张总跟在身后: “季总,明天我就让他们重新做方案,您看……” 能不能再给个机会。 季砚沉神色淡淡:“不用看了。” 他不会再浪费人生中的二十分钟。 “季总……”张总做最后的挣扎: “这次时间有限,是我们招待不周,下次您说个地儿,我拎着好酒亲自上门致歉……” … 巨大装饰花瓶后,颜桑目光紧紧跟随着男人的身影,连呼吸都忘了。 季砚沉。 颜桑死死咬住嘴唇,才能控制住不叫出这个名字。 身高腿长的男人几步便到了门口,走路带起的衣摆都带着寒意。 立在两旁的侍者恭敬拉开大门。 季砚沉又要离开了。 说好只看一眼的人,双脚却不由自主的动了。 一步还未踩实,一道喝声在颜桑耳边炸响—— “找到了!人在这里!” 颜桑:“!” 突然出现的黑衣人惊得颜桑本能后退。 “哗啦——” 身后花瓶被黑衣人撞倒,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颜桑骤然暴露在灯光下,还没来得及反应,黑衣人上前抓住他。 “还想躲。” “张总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不要不识好歹!” “躲得真好,要不是查监控还找不到你。” 没想到这个昏暗角落也有监控,颜桑顾不上疼,一边挣扎一边祈祷季砚沉已经离开。 心慌下颜桑抬眼,正好对上季砚沉望过来的目光。 祈祷落空。 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 季砚沉那双乌沉沉的眼眸望向颜桑,最后落在他被抓住的左手。 无名指上,银色戒指泛着微光。 最后,男人神色淡漠地移开了视线。 颜桑愣了瞬,挣扎的弧度逐渐变小。 呼啸的寒风席卷而来。 让人如坠冰窖。 第2章 胆大 季砚沉,你亲亲我。 吵闹的动静引来越来越多的人。 豪华的水晶吊灯光芒刺眼,一切隐秘肮脏都无所遁形。 黑衣人呵斥声不小,所有人都听见了。 在这圈子浸淫多年,哪还有人搞不清现在的情况? 张总因此黑了脸。 这么多人都看不住一个,废物。 璀璨明亮的灯光下,颜桑神魂好似脱离了躯壳。 飘在半空冷眼旁观自己的狼狈。 别抖了…… 颜桑,别抖了。 “这就是张总看中的宝贝?”人群中,有人压低声音开口。 季砚沉眸光一顿,转头看向张总一群人。 男人看过来的眼神实在凉薄,让张总头皮发麻。 第4章 若不是知道男人性情淡漠,平时就不见个笑脸,张总都要以为自己哪里得罪这尊大佛了。 张总再肆无忌惮,也不敢在季砚沉面前造次,讪笑开口: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琐事,让季总您见笑了。” 知道季砚沉行程赶,张总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 “季总这边请。” 然而剧本没按他的计划走。 季砚沉凛如霜雪的站在原地没动。 张总迟疑:“季总……?” 正在心里同情被这群禽|兽盯上的小帅哥的覃卓,后知后觉发现季总此时脸色不对—— 太难看了。 跟了季总这么多年,哪怕遇到再棘手的项目、再难缠的对手,他都没在季总脸上看到这么难看的表情。 山雨欲来风满楼。 覃卓整个人都一激灵。 …… 周围站了一圈人,目光如炬。 颜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放开我。” 他不是没想过重逢,可所有设想中,都没有这么戏剧难堪的场景。 哪怕从季砚沉的反应来看,对方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黑衣人听出他声线的颤抖:“现在知道怕了?” 颜桑唇线绷紧没说话,只是加重了挣扎的力道。 没有一个人上前帮他,大家麻木且习以为常。 有些人甚至是羡慕颜桑的。 酸涨的心缓缓下沉,颜桑对这些人的手段和下限有了新的认知—— 要是自己今晚真的被带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无论如何,他得先离开这里。 黑衣人没想到颜桑看着细胳膊细腿,力气却这么大: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张总无法忽略季砚沉周身的低气压,揣测他是不是不喜这种场面,于是呵斥手下: “没看有贵客在吗?还嫌不够丢人?” 手下连声道歉,拽着颜桑就想离开。 颜桑被拽了个趔趄,手肘撞到护栏“咚”地一下。 响声不小。 “嘶——” 颜桑倒吸了口凉气。 想给美人留个好印象的张总见此,又忍不住道: “不要这么粗鲁。” 老板发话,黑衣人下意识松了手劲。 颜桑抓住这个机会,肩膀像是没骨头似的一拧。 颜桑以一个高难度的姿势挣脱了束缚,黑衣人:“!?” 正常人的身体可以拧成这样吗? “站住!” 跌跌撞撞朝楼下跑的颜桑心想,傻子才站住! 别墅到处都是张总的人,张总一群人站在大门口,见颜桑冲过来,有人甚至不怀好意地张开双手。 身形单薄的颜桑无处可逃。 像被无数凶残猎人锁定的肥美羔羊。 原本还算井然有序的大厅因凌乱的脚步变得喧闹。 覃卓怕冲撞到季砚沉,大着胆子开口: “季总,我们该走了。” 季砚沉没反应,只有神色愈发凛然。 “?” 特助很茫然,但不敢再催。 满脑子只剩“逃出去”一个念头的颜桑,看着被挡得严严实实的大门,心一横—— 只能赌一把了。 这种情况下,季砚沉记不记得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不记得更好。 “季砚沉——!” 在被黑衣人抓住之前,颜桑先一步抓住了男人大衣的衣袖。 别墅内暖气充足,男人周身却带着经久不散的寒意。 颜桑细长的手指不自觉颤了颤。 脱口叫出季砚沉的名字,颜桑看似平静,其实心脏快要跳出身体。 他盯着手中的那点布料,不敢抬头看男人的表情,声音很低: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季砚沉。 其余人:“?” 颜桑的举动出人意料,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张总胆战心惊:这小博主认识季总? 被颜桑拉着的男人面容冷峻,垂眼看他半晌,开口语调十足冷淡: “你是?” 简单两个字,不见半分熟稔。 就算早有心准备,颜桑脸色还是白了两分。 张总等人却是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季总并不认识颜桑。 估计是颜桑从哪里打听到了季砚沉的名字。 算盘打得很好,可惜…… 季砚沉是出了名的面冷心硬,不近人情。 “季总。”回过神的张总连忙道歉: “没事吧季总?实在不好意思,年轻人不懂事……” 张总想拉开颜桑。 颜桑心里一慌,不可以。 躲开张总伸过来的手,颜桑眼一闭,直接往男人怀里缩的同时喃喃开口: “你亲亲我。” 自己已经暴露,这是唯一的机会。 想到这里,颜桑又鼓起勇气环住男人的肩:“季砚沉……” 姿态亲密,真正的投怀送抱。 季砚沉:“……” 轻飘的声音如羽毛从耳边拂过,宛如情人低声呢喃。 季砚沉目光从颜桑那不住颤动的眼睫,一直扫到他颜色浅淡的唇瓣。 近在咫尺。 男人眼底的幽深一闪而逝。 季砚沉冷眼看着贴上来的人,没动。 他不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第5章 颜桑语出惊人,张总等人觉得天塌了:……完了。 这小博主长相惊为天人就算了,胆子也包天。 没拦住颜桑的覃卓觉得自己也完了。 回去季总非撕了自己不可。 这些年往季总身上扑的莺莺燕燕太多,花样层出不穷,但没有谁这样直白大胆。 颜桑的手段太过拙劣。 被封杀……是他最好的结局。 死寂之下,大家胆战心惊地等着季砚沉大发雷霆。 颜桑也在等。 他抱季砚沉都不敢抱实,手只是虚虚搭在对方身上。 对方轻轻一推就能推开他。 他没妄想季砚沉能带他离开,只是想借一下对方的势。 不用太多,让张总忌惮一些就行了。 智这样想,可鼻翼间全是这个人身上的冷香,颜桑快要丧失了思考能力,心跳剧烈到快要耳鸣。 颜桑维持虚抱的动作等了好一会儿,季砚沉也没动作。 气氛有些凝滞。 颜桑勉强拉回一丝神智: 难道被自己冒昧的举动吓着了? 还是气疯了没反应过来? 惴惴不安的颜桑试探抬头。 他一动,其余人如梦初醒。 覃卓和张总立马上前,想要把贴在季砚沉身上的颜桑拉开。 时机差不多了,颜桑也顺势准备从季砚沉身边离开。 然而还没等其余人的手碰到颜桑的衣角,季砚沉突然动了。 颜桑腰间骤然一紧,下一秒,他整个人不受控制朝前扑去,撞上男人冷硬的胸膛。 “唔——” 额头在男人下巴重重地磕了下,颜桑条件反射抱紧了男人的肩膀。 两人之间的距离刚拉开一些又被重新压实。 甚至比颜桑刚贴上来时还紧密。 呼吸相闻。 众目睽睽下,季砚沉不但没有推开主动贴上来的颜桑,反而抬手揽住了那把细腰。 颜桑懵了瞬,诧异抬头。 可惜从他这角度看不清男人的表情,只能看见对方冷硬的下颌线。 张总也傻了,伸出的手僵在了原地: “季、季总……您这是……?” 季砚沉单手把人扣在自己怀里,扫了冷汗津津的张总一眼,语调听不出喜怒: “你不是说在场的人随便我挑?” “就他了。” *** 黑色迈巴赫平稳驶入夜色,窗外倒退的路灯像拖着小尾巴的彗星。 坐在后排的颜桑抱着自己的厚围巾,茫然又忐忑。 几分钟前,他在所有人震惊或羡慕的注视下,被季砚沉带出了别墅。 颜桑不知道目的地—— 从上车到现在,他身边的男人就没说过一个字。 季砚沉一直在用手机发消息。 不知是真的忙碌还是单纯和自己没话说。 连前排的司机和覃卓都一言不发。 诡异的寂静让人心底没底。 好在这样的局面并没有维持太久。 季砚沉手机响了。 颜桑余光扫见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在屏幕上轻巧滑过,季砚沉接通了来电。 “嗯。” “我发在群里的名单,只要有关的,全部停了。” “弘晨那个项目也一样,嗯,不用管……” 封闭车厢内,男人的嗓音比平时更低一些,但还是冷冰冰的。 像山里冬日结了冰,流速极缓的溪流。 颜桑不知道季砚沉在说什么,前排的覃卓听得却是心惊胆战。 “弘晨”是他们公司近两年前景最好的项目。 也是外界眼里的香馍馍。 张总靠着老张总那点脸面,花了不少钱打点,好不容易能在“弘晨”上分一杯羹,就差签合同了。 如今听季总的意思,是要换人? 覃卓估算着张总损失的金额,额度之大,让人咋舌。 季总不会无缘无故停掉合作…… 覃卓忍不住看向后排的颜桑。 颜桑在别墅举止大胆,此时却紧贴车门,恨不能在两人中间隔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银河。 颜桑想回家,但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季砚沉带他离开,他也还没道谢。 … “季总,我们到了。” 司机的话拉回神思,颜桑朝车窗外随意一扫,随即愣住。 迈巴赫停在了宁城以奢侈昂贵出名的酒店的大门。 “……” 酒店门童小跑着过来开车门。 正当颜桑犹豫要不要下车时,一片阴影从头顶笼罩下来。 他仰头看去,逆光而立的男人看不清表情,嗓音一如既往的冷: “下车。” 第3章 犯病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富丽堂皇的酒店,光滑的地板清晰映着略微变形的人影。 颜桑被工作人员带着往前台走时,整个人还有些迷茫—— 事情怎么演变成了现在这样? 酒店经闻风而来,跟季砚沉打过招呼后,亲自给颜桑办入住。 经查看电子身份证时,颜桑忍不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季砚沉。 八年的时光,足够把一个才学兼优又有些敏感的特困生,打磨成一个什么都不用做也自带冷肃气场的沉稳男人。 颜桑替他高兴,心却像踏空了一步。 那个会在自己去他宿舍时,偷偷把破洞外套藏起来的青涩男生,再也不见了。 第6章 “颜先生。”经登记完身份号码,又让留联系方式。 室内造景的假山鱼池流水潺潺。 在水族馆也难得一见的黄金狐们,在里面游得欢快。 颜桑回神:“还要电话号码么?” 他以前住酒店,好像没有登记这个。 经微笑点头:“是的,我们这边是需要的。” 每家酒店规定不一样,颜桑没多想,低声报了串数字。 “好了。”经从前台绕出来:“您的房间在3010,我带您过去。” 季砚沉收了手机,率先朝电梯走去。 “……” 看着走在前面的季砚沉,颜桑欲言又止。 “颜先生。”覃卓温声安慰:“颜先生请放心,我们季总不是那样的人。” 覃卓今天受到的冲击也很大,不过职业素养让他很快调整过来。 颜桑没说话,覃卓半开玩笑半认真道: “我以我的年终奖发誓,季总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你是安全的。” 季总不过是送佛送到西罢了。 面对覃卓信誓旦旦的保证,颜桑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 “谢谢。”最后,他扯了扯嘴角。 手工地毯铺满整个走廊,成年人踩在上面也发不出半点声响。 经在前面领路,颜桑望着季砚沉的宽阔后背,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很不真实。 “叮铃……” 安静空旷的走廊响起一阵铃声,接通电话的颜桑放低了声音: “瑶瑶,怎么了?” “我今天有事没在家,你放在冰箱就好……” 覃卓听着颜桑和那个“瑶瑶”轻声细语地讨论糖炒栗子该不该放冰箱这种日常,心里好奇: 电话那端的人是谁? 女朋友?未婚妻?或者……妻子? 没等覃卓听出个所以然,他感觉周围气温一低,再一看,他们季总眼里都带着冰霜。 覃卓心里叫苦:又怎么了? 颜桑接完电话,“3010”也到了,经刷卡开门。 经把套房设施讲了一遍,最后道: “有事您们随时联系我们,我这边就不打扰两位休息了。” 经离开了,覃卓看了季砚沉一眼,也默默跟着出门。 偌大的房间内骤然静了下来。 站在玄关的颜桑略显局促,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他不敢看季砚沉,最后把目光放在落地窗上。 套房的落地窗野开阔,是宁城夜景绝佳的观赏点。 数不清的摩天大楼,望不到的城市天际线。 灯火辉煌,绚丽夺目。 分割建筑群的长江变成黑色绸带,江面行驶缓慢的观光游船,是点缀在绸带上的明珠。 颜桑看不到城市尽头,但能看到透过落地窗上的万家灯火,看到季砚沉的身影。 他看着那道挺拔身影去吧台冲了杯咖啡,然后径直在沙发上坐下。 颜桑不清楚季砚沉是什么意思,站着没动。 季砚沉先打破沉默: “站在那里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 颜桑往里走了几步,斟酌开口:“今晚的事,谢谢你了。” 季砚沉没接他的话:“什么时候来的宁城。” 他记得…… 颜桑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攥紧:“国庆节后。” 季砚沉没错过他的小动作,问:“哪一年国庆。” 明明季砚沉没有表现得多咄咄逼人,颜桑却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今年。” 今年国庆,现在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 男人默了两秒忽然起身,颜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季砚沉动作一顿,轻嘲笑道:“久别重逢叙叙旧而已,颜桑,你在害怕什么?” 颜桑知道自己并不是害怕,但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肢体语言。 从见到眼前人那一刻起,他的状态就不太对。 季砚沉缓步逼近,语调听不出喜怒:“还是说阔别八年,你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 男人嗓音低沉,说出的话却刺耳 细细密密的痛从四肢百骸中传来,颜桑却说不上是哪里不舒服。 他被季砚沉一步一步逼到角落,后腰抵住岛台。 男人身上的冷香铺天盖地袭来,颜桑想躲,却被抓住手臂。 头顶的中央空调送出暖风,困住他的男人眼里却没半分温度: “颜桑,很好玩吗?” “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 颜桑浑身一僵。 不等他发出声音,男人已经松了手。 季砚沉看他的眸光很沉:“颜桑,你跑我追的戏码,没人能陪你演一辈子。” 丢下这句话后,季砚沉转身出了门。 “咔哒”一声,门被关上。 颜桑站在原地没动,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风浪嘶吼的黑色漩涡,连呼吸都一寸寸消失。 世界扭曲旋转,他要溺毙其中。 … “叮咚、叮咚——” 颜桑从漩涡中挣扎爬出,恍惚片刻才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季砚沉那位助。 覃卓是来给颜桑送药的:“颜先生,你撞到栏杆的手臂需要处,我给你买了点活血化瘀的药。” 颜桑没想到覃卓还记得这个,连他自己都忘了:“谢谢,实在太麻烦你了。” 第7章 覃卓笑笑表示没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颜先生你好好休息。” 没拆封的药膏和凉透的咖啡一起放在茶几上,颜桑躺在沙发上缓缓闭上眼。 今晚之后,应该就再也见不着了。 可惜没能多说几句话……要是自己状态再好一些就好了。 *** 夜色如墨,天空飘起了细小雪花。 雪雾中看不清表情的男人指间夹着一抹猩红,倚着漆黑车身,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连肩头落了几粒雪星都没注意。 “季总。”覃卓快步走过去,撑开司机递来的黑伞: “药已经送上去。” 季总已经很久没抽过烟了。 空气中萦绕的淡淡烟味证明这不是第一支。 种种反常,让覃卓不得不重新衡量颜桑这个人。 难道两人以前真的认识? 想到这里,覃卓想说些关于的颜桑的事,然而季砚沉抬眸扫了酒店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声后,随后转身上了车。 覃卓:“……” 上司愈发难琢磨了。 他现在唯一能确定的是,季总不近美色的人设不崩—— 长得跟天仙似的颜桑投怀送抱,季总也不为所动。 “季总。”覃卓坐在副驾驶汇报:“去广市的机票lillian改签到今晚十一点四十,我们——” 季砚沉出声打断:“不去广市,回天鹅湖。” 司机捕捉关键词,把车往天鹅湖开。 覃卓愣了一秒:“那卫总那边……?” 季砚沉摘掉眼镜揉了揉眉心:“让陆洺去。” 陆洺是季砚沉大学导师的儿子,他的直系师兄。 也是公司的唯一合伙人。 覃卓:……陆总这时候好像还在海上飘着。 季砚沉看懂了覃卓的眼神:“让他回来。” 不止广市,最近一段时间需要出差的工作,季砚沉都推给了陆洺。 覃卓不敢有异议,赶紧给陆总的秘书发消息。 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后,他眼睛往后一瞟,嗯?这不是颜先生的围巾吗? 色调冰冷的车座上,放着一条叠得整齐的米白色围巾,看着软糯又保暖。 不是颜桑的又是谁的? 车还没开多远,现在掉头把东西给颜桑送回去也不麻烦。 可季砚沉看起来并没有这个打算。 覃卓不信季总没看见后座上多出的东西,于是识趣的当没看见。 等把季砚沉送回天鹅湖,后座的围巾果然也跟着不见了。 覃助: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离开天鹅湖时,在游轮醉生梦死的陆洺电话也打过来了。 “小覃什么情况。”陆洺语气严肃:“公司发生什么事了?” 覃卓说公司什么事都没发生,陆洺不信: “一年恨不得三百六十天都全国各地跑的工作狂,突然把工作全推给了我,你告诉我什么事都没发生?” “小覃你老实说,是不是公司遇到什么跨不过去的难关,要破产倒闭了?” 覃卓:……陆总我拜托你想点好的。 陆洺盘根问底,覃卓没办法只好把今晚发生的事说了个大概。 也瞒不了,“季总从张总手里带走了一个男人”这件事,过不了今晚就会被传得满天飞。 “天啊,天上下红雨了?”陆洺来了兴趣: “你们季总看上人家了?那小博主长得怎么样?有照片吗?” 覃卓很客观的答:“没照片,很帅很好看。” “大帅哥啊!”陆洺恨不得现在就跳海游回宁城看热闹:“叫什么名字?” 覃卓回:“颜桑。” 名字也挺好听的。 听了覃卓的话,原本兴致勃勃的陆洺顿了下,随后陡然拔高了声调:“你说他叫什么?” 覃卓真的又重复了一遍。 陆洺:“……” 陆洺:“我|操??!” … 接到陆洺视频请求时,季砚沉刚把乌龟从扫地机的魔爪解救出来。 陆洺在那边哐哐收东西,看起来很急:“老季你等着,我马上回宁城!” 季砚沉皱眉:“你回宁城做什么?” “你说呢?!”陆洺“啪”地一下合上行李箱: “我怕我回来晚了,第二天就在社会新闻上看到你的消息。” 季砚沉:“?” 陆洺一脸“别装了我懂你”的表情:“我知道颜桑回宁城了。” 季砚沉动作一顿。 陆洺:“我要不回来看着,万一你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怎么办?” “……” 陆洺跃跃欲试:“你老实告诉我,你准备怎么报复他?先说好啊,违法犯罪的事咱们不能干,你要实在咽不下这个口气,咱们好好计划一下。” “……” 陆洺快速的提了几个报复计划,听得季砚沉太阳穴突突地跳。 他面无表情望向屏幕:“别犯病。” 屏幕那端的陆洺顿了顿,随后笑了,被气的: “季砚沉,现在到底是谁在犯病?” “小覃不了解,我还不清楚?”陆洺恨铁不成钢:“我就不明白了,颜桑到底哪儿好?” “当初他一声不吭消失,你像个游魂似的找了他那么久,结果人现在是出现了,可戒指都戴手上了,你还眼巴巴的凑上去做什么?” 第8章 “我服了,真的,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是受虐狂?” 陆洺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等他口干喝水时,季砚沉问:“说完了?” 在季砚沉冷冰冰的注视下,陆洺咽了咽口水,坚强的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你就非要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 那颜桑是什么天仙下凡吗? 白色围巾放在深色沙发上,给这个色调冰冷、大却沉闷的家里增添了一抹亮色。 季砚沉收回视线,没回答陆洺的问题,语调淡淡: “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陆洺:“……” 合作伙伴气得挂掉了电话。 雪下得越来越大,窗外裹了一片白。 花树在风雪中不停摇晃,妄想只要抖落满树霜雪,就能不遵循自然规律、逆季节的发芽开花。 季砚沉起身,把扑腾的乌龟放回玻璃缸。 男人的手机放置在一边,自动黑屏前的页面是通讯录,上面…… 是一个新存的电话号码。 第4章 上车 十七岁那年夏天一眼看上了。…… 雪下了一整夜,窗外白雾一片。 颜桑在沙发上醒来时,看着陌生的环境还有点“我在哪儿”的恍惚。 昨晚发生的种种像是一场梦。 梦醒后,梦里的人也变成了留不住的风。 咖啡过了一晚味道变得难以形容,颜桑食不知味地喝完了。 被季砚沉带来这里,退房时颜桑还云里雾里。 从昨晚到现在脑子就没清醒过,连围巾什么时候丢的他都不知道。 颜桑觉得有点可惜—— 那条围巾不贵但很暖和,他还挺喜欢的。 “颜先生。” 办完退房手续后,经递给他一个手提袋: “这是我们酒店的小心意,退回的押金也在里面。” 这家酒店退房时都会送小礼物,颜桑并不意外,意外的是怎么还有现金。 经解释说昨晚订房时是现金支付,所以现在退也只能现金。 颜桑:“……啊?” 见颜桑的表情,经体贴开口: “要是颜先生您不方便,我们也可以把钱打到您的个人账户,您提供一下账户号就行。” “这笔钱你们直接退给……”颜桑抿了抿唇才接着道:“……退给订房的人就好。” 经为难:“我们也联系不上季总呀。” 颜桑想了想,问:“那暂存在你们这里可以吗?” 从昨晚看季砚沉应该是这里的熟客。 经更为难了:“这样不合规矩,上面追责我们是要受处分的。” 颜桑:…… 退回的押金一共五千六,金额不算小了。 这家酒店连押金都比其他酒店贵几倍。 这笔钱对他来说就像烫手山芋。 他找不到接手人,又不能把这笔钱据为己有。 和经僵持半晌,颜桑没办法只能先收下钱。 经心底松了口气,笑眯眯问:“颜先生现在要去哪儿?我安排车送您。” 颜桑摇摇头,刚想说“不用”手机就响了—— 主办方发来消息,跟他确认今天下午的活动流程。 看到消息后颜桑皱了皱眉。 差点把这事忘了。 鲁辉手段卑劣给他下套,但颜桑不担心白天会出事,红人集”是经过官方备案的,会有许多媒体全程网络直播。 昨晚的事没人敢放在明面上。 更别提……他现在还扯着季砚沉的大旗。 考虑半晌,颜桑最后还是没有推掉这份工作。 这是他的工作。 他需要那三千块。 还有……颜桑垂眼看向手里的袋子。 他说不定可以通过工作人员把钱交给张总,再转交给季砚沉。 想到这里,颜桑神色黯淡两分。 季砚沉不想见自己,这是目前唯一的还钱办法…… *** 市中心,某商业大楼。 秘书lillian进来送咖啡,临出门前冲覃卓疯狂挤眼睛,那意思: 怎么回事? 覃卓无奈耸肩。 今早去接季总时,对方就是这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了。 虽然季总平时也冷冰冰的,但不是今天这个冷法—— 今天的季总,是只站旁边都会被扫射到的冷。 再提心吊胆工作也要继续。 “季总,张总的父亲听到风声,今早打了两次电话过来,想请您吃顿饭,替张总道歉赔罪。” 覃卓觉得老张总也挺辛酸,年过七旬还要给不成器的儿子擦屁|股。 然而季总显然没被老张总的拳拳父爱感动,神色淡漠: “推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覃卓应了一声,继续道: “‘光翎科技’的程总松口了,不过他想和您面谈,您要见见他吗?” “光翎”最早靠互联网搜索引擎起家,然后转攻游戏开发,辉煌了几年,可惜如今日薄西山。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季总有意收购“光翎科技”,这段时间公司一直在和光翎谈判。 季砚沉思索片刻,道:“今天找个时间吧。” 覃卓:“好的。” 覃特助办事效率高,很快便安排好—— 下午三点,和程骥在“一禅茶社”见面。 一禅茶社环境清幽,很适合谈公事。 第9章 说完正事,覃卓想到了失去合作资格的张总,纠结半晌还是试探着提了一句: “张总那个活动就在茶社附近举办,颜先生……也是受邀嘉宾。” 说完后,覃卓小心翼翼观察男人的反应。 他总觉得季总对颜桑的态度与众不同,加上陆总听到颜桑名字的反应…… 果然,“颜桑”这名字一出,原本波澜不惊的男人就顿住了。 钢笔尖在纸上泅出一小团墨点。 停顿不过两秒,季砚沉扫了覃卓一眼。 覃卓心里一惊,连忙低头:“对不起,季总。” “没有下次。” “是。” *** 下午颜桑卡着点到了活动现场,工作人员带他去后台。 杂乱的后台人来人往,走廊拥挤,颜桑不小心撞上一个男生。 “不好意思。” 对方盛气凌人地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就走了。 “……?” 颜桑有些莫名,没把这小插曲放在心上。 “红人集”是明星大v们的天下,没什么粉丝还戴着口罩的颜桑毫无存在感—— 连上台表演热场都轮不到他。 颜桑乐得清闲,走完流程就回后台。 然而后台有两个不速之客。 颜桑想当没看见,对方却腆着笑脸过来了。 鲁辉一改昨日的嚣张:“颜先生,昨晚的事是个误会,你不要放在心上。” 张总也板着脸恼怒道: “我单纯欣赏颜先生,鲁辉误会了我的意思,自作主张闹出乌龙,我已经罚过他了。” 颜桑冷眼看两人演戏。 张总想跟颜桑签约:“合同方面,颜先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他知道季总不是色令智昏的人,可昨晚到底有些不愉快。 所以就算相信季总不会因为这点小事为难他,他也亲自来安抚颜桑了。 颜桑面无表情:“不用了。” 张总还想再劝,颜桑直接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如果不是想着那笔押金,他早走了。 听了他的话,张总也不绕弯子了,问:“颜先生你和季总是旧识?” “不是。”颜桑否认:“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张总拐着弯打探季砚沉的消息。 颜桑撇清关系的同时,意识到把押金给张总并不妥—— 万一张总靠这笔钱,在季砚沉面前借题发挥怎么办? 颜桑不想给那人添麻烦,转而问:“你有覃卓的联系方式吗?” “覃特助?”张总闻言意外:“你要他的联系方式做什么?季总没给你吗?” “没有,”颜桑再次强调:“我们不认识。” 鲁辉听后,看颜桑的眼神又变了—— 春宵一度,季总连个联系方式都没给颜桑? 难道只是玩玩一|夜|情,连个固定的小情|人都算不上? “这……”张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故作为难: “我有是有,可覃卓是季总的助,他的联系方式……我可不好乱给。” 覃特助不是路边的阿猫阿狗,他的联系方式是颜桑想要就能要的? 换个人来张总都觉得是是痴人说梦,但是颜桑的话…… 可以给,可不能白给。 季总看不上,他看得上。 然而没等张总把话头引出来,颜桑转身就走。 既然如此,也没必要浪费时间。 话到嘴边的被无视的张总:“???” …… 颜桑走出会场,手机叮叮咚咚响个不停,拿出一看全是鲁辉发来的消息。 话里话外都是封杀威胁。 颜桑细长手指在屏幕上点两下,就回了一个字: 一个硕大的“滚”字。 手机那端的鲁辉气急败坏,打了一长串却只收获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心里堵着一口气发不出来的鲁辉:妈的! 把鲁辉删除拉黑了后,颜桑轻出一口气,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既然没那个能力,就不要不自量力抢别人的东西。” 世界没安静多久,一道男声传来。 颜桑朝左右看看,不确定的问来人:“你是在跟我说话?” 来人冷哼一声:“装什么?” 一下午被同一个人“哼”两次,颜桑莫名其妙: “你认错人了?” 没错,来人就是在后台撞到颜桑的那个男生,活动开场介绍嘉宾时颜桑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莱莱,全网粉丝超千万的大网红。 对外是乖巧清纯男大的人设的莱莱用鼻孔看他: “昨晚你是故意的吧?” 颜桑慢半拍反应过来:“昨晚你也在?” “没错,”莱莱看颜桑的目光充满鄙夷:“可惜我手段没你下作。” 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打听到昨晚季砚沉会去那座别墅,光打扮就花了四五个小时,没想到却被颜桑截了胡! 莱莱气得呕血。 以自己和季总的渊源,要不是颜桑,昨晚跟季总走的就是他了! 只要一晚,他就有信心能留在季总身边。 现在唯一的安慰是,季砚沉虽然带走了颜桑,但颜桑什么都没捞到—— 刚才张总和颜桑谈话时,他都听见了。 见莱莱这兴师问罪的模样,颜桑什么都明白了: 第10章 昨晚莱莱也在别墅,并且目标是季砚沉。 他在觊觎季砚沉。 刺骨的雪好似化在了颜桑那双眼里,他看着妆容精致的莱莱,声音也冷了下来: “就算没有我,季砚沉也不可能看上你。” “我认识季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莱莱恨死颜桑了: “反正季总看不上你,你又得罪了张总,就等着被封|杀吧!” 封杀? 颜桑不知道为什么每个人都用他根本不在意的事威胁自己,他直直地看向莱莱: “有些人不是你我能肖想的,你最好打消你的念头。” 那人值得最好的。 他配不上,心术不正的莱莱也配不上。 对上颜桑的视线,莱莱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畏缩,随后更气了: “你一个处心积虑偷走别人机会的小偷,凭什么这么直气壮?” “我告诉你,你不会再有昨晚的好运气了,季总是我先看上的,他是我的!” 颜桑看着跳脚的莱莱,心里那股气突然没了,他现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跟一个成年人交谈。 颜桑:“你看上了就是你的?” 哪来的歪。 那他十七岁那年夏天就一眼看上了呢。 莱莱下巴一扬:“当然!” “?” 颜桑刚想问莱莱哪里来的自信,一辆黑色汽车在他们面前缓缓停下。 路虎揽胜轻轻鸣了下笛,颜桑和莱莱同时转眼看去。 颜桑看着后排车窗缓缓降下,露出男人惹人觊觎的那张脸。 “……” 以为再也不见的人,这么快又出现在眼前。 颜桑咽下嘴里原本的话,抿了下唇。 一旁的莱莱则是惊喜出声:“季总。” 眉眼冷峻的男人朝他们的方向看了一眼,淡声道:“上车。” 颜桑站着没动。 莱莱呆了一瞬,随即双眼一亮:“好的好的,谢谢季总。” 莱莱没想到自己运气这么好,狂喜上前拉车门……没拉动。 莱莱维持着脸上的完美笑容,暗自又多加了几分力。 还是没拉动。 莱莱维持着拉车门的动作,尴尬又不明所以的对于男人道: “季总,这车门……好像打不开。” 季砚沉一个眼神都没给莱莱,目光落在他身后那人身上: “颜桑,上车。” 第5章 好友 在家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 听到季砚沉叫自己上车,颜桑:“……啊?” 看似镇定自若,其实心里慌得不行: 季砚沉怎么在这里? 自己刚才和莱莱说话声音不小,他不会听到了吧? 莱莱听到季砚沉喊颜桑的名字,连忙上前自我介绍: “季总,我是林莱,林远湖是我的爷爷,去年我们在‘思泰楼’见过面,您还帮我指过路的。” 听到“林远湖”这个名字,神色冷淡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林远湖是宁城有名的骨科医生,去年陆洺飙车伤了腿就是在他那儿治疗的。 季砚沉看了林莱一眼。 知道他没忘,林莱期期艾艾地望着他: “当时还没来得及感谢您,您……还记得我吗?” 颜桑没什么表情的在一旁听着,张总不应该找自己打探消息。 季总的旧识明明在这里。 季砚沉并不记得指路这种小事,也想不起林莱这号人,嘴角平直说抱歉。 林莱脸上的笑容一僵。 季砚沉像是没看出他的僵硬,看向冻得鼻尖耳朵都红的颜桑,声音比室外温度还低: “你还要在那儿站多久?” “……” 颜桑看看石化的林莱,再看看林莱,慢吞吞地挪到车前。 林莱怎么也拉不开的车门,在颜桑上前时,从里面打开了。 “???” 林莱脸色由白变青,结结巴巴开口:“季总,我、我…我…” 冷风从降下的车窗灌入,不用下车季砚沉都能感受到车外的寒意,再看挡在车前的林莱,男人眉宇间已经隐隐有些不耐: “你还有事?” 林莱:“……” 男人气势太盛,林莱不敢再说话,难堪地给颜桑让出位置。 林莱站去了旁边,颜桑没去看他的表情,而是垂眼和男人对视: “怎么了?” 季砚沉推开车门,声线冷淡:“你围巾昨晚落我车上了。” 嗯? 难怪在酒店怎么找都找不到。 话都说到这份上,颜桑只能上车。 他真挺喜欢那条围巾,也拒绝不了季砚沉。 快要把颜桑后背盯出洞的林莱,此时脸上火|辣辣的痛,可他又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颜桑上车,然后扬长而去。 心里气不过的鲁辉和觉得被无视的张总,追着颜桑出来时,正好看见他上车的这一幕。 两人自然也看见了车内坐着的那尊冷面大佛。 鲁辉惊了:“季总怎么来了?” 怎么回事,季总不是没看上颜桑吗?颜桑怎么又坐上季总车了? 张总眯着眼看着路虎远去,阴沉开口:“我们都被颜桑骗了。” 看来,得重新估量两人的关系了。 …… 颜桑上了车后才发现今天的司机是覃特助。 第11章 覃卓通过后视镜朝颜桑笑:“好巧颜先生,又见面了。” 相对于覃卓的自来熟,颜桑就拘谨许多,他瞄了身边的男人一眼,干巴巴开口: “嗯……确实挺巧的。” 毕竟昨晚才见过。 季砚沉今日穿着偏休闲,深灰色的羊绒大衣搭同色高领毛衣,路虎宽敞后座差点都没放下他那一双大长腿。 颜桑目光偷偷朝男人瞟。 瞟了一眼又一眼。 就算抛开一切外在条件不谈,季砚沉也有让大网红心心念念的资本。 车内太过沉默,颜桑主动开口:“季总您们怎么在这里?” 男人伸手调空调温度,没他。 暖气驱散了颜桑身上的寒意,连手心都变得暖烘烘的,对比之下,旁边的人简直像冷气制造机。 在颜桑尴尬之前,覃特助笑着解释: “我们刚从一禅茶社回来,碰巧路过。” 原来是路过。 颜桑“哦”了一声,又小声开口:“我的围巾……” 季砚沉道:“不在这辆车上。” 颜桑:“啊……?”那我上车做什么? 颜桑顿了顿,没忍住:“季总——” 男人冷不丁打断他的话:“你是我公司的员工?” 季砚沉冷冰冰的嗓音让颜桑怔了怔,随即低下了头:“不是。” 见他这一副做错事的模样,季砚沉眉头拧了下又很快松开: “那我是和你有业务往来?” “……”颜桑摇头:“没有。” 他明显能感觉到自己上车后男人就心情不佳。 季砚沉讨厌他、不想见到他是应该的。 季砚沉只是日行一善想还围巾,而自己竟然得意忘形,忘了横在他们中间的、不堪的八年。 他和季砚沉,已经回不到以前了。 连朋友都没得做。 颜桑很清楚这个事实,只是心里仍酸胀不已。 忽略心底的不适,颜桑尽量保持声调的平稳: “昨晚的事谢谢你,房费多少?我和押金一起还你。” 他话音落下,连专心开车的覃卓都感觉到了后排骤降的气压。 覃特助屏住了呼吸:大气不敢喘。 “还我钱?”季砚沉盯着他:“颜桑,除此之外,你没其他想跟我说的?” 颜桑撞进男人那双乌沉沉的眼眸中,心底骤然一空—— 重逢后那些他故意忽略的、竭力想逃避的,就这样毫无预兆的被戳了一下。 颜桑肉眼可见的变得慌乱,他张嘴尝试几次,发涩的嗓子都没发出任何出声音。 季砚沉看着颜桑右手食指开始去挠左手背。 这是这人紧张心虚、在想借口时才会有的小动作。 “算了,”无名指的戒指实在刺眼,男人收回视线:“当我没问。” 颜桑老实闭上了嘴,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点难受。 季砚沉转头看向窗外,想开窗透气,碰上开窗键了又忍住。 灰蒙蒙的天空又开始飘雪。 环卫工人和志愿者才清出来的路,估计很快又会被覆盖。 过了好一会儿,再开口的男人已经恢复往日的平静:“住哪儿?” 颜桑心里沉甸甸的,乱糟糟的思绪导致他思考都比平时缓慢许多,他说了个小区的名字。 季砚沉看了覃卓一眼,后者会意,更换导航路线。 听了一路哑谜的覃卓: 季总和颜桑果然之前就认识! …… 颜桑的城南周边设施比较老旧破败,相对应租金也更便宜。 狭小的街道对路虎这样的大家伙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还好覃特助无所不能。 车在一栋老式居民楼停下,颜桑手搭上车门却没立马开门,扭头看向男人: “那个钱……” 出门带一沓现金不方便,钱被他放在家了。 在被这人气死之前,季砚沉面无表情开口:“手机拿出来。” 虽然不知道季砚沉要做什么,但颜桑怕又惹他生气,于是乖乖把手机拿了出来。 男人从他手中抽走手机,两人指尖短暂相触。 尽管触碰只有很短的瞬间,季砚沉还是微不可察地顿了下。 男人的指腹干燥温热,颜桑指尖也颤了颤。 颜桑看着男人摆弄自己的手机。 望着望着就走了神。 他不是手控,但他确实很喜欢季砚沉的手—— 十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白所以连手背上的青筋颜色都那么刚刚好,微凸的腕骨线条流畅…… 这是一双充满力量与美感的手,不管做什么都很合适。 宽大的掌心牵起来也安全感十足。 二十五岁的颜桑只是被这双手碰一下就心尖震颤。 而十七岁的颜桑热烈又恶劣,他不止要安全感,还要让这双手把自己弄得更乱、更糟。 并且乐此不疲。 十七岁的颜桑喜欢看季砚沉因情难自抑而红的眼,也享受对方隐忍失败带来的欢愉,更沉溺于一向冷静克制的男人为他失去智的疯狂。 一些尘封已久的凌乱画面从脑子里闪过,热意烘上,颜桑倏然红了耳尖。 意识到自己在回忆什么,颜桑被烫般移开视线。 颜桑羞愧的在心里唾弃自己—— 颜桑,你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2章 你是变态吗? 等颜桑把乱飞的神思强行拉回来,手机已经回到了他的手里。 一来一回的功夫,他的微信好友多了一个。 脸上热意还未完全消褪,颜桑还有点傻愣愣的,这是……? 季砚沉睨他一眼:“你不是要还钱?” 颜桑一怔。 他只是想要覃卓的联系方式,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轻薄的手机兀地变得沉重,颜桑不自觉握紧手机。 下车后他转身,对上男人那双眼后张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一道熟悉的女声响起: “颜桑。” “……” 颜桑定定神转头看去。 “瑶瑶?” 超市购物袋的吴瑶走过来,颜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买了什么这么重?” 看着颜桑自然的动作,季砚沉眸光转深。 他第二次从颜桑口中这个名字了 “吃的。”吴瑶甩了甩被勒红的手:“家里冰箱都空了你不知道?” 颜桑有点心虚,生硬转移话题:“外面冷,你先上去。” “你还有事?”吴瑶顺势看向季砚沉:“这位是……?” 季砚沉敛了神色:“你好。” “你好你好。”吴瑶一边笑,一边掐了颜桑胳膊。 大帅哥,还不介绍介绍! 冬天衣服这么厚,根本掐不到肉。 颜桑忍不住看了季砚沉一眼,微妙停顿后才道:“这是……季先生,他路过送我回来的。” 季砚沉应该不想被人知道自己是他前男友。 季先生? 吴瑶扬了扬眉毛,忍不住多看了车内的男人一眼。 吴瑶对颜桑道:“人家送你回来,你不请人家上楼坐坐?” 经吴瑶提醒,颜桑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很没礼貌,但…… 他有些迟疑地看向季砚沉。 客套疏离的“季先生”这个称呼一出,男人眼底最后那点温度也没了。 看着颜桑这不情愿的样子,季先生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不用了。” 轮胎碾过洁白的雪,留下几道泥泞车辙印。 等车尾巴都消失不见后,颜桑才慢吞吞收回视线。 吴瑶若有所思的跟在他身后上楼。 老房子没有电梯,“开锁”“通下水道”“修燃气灶”等小广告层出不穷,连入户铁门都没放过。 铁门有些生锈,拉开时发出“吱呀”声整栋楼都听得到。 进屋后,吴瑶第一时间问:“刚才那个就是你初恋?” 猝不及防听到这么一句,颜桑好悬没把手中的酸奶摔地上。 颜桑为吴瑶的敏锐感到震惊:“你怎么看出来的?” 吴瑶更震惊:“你不会觉得你隐藏得很好吧?” 颜桑哽了一下:“……” 难道不是吗? 吴瑶连白眼都懒得翻,目光兴奋:“你们旧情复燃了?” “想什么呢?”颜桑用“你怎么这么敢想”的眼神看她: “只是碰巧遇见而已。” 吴瑶“啊”了一声,明显很失望:“那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颜桑把东西分类放进冰箱,随口问:“什么什么打算?” 吴瑶瘫在沙发上:“你不想跟他和好吗?” 颜桑自嘲:“你看我们刚才的相处像是要和好吗?” 季砚沉讨厌他,连上来坐一下都不愿意。 像现在这样,遇见说上几句话就已经很好了。 其他的颜桑没想过。 不想跟吴瑶聊这些,他换了个轻松的话题:“你面试怎么样?” 吴瑶终于鼓起勇气朝心仪公司投了简历,凭借自身的优秀,以双非本科的学历一路闯到了终面。 吴瑶叹气,顺着颜桑心意换话题:“周一入职。” “真的?”颜桑替她开心:“那得吃顿好的庆祝一下。” 吴瑶嘿嘿笑,转而问:“你呢?既然准备在宁城定下来,舞团那边你考虑吗?” 总不能真的就当个舞蹈博主吧? 颜桑说还没想好,他离开舞台太多年了。 吴瑶清楚颜桑的情况,安慰: “不着急,反正我找到工作了,有我一口肉吃,肯定就有你一个碗刷。” 颜桑哭笑不得。 那真是谢谢你了。 送温暖的吴瑶吃过晚饭后就要回家,颜桑说送她到楼下,她婉拒: “车就在楼下,一来一回的你再感冒,你干妈我亲妈不得把我活吞了?” 被嫌弃的颜桑只站在门口目送:“到家给我发消息。” 吴瑶提醒:“记得吃药。” 颜桑失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都不会偷偷把药丢掉。” “……” *** 夜色笼罩,颜桑躺在床上,今晚不知道第几次点开微信。 确切的说,是点开和季砚沉的聊天框。 他几个小时前转过去钱,对方到现在还没收。 工作这么忙的吗? 本来他没那么余钱,但当下午银行卡有两笔入账: 一笔是“红人集”的奖金,一笔是私人账户转入,是鲁辉对他的赔礼道歉。 颜桑觉得鲁辉真的很奇怪,上一秒还在威胁封|杀,下一秒又打钱道歉。 真正的翻脸比翻书还快。 颜桑懒得去思考为什么,这笔钱他收得心安得。 第13章 就当是他的精神损失费了。 这两笔钱解了颜桑的燃眉之急,他无所事事地点开季砚沉的头像。 男人的头像给人的感觉和他本人一样冷,是一张深海的照片,右下角露了半个脚蹼。 应该是他去潜水时拍的。 颜桑一直想体验深潜,想近距离观赏深海里那些五彩斑斓、形状各异的海洋生物。 可惜他到现在都没机会去。 季砚沉的朋友圈很干净,连条转发的文章动态都没有。 不甘心的手指在空白一片的屏幕点了点,颜桑漫无目的地下拉。 上方圆圈转了两圈,随后界面一变。 颜桑一下就精神了,竟然真的刷新出来了? 就在刚才,季砚沉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张照片—— 一只趴在玻璃缸里的乌龟。 颜桑意外,季砚沉竟然养了宠物? 乌龟看着有成年人巴掌大,他认不出来是什么品种,只觉得看着挺可爱的,只是…… “这人怎么有时间发朋友圈,没时间收款啊?” 颜桑嘀咕着点开图片,放大后发现玻璃缸下方映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好奇按住那一点放大,玻璃上的影子逐渐变得清晰。 等看清楚图上的身影后,颜桑先怔了下,紧接着脑袋“轰”地一下,整个人被轰得面红耳赤—— 救命!!! 这人在家为什么不好好穿衣服?!!! 第6章 预兆 没有他,季砚沉过得更好。…… 老式居民楼隔音差,楼上小孩儿玩闹楼下包饺子,动静稍大一些颜桑都能听到。 搬来这里两个月,他很多次在半夜被吵醒,然后睁眼直到窗外路灯熄灭。 而现在,比起住了一家六口、小吵不断的邻居,颜桑怀疑自己才是扰民的那个—— 他的心率过载,心跳声清晰地砸在耳膜。 咚、咚、咚。 颜桑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他抿了抿唇拿起被倒扣的手机,点开,放大又看了一遍。 又看了一遍…… 反复确认,不是他眼花。 玻璃上的倒影,季砚沉确实没好好穿衣服! 他的指责其实很没到道,因为穿衣自由,何况男人只是在自己家没有拢好身上的浴袍而已。 平心而论,短视频里通过审核的擦边主播们,露得比这个多多了。 但颜桑素了这么多年,很久没见过世面。 稍微平复下来后,颜桑眉心微微拧起—— 季砚沉知道照片上有人影吗? 季砚沉的好友列表肯定很多人,要是他没注意到玻璃缸上的影子,照片被合作伙伴或者其他不知道什么人看见…… 捧着手机在被子里翻了个身,颜桑好愁。 他心底是偏向男人没发现这种细节的。 要不提醒一下? 要是季砚沉问他怎么发现的怎么办? 视奸前男友朋友圈还放大反复观看,听上去像个贼心不死的变态。 纠结再三,颜桑还是没忍住发了条消息过去。 [在吗?] “……” 正在阳台抽烟的男人瞥了眼手机,单手打字:[不在。] 颜桑:……? 鉴于男人回消息的速度,颜桑强行忽略消息内容: [因为你一直没收钱,我就问问。] [我刚刷到你朋友圈,你还养了乌龟呀。] 幸好季砚沉没问他为什么看前男友朋友圈,回: [养一段时间了。] 颜桑顺势夸乌龟可爱且好养,不像猫猫狗狗要掉毛难打,乌龟住的玻璃缸也干净得反光。 重点是反光! 这个提醒够委婉了吧? 然而过了一段时间,颜桑点进季砚沉的朋友圈,那条动态仍然在。 很明显,对方没能领会他拐弯抹角的提醒。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不能越界,提醒也只能点到为止。 颜桑有些丧气的戳了戳照片。 难道只有自己发现了图片上的‘不妥’吗? 就没有其他人提醒季砚沉删照片? 发愁的手指在屏幕上乱戳,一不小心就点了个赞。 颜桑:“!” 紧急撤回。 取消的速度很快,颜桑在心里祈祷日万机的季砚沉没有发现。 第一时间收到提醒的男人斜靠在沙发抽烟,看着愚蠢的乌龟在缸中费力攀爬又滑下。 香烟摁灭在烟灰缸,季砚沉把颜桑的转账退了回去。 颜桑:[?] 季砚沉:[就当我为过去买单了。] [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会帮忙,你不用在意。] 就算不是你…… 看着季砚沉发来的消息,颜桑觉得有些冷,整个人又往被子里缩了缩。 也是,对方早已不是那个生活拮据的男生了。 二十出头的男生,会省吃俭用给自己买新品奶茶,会违背他自身的消费观,在那个不大的游戏厅里花掉未来一周的生活费,就为了夹那个自己说了句“喜欢”的钥匙扣。 二十八岁的男人,并不在意这一万块。 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比不上普通陌生人。 眼睫颤了颤,颜桑下意识摸上左手微凉的戒指。 这是他自己选择的结果。 没有他,季砚沉过得更好。 他并不后悔。 但人本就是智又矛盾的生物。 第14章 有些事就算心里早就清楚,但面对时还是做不到心平气和。 颜桑用力眨眨眼,长而浓密的睫毛抖落了满心酸涩。 “没事。”颜桑喃喃自语:“你只是还没习惯……。” 大家都是成年人,应该更体面一些。 就在颜桑自己哄自己时,季砚沉发来新消息: [什么时候有时间来拿围巾。] 和身价昂贵的季总比起来,小博主每天都有时间。 颜桑不好意思再麻烦季砚沉,他相信对方也不想看见自己,于是慢吞吞打字: [你方便的时候,把它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就好,我去取。]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不见面,对两人都好。 面对颜桑的提议,季砚沉没说好还是不好。 颜桑等了好一会儿也没收到他的回复,就当他是默认了。 颜桑下床接了杯温水,回来发现季砚沉继“乌龟照”后,又发了一条朋友圈。 第二条动态有了配文,尽管只有简单的两个字: [晚安。] 配图是窗外飘的雪花。 颜桑噔噔跑去客厅,拉开窗帘一看,果然又在下雪了。 雪花在暖黄路灯中扑簌落下。 飘得很好看。 没有暖气的冬天,只要离开被窝都寒气逼人,颜桑在窗边赏了几分钟雪,最后缩着脖子躲回床上。 “晚安。” 放下手机前颜桑轻声细语的说了一句。 而同一时间的另一边,季砚沉却没能真的“晚安”。 他刚才“晚安”的朋友圈一发出去,手机就不断弹出消息,提醒有人评论点赞了他刚才的动态。 在一群“季总”中,陆洺发的三个问号十分显眼。 陆洺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我下飞机了,出来喝一杯?” “我把去年拍到的那瓶酒带上。” 他实在有太多问题想问季砚沉,所以广市那边一忙完就连夜赶回来了。 一秒都不带耽搁的! *** 见面地点定在陆洺投资的一家酒吧,名为“夜色狂乱”。 舞池的顾客扭得确实也很狂乱。 凭借对季砚沉的了解,还有对他感情经历的敬畏之心,陆总让酒吧经提前把整个二楼都空了出来,免得有不长眼的莺莺燕燕上来扰了兴致。 就算这样,男人进包厢是眉头也是皱的。 “别嫌弃了。”陆洺已经倒上了酒,把酒杯往他面前推: “我家老爷子要我都舍不得给的酒,你就包容一下。” 这瓶酒,洒一滴都是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陆洺是学不会委婉的,季砚沉刚坐下,他就把手机拿出来: “你这朋友圈怎么回事?发给谁看的?” 当年公司上市敲钟都没发条动态庆祝的人,今天在朋友圈道起晚安来了,说没猫腻谁信? 季砚沉扫了一眼,陆洺打开的是他朋友圈。 原本空白一片的页面,孤零零地躺着那条晚安动态。 有且仅有一条。 季砚沉答:“没谁。” 陆洺:呵呵。 陆洺看季砚沉的眼神十分复杂:“你们加上好友了?” “你”在这里,“们”是谁不言而喻。 季砚沉转了转手中的酒杯,没说话。 陆洺无语又麻木: “颜桑到底是比其他人多个眼睛还是会下蛊,怎么就把你迷得这么死心塌地?” 陆洺比季砚沉大几届,他没见过颜桑本人,连“颜桑”这个名字,他都是几年偶然得知—— 当时季砚沉喝醉了酒,神志不清时嘴里叫的就是这个名字。 陆洺那时候才知道看着清心寡欲、仿佛明天就要剃发出家的季砚沉,心里还装了一个人。 后来知道季砚沉还是被人断崖式分手,陆洺: 当时我就惊呆了! 但季砚沉只失态过那么一次。 过了这么多年,陆洺没再听他提过颜桑这个人。 陆洺以为季砚沉已经放下了,他都快忘了这个名字了,没想到…… 季砚沉还是个情圣! 这他|妈的说出去谁敢信? 现在听说季总的白月光回国了——他那些小情|人看的霸总小说都这样写——他的好奇心几乎要冒出来。 他甚至让覃卓偷拍张颜桑的照片给他看,想看是什么样的天仙让季总如此念念不忘。 可惜覃特助很有原则,义正词严地拒绝了他。 季砚沉掀起眼皮看他:“你很闲?” 陆洺诚实点头:“确实有点。” 比起季砚沉来说,陆洺这个合伙人确实清闲。 不然也没时间花天酒地办游轮派对。 其实南奔西跑的出差,大部分也是陆洺的活,只是这些年被季砚沉揽过去了。 陆洺以前还天真的以为季砚沉单纯是人变态,就是热爱工作,就是喜欢天南地北的飞,现在…… 现在他很怀疑季砚沉的动机。 季砚沉:“闲就去公司加班。” 陆洺很执着:“只要你讲白月光,我未来一个月住公司都行。” 季砚沉仰头喝了口酒:“都过去了,没什么好说的。” 陆洺瞪大了眼:“不是,我搭了一瓶七位数的酒,你不配点缠绵悱恻的爱恨情仇,就不觉得干瘪亏心吗?” 从季总表情看,显然他是不亏心的。 第15章 为了防止自己用来当藏品的酒抛出去不能半点水花都不见,陆洺调整了一下策略: “你们当年为什么分手?这个总能说吧?” 很简单的问题,季砚沉却陷入了沉默。 灯光映在冰冷细框镜片上,明明暗暗看不清表情。 “???”陆洺:“没有一点预兆?” 就算断崖式分手,也该有个导火索吧? 季砚沉喉结上下滚动,咽下略带苦涩的酒: “没有。” 那年夏天颜桑突然闯进他生活,消失得也十分突然。 没留下只言片语。 就像一片抓不住的云。 再见面,对方也像当年那样,跌跌撞撞朝自己跑来,嘴里的称呼从“同学”变成了“季砚沉”。 唯一不同的是,如今的颜桑无名指戴着戒指,身边多了一个可以和他一起买菜回家的年轻女生。 不算烈的酒也把嗓子染得发哑,季砚沉顿了顿才继续补全回答: “没有预兆。” 第7章 直播 我那退圈的白月光。 颜桑睡得不安稳,他梦到季砚沉顶着二十岁的脸站在操场上,对他说着二十八岁的季砚沉才会说的话。 “颜桑,为什么要回来?” “我这辈子都不想见到你。” 情绪还没给予反应,画面一转,又变成闷热的宿舍。 他被季砚沉抵在桌边接吻,耳鬓厮磨间他一口咬向季砚沉脖子…… 颜桑睁眼时才凌晨四点出头。 天还未亮,窗外一片雾茫茫,他什么也没做,就这样平静地躺在床上回忆梦境。 至于梦里的男人说话好听还是刺耳,是否恨他…… 现在的颜桑并不在意。 事事如意是美好期盼,能在梦里见一面,就已经是好梦了。 等隔壁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颜桑才起床,老房子水压不稳定,热水断断续续,洗漱时提神效果立竿见影。 比美式黑咖都有用。 颜桑吃了药就去了舞室—— 他租的是两居室,不到二十平的主卧清空家具后,铺上地垫就成了舞室。 练舞、直播、录视频……所有的工作全都在这里完成。 颜桑是学古典舞的,舞室空间狭小导致很多动作做不了,隔音也差,不管是直播还是练舞都不太方便。 哪怕他特意把直播时间挪到白天,邻居也经常敲墙警告。 等有钱了,第一件事就是换个更好的房子。 颜桑登上用户昵称为“y”的账户,一边拉伸一边看后台数据: 完播率很高,曝光却很低。 没花钱买推广,观众刷到他全靠缘分。 他目前所有的收入来源,靠粉丝打赏和平台的创作者激励计划,赚的钱连房租都不能覆盖。 不是没试过其他工作,但他会的实在太少。 赚钱不易,颜桑叹气。 确保口罩戴好后,颜桑把手机固定在三脚架上打开了直播。 收到开播提醒的粉丝,第一时间点进直播间: [y宝早上好!] [宝宝昨天红人集直播间怎么没看见你?] 零星几条弹幕飘过,他弯着眼睛跟粉丝打招呼:“早上好。” “当时现场人太多啦,没看到我很正常的。” [今天直播什么呀?] 颜桑盘腿坐在地上:“你们想看什么?” 直播间明明才两百多人,弹幕却很活跃,粉丝们纷纷点菜。 还有粉丝道: [只要你不试图教会我们跳舞,你直播聊天都行。] [我当初看了y宝的教学,感觉自己强得可怕,当场来了个‘探海翻身’,然后腰扭了,直接刷爆医保卡。] 看到有人说“探海翻身”变成“探海翻车”时,颜桑哭笑不得。 他偶尔会直播讲解一些古典舞的基本动作,但粉丝们兴趣寥寥—— 比起直播教学,她们更想看他跳舞。 “跳《破阵》?”颜桑捕捉到了弹幕:“说的是苗峥老师的新舞剧吗?” 苗峥是国家首席男舞者,上个月主演的舞剧《破阵》在南城首演,里面有大段大段的剑舞。 弹幕: [是的是的,宝宝你竟然知道!] [《破阵》我才看了现场,简直震撼。] [这舞剧上个月才出,就算现场扒舞也没这么快啊。] [苗老师的舞出了名的难,你们是在为难y宝哈哈哈。] 颜桑没去现场看过《破阵》,拿出平板搜官方发布的片段: “我只能试试。” 颜桑边看边学,一个顶着平台初始昵称的“用户2768565”的观众进入了他的直播间。 不到四分钟的剑舞视频,颜桑和观众一起看完一遍后,起身脱掉外套: “现学现卖,如果出错的话大家见谅。” [???您就记住了?] [哥们你录像机呢?] [宝宝的腰感觉还没我大|腿粗!] [看跳舞x,馋身子√] [今日目的达成嘿嘿嘿。] [宝宝喜欢什么颜色的麻袋?] 颜桑外套一脱,露出里面的常规舞蹈服,弹幕和礼物都多了起来,几百粉丝对着他的细腰长腿流口水。 忽略那些斯哈斯哈的弹幕,颜桑: “感谢‘西西躺平了’送的棒棒糖。” “谢谢‘闺蜜暴富养我’送的仙女棒。” 第16章 手机太小,为了看清送礼物的粉丝id,颜桑不得不凑近屏幕。 [宝宝这睫毛比我前男友的命都长。] [好伟大的一双眼睛。] [送礼的不要停,让y宝再凑近点嘿嘿嘿。] [这锁骨,我屏幕怎么脏了,我舔舔。] [截屏干什么,愣着啊!] 粉丝们的虎狼之词看得颜桑一顿,刚想离手机远一点,屏幕突然一闪。 下一秒,烟花在他眼中炸开。 系统提示: “用户2768565”在主播“y”的直播间豪掷千金,送出“烟花”x999,触发“烟花雨”特效,快去直播间接福袋吧~ 璀璨烟花炸了满屏,把颜桑挡了个严严实实,整个直播间都惊了: [999个烟花??握草是土豪爸爸!] [大佬请受我一拜!] [活的金主!] [啊啊啊啊啊咱们y宝也是出息了。] [我跟你们这些有钱人拼了!!] [y宝别愣着了,快感谢大佬!] 烟花炸个不停,颜桑受宠若惊。 呆了好一会儿,颜桑露在外面的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睁大: “感谢这位呃……用户2768565朋友送的烟花雨,你是点错了吗?” 直播这么久,他还没收到过这么贵的礼物。 他平时收到的都是用户签到就能得到的免费礼物,或者是一块钱的棒棒糖,五块钱的啤酒之类的小礼物。 而一个烟花一百块,“用户2768565”一次性打赏了近十万块! 直接干掉了房管吴瑶成为榜一。 打赏收入主播和平台五五分,他能得到快五万。 就算颜桑以前家境不错,一次收到这么大额的礼物,还是有点手足无措。 弹幕: [看数字君把我们y宝吓得,都结巴了哈哈哈哈。] [有钱就是不一样,这么快就拥有了昵称。] [这不给数字君一个房管说不过去了。] 数字君送完礼物也不说话,直到颜桑问他是不是点错了。 [没有点错,就是送给你的。] [你的眼睛很好看~] 有钱人专属的醒目字体从弹幕滑过。 平台给足了金主牌面,发言都带着金光闪闪的金边。 为了接福袋点进直播间的路人: [这是什么直播间?这排场,我还以为是哪个大主播。] [膜拜大佬] [直播间人这么少?] “谢谢你。”颜桑以前没见过这位数字君,看对方弹幕后面活泼的波浪号,猜测对方年纪应该不大。 他脑子里滑过一条条“未成年刷家长银行卡打赏主播”的新闻报道。 颜桑忍不住问:“你成年了吗?” 数字君:[当然,需要给你看看身份证吗?] 颜桑:“。” 倒也不用。 第一次在遇到这样的粉丝,颜桑在弹幕的提醒下才想起来问: “那你要当房管吗?” 颜桑粉丝少,房管就吴瑶一个,直播间一直岁月静好,没什么用得着房管的地方,她也是有空才上来看看。 数字君:[好的。] [他们说送嘉年华可以加微信,送什么礼物可以加你的微信?] 颜桑给对方套了房管的头衔,看到这条弹幕后:“……” 他知道圈内的潜规则,砸多少钱就可以加主播微信,但颜桑没私聊粉丝的打算。 “不好意思啊,我不加粉丝的。” 数字君:[好吧t—t] 别的主播就算不加好友也不会这么直接拒绝,这不摆明把土豪粉丝往外推吗? 好不容易来个金主,粉丝比颜桑还急,纷纷道: [数字君你想看什么,让y宝给你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y宝身娇体软好推倒~] [领了福袋的朋友们可以点点关注哈,入股不亏!] 粉丝卖力推销,颜桑都不好意思了,问数字君有没有想看的。 等他跳完《破阵》可以跳,不会的他可以学。 数字君:[没有,你播什么都可以。] 颜桑暗自松了一口气,对方砸了这么多钱,他真怕对方提出一些什么不好完成的要求。 颜桑:“那行,我就自由发挥了。” 说完他走到房间中央跪坐下来。 《破阵》的编舞很难,高难度动作一个接一个,极为考验舞者的功底。 四分钟的舞蹈颜桑就看了一遍,直播间的粉丝没抱太大期望,路人接完福袋也准备离开房间。 但还没等他们退出,音乐响起,跪坐在地的颜桑动了—— 木剑在他手上挽了个剑花,他从地上起身,在密集鼓点中送出一剑。 [???] [我是眼花了?主播怎么从地上起来的?] [这身段,绝了!!] [竟然看一遍就会了,苗峥老师本人来了也惊叹的程度。] 第一次点进直播间的路人: [这天赋,这花式起腰……让我想到我那年纪轻轻就退圈的白月光呜呜呜。] [前面别走,说到白月光我一个爆哭!] 有夸的,自然就有贬的: [粉丝要不要这么夸张?] [笑死,这年头网上随便哪个主播都能和白月光比了吗?] [现实版的登月碰瓷。] [白月光独美,无人替代!] 主播说只看一遍,就真的是一遍吗?说不定是提前学过呢? 第17章 粉丝: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提白月光的不是我。] [不敢碰瓷白月光,这点自知之明我们还是有的。] 路人懵逼:[什么白月光?]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吵起来了? 有人回: [众所周知,舞蹈圈退圈的白月光只有一位。] [不知道的朋友们可以百度一下‘颜桑’。] 路人听话的去百度了,回来后:[他这么牛,怎么想不开退圈啊?] [……] [……] 路人一句话,把直播间干沉默了,大家连吵架的心都没了。 其他人:心上扎刀子,不过如此! 颜桑跳完舞,直播间也恢复了岁月静好,一水的夸赞和各种小礼物。 没人再提白月光。 *** 一场直播下来,颜桑涨了几千粉丝,比他以前直播半个月都涨得多,除了烟花雨之外,零零散散散散也收到了不少礼物。 数字君功不可没。 重点是十万块钱花了,他没对颜桑的直播内容提任何要求。 颜桑看着后台的礼物,高兴是有的,但更多是疑惑不安—— 数字君给得实在太多了。 天上不会掉馅饼,对方图什么? 自己只是一个小主播,何德何能? 数字君送礼物时,他甚至还没有跳舞。 别墅事件后颜桑变得谨慎许多,生怕不小心又踩了潜规则的坑。 有钱人给小主播砸大额礼物,通常只有一个可能…… 想到对方问能不能加微信,颜桑眉头一皱:难道数字君是…… 想约自己? 第8章 戒指 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颜桑最后还是打消了私下跟数字君道谢的念头。 主播私下联系观众,还是送了大额礼物的观众,太容易引起误会。 颜桑担心数字君别有所图,但直到他第二天开播对方都没私下联系他。 看起来只是一个有钱的土豪观众而已。 昨天全平台播报的“烟花雨”是颜桑成为主播以来最大的曝光,今天他开播时,直播间在线人数在开播不到半小时就突破了一千人。 颜桑跳舞时,弹幕: [昨天刷完主播主页作品,直接垂直入坑。] [y宝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宝宝,真想把把学校卖了给你刷嘉年华。] [电子老公,准时报道。] [我很难想象这一套动作如果是我做,医保局得多崩溃。] [这柔韧度,让我清晰的知道什么叫做软骨头。] 弹幕热火朝天,系统提示“用户2768565”进入直播间。 [数字君来了!] [今天还会有流星雨吗?] [作为y宝的前榜一,我只是昨天没来家就被人偷了,一看榜单…嗯……膜拜大佬。] 颜桑去镜头外喝完水回来,正好看见弹幕在讨论数字君。 他点开观众榜,榜一名字果然亮着。 随意的撩了撩额前微微汗湿的头发,颜桑坐下休息:“欢迎新进直播间的大家。” “直播时间?暂时不固定的。” 光洁饱满的额头在镜头中一闪而过,那双眼睛没了额发遮挡,也露在镜头之中。 [谁懂这双眼的含金量!] [我将起诉我的三白眼。] [本来这辈子我也打算长这样的。] [主播结婚了吗?看到了手上的戒指。] [什么戒指?我刚陷入爱河就失恋了?] [震惊的应该都是昨天的来的新粉哈哈哈哈。] 弹幕一条条刷过,有人问颜桑戴的是不是没有特殊含义的装饰戒指。 颜桑下意识看向左手,然后笑了一声解释:“不是装饰品。” 屏幕之外。 用手机观看直播的男人,看着镜头中的颜桑眉眼含笑,说无名指上的戒指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我很喜欢他。” 说起那个人时,颜桑眉眼都变得柔和。 我很喜欢他…… 世界很安静。 宽敞明亮的办公室中,除了手机传来的人声之外,就只有电脑主机发出的细微声响。 冷肃的男人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上的力道却像是要捏碎手机屏幕。 数字君:[你已经结婚了吗?] 金闪闪的弹幕缓慢飘过,看到数字君这条弹幕,颜桑先是顿了下,随即认真道: “我们没有结婚。” “但如果我以后会结婚,只会是和他。” “……” 男人面无表情地摘下眼镜,点燃了一支烟。 数字君:[就这么喜欢他吗?] 弹幕也一片哀嚎,嚎完后又是一水的“恭喜”“祝久久”: [结婚的时候吱一声,我们要吃喜糖。] [送个仙女棒,就当随份子了。] 看着数字君的发言淹没在众多弹幕中,颜桑转了转手上戒指: 万一对方送他礼物真是别有所图,知道自己心有所属,应该也会打消念头。 不过颜桑清楚,数字君和其他人一样只是起哄。 就看过一场直播而已,他并没有自恋到以为对方真的喜欢自己了。 况且自己还戴着口罩。 图一时新鲜罢了。 看着大家的祝福,他到底有点心虚,隔着口罩摸了一下鼻子,清清喉咙道: 第18章 “结婚了一定请你们吃喜糖。” 颜桑这模样,落在看直播的人眼里,就是谈起心上人的羞涩与甜蜜。 男人甚至能想象到他说这些话时,口罩下的嘴角上扬的弧度…… 数字君:[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叩、叩、叩。” 有节奏的三声敲门声落下,覃卓顺路帮lillian送来今日的咖啡。 走近办公桌,覃卓余光瞧见扔在桌上的手机,这是…… 颜桑先生的直播间? 季总竟然还会看这种娱乐直播? 心下诧异的覃特助忍不住瞄了上司一眼,嘶…… 看起来心情并不美妙。 直播间里,颜桑明显并不想跟观众多聊自己的私事,很快岔开话题。 “咚——!” “咚、咚——” 轻松平和的氛围没维持多久,颜桑身后的墙突然被人砸得咚咚响。 声音很大,连直播间的观众都听得清清楚楚。 颜桑被这动静冷不丁地惊了一下,扭头向后看去。 隔壁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大清早的还他妈要不要人睡了。” “见不得人的玩意儿。” “这粥这么烫怎么喝?你想烫死老子找隔壁那个小白脸是吧?” 然后是女人的声音:“发什么颠,爱吃吃,不吃滚!” “还敢顶嘴,老子打死你!” “李大壮,你今天敢动我一个试试?” 直播间传出的对骂声让屏幕外的男人皱眉,把扔去一边的手机拿了过来。 数字君:[什么动静?] 弹幕: [不是家里,是隔壁的暴躁男又发疯了。] [这都十点多了,还大清早呢。] [那男的简直有病,不管y宝什么时候直播,都在隔壁骂,还故意搞得叮咚响。] [今日恐婚+1] [明明y宝说话声音很小,放歌都戴着耳机。] [宝宝还是搬家吧,你隔壁那男的精神绝对有问题。] [嫁给这种男的,简直倒八辈子霉。] 比起反应强烈的粉丝,颜桑反应淡定许多。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 “没事。”颜桑对担忧他安全的粉丝道:“我已经在看房子了。” “如果有合适的房子我会搬的,谢谢大家的关心,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吧。” 气质冷肃的男人面无表情打字: [今天这么快就下播吗?] 隔壁这么吵,颜桑也播不下去:“今天只能先这样啦,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后会播长一些。” 结束直播后,颜桑在心里叹气。 换房子这事不能再拖了。 从他搬来这里,隔壁就没安静过。 没真动手,但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时不时还砸个锅碗瓢盆…… 其中很多次,那男的明显就是冲他来的。 比如今天。 颜桑最开始以为是自己吵到对方了,还很愧疚地降低了声音。 可对方还是哐哐砸墙。 后来居委会告诉他,隔壁一直这样,日子过得鸡飞狗跳,吵得四邻不安。 也是隔壁太闹腾,他才能以低于市价的租金租到这套房子。 颜桑算一下手里的钱—— 再过几天就能把直播赚的钱提出来了,加起来足够他换一个环境更好的房子…… 等颜桑算完账,发现后台又多了许多条消息,其中就有“用户2768565”发来的: [你的邻居听起来精神挺不正常的,需要帮忙吗?] 颜桑心里一暖,回复: [谢谢你,暂时不需要帮忙。] 过了好一会儿,数字君才回复: [我家也是宁城的,如果你急着换房子的话,应该可以帮到你。] [可爱猫猫探头.jpg] 数字君会用一些可可爱爱的颜表情和表情包,颜桑愈发坚信对方年纪比自己小。 被陌生人关心,颜桑还是挺感动的,不过再次婉言谢绝。 他怎么可能去租观众的房子。 数字君:[好吧。] 颜桑也找了个表情包回复,但数字君好像很担心他的安全,又问他在宁城有没有信得过的人,可以让他们帮忙。 对网友心怀戒备,但现实中认识的人就没这个顾虑吧? 数字君:[你可以问问他们呢。] 看到数字君的消息,颜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起男人那张冷峻的脸。 但比起素不相识的网友,颜桑更不愿意麻烦前男友。 他在宁城唯一的熟人只有吴瑶,但吴瑶是一个女孩子,也还没在宁城扎稳脚跟。 于是颜桑回:[我对宁城不熟。] 所以也没什么朋友。 “……” 这次数字君的回复间隔更久了:[宁城没有一个你信任的人吗?] [没有。] 颜桑不想跟网友说太多现实信息,话题就这么过了。 拒绝了数字君的好意,他当天下午就联系中介去看房子。 在颜桑被中介带着城南城北的跑时,失去“弘晨”项目的张总,终于找到机会见到了季砚沉。 “季总。” 几天时间不见,张总看起来瘦了一圈,亦步亦趋地跟在男人身后: “季总您听我解释。” 神色凌冽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覃卓拦住张总,礼貌道:“季总现在很忙,有什么事张总你可以另外预约时间。” 第19章 张总心想:我要是能预约成功,就不会想方设法混进来了。 被踢出“弘晨”项目后,他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连他爸都不知道缘由。 “弘晨”的负责人只说是季总亲自下的令,其余的他们也不知道。 思前想后,张总觉得问题还是出在颜桑身上。 “季总,季总!”怕男人走远,张总语速很快: “我不知道是不是颜桑跟您说了什么,我事先不知道,我、我问了他几次,他都说跟您没任何关系,说自己不认识您,所以我、我……” 在张总说“颜桑说跟您没有任何关系”时,男人脚步顿了一瞬。 但也只有一瞬。 张总“我”了半天,最后道: “之前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我跟您和颜先生道歉。” 接着他又保证,保证自己从头到尾连颜桑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覃卓:“……” 覃特助小心地看了上司一眼,招手让安保过来。 张总挣扎:“季总!” 最后,心有不甘的张总还是被安保人员“请”了出去。 等耳边安静了,季砚沉才冷冷开口:“跟廖正说,不想干了可以换人。” 廖正是公司保安部的部长,是公司的老人了。 覃卓精神一振,立马道:“好的季总。” 果然! 只要跟颜桑相关的事,季总就很不季总! …… 被覃卓念叨的颜桑打了个喷嚏,中介关心道: “这两天气温低,颜先生你应该多穿点。” 颜桑笑了笑:“没事,我身体挺好的。” 中介便继续给他介绍房子:“这套房子虽然有些超你预算,但户型大小什么的完全符合你的要求,你看这采光……” 一通夸赞后,中介总结:“像颜先生你这样的人,就该住这样的房子!” 颜桑也喜欢这套,但这租金何止是超了一些预算。 “太贵了。” 中介为难:“宁城行情就这样,符合你条件和预算的房子真的太少了。” 采光好、要有大客厅或者大房间、隔音要好、租户要文明、租金还要低…… 要不提预算的满足所有条件…… 除非是哪个房东钱多没处花! 颜桑也知道自己要求多,但他实在没法再加预算: “麻烦你帮我再看看,这套确实贵了。” 中介叹着气走了。 后面两天颜桑陆陆续续又看了十几套房子,可始终没有满意的。 颜桑为房子发愁的同一时间,陆洺溜达进季砚沉的办公室。 一进去,就听私人财富顾问正跟季砚沉汇报他名下房产情况。 “你这是在做什么?” 陆洺听了一会儿,没忍住问:“你是要卖房子还是买房子?” 私人财富顾问回:“不是,季总让我统计一下各套房产的实际情况。” 比如户型、采光、环境之类的。 陆洺纳闷,转头看不苟言笑的男人:“你没事统计这些做什么?” 难道是准备金屋藏娇? 第9章 租房 你找季砚沉啊,他房子多!…… 自从颜桑回来后,季砚沉做的每一件让他琢磨不透的事,陆洺都会忍不住往颜桑身上想。 不想不行。 不然解释不了季总最近这些莫名奇妙的举止。 等私人顾问离开,陆洺问:“什么情况,你真打算金屋藏娇?” 说完后,陆洺想了想,认为季砚沉横刀夺爱强制爱更符合他和颜桑两人现在的实际情况。 嘶……有点刺激。 面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洺,季砚沉瞥他: “你要是把心思用在你自己身上,陆老师也不用给我打电话了。” 季砚沉的导师经常给季砚沉打电话诉苦,说陆洺长得不差,也不缺钱,怎么就混成了一个三十多岁还没姑娘要的大龄剩男。 师母也很痛心:给那小子准备的喜被都要放掉色了! “我和你可不一样。”陆洺笑得十分骚包:“我这是桃花朵朵开,你是万年铁树开一朵。” 就这一朵还被人摘了,整棵树摇摇欲坠的。 “再说了。”陆洺眯眼看季砚沉:“我不信你一点想法都没有。” 眼巴巴的看房产,总不能是给白月光和情敌准备的爱巢吧? 季砚沉推了下眼镜,很平静地问他:“你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陆洺:“?” 陆洺:“???” 不是,你真没想法? 看着季砚沉不为所动的模样,陆洺表情比眼看着喜被放褪色的他妈还痛心复杂—— 堂堂季总,不能……至少不应该…… 这不是情圣,这他|妈是活佛啊! *** 宁城一连晴了四天,颜桑也跟着骑着小电驴的中介看了四天的房。 结果不尽人意。 第五天一大早,中介发消息跟颜桑说有两套新上房源,问他要不要去看。 颜桑刚准备答应,手机又响了一声—— 好几天没联系的季砚沉给他发消息,让他去一家咖啡馆取他落下的围巾。 颜桑拒绝了中介。 打开衣柜挑来选去,光衣服就换了四五套才出门。 今天太阳躲在云层后,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第20章 但这并不颜桑的影响心情。 路边化了大半的雪人在他看来都可爱极了。 到了咖啡馆见到等着的男人,颜桑唇角很克制地微微上扬:“我以为你会让覃卓送来。” 或者是放在前台。 季砚沉瞥了他一眼:“顺路而已。” 颜桑:“……” 咖啡厅内充满浓郁咖啡香,后调又带着一丝苦味,颜桑脚步顿了下,在男人对面坐下。 侍应生捧着平板走过来。 季砚沉修长的手指在桌面点了点,语调很公事公办:“喝点什么?” 颜桑扫了眼菜单:“一杯摩卡,少糖,谢谢。” 季砚沉点了拿铁,另要了两款甜品。 侍应生:“好的,请稍等。” 巧克力熔岩蛋糕和海盐慕斯不足成年人巴掌大,同热饮一起端上来。 面前的蛋糕散发着诱人甜香,也诱得颜桑眼底一晃。 舞蹈生都要控制体重,许多高热量的食物都不能碰,他从小学舞,自然也不例外。 颜桑不止有严厉的老师,还有管严苛的父母。 以前跟季砚沉谈恋爱时,他偶尔会跟男朋友抱怨: 我爸妈好离谱的,连清汤火锅都要过两遍清水才准我吃。 半是撒娇,半是抱怨。 每当这个时候,季砚沉就很心疼颜桑,就会带他去学校门口那家甜品店过嘴瘾。 其中颜桑最喜欢的,就是店里的巧克力熔岩…… 不可避免地想到一些以前的事,回神后对上季砚沉的目光,颜桑有些仓促地道谢: “谢谢。” 过了一会儿,见颜桑只喝咖啡不吃甜品,季砚沉眉梢微微一挑: “不合口味?” 颜桑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又淡淡开口:“我忘了人是会变的,口味也是一样,不喜欢了也正常。” “……” 颜桑不确定季砚沉有没有隐喻什么。 等咖啡喝得差不多了,男人把装好的围巾递给他:“别总丢三落四。” “实在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 季砚沉的话让颜桑感到羞愧,白皙的脸颊都隐隐发热。 听了他的话,季砚沉那双深邃的眼扫向他:“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喜欢道歉?” 颜桑愣了一下:“……啊?” “没什么。” “哦。” 相对无言,接着便是沉默。 围绕在两人周围的,只有咖啡馆播放的轻音乐。 围巾拿了,咖啡也喝得差不多了,颜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站起身: “季先生,我先——啊——” 道别的话到了嘴边,被洒到身上的一杯咖啡打断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撞到颜桑的人赶紧道歉: “抱歉我没站稳,没烫着吧?” 颜桑穿的是一件白色短款羽绒服,大半杯热咖啡倒在身上,惊吓是有的,但人没被烫到。 “没事。” 颜桑一边摆手一边抬头,看清对方那张歉疚的脸后,极短暂地愣了下。 而对方在转头看到季砚沉后,脸上的歉疚转为惊讶: “季砚沉,你怎么在这里?” 然后他又看向颜桑:“好巧啊,你们认识啊?” 季砚沉:“……” 季砚沉面无表情地看着表情做作的陆洺,太阳穴突突地跳。 撞到颜桑的,正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陆洺。 没管浮夸刻意的陆洺,季砚沉皱眉问低头衣服的颜桑:“烫着没?” 颜桑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擦着衣服摇头:“没有。” 季砚沉眉头稍松,轻飘飘地看了一旁装无辜巧遇的陆洺一眼。 陆洺脊背一僵,看颜桑的表情更为真挚诚恳: “实在抱歉。“ 听到动静的侍应生这时走过来,紧张地询问情况。 知道是意外,不是顾客闹事后,侍应生松了口气,对颜桑道: “先生,我先带你去洗手间处一下吧?” 深色的咖啡渍在白色羽绒服上十分显眼,不处没法看。 等颜桑和侍应生的身影消失不见,季砚沉才转头看向陆洺。 陆洺连忙道:“我说是碰巧你信吗?” 季砚沉目光凉沉:“你觉得呢?” 在季砚沉死亡注视下,陆洺很快怂了,语速十分快:“好吧我承认我就是好奇颜桑什么样没忍住跟踪你了。” 也不算跟踪。 陆总午休时路过季总办公室,恰巧听见季总的秘书团闲聊。 陆洺:“我听lillian她们说,你早上问她们附近哪家甜品好吃,你又从来不吃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我就猜你是不是要见颜桑。” 然后陆洺就过来偶遇了。 来之前,陆洺很不能解为什么季砚沉如此念念不忘。 来之后,看到颜桑那张脸,陆洺瞬间解了。 从质疑到解,只需要一秒。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颜桑当年和季砚沉分手是不是有他的苦衷。 白月光怎么看,都不像玩弄人感情的渣男啊! 季砚沉闻言冷笑:“这就是你往别人身上泼咖啡的由?” 陆洺喊冤,压低声音:“我这是为了谁?” 要不是我这一杯咖啡,人现在不知道走多远了。 而且——! 陆洺强调:“我撞上来时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咖啡只会倒在白月光外套上,绝对不会烫到人。” 第21章 看着信誓旦旦的陆洺,季砚沉一句话都不想多说:“赶紧走。” 陆洺一屁|股在一旁坐下:“我不走,要走你走,我还没赔他外套。” 季砚沉:“……” 颜桑回来时,就见陆洺和季砚沉相对而坐,坐在他原本的位置。 去厕所处后,颜桑外套上的污渍仍然显眼。 而且浸湿的范围更大了。 见他过来,陆洺起身自我介绍,颜桑礼貌叫人:“陆总。” “叫什么陆总。”陆洺摆摆:“你叫我陆洺就好,你这衣服不能穿了,我赔你一件新的吧。” 颜桑:“不用了,回去洗一下就好。” 陆洺:“这么冷的天,你穿着湿衣服回去不得感冒呀?” “我已经让人拿衣服过来了,一会儿就到,相逢就是有缘,就当交个朋友。” 陆洺太过热情,颜桑求助的看向季砚沉,后者低头喝咖啡。 实在没办法,颜桑只能留下来。 “站着干嘛,坐呀。”陆洺笑着招呼。 颜桑:“……好。” 季砚沉和陆洺各自占据卡座两边,颜桑顿了顿,在陆洺身边坐下。 颜桑坐下后,陆洺:“……?” “……” 季砚沉嘴边平直地放下咖啡杯。 杯底和杯盘相碰,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撞得陆洺心里直呼要命,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 谁知道白月光会挨着他坐啊! 陆洺长袖善舞,加上他刻意引导套话,没过多久他就从颜桑口中得到了不少季砚沉吝啬不愿意透露的消息。 比如: 颜桑是跳舞的,是舞蹈区的博主,最近正在忙看房子。 一听颜桑在找房子,陆洺一下就精神了:他就说! 他就说季砚沉不可能无缘无故统计房产! 将功折罪的机会来了! 陆洺迅速地看了对面沉默不语的男人一眼,拍着颜桑肩膀道: “这好办,你要是实在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可以先住季砚沉家,他家空房间多,空着也是空着。” 陆洺太激动,下手没轻重,颜桑被他拍得不受控制往前倾,身体刚好撞上桌沿: “咳、咳——” 前后受力夹击让他呛咳好几声,缓了好几秒颜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啊……?” 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住、住住谁家? 第10章 催债 【修】梦中情房。 优雅琴音流淌,陆洺语出惊人。 住季砚沉家? 颜桑脸都咳红了还不忘摆手:“不用了,不用了,哪里好意思麻烦季先生。” 哪有分手后,还去前任家住的道? 颜桑瞧了男人一眼,尴尬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看来季砚沉没跟陆洺说过他们的事。 不然陆洺不会想出这个主意。 不过也是,有那么一段过往,季砚沉也不愿意别人知道也正常…… 颜桑垂下眼帘,盯着杯子上的花纹看。 “这有什么。”陆洺大喇喇道:“他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每年缴一大笔管费,就一个人住,多浪费。 陆洺满脸认真:“这叫合利用资源。” 颜桑:“……” 陆洺太过热情,颜桑没办法,冲季砚沉极快地眨了下眼睛,那意思—— 你说句话呀。 他相信男人也不赞成这样离谱的提议。 颜桑的举动像一簇火苗,点燃了季砚沉的某处神经。 男人神色转沉。 两人刚认识时,颜桑经常去图书馆找季砚沉,坐下又不安分。 他总无声捣乱。 等冷冷淡淡的人偏头看过来,他就笑眯眯地望着对方。 那双漂亮的眼睛眨啊眨,也不说话。 后来在一起了,颜桑光靠出色眼技,季砚沉都能把他想法猜个大概。 然后明大出名的高岭之花,就会任劳任怨满足小男友一切小要求。 不管有还是无。 冷静克制的人被颜桑拉到书架遮挡的角落时也不反抗,纵容他在自己肩颈烙下两枚新鲜吻痕…… 十七岁的颜桑,撩男朋友撩得直气壮。 八年过去,当年没羞没臊的人变成熟了。 …… 颜桑干笑一声,主动给季砚沉递台阶:“季先生这边应该也不方便。” 他们之间,实在没有必要再有这种牵扯。 他也不想季砚沉为难。 分别八年,季砚沉仍然准确地接收到了颜桑的意思。 男人摩挲着光滑的杯柄,淡漠开口:“确实不方便。” 颜桑闻言松了口气。 “叮铃~” 门口挂着的风铃轻轻晃了两下,换上外套的颜桑身影消失在咖啡馆转角。 陆洺撑着下巴感慨:“白月光还挺有原则。” 季砚沉没说话,手指在手机上点了几下。 下一秒,陆洺手机响了,他不明所以:“你给我转钱做什么?” 季总言简意赅:“衣服。” 陆洺琢磨两秒,无语:“我给他买件外套都不行?” 白月光就非要穿你买的是吧? 占有欲这么强,人在的时候口是心非什么? *** 颜桑把弄脏的外套送到小区楼下干洗店出来,还没上楼,就听到熟悉吵闹声: 第22章 “李大壮,你以为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就躲得掉?” “这是你亲自写的借条,你今天不还,我以后天天来这儿找你。” “现在我还有耐心好好跟你说话,以后不一定了。” “到时候我看你还是要钱还是要命。” 哭闹声还伴随着打砸声。 这次不是夫妻对骂。 颜桑甚至隐约听见了向来强势的李大壮的讨饶声,脚步一顿。 “哎小颜。”楼下的阿姨拉住颜桑:“你先别上去。” 颜桑楼上看了眼:“林阿姨,怎么了?” “催债的找上门了。”林阿姨压低了声音: “李大壮瞒着老婆在外借了钱去赌,现在利滚利还不上了,债主带着人来家里堵人了。” “来了好几个凶神恶煞的年轻男人。” 颜桑就住隔壁,离得太近,阿姨怕他被暴力催债的人波及。 李大壮冲动易怒,总把气撒在家人身上,颜桑早知道他不是个好人,但没想到已经烂到根里了。 债主打定主意今天要李大壮还点钱,楼上乒铃乓啷响个不停,伴随着李大壮老婆孩子的哭声,听得让人直皱眉。 颜桑问林阿姨:“这种没人管吗?” 林阿姨也觉得李大壮妻子可怜: “借条黑纸白字,你情我愿又没人逼他,上法院这笔钱他都得还。” 李大壮借的是高利贷,但放高利贷的也有自己的手段,所以光看借条,债主并不违法。 至于暴力催债…… 这里面可操作的空间就更大了。 等了好一会儿,楼上终于消停下来。 颜桑上了楼,李大壮家门大敞,楼道扔了一堆东西,地上还有碎碗和饭菜。 他上去时差点没找到下脚的地方。 他家门上也被泼了东西。 粘稠油腻,像是什么肉菜汤。 “今天就先这样。” “过两天我再来找你,你提前把钱准备好,我们省点事,你们一家也安宁。” “别想再躲,我有的是办法找到你。” “况且你能躲,你老家的父母和丈母娘一家可躲不了。” 颜桑开门时,李大壮的债主放完话,刚好带着四五个男人从他家里出来。 “哟,邻居啊。” 大腹便便的债主看见颜桑喊了一嗓子,递上一张名片,说颜桑要是有借贷需要,可以联系他们。 看着时刻不忘拉生意的债主,颜桑:“……不用了。” 债主笑了一声,顺手把名片放他外套口袋:“有备无患嘛。” 说完后,债主又冲对面喊,让李大壮把楼道清干净: “还有小兄弟这门,也给人擦干净,咱们要讲素质。” 颜桑:“……” 李大壮在屋内连声道:“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收拾。” 债主满意点头,临走前对颜桑道: “要是李大壮这孙子想搬跑路,帅哥你给我来个电话,好处费少不了你的。” 还没等颜桑回答,债主又叹气: “小兄弟你和李大壮比我们熟,要是他不见了,我们少不了麻烦你们这些邻居了。” 颜桑抿紧唇,看着债主哼着歌带人下楼。 等催债的人一走,安静下来的李大壮一家又爆发了新一轮争吵。 李大壮妻子哭嚎说这日子没法过了: “家里连十万块都拿不出来,李大壮你敢借三十万去赌!” “现在好了,连本带利要还六十五万,把你卖了也不值六十五万,离婚,我要和你离婚!” 关上门都不能阻止对面的声音。 颜桑脑子里回想放贷的人走时说的话,那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了。 晚上吴瑶知道催债的事后打了视频过来。 吴瑶表情严肃:“那群人意思不就是,要是你邻居跑路,你们又没事先通知他们,要找你们麻烦?” 颜桑点头:“应该是。” 吴瑶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哥,搬家吧,别等了。” 事先通知了,又会得罪李大壮那个暴躁男。 怎么选都是麻烦。 颜桑长叹一声:“房子看了几天了,一直没有合适的。” 吴瑶:“再怎么样也比你现在住的地方安全,而且要是那群人真的明天再来怎么办?” 李大壮一天还不清钱,今天的事以后就经常发生。 三天两头有人找事,颜桑就算安全没问题,这样的环境也不适合久住。 吴瑶想了想:“实在不行你先来我这里住,我去我闺蜜那里。” 颜桑想也不想拒绝:“那怎么行?” 哪有抢妹妹房子的道。 颜桑:“我这两天再多看看房子吧,总会找到合适的。” “两天。”吴瑶伸出手指:“要是两天后你还没找到房子,就按我说的做,我亲自上门给你搬家。” 看着满脸担心的吴瑶,颜桑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点头: “好,就两天。” 有吴瑶的最后通牒在前,颜桑第二天一大早就出去看房子了,但中介带他看的房子一套比一套贵。 便宜点的也有,但环境和他现在住的地方没区别。 中介:“颜先生,你预算内的房子实在难找,价格合适的基本这几天都带你看完了。” “今天回去后我再看看别的区域,如果还找不到,我也没办法。” 第23章 只能等看后面有没有新上房源。 不过中介让颜桑做好心准备,城南都找不到合适的房子,其他区域更是希望渺茫。 城南已经是宁城房价最低的区域了。 颜桑心里有数:“麻烦你了。” 晚上颜桑一无所获回来,对门催债的倒是言而有信,今天果然又来了。 这次李大壮实在拿不出钱来,连电视都被搬走了。 同栋楼的邻居都忧心忡忡: “以后咱们这栋楼,怕是不安生了。” 颜桑也头疼,在外跑了一天,身心俱疲。 颜桑仰面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出神—— 想租一个合适的好房子真的太难了。 加上他需要一个练舞室……难上加难。 “叮铃叮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快在沙发睡着的颜桑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喂,你好?” “颜先生!”电话那端的中介声音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我找到了你的梦中情房!” 颜桑瞬间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找到了?” “是的。”中介喜气洋洋: “城北‘揽悦府’小区,有一套前两天才挂出来的新房源,虽然价格比你的预算高两百,但房子真的很好!我把照片发你手机上了,你看看。” 颜桑点开中介发的照片,惊喜发现竟然是一套三居室的大平层! 不管是房子布局还是装修,都是他喜欢的风格。 确实是他的梦中情房! 惊喜之后颜桑冷静下来:“这么好的房子,租金怎么这么便宜?” 按照市价,这样的房子他的预算再翻个四五倍都不一定能租到。 难道天上掉馅饼了? 第11章 搬家 神仙房东和神仙房子。 天上不会掉馅饼,中介解释:“因为房东要求很多。” 要求实在太多,所以哪怕价格低,也一直没有租出去。 颜桑疑惑:“有些什么要求?” “爱干净,爱护家具是最基本的。”中介念了一大串: “不能养一切带毛宠物,入住不能超过两个人,不得转租或找人合租,房东家里养了鱼,平时要帮忙喂一下鱼,所以租户不能长时间不在家,房子出租期间,房东有权利回来看鱼……” 林林总总十几条要求,每一条都不难。 但要符合所有要求,确实也不容易。 尤其是“有事长时间不在家需要跟房东说”、“出租期间房东有权回来看鱼”这两个要求,限制性比较大。 但这对颜桑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对动物毛发过敏、一个人住、有时间喂鱼、也不存在出差或者探亲长时间离开宁城的情况…… 至于房东要回来看鱼,这个对颜桑也没影响。 房东说了不会经常来。 来也会提前跟租客说。 这位严格房东的一切要求,颜桑都能接受。 听颜桑说没意见,中介才继续道: “这种房源,大多都是有钱人房子太多,雇人打需要花钱,不如找个合适的租客帮着养护,意思意思收点租金。” 中介啧啧出声:“有钱人,精着呢。” 中介这么一说,本来担心有坑的颜桑瞬间放心。 中介见此,又给他泼冷水: 这种房源租金便宜,相对的,对租客的要求也很高。 所以颜桑满意房子不算。 要房东满意颜桑才行。 颜桑听后悬了一颗心—— 万一房东不租给他怎么办? 中介心里也没底:“我先跟房东说说你的情况。” 颜桑:“好的,麻烦你了。” 挂完电话半小时后,焦急等待的颜桑得到了带来好消息—— 中介说房东那边没问题,明天带他去看房。 颜桑双眼一亮。 真的?! 定好看房时间后,颜桑压了几天的郁闷一扫而空。 果然人不会一直倒霉! *** 第二天一早,中介的小电驴停“揽悦府”小区大门,身材高大的门卫拦下他们,问清楚后道: “你们等一下,我打电话问问。” 过了没两分钟,门卫刷开闸道: “业主提前跟物业中心说过了,两位进来吧。” “揽悦府”占地面积广,住宅少,比起小区,看起来更像公园。 小区内的人工湖比学校操场还大很多。 两梯两户的配置,房子在37楼。 进了门后,颜桑惊喜发现这套房子竟然还带空中花园! 踏进这套房子不到两分钟,颜桑立马拍板:“不用看了,我租!” 中介从包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 “就知道你肯定满意,今天我连合同都一起带来了。” 颜桑问:“不用和房东签合同吗?” 中介:“这些有钱人都忙,哪里会因为这种小事专门跑过来。” 房东为了省事,已经把这套房子全权委托给中介公司了。 颜桑只要和中介公司签合同就好。 颜桑点点头:“说得也是。” 签合同,交房租押金中介费…… 一切流程走完,用时不到十分钟。 开单的中介离开后,颜桑在房子转了一圈,越看对自己未来的住处越满意: 第24章 客餐一体的大平层,三个卧室只有主卧放了床,其余两个房间都是空的,连衣柜都没有。 空间开阔,任何一个房间都能当他的舞室。 一切家具家电齐全。 只是花园光秃秃的,里面什么都没种。 而房东养的鱼就在客厅,是几条小体型的观赏鱼。 颜桑对鱼了解不多,怕是什么珍惜品种被自己养死了,还特意网上搜了下。 还好,不是什么例如“黄金狐”“海王石星斑”之类贵得离谱的名贵鱼。 宁城花鸟市场都能买到的。 颜桑彻底放了心,临走时还给鱼喂了点粮。 没敢多喂。 怕撑死。 …… 怕夜长梦多,签好合同的当天下午,吴瑶就来帮颜桑搬家了。 颜桑负责把东西搬下楼,面包车师傅帮忙把东西搬到后备箱。 负责接应的吴瑶回来,看到师傅准备扔上车的东西,连声制止: “哎,师傅,这个别放后面,给我吧。” 师傅把小匣子递给她,随口问:“里面装的什么这么宝贝?” 带锁的木匣不大,比手提电脑还小一些。 拿着轻飘飘的,不像是什么易碎品。 吴瑶小心翼翼接过小匣子,嘟囔:“那可太宝贵了。” 等所有东西搬完,吴瑶把东西递给颜桑:“喏,别到时候弄丢了。” 颜桑愣了一下:“我不是放在背包里?” 吴瑶耸肩,应该是东西太多掉出来了。 颜桑珍而重之地把木匣放进随身背包里。 什么都可以丢,这东西不能丢。 到了颜桑新家后,吴瑶忍不住惊叹:“哥,你应该去买彩票。” 什么绝世大漏让你捡到了?! 颜桑一边东西一边笑:“等会儿就去买一张。” 他房东确实是个好人,家里所有一切东西都随便他用。 家里的东西基本都是全新未拆封,给他省了很多钱。 吴瑶说颜桑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能遇到神仙房东和神仙房子。 颜桑:确实! 他也觉得自己走运。 吴瑶参观一圈:“要不是离我公司太远,我都想搬进来了。” 颜桑道:“欢迎你随时过来。” 吴瑶有些蔫:“等我被裁了就来投奔你。” “被裁?”颜桑疑惑:“你不是才入职没几天吗?” 吴瑶叹气:“谁说不是呢……” 但她就是这么倒霉,刚入职心心念念的公司,公司管层就发生变动—— 他们公司被大佬收购了! 公司结构发生变化,她作为刚入职的实习生,就算被辞退也拿不到多少赔偿。 听吴瑶说领导已经让她在家等通知,颜桑停下手里的动作: “这么严重?” 不止是吴瑶,和她同批进公司的新人,都已经在家待命了。 毕竟是好不容易才入职,吴瑶忍不住心酸: “我知道这两年‘光翎’发展不行,但怎么也没想到已经到了被收购的地步。” 从高中玩过“光翎科技”开发的一款游戏后,吴瑶就把这个公司当奋斗目标。 现在被收购,公司和她都前途未卜。 见吴瑶这样沮丧,颜桑问他:“知道是被哪家收购了吗?” 能收购“光翎”那么大一家公司,对方本身肯定很有实力。 这对“光翎”来说不一定是坏事。 吴瑶摇摇头:“现在业内还没传出准确消息。” 只知道是位很厉害的大佬。 不然程骥程总也不会这么容易同意收购。 “不过这些事就不是我这个小虾米担心的了。” 吴瑶不想给颜桑传播负能量,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我们还是讨论一下晚上是吃烤肉还是火锅吧。” 颜桑:“……” 他都行。 *** “光翎科技”总部,全公司上下都紧着头皮严阵以待。 新老板来公司视察,不严不行。 怕实习生们在这么重要的日子出错,公司都让实习生在家待命了。 走哪儿都众星拱月的男人,神色冷峻,气场十足。 原总裁程骥亲自带人参观介绍: “季总,这是公关部的两位部长……” 季砚沉全程没什么多余表情,反应淡淡,但余光扫见公关部墙上的“新员工新风采”时,脚步却是一顿。 覃卓顺着季总的目光看去,视线最后停留在一张证件照上—— 年轻的女孩扎着高马尾,对着镜头笑得开怀。 很熟悉的一张脸。 覃卓超强记忆立马想起,这是前不久才在颜桑家楼下见过的女孩儿。 颜桑叫她“瑶瑶”。 好像是颜桑的对象来着。 没想到世界这么小,覃卓看了季砚沉一眼。 显然季总也认出来了。 程骥转头问:“怎么了季总?” 公安部的部长也提了一口气: 难道季总对他们公关部也有意见? 刚才一路走来,季总已经雷厉风行的撤了几个尸位素餐的高管的职位。 一看就是有备而来。 公关部的两位正副部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惶恐—— 新官上任三把火,下把火不会就烧他们部门吧? 第25章 毕竟季总的冷酷无情是出了名的。 看着照片上笑容明媚的女生,男人眸光一深。 停顿不过几秒,季砚沉挪开视线:“没事。” 公关部一干人听了这话,陡然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部门暂时保住了。 …… 视察结束,公司所有员工的入职档案,也全部都被人事部部长亲自送到新老板的面前。 覃卓在一堆档案中,抽出了公关部吴瑶的那一份,递给季砚沉: “季总。” 看着封面的名字,季砚沉看了覃卓一眼。 自作主张的覃卓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这次季总没说“下不为例”,伸手接过了档案拆开。 入职档案关于员工信息得很全面: 吴瑶,23岁,汉族,普通本科毕业,云市人…… 面色平静的男人一行一行看去,一直到婚姻情况那一栏—— 未婚。 第12章 心眼 我家里那位管得严,要吃醋的。…… 搬家后没了吵闹的邻居,颜桑难得睡了个整觉。 脱离了逼仄的老式居民楼,第二天一早站在宽敞明亮的厨房煮速食小馄饨时,颜桑不得不在心里承认—— 自己就是个肤浅爱享受的人。 一个人住大平层,实在太快乐了。 喂完自己,颜桑还不忘给家里除自己之外的活物放粮。 孔雀鱼在水中游得优雅,粉白色尾巴漂亮得像流光溢彩的绸缎。 颜桑蹲在鱼缸面前跟里面住户聊天: “你们放心,既然你们主人把你们交给我,我一定把你们养得白白胖胖。” 听中介说,在他之前,房东拒绝了很多租客。 就冲房东对他的信任,他怎么也得把这几条鱼照顾好了。 颜桑隔着玻璃逗了会鱼,等腿麻了才起身。 “不跟你们玩了,我要做事了。” 颜桑搬来之前,有阿姨定时上门打扫,几台扫地机也勤勤恳恳,需要他做的并不多。 把所有家具擦了一遍,他连尘埃都没收获几粒。 颜桑:“……” 大户人家请的阿姨就是不一样,犄角旮旯都打扫得干干净净。 颜桑揣着手晃荡去花园。 光秃秃的花园一点绿意都没有。 比宁城的冬天还萧瑟。 颜桑在网上买了许多菜籽花种,准备到时候一股脑全撒下去。 至于种子们在这个季节会不会发芽开花…… 全凭缘分。 在新家巡视一番,心满意足的颜桑去了新舞室。 这几天一直忙着找房子搬家,好久没营业的颜桑刚准备开播,就收到了吴瑶的语音。 吴瑶有气无力:“哥,我感觉我真的要凉了。” 颜桑问:[怎么了?] 吴瑶:“今天一到公司,人事就发了问卷表让我们填。” 大部分问题都是入职的时候填过的,换了新老板要重新写一遍吴瑶也解,但是—— “问员工已婚未婚就算了,还问有没有订婚、有没有长期稳定、准备结婚的交往对象!” 就很离谱! 吴瑶义愤填膺:“职场上的性别歧视已经这么明晃晃了吗?” 颜桑听了也觉得奇怪:[问这么详细?] 吴瑶窝火答:“谁说不是呢,我都怀疑这个新来的总裁是不是个老色鬼。” 调查这么多,是搁公司挑选后宫呢? 不过更多的女员工,还是担心这份问卷影响自己的工作。 颜桑问:[现在也没有新总裁的信息?] 吴瑶答:“有,人昨天来公司视察了。” 但不是所有员工都能见到总裁的。 而昨天见到过的人也三缄其口。 搞得今天公司气氛是很凝重。 所以作为公司边缘的实习生,她现在仍然不知道新总裁是谁。 吴瑶唏嘘:“他昨天来一趟,撤了好几个高管的职,管层几乎是大换血。” 搞得他们这些小虾米也人人自危。 连向来活跃的员工群都安静如鸡。 大家就怕哪句话不对,自己也被辞了。 跟颜桑抱怨完,吴瑶叹气总结:“总感觉换老板后,我们日子不会好过。” 吴瑶幽怨:“昨天羡慕了你的神仙房东,今天我就被魔鬼总裁暴击。” 颜桑:“……” 确实。 他房东是个超级好的人。 和吴瑶比起来,他确实是幸运的。 面对吴瑶工作上的问题,颜桑确实帮不了什么忙。 只能隔空投喂咖啡以示安慰。 时隔多日,颜桑终于开了播。 闻风而来的粉丝: [y宝你终于开播了!] [主页那几条视频都快被我盘包浆了。] [看背景,宝宝终于搬家了吗?] “是的。”颜桑也很高兴:“我搬家了,以后就不怕吵到别人了。” 也不会被别人吵。 心情很好的颜桑征询意见:“今天你们想看什么呀?” 弹幕:[在?看看腹肌?] [康康腹肌+1] [腹肌+身份证号] [腹肌的朋友真肤浅,不像我,我只会:嗨老婆,跳个脱衣舞?] 颜桑:“……说点能播的。” 粉丝起哄: [脱衣舞怎么不能播了!] 第26章 [其他男主播浪得起飞,你家人想看看你腹肌怎么了!] [年轻人,不要这么封建。] [哪个正经舞蹈主播穿你这么多啊] “……” 正经主播自动忽略这些弹幕:“那我们今天就随便播一下。” 想看腹肌的粉丝听说要随便播,立马开始送小礼物。 妄想用金钱扭转正经主播意志,从而大饱眼福。 弹幕也循循善诱: [反正y宝你戴着口罩,别人也认不出你。] [球球了,满足一下我吧。] [y宝穿白衬衫黑西裤跳舞那个视频,我真的斯哈斯哈。] 颜桑看着不断翻滚的弹幕哭笑不得。 “戴着口罩也不行。”他煞有其事开口: “我家里那位管得严,又十分小心眼,知道了要吃醋的。” 刚打开直播间,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的季总:“……” 忍着关闭直播间的冲动,男人垂眼看向屏幕—— 颜桑坐在干净整洁的木地板上对着镜头说话,身后是被窗户切割成菱形的冬日暖阳…… 冰冷空荡荡的房间,在多了这么一个人后,变得生动而富有人情味。 “早日暴富”送出“热气球”x1 “秃头少女”送出“啤酒”x3 “用户2768565”送出“嘉年华”x1 “用户2768565”送出“飞机”x1000 五彩斑斓的特效闪过,弹幕: [大佬驾到,统统闪开!] [数字君一出手,闪瞎我的眼。] [数字君好有钱。] 数字君又砸了几万块。 颜桑看着飞个不停的飞机,忍不住道:“数字君,你不用给我送这么多礼物的。” 何德何能的感觉又来了。 数字君:[没事,我觉得不多~] [新家很合适你。] 颜桑:“。” 有钱任性现实版? [大佬难道是看上我们y宝了?] [大佬早不送晚不送,y一说他家那位就送,可疑,十分可疑!] [横刀夺爱的戏码吗?多来,爱看!] [???你们这就磕上了?] [大家开玩笑啦哈哈哈,大家都知道数字君是刚进直播间。] [主播还什么都没做呢,就哐哐砸五万多进去了,现在有钱人这么玩吗?] 数字君今天可能忙,发了几条弹幕后,就没再发言。 但时不时就会送个烟花游轮。 看得其余人直呼好家伙。 颜桑的粉丝量和出手阔绰的数字君实在不匹配,有路人问: [主播和榜一认识吧?] 凡事有度,数字君这砸钱架势看得颜桑又开始于心不安。 还在想怎么劝的颜桑看见了这条弹幕,回: “我和这位数字君朋友不认识。” 至于怎么就得了他的青睐,颜桑也很…… 茫然。 茫然中颜桑捕捉到一条弹幕: [y宝,苗峥老师《破阵》巡演的首站就在宁城,到时候你会去吗?] 颜桑明显愣了一下:“苗峥老师要来宁城?” [是的,今天舞剧院才官宣的,就在这个月十二号。] [我也想去,但是票好难抢,黄牛票又贵。] 《破阵》是近两年的出圈舞剧之一,当日首演结束还上了热搜。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凭借几段舞台直拍吸引了无数观众垂直入坑。 热度这么高的舞剧,全国巡演是顺其自然的事。 弹幕讨论得飞起,季砚沉看见屏幕中的人又开始无意识地扣手背。 看着颜桑闪烁的眼神,季砚沉这一刻近乎刻薄无情地想—— 不顾对自己寄予厚望的老师的劝阻,一心想要退出舞团,并且一走八年,听到老师即将来宁城…… 确实应该心虚。 … 颜桑今天没播多久,下播后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去微博搜了下关于《破阵》巡演的消息。 搜索页面热度排名第一的是《破阵》巡演定档,第二的是主舞苗峥采访。 颜桑抿了抿唇,点开视频。 很中规中矩的采访视频,采访者和被采访者都很官方,只是在最后,记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了一句: “苗老师,我看网上总有人说想拜您为师,您有没有考虑收个徒弟啊?” 苗峥今年已经四十四岁了,正值壮年,但作为现役舞者来说,但其实年龄已经很大。 舞团里很多人在这个年纪已经渐渐转幕后了。 或者是担任不那么重要角色。 和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他们已不占优势。 只有苗峥一直在坚持。 他多年来一直严以律己,控制饮食维持身材,保证自己在舞台上足够轻盈。 粉丝很心疼他,一直想让他找个接班人。 听了记者的话,苗峥笑声爽朗: “你应该不了解我,熟悉我的朋友都知道我是有一个徒弟的。” 被临时拉来采访的记者惊讶:“真的吗?” 那怎么手卡上还有劝收徒的? “真的。”苗峥答:“是很有天赋的一个小孩儿。” 虽然几年前那人突然告诉他说不想跳舞了,但他相信对方还是会回来的。 为舞台而生的人,注定要在舞台上发光。 苗峥半真半假叹气: “他一个已经够让人不省心了,所以我没有再收一个徒弟的打算。” 第27章 “也希望他不要让我等太久,毕竟我年纪也大了。” 看着视频中眼角已有细纹的苗峥,颜桑鼻子一酸。 心里很不是滋味。 记者好奇:“是谁啊?” 苗峥一脸促狭地笑出了声:“名字我就不说了,不过大家都叫他白月光。” 颜桑:“……” 颜桑:“???” 在记者再次追问之前,耳朵发烫的颜桑顾不得心酸,赶紧关掉视频。 被尬的。 过了好一会儿,稍稍冷静下来的颜桑点开了购票链接。 《破阵》实在太火,几个购票渠道都显示售罄。 颜桑去超话广场看一下,二手市场也一票难求。 而黄牛已经把票价炒得翻了几翻。 颜桑皱眉,他是不愿意让黄牛赚这个钱的。 看来是去不了。 颜桑在心里叹气。 *** 安静无声的总裁办公司外。 秘书lillian叫住覃卓,神神秘秘:“覃特助~” 覃卓走过去问:“怎么了?” lillian看了紧闭的玻璃门一眼,语气幽怨: “我刚递上去的行程表,季总把十二号下午空出来了,是有其他安排吗?” 当天下午季总是有一个科技峰会要参加的,但现在被划掉了。 如果是有什么特殊行程,她们秘书处也好提前安排。 覃卓对此并不知情:“季总亲自划掉的?” 莉莲点头:“没错。” 非常冷酷凌冽的一个“x”! 一看就是季总的手笔。 第13章 舞剧 颜桑没想到这票是季砚沉给陆洺的…… 颜桑第一次来宁城就是跟着老师苗峥一起来的。 当年苗峥受邀来宁城做学术交流,和本地舞剧院一起排演一部新舞剧。 宁城的工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苗峥就带上了唯一的徒弟。 颜桑当时年纪小,不够圆滑世故,和宁城舞剧院的人相处不来。 他每天都过得不快乐。 直到他和老师一起去明大义演。 站在聚光灯下的明明是他,可他一眼就看见了观众席下坐着的季砚沉。 二十岁的季砚沉,穿着洗得发白的短袖牛仔裤,可身姿挺拔如修竹。 他坐在一眼乌泱泱的观众席中,如鹤立鸡群。 季砚沉抬头看向台上时,配乐猛然拔高,颜桑心下一晃,脚下的舞步差点没跟上节拍。 只晃了那么一下,那颗心就再没归位过…… 兜兜转转回到这座城市,听到老师要来宁城演出,颜桑是想去见一面的。 当初不管不顾抛下一切离开,辜负了老师的教诲期望,他原本是没有底气去见苗峥的。 但看完苗峥的采访视频后…… 又生出了点坐在观众席的勇气。 想去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疯长。 颜桑在床上摊了会儿煎饼,最终还是认命起身。 他找到黄牛问价。 黄牛狮子大开口,然后问: [你想买哪个区的票?这票抢手得很,我这里票也不多了。] 饶是做好了心准备,颜桑还是被震惊了: [官网a区不是才卖1099?] 黄牛这的票价直接翻了十倍。 比他白天看,又翻了一番。 就很离谱!!! 黄牛很是高傲:[现在行情就这样,还有比我卖得更贵的。] [你若不信,也可以再问问其他票贩。] 苗峥声名在外,《破阵》爆火,外面确实一票难求。 “……” 颜桑不想当被宰肥羊,问:[我要b区的,价格能不能少一些。] 不愁销路的黄牛拒不还价:[那你还是问问别人吧。] 颜桑眉头皱起。 b区是观众席中间位置,a区颜桑是不想了。 至于观看视野更好的vip区,他更是问都不问。 除了vip区外,还有不对外售票的贵宾席,只有内部人员才能拿到票。 以前颜桑都是把舞剧院给他的票送人。 而现在,他只能听黄牛说b区官网638的票只卖6800。 直播的钱他还没拿到,房租押金花掉了他大半积蓄…… 颜桑再次感受到了自身的贫穷。 以及黄牛的黑心。 最后颜桑还是没买死贵的黄牛票。 本来以为自己和这场巡演无缘,颜桑都已经放弃了,没想到事情在两天后迎来了转机—— 陆洺给他发消息了。 陆洺:[滴滴。] [小桑你在吗?] [现在这个点应该没在忙吧?] 上次在咖啡馆加了好友后两人就没聊过天,没想到对方竟然主动找自己了。 颜桑:[在的,怎么了陆总。] 陆洺:[都说了别叫陆总,显得多生疏啊。] 颜桑:“。” 可我们好像就见过一次。 在陆洺的再三强调下,颜桑只得改口喊陆哥。 陆洺满意了:[这才对。] [既然你都喊哥了,我也不能没一点表示。] 陆洺发了一张照片过来,问:[你有没有兴趣啊?] 颜桑点开照片,发现竟然是《破阵》的门票! 还是视野最佳的贵宾区! 颜桑:“!” 陆洺说这一张票是别人送他的,他对舞台剧不感冒,想到颜桑是跳舞的,所以问问他要不要去看。 第28章 什么是柳暗花明? 这就是! 颜桑没有拒绝的由。 贵宾席没定价,他想了想,按照vip席位的两倍价格转钱给陆洺。 就算这样,也比黄牛的6800便宜。 不过很快钱被陆洺退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陆洺有些生气的语音: “转钱做什么?你把我当票贩子了?” 堂堂陆总,送朋友一张舞台剧的票还要收钱,传出去像什么话? 以后还要不要混啦? 陆洺:“你要实在想谢,请我吃顿饭就行。” 颜桑一口应下:[没问题,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陆洺说最近都比较忙,这顿饭等过两天空了再说。 颜桑自然没意见。 意外之喜总是让人高兴,颜桑顺手往鱼缸放点粮,嘴角笑意就没压下去过。 感觉搬家后,运气都变好了。 *** 转眼到了《破阵》巡演当天。 天公不作美,阴云一片,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风夹着雨丝,吹得骨头缝都是冷的。 撑着伞的颜桑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快步走向剧院,验票后进场。 他的位置在贵宾席第二排,坐下后抬手摸到脸上的口罩,顿了顿,最后还是没摘。 舞剧院来了许多新人,但也有不少颜桑的熟人。 他的位置离舞台太近,还是戴着口罩更好。 临近开场,观众有序进场,其他人基本都是结伴而来,很少像颜桑这样独身来看舞剧的。 颜桑周围的位置陆陆续续有人落座,只有他左边的位置一直空着。 等开场的间隙,无事可做的颜桑低头玩手机。 “你好,麻烦让一下。” 冷淡又熟悉的嗓音落在耳边,颜桑怔了下抬头,正对上男人垂下来的视线。 颜桑:“?” 季砚沉怎么在这里? 颜桑没反应过来,男人伸手指他左边:“那是我的位置。” “哦…哦。” 颜桑回过神来,赶紧把腿往回收。 季砚沉侧身往里面走。 两排座椅之间过道狭小,男人挺拔高大,经过时身体不可避免地擦过颜桑的双腿。 颜桑动了动腿。 “……” 面向他的季砚沉停下。 坐着的颜桑视线刚好在男人腰腹的位置,他虚虚抓着座椅,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救命!!! 他刚才努力往里面挪了挪,是想挪出更多的空间供对方通过。 可实在挪不动。 看上去更像他主动用膝盖蹭了蹭对方的腿。 像个流|氓变态。 幸好季砚沉什么也没说,径直坐下。 颜桑脑子在散热之后重新转动,他转头问: “陆洺的票……是你给的吗?” 世上没有这么巧的事,他很快想通了前因后果。 眉眼冷峻的男人平静地“嗯”了一声。 颜桑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陆洺把季砚沉送的票又转赠给了自己,还被季砚沉当场逮住。 陆洺只说票是一个朋友给的,但没说这位朋友就是季砚沉。 要是事先知道这票是季砚沉的,他肯定…… 还是会来的。 颜桑忽略心底那点不合时宜的雀跃,解释道: “陆总没时间,想着票不要浪费,就好心送我了。” 听了颜桑的话,男人瞥了他一眼:“你紧张什么?” 颜桑:“。” 倒不是紧张。 主要是担心季砚沉误会。 话出口后颜桑也觉得没必要解释,季砚沉也不会在意。 果然,季砚沉冷冷淡淡开口:“送出去的东西,他要怎么处与我无关。” 听着男人毫不在意的口吻,颜桑舔了下有些干裂的嘴,“哦”了一声。 头顶灯光变幻。 舞剧马上开始了,颜桑收了手机。 季砚沉就坐在他旁边。 颜桑忍不住想,要是季砚沉知道陆洺把票给了自己,他今天还会来吗? 应该不会吧? 正胡思乱想着,沉默寡言的男人突然出声:“你回来后和苗老师联系过吗?” 颜桑老实回答:“没有……” 季砚沉眉梢微微一挑:“一次都没有?” 颜桑亏,但也只能继续摇头。 男人听后意味不明地“呵”了声:“确实是你做得出来的事。” “……” 颜桑抿紧了唇。 剧院座无虚席,人声嘈杂窃窃。 周围空气都变得稀薄不少。 颜桑强迫自己把注意力从左边放到舞台。 《破阵》全程近两个小时,这期间不管是颜桑还是季砚沉都没再开口。 舞台上,苗峥穿着几十斤重的战甲敲响战鼓。 舞台下,两人安安静静地看完了整场演出。 颜桑看着年纪已经不小的苗峥在台上擂鼓舞剑,清晰地看到对方滴落在舞台上的汗水。 他老师已经奔向中年。 颜桑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明晰这件事,心里酸涩难言。 因为他记忆中的老师像一棵永远不会老的参天大树,替他挡下了很多风雨。 颜桑这辈子亏欠的人不多。 身边的季砚沉算一个,台上的恩师算一个。 他今天离两个人都好近。 第29章 他看谁都觉得抱歉。 恢弘乐声进入尾声,灯光随之逐渐黯淡。 成功破阵的将军单膝跪地,以剑支撑重伤的身体,在众人簇拥下垂下头颅。 灯光彻底熄灭。 将军死在黎明前。 《破阵》现场的震撼,远不是网上看看片段就能体会的。 全体演员出场谢幕时,大半观众还没从将军战死的悲伤中抽离出来。 主舞苗峥谢幕致辞,颜桑心虚地拉了下口罩。 总感觉他老师刚才朝这边看了一眼。 应该是他错觉。 毕竟他都捂这么严实了,台下灯光又这么暗。 “感谢今天到场的所有观众,谢谢大家对我们舞团的喜爱……” 苗峥说完本来都要递话筒了,又补了一句: “对了,麻烦第2排8号座的季先生,待会儿带你旁边的先生,来后台找我一下。” 说起旁边的先生时,苗峥特意加重了语气。 颜桑眨眨眼:季先生? 和季砚沉一个姓诶。 颜桑本来和其他人疑惑2排8号是谁,能让老师在谢幕时特意提起,结果一转头,就看见季砚沉座椅扶手上贴的号数“8”。 颜桑:“……” 颜桑心重重一跳,缓缓抬头,对上男人那双乌沉沉的眸子后,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季先生旁边的先生……?” 季砚沉站起身,了外套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垂下眼皮看他: “走吧,这位先生。” 颜桑:“……” 见他不动,季砚沉补充开口: “你要是不想和我一起,想苗老师待会儿亲自来请你,也可以。” 颜桑:“……” 救命! 第14章 欠债 你到底欠了季砚沉什么天大的债。…… 老师认出自己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颜桑哪里敢还让苗峥亲自来请。 在其余观众的好奇打量下,他硬着头皮站起身跟着季砚沉往后台走。 到底是哪出问题了? 颜桑在心里反思。 他都裹成这样了,老师是怎么认出来的? 想到苗峥刚才的语气,颜桑心里发怵,出声叫住走在前面的季砚沉:“季砚沉。” 男人偏头看他。 颜桑眉头有些纠结:“你和老师为什么这么熟?” 在他记忆中,两人应该是不认识的。 至少他和季砚沉谈恋爱时,苗峥和季砚沉两人是没见过面的。 而现在…… 苗峥不但知道季砚沉今天来了,甚至能准确知道他的座位。 听了颜桑的话,男人不答反问:“你在干涉我的社交?” “……” 颜桑噎了一下,解释自己没这个意思。 男人实在冷漠,颜桑垂下眼帘不说话了。 两人一路来到剧院后台。 苗峥正在休息室换衣服,助端来热水: “两位稍等一会儿,苗老师马上就好了。” 颜桑道谢:“谢谢。” 放下水杯,助多看了两人一眼,心里好奇两人是什么身份,能让苗老师特意叫住。 尤其是戴着口罩的颜桑。 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剧院单独给苗峥准备了休息室,助一走,密闭的房间就剩下颜桑和季砚沉两人。 想到待会儿要面对的人,颜桑手中水杯拿起又放下,频频看向门口。 季砚沉看着坐立难安的人,平静无波的眼眸微沉。 他能看出颜桑眼底的期待。 只有在意,才会近乡情怯。 可当时在别墅遇见自己,颜桑并没有这些情绪。 有的只是旧情|人见面的难堪。 有了苗峥做对比后,季砚沉不得不正视他之前忽略的事实—— 颜桑并不想见到自己。 见到自己的那一刻,他甚至是抗拒的。 心里有事的颜桑捧着水杯小口喝着,一杯水喝完后知后觉室温好像变低了。 低得他后颈有些发凉。 颜桑缩了缩脖子。 等待总是煎熬的,就在颜桑站起身准备活动活动手脚时,休息室门被敲响。 颜桑闻声扭头,正好和推门进来的苗峥对上视线。 颜桑:“……” 迅速立正站好。 站得比军训还直。 看着一坐一站的两人,苗峥满意点头:“很好,这次都很听话。” 颜桑有些局促开口:“老师……” “哇塞。”苗峥眉毛挑得老高,转头看向季砚沉语气夸张: “小季有个蒙面侠客叫我老师诶。” 季砚沉:“……” 颜桑:“……?” 颜桑赶紧摘掉口罩。 苗峥见此“啧”了一声,上下打量颜桑这张脸: “这不是长得和以前一样好看么,我还以为毁容了呢。” 知道苗峥是在说自己遮遮掩掩来看舞台剧的事,颜桑尴尬又心虚。 完全接不上话。 苗峥打趣完颜桑后才对季砚沉道:“能把他带来不容易,辛苦你了。” 季砚沉回:“没事,碰巧遇到的。” 苗峥意外:“碰巧?” 季砚沉点点头:“是的。” 在苗峥面前,男人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收敛许多。 甚至是有问必答。 第30章 听了季砚沉的话,苗峥看看他,再看看一旁的玩手指的颜桑,突然笑了一声: “行。” 碰巧就碰巧吧。 苗峥拖了个椅子坐下,看低头罚站的颜桑,端出师父的架子: “以后就在宁城定下了?” 颜桑不确定苗峥口中‘定下’的意思,便说自己在宁城租了房。 苗峥:“进了宁城舞剧院?” 颜桑摇头,说自己现在是个舞蹈博主。 苗峥听后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道:“基本功没丢就行。” 至于是在舞剧院还是当舞蹈博主…… 反正都是给观众看的。 苗峥也没问颜桑这消失的八年去哪儿了,闲聊了几句现状后,想起来问: “那你爸妈呢?现在也在宁城?” 颜桑的爸妈苗峥也认识,以前三人在同一个剧院上班。 颜桑爸爸是剧院的小提琴乐手,妈妈则是一位古筝弹奏家。 两人能力出众,志气相投,走到一起是所应当的事。 两人是剧院出名的佳偶。 后来苗峥被选进国家顶尖舞剧院,和两人的联系就逐渐少了。 直到许多年后,苗峥收颜桑为徒,他才知道宝贝徒弟竟然是老朋友的孩子。 更让苗峥没想到的是,时过境迁,佳偶也成了怨侣。 全靠孩子绑定在一起。 提起爸妈,颜桑垂在身侧的手指不自觉痉挛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开口:“爸妈……他们不在了。” 苗峥一时没解:“不在了?” 一直安静听着的季砚沉拧了下眉,也看过来。 颜桑暗吸一口气,控制住自己的动作:“他们身体不好,已经都不在了。” 这下苗峥和季砚沉都听懂了。 两人对视一眼,表情都很意外。 季砚沉以前就那对严苛的夫妻没多少好感。 他虽然没见过他们,但也能从小男朋友不经意间说出的三言两语中,拼凑出一对典型的望子成龙式父母形象—— 打着“为你好”的旗号施予高压,干涉你的一切。 颜桑的父母严格把控他的身材,有他们在时,颜桑永远吃不饱。 哪怕正是十五六岁长身体的时候,每天也是吃不完的沙拉。 他们会因为颜桑某一个舞蹈动作出错,在寒冷的冬天把身穿单薄练功服的颜桑关在门外几个小时。 美其名曰:反省。 他们把出人头地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颜桑身上。 这样的重压下,营造出来的家庭氛围必然也不可能轻松。 尽管季砚沉不喜欢对方,但听颜桑说他们都不在了,心里也做不到毫无波澜。 苗峥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叹气,起身拍了拍颜桑肩膀: “好孩子……” 颜桑冲老师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苗峥问颜桑接下来的打算:“要不要回来,很多人都惦记着你。” 随后他当面调侃:“毕竟是退圈白月光。” 颜桑虽然已经离开舞剧院八年,但以他的能力,重新回来是很容易的事。 况且还有苗峥这个老师在在。 听着“白月光”三个字,颜桑尴尬得又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地板上没有地缝让他躲,颜桑顶着发热的脸回答: “师父……我身上有纹身。” “?” 苗峥上下打量,一脸稀奇:“你纹哪儿了?” 除非特殊情况,身上有纹身进不了国家级舞剧院。 颜桑下意识看了一旁的季砚沉一眼,抿紧了唇不肯说。 几秒后,季砚沉面无表情起身,跟苗峥打了声招呼后开门离开。 颜桑张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叫住主动避开的男人。 收回目光,颜桑对苗峥道:“纹在后腰。” 很小的纹身。 平时不会漏出来,也没人知道。 颜桑担心他师父好奇要看,好在苗峥并没有这个想法,听他描述了纹身大小后大手一挥: “多大点事,问题不大。” 刚才听颜桑说有纹身,苗峥着实吓了一跳,还以为宝贝徒弟迟来叛逆,纹了左青龙右白虎呢。 苗峥表情轻松:“实在不行洗了就行。” 颜桑低着头不说话。 他没想过把纹身洗掉。 “对了。”苗峥目光落在颜桑手上:“你手上戒指怎么回事?结婚了啊?” 颜桑能在直播间对一群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睁眼说瞎话,但对着自己恩师他做不到。 “没有。”颜桑摸上左手的戒指:“还没有结婚。” 苗峥打趣:“当年剧院好多人喜欢你,你要是结婚了那有的人就要难过了。” 颜桑:“。” 苗峥嘿嘿笑了一声,冲他挤眼睛:“你现在也二十四、五了,可以谈恋爱了。” “要是没情况的话,师父给你介绍一个?” 颜桑怕苗峥真的牵线,赶紧道:“不用了师父,我……我有喜欢的人。” 苗峥好奇追问:“谁啊?” 怕苗峥刨根问底,颜桑直接道:“是师父您不认识的人。” “小气。”苗峥捂着心口,一副被徒弟伤透心的模样: “不问就不问。” 苗峥接下来还有事要忙,要了颜桑的电话和住址,说后面有时间再找他。 第31章 要考考他这八年有没有懈怠退步。 加完好友后,见苗峥准备走,颜桑没忍住: “老师,我能问您一个事吗?” 苗峥:“什么?” 颜桑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事:“你和季砚沉……怎么认识的?” 今天又是怎么认出我的? 几分钟后,休息室的门从内打开,苗峥和颜桑一前一后出来。 “季先生。” 听见苗峥喊人,颜桑从苗峥背后伸出脑袋,才发现季砚沉竟然没走。 姿态随意的男人支腿倚在墙上,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香烟。 “苗老师。”季砚沉直起身。 看着神色冷淡的男人,颜桑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感受。 他脑子里还在回想苗峥刚才的回答: —你说季砚沉?当初你离开后他去剧院找过我,询问你的下落,他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让我有你消息后给他打电话。 —不是宁城的剧院,是京市。 —不止一次,最开始两年他每年寒暑假都来,我问他找你什么事,他又不说,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他那时候还是学生,每次来都坐绿皮火车,来回四十几个小时,每次都失望而归。 —我作为你亲师父看着都不忍心。 —小桑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欠了季砚沉什么天大的债,人家干嘛这么执着的找你? 第15章 赌注 颜桑再次被这个头磕得天旋地转。…… 从宁城到京市,全程一共1649公里。 绿皮火车单程需要24小时12分钟,最便宜的硬座,票价为307.5元。 颜桑不知道二十岁的季砚沉要省吃俭用多久,才能省出来回路费。 也不知道举目无亲的季砚沉去到繁华陌生的京市,又要经过什么样的波折才能联系上苗峥。 就算苗峥说后面季砚沉就放弃了,没再去京市找他,颜桑仍然疯狂厌弃自己。 他欠了季砚沉什么? 放在外套口袋的手用力攥紧,指甲用力掐进手心也没知觉。 颜桑麻木的想—— 颜桑,你凭什么? 你怎么好意思回宁城的? “苗老师。” 男人把没点燃的香烟扔进垃圾桶,看了眼站在苗峥身后不说话的颜桑,发觉对方脸色不对。 季砚沉眉头微不可察皱起:“你怎么了?” 苗峥闻声扭头,这才注意到颜色脸色苍白,明显状态不对。 苗峥伸手去摸他额头:“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刚才不还好好的? 颜桑站在原地没动,从眩晕中勉强牵动嘴角:“没事,可能……有点低血糖。” 缓缓就好了。 收到苗峥消息的助找来甜牛奶和饼干给颜桑,离开时小声提醒苗峥时间不早了。 苗峥不得不离开了,但他不放心,坚持送两人上车,边走边数落颜桑: “多大人了还不会好好照顾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脸是被我吓白的呢。” “说白就白,我看你去隔壁戏剧院学变脸也行。” 颜桑低头咬着吸管喝牛奶,被训得像鹌鹑。 他一言不发,苗峥多看了他—— 嘿,竟然不顶嘴。 转性了? 于是训得更起劲了。 从他低血糖但不随身带糖,训到大冬天还耍酷穿这么薄,最后到怎么这么瘦,是不是平时饮食不规律,为了臭美不吃饭。 颜桑:“……” 故作严厉的苗峥唠唠叨叨,把人压在心里无处宣泄的情绪冲淡了许多。 颜桑是自己打车来的,但他现在这状态,苗峥不让他自己一个人回去。 “低血糖这病可大可小,万一在路上晕了怎么办?” 直到走到季砚沉车前,苗峥才停住数落,转头看季砚沉: “小季,这倒霉孩子就麻烦你,麻烦你把他送回去。” 季砚沉单手拉开副驾车门,对苗峥道:“苗老师您放心。” 老师炮火太猛,颜姓鹌鹑也顾不上震惊季总亲自给他开车门这件事,灰溜溜地钻进车里。 今日是私人行程,季砚沉没让覃卓和司机跟,是自己开车来的。 等季砚沉坐上副驾驶,颜桑探出脑袋: “师父再见。” “走吧走吧。”苗峥站在原地,挥手像赶苍蝇:“看着你闹心。” “路上注意安全,开慢点。” 颜桑冲他讨好一笑。 笑了半天,车轮胎也没往前挪动半分。 颜桑扭头:“?” 季砚沉也看他:“安全带等我给你系?” 颜桑反应过来,赶紧摇头:“不、不用了。” 车子驶入主道,季砚沉嗓音淡淡:“还是上次的小区?” 颜桑:“不是,我搬家了。” 季砚沉下巴微抬:“自己输导航。” 颜桑犹豫往后看了一眼:“要不你把我放到地铁站吧。” 他不想再麻烦对方。 男人多半也是看在老师的面子上才答应送他的。 握着方向盘的手略微用力又松开,季砚沉叫他的名字:“颜桑。” 颜桑不自觉挺直了脊背。 男人脸上没有半分表情,开口时嗓音比外面的零度的气温还冷: “我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我不会对你死缠烂打,你也不用像躲洪水猛兽一样躲我。” 第32章 重逢以来,这还是季砚沉第一次说这么长句子。 颜桑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干巴巴开口: “我没有躲你,只是怕麻烦你。” 他当然知道男人不会死缠烂打。 以前的高岭之花季砚沉做不出来的事,现在的季总更不会自降身价。 季砚沉没对颜桑的这话发表什么意见,神色冷淡:“地址。” 颜桑这次没再多说一个字,老老实实在导航系统输入“揽悦府”三个字。 然后就缩在座位上,尽可能降低自己存在感。 季砚沉余光扫了副驾驶的人一眼。 苗峥说得没错,几年过去颜桑瘦了不少。 明明身高也有177,但坐在副驾却显得小小一只。 连呼吸都是浅的。 一盒甜牛奶喝完低血糖症状好了很多,唇色没那么苍白,可眼眶还泛着红。 低头玩牛奶空盒的模样,看着委屈又可怜。 “苗老师骂你了?” 开车的男人问了问题,却也只给他一个冷硬的侧脸。 颜桑目光下移,落到他搭在方向盘的双手上。 突出的腕骨微红,淡青色血管纹路明晰。 男人今天也没戴腕表。 豪车名表是成功男人的标配,几次见面季砚沉都开着不同的车,可两只手腕一直空荡荡。 颜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顿了几秒才缓缓摇头: “老师没有骂我。” 要是没挨骂,怎么从休息室出来就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 季砚沉看了他一眼,对他的话存疑。 *** 这次是季砚沉第二次送颜桑回家。 这次没等颜桑纠结犹豫要不要请他上楼喝杯茶,男人接了一个紧急的工作电话,把他送到车库就离开了。 颜桑只来得及说一声“谢谢”。 回到寂静无人的家后,颜桑心底涌上一阵落差。 剧场里的热闹对他来说,就像经历了一场涨潮,潮水退去便露出水中暗礁。 苗峥最后在休息室说的话变成了一块块巨石,沉甸甸的压在心上。 颜桑不受控制的想宁城到京市的距离,越想越焦虑难安。 负罪感快要压垮他。 铺天盖地的厌倦压下来,颜桑知道自己状态不对,他便去喂鱼,又打水把落地窗擦了两遍。 把家里所有能做的事都做完,把几个扫地机器人都擦了一遍后,颜桑仍然静不下来。 垂眼盯着开始发抖的左手看了好半晌,颜桑认命起身。 白色黄色褐色的药片混合在一起,颜桑面不改色一起咽下。 手机在手边叮叮咚咚响,吴瑶在分享她的日常。 颜桑不想回复。 他从房间抱出小木匣子,坐在地毯上望着鱼缸游来游去的孔雀鱼,安静等待药起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颜桑依着沙发睡着了。 濒临失控的情绪在现实中得到拯救,梦中却不安稳。 面容沧桑、明明才四十出头却两鬓斑白的女人泪眼婆娑的拉着自己: “阿姨给你跪下了,求求你放过他吧,阿言他和你们不一样,他不是这样的。” “他走到这里不容易,你会害了阿言的。” 她好瘦。 要不是自己用力拉着,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风吹走了。 颜桑死命拉着要下跪的女人,心已经痛到麻木,眼泪却不受控制。 别说了…… 妆容精致的母亲再次失态,尖叫着过来拉他,美甲上的细钻刮得颜桑生疼: “你个疯女人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儿子带坏了我儿子,简直是我儿子身上的污点!” “谁知道你家儿子用了什么手段,别是家里穷,想骗我家钱吧?” 颜桑摇头。 不是这样的…… 瘦小的女人力气很大,她挣脱了颜桑的手,真的跪下来求他,让他放过他们一家,不然她只有去死了。 她甚至哭着给他磕了一个头。 就算已经过了八年,尽管同样的场景在梦里已经出现过无数次,颜桑仍然再次被这个头磕得天旋地转。 磕得世界轰然崩塌。 睡着的颜桑倏然睁眼,从梦中惊醒。 吃的药带催眠效果,不知不觉睡过去的颜桑错过了晚饭时间。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漆黑一片的家里只有余光散发着微弱光芒。 颜桑维持原本的姿势好久,才把皱巴巴、只有婴儿巴掌大的小玩|偶放回木匣,起身开了灯。 颜桑去厨房煮面,夜晚玻璃门上清晰得可以当镜子。 镜子中的人抬手摸了下脸,摸到一手湿意。 梦里哭得太厉害的话,现实中也会流泪,这件事颜桑早就验证过了,并不奇怪。 只是今天才知道季砚沉还去京市找过自己…… 导致梦的后劲也有些长。 浓而长的眼睫上下一动,模糊视线重新变得清晰,颜桑继续切番茄。 白天睡过,颜桑干脆开了直播。 不想练舞,也不想一个人待着,开着直播跟粉丝聊天。 他开播没几分钟,顶着房管头衔的“用户2768565”进入直播间。 晚上是大家的娱乐时间,平台流量最高的时候,但颜桑今天不跳舞,聊的话题也不够劲爆有趣,直播间人并不多,只有五百多人。 数字君一来,弹幕活跃了几分。 第33章 榜一大哥出现,颜桑没激动,他的粉丝先激动的列队欢迎了。 [欢迎数字君!] [欢迎数字君!] [看了下主页,数字君竟然只给咱们y宝打赏过,也只关注了y宝一个!] [如果这都不是爱!] [真爱了!] [可惜y宝心里有人了呜呜呜呜。] [强取豪夺我也吃!] 眼看话题越说越歪,颜桑哭笑不得,出声制止:“你们吃点好的吧。” “主播和榜一大哥的故事,有点俗套了。” 听吴瑶说,现在小说都不这么写了。 数字君:[什么故事不俗套?] 颜桑自己就一段短暂的恋爱经历,结局还这么惨烈,他自然也说不上什么爱情故事算得上绝美。 倒是弹幕答得飞起。 数字君:[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今天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吗?] 颜桑惊讶于数字君的敏锐,毕竟自己还戴着口罩: “谢谢关心,没有不开心的事。” 弹幕: [啊,好官方客气的y宝。] [数字君心碎一地。] [仔细看,宝宝眼睛是有点红诶。]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只觉得主播眼睛好好看。] 颜桑眨了眨眼:“红吗?可能是做菜时切辣椒辣的。” 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直播间突然弹出系统提示: “莱莱”向您发出了直播pk邀请,是否同意? 颜桑愣了一下。 弹幕也愣: [???] [???莱莱,是我知道的那个莱莱吗?] [莱莱是平台的头部大网红吧,怎么会和y宝pk?] [点错了吧?] [y宝快拒绝。] 也有雁过拔毛的弹幕: [拒绝做什么,白送的曝光啊,宝宝快接住!pk输给莱莱又不丢人。] 颜桑没有相熟的主播,也没打过pk,更不想和林莱pk。 想也知道对方没安好心。 鼠标都移到“拒绝”,小窗却弹出莱莱的私聊: [y宝?] [竟然真的是你,同意一下嘛~] 颜桑被林莱这个称呼,叫出了一身鸡皮疙瘩,直接点了拒绝。 莫名其妙。 没想到下一秒,对方再次发来pk邀请。 颜桑:“?” 有打探情报回来的粉丝汇报情况: [y宝,莱莱在他直播间说和你是朋友,红人集认识的。] [莱莱人气真高,热度破千万了,全平台第二。] 知道莱莱直播间观众那么多,劝颜桑同意的弹幕更多了—— pk输了没损失,说不定还能薅点观众呢? 数字君:[点同意。] 颜桑也想看林莱到底想干什么,最后想了想,同意了邀请。 直播间屏幕一分为二。 同意不代表pk马上开始,还有一个双方pk前的寒暄时间。 “哈喽~”头顶戴着兔耳朵的林莱笑眯眯冲颜桑打招呼: “好久不见呀y宝。” “……” 直播间的林莱活泼开朗又温柔,和颜桑之前见到判若两人。 林莱的直播间不管是背景布置还是粉丝热度,都是颜桑简陋的直播间不能比的。 毕竟他身后没有挂一闪一闪的彩灯,没有随地大小堆各种毛茸茸的玩|偶,连衣服都是简单的家居服。 颜桑问林莱要做什么。 林莱咬着手指故作为难:“哎呀,我家粉丝说想看我打pk,但是我认识的主播们说我家粉丝太凶残,都不愿意和我pk,我就想起你了。” pk就是比哪位主播的粉丝打赏的礼物更多。 林莱粉丝基数大,又有几位土豪粉,他火了之后,打pk就没输过。 颜桑觉得好奇:[想起我?可我们又不熟。] 他还记得自己上季砚沉车时,林莱那狰狞铁青的表情。 “……”林莱没想到颜桑当着几百万观众也这么不客气。 连装都不装一下。 林莱脸上笑意僵了一瞬,随即道:“我们是朋友嘛,我看你直播间……嗯,还不到一千人,我可以给你引流呀~” 说完后,林莱又弱弱补了一句:“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这么冷漠嘛。” 林莱的粉丝和给他面子,听了他前面的话,本来想意思意思给对面的小主播点个关注刷个人气,但一听后面这句,瞬间不乐意。 莱家军: [这个小主播太不知好歹了吧,莱莱明明是好心。] [难怪不火。] [莱莱就是心底太善良了,什么人都当朋友。] [快pk吧,打得对方屁滚尿流。] [泼天富贵都接不住,和这种人pk,那不是碾压式的胜利?] [直播间一共才七百多人还打啥啊,直接投降算了。] 颜桑能看见林莱直播间的弹幕,隐约明白了对方今天的用意—— 线下吃瘪,带粉丝线上示威来了。 好…… 幼稚。 看着一边倒的弹幕,林莱压住心里的得意,说既然是pk,那得有赌注才行。 颜桑问:“你想赌什么?” 林莱像是很苦恼,而他的粉丝已经刷了起来: [输的退出直播界。] [输的给对方刷十个嘉年华。] [输的退网三个月。] “你们不要这样,y宝是我朋友,不能这么过分。”林莱故作生气,最后道: 第34章 “输的退网三个月……这个好像还行?” 林莱眨眨眼睛,征求颜桑的意见: “y宝你不是专职主播,这个对你影响最小,要不我们就赌这个?” “不过你比较吃亏,这样吧,你输了退网一个月,我要是输了就退网半年。” 颜桑:“……” 哇,好直接的陷阱。 好低级的绿茶。 这个赌注并不平等,颜桑还没那么傻,刚想拒绝,一条金灿灿的弹幕飘过: 数字君:[和他赌。] 第16章 胜利 送一场烟花雨给你。 和林莱这样的大主播pk,颜桑的胜算无限接近于零。 不止莱家军这样认为,颜桑粉丝也清楚自家必输无疑。 颜桑被数字君的发言吸引,看向弹幕: [用退网做赌注?] [这不是摆明了让y宝半个月不上网吗?] [半个月见不到y宝?不要啊呜呜呜呜。] [看似大度谦让,实则离谱。] [很难评……这真的是朋友吗?] 主播们pk的目的就两个,刺激观众打赏、增加直播的趣味性。 至于赌注,只是一个彩头而已,一般没人提出退网这种要求。 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何必砸别人的饭碗。 颜桑不太解林莱这损人不利己的行为。 粉丝都劝他不要答应这个不合的赌注。 大不了认输。 莱家军涌进颜桑直播间: [这么玩不起?] [半个月和半年,怎么看都是你赚吧?] [戴口罩是因为丑吗?] [肯定是因为丑啊,当主播的,只要是帅哥必露脸的,谁会和流量过不去呢?] [和我们莱莱比差多了。] “……” 男人沉着脸,利用房管权限,封了几个说话难听的人。 颜桑粉丝反唇相讥: [反正莱莱又不会输,说退网半年还是三年,都没区别。] [自家正主顶着一张整容脸天天媚粉,好意思说别人丑?] 颜桑的粉丝太少,发出的弹幕很快淹没在莱家军中。 但也不是没好处。 来讨伐颜桑的莱家军太多,连带他直播间热度都往上升。 甚至爬上了舞蹈区直播榜的尾巴,引来了不少路人。 颜桑家本来很生气的粉丝见此,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齐刷刷开始发同一条弹幕: [欢迎新朋友,感兴趣的可以去看看主播主页,超绝身段,实力舞蹈博主,入股不亏!] 别说,粉丝锲而不舍的广告还真有用。 颜桑的粉丝量逐渐增长。 粉丝雁过拔毛,颜桑感动又好笑。 看颜桑直播间攀升的热度,林莱坐不住了—— 他是想羞辱报复颜桑,可没打算真给他引流。 林莱轻声细语:“你们不要去y宝直播间捣乱,我会生气的。” 看着虚伪的林莱,颜桑双眼微弯: “没事,欢迎大家来玩。” 男人禁言了几个账号,没错过屏幕中的人眼里一闪而过的狡黠。 这样的生动的神情,他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而林莱听了颜桑的话,脸上的笑快绷不住:你还要不要脸?! 那是我的粉丝! 林莱不想再耽搁,退而求其次:“那不退网,你输了半个月不直播,我输了半年不直播?” 不想被外面说自己欺负小主播,说完后林莱又加大赌注: “我输了一年不直播也行。” 林莱自信自己不会输。 话都说到这份上,颜桑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只是半个月不直播,他还可以继续上传视频。 颜桑问:“怎么比?” 见颜桑答应,林莱按捺住心里的喜意: “都是舞蹈区主播,自然是比跳舞。” 林莱这么火,不只是靠脸,他正经学过舞蹈的,是有一点舞蹈功底的。 他好几条出圈的舞蹈视频。 而颜桑没意见:“行。” 但他不需要不对等的赌约,可林莱坚持自己输了一年不直播。 颜桑也就随着他去了。 林莱挑了一首平台很火的流行歌。 一首歌的时间,两人即兴发挥。 弹幕: [完了,y宝说过自己不擅长跳流行舞。] [半个月不直播的话,可以多更新视频吗?] [为了不让y宝输得太难看,我把我抽卡买皮肤的钱都拿出来了。] [y宝加油,不要怯场!]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桌上点了点,粉丝多虑了。 站到过国际舞蹈大赛领奖台的人,自然不可能在一个小小的直播间怯场。 颜桑一边调整镜头,一边给观众打预防针: “我没有学过流行舞,跳得不好,大家多多包涵。” 数字君:[没事,你随便跳。] 弹幕: [咱们家也只有数字君可以充场面了。] [要是数字君再送一场烟花雨,应该能赢?] [烟花雨估计不行,莱莱一场三分钟pk,粉丝最高刷到了四百五十多万分。] 平台pk分数和人民币兑换比例是10:1。 莱莱最高记录是一场pk赚了四十五万。 莱莱有几个死忠土豪粉,几万块的礼物送出去,眼都不眨的。 [有钱人真可怕,我准备贡献出我明天的早餐钱。] 第35章 颜桑余光扫见这条弹幕,表情严肃,让大家把早餐钱自己留着: “输了又不丢人,不要勉强自己。” 颜桑刚说完,直播间弹出提示: “用户2768565”送出“游轮”x10。 下一秒,数字君的弹幕飞过: [不会丢人,你跳你的。] 弹幕: [大佬你送早了,pk还没开始,不算分!!] [握草,10个游轮五万分,我好心痛!] 颜桑赶紧道:“数字君你不用送这么多的。” 他真的没有太在意pk的输赢。 数字君:[……刚才按错了] 颜桑愣了一下:“……啊?” 本来还在嫉妒颜桑的林莱没忍住笑出了声。 林莱的粉丝也是一阵嘲笑: [笑吐了,没来以为是大哥,没想到是按错了哈哈哈哈。] 颜桑反应过来了:“那你私发一下账号,我下播后退给你。” 他倒是不觉得尴尬,只是心疼被平台扣的50%。 “用户2768565”在主播“y”的直播间豪掷千金,送出“游轮”x100,触发“游轮派对”特效,快去直播间接福袋吧~ 颜桑:“?” 其他人:???” 数字君:[刚才少按一个0。] [不用退,你玩得开心就好。] 直播间弹幕暴涨: [啊啊啊磕死我了。] [谁懂这两句话的含金量!] 榜一大佬挥金如土,颜桑张张嘴本想说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 pk正式开始。 林莱本来心情很平和,认为自己赢颜桑轻而易举,但颜桑还没开始就收到五万多的礼物,让他心态有点崩。 加上有不少路人进来领福袋,眼看对面观众逐渐增加…… 林莱迫不及待点了开始,同时又有点窃喜—— 颜桑的榜一不懂规则已经砸了五万多,后面pk总不会砸了吧? 至于进来薅平台福袋羊毛的路人,基本不可能花钱打赏。 林莱对着镜头卖乖: “哥哥姐姐们,我听你们的来pk啦,你们要对我好点,我也想开游轮派对。” 林莱粉丝听后也开始哐哐砸钱,各种礼物特效霸屏,pk分数瞬间飙到一百三十万。 林莱很满意粉丝的上道。 颜桑确实不擅长流行舞,但他天赋高,具有天生音感。 触类旁通,拥有极强的舞蹈功底的人,跳其他舞蹈也会很容易。 颜桑一动,弹幕就一片问号: [你告诉我这叫不会?] [这是哪里来的爆发力?] [骗子主播,举报了。] [跪了。] 和颜桑的认真比起来,对面的林莱跳得就很难评了。 说是跳舞,但林莱眼睛就没离开过镜头,一直在感谢粉丝打赏。 身体也就随着音乐在原地扭、顶胯而已。 至于动作标不标准,力度够不够,林莱不在意,他大部分粉丝也不在意。 主要看扭。 林莱的粉丝还觉得他跳得诱人带感,“啊啊啊”地刷礼物。 一分钟后,该送的礼物粉丝都送了,林莱pk分数停在一百五十万左右。 逐渐趋于稳定。 而颜桑这里,分数还没破万。 pk条上呈碾压趋势。 时间过半,林莱觉得自己稳了,夹着嗓子跟粉丝道谢: “谢谢大家的支持~你们永远是莱莱的底气,我——” 林莱还没说完,颜桑直播间画面一闪: “用户2768565”在主播“y”的直播间豪掷千金,送出“嘉年华”x100,触发“乐园狂欢”特效,快去直播间接福袋吧~ 一个嘉年华3000块,颜桑分数暴涨三百万。 局势瞬间逆转! 林莱和他的粉丝目瞪口呆。 颜桑直播间尖叫一片: [啊啊啊啊数字君,你是我的神!] [莱莱表情好搞笑,爽了!]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 短暂惊愕之后,林莱肉眼可见的慌了: “家人们,对面分数赶超我了,我快要输了……” “我要一年不能直播,不能见大家了,我不要呜呜。” 莱家军横行霸道这么久,自然不肯认输,加上林莱可怜的模样看得粉丝心中不忍,于是大家又开始砸钱。 但莱莱今天已经开播三个多小时,粉丝礼物暗示了一轮又一轮,加上刚才pk开场时的豪横,现在…… 粉丝能投的确实不多。 最后分数勉勉强强爬上两百万。 此时距离pk结束还剩不到一分钟。 林莱知道自己不能输,在心里骂了一声,给了旁边的助使眼色。 助会意,立马用他们自己的号刷礼物,同时在直播间带节奏: [兄弟们,不能让莱莱输,礼物刷起来啊!] [输给这种小主播也太没面子了。] [我可不想一年见不到莱莱啊!] 被助一激,林莱的几个土豪粉丝牙一咬,又砸了几万块。 眼看分数马上就要拉平,系统冒出提示: “用户2768565”在主播“y”的直播间豪掷千金,送出“烟花”x999,触发“烟花雨”特效,快去直播间接福袋吧~ “用户2768565”送出“啤酒”x999 “用户2768565”送出“棒棒糖”x999 分数再次被拉开,林莱及粉丝:“!!!” 第36章 操!!! 哪里冒出来的富二代! 至于颜桑的粉丝,在算了数字君短短两分多钟送的礼物总额,已经不会说话了。 分数被大比分拉开,林莱的粉丝被榨干了。 林莱输掉了这场胜券在握的pk。 颜桑跳舞的时候实在没空看直播间,等他跳完,pk刚好结束。 他本来以为自己输定了,结果直播间却是一个大大的“胜利”。 颜桑:“……嗯?” 什么情况? 林莱掉线了? 弹幕像是疯了一般,刷屏速度快得他一条都看不清,颜桑不得不凑近屏幕。 下一秒,璀璨的烟花雨在他那双漂亮的眼中绽放。 在pk已经赢了之后,数字君又颜桑送了一场“烟花雨”。 颜桑一愣,下一秒,金闪闪的弹幕缓缓飘过: [试过了,这个特效最好看。] [送给你。] 第17章 急了 诡计多端的男人。 绚烂的烟花雨确实很好看。 一场pk,数字君送了近六十万的礼物。 他凭一己之力,让颜桑赢得了胜利,也让颜桑直播间的热度空前的高。 颜桑自己舍不得花钱买推广,数字君五十多万砸下去,让他在直播广场首页都有了姓名。 数字君出手豪横,不止林莱和他的粉丝目瞪口呆,颜桑也震在原地: “你送了这么多?!” 看一场娱乐直播而已,这样真的不会倾家荡产吗? 数字君:[pk赢了你不开心吗?] 颜桑:“……” 那还是开心的。 再一看林莱的表情,更开心了。 直播热度蹭蹭涨,弹幕还在狂嗨,颜桑说不出违心的话。 林莱终于从输了pk中回过神来,想到自己随口说出的赌注,肉眼可见的慌了: “y宝,我……” 对林莱来说,一年不直播,不管是曝光度还是收入都会大打折扣,要知道他大部分收入都来自直播带货和粉丝打赏。 可这赌注,偏偏是他为了不留下把柄,自己再三要求的。 林莱从没想过自己会输。 他竟然再次输给了颜桑! 林莱想改成半个月不直播,但他说不出口—— 颜桑的直播间,弹幕齐刷刷的在发“愿赌服输”。 连他直播间也有不少人刷,十几个房管禁言都忙不过来。 助在镜头外疯狂使眼色,林莱咽下嘴里的话,没当着几十万观众的面出尔反尔。 事已至此,只能下播后再商量应对方案了。 林莱结束直播连线。 已经输了pk,他才不会给颜桑奚落自己的机会! 口口声声说要碾压颜桑的莱家军,此时也安静如鸡。 正主和粉丝都灰溜溜离开。 脸都打肿了还不走,等着被人嘲讽吗? 林莱惦记季砚沉,颜桑确实不喜欢他,但他也没想过要落井下石。 pk输给他这个小主播,林莱已经够丢脸了,他再去火上浇油…… 得罪林莱庞大的粉丝群给自己招黑不说,还影响路人缘。 下播后,颜桑看着后台的大额礼物收入,主动找到数字君。 在得知颜桑的来意后,数字君回复: [不用有心里负担,送给你的就是你的。] [是我自愿的。] 而颜桑认为要不是自己pk,对方不会送这么多礼物:[但也太多了。] 数字君:[可对我来说不多。] “……” 颜桑第一次对数字君这个人产生好奇。 什么样的家庭才能说五十多万不多啊? 这是人民币,又不是欢乐豆! 颜桑心情正复杂着,数字君又发来消息: [时间已经不早了,你还不休息吗?] 颜桑现在没有丝毫睡意,但还是回复对方:[马上就休息了。] 数字君:[好的~] [猫猫晚安.jpg] 看着数字君发来的猫猫眨眼表情包,颜桑顺手保存,回了个“晚安”。 不管是白天去看舞台剧还是晚上的pk,最终走向都让颜桑意想不到。 一波三折的,比较考验人的心承受力。 他确实想不到自己哪点值得数字君砸这么多钱。 但送了这么多礼物,数字君也没像网上说的那样趁机问他要联系方式…… 难道单纯是有钱没地花? 颜桑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他收拾好舞室,刚想去洗漱,后台又收到了新消息。 来人自称林莱的助。 助是为他和林莱的pk赌注来的。 对方发了几百字的小作文过来,大意是想让颜桑下次直播跟大家解释一下,他刚才和林莱的赌注是朋友之间开玩笑。 是不作数的。 助态度很好,但这不能掩盖林莱准备赖账的事实。 “……” 颜桑耐心的问:[如果是我输了,他会跟大家解释说赌注不当真吗?] 助避而不答:[莱莱履行赌约,对您也没有任何好处不是吗?] 林莱这些年没少得罪人,对家不少,现在他吃瘪,对家的粉丝们恨不得把直播片段传遍全世界。 就这么一会儿的时间,直播片段已经上平台热门了。 所以他的团队才会坐不住。 只有颜桑这个胜者出面,这个赌注才能当玩笑。 第37章 颜桑觉得好笑:[赌注是你们要求的,现在让我跟粉丝说开玩笑?] 那他粉丝真金白银砸出来的胜利算什么? 他们的付出也是笑话? 助也知道这事是林莱亏,说他们可以给出颜桑满意的补偿。 颜桑:“?” 看见助的消息,颜桑后知后觉—— 林莱是想用钱摆平这件事,想让自己配合他演一出朋友情深的戏码。 “……” 颜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助还在讲道:[更何况和莱莱pk一场,您粉丝涨了好几万,包括粉丝打赏……] 助疯狂往林莱脸上贴金,把颜桑今晚收获的一切都归功于林莱。 可惜颜桑并不买账。 颜桑:[他是一个成年人,该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而不是躲在别人背后。] [至于你们说的补偿,我并不需要。] 助有些着急:[十万,只要您发条动态,马上到账。] [连文案都不用您写,我们这边可以负责。] 十万块钱很多。 但对比林莱一年的直播收入来说,不值一提。 动动手就能获得十万块,条件确实很诱人…… 但颜桑还是拒绝了。 结束对话之前,助让颜桑再好好考虑一下。 得饶人处且饶人,和林莱这样的大主播交好总比交恶强。 后面这半句话就有点威胁意味了。 然而颜桑并不在意。 从季砚沉把他从别墅带走那一刻起,他就得罪林莱了。 *** 头部大主播pk输给名不见经传的小主播,过程结果还这么戏剧,这事确实让人津津乐道。 两人的直播片段在各个平台疯传。 尤其是林莱半场开香槟感谢观众那一段,被人剪辑后加上大头特效和字幕,怎么看怎么喜感。 连林莱那些仗着人多、向来嚣张的莱家军都被拎出来鞭尸了。 当然,这里面少不了林莱对家的推波助澜。 不过这里面弯弯绕绕颜桑就不清楚了。 后面林莱的团队又来找他交涉的几次,无一例外都被他拒绝了。 网上关于那场pk的讨论度很高,后面几天颜桑直播时,也时常有观众说是慕名而来。 吃瓜网友在看了颜桑主页后,也有不少路转粉的。 [很难想象,博主和莱莱跳的同一首歌。] [博主舞蹈功底一看就很扎实,莱莱只会扭腰。] [谁懂啊,我本来是来吃瓜的,结果垂直入坑。] [感觉博主要火,先关注了。] 颜桑的粉丝数每次刷新都在增加。 现在他每次直播,不靠粉丝礼物也能上舞蹈区首页的直播榜了。 颜桑事业有了起色,吴瑶是最高兴的: “我就说你只差一个曝光!” “数字君不是也在宁城吗?他家住哪儿?我这就去给他磕一个。” 颜桑哭笑不得:“我不知道他家在哪儿。” “我开玩笑的。”吴瑶笑嘻嘻道:“你要知道他家在哪儿才不正常。” 数字君在颜桑直播间送了这么多礼物,吴瑶其实也怀疑对方是不是看上颜桑了,但她并不像其他粉丝一样磕两人的cp。 一个会在素不相识的人的直播间挥金如土的人…… 怎么看都不适合过日子。 再有钱也配不上她哥! 颜桑赚钱了,吴瑶闹着要去吃那家种草很久可惜太贵一直没去吃的海鲜自助。 钱包鼓鼓的颜桑底气十足,大手一挥:吃! 不过说到吃饭…… 颜桑问吴瑶:“瑶瑶你有没有好一点的餐厅推荐?” “你要请人吃饭?”吴瑶试探:“谁呀?之前那个季总?” 突然听到吴瑶提起季砚沉,颜桑顿了两秒,随即摇头: “不是,是送我舞台剧门票那位朋友。” 他还欠陆洺一顿饭。 请陆总吃饭总不能去大排档,餐厅环境和味道要好。 颜桑现在手里不那么拮据,请客预算也充足。 至于吴瑶口中说的季砚沉…… 上次看完舞台剧回来后,他们就没再联系了。 吴瑶“啊”了一声,肉眼可见的失望,随后道:“我们公司附近有家私房菜味道挺好的,就是价格比较贵。” 她还是部门迎新跟着蹭了一顿。 吴瑶推荐了几家口碑不错的餐厅,颜桑一一记下。 …… 与此同时另一边。 季砚沉和陆洺先后走出会议室。 陆洺开会开得头昏脑涨,从秘书手里接过手机后,突然吹了声口哨。 季砚沉瞥了他一眼。 不知道他又在兴奋什么。 季砚沉回自己办公室,陆洺跟在他身后,语气十分欠揍: “季砚沉,你知道谁给我发消息了吗?” 男人语调平静:“我对你的私生活并不感兴趣。” 陆洺吊儿郎当晃了晃手机:“真的不兴趣?” 见季砚沉一副懒得废话的模样,陆洺开始念刚才收到的消息: “亲爱的陆哥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非常感谢你上次送我舞台剧门票,说好了共进烛光晚餐,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呀?你的口味——” 在听见“舞台剧门票”五个字时,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神色一动。 陆洺含情脉脉、抑扬顿挫的朗读被迫中止,似笑非笑看他: 第38章 “你拿我手机做什么?我还没念完呢。” 不是不感兴趣吗? 季砚沉冷着一张脸看向屏幕,然后:“……” 颜桑是给陆洺发了消息,但只是礼貌询问他什么时候有时间。 “亲爱的陆哥哥”、“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烛光晚餐”…… 全是陆洺自己后期加工上去的。 “……” 季砚沉把手机扔回去。 无聊。 “啧啧啧。”陆洺接住自己的手机,问季砚沉: “你当时把门票给我,其实就是想让我转送给颜桑吧?” 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给他一张门票?自己还留一张…… 他可不信季砚沉是真想和自己去看舞台剧。 明知道他坐不住,最不喜欢那种场合。 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季砚沉没说话,陆洺真情实感的问: “所以,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第18章 饭局 你会记不住男朋友的过敏源?…… 颜桑发消息询问陆洺喜好口味,得到了“我不挑”的回答。 最后挑来选去,还是决定去吴瑶推荐的那家叫“久厢”的私房菜馆。 久厢需要提前几天预约,吃饭时间定在四天后。 刚好周六。 这期间,颜桑先去见了老师苗峥一面。 上次在后台时间匆忙,师徒两人都没好好说几句话。 除了叙旧,苗峥最主要的目的是考校颜桑功课。 这些年颜桑有没有懈怠,一支舞的时间就能看出来。 苗峥特意选了一首难度系数比较高、很考验综合技巧的曲子。 然而不管是花式空翻还是倒踢紫金冠,从颜桑的身体柔韧度和动作完成度就能看出来他这几年仍然在勤勤恳恳练功。 核心掌控能力也比以前强了很多。 八年没见,颜桑的舞蹈功底不但没退步,反而进步了很多。 苗峥彻底放了心。 苗峥跟徒弟闲聊,说有个叫“舞动乾坤”的竞赛类的舞蹈节目邀请他去当评委。 他问颜桑:“你要不要跟着师父去玩玩?” 颜桑问:“我去参赛吗?” 苗峥愣了一下:“你想参赛?” 颜桑老实开口:“不想。” 苗峥拉着他腮帮子扯:“我是让你多接触外面的世界,不是让你去当选手砸场子。” “以你的能力,去当评委都够了。” 不是苗峥对徒弟盲目自信,而是颜桑确实有这个能力。 哪怕苗峥已经做到了行业顶尖,也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天生就是吃这一碗饭的。 别人需要勤学苦练十天半月甚至更久的动作,颜桑看一眼就会了。 天赋之高,让他这个首席都望尘莫及。 颜桑捂着被扯红的腮帮子连连点头说知道了。 苗峥又捏了两下,才继续道:“那节目综艺性质更多,不是什么正经比赛。” 这种节目是办给粉丝看的,参赛选手基本都是明星网红。 只要有热度,有点舞蹈基础就能上。 就算有真材实料的选手,也远不到颜桑的水平。 “我不会让你去那种比赛中浪费时间,既然说到这里了……”苗峥表情变得严肃: “今年十月份的‘荷花杯’,你想不想参加?” “荷花杯”作为华国规格最高、最有含金量的赛事,是由主办的专业舞蹈比赛。 每三年一届,刚好轮到今年。 颜桑16岁时拿过“荷花杯”少年甲组的冠军。 他现在的年龄刚好能报“荷花杯”的青年组。 颜桑回:“我现在没有参加的资格吧?” “荷花杯”不是谁都能参加的,得学校选报。 当年颜桑破格进入京市舞剧院后,就被最好的舞蹈学院录取,但他……没能顺利毕业。 “怎么没有。”苗峥道:“你是休学,不是退学,学籍还在学校呢,随时可以回去。” 颜桑意外:“我的学籍还在?” 他当年走得匆忙,事情一件接一件,向学校申请休学后,就没再去过学校。 这么多年过去,他以为学校早就销了他的学籍…… 苗峥让他不要考虑其他的:“你就说你不想去。” 颜桑面色犹豫,苗峥也不催他,让他回去好好想想。 颜桑临走前,苗峥难得语重心长: “你能回来,师父真的很高兴,这说明之前影响你的事至少告一段落了,以前的事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我希望你能好好替自己考虑一下。” “颜颜,你还很年轻。” 以颜桑的天赋,要是一辈子就当个舞蹈博主,苗峥认为是暴殄天物。 他徒弟应该站在更大的舞台,超越他如今的成就地位。 颜桑听后沉默,好半晌才低声说自己知道了。 颜桑心事重重回到揽悦府。 当初决定来宁城时,他其实没考虑那么多,全凭一口气。 成为舞蹈博主是一个巧合—— 吴瑶询问能不能把随手拍的他练舞的视频发在了网上,颜桑看视频很短也看不清脸就同意了。 视频上传后却意外火了一把。 于是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走到了今天。 如今他粉丝越来越多,事业也算小有起色,可苗峥又点明了另一条路。 第39章 那条他曾经走过十几年的路。 颜桑自我封闭时间太长,对此犹豫且怀疑: 自己真的还能回去吗? 他离开这个圈子实在太久,已经和大家已经脱节了。 他真的有重头再来的能力吗? 他……可以吗? 还没等颜桑下定决心,转眼到了周六。 和陆洺约的午餐,他提前半小时到达菜馆。 “久厢”是中式庭院的装修风格,给人的感觉低调又宁静。 在这里感受不到餐厅的烟火气,工作人员说话也轻声细语。 颜桑有种自己走近了私家庭院的错觉。 说话也不自觉放轻了声音。 “先生这边请。” 穿过院中两棵开得正艳的梅花,颜桑被服务员带到包厢。 颜桑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穿着旗袍的工作人员敲门进来,坐在一旁的茶桌前给他煮茶。 小巧茶壶咕噜咕噜沸腾。 蒸腾的热气在大冬天看得人心都暖了。 陆洺发消息说还有几分钟就到,颜桑让他不用着急。 颜桑闻到了空气中的腊梅花香气,但可目之所及却没看见腊梅的影子。 颜桑把窗户推开,花香味更浓了。 冷风也呼呼往里面灌。 颜桑整个人被冻得一颤,赶紧缩着脖子伸手去关窗户。 头发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得乱飞,打得他睁不开眼,眯着眼摸索好半天才成功关上窗户。 “噗——” 门口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在风中凌乱的颜桑扭头,对上陆洺忍俊不禁的脸,还有他身边没什么表情的……季砚沉。 颜桑赶紧了自己乱飞的头发。 陆洺说季砚沉两人刚好在附近办事,就一起来了。 “没提前说就带他过来。”陆洺咳了一声,问:“小桑你不会介意吧?” 颜桑自然没意见:“不、不会。” 温暖的包厢内,茶香扑鼻。 陆洺打量:“这地方挺好,小桑你挺会选啊。” 颜桑抿了抿唇,开口道:“朋友介绍的。” 季砚沉和陆洺走到桌边,后者顺手脱掉外套放在椅子上,然后一屁|股在颜桑对面坐下,夸道: “有品味。” 四人位,陆洺一个人就占全对面俩位置,季砚沉没得选。 男人神情自若坐下。 “……” 颜桑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负面情绪,压了压心跳,在男人身边坐下。 “久厢”按位收费,不接受点菜,菜单根据当日食材而定。 工作人员先端上冷盘前菜。 季砚沉一来,颜桑庆幸自己定的是店里最贵的价位。 包厢内有一名服务员专门对菜品进行讲解: “这是红蒸刀鱼,上面这一层浮油是融化的鱼鳞,味道十分鲜嫩……” 陆洺让服务员出去,对颜桑道:“反正说了又记不住,外人在影响我们聊天。” 颜桑吃饭也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站着,点头表示同意。 三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气氛还算和谐。 主要是陆洺和颜桑说话,季砚沉沉默得像一座冰雕。 是不会主动开口的。 陆洺还不知道颜桑已经搬家了,乍一听他现在住在揽悦府,不动声色地看了季砚沉一眼: “速度这么快,请的搬家公司?” 颜桑摇头:“东西不多,我妹过来帮忙,叫了个面包车。” 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季砚沉突然开口: “你什么时候有个妹妹?” 对上男人的视线,颜桑后背那根筋瞬间就绷紧了: “就是吴瑶……你见过的。” 颜桑认了吴瑶的妈做干妈,吴瑶就是他妹。 没想到两人是这样的关系,面容冷峻的男人怔了瞬。 “原来是妹妹啊。”陆洺把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笑吟吟开口: “那弟妹呢,今天怎么不把弟妹带出来一起?” 他倒要看看是谁迷了白月光的眼。 季砚沉拿筷子的手微不可察的一滞,嘴角重归平直。 颜桑:“?” 颜桑满脸茫然:“什么弟妹?” “你对象啊。”陆洺朝颜桑抬了抬下巴。 颜桑顺着陆洺的目光低头,看到左手的戒指。 猛然意识到陆洺误会了什么,颜桑赶紧解释:“没有。” 虽然知道季砚沉不在意,但意识他可能也会误会后,颜桑仍然心里一慌,连手里的筷子都放下了。 颜桑坐得端正,就差把手放腿上表示自己的认真:“没有弟妹。” 陆洺追问:“是还没结婚?” 颜桑能感觉到男人落在自己左手的视线,他忍住把手放桌下藏起来的冲动,尽量使自己语气平稳:“我没谈恋爱。” 也没结婚。 季砚沉:“……” 陆洺:“???” 感情你还是单身?? 都做好季砚沉要横刀夺爱强取豪夺的心准备的陆洺迷惑。 陆洺震惊。 颜桑表情认真不像是说谎,陆洺下意识看向季砚沉。 然而男人听了颜桑的话后垂下了眉眼,看不出到底在想什么。 陆洺:“……” 行,就我沉不住气。 过了好半天,他才憋出一句:“那你这戒指戴得……挺别出心裁。” 第40章 害得某人想东想西。 连他都赔上了珍藏的酒,喝完都没想明白季砚沉到底输在哪里。 陆洺这话实在不像是夸奖,颜桑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 他脑子乱糟糟,季砚沉之前是不是也以为他结婚了? 那他在别墅是怎么看自己的? 明明是同性恋却不要脸骗婚、勾搭前任的已婚男吗? 只是这么一想,颜桑就头皮发麻。 天呐,救命!! 三人心思各异,颜桑饭吃得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夹了个什么菜就往嘴里送。 菜还没送到嘴里,手就被男人按住了。 手背覆上的皮肤干燥温热,烫得颜桑手指一颤,夹好的菜也掉在桌上。 季砚沉语气不善:“看清楚是什么了吗就往嘴里送?” 颜桑低头,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夹的是餐盘里作为点缀的鲜柠檬片。 季砚沉语气太过严冷,陆洺打圆场: “这柠檬不酸,小颜想尝一片也行,开胃。” 季砚沉抽出纸巾把掉桌上的柠檬片包好,闻言瞥了陆洺一眼: “他多吃几片不仅开胃,洗胃都够了。” 陆洺:“……这么严重?” 颜桑有些尴尬,小声跟陆洺说自己柠檬过敏。 他对柠檬果肉和柠檬饮品不过敏,唯独对新鲜柠檬皮过敏。 陆洺:那确实不能吃! 颜桑神色讪讪,季砚沉慢条斯地擦着手指: “还以为你过敏源和口味一起变了。” 颜桑:“。” 自知亏的颜桑低着头不说话。 陆洺有心想缓和气氛,表情揶揄: “你怎么连小桑柠檬皮过敏都知道?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知道陆洺是明知故问的颜桑精神一震—— 不能让陆洺知道他和季砚沉之前的关系。 他刚想找个由隐瞒,就听季砚沉淡淡开口: “你会记不住男朋友的过敏源?” 颜桑:“……?” 颜桑猛然扭头看季砚沉,一双桃花眼里满是震惊:“!!!” 就这么说出来了。 第19章 手套 颜桑,你是笨蛋吗? 男朋友的过敏源…… 颜桑拥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季砚沉如今功成名就,应该不愿意让人知道自己曾经被人断崖式分手这样屈辱的事。 何况甩他的人只是一个小博主。 可他没想到季砚沉语出惊人,直接就这么说出来了。 因为太过震惊,他都忘了纠正男人口中“男朋友”这个称呼。 严格来说……季砚沉这话说得也没错。 季砚沉记住他过敏源的时候,他们确实是恋人关系。 早已知道两人以前关系的陆洺,虽然也讶异季砚沉直接忽略时态的用词,但是他觉得颜桑的反应更耐人寻味。 怎么白月光看起来,这么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和季砚沉有过那么一段情? 有季总这么个前任,难道是件很丢脸的事情吗? 陆洺这么想,季砚沉也这么想。 男人眼底无声消融的寒意再次笼罩,颜桑被这眼神看得后颈发凉。 有第三人在场,颜桑不好问季砚沉为什么就这样说出来了,眼含歉意地跟陆洺说不是故意瞒着他的。 陆总是不会让话掉地上的,笑着说没事: “都什么年头了,分手了还做朋友的大有人在。” 有的人分手了还睡一起呢。 颜桑:“……” 这种畸形关系并不是适用所有人。 话题就这样轻飘飘揭过。 颜桑无比庆幸陆洺没问他和季砚沉当初为什么分开。 就在颜桑低头认真吃饭的时候,陆洺手机响了。 陆洺先是看了季砚沉一眼,随后跟颜桑说出去接个电话。 出包厢没两分钟,陆洺回来拿外套: “抱歉啊小颜,公司有点事要我处,我就先回去了,你们慢慢吃。” 这就要走了? 颜桑站起身看他:“可是菜还没上齐。” 陆洺扯谎扯得脸不红心不跳:“突发情况,等不了。” 公司出了急事颜桑不好再挽留,他本能的看了季砚沉一眼。 坐着的男人屹然不动。 没有要跟着陆洺一起回公司的意思。 看来公司不是什么大事。 颜桑稍微放心。 “咔哒”一声,包厢门轻轻合上。 茶香夹杂着淡淡腊梅香味的包厢内,再次只剩下颜桑和季砚沉两人。 对面位置已经空了出来,颜桑动过换过去的念头,最后还是在原位坐下。 现在换过去的话好像欲盖弥彰。 没了陆洺做缓和剂,气氛归于安静。 颜桑小口扒着饭,没心没绪地想他最近遇上季砚沉的频率有点高。 等颜桑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季砚沉乌沉沉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不想陆洺知道?” 颜桑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我是怕你觉得丢脸。” 季砚沉:“?” 季砚沉没懂,颜桑便老老实实把自己的顾虑跟他说了。 听完之后,季砚沉:“……” 对上男人看傻子一样的眼神,颜桑哽了下:“你干嘛这么看我?” 这不是很正常的思维吗? 第41章 季砚沉语调淡淡:“我在思考人类的脑回路是怎么搭建的。” 颜桑:“……” 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拐着弯说我。 季砚沉一眼瞥过来:“做过的事还怕别人说?” 颜桑谨慎回:“分情况。” 有些事还是不想让人提的。 季砚沉又不说话了,但有刚才两句垫底,两人之间氛围终于没之前僵硬了。 颜桑去结账,季砚沉站在院中等他。 手机上,陆洺发来的消息刷屏: [季砚沉!你重色轻友!] [菜都没上齐就赶人!] [知道白月光没结婚没恋爱,高兴疯了吧?] [来的时候不嫌我碍事,现在嫌我电灯泡?] [用完就丢!] [诡计多端的男人。] [我都开始同情小颜了,怎么就被你这么个步步为营的老狐狸看上了。] [你最好是对得起没吃饱的我。] 被指责的男人神色平静,打字回:[公司有事,你回去处是应该的。] 陆洺发了个刀口舔血的表情包: [我怎么不知道我把茶水间咖啡豆产地看得十分重要了?] 当时一看是覃卓的来电,陆洺心里就有种预感。 出去一接电话…… 果然。 公司什么事都没有,只是某人嫌他头顶瓦数太亮。 还怕他解不了,故意让覃卓找个这么撇脚的由。 赶人意图太过明显,让他想不懂都难。 陆洺文字里都透着幽怨:[人心不古,有异性没人性。] 原来你是这样不折手段的季砚沉! 没人性的季砚沉没再会师兄鬼哭狼嚎的控诉,收了手机。 久厢院中的这两棵梅树不知道是什么品种,花朵是很深的红,香味却很清浅。 梅树被人养护得很好。 枝干粗壮,花繁叶茂。 颜桑从里面出来看到的,就是男人站在梅花树下等他的画面。 颜桑脚步不自觉放慢。 他无法准确描述这一刻的心情。 梦中才会出现的场景映射到现实,颜桑站在原地。 他停下脚步不再靠近。 怕走近之后,惊扰了这场梦。 每个梦中拥有季砚沉再醒来的深夜,落差感都能杀死他。 “傻站着做什么?” 这次梦没有醒,季砚沉也没在原地等他。 男人朝他走来了,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颜桑倏然回神。 “没事。”颜桑浅色眼瞳动了动,对男人道: “工作人员说陆哥已经结过账了。” 连他的押金都按支付渠道原路退回到他账户。 说到这里颜桑皱起眉:“说好请他吃饭的。” 季砚沉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给了就给了。” 下次再请回来就可以了。 颜桑发愁,本来就是还人情,结果现在人情不减反增。 不是颜桑非要和陆洺算这么清楚,他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 就算是朋友,也没有一直占便宜的道。 两人一起往院外走。 久厢门口停着几辆车,颜桑没看到熟悉的车型,停下问季砚沉今天开的是什么车。 男人垂下眼看他:“我没有开车。” “?” 颜桑疑惑:“那你怎么来的?” 司机呢?覃特助呢? 季砚沉淡淡开口:“和陆洺一起来的。” 陆洺回公司,车自然也开走了。 颜桑反应过来,问:“那你怎么回去?” 季砚沉语气随意:“离得不远,走回去。” 颜桑:“……” 抿了抿有些干的唇|瓣,他鬼使神差般把准备叫车的手机放回口袋。 颜桑把手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来,也不知道是附和男人还是说服自己: “走路挺好的,正好消食。” 季砚沉没说话,两人沿着冰雪未消的街道慢悠悠地走。 谁也没问对方目的地。 室外气温低,正午路人也步履匆匆,恨不得把眼耳口鼻全部遮得严严实实。 颜桑不太适应宁城湿冷的气候。 他从小在有海的別栀市长大,家乡四季分明,气候宜人又宜居,后来和母亲一起,在云市住了八年,云市也是四季如春的旅游胜地。 这还是他第一次宁城在过冬,没有经验,一出久厢,冷风一吹,膝盖以下都冻得毫无知觉。 颜桑在季砚沉看不到的地方轻轻揉了揉手。 宁城的冬天寒冷漫长。 就算室内有暖气,他每天起来也口干舌燥,嘴唇干裂。 如果不是心有惦念,这里的冬季也太难熬了。 颜桑不动声色活动手关节,瞄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也不知道季砚沉冷不冷。 男人身上的大衣厚实挺括,起来是不冷的,他在宁城待了这么多年,应该已经适应这里的气候。 一阵风迎面吹过,头顶树叶簌簌作响。 颜桑伸手了一下脖子上的围巾。 季砚沉停下脚步:“等我一下。” 颜桑“哦”了一声,停在原地看男人抬步往旁边的超市走。 是要买什么? 颜桑望着男人的背影,乖乖站在原地一步都没挪动,男人走到一半却折返回来。 季砚沉站在颜桑面前,喊他的名字:“颜桑。” 第42章 颜桑眨眨眼:“怎么了?” 他这次可一点没动哦! 季砚沉没错过颜桑眼底等挨夸的骄傲,默了片刻,忽然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 “颜桑,你是笨蛋吗?” 颜桑:“??” 好端端,干什么人身攻击! 季砚沉没解释,拉上傻站在原地的人。 颜桑视线落在季砚沉拉他手腕的那只手上,忘了反抗。 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到了温暖的室内。 季砚沉按着颜桑在超市外的休息区坐下: “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头顶中央空调呼呼送着热风。 等男人身影消失在电动扶梯上,颜桑嘴角才很克制地往上扬了扬。 好吧,季砚沉刚才不是在人身攻击。 他也承认自己刚才在室外傻等的样子很傻。 这家季总随意挑选的超市很大,入口有游乐区,一群半大小孩儿对五颜六色游戏机毫无抵抗力。 缠着家长要兑游戏币,要打地鼠,要坐摇摇车。 咋咋呼呼的声音配上各种游戏机的音效,环境算得上吵闹。 颜桑却莫名觉得安心。 生活好像就应该这样,热闹有人气。 颜桑看看玩闹的小孩儿,再看看超市出口扶梯,竟然也不觉得无聊。 他都没看过手机。 “咚——” 一声响后,紧接着是大家的惊呼: “怎么回事?” “哎——” 外面动静引起颜桑的注意,他把目光从超市出口挪开,门口已经聚了一小堆人。 颜桑也忍不住起身—— 发生什么事了? 超市门口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 “我可没碰她,她自己走着走着倒了。” “吓我一跳。” “别是碰瓷吧?” 大家三言两语说清事情经过,一时没人敢去扶倒在地上的老人。 社会新闻看多了,都怕被讹上。 老人并未昏迷,躺在地上小声呻吟。 “刚才那动静听上去不小,看起来不像演的。” “不是演的也怕,万一醒了说别人推的呢?” “要不还是去扶一下吧?” “我不敢。” 谁也不愿意好心招坏事,白惹一身骚。 老人年纪看起来不小了,围观群众犹豫不决,想上前又不敢。 颜桑第一时间打了“120”,就在他想过去看情况时,身边一个阿姨拉住他: “小伙子,你叫了救护车就有心了,别去扶。” “是啊是啊,长个心眼。” “没关系的。”颜桑指了指一旁的监控:“有监控的。” 颜桑脱下外套盖在衣着单薄的老人身上,也没扶她—— 老人摔倒后,在情况不明时不能贸然移动,否则可能加重伤势。 经过颜桑提醒,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超市的监控,也反应过来帮忙。 面馆的老板娘拿来毛毯,端来了热水。 众人七手八脚,老人被喂了几口温水后神志恢复几分,嘴唇嗫喏跟大家道谢,说她知道是自己摔倒的,不会讹大家。 “还好是个明的老人。” 刚才拉颜桑的阿姨小声对他说。 救护车“呜呜”的来,医护人员把老人抬上救护车时,她手紧紧拉着颜桑衣服不放,浑浊的眼睛直勾勾望着他。 急救医生看向颜桑:“你是病人家属?一起上车吧。” 颜桑摆手:“我不是,我只是路过。” 急救医生问:“是你叫的救护车?” 颜桑点头。 急救医生道:“那你还是跟我们走一趟吧。” 颜桑:“我不去行吗?” 他说好在这里等季砚沉的。 他不能跟着救护车走。 周围人也有人劝颜桑先跟着上车再说。 颜桑有些着急,张张嘴刚想说自己真的不能走,肩上忽然一沉。 一件黑色大衣落在他身上。 还带着男人体温的外套隔绝了冷空气,颜桑条件反射扭头,就见季砚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来了。 站在他身边的男人很自然地握住他垂在身侧冻僵的手:“没事的。” 季砚沉的话大概有魔力。 身上披着季砚沉外套坐上救护车时,颜桑心里这样想。 季砚沉和颜桑一起上了救护车。 精神不济的老人陷入了昏睡。 颜桑攥紧身上大一号的大衣,整个人被裹在男人温暖气息中。 这是季砚沉的外套…… “颜桑。”大|腿就被人轻轻碰了碰,男人声音压低: “手伸出来。” 本来在偷偷闻大衣味道的颜桑心虚了一瞬,赶紧乖巧的把手从宽大的袖口伸出来。 随后,颜桑就被男人戴上了毛茸茸的手套。 米白色。 有小兔子图案的毛绒手套。 第20章 承认 我可以等他分手。 季砚沉刚才去超市,就是去买手套了。 不止是手套,还有暖宝宝和看着就很温暖的袜子。 颜桑有些赧然。 自己那些自以为隐蔽的小动作,原来季砚沉都看到了。 老人被推去急救室,颜桑在无人的楼梯间换上了新袜子,贴上了暖宝宝。 男人倚在楼道外等他。 第43章 季总牌保暖套装效果很好。 穿戴整齐后,颜桑连心都在发热。 颜桑揉了揉脸走过去跟季砚沉道谢。 看着男人身上的毛衣,颜桑才想起来他的外套还在自己身上。 他的外套经过刚才的折腾,皱巴巴地全是污渍不说,还染上了地砖暗缝里的污水。 见颜桑想把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季砚沉出声制止:“穿着吧,我不冷。” 颜桑:“……” 我不信。 但这外套……他确实恶劣的舍不得脱。 两人一起在走廊的椅子上坐下。 颜桑瞄了身边的男人一遍又一遍。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感觉今天的季砚沉有点不一样。 今天的季砚沉好像没有之前那么冷硬,说话也不再刺人,还给他买手套暖宝宝…… 这种悄无声息地关系转变让颜桑心怀希望—— 难道是陆洺饭桌上的那句话起作用了? 季砚沉大度的愿意跟自己做朋友了? 这个发现让人雀跃,也让颜桑稍微有点勇气。 颜桑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小心递过去:“要不……你——” 季砚沉穿这么少,他怕他因此着凉。 据颜桑看得财经小报了解,男人近些年越发冷淡,不喜欢和别人有牵扯,从来不用别人用过的东西,所以他说得小声,嘴上还在斟酌措辞,但心里已经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哪知道话还没说完,手上就是一轻。 季砚沉什么也没说,拿过他的围巾。 男人太过爽快,还在想应该怎么劝说的颜桑愣了愣。 愣完后,看到男人简单粗糙的戴围巾手法,又忍不住闭眼。 好好一个矜贵清傲的季总,怎么戴个围巾这么粗暴? 颜桑:“……” 横看竖看都报好看。 鼓鼓囊囊的一团堆在脖子上,就算有这张脸和身材撑着…… 眉眼冷峻的男人和惨不忍睹团成一团的围巾搭配在一起,违和感太强了。 看着有点呆。 一点都不冷酷。 一点都不季总。 颜桑有点想笑又不敢,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季砚沉,围巾不是这样戴的。” 季砚沉闻声看他,语调平静:“那要怎么戴?” 颜桑:“嗯?” 小孩子都会的问题,为什么要问? 围巾系法确实很多种,但是绕上两圈两端垂下来很简单呀? 或是简单对折再穿出来。 颜桑比划了一下,但顶级学神好像缺了这根筋一样,怎么都教都系不好看。 垂顺的围巾在他手里好像有自己的想法。 颜桑实在看不下去了,也觉得无所不能的男人竟然被一条小小的围巾难住了的模样新鲜,忍笑问: “要不我帮你?” 季砚沉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倾身凑近颜桑,言简意赅: “你来。” 对方温热的呼吸就洒在脸庞,颜桑呼吸跟着一滞。 戴个围巾而已,用不着靠这么近! 颜桑强装镇定拉开两人距离,抬手把男人脖子上不乖的围巾取下来。 “你不要扯它,要先好再戴……” 颜桑声音轻缓地给季砚沉讲解围巾系法,抬眼却撞进季砚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话到嘴边蓦然卡了下壳。 季砚沉和他对视,神色如常地问:“怎么不继续了?” 因为你离得太近了。 而我本来就没什么出息。 颜桑心里的小人不直气超壮的回答,面上却稳住了,把柔软的围巾搭在男人的脖颈上,把他裸露在外的脖子全部遮了个严严实实。 在季总手里怎么都不听话的围巾,小颜就系得很松懒好看。 季砚沉看了一眼,表示满意:“谢谢。” 颜桑双眼微弯:“不用谢。” 知道季砚沉也有做不好的事,他莫名有点开心。 虽然这很没道。 但就是开心。 *** 老人很快被推出抢救室,她摔的这一跤比较重,没有生病危险,但颅内出血,后续治疗是一大笔费用。 老人的亲属接到消息赶到医院,在听说情况后,立马拦住了颜桑。 老人的大儿子叫钱金川,今年五十多岁,气势汹汹: “你们不能走,你们要对我老娘负责。” 颜桑解释:“老奶奶是自己摔倒的,我只是帮忙叫了个救护车。” 钱金川抱臂看他:“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你不能走,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一样都不能少。” 老人其余亲属应声附和: “是啊,不然我大姑怎么不拉别人,就拉着你不放。” “撞了人还想跑。” “我妈身体一直好好的,要不是你,怎么可能摔跤?” 颜桑没听过这个歪:“事发地有监控,你们去看一下就知道了。” “还有很多目击证人,你妈妈自己也承认是自己摔的。” 几人吵吵嚷嚷,没有一个人听颜桑说话,开口闭口就是让他赔钱。 钱金川:“至少要先把手术费缴了。” 颜桑自然不愿意,脸也冷了下来。 做好事是一回事,被污蔑是另一回事。 见颜桑不肯给钱,钱金川怕他跑了,说了两句还想上手拉他。 颜桑侧身避开,眉头皱得更深:“你做什么?你再这样我报警了。” 第44章 钱金川及亲属:“报警?你报警也是这个。” 颜桑:“?” 没想到没被老人讹上,却被老人家属讹上了。 颜桑气笑了,当场拨打“110”。 见他报警,钱金川一行人声音更大了,有人想来抢他手机,结果被斜刺里伸出的一支大手挡开。 季砚沉把气红脸的颜桑拉到自己身后。 面对钱金川一群人,刚打完电话回来的季总面冷声寒: “警察马上就到,想闹也分清场合。” 颜桑看着没什么脾气像个软柿子,钱金川气焰才这样嚣张,如今季砚沉一来,胆气瞬间弱了下去。 男人气势凌人,看着就不是好惹的。 安静了两秒,钱金川的老婆恶狠狠补了一句: “警察就等警察,警察来之前你们谁也别想走!” 季砚沉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带着颜桑去另一边休息。 “他们有碰着你吗?” 好大一口黑锅扣下来,颜桑一听季砚沉这话,压在心底的委屈瞬间涌了出来: “他们怎么这样。” 颜桑生气又委屈:“他们都不听我说话。” 监控证人都有,甚至急救医生都给他作证了,那些人还缠着他。 过分! 看着颜桑脸上气出来的红蔓延到眼圈,季砚沉缓缓开口: “实验证明,如果你试图解蠢猪的想法,你也会变傻。” 颜桑还没听季砚沉骂过人,他先被季砚沉嘴里的“蠢猪”两个字惊到,又被他说的内容惊到。 颜桑呆呆开口:“真的吗?” 这是什么科学依据? 季砚沉回:“我编的。” 颜桑:“?” 颜桑:“……” 那你真的好无聊哦。 季砚沉看他:“还气吗?” 颜桑默了两秒:“……没那么气了。” 被季砚沉这么一打岔,他很难再找到刚才的愤怒值。 警察来得很快。 调完超市监控带着律师过来的覃助速度也不慢。 被叫来的覃卓看见颜桑身上明显属于季总的大衣,再看季总脖子上的围巾…… 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原来季总不是不近美色。 是之前凑上来的人都不够好看? 八卦的念头一闪而过,覃卓开始办正事。 事实摆在眼前,确实没什么好争吵的。 监控在,当时的证人也一大堆。 民警严肃教育钱金川几人:“人家是见义勇为,要不是他们,你老娘说不定现在还在马路上躺着呢。” 寒冬腊月的,人还在不在都难说。 民警:“你不感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就算了,还让别人赔钱,哪有这样的道?” 铁证如山,颜桑本来以为就没事了,没想到钱金川死缠烂打: “就算他没有责任,但他们送我老娘来医院,出于人道主义,也该赔点钱吧?” 其余家属也道:“是啊,他们看起来又不缺钱,好人做到底不行吗?” 民警:“???” 颜桑:“???” 什么是语出惊人? 这就是。 颜桑这次是真的气笑了:“凭什么?我欠你的?” 季砚沉给了律师一个眼神,后者会意,对神情激动的钱金川道: “钱先生,我是季先生的律师,有事你可以跟我说。” 颜桑嘴边抿成了一条直线。 要不是他,季砚沉现在应该在家或者公司了,哪里会有现在的破事。 但他又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老人倒在路边置之不。 钱金川一家才不管什么律师不律师,张口闭口都是钱。 这种情况民警也没办法,只能说尽力调解。 然而这还不算完,病房里的老人醒了。 在得知自己的病要花很多很多钱治时,老人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你们救我做什么?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不治了,我要出院……” 在被医护人员按住后,老人哭了出来: “阎王怎么不直接收了我,我哪儿有钱啊,救我干什么……” 听着病房里传来的哭声,颜桑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老人尚有良心,清醒后没有说是颜桑推的,但她说的话更让颜桑难受。 他甚至在心里反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对于一个家境贫寒付不起高昂医药费的老人来说,掏空家底卖房卖车甚至借钱花几十万治病,难道真的就比死了好? 颜桑不知道答案。 都说人命关天。 但现实是钱能买命。 医院消毒水味永远刺鼻。 颜桑在这样的环境中待久了有点头晕。 季砚沉见颜桑脸色不对,让覃卓带他去车里等。 季砚沉以为颜桑是被钱金川吓着了,放缓了声音对他道: “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颜桑沉默着点头。 医院的露天停车场都有消毒水味道,颜桑不想上车等,在车头站了一会儿觉得地面在旋转,又去花坛边坐下。 坐下之前想起自己身上外套的归属者,颜桑又慢吞吞的把外套脱下来,珍惜的抱在怀里。 怀里有东西后,心好像也踏实两分。 明明是他的事,到头来却要季砚沉帮他摆平。 第45章 他又给季砚沉乱了。 他只会给季砚沉添乱。 谈恋爱时,季砚沉要为了给他买奶茶店的新品而吃馒头榨菜。 他不务正业,总缠着季砚沉陪自己疯。 现在分手了,他还总给季砚沉带去麻烦。 意识到这一点后,负罪感把颜桑整个人都拉了进去。 他开始焦虑—— 认识一场,他带给季砚沉的都是什么? 他爸妈把季砚沉保研的资格搅合没了,他却瞒着不敢让季砚沉知道。 他让季砚沉的母亲对着他下跪磕头,让他的父亲对着他傲慢的父母服软道歉。 季砚沉做错了什么要遇到他这么糟糕的人? 季砚沉的父母老实巴交当了一辈子农民,辛辛苦苦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儿子,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你爸有病,你也有病,你们毁了我的一切!” 母亲撕心裂肺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焦虑得开始咬手指的人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颜桑看着自己不断发抖的手,冷漠又麻木的想: 哦。 我有病。 焦虑褪|去,浓浓的厌倦袭来。 颜桑把黑色大衣叠得整整齐齐放进车里,他穿得单薄,却不感觉冷。 好心却被蠢猪缠上,这并不怪他,他一点没做错。 同样的事情发生,他还是会这样做。 颜桑很清楚这一点。 很多证据能证明他的清白,他甚至连警察局都不用去,只要离开这家医院,一切都能恢复如初。 什么都没有发生。 今天的事不会对他的生活产生任何影响。 这是小插曲,是人生中一件很微不足道的小事。 颜桑心里也清楚。 但他就是觉得好没意思。 颜桑盯着季砚沉车上的那把一看就很昂贵的折叠水果刀看。 颜桑很冷静地伸出了手。 在碰到冰冷刀身的一瞬间,眼睛被一抹银色晃了一下。 手上的动作一顿。 颜桑看向无名指的戒指,神色怔然。 不断下沉的心像是被什么轻轻托了一下。 飘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颜桑?” 林莱和朋友一起来医院找他爸,准备开车离开时却发现有人在隔壁停着的那辆幻影前鬼鬼祟祟。 走过来一看,发现是个熟人。 林莱身边的朋友问:“莱莱你认识他?” 林莱没好气:“就是那个打pk赢了我的那个人。” 他们团队联系了颜桑好几次,连他都亲自上门求和了,结果颜桑油盐不进,怎么都不同意和解。 现在的林莱在圈子里就是一个笑话。 把林莱气个半死。 没想到今天能在医院遇见。 林莱的朋友艾立新听完,看颜桑的眼神瞬间变得不悦: “喂,我们跟你说话呢,有没有礼貌?” 林莱眼神怀疑:“你在别人的车前做什么?” 难道想偷东西? 颜桑深吸一口气,转身看林莱。 好烦。 怎么哪里都有这些人? 颜桑面无表情:“我们很熟吗?” 能不能都消失? 一来就被颜桑呛一句,林莱还没反应过来,艾立新先炸毛了: “你怎么说话呢?是不是有病?” 颜桑现在没耐心费口舌,关上车门想走。 林莱好不容易碰见他,哪里肯让他就这么走。 “颜桑你站住!” 艾立新直接上前拦住他。 哪怕是林莱是有求于人,他也做不出低声下气的模样,跟颜桑说话像是施舍: “我知道你拖着我是想做什么,不就是待价而沽,想红、想要流量吗?” “我这里有一个更好的资源,荔枝台有一个舞蹈综艺正在海选,你跳舞勉勉强强,只要你同意和解,我可以为你争取一个参加名额。” “这可是会全网直播的综艺,苗峥老师是评委之一,只要你自己争气,流量,热度,都可以给你。” “苗峥老师你知道的吧?国家队的,京市歌舞剧院的首席舞蹈家。” 颜桑听前半句觉得熟悉,听后半句想起来—— 哦,就是老师说的那个叫“舞动乾坤”的综艺。 林莱家境不错,认识的朋友也多,说他可以给颜桑争取个名额,让他免了海选,直接进入三十强比赛。 这么好的资源,林莱笃定颜桑一定会心动: “上了综艺,你说不定就被哪个经纪公司看中出道了。” 颜桑心里毫无波澜: “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以自己去。” 艾立新不喜欢颜桑对林莱说话的态度:“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颜桑转眼看他,冷冰冰说了两个字。 艾立新不可置信睁大眼:“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要是平常,颜桑可能会耐心听两人在这里磨叽,但他现在没有心情,于是真的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蠢猪。” 这是他新跟季砚沉学的骂人词汇。 学以致用。 像是打开的新大陆,颜桑对艾立新说完后,又公平公正地对林莱道: “你也是。” 真的很蠢。 不管是觊觎季砚沉还是挑衅他。 被骂的林莱目瞪口呆。 第46章 林莱还没来得及骂回去,身后传来抑制不住的笑。 颜桑抬头看去,就见季砚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离他们十步远的地方。 身后还跟着覃特助和律师先生。 而刚才没憋住的笑,是覃特助发出的。 难得一次骂人就被抓了个现行,颜桑:“……” 颜桑扭开了脸。 想找地缝。 和颜桑的反应不同,林莱见到季砚沉后,简直算得上喜悦。 林莱调整表情:“季总!” 男人略一皱眉。 林莱心怀期待,季总终于看清颜桑的真面目了! 季砚沉无视林莱,径直走到颜桑身边,语气不太好: “怎么不穿外套?” 懂事的覃特助,很有眼力见把颜桑叠好的外套拿出来。 林莱眼睁睁地看着季砚沉给表情别扭的颜桑穿上大衣。 那件衣服不光是码数还是风格,一看就不是颜桑的。 林莱嫉妒到咬牙,眼看颜桑又要再次被季砚沉带走,他脱口而出: “季总,颜桑一边跟了你,一边跟他直播间的土豪粉丝不清不楚,他手上还戴着别人送的戒指!” “颜桑在直播间亲口承认过,他另外有喜欢的人,还要和对方结婚!” 没有人喜欢被戴绿帽。 林莱相信季砚沉这样的天之骄子,绝对不会容忍身边人心里还装着别人。 哪怕是小情人也一样。 林莱话一出口,颜桑能感觉到季砚沉浑身忽然降下来的气压。 颜桑扭头想看男人的表情,肩膀却被人握住。 “他喜欢别人又怎么样?” 下一秒,他耳边响起季砚沉平静到冷淡的嗓音: “我可以等他分手。” 林莱:??? 颜桑:“……?” 第21章 出息 把我赔给房东 “我可以等他分手。” 季砚沉简简单单几个字, 落在其他人耳里无异于惊雷。 林莱觉得自己聋了。 颜桑心里的茫然比林莱的只多不少: 季砚沉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连旁边受过专业训练的覃卓和律师都没绷着表情。 季总刚刚说了什么? 他愿意等颜桑分手? 谁卑微等别人分手? 从头到脚都是精英范的覃特助,难得在外露出呆滞恍惚的神情,他努力思索这几个疑似备胎发言的字到底是怎么和季总联系起来的? 他不是每天都跟在季总身边吗? 事情怎么就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他错过了什么你追我逃、生死相随的关键剧情吗? 最初的震惊之后, 几人齐刷刷地看向季砚沉。 显然只有当事人不清楚自己说了什么让人世界观崩塌的话。 男人神态自若。 最先绷不住的是林莱, 他觉得季砚沉应该没解他刚才的意思。 林莱进一步解释:“季总, 你不要被颜桑的外表骗了, 他不是真心喜欢你的。” 他根本没法接受季砚沉刚才说的话。 季总怎么会真的看上颜桑?! 听了林莱的话,季砚沉神色冷漠:“他喜不喜欢我是我们的事, 跟你有什么关系?” 颜桑:“……” 感觉林莱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颜桑忍不住偏头看向季砚沉。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是故意这么说的。 心跳逐渐恢复,颜桑忽然什么负面情绪都没了。 蛇打七寸, 没想到季砚沉还挺会戳人肺管子的。 颜桑努力绷住面部表情,拉了拉季砚沉的衣服:“走吧。” 低头对上颜桑的目光,季砚沉才注意到他眼睫根部有点湿润。 看着可怜巴巴的,像是…… 才哭过。 季砚沉神色一凛:“他们欺负你了?” 颜桑摇头说没有。 他还没出息到这个地步。 季砚沉明显不信, 没被欺负的话怎么这副模样。 被林莱覃卓他们看着,颜桑有些尴尬:“真没有。” 季砚沉难得执着:“因为医院那群人?” 颜桑“嗯”了一声。 遇到这种事, 确实很难高兴起来。 木桩子似的站着的覃卓终于回魂,立马说钱金川那群人已经交给警察,不会再来烦颜桑。 若是钱金川继续胡搅蛮缠, 就是他寻衅滋事。 后续要是有什么纠纷, 警方也会直接联系律师。 总而言之,事情已经解决。 颜桑不用担心。 颜桑觉得抱歉,对覃卓和律师道:“真是麻烦你们了,特意跑一趟。” 覃卓和律师连忙道:“没事没事。” 本就是小事一桩,走一趟而已。 而且看季总的意思,这位十有八|九还是未来的季夫人…… 不对,目前的情况听上去好像还是颜桑心有所属, 是他们季总求而不得。 想到这里,两人看颜桑的眼神都变得肃然起敬起来。 接收到覃卓的视线,颜桑:“……” 林莱不了解,你们怎么也被忽悠住了啊! 而林莱看着颜桑的模样,只觉得—— 好他|妈大一朵白莲花! 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 你装可怜给谁看! 艾立新不满颜桑几人的态度:“谁欺负他了?明明是他骂我们。” 第47章 艾立新的话让林莱找回了自己声音,他看着季砚沉: “季总,颜桑刚才骂我们什么你也听见了,还有前段时间,他直播我好心好意给他引流,他还害得我一年不能直播。” “你别看他现在纯洁无辜的样子,他这个人谎话连篇,对外没一句真话。” 林莱想让季砚沉擦亮眼睛看清颜桑的真面目,把两人直播pk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接着又道: “我这次找他,是想缓和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我也不想大家闹这么难看……” “我手上有一个资源,我第一时间想推荐他去,但他不但不领情,反而骂我!” 林莱从小被家里人呵护着长大,大学还没毕业就在网红圈混得风生水起。 在今天之前,他还没被谁指着鼻子骂过。 他哪里受过这么大的委屈? 颜桑算哪根葱? 竟然敢叫他蠢猪! 林莱越想越不舒服。 最后原本两分绿茶式的委屈,说着说着也变成了十分真委屈。 林莱颠倒黑白,旁边还有个应声虫艾立新。 谁听了都觉得颜桑心思歹毒,恩将仇报。 当事人听了都想给林莱鼓掌—— 这么会扯,不当编剧可惜了。 颜桑静静地听林莱诉苦,他甚至还能分神想: 林莱说了这么多,季砚沉到底会信几分? 他会不会被这真假掺半的信息干扰判断? 答案是不可能。 因为季总甚至没有耐心听林莱把话说完。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男人打断林莱的话,眉宇间压着不耐: “至于骂你的话,是我教他的。” 林莱:“???” 本想让季砚沉反感厌恶颜桑的林莱听后呆住。 颜桑骂他蠢猪……是季总教的? 颜桑有点想捂脸,掩饰性咳了一声,示意季砚沉这个责任就不用往自己身上揽了。 “你有什么不满,可以来找我。” 季砚沉不想在这里耗时间:“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下不为例。” 林莱大受打击。 是这个世界疯了还是季砚沉疯了?! 林莱再次脸色惨白看着颜桑上了季砚沉的车。 还是副驾驶!! 身后的视线让人无法忽略,颜桑感觉林莱看季砚沉的眼神,活像他是一个被妖妃迷惑、不分青红皂白的昏君。 而自己,就是那个会蛊惑人心的妖妃。 …… 有人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感觉太过美妙,车都开出去几百米了,坐在副驾的人才想起问: “我们把车开走了,覃助他们怎么办?” 问完后,颜桑才发现这个问题幼稚得有些好笑了。 覃卓是个成年人,总不会丢了。 驾驶座的男人没有笑,回:“律师也开了车来。” 于是颜桑心情就很好,嘴里的“哦”说出来,声调都是扬起来的。 贴在后腰的暖宝宝仍在发热,颜桑一扫在医院的郁闷,搭在车门的手随着女歌手温柔的嗓音轻轻打着节拍。 男人看了他一眼,问:“为什么高兴。” 颜桑不答反问:“你为什么这么相信我?” 交通指示灯变换,男人轻踩刹车,性能优越的汽车平稳停在斑马线前。 “我不是相信你。” 季砚沉淡声开口:“我是相信自己的眼光。” 那还是相信我。 颜桑桃花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笑了一阵才又收敛,开始担心林莱把今天的事情乱传。 他清楚季砚沉是为了给自己解围才说的那些话。 但那些话要是传出去,对季砚沉的影响不好。 季砚沉问:“哪里不好?” 颜桑觉得男人今天好爱追问,认认真真给他说,堂堂季总,说什么愿意等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博主分手,这听上去很卑微。 也很不可思议。 更像是季总或者是传话的人失去智。 后者倒是没关系,前者容易影响公司股价。 因为一点都不冷酷。 一看就不是面冷心硬的季总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颜桑从来也没赞同过外界对男人“冷漠无情”、“手段狠”之类的评价。 显然季砚沉本人也不在意这些评价,听颜桑说完后缓缓开口: “你都不信,别人也不会信。” 颜桑脑子转过来了—— 是哦! 是他杞人忧天又犯傻了。 季砚沉送他到揽悦府车库。 地下车库冬暖夏凉,颜桑脱下身上的外套,男人顿了顿,解下脖子上的围巾。 两人在车里进行交换,像是进行了一场隐秘交易。 颜桑莫名又笑出了声。 季砚沉:“?” 颜桑:“我们好像地下接头。” 颜桑一边说一边笑,季砚沉没懂他这突如其来的笑点,让他回去后好好休息: “不要胡思乱想。” 颜桑点点头,抿了抿嘴还是道: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但还是谢谢你。” 要是没有季砚沉,他今天不知道要被毫不讲的钱金川缠在医院多久。 季砚沉说不用客气。 颜桑想起陆洺说的话,联系季砚沉的今天缓和的态度,大着胆子开口问: 第48章 “那我们现在……算朋友了吧?” 颜桑知道自己脸皮很厚,话问出来心里还是忐忑。 听了颜桑的话,男人眸光沉沉的盯着他看。 看得颜桑一颗心都提了起来—— 难道自己太得寸进尺了? “算。” 就在颜桑忍受不了这死寂想改口时,季砚沉终于出声。 简洁的一个字,拯救了颜桑备受煎熬的灵魂。 颜桑陡然松了一口气,眼中的笑意像是要溢出来:“那就行。” 意外收获! 颜桑下车时动作轻快,然后对车上的季砚沉道: “你开车慢点。” 季砚沉略一点头:“好。” 四目相对,人和车都没动。 颜桑:? 季砚沉看着穿着单薄的人,喉结上下一滚,最后道:“你先上去,我抽支烟。” 颜桑了然,随后又忍不住小声劝:“抽烟对身体不好,你……少抽点。” 他们认识的时候,季砚沉没有任何不|良嗜好。 也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季砚沉身上没有老烟枪的烟味,反而总是带着一股很浅淡的味道。 颜桑像个变态一样偷偷闻了身上的大衣好几次,都没闻出来到底是香水味还是洗衣液的味道。 只是觉得好闻。 但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季砚沉抽烟了。 他们见面的次数本来就不多。 连劝告都没底气,颜桑的声音放得很低,软软的毫无说服力。 更别提威慑力。 然而季砚沉已经碰到硬壳烟盒的手却顿住。 男人若无其事收回手:“我抽得不多。” 颜桑点点头,不再啰嗦惹人心烦:“那我先上楼了。” “嗯。” 季砚沉坐在车上没动。 颜桑“嘿”了一声后,才看见楼道的声控灯才亮起。 等耳边彻底没了动静男人才收回视线。 原本好好放在车上的烟盒,转眼便出现在了车库垃圾桶。 季砚沉离开车库。 正在回公司途中的覃卓收到上司的消息: [以后不用在车上放烟。]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覃卓先秒回了一个“好的季总”后,才有时间思考为什么。 季总并没有烟瘾,但偶尔心情好放松或者情绪不佳时,也会抽一两支。 频率并不高。 可面面俱到的覃卓和lillian,还是会细致的在每一辆车的置物盒和公司备着。 为了确保能随时随地满足上司的需要。 连不抽烟的优雅女性lillian,手包里都随身携带季总惯抽的那个牌子的香烟。 给季总当了这么久的助,覃卓也就这段时间看他抽烟频率高一点。 之前覃卓摸不准上司是心情好还是情绪不佳,不过他现在明白了。 左右都离不开颜桑的原因。 仔细想想,上司抽烟频率上升,就是遇见颜桑开始的。 覃卓觉得自己看透现象发现了本质—— 季总突然想要戒烟,肯定是颜桑说了什么。 十有八|九是颜桑不喜欢烟味。 没想到不近美色的季总能为颜桑做到这个地步。 覃卓相信季总的人品,知道他对颜桑,绝对不像是张总林莱等人以为的那样,是见色起意想包养一个小情|人玩玩而已。 覃卓决定回公司后和lillian通通气,隐晦的提醒一下秘书团季总有情况了。 别到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惹上司生气。 颜桑不知道兢兢业业的打工人的心历路程,他打了一下午喷嚏。 他怀疑自己感冒了。 虽然除了打喷嚏之外也没别的症状,颜桑还是谨慎地给自己冲了包感冒冲剂。 家里的药也快吃完了。 下楼扔垃圾的颜桑在心里想什么时候去拿药。 医院打了好几次电话,他好像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出电梯后,正撞上物业工作人员正搭着梯子正在检修公共设施。 颜桑随口问了一句:“灯坏了吗?” 工作人员侧身让他经过,笑着道: “没有坏,只是有业主反馈说楼道的声控灯不够灵敏,所以我们都检查一遍。” 高昂的物业费对应优质服务,物业面面俱到。 颜桑没放在心上,说了声“辛苦”,扔了垃圾后裹紧外套,快步走回了家里。 外面好冷。 *** 颜桑后来有去医院问过摔倒老人的现状,医院说钱金川已经给病人已经办了出院。 老奶奶家里人没等她痊愈。 “医保报销后最多花三四万块钱,但病人主动放弃治疗,她家里看上去也不愿意花这个钱。” 负责照顾的老奶奶的护士还说,钱金川一家人没在颜桑身上讹到钱,还准备把那家超市告上法庭。 由老人是在超市的门口摔的。 是超市没有及时清冻在台阶上的冰导致的。 颜桑:“……?” 护士嘲讽道:“年迈的老妈躺在医院不闻不问,整天就想着赔偿,掉钱眼去了。” 一家人没几个好东西。 钱金川是打定主意要借这件事从别人身上咬一块肉下来。 不管是谁,不管有没有道,只要能赔钱。 颜桑一时不不知掉是自己惨,还是即将被缠上的超市惨。 第49章 护士见颜桑的表情,怕他年轻心软,忍不住提醒他: “这种人你就不要管了,你该做的已经做了。” 人各有命,再心软帮忙,被沾上就甩不掉了。 带着护士的叹息,颜桑心情复杂地回到揽悦府。 无忧无虑的孔雀鱼在鱼缸里游得欢快,颜桑换了身衣服,把已经不热的暖宝宝撕下来。 季砚沉买的暖宝宝一包有五片,尽管他很节省今天就用了一片,现在也只剩下一片了。 暖宝宝是消耗品,用了就没有了…… 颜桑没怎么纠结,把最后一片放进了自己的小宝箱。 “喂?小颜颜,出来玩儿啊~” 手机另一端,陆洺的大嗓门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劲爆dj音乐一起轰炸颜桑的耳膜。 颜桑不得不把手机远离耳朵:“我不来了。” 大白天就在外面鬼混的陆洺:“你说什么?大声点我听不到!” 上次在久厢颜桑请客不成反被请,回来后就联系了陆洺。 后面两人的交流就多了起来。 陆洺隔三差五的就要约颜桑出去玩。 今天酒吧蹦迪,明天主题派对,后天高空蹦极…… 陆总娱乐方式之丰富密集,令颜桑叹为观止。 对面环境嘈杂,颜桑不得不跟着提高嗓音: “我说我不来了,我要直播了!” 鸡同鸭讲对吼了一阵,陆洺终于听清楚了颜桑的拒绝。 电话被挂断,喊得嗓子疼的颜桑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本以为陆洺就消停了,谁知道消息追了过来。 陆洺:[小颜颜你不要跟季砚沉学,正经人谁大白天工作?] 颜桑哭笑不得,回了一个满头问号的大白鸭过去: [鸭鸭歪头.jpg] 陆洺从没放弃诱拐正经小颜:[听我的,出来玩。] [年轻的时候不玩,老了也会有做不完的工作。] [这里好多帅气小哥哥哦~] 颜桑不为所动:[陆哥,我真的有事。] [下次一定.jpg] 陆洺说颜桑上次也是这样说的。 陆洺:[季砚沉呆板无趣,你也满脑子只有工作,难怪你能看上季砚沉呢。] 颜桑:[。] 自从跟陆洺坦白后,类似的调侃颜桑听多了。 颜桑也从最初的尴尬不好意思,变成了如今的麻木。 俗称——脱敏。 这一过程全靠颜桑的自我洗脑。 半天拐不出来人,陆洺终于放弃了,改口说过两天有个越野比赛,让颜桑一定要去。 在行动派陆总这里,敷衍的“下次一定”是没用的。 越野比赛? 这个颜桑还真有兴趣:[在哪里比赛啊?] 很少有男人能拒绝现场观看越野车比赛的诱惑。 陆洺:[就在宁城。] 不过离市中心有点远,郊区的山上。 说是越野比赛,其实就是一群富二代有钱人攒的娱乐活动。 比赛不一定能够正规。 但一定刺激。 颜桑:“……” 听上去安全系数不太高的样子。 听了颜桑的顾虑陆洺笑得不行,然后让他不要担心。 陆洺:[我敢把你带出去,就保证能把你全须全尾的带回来。] 不然季砚沉不得把他生吞活剥了? 毕竟自己只是往颜桑外套泼了杯咖啡,季总的眼刀就要杀人了。 啧。 见色忘友。 颜桑认真的想了想,最后答应了。 陆洺打了个响指,发了条语音:“行,到时候哥来接你。” 颜桑:[小鸭子ok手] 陆洺收到颜桑发来小鸭表情包后,乐了好久,才把屏幕截图发给季砚沉。 陆洺:[白月光还会用这么可爱的表情包的事你知道吗?] 季砚沉:[?] 陆洺笑得好大声,捏着嗓子恶心巴拉问: “季总~白月光给我发了表情包,没有给你发,你不会生气吧~” 比网上的绿茶还扭捏做作的语调。 季砚沉:[……] 认识这么久了,陆洺总算找到季砚沉的软肋。 就指着这点事调侃他了。 陆洺还学着身边的小情人的语调,茶里茶气发了一句: “季总你不要生气,白月光只把我当哥哥而已~” 这条消息发出去,只获得了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被拉黑的陆洺不但不生气,反而发出爆笑。 小心眼哈哈哈哈! 男人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扣桌上,觉得自己耳朵受到了污染。 恶心。 …… 第二天去看医生时,颜桑把自己即将去观看越野比赛的事情说了。 颜桑现在的医生叫丁馨,是他来宁城之前,干妈给他联系好的。 这也是他来宁城后,第一次来丁医生这里。 虽然有些抗拒,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近状态并不稳定。 丁医生看起来很年轻,事实上她确实才三十五岁,她在颜桑来电预约时,就认真翻看了颜桑的病例: 颜桑、二十五周岁、bpd患者。 bpd,全称——borderline personality disorde,边缘性人格障碍。 bpd作为常见人格障碍,是具有遗传性。 虽然有详细病例,但毕竟是第一次接触颜桑,丁医生对他进行了全方位的检查。 包括血生化、脑电图、和精神评定量表检查。 第50章 所有检查做完后,丁医生看着检查报告,对颜桑道: “你现在的状态还好,观看这类刺激性比赛没有问题,但我不建议你亲自上场。” bpd患者的病状之一,就是偶尔会有自残、自伤甚至是自杀的消极行为。 最直观的例子就是…… 丁医生看向颜桑。 她还记得病人家属打电话联系她时说的事—— 颜桑的父亲,同样是bpd患者,在八年前忽然把载着一家三口的车,开向了河道。 虽然当时就被路人发现并且及时砸窗救援。 可救上来的只有颜桑和他的母亲。 颜桑的父亲父亲抗拒救援,溺了在那条河里。 事后警方做事故责任鉴定时,通过行车记录仪排除了颜桑父亲酒驾、疲劳驾驶、汽车故障等外界因素。 死者在开车时,神志无比清醒冷静。 最后结案时,警方得出的结论是驾驶人病发,产生了自杀念头。 他就是要死。 自己死不算,还要拉着妻儿一起。 也是在坠河事件发生后没多久,颜桑开始在云市接受正规治疗。 生活环境对bpd而言是很大的影响因子,颜桑没有隐瞒自己的病情,他也知道干妈肯定该说都跟医生说了。 他并不反感丁医生温和目光里没藏好的同情,只是还是有点不习惯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着。 所以他对来这里的事一拖再拖。 等药彻底吃完了才来这里。 颜桑答:“我只是去看看。” 他没有驾照,想上手也没有这个机会。 丁医生点点头,又问:“你最近产生比较强烈的负面情绪是什么时候?” “最近一次……是前两天在医院……” 作为心医生,最擅长的就是倾听。 等颜桑慢吞吞的说完后,丁医生才轻声问:“你当时看见那把水果刀,想用它做什么?” 颜桑顿了顿,随后摇头:“不知道。” 他只是想拿起来,只是觉得好没意思,好烦。 当时陷在情绪之后走不出来,但清晰明白有一种办法可以彻底解脱。 现在坐在明亮的咨询室,颜桑心里隐约知道自己当时想做什么,又不愿意去回想。 也不愿意承认。 因为这代表他的病情并没有好转。 颜桑神情恹恹的垂下脑袋。 他以为他能控制住的。 “这没什么的。”丁医生安抚地笑笑:“你的情况确实比最开始好了很多。” 又聊了很久,丁医生状似不经意提起: “我能问一下,你口中一直说的‘他’是谁吗?” 有问必答的颜桑忽然闭了嘴,好半天才低声回答: “是一个……” 很好的人。 好到时常让他感到愧疚。 …… 颜桑从丁医生那里离开时,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丁医生给他开了新药,但离不开熟悉的小白片。 颜桑丧里丧气地回到家,对着鱼缸哗哗洒粮。 孔雀鱼们尾巴都快游出了残影,每一条都张大了嘴巴,荡起的水波都充满了欢快。 鱼鱼:朝廷一下子放这么多粮,下一顿不吃啦? 颜桑额头抵在冰凉鱼缸上,有两条鱼以为他又在陪自己玩,活泼的撅着嘴过来亲他。 尽管只能亲到厚厚的玻璃也乐此不疲。 “你们真好。” 颜桑幽幽开口:“每天除了吃就是游。” 无忧无虑,活够了,肚子往上面一翻就行。 鱼的记忆还只有七秒。 七秒后就不记得自己同伴翻白肚了。 真是好快乐的一生。 不知道是颜桑的怨念太深,还是孔雀鱼受不了这个偏见要证明自己,第二天一早起来,颜桑就发现鱼缸底部飘着一条鱼。 看鱼模样,是叫“校霸”的那一条。 没错,就是飘。 拢共没多少条鱼,他也确实给每一条都取名字了。 校霸总是在鱼群里横冲直撞,因而得名。 不对! 颜桑伸到一半的懒腰僵住,瞳孔地震的大步过去。 “校霸!!” 其它孔雀鱼并不是颜桑想象中只有七秒记忆,它们没有在第八秒继续无忧无虑—— 从慌张的泳姿和千篇一律的鱼头上,对于这个死了还在动的同伴,它们看起来比颜桑还惊恐。 看见颜桑跟看见救命恩人差不多,齐刷刷朝他的方向游。 救命啊! 颜桑用小网兜轻轻碰了碰随波漂流的校霸,希望它能动一动,嘴里念念有词: “校霸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跟房东交代啊?好端端的怎么就躺下了呢?” 搬进来快一个月了,一条鱼都没养死,哪怕偶尔少喂了一顿仍然活蹦乱跳…… 怎么就突然凉了呢? 在颜桑的殷殷期盼下,校霸动了。 水流带动的。 动了,但没完全动。 颜桑:“……!” 颜桑心如死灰把它捞出来,用手指仔细感受了一下…… 不知道鱼的心脏在哪里,连心肺复苏都不知道往哪里按。 校霸彻底凉了。 颜桑也觉得自己凉,因为他发现校霸的肚子滚圆,比同体型其他鱼大了不止一圈。 颜桑看看干干净净的鱼缸再看看躺得板正的校霸,心里浮现出一个不太好的猜测—— 第51章 不会吧? 手机搜索框输入“鱼会被自己撑死吗?”。 确认搜索。 高赞回答:鱼是会被撑死的,所以主人喂食要定时定量。 颜桑:“……” 颜桑不死心,把手机联系人翻了一圈,视线最后定格在某个同样也养了宠物的头像上。 收到颜桑消息时,季砚沉刚到公司。 季砚沉点开一看,就见是一张放大的、死不瞑目的鱼照。 颜桑:[季砚沉,你能看出它是怎么死的吗?] [会不会是冻死的?] 一连三条消息,季砚沉都能想象到对面的人打字速度有多快, 手指估计都打出残影了。 平直的嘴角略微上扬,季砚沉按住语音键。 “看鱼肚子,应该是撑死的。” lillian把季总的外套工整挂好,还没回过身就听见季总的声音。 “嗯?” lillian下意识应声:“什么鱼?” 他们这一层楼没有养鱼啊。 回过头才意识到季总不是在跟自己说话,而是在给人发消息。 男人抬眼扫了lillian一眼,lillian懂事的不再发出声音。 季砚沉的回答打破了颜桑最后一丝希望,他期期艾艾问: [我只听过喂不饱的狗,鱼也会被撑死吗?] 季砚沉一手开电脑,一手发语音: “你不是说鱼的记忆只有七秒吗,说不定是它们忘了自己已经吃饱了。” 颜桑:[……] 这合吗?! 七秒的记忆是用在这上面的吗? 活活给自己吃到撑死?? lillian还没听季总用这样的语气跟谁说话,明明语调算不上温柔,甚至算得上冷静,但给人的感觉…… 就是和季总平时和其他人说话不一样。 诧异不过几秒,lillian很快反应过来手机另一端是谁—— 覃卓说的那个绝世妖姬! “绝世妖姬”是她们偷偷在背后给颜桑起的名字。 lillian她们几位秘书都没见过颜桑本人,也不知道颜桑的名字,只是从覃卓的口中知道有这么一个人。 不知道叫什么,就用“绝世妖姬”代替了。 不绝世不行,长得太普通的季总肯定看不上。 不妖姬也不行,季总不会陷这么深。 季砚沉眼神示意lillian出去,也终于空出手打字,问: [你什么时候养鱼了?] 沙发的颜桑比校霸还躺得平:[不是我养的,是我房东养的。] [好好的鱼,这么快就被我养死了一条。] 租房合同上都把这几条鱼当不动产写进去了,房东也说了偶尔会回来看鱼的情况,虽然这么久也一直没消息,但…… 总之,颜桑心情十分复杂。 [校霸好惨。] 季砚沉眉梢一挑:[你还给鱼起了名字?] 颜桑说是,然后给他拍了一下朝廷害命粮后的幸存者们,从左至右挨个介绍: 粉公主,长尾巴,黑溜溜,社恐…… 季砚沉一一看过去,在脑海忽然浮现出了颜桑蹲在鱼缸前,嘴里念念有词给鱼儿们起名字的认真画面。 心底某个地方像是被人轻轻碰了碰。 瞬间就软了。 颜桑又给季砚沉发了一个小人躺在地上,面无表情但泪流成河的表情包。 没有陆洺截图发来的鸭鸭可爱,还有点滑稽。 季砚沉长按保存表情包,随后才慢条斯问: “那你想好怎么赔你的房东了吗?” 颜桑:[我准备去花鸟市场买一条和校霸一模一样的萌混过关。] 季砚沉:[万一没有蒙混过关,被他发现了呢?] 颜桑:…… 除了道歉加赔钱,好像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季砚沉:[说不定你的房东脾气很怪,还很难缠。] 看到季砚沉的消息,颜桑本来凉了半截的心,这下全凉了。 道歉赔钱都不行,那还能怎么办? 颜桑幽幽开口:“我知道生命可贵,但……总不能把我赔给房东吧?” 第22章 控制 你还真打算把人关起来? 颜桑不能真把自己赔给房东当牛做马, 挖坑把可怜的“校霸”埋了之后,去买了一条替身鱼。 店铺地址还是季砚沉推荐的。 替身和原住民相处良好,颜桑拍了条视频发季砚沉发过去: [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季砚沉:[如果被发现你打算怎么做?] 颜桑说不可能, 他对照着“校霸”的遗体照片买的, 花纹一模一样。 颜桑:[除非房东火眼金睛。] [那这样的话, 就算把我赔给他我也认了。] 毕竟他真的努力了。 男人略微挑眉, 抬手扶了一下眼镜: [祝你好运。] 颜桑把“祝你好运”默认为社交中的结束语,他在聊天框打打删删, 最后还是放弃回复。 季砚沉不像他无所事事,这个时候对方应该很忙。 如果不是社交圈里找不到第二个养水生宠物的, 颜桑也不会去麻烦他。 颜桑换了身衣服去练舞室。 和林莱的那一场pk的确给他带来不少好处—— 他如今粉丝量已经突破十万大关。 直到现在,每天还有不少网友从其他地方找到他主页。 颜桑算是小范围的火了一把,平台又有人联系他,想和他签约。 第52章 这次找他的人不是鲁辉, 换成了很好说话的女孩。 大概是知道颜桑和鲁辉之前有过节,她主动提起鲁辉, 说他在两周前已经被公司辞了。 有几个员工联合控告鲁辉借工作之便,对他们实施侵犯、性|骚|扰、多次向他们索要回扣等以权谋私的违法行为。 警察来公司带鲁辉走时,公司当场就解雇了他。 颜桑没想到过了这么久还能听到关于鲁辉这个垃圾的后续。 好在结局是好的。 大快人心。 希望鲁辉还有张总后续人有事。 女孩带来了好消息, 但颜桑还是拒绝了和平台签约。 [y老师你是还有别的顾虑吗?] 顾虑确实仍然存在, 但最重要的是颜桑有别的计划了。 颜桑不愿意签约,对方也不再勉强,还体面祝愿颜桑以后的发展越来越好。 颜桑现在直播时间相对固定,今天下午两点半也准时开播了。 粉丝一如既往的活泼: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答应我,今天多播一会儿,姐姐不缺这点流量。] [姐不白看, 姐给你摇人。] [快,趁着数字君没来,给我看看腹肌。] [数字君还有三秒到达战场。] 颜桑看到有人提起数字君,忍不住笑:“他没在也没有腹肌看。” 粉丝增加后他又多了两个房管,四个房管中数字君最为严格,在直播间说些虎狼之词容易收到禁言大礼包。 敬职敬业得颜桑都想给数字君发工资了。 然而事实是数字君出钱又出力,礼物像是不要钱似的送。 导致颜桑和粉丝看见“烟花雨”都能宠辱不惊了。 都是基本操作。 现在大家都知道数字君是他的死忠真爱粉。 颜桑一拒绝,弹幕: [小气鬼,喝凉水。] [别惦记了,y老师家的那位心眼小哈哈哈哈。] [舞蹈区男德第一人。] [好奇y老师对象会不会看y老师直播。] [说不定真嫂子就混在我们当中,看我们馋她对象。] [不敢想和y老师谈恋爱得多爽呜呜呜呜呜] 八卦是人类的天性,颜桑看见弹幕讨论他那位无中生有的对象有一瞬间心虚,: “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不看直播的。” 这个他不好随口乱诌。 万一粉丝让他对象在直播间里说句话,他从哪里找这么一个人出来? 为了防止谎言被戳穿,颜桑干脆道: “我们异地,平时见面机会不多。” [异地感情还这么稳定?慕了。] [正牌异地?这墙角不是很好挖,数字君快上!] 颜桑不得不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示意墙角是不可能挖动的。 闲聊几句后,颜桑开始了今天的正题。 [感觉最近点菜的次数好少,y宝总在练舞。] [每到这个时候,y宝就不管我们了,弹幕是一眼都不看的。] [这个“探海踹飞燕”,看得我胯骨轴子疼。] [舞蹈区的一股清流。] [别的舞蹈博主跳舞是为了取悦我,掏空我的钱包,y宝不一样,他直接无视我qaq。] [众所周知,练功是对y宝来说是正事,直播只是顺带。] 颜桑这段时间泡在练舞室的时间确实比以前更长,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外出,其余时间基本都在练舞室度过。 虽然当时苗峥提起“荷花杯”时他没一口答应,但颜桑心里是惦记着的。 荷花杯三年一届,对参赛选手还有年龄限制。 今年是他最后一次机会。 颜桑后面去“荷花杯”官网详细看过今年的比赛信息,十月十三号各个赛区选出各个项目的冠军,十八号决赛。 提前两个月截止报名。 作为国内含金量最大的舞蹈赛事,许多人以前一年甚至几年就在为荷花杯做准备,各大舞蹈学院更是早早排练好曲目,经过多方角逐才会上报。 荷花杯奖项众多,颜桑如果要参加,只能报独舞。 苗峥昨天还在给他发消息,让他如果有这个想法,就要提前准备起来了。 编出一支原创舞蹈对颜桑来说很简单,但要想在荷花杯上取得好成绩,那每一个动作甚至每一个表情都需要精雕细琢。 能站在那个舞台的人,谁也不缺天赋。 比的是谁挥洒的汗水更多。 熟能生巧这四个字,适用于各行各业。 季砚沉进入直播间时,颜桑刚完成一个“三不沾”收尾。 颜桑去镜头外取下口罩,透气顺便喝水。 他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但房子里面暖气充足,两个多小时练下来,季砚沉看见他额前碎发还是被汗水浸湿了。 眼角眉梢都是戴着口罩闷出来的红意…… 练功枯燥,有时同一个动作要重复十几二十遍,加上期间颜桑不和弹幕互动,所以从始至终留在直播间的观众不多。 弹幕也三三两两,都是粉丝自己在自娱自乐版聊。 颜桑回来时,恰好看见一条特别的弹幕: [主播比我这个专业的舞蹈生都强,是有报过什么舞蹈培训班吗?] 问这个问题的观众就住在宁城隔壁,她说要是宁城有好的培训班,她愿意过来补课,问颜桑有没有什么推荐。 颜桑道:“培训班?我对宁城的培训班不太了解。” 第53章 [主播你不是在宁城学的吗?] 颜桑说自己不是宁城人,那位观众追问: [那主播你开课吗?我想报名] 颜桑:“?” 这个问题他还是第一次听人问。 重点是后面竟然还跟着不少附和的弹幕,都想让他教自己跳舞。 颜桑愣了一下,随后笑着说自己没有开班授课的能力和打算: “况且我也不确定我会在宁城待多久。” 从苗峥嘴里得知学校那边还保留着他的学籍,自己还是休学状态时,颜桑就在想这个事情。 如果要参加荷花杯,就要重返校园上课。 那就只能在京市修完学分,毕业后再回宁城。 颜桑说完,弹幕都觉得可惜,而屏幕外的男人动作倏然一顿。 什么叫不确定会在宁城待多久? 用户2768565:[你要离开宁城?] “数字君你在啊。”颜桑看见这条显眼弹幕,顺口回答: “现在不走。” 不管还是参加比赛还是回京市继续上课,颜桑都还没确定下来。 他已经二十五岁了,重新回学校和比自己小七八岁的人一起上课,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适应。 而且一旦决定回去,就不是十天半个月能解决的事情…… 他得离开宁城在京市待好久。 办公室里,季砚沉唇线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 现在不走,就说明以后会走。 还是会走。 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离开。 一如八年前。 数字君:[你计划去哪儿呀?] [急了急了,数字君急了。] [近水楼台先得月,数字君趁现在,冲啊!] [数字君真的没机会了吗呜呜呜] 颜桑当没看见起哄磕cp的发言,说还没想好。 跟一群素未蒙面的网友,颜桑没有事无巨细分享自己生活和未来规划,有时候甚至还会给出一些无伤大雅的错误信息。 比如那个小心眼爱吃醋还难哄的对象。 想到这里,颜桑到底是心虚,抬手摸了摸鼻子。 他也不算说谎。 他只是没加过去式而已。 然而屏幕外的人不知道颜桑心中所想,错误地解了他摸鼻子的心虚—— 如果真的没想好,说这话时为什么心虚? 男人看着屏幕里被观众逗得眉眼弯弯的人,镜片下的神色晦涩。 “季砚沉,你——” 穿得骚包像花蝴蝶一样的陆洺,大喇喇推开玻璃门,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 季砚沉掀起眼皮看他:“什么事?” 陆洺:“……” 拉着门把手的陆洺没回答,先扭身问外面的lillian: “谁又惹你们季总不高兴了?” 看这脸色差得,活像谁欠他八个亿没还似的。 以lillian为首的一干秘书茫然摇头。 不知道啊,刚还好好的。 陆洺瞬间了然了——那就不是公事了。 那…… 真相只有一个! 陆洺关上办公室的门,好奇问:“白月光又怎么了?” 是不回消息了还是出去点八块腹肌会跳舞会唱歌的男模了? 季砚沉关闭直播间,瞥了陆洺一眼:“又?” 见男人默认了“白月光”这个称呼,陆洺笑嘻嘻:“除了他之外,我想不到第二个选项。” “但是不对啊,小颜最近不是挺忙的?” 据他所知这段时间两人都没见过面,怎么还隔空惹这位爷生气了? 季砚沉问:“你和他很熟?” 陆洺回:“不然?” 看着季砚沉没什么表情的脸,陆洺突然一拍脑门: “对了,我和小颜过两天要去长台山看比赛的事,我是不是忘了跟你说了?” 季砚沉:“?” 男人乌沉沉的眼睛落在陆洺那张故作懊恼的脸上,声音听不出喜怒: “你说什么?” “怪我工作太忙,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陆洺一点都不在在意季砚沉的死亡凝视,溜溜达达去旁边的沙发坐下,翘着二郎腿: “谭年他们不是搞了一个越野车比赛吗?我之前问颜桑有没有空,他说有,然后我们就约好一起去玩了。” 季砚沉:“……” 见季砚沉不说话,陆洺忍笑:“颜桑没跟你说吗?” 季砚沉面无表情看他。 陆洺哈哈大笑,边笑边道:“越野比赛在这周四,季总你还有两天时间安排行程。” 一群富二代的娱乐活动,定日子的时候是不会管是工作日还是节假日的。 反正只要他们愿意,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能过年。 二世祖们花天酒地,日万机的季总却要看行程。 季砚沉以前从不参与这群富二代的活动。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那群人都是一些什么人。 季砚沉蹙眉:“你要带他去?” 陆洺听懂了季砚沉的言外之意,保证道:“放心吧,只是带他去放松一下,谭年他们不会做什么。” 颜桑那长相,走到哪里都受欢迎,可陆洺带过去的朋友,那群富二代就算再喜欢也不敢乱来。 “况且……”陆洺拖长了声调:“这不是还有你吗?” 季砚沉:“……” 陆洺开玩笑道:“你总不能不让他见人。” 第54章 季砚沉这个身份地位,以后颜桑要踏进他的交际圈,这些事就不可避免。 季砚沉:“为什么不可避免?” 陆洺愣了一下,答:“因为他需要正常的社交啊。” “除非你把他关一辈子。” 季砚沉看了他一眼。 陆洺:“???” 陆洺大惊:“不是,你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还真打算把人关起来? “季砚沉我告诉你,你可别犯浑啊。” 季砚沉语气平静:“我给过他机会的。” 这次,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第23章 邻居 刚才我还以为你就是他那男朋友呢…… 周三傍晚陆洺给颜桑就发消息, 说半个小时后来接他。 颜桑措手不及:[比赛不是明天吗?] 陆洺:[天气预报说今晚有雪。] 下雪后山道更难走,所以一群说风就是雨的少爷临时决定提前过去。 行程变动,颜桑来不及多问, 几口解决晚餐, 换了身轻便保暖的衣服出门。 下行的电梯里面站了个叔叔辈的中年人。 顺手带垃圾下楼的颜桑刚进电梯, 就听对方“咦”了一声。 颜桑望了过去。 中年人看了看楼层数, 又仔细看了看颜桑,问他是不是才搬来的。 颜桑在电梯遇到的其他业主的次数不多, 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同栋业主,点了点头。 中年人笑了笑:“我说呢, 之前没见过。” 没等颜桑回答,中年人又问:“之前那个年轻人呢?搬走了还是……?” 搬来当天,颜桑就从物业口中知道三十七楼就住了他一人,对面另一套房子还没装修, 一直是空置状态。 中年人问的是他的那位至今没露面的神秘房东。 颜桑跟对方解释了一句。 中年人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道: “你房东人确实挺好的, 之前还帮我拎东西来着,人又高又帅的……” 颜桑听中年人夸他房东,刚附和两句, 对方语调一转满是遗憾: “难得遇见个人品相貌都不错的年轻人, 又是楼上楼下邻居,我还说把我姑娘介绍给他呢,没想到他说他有男朋友了,刚才我还以为你就是他那个男朋友呢。” 颜桑:“……” 颜桑:“???” 直到出了电梯,颜桑都没消化完楼上邻居的那段话。 “小颜颜。” 颜桑闻声抬头,陆洺今天开了辆改装大g,他手臂架在车窗上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 冲他吹了声口哨: “这儿。” “陆哥。”颜桑快步走过去:“你这么快。” “瞎说什么呢。”陆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男人不能说快。” 颜桑:“……。” 陆洺拍拍车门:“上车。” 颜桑打开副驾驶车门,上车时朝后座看去。 “别看了。”陆洺像是知道颜桑在找什么似的,笑着打趣:“他没来。” 颜桑眼神闪了闪,有些尴尬:“我没找他。” 可能是每次见陆洺,那个霜雪不化的男人都在场,所以他刚才也下意识寻找对方的身影。 越野车宽敞的后座空荡荡,只有放着一个黑色背包。 陆洺听后眉毛挑得老高:“我还没还说‘他’是谁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说的是你前男友。” “就这么惦记他啊?” 颜桑:“……” 面对陆洺的打趣,颜桑假装自己聋了,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今晚我们在山上住吗?” 发动机轰鸣,越野车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猛兽蹿出去。 陆洺把装酷用的墨镜摘下:“谭年家在半山腰有个庄园,今天我们就住他那儿。” 颜桑点点头,又听陆洺道:“谭年家是开酒庄的,庄园酒窖有很多酒,到时候想喝什么随便挑。” 陆洺说完才问:“会喝酒吗?” 颜桑:“不太会。” 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和形体,苗峥对颜桑很严格。 烟酒是一律不能碰的。 所以颜桑活了二十五年,没碰过烟,喝酒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且每次都是浅尝辄止。 陆洺笑声爽朗:“没事,到时候你想喝就喝,不想喝就算了。” 从市区到郊区路程不短,等两人到庄园时,天都黑透了。 管家打开黑色大门,大g驶进庄园,还没靠近建筑物,颜桑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劲爆音乐和笑声。 欢声笑语。 听动静来了不少人。 庄园的主人谭年接到管家的消息,从酒池肉林抽身,屁颠屁颠来迎陆洺,身后跟了一长串尾巴。 谭年是个大嗓门:“陆哥,你们终于来了。” 颜桑打量着满屋子里的男男女女,保守估计也有十五个人往上。 还有人正在赶来的路上。 陆洺锤了谭年肩膀一下,不忘跟大家介绍:“这是颜桑,跟着我一起来玩儿的。” 一群富二代很给陆洺面子,纷纷开口: “欢迎欢迎。” “我是谭年,叫我年哥就好。” “颜桑?这名字好耳熟?” 颜桑大大方方开口:“你们好。” 谭年过来搂陆洺肩膀,朝颜桑的方向隐晦地眨眨眼: “陆哥,这次这个不错哦~” 陆洺经常带人出来玩,男女不忌,今天见了新人,免不了调侃两句。 第55章 谭年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有人搂着自己的伴起哄,哄笑得陆洺左眼皮直跳。 颜桑自然也听见了,看向陆洺。 陆洺现在两眼皮都跳,毫不客气给了谭年一个肘击:“瞎说什么呢,颜桑是我朋友。” 谭年他们只知道陆洺这次要带朋友来玩,让他们到时候对人客气一些。 但具体是哪一种朋友不清楚。 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富二代,闻言暧|昧打趣: “朋友也有很多种,陆哥你和颜桑是哪一种朋友啊哈哈哈哈。” 还有人知道颜桑会跳舞后,立马开口: “那刚好,待会儿跳一段?” 陆洺后悔自己来之前没说清楚,幽幽开口:“我惹不起的那种。” 要是这些话被某个小心眼的男人知道了,不得用眼刀剐了自己? 陆洺这话一说,谭年都愣了—— 陆哥都惹不起的朋友? 颜桑敏锐地感觉到陆洺这话一出,周围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 至于还让颜桑跳舞…… 陆洺幽幽地看提议颜桑跳一段的人,没好气地骂: “你这么爱看跳舞,不如给大家跳上两个小时?” 瞎了眼,什么话都敢说。 颜桑自己倒没什么感觉。 知道他是跳舞的,许多人第一反应也是这个。 大部分人是纯属好奇,没什么恶意。 就像他如果知道在场谁会魔术,他也会好奇希望对方现场展示一下才艺。 东道主谭年打量颜桑。 这群富家少爷浪是浪,但不是没脑子,兜兜转转结交的都是跟家里有利益往来的人,圈子里什么人能招惹,什么人见了要躲远点,就算他们自己拎不清,家里长辈也是揪着耳朵念叨过无数遍。 颜桑这个名字以前没听过,至少宁城圈内是没有的。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连陆洺都忌惮? 陆洺才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带着颜桑上楼放东西: “小颜颜,你要是觉得累就先睡觉,我待会儿让他们声音小点。” 颜桑看了眼在前面带路的管家,想了想摇头:“我能四处看看吗?” 来的路上陆洺说庄园里建了个观星台,里面有一套能摆进国家天文馆的昂贵设备。 他想去看看星星。 “当然可以。”陆洺笑了:“我陪你一起?” “不用了。”颜桑连忙开口:“陆哥你去玩吧,我随便看看就好。” 陆洺想了想,陪白月光看星星这种事确实也不该自己来,听上去就很怪,于是道: “行,有时给我打电话。” 颜桑点了点头。 等颜桑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大厅忽然有人开口: “我想起来在哪里听过颜桑这个名字了!” 谭年看过去:“哪家少爷” 那人摇了摇头,神神秘秘地出声提醒:“颜桑,张计!” 张计就是当初想潜颜桑的那个张总。 张计因为一个男人,丢了“弘晨”项目损失大八位数不说,还惹恼了季砚沉这件事,早前就已经在圈子里传开了。 谭年回过味来:“颜桑就是季总从张计别墅带走的人?” 那人迟疑:“名字对上了,人又是陆哥带来的,应该……是一个人?” 原本还算安静的大厅,因为这个猜测小范围热闹起来: “这么说不是陆哥的人,是季总的人?” “这模样,难怪季总心动,是我也把持不住。” “小声点,你家也想变下一个张计?” 比起损失的八位数,惹恼季砚沉显然后果更严重。 原本因为颜桑的长相而心思浮躁的人瞬间闭嘴了。 对这群人来说,季砚沉就是标准的别人家的孩子,尤其是这两年,家里长辈提起季砚沉频率逐渐增加,所以他们对季砚沉的印象很统一— 后起之秀,手段狠城府深,不近人情,眼光毒辣,商业版图拓展速度惊人。 明明没有良好的家庭背景作支撑,却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如今隐隐有了压倒在宁城扎根百年、底蕴深厚的豪门望族的架势。 最恐怖的是,季砚沉如今才二十八岁。 连三十都不到。 谁也不知道未来他的商业帝国会发展到何种地步。 更恐怖的是……在场的包括谭年在内,都是出生豪门…… 连他们父辈都不想正面交锋的角色,他们更不敢去招惹那一尊大佛。 没人想成为下一个张计。 最重要的是,张计被踢出局,“弘晨”那个位置现在还空着呢! 颜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放完东西下来,大家对他的态度又热情许多。 在得知颜桑想去观星台看星星时,甚至有人抢着给他带路。 “颜桑我跟你一起去吧,刚好散散酒。” “我也可以,这里我常来,我路熟。” 谭年像赶苍蝇一样把积极的众人赶走:“去去去,这是我家,再熟能有我熟?” 颜桑:“……?” 颜桑受宠若惊,初次见面,面对大家的过分热情,他有些不适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好在陆洺出声解围: “瞎闹什么?” 陆洺连谭年一起赶,嫌弃:“小颜这里哪里轮得到你们献殷勤。” 别再把人吓着了。 第56章 最后管家带颜桑去观星台了。 等颜桑离开,谭年问:“陆哥你跟我说实话,颜桑……就是季总看上的那个小博主?” 跳舞的那个? “好心劝你一句。”陆洺睨了好奇心十足的谭年一眼:“收起你的小心思,颜桑可不是你们以为的小情|人小网红。” 谭年:“那是啥?” 难道是消息有误,这个颜桑其实跟季总没关系? 陆洺神秘莫测的挑眉:“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谭年茫然:“啥意思?” 陆洺抬腕看了下表:“不出意外,再过半小时,你就能见到你口中的季总了。” 谭年:“???” 季总要来?! 第24章 亲吻 你不是让我亲你? 今天不适合看星星, 灰蒙蒙的云层遮住视野,连月亮都只剩朦胧一层浅淡光芒。 颜桑用高昂的天文望远镜寻找好久,连最常见的北斗七星都没看见。 今夜星星太少。 颜桑趴在栏杆上, 看着对面别墅的灯火明亮。 天气预报说今天最高温度只有两度, 山上气温更低, 颜桑拿出手机拍一张头顶的漆黑天空。 颜桑:[特意来看星星, 但没有星星。] 收到消息的吴瑶:[?] 吴瑶一个视频电话打了过来,问颜桑现在在哪儿。 夜晚的灯光衬得颜桑比平时更白, 他回道:“在外面玩。” 第一次使用天文望远镜,颜桑难得升起一点分享欲, 但他朋友实在太少,能贸然发条消息的过去的朋友更少。 翻来翻去,也只有一个吴瑶。 吴瑶皱紧了眉:“这么晚?你一个人?” 颜桑笑:“没有,和朋友一起。” 吴瑶年龄虽然比颜桑小, 但因为颜桑身体原因,两人相处时她更像年长的那个, 比如现在: “你和谁一起啊?外面这么冷怎么不回屋里。” 颜桑翻转镜头给她看旁边的望远镜: “现在就我一个。” 吴瑶了解颜桑的社交圈,问:“你和季砚沉在一起?” 不然大晚上的怎么会心血来潮跑山上去看星星。 颜桑:“……没有。” 鉴于颜桑有吓死人的前科,吴瑶让他发一个定位: “我看看你在哪儿。” 颜桑依言发了过去, 吴瑶眼睛瞪大:“你怎么跑郊区去了?” “和朋友来看明天的越野比赛。”颜桑道:“今晚在山上过夜。” 吴瑶:…… 你还不如说是和前男友在一起。 吴瑶眼里的担忧没掩饰好, 颜桑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让她不要担心: “不会有事的。” 吴瑶不放心,问:“丁医生那里你去过吗?” “去过了。”颜桑长叹一声:“花了一大笔钱。” 吴瑶被颜桑这副肉疼的模样逗笑,笑了好久才道: “只要你没事,花点钱没事的。” “我马上就要发工资了,到时候你没钱我可以养你。” “光翎”换了老总后,没像吴瑶担心的那样大范围裁员。 她保住了自己的饭碗。 颜桑笑着说也不至于。 看着颜桑脸上的笑容, 吴瑶忽然有些感慨:“哥,本来你说你要来宁城,我是和妈一样反对的。” 对于bpd患者来说,故地重游并不是什么好事。 吴瑶一直担心颜桑的状态,但在云市这几年,药物干预和心治疗都没落下过,颜桑的病情却时好时坏。 后来颜桑的妈妈去世后,颜桑状态更差。 他们都怕颜桑心里绷着的那条弦断了。 直到有一天,颜桑突然说要来宁城,家里商量了一轮,最后还是同意了。 他们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吴瑶其实很怕颜桑见季砚沉,后来旁敲侧击,知道季砚沉并没有诱发颜桑的病症才放心。 事实证明,颜桑来宁城是对的。 颜桑听后笑了笑:“我总不能在云市待一辈子。” 吴瑶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云市怎么了,春暖花开,多适合养老。” 颜桑回:“那等以后我们老了回去养老。” 吴瑶撇嘴,说颜桑现在人和心都在宁城,哪里愿意回云市。 颜桑咳了一声,没说话。 社畜还有ppt要赶,吴瑶没跟颜桑闲聊多久,愁容满面去加班了。 通话结束,身边归于寂静。 大门处有车灯亮起,又有人加入别墅的派对。 颜桑又摆弄了一阵望远镜,入目还是漆黑一片,和肉眼看没什么区别。 “怎么一颗星星都没有?” 颜桑疑惑嘀咕。 就算雾霾再大,这么好的设备也不至于什么都看不到吧? “因为你没调校。” 人声从背后冷不丁响起,颜桑吓了一跳,扭头看本来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不对。 “你怎么来了?” 季砚沉从里面走出来,反问:“我不能来?” 颜桑:“陆哥不是说你很忙?” 怎么看,男人都不像是对越野比赛感兴趣的样子。 季砚沉在他面前站定,乌沉沉的眼眸落在他身上:“你问他了?” “……” 颜桑镇定自若岔开话题:“你什么时候来的?” 第57章 季砚沉平静开口:“在你跟吴瑶说要在这里过夜的时候。” 颜桑:“?” 那不是已经来了很久了?? 颜桑看向男人的眼神变得复杂:“所以你一直站在那儿?” 站在那儿偷听我们说话? 季砚沉并没有自己偷听的自觉,从容开口:“看你们聊得开心,便没有开口打扰。” 颜桑:“……?” 那要谢谢你的体贴吗? 季砚沉看他一眼:“不用谢。” 颜桑:“……” 季砚沉调试望远镜,颜桑站在他旁边看着:“我以为是调试好的。” 他第一次操作专业的天文望远镜,怎么使用都是上网搜索,没想到还有遗漏步骤。 面对这个部件精密的仪器,季砚沉看上去很熟练: “不同的天气环境,需要调校的参数也不同。” 颜桑似懂非懂,有些崇拜:“没想到你连这个都懂。” 听出颜桑语气里的羡慕,季砚沉直起身,略一偏头:“要不要学?” 颜桑双眼一亮。 要! 两分钟后,颜桑看着近在咫尺的季砚沉,很想把那个“要”字吞回去。 季砚沉没有看颜桑,但按了按他的手:“颜桑,别看我,看目镜。” 颜桑心重重一跳,火烧似的仓促移开视线。 季砚沉只当没看见身边人泛红的耳尖,握着他的手调试望远镜: “先对齐远处的发光体,那座大楼就行,调整焦距……这是导星装置……” 季砚沉手把手教得很仔细,颜桑极力想解男人说的每一个字,但他心跳实在过于剧烈,躁动得他其实不太听得清楚耳边的声音。 他没想到是这个“学”法。 他被男人身上的冷冽气息彻底裹挟。 心神比眼神还慌乱。 “颜桑。” 季砚沉突然停下教学,叫他的名字。 以为走神被发现的颜桑眼睫一颤,仓促抬头:“啊、啊?” 季砚沉微微直起身,对他道:“下雪了。” 颜桑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望向远处。 细小的雪花飘飘扬扬。 真的下雪了。 一片雪花被风托着,恰好落到颜桑长而密的睫毛上,微凉的触感让他条件反射闭眼。 颜桑想揉眼睛,手刚抬起就被人抓住了。 “别动。” 闭着眼睛的颜桑僵着身体,真的就乖乖不动了。 细雪无声下落,季砚沉垂眸看着眼皮不断颤动的人,再次叫他的名字: “颜桑。” 望远镜后,两人站得极近。 颜桑能感受到雪在他脸上融化的细小变化,他莫名不敢睁眼,应了一声。 听着他飘忽的声音,季砚沉眸光一暗,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颜桑心跟着胳膊一起下垂,下一秒,一抹温热轻轻覆上他眼睛,擦去了化在他眼睫的雪水。 季砚沉动作很轻,比起擦拭,更像是在拨动颜桑的睫毛。 颜桑觉得痒,刚想睁开眼,男人却捂住他的双眼。 眼前彻底一黑的颜桑:“?” 被剥夺了视线的颜桑茫然:“怎、怎么了?” 眼睫扫过手心带来微痒的酥麻。 季砚沉盯着他瓷白的脸,问:“知道我今晚为什么来吗?” 颜桑试图解这转回去的话题:“你也想看比赛?” 他回答完后,男人一直没说话,颜桑也不知道自己答对了还是没对。 季砚沉的安静让颜桑莫名心慌,他张张嘴刚想再说些什么,男人又问了他一句。 颜桑:“?” 男人的态度并不强势,询问的语调甚至算得上平静绅士,但颜桑还是怀疑自己被冻幻听了。 颜桑脑中空白一片,惊疑不定:“你…你说什么?” 季砚沉没有再重复一遍。 男人一只手捂着颜桑的双眼,一只手按住了他的后脑勺。 唇|瓣上传来的柔软触感让颜桑瞬间睁大了眼。 颜桑大脑已经宕机,男人停顿两秒,随后颜桑下唇传来一阵轻微刺痛。 被咬的颜桑“嘶”了一声,吃痛下本能张嘴,这个动作给了男人方便,微凉的气息席卷了他的口腔,覆在他脑后的力道逐渐加大。 颜桑已经感觉不到冷了。 连季砚沉什么时候松开了捂着他的眼睛的手都不知道。 颜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亲成了呆愣的木头。 雪逐渐变大,木头被人带进室内。 等被后背抵上墙时,颜桑骤然回过神来,赶紧双手抵住季砚沉的胸膛: “等、等…等一一下。” 颜桑结结巴巴挡住男人,不明白事情怎么发展成现在这样了。 季砚沉在做什么?! 他刚才是跳过了什么关键剧情吗?! 望着眉目冷峻的男人,匪夷所思的颜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哆哆嗦嗦问他在做什么。 难道脑子被冻傻的不是自己? 季砚沉眸光沉静:“你不是让我亲你?” 颜桑:“???” 什么时候? 季砚沉语调平直:“季砚沉,你亲亲我。” 颜桑:“……?” 颜桑懵了好一会儿,生锈的大脑才反应过来,季砚沉在学自己当初在张总别墅说的话。 得到解惑的颜桑更迷茫了—— 第58章 那不是他情急之下他不得已为之吗?! 季砚沉怎么还当真了?! 不对,那是多久之前的事了? 跟刚才的事有联系吗? 颜桑呆呆地望着季砚沉,很想摸摸他额头的温度。 “季砚沉。”颜桑咽了咽口水,欲言又止:“你现在……” 神智是清楚的吗? 季砚沉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你这八年,一直在云市?” 颜桑心情复杂:确认了,神智不清楚。 不然这话题不会一波三折,拐了又拐。 季砚沉抬手轻轻按住颜桑上下滚动的喉结,乌沉的眼眸盯着他: “丁医生是谁?” 颜桑整个人骤然一僵,抿紧了唇。 季砚沉把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心底微沉。 季砚沉不是故意偷听颜桑和吴瑶的聊天,只是来的时候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听吴瑶提起了丁医生。 没有透露太多信息,但足够引起季砚沉的怀疑—— 颜桑八年前一声不响的消失,是否另有隐情? 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颜桑连自己的前途一起放弃? 季砚沉之前受颜桑无名指上的戒指误导,以为他已经移情别恋,但事实证明是他误会了。 颜桑一直单身。 他偶尔看向自己时,眼里藏住的雀跃开心也不是他的妄想。 他并不讨厌自己。 连自己故意接近,也只是红着耳尖并不抗拒躲避。 从听到两人谈话到现在不过十几分钟,季砚沉已经想通了一切。 他并不急着找寻以前的真相。 他也不可能再浪费一个八年。 季砚沉敛了神色,换了话题: “颜桑,你知道一段亲密关系建立和取消,都需要两人同意吗?” 颜桑定了定神,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季砚沉指腹在他光滑的脖颈摩挲,像是冷血动物在打量哪里要下口似的,缓缓开口: “我只是提醒你。” 颜桑:“……啊?” 季砚沉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离开了他的脆弱的脖颈: “回去吧。” 颜桑:“……?” 这都什么跟什么? 被季砚沉这么一打岔,颜桑彻底把那一个突兀的吻抛在脑后,回别墅的路上,满脑子都在自己刚才和吴瑶都说了些什么—— 有没有说一些不该说的话? 而季砚沉又靠那些信息量,又能猜出了些什么。 比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季砚沉很有可能知道自己患有bpd这件事更令颜桑在意。 颜桑从不觉得患病是一件不能被人知道的难堪事,但唯独季砚沉不行。 所有人都可以知道他不是一个正常人,只有季砚沉不行。 “你就是一个精神病,变态!” 母亲撕心裂肺的控诉还在耳边回响。 所有人都行,颜桑唯独不想从季砚沉嘴里听见这些话。 季砚沉为什么要来? 为什么要偷听自己和吴瑶说话? 明明都已经听到了,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就不能体面的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吗? “颜桑。” 负面情绪如野草疯长,心里一团乱麻的颜桑听见季砚沉的声音,眉头皱起,甚至来不及调整语气,硬邦邦回: “干什么?” 颜桑生硬的回答听得男人眉毛微挑:“在生气?” 颜桑顿了顿,随即又想—— 我不该生气吗? 想到这里,颜桑又有了底气:“不可以吗?” “可以。”季砚沉道。 颜桑听后底气更足了:“季砚沉,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你刚才的行为,是非常不妥当的! 季砚沉把伞往气鼓鼓的人头顶倾斜,再次学他的语气: “颜桑,我没同意。” 第25章 委屈 我会自己去查,直到弄清楚一切为…… 颜桑觉得季砚沉一定是受了刺激, 正处于神志不清的时候。 不然不可能说出“没同意分手”这种话。 这种想法在得知晚上季砚沉要和他睡一间房时得到了证实。 听了陆洺的话的谭年把两人带到房间,小心翼翼瞄季砚沉的神色: “来的人多,季总你和颜桑……挤一晚?” 庄园确实大, 架不住今天来的人多, 房间有点不够用了。 谭年完全没料到季砚沉会来, 压根没提前准备他的房间。 不过谭年也没把话说死。 只要季砚沉皱一下眉头, 他也能立马变出三五间舒适干净的房间供季总挑选。 好在他赌对了。 对于他的安排,季砚沉完全没意见。 等长松一口气的谭年离开后, 颜桑看着神情自若的季砚沉,再看看房间唯一的一张大床, 眉头几乎要打结。 连张沙发都没有,两个人一张床要怎么挤? 没有分手后还躺一张床上的道,颜桑智尚存。 就在颜桑犹豫要不要去客厅将就一晚时,扶着门把手的男人问:“站在外面做什么。” 颜桑:“……” 颜桑纠结两秒:“要不问问陆哥?” 季砚沉问:“问他什么?” 颜桑:“你去和他睡。” 季砚沉挑眉看他:“我和陆洺睡一间, 你睡一间?” 颜桑也觉得以季砚沉和陆洺的身价两人挤一间房听上去很离谱,但…… 第59章 总不能他去和陆洺睡啊。 像是知道颜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 男人面无表情:“打消你心里的念头。” 颜桑:“。”他没想。 “颜桑。”季砚沉看着他:“你在怕什么?” 要是今天之前,颜桑一定会说什么都不怕,现在有了观星台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吻, 他不敢保证。 颜桑抿着嘴不说话, 季砚沉拉他进房间。 “别想了,今晚这座别墅连客厅沙发都是满员,你只能和我将就一晚。” 季砚沉堵上了颜桑唯一的后路。 谭年给两人准备的房间其实不小,配套卫生间还有一个大浴缸,半面落地窗能看清半个庄园的景色。 颜桑在卫生间洗漱时,季砚沉在外面打电话。 他望着镜子里的人动作机械刷牙的人,心里还有种不真实感——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了这样? 这一晚要怎么过? 工作电话结束了也没见颜桑出来, 季砚沉走过去敲门:“颜桑。” 刷牙磨磨蹭蹭刷了十几分钟的颜桑回头,就见男人倚着门框,看着他满嘴的泡沫问: “它们招了吗?” 叼着牙刷的颜桑:“啊?” 招什么? 季砚沉笑:“我以为亲一下让你这么悲愤。” 所以想出这么一个酷刑折磨自己。 本来已经强制自己忘掉的事情再次被提起,颜桑脸唰一下就红了,他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假装自己又聋了。 男人却一改常态,看着即将他染红的脖颈:“现在这么容易害羞?” 本来身高腿长的人往门边这么一站就很有压迫感,男人视线还一直放在他身上,颜桑一抬眼,就能从镜子里的目光对上。 存在感十足。 颜桑被他盯得不自在,浅色瞳孔闪了闪,关门赶人: “你不要站在这里。” 等一切都收拾好后,颜桑握着卫生间门把手却有些紧张。 还莫名感到羞耻。 第不知道几次看向镜子,颜桑暗自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颜桑,只是盖棉被纯聊天的睡一晚而已。 这是不得已而为之,没什么大不了的。 做好心里建设后,颜桑深吸一口气开门出去。 好在男人只是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就去洗漱了。 颜桑坐在床上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流声,不但没有平静下来,反而更紧张了—— 这扑面而来的开房既视感! 颜桑没有和人开房的经验,但他今年二十五岁了。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以前和季砚沉谈恋爱时才十七岁,能做的不过是亲亲抱抱。 他再大胆,当年对季砚沉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不过在对方脖颈留了几个好几天都不消的吻痕。 那时候年轻,只要和男朋友待在一起,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觉得开心满足。 倒不是他不想做其他的,只是季砚沉冷静又克制,不愿意和十七岁的他更进一步。 哪怕颜桑主动邀请都不行。 十七岁的颜桑,敢故意不好好穿衣服在男朋友面前晃来荡去, 二十五岁的颜桑抓了抓身下柔软干净的被子,一颗心飘来飘去。 谭年他们好像准备彻夜狂欢,乐声直到现在都还没停,颜桑开始思考要不自己也去玩一晚上算了。 和季砚沉同床共枕…… 就算躺下了估计也是失眠一晚。 但是谭年他们的聚会他也融不进去,听说后半夜还是限制级的夜场。 要不先出去,等季砚沉睡着了再进来? 不用躺在一张床上面面相觑,也不感到尴尬难安。 颜桑觉得这是一个好办法,披上外套戴上围巾就朝房间外走,准备趁季砚沉没出来先遛。 遛到一半感受到阻力,颜桑纳闷回头,就见季砚沉已经洗漱好出来了,手里还拽着他围巾一端。 季砚沉脸上的笑意很淡:“去哪儿?” 颜桑:“……” 在被勒死之前,颜桑老老实实回到房间。 颜桑坐在床边低头捏手指的颜桑,季砚沉朝他走近。 男人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颜桑下意识往后挪了挪,抬头看他。 季砚沉动作一顿,然后胳膊越过他耳侧,插上吹风机。 “放心。” 热风拂过额头时,颜桑听见男人平静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现在你不愿意,我不会逼你。” 颜桑洗漱时不拘小节,头发打湿了也不管,反正头发短,很快就能干,但季砚沉没放任他自然干透。 男人像八年前一样给他吹头发。 动作太过自然熟稔,颜桑怔愣之下都忘了躲。 男人手指穿过发丝,若有似无的触碰头皮和前额,坐在床上的颜桑脊背神经都麻了。 等他反应过来,季砚沉已经收了吹风机,顺手在他头顶揉了两下: “睡觉吧。” 颜桑:“……” 这谁睡得着? 心烦意乱的颜桑躺在床上,满脑子都是季砚沉,想季砚沉到底是想做什么。 想跟自己复合? 可他最开始看自己的眼神明明很冷漠厌恶。 是被断崖式分手后心有不甘,也想甩自己一次报复回来? 季砚沉有这么小心眼吗? 颜桑看不懂季砚沉今天做的一切,睁眼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心里乱成一片,总不能…… 第60章 他一直没忘了自己。 想到这个可能性,颜桑不但没有半分喜悦之情,反而十分抗拒这一猜测。 就像他第一次从苗峥嘴里知道季砚沉曾经不止一次去京市找过自己一样,心脏阵阵发闷疼。 八年实在太漫长了。 颜桑宁愿季砚沉真的早忘记自己、放下一切了。 只要不喜欢自己,哪怕季砚沉恨自己也可以。 如果季砚沉一直困在那年夏天…… 他接受不了。 季砚沉收拾好一切出来,就见颜桑贴着床边躺着,眼神空茫地盯着天花板出神。 两米的床,颜桑躺得溜扁,起码给他留了一米七的位置。 身边的床垫下陷,另一个人的气息靠近,颜桑眼珠动了动,扭头看过去。 季砚沉掀开被子上了床,在另一边坐下,然后对再挪几厘米就要掉床下的人说: “颜桑,睡过来。” 颜桑躺着没动,就这么望着季砚沉微微垂头摘下眼镜。 无框眼镜放在床头柜发出轻微动静。 颜桑慢半拍回神。 颜桑缓慢地眨了下眼睛,往被子里缩了缩:“就这样睡。” 保持距离。 相安无事的度过今晚就好。 季砚沉瞥了把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的人一眼,语调平静:“你不过来,我就过来亲你了。” 颜桑:“?” 比琥珀还澄澈漂亮的眼睛因震惊睁大,见男人神态语气不像是开玩笑,颜桑拧了一下眉,一边慢腾腾往床中间挪,一边喃喃开口: “季砚沉,你不正常。” 他认识的季砚沉,是绝对绝对不会说出这种话的。 看着人蜗牛似的朝自己靠近,男人眼中的笑意一闪而过,问: “哪里不正常?” 哪里都不正常。 颜桑一言难尽的看他。 “颜桑。”季砚沉伸手拨了拨他柔软的头发,声音很轻,表情看不出喜怒: “我们没有分手。” 颜桑当初一声不吭直接消失,他们之间确实没人提过分手。 今晚第二次听这句话了。 颜桑被激得眼涩心酸,他闭了闭眼,艰涩地摇摇头:“季砚沉,我…我不喜欢你了。” 简短的一句话颜桑说得艰难,别墅外的风雪像是直接刮到了他的心里。 听了颜桑的话,男人乌沉沉的瞳孔骤然一缩,转瞬又恢复正常。 发丝在指间绕了一圈,季砚沉表情平静开口:“说谎。” 颜桑有些着急,张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季砚沉却捂住了他的嘴。 “颜桑,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一谈。” 季砚沉侧身面对颜桑躺下来,那双深邃的眼眸直直望向他,像是透过他雾茫的眼睛直视他颤抖蜷缩的灵魂。 “我不知道八年前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难受痛苦的事,如果是我无意间伤害了你,我向你道歉,除了分手,你想怎么样都行。” “如果不是我的原因,那错就不在你我之间,我不接受你因此否定我们的关系。” “以前的事你若是暂时不想告诉我,我可以等,直到你完全信任我、愿意告诉的那一天,如果你打定主意要瞒我一辈子,我也可以不闻不问,但如果你坚持以此为由疏远我、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 季砚沉顿了顿,指腹温柔抹去颜桑眼角的湿意,狠狠心继续道: “颜桑,我会自己去查,直到弄清楚一切为止。” 在张计别墅,在颜桑跌跌撞撞朝他跑来的时候,他们之间就注定只有一种结局。 颜桑泪腺其实并不发达,小时候练功拉筋又疼又累,同龄小孩儿哭得上气不接小气,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他爸不顾一切把车开向河道,他呛了一肚子水死里逃生时,他没哭。 他|妈身体状况每日愈下,整日谩骂他害了所有人,到死还神志不清诅咒他时,他也没哭。 但一遇到季砚沉,他就不受控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流泪,大概是男人那句“错不在你我之间”戳中了他脆弱的神经。 其中又夹杂着真怕季砚沉私底下去探查真相的恐慌。 所有的一切压上心头,颜桑嗓子发涩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甚至控制不了自己的肢体。 男人擦掉他脸上的泪,把浑身颤抖的人搂进怀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还什么都没做呢,什么时候变哭包了。” 思维停摆,身体僵直的颜桑抽出最后一点智反驳。 季砚沉在他单薄的脊背轻轻的拍了拍,低头吻了吻他发顶: “知道你受委屈了,变成哭包也没事。” 第26章 纵容 每隔十五分钟我就亲你一下的事。 凌晨四点, 漆黑一片的山道光束交错。 铲雪车打着灯开出庄园,沿路开始工作。 昨晚下了雪,道路积雪冻冰, 为了白天的越野比赛顺利进行, 让这群少爷们玩得尽兴, 除雪清道路的工人雪停的第一时间开始洒盐扫雪。 颜桑捕捉到屋外细微动静睁眼醒来。 房间只有角落一盏光线朦胧的夜灯亮着。 刚醒的颜桑思维慢半拍, 盯着眼前衣襟敞开的胸膛看了两秒,才反应过来猛然睁大眼, 连滚带爬的从男人怀里弹出。 舞蹈生身体的灵敏和柔软在这一刻得到了充分体现。 第61章 单身多年,一觉醒来床上多了个男人, 自己还躺在男人怀里,这对颜桑来说无异于恐怖故事。 受到惊吓的颜桑拉开两人距离后,才发现恐怖故事另一男主角是季砚沉。 他的前男友。 嗯,恐怖故事转变玄幻故事。 吓飞的大脑归位, 昨晚的记忆终于在后面追上了。 想到自己抱着男人痛哭,跪坐在床上的颜桑: “……” 还不如失忆了。 “颜桑?” 季砚沉被颜桑的动静吵醒, 起身摁亮床头台灯。 “啪嗒——”一声,明亮占据了光线朦胧暧昧的房间。 男人看向颜桑的眼神清明,没半点刚睡醒的困倦:“做噩梦了?” 颜桑:“……没有。” 时隔多年和前任同睡一床, 颜桑本来以为自己会辗转反侧, 彻夜忐忑难眠,然而事实是—— 他都不知道自己昨晚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甚至还是这么个睡姿。 季砚沉看了眼手机:“时间还早。” 男人半靠在床头,身上被子都被颜桑刚才惊吓之余抢走了,就剩单薄的深蓝长袖睡衣,偏偏衣服纽扣没扣好,大半胸膛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孤男寡男……大半夜的…… 眼前的景象太过蛊惑人心,已经完全清醒的颜桑定了定神, 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眼神不乱瞟,故作平静地把分了一大半出去。 “你继续睡吧。” 把蛊惑人心的男色用冬被掩盖得严严实实并顺手拍了拍,颜桑转身想下床。 没成功。 被季砚沉拽倒在床的颜桑有些慌乱:“做、做什么?” 颜桑几个小时前因为季砚沉寥寥几句话心防线崩盘,是哭着睡着的,现在不但眼睛干疼,嗓音也比平时哑。 听着有些吞音,带着本人都没察觉的绵软。 季砚沉把他用被子裹在怀里:“睡不着了?” 太亲密了。 颜桑甚至能听到男人沉稳有力的心跳。 颜桑在季砚沉怀里动了动,意有所指:“你觉得我应该睡得着了吗?” 肩膀抵着的胸膛宽厚灼热,颜桑伸手推了推:“你…先、放开我。” “别动。” 季砚沉抓住他乱动的手,下巴在他头顶蹭了蹭:“再陪我睡一会儿。” 还想挣扎两下的颜桑,听到男人略显疲惫的低哑嗓音,整个人又顿住。 来之前陆洺说季砚沉公务繁忙,脱不开身。 可他还是来了。 自己睡着的时候季砚沉肯定没睡,现在又被自己吵醒…… 铁人也该累了。 要是之前,颜桑或许还会问季砚沉这么忙干嘛还要来看比赛,他也不像是对这种比赛很感兴趣的人,何必把自己折腾得这么累,现在…… 颜桑抿了抿嘴,最后老实充当大型人肉抱枕,小小声开口: “我不动了,你睡吧。” 男人闭着眼睛,平直的唇角微微往上抬了抬,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 毫无睡意的颜桑强迫自己闭目养神,安静了十几秒,男人捏了他手指:“颜桑。” 颜桑睁眼:“嗯?” 男人语调罕见的松懒,隐约还夹杂着一丝的抱怨:“太亮了。” 颜桑看了眼季砚沉身后的台灯,“哦”了一声,想起身去关灯,但抱着他的人没松手。 颜桑:“……?” 颜桑捏了回去,平心静气:“季砚沉,你不松手我没法去关灯。” 季砚沉:“那就让它亮着吧。” 颜桑:“?” 你听听你这前后矛盾的话! 房间太亮影响睡眠质量,颜桑不想季砚沉在本就不多的睡眠时间里还睡不好,十分硬气的没纵容他,拍开他的胳膊,从他怀里爬出来把台灯关了。 光线一昏,关灯的人很快就又被被子里的怪兽吞没。 再次被抱住的颜桑:“。” 想到陆洺之前说的“有的情侣分手了还睡在一起”、“不是情侣但没事也亲两口”颜桑叹了口气。 当初他还吐槽别人关系畸形。 现在回旋镖也是扎自己身上了。 就……世事无常。 *** 颜桑只是想让季砚沉多睡一会儿,他以为自己会像以往一样,半夜醒后就失眠到天亮,但他再次醒来时…… 不止天明,庄园养的走地鸡都鸣得嗓子哑了。 身边已经没有季砚沉的身影,只有他抱着被子睡得昏天黑地。 已经快九点半了! 来不及想季砚沉到哪里去了,颜桑连忙起床洗漱。 等颜桑收拾好自己,季砚沉也刚好上来叫他吃早餐。 颜桑其实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一边跟着男人往楼下走一边道:“你怎么不叫我?” 季砚沉睨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叫?” 颜桑:“?” 因为我没有这段叫醒记忆。 男人视线在他潋滟红润的唇瓣扫过,略一挑眉:“那是我不够努力。” 不够努力还是不够大声? 颜桑侧目看季砚沉,觉得他这话说得怪怪的。 但又说不上是哪里怪。 颜桑路过客厅时看了一眼,季砚沉说得没错,沙发都是满员状态,横七竖八躺着好几个人。 还有人躺在地毯上,抱着茶几腿睡得正香。 第62章 颜桑:很震撼。 谭年陆洺一群人浪了个通宵,天亮才消停回房,此时大部分人都还没醒,能精力充沛坐到餐桌吃早餐的人寥寥无几。 庄园厨师使出浑身解数,各类早点摆满了整个长餐桌,看得眼花缭乱。 陆洺跟被妖怪吸了一夜精血似的,看见两人下楼,无精打采招手: “颜颜,早~” “……陆哥早。”颜桑没忍住:“陆哥你是一夜没睡吗?” 陆洺灌口醒酒汤,按太阳穴:“六点多睡的。” 那满打满算也只睡了三个小时,颜桑默默伸出大拇指。 厉害。 陆洺被他逗笑:“颜颜你太可爱了。” 季砚沉瞟了陆洺一眼,拉颜桑坐下:“别他,他自己作的。” 当着陆洺的面,颜桑不自在地挣开季砚沉的手,低声道:“我自己来。” 季砚沉没说什么,由着他去。 陆洺把两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冲颜桑挑眉: “怎么样,昨晚……你和季砚沉睡得好吧?” 陆洺故意停顿两秒才说后半句,目光在颜桑和季砚沉两人身上来回扫视,语调和神色都很暧|昧。 颜桑故作镇定:“还行。” 陆洺又看向季砚沉,眼里那意思—— 季总不行啊,一晚上过去,就得了白月光这么一个评价。 在花花公子陆洺的剧本里,今天季砚沉和颜桑两人应该是都不会下楼吃早餐的走向。 至少颜桑是不会下楼的。 结果没想到…… 陆洺意外,陆洺痛心: 孤男孤男旧情复燃,大好的机会,就这样溜走了? 季砚沉只当没看见陆洺丰富的感情流露,而是对颜桑道:“以后少跟傻子玩。” 颜桑:“……啊?” 陆洺坐不住了:“?你说谁傻?” 季砚沉凉凉看他:“你。” 颜桑低头,一副突然对碗里薏米粥产生了巨大兴趣的模样,不参与两人之间的交谈。 陆洺:“……” 对于季砚沉的人身攻击,陆总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哐哐喝完一整碗味道并不好的解酒汤,哼了一声后回房补觉了。 等陆洺走后,装透明蘑菇的颜桑才看向季砚沉:“陆哥……是不是生气了?” 季砚沉把小菜往他面前推了推,抬眼看他: “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我这不是关心他。”颜桑犹豫:“你们不是合作伙伴吗?” 虽然也有对朋友的关心,但他还记得之前看过的一篇报道,说季砚沉和陆洺两人对公司未来发展规划不一,念不合,两人有分道扬镳的趋势。 那篇报道还有业内人锐评,说陆洺这个合伙人,近些年已经被逐步边缘化,被雷厉风行的季砚沉架空了,被踢出局是迟早的事。 之前颜桑还不信这些小道消息,现在连颜桑这个外行人都知道他们公司是谁做主—— 陆总可以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不去公司,但少了季砚沉一天都不行。 再要好的朋友也可能会因为利益闹掰,外界对季砚沉的误解很深,好像他是为达目的不折手段、心机深沉的商人。 颜桑觉得自己有这个担忧也正常。 颜桑犹豫说完,本以为季砚沉会解释两句,没想到男人却是问: “你看过关于我的新闻?” 颜桑:“……” 重点是这个吗? 抓不住重点的季砚沉看他:“你都看了些什么?” 颜桑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没掉进这个语言陷阱,正色开口:“没什么,就无意间刷到的。” 季砚沉不信没信,但那眼神看得颜桑差点又心虚抠手指。 “以后少看点不入流的报道。”季砚沉给他夹了一粒烧麦:“以后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我更快。” 颜桑了解季砚沉,知道他这就是澄清了,“哦”了一声后,又忍不住问: “什么都可以问?” 季砚沉给他夹虾仁蛋饺,语气平静:“什么都可以。” “颜桑,你知道我不会对你隐瞒任何事。” 但我隐瞒了你好多事。 心里一酸的颜桑这次情绪还没来得及发散,就听男人又淡声道: “包括今天早上七点一直到九点半你醒来,每隔十五分钟我就亲你一下的事,只要你问我,我也会说。” 颜桑:“???” 嗯?? 什么叫做每隔十五分钟就亲我一下??? 颜桑筷子上的蛋饺都给吓掉了,一整个震惊的望着季砚沉。 大概是颜桑脑门上的问号快要化成实质,男人淡定又从容解释: “不是你说我没叫你起床?” 事实证明他叫了。 还不止一次。 可惜某人睡得太熟,一次都没醒。 听了季砚沉的话,颜桑:“……?” cpu都快干烧的颜桑:谁家叫人起床是用嘴的?! 不对,谁家好人用嘴叫人起床是这样用嘴的?? 对外形象是清心寡欲、不近美色、情爱绝缘体的季总像是完全不觉得自己趁前男友睡着偷亲还多次的行为像个变态,还十分沉稳的表示: “如果你再晚醒一会儿,就能知道我确实叫你了。” 颜桑:“………………” 那九点半之前醒来的我真是太不懂事了呢。 第63章 第27章 骑马 嗯,人心黄黄的。 这种事就不用特意拿出来说了…… 颜桑没想到自己还有觉得季砚沉口无遮掩的一天。 这个问题再聊下去还不知道男人要说出什么惊掉下巴的话, 他飞快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管家和厨师,又开始假装自己聋了。 过了一会儿,装鸵鸟的人不得不抬头:“季砚沉, 我吃不下这么多。” 他的碗里快要堆不下了。 季砚沉没停下投喂的手:“你吃太少了。” 颜桑看着面前快成小山的碗, 试图阻止:“但我也不是饭桶。” “我当然知道。”季砚沉瞥他一眼:“你腰没饭桶粗。” 颜桑:“?” 季砚沉扫了他腰一眼, 总结:“比八年前还细。” 也不知道这八年是怎么过的。 颜桑:“???” 你又没有量过! 颜桑解释跳舞都是这样, 季砚沉听后略一挑眉:“你知道什么叫灵活的胖子吗?” 颜桑:“……” 你知道的还挺多。 大约是看懂了颜桑眼神,季砚沉淡淡说自己也是会上网的。 颜桑好奇:“看财经新闻还是科技板块?” 除了这个两个, 他不知道男人还对什么感兴趣。 “都不是。” 碗里没有一丝缝隙,季砚沉终于停手:“先吃饭。” 在小山滑落之前, 颜桑赶紧低头咬了两口烧麦,季砚沉看他腮帮子一动一动,忽然开口: “y宝的背不是背,保加利亚的玫瑰。” 颜桑:“?” 你在说一些什么东西? 季砚沉:“宝宝这睫毛比我前男友的命都长。” 颜桑倏然睁大了眼:“!” 慢半拍颜桑的反应过来, 季砚沉是在回自己刚才的问题—— 上网都看什么? 男人面无表情,语调平铺直叙像是在会议室念毫无优点的ppt: “老婆你怎么跑屏幕里面去了?走, 我们回家跳。” 季砚沉情绪没一点起伏,说出口的内容和反应完全割裂。 颜桑:“!!!” 季砚沉竟然看过他的直播?? 意识到这一点后,颜桑被呛了一下, 咳得惊天动地: “咳、咳咳——” 差点被呛的颜桑紧急抽纸扭头捂住自己的嘴, 同时还不忘伸手去捂季砚沉的嘴—— 这全部都是他直播间观众口嗨说的词! 颜桑面红耳赤的看着季砚沉,恨不得找条地缝。 或者倾家荡产买张太空票,直接发射到外太空换个星球生活。 颜桑顶着一张大红脸:“你、你不要跟着其他人乱喊。” 季砚沉一手抓住他的手腕,一手落在他后背给他顺气,淡定开口:“我乱喊什么?” 热意蔓延到颈后,颜桑眼神闪烁:“就……就……” 结结巴巴“就”了半天,也说不出那个称呼。 季砚沉好心替他说了:“y宝?” 还不等颜桑说话, 男人又慢悠悠开口:“老婆?” “轰”地一下,颜桑煮熟了,他哽了半天,憋出一句:“你别乱喊。” 季砚沉淡淡地“哦”了一声: “素不相识的人可以乱喊,我不可以。” 颜桑:因为素不相识的人只是随便喊喊,她们见一个喊一个闹着玩。 并没有像你这样贴脸开大。 颜桑抬眼想说些什么,结果一对上男人乌沉沉的眸光,又硬生生止住。 他一定是眼花了,竟然从季砚沉那张面无表情地脸上看到一点点委屈。 颜桑:“。” 算了。 想跳过这个话题的颜桑,反手往季砚沉嘴里塞了个小烧麦:“你也多吃点。” 不自在的颜桑一时忘记换公筷,季砚沉也没提醒,就这样吃了。 一顿早饭吃得像过山车似的刺激,颜桑一不留神就吃撑了。 别墅其他人还在昏睡,比赛要下午才开始,颜桑有些无所事事。 见他无聊,季砚沉问:“要不要骑马?” 颜桑扭头:“这里还有马?” 季砚沉点头:“谭年说有。” 谭年家这座庄园不止有马,后山还有马场,只是现在是冬天,骑马这项活动少爷们不喜欢。 季砚沉来后,谭年带着管家献宝似的跟他说了一下庄园的情况。 就希望季总这一趟能玩得开心。 颜桑还没骑过马,就算听男人说草场都是积雪,只能骑上去慢慢走几圈也十分感兴趣,拉着人就走。 管家清楚谭年对季砚沉的重视,知道两人要去骑马,立马让人去准备马具座垫。 连滑雪的装备都一起准备了。 后山的私人滑雪场虽然小,但万一季总心血来潮要滑两圈呢? 颜桑和季砚沉跟着管家往后山走,快到了终于想起来问季砚沉: “你会骑马吗?” 季砚沉略微点头:“会一点。” 颜桑忍不住道:“你会的真多。” 看着颜桑那双桃花眼里的羡慕,季砚沉眼底有笑意闪过:“我教你。” 颜桑矜持一秒:“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季砚沉看他一眼:“那你想麻烦谁?” 颜桑:“。” 庄园请了人专门照顾马场的几匹马,管家叫他钱二,钱二牵来了两匹马,知道颜桑从来没骑过马,这两匹马性格温顺,是他事先给两位客人挑好的。 第64章 见颜桑双眼放光盯着又不敢上前,钱二憨厚笑笑: “追风和甜枣都很听话,颜先生你可以上手摸摸。” 有钱二拉着缰绳,颜桑鼓起勇气上前摸了摸鬃毛,比他想象中硬,但很柔顺。 一看这两匹马就被照顾得很好。 都摸了几下,颜桑问季砚沉:“你选哪匹?” 季砚沉:“你先选。” 颜桑两匹都喜欢,但最后还是没经验心虚,选了那匹相对稍矮的、叫甜枣的公马。 也不知道谁给甜枣起的名字,明明是匹白色的高头大马,却有一个听着就甜滋滋的名字。 颜桑拉着甜枣的缰绳,就听男人让钱二把追风带回去。 季砚沉:“有甜枣就够了。” 季砚沉会马术,不用钱二在一旁看着,知道他是不想有人打扰,管家也很有眼力见的离开了,只说有需要叫他们就好。 等人都走干净了,颜桑一边摸马头一边问:“你不骑吗?” 季砚沉拿着护具走过来:“我给你牵绳。” 要是那群张总李总赵总听到这话,估计下巴能掉地上,毕竟现在谁还有这个面子让季总屈尊降贵到这个地步? 但季砚沉说得自然,颜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开心道: “那待会儿换我给你牵。” 对于颜桑的交换条件季砚沉不置可否,在他自己戴护腕时,蹲下|身给他戴护膝。 看着男人半膝蹲下,颜桑手上的动作顿住,眼睫下扫,低眼看对方发顶。 季砚沉动作熟练,干净利落的给颜桑戴好护膝,还了一下他裤腿。 “冷吗?”季砚沉仰头看他。 位置交换,颜桑成了居高临下的那一个, 他抿了抿唇,摇头:“不冷。” 在出门之前,他被季砚沉按着裹了一遍,袜子都换成了厚羊绒的。 季砚沉拍拍他裤脚上沾的雪粒,随后起身:“觉得冷跟我说。” 颜桑鬼使神差的伸手。 在碰到男人发丝的前一秒反应过来,手指紧急转弯落到了男人的眼镜边框。 季砚沉:“怎么了?” 颜桑淡定收回手,问:“你戴着眼镜,待会儿怎么带雪镜?” 人家是衣服叠穿,季砚沉要眼镜叠戴? 这样一想…… 好想还有点想看。 季砚沉:“……” 季砚沉没满足颜桑眼镜叠戴猎奇想法,把雪镜给扣他脸上了。 山上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颜桑又是南方人,没见过这么多雪,盯的时间久了,眼睛会不舒服,所以雪镜他必须戴。 颜桑被季砚沉扶上马,双手扶着马鞍,心里紧张,身体僵直: “季砚沉,甜枣不会突然跑起来吧?” 季砚沉拉着缰绳牵着马慢慢走,注意到颜桑的紧张,拍了拍他:“别紧张,放松点。” 不知是有意无意,季总顺手拍的这两下不是位置,颜桑腰一下就软了。 如此往复几次,颜桑俯下身趴在马背上,看男人的眼神十分复杂。 季砚沉语调平稳纠正:“坐直,你这样怎么骑马。” 颜桑就差抱着马脖子了,摇头拒绝:“我不。” 坐直你要拍屁|股。 听了颜桑的话,季砚沉默了两秒,随后道:“趴着不是更方便?” 颜桑:“?” 颜桑:“???” 颜桑顺着男人的目光回头,然后…… 趴着确实更方便了! 颜桑再次被煮熟,但这不妨碍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复杂的目光像是要冲破雪镜直接扫射到季砚沉身上: “这些……你都是跟谁学的?” 他明明记得季砚沉以前很正经的! 季总好似不知道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虎狼之词,表情正经得下一秒就走进会议室开会也不违和。 季砚沉淡淡开口:“跟你粉丝学的。” 颜桑:你离我的粉丝远一点! 可惜这话颜桑只能在心里无声呐喊,他怕要是说出来就收不住话题。 要是男人嘴里再冒出几句他粉丝平时口嗨的虎狼之词,比如“老婆”“保加利亚的玫瑰”之类的,颜桑能直接化成雪水淌下马背,把自己埋雪堆里。 见颜桑耳尖都红得能滴血了,季砚沉终于放过他,扶正他的腿: “腿不要这么用力。” 颜桑:“……” 不知道是不是他现在戴着的有色眼镜还没摘下来的原因,听季砚沉这一句话也觉得…… 嗯,人心黄黄的。 心里变色的颜桑神色复杂:“……你要是马术教练,一定会被学员投诉。” 毕竟没有正经教练会对着学员动手动脚啊 季砚沉闻言笑了,这笑容和平时只是稍微牵动嘴角的笑不一样,是一个真正意义的笑,任谁都能看出他此时心情不错。 季砚沉顺着颜桑的吐槽说:“我也不是什么学员都教的。” 专门教被占便宜就脸红不好意思的颜姓学员。 第28章 谴责 颜桑被男人按在马背上接吻。…… 银装素裹, 圆滚滚的鸟儿蹲在屋檐,歪头瞧雪地里的两人一马。 季总的教学是有门槛的,别人都没这个待遇。 但颜桑没领会到, 还说季教练应该被扣工资。 小动作被戳破, 男人不但不心虚害臊, 反而还非常坦然, 就差把“我教你骑马,你交点学费是所应当的”写脸上了。 第65章 颜桑:“……” 他怀疑季砚沉是故意把管家和钱二叫走的。 但没有证据。 无话可说的颜桑噎住了, 季砚沉笑了一声,收敛了, 让他坐直。 本以为这个话题就这样过了,等甜枣又慢吞吞的绕完一圈,马背上的人又叫季砚沉的名字。 季砚沉应了他一声。 颜桑声音有点闷:“你变了好多。” 以前的季砚沉,是绝对不会说这种话的, 也不会有类似的举动。 就算他们谈恋爱的那几个月,季砚沉看上去也是冷静克制的。 季砚沉问:“你觉得是变好了还是变差了。” 颜桑给不出违心的回答, 但他们现在的关系,实话说出来总觉得令人难过—— 他从来没觉得季砚沉有哪点不好。 变差劲的是他自己。 他对八年前的男朋友没有抵抗力,也招架不住八年后的前任。 季砚沉等几秒没得到回答, 又问:“现在的我会让你讨厌吗?” 颜桑这次摇头很快:“没有。” 相反, 他是怕自己控制不住重蹈覆辙。 面对颜桑时,季砚沉总是显得耐心十足:“会反感不舒服吗?” 颜桑继续摇头。 季砚沉就笑,说他知道了。 颜桑摸着带着热气的马背,想问他知道什么了,忍住了。 雪地的脚印一串接一串,颜桑自己握着缰绳走了两圈,过完骑马瘾后提出换人。 季砚沉抬头看他:“不骑了?” 颜桑活动了一下手腕:“你来吧。” 虽然还没骑够, 但他已经骑得够久了。 总不好一直把季砚沉晾在一旁。 季砚沉了解颜桑,从他看向甜枣的眼神就看出来他根本没玩够。 颜桑松开脚蹬,刚想学着电视剧里的侠客潇洒抬腿下马,可被季砚沉按住了—— 男人不但没让他下马,反而跟着上马坐在了他身后。 颜桑:“?” 颜桑都没看清季砚沉的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季砚沉的两条胳膊已经穿过他身侧抓住了缰绳。 马鞍空间有限,他整个人被季砚沉抱在了怀里,后背紧贴着男人胸膛。 “啊——” 受力下甜枣往前走了两步,没坐稳的颜桑短促的叫了一声,本能抓住环在身前的小臂。 “季砚沉。”颜桑慌忙叫男人的名字,胆战心惊说自己还没下去。 胆颤是因为两个成年男人的重量压在甜枣的身上,颜桑怕它承受不了。 心惊死因为他和季砚沉此时过于紧密相贴的暧昧姿势。 事实证明是颜桑想多了,作为一匹优质健壮的成年公马,甜枣负重高达几百公斤,再加一个他都能健步如飞。 颜桑不自在的动了动想要下马,然而季砚沉没给他这个机会,缰绳一抖,原本慢悠悠散步的甜枣打了个响鼻,呼出一股蓬勃热气后,撒开腿跑了起来。 颜桑:“!” 颜桑被突然跑起来的甜枣吓了一跳,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抓住季砚沉的手不自觉用力,连大|腿都紧紧夹住了马背。 “颜桑,睁眼。” 颜桑也不知道隔着雪镜季砚沉是怎么看出他闭着眼的,他声音随着身体一起抖啊抖:“我、我不不敢。” 颤抖的嗓音和风消失在雪地里,颜桑清晰地听见耳畔传来的低笑。 “别怕,我不会让你摔马的。” 季砚沉的话很有信服力,在如擂鼓的心跳声中,颜桑试探着睁开眼。 策马奔腾和骑马散步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景物不断后退,心跳和马蹄声逐渐重合,刺激又痛快。 颜桑睁大眼,情绪很快被调动,由紧张害怕转为兴奋激动。 没想到季砚沉马术学得这么好。 竟然真的跑起来了! 新奇的体验让颜桑暂时忘记了两人此时暧|昧姿势,肾上腺素飙升,他陡然升起一种自己真的是个天高路远的洒脱侠客的豪迈。 马蹄扬起落下,马背上的两人身体随着颠簸,不断互相挤挨碰撞。 沉浸在武侠世界的颜桑没注意到身后的男人越靠越近的脑袋,直到他露在外面的、耳下的那一小块皮肤上,落了一个微凉的吻。 “你——唔。” 有些痒,颜桑下意识偏头,下一秒微凉的吻就落在了他上扬的唇|瓣上。 被偷袭的颜桑:“!!” 没说完的话淹没在唇舌当中,在季砚沉扣住他腰肢时,颜桑颤了一下,伸手想推人,结果甜枣一颠簸,他心一跳,又只能紧张的抓住马鞍。 进退两难的。 耳垂被不轻不重的捻了一下,颜桑听见男人低哑的声音: “颜桑,不要咬。” 颜桑唇缝被舔了一下。 唇|瓣带来的酥麻感像一小股电流,在他四肢百骸流窜。 原本身体僵直的人瞬间软了腰。 颜桑隔着雪镜看眉目冷峻的男人,觉得对方应该是雪地里的雪妖变的,清清冷冷的嗓音都带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被雪妖一蛊惑,真的就放松了齿关。 男人乌沉沉的眸子一黯,仍然拽着缰绳的手抬起他下巴,吻得更深。 甜枣脑袋被拉得一抬,放缓了脚步。 抵在脸侧的缰绳表面粗糙,和季砚沉的手是截然不同的两种触感。 第66章 颜桑不觉得疼,反而浑身颤栗。 颜桑被男人按在马背上接吻,连甜枣从“奔跑撒欢枣”什么时候变成了“悠闲散步枣”都不知道。 他被亲得找不到北。 等颜桑从马背上下来时,要不是季砚沉扶着,腿软的颜桑能直接在雪地里跪下。 不过他现在状态比跪下也好不了多少—— 他很想找雪堆把自己埋了。 感受到唇|瓣传来的隐隐刺痛,智回归的颜桑在心里反省唾弃自己: 你为什么又没把持住! 直到把甜枣还给钱二,颜桑都没敢抬头看季砚沉,甚至在男人伸手要牵他的时候还自以为不动声色的躲开了。 颜桑自我催眠,事已至此,只能当马背上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反正不是他主动的。 这……应该不算他渣吧? 季砚沉:“……” 男人停下脚步看他。 颜桑还在懊恼自己被男|惑这件事,往前走了两步才注意到季砚沉没跟来。 颜桑眼神闪了闪,强装镇定:“怎么了?” 看着装傻的颜桑,季砚沉眉梢微微一挑,似笑非笑看他:“用完就丢?” 颜桑:“?” 听了季砚沉的话,颜桑白皙的脸颊瞬间爆红: 谁、谁谁用了! 第29章 骗子 旧情这么快就复燃了? 颜桑把季砚沉甩在身后, 不接他引人遐想的话。 他想让季砚沉也把刚才的事情忘了,但是看男人的脸色,很怂的没说出口。 “颜桑。”季砚沉走近, 垂眸看他: “我昨晚说的话, 你要是不记得了, 我可以再说一遍。” 颜桑:“……” 就是因为没忘, 所以他现在才坐立难安。 他宁愿季砚沉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好过面对现在这不亚于悬崖上走钢丝的局面。 可季砚沉是认真的。 “季砚沉……”颜桑心里难过, 因为知道不能继续装聋作哑粉饰太平了。 他和季砚沉…… 注定当不了普通朋友。 颜桑不敢看男人的表情,别过脸看远处的雪松:“我们不合适。” 八年前就没有结果的事情, 现在他也并没有变得比以前更好,还是…… 算了吧。 既然注定走不到最后,与其相看两生厌后狼狈分开,不如给彼此留点美好的回忆。 屋顶的积雪“扑簌”落地, 在才清过的地面炸开几朵零落雪花。 八年前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是当面说出来了。 颜桑描述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亲手撕掉了那层自欺欺人的假面, 连最后一点哄自己的余地都没了。 季砚沉没什么表情看着他。 当断则断,颜桑深吸一口气,咬牙继续:“我当初离开, 并没有什么苦衷, 那时候我们都年轻气盛……” 说话做事不考虑后果,总以为爱是万能药,能挡一切难。 结果和现实碰上就傻眼。 “不告而别是我当年不够成熟,觉得我们本来也没在一起多久,你那么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能很快忘了我……”颜桑说着说着声音低了下来:“……让你误会, 是我对不起你,以你现在的条件……” 颜桑没想到季砚沉能记他八年—— 当初他们从认识到分开,相处连八个月都没有。 他想说季砚沉能找到更好的,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季砚沉一直很受欢迎,哪怕他还没成为季总之前,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衣服,顶着“特困生”的称呼,也有很多人喜欢他。 颜桑不止一次在明大撞见有人给季砚沉告白,男的女的都有。 他们眼里情意真切,都是愿意和季砚沉一起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不会像他一样,意志不坚,半路把人丢下。 以前不谈,现在季砚沉有更好的选择。 季砚沉说得不错,八年时间,颜桑确实变了很多。 以前的他不会考虑这么多。 也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季砚沉。 一边想一边说,到最后颜桑都不知道自己具体说了些什么,但中心思想是很清楚的—— 他再一次推开了季砚沉。 甚至还说出了“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的伤人话。 在颜桑说这些话时,季砚沉也没生气,就在旁边安静的听着,等颜桑说完后,他定定地看颜桑,问: “刚才那些话,是真心的吗?” 颜桑攥紧了手心,麻木点头说是。 季砚沉就盯着他看,过了好一会儿沉着脸走近。 谁都受不了被同一个人反复拒绝戏弄,更别提季砚沉这样清冷傲气的人,他要是动手打自己一顿出气,自己也认了。 颜桑闭上眼睛之前,心里这样想。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脑袋被重重的揉了两下。 “小骗子。” 颜桑听见男人这样说。 颜桑愣了一下睁眼。 “颜桑,你好像对我有一些错误认知。”放在脑袋上的手沿着脸侧缓缓下移,季砚沉手上的动作和嗓音一样轻缓:“我不是幼儿园里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我拥有一个成年人最基本的判断力。” “我说过了我不会逼你,但这并不代表我喜欢听你胡乱说这些。” “感情不是以时间长短来衡量的,如果你试图以这样的方式再次离开……” 第67章 男人的大拇指指腹按上颜桑的唇珠,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他的下巴不让他躲,乌沉沉的眼眸直直望进他眼底,温和的语气里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那我们谁也别放过谁,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八年多时间,三千多个日夜,被丢下的季砚沉刚开始还问为什么。 为什么早上还乖巧黏人的人,下午就联系不上了。 为什么一句话都不给他留。 后来到处都找不到颜桑,季砚沉就不问了。 只要颜桑回来,他可以什么都不问。 他可以当一切都没发生。 中间空白的八年,他都可以粉饰太平。 而现在,执念在心底最阴暗的地方日益增长,若不是怕吓跑颜桑,智早就挣脱束缚,暴露他冷静克制的人皮下的不堪。 季砚沉可以继续披着智的人皮,前提是颜桑好好的站在他看得见的地方。 他不会再浪费一个八年。 季砚沉牵着颜桑的手回别墅,这次没给他机会拒绝。 颜桑跟着男人走了两步,终于从他刚才的那一席话中回过神来,挣扎想抽回手。 就这样回去,被陆洺谭年他们看见,就彻底说不清了! 季砚沉没松手,头也不回:“我们之间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吗?” 颜桑:“……” 有些话颜桑其实不想说的,但季砚沉这副打定主意要和他纠缠不清、油盐不进的模样,让他没有别的办法。 “季砚沉。”颜桑拉住季砚沉的手腕不让他继续往前,也顾不上难过了,苦口婆心劝: “你和我不一样,要不是当初我死缠烂打,你现在应该还是喜欢女孩子的。” “我们现在这样……要是被你家里人知道了……你让他们怎么想?” 颜桑的重点在后一句。 他和季砚沉之间的问题,从来就没有真正解决过。 颜桑不想提季砚沉的爸妈,这些年在梦里见过太多次了,但这时候不得不提。 这也是颜桑第一次在季砚沉面前提起他的家人。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了自己儿子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 更别提什么纠缠一生。 听着都让人崩溃,无法接受。 然而颜桑说完,季砚沉的注意力却在前半句:“你什么时候死缠烂打了?” 颜桑:“……?” 以前不是我主动创造机会的吗? 做过的事不怕承认,况且都是以前的老黄历了。 听了颜桑的话,季砚沉默了两秒,又问:“你的意思是,是你追的我?” 颜桑严谨补充:“以前。” 季砚沉:“……” 颜桑被季砚沉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难道不是?” 当时的季砚沉是明大的出了名的高岭之花,两耳不闻窗外事,追求者都要为了他打起来了,他还一心只有学习。 要不是他想方设法制造偶遇,想办法搭讪要联系方式问院系班级宿舍……哪有现在的事? 见颜桑这模样,季砚沉叹了口气:“你说是就是吧。” 颜桑:“……”怎么听上去这么勉强? 季砚沉没在“当初是谁追谁”这个问题上多纠结,回答颜桑之前的问题: “我家里人你不用担心,我爸妈都知道。” ? 颜桑猛然拽住季砚沉的手:“你爸妈知道??” 知道什么? 当初大家说好的要瞒着季砚沉,所以在季砚沉这里,他爸妈应该是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难道季砚沉的爸妈后面气不过,把那天的事情都跟季砚沉说了? 季砚沉知道多少? 几个念头飞过,颜桑这一瞬间想了很多很多,越想越心凉。 缠着他不放的噩梦又开始在眼前播放,颜桑脚下一晃,差点没站稳。 季砚沉看了一眼反应强烈的人,几不可察的顿了一下,随后道: “毕业后他们催我谈恋爱,想安排相亲,我就跟他们说了。” 嗯? 惊疑不定的颜桑缓慢地眨了一下眼:“你……跟他们说的?” 不是叔叔阿姨说的? 季砚沉点头。 颜桑一颗心并没有松下去,忍不住问:“那你爸妈……能接受吗?” 从叔叔阿姨当年的反应来看,季砚沉跟家里出柜时,绝对不可能是安宁平和的。 季砚沉的爸妈种了大半辈子的地,接受不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这种“出格”的事。 在老一辈看来,这是绝后的混蛋事。 瞧见颜桑那双琥珀色的桃花眼里的担忧,季砚沉没说当时家里的狂风暴雨,只是道:“现在好很多了。” 他爸妈知道他的态度,没再试着求着让他去相亲,只是偶尔想到这件事还是愁苦叹气。 季砚沉的爸妈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祖坟埋错了地方,一向让他们省心的大儿子,怎么只是宁城读个大学,就离经叛道,非要走这一条歪路。 明明以前就好好的,儿子孝顺又听话,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怎么就唯独这件事上,怎么掰都掰不过来。 哭着求都没用。 季砚沉态度是难得强硬。 听季砚沉说他爸妈现在基本已经死了让他结婚生子的心,颜桑神情还有些恍惚。 就……同意了? 季砚沉多看了颜桑一眼。 第68章 他觉得刚才提起他爸妈的时候颜桑的反应有些不对,仔细想想,他之前跟家里坦白时,他爸妈好像崩溃的情绪更多,并没有多少震惊意外,就好像…… 他爸妈早就知道一样。 季砚沉神色微沉,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颜桑抿紧了唇不说话,季砚沉也没再开口,心思各异的两人回到别墅,谁也没再开口。 “哟,两位约会回来了啊。” 补完觉的陆洺见两人手牵手回来,眉毛扬得老高,开口就是打趣。 沉浸在自己思绪的两人回过神来,颜桑赶紧挣开季砚沉的手。 陆洺冲季砚沉挤挤眼,压低声音:“旧情这么快就复燃了?” 季砚沉不慌不忙答:“暂时还没。” 第30章 蛊惑 颜桑,你要以什么身份约束我? 中午, 疯玩一晚的谭年一群人游魂似的从各自的房间游荡出来,沉寂了几个小时的庄园活了起来。 颜桑跟着大家一起来到山道赛场。 改装涂鸦后的越野车“一”字排开,高调的炫酷又炫富。 有季砚沉上午那些话, 颜桑现在其实没多少心思看越野比赛, 但大家兴致勃勃, 他也不好当那个扫兴的人。 有人在调试航拍机, 还有人见缝插针跟季砚沉打招呼。 大家都没想到季总会来他们这群二世祖的聚会。 看到季砚沉,这群混不吝的少爷们和谭年一个想法: 受宠若惊。 大家本以为季砚沉是因为陆洺来的, 没想到是因为颜桑,因此这群人看颜桑的眼神更耐人寻味了。 原本对颜桑还有点小心思的人, 彻底断了念头。 今天这种轻松玩闹场合,气氛加持下,有人打完招呼不走,大着胆子跟长辈口中的“季总”聊天。 “季总, 你要试试吗?” 季砚沉对飙车没兴趣,摇头:“不用了。” “那干看着多无聊啊。” “就是就是。” 不管在什么时候, 季砚沉总是众星拱月的那一个。 颜桑看了眼渐渐成为大家视线焦点的男人,默默走去旁边。 “小颜。”陆洺拍了拍其中一辆车的引擎盖,看他:“要不哥带你跑两圈?” 颜桑看了眼体型巨大, 看着安全感十足的悍马, 最后还是摇头:“算了。” 陆洺故作生气:“不放心你陆哥的车技?” 颜桑:“。” 那倒也不是。 只是他不太喜欢亲身参与这种刺激活动。 看看就得了。 陆洺笑他胆子小,朝季砚沉的方向看了眼,逗他:“是不是季砚沉开车,你就愿意上车了?” 颜桑接收到陆洺眼里的调侃,抿了抿唇,摇头:“也不会。” 季砚沉对这项活动不感兴趣。 就算他开,颜桑也不会上车。 “真的?”陆洺用“我就静静的看你嘴硬”的眼神看他。 又是同住一间房又是看星星骑马的, 陆洺不信两人之间还是清清白白。 从季砚沉的反应来看,陆洺知道两人这两天一定是有进度的。 和好只是时间问题。 对上陆洺了然的目光,颜桑:“……真的。” 他和季砚沉拉拉扯扯回来刚好被陆洺撞见,颜桑觉得陆洺好像误会了什么。 想到这里,颜桑想解释一下,记过陆洺神神秘秘的冲他扬了扬手机: “你看看手机,我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颜桑:“?”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颜桑有些莫名的去看手机—— 面对面的,什么消息还要发手机? 颜桑毫不设防的打开手机,就见陆洺给他发了几张照片。 全是他和季砚沉骑马的照片。 有他坐在马背季砚沉牵着缰绳的,也有他们两人共骑一匹马的。 颜桑:“……!” 怎么会有这种照片?! 从画面构图看,拍照的人离他们距离很远,但高清镜头下,画面放大后连他扭头跟季砚沉说话时,他们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颜桑没想到镜头下他们两人的姿势是如此亲密暧|昧。 也不知道更亲密的画面是没被拍到,还是陆洺好心给他留了一点面子。 想到他们后面在马背上做了什么,颜桑勉强维持住表情,问:“这是谁拍的?” 还有其他人看到吗? 陆洺笑得像只狐狸:“别担心。” 照片来源陆洺怎么都不肯还说,只说没两个人知道,事情也不会传出去。 颜桑让陆洺把照片删了,不要给第二个人发。 陆洺:“拍得多有意境啊,删掉多可惜。” 这构图,这画面,这主角,妥妥的雪景大片啊! 谁看了不说一声般配。 陆洺“啧啧”出声:“说实在的,我都有点磕你们两了。” 颜桑:“……”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 大概是颜桑的表情太过复杂,陆洺笑开:“你放心,我不会乱发的,也不会有其他人乱发。” 陆洺说的话颜桑自然是相信的,不过紧接着他又听陆洺压低声音问: “季砚沉那种冷冰冰的人,原来谈恋爱的时候这么主动热情吗?” 陆洺只是打趣,没想到颜桑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陆洺:“?” 你们白月光害羞时脸都是白的吗? 第69章 陆洺果然看见了。 颜桑心里这样想。 “我们……”颜桑抿了下有些干涩的嘴唇,在陆洺的调笑目光中开口:“我们没有谈恋爱。” 也不会谈。 颜桑语调很轻,但认真的态度让人无法忽略。 他不是为自己的羞赧找借口。 陆洺看得出他是真的不想和季砚沉复合。 陆洺愣了一下,下意识看了一旁的季砚沉一眼。 陆洺把颜桑拉到一旁,问他为什么。 都这样了,还没谈? 陆洺:“你不喜欢他?” 颜桑缓缓摇头:“没有为什么。” 不是每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都能找到为什么的。 陆洺看着颜桑的表情,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件事是季砚沉一厢情愿,他不能解颜桑的坚持。 陆洺问:“你是觉得季砚沉是哪里不够好吗?” 颜桑没有回答,因为话题的另一个当事人过来了。 季砚沉在这种场合也免不了应酬,但他一直注意着颜桑的动态。 “在说什么?” 季砚沉看神神秘秘躲在车后的两人,视线落点在颜桑的身上。 陆洺没想到颜桑完全没有和季砚沉复合的想法,此时心情正茫然,因此没有开口。 而颜桑错开季砚沉的视线,说了句“没什么”后就走开了。 季砚沉看向陆洺。 陆洺耸肩摊手:“你别看我。” 他现在也很懵逼好不好。 他本来以为季砚沉都追来庄园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两人很快就破镜重圆,他能坐等喝喜酒。 没想到颜桑态度如此强硬。 就算这样也不为所动。 这还是陆洺第一次见有人拒绝季砚沉。 不对,是第二次。 毕竟季砚沉已经被甩过一次了…… 一个说马上就要谈了。 一个说不可能和好。 陆洺:“……” “……” 季砚沉不知道陆洺在想些什么,但能看出对方眼里的同情。 季砚沉面上没什么表情:“他跟你说什么?” “唉。”陆洺上前拍拍季砚沉的肩膀,沉痛:“相信我,你不会想知道的。” “……” 季砚沉心里有数了。 陆洺:季总,你熟练得让我心疼。 季砚沉扫开陆洺的手,没会抽风的人。 …… 既然是比赛就少不了筹码,不上场的人都去押注,还有人给自己拉票。 这个时候,赢多少输多少钱是次要,重要的是开心。 颜桑没去押注,听这群人随口就押一处房产一辆跑车,叹为观止。 连陆洺都随手扔了一块价值不菲的腕表进赌池。 就连这群人带来的伴儿,都凑热闹下了赌注。 “要去玩吗?” 见颜桑一直盯着闹哄哄下注的人群,季砚沉站在他身边问。 颜桑摇摇头:“不了。” 他没有这样殷实的家底拿来造。 就算有,他对这种事也没有兴趣。 有人拿着陆洺随手摘下的腕表说惦记这块表很久了,颜桑想到什么似的垂眼看向季砚沉的手腕。 男人两只手腕都是空荡荡的。 季砚沉今天也没戴腕表。 不止今天,几次见面他都没见过男人戴腕表。 是觉得麻烦还是不喜欢? 不等颜桑想出答案,有人朝他们招手:“季总,你们要不要下注?” 颜桑看向季砚沉。 男人很平静的回:“算了,他不喜欢。” 季砚沉口中的“他”是谁不言而喻,一瞬间大家都看向颜桑,半开玩笑半认真: “管这么严啊。” 被谭年他们这群有钱少爷们带来的男伴女伴们,投向颜桑的眼神满是羡慕。 这话实在太容易引起误会,相信今天之后就会传开。 颜桑强行让自己不要跟着一起发散思维。 不管别人怎么打趣,他和季砚沉早已经不是一路人了。 季砚沉之所以现在这样,只是不知道当年的事而已。 好的前任应当安静死去。 是他这段时间太过松懈,太过贪心,分手还妄图做普通朋友,才导致现在进退维谷的尴尬局面。 颜桑无声呼出一口气,呵出一团白雾。 看来…… 他和季砚沉不能再见面了。 哨响惊飞山上的鸟雀,几声轰鸣之后,一排越野车像离弦的箭冲出去,其中就有陆洺的。 “陆少加油!” “干他!” “年哥冲啊啊啊。” 欢呼鼓劲声像声浪。 就算知道陆洺他们心里有数,颜桑还是忍不住捏了一把汗。 山道崎岖狭窄,越野车体型又大,最窄的地方连两辆车同时经过都不允许,有的地方,护栏之外就是悬崖…… 航拍机实时传播比赛画面,颜桑看得目不转睛。 季砚沉望着他专注的侧脸,问:“在担心陆洺?” 颜桑没有掩饰的点头。 大家都是朋友,担心也很正常。 不止陆洺,颜桑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你放心。”季砚沉淡声开口:“他们心里有数。” 这群人追求刺激,但不是不怕死。 颜桑嗯嗯点头。 道都懂,但是第一次看现场,场上还是自己认识的人…… 第70章 说不紧张是假的。 季砚沉瞥了颜桑一眼,冷不丁开口:“早知道你这样在意,我就上场了。” “?” 颜桑愣了一下,随后被他的话吓了一跳。 见季砚沉真的朝那边,颜桑心里一慌,赶紧伸手拽住他:“季砚沉你别冲动!” 如果季砚沉真的上场比赛,颜桑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正常呼吸着看完一整场。 季砚沉乌沉沉的眼眸扫过他细长的手指:“你担心我?” 颜桑明显急了:“你不要闹!” 这事能闹着玩的吗?! “颜桑。”季砚沉定定看他:“不是谁的话我都听。” 颜桑闻言一怔。 季砚沉和他对视,平稳的语调却带着不易察觉的蛊惑: “颜桑,你要以什么身份约束我?” 第31章 浓色 他的戒指呢? 什么身份? 前男友这个身份显然是没有资格约束季总的。 他确实没有资格。 刚刚才下定决心要保持距离, 结果转头就又忘了。 不长记性的颜桑心下一沉,松开手:“那你去吧。” 季砚沉:“……” 他怀疑颜桑就是来气他的。 “颜桑,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季砚沉面无表情掐他腮帮子:“你这样阅读解会得零分。” 男人的力道不痛不痒, 颜桑偏头躲开, 嘀咕自己是艺考生。 他文化课成绩本来就不怎么样。 “喔哦——” 欢呼声响起, 有人弯道惊险超车, 有人吹着口哨喊牛逼,又把彩头往上加。 颜桑被勾得注意力挪开, 去看显示器。 就算如今也只能隔着显示器看陆洺谭年他们的情况,但山道传来的发动机轰鸣声却一声声震在耳膜上。 气氛带动下, 颜桑莫名也紧张起来。 也不知道谁会赢。 有个戴着耳钉的男人凑过来问颜桑:“你希望谁赢啊?” 颜桑挺意外有人主动跟他搭话,看了眼屏幕老实道:“我和陆洺熟一些。” 按照亲疏关系,他自然还是希望陆洺赢。 “那你期待要落空了。”耳钉男就笑: “陆少现在排第四呢,第一有点悬。” 现在排第一的是一个叫陈令的, 连谭年这个东道主都排第二,被陈令甩出一大截。 至于陆洺, 连谭年的车屁|股都看不见。 耳钉男见季砚沉去接电话了,压低声音八卦:“颜桑,你真是季总的男朋友啊?” 季总来他们这群纨绔子弟的聚会了, 说出去连他家老爷子都不信, 还说他扯季砚沉的大旗跟家里扯谎,直到他偷偷拍了个短视频发过去。 然后他家老爷子就让他趁此机会,多跟季砚沉学学。 拉进一下两家的关系也是好的。 颜桑:“……” 感觉一|夜之间,所有人都在好奇他和季砚沉的关系。 “你要是不愿意说就算了。”耳钉男见颜桑不说话,又赶紧道:“我就是随便问问。” 颜桑不知道他们听说了什么,他和这群人不熟,多说多错的道他还是懂的。 耳钉男拿出手机:“要不加个联系方式, 以后有空一起处晚啊。” 对上他笑眯眯的眼,颜桑不好拒绝,扫码加上了好友。 耳钉男露出一口大白牙:“你微信好友真少,你备注陈束就行。” “我也加个。” “加我一个。” “还有。” 陈束一开口,其余人纷纷拿出手机要来加颜桑好友。 他们不敢加季砚沉,但加上颜桑也是一个路子。 要是两人真的是恋人关系,以后和颜桑熟悉了,这就是人脉,就算弄错了,也不过多个躺列的人,没有损失。 无本生意,谁都愿意做。 况且抛开一切利益关系不谈,颜桑光凭外表,也值得一个好友位。 颜桑不好厚此薄彼,他只好都加上,挨个备注好。 看着长了一截的好友列表,颜桑: 社交圈突然变广。 在云市生活八年,脱离了原本的社交圈后,颜桑的社交圈小得可怕,和季砚沉重逢之前,他常联系的人就只有吴瑶一家。 去掉和服务号,首页聊天框几年都占不满一屏幕。 陈束和陈令是堂兄弟,陈令目前仍然遥遥领先的,陈束已经在想待会儿要怎么把奖品带走了。 颜桑听着一群人商量过两天又去哪里玩,有人说名叫“浓色”的那家会所的表演十分“独特有趣”,热情邀请颜桑下次一起去看。 已经在旁边听了许久,颜桑听了知道那家会员制的会所里的表演并不是单纯的歌舞表演—— 猎奇、能刺激人的神经的表演,才会被搬上舞台。 有人说上次去浓色时,台上的摆了一个超大的透明鱼缸,有三条半身赤|裸的“美人鱼”在里面繁衍快活。 唯美旖旎中又夹杂着放浪血腥。 而这样会被扫黄的表演,在陈束他们口中是平淡无奇,甚至是无聊的。 ……?” 颜桑听得生不适,对于他们的邀请,摇头婉拒了。 “不用担心。”陈束笑着道:“到时候我们走贵宾通道,不会有不长眼的东西撞上来的。” 浓色一楼有些乌烟瘴气,但是三楼及以上的贵宾厅是没有那些不长眼的人—— 第71章 能上三楼的人,非富即贵,至少明面上是很光鲜亮丽拿得出手的。 有人附和:“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叫上季总一起。” 颜桑光是听着就觉得不舒服,觉得季砚沉肯定也不喜欢那样的场合,刚想拒绝,就听有人说以前在浓色遇见过季砚沉。 颜桑一怔。 季砚沉……也去过? …… 季砚沉处完工作回来,敏锐地察觉到颜桑看他的眼神不对。 扫了嘻嘻哈哈的人群一眼,季砚沉问:“怎么了?” 他就离开了几分钟,怎么看上去这么生气? 颜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问这些,但陈束他们说的话一直在他脑海里来回飘—— 季砚沉去过浓色。 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他也喜欢那些变态猎奇的表演吗? 浓色的节目表演完后,还有大家心照不宣的夜场…… 颜桑知道自己该平常心。 季砚沉辛苦走到现在这一步,他有自己的阶层,有自己的处世规则,他年近三十,身边迟早都会有其他人。 季砚沉不会一辈子不恋爱结婚,他也舍不得男人一辈子独生。 远在云市四处搜罗关于季砚沉的只言片语过日子的时候,颜桑就做好了心准备—— 就算哪天看财经新闻,发现男人感情生活有了新进展,即将迈入人生下一阶段也没关系。 自己要大度祝福。 然而事与愿违。 颜桑悲哀的发现,就算做了八年的心建设,在遇到这人的时候还是会瞬间崩塌。 听到季砚沉去浓色,就算心里清楚颜他应该什么都没做,颜桑还是会很不高兴。 去浓色做什么? 去了几次? 说不定是去谈生意呢? 什么正经生意要去那种不正经的会所谈啊?! 说不定是被人带着去的。 腿长在季砚沉自己身上,难道还能是别人把他绑去的吗? 在心里自问自答半晌,尽管颜桑很不愿意面对,此时也不得不承认: 他很在意。 这简直是太可怕了。 颜桑心里不高兴到,男人问他怎么了,他甚至伪装不了若无其事,开口带着自己都没注意到的负面情绪:“你去过浓色?” 听到“浓色”这两个字,季砚沉略一挑眉:“你听谁说的?” 见男人没有否认,颜桑眉毛拧在一起:“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 在这种原则人品的事上,季砚沉不想两人之间再产生什么没必要的误会,解释: “我是去过一次,不过我事先并不知道里面是那样的,我什么都没做,谈完事情就离开了。” 颜桑想的没错,季砚沉确实是被人约在浓色谈正事的。 当时他的事业刚起步,在某些时候也会身不由己。 颜桑:“?” 他一个正经人,自然想不到真的有不正经的人把正经事约在不正经的地方谈。 什么恶趣味! 颜桑:“那你以后就没再去了吗?” 季砚沉:“你觉得呢?” 颜桑:“……好吧。” 他信了。 毕竟以季总这张脸,真在外面乱搞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季砚沉问:“不生气了?” 颜桑眼神闪了闪,没什么说服力:“本来也没生气。” 季砚沉看了他一眼,也不戳穿。 颜桑反而是自己冷静下来后,想找地缝。 前脚在划清界限,后脚就因为对方疑似“品行不端”而不爽,颜桑自己都受不了自己。 但他也没办法。 要是他能完美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当初在张冲的别墅里就不会听到一个姓就回头。 他在季砚沉这里,从始至终都没有智可言。 *** 第一轮比赛结束,遥遥领先的陈令不出意外获得第一名,拿着陆洺的那块表笑嘻嘻说谢谢陆哥。 陆洺笑着骂他滚远点嘚瑟。 等一群人玩够兴,天都已经快黑了。 管家担心金贵少爷们的安全,早早亮起了山道的一排路灯。 颜桑没有下场比赛,但是季砚沉开车载着他慢慢晃了一圈,看遍了山上的雪景,拍了不少景色。 有人要在别墅再逗留一晚,但颜桑季砚沉还有陆洺三人都要下山回家,就不在庄园过夜。 驾驶座陆洺在吹嘘自己在下午在赛场的英姿飒爽: “我那一个摆尾,小颜你当时也是没在车上,不然你都得喊我一声大哥。” “还好谭年叫人拍下来了,到时候我洗出来挂墙上,到时候送你们一人一张,让你们尽情欣赏我的英姿。” 颜桑和季砚沉对视一眼。 他从男人眼中看到了嫌弃。 颜桑忍笑,刚想接话,手下意识动了动,下一秒,他神色猛然一变。 颜桑赶紧低头,就见他左手无名指上光秃秃的。 颜桑:“!” 他的戒指呢? 第32章 火气 到底是谁送的戒指让你这么宝贝?…… 颜桑一直戴在手上的戒指不见了, 他在陆洺车里找了一圈,连角落缝隙都用手机打着光仔细看了。 车上没有。 连什么时候丢的他都不知道。 陆洺一脚刹车停在路边,扭过身问:“很贵吗, 要不回去找找?” 第72章 颜桑丢了戒指跟丢了魂似的, 神色慌乱点头:“要找。” 今天要是离开了, 他的戒指就彻底找不回来了。 那枚戒指并不贵重, 连纯银都算不上,但对他很重要。 想到今天的活动路线, 颜桑心里很绝望。 落在别墅还好,要是落在山上, 被雪和杂草树木泥土掩盖,一枚小小的戒指要怎么找? 陆洺利落掉头往回开。 一直没出声的季砚沉见颜桑不死心,反复在座椅上摸索,开口安抚: “别急, 说不定落在别墅了。” 陆洺给谭年打电话,说明情况后让他先叫人在别墅找一找, 重点关注颜桑昨晚睡过的房间。 颜桑努力回忆,越回忆越心凉:“吃午饭的时候还在。” 下午的活动路线基本都在庄园外,丢在别墅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从颜桑的反应就知道那枚戒指对他很重要, 陆洺没再插科打诨: “颜你详细描述一下那戒指的样子, 其他人也好帮着找。” 庄园大家现在都闲着,听说颜桑有重要东西丢了,纷纷自告奋勇,要帮着一起找。 如此兴师动众,要是以前颜桑绝对会拒绝,他不想让大家陪自己大海捞针,但现在是多一个人多一分希望, 他顾不上那么多,人情不人情的,后面再想办法还就是了。 颜桑描述:“就是一枚素圈戒指,银色的。” 很普通的戒指,没什么特点,唯一的辨识度是戒身绕环了一圈,内侧刻了小字。 陆洺抽空看了眼后视镜,注意到季砚沉绷得平直的嘴角。 颜桑说自己这些年没谈过,所以陆洺一度以为他手上的戒指就是季砚沉送的,可目前来看,压根不是那么回事。 颜桑这么重视,是谁送的? 家人? 朋友? 陆洺想不出来,见男人沉着脸不说话,有心想帮好友打探一下,便故作随意问颜桑戒指的来历。 陆洺小心试探:“是谁送的吗?” 季砚沉也看向颜桑,他还还记得颜桑之前直播时说的话—— 如果他这辈子会结婚,只会跟送他戒指的那个人结。 季砚沉从始至终没有送过颜桑戒指。 恋爱时太穷,连枚像样的戒指都买不起,普通廉价的,他嫌配不上颜桑。 现在他经济富足,可颜桑连他们两人的关系都回避,更不会收戒指这种有特殊含义的礼物。 好像他每个阶段拥有的,都是颜桑不需要的东西。 早知道…… 季砚沉垂眸看了眼颜桑的手。 以前在一起时,总是在心里想: 再等一等,等以后、等有钱、等毕业……等更好的时机,等自己能给颜桑更好的生活。 等来等去,等来八年分别。 早知道,哪怕是买一枚简单的银戒,他也应该先把人套牢,好过看见这人这么宝贝不知道是谁送的一枚普通戒指。 比“以后”更先到来的,是被人捷足先登。 他不是第一个送颜桑戒指的人。 颜桑只是丢了戒指就六神无主。 季砚沉的智极力拉扯,才压住心里翻腾的酸。 颜桑没注意到身旁人的低气压,听了陆洺的话后,习惯性摸上无名指。 戒指在无名指上戴了八年,留下一圈泛白的戒痕,颜桑早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现在手上空落落的,他心也跟着空了一般。 “不是别人送的。”颜桑回过神,飞快地扫了一眼季砚沉,低声回:“是我自己……” 季砚沉看着颜桑不自觉绞在一起的手指,对他这种明显心虚的小动作,乌沉眼眸里没多少情绪起伏。 挺好。 至少颜桑还是在意他的。 不然也不会当着他的面撒谎。 颜桑不知道自己的小动作早就被男人看透,他在心里想自己这也不算撒谎。 戒指本来就是他自己拿去首饰店请金店师傅打的。 虽然原材料不是他自己的……但说这枚戒指是他自己送给自己的也没错。 心虚不过几秒,想到这枚戒指的来历后颜桑又直气壮起来。 尽管提供原材料的人就坐在他的身边。 陆洺不知道后座两人的心思,单纯惊讶:“戒指是你自己买的?” 在颜桑点头后,陆洺松了口气说那还好。 他本来还担心这戒指是颜桑去世的父母或者谁送的,有重要纪念意义,现在听他说是自己送自己的,就想要是真的找不回来,再买一枚一模一样的就行。 问题不大。 …… 三人回到庄园时,谭年已经带着人在别墅上下找了一圈了,管家和佣人打着强光手电,在筛颜桑下午走过的路两边的雪—— 谭年找戒指算加班,今天按七倍工资算。 有七倍工资在前,因此佣人都没意见。 甚至希望找这群少爷丢点东西让他们找。 一无所获。 “没有。”谭年叉着腰气喘吁吁道:“家里连地毯下都翻过了。” 对于颜桑丢的戒指,谭年和他这群狐朋狗友们都十分重视—— 重视的不是颜桑那枚连五位数都没超过的戒指,而是季砚沉这一层关系。 抛开他们闲得发慌、颜桑人不错这两点,就季砚沉重视颜桑的这个程度,要是戒指被自己找到了,大大小小算一个人情。 第73章 庄园内外都有人找,心急如焚的颜桑想去下午比赛的地方找找看,他下意识看向季砚沉。 冬天的雾气一笼,山上黑得更早,他根本不认识路。 季砚沉:“……” 男人对颜桑口中戒指的来历存疑,他心底甚至阴暗恶劣地想,就这样丢了也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看着碍眼,丢了正好腾位置。 然而季砚沉所有见不得人的想法,在对上那双浅琥珀色的瞳孔后就偃旗息鼓,无助的颜桑用乞求的目光看他,季总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雪化在山道,被越野车压得一路泥泞,别说一枚戒指,就算掉一坨金子都难以发现。 颜桑不死心,在下午那一片空地地毯式搜索。 季砚沉陪他一起,连陆洺都很有义气的没有先走,拿着根粗树枝扒拉泥土。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夜风一吹,冷意直接往骨头缝里钻。 “慢点。” 季砚沉拉住着急的颜桑,帮他把围巾拢好:“路滑,看着点脚下,慢慢找别着急。” 颜桑站着由他动作,等季砚沉松了手,他低头看了眼。 季砚沉的学习能力简直没话说。 前不久系围巾还手忙脚乱不成样的人,今天系的围巾就很好看。 难道是偷偷在家练习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颜桑没深究,弯下腰努力辨认脚下的泥泞。 他的戒指,到底丢哪儿去了? 要是真的找不到…… 颜桑攥紧微微发颤的手,沉下心来,安慰自己不会那么倒霉。 说不定下一秒就找到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淌,搜寻几遍也没看见戒指的影子。 庄园那边也没有好消息。 陆洺甩开木棍,搓着冻僵的手,看执着的颜桑,到底没忍住: “时间不早了……颜颜我们回去吧。” 这一片空地都快被他们犁了一遍了,确实没有。 颜桑直起身,手电扫过说话的陆洺,在外光鲜亮丽的陆总此时颇为狼狈,限量版的鞋上全是泥,连裤脚都沾了不少泥点。 颜桑顿了一下,看向季砚沉。 男人的情况比陆洺好不到哪里去。 颜桑穿的运动鞋,泥水浸透鞋袜,双脚和泡在泥水中差不多,时膝盖以下已经被冻得没了知觉,他用力咬了下唇提神,不愿就这样放弃。 “陆哥你们先回去吧,我再找找。” 话刚说完颜桑就迎风打了两个喷嚏。 季砚沉走过来,才在夜色中看清颜桑比平时更苍白的脸色。 季砚沉拉住还要继续找的颜桑的胳膊,喊他名字:“颜桑。” 男人的语气比夜风还凉,陆洺一听就知道他生气了,缩了缩脖子,打了个冷颤。 一心惦记着戒指的颜桑一无所觉,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后,甩开手就要去旁边。 但季砚沉没给他这个机会。 面沉如水的男人一把扛起颜桑,不顾他的挣扎,把他塞进了悍马中。 “开车。”季砚沉对陆洺道。 陆洺犹豫两秒,最后还是坐上驾驶座,第一时间去调暖气。 “嘭——”地一声,车门关闭。 下不了的车的颜桑急了,扭头:“季砚沉,你干什么?!” 他还没找完。 季砚沉言简意赅:“回庄园。” 颜桑:“你们回去啊,我还有好几个地方没仔细找。” 悍马这个大块头发动,被困在后座的颜桑看着越来越远的平地,仿佛看着自己离戒指越来越远,着急又倔强: “季砚沉,你松手,放我下去。” 季砚沉不他,不但不放,还禁锢住他的双|腿不让他乱动,摸上他的裤脚。 “季砚沉!” 颜桑真的生气了:“你到底在闹什么,我都说你让你们先回去,别管我!” 挣扎间没注意,他一脚踢在季砚沉的小腿骨上,男人手上的动作一顿。 颜桑也惊了,停下动作抿着唇看了男人半晌,最后软了声音: “那戒指对我很重要。” 摸着颜桑冰凉的双|腿和湿透的裤腿,再听着他这快哭出来的嗓音,向来淡漠克制的男人抬眼看他,开口是没压住的火气: “颜桑,到底是你在闹还是我在闹?” “到底是谁送的戒指让你这么宝贝,重要到你连自己身体都不顾了?” 季砚沉发了火,陆洺默默调整呼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假装自己只是个会开车的ai。 而颜桑被季砚沉吼了一句,懵了一秒,本来找不到戒指焦虑绝望的人,很不讲道的生出一股无名火生气: “你凶什么!” 第33章 来历 是否真的的要把这扣圈做成戒指。…… 颜桑自觉亏欠, 已经很久没有跟季砚沉顶过嘴了,话刚出口他就觉得不好,但他就是不想听季砚沉说的话。 什么叫做戒指不重要? 负面情绪排山倒海, 颜桑深吸一口气, 撇开脸不看季砚沉。 手腕和指头有些不受控制发抖, 颜桑不知道自己是犯病了还是被冻的, 他把手藏到身后不让季砚沉看见,闷声闷气对陆洺说想下车。 再和季砚沉待在一起, 他不敢保证自己待会儿会不会情绪失控。 他不愿意让季砚沉看见他那么歇斯底里、狼狈的一面。 颜桑其实不认为自己病得多重—— 第74章 除了一些不可控的身体反应,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完全智清醒。 可每次病发后, 吴瑶和干妈一家看他的眼神,让颜桑知道,他在自认智的状态下,做出的行为是疯狂的。 颜桑不想在季砚沉心里留下自己更糟糕的一面。 当了好一会儿透明人的陆洺看了季砚沉一眼, 跟着劝:“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来找吧。” 到时候光线好, 雪也化了,说不定就碰运气找到了。 后面这段话,陆洺自己说出来都觉得毫无说服力。 他们都知道, 戒指十有八|九找不回来了。 听陆洺这么说, 颜桑不说话了。 小孩子才能不考虑现实因素肆无忌惮提出要求,成年人生活的第一准则就是少给别人添乱。 三人返回别墅,谭年走过来,为难地说没找到。 东西是在自己的地盘丢的,谭年问颜桑戒指多少钱,他买一个更好更贵的送给他。 眉目冷峻的男人闻言瞥了谭年一眼。 陆洺听得闭眼,上前捂住谭年的嘴, 皮笑肉不笑: “你添什么乱,就显得你有钱了是吧?” 什么身份啊,竟让当着季砚沉的面说要送颜桑戒指。 谭年原本“唔唔”直叫唤,经过陆洺粗暴提醒,琢磨过来自己好像当着季总的面说了什么引人误会的话,心一凛,还没等解释就被陆洺毫不留情的拖走了。 谭年:“!” 季总,我真没有要挖你墙角的意思!! 颜桑:“……” 颜桑惦记着明天再找一遍,今晚只能继续住在庄园,还是昨晚住的那间房。 颜桑双手藏在口袋中,沉默地往楼上走。 季砚沉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 有不少人在赛车比赛后离开,别墅客房不再紧缺,季砚沉也不用再和颜桑挤一张床了。 但男人还是和颜桑进了同一间房。 颜桑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张张嘴刚想说话,季砚沉突然抬手推了他一下。 朝后踉跄一步,颜桑:“?!” 还没等颜桑反应过来,他就感觉自己身体陡然悬空,视野猛然拔高—— 季砚沉把他抱了起来。 悬滞感让颜桑下意识抱住身前的男人,下一秒,他就由站着,变成了坐在有成年男人腰高的矮柜上。 颜桑吃惊:“你做什么?” 就算颜桑坐在高处,看站着的季砚沉也得微微仰头。 季砚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颜桑的视线却越来越低。 最后仰视变成了俯视。 季砚沉在颜桑面前半跪下来,伸手握住他混着雪水泥土、一片脏污的小腿,撩开他湿透的裤脚。 颜桑一双腿笔直修长,纤细的脚踝季砚沉一手握住还有富余。 男人掌心温度对颜桑快失去知觉的双|腿来说称得上灼热,两人皮肤贴合,他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颜桑双手撑在矮柜,后腰弯成了一个优美的弧度,背后的肩胛骨似展翅欲飞的蝴蝶。 颜桑想抽回自己的脚,但没成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季砚沉脱掉了他的湿透的鞋袜,帮他挽起裤脚。 季砚沉双手笼住颜桑冰冷的脚,略微抬头看他: “冷吗?” 颜桑一时丧失了语言系统,整个人僵住看他。 源源不断的热量从男人手掌传来,足底的几个穴位被按压,颜桑真的感觉到了热意。 “缓一缓,待会儿泡会脚。”季砚沉帮颜桑捂了一会儿脚,开口道: “你第一次在北方过冬,不注意会被冻伤。” 颜桑:“……” 颜桑换了衣服泡了澡,全身暖融融的躺在床上,看还在房间的男人,问: “你怎么还不走?” 季砚沉看用完就丢的人:“去哪儿?” 颜桑:“?不是给你准备了房间吗?” 难道还要和自己挤一张床? 两人没再提起那枚找不回来的戒指,也没再说车上那算不上争吵的小插曲。 仿佛之前的不愉没有存在过。 季砚沉弯了腰,颜桑就低了头。 季砚沉慢条斯脱下身上挺括有型的大衣:“你想一个人住?” 颜桑:……不然? 季砚沉平淡拒绝:“不行。” 颜桑:“?” 为什么? 男人瞥了他一眼,说如果放他一个人住,可能有人会半夜出现在山上,打着手电找那枚破戒指。 当然,后面半句话颜桑没说出来。 在心里把那枚令颜桑牵肠挂肚的戒指贬了又贬,季砚沉淡声总结:“为了监督你。” 颜桑:“……” 他不至于这么不要命,冰天雪地的,大半夜不睡觉跑去外面找戒指。 黑灯瞎火的,山道的路又湿滑,说不定哪一脚就踩空,摔疼没事,就怕出事。 虽然决定明天再好好找一遍,不过…… 颜桑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颜桑不能接受季砚沉这个由,强行把他推出了房间,要自己一个人睡。 被赶出门的季总看着颜桑,倒是体面的没有死缠烂打,回了自己的房间。 颜桑躺回大床。 昨晚睡着刚刚好的床,今晚显得有些空荡。 摸着自己光秃秃的无名指,颜桑熟练的开始自己哄自己: 他已经见到了季砚沉,留作纪念的戒指也不是那么重要了。 第75章 既然决定以后保持距离不见面,戒指丢了说不定就是上天注定。 只是他自欺欺人太久了,一时还改不掉。 丢了也好。 要是季砚沉知道,那枚所谓很宝贵的戒指,其实只是自己用当年他松的玩|偶钥匙链上的金属圈做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呢…… 没错,那枚颜桑戴了几年、能被无数人认为是婚戒的戒指,其实是原身只是一个钥匙链的扣圈而已。 颜桑离开得仓促,舍不得告别,来不及收拾东西,只带走了那个季砚沉在游戏厅花了一周生活费,才抓到的那串玩|偶钥匙链。 钥匙链一直被他当宝贝似的收着。 在发现钥匙扣因为氧化长出像铁锈一样的斑点,甚至变黑时,颜桑心里有些恐慌—— 这是季砚沉送给他唯一的礼物。 尽管它是个不值钱的小玩意。 后来颜桑灵机一动,想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把玩|偶拆下来,带着氧化变色的扣圈去了金店。 在听到颜桑的要求时,金店的员工瞪大了眼反复确认,问他是否真的的要把这扣圈做成戒指。 毕竟这扣圈实在太廉价了,连铜都算不上,实在没有再次锻造的意义。 师傅做个戒指的手工费,能买一大堆这玩意儿。 得到颜桑肯定的答案后,店员表情很复杂的去找手工师傅了。 手工师傅从业几十年,也没听过这么离谱的要求,出来一看,见颜桑年纪又小,还未成年,便气势汹汹问他是不是闲得没事闹着玩,故意玩他们。 颜桑:…… 颜桑又被手工师傅反复询问,最后师傅一脸匪夷所思的去干活了。 扣圈被高温火枪烧过后,变成黑乎乎的一团,还好师傅及时止损停了火。也放弃了高温融化后重新塑形的想法。 一通折腾下来损耗过大,份量不轻的扣圈,只出来细细一条。 因为扣圈金属性质不稳定,就算抛光后做成戒指时间久了还是会变色,于是师傅建议颜桑,可以在外面包一层金或者银。 当年的颜桑年纪尚浅,没被金钱腐蚀过,还不喜欢金闪闪的黄金。 他最后选择了更素一点的银。 师傅说可以免费给他刻字,颜桑想了想,让对方帮自己刻了字。 于是当天下午,从金店出来的颜桑,左手无名指就多了一枚银色的简约素戒。 第34章 聋了 那句荤话真的是季砚沉能说出来的…… 颜桑是很容易把事放心上然后受影响的性格, 惦记着丢失的戒指,晚上睡不安稳,做梦都在找戒指。 惊醒时才半夜三点多。 睡了一晚上的床还是冷的, 颜桑动了动腿, 双脚没有一点温度。 把身体像虾米一样蜷缩起来, 颜桑觉得今晚过于难熬。 早知道还要停留一晚, 白天阿姨来换四件套时他就会阻止。 这样就可以假装昨晚睡在旁边的人仍然在。 未卜先知太难的话,或者他有穿越时空的能力就好了。 他就不会好奇心爆棚, 来看越野车比赛。 戒指不会丢,他也可以缩在自己的世界装鸵鸟。 屋外只有屋顶积雪砸落的声音。 雪总是偏爱宁城的冬天, 积雪还没融化,又下雪了。 颜桑抓紧被子,思绪纷杂的再次坠入梦中。 第二天一早,大雾笼罩着整座庄园, 世界雪白一片,让人有种身处缥缈仙宫的错觉。 颜桑伸手摸了一下, 浓雾看得见摸不着,只有湿漉漉的水汽。 整座别墅还未苏醒,一楼只有管家厨师忙碌的身影。 瞧见颜桑下楼, 管家立马从厨房端来热气腾腾的早餐。 “颜先生。”管家热情招呼:“早上冷, 喝杯热豆浆吧。” 颜桑拢共没在庄园吃几顿饭,但敬职敬业的管家已经记住他的口味喜好,帮他在豆浆里加了小半勺糖。 颜桑坐下,管家见他脸色,关心询问他昨晚是否没睡好。 这两晚别墅需要供暖的房间多,可能会出现某个房间暖气不足的情况,尽管事先已经仔细检查过, 管家还是担心冻着客人。 颜桑没觉得暖气不足,他没睡好纯属自己的原因,可他不愿承认只是跟季砚沉睡过一晚就养成了习惯,于是摇摇头。 “没有,我睡得很好。” 管家放了心:“还有许多早餐正在做,颜先生慢慢吃,想吃什么跟我或者厨师说就行。” 颜桑起得太早,厨房还没做好准备,只能有什么先上什么。 “……” 看着面前宛如把酒店早餐自助搬过来的早餐品类,颜桑:“这些就够了……” 早起的颜桑没什么胃口,喝完了豆浆吃了两张烙得薄薄的饼后,起身准备出门。 他要去昨天的山道找戒指,他没有驾照也没车,准备沿路找过去。 忙碌的管家见颜桑要出门,立马跟过来:“颜先生,你去哪儿?” 颜桑说自己出去转转。 管家说外面太冷了,要不要他找个人陪着一起。 颜桑拒绝:“不用,我自己去就好。” 管家闻言却面露难色,说颜桑一个人出门不方便:“颜先生你想去哪儿,要不我陪你一起?” 颜桑有些意外。 毕竟这是管家第一次问他的去向,还坚持陪着。 管家年纪不小了,颜桑哪里好意思让一个长辈大早上的离开暖气房和自己去挨冻,摆手拒绝。 第76章 见颜桑这样,管家叹气,直说:“季总出门之前有交代我们,不让颜先生你一个人出门。” 听管家提到季砚沉,颜桑先是一愣,然后抓住重点: “季砚沉出门了?他去哪儿了?” 什么时候?难道自己昨晚态度太恶劣,男人生气先回去了? 管家笑了笑:“季总出门做什么,哪里会告诉我们这些下人。” 他们也不敢问。 季总只是让管家看着点颜桑,不要让他一个人乱跑。 颜桑:“……” 他又不是小孩子了。 有季砚沉的话在前,不管颜桑怎么说,管家都不同意他一个人离开别墅,正当两人拉扯时,大门处有了响动。 颜桑扭头看去。 不让他出门的季砚沉裹着一身风雪回来了。 “季砚沉。” 颜桑快步走过去,质问的话在看见男人湿漉漉的发梢时顿住,变成了关心:“你去哪儿了?” 季砚沉瞥他:“想出门?” 颜桑不太能解季砚沉这个问句,他难道没有出门自由吗? 管家见季砚沉回来了,暗自松了口气,悄悄离开。 季砚沉也不知道外面待了多久,身上的湿润潮气扑面而来,颜桑压下心里的吐槽,皱着眉关严他身后的门: “是我先问你的。” 所以你得先回答我。 男人没回答他的问题,开口道:“伸手。” 颜桑:“?” “干嘛?”颜桑一边问,一边谨慎地伸右手。 难道就因为他想出门,季砚沉就要打他? 季砚沉:“左手。” 颜桑不明所以的伸出左手,掌心向上。 “翻过来。” 季砚沉的眼皮很薄,双眼皮不深,掀起眼皮看人时总自带疏离感,被他冷冷淡淡地扫一眼,颜桑老实照做。 是要打手背? 颜桑心里正嘀咕,季砚沉抬手牵住他的手掌,男人的手掌冰凉,冻得颜桑手指一屈,还没等他问季砚沉手怎么这么凉,指间忽然一凉。 季砚沉轻轻地把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 正是他丢的戒指! 望着指间的银光,颜桑倏然瞪大了眼:“你找到了?!” 没有什么比失而复得更让人兴奋,颜桑摸上手上的戒指,喜不自禁的跟在季砚沉身后,像个小尾巴絮絮念: “你在哪里找到的?” “你出门就是去给我找戒指吗?” “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你不让我去,怎么自己偷偷去——唔。” 颜桑闭了嘴。 不是他不想再问,而是男人转身,准确无误的捏住了他的嘴唇。 “颜桑。”季砚沉眉宇间透着一丝疲惫,嗓音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戒指已经找到了,你安静点,等我收拾好我们就下山。” 被捏住的嘴的颜桑:“呜、呜——呜!” 季砚沉面无表情:“听不懂。” 颜桑:“……?” 你讲不讲道? 离得近了,季砚沉身上的潮气更为明显,颜桑从找到戒指的喜悦中抽离,眉头又拧起: “呜呜、呜…呜呜?” 这人怎么从头发丝到手指,都是凉的? 为了找这枚戒指,你到底在外面待了多久? 见颜桑皱眉来摸自己的手,季砚沉以为自己手太凉让他不舒服,于是松了手。 季砚沉回房间换衣服,颜桑亦步亦趋跟进去:“季砚沉。” 季砚沉拿着衣服在浴室门口,挑眉看他:“还要跟?” 颜桑现在怀疑季砚沉为了找戒指,昨晚根本没睡,他堵着门不让关: “你先回答我。” 面对颜桑不讲的行为,季砚沉也不生气,而是点点头:“那一起。” 下一秒,桃花眼瞪得溜圆的颜桑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浴室。 “咔哒”一声响。 季砚沉反手锁上了门。 颜桑:“???” 季砚沉把颜桑抵在门上,缓缓开口:“我帮你找到了戒指,收你点辛苦费是应该的吧?” 在颜桑张嘴想说话的一瞬间,季砚沉欺身吻了上去。 男人的双唇也是凉的。 注意到这一点的,本来想挣扎的颜桑不动了。 颜桑的顺从让季砚沉神色一晦,垫在他后脑的手缓缓下滑,抵住了他的后腰。 季砚沉不知道那枚戒指的来历,但只要长了眼睛,就能看出颜桑的重视。 如果不能把戒指找回来,不知道颜桑会为此难受多久。 说不定昨晚就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季砚沉了解颜桑,也不愿意颜桑因为一枚戒指不开心。 他昨晚一整晚几乎没睡,终于在一片车辙泥中找到了戒指—— 那地方其实之前也找过,只是当时没发现。 寻找过程的艰辛困难不提,让季砚沉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他看清了戒指的全貌。 也看见了戒指内侧刻的小字。 是一个日期。 这个日期特殊,季砚沉记忆力很好,看到后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了。 是颜桑和苗峥去明大义演的日期。 也是颜桑和颜桑的第一次见面。 直到这时,季砚沉终于确认—— 不止自己被困在那个充满薄荷味的夏天。 第77章 颜桑不知道季砚沉就一个日期发散了些什么,他只觉得这次的吻和前两次不同,少了循循渐进的温存试探,满是热烈的占有欲。 强势又霸道。 颜桑舌根发麻,氧气供应不足导致他有些头脑发涨。 他呼吸不过来。 他怀疑季砚沉是要在这里把自己生吞了。 颜桑以前在季砚沉身上锻炼出来的吻技,因为缺少实践,八年间过去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腿软。 站不稳。 最后要不是季砚沉捞着他,他整个人能顺着墙直接淌地上去。 季砚沉的手指在他唇|瓣擦过,嗓音染着哑的笑他: “就这点本领,还敢堵我的门。” 颜桑眼尾都激出来的红,一边大口呼吸,一边抖着声说: “你……你以前不这样的。” 以前他也故意在季砚沉洗澡换衣服的时候使坏,但那时候的季砚沉是很正经的,连回应撩拨都不会。 更别提主动反锁门。 季砚沉手掌按住颜桑起伏剧烈的胸膛,手指在某处轻轻一勾—— 随着季砚沉的动作,颜桑身形猛然颤了一下。 颜桑:“——!” 在颜桑惊愕又羞恼的注视下,耍流|氓的人毫无羞耻之心地说:“以前你才十七岁,现在……” 季砚沉覆在颜桑耳边,轻声补全了后半句。 颜桑震在原地。 颜桑落荒而逃! 颜桑面红耳赤推开季砚沉,跟身后有鬼追似的逃回自己的房间,什么戒指都被他抛在脑后。 过于剧烈的心跳提示刚才一切不是他的臆想,颜桑心情久久没法平静—— 不可置信!! 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了什么。 虽然大家都是成年人,但是…… 那句荤话真的是季砚沉能说出来的吗? 季砚沉从哪里学的?? 被季砚沉一句话引得全身上下红成虾的颜桑倒到床上,用枕头捂住自己: 啊…… 他聋了! 第35章 参观 跟着我。 洁身自好过了这么多年, 颜桑连自己解决都很少,在云市的时候,他也没心思想这档子事。 之前没有欲|望, 现在面对季砚沉, 颇有点触底反弹的意思。 因此成年的颜桑, 比未成年时还禁不住撩拨。 开车下山时, 陆洺明显感觉到颜桑和季砚沉之间流动的氛围不对—— 颜桑主动说坐副驾驶就算了,季砚沉竟然没有阻拦。 看了独占后排的男人, 陆洺以为两人还在为昨晚找戒指的事闹矛盾,为兄弟感情生活操碎心的陆洺认命开启话题。 陆洺:“这戒指, 我都以为找不回来呢。” 对颜桑说完,陆洺又对季砚沉说:“嘴上说着不重要,结果你比颜桑这个丢了戒指的人还着急。” 陆洺故意当着的颜桑的面夸大其词: “我听谭年家的管家说,你为了帮颜桑找戒指, 可是一晚上没睡。” 一心看着窗外风景的颜桑没转头,但耳朵动了动。 季砚沉撩起眼皮看陆洺:“你现在造谣都都不需要背着人了?” 季砚沉从来不是做好事不留名、默默付出的那一类人, 他是眼光毒辣的商人,追名逐利,计较得失。 但这一点在颜桑身上并不适用。 在颜桑面前, 他可以适当示弱博取注意力, 但并不代表他要抓着那点微不足道的付出不放。 况且他已经从颜桑那儿收过报酬了。 这件事在他这儿就翻篇了。 陆洺不赞同:“什么叫造谣,这可是管家的原话。” 颜桑忍住想回头搭话的冲动,心里却在想: 一晚没睡? 上车前他听见季砚沉接电话,是覃卓打来的,说了今天的季砚沉的行程安排。 男人确实很忙,待会儿就直接回公司了,去公司又不知道要忙到什么时候, 肯定没时间补觉…… 他好像又没跟男人道谢。 颜桑抿紧了唇,一路默不作声。 悍马进入市区,不是早高峰但道上仍然有些堵车,等红灯的间隙陆洺问季砚沉: “我先送颜颜回揽悦府还是先送你去公司。” 陆洺这个甩手掌柜当得心安得,完全没有自己回公司帮季砚沉分担公务的自觉。 不等季砚沉开口,颜桑抢先答道: “陆哥你把我放在最近的地铁口吧,我坐地铁回去就好。” 要不是他粗心大意,季砚沉和陆洺昨天就该回来的。 他已经耽搁两人很长时间了。 “不急这一会儿。”季砚沉淡淡开口:“先去揽悦府。” 陆洺冲颜桑一耸肩,那意思——季总发话了,我也没办法。 颜桑却难得坚持,说公事重要:“反正我也没什么事,不着急。”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陆洺眼珠一转,有了新想法: “既然颜颜你有空,不如去公司参观一下?” 颜桑:“……啊?” 季砚沉也看过来,陆洺越想越觉得可行:“现在这个点,参观完刚好一起吃个午饭,然后我送你回去。” 总公司独占一整座大厦,要挨个参观时间肯定不够,但跳几个部门大概转转还是可以的。 陆洺:“颜颜你还没去公司参观过吧?我跟你说,季砚沉的办公室视野超好,我带你去逛逛。” 第78章 颜桑“啊”了一声,还没等答应,性能优越的悍马的轮胎已经朝公司的方向拐了。 陆洺想一出是一出,事情走向有点不对,颜桑不得不看向后座的男人。 颜桑委婉拒绝:“我去你的办公室……不太好吧?” 季总的办公室那是谁都能进的吗? 别说季总办公室,就是公司大楼,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进,没有工牌都得预约。 到时候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能给外人看的机密文件…… 说不好奇男人的工作环境是假的,但颜桑顾虑更多。 不过车上三个人,显然只有颜桑在真情实感的担心这个问题,其余两个人压根不在意。 颜桑:“……” 车还是停在了公司车库,覃卓早早等着。 覃卓显然早就收到了消息,看见多出来的颜桑没有表现出丝毫意外,一行人从总裁转专属电梯上了楼。 季砚沉公务繁忙,颜桑本来以为是陆洺带着自己参观,结果他被径直带到季砚沉的办公室。 季砚沉的办公区域真的很大,装修也极具季总风格,走的简约冷色调风格,没什么累赘装饰。 秘书团的办公区就在季砚沉的办公室外,见季砚沉和陆洺过来,纷纷起身打招呼,同时暗自打量颜桑这个生面孔。 秘书部的老大lillian经过覃卓的提醒,知道季总身边出现了一个特殊的人,但没见过真人,脑回路也还没对上这条线,还在暗自揣测颜桑是不是哪家合作商的少爷。 跟着季砚沉一路走来,颜桑接收到了不少人的好奇打量。 他有些无所适从。 季砚沉没有要跟其他人介绍颜桑的意思,对他道: “我有一个会要开,大概二十五分钟。” 颜桑不明白季砚沉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得吶吶点头。 见颜桑略带局促的模样,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的季砚沉顿住,转而看向陆洺:“你带他四处看看。” 季砚沉话音一落,整个秘书团都惊了—— 什么身份啊,要陆总亲自带着参观。 “……” 注意到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又变了,颜桑胡乱地点点头:“好,我都行。” “哎哟——” 颜桑刚朝陆洺走了一步,原本好好站着的陆洺突然一捂肚子,一脸痛苦: “我胃有点疼,好像胃病犯了,可能没法和小颜一起了。” 颜桑:“……?” 所有人都看向突然犯胃病的陆洺,季砚沉太阳穴一跳。 lillian赶紧拉过椅子,让陆洺神色痛苦的坐着休息。 一瞬间宛如病入膏肓的陆洺,一脸抱歉的看向颜桑:“不好意思啊颜颜,我这——” 陆洺叹气:“你知道的,我们这些总裁,身体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 对于他们这些总是全国各地飞、饮食不规律的的霸总来说,有胃病是很正常吧? 陆洺这样,颜桑也担心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然后: “……” 颜桑幽幽开口:“陆哥,你捂的地方不是胃。” 坐在椅子上,仿佛下一秒就需要喊救护车的陆洺顿了顿,随后试探着把捂肚子的手往上挪了挪。 胃在哪里来着? 颜桑眼神也变幽怨了:“胃也不在那儿。” 陆洺:“……” 陆总缓缓、缓缓地把手往左边挪了挪,随后望向lillian,做口型:是这里吗? lillian:…… lillian小小声回:“陆总,因为不是这是肺。” 还有,陆总您演得有些浮夸了。 颜桑:…… 冷眼旁观陆洺的演戏的季砚沉:…… 季总时常怀疑自己是否选错了合伙人。 最后陆洺还是抛弃了颜桑,不是用一戳就破的“胃病”谎言,而是被陆父一通电话叫走的,说陆母搬书把腰闪了。 看着跑得飞快的陆洺,颜桑甚至阴谋论的怀疑陆父这通电话也是事先串通好的。 但颜桑见过陆洺的父亲也就是季砚沉的大学导师,知道陆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只能说这一切太巧了。 被陆洺无情丢下的颜桑看向季砚沉,眼里那意思: 我怎么办? 就当颜桑想要不自己打车回去时,男人沉默半晌,最后让覃卓在会议室加一张椅子。 听了季砚沉的话,覃卓只愣了一瞬,随后立马点头:“好的季总。” 季砚沉垂眼对颜桑道:“跟着我。” 陌生的环境,依附季砚沉成了一件很容易的事,对于他说的话,颜桑本能点头: “哦……好。” 几分钟后,颜桑一个外人,就这样出现在了高层才能出席的会议室里。 第36章 日期 自己到了什么有进无处的贼窝。…… 会议室中, 就算有面容冷肃的季总在,今天来开会的人,还是忍不住分神, 眼睛总往季总身边的新面孔扫。 尤其是这位新面孔, 一来就坐在季总身边——覃卓这个特助都只能靠后。 别看只是一场普通的日常会议, 但每个人的座次安排是有门路的, 职位越大,座次离季总越近。 就算部门经来了这间会议室, 也得老老实实坐在后门角落去。 能坐在头部位置的,哪一个不是从角落慢慢挪上去的? 大家都很好奇颜桑的身份, 但见季总没有要开口介绍的意思,谁也没敢主动开口问,一群老狐狸你来我往的交流,全靠眼技。 第79章 颜桑也是坐下后, 才反应过来自己完全可以在休息区等季砚沉的。 他为什么就这么自然的跟着来会议室了! 但他反应慢了,来开会的大家都到了。 高管们各个正襟危坐, 严肃紧绷的气氛也影响到了颜桑,他不由得跟着一起挺直脊背坐得板正,就差把双手放大|腿上了。 —别看我, 别看我…… 努力想融入大众的颜桑在心里默默祈祷, 可惜神没听到颜桑的祈祷,季砚沉也没有,季砚沉看颜桑有些拘谨,开口道:“你一个先玩会儿手机,等我一下。” 季砚沉若无旁人的话音一落,颜桑感觉整个会议室的人都在看他,连忙摆手说不用。 大家都在认真工作, 他一个人在这里玩手机也太另类了吧! 季砚沉错误的解的颜桑的意思,以为他是不想玩手机,顺手把平板递给他:“这里面有游戏。” 颜桑:“……” 我也不想玩游戏!! 颜桑都不敢看其他人的眼神,用手挡着脸,疯狂对季砚沉使眼色,示意他不要管自己,赶紧做正事。 就让他当一颗毫无存在感的蘑菇吧qaq。 而且办公平板,是他能随便玩的吗? 季砚沉自己并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看脸皮薄的颜桑恨不得钻桌子底下藏起来的模样,唇角往上提了提,眼中笑意明显。 脸皮越来越薄了不说,胆子也越来越小了。 “没事。” 季砚沉把平板给严肃正经脸的颜桑,同时轻飘飘的扫了一眼好奇心爆棚的众人。 高管们:“!” 后背一凉,纷纷低下了头,不敢再看。 少了明里暗里的打量,颜桑强撑的脊背微松,看季砚沉的眼神幽怨,那意思: 我能出去等吗? 或者他一个人随便逛逛也行。 颜桑觉得很行。 季总认为不行。 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他才放心。 主持会议的人上台,紧张地清清喉咙才开始: “季总,“未蒙”项目预计在年后正式在南枫市落地,场地上还是……” 二十几分钟的会议时间并不长,但对颜桑来说分秒难熬,见没人注意自己,他最后还是打开了平板。 工作平板颜桑没乱翻,但季砚沉说的游戏就在主页面,是一款在一堆部首偏旁中拼成汉字,然后组成一句话或者一篇文的文字小游戏。 颜桑:“……” 有些无聊幼稚的小游戏。 偏偏是他以前常玩的。 以前他陪季砚沉去图书馆,季砚沉在很认真的学习,颜桑就在他身边,表情比他还认真地拼字。 也认真不了多久,等容易的字拼完了,颜桑就坐不住了,后面就是戳戳碰碰,影响男朋友学习的常见戏码。 “……” 这样一想,他以前真闹腾啊。 颜桑这一关要拼出《赤壁赋》中的一段,高难度关卡。 台上讲ppt的人又换了一个,颜桑游戏关卡进度也推到了38%。 季砚沉骨节分明的手上虚虚拿着一支黑色钢笔,没什么表情地听着员工汇报工作。 台上演讲的人不知道男人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战战兢兢。 除了演讲人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之外,没有人发出多余声音。 离季砚沉最近的颜桑,反而半点没有受男人周身的气场影响,自顾自的冥思苦想。 他卡住了,半天也找不出一个字。 现在没有男朋友可以骚扰,只能一顿乱戳碰运气,试图歪打正着凑出一个字。 “咔哒。” 季砚沉的钢笔轻轻放在桌上,发出细微声响。 他一动,讲话的人立马停住,忐忑看他。 其余人也都屏住了呼吸。 季砚沉身体向后靠在椅背,是一个十分放松的姿态,他掀起眼皮冷冷淡淡地扫了一眼员工: “继续。” 说话的同时,男人右手朝旁边伸。 聚精会神的颜桑眼前突然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手背上青筋随着主人的点屏幕的动作微突。 男人手指微动,把颜桑的游戏进度向前推进了1%。 看着季砚沉找出来的几个字,颜桑一边懊恼自己怎么没发现一边瞄过去。 更大的打击是,季砚沉都没怎么看平板。 颜桑:……自闭。 等他艰难把游戏推到39.6%,季砚沉揉了下他发顶:“好了。” “嗯?”颜桑抬头。 才发现会已经开完了。 只是季总没动,就算散会也没人敢先走。 颜桑:“……” 把平板交给覃卓,颜桑闷头往会议室外走。 不但走在季总前面,走得还比季总还快。 会议室的高层:……好大的胆子! 到底是何方神圣! 闷头走的颜桑被拉进了男人的办公室,整面弧形落地窗旁,有lillian事先备好的热饮和零食甜点。 颜桑可以一边欣赏景色,一边快乐吃喝。 lillian微微弯腰:“有需要颜先生您可以随时叫我们。” 看着秘书都快干成餐厅服务员的lillian,颜桑:……打工人好难。 办公桌上放着一沓需要看的文件,季砚沉扫了眼墙上挂的时钟,问颜桑:“想从哪里看起?” 颜桑:“什么?” 季砚沉:“不是要参观公司?” 第80章 “……”覃卓看了眼快堆起来的办公桌,欲言又止。 颜桑:“你带我去?” 季砚沉略微一扬眉:“不然你想让谁带你去?” 知道季砚沉时间宝贵,颜桑只是来玩,不能耽搁正事,他看向覃卓。 对上颜桑的视线,覃特助精神一振,在他开口之前,立马道:“季总,我先下去忙了。” 覃卓把“忙”字咬得很重,生怕被颜桑抓了壮丁。 笑死,他可不敢抢季总的活。 很有眼力的覃特助,在上司眼风扫过来之前,麻溜先溜了。 颜桑别无选择。 和季砚沉一起,比起参观公司更像是视察工作,走到哪里颜桑都能收获一堆目光。 而季总带了一个长得很帅的男人来公司,还亲自陪对方参观公司的事,也迅速在公司各大员工群传开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季总对来人的重视。 关于颜桑的身份,又多了许多五花八门的猜测。 覃卓抽空瞄了一眼匿名员工群,这么多猜测,连远房表弟都有人说,愣是没一个人猜出正确答案。 揣着好大一个真相的覃卓默默叹气。 也难怪,毕竟季总清心寡欲不近美色的形象实在太过深入人心。 导致现在恋情瓜都怼脸上了,其他人也不敢下嘴啃。 更何况未来总裁夫人性别还和季总一样。 颜桑之前确实对季砚沉的工作环境有过好奇,不过现在他根本没心思参观,逛了两层楼后,就拉着季砚沉回办公室了。 现在陆洺不在,看也看过了,颜桑就想回家。 季砚沉乌黑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没说让不让,而是问: “中午想吃什么?” 颜桑眨巴着眼看他:“……想回家吃。” 季总冷酷无情:“没有这个选项,你陪我一起。” 颜桑:…… 知道的是男人办公室,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到了什么有进无处的贼窝。 男人蛮不讲,颜桑替自己争取无果,最后摆烂:“都行,我不挑食。” “你不挑食?”季砚沉看了他一眼。 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一眼,颜桑觉得自己被嘲笑了: “我现在已经不挑食了!” 季砚沉笑了一声,不置可否。 季氏的总部的公司食堂菜色丰富味道也不错,一直很受员工们青睐,偶尔季砚沉也会吃公司食堂。 但季砚沉没打算让颜桑吃员工食堂,颜桑也不想再被人当猴子看,外面又太冷…… 最后覃卓定给两人定了餐。 覃卓出去后,季砚沉抬手拢住颜桑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低眼看他: “为什么刻那个日期。” 话题转得太快,颜桑脑子没能立马反应过来,顺口接:“什么日期?” 还有,这动不动就动手动脚的毛病是跟谁学的? 颜桑想把自己手抽回来,没抽动。 季砚沉手心刚好抵在戒指上,冰凉的戒指如今带着颜桑的体温。 男人望进颜桑的眼底,平静开口:“戒指上的日期。” 颜桑猛然一顿,随即佯装镇定:“这个日期怎么了?” 这话颜桑自己问得都心虚。 眼睛不受控制往手上瞟。 找回来的戒指被季砚沉亲手戴回了他的无名指。 想到季砚沉当时神色专注给他戴戒指的模样,这一上午颜桑几次都想把戒指取了,但每次摸上戒身都舍不得。 就算知道这是不对的,他还是舍不得。 他心底一直自欺欺人把这枚戒指当成是季砚沉送给他的。 现在,季砚沉亲手给他戴上了。 还是戴在意义特殊的无名指。 他没什么出息,情感再次打败了智。 找回戒指后季砚沉一直没提过戒指内侧的刻字,颜桑以为他没有发现,心里庆幸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失落。 颜桑也讨厌心绪摇摆不定的自己。 他成了自己以前不喜欢的、拧巴的人。 但颜桑没想到季砚沉竟然发现了戒指里藏着的日期,还问了他一个猝不及防。 颜桑避而不答,季砚沉却不给他当鸵鸟的机会,握住他的手稍微用力,语气也低:“这日期怎么了……你说呢?” 颜桑:“……” 我不想说。 第37章 姓季 季砚沉和颜桑结婚,他必须要坐主…… 怀着只要不承认就不存在的鸵鸟心态, 颜桑拒绝谈论有关戒指的任何事。 特殊意义的日期,颜桑不愿意敷衍篡改。 所以对于男人的询问,他选择保持缄默。 季砚沉如果要去查也没关系, 他当时打戒指的金店很不起眼, 几年过去是否还在营业都不确定。 连吴瑶都不知道这枚戒指的来历。 季砚沉也不会知道。 颜桑不愿意说, 季砚沉也没逼他, 吃过午饭后,颜桑要回家, 季砚沉提出送他。 颜桑:“你不是很忙?” 季砚沉起身拿外套:“送你就不忙” 季砚沉说得太自然,完全没有给颜桑拒绝的机会, 覃卓递上车钥匙,目送两人进电梯。 电梯内,见颜桑眉头一直不送,季砚沉说这么大的公司不是围绕他一个人转的。 颜桑偏头看他。 季砚沉:“公司多人不是吃干饭的。” 季总对公司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但公司有完善的运营制度,并不会因为谁缺席一两天几崩盘。 第81章 每年发这么多工资, 聘请了这么多高精尖人才,为了就是保证就算哪一天季砚沉这里出了问题也很正常运作。 季氏发展到现在这个体量,已经不是靠季砚沉一个人全力支撑了。 说句难听的话, 就算今天季砚沉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意外, 公司董事会也能立马拿出确切的应对方案。 还不止一种。 颜桑对季氏内部运作一窍不通,但听了男人解释后,眉头不松反紧。 这话也说得太难听了。 什么叫做不可挽回的意外? 颜桑对这种事情格外敏|感,很认真看向季砚沉:“你不要乱说。” 要避谶。 颜桑以前是不迷信的,在经历这么多后,他有时候不得不信。 平时少说那些不吉利的话也没坏处。 季砚沉眼里带了点笑意:“你关心我?” 颜桑没被他绕进去:“普通朋友之间的关心。” 男人没对这句普通朋友发表意见,到了车库颜桑自觉上了副驾。 这辆奔驰颜桑还是第一次见季砚沉开, 他刚想在导航输入揽悦府的地址,点开才发现历史记录这个地址已经存在了。 揽悦府是很大众的地址吗? 颜桑看向季砚沉。 男人没有要解释的意思,颜桑也不好自恋的多想。 季砚沉确实很忙,送颜桑到揽悦府的门口后又返回公司。 揽悦府的大门人脸识别系统正在升级,核对过身份后保安开放人工通道让颜桑经过。 “颜先生请稍等。” 侧身经过时楼栋管家叫住颜桑,给他一个礼袋:“马上元旦了,这是我们物业的一点心意。” 逢年过节物业都会给业主送一些小礼物,虽然羊毛出在羊身上,但 颜桑愣了一下,说自己只是租户。 楼栋管家笑着道:“我知道。” 在颜桑住进来之前,37楼那套房子一直是空着的,业主不差他们这点东西,所以往年的过节礼物从来没有送出去过。 颜桑只好接过礼袋:“谢谢。” 拿了东西不好扭脸就走,站在原地和楼栋管家聊了几句。 管家对颜桑的印象还是挺深的,不单是因为他的长相,还因为他一个人却租了他们小区死贵大平层—— 一个月赚多少钱啊敢这么造? 她们私底下猜测过颜桑是不是网红,需要营销人设,所以才会做这么没有性价比的事。 “对了。”颜桑随口问:“我们小区物业费是怎么算的啊?” 颜桑租房子的时候问过物业费的事情,中介说房东不差这点钱,让他不用操心,只要养好鱼,其他的杂费都不用操心。 现在收了物业的礼,颜桑想至少他租在这里的时候,可以自己缴纳物业费。 管家笑着说了一个数字。 颜桑听完在心里算了一下,然后:“……” 不愧是高档小区。 就他租的那套大平层,一个月光是物业费都能抵他之前住的老房子的两个月房租。 甚至还有剩余。 再次感受到自己的贫穷的颜桑陷入了沉默。 颜桑默默打消了承担物业费的念头,并在心里由衷感谢房东的慷慨。 房东人真好! 神仙房东! 养死了房东的孔雀鱼的内疚感又多加了几分。 虽然他去花鸟市场买了新的鱼狸猫换太子了,但…… 良心隐隐作痛。 寒暄几句,心怀愧疚的颜桑准备回家,楼栋管家最后道: “以后有上次的事,颜先生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颜桑听得有些晕:“什么上次?” 楼栋管家:“楼道声控灯延迟的问题啊,季先生通知我们,我们才注意到。” “下次出现这种情况,你跟我们说,我们也能第一时间响应,就不用让季先生从中传话了。” 麻烦季先生不说,还耽搁时间。 “季先生?”颜桑愣了,完全没注意楼栋管家后面说了什么,追问: “哪个季先生?” 这下轮到楼栋管家愣了:“你租的房子就是季先生的啊?” 见颜桑不说话,楼栋管家试探着问:“颜先生,你签租房合同的时候没有看房东名字吗?” 难道签合同不是和房东签的? 颜桑:“……我是和中介签约的。” 中介说房东很忙抽不出时间,委托中介公司全权代,所以从头到尾,别说见房东,连房东的个人信息颜桑都一问三不知。 听了颜桑的话,楼栋管家:“……” 要不是37楼的业主事先给物业打过电话,他都要以为颜桑是要被无良的黑中介骗了。 哪有租房子签合同都不和房东签的啊! 甚至连房东身份信息都不知道。 …… 颜桑心事重重回到家。 他把自己租房子前后的事情全部了一遍,随后心里隐隐冒出一个很离谱的猜测。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 他前脚见了季砚沉和陆洺透露了自己要租房的事,后脚就上架了一个处处符合他喜好的梦中情房。 价格低不说,房东提出的每一条苛刻要求都被他完美避开,还有超大的空间可以直接当练舞室,简直像…… 为他量身定做的房子一样。 还有…… 季砚沉今天开的那辆奔驰,车载导航历史记录里的“揽悦府”的地址。 第82章 当时天上掉馅饼时颜桑之所以没多想,是因为在陆洺提出让他租季砚沉房子的时候,季砚沉就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颜桑那是以为季砚沉很厌恶自己。 他压根都没想到季砚沉身上。 而现在…… 季砚沉并不讨厌他。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顷刻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颜桑想问季砚沉,但又害怕那个答案。 本以为后面只要彻底斩断和季砚沉的联系就好,但如果他的房东真的是季砚沉,那真是…… 剪不断还乱。 思前想后,颜桑先联系了中介,询问他房东的信息。 可惜关于房东的个人信息中介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姓“季”。 无功而返。 颜桑在列表翻了翻,最后给陆洺发了消息:【陆哥,问你件事。】 陆母不小心把腰闪了,陆洺被他爸叫回去,好在陆母腰伤不严重,已经从医院回家了。 好在陆母的腰伤问题不大,陆洺还有心情说笑: 【怎么,刚分开就想我了?】 今天在公司,虽然过程出了点小差错,不过结果是好的,陆洺觉得自己机智得不行—— 季砚沉和颜桑结婚,他必须要坐主桌! 第38章 畅想 我在等你,我们的家也是。 颜桑也没和陆洺绕弯子, 直截了当地问他租的房子是不是季砚沉的。 得到准确回答的颜桑跟陆洺说了声谢,坐在沙发上望着这套处处都符合他审美的大平层出神。 这是季砚沉的房子。 果然没什么幸运馅饼落在他这种人身上。 怪他自己,中介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多疑点摆在自己面前都没发现。 随手撒过种子的花园被白茫茫的雪覆盖, 至今没有一丝绿意。 这么冷, 种子应该不会发芽了。 违背自然规律反季节播种, 确实是他有些不讲道。 颜桑望着窗外的花园发呆,另一边陆洺越想越不对, 给季砚沉打了个电话。 “季啊。”陆洺语气有些小心:“问你个事呗。” 季砚沉听他这语气,语气淡淡:“你又闯什么祸了?” 陆洺:“。” 他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闯祸了:“白月光知道他租的房子是你的吗?” “……” 季砚沉顿了顿, 随后揉眉心:“你告诉他了?” 陆洺咽了咽口水:“……我如果说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陆洺怕自己坏了好友的事,到时候别说婚礼的主桌,连婚礼宾客单都会被除名, 干净解释: “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家那位突然发消息问我, 我没多想就告诉他了。” 季砚沉:“他问你的?” 陆洺忙点头:“对,他直接问的。” “好。”季砚沉:“我知道了。” 季砚沉本来也没指望这件事能瞒多久—— 颜桑去物业中心问一问就能知道。 事实上,颜桑比他想象中还迟钝, 比他预想中知道得还要晚一些。 因此对比陆洺的忐忑, 季砚沉显得淡定许多。 挂了电话后,季砚沉想了想,点开了家里客厅实时监控。 曾经一起躺在明大宿舍狭小的单人床上时,两人一起畅想过以后有属于他们的房子后要怎么装修。 颜桑不喜欢小户型,他搂着季砚沉说: “我想要可以种花的花园,以后没事种种花翻翻土,感受一下大自然, 对了,家里还得给我弄一个大大的练舞室!” “我们两个人,房间可以不大,但是床必须要大!要有大大的落地窗,还得给你准备一间书房……” 颜桑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最后想起来问季砚沉有没有特别要求。 季砚沉没什么要求,颜桑说什么他都说好。 颜桑也不生气,笑眯眯说那以后家里的装修就按他的喜好来。 那时候他们在一起还没两个月。 说是畅想未来,其实更多的是玩笑。 毕竟对于那时候的他们来说,在宁城买一套符合颜桑口中要求的大房子,真的是太遥远的梦。 估计颜桑本人说完第二天就忘了,根本没记在心上。 但有人记住了。 揽悦府的那套大平层,是季砚沉赚钱后购置的第一处房产。 房子装修完后一直空置,季砚沉偶尔过去看看,但从来没有在那里过夜,只请了人定时养护打扫—— 几年来,颜桑是第一个入住的人。 揽悦府的监控一直存在,颜桑住进去后季砚沉一直克制着从没打开看过,现在他有些不放心。 客厅监控无声工作。 季砚沉看见颜桑坐在地毯上,低头正在摆弄着什么。 颜桑正好背对摄像头,看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人倒是很乖的没有乱跑。 人还在。 男人微微蹙着的眉头舒展。 颜桑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就很好了。 至于之前的事,颜桑不愿意说也没关系。 他已经让人查了。 他拥有的只有颜桑十七岁那年短暂的夏天,颜桑一声不响离开后,他在茫茫人海搜寻时,也曾怀疑是不是颜桑太年轻。 少年心性不定,爱意也能转瞬即变。 颜桑不愿意提从前,季砚沉其实也抵触自己掌控不了的二十岁。 第83章 那个贫穷无力、一无所有的二十岁。 颜桑在季砚沉面前竖起了铜墙铁壁,两人默契粉饰太平。 但戒指又让季砚沉窥到了一丝曙光。 …… 颜桑不知道陆洺又去找了季砚沉,此时摆在他面前的是租房合同和他很宝贝的小木匣。 颜桑看着高昂的违约金为难。 当时他怕房东反悔,他签合同直接签了一年,房租押金一次性付清。 为了租这套房子,他可以说是掏空了家底。 中介的解释是房子里的家具家电,随便拎出一件都很贵,所以才有这么高的违约金和押金。 在今天之前,颜桑从来没想过违约,所以对于合同上的天价违约金他根本没在意。 现在…… 颜桑觉得季砚沉是早就预料到了今天。 没能在租房合同上看到什么解决办法,颜桑一边叹气,一边用力戳了戳小玩|偶,嘀咕: “心机。” 要不是今天物业说了,他这么笨,还不知道要被瞒到什么时候。 要事到如今,他连去问季砚沉的勇气都没有。 毕竟这件事怎么看都是他占便宜。 从钥匙扣上取下来的小玩|偶是一只针织的小熊,除了脸颊的两点小腮红之外,浑身只有黑白两色。 只不过时间太久,加上游戏厅进货价低,玩偶用料不好,就算颜桑保存得当,黑线也有些褪色了。 小黑熊成了小灰熊。 泄气般把小熊捏来揉去,把小熊耳朵都扯变形了,颜桑才松手。 算了。 颜桑想,可爱小熊又有什么错呢? 坏的是他心机套路的主人。 主人债小熊偿,颜桑有些于心不忍。 颜桑摸摸小熊,把它放回了木匣。 小木匣里装的东西不多,除了小熊之外,里面还有一支旧手机、厚厚一沓从报纸和杂志上剪裁下来的新闻稿件。 版面大小不一,纸张新旧程度不同。 唯一的相似点只有新闻稿件的主人公始终都是同一个人。 纸张最下面,则是几张冲洗出来的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眉眼冷肃,哪怕面向镜头,乌沉眼眸中没有丝毫笑意。 其中一张照片,男人身穿学士服戴着学士帽。 这是男人毕业那年,颜桑从明大官方发的优秀学生毕业照里剪裁下来的。 因为是大合照,单人方法剪裁再冲洗出来,照片上的人面部轮廓比较模糊,几乎快要糊成像素点。 颜桑还是留了下来。 这些东西都是他还在云市时,东拼西楚四处搜罗来的。 八年来,他所能知道的、关于季砚沉的所有信息,都来源于这个木匣子。 再次见到季砚沉后,颜桑已经很少打开木匣看了。 看得多了,他怕在男人面前,更难藏住心里那点卑劣见不得人的心思。 只是季砚沉在山庄说的那些话在前,现在又有房子的事,颜桑不得不给自己找点事分散注意力。 关于复合这件事,季砚沉比他想象中还认真。 颜桑慢腾腾起身,准备合同和木匣子放回房间,手机响了一声。 季砚沉:【在做什么?】 看了眼男人发来的消息,颜桑手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回。 颜桑抿紧了唇。 当没看见好了。 季砚沉发完消息后,眼看着监控下的颜桑看了眼手机,然后把手机扔远了。 被刻意忽视的人:“……” 男人也不生气,又发了条消息:【生气了?】 这下,监控里的人连手机都不看了。 嗯,确实是生气了。 季砚沉甚至清晰地听见监控里的颜桑“哼”了一声。 不知道是监控收音太好,还是颜桑这一声“哼”得太大声,连一旁的覃卓都听到了。 覃特助忍不住侧目看过来。 刚刚那声音,好像是颜先生的? 听上去不像是高兴的样子,季总惹颜先生生气了? 然后覃特助就见向来冷酷的上司,嘴角竟然是向上的。 覃卓:“!” 虽然季总嘴角上扬的弧度很小且很快又恢复了原样,但覃卓确信不是自己眼花。 被颜先生“哼”了一声后,竟然还笑得出来吗? 就算知道季砚沉正在追颜桑,但覃卓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季总,咱就是说,不要太爱! 一向的冷酷无情、一个眼神能让他们两股战战的上司,疑似变成了恋爱脑,这人设转换…… 覃卓其实还不是很适应。 再这样下去,他甚至怀疑等季总把人追到手了,颜桑开口要公司股份,季总都能立马在股权转让书上签字…… 季砚沉不知道覃卓在脑补什么,他看见颜桑再次出现了客厅监控下,又发了条消息过去。 这次颜桑看手机了,但还是没回他。 颜桑不知道自己在客厅的一举一动都在实时反馈在季砚沉的手机上,还在沉浸式装自己很忙。 等后面季砚沉问他怎么不回消息,颜桑连借口都想好了—— 就说自己忙,没看手机就好。 要是季砚沉问在忙什么,就回在直播。 颜桑觉得自己的由天衣无缝,毕竟季砚沉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在直播。 去山庄耽搁了两天,回来就直播,很合。 第84章 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打开电视机的颜桑在心里说服自己。 知道生气的颜桑是打定主意不回自己消息,但还是会看手机后,季砚沉慢慢打字:“ 【陆洺都跟我说了,房子的事,确实是我故意瞒你。】 【住得还习惯吗?有没有想改动的?】 【房子是全新的,除了之外没有第二个人住过。】 【房子是按照你以前的喜好买的,不知道你现在的喜好有没有变。】 消息一条接一条,颜桑看到这里忍不住了,回了一个问号。 【?】 什么叫做这个房子是按照他的喜好买的? 季砚沉:【可以种花的花园,练舞室,没有累赘妃位的沙发,客厅要铺厚地毯,需要大床的卧室。】 颜桑看着这条长消息愣神,那边季砚沉紧跟着又发了条语音过来。 颜桑毫无防备的点开,手机听筒里,霎时传来男人好听的嗓音: “颜桑,这是你以前构想的属于我们的家。” 我在等你,我们的家也是。 第39章 节日 你是过去,也是未来。 “家”对颜桑来说实在是太诱|惑、太奢望的字眼了。 颜桑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点开季砚沉这条语音。 但事实却是他指尖颤着, 把这条几秒的语音听了一遍又一遍。 ——我们的家。 简简单单四个字,光是听着颜桑就要落泪了。 他以为自己早就没家了,也做好独自一人的打算, 但季砚沉告诉他, 家就在这里, 在一直等他。 原本他和季砚沉是应该有一个家的。 但是现在没了。 我得说些什么。 颜桑心里这样想。 颜桑迟缓地眨了眨眼, 想给季砚沉回条消息。 季砚沉已经等我够久了,我不能总让季砚沉等, 我怎么…… 能让季砚沉等这么久…… 不应该是这样的。 季砚沉不应该等自己,他要过得很好, 像新闻杂志里说的那样,意气风华,前途无限。 他应该有一个健康正常的爱人,有一个温馨和睦的家庭。 而不是守着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把这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人入住的空屋当家。 八年实在太久太沉重了。 光是听苗峥说季砚沉曾经去京市找过自己,颜桑都觉得压抑心碎。 他无法接受季砚沉真的等了他八年这件事。 他宁愿季砚沉忘了他。 哪怕是恨他也好。 新闻报道上, 季氏发展蒸蒸日上,大家都说季砚沉年纪轻轻,从白手起家到科技圈新贵不到短短两年, 说季砚沉是人生赢家。 宁城的冬季对他来说有些难熬, 但气候稳定,遍地黄金,是无数人心中的证道之城。 宁城很好,外界说季砚沉万事顺遂,颜桑就相信季砚沉一切就好。 这些年不管怎么样,他心里总有一处是安定的。 直到今天—— 颜桑才知道,这八年难熬的不止自己。 而这一切, 都是他带给季砚沉的。 双眼有雾气笼罩,视线变得模糊,颜桑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原本简单的打字动作对他来说变得困难。 二十六个字母在他眼里活了过来,它们在屏幕上跳舞,让他无法定位到准确位置。 连手机输入法都在和他作对。 想到还在等自己回复的人,颜桑心里的焦虑一秒盖过一秒,和手机较劲两分钟后,缩坐在沙发的人突然狠狠地把手机砸在墙上。 “哗嘭——” 轻薄的手机被主人用力摔在地上,前后屏像蛛网似的裂开,屏幕坚强的闪了两下,最后还是熄灭了。 颜桑用力按住不听使唤的手,冷眼看着自己罢工的手机。 这样就不用回消息了。 过了好久,颜桑终于起身检查。 还好,季砚沉家的地板没被他砸坏。 没管支离破碎的手机,颜桑把自己关进了练舞室。 季砚沉勉强守着最后的底线,只开了客厅监控,颜桑摔手机时男人罕见的愣了瞬。 就这么讨厌他? *** 颜桑在家一直没出门,元旦前一天他出门给冰箱补货,他才拿着坏了好几天的手机去修。 手机坏了,这期间他和外界断了联络,直播都是用电脑。 事后吃过药冷静下来后,颜桑其实也懊恼砸了手机,只不过他当时思考不了太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手机坏了就不用回季砚沉消息了。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颜桑把手机送去了维修店,店主说要换屏幕总成,让他一小时后去取,他便拐进了旁边的地下超市。 元旦一到,新年就不远了,这家超市早早摆出了对联灯笼福字等春节限定商品。 吴瑶过年肯定会回云市,今年只有他一个人。 对颜桑来说,除夕也和普通日子一样,甚至更冷清,所以他没打算买这些新年装饰,径直推车经过。 颜桑买了一些蔬菜和鲜肉,路过冷冻区时他倒回来,又买了一包速冻汤圆。 颜桑其实不喜欢超市里买的汤圆,因为嫌里面的馅过于甜腻,他每次都会把汤圆戳破,等甜得发齁的夹心流出来后再吃汤圆皮。 “你好先生,元旦活动,全场家居用品88折,你看有需要的吗?” 第85章 颜桑摇头:“不用了。” 售货员争取每一位顾客:“也可以给家人带,我们家这次优惠力度特别大,像这款拖鞋,平时卖939,现在做活动,打完折下来只需要499。” 颜桑:“……?” 什么拖鞋要939? 颜桑看了眼展架上的毛绒棉拖。 看起来他家里29一双买的棉拖没什么区别。 见颜桑停下脚步,售货员立马道:“我们这不是普通拖鞋,它的脚感超级好,内里是兔绒,轻盈又保暖又吸汗……” 颜桑觉得自己哪天发病了,可能会才会脑抽花五百块钱买一双家居拖鞋。 他刚想推车走,售货员一句“工作一天到家换上这双拖鞋,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又把他定下原地。 最后颜桑在没犯病的情况下,花500块钱买了一双深灰色男式拖鞋。 售货员看了眼颜桑的脚,好心提醒: “先生你选的这双你穿的话可能会大,需不需要给你换小一码的?” “不用了。”颜桑开口道:“就这双就好。” 刷脸支付完毕,明明没买什么东西,颜桑拎着袋子站上扶梯感觉还挺沉。 颜桑取回修好的手机,这两天吴瑶和陆洺都给他发了消息,甚至已经离开宁城的老师苗峥也发了消息,问他“荷花杯”的事情考虑得怎么样。 他和季砚沉的消息记录还停留在几天前。 他一直没有回复那条关于“家”的消息,季砚沉也没再给他发消息。 说不上庆幸还是失落,颜桑蜗牛似的慢吞吞往家里挪。 元旦将近,街边有的店铺圣诞贴纸都还没来得及撤下,玻璃窗上胡子花白的圣诞老人笑眯眯的望着路人。 颜桑莫名觉得圣诞老人有些可怜。 像他一样,不合时宜的出现在这里。 等着被人换下或彻底褪色。 “颜先生。” 巡逻的保安看见颜桑拎着大包小包,主动上前询问是否需要帮忙。 “谢谢,不用麻烦了。”颜桑笑着拒绝,又说了声辛苦。 说话时吐出的热气从口罩中渗透出来,变成一团团白雾,在白茫茫的雪中模糊了面容。 保安还是热情的帮忙把东西送到了电梯口。 颜桑刷了电梯卡,看着电梯楼层逐渐上升。 “叮咚~” 颜桑出电梯后往家走,还没走几步脚步却倏然顿住—— 他家门外,靠墙站着一个男人。 走廊声控灯亮起,原本在看手机的男人偏头朝颜桑望来。 男人身量很高,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冷茶色的细框眼镜,头顶暖黄光线洒下来,柔和了他冷硬凌厉的五官。 拎着袋子的手紧了紧,颜桑抿了抿唇,一声不吭走过去。 颜桑停在门边,没看身边的人,垂着眼用右手按密码。 密码刚按两个数字,颜桑就感觉自己拎着购物袋的左手手背被人轻轻碰了碰。 有些痒。 颜桑按密码的手一顿,而那只手得寸进尺,包裹住看他手,趁他分神时从他手里接过了购物袋。 颜桑:“……” 哪儿学的? 飞速的向下瞥了一眼,颜桑控制住没出声,几下打开门。 门一开,暖气扑面而来,颜桑取下围巾换鞋,一抬眼却见男人站在门外没动。 颜桑:“……?” 颜桑不得不抬头看他。 见人终于舍得看自己了,季砚沉开口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我可以进去吗?” “……” 颜桑看看季砚沉手上的购物袋,再想想这套房子的所有者,难得生出了点类似无语的情绪,问:“我要是拒绝呢?” 季姓房东神色平静:“你要是拒绝,那我就说是来看鱼的。” 颜桑:“?” 颜桑慢半拍,想起了租房合同上的条款,其中一条是——房东有权利回来看鱼。 一瞬间,颜桑表情变得复杂:“那些鱼……你早就计划好的?” 季砚沉并不否认。 他确实最开始就预想到了今天这种可能性。 根本不存在什么房东十分宝贝的鱼。 事实上,那几条孔雀鱼只比颜桑先到这个家两天。 最后季砚沉还是进门了。 颜桑没想到斥巨资买的棉拖真的派上了用场。 颜桑没招待季砚沉这位房主,把买的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 季砚沉没去看鱼缸里的鱼,问颜桑:“今天还直播吗?” 颜桑点完头才想起来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季砚沉:“想和你一起过元旦。” 听着男人这稀松平常的语气,颜桑一时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 他一直没有回消息,季砚沉不生气就算了,怎么还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还很不符合成年人的社交礼仪。 颜桑觉得自己越来越不了解季砚沉了: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过元旦?” 颜桑想了很多种季砚沉可能给出的回复,却没想到对方伸手牵他的手,用“今天天气很好”的平淡语气,说: “因为往常总是一个人过,以后想和男朋友一起。” 短短一句话,戳了颜桑两次心窝子。 “季砚沉。” 颜桑沉默了很久,才抽回手,缓缓开口:“人不能总是沉溺在过去。” 第86章 季砚沉静静地看他。 颜桑艰难组织语言:“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我们已经不合适了……” 颜桑不想再藕断丝连,不想再这样不清不白的耽搁季砚沉,所以他一口气说了很多,从他们性格家庭再到个人能力,全部拉出来对比了一遍。 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不过中心思想只有一个—— 他们不合适做恋人。 若是继续下去,连朋友都没法做。 等颜桑说完了,季砚沉问他:“还有别的想说的吗?” “……”颜桑摇头:“没有。” 季砚沉望进他眼睛:“那接下来听我说?” 颜桑以为季砚沉又要说“我没同意分手”之类的话,却没想到男人开口第一句是: “你以前娇气任性,挑食,爱吃莫名其妙醋,性子急,喜欢的东西要立马得到,经常惹不大不小的祸。” 颜桑:“?” 我以前这么差劲? 季砚沉:“现在的你,自卑敏|感又拧巴,固执,总是说话气我,自私且又贪得无厌。” 自私的就决定两人的未来。 不愿和他在一起,又贪心的想和他当普通朋友。 颜桑:“???” 我现在比以前更差劲? 在颜桑瞪大的桃花眼中,季砚沉缓缓开口:“在我心里,你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圣人。” 不等颜桑反应,季砚沉又继续道:“同样,我也有很多缺点。” 他心机深沉,控制欲强,小心眼,偏执,整个人枯燥又乏味…… 陆洺说他像一潭死寂的水,和他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话,绝对很痛苦。 因为日子太过无趣。 “颜桑。”季砚沉拨了拨颜桑的额发,最后手停留在他脸侧轻轻摩挲: “我从来没有在心里美化你,你也不要给我加子虚乌有的人设枷锁。” “我只有你,没有人比你更适合。” 你是过去,也是未来。 没人比我们更相配。 第40章 葡萄 饮酒后遗症来了。 颜桑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私自给季砚沉加了几层滤镜, 但他确实不认可男人的自我评价。 他没在季砚沉身上看到那些缺点。 他认为季砚沉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颜桑不知道要怎么说通季砚沉,听季砚沉话里的意思,好像就算自己是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也打定主意要复合。 这么一来, 颜桑怀疑脑子坏掉的人不是他, 而是季砚沉。 “不要想着躲我。” 颜桑刚皱起的眉头被人揉开, 季砚沉语调很平静:“我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 还是那句话。 要么在一起。 要么就这样纠缠一辈子。 颜桑:“……” 听上去脑子更不好了。 “如果你觉得为难, ”季砚沉好心给出解决办法:“那你什么就不要想,顺其自然。” 颜桑眼睛稍微睁大了一点:“什么叫什么都不用想?” 他又不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季砚沉接替他的工作, 把最后几瓶酸奶放进冰箱,慢悠悠道:“你说服不了我, 又不愿意继续往前,那就先这样吧。” 颜桑沉默两秒。 他竟然诡异地觉得季砚沉说得很有道。 毕竟日子还要往下过。 颜桑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但还是很容易的被季砚沉带偏了。 进退维谷的时候……保持现状未尝不是一个好选择? …… 颜桑直播结束从练舞室出来,季砚沉还没离开, 并且做好了晚餐。 没错,不是酒店外送, 也不是覃卓订餐,是季砚沉亲手做的一顿晚餐。 颜桑望着桌上那只大得有些离谱的蟹,瞠目结舌:“哪儿来的?” 家里有能容纳这只蟹的锅吗? 季砚沉:“让人送来的。” 除了帝王蟹之外, 他还煲了鸽子汤, 炒了两个菜。 颜桑将信将疑坐下:“都是你做的?” 季砚沉把汤盅放他面前:“我就当这是夸奖了。” 颜桑喝了一口鸽子汤,意外的鲜美。 没有他想的怪味。 “怎么样?”季砚沉问他。 颜桑诚实:“比我做的好。” 准确的说,他根本不会煲鸽子汤。 颜桑厨艺一般,大多时候做出来的菜都只能说一句能吃。 有时候他灵光一闪,还会做出色香味弃权的菜色。 所以颜桑一个人在家都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别说帝王蟹,他连阳澄湖大闸蟹都不会买。 季砚沉调的料汁味道很好, 本来没什么胃口的颜桑最后都吃撑了。 十几斤的帝王蟹两个人根本吃不完,颜桑只吃了两条蟹腿就摇头,剩下的蟹肉剥出来,季砚沉说留着明早煮粥。 颜桑:“……” 帝王蟹煮粥,真奢侈啊。 等感叹完颜桑才意识到季砚沉刚才说的明早。 颜桑揉肚子的手顿住:“你明早还来?” 季砚沉提醒:“明天才是元旦。” 说了是来一起过节的,他明早自然在。 还没等颜桑说话,季砚沉纠正,不是明天还来,是今晚不走。 颜桑:“???” 季砚沉擦干净手:“行行好,收留我一晚?” 颜桑一时找不到话说。 第87章 按照经验,就算他拒绝男人也绝对不会离开。 更何况面前的人还是房主。 颜桑眉头拧起:“只有主卧有床。” 另一间房空荡荡的,根本无法睡人。 季砚沉嗓音淡淡:“床是定制,很大。” 颜桑:“?” 季砚沉语调慢悠悠:“睡两个人完全没问题。” 颜桑:“??” 大概是看颜桑的表情太过震惊,收拾碗筷的季砚沉瞥了他一眼:“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颜桑:“???” 季砚沉脑子绝对坏掉了! 季砚沉打定主意要留宿,颜桑有些头疼了,他家里没有多余的冬被,他想睡沙发都不行。 颜桑的脑子一遇到季砚沉就不会转了,等季砚沉收拾完厨房出来,他还在冥思苦想怎么才能避免和季砚沉同床共枕。 要不出去住一晚? 但这是他租的房子,是他家! 把季砚沉赶出去? 好像更没道了。 颜桑坐在沙发上想办法,眉头皱起又松开。 心思简单的人,想什么全部暴露在脸上了。 季砚沉并没有因为颜桑在计划怎么赶他走而生气,相反的,他此刻心里十分平静。 颜桑拥有太阳般的魔力。 季砚沉没发出半点声响,就这样安静地站着。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颜桑。 当局者迷,就在颜桑想要不要发消息问吴瑶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时,脸侧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碰了碰。 颜桑陡然回神,偏头看去。 “喝酒吗?”季砚沉冲他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巨幕屏电视被调到电影频道,播放片头时颜桑手里已经多了杯白葡萄酒。 白葡萄酒一般作为餐前酒,可季砚沉不走寻常路,餐后才拿出来。 颜桑不常喝酒,更不会品酒,轻轻抿了一口,除了酒液本身的味道之外,还品出了一点黑莓果味。 口感柔顺丝滑,果味甚至比酒味浓。 颜桑微微眯起眼睛,这次喝了一大口。 还挺好喝? 电影还在播片头,风吹过路野,放风筝的孩童转眼变长大了。 唱片头曲的女歌手嗓音空灵又轻快。 像古老森林里的精灵在吟唱。 “别喝太急。”季砚沉略微按住他的手:“会醉。” 颜桑觉得季砚沉看不起他:“这绝对不超过15°。” 这点酒精,还不至于让他醉。 季砚沉很轻地笑了一声:“去哪儿锻炼的酒量?” 以前颜桑跟他抱怨过,有时要和师父苗峥一起去饭局,免不了就会喝酒,只是那时他未成年,有苗峥这个亲师父护着,也没人敢灌他酒。 所以一顿饭局结束,别人一肚子酒,颜桑一肚子茶和白开水。 反正双方都很撑。 不管是不是半罐水,肚子里都响叮当。 颜桑说没锻炼。 也没地方锻炼。 季砚沉杯子和他碰了下:“准备什么时候回京市?” 颜桑猛然扭头看他。 “很意外我知道?”季砚沉又笑了一下:“不是想参加荷花杯?” 颜桑觉得大概是因为放松的缘故,男人今晚格外爱笑,眉眼柔和得不像话。 颜桑问:“你怎么知道?” 两秒后,他又问:“师父跟你说的?” 季砚沉没否认,郁闷的颜桑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 师父怎么什么都跟他说。 不过想到季砚沉和苗峥是怎么熟悉起来的,颜桑就像是被针扎的气球,消气了。 两人就着一部无病呻|吟、正片远没插曲吸引人的爆米花电影,喝完了一整瓶白葡萄酒。 其中想借酒浇愁的颜桑喝得比季砚沉还多,一个人解决了近三分之二。 “没劲。” 颜桑放下酒杯站起身:“睡觉去了。” 起身时他晃了晃,在季砚沉伸手扶他时又自己站稳:“不用扶,我没醉。” 季砚沉见他眼神清明,口齿清晰,便随他一个人去洗漱了。 刷牙时闻到衣服上的淡淡酒味,颜桑挣扎了一下,还是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 拿衣服时目光扫到大床,颜桑不知道想到什么,又放下衣服,把不够美观的床了一下,力求把床单表面每一个褶皱都拉平。 还好,他昨天才换了床品。 围着床转了好几圈,终于满意的颜桑又把唯一一个枕头往右边挪了挪。 是的,租房的他不但只准备了一床冬被,还只有一个枕头。 连台灯都换了一个好看的方向放后,颜桑小声哼着歌去了浴室。 浴室暖风打开后,本来只想冲澡的颜桑在看见浴缸时又改变了想法。 他想泡澡。 他要泡澡! 在等浴缸放水时,颜桑跑去厨房洗了一盘水果,给季砚沉留了一些后,又回到浴室。 没多久,颜桑又出来拿平板。 季砚沉正在查看工作邮件,一封邮件的附件还没看完,就见颜桑像只小蜜蜂似的,来来回回转,引他频频分神。 实际上颜桑制造出来的动静很小,但季砚沉总是忍不住去看、去想,想知道他在忙活什么。 也是因为耳朵还能听见颜桑的存在,所以季砚沉才能安心坐在客厅处公事。 颜桑就是有这么神奇的能力。 第88章 是季砚沉的有特效药。 颜桑仰躺在浴缸里,身体泡在热水中,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发出舒服的喟叹。 平板播放的是高分悬疑片,洗好的水果触手可及,香氛散发的味道温和而助眠……颜桑又往水下沉了沉。 很舒服。 舒服得颜桑暂时忘记了破破烂烂的现实世界。 浴室暖风和热气交织,加上适宜的温度,是个人都能在浴缸里被烘出睡意,可颜桑一点不困,精神反而十分抖擞。 甚至算得上亢奋—— 紧张刺激的案发现场,黑白阴影交错配上一顿一顿的惊悚背景音乐,本来十分凝重诡异的气氛里,颜桑竟然好心情的哼起了歌。 听上去像个变态。 但他确实没有生出半点恐惧紧张的情绪。 他也不自己在兴奋什么。 他觉得自己不是泡在热水中,而是裹在一团轻飘飘、没有重量的柔软云团里。 好舒服。 “叩叩——” 雨夜,戴着帽子看不清面孔的凶手开车去野外抛尸时,平板里突然炸响的雷声和耳边的敲门声几乎是同一时间响起,颜桑吓得肩膀抖了一下。 吃提子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的颜桑扭头,隔着雾面玻璃看到门外的人影。 季砚沉叫他:“颜桑?” 惊魂未定的颜桑缓了好一会儿才出声:“怎么了?” 季砚沉放下手,颜桑进浴室太久了,一直没动静,想到颜桑喝了不少酒,他有点不放心。 季砚沉问:“没事吧?” 颜桑回:“没有,我在泡澡。” 本来没事,但差点被你吓死。 季砚沉听得皱眉:“你喝了酒泡澡?” 颜桑听他这严肃的语气,愣了:“怎么了吗?” 喝了酒难道不可以泡澡? 季砚沉:“……” 季砚沉一时哑然,随后叹了口气,让他别泡了,快出来。 酒后不能立马洗热水澡,更别提泡澡。 酒精会让血液循环加速,再被热水泡一通,浑身毛细血管张开,会加剧饮酒后遗症。 简而言之: 本来没喝醉的人,泡个热水澡都可能会上头。 要是他知道颜桑刚才那一通忙活是准备泡澡,他绝对会阻止他。 这人怎么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的? 季砚沉取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你现在清醒吗?慢慢从浴缸出来,站稳。” 颜桑觉得季砚沉大惊小怪,但他泡澡季砚沉站在门外等的画面太怪了,也泡了这么久了,颜桑应了一声起身。 这一起身,颜桑立马就感觉不对了—— 原本正常的世界,突然天旋地转。 跨出浴缸的颜桑脚还没碰到地上,腿先一软。 “啊——” 没站稳的颜桑手疾眼快的撑住浴缸边沿,避免了在浴室摔个四脚朝天的惨剧。 晕。 “颜桑?”门外的季砚沉听见里面传来的惊呼,又叫了他一声:“怎么了?” 颜桑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闷头打了两拳,眼前全在转圈的小星星:“没、没事。” 就是突然觉得头好晕。 颜桑试着站起来,然后发现他双|腿有点不听使唤了。 腿还是那双|腿,但是有点肌无力。 “季、季砚沉。”颜桑盯着自己软绵绵的双|腿,声线不稳:“我的腿腿腿……” 季砚沉听他“腿”了半天也没“腿”出个下文,手搭上门把拧了几下:“你腿怎么了?” 摔了还是磕了? 颜桑洗澡时有个习惯,就算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也会习惯性反锁门,所以季砚沉并没有把门打开。 里面的颜桑没了动静,季砚沉唇角绷成平直的线,又叫了颜桑两声。 “颜桑,回答我。” 没有回应,就在季砚沉手臂用力,准备强行破门而入的时候,颜桑终于有动静了。 季砚沉听见了颜桑颤颤巍巍的声音: “季砚沉……” “我的腿离家出走了。” 季砚沉:“……?” 确认了。 饮酒后遗症来了。 第41章 晚安 在季砚沉腻烦之前,就这样吧。…… 颜桑的腿还在, 没有离家出走,但是他的身体控制权在离家出走的边缘。 他本来就不常喝酒,果然像季砚沉猜的那样, 泡个热水澡就醉了—— 在他泡澡之前, 精神其实就有些亢奋, 只是看起来实在太过正常, 导致他自己和季砚沉都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好在他神智没有完全飞走,缓了缓后还是能撑着站起来。 季砚沉看着反锁的浴室门, 沉下心来引导颜桑善后。 季砚沉没有松开门把,精神没有要彻底放松, 大有里面的颜桑要是再出状况,他救破门而入的打算。 男人垂眼看着浴室门底部溜出来的昏黄灯光,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希望颜桑能自食其力,还是恶劣的、出一点需要他解决的小状况。 而里面挣扎的颜桑, 起初听季砚沉说他酒意上头的时候,他认为不可能。 毕竟他没有一点酒后的不适。 等好不容易站起来又控制不住想往下跪的时候, 他惊恐发现: 他好像确实有点醉醉的。 “能站起来吗?” 门外传来男人沉着的嗓音:“头晕的话不要勉强。” 第89章 颜桑哼唧了一声,来不及拔掉浴缸的水塞,听季砚沉的话, 先哆哆嗦嗦去拿换洗的衣服。 浴室满是蒸腾热气, 温度很高,蒸得颜桑有点喘不过过气,肺部急需新鲜空气。 不挑的颜桑折腾半天,终于把自己裹好后,一边答应怕他直接醉倒在浴室的季砚沉的话,一边努力晃着脑袋去开门。 “咔哒——” 浴室门的反锁扣被打开,颜桑搭在门把的胳膊刚想用力, 玻璃门已经被人从外推开一条缝。 提神醒脑的新鲜空气裹着冷意扑面而来。 看着站在门外的季砚沉,本来扶着门站稳了的颜桑又有点想腿软。 现在腿软的话,应该能骗一个男人的拥抱。 颜桑心底这样想,身体却站得比较稳当。 “我没事。”颜桑对季砚沉道。 早知道刚才应该再多喝一点。 在浴室泡了这么久,颜桑身上只剩下很浅很浅的酒味,和他身上散发的沐浴露味比起来,浅淡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季砚沉看着新鲜出浴、头发还在往下滴水的人,伸手从毛巾架上拿了条毛巾: “刚才有没有摔到哪里?” 视线被毛巾遮了一半,颜桑脑袋随着男人给他擦头发的动作晃了晃。 颜桑声音像是在浴缸泡软了,带着灼热潮气,软绵绵的,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柔软讨好:“没、没有。” 颜桑脑袋还是有些晕,但他不敢表现出来。 他怕季砚沉生气。 他真的太没常识了。 喝得醉醺醺的人难道到家后第一件事不是洗澡吗? 就这样任由自己满身酒臭的待着吗? 颜桑想去看季砚沉的表情,但他瞳孔有些虚焦,努力好几次才从毛巾缝隙中看到季砚沉的脸。 刚才真的应该多喝点。 颜桑盯着男人光洁的下巴这样想。 醉过去总比现在半清醒半昏沉的状态好。 也不用想季砚沉今晚要住在这里的事。 头发擦得差不多了,季砚沉顺手帮他扣得乱七八糟的衣服扣好,问: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颜桑摇头。 季砚沉又问:“能自己回房间吗?” 颜桑自己认为他站得稳稳当当,但他这副样子落在男人眼里,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躺倒的摇摇晃晃。 在季砚沉的注视下,颜桑郑重其事点头:“可以。” 为了证明自己很行,颜桑拂开季砚沉的手,一步一步坚定的朝卧室走,还试图走直线证明自己很清醒。 季砚沉眼里的颜桑: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目送颜桑摇晃但安全的坐到床上后,季砚沉挽起袖口至手肘,动手清浴室。 平板收起来,没吃完的果盘端走,浴缸放水…… 等季总擦干浴室地面的水渍,收拾好一切出来时,某个人已经窝在柔软舒服的大床上闭好了眼。 颜桑还没醉到不清醒的地步,知道今晚有第二个人,所以他只占了大床的很小一块位置,给另一人留出了大片富余。 季砚沉走进卧室,随手摘下镜片满是雾气的眼镜放在床头。 床上的颜桑很轻地屏住呼吸,他以为季砚沉下一步就要掀开被子上|床,但季砚沉没有。 男人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又离开了房间。 颜桑下巴往被子里缩了缩,昏昏欲睡的想季砚沉出去做什么。 难道他误会了,季砚沉是准备睡沙发? 家里多了一个季砚沉,颜桑没办法把他当透明人,就算有些上头他心里还是牢记男人的存在。 并为此牵挂。 颜桑忍不住看向床头柜上孤零零的眼镜。 人离开了,但留副眼镜陪他? 睹物思人? 颜桑本来以为自己会入睡困难,然而事实上他脑子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很快就陷入了睡眠—— 就像在谭年家庄园住的那一晚一样。 有的人就是拥有很神奇的魔力,哪怕不在眼前晃,只要知道他此时此刻就在你身边,你潜意识就会觉得安心。 虽然不愿意表明,但季砚沉对颜桑来说,就是这样特殊的存在。 就这样吧。 被酒精腐蚀了神智的颜桑在坠入梦境的前一秒这样想。 就让他们这样互相耽搁。 反正季砚沉看起来暂时没有要找新人的打算。 反正叔叔阿姨现在不知道。 反正他也做不到彻底远离季砚沉。 就算狠下心离开了宁城,他也会像躲在阴沟的老鼠一样注视着季砚沉的一举一动,像个变态一样搜罗有关他的一切。 连一条季砚沉随手送给他的钥匙扣,他都能一分为二,利用到极致。 醉酒的颜桑在这一刻终于承认—— 他根本做不到再一次推开季砚沉。 之前在心里下定的那些决心、竖起的高墙,一遇到季砚沉就瞬间土崩瓦解。 颜桑承认自己意志不坚,所以…… 在季砚沉腻烦之前。 就这样吧。 颜桑搂紧怀里的被子,像是要从中汲取能量似的,彻底放任自己堕落。 *** 季砚沉以前没带颜桑喝过酒,但也没想到他酒量这样浅,几杯白葡萄酒下肚能搅和出五分醉意。 担心颜桑晚上会不舒服,季砚沉削了两个雪梨,用青绿汤盅煮了雪梨汤。 第90章 本来想在放两颗红枣或者枸杞,但他找遍冰箱和橱柜也没发现。 颜桑一个人住没人盯着,把日子过得很糙。 趁颜桑睡着,季砚沉仔细检查了颜桑的存货: 双开门的大冰箱,冷冻区最多的是熟食食品,还有几块不知道买了多久的鸡胸肉,甚至还冻着一盒西红柿。 冷藏区的食物相对比较丰富,几袋新鲜蔬菜,最上面放着几瓶无糖苏打水和酸奶,还有几盒水果,一板鸡蛋。 这都是颜桑今天补的货。 除此之前,只有几罐各种酱,果酱辣酱都有,还有一小瓶已经开封的酒糟。 冰箱之外,季砚沉在橱柜里找到了一袋挂面。 大容量的包装,从余量来看颜桑三餐平时没少用这玩意儿凑合。 没密封的挂面袋子底部有面粉碎屑,看上去已经放了很久,面条呈是灰黄色,而不是白色。 已经受潮变质了。 季砚沉拧眉,把挂面扔进垃圾桶,连带橱柜最里面那两袋过桥米线一起。 把家里过期的、不健康的、不知道在冰箱冻了多久的东西全部扔掉后,雪梨汤也炖好了。 季砚沉给覃卓发了条消息,让他明早送些新鲜食材来填满过于空荡的冰箱。 敬职敬业二十四小时待机的覃卓很快回复:【收到。】 回复之后覃卓才问:【季总,有特别忌口吗?】 季砚沉把颜桑的喜好说了,覃卓:【好的,我知道了。】 【季总,需要请一个阿姨上门吗?】 季砚沉沉吟两秒,回:【等他醒了我问问他,明天再说。】 覃卓识趣的没问这个“他”是谁,心里却震惊—— 这个点,季总和颜先生还在一起? 送食材去揽悦府……这么快就同居了? 季砚沉不知道短短一句话让覃卓脑补了些什么,也不在意,他把雪梨汤放进保温桶备着,又去看家里有没有缓解醉酒后遗症的药。 按照颜桑的摆放习惯,季砚沉先看了茶几抽屉,一无所获后他视线落在电视柜。 电视柜的抽屉里果然放药品,除了普通价家庭常备的感冒药和酒精棉签之类的以外,还有几盒季砚沉没见过的药。 药品包装和封面说明都是英文。 季砚沉眼眸一动,拿起了那几盒药。 …… 睡梦中的颜桑感觉到有一阵冷冽的寒意袭来,意识到是季砚沉上|床后他精神了两秒。 但他太困了,眼皮沉重的睁不开,他张嘴想说话,但嗓子里发出的却是意味不明的咕哝声。 或者是哼哼声。 “睡吧。” 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两下,身边人熟悉的声音和好闻的气息让颜桑瞬间松懈,他眼皮颤动两下,真的就有睡了过去。 房间窗帘紧闭,只有季砚沉背后的床头灯被调到最昏暗的档位,勉强能让人看清房间内物品朦胧的轮廓。 季砚沉侧躺着,沉默的看着睡得脸颊红彤彤的颜桑。 他刚才抽了两支烟,怕身上带着烟味颜桑不喜欢,便去阳台吹了好一会儿的风,等身上的烟味彻底散完后才进房间。 在床上躺了好一阵,确保浑身的冷意已经被捂没了后,季砚沉才靠近熟睡的颜桑,小心翼翼的把人揽进自己怀里。 被抱住的颜桑大概是觉得不舒服,闭着眼睛在他怀里拱了,毛茸茸的脑袋在季砚沉的锁骨的位置蹭了几下,找到人自己舒服的姿势后就不动了。 乖得让人心软。 季砚沉下巴轻轻搁在颜桑的脑袋上,缓缓抱紧了怀里睡得毫无知觉的人。 云市…… 云市离宁城并不远,甚至没有宁城到京市远。 可八年来,他一次都没有去过。 也不是没去,他有几次出差,飞机飞过云市的空域。 但他从来没为云市停留。 所以也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的人就在云市,而且过得并不好。 季砚沉脸上没什么表情,抵在颜桑后心的左手沿着他突出的蝴蝶骨一寸寸向下摩挲。 颜桑真的很瘦了很多。 没跳舞的这几年,比他要严格控制体重的少年时期还要瘦。 “唔……” 季砚沉抱得太近,怀里的颜桑感到不适,动了一下,很轻地哼唧了一声。 季砚沉被这细微的哼声唤回了神,如梦初醒般松了力道。 不再感受到禁锢的颜桑满意了。 他的脑袋动了动,头发在男人下巴扫了扫,腿主动的搭上了男人的腿,胳膊也放在男人腰间。 把季砚沉当抱枕抱着的颜桑舒服了,乖乖窝在他身边不动了。 垂眸看着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自己的颜桑,季砚沉吐出胸中那口浊气。 敛去眼底所有情绪,季砚沉低头在在颜桑干燥的嘴唇落了一个吻。 “晚安。” 第42章 意乱 满脑子都是他和季砚沉睡了。…… 颜桑难得没有失眠, 但他也不是生物钟自然醒。 他是被热醒的。 感觉身上的被子有些沉,浑身燥热的颜桑想把手脚伸出被窝透气,但没成功。 他的四肢被人禁锢住了。 感受到身边传来的体温, 本来还有些迷糊的颜桑瞬间惊醒, 下意识伸手摸去。 是个人! 一个抱着正抱着他的人。 颜桑:“!” 第91章 颜桑没有断片, 昨晚记忆回笼, 他惊了一瞬,意识到床上的另一个人是谁后, 乱跳的一颗心缓缓归位。 挺大的一张床,两个成年男人躺在上面绰绰有余, 然而颜桑昨晚体贴地睡在床边,季砚沉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他,两人贴着只占了小半边床。 比起他们这边的“拥挤”,床的另一边空荡荡。 甚至还能再躺两个成年人。 哪怕是冬天, 颜桑睡觉也不会穿太厚,轻薄舒适的棉质长袖是他首选。 一个人时怎么穿都行, 但两个人躺一起时,早上醒来就有些尴尬了。 作为成年且身体健康的成年男性,二十几岁的年龄, 别说身边躺着的是喜欢的人, 就算身边空无一人,早上也是有些反应的。 晨起的身体正常生反应不受颜桑主观意志控制。 自然也不受季砚沉控制。 在庄园睡的第一晚上,第二天醒来其实也出现过同样的情况,只是那时候颜桑竭力让自己忽略了。 而且醒来时他和季砚沉也没像现在这样—— 他们此时的动作危险又微妙。 颜桑缓了两秒,小幅度动了动,想从紧密相贴的怀抱中抽身,然而腿刚一动, 大|腿就碰到了对方不该碰的部位。 颜桑:“……!” 颜桑飞快回到原位,同时小心翼翼抬头看男人有没有被自己弄醒。 没有。 男人呼吸平缓,睡得很熟。 颜桑庆幸地松了一口气,随后盯着睡着的季砚沉看。 季砚沉看着冷肃,不怒自威,总给人不好接近的感觉,事实上也不是错觉。 不过男人睡着后平时散发的冷意都没了。 睫毛还很长。 颜桑望着季砚沉这张挑不出缺点的脸,有些手痒想碰碰他的睫毛,但放弃了。 他手被抱着抽不出来,也怕把季砚沉碰醒了。 颜桑更改策略,决定先把季砚沉放在他身上的胳膊挪开。 颜桑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两人身体之间把自己的右手抽出来,再小心翼翼地摸上季砚沉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抬起。 就当他小心翼翼地挪时,一直闭着眼睛侧睡的男人半边身体突然压了下来。 两人之间本就没有多少缝隙,季砚沉身体这么压下来,剩余的最后一点空间都挤压没了。 猝不及防的颜桑:“!” 真正的紧密相贴。 两具身体的状态反应感受清晰。 之前“小心翼翼”的努力全部报废,颜桑感受到抵在自己身上的坚硬灼热,耳尖“唰”地一下红了。 “季、季砚沉。”颜桑推了推压住自己半边肩膀的人,小声叫他的名字。 男人没动。 颜桑挣扎了一下,又叫了几声,还是没反应。 难道没醒? 只是熟睡中翻了个身? 季砚沉压得颜桑全身上下只有一条腿能自由活动,他推不动季砚沉,不得不使用那条自由的腿,挣扎着想往旁边挪。 他不知道季砚沉怎么睡得这么沉,但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现在这个场景有点尴尬,季砚沉睡着能省很多事。 就在颜桑努力挪动的时候,压在他身上一动不动的男人突然出声: “别蹭了。” 颜桑:“……” 男人嗓音太过喑哑,带着成年人都知道的克制,本以为他睡沉了的颜桑当场石化。 颜桑停下了挪动的身体,半天才从嗓子里扯出一句:“你什么时候醒的?” 季砚沉胸腔震动了一下,脸在他脖颈蹭了蹭,抱着他没说话。 颜桑被季砚沉这早晨吸猫一样的亲密举动弄呆了。 “你先起来。”颜桑回过神来,忽略脖颈处的痒意,手上用了力。 大清早,再压下去就要出事了。 卧室窗帘遮光力强,昏暗的房间影影绰绰,唯一能清楚感受到只有另一人的体温。 颜桑以为季砚沉清醒后,察觉到两人现在的尴尬状态就会起身,但事实上男人不但没立刻离开,反而一口咬上了他脖子。 ! 刺痛传来,颜桑陡然瞪大了眼。 没等他做出反应,啃咬变成湿漉漉的舔吻。 颜桑:“!!!” 像是有一股细小电流,从肩膀一路火花带闪电的窜到四肢百骸,把颜桑大半边身体都电麻了。 但小腹下方没麻。 晨起本就有反应的位置这下更是精神。 季砚沉的鼻尖从颜桑肩窝向上流连,湿漉漉的吻和沉闷的呼吸唤醒了彼此的身体机能,让颜桑浑身战栗。 “季砚沉——” 在两人鼻尖相碰时,季砚沉终于稍微撑起了身体,而颜桑从缝隙中抓住他的头发。 四目相对,颜桑脸上有惊慌,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挣扎。 颜桑抓头发的手劲有些大,季砚沉却像是失去痛觉一般,俯身吻上了他的唇,同时手从他本就睡得凌乱的睡衣下摆里探进去。 男人的手掌碰到自己的腰腹时,颜桑腰腹上的肌肉猛地抽动了一下。 他头皮发麻,觉得被人拽住头发的不是季砚沉, 而是自己。 像是被人扼住咽喉,颜桑手上脱了力。 季砚沉舌尖舔开了颜桑唇缝,手上安抚性的给他揉了揉。 颜桑觉得自己脑浆都要被季砚沉这轻捻慢挑的动作给揉散了。 第92章 在颜桑快要缺氧之前季砚沉松开了他的唇,轻轻含|住了他通红发烫的耳尖。 “颜桑……” 男人的声音低哑得不像话,其中沾惹着浓烈情|欲。 有情意,也有欲|望。 呼吸急促的颜桑闭了闭眼。 颜桑想季砚沉上辈子一定是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所以老天让他这辈子他遇到自己,让被自己报复回来。 自己会只因为季砚沉叫了一声名字就丢盔弃甲,应该是老天觉得前八年的时间,季砚沉还债还完了。 在季砚沉再次吻上来时,颜桑松开了男人的头发,转而搭上了对方肩。 *** 意乱情迷。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阳历新年的第一天,颜桑只能想到这四个字。 乱得他完全顾不上的身上的酸疼不适,满脑子都是他和季砚沉睡了。 真正意义上的睡了。 在他神志完全清醒的状态下。 季砚沉换了干净的床上用品,此时正在一墙之隔的浴室洗澡,颜桑能听见哗啦啦的流水声。 颜桑觉得自己的脑子也和洗澡水一起冲进下水道了,他把头埋在枕头里,恨不得把自己马上昏过去。 不愿面对现实。 颜桑很想在床上当一辈子的鸵鸟,然而现实不允许—— 他肚子已经抗议好几声了。 已经快十一点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中途他就吃了一点季砚沉端来的雪梨汤。 一个炖得软甜的雪梨刚下肚,颜桑还没来得及感慨一声“活过来了”,季砚沉又不讲道地压下来了。 颜桑第一次知道常年练舞的自己的身体柔韧性原来还可以用在这档子事上。 也才知道总是高强度练舞的自己,体力竟然比不上常年坐在办公桌前的季砚沉。 就算肚子不饿,颜桑短时间内也没发在这张床上待了。 之前不好言说的画面感太强。 还总是在他眼前闪回。 颜桑四肢发软找出自己的衣服床上,有些别扭的往厨房走,想找些东西垫肚子。 季砚沉也没吃早饭,应该也饿了。 腰疼,屁|股也疼。 季砚沉的运动量应该比自己还大。 他们竟然就这么做了。 算了,自己管他饿不饿做什么。 男人床上|床下怎么都两幅面孔?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东西,颜桑打开冰箱拿了瓶苏打水,正考虑吃点什么,季砚沉收拾好出来了。 “饿了?” 颜桑现在一听季砚沉的声音就腿软,拿着苏打水的手腕微不可察一颤,随后故作镇定的朝男人看去,“嗯”了一声。 和颜桑不同,季砚沉穿戴整齐,又恢复了平日冷肃禁欲的模样。 完全看不出来这个男人不久之前,还拉着自己在床上厮混。 颜桑:…… 真是收放自如 季砚沉穿的不是昨天的那身衣服,也不是他的衣服,也知道是从哪里变出来一套干净的衣服。 昨天他明明看季砚沉是空手来的。 难道覃卓送来的?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覃卓已经来过了? 那季砚沉昨晚在这里留宿的事…… 没关系的颜桑,大家都还是成年人了。 睡一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颜桑一边给自己做心建设,一边佯装随意问:“你还没饿?” 季砚沉看了眼时间:“定了餐,大概还有五分钟送到。” 颜桑捏了捏苏打水瓶身,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干巴巴的出声:“哦……” 季砚沉看了明显不自在的颜桑一眼,顿了顿,朝他走过来:“你——” “你想做什么?” 经过早上的事,颜桑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季砚沉脚步一步,见颜桑一副“我不太舒服你别过来”的表情,没忍住笑了一声。 “我是想问。”季砚沉望进颜桑那双心有余悸的桃花眼中: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做完之后,季砚沉给颜桑上了药,但毕竟是第一次,上完药后也不能放心。 颜桑:“……?” 我们一定要站在这里讨论这么尴尬的事情吗? 颜桑心情复杂,而季砚沉看上去一点都不觉得两人在这里讨论事后清有什么不妥,继续道: “要是不舒服我给你按按。” 颜桑闻言表情空白了一瞬,嘴比脑子快:“按哪儿?” 那个地方是可以按的吗? 听了颜桑的话,季砚沉罕见的默了两秒,不答反问: “你想让我给你按哪儿?” 颜桑:“……” 哪儿都不想! 第43章 腕表 他有我好看吗?有我腿直吗?跳舞…… 四目相对, 颜桑立马反应过来是自己误会了。 季砚沉也证实,他本意说的是帮颜桑揉揉腰和大|腿。 颜桑:“……” “不用了。” 他明确知道自己一脚踏进了深渊,但做都做了, 他心里并没有多少后悔。 “男人总是用下半身思考”这句话, 颜桑以前不信。 现在觉得大家说得一点没错。 毕竟他早上甚至没来得及思考, 就被欲望支配。 定的餐送到, 就两人吃还摆了满满一大桌,就是一眼望去都清淡, 辣椒含量极低。 第93章 想也知道这一桌清淡饮食是为了照顾谁。 颜桑抿着唇不说话,在季砚沉面前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坐下, 刚一落座,身体又是一僵。 颜桑暗自吸了一口凉气—— 装没事人装过头了。 颜桑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季砚沉看出来了,从沙发拿了一个软抱枕:“先起来。” 颜桑抬眼看他, 四目相对,沉默两秒颜桑缓缓起身。 算了。 自己的屁股, 没有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有抱枕垫着确实好受不少,颜桑闷不做声吃自己的。 菜色虽然清淡,但味道很好, 一看就是出自大厨之手, 颜桑是真的饿了,这一顿吃得比平时还多。 季砚沉都停筷子了,他还盛了半碗粥。 颜桑胃口太好,季砚沉不免朝他肚子看去: “怎么光吃不长?” 注意到男人的视线,颜桑实在没忍住:“……你看哪儿呢?” 季砚沉很轻的挑了一下眉:“昨晚又不是没有看过。” 不但看了,还摸了亲了。 颜桑大为震惊,手里的筷子都差点吓掉, 瞪大眼睛看白日耍流|氓的季砚沉,眼里那意思—— 你说什么? 季砚沉面不改色:“你现在才害羞是不是有点晚?” 颜桑:“……” “我不是害羞。”解释的话顿了顿,颜桑一眼难尽的看他:“但你说这话……” 好怪! 他从来没想过季砚沉这种人竟然会讲这种话。 这跟耍流|氓有什么区别? 季砚沉很淡定,看着他问:“需要我向你证明我也是个正常男人吗?” 颜桑:“???” 颜桑忙不迭摇头,说话的都差点结巴:“不用了。” 你昨晚已经证明过了!!! 感受着身后传来的隐隐不适,颜桑想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季砚沉到底正不正常。 和脸皮薄的颜桑不一样,季砚沉没有半点不自然,吃完饭后又确认了一遍需不需要按摩放松。 得到否定答案后,季砚沉也不勉强。 元旦大部分员工们放假,但季总下午还有一点事需要去公司处,男人收拾了餐桌,跟颜桑说大概三点回来。 本来因为他要走而松了口气的颜桑,一听这话,下意识问:“你还要回来?” 季砚沉闻言衣服的动作一顿,镜片后的双眼微微一眯,转头看他。 颜桑被季砚沉这一眼扫得脖子一缩。 瞪我做什么? 季砚沉缓步走来,居高临下地看颜桑,在他快要缩成鹌鹑之前,终于开口:“睡完就丢?” 颜桑:“?” 什么玩意儿? 就昨晚那个场面,到底是谁睡谁?虽然他也爽到了……但完事后屁|股痛的可是他啊! 颜桑心里反驳的弹幕一条接一条,但嘴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本能告诉他,这个话题很危险。 颜桑怂了,季砚沉也没放过他,把他脸一顿揉。 等“教训”完了,颜桑以为事情就完了,结果季砚沉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块腕表递给他。 颜桑认识这个品牌,最便宜的基础款都要七位数。 颜桑愣了一下,没接:“我不要。” 什么意思?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还是……他们早上睡了,现在拿块腕表给他当礼物? 这是有钱人对小情人惯用的套路,虽然颜桑心里知道季砚沉不是这样的人,但他仍然觉得难堪。 颜桑脸色是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僵硬难看。 “谁说是给你的?”看着颜桑陡然冷下来的脸,季砚沉睨了他一眼:“我是让你给我戴上。” 颜桑眼神有一瞬间迷茫:“啊?” 你自己不能戴吗? 你之前不是从来不戴腕表吗? 疑问卡在嗓子里,颜桑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老老实实帮男人把腕表扣上。 “咔哒”一声轻响,腕表扣好的声音,瞬间把颜桑的记忆拉回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那个盛夏的每一天都被颜桑这八年反复拎出来回味,但记忆仍然背离主人的意愿逐渐褪色淡化。 颜桑只记得那是一个雨天。 那天颜桑和季砚沉在手机上约好时间,定在学校的人工湖见面,颜桑提前到了,等季砚沉从实验室出来赴约。 然而到了约定的时间,颜桑把湖里的鱼都喂胖了几条,等来了一场暴雨,也没等来季砚沉。 颜桑给季砚沉发短信询问他是不是有事耽搁了,但一直也没收到回复。 季砚沉向来准时,颜桑担心他出事不放心,冒雨往实验楼跑。 宁城夏季多暴雨,天气变化无常,连天气预报都无法准确预测,颜桑自然也没提前准备雨伞。 迅疾雨滴打在身上有点疼,颜桑浑身湿透,眼睛都睁不开地闭眼往前冲。 暴雨砸在地面和绿植上,噼里啪啦一顿响,耳边都是雨声,颜桑听不见声音,等撞到一个人被拉进伞下后,他才知道男朋友来找他了,还喊了他好几声。 “没有伞你怎么乱跑!” 伞面隔出的一小方天地下,颜桑第一次看见季砚沉着急生气的模样。 但雨滴砸在伞面的声音太响,头发上的雨水流下模糊了视线,颜桑听不清季砚沉在说什么,只能一边被他揽着肩膀往宿舍走,一边盯着他看。 第94章 颜桑试图听清楚季砚沉在说什么,但周围实在太吵了。 盯着季砚沉看了半天,颜桑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他男朋友生气的时候都这么好看。 那个时候两人确定关系还没多久,颜桑第一次谈恋爱,正是上头疯狂长恋爱脑的时候。 连季砚沉生气都能品出一丝不同寻常的甜。 我淋雨了,他生气。 他关心我。 他好爱我! 就怀着这话甜滋滋的想法回到季砚沉宿舍,冲完澡换上季砚沉的衣服时从浴室出来时,颜桑都是笑着的。 笑眯眯的颜桑一出来,就对上季砚沉的冷脸。 颜桑嘴里哼的歌一停,恍然有种回到了人没谈之前。 刚开始的时候,季砚沉对他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态度冷冷淡淡的。 “怎么了?”颜桑不明所以在男朋友身边坐下,伸出手指去戳他抿得平直的嘴角: “为什么对你一天没见的男朋友这个表情!” 颜桑佯装不高兴的拧眉,但季砚沉是真的不高兴:“不是让你在凉亭等我?” “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连伞都没有都敢直接冲,淋雨生病怎么办?” 一听季砚沉这话,颜桑“哼”了一声:“你还说我,我等你这么久,你一直不来我才去找你的。” 戳嘴角的手指换了方向该戳胸膛,颜桑一字一句道: “我还没有说你呢,说,这么久你干嘛去了?是不是外面有其他男人了?” 季砚沉:“……” 颜桑咄咄逼人:“他有我好看吗?有我腿直吗?跳舞有我好看吗?有我喜欢你吗?最重要的是,我他屁|股有我翘吗!” “胡说什么。”季砚沉把他戳个不停的手指拢在手心:“不要打岔。” “就知道外面的野男人屁|股没我翘嘿嘿。”颜桑的严肃只装了不到半分钟,随后像没骨头的猫似的懒懒往季砚沉身上一挂: “别生气,我是看你一直不来,担心你。” 季砚沉不是故意不迟到,他们那个实验室不允许带手机进去,看时间全靠里面的挂钟。 而今天恰巧实验室的时钟坏了,季砚沉忙着干活没注意,一来二去就错过时间了。 要不是记挂着还在等他的颜桑,后面看时间的次数频繁了些,可能他和师兄现在还在实验室埋头苦干呢。 “好吧。”颜桑很大方的说:“原谅你这次的不准时了。” 在季砚沉开口之前,颜桑准确的捂住他的嘴:“我原谅你了,你也不准再说我了。” 被迫闭嘴的季砚沉:“……” 颜桑倒在男朋友身上,摸到男朋友光秃秃的手腕,笑眯眯道: “等以后我们挣钱了,就买一块好一点的手表,我亲自给你戴上,这样就不怕错过时间了。” 面对颜桑的画饼行为,季砚沉“嗯”了一声,吃下了。 两人恋爱以来的第一个小矛盾就这样过去了。 “我说了,你不适合做阅读解,会得零分。” 季砚沉偏冷感的声音把颜桑从回忆中拉回来。 颜桑回过神来,看着男人手上的腕表,心里有点说不上的空。 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画的饼以这样的方式实现。 收拾了一下心情,颜桑问:“什么阅读解?” 季砚沉问:“手表,你刚才在想什么?” 颜桑不认账:“什么都没想。” 他哪里知道季砚沉不走寻常路,事后拿出一块价值不菲的表结果是让自己给他戴。 季砚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没戳破他,道:“我出门了,你好好休息,晚餐想吃什么跟我说。” 颜桑不想去想季砚沉行为的含义是什么,胡乱的点点头。 反正他拒绝也没用,不如双方省点事。 覃卓和司机已经到了楼下,季砚沉没再耽搁,只是临出门前又说了一句茶几上有给他的东西。 等听到关门声,颜桑才“嘶”了一声,揉着腰姿势有些别扭的往客厅走。 茶几上方放着一个方形小盒子,在打开之前颜桑对里面的东西就有预测,打开一看,里面果然躺着一块腕表。 除了表盘颜色之外,和他刚才给男人戴的那块一模一样。 情侣腕表。 颜桑脑子里第一时间冒出这四个字。 第44章 无心 八年前,我爸妈找过你是吗?…… 颜桑没戴季砚沉送的那块比他如今全部身家还贵的情侣表, 把它好好收起来了。 颜桑知道有些事一旦迈出去,就再难回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元旦之后, 季砚沉来揽悦府的频率更高了。 主卧衣帽间不属于他的衣物逐渐增加, 总是空荡荡的配饰柜也逐渐被填满。 挺括昂贵的正装就挂在他色彩丰富的休闲服旁。 颜桑半是焦虑半是沉|沦的看着事态不可控的发展。 他和季砚沉同居就差一句口头说明了。 除夕越来越近, 颜桑越是不安。 过年意味着团圆, 和孑然一身的他不同,季砚沉有父母, 还有一个妹妹。 季砚沉他们一家过年总是要团聚的。 到时候不管季砚沉回家还是他的家里人来宁城,颜桑最担心的就是季砚沉父母知道他的存在。 也怕撕开两位长辈的陈年伤疤。 毕竟他和季砚沉纠纠缠缠, 斩不断还乱。 第95章 如果自己不这么优柔寡断…… 或许应该早做决定离开宁城。 颜桑心里揣着事,工作都有些心不在焉。 曝光量跟上去后,他粉丝量每天都在增长,如今后台每天都有合作私信找上门, 希望他能接自家的广告。 可他独立运营账号,每天又要花大量的时间练舞, 精力有限。 所以尽管他很缺钱,还是不得不推掉绝大部分合作。 只偶尔接一个能在直播间里推荐的东西。 粉丝量上来后,也有不少网红机构想要和他签约, 见过苗峥后, 颜桑对自己的未来发展定位挺清晰的,他没想往自媒体这条路发展,所以全都拒绝了。 颜桑把自己以前练舞的存货视频发到账号上,随后翻看后台收到的评论。 他每天收到的评论数变多,他不再每条评论都看,而是隔几天看一眼。 这个时间点,学生党和大部分工作党都在休息, 网站流量肉眼可见变好,颜桑的评论区也比之前热闹。 小部分人还在讨论他和林莱的那场pk,更多是一些虎狼之词。 只有极少几条评论在讨论他的舞蹈功底和技巧。 颜桑随手往下翻,都是很正常普遍的发言,评论区也很平和,直到他看见一条评论: —就……博主有些画面真的好像那位白月光啊…… 这条评论还配了一张他的投稿截图。 本来和谐的评论区因为这条评论掀起了水花,有不少人跟层: —圈外人路过,白月光是谁? —抱走我家颜颜不约,博主是不错,但和白月光比……不要登月碰瓷哈。 —我早就想说了,博主名字叫“y”,姓对上了! —笑死一张截图就能说像白月光?众所周知,白月光虽然退圈了,但他粉丝还没死。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有人不放过我家颜颜? —都已经数不清这是第几个碰瓷的了。 —大胆预测一下,下一步是不是就要说这两人其实就是一个人了? —就仗着白月光退圈早,正主不会来打假是吧? —众所周知,这年头长得帅的帅哥,只要是想吃互联网这碗饭的,都想方设法露脸,博主一直带着口罩,什么成分不用说了吧?而能被圈内称为白月光的那位的颜值,更不用说了吧? —…… 颜桑目光在这条评论上停留了很久。 那条说他像颜桑的评论,随着他的发言人出来解释没有要碰瓷白月光的意思,她也是白月光的粉丝,只是单纯觉得两人某些角度有点神似后消停了。 没人再不依不饶,逐渐被淹没在众多评论中。 他当时会选择当一名蒙面博主,最大的原因是不想让季砚沉和老师苗峥发现,而现在……好像也没这个必要了。 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现在都知道了。 颜桑没什么心里负担,也不怕被人知道以前的颜桑现在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但是事已至此,这个马甲能捂着就捂着吧。 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现在真要他自爆马甲…… 也很奇怪。 *** 季砚沉这次来时,颜桑正在练舞室直播。 听到季砚沉故意弄出来的动静后,颜桑动作一顿,随后像没事人一样自己做自己的。 今天是除夕,颜桑本以为季砚沉不会来。 两天前他就从覃卓那里知道,季砚沉的家人今年会来宁城一起过年。 按说季砚沉现在应该和他家里人团聚才是。 颜桑看了眼时间。 下午四点多,还没到晚餐的时间。 难道是东西忘了拿? 颜桑没出去,不过一直留意外面的动静,等外面安静下来,他忍不住想—— 走了? 中场休息时间,颜桑看了眼手机,季砚沉没给他发消息,倒是吴瑶和干妈给他发了几条。 前者吐槽好不容易放个年假,结果年纪轻轻就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 后者责备颜桑怎么不和吴瑶一起回家过年,在家热热闹闹多好。 颜桑心里一暖,一一回复两人。 在云市这几年,吴瑶一家对颜桑和他|妈妈照顾有加,不然也不会认干亲,前两年过年也是两家一起过的。 后来颜桑的妈妈病情加重,不愿意给吴瑶家添晦气,不论干妈怎么劝说,她都不愿意过去。 颜桑母亲这几年身体一直不好,丈夫的去世给她的精神打击很大。 尽管他们之间已经没了亲情爱意。 她骄傲了一辈子,无法接受自己人生出现“瑕疵”,把“儿子是个同性恋”看做耻辱污点,认为颜桑不再是她这辈子最完美的作品。 加上丈夫的自杀,维持了了多年的、表面和谐美满的家庭被撕开了一条血淋淋的伤口。 丈夫是精神病,儿子是同性恋…… 她总觉得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重重因素相加,导致她的精神全面崩盘。 在云市养了几年,她情况一直不好,最严重的时候连颜桑都不认识。 就算颜桑悉心照顾,最后她还是在去年春末去世。 颜桑处完她的后事后,再一次在盛夏来到宁城。 然后在冬季遇上了季砚沉。 他和季砚沉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和他来宁城的初衷背道而驰,但要是问他后不后悔来宁城…… 第96章 颜桑是不后悔的。 他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 …… 直播结束,背景音乐关闭后,整个房子安静得可怕。 已经快六点了,季砚沉应该已经离开了。 颜桑没有买新年装饰,所以家里冷清寂静得不像是要过年。 不管是除夕还是新年,对现在的颜桑都没区别。 都是很普通平常的一天。 没开灯的客厅很昏暗,看不见的孤寂冷清从四面八方涌上来,颜桑洗完澡出来有些心不适,借着手机光源走过去,想把客厅大灯打开,让家里看着温暖有人气一些。 “颜桑。” 颜桑指尖刚碰到开关按键,沙发那边突然响起季砚沉的声音。 颜桑:“!” 昏黑的空间,冷不丁响起的声音,颜桑没有一点心准备,魂都差点被吓飞,短促地“啊”了一声后,惊魂未定的朝声源看去。 “季砚沉?” 颜桑打开了大灯。 明亮的光线瞬间铺满整个客厅,他也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人。 吓个半死的颜桑心脏咚咚跳,心有余悸问:“你怎么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季砚沉不应该正和他家里人吃饭吗? 不等季砚沉回答,颜桑又问:“你怎么不开灯?” 不得不承认,看见季砚沉在这里,颜桑心底是高兴的。 颜桑一边问一边朝沙发那边走去,语调微微上扬:“我听见了你回来,但是我以为你走了,所以就没出来,你——” ——吃饭了吗? 颜桑后半句话没能问出来,整个人被季砚沉一句话钉在原地。 “八年前,我爸妈找过你是吗?” “嗡——”地一声,颜桑脑海里一片空白,僵硬的看着季砚沉,过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话: “你说什么?” 季砚沉站起身来,看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的颜桑,闭了闭眼,又重复了一遍: “我爸妈找过你的事,你为什么从来不跟我说?” 颜桑怔愣,等季砚沉看过来他才发现男人眼底红血丝明显。 季砚沉知道……季砚沉的爸妈告诉他的吗? 季砚沉知道了……! 八年前的场景争先恐后挤进脑海,父母的呵斥、季砚沉爸妈的哀求……所有的声音挤在一起,梦境中的天旋地转照进现实。 季砚沉会怎么想? 生气吗? 是该生气的,毕竟自己的父母在别人那里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八年前季砚沉的父母态度那样坚决,现在季砚沉变得更好更优秀,他的父母肯定对他有了更大的期望,更不会允许自己儿子和自己厮混…… 他又得重新找房子了。 他又能搬去哪里呢? 八年前是下跪相求,现在呢?像他爸妈一样以死相逼? 还好之前有心里准备…… 离开宁城好了。 在季砚沉开口赶人之前。 没有头绪的念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颜桑只抓住了最后一个—— 对,离开。 在闹得更难堪之前离开。 季砚沉看着颜桑木头似的站了一会儿,随后僵硬的转身,一言不发地往房间走。 季砚沉心猛地一沉,快步上前拉住他:“你去哪儿?” 颜桑乱七八糟的脑子被他这一拽清醒许多,对上男人的视线后,他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之前的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爸妈……” 季砚沉听到这话,握住他的胳膊的手蓦然用力。 颜桑想季砚沉果然很生气。 原本乌沉沉的眼眸都比刚才更红了。 颜桑感觉有点疼,但他没挣扎,而是继续道: “当时走得急,没来及正式跟叔叔阿姨道歉,我——” 颜桑的话再次被季砚沉打断。 男人按住他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上来。 唇|瓣被人用力咬了一口,颜桑吃痛中,听见男人低哑的、快要听不清的声音: “颜桑……你没有心吗?” 第45章 用心 为了避免你再次错误解我这句话…… 季砚沉猜到八年前颜桑的不告而别事出有因。 他让人去了云市查, 颜桑能举家搬迁到千里之外的云市,季砚沉也猜测是否是他们的事情被颜桑父母知道了,颜桑在父母的强迫下, 不得不离开。 连声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后来, 他看见了颜桑吃的药, 知道了颜桑的病—— bpd, 边缘性人格障碍。 季砚沉咨询过专业的心医生,了解bpd患者的症状后, 他改变了温水煮青蛙的策略。 ——情绪极大波动下,患者可能出现自残、自伤等极端行为, 害怕被抛弃与否定。 医生的话像一根针刺进季砚沉心里。 既然颜桑没打算把生病的事情告诉他,季砚沉也不愿去揭他伤疤。 只是他不再放心让颜桑一个人住了。 他以十分强势的姿态入住揽悦府,存在感十足。 在今天之前,季砚沉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心准备。 直到今天他爸妈抵达宁城。 他如今事业有成, 他爸妈唯一担心的便是他的个人感情问题,平常视频聊天都会明里暗里催促, 更别提逢年过节见着人了。 前几年季砚沉没有一点颜桑的消息,面对父母的催婚催恋爱,他次次敷衍过去。 第97章 今年不一样。 今年他有颜桑。 颜桑的事他没打算藏着掖着, 也不想瞒着谁, 所以就直接跟他父母说了。 听到“颜桑”这个熟悉的名字,季父季母表情都没有绷住。 而季砚沉从他母亲脱口而出的那句“还是他”就察觉到了不对。 然后,在他的追问下,他父母神情犹豫的说了当年的事。 说完之后,也许是看季砚沉表情太过难看,季母赶紧道: “当年……我没想到你们还能见面。” 以前的事他们从来没在儿子面前提过,以为时间过了这么久, 儿子早就放下来,没想到…… 兜兜转转,两人还是在一起了。 季父季母对视一眼,彼此神色都很复杂。 季砚沉是亲自开车去机场接的人,听完之后他并没有指责自己的父母,而是把车停在路边,平静的给覃卓打电话。 覃卓家就在宁城,电话接得很快:“季总。” 季砚沉发了一个定位过去,让他来这里开车。 覃卓什么都没问,应了一声“好”后,立马往这里赶。 季砚沉的妹妹接受能力比爸妈高,比起手足无措的爸妈,她担忧地问:“哥,你没事吧?” 季砚沉把车熄火,抬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我没事。” 只是他现在的状态不适合开车。 覃卓和司机很快赶来,在家里人欲言又止的目光下,季砚沉上了另一辆车,让司机送爸妈和妹妹先回去。 “砚沉……”季母不放心的喊了一声。 季砚沉上车的动作一顿,随后给了爸妈一个安抚的眼神: “我没事,你们先回去。” 妹妹扒着车窗伸出头:“哥,那年夜饭你赶得回来吗?” 家人特意赶来,季砚沉也不想扫兴,但…… “如果我们没赶回来,你们先吃。” 说完这句话后,季砚沉弯腰上了车,覃卓向三人示意后,开车载着季砚沉往揽悦府赶。 季家三人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叹气声一声接一声。 最后还是季砚沉的妹妹先开口,安抚自己受了刺激的爸妈。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她以为的母胎单身的哥哥原来在大学就谈过恋爱,恋爱对象还是一个男生。 妹妹:“哥哥一直很有主见,没让爸妈你们操过什么心,他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肯定是打定主意只要……” 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颜桑,卡了一下才继续道:“哥哥下定决心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与其闹出家庭矛盾,不如由着他去了。” “八年时间都没能让他们分开,说明他们也不是一时兴起闹着玩的。” 季父季母听了,对视一眼后又是长叹一口气。 到底他们也懂,但是要让他们就这样接受…… 心里确实也过不去。 妹妹知道这件事爸妈不可能立马欣然接受,于此退而求其次:“不接受也没关系,只要别当着哥哥的面说一些不好听的话。” “这些年为了我们……哥哥已经够辛苦了。” 这么多年了,她哥哥总不能甜头一点都不尝吧? *** 颜桑被季砚沉吻懵了。 想到那折寿的一跪,他以为季砚沉会生气,会质问,会失望…… 但万万没想到,他等来的是季砚沉的一句—— 原来你受的委屈都是我带给你的。 颜桑一怔,推开季砚沉,不确定的问:“你……说什么?” 气傻了? 季砚沉什么时候让他受委屈了? 哪怕已经独自冷静消化了这么久,季砚沉内心也没平复下来:“我爸妈他们找你,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颜桑抿了紧了唇。 告诉或者不告诉,又有什么区别呢? 大家一起抱着哭吗? 那时候他们太过年轻,面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就算告诉季砚沉,情况也不会变得更好。 他爸妈态度坚决,季砚沉的父母同样。 告诉季砚沉,假如季砚沉意志坚定,他就会和父母闹矛盾,影响生活学业。 这是颜桑不愿意看到的。 如果可以,他希望季砚沉和他在一起只会感到开心。 而假如季砚沉意志不坚,顺从双方父母的意愿和他分手…… 颜桑也无法接受这个结局。 所以不管当时怎么选,都没有完美的解决方法。 只会徒增烦恼而已。 这些年,有时候颜桑快要被压垮的时候,他也曾经崩溃质问过到底是谁的错: 是他的错吗?他不该招惹季砚沉? 是季砚沉的错吗?他们不该相爱? 是他父母的错吗? 或者干脆是季砚沉父母的错好了。 然而悲哀无力的是,颜桑最后发现站在其他人的角度,谁都没有错,谁的道都能说通。 后来颜桑想通了。 谁都没错,但他和季砚沉确实只能走到这一步。 天下有缘无分的人很多,他和季砚沉也只是其中普通渺小的两个人而已。 颜桑用了几年的时间成功开解自己,然后把自己放在了一个离季砚沉远远的位置。 不打扰,但也能远远看着解渴救命。 颜桑已经哄好自己了,但季砚沉并不能接受他这一套论。 季砚沉盯着他的眼睛,缓缓开口: 第98章 “没有谁谈恋爱是一帆风顺的,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时,就应该知道我们可能会遇到的困难。” 如果颜桑不是什么委屈都想自己扛……足够他们想出好几个完美的解决办法。 八年…… 他和颜桑竟然错过了八年…… 季砚沉不敢去想当时颜桑离开时心里该多难受。 这八年颜桑又是怎么过来的。 听了季砚沉的话,颜桑又是一愣:“你当时想过?” 他当时会和季砚沉在一起,全凭一腔喜爱,正是蜜里调油的热恋期,哪里想过前路和以后。 他甚至不敢让父母知道自己谈恋爱了,更别提什么跟家里出柜。 所以事情发生后,他才会乱了手脚,慌不择路。 后来……在全家去往云市的途中,他爸爸溺水去世,妈妈生病……他自顾不暇,更不敢想季砚沉了。 事情一件一件压下来,颜桑连喘气都困难,而季砚沉在自己的专业发着光。 颜桑觉得他们逐渐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也就不敢再奢求什么。 然而现在,颜桑问完季砚沉之后,不知道是什么心,又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说。 他害怕从季砚沉嘴里听到确定的答案。 季砚沉一直比他聪明,假如季砚沉面对当时那种情况,真的有完美的解决办法的话…… 颜桑不愿意再往下假设。 如果真的有办法不用分开,那…… 他们中间这八年算什么? 颜桑虽然没说出口,不过季砚沉已经从他的神情中,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了。 季砚沉也不愿意去想如果换一条路他们会怎么样,他低头吻了吻颜桑通红的眼角。 “颜桑。” 季砚沉哑着声音,很轻的叫他的名字。 颜桑飞快眨了眨眼,一言不发抬头看他。 “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季砚沉微微低头,额头轻轻抵住他的: “我很喜欢你。” 也只喜欢你。 除了你,谁都不可以。 “你阅读解一直很差,为了避免你再次错误解我这句话,我可以替你精简一下。”季砚沉缓缓开口: “颜桑,我爱你。” “喜欢”两个字,以前的颜桑常挂在嘴边,重逢后也听季砚沉说过。 但“爱”这个字,颜桑没听过,季砚沉也是第一次说。 颜桑发涩的眼睛睁了太久,几乎是在季砚沉话落的下一秒,眼里的泪就没忍住,直接落了下来。 颜桑一直很怕季砚沉知道以前的事。 元旦之后这段时间,他过得幸福又煎熬,他怕叔叔阿姨知道他又回来了后,旧事重演。 他…… 怕季砚沉不选他。 而现在,已经知道一切的季砚沉说爱他。 如果这仍然是他心魔不死做的一场美梦,他希望自己能晚一点醒来。 永远不要醒来也可以。 可面前的季砚沉给他擦眼泪的手是热的,呼吸就在面前。 颜桑连眼睛都不敢眨,直直地盯着季砚沉,颤声问: “你都已经知道,还喜欢吗?” 不等季砚沉回答,颜桑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艰难开口:“不止你爸妈,我还生病了,我……” “我知道。”季砚沉亲了亲颜桑额头:“我都知道。” 如果我能早点找到你就好了。 如果我能早点跟家里坦白就好了。 如果我能更好一些,让当时的你更信任我一些就好了。 如果…… 我们从没分开就好了。 随着季砚沉轻柔的吻落下,颜桑觉得压在自己心里多年的巨石被搬开了。 颜桑彻底没话了,之前拼命忍着的泪彻底控制不住了,双手揪着季砚沉昂贵的外套把脑袋埋了进去。 和季砚沉重逢的这年的最后一天,颜桑明白了一件事—— 十七岁的他觉得天塌一样的大事,原来是能跨过去的。 *** 季砚沉最后还是错过了今年和家里人的年夜饭,他和颜桑两个人,在年少时畅享的家里,过了两人认识后的一起过的第一个除夕。 在一年比一年无聊乏味的春晚中,季砚沉知道了颜桑最后的秘密。 听颜桑说完让他气闷不止一次的戒指的来历时,说不吃惊是假的。 见季砚沉意外的模样,颜桑眼里是没掩盖住的小得意: “我是不是很聪明?” 他现在已经恢复了精神,根本看不出不久前他还抱着季砚沉无声痛哭的模样。 季砚沉心里并不好受,道:“明天就去买枚新的。” 不用担心掉色那种。 颜桑抽回手,说就算买了新的,这枚戒指对他来说也是有特别意义的。 “而且……”颜桑瞄身边的男人一眼,小声嘟囔: “哪有刚和好,第二天就去买戒指的。” 一点都不严肃,一点都没仪式感。 季砚沉没漏掉颜桑的小声嘀咕,纠正他:“只是戒指,不是婚戒。” 算起来,他都没送什么像样的礼物给颜桑。 明天刚好补上。 颜桑听了后,忍不住笑了一声:“谁说没有送,后来见第一面不就送了我几千块钱?” 季砚沉:“?” 颜桑提醒:“酒店押金。” 见季砚沉想起来了,颜桑心里的疑问终于也找到机会问出口了: 第99章 “你说,你当时是不是故意的?” 季砚沉没有否认:“很明显?” 颜桑忍不住笑:“也不是太明显。” 主要是他聪明。 颜桑追问:“怎么,当时怕我没钱饿死啊?” 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季砚沉点点头。 当时他知道颜桑没钱,知道直接给钱他肯定不会收,所以就换了一个迂回的办法。 也不敢给太多,怕他非要还回来。 除了担心颜桑没钱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他笃定颜桑肯定会因为这笔钱联系他。 既然颜桑再次出现,他就不可能放手。 第46章 对戒 他找到了。 季砚沉年夜饭是和颜桑一起吃的, 第二天一大早他回去和家里吃了午餐后,又回到揽悦府。 季砚沉走之前,季父季母知道他是去找颜桑, 纠结半天, 终于犹豫开口: “要不……晚上吃饭叫那孩子一起?” 他们这次是特意来找儿子团聚的, 但听儿子那意思, 今天晚上也不会和他们一起吃饭。 因为要陪颜桑。 夫妻两人还是不赞同儿子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在他们的观念里, 这是异端,是不应该发生的事。 可同时他们又清楚, 儿子铁了心要做的事情,他们改变不了。 再哭再闹,也不过是让这个年过得更糟糕一些。 见儿子又要丢下他们,所以他们决定后退一步。 大不了就当不知道这回事, 就当是和儿子的普通朋友一起吃顿饭好了。 听了季母的话,站在玄关换鞋的季砚沉身形一顿, 随后在他们期待的目光下摇头:“他会不自在。” 季母张张嘴刚想说话,就被季砚沉打断:“在你们真正接受他之前,我不会带他见你们。” 就算接受了, 如果颜桑不愿意, 他也不会让双方见面。 颜桑如今不能受刺激。 季父有些生气:“你是不是还在怪我们?” 不想自己儿子走歪路,难道他们做错了吗? “我没有怪谁。”季砚沉很平静:“我只怪自己。” 怪自己当时能力有限,连最基本的安全感都给不了颜桑。 他确实没有怪他父母,但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安排两人见面。 夫妻两人听得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妹妹制止了,她道: “哥你去吧, 爸妈这里有我呢。” 季砚沉“嗯”了一声,坐上车后给妹妹转了一笔钱。 妹妹被这金额震惊:【哥,你给我转怎么多钱做什么?】 季砚沉:【压岁钱。】 【带着爸妈好好玩,想买什么就买,钱不够跟哥说。】 本就向着她哥的妹妹瞬间站稳立场:【哥你放心,爸妈交给我,你好好陪嫂子!】 【帮我跟嫂子说一声新年快乐!】 【百年好合.jpg】 看着妹妹发来的表情包,季砚沉无声地笑了笑,又给她转了一笔钱。 !!! 妹妹:【小兔子震惊.jpg】 季砚沉:【这份是你另一个哥哥给你的。】 妹妹从善如流:【谢谢小桑哥哥!】 不过妹妹很快又还回来一个红包,说是给小桑哥哥的压岁钱。 妹妹:【小桑哥哥就比我大几个月,我有的他也要有。】 季砚沉把妹妹的原话截图发给了颜桑,颜桑自然没好意思收她的钱,直说心意到了就行了。 因为他也没想起给妹妹发压岁钱这回事。 颜桑没收妹妹的钱,但当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季砚沉给他的“压岁钱”。 在一堆颜桑看不懂的合同中,他唯一能看懂的就是房产赠与过户。 季砚沉要把揽悦府这套大平层赠与给他。 颜桑:“!” 这个压岁钱份量太重,颜桑不愿意在材料上签字:“不行,这太贵重了。” 季砚沉拉住他:“这是你的家,上面应该有你的名字。” 这套大平层对两人意义非凡,这也是季砚沉一定要把这套房子送给颜桑的原因。 “……” 还能这么算? 颜桑微微拧眉:“我又不是因为钱。” “我知道。”季砚沉:“但我们之间不用分那么清。” 房产证上写谁的名字都可以,他不在意。 他所拥有的一切,他都可以给颜桑。 以前没能做到的事,他都想补偿给颜桑。 如果看得见的金钱可以让颜桑多一些安全感,他毫不吝啬。 只要他有。 颜桑凑过去在季砚沉下巴亲了亲:“既然不用分那么清,那我有你就够了。” 现在的生活,已经是几个月前的他不敢想的好。 他也没有那么贪心。 “除非……”颜桑拖长了声调:“你是想为我们以后分手做打算。” 不然房本上写谁的名字又有什么区别? 季砚沉并不喜欢这话。 哪怕是假设。 季砚沉道:“我没这么想过。” 也不准颜桑想。 季砚沉有多不喜欢这个假设,晚上在浴室颜桑就身体力行的体会到了。 最后,站不住的颜桑实在被逼得没办法,松了口—— 两人各退一步,房产证上加上颜桑的名字,但季砚沉的不做删减。 事后颜桑躺在床上,恍惚道:“第一次见强送房子的。” 第100章 季砚沉效率很快,没过多久,新的房产证就到颜桑手上了,户主一栏两个名字并排: 颜桑,季砚沉。 颜桑把崭新的红本拿在手里看了又看,最后笑着对季砚沉道: “我们也算有证了。” 房产证也是证。 季砚沉听了之后,问:“你办护照了吗?” 颜桑几乎是在季砚沉话落的下一秒就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没有。” 这几年他连云市都没出过,更别提出国。 季砚沉道:“等过两天我带你去。” “倒也不用。”颜桑把玩着他手指:“我觉得国外的证,领不领都无所谓。” 颜桑并不看重这个。 在他看来,季砚沉送他的那个钥匙扣都比大老远去国外领的证有意义。 况且…… 颜桑冲季砚沉晃了晃左手:“有这个就够了。” 他原本戴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被取下来了,换成了和季砚沉一起去选的对戒,戒身点了两圈细钻,精致又低调。 至于原本的那一枚戒指,买了一条细链被颜桑戴在脖子上。 季砚沉握住他晃来晃去的手:“不想办婚礼吗?” 颜桑听后想了想,问:“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季砚沉看他一眼,那意思:你说呢? 颜桑就笑,随后道:“我是觉得觉得我们两个男人,没必要办婚礼。” 他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婚礼现场。 日子就像现在这样就好。 他的幸福不需要谁来见证。 颜桑的亲戚至今还联系的不多,至于季砚沉的亲戚……随着季家发家,各路找上门的亲戚倒是有许多。 一场正式的婚礼要忙的事实在太多了,还要见很多不熟的人,颜桑不想麻烦。 想到这里,颜桑问:“季砚沉,你想办婚礼吗?” 季砚沉的父母……他还没有见第二面。 如果要办一场正式的婚礼,也不是这一两年的事情。 而且,严格来算,他和季砚沉相处时间加起来都还没一年。 正经谈恋爱的时间还没半年。 现在说婚礼什么的……也比较早。 季砚沉看出颜桑的顾虑,顺着颜桑的话说不想。 于是这个话题就这样打住。 季砚沉转而道:“那等有时间,请吴瑶陆洺他们一起吃个饭。” 颜桑点头:“行。” 是该请吴瑶他们吃顿饭。 不过说到吃饭这个问题,颜桑不免想到老师苗峥:“老师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是不是得找机会说一下啊?” 现在还真心记挂他的长辈,除了干妈,也就只剩下师父了。 颜桑想不管怎么样,至少要把季砚沉介绍给他们认识。 也让长辈少为他的终生大事操心。 不过到底是跟长辈出柜这样的大事,颜桑一时没想到要怎么开口。 季砚沉:“苗老师那边不用担心,他之前应该就看出来了。” ??? 颜桑意外:“什么时候?怎么看出来的?” 季砚沉不想提以前那些事,而颜桑也慢半拍想起来了—— 季砚沉不止一次去京市找过他。 他师父又不傻,应该早就看出他们两人之间关系不一般,只是一直没说破而已。 “季砚沉……”颜桑有些难过:“你当时去京市找我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啊?” 要是只去一次就算了,怎么一次没见到人,还去第二次、第三次…… 一次次期待,一次次期待落空。 颜桑都不敢想,季砚沉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一次次踏上那往返几十个小时的绿皮火车。 “没想什么。” 说起以前傻子一样一次次去京市歌舞剧院找人的事,季砚沉眼底没什么波澜,神色很平静。 最开始是想知道颜桑为什么不辞而别,担心他是不是出了意外,后面只是想知道颜桑过得好不好。 直到最后,每次出发他只剩下一个念头:找到他。 颜桑并不满意这个回答,扑到季砚沉身上扯他脸:“你说不说?” 季砚沉扶着颜桑的背以免他滚下沙发,乌沉沉的眼底慢慢漾开笑意:“你想听什么?” 颜桑在他脸侧咬了一口,声音放低:“季砚沉……对不起。” 让你找我这么久。 季砚沉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侧了侧脸:“这个时候你可以选择另一种正确的表达。” 颜桑福至心灵,顺着吻了上去:“季砚沉。” “我爱你。” 季砚沉温柔回应:“嗯。” 两人手心相贴,交握的指间,两枚对戒贴在一起熠熠生辉, 不管过往如何波折坎坷。 颜桑已经回到他的身边。 他找到了。 第47章 脏水 男朋友你有比较好的办法吗? 颜桑知道季砚沉就是在他直播间豪掷千金的数字君这件事, 是巧合。 随着“y”这个账号粉丝数越来越多,原本和谐友好的评论区逐渐出现其他的声音。 负面评论分为两种: —y不知感恩,对送他泼天留恋的林莱, 不但不知感恩, 还上纲上线, 是白眼狼。 —y仗着当事人不计较, 蹭白月光热度,恬不知耻。 吴瑶说这里面肯定少不了林莱及他粉丝的煽风点火。 第101章 吴瑶:“不然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变得乌烟瘴气。” 甚至还有人造谣颜桑和他直播间的榜一大佬关系不简单。 明里暗里都在暗示颜桑已经被有钱大佬包养了。 已经知道颜桑和季砚沉和好如初的吴瑶气愤不已: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脏!” 就她哥这个条件, 需要干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吗?! 还有什么恬不知耻蹭颜桑热度? 她哥就是本人好吗?! 看着怒气冲冲的吴瑶,颜桑让她不要为网上的言论动气,气坏了不值得。 吴瑶:“我就是气不过。” 道吴瑶都懂,但看见那些评论还是来气。 什么叫做戴口罩的一律按丑男处? 什么叫不露脸肯定是长相奇丑? 颜桑笑:“那怎么才能消气?” 吴瑶毫不犹豫答:“狠狠打黑子的脸!” 颜桑报名了“荷花杯”, 这些日子办复学手续、编排参赛舞蹈,忙得不可开交, 直播频率也直线下降。 也是因为他直播时间肉眼可见变少,所以黑子认为他是搭上了金主,已经看不上直播赚的这三瓜两枣了。 颜桑要复出的事情吴瑶也知道, 知道他很忙, 于是又改口: “还是算了,哥你别管这事了,还是好好准备比赛。” “荷花杯”不是平时的小打小闹,马虎不得。 换个角度想,骂颜桑蹭白月光热度的人里,还有不少人是颜桑的粉丝。 他都退圈、杳无音信八年了,仍然念念不忘的绝对真爱粉。 比起打脸黑粉, 吴瑶更关心颜桑和季砚沉以后的安排。 “哥。”吴瑶神情犹豫问:“等你去京市读书,沉哥怎么办?” 既然一切说清,舞蹈学院那边颜桑又是休学状态,那颜桑也不能辜负学校和师父苗峥的好意,所以他最后还是决定回京市完成学业,拿到毕业证。 这样的话,两人就面临异地问题。 这个问题颜桑和季砚沉早就讨论过。 颜桑:“我争取早点修完学分提前毕业,你沉哥在京市也有分公司。” 到时候季砚沉可以坐镇分公司,宁城这里交给陆洺打。 退一万步来说,现在已经不比八年前,京市到宁城飞机只需要两小时,放假周末都能见。 吴瑶有些不舍:“那你到时候会留在京市吗?” 京市有全国最顶尖的歌舞剧院,颜桑的师父苗峥就是京市剧院的男首席。 他也一直在等颜桑来接他的班。 “这个不一定。”颜桑回。 现在宁城歌舞剧院不管是名气还是实力都在蓬勃发展,综合前景也很亮眼,从两个剧院来看,到时候不管留在京市或者回宁城,对颜桑来说发展都差不多。 颜桑笑着道:“不过我更倾向于回宁城。” 他和季砚沉的家就在宁城,所以等毕业后,他十之八|九还是要回来的。 吴瑶:“确认以后还是进剧院吗?” 吴瑶觉得有些可惜,因为颜桑现在自媒体账号发展势头也很猛。 光论赚钱来说,吴瑶觉得还是当自媒体博主,接广告开直播带货赚得更多,颜桑要是进了剧院,发展重心肯定不在平台这里了。 吴瑶觉得有些可惜。 颜桑点头,但也不是完全舍弃“y”这个账号,平时还是可以发一些舞蹈视频,只是到时候直播次数会比现在更少。 吴瑶清楚颜桑的追求,她只是有点舍不得,不过若是颜桑不进剧院,就经营自媒体当一个网红…… 她更会可惜。 吴瑶和苗峥看法一样——颜桑就该在舞台上发光。 颜桑专心为“荷花杯”做准备,不跟外面那些流言蜚语计较,想着毫无根据的言论,时间久了就没了。 然而事与愿违,颜桑的态度在有些人眼里是心虚,那些不好的言论反而愈演愈烈。 事情彻底爆发是在九月—— 网站发起了一个名为“人气创作者”的投票活动。 票数前五的博主,可以成为网站主办的一档网络综艺的固定嘉宾。 虽然是网综,但从网站的宣传力度来看,到时候热度绝对不会低。 听说还会请明星流量来压阵。 网站出名的大博主这么多,就算得不到网站前五,各区域板块的前三,也有对应不同的丰厚奖励。 所以官方活动公告一出,立马引起了大家的关注。 不少人争先恐后的报名。 而网站为了吸引流量,让更多人关注这个活动。 所以综合实力排名靠前的博主,平台都会想方设法让对方报名。 录不录综艺再说。 况且全网站报名的博主有这么多,要想得到前五也不是一件容易事。 能得到自己板块的前三就已经很厉害了。 况且搞自媒体的,有机会录综艺,获得更大的曝光,又有谁会拒绝呢? 颜桑对录综艺没什么兴趣,但除了综艺之外,其他奖励也挺丰厚的。 用吴瑶的话来说,网站的羊毛不薅白不薅。 所以颜桑也报名了。 最后,舞蹈区投票页,颜桑和林莱的名字都在上面。 输了那场pk对林莱的影响不小,但他粉丝基数大,==经过他在粉丝群的一通卖惨之后,他的粉丝恨惨了颜桑。 莱家军:觉得他们莱莱什么都没错,一切都是y的错! 第102章 所以新仇旧恨一起算,投票通道开启的第一天,林莱的票数就遥遥领先其他人,进入了网站前三。 比起生活区、搞笑区、娱乐区这些热门板块,网站舞蹈区的流量并不是很高,但林莱一个舞蹈区博主能冲上网站排名前三,可见他的粉丝也是鼓着劲,想一雪前耻。 这次林莱和他的大粉们吸取教训,没有半场开香槟。 粉丝每天睁眼就是投票。 和林莱不一样,颜桑稳扎稳打,路人缘更好,他票数虽然没有在第一天就井喷式增长,但是后续增长数量也很可观。 在投票通道开始一周的时候,他的票数就到了舞蹈区第二。 仅次于林莱。 然后,关于y的流言突然就爆发似传播了: 不露脸是长得丑、被包养、总蹭退圈白月光颜桑的热度。 和以前只在他账号评论区说几句不同,这次传出了平台外,在微博也闹出了动静。 其中热度最高的,是“y”蹭白月光热度,消费退圈的颜桑,其次是他被有钱人包养。 有营销号发了一张颜桑的背影照: 他正弯腰上一辆看不清车牌的豪车。 颜桑仔细看了看,是“红人集”活动结束当天: 林莱来找他宣誓主权,最后遇到季砚沉,他被季砚沉叫上车那次。 也是这一张看不清脸的照片,坐实了他被有钱人包养。 比起短视频直播平台,微博引起的讨论度更高,有不知内情单纯讨厌网红跟风骂的路人,也有白月光的粉丝。 季砚沉看着网上的舆论走向,对颜桑道: “看样子有水军下场。” 颜桑蹙眉:“水军?” 季砚沉点头,有这些专业带节奏搅浑水的人,若是不处好,这些脏水就贴颜桑身上了。 以后提到他,大家都会想到他这些莫须有的黑料。 “蹭白月光热度”等颜桑复出会不攻自破,就怕到时候“被包养”这种传闻有人信—— 要是假的,怎么不当时就澄清? 还有几个月就是“荷花杯”比赛,颜桑不能因为这些受影响。 颜桑的公关能力有限,他并不擅长操控舆论,想了想道: “那我澄清解释一下?” 网络上那些话让季总十分不悦,问颜桑:“你打算怎么澄清?” 颜桑一见男朋友的表情,知道他是不高兴了,故意耍宝讨他开心,一双眼睛眨啊眨:虚: “这事我不擅长,男朋友你有比较好的办法吗?” 第48章 不装 就硬蹭是吧?! 自从决定参加“荷花杯”后, 颜桑如今直播固定在一个月两次,一周会投稿一次。 粉丝知道开播规律,都是卡点守在直播间。 但他今天开播时, 直播间不像以前欢乐和谐, 因为这次点进直播间的不只有粉丝, 还有闻风而来的网友: [特意赶来看白月光平替。] [就这也想登月碰瓷?] [跳舞全靠扭的混子, 就别给自己贴什么标签了吧?] [本来想看能让金主砸钱包养的人长什么样,结果戴着口罩。] [伺候金主不够卖力, 金主不满意给的不够多,所以要来媚粉讨好观众?] [穿这么少, 勾|引谁呢?] [直播还是钓备胎呢?] [不是,就这样的,金主看上了他啥?] [口罩一摘,还不知道长得是人是鬼呢?] [主播和颜桑比, 也就差一个颜桑吧。] 颜桑原本的粉丝还好,最多是生气颜桑用退圈的白月光来炒作营销, 因为不想给颜桑招黑,所以发言都比较客气有素质。 毕竟粉随正主,粉丝都不希望有人说—— 颜桑粉丝就素质, 颜桑本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还有绝大部分颜桑粉丝认为他们下场是给野鸡博主眼神, 是给对方抬身价送热度,给自家颜颜降身份,所以并没有给这件事多少眼神。 毕竟这些年碰瓷她们家白月光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所以颜桑粉丝来直播间的很好,发言也比较克制。 比起凑热闹,他们更多只是来警告: [主播你好,我们家颜颜已经退圈了,只想安安静静生活, 不想被打扰,希望你及你的粉丝以后不要再牵扯颜颜。] [颜颜从小学舞蹈,八岁就站在了国际舞台,十五岁被国家顶尖歌舞剧院破格录取……他是我们的骄傲,不是路人某某就能代替的。] [看了博主几个投稿视频,舞蹈功底确实不错,虽然比不上我家颜颜,但不靠别人也可以火,实在没必要走这种路子博人眼球。] [他退圈了,但他粉丝还活着,请不要消费他。] [知道颜桑在圈内是什么地位吗就敢碰瓷?] [……] “y”本人从来没在任何场合提过颜桑,所以颜桑的粉丝还有智。 但跟风来的网友可没顾忌,发言怎么刺激怎么来。 有些字眼都会被网站系统的关键字屏蔽,变成星号。 吴瑶作为房管,禁言的手都跟不上,禁着禁着,给自己禁生气了: “一群闲得无聊的跟风黑子,什么玩意儿?” 明明是再正常不够的舞蹈服,在那些内心肮脏的人眼里,就成了故意穿着暴露勾|引人了。 跳舞不穿舞蹈服,难道要穿着棉袄羽绒服裹成木乃伊吗? 不,就算裹成木乃伊,也会有人挑刺说衣服太过紧身—— 第103章 勾勒出了身体曲线。 是不正经。 弹幕滚动的飞快的公屏上,其中也夹杂着不少“y”的粉丝的发言。 他们在解释,辟谣,但比起庞大的吃瓜路人和白月光的网友来说,他们的发言并没有掀起什么水花—— 有时候不管他们说什么,都会被打造无脑护的标签。 “y”的粉丝见没人信他们,于是转变思路: [y宝最近不要直播了吧,不要看这些负面评价。] [宝宝我们相信你!] [我们是看着你一步一步走过来的,你是什么人我们最清楚!] [一个官方投票活动,就出来这么多黑粉,背后没有推手我是不相信的。] [键盘后面疯狂造谣的人是什么成分我不想说,懂的都懂。] 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y的粉丝想得比较简单—— 被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洗都洗不掉,不如冷处。 等事情过去了,大家的注意力被转移就好。 和骂骂咧咧的吴瑶还有愤怒担忧的粉丝不同,颜桑一如既往带着口罩开播后,然后…… 就像没有看见公屏上的那些话一样,和往常一样开始直播。 “大家晚上好。” 颜桑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从他裸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就能知道,他并没有受到乌烟瘴气的直播间的影响。 神色如常。 甚至还能笑着问粉丝想看他今天跳什么。 弹幕飞快滚动,颜桑眯着眼睛也没从里面看到点菜的,于是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道: “今天这次直播后,下一次直播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大家今天不用客气。” [是知道自己引起众怒,所以终于要退网了吗?] [苦肉计?] [知道这个账号已经臭了,想换个号卷土重来?] [别现在硬气说不直播,下播后就去老公怀里哭吧?] 颜桑对那些弹幕视而不见,只回复粉丝:“没有心情不好,只是后面有其他安排,所以工作重心就不在这上面了。” [金主不让出来抛头露面?] [金主钓到了,实现了跨阶层,就要舍弃老本行了?] [要换工作了吗?] 颜桑道:“对,但不是换工作,只是换一个工作方式,到时候会更忙,就没办法经常直播了。” 本来现在一月两次的直播时间就是他挤出来的,后面只会比现在更忙。 本来颜桑就在计划找时间跟粉丝说一下这个事情,现在出了这个事情,这个机会跟粉丝说明也好。 颜桑这话一出,粉丝惋惜不舍,而黑粉以为是他们把颜桑给骂自闭了,说明网上传的都是真的,更是士气大涨。 不然早不转型,晚不转型,偏偏被爆出丑闻的时候说要换个工作形式…… 这说出去,说心里没鬼谁信啊?! 颜桑简单说了几句,也不管其他人怎么脑补,确认粉丝朋友无心点菜,便偏头看向镜头外的季砚沉,笑着问他有没有什么想看的舞蹈。 这还是季砚沉第一次现场围观颜桑直播。 还是他自己要求的。 就算和好后,颜桑开直播是也习惯一个人在练舞室,除了当着季砚沉的面直播他容易受影响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他怕一个不注意季砚沉就暴露在了他的直播镜头中。 以季砚沉这张脸,神通广大的想要扒出来他的信息简直不要容易。 季砚沉坐在镜头外,对上颜桑笑吟吟的眼,点头:“都可以。” 他隔着手机屏幕看了不止一次颜桑直播,也现场看过不少颜桑跳舞现场,但坐在旁边,以旁观者的角度看颜桑和直播间的观众互动还是第一次。 这也是粉丝第一次在颜桑的直播间听见其他人的声音。 还是一个很好听的男声。 对方是谁? 粉丝心里好奇却又不敢问。 这个节骨眼直播间出现别的男人的声音,并不是好事。 粉丝不想问怕被打节奏,但吃瓜的网友并没有这个顾忌,纷纷询问另一个人是不是就是传闻中的金主。 颜桑已经没看弹幕了,想了想,最后选定了《长恨歌》。 一听熟悉的竹笛声,季砚沉双眼微眯,抬眸看向颜桑。 而直播间里,来警告主播的颜桑的粉丝:??? 几个意思?挑衅他们? 不明所以的网友看见飘不断的问号,问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主播一跳舞就打问号。 颜桑的粉丝已经快气笑了,压着火解释: [这曲子,这是我家颜颜的原创舞!] 这主播根本不在意他们的警告,还直接挑衅到脸上了! 过分! 太目中无人了? 就这么想要蹭我家颜颜的热度? [《长恨歌》不是很有名吗?我记得还出了不少大型歌舞剧目。] 颜桑粉丝耐心解释: [《长恨歌》这个主题和名字确实很火,编舞也不止一首……] 但不同的编舞有不同的配乐,而且主创人员数目也不同。 而圈内大家都知道,颜桑就是靠原创编舞《长恨歌》一战封神,从而成为国家舞剧院年龄最小的正式成员。 和其他多人群舞不同,颜桑的《长恨歌》从头到尾是独舞,整支舞是站在唐玄宗的角度下,诠释他和杨贵妃之间那段缠|绵又无可奈何的悲剧爱情。 第104章 颜桑这段舞,被收录进了京舞的教科书,从他之后,圈内大家提起男舞者的《长恨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颜桑。 最重要的是—— 主播放的这个前奏,一听就是他们颜颜的曲!! 颜桑粉丝愤怒打字: [现在装都不装了?] 就硬蹭是吧?! 第49章 坦白 你是在质疑国家队的水平吗?…… 如果说颜桑的粉丝最开始只是有点不喜欢“y”, 那在对方直播跳颜桑的成名舞的时候,这点不喜欢直接进化成厌恶、恶心、愤怒。 之前“y”从来没有亲口提过颜桑,只有粉丝观众说他有几分像, 就能引起颜桑粉丝不满, 而他跳《长恨歌》的行为无异于火上浇油。 太嚣张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消费他们颜颜? 竟然对他们的劝告警告无动于衷, 那就别怪他们叫人了。 有粉丝在颜桑的超话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贴了出来, 其中不乏有成分不明的人浑水摸鱼,但粉丝的怒火是成功点燃了, 大批量的涌进“y”的直播间。 粉丝想看看是哪个菜鸡如此不自量力。 黑红这条路是这么好走的吗? 直播间观看人数激增,颜桑粉丝激|情开麦, 让其他人领教了什么叫做已退圈白月光的佛系粉丝的战斗力。 跳舞的颜桑没时间看弹幕,粉丝说不上话,房管禁言不过来,群情激奋。 就在黑粉和水军背后的人洋洋得意时, 已经不能看的直播间突然被华丽的特效覆盖: “用户27685653”送出热气球。 “用户27685653”送出嘉年华。 “用户27685653”送出豪华游轮。 “用户27685653”送出…… 满屏的特效眼花缭乱,遮盖了直播间, 往往是这个礼物特效还没消失,另一个又接上了。 y的粉丝:数字君! 黑粉:这就是主播那个金主吧?这就赶来护着了? 用户2768565:[有什么话,等他跳完再说。] 黑粉水军自然不听, 然而他们不停, “用户2768565”的礼物特效也不停,特效遮盖住直播评论,发出去就看不见了。 黑粉:…… 礼物特效是这么用的吗?! 大概是第一次见人用送礼特效捂嘴的,黑粉心里这个憋屈—— 不发嘲讽弹幕吧,气不过。 继续发弹幕吧……这不纯粹是给主播送钱吗? 这样下去,“y”一场直播下来不得赚疯? 该死的,这个榜一金主到底多壕?! 这种不利己只利他的人, 黑粉不愿意做,于是暂时忍气吞声,至于来讨伐“y”的颜桑的粉丝…… 他们已经安静有一阵了。 因为他们诧异发现,这主播的确实和他们家颜颜很像。 不管是舞蹈动作还是身形…… 甚至……跳得比八年前的颜颜还要更好。 颜桑的粉丝震惊:不是说是一个野鸡小主播吗? 这主播一看就是专业的啊! 这个叫做跳舞全靠扭的话……你们舞蹈区吃这么好吗? 闻风而来的舞蹈圈沉默了。 因为要用一支舞来演绎一段凄美爱情,颜桑的《长恨歌》比起普通男子独舞来说时长更长。 原版舞蹈一共三十七分钟,分五小节,颜桑自然不可能全部跳完,他只跳了前三小结。 刚好断在和爱人阴阳两隔之前。 昨晚有些失控,和季砚沉闹到最后忘了时间,能跳完前三小节已经是颜桑天赋异禀,体力和柔韧性惊人。 颜桑坐下,镜头外的季砚沉适时递来水杯: “喝口水,歇歇。” 颜桑把水杯捧在手里,他还戴着口罩,没立马喝水,而是微微凑近屏幕看直播评论。 “跳完了,说吧……” “还说不是蹭颜桑热度,就算你跳得不错,但和颜桑比还是差一些。” 颜桑随口念了几句弹幕,然后被逗笑了。 刚刚因为他的舞蹈功底对他改观一点点的颜桑粉丝:??? 笑屁啊? [你笑是几个意思?说你不如白月光你还不服?] [你有真的了解过颜桑吗?] 颜桑“……” 他以前的粉丝对他的滤镜真的很厚。 但不得不说,粉丝的话让他心里很暖。 他之前以为自己已经被隔绝在了世界之外,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全靠一点回忆支撑过日子。 然而他忘了,始终有一群素昧谋面的陌生人,一直记挂着他。 甚至不知道多少次,在他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维护着他。 说不感动是假的。 明明自己什么也没有为他们做。 颜桑知道大家都关心什么,他本来也不是故意隐瞒身份,事情闹成现在这样,他不想欺骗任何人。 尤其是真心关心在意他的人。 颜桑一直在做心建设,在看到有人让他跟颜桑道歉时,口罩下的唇抿了抿,最后看着镜头很认真道: “我确实需要道歉,但不应该是跟颜桑道歉,而是跟所有粉丝。” 黑粉:[几个意思?开始卖惨搞粉丝都是家人、自己受委屈没事但是不想委屈家人那一套了?] 颜桑粉丝:[???你最对不起的人是颜桑,结果你跟你粉丝道歉?] 想到待会儿要做什么,颜桑有些紧张。 第105章 他下意识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没事。” 镜头拍不到的地方,季砚沉轻轻捏了捏他手心。 得到鼓励的颜桑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知道,大家是通过各种渠道知道我这个人,也知道最近有了一些各种流言,有很多人替我说话,也有很多人替颜桑打抱不平……对此我只想说,谢谢,承蒙厚爱。” 直播间所有人都被颜桑这一番话整懵了。 尤其是颜桑的粉丝,更是一头雾水: 我们替颜颜来讨伐你,你还感谢我们?? 现在示弱是不是有点晚了?还有…… 谁厚爱你啊! “至于恶意消费颜桑,蹭他的热度这件事,我在这里想澄清一下……” 颜桑无视满屏的问号,一边说,一边抬手摘下口罩,下一秒,他整张脸彻底暴露在直播镜头前,他那双桃花眼直视镜头,一字一顿道: “我从来没有恶意蹭颜桑热度。” 因为我就是颜桑本人。 颜桑口罩一摘,弹幕空白了两秒,随后满屏的问号瞬间变成了感叹号。 “y”的粉丝:!!!y宝你长这样? 有这么一张脸你遮什么脸啊!!! 还没等“y”的粉丝从“y宝露脸是个大帅逼”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她们发现之前讨伐y宝的那群白月光的粉丝竟然比她们还震惊。 她们发一行感叹号,白月光的粉能发两行。 “y”粉:??? 我知道颜即正义,但各位是不是太激动了? 怎么看上去比我们这群y宝的粉丝还激动? 不等y粉询问,就看到之前一口一个让y宝向白月光道歉的白月光粉们发的弹幕: [啊啊啊啊啊我看到了什么!] [颜颜,你怎么在这里?!] [天杀的,我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我家颜颜!] [我以为是替身,没想到真是白月光杀回来了?!] [颜颜,我好想你呜呜呜] [没想到真的是你!!!] [啊啊啊啊我现在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我在家里狂奔!!] [我|操,不是我眼花吧?这不就是颜桑吗?] 黑粉水军:?? y粉:???! 不明所以的吃瓜路人:??这张脸还叫丑?你们舞蹈圈吃这么好的吗? 原本成分还泾渭分明的几拨人,在颜桑在摘下口罩的一瞬间,好像瞬间融合到了一起。 弹幕刷新速度惊人,颜桑努力了,但还是一条也看不清,只能从快速掠过的弹幕中捕捉关键字眼。 “实在不好意思。”颜桑再次道歉:“不是故意瞒着大家的,今天决定说出来,也是希望大家不要再误会吵架。” 弹幕还在“啊啊啊”,没多少人听进了他的话。 [听说有人说颜颜跳舞全靠扭?你是在质疑国家队的水平吗?] [颜颜是要复出了吗?] [我之前错过了什么?!] [大水冲了龙王庙现实版?] [不知道为什么,好想哭呜呜呜呜呜] 颜桑:“……” 颜桑看向季砚沉:“怎么办?” 好像大家都很不在状态。 季砚沉看着已经疯狂的弹幕,看样子大家一时半会儿冷静不下来,便让颜桑一口气先说了。 颜桑点点头,接着道:“蹭热度这件事解释清楚了,接下来是说我和某位主播的,那件事已经结束很久了,事情的起因经过网上就能搜到,我就不赘叙了,最后关于我个人感情问题……” 说到这里,颜桑顿了顿,他有点不知道怎么说了。 他和季砚沉商量好要把所有的谣言一起澄清了,以免节外生枝。 但关于被金主包养这个问题,季砚沉和他持有不同的意见: 季砚沉想公开,颜桑不想。 也不是颜桑不想,只是他怕影响季砚沉的事业。 他自己无所谓,但是要是因为他传出一些对季砚沉不利的言论…… 季砚沉作为公司的支撑,他的个人问题甚至是和公司股价绑定的。 要是公开出柜的话……影响公司股价怎么办? 所以颜桑偏向于他单方面出柜就好,隐瞒季砚沉的身份。 不过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说清楚他和粉丝榜上排名第一的“用户2768565”没有关系,他们不存在金主和包养之类的不健康关系。 颜桑:“就像我之前直播时说过的那样,我确实也有喜欢的人,现在也确实已经和对方在一起了,不过我和我的恋人认识很早,比我直播的时间更早,所以外面传的那些谣言是假的,我——” 用户2768565:在一起八年零三百二十六天,初恋,我追他。 数字君金闪闪的字效从屏幕缓缓滑过,不但直播间的观众被这短短一句话的信息量给惊呆了,连颜桑也愣了一瞬。 数字君在说什么? 什么在一起八年零三百二十六天? 怔愣的颜桑颜桑把这条弹幕反复看了两遍,迟钝反应过来后,他猛然扭头看旁边的男人: “你就是数字君?!” 第50章 占有 事事如愿。 特意为澄清开的直播已经结束, 颜桑顾不上粉丝怎么意外震惊,他先薅着季砚沉问: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就是数字君?” 回想一下自己和数字君私底下说的话,颜桑恨不得找个洞钻。 第106章 是他缺根筋, 面对毫无来由的善意和大方, 竟然一点没往季砚沉身上想。 连吴瑶当初都说数字君别有所图, 只有他自己毫无所觉。 季砚沉瞧他:“告诉你, 然后呢?” 颜桑被问住了,卡了一下壳:“……就……” 季砚沉替他说:“依你最开始对我的态度, 你会拉黑我,退还我送的礼物。” 说不定连直播都要弃了, 然后躲得远远的。 再次消失在他眼前。 颜桑:“……” 不得不说,确实他能做出来的事。 心虚不过两秒,颜桑很快又问:“那后面呢?” 后面他们都和好了,怎么还不说? 季砚沉回:“因为想看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发现。” 这期间哪怕颜桑查一下季砚沉的手机, 就能在主页面看见他们平台的app,从而知道季砚沉的id。 可是颜桑从来没有查男朋友手机的习惯。 哪怕密码就是他的生日。 颜桑不满意这个回答:“要是没有这次的事, 你是不是就打算一辈子瞒着我?” 说好的坦诚相待,毫无隐瞒呢? 季砚沉笑:“我默默给你当房管,给你打工, 不好吗?” 颜桑:“……” 听上去有点爽, 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找不到反驳的点,颜桑最后道:“这下,彻底坐实我和榜一大佬有事了。” 想想还有点搞笑。 本来是澄清,结果却坐实了。 “他们不会影响我们。”季砚沉道:“就是公开也没关系。” 季砚沉没有露脸,颜桑想了想,稍微安心。 光是凭声音,网友们也扒不出来。 “你确定没有其他的事情瞒着我了?”颜桑问。 得到肯定答案后, 颜桑点点头,表示满意。 随着时间推移,颜桑身上越来越多从前的影子,性格也是肉眼可见的朝年少时发展,变得活泼起来。 偶尔还要故意为难季砚沉,使一点小性子。 这点细微变化颜桑自己或许没发现,但季砚沉注意到了。 这是很好的征兆。 季砚沉也乐意纵着他。 总有一天,颜桑会像以前一样,自在热烈。 *** 就像季砚沉猜的那样,颜桑公开身份后,并没有影响到现实生活,只是他的粉丝数量每天都在涨,都是他以前的粉丝来找组织。 有不少营销号剪了视频,把这件事添油加醋的描述了一遍,这经过几天的发酵,最后#打假打到正主是一种什么体验#这个话题还登上了微博热搜,在平台热度也高居不下。 颜桑彻底火了。 最后连苗峥都打来电话问是怎么回事。 突然就有好多人跟他说他徒弟火了。 苗峥:“马上就要比赛了,你可别分心。” 颜桑确定要参加荷花杯时就跟师父说了,苗峥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成,他还等着颜桑再给他捧座冠军奖杯回来。 苗峥:“现在你复出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剧院这边已经问过我了,想问你后面是什么打算……” 颜桑有问必答:“我知道的师父,等比赛结束后……” 不止苗峥,以前的朋友们从网上得知消失八|九年的颜桑的消息后,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他,有关心他近况的,也有询问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的。 陆洺也来凑热闹,在吃饭时说颜桑不够义气。 这么重要的事竟然还要他从网上看。 陆洺调侃:“没想到我们颜颜这么厉害,老季捡到宝了。” 面对好友的打趣,季砚沉神色平静,说迟到的人没资格上桌。 陆洺:“……我这是为了谁?” 之前有人买了水军朝颜桑身上泼脏水,在外人眼里澄清解释了就没事了,但对于季砚沉来说,事后清算才刚开始。 要查到林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季砚沉加倍还了回去,林莱的爷爷仗着之前给陆洺治病的那点交情来求情,但他见不到季砚沉,只能去求陆洺。 陆洺今天来晚了,就是被老爷子绊住了。 林莱自食恶果,导致他被全网封|杀、账号封禁的事情也是他自己一件一件做的,季砚沉只是让人把事情捅了出去而已。 对付林莱,季砚沉甚至都不用像林莱一样给他编造黑料。 颜桑:“前两天他也跟我道歉来着。” 见颜桑这模样,陆洺好奇:“那你跟他说什么了?” 难道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原谅了? 颜桑叉起一块芒果,闻言无辜眨眨眼:“我为什么要跟他说话?” 他当时就把林莱的小号也拉黑删除了。 陆洺听了后愣了下,随后哈哈大笑:“做的对,就要这样。” 知道颜桑接下来有比赛,陆洺让他加油,并说到时候要在公司大厦的大屏幕投放他的照片。 ? 颜桑:“公开处刑?” “什么叫公开处刑。”陆洺一脸嫌弃:“这叫为你应援。” 陆洺看向季砚沉,笑嘻嘻提议:“放你们两人的照片也行。” 季砚沉:“……” 颜桑想像了一下那个画面,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用了!” 大可不必啊啊啊! 被拒绝的陆洺“啧”了声:“免费宣传还不要?你知不知道,要是换一个人想在上面投放宣传,收费都是按秒算的。” 第107章 这个便宜颜桑确实不想占,和季砚沉回到家还担心: “陆哥不会真的这样做吧?” 季砚沉先说“不会”,然后突然道:“买个相机回来吧。” 话题跳跃太快,颜桑慢半拍:“怎么突然想买相机了?” 季砚沉说等颜桑比赛的时候可以拍照录像,平时也可以用。 陆洺的话提醒季砚沉了—— 这么久了,他和颜桑还没有一张正式的合照。 颜桑:“但我们都不会拍照啊。” 季砚沉:“可以学。” 颜桑:“?” 你学? …… “荷花杯”有预选、初赛、晋级赛、区决赛、全国总决赛,赛程很长,等到决赛时,已经是秋末。 颜桑毫无意外的进了决赛。 和之前不同,今天的决赛全程直播,也有极少部分人可以到现场观看。 下一个就到颜桑上场,他已经化好妆容换好衣服候场。 外面的观众席上,有担任他指导老师的师父苗峥,还有来给他加油鼓劲的陆洺和吴瑶…… 明明不是毫无登台演出经验的新人,但颜桑此时仍然有些紧张。 就在颜桑深呼吸的时候,耳朵被人碰了碰。 “别紧张。” 脖子上挂着家属牌进来的季砚沉本想向往常一样捏脸,但是颜桑已经上好妆,只能改为捏耳朵。 颜桑偏脸看过去。 聚光灯在舞台之上,对比下候场区更显昏暗。 工作人员和选手都在紧张忙碌,整个后台的气氛都是紧张焦灼的。 季砚沉定定地看着颜桑,他没说什么赛前鼓劲的话,只是道: “我待会儿在台下等你。” 本来被周遭气氛感染的颜桑一听这话,心竟然神奇的定了下来。 颜桑定了定神,冲季砚沉笑:“好。” “下一位上台的选手是——相信大家对这个选手已经很了解了,他……” 台下有不少人喊着颜桑的名字,台上的主持人侃侃而谈,等卖够了关子才喊出那个名字: “——颜桑!” 舞台一旁,颜桑对季砚沉道:“我上台了啊。” 季砚沉点头,温声道:“去吧。” 身穿礼服的主持人款款下台,路过颜桑时低声道:“加油。” “谢谢。” 颜桑好表情,一步一步朝台上走去。 “颜桑!” “颜桑!” 在颜桑那张脸出现时,台下爆发了一阵欢呼,官方直播间都被他的名字占据。 季砚沉站在暗处,看着他男朋友在欢呼声中,朝聚光灯下走去。 而季砚沉回到观众席,从陆洺手中接过相机。 鼓点响起,聚光灯下,赤足跪坐在地上的颜桑随鼓声而动,左脚腕上的铃铛晃个不停。 身后的欢呼声更热烈了。 季砚沉隔着相机镜头看颜桑。 看和平时完全不一样的颜桑。 这支舞季砚沉不是第一次看,颜桑在家里练舞时,他就在旁边看着。 然而就算看过十遍百遍……他还是会为这个人失神。 苗峥老师说得对,有些人天生就是为舞台而生的。 颜桑就该在舞台上发光。 相似的场景,同样的人,季砚沉坐在观众席下,恍惚有种自己回到了明大、回到了和颜桑初遇的那一天。 现在的颜桑和那时一样,一如既往的耀眼。 是让他一眼就沦陷、明知家境身份不相配,也克制不住想要占有的小太阳。 …… 颜桑没什么悬念的夺了冠。 比赛还没结束,他的部分就被网友录屏发到了网上,配文—— 谁的白月光杀回来了。 相关词条立马冲上热搜榜。 颁奖结束后,颜桑头戴鲜花环,手捧奖杯朝台下走。 苗峥老怀甚慰,吴瑶陆洺也激动得不行,他们都做好了迎接冠军的准备,却没想到颜桑和他们擦肩跑过,双眼亮晶晶的扑进了季砚沉怀里。 颜桑:“季砚沉——!” 被掠过的苗峥、吴瑶、陆洺:“???” 嗨喽? 季砚沉手里拿着不知道从来变出来的花,颜桑把人和花一起抱了个满怀: “我赢了!” 原来走出去,真的没有那么难! 大庭广众下,季砚沉在短暂的怔愣后,在他发顶轻轻地吻了一下: “嗯,恭喜。” 恭喜你,我的太阳。 阴霾已散,愿以后所行皆坦途。 事事如愿。 ———————— tips:看好看得小说,就来海棠书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