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少年] 才不想做普通朋友》 第1章 [bg同人] 《(排球少年同人)[排球少年]才不想做普通朋友!》作者:一砾金子【完结+番外】 简介: 我不想只是普通朋友, 感情已那么深 叫我怎么能放手。 1.国见英 (已完成) 2.及川彻(已完成) 3.京谷贤太郎(已完成) 4.牛岛若利(已完成) 5.宫侑(已完成) 6.灰羽列夫(已完成) 7.星海光来 ** 这是一篇排球少女乙女向合集 歌词来自 陶喆的普通朋友 均第一人称 因为是乙女向 女主名字都不一样 基本不会有联系 不定期更新,会写一些我想写的人和故事 目前的状态是 每个男主的场合都开了个头(…) ?? 青叶城西! ?? 1? 普通情诗(1) ◎国见英◎ 1 开学两个月后我成了青叶城西高校的风云人物。 在此之前一举成名的恐怕只有排球部三年级的及川学长。 这次出名在我的预料之外,我不过是在开学第一天的傍晚看到一个在河堤旁懒散闲逛的少年,灵感大发,写下一篇普普通通的短诗。然后在姐姐的怂恿下投给了当下在高中生之间很火的杂志罢了。 “短诗?哪有这么简单!” 我的同班同学伊达加奈子指着杂志上的小小分栏激动的说道,“这一定是首情诗!情诗!这美丽的遣词造句,没有喜欢的人绝对不可能写成这样吧?” 不,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 我不仅没有喜欢的人,这首诗也不是首情诗。 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都要从我进入青叶城西的第一天说起。 鄙人上野真步,毕业于宫城县北川第一中学,是个各方面都平平无奇的普通高中生。 虽然我的自我介绍在开学第一天遭到加奈子的执意反对——她说我只要把眼镜摘下来就长得蛮漂亮。但我真的很不习惯鼻子上没东西的感觉。 像没穿衣服在裸奔一样。 我过于露骨的形容让加奈子很是嫌弃,直呼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孩子。 短诗被刊载之后老师找到我,想要我参加校刊的编订。很遗憾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比起这个,我更想找到我的缪斯。 加奈子知道我指的地方是校门外不远处的河堤,便开始好奇少年的外貌。我沉思了一会,说道:“个子很高,好像很瘦,头发长长的,看不清脸,穿着运动服。” “运动服……那应该是体育社团的吧?” 加奈子听了我的描述沉思了一会,决定带我去找同班的金田一。 金田一同学思索片刻,抬起头正好撞见国见英懒懒散散地走进来,指着他对我们说道,“这个描述不就是国见嘛!” 我转过头,和疑惑的国见撞上了视线。 国见英,这个名字我还算熟悉,第一天在班里,他慢吞吞地从座位上站起,说道:“我叫国见英,毕业于北川第一中学,准备加入排球部。” 老师问:“结束了?”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一个字。 我和国见起初毫无交集。我们两个分坐在教室的两角,虽然是同班同学。可除了每天早上收国语作业以外,从未说过一句话。 没有共同的交友圈,在园艺部当幽灵社员的我也不会和他产生什么兴趣上的共同点。总而言之,我们两个就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在毕业之后丧失全部联系,成为在大街上遇到都不会打个招呼的陌生人。 但是显然不会是这样。当我和他一同被老师叫进办公室时我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我们是同类。 老师无奈地告诉我们很多老师向他反馈我们两个在课上打瞌睡,希望我们能够重视问题,尽快处理。 他转向国见,说道:“国见你如果社团活动太累的话,是不是可以放轻一些?毕竟你们是学生,主业还是学习,你应该不打算走上职业道路吧?” 国见没明确回答,随意糊弄过去,就将视线移向窗外。 我顺着他的眼睛也看过去,被老师的拍桌声吓了一跳,匆忙眨了眨眼睛,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鹌鹑一样怯怯地盯着老师。 “还有你,上野,”我猛的站直,立正准备挨批,“我听说你园艺部的活动也不好好参加,作业倒是完成的不错,但你究竟每天晚上都在做什么?上学就能让你这么困?” 我支支吾吾说不出理由,毕竟每晚绞尽脑汁写东西这种听上去很不务正业的话实在不能让身为数学老师的班主任听到。 好在他没过多纠结我的回答,叹了口气,说道:“马上快要期中考试了,你们两个自己看看清楚,快回去吧。” 我先国见一步逃出了办公室。在我俯身大口喘气时,国见轻轻合上了门。他转过身看我,声音很小,“你没事吧?” “问题不大。”我比了个ok的手势,笑着抬起手,想要拍拍他的肩膀。我这才意识到国见比我想象的要高,拍他的肩实在不那么美观,我只好悻悻地放下手,“排球训练真的那么累吗?” “还好吧。”他咕哝道。 要不是我熟悉国见英说话的方式,真的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我们两个并肩往教室走,顺着敞开的窗望出去,室内体育馆的大门开着,排球落地的脆响乘风送进我的耳朵。 第2章 “好刻苦啊。”我感慨。国见的脸色一变,濡动嘴唇,将窗户推上。 我不解地仰起头。 他还保持着将窗户的边缘按合在轨道上的动作。片刻后侧头看向我,问道:“上野为什么会打瞌睡?” 我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镜:“我在偷偷学习哦,我可是励志要考上东大的!” 说这话的本意还是为了调戏国见英。我们两个人的成绩不分伯仲,在班级和年级都是中上游,不是最优秀的,也比普通要好上一些。正因此他会是除了我以外最明白我考上东大这话有多么不可思议——毕竟我们没能活在一部像《龙樱》一样的热血电视剧里,没机会一年创造一个奇迹。 “不可能的吧……”国见也因我的话难得抿着嘴唇勾起一个淡淡的笑来,“上野明明也是,能少走一步绝不会多走一步,怎么可能会是挑灯夜读的那种人。” 我挑眉,打趣道:“国见你倒是比我想象的更了解我。” 国见错开视线,没什么表情。我却从他泛红的耳尖察觉他现在在害羞。 “那就对啦。”我将手背在身后,轻快地说,“我这个人啊,可不经常说真话哦。” 2 加奈子告诉国见,说他是我的缪斯。 我的短诗在学校内大为流传,国见自然不可能没看过。听她说自己是诗里的男主角,脸色苍白,摆了摆手,说道:“听上去好麻烦,快算了吧……光是排球都快要了我的命。” 金田一不满地嚷:“多努力一点你会死啊!” 我在国见爆发之前打断了他。换上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在办公室之旅后第一次同他讲话:“原来国见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许是我掩面哭泣的样子过于惊悚。国见顿了顿,声音从我头顶传来:“也不是……” 我依旧没有抬头。他像是被我打败了似的,无奈的叹了口气,手掌落在我的头顶。 “这是服了你了,那好吧……我先说哦,我不会把休息时间抽出来留给你的。” 许久之后我才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我是在寻找我的缪斯,但这不等于约会对象,更不是男朋友。 可为什么周围的人都默认了一年六班的上野真步和国见英正在暧昧中。 熬过同学们打量的目光和上楼中途遇见的及川前辈玩味的试探,我濒临崩溃地回到教室,手里的果汁盒几乎快要被自己捏烂。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不在,只有少数几个静静地吃着自己的便当。 国见英也在,但他没有吃便当,而是趴在桌上小憩。 我经过他的座位,出于人道主义关怀,低头看了他一眼。谁知国见下一秒就睁开了眼睛,我们两个隔着空气对视,良久,我将还没来得及喝的柠檬红茶放在他桌上。 “喏,这是我最喜欢的饮料。”我将纸盒尚未退却的冰凉余温贴上国见被压出红印的脸颊,看他瞬间闭了闭眼,可爱的鼻尖也跟着颤动,“谢谢……” 糟糕。 陷入瓶颈的我在写完那首短诗之后再一次有了创作灵感。 水珠,凉气,惰懒的少年。 柠檬,吸管,惺忪的睡眼。 词汇如同一本高速翻动的词典接连在我的大脑里蹦跳。 我想要打断这种难以言喻的、心跳加速的感觉,于是问他:“你吃午饭了吗?” “嗯……不,没有。” 国见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从桌上爬起来。 “吃了面包,但是又饿了。妈妈最近回来的都很晚,不想麻烦她早起做便当。” 我出神地盯着他,看国见缓缓戳开果汁盒,将透明的吸管含在嘴里。 他的嘴唇很薄,且红的出奇。细长的塑料管将那抹红压下一条。 我咽了咽口水。 然后我回到座位,将课桌旁挂着的便当袋取下,走回国见身旁。 “我还没有吃。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和我一起吃一些?”我抽开青色布袋上的拉绳,取出里面与我外表及不相符的超大便当盒。 国见犹豫了一下,大约是看出我确实在被这个大号便当为难,就点头答应了。 此时已经是六月中旬。我们两个都不想去屋顶接受阳光的暴晒,最终选择了在体育馆背面的长椅上进行今天的用餐。 我打开便当盒,得意洋洋地看着国见英惊讶的神色,打开筷子盒。双手合十,「我开动了」还没出口,我突然意识到国见没有筷子。 “别担心。”我说。 随后我从便当盒侧面摸出一把一次性筷子。我向来喜欢做好第二手准备,只不过这双筷子放了太久,包装有些破破烂烂的,好像不是那么干净。 我不想也不能让国见用这把筷子。 斟酌片刻,我将自己的蓝色筷子递给国见,神情异常庄重地说:“请用吧——放心,我每天都有好好刷干净的。” 国见白净的脸上不出所料地腾起绯红。他低低地道了谢,然后和我一同念:“我开动了。” 少年和少女的声音,一高一低,一大一小。 在这边狭窄的阴影中,我和国见好像一对在秘密恋爱中的情侣。 那种奇怪的心悸感再一次出现了。 国见夹起一块香肠,放进嘴里。他咀嚼了两下,突然叼住嘴里的筷子,目光缓慢地放下来,最终集中在手中的筷子上。 第3章 随后他的脸更红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于是我突然生出些坏心眼想逗逗他。 “啊嘞,我昨晚好像忘了刷筷子,只用纸巾擦了擦……” “嗯?” 国见连忙抽出筷子,怀疑地盯着筷尖。 我发出一连串铃铛般清脆的笑声。 “好啦,骗你的啦,”我戳着他的侧腰,“那样很脏啊——放心吧,这不算间接接吻哦。” “真是的……” 国见声音很轻的抱怨,但我还是听清了。 不过他后来嘟嘟囔囔地又说了些什么,我就无从得知了。 我和国见分食便当的活动进行到尾声,他蓦地问我:“上野的便当都是自己做的吗?” “是哦。”我说,“我很喜欢料理嘛,不过就是不太会把握量度,每天都会剩下一大半,然后带回家叫我爷爷吃掉。” 国见看了看这甚至足够一家三口出去野餐的两层饭盒,甚至怀疑起我是怎么把它带来学校的。 “所以啊,从明天开始,我来帮国见做便当吧?” “太麻烦了吧……” “不麻烦哦,”我笑嘻嘻地将盖子合上,“不过没有什么挑选的余地,我做什么国见就要吃什么——我们两个是绝对一样的!再说了,我也很想用一用那些可爱的便当盒。” 国见没再拒绝我,这真是件好事。 于是第二天我提了两个便当盒来学校,柠檬黄色布袋的是我的,另一个是和青城的代表色相近的青色。 打开以后同色系的便当盒是我昨天放学后为国见新购置的。 黑色的筷子也是为他准备的。 国见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桌上的一些,视线紧张而充斥着一种叫做「糟糕,变得麻烦起来了」的复杂情绪。 我在他开口前开口,说道:“说起来,我能收到那么一大笔稿费还是多亏了国见你呢。” “啊?有多少?” “因为获了奖,所以有一万五千日元哦!”我说,“只要我能够稳定的每月都给他们投稿三篇差不多质量的短诗,每篇都可以得到两千日元的稿费!” “恭喜你。” 我知道他是真心的在和我说这话。 因为人会撒谎,眼睛却不会。 我笑着摸了他的头发,就像他摸我一样。 “所以,国见只要安心接受就好了——毕竟我不是只有今天会给你带便当,以后还有很多天呢。” 【??作者有话说】 没找到金田一是哪个班的,尾页的介绍只说他是一年级,就私设和国见一样都是六班好了 2? 普通情诗(2) ◎国见英◎ 3 连休结束前的最后一天我才知道,青城的排球部每天体能训练都会经过学校后的那道狭长的河堤。 我家住在宫城县一座矮山的半坡上。我上学需要骑着自行车穿过一小小横亘的街道和下坡,回家时也需要将车子推上不那么平摊的坡路。 我喜欢在下坡路上奔跑,从家门口一直狂奔到最下方,等到疾冲的不适感消失,我几乎就快到了那条河堤。 平坦的石桥下方有一道细细的水流,一直蜿蜒到尽头。我沿着河堤走,然后看到穿着青叶城西运动服的少年们排成队伍拐过弯,向学校大门跑去。 队尾的黑发男孩突然加快速度,到对于中短和那个比他略矮的学长说了什么,然后就离开了队伍。 是国见英。 他没有看见我,而是在路边做了几个放松运动,随后顺着草坡滑下,躺在了上面。 我也从坡上跑下来,手里抓着根不久前在路边捡的树枝,向摊成一坨的国见走了过去。 他先是转头看了我一眼,然后静静地将头转回去,片刻后又惊诧地转过来。 国见逆着光眯着眼看我,惊讶道:“上野?” 我点了点头。 “真是看不出来。”他评价,“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戴眼镜和……穿便服。” “谁说得准呢。”我在他身旁坐下,“你也才认识我三个月左右而已。” 国见顿了顿,重复道:“谁说得准呢。” “抄袭。” “我没有,我是说我们也才认识三个月这件事。”不等我反问这是什么意思,国见就岔开了话题,“上野你近视多少度?不戴眼镜没关系吗?” “我其实不近视,平时戴的是平光镜。因为我这惊为天人的美貌在学校被其他人看了实在太了不得,恐怕只有及川前辈的脸可以与我相配——好啦!” 国见愈发鄙夷的视线让我忍无可忍,我举起双手投降,“不到四百度,现在走在戴隐形啦!” “这样很漂亮。” 国见说起漂亮话居然也意外的拿手,“为什么在学校要戴那副丑眼镜?” “因为方便。”我干脆地回答,“隐形眼镜好麻烦。” 国见一脸「我就知道」。 真是的,明明他懒的程度也和我彼此彼此。 “所以,你说我们只认识三个月这句话说不准,是什么意思?” 见我再度提起这件事,闭目凝神的国见也不再回避。 “明明我们中学也是一个学校的……”他的声音很轻,好像离我很远,“你却一直要到那首诗被刊登后才注意我。” “那真是很抱歉哦……我不认识国见你。” “我们可是同班同学啊,”他说,听上去有了几分不爽和委屈,“就算只是高中才开始是同学的。” 第4章 我沉默不语,蹲在河堤旁用树枝扫着水面,将平静的水面荡起一圈圈波纹。 国见的脸突然出现在上面,显得扭曲却清秀。 他带着剧烈运动过后的淡淡汗味的运动服外套落在我只穿着单薄衬衫的肩上,更浓烈的味道,是那股只能在国见身上闻到的干净且安心的肥皂香味。 “上野的父亲……是在白鸟泽当□□吧?” “是哦。”我平静地答,“还是那位著名的牛岛选手的国语老师。牛岛来我家拜访过几次,是个很有礼貌的帅哥呢。” “那上野为什么没有去白鸟泽读书?” “啊,为什么呢——明明到白鸟泽的距离也没有和青城差多少,还可以坐爸爸的汽车去……可能是因为校服很丑吧……” 国见似乎看出我不太想谈这个话题,适度的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要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国见说着,又顺手拍了我的头,“还有我说的,你好好想一下。” “我们真的、真的是高中才认识吗……” 我笑而不语。 望着国见远去的背影,我几乎不能抑制自己的心跳。如果说之前我还无法肯定自己的心意,还可以说服自己,那不过是缪斯对一个艺术家的吸引力,那么时至今日我再也无法忽视这份来势汹汹的情感。 我喜欢上了国见英。 比我预料的要早的多。 上文提到,我的父亲是白鸟泽学园的国语教师。 而且是最优秀的那种。 白鸟泽学园作为宫城县偏差值最高的几所高校之一,我的父亲又是其中最优秀且引人注意的学生牛岛若利的班主任,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也是十分优秀的。 早年毕业于京都大学,却甘愿回来当一名国语□□。我的父亲满足于现在平静的生活,但是博览群书的他非常、非常讨厌谎言。 而偏偏,我与生俱来的能力似乎就是撒谎。 自打有记忆起,我就生活在群书之中。年幼时看绘本,四五岁时就陆陆续续的认识了很多字,祖父说我天赋异禀,七八岁就可以读川端康成的作品。 真是好笑,我读的第一本川端康成的书,叫做《撒谎》。 我最喜欢的作者是芥川龙之介,他的作品《罗生门》更是我的最爱。 他在书中写:“撒谎是人之本性,在大多数时间里我们甚至都不能对自己诚实。” 为什么父亲就不能理解呢? 他明明无法接受我生性就会说谎,却依旧不相信那些能带给他名誉地位的黄金屋中也会教会我说谎。 后来,我学会了掩盖自己的谎言,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去弥补上一个谎言,不动声色的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好像这个谎言就是真的。 我确实天赋异禀,一直没有再被父亲说教过。 直到初中三年级的六月,我的秘密被揭露。 用句俗话说,我「翻车」了。 每天都撒谎说自己在好好学习的我被父亲发现在升学的紧要关头分了心,喜欢上一个男孩,对他而言我简直罪孽滔天。他足足十五年时间都在担心女儿考不上自己任职的白鸟泽学园,而我则是冲他大喊。 “什么白鸟泽,什么牛岛若利,我管你是谁的老师!我就不去白鸟泽,我要去青、叶、城、西!” 我对国见英也撒了谎。 4 时间晃眼来到九月。白天短起来,黑夜变得越来越长。 我不喜欢秋天,更不喜欢冬天。我喜欢和煦的阳光,和几近夜晚才会黑下来的天空。 我也不喜欢排球赛,因为春高分走了国见英太多心力。他每天来学校都疲惫的像是快要死掉,摆烂如他,也在中午不情不愿地跟着金田一去加练。 我们已经好多天没有一起吃过午饭。 虽然我依旧会持之以恒、坚持不懈的为国见做便当。但也不过是我们两个各吃各的,然后晚上放学前把空饭盒还给我。 这是国见英以「缪斯」的身份与我相处的第四个月,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我依旧无从得知。 暗恋好难。 我第无数次在心里吐槽。 九月的某一天我来到学校。走进教室的瞬间班级里的气氛凝固了片刻,然后爆发出此起彼伏的惊呼。 加奈子第一个冲到我面前,说道:“我就说吧!你只要摘下那副丑眼镜就是个大美女,你终于想通了吗?” “不,这只是……” 只是因为我昨晚不小心把眼镜腿压断了,还没来得及去配,只好先戴上隐形眼镜而已。 但他们没给我解释的机会就将我团团围住。六月的热度刚刚过去,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再次受到了这样热情的对待。 隔着同学间的缝隙,我看见趴在桌上的国见悠悠转醒,四下张望寻找一下突然都消失的同学。当他看到我时微微一愣。 我满足于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不过他一早就看过我戴隐形眼镜,所以并不惊讶。 国见向我走过来,将我从人群中拉出,随后说道:“你这样很漂亮哦。” 他的声音好小,除了我以外没人听到。我们两个之间的距离也并不近,他抓着我手腕的余温尚未散去。 真的是,很喜欢他。 国见一如既往懒洋洋地走出教室去卫生间。我则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第5章 我决定今晚当面向国见告白。 然而现实是下课铃响的瞬间金田一就冲出教室,国见踉踉跄跄地跟着他,一路上叹气不断。 我再一次没抓到和国见说话的机会,无奈地晃去参加园艺部的部活。 我称自己为「幽灵部员」不是没有道理的。 暑假前的四个月,我来参加活动的次数两只手都数的清,暑假过后,我几乎一周来的次数比以前一个月还多。 这不难理解,排球部是青城出了名的结束晚的社团,我总要找些理由赖在学校不走。 但园艺部的活动结束的依然很早。太阳快落山时,部长就说:“太晚啦,今天就到这里吧。” 我终于放过了那盆被我折磨的不死不活的绣球花。 走到室内体育馆时排球部的训练还没结束。 我扒着虚掩的门向里望,寻找着国见的身影。 他站在网的另一边,将球轻轻掂起。 和平时体育课时完全不一样的状态,怪不得男生们总是叫他认真一点,拿出对待部活十分之一的认真来对待体育课上的比赛。 “哟吼,抓到一只迷路的小、猫、咪-欸,这不是青城的大作家,小国见的女……唔——” 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隽悦耳的男声,但他所说的内容并不是那么悦耳。我赶在及川前辈将那三个不好说出的字眼全部吐出来前捂住他的嘴。但他依旧将体育馆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身上。 “靠。”我骂道。 及川前辈吓了一跳,瞪着眼看我,“学妹你可不要说脏话啊!” 似乎因为我的到来提醒了沟口教练现在已经不早了。他拍了拍手说今天就到这里,成员们欢呼雀跃,纷纷拿着包钻进更衣室。 国见没有同去。他向我小跑过来,先是和及川前辈打了招呼,随后问我:“你怎么来了?” 没等我开口,他便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从背包里掏出便当盒——他以为我是来取忘了给我的便当盒。 我提着青色布袋欲言又止,国见便说:“我已经洗干净了。” ——看吧,他又以为我以为他没有给我清洗饭盒。 根本不是这样,就算他不清洗也不会怎么样,毕竟我还是要洗自己的。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国见,今天可以和我一起回家吗?” “欸——” 及川前辈在国见反应过来前怪叫。好在他没能再破坏我和国见之间刚刚好的气氛就被岩泉前辈拽走了。 国见直勾勾地凝视我,半晌,点点头:“好啊。那你等我一下,可能会久一点。” 【??作者有话说】 我的大眼仔叫罐装鎏金找我聊天tt 3? 普通情诗(3) ◎国见英◎ 5 事实上国见并没有让我等很久。 我靠在门边看了七页书的时间他就出来了,换上了我平时最常见的校服。 我有些失落的叹了口气。 “怎么了?”国见问,声音中竟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微弱紧张。 “国见穿在短裤下的那种东西叫什么?安全裤吗?”我看出他的表情逐渐变为疑惑,“还有护膝……没想到国见穿起来意外的性感呢。也是啦,毕竟你皮肤很白嘛。” 欸,国见英他怎么突然走的这么快。我四舍五入进一位才够160cm的身高根本追不上他啊。 哦,他的耳朵红了,好可爱。 我坏笑着挎上他的手臂,打趣道:“好啦,因为国见真的很可爱嘛。” 我们两个已经走出学校大门,正沿着回家必经的那条陡坡向上走。国见突然立定不动。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下午时下的那场雨已经没了痕迹,这场初秋的雨如同汽水中不断上升破裂的气泡,清新,凉爽。 而天边升起一片云雾,将宫城的山朦胧地掩上一半。 我感慨:“云无心而出岫。” “嗯?是什么古诗吗?” “是中国的古文哦。”我指着那朵云说道,“是不是很像山峰从云朵之间长出来了。” 国见发出一声短促的笑声,随后在我不满的凝视中解释,“你的形容……真的很可爱。” 国见英,此前一直都是淡淡的。 对什么都很无所谓,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像是一部用了太久的手机,一小时不过就会电量耗竭。平时最常做的事是叹气,在别人说「努力一点啊」的时候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然后说「欸……可是很麻烦啊」。 但他冲我笑了。 是因为我才笑的。 这简直比喝饮料中了再来一瓶还要令人惊喜。 我将自行车靠在一旁,说道:“国见,我请你吃雪糕吧。” 说实在话,今天实在不是吃雪糕的好时候。我和国见先后走出超市,他慢慢吸吮着那根棒冰,我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殷红的唇瓣,闭合的唇齿被雪糕冰到,顿时呲牙咧嘴。 已近十月,快到我的生日了。 我看着国见欲言又止,想要提醒他,又心觉不妥,我们两个大抵还没到那么要好的程度。 国见突然抬脚向前方走去,我匆忙跟上试图够到他的衣角。超市门前的石砖因为年头太久而破碎,老板换了新的石砖把地铺平整。但后果就是新石砖上面长满青苔,实在太滑,我一不留神,就直直向一侧倒去。 第6章 国见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巨响,连喊了几声「上野」都无人回应。他转过身,就看见我抱着右脚掉眼泪。 真是太糗了,我其实不想哭来着。虽然腿上擦下一大块皮,脚踝也扭到了,但我还是可以忍住的。 可是一当国见用那双关切的眼睛看向我,委屈便油然而生,让我身不由己地哭了起来。 “哎...你这是怎么回事。”国见苦恼地叹气,却依旧向前一步,蹲在我身边。他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白色手帕,用水冲掉伤口上的泥,将手帕轻轻裹在上面。 随后,他转了身,蹲在我面前。他的手在腰侧向我挥了挥,我没懂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要背我吗? 拜托,这可是国见英,别做梦了! 于是我俯身,勾住了他的手指。 “上来。” “嗯?” “我说,上来。” 我揽住他的脖子,发现他的耳朵红的要命。结果国见没站起来,他又要我下来,脱下自己的运动服外套,围在我的腰上。 国见宽厚的手掌轻轻托在我的大腿上,用力将我向上抬。我这才知道他看似单薄的背比想象的更加有力。于是餍足地靠在他的颈窝,报复性地咬他的肩膀。 “你不要动啊上野...”国见隔着两层布料掐了一把我的大腿,“你比我想象的要重...” 不好意思,我听见了。 我骂他:“我讨厌你。” 国见英的脚步落后一拍,却不说话。 我又说:“其实我经常撒谎。” 国见英的手猛然松力,我连忙抓住他的脖子。他安静了半天,我们已经走过他家,此时离我家还剩不到五分钟的路程。 他终于从鼻腔中挤出三个字:“别这样...” 我疑惑地「嗯」了一声,呼吸打在他的侧脸,我饶有兴趣地看着国见的脸再度一寸寸染上绯红。 “我会当真的。” 当真什么? 嗯?嗯? 我是不是对他说了「我讨厌你」,这虽然只是一句抱怨,但是加上「我经常撒谎」好像就变了个味道。 这是不是等同于我对他说了「我喜欢你」? 且慢,我想象中的告白不该是这样——我狼狈地摔了一身泥,脚腕肿的老高,被国见英背回家时发生。 但我显然没有了退路,我的回答只能是「你可以当真」或是「别自作多情」了。然而对我而言,我能做的选择只剩下一个。 于是我深吸一口气,大义凛然地问:“国见呢?你喜欢我吗?” “嗯...不算讨厌。”他满不在乎的声音让我很不爽,“我也有说谎。” 我环着他脖子的手臂徒然收紧。 “咳,别,你有事瞒着我吧?什么时候你说了真话,我再回答你。” 谈笑间我和国见到了家。院子的大门敞着,姐姐似乎也刚刚到家,正站在门口讶异地盯着我们,怀疑地喊出我的名字:“小步...?” “是我。”我说,“姐姐,我把脚摔伤了,是这位国见同学把我送回来的,他等下还要帮我去推自行车,不然我们就留他吃顿晚饭吧。” 国见貌似想要拒绝,却被我捂住嘴。 “他答应了。”我说。 国见将我放在玄关,转身准备去推车。姐姐显然不能把我拖进屋里,只好去叫父亲帮忙。我趁四处无人,冲国见招了招手。 他俯下身凑到我嘴边。 我的呼吸大约很灼热,他的耳尖迅速升温,好像都沾上了点我刚刚吃的酸奶雪糕的味道。 我说:“其实我啊,不是上了高中才认识国见你的。我从中学开始就喜欢国见了,我是为了国见才来青城的。” 国见的脸在刹那间红透了。他连退几步,靠上虚掩的房门,随后仰了出去,落荒而逃。 他最终还是没在我家吃饭,过了十几分钟还是不见他人来,姐姐出去看了一眼,我的自行车停在门口,却不见人影。 餐桌上父亲的脸色久违地阴沉,不用说也知道他听说了国见的事,正郁闷呢。但他也知道再管不了我的决定,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第二天我乘父亲的车子来到学校,姐姐把我送进教室,我来的不算早,不出所料,国见还没来。我趴在桌子上看向他空荡荡的桌面,只搁着一个青色布袋,今天的便当是姐姐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他胃口。 可是直到第一节课开始他都没来,第二节课也没有,第三节课他终于来了,却只是坐在座位上一句话都不说。 我忍无可忍,在课上冒着风险给他发信息。 “中午午休来找我,我脚不方便。” 国见本来正垂着头打瞌睡,突然坐起身,不着痕迹地瞥了我一眼。 他盯了我两秒,红了脸,又移开了视线。 下课铃刚一打响,金田一就窜到国见身旁。我趴在桌上看见国见对刺猬头的男孩说了什么,金田一就转身离开了。 国见扫过来的视线与我相撞,我心虚地移开,假装自己并没有偷偷关注他。 椅子退后滑动地板发出刺耳的响声。国见提着便当,跨坐在我前桌的座位上。 他拉开布袋的抽绳,声音小的近乎听不见。 “还疼吗?” 我摇摇头。 他像是松了一口气。 国见的动作突然停滞,筷子交叉发出噼啪的响声。我抬眼看向他,发现他停下了咀嚼的动作,盯着饭盒里的餐食不做声。 第7章 “你发现啦,”我说,“今天的便当是我姐姐做的。” “嗯。” 国见回应了我,又开始吃起来。他的动作很快,吃的却很慢,当我合上饭盒准备放学拿回家后再清洗时,他向我伸出手。 我迟疑着递过去。 “对不起。” 国见毫无征兆地说。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昨晚不辞而别的事。我轻轻摇头,只是问:“那你是怎么想的?” 他又不吭声了。 我并不急切,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看着他的表情逐渐从淡定变得不安,最后甘拜下风似的叹了口气。 “我们周一没有训练。”他说,“等到时候你的脚好些了,我陪你去配眼镜吧。” 说完,他起身准备去清洗饭盒,路过我身边时,我拉住了他的衣摆。 国见扯了一下,没扯动。我的指甲用力抓着他的衬衫,怎么也不肯松手。 “怎么了?”国见疑惑地问。我依旧没说话,却发出些细小的动静。 他转头俯身看我,便发现了我在哭。 国见拿着饭盒的手垂下来,敲在我的头顶。 于是我哭的更凶了。 国见完全不知所措了,他抬起头用无助而恳求地视线捕捉金田一,朋友却只偷着笑,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说道:“你的女朋友还是你自己哄吧。” 女朋友。原来在金田一眼中我是国见的女朋友。可事实上他甚至不愿意回应我的喜欢。 我伏在桌上嚎啕大哭。国见愤恨地瞪了一眼金田一,开口道:“其实我真的不喜欢出门的。” “一周只有一天不用训练,如果可以的话窝在家里吃吃零食玩玩电脑也挺不错的。但是我想和你出去。” 我止住哭声,噙着泪抬头看他。 国见的指腹在嘴角摩挲,竟挑起一抹笑来:“因为你是上野啊,是不一样的。” 【??作者有话说】 明天晚上完结,存稿就无了。 小太阳那篇好卡,不知道怎么往下写了…… 喜欢的话请给我评论,也可以去围脖和我唠嗑聊一些后续的剧情…… 4? 普通情诗(4) ◎国见英◎ 6 上野真步从国中一年级开始写日记,写了三年,因被父亲发现,故再也不写了。 以下是她日记的部分内容。 2009年4月6日今天是开学典礼。 如姐姐所说,北川第一的礼堂很大,学生却没有我想象的那么多。 坐在我前面的是另一个班的男生,个子很高大,但背却很单薄,总让我感到摇摇欲坠。由于我实在看不清前面,我试着趁老师不注意拜托他稍微侧身,结果发现他居然睡着了。 好可爱,长得也蛮可爱。 2009年4月19日同班的影山同学买自动售卖机的牛奶时,总会犹豫该选哪一个,最后决定同时按下,选中哪个是哪个。 我不太爱喝牛奶,但觉得有趣,所以想要试一下,所以我又遇到了他。 现在我知道他的名字了,影山和他同在排球部,他叫(此处有划痕)。 我决定称呼他为akira。 akira总在午休过20分钟时去售卖机。第二排的牛奶,他第一天选了左边的,第二天就会选右边的。 我总跟着他买,感觉味道没什么不一样,却要比普通的牛奶好喝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所以我又买了柠檬红茶。 2009年5月8日今天跟着akira买牛奶的时候被他发现了。 但他似乎全然没有察觉,只是排在我后面,看我买完牛奶后又塞了一枚硬币,按了柠檬红茶的按钮。 结果我刚前脚离开,扭头时却发现akira也买了柠檬红茶。发现我在看他,他脸红了。嘟囔说:“听影山说这个味道还不错...” 不可能的,影山是坚定的牛奶党。 拐过角,我在室内体育馆外发现了一摊打翻的牛奶。 所以他是打翻了牛奶才准备再去重新买一盒饮料。 2009年5月18日今天下了一场大雨。 为了和姐姐一起回家而走的迟了些。 路过学校外附近的公园时我再次见到akira。隔着很远,看到他把自己的伞放在地上,转而冲进了雨幕。 我走过去看,雨伞遮住了纸箱里的三只小奶猫。 我和姐姐决定把它们带回去。 不知道akira家住的有多远,我决定追上他,把他的伞还给他。可他跑的好快,我追上他时已经精疲力竭了。 他愣了愣,对我说谢谢。又拿出纸巾让我擦净满是污泥的小腿。 我看着他,忍不住笑了。 2010年7月22日我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akira在球队里也是重要角色。 金田一说他是主攻手。 影山哼了一声,态度和平时挨桌问我们作业抄时截然不同。虽然已经不和他一个班了,但还是好不爽。 铃木学姐看我对排球部很有兴趣,问我要不要加入啦啦队,我拒绝了。 我只想给akira一个人加油。 2010年9月9日开学后最不痛快的事发生了。 小花今年与akira同班,一下课就来找我,和我说akira今天早上在鞋柜里收到了一封情书,对方将他约在正午的中庭。 我决定偷偷去看看。 女生是一年级的真中,长得蛮可爱,还挺受欢迎的。 akira是如此认真地看她。 第8章 不爽!不爽! 结果akira居然拒绝了。他毫不犹豫的说,自己可能已经有了在意的人,所以抱歉。 唔...在意的人会是谁呢?金田一还是影山吗?(笑) 如果是我就好了。 2010年9月13日今天放学后排球部有练习赛,我去看了。 我明明一直坐在角落一声不吭,小花却在结束时突然问我是不是喜欢akira。 我毫不犹豫地答了是。 小花有点怏怏的,尚未和我走到校门口就分了手。 与榎木恭子同路回家时她笑我笨。她说小花在今年开学不久就和akira告了白,却被他拒绝了。 她哭了好久,说akira脑子里只有排球。 我沉默了一下,所以小花是因为这个才不理我的吗? 可是akira甚至都不认识我。 2010年9月15日我无法做到不关注akira。虽然很抱歉,但如果要我在他和小花之间作出选择的话,我会选择akira。 今天上体育课时,我忍不住关注男生那头。 躲避球被我完成了人肉靶子,站在原地被她们丢,火速退场后美滋滋地观察打篮球的男生们。 akira真的很懒,在同学的极力吆喝中缓慢地移动步子,轻轻起跳,随后被我们班比他矮了半头还要多的本田同学盖帽。 他好像又长高了,恐怕要有175cm了。 2010年12月7日从书房里的书看,今天是中国二十四节气中的大雪。 宫城真的下了一场雪。 我起得晚了,骑着自行车将半张脸埋在围巾里疾驰。 离学校还有两条街的位置我看到了拖着两条腿痛苦地小跑着的akira。 要不是见过他打排球我就信了。 可我还是下了车,将车锁在附近的电线杆下,装作气喘吁吁地跑在他身边。 结果是我们两个都迟到了。被学生会的成员记了名字和班级,我好故意地把声音放的很大,希望他记住我叫做上野真步。 可他只是抓着书包背带,将脸埋在衣领里。 他居然没有戴围巾。 2010年12月26日昨天是圣诞节。 我在akira的鞋柜里放了一条我自己织的围巾。褐色绒线,和他常穿的大衣颜色很配。 结果他今天就带起来了。 爸爸似乎以为那是送给他的。今天早上还没收到圣诞礼物,在餐桌上问我。 明明我家都不过圣诞节。 今天放学后去买一条好了。 2011年4月5日今晚月色真美。 2011年6月16日今年没有和任何排球部的成员同班,也不能再从小花嘴里打探消息。 我和恭子关系变得好了起来。 akira他们三个今年同班,真是暴殄天物。 但他好像很开心。 那就很好了。 2011年11月16日又到了戴围巾的季节。 akira今年戴的依旧是我送他的那条褐色围巾。 我保准,它一定非常暖和。 我告诉恭子时我没有署名。她痛斥我,让我也极其后悔。 所以他到底知不知道我在围巾里注入了多少心血呢? 他知不知道我喜欢他呢? 一定是不知道的吧。 毕竟我是「幽灵」啊。 日记结束于2011年12月。 5? 普通情诗(5) ◎国见英◎ 7 我被说服了。 我几乎是瞬间就停下哭泣,展开笑颜。国见为此感到无奈。 我问他:“我现在是你的女朋友了吗?” 他说:“嗯,是。女朋友。” 金田一在一旁露出被酸的不行的表情。 从下往上看,尤其是站在国见身后,显得他真的很长。 怪不得加奈子说「金田一同学看起来与其说很高倒不如说是很长呢」。 我突然很想问国见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但是事与愿违,及川前辈不合时宜地来了。 排球部准备趁这会开个会,以针对不久后进行的春高预选赛。 好生气,但我没有办法。 于是及川前辈问我要不要一起去。 我看向国见,他没有反对,我便点头答应了。 然后我后悔了。 他们的会议极其无趣。一群男孩在教练和监督周围围绕开来,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国见却不怎么说话。他甚至不往人群内部挤,独自站在外围,仰着头心不在焉地听教练讲话。 我倚在二楼的围栏上,低头同他视线交错,他勉强地笑了笑。 岩泉前辈清了清喉咙,道:“国见,你在看什么呢?” “不,”国见嘀咕道,“没看什么。” 说罢,他又顿了顿。 “在看女朋友。” 一石激起千层浪说的也不过如此了。 国见被他的前辈们围起来逼问是如何找到女朋友的——毕竟像他们这种运动社团,自由时间太少,很少有女孩子愿意和他们交往。 国见看了看我,想了一会,说道:“就是找到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 最终是上课铃从前辈们的围攻中拯救了国见英。 他回到教室时十分狼狈,我忍不住想哈哈大笑,老师看着迟到的我们两个,其中我还俯身笑得停不下来,只觉得太阳穴跳个不停。我和国见英双双被老师赶出教室靠墙罚站,出去时教室里传来同学们此起彼伏的狂笑。 第9章 国见的脸红透了,抿着嘴唇将视线转向教师门的另一边。 他的余光不可避免地落在我身上。我倒是怡然自得,靠在墙上哼歌,我把重心落在没扭伤的左脚上,显得摇摇晃晃,仿佛快要摔倒了。 “可以的。” “什么?” “我说,你可以靠在我身上。”国见小声说,“你的脚还痛吗?” 其实已经不痛了。我的脚并没有扭得那么严重,昨晚就消了肿,现在没了什么大碍,一瘸一拐地还能走些路。 但我却故意拉长音,道:“嗯——痛不痛呢?” “别闹了。” 我于是不再开玩笑,靠在国见身上勾了勾他的手指。 “放心啦,早就不痛了。” 国见摊开手,掌心是两块盐牛奶糖。 他呆滞地盯着那两块纸质包装下的奶糖,随后抬起眼皮看我。他直视着我毛茸茸的发顶,却转过身,手不由自主地捏了捏我的脸颊。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 令人震惊,国见的指腹带着一层茧子,不知道成了多久,是硬的。 我托住他的手,说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啊,可不是上了高中后才喜欢上你的。” 国见说:“你说的是,「我不是上了高中之后才认识你的」。” “所以,你喜欢了我多久?” 8 过去三年多,我从没发现国见英还有这样一面。 他一扫往常懒惰的模样,双眸从未如此清亮。他聚精会神地看我,视线从发际一直描摹到唇角。 我许久没回答,他又一次问我:“为什么不回答我?” 我濡动嘴唇,心脏剧烈地振动。 “我不知道。”我说,“从我认识你开始,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我突然想要给国见英写诗。 我要用这世间最美好的词藻描绘他。 太阳。 碧树。 飞雪。 泛起涟漪的湖面和空荡有回音的山谷。 冒气泡的冰镇可乐和蛋糕房刚出炉的巧克力蛋糕。 啊,想吃蛋糕了…… 最后,是月色和晚风。 上野真步是个撒谎精。 我骗了加奈子。 那就是首情诗,而且是我换揣着对国见英再也难以平复的喜欢,写下的满怀爱意的一首再普通不过的普通情诗。 9 很快到了星期一。我的腿好的七七八八,下课铃响起后,国见抬起头,发现我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迅速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愣了愣,似乎在思考我为什么这么快。 “我已经期待很久了哦。”我说,“你不会放我鸽子,对吧?” 国见英到底会不会我也不知道,反正现在他不得不不会。 我和他来到经常配眼镜的店里挑选新的镜框。 过去的时候我总认为眼镜这种东西不过是身外之物,也不关注它好不好看,反正能让我看清黑板就行。可如今不一样,我不着痕迹地瞥了身边的国见一样,他正好奇地四下张望,我对迎面而来的店员说:“请给我拿一款我戴上好看的眼镜框。” 最后我试了几十副,终于敲定一款金框的镜框,说方不方,说圆也不圆。我还在犹豫,所以打算问问国见的建议。 可我发誓,我转向国见的时候他绝对已经睡过三旬了。 少年睡眼惺忪地从臂弯中抬起头,眨了眨眼镜,点头道:“很好看。” 他扫过桌面上的十几副刚刚试过的眼镜框,抄起一款黑色细边的圆框眼镜,戴在我的鼻梁上。 “这个更好看。”他将镜子拿过来,“不过还是不戴更好看。” 我当时绝对动了不配框架镜的心思。不过那样的话,店员已经会想提刀宰了国见的。 离开店时夕阳降落未落,尚且隐匿在地平线之中。我呼出一口气,说道:“好的,那么我们接下来去哪呢?” 国见突然停下脚,看着我转身等他,才怏怏开口:“我们不是现在就要回去了吗?” 看来我真的需要和金田一借一本《国见英阅读手册》。 我知道他最讨厌「真令人同情」,其次讨厌「不顾一切」。但现在我觉得,他可能还讨厌和我约会。 我大约是把「你在觉得我很烦吗」写在了脸上,国见从自闭中回过神,拉住我的手。 “走吧。”他说,“你想要去哪?” “巧克力蛋糕。” 我仰头微笑:“请我吃巧克力蛋糕。” 国见与我牵着手穿过商店街,那家小小的蛋糕店有成群结队的女孩子和情侣络绎不绝的穿梭在门前。国见有些抵触走进去,我拉着他,硬是将他拖了进去。 小小的巧克力蛋糕不过巴掌大小,我挖了一块下来,递到国见嘴边:“你先吃。” 他照做了。 然后我再次用勺子挖了一小块下来,送进嘴里。 随后我把勺子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这才是间接接吻。” 国见英愣了。 国见英往前走了一步。 等等,他想做什么。 国见在空荡无人的住宅区拐角低头吻了我。那不过如蜻蜓点水一般的轻吻,发生在刹那间亮起的路灯下。 身后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我们两个红了脸,跳向了路边。 “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我问。 第10章 “嗯?” “我说,要不要去我家吃晚饭,”我红着脸重复道,“上次你没去,我父亲很期待见到你。” 毕竟我们俩为了你大吵一架呢。 我没说出口。 国见仰头看着灰暗天空中隐隐发亮的月亮,说道:“今天的月亮好漂亮啊。” 我笑起来,再一次牵起国见的手。 他在想什么,我无从得知。 但我知道,国见英喜欢我,这一点不容置疑。 10 2010年12月25日今天早上来学校时看到上野往我的柜子里塞了什么东西。 是条手工围巾,针脚还有错的地方,不过不明显。 我这才想起来今天是圣诞节。 圣诞快乐,上野。 以及,生日快乐。 fin.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高一的冬天,国见英依旧戴着妹送他的那条褐色围巾。 妹问他,你知道这是我送给你的吗? “嗯...知不知道呢——” 国见还是学坏了。 写完了,全文1.5w+,可能有番外。下一个原本是牛岛,但现在变成及川了。 我真的要好好批判这位海王…下一个妹只会更惨tt ?? 青叶城西!! ?? 6? 满分男友进化论(1) ◎及川彻◎ (建议先看结尾作话) 1 高中三年级的夏天,我第十一次向及川彻提出了分手。 他自然是悲痛欲绝的挽留我,不惜使出十八般武艺,带着他上小学的侄子来折磨我。 但我却一口咬定这次我们绝对再无可能,我绝不可能再心软同他复合。 绝对! 2 及川彻从青叶城西高校开学前就已经成了风云人物。 我从一同进入青城就读的旧时好友神山玲奈那里听说,我们这一届有个毕业于北川第一的超级大帅哥要入学。 我听到时反应淡淡地,吸了一口蜜瓜汽水,心不在焉地问:“谁啊?” “唔……好像是叫及川彻?” 我「哦」了一声,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名字。 开学第一周的周末,玲奈拜托我顶替临时有事的女生去参加他们的联谊会。三男三女,都是青城的同级生。她答应请我吃一周学校食堂的炒面面包,于是我答应了。 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游玩,不会有任何其他改变。 坐在对面的是花卷贵太,岩泉一和大名鼎鼎的及川彻。 局子是加藤同学和花卷同学组的,因此三名男生都是排球部的成员。在场的五人除了玲奈和及川,剩下三人我全都不认识。 本来就是被抓来凑数的,我决定在一旁装死。 岩泉似乎来的也不情愿,坐在一旁沉默地喝果汁,我们两个因此闲聊起来。然而实在话不投机,不过五分钟便冷场了。 及川确实同传闻中一样轻佻,很快就同玲奈相谈甚欢。可在我和岩泉陷入沉默的两分钟后,他忽然注意我,目光触及的瞬间我不禁慌了神。他确确实实是个俊美的男孩,是与我相差甚远的金字塔顶上的人物。我毫不畏惧地同他对望,直到他忍不住笑出声。 还不等我好奇他笑的原因,他便开口提议道:“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 几轮过后,加藤同学成为了国王。 她在我们五人之间环视一圈,随即拍手说道:“2号和4号,从今天起做一周情侣!要一起吃午饭、一起牵手放学,告诉所有人的那种!” 我正想吐槽这如果是两个男生或者是我和玲奈两个女生不就出大问题。紧接着及川惊讶道:“我是2号!4号是谁?快点出来,我命定的恋人!” 我的视线缓缓下移,停留在木签上的数字4上面。 我咽了口口水,弱弱地说:“...是我。” 于是就这样,我和及川彻成了一周情侣,并且愿赌服输按照规定每天一起吃午饭、一起牵手放学回家。 妹妹对我交到这么大一个帅哥男朋友表示极其的难以置信。 放心吧,就算是我本人也觉得很难以置信。 和及川交往,使我不可避免地受到女生们的排挤。好在加藤同学和玲奈还坚定地站在我身边,让我不觉得日子有那么难过。 但即便如此,我和及川并没有像规定那样一周就结束这个游戏。反而真的交往起来,断断续续地算起来,也有了两年。 而现在,我实在坚持不下去这段从玩笑开始的恋情。我痛定思痛,一定要和及川斩断所有关系。 3 我叫岛村幸子,17岁,在宫城县青叶城西高校就读三年级。成绩尚可,长相尚可,对自己未来的规划是随便在哪里都好,在一所偏差值尚可的中学做一名随便哪门学科的老师。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教数学。 玲奈说,从外表上来看,完全看不出我擅长数学。 我无所谓地笑,说几乎所有人都这么说。 我叫岛村幸子。 在日本,有成千上万个人姓岛村,也有成千上万的人叫幸子。而我只不过是若干人中在普通不过的一个,从头到尾所有的一切都是平均值。 初中时,同班的男生给我起了个外号叫做「平均值小姐」。等到毕业,所有人都知道雪之丘有个「平均值小姐」,却不知道岛村幸子。 就连平均值都比岛村幸子更引人注意。 第11章 如果让我给及川彻打分,一开始的他绝对是0分,毋庸置疑。 他不会在我难过的时候关照我,也不会注意我的感受。他向来是万众瞩目的中心点,同我在一起时总是滔滔不绝。 他喜欢说岩泉,说排球,说他那在中学目中无人的天才学弟,说的所有事情我都听不懂。毕竟我可不在意岩泉洗澡的时候用什么味道的沐浴露。 可我喜欢听他说话。只是因为这个,我还是愿意和他待在一起的。 和及川在一起聊天时我感到自己是被重视的。他会凝视着我的眼睛,不管里面蕴藏着怎样的情绪,此时他的眼中都只有我。 即便在其他女生心里,我是眼中钉肉中刺。但我还是不可自拔地在这种被重视的满足感中一步步沦陷。在约定的一周之期到来的那晚,我打工结束,跑回学校同他一起放学。 他将我送至楼下,冲着二楼的妹妹挥了挥手,她瞬间钻进了房间,合上窗了。 “就是今天了。”我说。 “嗯,就是今天了。”他笑道,“所以,要不要继续?” 我不假思索地点头,扬起眉毛说道:“你愿意的话。” 于是我们继续交往。 但如果是让现在的我给及川彻打分的话,我则会毫不犹豫地打下一百分。 现在的彻毋庸置疑的,是个满分男友。 4 第一次分手,发生在我们交往两月余。 起初恋爱的新鲜感再加游戏的刺激逐渐褪去,我和彻的关系也逐渐平淡。 像所有度过热恋期一样的情侣,我和他进入了一种平平无奇的相处模式。 我和彻并不再经常一起吃午饭,我也不会在打工结束后狂奔回学校只为和他一起回家——但这都不是致使我们分手的导火索。 我记得那发生在一个周五。 我推开洗手间的门时,一桶水扣在我的头顶。将我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老师对于调查这件事并没有怠慢,然而事实仅仅是塑料桶装满水放在门口的架子上,在我进门时碰巧滑落。 没错,就是凑巧。 告诉我这个结果时老师身后有三个女生在偷笑。我认出来了,那是彻的同班同学,回忆里我进洗手间前,她们刚巧从里面走出来。 结果不言而喻。 我一边愤恨地用老师给我的毛巾擦着头发,一边走向了学校的中庭。彻站在花圃边喝一罐运动饮料,女生见到他,便围了上去。 我站在拐角处的阴影里,像个躲在乌云里的月亮,默默观察着这一切。是那三个女生中的两个,正拉着彻说个不停,一口一个「彻同学」,听得我头皮发麻。 彻不知道听到她们说了什么,只是笑,女孩得到回应,于是兴奋起来,身影猛然拔高,“真是的,岛村明明那么普通,彻同学你干什么要和她交往啊?” “这个啊……” 他的指腹在饮料罐的边缘摩挲,含糊其辞。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干巴巴地笑了两声。 女孩们又开始抱怨我的死板,随后彻抬起头,愣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站在阴影中的我,目光漆黑而沉静地凝视他。我手里攥着擦头发的毛巾,身上穿着运动衣,另一只手上端的,是昨天彻说想要吃的一家超市里卖的牛奶面包。 我将面包捏扁了。 放学后我来到及川彻的班级,赶在他去参加社团活动前拉住他,向他提出了分手。 我向他提出分手的那天傍晚,他用冷的吓人的视线盯着我,好一会,轻笑一声,什么也没说。 彻依旧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当我在书店的兼职接近尾声时,初夏的天空尚且透亮。随即收到母亲今晚不能做饭,让我买两份便当回去和妹妹一起吃的信息。等我从便利店买完即食便当出来时,却已经不见一丝亮色。 我舒了一口气。 接近家时,我察觉自家大门前站着个高挑的人影,靠在门边却不按门铃,不知在想什么。 一步步接近,我看清了,那是及川彻。 他身上的味道干燥清爽,头发还泛着湿气,多半训练结束一冲过凉就赶来这里。我猜他是按过门铃了,不过家里只有读小学四年级的妹妹一个,她绝不敢给彻开门。 “幸子。” 他悻悻地喊我的名字。 天很晚了,我还没来得及开口,便听见彻肚子叫起来。 我无奈道,“进来吧。我买了速食便当,热一下就可以吃了。” 我推开门,他却没跟上我。走出五六步,我疑惑地转头看他,之间他表情略显怪异,扭捏道:“你误会了。” “误会什么?” “我解释了。关于为什么喜欢你。”彻说道,“我说你真诚善良,努力且大度,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捉弄人——谁对我更重要这种事,我还是分得清的。” 我无话可说——但我确实消了气,我原谅他了。 第一次,他学会了尊重我。 【??作者有话说】 因为学习而陷入瓶颈期… 及川在我眼中是个很难写的角色,他的性格说实话很捉摸不透,你说他会正正经经恋爱我是不信的。但我又不想写他是个不负责任的渣男……最后陷入两难境地。 这时突然想起来当初提到的被女友甩的那个片段,就觉得那不是很合适吗,明明是个大帅哥为什么会被甩呢kkkk 有一部韩剧叫做八二年生的金智英,给女主起这个名字也是这个原因,希望普通的女孩们都可以享受到与及川这种帅哥交往的快乐。 第12章 如我所说,及川的感情很难形容,即便我和很多朋友探讨过依旧写不出我想象中的感觉。所以这篇我自认是写的很烂的,角色也很ooc,不过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喜欢。毕竟不管如何这都是倾注了我心血创作出来的……感谢你的阅读!期待你的评论! 7? 满分男友进化论(2) ◎及川彻◎ 5 第二次分手,发生在高中第一年暑假结束之际。 自从放了暑假,我便不怎么同彻见面。 他并不会约我,我也不会打扰他。 我和彻在每个一三五的晚上九点打十五分钟电话,讲述一下自己的事,有时我会去看他训练,但也只是有时。带上自己做的慰问品,待上半小时,就起身回家。 彻从不挽留我。他不论有没有我在面前,都会尽全力发挥他的实力,他和我说,他把每一个排球都当做那个可恶学弟的脑袋,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拍碎。 我说他好残暴。彻就开始委屈起来,抱怨我对他的误解。 久而久之,我察觉,如果在彻的心里有一杆秤,排球便是个千斤重的秤砣,我站在秤的另一头,如何使它平衡。 这是不可能的。 他对我的情感就像是对一样食物的喜欢,天天吃是会腻的,不消几日便也觉得腻烦。 我与彻约在电影院,准备去看《驯龙高手》——我们两个就是否要看一部动画电影进行了激烈的商讨,最终我妥协了。 我在电影院门口徘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电影开场二十分钟后,我终于意识到,彻可能不会来了。 我并不急切,再次反手打给他,电话响了半天,这次被接通了。 彻略有些不耐烦的问:“怎么了?” “已经三点二十了。”我说,“你到底还要不要看电影。” 他好一会没说话,终于,他怯怯开口:“糟糕,我忘了。” 等彻终于赶来电影院,他还穿着排球鞋和运动服,整个人大汗淋漓,似乎都没顾上冲个凉。 我咬着下唇一声不吭,任凭他跟我道歉,我也不理会他。 彻跟着我回到家,我终于无奈,再度对他说:“我真的要和你分手了!” 这一幕过于眼熟,好像上次也是这样的。他垂着头不说话,平日里张扬的神情如今全都收敛了。 “对不起。”他说,“是我没有重视和你的约会……” “这不是问题。”我打断他,“如果你还是不能平衡好排球和恋人之间的关系的话,就算不是我,也不会接受的。” 彻抬起头,眨了眨眼:“幸子会原谅我吗?” 我瞪着他,不说话。 “会吧,”我无奈叹气,“会吧。” 第二次,他学会了重视我。 6 第三次分手在十月。青城在春高预选赛中与白鸟泽的对决中铩羽而归。 纵使是彻也低迷了好几天,为了安抚他,我问他要不要和我去游乐场。 他答应了。 彻一边晃着牛奶盒,一边冲我嬉皮笑脸:“说起来这还是幸子酱第一次主动约我出去呢-是不是终于意识到和我一起出去是件很有趣的事情?” 我骂他,问他自己难道不清楚为什么我不会主动约他吗。 他拉着我的手垂着眉眼,咄咄逼人地看我,道:“虽然知道,我也还是会期待啊。” 星期六如约而至。我一早起了床,花了一小时化妆,从五身衣服里挑出来的一套挂在门上,我换上衣服,站在落地镜前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我来到车站时彻已经到了。坐在长椅上仰头昏昏欲睡,四周分散着的女孩们窃窃私语,有三个明显是高中生打扮的女孩,正纠结着谁上来要个联系方式。 我的心脏猛然下沉。我喊了彻的名字,小跑过去,他迷迷糊糊地冲我扬扬手,我叹了口气,无奈地将他拽起来。 那些女孩看到我们两个举止亲密,纷纷移开视线。 电车门徐徐展开,我先一步迈入车厢,转身时发觉彻正在盯着我。 我的脸颊迅速升温,支吾着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啦,只是幸子酱今天的打扮很可爱哦。”他自然而然地揽住我的腰,将我带进他的怀里,“也很香。” “你对谁都这幅样子吗?” 突如其来的,我问他。彻却反过来问我凭何觉得,我只笑着摇头,多的话一句不说。 大概是察觉到了我的不安与不快——这也难免,我一直耷拉着脸,画了精致妆容的面庞也阴云密布。彻为了安抚我,一路上都拉着我的手。 游乐场这种聚集着无数年轻灵魂的地方自然不止有我一个年轻女生。我们所过之处常常引起路人侧目,这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彻。 我撇撇嘴,不动声色地想甩开他的手。 “别动。”他厉声呵斥,随后又察觉自己的语气不太对,别过头不说话,表情也不太好看。 彻偶尔会这样。 他固执的原因没人能懂,更也不会知道如何让他不要这么固执下去。 好在这短暂的冷战在我们一进入游乐场被人海淹没后就烟消云散了,他更用力地抓住我的手,不时扭头看我是不是被人群冲散。 我和彻在冗长的队伍中段缓慢前进着,拿到快速通道票的游客从我们身边挤过,彻侧身将我拦在怀里,胸膛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将我遮盖。他坠着汗珠的下巴此时近在眼前,被剃的干净的胡茬也能看的清楚,我嗅着他怀里的气息,餍足的享受他带给我的这片刻的安全感。 第13章 傍晚时我们两个决定回家。看着游乐园中央在夜晚打开绚丽灯光的摩天轮,我决定坐完这个就回去——不论如何我不过是个普通女生,对于正在交往的帅哥男友,「在摩天轮顶端接吻会一辈子在一起」这种话对我来说还是颇具诱惑性。 彻答应了。摩天轮的灯光只开两小时,此时还有不到一小时结束,我们两个都有些饿,我后悔穿了带跟的皮鞋,累的再也不肯挪一步,于是彻决定自己去买些吃的回来。 我很快排到了队伍前端,彻依旧不见踪影,于是我让到一旁静静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灯光霎时熄灭,我还没回过神。 工作人员和我说:“这位游客,摩天轮的灯光今天结束了,您还要坐吗?” 我悻悻地摇头,说不了。 我往外走出不过百米远,就看到在几个女生之间鹤立鸡群的彻。他或许感到为难,但表情上完全看不出来。他笑着不停地看手机上的时间,为了脱身,他将刚刚买的饮料送给了女生们。 彻显然看见了我,小跑过来,问我怎么不在排队。我冷着脸让他看看现在到底几点了。彻当然不可能不知道现在的时间,他尴尬地笑了笑,摸着后颈道:“对不起。” “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你只知道和我说对不起——恐怕你这辈子的歉都要在我面前道完了。” “你总是这样。” 我抽了抽鼻子,趁着黑夜抹了把眼泪。 “你根本就不重视我,你总想在女生之间落个好形象,你这种人怎么会有女朋友!”我甩下他自顾自往前走,“我要分手!分手!” 及川彻匆匆跟在我身边,想要抓我却又不敢。 虽然吵了架,但我们两个却还是不得不一道回去。一路上我都沉默着,彻想说些什么好笑的事哄我开心,一开口却全有关岩泉。 我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不悦道:“我不想听岩泉的事。” 彻的笑容僵住了。他「嗯」地挑起声音,似乎十分不解。 于是我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他听懂了,发现自己原来很枯燥。除了哄女孩子开心外,好像很幼稚。 彻叹了口气,坐在我身边。 电车摇摇晃晃地前行,白炽灯并不十分明亮,在夜晚闪出几分绿色的光。到站时它一顿一顿地停靠,随着几声铃响展开车门。 熟悉的站台出现在我眼前,我瞥了他一眼,说:“你可长长记性吧。” 说完,我起身准备离开车厢。彻大力将我拉进怀里时我一只脚已然踏出车门。 他有些强硬的将我的脸转向他。及川彻在灯光近乎暴力的照射下依旧英俊,他托着我的脸,毫不留情地吻下来。 好高。 我一面心想,一面将脚踮起来迎合他。 当他终于松开我时,我们两个都有些气喘吁吁——好在车厢里并没有什么其他人,我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和多少人练过了?”我调侃着他转过身,发觉车厢在摇晃。 我们错过了下车。 我咬牙切齿地瞪他一眼。彻却心满意足地扣住我的手。 十指相扣,他的每一个长茧的指尖都触碰着我的手背。 我喜欢他。 我想。 我会喜欢他很久。 7 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自然会有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 时常有人觉得我「分手」的举动幼稚而任性,显得小题大做。但彻不是会因为我善意的提醒而意识到错误的人——迫不得已,我不得不用「分手」这种方式胁迫他正视自己的问题。 及川彻最终是一步步改掉了那些令我难以忍受的缺点。 他依旧轻佻,不会拒绝那些凑上来的女生。但他确确实实进化成了一个满分男友。 即便如此,我和及川彻的恋爱终于在我第十一次提出分手时迎来终结。 【作者有话说】 亲友:在看到最后一句话前我都以为这是篇甜文我:等你看完全文后你会发现这确实是篇甜文 8 满分男友进化论(3) ◎及川彻◎ 8 这两年多来,我与及川彻并不净是些不美好的回忆。 彻实际上是个很懂浪漫的人——这或许和他的家庭氛围有关,又或是与他从小受到周围人的追捧有关,他其实很早熟,自然知道怎么让我开心。 生日的早上我躺在床上叹了口气,在妹妹进门时翻了个身。上小学六年级的女孩将头探进来,小心翼翼地问我:“彻哥哥不会来吗?” “为什么他要来?” “今天可是幸子的生日啊!” 我哭笑不得,解释道:“我们两个分手了哦。” “你们两个以前也总是分手。”妹妹嚷道,“可最后还不是和好了。” 我勉强笑着,将头别过去。 妹妹顿了顿,问道:“彻哥哥不会再来玩了吗?” “大概吧。” 我不知道,也不期待。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我并不奢望及川彻会记得我的生日。更何况就算他记得,我也不会再同他复合。 他来与不来都在他自己,我无法替他做选择。 过了一会妹妹再次敲响我的房门,问:“幸子,你要和我去写生吗?妈妈替我做了便当,我们可以去野餐。” 想着这段时间因为彻的事弄得我心烦意乱忽视了陪伴妹妹。我挣扎着从床上起来,答应和她一道去。 第14章 妹妹将画板支在公园的树下。我躺在野餐垫上看书,天色渐晚时,妹妹用一根雪糕贿赂我去帮她跑腿。 便利店离我们所在的公园并不远,塑料袋在我的手里咔咔作响,我昏昏沉沉地回忆着数学公式,毫无意识地走上这条及川彻每晚夜跑的小路。 在走上这条路之前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遇上他,或许我想到了。但那又怎样,我们多半会像普通同学一样点头致意,然后各自离去。 我叹了口气,将混沌的思绪从大脑里甩出去,视线缓缓从路旁花丛上飘飞的蜜蜂移向前方,就看见从正前方道路两旁茂密林荫下逐渐放大的身影。 观察彻的跑姿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情,我从很早就意识到这一点。闲暇无事时,我不介意和他一起跑。起初我还可以跟在他身后两三步远的地方,看他漂亮的肌肉线条,挺括的胸膛,运动衣下的身材,他的跑鞋扬起的灰尘如同金子在空中漂浮。直到两三公里过去后我一步都跑不动了,他便会放慢步伐,到我身后推着我前进。 想到这里我后背他手掌时常印上的位置隐隐发烫,头皮也开始发麻。 彻在接近我三五米远的地方停下,随后放慢步伐,向我走来。他并未看我,但这种极力的忽视实际上非常刻意,如我所料,他还是在经过我身旁的刹那伸手拉住我。 “幸子!” 他严肃起来时才不会在我的名字后加上一个刻意而令人战栗的昵称。反倒让我有些不适应,我猜测着他即将说出口的话,没想到他只是将耳机取下,按了暂停,随后目光直直投向我——彻像过去很多次一样专注的凝视我的眼睛,随后说:“生日快乐。” 我过去很多次期待且幻想着同彻度过自己的生日,最后却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不了了之。虽说过后彻会用自己的方式补偿我,但那些却终究意义不同。 说起来甚至有些可笑,看啊,彻第一次认认真真和我说生日快乐,居然发生在我们分手后。 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可我隐忍而不甘地咬着下唇,双手握紧,嗤笑着抬头问:“及川同学是以什么身份对我说这句话的呢?” “同学?朋友?还是……前男友?” 彻哑然失笑,最终噙着一抹笑意用他那双有些冰冷的褐色眸子凝视我,如同一汪泥沼,明明没有海妖蛊人的歌声,却依旧吸引着我不断下陷。 我原本坚定的心有了一丝裂缝,我仓皇清醒,连忙掐灭这一丝不应有的动摇。 得知我这次是真的同彻分手后,玲奈沉默良久,最后叹了口气。她轻轻地拥抱了我,抚摸我披在肩头的长发。 “及川太完美了,”她说,“和他这样优秀的人交往后,幸子你啊,该怎么再看得进去别人。” 和彻分手的两周后,青城的各位似乎彻底意识到我们两个是真的分了手,女生们开始蠢蠢欲动,我也遇上了点小麻烦。 我收到了一封投到鞋柜里的情书。 用青绿色信封包裹的洁白信纸上是男生有些不忍直视的字迹,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柑橘味香气充斥了三年级五班。 玲奈戳了戳我,告诉我,原本在和岩泉交谈的彻突然停下,转而看向我。 我其实并不想回应这封不知来自谁的情书。但毕竟我现在是单身,也不想磨灭这名不知名少年不知因何而起的情感,所以决定赴约。 我盯着这名低我一级的足球部成员好一会才回忆起来他是谁。我曾与他在运动会上有些交集,他在接力跑时被其他班的同学撞倒,摔伤了腿,我替他包扎了伤口。 学弟也算是个帅哥,与他相比我依旧平平无奇。我这才意识到我好像真的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普通——如彻所言,我虽然不亮眼,但优点也很明显。 夏日雨天的咖啡厅里,他掰着手指盘算,说我体贴温柔,总能察觉到别人情绪的变化,说我细致入微,对他和其他人无微不至的关怀与照顾,还说我聪明圆滑,公私分明,把与他人的关系处理的井井有条。 我不禁发笑,说道:“除了你也不会有人这么说我了,毕竟我真的很普通啊。” “才不是呢。”他双唇微抿,“幸子酱不要这么说。” 我刚要开口辩解,就看到彻突然起身,隔着桌子向我伸出手,随后抹掉了我唇角的奶油。 他不以为然地吮了吮指尖,道:“真是的,幸子酱总是这么不小心。” 虽然在面对别人的告白时想起前男友是件很不礼貌的事,但我只能对学弟道歉。 他涨红了脸鞠躬,随后伸出手,希望我能握住他的手,宣告自己已经忘了那个闪闪发亮的前男友,成为他的女友。 可事实是我只能满怀歉意的扯动嘴角,随后也对他鞠躬,颤声道:“抱歉,我不能答应。” 那次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 我不得不承认我放不下更忘不了有关及川彻的一切。改变我这普通人生的不普通的人,注定在我心中占有一席之地。 我嗫嚅着唇不敢与彻对视,不等他回答,我强颜欢笑道:“谢谢你。” 彻愣了愣,手上力气徒然加重,我吃痛地抽回手,没敢再多看他一眼,拎着手里的袋子逃似的离开了。 气喘吁吁地回到妹妹写生的树下,她抱怨着拆开雪糕包装,舔食略有融化的雪糕,问我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勉强笑了笑,不言一语地避开她探寻的视线。 第15章 “你遇见了彻哥哥吧?” “你怎么知道的?” 妹妹指了指我身后,说道:“他就在那呢。” 9 及川彻是个变态。 大变态! 10 他放轻步调,极为少见地改变了夜跑的路线,静静地跟了我一路。而我居然没有发现。 我的表情登时变得极为难看。妹妹不知为何——但她确实一直很喜欢彻,招呼彻来与我们一同享受这顿树下的生日晚餐。 我不情不愿地打开便当盒,讶异地看着里面丰盛的饭菜,抬起头就看到妹妹贼兮兮地打开随身的小包,在我以为是颜料的盒子里,装的居然是一个碗大的蛋糕。 “这是我自己做的。”妹妹的脸红扑扑的,“祝幸子十八岁生日快乐。” 我根本顾不上彻还在这,抱着妹妹泣不成声。我的生日向来如此,因为父母都是医生,对我向来忽视。因此妹妹的生日我都为她尽心尽力的举办,十八岁也是如此。但妹妹细心地举动实在让我感动到不行。 突然有人替我擦拭眼泪,我止住泪水看向彻,他并没有因为我的怒视而停下动作。反倒笑起来,直到我的视线彻底清晰。 妹妹问:“彻哥哥,你要送给姐姐什么礼物?” 我虽说不在意,心底却依旧抱着一丝期待。我不着痕迹地看向彻,见他的手佯装不经历地摸进口袋,片刻后却摇摇头,不好意思地摸着后颈,笑道:“啊啦啦,我好像不小心把礼物落在家里了,毕竟我没有想到会遇到幸子酱嘛!” 骗子。 我无声地骂道。 彻约莫是看清了我的嘴型,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随后他像是赌气似的从我的筷子下抢去了最后一块厚蛋烧。 及川彻吃东西的样子很性感。他的舌尖扫过筷头,卷去食物,随后脸颊一鼓一鼓地拒绝。意识到自己没忍住又盯着他看后我红着脸仓皇避开视线,他不禁发笑,轻快地笑声放大传进我耳朵里,有种说不上来的紧张。 我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心脏跳的犹如地震般又麻又响,仿佛快要窒息一般。有种无形的力量迫使我转过头看他——及川彻,我该如何对待你? 我曾经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用数字来解释。纵使是人类的情感,从某种意义上也可以用一种数学算法来表示。可自从认识了彻,我就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的自持,对彻的喜欢,从极小的无理数不断扩大,最终到达永远无法估量的正无穷。 但凡喜欢到达那种程度,它便不再是喜欢,而是爱了。 我爱及川彻。 正因如此,我却不敢爱他。 【作者有话说】 抱歉原本说昨天更结果手机没电了没写完orz 催更可以去大眼仔搜罐装鎏金!不常看jj 猜猜大王准备送的礼物是什么——往大了猜! 本来打算更一章国见的番外,结果发现没办法往前添加新章节,等我都写完再放吧orz今天或者明天就结束啦! 幸子让及川换掉屏保的原因是某次及川练习赛后对手学校的球员意外看到他的手机于是说:“及川明明是那样的帅哥,交往的女友却很普通啊。”被打工后来接他的幸子听到了,所以强硬要求他换掉。 9 满分男友进化论(4) ◎及川彻◎ 11 生日那天晚饭后妹妹开始整理画具,彻则帮我收拾饭盒,我没有拒绝。他去清洗筷子的时候放在餐垫上的手机因岩泉的一通电话打进来而亮了屏,等电话挂断后,他的手机屏保就这样暴露在我眼前。 屏幕上我们两个贴的并不近,我还记得这张照片拍下时自己正在擦黑板,手臂举得很高,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刚一转头就看见彻举着剪刀手将我框在屏幕中按下快门。 这是张充满氛围的照片,身着青城制服的我与他年轻的灵魂尽显。虽然我并没有笑,可彻却很喜欢这张照片。 可即便如此,这张照片并没能如他所愿做很久的手机屏保,出于某种原因,我叫他换掉了。 不知从何时起,他居然又把这张照片换了回来。 我心下一动,趁他不注意悄悄将这张照片发给自己。 “幸子酱,你在干什么呢?” 正在我删除记录时,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吓得手机脱手,屏幕倒着落在我们两个之间。 我连忙把信箱关掉,递给他说:“刚刚岩泉打给你了。” 彻原本还在怀疑我鬼鬼祟祟的行动,一听岩泉打给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定在原地,嘟囔道「糟糕了一定会被阿一打死的」,向我和妹妹道别后匆忙离去。 不用多想,他估摸又忘记了什么临时的加训。 往常总有我提醒他,我与他分手后,就连岩泉的抱怨也多了起来。 “虽然知道这样不太好,但岛村你如果能和彻复合就好了,多一个人管着他我真的轻松不少。” 岩泉是这样说的。 第二学期随着秋天的脚步一同走来。 天气一点点凉下去,春高选拔赛逐渐近了,最近听说乌野排球部的崛起。纵然是我,也吊起心思担忧起彻来。 青城的学生们大多警惕的对象都是白鸟泽的牛岛选手——牛岛同学与彻针锋相对多年,我和彻在一起时遇到过他两回,无非都是有关彻到底更适合青城还是白鸟泽的探讨。 第16章 彻被说得麻烦了,就会揽住我的肩,笑的贼兮兮地,“白鸟泽可没有可爱的小幸子哦!光是这一点你们就输了。” ...怎么又想起这些旧事。 某天傍晚我结束书店的打工回家我叹了口气。路上人并不多,遇到在前面拎着购物袋摇摇晃晃走的男孩时我有些意外。 那是彻的外甥阿猛。 我与他视线交错,随后我便低下头,加快脚步,打算装作不认识他然后赶快脱身。 “幸子姐姐!” ——阿猛扭头喊住我,我则不得不停下,换上副笑脸问他有什么事。 “幸子姐姐...你以后不会再到外婆家去了吗?” 这次我没再纠正他对我的称呼,只是点了点头。 阿猛踢着马路牙,道:“自从和幸子姐分手后,彻就变得很奇怪...整日都很闲,非要我去和他打球。” “真是辛苦你了,阿猛。”我安慰道。 “辛苦的是幸子姐才对吧,”阿猛说,“和彻那家伙交往,一定很累吧?我都知道哦。” 12 一年级的新年我第一次来到彻的家里。 我和他刚刚从新年祭拜的神社回来,带着一身神社的楠木味。抽签时我抽中了大吉,彻却抽中了大凶。 他再也绷不住笑,咬牙切齿地要将这张签留在神社。等待他系签的过程中,我无聊地翻看那些绘马。 高中女生的绘马往往很好认出来,她们喜欢在上面画很多涂鸦。而这个神社就在青叶城西附近,青城的学生来这里祭拜的也有不少。 我随意翻开一个,上面的第一句话就是,“希望及川彻早日分手。” 我立刻松开手,任凭绘马坠下,碰撞到下面的木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又看了几个,内容都大差不差,无非就是对我的男友的一些幻想——女孩们都把自己的脑子放在了帅哥身上,期待自己的小巧思能够被彻看到。 然而事实是彻根本不在意那些绘马写了什么。他只是好奇我买了一个绘马正准备向上面书写,凑近看我笔下的内容。 “想当一名老师。 想早早结婚。想成为一名母亲。” “这是什么意思?”彻指着我绘马上的字说道,“难道不应该写什么「想要和我最亲爱的彻酱」一辈子在一起什么的吗?” 我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噗嗤一声笑了,把绘马挂了上去:“是哦,彻还是小孩子呢。” 他不解,并且放弃了理解我的想法。他执意邀请我到他家吃午饭,理由是他母亲很期待见我一面。我以木屐磨脚为由想要拒绝,没想到彻揽着我的腰一把将我抱起来,说道:“我抱你去就好了。” 我红了脸,连忙答应,让他把我放下来。 我在发髻上别了两朵红色的山茶花发饰,也穿着红山茶花纹的浴衣。这是一身很适合新年的装扮,可此时穿着棉夹克的彻拉着我的手走在去他家的路上,意义就有些不同。 像是新婚的夫妻回丈夫家似的。 及川彻一定是在家人的爱与关怀下成长的。 我向来这样认为。他的天真与自信,决不同于我认识的其他任何人。 这一点在他推开他家门时得到印证。 彻的母亲是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女人,依稀能从眉眼间看出些美人的痕迹,彻与她长相极为相似。我鞠躬向伯母道新年好,她掩唇轻笑,说道:“你就是幸子吧?彻他经常向我们提起你哦。今天来的正巧,彻姐姐一家也在呢,和我们一起吃午饭吧。” 彻显然也愣住了,重复道:“姐姐也在?姐夫也在?阿猛也在?” 伯母笑着点了点头。 我刚脱下鞋走上玄幻,起居室的门就被人推开。年纪不大的男孩站在门口张望片刻指着走在我前面的彻高兴地喊道:“啊,彻!妈妈,果然是彻回来了!” 阿猛注意到彻身后的我,探头看向我。彻感受到他的好奇,搂住我道:“阿猛,这是我可爱的女友哦!你可以叫她幸子。” 男孩噎着脖子喊:“幸子姐姐!” 彻不乐意了。我知道那是因为差了辈分,让彻有些不开心。于是我轻轻笑起来,道:“你好啊阿猛,叫我幸子就好。” 阿猛极为强硬地又重复了一遍。 彻彻底炸了毛,叫喊着冲向自己的外甥,同他一起打闹起来。彻的姐姐无奈地扶额,从起居室走出来。 姐姐比彻大了十岁有余,也是个漂亮的女人。相比而言她的丈夫就显得有些平庸——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十分搭配的一对。在我认识到这一点时,我不禁微微一愣。 似乎我和彻在他人眼中也是如此。 在彻家的午餐比我想象中的合口。他的家人都极好相处,对我也很温柔。伯母的料理做的味道和我母亲很像,她似乎深谙我的口味,在咖喱中添了一些辣椒粉。 我吃到的时候很惊讶,伯母笑着说:“是彻告诉我的。” 彻埋头吃着,察觉到我的目光,抬起头向我比了个剪刀手。 其实及川彻他啊,比我想象的要更理解我。 13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和及川彻的关系恢复到一年级不同班也不相识时的状态。 生活并没有因为我们两个而发生什么变化。 收作业时无意的碰撞都能让我们两个仓皇失措。 听玲奈说,彻对他那些所谓的追求者的态度越来越差。她哥哥曾经参加了排球部,因此她对排球有些了解。 第17章 “简直就像稻荷崎的宫侑一样。”她这样说。 我不觉得彻像谁,他最像的只有他自己。 任何一个人都是一串完全不同的数字,没有任何一个人的组成是相同的。即便是一对最相似的双胞胎,也会有细微的偏差。 即便我和彻谁都没有说,但我们都知道,自己对对方的情感尚未消失。 原本已经成为满分男友的彻突然等级下降,对待女孩们的态度再度恶劣,我不满,却没有立场说教他。 偶然碰到他拒绝一个一年级女孩的告白,眉眼间尽是高傲。他看见我了,还冲我挥了挥手,我当然知道这是他的挑衅——他要我像以前一样制止他,显然他也知道,我不会这样做。 这样的相处模式让我感到极为疲惫。即便是他在输给乌野之后也不曾有这样的疲惫。 我们两个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像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彻觉得是这样,但他却不知道,这或许是我对他的最后一场考验。 好吧,我承认,遇到阿猛之后我还是心软了。最看不得情绪低落、冷冰冰的彻,我还是决定陪在他身边。 普通的我只能做普通的事,这是我对于彻而言唯一有用的事情了。 大概吧。 如果及川彻能够顺利完成这最后一场考验,他就要像数码兽一样完成最终的究极进化,最后会变成加鲁鲁兽还是暴龙兽什么的,我就无从得知了。 不过我敢断言,他一定会成为一名最完美的恋爱对象。 及川彻不记得自己的初恋对象叫什么,也不记得她出现在自己多大年纪。 他甚至不记得自己第一次吻一个女孩是什么时候。 他坦言说,我第一次打趣他和多少人练习过接吻时他有些慌了,答案很简单,他答不上来。 我对此并没有表达出过多的在意和吃醋。毕竟事已至此,我注定不是他的初恋对象,他确实我的初恋。这看似有些不公平,但放在我身上,我依旧觉得自己走了大运。 我还是会问彻为什么会喜欢上我,只是因为我游戏的话不管是谁都不会相信。他却只是吻了吻手中紧握的我的手,笑而不语。 “我也不知道,”彻难得正经地说,“只是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喜欢的无可自拔了。” 14 转折点发生在毕业典礼上。 彻作为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发言,我握紧手中的发言稿,察觉自己连他什么时候被选中了都不知道。 不过我可能一早就该想到,及川彻毕竟是青叶城西的骄傲。 我因为在数学大赛上获得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小奖而被选中。可玲奈却说是因为我每次数学都名列前茅的原因。但总而言之,我和彻相继站在同一个麦克风前。 我麻木地读完稿子,随后落荒而逃。玲奈和加藤大着胆子喊「岛村再多说两句」,毕业典礼上大家都笑作一团。 在青叶城西度过的三年时光转瞬而逝,我和两位好友即将奔赴不同的地方开启新的人生。我即将要去名古屋读大学,为自己成为数学老师的梦想努力,这是我们在高中校园的最后一天。想来,我也不过才刚有六个三年而已。 三年,一千多个日夜,几乎全部都与及川彻有关。 等等,停下。 怎么又想到及川彻了。 我叹了口气,向着玲奈说的拍合照的地方走去。 现在大家都在和社团的后辈们道别。我没有加入社团,也没什么关系好的后辈,自然略过这一环节。 至于其他,想都不用想,及川彻制服的第二颗纽扣一定得到了非常激烈的争抢,而他定然不会拒绝,像抽签似的随便把纽扣送给了谁。 一抬头,嚯,想象中的情节就真的在眼前上演。 看到我走来,彻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刚刚拿到纽扣的女孩连忙将扣子警惕地揣进包里,生怕我扑上去同她争抢似的。岩泉有些疲惫地打着哈欠,和花卷等人与排球部的其他后辈站在一旁,他们难得没制止彻花孔雀似的行为,却在我来时将视线聚焦在我与彻身上。 “恭喜你毕业。”我冲他点头,“之后有什么计划?” “就像去年春天和你说的那样。” 哦,我想起来了,他是说要出国来着。 彻在去年春天开学不久告诉我自己毕业后想要去阿根廷打球,他是一定会走上职业这条路的,我很早就知道。但是当时我还没想过这么远的事情,没想到这一天居然就即将到来。 我点头,还是没告诉他我其实在偷偷学习语言。 彻踢了踢鞋尖,不自在地调整领带,问:“幸子酱要去名古屋吗?” 我点了点头,含笑道:“以后就要走各自的路了。” 想象中的应答没有出现。彻静静地凝视我,周围的大家都于此时沉默,半晌,他问:“幸子,这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跟我分手也是,你真的不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垂下头,像只可怜的小狗。 我摇头,却没说话。他知道我的回答,也知道我很累了。彻虽然有些天真,但却并不傻,他心思缜密,总能很快察觉我的不对劲。 “这样啊,”他苦笑,“那能收下我准备的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 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那个他说落在家里的生日礼物。 第18章 我有些好奇,便冲他伸出了手。 “你闭上眼睛。” 我照做了。 良久,手上才落下一些重量。我合上手心摸了摸,是个方方正正的盒子,并不大。彻在我手心将它打开,我意识到什么,动作僵住了。 周围传来惊呼声时我才睁开眼。此时我们所处的位置是中庭,四周教学楼的低年级学生此时都纷纷探出头来起哄,我手里托着戒指盒,看着眼前单膝跪地的及川彻有点不知所措。 “慢着,你确认现在的情况了吗?”我问,“我们是分手了对吧?” “对啊。”彻歪头,“可那和我想要你嫁给我有什么关系,这只是实现你的三个愿望的第一步。” 怎么没有关系,关系大了! 不过这话我没有说出口。 盒子里的戒指并不华贵,只有一小颗、真的只是一小颗钻石,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花纹,价格绝对不会太高,绝对是在排球俱乐部教小朋友们练习的彻负担得起的价格。 他眼睛闪闪发亮,那张令无数女孩着迷的帅脸因为我而露出期待的神色。 我张了张口,没说出话来。 但我知道我的心率极速飙升,即将到达我难以控制地地步。 我不说话不是因为我不想说,而是因为我说不出。我的嘴唇在发抖,手脚也在发抖,我抖着抖着,就哭出了声。 “笨蛋。” 我骂他。一边骂一边擦眼泪,结果骂声没停下,眼泪还越流越多。 “笨蛋、笨蛋。” 我突然记起自己从何觉得及川彻这个名字——不是因为他有多天才,而是在一年级开学前的冬天我遇到过彻一次。 那次他好像是被学弟气到了——对方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偷学会了自己引以为傲的跳发球。天赋上的差距让他产生强烈落差,一个人坐在滑梯上闷闷不乐。 下了补习班的我正巧路过,看他长得好看便多看了一眼,谁知他居然缠上我,非要我请他吃一根雪糕。 那就吃吧。 秉持着破财消灾的想法我请及川彻吃了雪糕,被迫听了他一箩筐的抱怨。然后我静了半晌,说:“你很在乎吗?” “什么?我才不在乎!” “那不就好了。”我说,“比你我有天赋的人多的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天才更天才的也比比皆是,何必在乎他们,从数字上来看,一辈子只有几十年,一年也只有365天,与其浪费时间担心别人,不如珍惜自己的当下,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不是吗?” 男孩仿佛顿悟。 那一次,他告诉我,他叫及川彻,来自北川第一。 不过我忘了。 现在我想起来了。 所以我破涕为笑,将戒指戴在了左手无名指上,向紧盯我的彻展示。 “我喜欢亮一点的。”我说。 他大喜过望,连连点头。 彻将我举起来,他的手掌握住我的腰将我高高举起。 他又忘了我恐高。 不过今天是不一样的,就多原谅他一次好了。 15 综上,及川彻注定当不了满分男友了。 因为他恐怕有了成为满分丈夫的新目标。 在此之前,他要从0分的丈夫开始做起。 fin. 【??作者有话说】 红山茶的花语是谦让。 进行了两三周终于把这个故事完结了,最后一章出于各种各样的原因进行的很快,但我真的没精力再修改了…… 一开始其实准备先写牛岛的,但是因为和亲友聊了一些有关及川的内容,所以临时更改了顺序。 写这个故事其实不算容易,看过的文章中大多描绘了及川正面的形象,我却突发奇想想要从另一面描写他,原因其实很简单,只是我不会去写违背我个人想法的东西,在我心里及川实在不算是个满分男友,他肯定在情感上不如这个人完美,那这样的人会和一个普通的女孩发生什么故事呢,这样想着所以就有了这个故事。 总而言之虽然写的很烂,但我还是倾注了很多精力在里面。所以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喜欢这个故事。 下一个可能是星海,也可能是牛岛,要看我写哪个顺手一些了hhhhh ?? 青叶城西!!! ?? 10? 阿尔卑斯与猎犬(1) ◎京谷贤太郎◎ 0 便利店里的冷气开的很足。我窝在柜台后面,疲惫地打了个哈欠。 正对面墙上挂着的钟表显示现在是三点二十分,距离青叶城西高校的放课时间还有十分钟,就算没有部活,抵达我所在的全家便利店最少仍要五分钟。 虽说只有十五分钟,但也足够我小憩。 昨晚熬到凌晨三点,终于挨到店里没人,我将桌面上的旅行杂志翻过一页,裹紧空调被。 店里一片寂静,除了我的呼吸声只能听见冰柜、空调等电器轰隆运作的声响。在这片说不上安静的平静中,我缓缓闭上眼睛。 我现在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在这来之不易的十五分钟里不要有人打扰我。 …… 我当然不会如愿。 在我即将坠入梦境的前一刻,便利店的自动门静音展开,少年的步伐急切地冲到我面前,隔着柜台敲击桌面。他俯身微微喘息,目光呆滞却集中地停在我脸上。 “老样子,炸鸡。” 第19章 我咬紧牙关,最终忍无可忍地掀开被子大喊。 “京谷贤太郎,你是不是要疯啊!” 1 我和京谷贤太郎相识于2011年的春天。 我从学生时代的最后一个春假开始在便利店打工,同时做着读者模特的工作。我满足于看到存折上的数字一点点变大,距离我去北欧徒步旅行的梦想似乎愈来愈近。 第一次见到京谷是在青叶城西高校的开学当日。还没到放学时间,他便闯进便利店,扒着收银台,眼睛瞪得溜圆。 我迟疑着放下杂志,视线赤裸裸地在他身上扫射一番,在心中感慨长得不错。虽然一副不好惹的样子,校服却板板正正的穿着。 谁知下一秒他就将白色的西装外套扯下来团成一团,念叨着好热,他甚至没看我一眼,径直走向冷藏柜,抓着长裤沉思片刻,拿了一盒炸鸡。 少年将炸鸡递给我,随着「滴」地一声轻响,我说道:“三百元。请问您需要...” “加热,三十秒。” 他打断我。声音不低沉也不尖细,带着些变声期的沙哑,如丝如缕的钻进我的耳朵,让我感觉酥酥麻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耸肩,将炸鸡开封放进微波炉,转动旋钮。炸鸡就这样在托盘上缓缓转动,直到再次传来「滴」地声响,他敲了敲我面前的桌面,无声地催促我。 少年眼神凶狠,像只恶犬般给人带来压迫感。 我只好放下杂志,不情不愿地戴上手套,将热好的炸鸡取出来。 我欲将盒子放在他面前的桌上,拿两张纸巾垫给他。谁知手还没落下,他便急着伸手争抢,我开口想要阻止,却还是迟了一步。 少年脸色不改,抿了抿苍白的唇,将餐盒放在桌上。 “你是不是傻呀,很烫的!”我皱紧眉头,随后向四周张望两下,确认店里除了彼此再无他人,起身将空调被挂在店里唯一的摄像头上。 我摸了一盒快过期的牙膏拆开,向他勾了勾手指。 男孩顿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迟疑着将拳头放在我手心。动作流畅也乖顺,我的掌心托着他比我略大且骨节分明的拳头,像握着一只小狗的爪子。 我不禁轻笑,将他的手翻过来。 “这根牙膏快过期了,所以我才打开的。你不许告诉我们店长哦。”我叮嘱他。见他点了头,我才将注意力转移到手上。 他的手指烫的一片通红,我将牙膏细细涂抹在烫伤上,意外擦过他的指腹时,察觉他指腹上竟然布着一层厚茧。 我熟悉这种茧子。我那个从小开始打排球的青梅竹马的手上也有这种茧,我有些怜悯的抚摸着他的指腹,直到他受不了猛地将手抽回。 “好了吧?”他问我,表情不大好看,扯着嘴角似乎很是嫌弃。 我点了点头。 男孩一秒都不愿意多待,隔着纸巾端着餐盒走出便利店。离开前,他最后扫了我一眼。 那双眼睛,幽深、阴暗、却清明,单纯且澄澈。 从眼睛最能看透一个人的内心。 在过去几年孤独的前行中,我得到了这么一个道理。 2 京谷贤太郎就在便利店门口的电线杆旁坐下。 因为他总来买炸鸡,坐在地上也不是办法,我便从家里搬了把椅子来,谁知他毫不领情,依旧席地而坐。 店里空无一人,我时常托腮隔着橱窗看他的背影,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只没有主人的流浪狗,今天也如此,他将筷子分开,埋头一口吞下一块炸鸡。壁挂电视不厌其烦地放着《音乐之声》,我将店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两度,从柜台下摸出一瓶可乐。 现在是下午四点四十六分,距离部活结束还有四十多分钟,处于这种尴尬的时间点,便利店里时常是没人的。 走出门的一瞬间我打了个寒战,抱紧双臂将自己的身体包围起来,好挡住萧瑟的秋风。宫城就是这样,一进入九月就猛然降温,不给人丝毫喘息的时间适应。 我将可乐递给京谷,他进食的动作终于慢了半拍。 “喝吧,”我说,“快过期了。” 幸好他并没有因为我的话犹豫,而是接过可乐,一口气喝下近乎一半。 随后京谷抬头看我,眉毛依旧拧着,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我却知道,他此时无比认真——他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瞳孔正紧紧地盯着我。 “你们这家店……怎么总有东西过期?” 他问我。 我笑出了声,反问他:“过期了你就不吃了?” “吃,”他嘟囔,“我可不可以再要一个薯饼?” 我耸肩无奈答应,转身进了店。过了两分钟出来时,京谷身边多了一把椅子,是那把我为他搬来的椅子。 是这样没错,京谷不喜欢坐在椅子上,所以这把椅子反倒成了我的专属。我坐在他身边,将手中两个滚烫的薯饼分了一个给他,吹了吹手中的那个,咬了一口。 京谷显然没有我等待薯饼降温的闲情,此时咬着被烫到的舌尖喘息,我毫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换得他一个充满怨念的斜视。 “京谷,你今天怎么又没去训练?”我问。 意料之中,男孩啃咬薯饼的动作一顿,静默片刻,低声答:“去了。” “可现在还不到五点呢。” “反正有没有我都一样。”他说,“要说谁真的希望我在,恐怕只有及川前辈一个人吧——哦,岩泉前辈也是。还有,不要叫我京谷。” 第20章 他将手里的油纸团成一团,含糊着说着。京谷不知为何一直试图改变我对他的称呼——我叫他京谷,这本没什么问题,毕竟他身边的老师、同学都这样称呼他。但他却觉得诡异,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谎称我喊他姓氏时最后的音节上扬,让他觉得很恶心。 我哼了一声,翘着脚思考:“及川?是不是你们学校的那个帅哥啊?欸...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约他出来玩一玩——” “你做梦。” 我的拳头落在他头顶,随后用力揉着他剃的很短的金色头发。他吃痛,缩了缩脖子,想避开我的桎梏。 “放开我!”他喊。 “不要,”我说道,“京谷你啊,就会说些风凉话。” “我实话实说。” 我并不在乎他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街对面一同在便利店打工的石田向我挥手,我发觉到了五点,该换班了。 “我只是不想你回过头来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从高中得到而已。你参加的是一项集体的活动,不该和我一样。” 我不再理睬京谷,转身准备去换衣服。 “喂。” 京谷突然喊我。 我尚未转身,就感受到肩上落了些重量。温暖自肩膀蔓延至全身,青叶城西青色与白色相间的运动服被京谷披在我肩上。我拢了拢衣襟,依稀能嗅到他运动服外套上的汗味和淡淡香气。 “好臭。”我吐槽。 京谷的表情不太好看,“不穿就给我。” “不要。” 我笑起来,摸了摸口袋,“你伸手。” 京谷这才将目光从我的酒窝离开,伸出了他的手。 他将手在我面前摊开,露出他红润的掌心,这一次我将拳头落在他手上,放了什么东西。 京谷垂首一看,喃喃道:“阿尔卑斯?” “很好吃的奶糖哦。”我解释道,“真的好想去阿尔卑斯看看啊。” 京谷沉默不语,他的嘴唇绷得很紧,紧紧盯着手中的棒棒糖看。在包装侧边一行用英文写成的细细的小字,他还是看的懂的。 爱在阿尔卑斯。 【??作者有话说】 写了很久终于写完了!最后还是没赶上七夕orz 原谅小狂犬的插队因为突然很想写他的故事。虽然最后的成品还是不甚满意,但总归是写完了。写了一半发现京谷喜欢吃的是炸鸡排,不是炸鸡块,都是炸鸡类就互相转化吧(不是)对京谷的了解太有限,希望能写出大家眼中的小狂犬……这段时间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强烈的质疑,写的东西无论如何也觉得很烂,很多故事都写了一半又全部删掉,再加上变忙了,更新频率会降低,谢谢大家的喜欢和期待tt(鞠躬) 11? 阿尔卑斯与猎犬(2) ◎京谷贤太郎◎ 3 自打第一天开学后,我便时常能看到那个恶犬似的少年。 他有时没到放学时间就出现,有时放学后才出现,也有的时候等部团活动结束后才来,更有甚时,我七点半下班时才能见到他。 我猜他是青叶城西一年级的学生,却不知道他的名字,他通常独来独往,偶尔跟着排球部的前辈来就不会进门,隔着夜晚玻璃窗上朦胧模糊的光晕,他与我对视,又匆忙移开视线。 因此,我一直没能知道他的名字。 六月过去一半的时候,我被青城的几个学生缠住了。 起因很简单,他们在学校听闻我在做读模的工作,便于放学后来便利店向我搭讪。 我意识到他们似乎对于「读者模特」这个工作有些误解,容貌出挑与打扮时尚并不代表我很随便,不介意和什么人形成一些难以言喻的暧昧关系。 我果断拒绝了两位高中生的邀约,却不便于将他们赶出店门,只能冷着脸结账,又在接过两张纸币时被其中一个佯装无意地捏了捏手。 另一个趁此时用力抓住我的手腕,又飞快放开,挑眉说道:“不好意思啊。” 我不知道他们的用意,只做了好几个深呼吸使自己冷静下来。后背隐隐冒出冷汗,我这才发觉刚刚自己一直在发抖,对方再怎么也是两个即将成年的男人。如果真的发生什么争执,我毫无疑问地落在下风。 就在这时,京谷贤太郎来了。他与两人擦肩而过,没分给路人一丁点视线,他走到柜台前,惜字如金地吐出三个字:“老样子。” 不知为何,一见到他我瞬间松懈下来。难得没露出任何不耐烦,飞快地将炸鸡放进微波炉,我抽了抽鼻子,毫无缘由地不敢凝视他的眼睛。 京谷轻轻敲击桌面,突然问道:“你怎么了?” “嗯?我没事。”我疑惑地偏过头,不解他为什么这么问我。 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流眼泪了。”他说。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遭了。”我喃喃道。 我抽了两张纸避开眼妆擦拭眼泪,过程中京谷一直凝视着我,当我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我疑惑地看他,不解他为什么还没走。 京谷的目光穿过我。 我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连忙将炸鸡从微波炉中取出来。 他如今学了聪明,拽了两张纸垫在餐盒下才接过来。京谷收回的手突然停顿,抬起头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经过了几分钟的纠结,鼓起勇气道:“你可以送我回家吗?” 第21章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勇气请求他——毕竟在过去几个月里,我大概是有些害怕他的。 可他只是视线冷冽地盯着我,不带一丝复杂的情感,没有给我回答。他转身离开全家便利店,坐在往常坐的路边开始……进食? 我撇撇嘴,不再抱能有个护卫犬护着自己回家的希望。 可他很快吃完,却并没有走。他开始伏在电线杆上写作业,叼着笔尖半天才填上几个空,最后猛的合上作业本,不再写了。 七点半。我终于挨到换班,从昏昏欲睡中回神,石田问我门口的男孩是我认识的人吗,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居然是京谷。 他没有离开。 我推开门,他注意到我,插着口袋凝视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了一会,我问:“你在等我吗?”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快走吧。”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着,他没问我家住在哪里,始终距离我有几步距离,默默的跟在我身后,像一道影子,一条守护主人的猎犬。 我嘴里叼着棒棒糖,低头查看手机信箱中杂志社的回信。 喧闹的谈笑声在拐角响起时我的脚步漏了半拍,下意识抬头便同不久前在便利店与我搭讪的两个少年对上眼。 我约摸露了怯,接连退后几步,他们露出惊喜的表情正打算开口,突然注意到一片黑影从我身后磅礴地压下来。 京谷只是站在我身后,一言不发,就让面前的少年僵住了表情。 “京、京谷……嘁。” 京谷? 我扭头看他。 原来他叫做京谷。 因为京谷在这,他们并没有过多纠缠我。 解决了一大难题,我心情颇为不错,哼着歌将京谷带到路灯下。 他没有反抗,在天边淡薄的天光下半眯着眼。 “你叫京谷?”我问。 他张开嘴,轻声说:“京谷贤太郎。” “一年级?” “嗯。” 他淡淡地回答,手指不由自主地扣弄着墙壁上盘虬的爬山虎。 夕阳在这时全部沉入地平线,我开口时路灯一下打亮。 “我叫做林明日香。”他终于有了些反应,抬了抬眼皮看我,“请你吃棒棒糖,给我你的邮箱,我们交个朋友吧?” 不等他拒绝,我将棒棒糖塞进他的手里,将一根手指抵在唇边,眨了眨眼。 “不许拒绝哦,京谷君。” 4 京谷贤太郎好像把我工作的全家当做了避风港。 他最喜欢在放学后来到店里,有时买根冰棒或者买瓶汽水,有时买一份他最喜欢的炸鸡,然后坐在橱窗外他常坐的地方,一边吃一边看我工作的样子。 自从他出现,我再也不敢在没人时浑水摸鱼。 京谷贤太郎起初只是习惯了在我结束便利店的工作很晚时送我回家。但逐渐地,不论结束训练有多晚,他都会绕路来便利店看看我是不是在,然后送我到楼下。 他知道我家是哪一户,知道我的窗上挂着什么样的衣架和晴天娃娃,知道我的门上贴着什么样的门牌,但他从来没有进来过。 他的守护浅尝辄止,从不过多踏足我的领土。 却又使我心中长久以来空无一人的空旷原野开始长出花朵。 有天京谷心不在焉地来到店里。我叼着棒棒糖瞥了他一眼,用抹布擦拭着柜台,问道:“有心事?” 定是如此。京谷贤太郎如果有耳朵和尾巴,现在一定都低低垂落,往日让人心生恐惧的双眸都光芒涣散。 他先是点头,随后又摇头。 “能有什么事啊……不,”他止住话头,竟少见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我,“你以后不要和那些女生聊你那些东京朋友。” 那些女生?东京朋友? 我花了一些功夫才将京谷的意思咀嚼明白。 那些女生指的是来全家买东西的青城的高中生,而东京朋友则是我在做读模工作时认识的人。 我不禁语塞,问道:“为什么?” “因为……” 京谷贤太郎刚欲开口,便止住了话题。重重摇了两下头,噎着脖子咬定,“没什么。” 没什么当然是不可能的。 面对我,京谷觉得自己的心跳的飞快。明明只是说谎,这不过没什么,但我那副仿佛将他看穿的表情依旧令他紧张。 京谷自然想起了平日里女生们的谈话。 “明明很普通啊,也没那么漂亮,为什么那么多男生去和她搭讪欸。” “欸...不是吧,你们说她在全家打工不会就是为了男生们吧...?” “真的不要太好笑了。我还见到她和京谷关系很好呢...我听及川前辈都叫他「小狂犬」,恐怕那个女的也就把他当做跟班吧?” 他觉得自己还是要问出口,于是再次转过头,“你经常去东京?” “是啊,大约一周去一次吧。”我整理着货架,没注意到他的不对劲,“怎么了?” 我并不知道京谷的心中经历了多么大的挣扎,他许久没有回应,我有些不解地抬头,发现他一脸平静地看着我——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是多么的不重要与无所谓。 “哦,他们说...你是为了和高中生谈恋爱才在这打工的,真的吗?” 5 ... —— 我扶额撑着货架思索,片刻后才抬头:“你的意思是,你们年级的传闻是,我是为了男高中生才在这打工的?” 第22章 京谷想了想,确实是这个意思,于是点头。 我忍不住笑出声,越想越气,越气越好笑。 “不是吗?” “你居然还问。” 我翻了个白眼,“当然不是了。” “我是为了钱。”我说,“做读模也是为了钱。” “你很缺钱?” 倒也不是缺钱。高中毕业后,父亲的抚养费每个月定期打到我的账户上,但还远远不够。 我需要钱的理由并不是什么秘密,我并不在意把它告诉京谷。 “我想在20岁这年去北欧徒步旅行,”我说,“重走二十多年前我父亲20岁时走过的路。” 京谷的头缓缓抬起。他看向我的眼睛明亮,失去了那种疑惑与不安——显而易见,他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们议论我,京谷你为什么会在意?” 周遭一片寂静,便利店忽明忽暗的灯管下只照亮了我。 我站在亮处,京谷站在暗处,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不自在地摸了摸硬短的黑发。 我的笑容狡黠:“你喜欢我。” 京谷贤太郎将背包搁在柜台上,低吟着掏出排球。他有一下没一下不规律地拍着,似乎在思考我问题的答案。 我并不急切于得到答案,等我慢吞吞地结束了今天的工作离开便利店时,京谷像往常一样跟在我身后。 他稳定地保持着距离我三米左右远的距离,小心地像是我公寓附近曾经喂过的流浪狗,等我走上公寓的楼梯,他都没说一句话。 短暂的一段路程从未像此时这般漫长。晚风有如风雪,我的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雪地里,而身后跟随我的,是我的猎犬。 父亲在回忆录中写那段难忘的旅程,曾穿过瑞士高地的原野,在冰岛的雪地上一深一浅的走着,仰头望见漂亮的极光,离开雪地时,远方的天光一同升起来。 父母离婚时我已经初中二年级了,父亲被判定不管从精力还是经济上都没有抚养我的能力,因此我与母亲生活。 而两年后的高中一年级,父亲终于找到一家出版社愿意出版他的回忆录,凭借着这本书,他辞掉火车司机的工作,再次拾起旅行摄影师的职业,并且大获成功。 母亲不愿意让我见他,父亲就偷偷联系我,定期将钱转入我的账户。 毕业后他有问过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旅行。但母亲这些年来身体不好,一番犹豫后,我还是拒绝了。 直到父亲挂断电话,我都没敢告诉他,他的每一本书我都买了。 那一刻我意识到,或许一直以来,我都是孤独的。 我站在二楼俯身向下望,京谷站在路灯旁低垂着头。我看了他一会,喊道:“京谷。” 他飞快地抬起头看我。 “你要不要做我的男朋友?” 或许是习惯了京谷的陪伴,我希望他能够留在我身边。所以还是决定服软,举双手投降,不然以京谷贤太郎的作风,我就算哪天等到他去抢银行,也不一定等得到他向我告白。 京谷那双尖锐的眼睛隔着不算近的距离盯了我一会,随后叫我的名字:“林...明日香。” “我在。” “明日香...” “嗯?” 夜色中,京谷的轮廓像是模糊的老电影,噼里啪啦,又让我想起了《音乐之声》。 他接下来的行为让我感到匪夷所思——京谷将排球从背包里掏出来,高举过头顶,然后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 “和我交往吧。” 我看着他不知用意的动作弯了眉眼,再次走下楼梯,接过他手里的排球。 我握住京谷贤太郎的手,说道:“请多多指教了。” 12? 阿尔卑斯与猎犬(3) ◎京谷贤太郎◎ 6 交往后不久,我将头发染成了金色。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最近杂志社偏爱金发的读模。我本身就不在繁华的关东地区,为了多赚些钱,只能更迎合市场一些。 但我的金发似乎给全家的生意带来了一些微妙的影响。除了青城的学生,来店里的客人少了不少。店长坚持这是我发色的影响——毕竟相较而言没那么发达的宫城县,顶着一头金发招摇过市的人还在少数,更别提在便利店工作了。 其实细想就会发现这个理由有多蹩脚。但看着平日里对我颇有关照的店长苦苦哀求我把头发染回去,我还是有所动摇。 “京谷觉得呢?”我俯身撑在柜台上拨弄自己的头发,微波炉嗡嗡地转动,于此时发出完成工作的声响,“可是很可惜啊!我连保养一共花了两万元呢!” 京谷一时语塞,道:“你不是在攒钱吗?” 我心虚地扭过头。 …… 我还是没忍住偷偷移过视线。注意到京谷正抓着水壶仰头喝水,他的手扣的很紧,指甲几乎都陷进去,他半晌才放下水壶,然后视线直直地打向正前方。 “怎么了?”我问。 京谷没有回话,他僵硬地转头看了我一眼,喃喃自语般说了一句:“没什么……” “我今天先走了。” 他将三百日元放在柜台上,将背包甩在肩上。 他过去四个月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来去匆匆。我感到奇怪,却又来不及阻拦,只能看到他迈大步消失在道路尽头。 我心下感到奇怪,没等多想,就有人来到柜台结账,我又被工作拉去,顾不上想关于京谷的事。 第23章 石田来换班时已经过了九点。 我正发呆,听见他喊我的名字,匆忙回神怔怔点头,走出两步后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你见到京谷了吗?” “京谷?” 石田想了想,问:“是每天来找你的那个高中生吗?” 我再次点头。 “外面确实有个人,”石田说,“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他。” 我推开门张望一圈,发现不远处路灯下有个高挑的人影。眯缝着眼盯了一会,那人依旧一动不动。 我有些害怕了。过去几个月几乎日日有京谷送我回家,偶然有一天他不在反倒让我感到有些不适应。 试探性的迈出一步后,那人并没有动。于是我加快脚步向租住的公寓跑去。等我跑出一段距离远时停下才发现,身后的脚步声落了我一拍停下。 这是一条冗长的小路,周围的民宅有的亮着灯,有的没有,营造出一种奇异的恐怖氛围。 往往杀人越货的案件都发生在这种时候。我越想越害怕,一边向前走一边掏出手机打电话。只顾得上播出一个号码,刚响铃两声,我便带着哭腔喊:“贤太郎!你在哪?” 窸窣声响从我身后传来,连同听筒里穿过电流而有所波动的男声一起传进我的耳朵。 “扭头。” 我愣了愣,随后照做。 京谷贤太郎的脸果然在离我几步远的少年的黑色兜帽下隐隐闪现。我试探性地喊他的名字,他走近我,脸色不太好,眉头像往常一样紧蹙,不悦地凝视我。 他犹豫了一会,说道:“你不许笑。” 我歪头:“为什么会笑?” 京谷瞪着眼,犹豫了一会,放下兜帽。 京谷想象中我笑的直不起腰的画面并没有出现,我上前两步,怀抱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抚摸他染成金色的短发。 “白痴。”我骂了他一句。 我有时真的理解不了这个比我小三岁的男孩的心理。 说他幼稚也不算,说他成熟更不合适。 他多半知道把头发染成金色这件事会造成的后果,但他还是做了——理由很单纯,因为金发的我是个另类。所以他要陪我一起做这个另类,至少不让我显得鹤立鸡群。 我蓦然发笑,突然意识到自己答应他交往的行为有多么不齿,我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却承担了他对我的喜欢。 我甚至大概是他的初恋。 我心中揪得很紧,抬起头却撞上京谷不安的神情。 “很丑吗?”他问我。 “没有。”我说,“如果很丑的话怎么办?” “那也没办法,”京谷嘟囔道,“被前辈他们笑话也算了,我只是害怕……” “害怕什么?” “怕你会不喜欢。” 我「噗呲」一声笑出来。京谷的脸从脖子开始一点点发红,我安抚他:“不会不喜欢。” 我想了想,补了一句:“谢谢你。” 京谷似乎不太常接受他人的道谢,此时怔了一下,随后问:“为什么谢我?” 要说为什么,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 换了发型的京谷身上的不良气质更重了,我耸了耸肩,突然感受到他紧握我的手。 “你在发抖。”察觉到我的视线,京谷撇着嘴,将视线移开。 京谷的手掌比我的粗糙,也比我的更温暖。他紧紧包裹住我的手,视线径直投向前方。 我颠了颠他的手掌,一下想清楚了刚刚的问题。 “谢谢你,是谢你为了我做这些事。” 我说。 想不清就先别想了。 紧接着,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7 京谷贤太郎推门而入时我正吹着空调昏昏欲睡。 他一进来我立刻坐直,关掉了正在播放的《音乐之声》,迷迷糊糊地喊「欢迎光临」。京谷径直走向我,将掉落的耳机塞进我的耳朵里。 被音乐充满的前一刻我听见京谷对我说:“你趴着吧,我自己来。” 抱歉了店长,我没能招待好客人!虽然是男朋友。 我打了个哈欠,顺从地趴下。 这并不能怪我,我从小就很怕热我从小到大都很怕热。喜欢待在空调房里,也喜欢吃很多冷饮,或者在雪地里打滚。 即使已经进入九月,天气却依旧燥热,这种高温天气实在不适合我。 这样想着,京谷端着一盒炸鸡块,越过我打开了微波炉的门。他已经很熟悉这一套流程了,转上旋钮,三十秒后随着叮的一声,炸鸡就可以吃了。 京谷拿出便当盒,在我身旁坐下来。他飞快地吃着炸鸡,我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于是问道:“你最近怎么来的越来越少了?” 我的眼睛绝对没有出错,他的动作顿了半拍,随后声音传来:“没有吧……” 我眯着眼睛,京谷贤太郎的动作都因此放大。他摸鼻子的动作有些心虚,我知道了,这似乎代表着他惨绝人寰的「出轨」行为。 “欸——”我拉长声道,“可是昨天你的学长们来店里,那个及川可是告诉我,你去了罗森哎。” 看着他僵住的脊背,我又添了一把火。 “难不成罗森有什么漂亮女孩在打工?还是你厌烦我了……” “都不是。” 京谷有些急切的打断我,“都不是。” 他的眼睛泛红,抓着我的手腕陡然受力,我痛地倒吸一口凉气,开始后悔激怒他。 第24章 京谷着急的样子很凶,更对得起及川给他起的外号,「狂犬」,当真如此。 门口本来打算进来采购的客人似乎因为京谷凶神恶煞地撑在我身上,而吓得退了出去。我蓦地笑出声,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出格,匆忙撒开手。 他的声音很小,夹杂着店里播放的在阿尔卑斯山坡上演唱的《do-re-mi》音乐声,依旧足以让我听清。 “最近发现他们的炸鸡……也挺好吃的。” 片刻后,京谷在我的爆笑声中背包逃出便利店。 8 我偷偷从冰柜里拿了两根棒冰出来,一边哼着「嘎哩嘎哩」一边跑向在店门外颠球的京谷。 他将排球颠起来,在空中划了半圈,随后落下,他再次用力将球推向空中。随即抡起手臂,把排球击在墙壁上。 我侧目看过去,发现乳白色的墙面已经有了一圈淡淡的黑色痕迹。 “不去训练真的没关系吗?”我问,“我可以自己回去。” 他依旧是同样的回答:“有没有我都没关系。” “这么想的人才真正会逐渐被不需要。” 我说着拆开嘎哩嘎哩君的包装袋,掏出冰棒。京谷将冰棒握在手里,目光却停留在我手上。 “我要吃你的。”他说。 我不解地眨了眨眼,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汽水味冰棒,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同。但交换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向他伸出手,讨要另一根冰棒。 京谷低头,他毛茸茸的金发在傍晚亮的像金灿灿的金子,视线越过我而落在冰棒上,将他手中尚未开封的冰棒放在我手上的同时,叼住了我手上已经打开的那根。 随着我松手,他缓缓起身,衔着冰棒将排球塞进包里,背到肩上。 “这次不是快过期的吧?” 京谷探头去看我扔进垃圾桶的包装袋。我翻了个白眼,伸手打他,“我哪有一直给你拿快过期的东西。” “你是不是快走了?” 京谷冷不丁问我。我沉默了,含糊着转移话题,不想讨论这件事。京谷不迟钝也不蠢,他甚至比任何人都更为敏感,他察觉到我的不对劲,又问道:“机票已经定了吗?” “嗯……不着急。” 我冲他眨眨眼,心脏砰砰跳的厉害。 京谷不再说话。他只不过是拧着眉毛紧盯着我,眼皮都皱出褶来。他背在肩上的包被抓的皱巴巴的,手里还握着那根快融化的冰棒。 “这样啊。” 他喃喃道,转过头似乎决心不再管我的事。 见他不再继续追问,我松了口气,赶忙跟上他的脚步。 13? 阿尔卑斯与猎犬(4) ◎京谷贤太郎◎ 9 京谷贤太郎的预感没有错。 我开始犹豫是否要推迟一直以来的徒步旅行计划。 原因很简单——现在的我不想与京谷分别。一旦我离开,那时间会很长。可能半年,可能一年,也可能两年。我的旅行计划并没有固定的时间期限,哪天我看够了,我就会回来了。 但那是无依无靠、孤独的林明日香做下的计划,现在的我有一位忠实的伙伴陪伴,一个人的徒步旅行,在刹那间对我没了那么大的吸引力。 小时候父亲将我抱在怀里,告诉我为什么给我取名叫做「明日香」。 他希望我自由,像飞鸟一样快乐,有朝一日能够替他走过他没能走过的北国土地。 父亲曾是一名旅者,最终为了母亲和我放下了他的行囊,兢兢业业地工作。 他有时开公交车,有时开出租车,后来开火车,他是个司机,半生都在奔波于不同地。 我从小就喜欢看旅行杂志,然后在地图上把那些地点一个个圈出来,旅行计划做了七八本。而如今,我终于要出发时,我却动摇了。 我不知道京谷是不是看出了我的变化。他一直以来都很心大,对他不重要的事情就通通忽视,学长和同级生对他漠视训练的态度的不满他也蛮不在乎。因此,他大约不会发现我将自己的计划延期。 吧? 当我和京谷面对面对峙时我咽了口口水,紧张地端坐着,悄悄地抬眼看他,尴尬地笑。 京谷端着餐盘在我面前落座。叼着根薯条审视我。 他已经很久没给我带来这种初见时那般的压迫感了。我端坐在座位上,冲他露出笑脸。 “怎么了?”我明知故问道。虽然知道京谷突然把我拽来快餐店的原因多半是他发现了我将旅行推迟,但我还是感到十分紧张。 “你有事瞒着我。” 他笃定地说,“你到底还要不要去旅行?你不是一直……” 瞧吧,他果然发现了。 我撇撇嘴,打断他:“你不是也很喜欢排球吗?为什么还一直逃避训练?” “我最近有在好好训练!”他急切地解释。 我挑了挑眉毛。京谷贤太郎很少这样,除了愤怒,他不常展露自己的情绪。 京谷贤太郎的视线发直,显然陷入了沉思。 10 京谷不可避免的承认自己在尊重及川彻的同时嫉妒他的天赋——所以在他听说及川前辈也在羡慕一名学弟的天赋时,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学弟毫无理由生出些厌烦。 直到真正在球场上面对影山飞雄,他才意识到自己与他人之间的差距。 比赛结束后他在体育馆后的空地上连续接发了三十个球,等到时间临近我换班的时间才开始向外走。 第25章 此时天已经很黑了,只零丁分散着几颗星子。同样很晚离开学校的还有棒球部的成员。三两一伍走在小道上,路灯摇曳着照亮便利店前的平地。 即便我在青叶城西附近的这家全家便利店打工已经有两年,却依旧是学生们口中的谈资。 那时我的耳朵里大约塞着耳机,因此没注意到他们对我的打量——在京谷不知道的地方,向我搭讪的人并不算少,为了避免他的暴怒,我向来很少将这些事告诉他。 京谷只是沉着眼色盯着他们互相怂恿,趁店里没人向我讨要邮箱地址。 他从那时起意识到,不管是明日香还是排球,自己都离他们很遥远。 在遇到我之前,他一直是一个人。即便喜欢的排球是项集体运动,他也可以只使自己在场上大放异彩。 在遇上同样是一个人的我之后,他才发觉曾经的自己原来是孤独的。 可同样是孤独的两人相遇——却让他疑惑,自己为什么读不懂我呢? 明明我就站在他眼前,他却时常觉得我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 排球部的大家都称呼他为「狂犬」。他性格狂妄,球风也另辟蹊径,令人招架不住,但再凶的野犬也有恐惧的东西。 京谷贤太郎一下击碎我们两人之间相隔的厚障壁,闯进我一个人的世界。 如果用一个比喻句来形容的话—— 他想,可能是一只流浪的野犬也遇上了愿意向他敞开大门的主人。 11 这场交谈最后无疾而终。 我们两个虽然也说不上不欢而散,但我很清楚,这是我和京谷贤太郎的冷战。 那之后我向店长请了一个月的假。这一个月我去了长崎和爱媛参加拍摄,忙的晕头转向。等回过神结束工作,抱着一整箱蜜柑回到宫城,我恍然发觉自己好像都没顾得上理京谷。 心里敲响警钟,我暗道不妙,翻来这一个月的信息看,我都回复的极为简洁。 两天前他告诉我春高预选赛马上就要举行了。 我只回复了一个「哦」。 当天下午他问我要不要去看比赛,等到晚上我回到旅馆时,他又说:“算了,你别来了。” 然后我说,好的。 一直到今天,早上五点半,京谷发来信息问:“你是不是要和我分手了?” ...出大事了。 我合上正在翻看的旅行笔记,将笔记本上播放的《音乐之声》按下暂停。 看向墙上的挂钟,如果不出意外,青城能够进入今天下午的半决赛,此时赶去仙台体育馆,估计到了人都走没了。 我重新坐回地板上,叹了口气。 剧烈的锤门声将我唤醒,我才发觉自己居然睡着了。 打开门我并不意外看见怒目而视的京谷。他绝对有很多话想对我说,但却在打开门的瞬间白了脸,支吾半天,只埋头不敢凝视我的眼睛,咕哝着说:“我们输了。” 我很高兴见到京谷的变化。如果在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绝对只会说「我输了」。 我侧身示意他进来。男孩犹豫片刻,抬头看向我,眼神好像在说「真的可以进去吗」。 我猛地反应过来交往的一年多里,他每次都只把我送到楼下。因为我不喜欢别人靠近我的领域,他便一直遵守这个不成型的约定。 这大约是京谷第一次越过界限,走到我的门前。 “进来。”我笃定地说。 房间并不大,京谷紧张地环顾四周,最终落下我桌上摊开的笔记本上。 “看吧。”我注意到他的目光,说道,“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我从未见过京谷贤太郎这般小心翼翼,好像这不是个笔记本,而是个易碎的艺术品似的,捧在手心里还怕碎了。 我哭笑不得。 良久,他将笔记本放到桌子上。撑着盘在一起的双腿,问我:“明日香没有要和我分手吗?” “没有哦。”我说,“我不是在邮件里说过了吗——因为我太忙了,所以没注意你的感受,对不起。” 和一个比自己小三岁的男高中生交往就是这点不好。 当然这不是说京谷不好的意思。 他盯着我,像是在判断我话语中的真伪,可能最终判定为真,因为京谷换了个话题。 “原来愧疚是这种感觉。”他揉了揉鼻子,“我真的很想和岩泉前辈、还有及川前辈他们,去东京。” 我不太理解春高赛——唯一的了解来自在乌野高中排球部打球的青梅竹马,却也知道这对他们这群热爱排球的人的重要性。本想安慰京谷,可思来想去,还是觉得随意评价是一种极大的亵渎,所以我叹了口气。 京谷抬起头看我的瞬间,我问:“要不要去散步?” 12 我和京谷先后下楼,他自然而然的握住我的手。 和京谷走在一起时,我总要把手臂伸得很长。他习惯落后我两步走,我们俩的手臂近乎形成诺基亚的开机界面。 这莫名让我感觉自己不是在牵手,而是在牵狗绳。 “我最近才发现自己有了害怕的事。” 京谷突然开口使我吓了一跳。我扭头看他,不解地偏了偏头。 “害怕自己没机会打进全国大赛,也害怕...”他蹙起双眉,半睁着眼,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说,“你看过更大的世界以后不会再回来。然后,又剩我一个人。” 第26章 我一时失语。 一场旅行只需要几周或者几个月时间,可制订一个计划却可能需要几年。 我从十五岁开始设想这场旅行。 我最好在意大利着陆,然后乘火车到达瑞士,一路向北。 我要在冬天抵达冰岛,在极光的雪地上拍照,最后带给父亲看。 “对不起。” 在穿过回家必经的小路时我仰头说。 京谷用力抓紧我的手。 “别动。”他冲我凶狠地龇牙。 随后他停住脚步,我将视线从即将沉入地平线的落日收回,扭头看向他。 “你果然没有订机票,对吧?”他意味不明地看着我,良久,如此说道。 我没有否认。 撒谎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我向来喜欢直来直往,隐瞒只会造成误会。 京谷没有问我为什么。 这是他的优点。就像我不会问他为什么会逃避排球部的训练一样,他也不会干涉我的决定。 可我看出了他的挣扎,所以这次我决定先做解释。 “因为我不想离开你。”我在他逐渐疑惑的表情中说,“欧洲突然变得很遥远,一个人旅行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京谷听了,僵硬地别过头,半晌都不说一句话。 我有些犹豫了,问:“你想要我离开吗?” “不想。”他果断地说。想了想以后似乎又觉得不大准确,于是补充道,“我想跟在你身后。” “你是小狗吗?”我打趣他。 谁知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连同自己的解释都自相矛盾:“我不是...不,我也可以是。” 我向他摊开手。京谷贤太郎一如既往地将自己的拳头放在我的手上,两年时间足以让少年抽条,我惊诧地察觉,我竟然已经包不住他的拳头了。 “你不是说,猎犬可以随同旅者登上阿尔卑斯吗?”他说道,“那就让我暂时成为你的猎犬吧。” 13 “明日香,让我和你一起...登上阿尔卑斯吧。” 14 “那叫圣伯纳犬,不是普通的猎犬。” 我纠正。 随后我踮起脚揉了揉他的金发,打趣道:“你和他们确实有些像。” 京谷微微抬起下巴,视线垂下时仿佛在看垃圾。我一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眼神。但在他将手伸出来时,我居然下意识觉得自己是不是欠了他的钱。 他明明什么也没说,但仿佛在告诉我什么。 哦,是这样的。 如同终于获得一直投喂的流浪狗的信任。 在京谷贤太郎愿意靠近我的今夜,这条我过去独自走过许多次的夜路,之后他会陪我一起走。 我的心跳定然落了一拍。笑容一时僵在脸上,我抽了抽鼻子,仰起头,“京谷。” “嗯?” “低头。” 京谷当然会听从指挥。他刚一低头,我的手臂便缠住他的脖子,将他向下拽。 我的嘴唇抿着,轻轻地吻了一下京谷的嘴唇。快的好似蜻蜓点水,一触即分,没有任何的停留。 但京谷下意识地在我离开时跟了上来,再次啄吻了我的嘴唇。 他愣了半晌才回神,喃喃道:“你的嘴唇是甜的。” 我的脸颊发烫,一时竟然绷不住表情,一字一顿道:“我刚吃完棒棒糖。” “嗯,是你喜欢的那个棒棒糖的味道。”他说,“我很喜欢。” 脑海中浮现出阿尔卑斯棒棒糖的包装。 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那种甜腻的味道。但我却对阿尔卑斯有着非同一般的着迷。 我看着京谷贤太郎,恍然大悟,有些说不出话。 我这才意识到过去一年里,我可能一直都说不上喜欢他——我只是像被阿尔卑斯山吸引一样被忠诚的猎犬所吸引。 过去两年我一个人生活,一个人呼吸。家中总是静悄悄的,母亲生活在宫城县的另一端。自从她与父亲离后我们的关系便不好。 寂寞并不容易让人习惯,我更渴求着陪伴,而不是孤独。 可能是天神感受到了虔诚的我,将京谷送到我身边。 我第一次如此感谢自己从未错过新年参拜。 神啊,感谢你。 我默默想道。 我别无一刻,如此时一般意识到自己是如此的喜欢京谷。 15 “好啊,”我笑弯了眉眼,“那等之后,我们一起去阿尔卑斯山看看吧。” fin. 【作者有话说】 把想说的话放到最后一起说: 这篇的女主明日香一直说自己很孤独。但最后我有提到她其实是自己把自己困住了这样具体原因我也说不清感觉是对父亲的憧憬加上青春期父母离异带来的冲击使她有点自闭明日香可能有些迟钝,或者她不太执着于认清与京谷的这种关系但是京谷在漫画里就给我一种其实有些敏感,表现的过度自信但内里却是自卑。所以他一直担心明日香会在自己和阿尔卑斯中做出自己不想看到的选择但我觉得他们两个都是愿意为了对方做出改变的人,一个人的旅途很容易迷路。所以需要贤太郎这个引导者,让她不是一味的追逐父亲的身影这个故事直到发出来之前都没有定下名字……我写出来的只是我所理解的京谷贤太郎,希望能让大家喜欢 白鸟泽 14 鸣管(1) ◎牛岛若利◎ 第27章 1 升入高中一年级前的春天我第一次见到牛岛若利。在此之前,他已经是闻名整个宫城县的大人物了。 听见有客人拜访的时候父亲正在写毛笔字,就叫我去应门。从房屋后的院落穿过长长的连廊一直走到前院,母亲在准备今晚的料理,祖父在一边听落语一边打太极拳,真步依旧在读书。 偌大的房屋阴森、空旷且压抑。 我是最听父亲话的女儿,所以我会毫不犹豫的放下手里的事去完成任务。 牛岛若利在那个春天就已经有180cm左右了。他的头从高高的栅栏上露出来,眼睛一眨一眨的盯着我。 我连忙打开插销,向他母亲和他微微鞠躬。 “伯母好,牛岛同学好,我是上野真凛,父亲已经在此恭候了。” 我抬起头时撞上牛岛的目光。浅褐色的眼睛眸光闪动,紧紧黏着在我身上。 他母亲率先进入,就我们两个小辈慢慢寒暄。 “上野同学。” 牛岛用他那低哑的声音喊我。 “好久不见。” 嗯? 我愣了一秒,有些尴尬地开口:“不好意思...你以前见过我吗?” 牛岛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不,就算没有吧。” 起初我以为牛岛若利不愧于传闻中对他的描绘。他确实是个正经到有些死板的人,即便除此之外,他也不过是个同我一样的一年级新生。 我们两个一道穿过房屋内冗长的连廊,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一男一女平静的呼吸和踩在木地板上的嘎吱声。 身后传来牛岛的轻咳,我疑惑地扭头,只见他面露绯色,搬掩着脸指了指我的腿。 我低头看下去,随后连忙俯身将夹在内衣里的裙摆拽下来。 我的脸一定红的像快滴出血似的。 我张了张口,不知该作何解释。 牛岛却侧目,片刻后又移回来。他毫不犹疑且坚定地凝视我的眼睛,道,“放心吧,上野同学,我什么都没看到。” 他的话让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顿时放松不少,我笑了,他也随之露出一个近乎腼腆的笑。 ——我愣了愣,倏地意识到牛岛若利并不像自己听说的传闻中所描述的那样。 那些不靠谱的小道消息说,牛岛若利冷酷且不给对手留任何情面,高傲,瞧不起所有不符合自己眼光的人。 或许他有这样的一面,但此时此刻,牛岛在我面前,只像个普通的男孩,腼腆,甚至有些拘谨。 我侧耳听见房间里传来父亲和牛岛母亲的交谈声,晚餐不会那么早开始,于是我冲牛岛勾勾手指。 果不其然,他愣了愣,然后好奇的靠近我。 “你知不知道单簧管?”我问。 牛岛点头,“白鸟泽的管弦乐团很著名。我有了解过。” 2 我带着他穿过狭长枯燥的走廊,来到了位于尽头的我的房间。 这是我第一次带男生进我的房间,但我没来得及紧张便察觉,这似乎也是牛岛第一次进女孩的房间。 他小心翼翼地落脚,在我身后缓缓合上障子门。牛岛甚至不敢转移目光,仿佛打量这间房间都是对我的冒犯。 我笑了,摆手叫他随意坐——于是牛岛选择坐在圆桌旁。他双脚叠放,跪坐在榻榻米上,于我而言有些庞大的身居此时恨不得缩成一团。 我背身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挎包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将接口软木含在嘴里。 刚一抬起头,就注意到牛岛的视线正集中在我的嘴唇上。察觉我在看他,他慌乱地抬起视线,冲我点头示意,然后用手指抵住嘴唇轻咳了两声。 “那是什么?”他问。 “哦,就是一个让它发声的东西。大概。”我含糊其辞道。 紧接着我将软木片放进去,叼住银管,吹了一段音阶。 耳边响起轻轻的掌声我才记起牛岛还在这,连忙放下手中的单簧管,向他道歉。 “没关系,”牛岛笑得很温和——或许这样形容他不大恰当,毕竟他的外表属实不算温和,但他的确给了我这样的感觉,“每个人都会有喜欢的声音。” 他说的不无道理。我微笑着点头,顿了顿,好奇地问:“牛岛同学也有吗?” “我想是有的。” 他下巴微扬,思考片刻点了头。 “你听过手掌触摸到球面的声音吗?很清脆悦耳,像铃铛一样。”牛岛的眉眼随着视线一同垂下来,给他徒增了几分平易近人,“但今天我找到了更好的形容。” “更好的形容?” “是的。像是上野同学演奏的乐曲一样,干脆清亮——都是我喜欢的声音。” 3 白鸟泽学园的开学典礼一如往常的盛大,甚至可能更胜一筹。 我猜那大约是因为牛岛若利的来到,也会使这所学校的辉煌更胜一筹。 父亲不出意料地成了牛岛的班导兼国文老师,而我有幸也成了他的一名学生。他似乎对此感到意外,因为他不希望别人说自己徇私舞弊,将女儿放到自己这个师资配置都是最优异的班级。 或许是我站在分班名单前太久,久到走出班级的牛岛都不得不注意我,总之他上前向我搭话了。 我感慨道:“真没想到我会在父亲的班级。” 牛岛神情怪异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有些别扭的解释。 第28章 “我没什么认识的人,”他说,“所以我想,或许上野同学能和我同班会更好一些。” 我的背脊挺得笔直,依旧只能望到他的鼻尖。 “是这样。”我微笑道,“毕竟我们姑且可以算作「朋友」。” “「朋友」?” 牛岛露出疑惑的表情。但只有一瞬间,便换成了略带喜悦的微笑。 “是啊,”他的嘴角微微上挑,“朋友。” 我问牛岛为什么在这,他举起手中的水杯,说道:“我来接水。” 然后,他顿了顿,像在思考。 紧接着,他转向了我,问:“上野同学需要吗?” “接水?”我偏了偏头,“抱歉,我的水壶今天借给妹妹了。她忘记带了。” “啊,那位上野同学啊。” 牛岛说话有些莫名其妙。 他似乎觉得就此结束话题不太妥当,于是正色道:“没关系的。如果上野同学想要喝水的话,可以用我的。” ... 这算是什么话。 我猜我的脸一定红了。 但我还是故作矜持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只是抽了抽苹果肌,然后露出一个适宜的微笑:“我目前不渴,多谢牛岛同学了。” “不客气。”牛岛颔首。 他转过身向水房走去。 没走两步,又顿了顿,然后再次转向我。 “如果有需要的话,请随时找我。”他说,“如果是上野同学,我很乐意效劳。” 4 牛岛若利的一天从排球开始,又以排球结束。 每日清晨我同父亲一起来学校。天尚且朦胧,校园里几乎空无一人。 连住校的学生都还没醒来的时候,牛岛就已经开始训练了。 我接连在早上碰到过他三四次,都是在他晨跑回来。 高大的少年穿着绛紫色运动服,专注的神情在看到我时猛然一滞,然后抬手摘下耳机,沿下坡向我走来。 “早上好,上野同学。你来的真早。” 他往往以此为开场。 我冲他点点头,然后欲言又止。 牛岛若利因为我而放慢训练的节奏,走在我身旁与我一同进入校园。 清晨的白鸟泽是靛青色的。宛如浸泡在气泡水中,静谧而安详。 这景色不常有人看过。 我握紧手里提早烫过的牛奶,抬眼看向牛岛。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笔直向前,细密的睫毛随眼皮跳动而跳动。 “怎么了?” 我在他低头看我时又错开视线,恢复往日那种亲切却疏离的笑容,我将牛奶双手递出,道:“这是父亲让我带给你的。” 牛岛的视线落在我手上,表情冷漠几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我的紧张。 总而言之,我在心底大喊:别拒绝我! “我不喝牛奶,”牛岛说,我的心凉了半截,正欲收回手中的玻璃瓶,却中途被他抽走,“偶尔一次的话,应该没关系。” 我不是第一次看一个人喝牛奶。 可牛岛不一样,他喝牛奶的样子很性感。 说不上是种怎样的感觉,我匆匆收回视线。 用这种直勾勾的、锐利的眼神打量一位男士实在说不上礼貌。我在心里深呼吸好几次,才勉强压下这种奇异的感觉。 现在还是清晨啊。 刚过七点,尚未到五月,早上还有些凉意,可我却不知为何,从心底生出一股热流,一点点,逐渐蔓延全身。 牛岛往日都会练球到七点三十,然后飞快地冲凉,在八点的第一节课前回到教室。今天我已经耽误了他的流程,他手心里紧握的牛奶,将他的指腹染上绯红。 “喝完了的话,可以把瓶子给我。我会去把它还到杂货店。” 我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似乎比牛岛还要关心他的手。害怕热牛奶瓶会伤害到他这双重要的、用来打排球的手。 他举起牛奶瓶,顿感疑惑,花了片刻功夫,才将瓶子递给我:“辛苦了。” 我和牛岛对视了一会,气愤说不上来的怪异。已经有人陆陆续续地进入学校,我们在教学楼下,已经站了十多分钟。 牛岛今日的自主训练注定泡了汤,他却不甚在意。只是看着我思考什么,转盼间开口道:“上野同学喜欢什么?” “嗯?” 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喜欢是什么。 “喜欢的东西……喜欢吃的东西。”他解释。 “啊,麻婆豆腐盖饭哦!”我道,“因为家里通常吃和食,所以对这些很向往。” “我知道了。” 牛岛说道。 然后他不给我细细琢磨这句话的时间,将我留在了原地。 牛岛留给我的谜题在次日得到解答。 次日中午我将饭盒从布袋里掏出来,三层的饭盒里装着我今日的午餐,煎三文鱼、西蓝花和厚蛋烧,章鱼香肠是妹妹剩下分给我的。 我将筷子取出来,双手合十,默念了一句「我开动了」,刚打算动口,从前门进来的天童奇异地「呀」了一声。 我抬起头疑惑地看他。 “上野,若利还没有吃饭哦!”他对我说。 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便当,一时间没意识到自己吃饭和牛岛没吃饭有什么联系,但是片刻后,牛岛走了进来。 他端着一个黑色饭盒,瞥见我桌上的粉色饭盒时微微一怔,然后问:“你已经吃饱了吗?” 第29章 “显而易见,我还没开始吃。” 我有些无奈了,心想他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太好了。” 牛岛显然松了口气,嘴角噙着一抹笑意,将手中的饭盒放在桌上,然后打开。 “这是回礼。”他说。 饭盒里盛的是热气腾腾的麻婆豆腐盖饭。 这是谢礼。 作为我一瓶牛奶的回馈。 半晌,我濡湿嘴唇,再次念了一句,“我开动了。” 这一次我出了声音,虽然不大,但足以让牛岛和我听见。 父亲向来要求我食不言寝不语,即使是一句简单的祷告,也要我在心中默念。 但这次我打破了这种要求的桎梏。 麻婆豆腐有些辣,还有点甜,滚烫的汤汁浸满了米饭。 我餍足地眯起眼睛,才想起被自己忽视的牛岛,问道:“我吃了这个的话,牛岛同学吃什么?” “还有很多可以吃的东西。”牛岛回答,说罢,他又补上一句,“别担心。” 我思索片刻,将自己的饭盒推向他。 我说:“吃吧。” 他低头看了看那个粉色饭盒,看向我的视线充满困顿。 “吃吧。”我笑了,“不需要你的回礼,和我一起吃吧。” 牛岛这才抽出筷子,夹起一块三文鱼。 看着他将食物送进嘴里,我小声说:“算作你陪我吃饭的回礼。” 他将视线落下来,是那样的纯粹与平和。 咚咚。咚咚。 我听见我的心在跳。 耳边突然想起我练习单簧管时妹妹做在庭院旁的纸拉门前读的小野小町的诗歌。 “见不到你,在这没有月光的夜。 我醒着渴望你,我的胸部热胀着。我的心在燃烧。” 我的心在燃烧。 【??作者有话说】 还没写完……吭哧吭哧搬砖中虽然说过在开学前把隔壁的坑填完但现实是我已经开学且没有假期了有空就写一点,能写多少写多少了 15? 鸣管(2) ◎牛岛若利◎ 5 我的生日停落在梅雨季节。 它的到来同连休假期一样无声无息。 我和牛岛若利的关系在梅雨季结束之前都没有任何变化——比普通同学好上一些,但也比不上他与天童。 父亲向来教导我们姐妹两人要矜持。因此,即便意识到牛岛对于自己的特别,我也无法违背这种思想去追寻自己的内心。 我只好艰难而痛苦的等待。 等待。 6 从白鸟泽学园出来,右拐,一路沿坡走下去,不过三个町目远的地方有一个公园。 牛岛平日里除了训练外几乎哪都不去,那个公园便成了他偶尔歇脚的地方。 我骑着自行车从琴行回家时,就看见他站在路边的花坛外,几乎要隐匿其中,正远远地望着里面嬉戏打闹的孩童。 于是我喊了他的名字。 牛岛立刻转过头。 我下车推着自行车走向他。他没背排球包,看样子像在跑步的归途中临时停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嬉戏的孩子们,微笑道:“哎呀,是鬼抓人啊!好怀念呀!” “有趣吗?”他好奇地问我。 我点头,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意思:“牛岛小时候都玩什么?” “排球。” 他坦诚地回答。 正在我们两个交谈间,孩子们注意到我身旁的牛岛,一窝蜂地奔过来,将他团团围住。 “若利哥!”他们喊着。 若利。 我也跟着无声的念了一遍。 然后像是偷吃了糖果的孩子蓦然红了脸。 牛岛似乎对那群孩子们妥协了什么,转身走进小路对面的便利店买了一兜嘎哩嘎哩冰棒。他的动作很熟稔,还和店员有交谈,看上去像是这里的熟客了。 见他无暇顾及我,我便打算离开。孩子们得了冰棒就四散跑开,牛岛直起身,注视着我。 “上野!” 他喊住了我。 我停下车回过头不解地望向他。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使他憋红了脸。 他说道:“我请你喝汽水。” 随后,我紧跟牛岛走进便利店。 他从冷藏柜中拿了一瓶汽水,又从货架上拿了一包运动饮料。 他走到柜台边打算付钱,却只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一百元的硬币。 牛岛讶异地感叹一声,再三确认自己确实只剩下这一枚硬币,转头冲我抱歉地说:“我没带钱包出来,刚刚买冰棒已经花光了。” 于是我为这一瓶汽水和一包运动饮料付了款。 一共350元。 出来后牛岛吸着运动饮料一言不发。 “没关系的。”我安慰他,“下次再请我也不迟。” “意义不同。”他执拗地说。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属于牛岛若利固执的一面。 可能除了我,也少有其他人见过。 我看着他,笑了起来,可笑着笑着,就不再笑了。 眼前的一幕越来越熟悉,我猛地想起来自己曾在哪里见过牛岛若利。 为什么我记忆中的「初次见面」时,他对我说,“好久不见。” 8 我与牛岛若利在梅雨季有过一次萍水相逢的初遇。 事到如今我清晰地记起那天。 第30章 雨从早上睁开眼的瞬间就一刻不停地下着,空气也好、衣物也罢,一切都是潮湿的。 放学后我像往常一样等待妹妹一同回家。我撑着那把桃红色的伞,随打青绿色雨伞的妹妹一前一后的走着。 然后她看到了同级的男生把伞打给被人遗弃在路边的小猫身上。我们两个商讨后,决定将这三只奶猫带回家。 妹妹去将雨伞还给那个高个子的男生时,我抱着纸箱站在路边卷帘门的房檐下。雨像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我笼罩,隔着稀稀拉拉从房檐上滑落而构成的瀑布,我犹豫了一下,将伞放在地上,把小猫从箱子里抱了出来。 “这是雨。”我说,“现在下雨了。” “你叫小雨。”我对左边的说。 “你叫做小露。”这次是中间的。 “那你就叫做小水好了。” 我笑个不停,喃喃道:“你们是一家人哦。” 同时抱住三只小猫对我来说还是件比较困难的事。于是我蹲下,想要在地上重新调整一下姿势。 小水趁机从我的手心里跳出来,飞快地钻进雨幕。 我几乎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用身体遮住剩下两只小猫,膝盖还抵在地上,身体已经被雨水波及,伸手去抓小水。 头顶的雨突然变小,然后一下被全部阻拦。 有人将伞遮在了我的头顶。 我当时的模样绝对算不上淑女,母亲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训斥我将礼节学到了哪里。试想一下吧,一个穿着制服的女生姿势怪异地趴在下雨的街道,但凡是其他人,都会避而远之。 “快点起来吧。” 那个陌生的男声说。 他举起伞将我和三只小猫送回屋檐下。我长了教训,立刻把他们三个放进纸箱。重新举起雨伞,转过身时那人已经大步走远,留给我的只剩下他高大的背影和那把藏青色的雨伞。 藏青色在大雨中氤氲,好像是浮世绘中散开的水墨。 我看清了他的脸,却直到今日才想起。 那时伞下注视我的人和眼前的牛岛若利逐渐重叠起来。 第二次见牛岛,是在百货商店。 我去购置新年贺卡,路过运动区时想到同班的及川和岩泉都打排球,便绕路走进去逛了逛。 我不常关注体育赛事,父亲也只对棒球感兴趣。因此货架上的大部分商品对我而言都极其陌生。 牛岛就站在那挑选护膝。他动作很慢,慢的像忘了上油的旧机器,终于挑选好决定去付款时,我已经在附近转了两圈。 百货商店实行在出口一起付款的机制。 令我意外的是,这时的少年动作一点都不慢。他走起路来步子很大,走的也很快。不知为何我下意识想要跟上他的脚步,最后排在了他的队伍后面。 牛岛穿着运动服,大约也是在跑步的中途拐了进来。 售货员将护膝的条码放在机器下扫过,冷漠地报出数字。牛岛听完摸向口袋,打算掏钱结账。 紧接着他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后他开口:“非常抱歉,我没带……” 话说到一半,我打断了他。 “不好意思,麻烦一起结吧。” 我将厚厚一沓贺卡放在收银台上,掏出钱包付了款。 牛岛站在一旁凝视我,淡定如常,却在我将护膝递给他的瞬间有些手足无措。 “抱歉,我不能收下。”他说,“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地址给我,改日我亲自登门拜访。” 我愣了愣,没想到他会是这么执拗,甚至到有些古板的人。 但是我点了头。 “好啊,”我微笑道,“登门拜访就不用了,把您的地址给我吧。如果要回礼,请按新年贺卡上的地址还给我。” 牛岛从服务台借来笔,认真地写下了他的地址。 那个新年,我的「义理」贺卡第一次送给了外校的男生。 然后在新年后第三天的清晨,打开信箱,我掏出了一盒昂贵的和式点心和崭新的2200日元。 过了这么久,牛岛若利依旧不会记得要在运动服口袋里装一些钱。 【??作者有话说】 上野真凛,15岁,喜欢的东西是麻婆豆腐盖饭和古典乐,讨厌的东西是说任何人的坏话是不好的,挑食是不对的,不喜欢的东西不要就好了……(总之不会说任何东西不好) 近期烦恼是死板严厉的父亲不允许自己读书期间恋爱但还是有了喜欢的人 16? 鸣管(3) ◎牛岛若利◎ 9 时间进入六月,ih预选赛即将举行。 白鸟泽近日的气氛十分高涨,对于这所学校的每一个人,今年都是值得期待的一年。 牛岛若利的到来无疑会让白鸟泽学园男子排球部的辉煌更上一层楼,这是在开学前就被众人所知晓的。 ih举办的前一周,班级门口时常门庭若市。正因为牛岛在下课时不常离开座位,他读书或是写字,有时也和天童聊天,再不济只是盯着我的方向发呆,令我感到毛骨悚然。所以高年级的学生便总是来到班门口想看一眼传闻中的「怪童」。 好在这种行为很快被教导主任制止。父亲把牛岛当块宝,恨不得在班门口拉条警戒线,不让任何人靠近。 牛岛似乎为此感到烦恼。 不过我也在烦恼。 白鸟泽的吹奏乐部小有名气,甚至每一次排球部比赛时都会跟去应援。 第31章 单簧管声音好听又便于携带,一直是除长笛之外的最好选择。 三年级的首席将我放入名单——这就意味着,牛岛在场上比赛时,我需要在观众席上演奏单簧管。 说不上来原因,但我却莫名地焦虑起来,闭上眼睛时大脑里频繁播放自己出差错的画面。不是从台阶上摔下,就是吹出明显的错音。 好友安抚我说那是我多虑。 但无论如何,结果也不会因我的焦虑而发生改变。 2010年的ih预选赛依旧如约而至。 那天的天气算不上很好。下车时刮起了狂风,仙台体育馆一刻不停地有人进出,首席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说道:“要下雨了。” 等到所有人都在观众席做好准备时,白鸟泽的选手已经入场了。 我站在台阶的中段,刚好能够看到球网右侧。濑见给牛岛托了一个球,随后少年用力跃起,双腿矫健的将身体送上天空,只见他手臂挥舞地像一道影子,排球就如同流行般落在了对方的场地上。 对面的学校热身的动作停住了,瞠目结舌地看向牛岛,似乎对他感到恐惧。 牛岛钻过球网,弯了弯腰说道:“抱歉。” 比赛很快开始。指导老师的指挥棒扬起,示意我们开始演奏。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轻轻地吐息。 我等待着自己的武器发出它今日的第一声乐音。 裁判吹响哨声的瞬间,我注意到牛岛若利飞快地向观众席瞥了一眼。 那一个眼神几乎没有任何停滞就被飞快地收回,可我却莫名觉得他在看我。 这场比赛比我想象中的更快结束。 当计分板定格在白鸟泽的胜利时我终于松了一口气。好友跑过来拥抱我,说:“这不是好好的吹下来了吗?”我苦笑起来,发现路过的首席欲言又止。 理由很好猜,因为刚刚的我根本没吹出声音。 我的手指颤抖地无法按下按键,等到后来,我的眼睛已经只能停在牛岛身上。 因为他,我忘记了自己的职责,眼睛里居然只能看见他。 这太荒谬了。 牛岛站在场地中央在观众席上找寻着什么。体育馆顶部的照明灯晃得他睁不开眼。于是他半眯着眼,转了一圈,最终停在我的方向。 我不经意地同他对视,然后停住了。周围的学生都向体育馆外前进,好友也拉着我往外走,我却停在这,看到牛岛冲我点了点头。 随后他说了什么,声音不大,我听不见声音,只能看见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我学着他的样子念了一遍,然后恍然大悟。 牛岛若利对我说—— “我赢了。” 他赢了。 我心想。 然后我握紧手中的单簧管,缓缓地呼出一口气。 接下来,是我的战争。 10 ... 疲惫不堪地醒过来时,我正在返往白鸟泽学园的途中。 决定由我演奏独奏片段的那天晚上我回到家,偌大的房子里空若无人,静的一如往常。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父亲的书房,告诉他我已经回来了。 他从鼻腔中挤出一声轻轻地「嗯」。 我犹豫了一会才说:“今天拓木老师说,独奏片段由我来演奏。” 父亲抬眼看向了我,良久,他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就要好好对待。” 我笑了笑。 我同样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表现得很高兴,甚至告诉我,今天晚上吃汉堡肉。 我一向觉得我们这个家不像是一个「家庭」。一群冷漠且自私的人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从没有温情可言。可那天我却以为一切都有转机。 直到我看到电视柜上,妹妹的作品获得了比赛金奖的证书,才知道并非如此。 父亲是个坚信血统论的固执的男人,母亲则是个保守的、受传统教育的女人,正因此,他们都更喜欢聪明的妹妹。 即便妹妹和父亲关系不好,但他还是更喜欢她。 这一点我一直都知道。 演奏单簧管是从小到大唯一一件使我获得父亲称赞的事。 第一次完整演奏一支曲目时,父亲少见的为我鼓掌,说:“真凛也是有可以做好的事情嘛。” 所以我很喜欢单簧管。 一直、一直都很喜欢。 毕竟我是最听父亲话的女儿。 …… 然后我睁开眼,谱架上的音符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曲谱。台下的父亲似乎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站在了我的面前,妹妹正举着相机录像。 我应该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吹奏的音符是高音fa,记忆却从大脑溜走,心神跳跃了一瞬间,我再度回神,已经吹错了两个连音,内心慌乱地接上了下一小节的吹奏。 之后的演奏都没有任何错误。 这是个无伤大雅、并不引人注意的小失误。 我抬眼,注意到父亲沉下来的脸色。 只是个外行人听不出来的小失误而已。 仅此而已。 巴士上的气氛很凝重,男生们也难得没有嬉戏打闹,而是低垂着头,大气不敢出。 首席从前排站起来转过头。她看向了我,似乎本想说些什么,却被一旁的部长拉下来了。 过了片刻,她的声音却还是响起来。 “我就说独奏不应该让上野来,”她拨开部长的手,大声说道,“之前给排球部应援的时候就是,只是看却不出声。要不是拓木老师认可她,我根本不可能选她。” 第32章 好友想为我辩解,却在看到我的表情后噤声。 现在是九月中旬,吹奏乐全国大赛宫城地区预选赛刚刚结束。 白鸟泽拿了金奖,却无缘全国大赛。也就是所谓的废金。 事实正是如此,因为我独奏片段吹错了一个小节。 大家心知肚明,这次的落败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原因,也并没有将责任推给我一个人,只是为我感到可惜。 我无言接受他们的安慰,甚至应该比背后的他们更加悲愤地谴责自己。 手掌将蒙住的车窗的水雾抹去,远远看见白鸟泽的高楼,我满脑子想的却是,牛岛若利赢了。 我却输了。 这感觉说不上好受。不久前牛岛的生日,他拒绝了我的生日礼物,反倒对我说—— “上野,用吹奏乐部进入全国大赛的入场券当我的礼物吧。” “然后,我们,”他顿了顿,说,“一起去东京。” 11 回到学校后,大家将乐器送回储藏室。住宿生回到宿舍,走读生也都回家了。 我独自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眼泪止不住地流。 拓木老师拍着我的肩膀叹气时我忍住了,同学关切地拥抱我、却在背后讥讽我时我忍住了,首席在巴士上指责我的时候我也忍住了。 可当我独自来到体育社团更衣室背面的外楼梯,面冲空无一人的草地时我再也无法忍受,放声大哭起来。 因为我,只是因为我——白鸟泽打破了连续五年进入全国大赛的传奇。 我努力把所有事都做好,却依旧无法让所有人满意。 父亲也好,同学也罢,他们永远只会觉得——“上野真凛啊,天赋如此,再努力也就这种程度了。” 从房屋侧边传来细若无物的脚步声,牛岛若利的声音紧随其后。 “上野?” 我僵住了,匆忙别过身。 “别看我!”我大喊。 如果是往常,牛岛一定会立刻停下脚步,可是他这次没有停下来。 牛岛将怀里的球放到我身边,然后蹲在了我的面前。 他的视线依旧比我要高,但他却主动低下头,将手帕递给我。 “不要哭了,上野。”他说。 我没有理睬他。 “真凛。”他有些冷硬地喊我,用手扳正我的脑袋,“看着我。” 我止住抽泣,一时脑子里只有他喊我名字时异常专注的棕色瞳孔。 “不要哭了。”牛岛说。 可这次我却意外地执拗,我哭道:“像你这种没尝过失败滋味的人是不会懂的。” “我也不是一直都会胜利,”牛岛无奈地说,“总有天会有人打败我的。” “至少现在没有。” 牛岛的声音久久没有传来。如果不是我还抓着他的衣袖,我甚至会以为他已经离开。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他,谁知道他竟一脸严肃地盯着我。 “不,有的。”他说,“虽然还不能告诉你,但是已经有人打败我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 “总有一天你会知道。” 牛岛若利说着,用手帕擦干了我的眼泪,“所以,真凛,不要哭了。” 12 所有人都爱打哑谜。 2010年9月,我和牛岛开始互相称呼对方的名字。 【??作者有话说】 把剧情写的过于复杂了……大家就当做无脑甜文看好了orz 17? 鸣管(4) ◎牛岛若利◎ 13 时间像一个不停拨转的钟,过得飞快。 冬天很快过去,春天再次到来。 再年四月,我升入二年级,不再和牛岛同班了。 但我的同班同学有排球部的濑见,从他那,我依旧得到了许多关于牛岛的信息。 牛岛的生活一如既往地单调。上学,下学,训练,跑步,仿佛被排球占满了生命的全部意义。 而他口中打败他的人到底是谁,我依旧无从得知。 在我的喜欢愈燃愈烈的同时,六月到来了。妹妹和父亲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关系降至冰点。 起因是父亲发现了她正暗恋着一个男生,甚至为了这个人没有在自己的升学志愿书上填写白鸟泽学园。 我被那样的父亲吓了一跳,接连几天不敢再见牛岛。 十月的某一天,我刚结束部活回家,就听见房子里传来父亲的怒吼,紧接着,妹妹甩上门躲进房间。父亲气得满脸通红,见我回来,他扶正眼镜,将一个紫色的抽绳背包递给我。 这个背包我很熟悉。排球部的大家每人都有。濑见就每天都背着他。我不明所以地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副护膝,磨损已经很严重了。 “真凛,你去牛岛家,帮我把这个送给若利。”他说,“鹫匠老师拜托我,但我今天太忙了。若利要去参加训练营,估计没时间再来取。” 我一下了然,父亲忘了这件事,和妹妹的争吵也大抵是要她去送给牛岛。他分明知道妹妹有了喜欢的人,却依旧为了他所谓的血统论锲而不舍地将她推向牛岛。 而我,我向来是父亲的plan b,但好在我早就不介意这件事了。向妹妹借来自行车钥匙时,她抱怨了一句「姐姐你不要总是听爸爸的话」,我笑了笑,摇头说:“我做的都是我愿意的。” 出门时父亲从起居室走出来,我正坐在玄关穿鞋,他似乎看了我很长时间,然后说:“麻烦你了,真凛。” 第33章 我将牛岛的背包放进车筐,嗅到上面淡淡的雏菊洗衣球的香气。 同他身上干爽的味道类似。 自行车一路下坡,从半山腰的家冲向牛岛家。那是一幢位于白鸟泽学园东边的大宅子。当我按响门铃时,门里安详的苍老女声告诉我,牛岛现在不在家。 我没有问自己可不可以进去等,只是说「我知道了」,过了片刻,那位妇人再次开口,“上野小姐,你要进来等吗?” 我低头看了看手中攥紧的抽绳,回答:“不用了,我交给他之后就该回去了。” 于是对方切断了视讯。 好在我并没有等太久,就看见牛岛从道路的尽头一路跑过来。他本来在下坡放慢了速度,看到我后,又突然加快脚步,径直向我跑来。 “真凛,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将背包递给他,说道:“父亲让我来给你送护膝。” 牛岛在听见是护膝的时候,表情出现了一瞬间的慌乱。然后他的神态恢复如常,将背包握在手中,冲我笑了笑:“谢谢你。” 我回以微笑,然后跨上自行车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牛岛像一年前一样喊住了我。我转过头,他对我说:“想不想去散散步?” 我同意了。 牛岛和我沿着山坡一路向下走,我突然发现我们越来越接近青叶城西。正当我疑惑时,牛岛问我:“真凛中学时是北川第一中学的学生吗?” “是啊。”我回答,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那你为什么会来白鸟泽?” 这实际是个废话。因为我父亲是白鸟泽的教师,而且白鸟泽是宫城县最著名的私立中学,当然会是我的第一选择。但当我这样回答的时候,他却异常坚定地说了一句:“北川第一的很多学生都去了青叶城西。” 我哑口无言。 “不过幸好你来了白鸟泽,”牛岛握紧我的车把,蓦然笑出声,他的侧脸在黄昏下是那样的令人心动,轮廓被光晕模糊,橙黄成了此时唯一的色彩,将牛岛推进我的眼中,“这样我才能找到你。” 我的心跳连同脚步一起猛然漏了一拍。 就在我起身追上牛岛,打算问问他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路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紧随其后的是一声惊呼,喊道:“小牛若怎么也在这!” 这下我和牛岛一同僵住了。 路边的果然是及川和岩泉。许久未见,我尴尬地向他们打了个招呼。牛岛的神情却晦涩不清,拉住我的手腕将我向后扯了扯。 “及川彻。”他念道,“现在这个重要时期,青城还这么浪费你们的时间?” 我愣了愣,没想到牛岛在及川面前是这幅样子。 “谁说的!”及川恼羞成怒地大喊,“不要在一位刚刚被甩的男性面前说这种话!” 我听见他被甩,感到十分诧异。岩泉注意到我的表情,无奈道:“他已经被甩了九次了。每次都这幅样子,又哭又闹,像个三岁小孩。” 我苦笑起来。 牛岛侧脸看向我,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 和及川二人分别,我和牛岛继续沿着小路向前走。牛岛猛然开口,说道:“及川彻应该来白鸟泽,只有在这里才能最好的发挥他的才能。” 这不是牛岛第一次说这种话了。我还是像上次、上上次一样回答他:“若利这么说的话,濑见和白布都会伤心的。” 紧接着,我和他都陷入了沉默。 天一点点沉了,太阳从地平线尽头沉入山岭,变得一点都看不见。 路灯「啪」地一下亮起来,连同前方十米远的便利店一起照亮这条路。 “我中学时曾经喜欢过及川。”我叹了口气,下定决心说道,“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欢他,那或许只是对我父亲的反抗,但我最后还是失败了。这件事也没人知道,只有岩泉一个人似乎察觉到了。” “我从没对任何人袒露心声,因为那会让我受伤。” 我转向牛岛,冲他笑了起来:“这是第一次,让我想要脱离父亲的控制,告诉一个人我的喜欢。” 我刚想喊出牛岛的名字,却被他打断。 他的脸背着灯光模糊地看不真切,我只听见他对我说:“真凛,我请你喝汽水。” 然后我在他转身的瞬间,看见了他红透的耳朵。 14 牛岛若利这次终于记得要在运动服口袋里装一些钱。 他在放运动饮料的货架前犹豫了一下,最后拿了两瓶汽水。柜台后金发的年轻店员懒洋洋地看了我们一眼,说道:“400元。” “涨价了啊。”我小声的感叹一声,然后飞快的闭了嘴。 女店员笑了,说:“现在什么都在涨价。” 牛岛用一瓶汽水打开了另一瓶的瓶盖。我和他站在夜晚的路边小口地啜饮,谁都没说话。 “上次去你家,没看到那三只小猫。” 半晌,牛岛开了口。我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件事,凝视着圆钝的瓶口好一会才说:“没多久就有两只被父亲送走了,还有一只,小水现在是爷爷的爱宠,他很懒,只爱待在房间里。” 说到这,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那个包里装的,就是那次...” “是的。”牛岛不假思索地说,“就是那次你替我付款的那副。” 他看向我,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略黑的皮肤上竟是难以遮掩的绯红。 第34章 上一次见到牛岛这幅样子,还是在去年的春天。不过那时我尚且不知道他露出这种表情的原因。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开玩笑似的问道,“从第一次见到我?” 没想到他居然点了头,说:“真凛,从那那次起,我一直...” 这次轮到我打断了他。 “别说下去。”我的体温一点点升温,随后遍及全身,“我已经知道了,所以求你,不要说完!” 牛岛愣了愣,视线流露出不解:“为什么?” “为什么不说下去?” 我抿起嘴,固执地摇了摇头。半晌,我怯怯地在路灯下抬起头。 我对上牛岛的视线,小声的问:“你不是开玩笑的,在说完我当真之后就嘲笑我说「这你就相信了」吧?” 牛岛皱起眉毛:“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小时候父亲说的。”我说,“那时我以为所有告白都是整蛊。” “不是的。”牛岛说,“我是认真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一直认真下去。” 星光倏忽间在天空出现。 小城市就是有这么一点好处,在现代工业没占据那么多土地的地方,总能看见漂亮的星星。 我自认不如妹妹聪明,父亲念了那么多中国的诗句,只记住了寥寥几句。 但此时此刻的我想,星汉灿烂,大约就是这幅景色。 “我喜欢你。” 我和牛岛齐声对对方说。 18? 鸣管(5) ◎牛岛若利◎ 14 上野真凛从不知道自己有多引人注目。 牛岛若利在高中开学后很快意识到这点。 他平日里是个很迟钝的人,但就连他都察觉到的事情,必然是件很明显的事。 确实如此。 在大多数人眼中上野真凛都是个颇具教养的女生。她的一颦一笑都很有量度,性格也温柔和善。 大家应该喜欢她,或者说很难不喜欢她。 牛岛若利也是如此。 初见时她实在是很狼狈。 整个人都匍匐在地上,头发被雨水打湿,成绺的趴在头上。怀里的两只小猫用爪子勾住她的胸口,堪堪遮住她不成样的衬衫。 于是牛岛决定替她撑一把伞。 那并不是因为这个女生他曾经见过,出现在宫城县地方频道上的少女,演奏单簧管的技艺十分高超。如若此时他遇见的是别人,他也会这样做的。 但牛岛还是在很久以后意识到,为上野打上伞的那一刻,命运就彻底将他们两个勾连在了一起。 开学前,白鸟泽学园的理事长和他未来的班导上野老师一同和他会面。 牛岛在此前已经见过上野老师了。这是个戴眼镜、面色红润、瘦而且高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就一副高材生的样子。牛岛无端的不敢直视他。 上野老师接了个电话出门的空隙,理事长问他,对开学后的班级有没有什么要求。 他回神,低吟片刻,抬头问道:“可不可以让上野老师的千金与我同班?我们两个姑且还算朋友。” 上野真凛就此成了他的同学。 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牛岛渐渐发现上野同自己想象的并不一样。 天童曾经说,“上野你啊,就像夹竹桃一样。” 上野问为什么,他背着手看向一旁填写班级日记的牛岛,笑嘻嘻地说:“虽然很好看,但只有靠近了才发现是有毒的——毕竟你一直冷冰冰嘛,不过即便如此,也总有人想要采撷漂亮的花而不害怕受伤。” “总有人是这样的。” 天童强调。 牛岛知道,他在说给自己听。 自己一早就发现,她收敛了尖刺,却依旧、忍不住想要一步步靠近她。 上野真凛是有魔力的,那种魔力像她美妙的乐音一样,如丝如缕,缠绕住他跳动的心脏。 愈来愈紧。愈来愈紧。 等他察觉,竟然已经无法挣脱这种无形的桎梏。乐声同排球的击球声一样,成了他迄今为止最重要的旋律。 牛岛若利和上野真凛的交往如地下水般在暗中涌动。 过了很久,三年级的某天,牛岛在清洗上野的粉色饭盒时才告知天童和濑见。 濑见一面洗手一面打趣他:“真没想到你居然喜欢粉色饭盒。” “这是真凛的。”牛岛平静地说,“她说她妹妹最近在给男友做便当,所以也做给了我。” “哦,爱心便当...啊?”濑见猛地抬头,“你和上野交往了?” “嗯。” 牛岛拧紧水龙头,擦干手上的水珠,用单独买来的手帕擦干饭盒,随后转过头看向濑见,“已经快一年了。” 濑见拉住路过的天童,不可思议道:“你们两个真能藏啊。” “因为告诉你们,就等于告诉了所有人。” 牛岛说道,“会很麻烦。” “这话肯定是上野教你说的吧...” “她说的还是我说的,区别大吗?”牛岛问,“因为我赞同她,所以谁说的都一样吧。” 濑见哑然。 天童夸张道:“欸——可是你不是还要去「相亲」吗?” 听到「相亲」,牛岛的表情终于发生变化,他蓦然失笑,轻轻摇头:“我已经拒绝了。” “不,”他纠正,“我一直都拒绝。” “真恶心啊。” 第35章 濑见吐槽。 牛岛不在意他的评价,低头将饭盒盖紧,然后向音乐教室走去。 这里平日中午不会有人来访,所以他和上野约好,在这里见面。 推开门时上野正在试音,先演奏两段音节试试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她站在窗前,乘风扬起的窗帘将她的上半身全部遮住。牛岛走过去,把窗帘撩开,才看见靠在窗边的上野。 她含笑看着自己,放下单簧管,轻轻地叫了他一声:“若利。” 牛岛若利向来都知道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我也只是普通人啊。” 他总在这时候产生如此的感叹。 随后,他低下头,轻轻地在上野的嘴唇上啄吻。 “真凛。”他无比认真地喊上野的名字。 上野真凛冲他眨了眨眼睛。 “真凛。” 牛岛又喊了一遍。然后自顾自地红了脸,用手捂住下巴,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此时已经接近宫城县的春高预选赛,也接近吹奏乐全国大赛,这是二人高中时的最后一次大赛。 牛岛很清楚,这绝不是自己最后一次打排球。但可能是上野最后一次在舞台上演奏单簧管。 尽管女孩向他再三保证自己信心十足。 牛岛家有个小小的祠堂,供奉着几位早年去世的长辈。 上野随乐团去往东京的前一天,牛岛若利来到祠堂,点上几根香。 起初他什么也没说,也什么也没想,他只是握着那三根香拜了三拜。 “请保佑她。” 离开前,他还是留下这么一句话。 15 三日后传回宫城的姑且算是个喜讯。白鸟泽学园在全国大赛上时隔多年拿到了铜赏。 而就在昨日,春高预选赛已经结束了。 白鸟泽输给了乌野。 这是个在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结果。他们甚至设想过输给及川彻带领的青叶城西,却从未提防过乌野这匹黑马。 众人低落的同时,我却在得知这个消息时有一瞬间的释怀,忍不住在心底感慨。 “啊,能打败牛岛的第一人终于出现了啊。” 我知道自己或许应该去慰问一下男友,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牛岛好几日没去学校,父亲比自己更加热络和担忧牛岛的情况,电话接连不断地打到各处询问他的情况。 第五天时,牛岛终于出现了。 那天是吹奏乐部的换任仪式。 我选出了合适的后辈接手自己首席的职务,几位前辈都来了,一年级时的首席也自然在列。 她就站在人群中,静静地、眼神晦涩不清地看着自己,然后随着大众鼓掌。 换任仪式之后就在拓木老师的带领下开始狂欢,前任首席很快离开。我忍不住追出去,狭窄的走廊里女人的背影越发清晰。 我喊道:“前辈!” 对方停了下来。 我喘了两口气,然后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很憧憬前辈。一年级时的事情,是我太幼稚,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她说,“天赋使然,每个人都有缺点。你说你憧憬我,你知不知道我也在羡慕你?” “上野,”首席笑了,“你是个有才能的人,你自己却不知道。你和我们不一样。” 我愣住了。 首席见我没有反应,面带笑意地摇了摇头,转身离开。我却在思考,这我人生中第一句,称呼我是「有才能」的人的夸赞。 恍惚间听见楼下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对方称呼我为「真凛」,那么答案只有一个。 我推开窗,看见楼下正站着穿着排球部运动服的牛岛。 我正在三楼,他离我很近。 “我是有才能的吗?”我忍不住问。 “你是,”牛岛笃定地说,“毫无疑问,你是我所知道,演奏单簧管最美妙的。” “可是——” “听着,真凛,”牛岛少见地打断我,我看不清他的眼睛。但我很明白,他一定在认真地凝望我,“还记得我告诉你,能够打败我的人早就出现了吗?” “当然。但是——” “是你。” 牛岛若利说,“那个人是你。” “才能可以有很多种,就算你坚定自己在音乐上没有才能,善良、温柔、待人亲和,都足以成为你的才能。” 我愣住了。 我和牛岛就这样一高一低地对视着。因为我没有移开视线,所以即便他被阳光晃得睁不开眼,也还是注视着我。 就好像会永远注视着我。 眼前的一幕与记忆里的片段重叠,我倏地微笑,问道:“我们现在,看起来是不是很像罗密欧与朱丽叶?” 牛岛愣了愣,随后点头。 “如果我要和你私奔,”我问,“你会不会带我走?” 牛岛若利定住了。良久,他的脚缓缓挪动,双腿打开,做出了一个能够更加稳定支撑住自己身体的动作。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向我张开怀抱。 “跳下来吧,真凛,”他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接住你的。” 音乐教室里响起长笛的乐音,悠扬婉转,我听出来了,那人在演奏《云雀高飞》。 fin. 【??作者有话说】 第四个故事完结啦!感谢大家的支持!不知道大家看到最后对这个故事有什么样的看法,其实一别往常,这不是个很轻松的故事,妹的自卑、压抑、来自何方的压力挤压她,让她想要冲破限制却又不敢,那种叛逆的想法不知道我有没有让大家感受到。 第36章 最后和朋友商量了很久选择怎样的一首曲目来形容两人。搜索了很久,最后选择了这首云雀高飞。没听过的大家可以去某站搜索一下蔡珂宜用小提琴演奏的版本,是首很美的曲子。 作者受到了英国著名诗人乔治·梅雷蒂斯的同名诗作的诗句后有感而作,这是一首著名的音诗。 云雀(百灵)是英国浪漫主义诗人最爱吟咏的对象之一,是作为自由和欢乐的象征。乔治·梅雷蒂斯在他诗作中运用华美而流畅的辞藻充实了云雀这一传统意象并集中融入了自己对生命,爱情,乡土生活的深沉感悟。在某书上正好搜到博主munan mizuixi这么形容这个曲子:“宁静、沧凉、空灵、缥缈中,忽然一只美丽高贵的云雀凌空而起,在空中尽情地飞翔徘徊,渐渐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希望能够表达出妹最后突破内心的胆怯勇于冲向自由的感觉。 至于为什么选择单簧管,是几个月前偶然听到一位教育家,熟悉的人应该会知道,被大家称作胡子叔,演奏鸿雁。太美了……那是我第一次觉得一首歌应该用画面美来形容,西方乐器与东方乐曲融合,简直太美妙……所以产生这个灵感的时候我就想:她如果会一种乐器,那一定要是单簧管。 音乐和西洋乐在我还很短暂的人生中一直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妹也是和牛岛一样将音乐视作自己生命中很重要的事的人。 综上,希望读到这里的你能喜欢这个故事。喜欢牛岛和真凛。 ?? 稻荷崎 ?? 19? 非正常交往关系(1) ◎宫侑◎ 1 这场□□的欢爱结束时天已经蒙蒙亮。 我支起身子,撑着头看宫侑坐在床边点了根烟。 真是笑话。我心想。他明明是不抽烟的。 宫侑总是这样,为了显现自己的成熟与别致去做些违背本身想法的荒唐事,可最终他依旧幼稚地像个孩子,在电视采访中和同队的木兔选手或是日向选手打作一团。 我打了个哈欠,问道:“你还要走吗?” “嗯。” 他低声回答。夹在骨节分明的手指间的香烟虽然点燃冒着火星,宫侑却并未吸上哪怕一口。我在心里骂他浪费,四百五十元一盒的万宝路,他点来闻味道。 我挪动身体,俯身趴到他身边,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宫侑有些诧异,却并未阻止我。 我吐出一口浑浊的烟气,盘算着我们两个已经认识了三年,搞在一起居然也有两年了。始终保持着稳定的关系,多半是我迁就他的时间。一旦大名鼎鼎的宫侑选手给我发信息,问我在哪里、在干嘛,我就该知道接下来自己有了安排,最好打一辆出租车到我们常去的这家酒店。 今天也不例外。 宫侑很快从浴室出来,穿戴整齐。他最后回头看了我一眼,叮嘱我早些休息。 我冲他莞尔一笑,将鬓发拢了拢,笑道:“生日快乐,阿侑。” 他愣了愣,露出今晚的第一个笑:“谢了。” 2 二十六岁的宫侑也没和二十五岁的他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我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编辑了这样一条信息发给友人。 浴室里传来水声。宫侑就在里面,msby的二传手,大名鼎鼎的排球运动员宫选手,正在为了我们这场放松彼此的游戏清洗一身污秽。 这一直是在暗中进行的,也大多发生在夜晚,下午一点确实少之又少。但我不得不为了迁就刚刚从国外集训回来的宫侑而放下自己的工作。 其实没什么,我们不过你情我愿,保持着正当关系,没有金钱交易,在这方面宫侑向来规规矩矩,也不会有人命出现。但这一旦被发现,就依然是个丑闻。 我竭尽全力地想守护这个秘密,而宫侑却毫不在意,甚至有些期盼它的暴露。 想到这,我近乎凶狠地盯着紧闭的浴室门。直到随着「唰」地一声细长的声响,宫侑裹着浴袍赤脚走出来。 他冲我笑了笑,道:“看什么呢?” 我满不在意地对上他的视线,顿了片刻,回答:“没什么。” 视线交错中似乎有些无形的力量在针锋相对。如果可以做特效的话,我们两个之间一定有火花劈啪作响。 我和宫侑的对决又开始在暗地里进行。不过很快它就会被我们两个搬到床上,谁也不让谁。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将随着我和宫侑不正常的交往关系一直持续到我向对方认输的那天。 但我们谁都不会先低头——可事实就是这样,这种像小学生一样幼稚的想法确确实实出现在了两个快三十岁的人身上。 我与宫侑心照不宣的默认了这种相处方式,好像已经习惯了。 好可怕。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想到这我将身下洁白的床单抓的皱巴巴的。我长叹一口气,心想,我还不想习惯这种与宫侑的关系。 3 在第一次见到宫侑前,头儿只告诉我新学生来头不小。因此,当金发男人单挑着眉毛,叫我白井老师时,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他今年多大了?居然不会开车? 随之我那停顿两秒的第二反应才姗姗来迟。 我的新学生居然是宫侑? 事已至此,我只能接受头儿的安排。我喊宫侑上车,系安全带时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宫……先生,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头儿会让我带你?” 第37章 “叫我侑就行。”男人钻进驾驶座,长腿无处可放,显得滑稽又拘谨,“算是知道吧——我和你们头儿说,麻烦给我找个和我差不多大的教练陪我练车,我不想听中年人的说教——没想到,居然给我找了这么一个火辣的美女。” 他的视线轻飘飘地从我身上扫过。我抿嘴,像是早就习惯了他的轻浮。按下安全带搭扣的瞬间,我抬起头,同过去几年每一次带一名新学生那样,说出这句开场白。 “准备好的话可以打火了。记住一点,千万不要爱上我。” 手指正扣上钥匙准备转动的宫侑停了下来,他紧接着转向我,满脸不敢相信。 “哈?” 他显然觉得我莫名其妙。但出自各种原因,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宫侑并不像第一次开车,他踩下油门的力度都恰到好处,更是没有像我其他学生第一次碰车时那样一脚冲出去十几米,给我一种今天我的命就要葬送在此的错觉。 他带着些不耐烦,左手食指轻轻叩着方向盘,一点、再一点,节奏稳定,如同他开的车一样。 我情不自禁地被宫侑吸引,忍不住盯着他修剪圆润的指甲。直到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地清了清喉咙时我才真正意识到,曾经都在电视中看到的人物、maby的宫侑,此时真的坐在我身旁。 4 宫侑的表现实在不像第一次上车,询问过后,他承认了。 “之前练过两次,后来有事,耽误了。” 车停在红绿灯前时,他伸手想调整后视镜,意识到我还在这,他侧目冲我挑了挑眉。 “可以吗?”宫侑表现的有些过于刻意,但我依旧点头应允了。 此时初次练车已经接近尾声,宫侑没多嘴问起任何有关我开场白的事。 事实证明,饭可以乱吃,但flag不能乱立。 刚刚产生这样想法的我,下一秒就注意到宫侑稳步提升车速。 “白井老师。” 宫侑一边喊我一边从后视镜里盯着我。 我没理他。 “白井……老师。” 他再喊了一遍,有些不耐烦了,我匆匆回神,有些不好意思地冲他笑,却感觉浑身酥酥麻麻,耳朵里好像还保留着他喊我老师时戏谑的尾音。 “怎么了?”我问道。 汽车正停在一个红绿灯前,倒计时的红色数字一晃一晃地变小。宫侑故作思考地拉长一声鼻音,道:“你刚刚说,我不要爱上你,是什么意思?” 他微微侧目,瞥向我的视线冷到极点,“你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绿灯了。 但宫侑久久没有踩下油门,甚至颇有一种我不回答他就赖在这不走的架势。 我激怒他了。 我知道。 但我却笑了起来,从车门上掏出登记册。 “宫先生,驾驶过程中不要分心,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到底最后一定能拿到驾照。” 宫侑一脚踩下油门,脸色不太好,我猜他心情估计也五味杂陈——发现我不是好捏的烂柿子,让他觉得判断失误的自己很受挫。 他在穿过马路时忍不住骂了一句。 “靠。” 5 宫侑将车停回原位,却没有下车。 我翻了个白眼,打开登记册,我说:“那么,侑。” 我顿了顿。 “你可以加一下我的line,下次练车请提前三天联系我。” “嗯...这些事都无所谓吧,ok的。” 我掏出手机,等待良久,都没等到宫侑索要我的号码。 “怎么了?” 我瞥了他一眼,发现他只是将双手叠在脑后紧闭双眼。我决定不再理会他发神经,抬手打算开门,却随着滴滴两声,宫侑锁上了车门。 “你干什么?”我警惕地问,“现在是法治社会。” 他在狭窄的驾驶座间逼近我。 “不愿意回答也没关系,”对上我的视线,宫侑笑起来,“我收回最初的话,你有让别人爱上你的资本。” 宫侑意味深长地将视线从我吊带背心遮掩下的□□上收回。 “你喊我名字,很好听。” 我听见他这样说。 于是我这才意识到,他是因为我喊了他的名字而心情畅快。 宫侑真是个轻浮的家伙。 我心想。 6 事实上,我对宫侑说,「请不要爱上我」,这句话并不是空穴来风。 自从开始做驾校教练这份工作,我就意识到,为什么头儿劝我买份大额保险,都是有道理的。 众所周知,开车不是一项百分百安全的工作,在我的职业生涯中不难碰到所谓的马路杀手,总有些白痴会分不清刹车和油门,甚至弄不清挂挡和熄火。 这就会造成司机本人连同身为教练的我一同产生生命危险。 网络上常有人说到吊桥效应,处于危险中的人会爱上此时他看到的另外一个人。 因此,从三四十岁的上班族到二十来岁的大学生,我的追求者向来络绎不绝。 即使这种情感大多只是转瞬即逝,但还是给我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最严重的一次发生在两年前,我的学生是一名落榜后复读考入大学的学生。在开出去两千米左右的地方,他忽然加速,不停向我说的反方向转方向盘,我只好用力掰开他的手,一脚跨过驾驶台,踩下刹车,极力减缓冲向路旁的汽车车速。 第38章 即使如此,我们还是受了不同程度的轻伤。 头儿给我两周带薪休假,学生家也上门赔礼道歉。本来事情可以就此翻篇,结果这名学生忽然对我展开了强烈的追求。 我已经记不清最后是如何解决那件事了。但我无比清晰的是,我有些失落。 失落宫侑为什么没有在一瞬间爱上我。 【??作者有话说】 宫侑篇预警!注意下文避雷,接受无能的姐妹请自动跳过,等我的下一位男嘉宾。 本篇内含交往前x行为,本质还是纯爱,无他人仅彼此。不要和我说现实中p友发展为情侣→真爱的可能性很小,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做到的,他们俩负全责(不是)。如果你说宫侑这么笨这么幼稚怎么可能做这种事,但他是成年人啊!一没犯法二没道德错误,成年体育圈男人有点玉望很正常吧tt而且他是宫侑啊(拍桌),你看着他的脸难道不觉得他是坏男人吗(泪流满面) 综上,宫侑有没有玉望我不知道,我对他有了,所以就有了这个故事。 关于学车的内容都是我编的 20? 非正常交往关系(2) ◎宫侑◎ 7 我打开电脑准备开始做下属临时发来需要我解决的工作时,宫侑在浴室里疯狂地喊我。 我没好气地高声问他怎么了,他静了一会,像是被打了所以夹着尾巴的狗,说:“帮我拿一下我箱子里的护发精油。” “靠。”我骂,“你过得真有品质,还用护发精油……” 话音未落,我注意到他用的精油品牌——赫然是我两年前和合伙人一起创建。 这两年来我的任何信息通通没有保留的倒给宫侑,所以他不可能不知道。先不说我们的产品向来在宫选手的消费水平之下,应该是入不了他的眼的,我们的产品向来面对女高中生,宫侑竟然会用这个,真是令人感到…… 说不出来。 察觉到我的沉默,宫侑将浴室门推开一道缝,冲我招招手。 我别着头将瓶子递到他手上。他却突然将浴室门完全推开,水汽蒸腾着扑到我脸上,我红着脸闭上眼睛,却听见宫侑一声轻笑。 “看过多少次了,这就受不了了?”他拽住我的手腕,迫不得已,我睁开了眼。 宫侑正围着浴巾。意识到是自己多虑,我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任他戏谑地嘲笑我,然后翻了个白眼,窝回床上。 宫侑站在镜子前捣鼓自己的头发。凝视着镜子中的男人,他冷不丁开口说了一句:“还是日本好啊……” “哦,在国外潇洒回来说这话。宫侑,你可真不要脸。”我骂他,心里想着粉丝在instagram上po出的他和泳装美女的合照。 “日向歌,你这是吃醋了?”他调笑着看向我,“不是吧?我和她们只是萍水相逢一场,一张合影就让你这么担心?你是有多不相信我。” 我撇撇嘴,不再理他。 宫侑倒不在乎我理不理他,继续了刚刚的话题,“国外虽然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但吃的东西真的很烂啊,一点没有治做的好。啊,对了,还有。” 他转过来看向我,“日向歌也不在,好多事都变得无聊起来了。” 我蓦然不敢与他对视。 8 故事的开始应该追溯至两年前的年尾。 还是三年? 我记不得了。 宫侑只花了半年就拿到了驾照,就此回到了屏幕里,重新做他的著名球星。 我则回归本职工作,执行上班回家两点一线的枯燥生活。 和宫侑相处的时光短暂的像个光怪陆离的梦境,梦醒了就醒了,自己还是什么都没能得到。 略有不同的是,我有时会和宫侑聊天。 早上他发的信息我晚上才回复。直到次日清晨,我再次看到他在深夜里给我的回复。 周而复始,又是半年。 等我忽然意识到msby黑狼俱乐部发布的贺新年视频中没有宫侑时,已经到了年尾。我回到了大阪老家,突发奇想发信息给宫侑,问他为什么没有出现。 “我在休息。”他这次很快回复。 我看过之后就没有再理他,直到他再次给我发来信息问我在哪里。 我本来不想回复,但一番挣扎后,我说服了自己,想怎么他也不能追到关西来吧。 于是我打字说:“大阪。” 他又过了很久才回复。 打开手机时,我正从超市出来,他问我,“要去兜风吗?” 我甚至不好奇休假中的宫侑为什么会闪现到大阪,只想知道他的车从哪里来。 他几乎立刻猜到了我心中所想,回道:“我老家在兵库,这是我兄弟的车。” 哦,我早该想到,但凡在搜索引擎上打出「宫侑」两个字,按下回车,你就能看得到。 面对我的调侃,宫侑少见的没还嘴,又问了我一遍,“你现在在哪儿?” 我将地址报给了他。不过十多分钟,一辆写着「饭团宫」的商务车就停在了我面前。 正在我疑惑这是谁的时候,宫侑放下了车窗。 “不上车,还看什么呢?”他从车窗里探出头,捏住我的鼻子。 我喘不过气,一把拍开他的手。 这在我们练车的过程中时常出现,他挑了挑眉,并未在意。 我坐在他的副驾驶上。忽视了他夸张的「你可是第一个坐在我副驾驶的女人」的感慨,扭头骂他,“你一共也没拿到驾照多久吧?” 第39章 宫侑不吭声了。 车载电台放着最近很火的女歌手的新单曲,他随着节奏断断续续地哼着歌,半晌,车停在红绿灯前,他问我:“你什么时候回东京?” “嗯……没想好。”我说,“有可能不回去了。” 他愣了愣,慌张地问:“为什么?” “我想和人合伙创业。还在犹豫啦,这种事谁说得准啊,说不定离职就失业。”我笑道,“当年为了赚大钱选择不升学,结果钱没赚到,二十多岁了什么都没有。” “做呗。”宫侑说,“才二十来岁,想做什么都有机会。不做的话才会后悔。我不会做会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听了他的话我愣了愣。随后疯狂拍他的手臂,喊道:“绿灯了!” “我知道啊,别催了!” 从小在这座城市长大的我自然认出宫侑正往城市边缘开。那里是大阪府的最边缘,能够看到海滩。等车开到越发荒凉的乡野时,我就放下了车窗。 “等我有钱了也要买一块地。”我说,“种好多好多向日葵。” 宫侑没搭理我,异常专注地开着车。甚至在听到我的话时加踩了一脚油门。道路笔直的伸向大海,要不是他逐渐放慢车速,我甚至以为他这是要开车带我去殉情。 后来宫侑听说了这件事,拍着枕头哈哈大笑。 “那可是治的车!我要是开着他的车带你去殉情,他追到地底下也会把我拉出来暴打一顿的!” 可此时我却扭头看向宫侑的侧脸,内心格外平静,心想死了就没有烦恼了,只希望爸妈哥哥能多给我烧点纸。 最终宫侑在海边停下车时,天已经全黑了。我坐在沙滩上,宫侑撒了欢地冲进海里。 现在可是十二月。我心想。 他却跟不怕冷似的,撩拨潮起潮落的水花。 距离那晚已经过去许久,但我依然记得夜幕中宫侑站在海里转过身,英俊的脸上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他向我张开手臂,喊道:“白井!过来吧!” “不要,我怕冷。”我回绝道。 “虽然很冷,但就是这样充满挑战才有意思不是吗?”他这下真的笑了,“就像排球一样,永远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对手,所以会一直充满激情。” 鬼使神差,我真的一步步走向他。 然后我们两个落汤鸡被迫在附近找了家民宿开间房。 民宿的前台问我们开几间。 我看了看宫侑,他没说话,正打算说两间,就看见他抽出一根手指,认真道:“一间。” 一切水到渠成,我和宫侑顺理成章地成了对方的固定对象。 9 宫侑很快折腾好自己的头发,推开了浴室门。 磨砂的推门实际上并没有起到什么遮挡的效果。不过我也没什么闲心偷看他就是了。等到他俯身上床在我身边拱得像个搭窝的狡猾狐狸时,我终于将头从笔记本电脑上抬起来。 “这是什么?”他问我。 “报表。”我说,“公司的报表出了点问题,我让下面的人发给我看了。” 那次和宫侑聊过,我下定决心创业,到现在小有成就,在东京的女高中生之间也算是闯出一小片天地。 “都是老板了,还用在意这么点小事,让别人去干不得了。” 宫侑说的倒是轻巧。 我哼了一声,拢了拢他的浴衣。 “好累啊...”我说道,“真的,好累啊。” 宫侑呆了呆,头定定转向我。他叹了口气,大手将笔记本电脑一把合上,拿起来放在了床头柜上。 “那就休息吧。”他将我拦在他怀里,手将我的肩膀握得很紧,有些疼,但是鼻腔用力吸一口气,满都是宫侑身上我熟悉的气味。 “虽然我很累时总会让治那家伙送饭团来,但我觉得你应该不想现在吃。” 我有些疑惑。 为什么? 宫侑冲我笑的欠欠的,指尖沿着眉峰一路向下,落在我的嘴唇上。 他凑在我的耳边低声说:“一会会吐出来。” 我张口想要咒骂,结果宫侑趁机捂住我的嘴,将我按倒在床上。 我抬腿踹他,然后腿也被他用膝盖压住。 我无声大喊,这是谋杀!谋杀! 可宫侑却散开我的头发,勾开我的外袍,露出里面的黑色内衣。 他低头吻我,从额头吻到嘴唇,然后舔舐我的耳垂。 他的舌尖扫过我耳廓上的一排洞,从鼻子和嘴巴呼出的热气一同挤进我狭窄的耳道,钻进我的大脑,宫侑的声音此时放的无限大,有多大呢?大的如同锣鼓震天响。 我听见他低哑的嗓音这样说:“我好喜欢你啊,日向歌。” 我的嘴唇颤了颤。 宫侑起身撑在我的身上,开始下一步运动。他修长却带着厚茧的指腹划过我的腰测,然后勾住我的内裤。 但是我翕动嘴唇,发出气若游丝而颤抖的声音。 “我也是,”我哭道,“我也是啊。” 抬起头对上从国外回来不过三四小时的、疲惫的宫侑震惊的视线,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场没有硝烟的战斗,最终还是以我认输而告终。 21? 非正常交往关系(3) ◎宫侑◎ 10 我对宫侑最初的了解始于刚来东京的时候。 那时我在居酒屋打工,在这座偌大的城市里,没有什么信赖的人可以依靠。 第40章 那时的老板是对和蔼的老夫妻,先生爱看排球,店里的电视时常播放各种比赛。 偶然一次,我瞥到那个金发的二传手之后就再也移不开眼。 狂放不羁——我只能想出这么一个词来形容他。 一同打工的福永告诉我,他的名字叫宫侑。 “是个有点了不得的家伙。”他说道。 宫侑。 我默默地念了一遍。 然后记住了这个第一次听说的名字。 醒来时已经是日落西山,宫侑还没离开。 他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看手机,见我醒了,他便放下手机,将双臂撑在膝盖上,道:“醒了?” 废话。 我腹诽道。 “你一定在心里骂我。”宫侑抽了抽嘴角,打开外卖软件,问:“想吃什么?” 我打了个喷嚏,紧接着就看到宫侑起身将窗户关紧。我倦怠地靠在床头,似是不经意的问:“宫选手带女友吃的第一顿饭就只是外卖,说出去不让人笑掉大牙。” “哈。”宫侑背对着我,笑了一声,“你说得对。” “毕竟我追了你两年多,不纪念一下怎么行。” 他转过身冲我咧嘴一笑。 我不禁有种不祥的预感。 …… “所以,他开车带你去了兵库?” 我点头。友人终于笑出声来。 “他可真是个怪人——开车几个小时,把自己的兄弟从睡梦中拽醒起来做饭,就为了让你尝尝他兄弟的手艺?” “不,怎么说呢……”我移开视线,“或许更多的是想要向他兄弟炫耀吧。” 我没告诉宫侑,我吃过饭团宫的饭团。 不止一次。 在福永的推介下,我去看过很多次msby的比赛,几乎每次都能看到他兄弟和那个印着饭团宫字样的推车。 然后我会买一个饭团,在比赛的中场,慢慢地咀嚼。 宫侑揽着我的肩膀,嘚瑟地看着因被从梦中吵醒而不快的宫治,笑嘻嘻地说道:“治,我们还没吃饭。” 宫治的眼睛在我身上停顿片刻,随即露出一丝了然的笑容。他虽然一拳打在宫侑身上,骂他有病,却还是让我们进去了。 “下次麻烦不要带着你的女朋友大半夜跑来烦我。” 宫治将餐盘端上来时如此说。宫侑让我先拿,然后期待地凝视着我吃下第一口。 “怎么样?治的手艺不错吧?” 我尚未点头,就听见宫治说:“她吃过很多次了吧。毕竟每次你的比赛她都在。” 随后他转身,注意到宫侑诧异的表情和我尴尬的僵持,疑惑道:“侑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 宫侑想喊。 他眨了眨眼睛,重新将视线集中在我身上。 “你没说过……我以为你——” 宫侑抓狂地挠了挠头发,最终笑出了声。 “太好了。” 他笑着拉起我的手。 “太好了。” 我觉得他有些神志不清。 “什么太好了?”我问。 宫侑挑起眉毛,喜形于色道:“原来日向歌你那么早就在关注我,真是太好了。” 11 听完我讲的故事,友人猛吸了一口杯子里的咖啡。良久,才重新开口:“他一直到带你去见了他的兄弟后,才发现你很早就喜欢他?” “不……倒不如说是在关注他吧。”我红了脸,摇手否认。 友人的眼睛转了转,像是想抓住我话语中的漏洞,最终她最后一次认真地问我:“你真的恋爱了?和宫选手?” 我再一次点头,表情虽无奈,但也很高兴。 “真的。”我说,“是真的。” 但她显得比我还高兴,将手里星巴克的塑料杯捏成不同形状,感慨道:“你们两个纠缠的也够久的。” “是么?”我思考,“也就两三年吧。” 也就两三年吧。 太久了。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告诉宫侑我喜欢他,却在时间推移中明白他为什么不向我告白。 因为我告诉他,不要爱上我。 他的幼稚病在这时候发作,促使了我们两个非正常的交往关系的持续。 于是我又开始犯倔,铁了心要和他死刚到底。 但宫侑一直都是个坦率的人,他的喜欢向来坦坦荡荡。 所以真正在逃避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我笑了,耸耸肩。 “总不能什么都让他一个人面对,是吧?” “你倒是说了一次人话。” 友人将头转向落地窗外,她的目光紧紧跟在什么东西上,突然开口打乱我的思绪,“日向歌,那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随即脸色大变。 那是个我从未想过会再与我又交集的人。 是松原。 那个站在路边,离我仅有五六米远的男人,正是三年多前将我逼入绝境的学员松原。 见我注意他,松原笑着走近,隔着玻璃同我打招呼。 “哇,他是谁啊……日向歌?” 友人惊觉我的脸色不太好,诚然,我此时除了恐惧,别的什么一点都感觉不到了。 约莫四年前,我刚开始做驾校教练一年左右时,成了松原的教练。他连续落榜两年才考上目标大学,整个人阴郁而令人望人生畏。 第41章 他第一次上车,就将我们二人送进医院,头儿为他换了一位教练。但不知为何,他却拒绝接受,最终退款去了其他驾校。 车祸发生两个月后,我再次见到松原,他拿着一大束玫瑰花,请我与他交往,我心生厌恶,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自那之后,他便锲而不舍地缠上了我,出没在任何我可能出现的地方。 那是纠缠我数月的可怕的梦魇。 我开始颤抖,脸色也不好起来。友人虽不了解我的过去,但也对这个疯狂的追求者略有耳闻。直到我服药进了医院才得到警方介入,便也不禁紧张起来。思来想去,她拿起我的手机,拨给了宫侑。 事后她告诉我,其实她也没想过宫侑会接电话。但事实是,手机刚响铃两三声,宫侑的声音就从中传来。 “哟,日向歌,怎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想我了?” 友人拿着电话,不敢看走向咖啡店大门的松原,拉着我的手说道:“我是日向歌的朋友,请问你方便现在来一趟吗?” 直到友人挂了电话,我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喊宫侑来是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我确实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方式了。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到我对面的松原。三年多未见,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藏在眼镜后的眼睛用一种轻浮且令人作呕的视线打量我。 “你过得怎么样?”他问我,“我一直在期待见到日向歌,终于,命运还是眷顾我的。” 听他说这种情话只让我冷汗直出,我只能在心底默默祈祷。 宫侑,我管你在哪,赶紧出现啊! 12 不得不说,命运确实眷顾我。 就在我这般呼喊的片刻后,宫侑就推开了咖啡店的门。 他径直走向我,鼻梁上架着副墨镜。此时是深冬,又快过年了,他却只在队服外套上一件大衣,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宫侑一巴掌拍在松原面前的桌上,斜眼看着他,问道:“你找我女朋友有什么事?” “女朋友?” 松原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随后愤怒地起身,指着我大骂起来:“你、你怎么能够这样!我对你用了那么深的感情,你怎么能谈恋爱呢?你怎么可以呢?难道你这四年不是为了等我?” 我想骂他别自作多情,但却完全说不出话。宫侑突然握住我颤抖的手,他的五指有力,温度沿着指尖一点点遍及全身。 我安定了下来。 最后松原在宫侑的坚持和店员的驱赶下离开了,离开时还喊着「我会报复你们的」。 友人也松了一口气,回家去了。 我这才发觉宫侑一直握着我的手,将我比他小很多的手掌握在手里。 “走吧,我送你回去。”他说。 我意识到宫侑似乎有话想说。果不其然,等我系好安全带,点了一根香烟,他却迟迟没有发动车子。 “三年前,”宫侑问我,“在海边那晚,你为什么不答应我的告白?” 我迟迟没有回答他,目光呆滞地注视着挡风玻璃。宫侑看不下去了,伸手掐灭我手里的烟,丢进脚边的垃圾袋里。 “这烟是让你闻味道的?” 我用余光扫视到宫侑面露愠怒的脸,抬手拍了拍他的脸颊。 “因为吊桥。”我回答,然后挑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眉头越拧越深的他。 时间倒转回四年前。 那件事发生后,头儿给我放了三天假。我提着在便利店买好的三日份便当躲回了家。 惊魂未定,松原抱着玫瑰花站在驾校门口。起初是一支,后来是十支,数量不断增加。紧接着,电线杆不断放大的景象一次次出现在脑海,随着车窗玻璃「啪」地一声碎裂,我从睡梦中惊醒。 惧怕,恶心。 伴随着这种情绪,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期间福永打来电话探问过我,于是我又想起了电视中的金发少年。这三天里,我将宫侑高中时能找到的每场比赛都看了三遍。 脑海中无数次回放着—— “吊球!宫兄弟中的宫侑选手与队友完美配合,再次拿下了这一分!” 屏幕中,金发的二传手回头,大约无意间,露出一个无比轻蔑的笑容。 回到驾校的第一天,宫侑成了我的学生。 宫侑沉默着握紧方向盘。我笑了笑,又点了一根烟。 “那种情况下遇见你,我根本分不清我是不是喜欢你。”我比划道,“你能懂吗?” 宫侑的目光深沉而晦涩。 “日向歌。” 他突然喊我,嗓音沙哑。 我不知所以地转过头,紧接着,宫侑扣住了我的头。往日里用来托排球的手掌此时紧紧托住我的后脑,低头吻住了我。 这是一个不同过去每一次的、来势汹汹、颇具占有欲的吻。 但这一次不同的是,我终于可以安心的回应他。 【??作者有话说】 慢吞吞写每次都不知道在结尾说些什么……其实埋了很多伏笔,不知道能不能看出来希望可以收到大家的评论!有任何问题想看的内容或者催更都可以去vb找我www 最近也有在想要不要也往老福特发发 22? 非正常交往关系(4) ◎宫侑◎ 13 新年紧接着又来了。 今年宫侑参加了俱乐部的庆新年视频。他站在正中央,扯着一副商业化的笑容祝粉丝们新年快乐。 第42章 看这个视频时宫侑就在我旁边打游戏。听到了熟悉的bgm,他变了脸色,扑过来抢我的手机。 我把手机藏在身后,怎么也不肯给他。 “没什么好看的!”他试图撬开我的手指,几经周折,却还是放弃了,一下下轻揉着我手指上的红印,“真是的,要不是他们说拍这个人气肯定会更旺,我才不会同意呢。” “嗯?” 我挑起眉毛,嘴角带着淡淡笑意看向他,“你要人气更旺做什么?” 宫侑露出一副心事被猜中的不快表情,飞快地看了我一眼。 “好啦。” 宫侑声音徒然缓下来,他通常只对他兄弟使这一套,捏捏我的手,又捏捏我的脸。 “等新年后我们去国外集训,我给你买包。” 我转了转眼睛,心想这笔买卖倒是不算亏本。 虽然同在关西地区,兵库的天气却比大阪暖上一些。宫侑开始换衣服准备回家,他要我和他一同去,我摇了摇头,嘀咕着说:“我还没准备好见你父母。” 我和宫侑前后脚离开酒店。听说我来了兵库,嫁到这里的高中好友约我出去小聚。酒店的玻璃转门将我送至室外。隆冬的干冷空气扑面而来的瞬间,我裹紧了围巾,刚迈出门,我突然感到右眼皮一跳。 四下张望一圈,酒店广场一片寂静。除了风吹草动的窸窣声响外,听不见任何其他声音。 第二天一早,我同宫侑一起去新年参拜。 实际上,这不是我们第一次一同去参拜。过去的好几年,宫侑都会在新年的夜晚从兵库赶去东京,只为了第二天可以和我赶早去神社。 可是这些在过去,我都通通没有察觉。 宫侑笨拙地戴着口罩,一呼一吸,黑色的布料被他含进嘴里,他呸呸吐了好几下,然后不快地瞪着一旁笑弯了腰的我。 新年的神社人潮汹涌。过路的人重重地撞到我的肩,导致我趔趄了好几步,直接撞进宫侑的怀里。 男人用力揽住我的腰,抬眼怒视着那个人,高声道:“你长了眼睛不看路吗?” 那男人似乎原想回嘴,结果仰头便见宫侑健壮的身躯如同巨大的黑伞一般遮盖下来,悻悻道:“不好意思。” “哈?你是撞了我吗?” 我颇为无奈,伸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宫侑不理睬我,怒而瞪着男人。 对方又飞快地向我点了点头,道「抱歉」,然后飞快地逃离了我们两个的视线。 “真是的……” 我抱怨着,神情却毫无抱怨的意思。 宫侑这下揽着我的腰不松手了。 我和宫侑并排站在神社前。一齐击掌两下,纷纷掏出钱包,塞进去一张纸币。 宫侑双手合十,闭眼默念了良久,才抬起头。他发觉我正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后面的人也在催促这个装扮诡异的男子,顿觉尴尬,快速地走了下来。 男人下巴微扬,摸了摸泛红的脸,嘟囔道:“排了这么半天当然要待久一点,催什么啊。” 我笑而不语,视线落在一旁的绘马上。 “我以前每年都会和治来这,”宫侑说着,翻找着架子上的绘马,“说不定还能找到我们当时写的呢。” 见他逐渐失落,我忍不住笑出声,“怎么可能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神社每年都会定期清理好不好。” “谁说的。” 宫侑执拗道。 我看他沿着木架从头走到尾,终于,在尽头停下了脚步。 他蹲在地上,抬手翻开上面的几层绘马。指着其中一个说道:“我找到了。” 宫侑所指的绘马上只有零星几个字。右下角注着「侑」的名字,正中写着「日向歌」。 是的,只有三个字,「日向歌」,我的名字。 我张开嘴,却没能发出声音。 “三年前写的吧。”宫侑回忆道,“从海边回来,就来了这里。当时想,我的新年愿望只有一个,还从来没有女生拒绝过我。” “不过这个神社还蛮灵的嘛。”宫侑叉腰笑道,“虽然过了三年,但我的愿望还是实现了。” 我不禁动容。 虽然宫侑自恋、脾气差又臭屁。 但果然,我很难不喜欢他。 14 那之后,我在兵库又呆了一周。 随着宫侑的假期结束,我们两个一起回到了大阪,随后宫侑回归训练,为新的赛季做准备,而我很快又驾车去往东京。 工作一如既往地忙碌,远程的恋爱犹如吃腻的饭菜一样乏味,只好成了我枯燥生活中的调味剂。 宫侑和我都不常给对方发信息,友人吐槽,你们两个完全不像热恋期嘛。 我的大脑缓慢地运作。 确实如此,我和宫侑之间,依旧像隔着一层屏障。 我做了一个梦。 那是一条明亮的走廊,只有尽头的房间传出嘈杂的声响。我走了很久,终于推开门,发现自己正站在室外。 摄像机、话筒、人群将我围拢,急不可耐地向我询问。 “宫选手到底是怎样的人呢?是像外界认为的那样,是一名花花公子吗?” 忽而一阵头痛,我从梦中惊醒。 曙光从窗帘隐约透亮,我揉了揉剧痛的太阳穴,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五点三十八分。时间还早。 于是我打算翻身继续睡。 第43章 结果解除了静音的手机铃声响个不停,震动了一会我没有理睬后,电话又打了进来。 我无可奈何地接通电话,友人的声音急不可耐地传进来:“你在做什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 “睡觉啊...这么早,你不会又没睡吧...”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 “什么什么时候,星期四啊。” “宫侑出事了!” 她话音刚落,我一下清醒过来。从床上爬起,我打开电脑,慌忙问:“出什么事了?” 我点开热度不断上升的话题,有关「宫侑选手同一女子进出酒店」的花边新闻博取了不少人的目光。不仅因为他作为著名的运动员,有着不一般的影响力,更是因为他的一张帅脸给他吸引了不少的女粉丝。 我已经不好奇友人的回答了。爆料中穿黑色大衣的女子赫然是我本人。 “那是你吗?”友人急切地问。 确实是我,或者说,应该是我。 我已经有些茫然了。 到底是谁拍摄的这些照片?有我和宫侑在兵库酒店的,还有我走进他公寓的,更有我们两个在车上的亲密照片。 手机这时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我颤抖着手指点开。 信息里只有两句话。 “我说过我要报复你们。” “喜欢这个礼物吗?” 【??作者有话说】 中秋节快乐—— 23? 非正常交往关系(5) ◎宫侑◎ 15 愤怒、恶心、痛恨、无奈。 那一刻,我的心情很难用语言形容。 像打翻酱料瓶那样复杂而令人生恶。 我不认识这个号码,但来者是谁,已经不言而喻了。 从住址到号码,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更换了。松原是怎么找到我的,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了。 唯一重要的是,他依旧纠缠着我。 我那深深恐惧着的梦魇,依旧没有离去。 我咬着嘴唇输入号码,在拨通之前,犹豫了片刻,半晌,我还是打通了宫侑的电话。 本以为他在休息,没想到电话几乎立刻就通了。 “西莫西莫?*” 即便宫侑为了讨我开心,模仿高中女生接电话。但听到他声音的瞬间,我还是没忍住哭出了声。 “对不起。” 我哭道。 宫侑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道:“别哭了。” 我没理睬。 “别哭了!”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我吓了一跳,顿时噤声。 宫侑似乎有些懊恼。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真是...我怎么总是让你哭。这不是你的错,要是说起来,你是受害者才对吧?” “可——” “别说了。”宫侑道,“他们就算诋毁我,说我是玩咖或是花花公子都算了。但是日向歌,你没做错什么,他们不能这样诋毁你。” 宫侑似乎察觉到我还想继续说什么。于是压低声音,仿佛在我耳边耳语:“相信我这次吧。我会处理好的。” “如果你的前途因为我而受到影响,我真的会想要切腹谢罪的。” 我的声音夹带着浓重鼻音。 宫侑听见我略带哭腔的回复他,低低地笑出声。 随后,我听见他说—— “那这样的话,等一切尘埃落定,把日向歌你自己赔给我好了。” 16 高中时,我询问班上成绩最好的同学边藤:“「非正常」这个词,通常会运用在怎样一种情况下呢?” 男生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我,顿了顿,说道:“首先要理解「正常」这个词吧。符合一般情况和大家认知的事情,就是正常。那「非正常」就是与之相反的事咯,白井,你不会连这个都不懂吧?” 我淡淡地「哦」了一声,眨了眨眼睛,表示我明白了。 从小到大我都不是个聪明的人。不管是体育、手工还是学□□是比别人慢上好几步。隔壁班的山岸说我简直迟钝的是个「非正常人」。 我不这么想,如果我不正常,边藤为什么会在看向我的时候脸红呢。 高中毕业后,我没选择升学,而是决定来到东京,开始独自一人的生活。 要说不孤独,那是肯定不可能的。但在我逐渐稳定后,我「认识」了宫侑。自从认识他,生活开始一点点变好,我好像也终于跟上了同龄人的脚步,脑袋灵光起来。 发现了物美价廉、包装可爱的彩妆用品在都市女生间的市场,我开始计划创业。 但启动资金依旧是一笔遥不可攀的数目。因此,考到驾照后,头儿邀请我去做驾校的教练。 追求我的人向来不是少数,起初我以为宫侑也不过是其中一个。 直到后来,我发现他不一样。 和一个男人保持单纯的肉体关系长达三年,放在刚来到东京时的我身上,简直过于荒谬。 可时至今日,那好像也不算什么。 认识宫侑、和宫侑待在一起——那种感觉像是一匹一直游走在大众之外的孤狼突然找到了自己的同类。 我开始逐渐接受了自己的「非正常」。 发布会在下午四点召开。 事件在这十个小时间扩展、发酵,已经到了一种我难以想象的地步。 四点,我准时打开直播界面。宫侑同他的教练先后走上台,鞠躬、坐下。台下是一排排记者,都力图在此次发布会中拿下大新闻。 第44章 教练率先发言,在他解释此次事件的来龙去脉时,宫侑就坐在他身边,打着哈欠目光游离地盯着正前方,又在近景摄像机转向他时,伸手打了个招呼。 不愧是宫侑,都这种时候了还这么轻浮。 「只是交往对象」,这显然不是这批记者想要得到的答案,进入提问阶段,他们开始将注意力集中在宫侑身上,渴望从他身上挖出点想要的回答。 “宫侑先生,对于此次与一女子同出酒店一事,您作何看……” 第一个记者话音未落,宫侑就已经按耐不住了。他一巴掌拍在面前的长桌上,面露不悦,眼神锐利。 他发出的一声巨响竟然使喧闹的会场安静了两秒。紧接着,宫侑忽视了教练的劝阻,说道:“那是我女朋友,也是我未来的结婚对象。我都快三十岁了,和她同出酒店,怎么了?” 后排的一个年轻记者高声道:“您说是女朋友就真的是吗?有没有可能是您随意找出搪塞我们的理由呢?毕竟目前的爆料中您只和她出入酒店与住所,真正的情侣会不一同出游吗?” “哈?” 宫侑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嗤笑出声。 “你是要我证明给你看?”宫侑托着下巴划开手机,输入了一串数字。 我感到不妙。 随着屏幕里的宫侑按下拨通键,十几秒后,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连绵不断,好似孤狼游荡的旷野中,远方的铃响。 然后伴着这声铃响,它苦寻的同类从远方奔来。 不断接近、再接近。 令我恐惧的梦魇都于此时四散而去了。 我接通电话,宫侑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 “在看吗?”他问。 我点了点头,意识到他看不见,于是又说:“嗯。” “我接下来问你的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好」或者「不好」。” 宫侑顿了顿,屏幕中的他收敛了自己转瞬即逝的慌张,嘴唇一张一合,声音便钻进了我的耳朵。 “你要和我结婚吗?” 我笑了。 “为什么不呢?” 我回答。 fin. 【??作者有话说】 ?? 音驹 ?? 24? 小甜面包(1) ◎灰羽列夫◎ 1 讲个笑话。 我父亲是名大学的俄语教授,我从小在日英俄三语环境下长大,结果直到大学一年级前,我都没见过真的俄罗斯人。 2 不要不信,即使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 因为我父亲是俄语教授,所以年轻时的他一直向往与一个高个子的女性结合。终于在一次交流中,他邂逅了我母亲,一个身高178cm,有着二分之一欧洲血统的美籍日裔女人。他们二人疯狂地坠入爱河,然后就有了我的三个哥哥和我。 虽然我直到现在依旧不理解俄语和高个子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事实证明我确实是个高个子。不仅如此,我们兄妹四人宛如满格的无线网络信号一样,高低错落。 我的大哥身高超过两米,而我高中一年级时就长到了174cm。因此受到各大运动社团争先恐后地争抢。但遗憾的是,我实在是没什么运动细胞。 3 我遇见灰羽列夫这件事,原是个例外。 正如上文所说,我实在没什么运动细胞,自然也不会对排球比赛产生兴趣。来到东京后,大学的同班同学浅岛邀请我去看「春季高中排球联赛」。说是高中男子排球部进军全国大赛获得冠军的先行票,充斥着青春、荷尔蒙和大长腿。 春高,这在几年前我大哥还在读高中时对我不是个陌生的词汇,而对此时的我而言就无比陌生了。 虽然我嘴上念叨着想看大长腿回家打开门有十条等着我看。但回想起在家看的大哥参加比赛的录像,比我高的帅哥比比皆是,母胎单身的我脑子一热,便跟去了。 没错,我母胎单身。即便周围人都说我那微薄的欧洲血统在我身上得到了良好的体现,我混的极其成功。但一直以来我并没有男朋友,理由很简单——和我在一起的话会让他们感到压力很大。 确实如此,毕竟以前在班里,比我高的男生可并不多。 所以当我打开卫生间门听见门口传来的一声巨响时不禁一愣。高个头的男孩穿着红色球服捂着额头龇牙咧嘴。他摇晃着睁不开眼,连连向我逼近,我退了好几步,竟然一屁股跌坐在地。 约摸十几秒过后,对方终于松开手。他泛红的额头宣告着我将门撞在他头上的暴力行为——但他什么我没说,只是低头看着我。 好高。 我从头到尾的扫视他。 男孩至少有190cm,大约和我的二哥差不多高,短裤下的小腿健壮有力,他的灰发细软地趴在头顶,从五官上来看,他大约是个混血。 颇像我父亲的那些俄罗斯朋友的长相。因此我的大脑停机片刻再度运转后,我开口道:“3дpaвctвynte.Вы впoprдke?(你好,请问你没事吧?)” 男孩显然愣住了。他用指尖挠了挠自己的鼻侧,回道:“虽然我确实是俄罗斯的混血没错……但我其实不会讲俄语啊。” 嗯?日语? 我眨了眨眼睛,没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 “你居然不知道我吗?我是灰羽列夫,音驹高中的ace啊!”他指着自己逼近我。我被他这种热情推销自己的行为吓得不断向后挪动,列夫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我还坐在地上,连忙伸出手将我拉起来。 第45章 我握住他的手借力起身,在他惊诧的目光下拍了拍裙摆,“我是百泽娜美。我今年才来东京读大学,好几年没怎么看排球比赛了,所以不知道你。” “百泽?”他愣了愣,问我,“你是宫城那个两米多的大个子的亲戚吗?他好像叫百泽雄大。” 我微笑道:“不是所有姓百泽的人都是亲戚。” “但你们个头都很大啊。” “也不是所有大个头的百泽都是亲戚。” 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从名古屋来啦。” 列夫显然没听进去我说的话,他彻底陷入了我和他口中的那位「百泽」并不相识的纠结中。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意识到,他其实是个笨蛋。 4 灰羽列夫急于向我证明他实际上是个王牌的事实。因此纠缠着我不放,要我一定去看他的比赛。 我来到春高赛场的目的本就是看比赛,他这般热情的邀请我,我也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兴趣。 和浅岛表明我想要看「音驹高中」的比赛后,她并未阻拦,只是感到诧异,道:“我以为你会对强校感兴趣。” “音驹不算强校吗?” 我歪头。浅岛欲言又止,最终说道:“也算是啦...不过自从前两年的三年级毕业后就又有点走下坡路了...好啦,既然你感兴趣,我们去看就是了!” 浅岛不愧是资深的春高迷,很轻易地就带我在观众席上找到了好位置,可以清清楚楚地看清音驹的位置。 时钟打响三声铃声后,双方队员开始入场。灰羽列夫大步走上赛场,分明只是热身,他却催促二传给自己托了一个高球。随后,他双腿用力蹬地,腾空而起,手臂像鞭子一样飞快地抡起来,「啪」的一下,将球抽向球网对面。 这不过是三十二进十六的比赛,列夫却拿出了十成十的精力对待,完全把对手唬住了。 列夫落在地面,像只骄傲的狮子似的,昂首环视观众席一周,最终找到了我。 他冲我扬了扬眉毛,刚刚那种好像在呼号「快看我」的强烈气场,原来并不是错觉。 这就是灰羽列夫想给我看的,属于ace的绝对气场。 如果这个球没有出界的话。 瘦且高的少年在同伴的悉心叮嘱下,不甘心的努了努嘴。 我完全被他吸引,忍不住凝视他的眼睛,看见他那双灰褐色的瞳孔冒出火焰。 “加油哦!列波奇卡!” 女子的清脆喊声从斜后方传来。无比熟悉的俄语词汇组成的昵称,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 “欸,那是音驹ace灰羽的姐姐吧,”浅岛一同望过去,“好漂亮啊,不愧是日俄混血。” 那女人确实和灰羽列夫很像,察觉到我们的注视,她顺着看过来,冲我们展颜一笑。 我越看她越眼熟,直到她挪到我们身边,笑着握住我的手,道:“我是灰羽艾丽莎,你们一定,要支持我弟弟哦!” 我「啊」了一声,想起了这个名字。 和我二哥合作过的女模特,灰羽艾丽莎,居然是灰羽列夫的姐姐。 心底五味杂陈,我再次看向赛场。比赛已经开始,凭借身高一骑绝尘的列夫一连拿下三分,音驹的大家欢呼的同时,他瞬间收敛了比赛间的气场,欢呼雀跃地,像个圆圆的小面包。 圆圆的,甜甜的,掰开之后里面是软的,入口即化。 只要吃过就会觉得很温暖。 我突然发现自己在笑,笑的已经快停不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这次是无脑的笨蛋恋爱纪实,玩梗居多了属于妹是有四分之一法国血统的霓虹金,妈妈是美籍的日法混血,有三个哥哥,身高分别在204cm,196cm和187cm。大哥在法国打排球,二哥是模特,三哥是律师。 其实设定家庭没什么用,但是好玩。 出生时爸爸想给这个女儿起一个时髦的名字,类似阿兰那种,姓氏加英文名,但是被岳父训斥了,说不伦不类 25? 小甜面包(2) ◎灰羽列夫◎ 5 身为法国人的外婆十七岁时才来到美国。因此,她从未改掉自己吃法国长棍面包的习惯。 连带着母亲,虽然说不上喜欢,却也成了家中常备的必需品。 而我,直到十九岁的现在,依旧不喜欢法棍。 再次遇见灰羽列夫时,春天已经来临了。 我喜欢樱花烂漫的季节。古今中外,有很多描写这种植物的句子。 樱花树一路延伸至步行街,我最喜欢的一家面包房就坐落于尽头。每周五下午,他们都会推出五十个限定的巧克力内馅牛角包。 灰羽列夫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时,我正在排队。突然听见隔一个货架的另一边传来一声哀嚎。 “真是的!我已经连续来了三周了,为什么都买不到牛角包?” “这就没办法啦。”他的朋友安抚他。 透过弧形的橱柜,列夫的脸放大变形。他扒在橱柜的透明拉门上,很突然地,注意到了另一边的我。 “啊!”他一下直起身,脑袋高过了橱柜,能够不搁任何阻碍的看到我了,“是和宫城的大个子百泽没有任何关系的百泽!” 我本打算分他一个的话语如鲠在喉,无奈道:“好好记住别人的名字好吗……” 列夫不好意思笑了,余光扫到我的托盘,夸张道:“欸——走,你看!她居然有三个面包,三个哎!” 第46章 我一时忍不住腹诽,你的意图还能不能再明显一些! 轮到我结账,用信用卡付了款,列夫依旧眼巴巴地盯着袋子里的面包。我无奈地叹气,掏出来递给他。 “吃吧。” 他的眼睛顿时放出光彩。 一旁他同在排球部的朋友也颇为无奈,抱怨道:“列夫你啊……” 我笑出声,也请了姓犬冈的男生吃面包。 灰羽列夫吃东西的样子让人看了很有食欲。我坐在橱窗外的位置上,观察桌对面狼吞虎咽的列夫,最终得出这个结论。如果我是厨师的话,一定会因为他的样子而感到成就感十足。 他吃完了才想起说一句「我开动了」,想了想又觉得不大合适,改口说「多谢款待」。 “不是应该对我说吗?「多谢款待」这种话。” 列夫眨了眨眼睛,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于是转过来面向我,他戳了戳我的手背,压低声音道:“谢谢你请我吃面包……我请你去吃寿司吧。” 我刚想答应,便想起来看了眼时间,惊觉很快就到了和辅导员约好的时间,匆忙起身,对他说:“下次吧!” 正准备离开,灰羽列夫却抓住了我的手。我这才意识到他的力气有多大——作为王牌,应该拥有怎样的实力。 “给我你的line——可以吗?” 列夫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最后还是用了敬语。 我被他漂亮的灰褐色瞳孔迷的有些神志不清,回过神来,灰羽列夫已经躺在了我的联系人里面。 6 可现实毕竟不是电视连续剧,我和灰羽列夫并未能因多出的联系方式而产生密切联系,约定的饭局也遥遥无期。很快,我们便因不熟悉对方而成了在彼此列表躺列的<a href=https:///tags_nan/jiangshi.html target=_blank >僵尸好友。 大学三年级时,经我做模特的二哥介绍,我开始了第一份实习工作。 据负责人所说,就是有一位男模特接到国外品牌商的工作,团队里需要一位可以同时翻译英语和俄语的成员来接洽。 电梯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双大手扒住了它。灰羽列夫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我顿觉惊诧,显然他也是。 列夫指着我,「啊」了好半天,最终道:“百泽!” 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强迫自己闭上嘴,将之后全部的形容词都吞了进去。 我猜一定是和宫城的百泽有关的话题。 列夫实际上同一年前我见他的时候变化很大。头发留长了,发型却没怎么变,穿着也更像我认知中的city boy。 他在做模特。这个结果我并不意外,毕竟不论是发型还是身材,他都注定会被品牌方偏爱。 “andy老师。”他冲我身旁的负责人点点头,随后钻进电梯里。他看向只亮着一盏灯的面板,扭头问我:“百泽……姐,你去几楼?” “十六楼。”我忍住对他奇怪称呼的反胃,微笑道。 列夫了然地点点头,将头扭过去,随后愣住了。 “你也去十六楼?”列夫问? “对啊,”andy插话道,“真没想到娜美和列夫认识,这就好办多了。列夫,这位百泽小姐是我们团队新聘用的翻译,以后就要一起共事,要好好相处啊。” 花了十分钟,我早已接受自己的老板是灰羽列夫这件事。 可他本人似乎对此还是感到非常惊讶,叽叽喳喳地在我边上絮叨个不停。其他同事似乎因为我一个人就可以牵制住他,都松了口气,独独留下我坐在电脑前。半天过去,给品牌方的邮件还只写了一段。 “你!” 我忍无可忍,指着列夫,看他吓了一跳的委屈表情,将眼睛瞪大,嘴角垂下,我的心又软了。 算了。 我在心底告诉自己。 他比你还小呢! 身为家中最小的孩子,我三岁时许下愿望,希望自己可以当姐姐。 当时我妈一边鼓掌一边鼓励我,说:“naomi must can be an excellent sister!” 后来我才知道,她根本没有再生一个的打算,我被骗了。 时至今日,见到灰羽列夫,我想当姐姐的野心再次熊熊燃烧。 我对他丧失了所有说狠话的能力,只能微笑着点头,说:“列夫,你可以安静一点吗?” 结果灰羽列夫愣了愣,小声道:“娜美姐,你突然好温柔啊!我都有点不适应了。” 我翻了个白眼,转身面冲电脑,说什么都不再理他了。 可即使屏蔽了列夫的声音,我盯着屏幕,打字依旧慢吞吞。明明是从小到大学习的俄语,此时我却好像一个字都认不出来。 “娜美姐?娜美?” 灰羽列夫一连喊了我好几声——他讲述了半天自己如何成为王牌的经历,却发现我根本没在听。于是伸长双臂,越过电脑和我的工位,捧起我的脸。 我被迫与他直视,列夫一脸单纯,有些愠怒地看着我,抱怨道:“真是的!我说了这么多,结果你完全没在听啊!” 我的脸颊滚烫。 我张了张嘴,喉咙挤不出一个音节。 好烫。 热流顺着手指触及的脸颊一路延伸至全身。 脸颊好烫。 在此前,除了和哥哥们,我几乎很少和年龄相仿的男性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半晌,我扁扁嘴,小声说:“你可以先松开我吗……” “哦哦!”列夫连忙松开我的脸,“我忘了!哎,突然发现,娜美姐长得也完全不比我们公司那些混血女模特差嘛!不过比起我就还差了一点,哈哈!有没有兴趣来给我当同事啊?” 第47章 我不知道是列夫把自己和女模放在一起做比较更值得我大笑,还是邀请我做他的同事这件事。 但我却干巴巴地冲他笑个不停。心里想的满都是,完了,怪不得灰羽列夫这么红。 银座的巨大海报时常出现他,都不是不无道理的。 灰羽列夫,真的很英俊。 7 这份翻译的工作比我想象的麻烦很多。 不仅需要完成文书工作,还需要跟着列夫跑场子,不过相应的,薪水也很可观。 灰羽列夫的事业正蒸蒸日上,这次的跨国业务更是他出道来参加最大的一次活动。 听andy说,这次的模特图,会在全球范围内投放张贴。 我真情实感地夸奖了一句:“蛮厉害的嘛。” 在一旁啃沙拉的列夫立即凑到我面前,问道:“是吧!我很厉害吧!毕竟身为ace,就要处处都是ace!” andy无可奈何地将他拉走。 我勾唇轻笑,糊弄他:“很厉害啊,我们列夫!” 不知为何,灰羽列夫的情绪时常会因为我的话而发生变化。此时也不例外,他凝视着我,神情微滞,愣了两秒后才用力甩头,转过去继续吃自己的沙拉。 andy打趣道:“列夫这是害羞了?” “才没有!” 他的声音大了些,但紧接着,列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些欲盖弥彰,便不再说话了。 我笑而不语,手头的工作细碎而凌乱,还需要我整理,回过神时,时间接近两点,我还在翻找列夫接下来的日程,高大的男人已经站到我面前,递上了我的背包。 我匆匆将笔记本电脑和备忘录装进去,一路上都落后列夫一步跟在他后面。 “andy老师特意提醒我,要记得时间。因为列夫根本记不住,又不可以迟到。” 我正说着,从地下车库转过弯,列夫已经解开车锁,先我一步拉开车门。 我静静地等在他身后,他却一直没钻进去,我正欲开口问他,就见列夫不好意思地转过头,冲我解释道:“我还没考到驾照呢!” 我只好坐进驾驶座。 虽然历来老板给员工开车这种事都不合常理。但我偏头看向副驾驶的列夫,莫名觉得他似乎很想开车载我。 灰羽列夫频频转头看向我,盯得我浑身发毛。终于,在一个红灯前,我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列夫一副被抓包的心虚表情,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我的指尖有节奏地敲击在方向盘上。红灯跳转成绿灯,我踩下油门,开始缓慢发动机车。在汽车引擎点燃的微弱噪音中,列夫含糊着嘟囔了一句。 “我也想开车载你嘛……” 嗯? 我顿觉奇怪,疑惑出口:“还有谁开车载我了?” “喏。” 他将手机递到我面前。 “这个男的,”他说,“我和我姐都跟他合作过。我跟你说哦,他可轻浮了!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他哦!” 我看进屏幕,随后蹙起眉毛。 “列夫。” 我喊他。男人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我。 “你说你和他合作过,那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 “百泽空太……啊。” 列夫做出一副惊觉的表情,扒着车座靠近我:“又是和你没有亲戚关系的百泽吗?” ? 什么脑回路? 我扯开嘴角尴尬地笑着,道:“他是我哥哥。” 话音刚落,灰羽列夫像是松了口气似的,缩回了座位。 “什么嘛。” 他说。 “我还以为……” 话音未落,他便噤声。我透过后视镜看向他,列夫正托着下巴,神情晦涩地看向窗外,脸颊有些出奇的红。 我好像不知道他脸红的原因。 却又好像知道。 总而言之,我也红着脸同他错开视线。 车内的温度开始升温,我们两个不约而同地回避起对方的不自在,随着车内逐渐安静,尴尬反而开始弥漫了。 手机铃声徒然响起打破了寂静,我松了口气,腾出手接通电话,对面是andy,要我把那份文件发给品牌商。 邮件已经编辑好了,我还没顾上发送,列夫探过头,用低低的气声道:“我帮你发吧?” 他抽出我的笔记本电脑,照我说的指令打开邮箱,他浏览一遍,抱怨道:“怎么全是俄文啊,我一个字都看不懂。” “又不要你看得懂。” 我翻了个白眼顶他。列夫一时语塞,瞪着眼睛盯着我。 车在马路上平缓地行驶着,身旁的男人按下发送,将头顶的墨镜推下来,双手抱胸佯装闭目养神,实际上却不停侧目看向我。 经过这两个多月的相处,我已经能够读懂灰羽列夫的小脾气了——他这幅样子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快哄我」。 我几乎能够听见他已经说出了声。 眼看就要到试镜地点,正当我欲叹息转而服软时,列夫忽然俯身凑近我。 我正在倒车进停车位,在这样一个不当不正的位置,紧迫与焦急混杂着他不知用意的靠近带来的惊讶一同将我吞噬。 我的太阳穴在跳动,情不自禁地挺直背。 墨镜卡在列夫的鼻梁中段,他的眼睛上挑,从镜框上露了出来。浅色的瞳孔像是夜晚蒙了雾气的圆月。虽说是月亮,却像太阳一样炽热,灼得我脸颊发烫。 第48章 对不起,本章节内容暂缺! 第49章 列夫停下来查看我的眼色。我依旧只是看着他,就这样,静静地,我们两个对视了两秒,他突然一时嘴快,说了什么。 说完后列夫立刻捂住嘴,扭过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说。他平日里白的令人嫉妒的皮肤此时彻底变成粉红色,我愣了愣,随后不禁发笑。 “喜欢你。” 列夫说。 他毫不加掩饰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意,令我有些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我的心跳个不停,于是我决定先迈一步。 我问他:“你刚刚说的话是在开玩笑吧?” 列夫愣了愣,慌张道:“才不是!是……是真的!” 他停下来直视我的眼睛,又在开口说话时稍稍错开:“我从……我从第一次见到娜美姐开始,就喜欢你了。” “真的。”他强调。 9 高中最后的春天,灰羽列夫迎来了自己的第三次春高。 虽然说音驹进的也很艰难,但终归还是来到了春高的赛场。 第二场比赛前,他一个人去洗手间,途中经过一扇门时,“?”地一下,门框撞在了他头上。 正当列夫捂着头冲门的方向看过去时,发现一个女孩跌坐在地上,头发是深褐色的,有些自来卷,但整齐的束在脑后。女孩抬起头,有些慌张地询问他有没有事。 灰羽列夫捂着脑袋在眩晕中睁眼,女孩惊慌地询问:“3дpaвctвynte.Вы впoprдke?(你好,请问你没事吧?)” 嗯? 列夫的大脑一瞬间短路,瞬息后才讶然道:“虽然我确实是俄罗斯的混血没错……但我其实不会讲俄语啊。” 后来他想,比起意外,自己可能在那一瞬间更多感受到的是惊喜。 他也不是一句俄语也不会说,更是能听懂七七八八。但从小到大,这是除了母亲和她的家人,头一次听到其他人讲俄语。 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情绪,但女孩看向自己时,闪闪发亮的眼眸,像是排球场上刺目的、锐利的、让人难以适应的白炽灯般引人注目,令人无法忽视。 她很认真地注视着自己。 列夫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 女孩的目光扫过他脸上的每一寸肌肤。似乎要将他抽筋剥骨,吃进胃里似的,认真地凝视,片刻后她恍然回神,带着些慌张与局促,拉着他的手站起身。 他这才发现,这名名叫百泽娜美的女孩,个子出奇的高。 她仰起头,呼吸几乎在亲吻他的下巴。 亲吻。 灰羽列夫擅自红了脸。 百泽娜美与他并不相识,却同意去看他的比赛。赛场上,她坐在观众席前排,离姐姐很近,他少有的感到紧张,心脏咚咚,跳动掷地有声。 他要她看见。 怀揣着这样的心情,列夫一举拿下三分,完全避开对方的拦网。 回首间无意瞥向观众席,娜美惊诧地望着自己,面带微笑。 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微笑。 比赛结束后灰羽阿丽莎向他提起自己遇到了一个女孩,和朋友来看比赛,个子很高。 列夫兴致缺缺,正大口吞咽着姐姐带来给自己填肚子的面包。直到阿丽莎提起,她似乎也是混血,他才支棱起来。 “我认识她!”列夫兴奋道,“她可是我叫来看比赛的哦!她肯定被我???的扣球震惊到了!” 话音落下,他又陷入一种怅然若失的情绪中,终于在阿丽莎的追问下不情不愿地开口:“为什么没有要来她的邮箱地址呢……” 灰羽阿丽莎愣了愣,随即绽开笑颜,打趣弟弟,“你这是对她一见钟情了吗?” 一见钟情? 灰羽列夫倒是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 恋爱似乎对他很遥远。存在于其他人身上,电视剧中,但似乎从来不存在于自己身上。 “你毕竟也十八岁了嘛。” 列夫迟钝地扭过头。他依旧大步往前走,一步也没有停下。但是他的胸腔却在振奋,他突然转身,张开双臂,问小跑过来的姐姐。 “我还会遇见她的,对吧?” 等阿丽莎点头,列夫便继续沿道路大步前进。舌尖舔舐到面包残余的甜味,他发觉,自己正笑容满面。 他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面包。阿丽莎说是在商店街的买的,他记下了店名,心想回头一定要去一次。 从音驹毕业那天,他拉着犬冈又去了一次那家店,在那里,他再次遇见了百泽娜美。 虽然对方好像并不喜欢他。 10 我一时有些理解不了「喜欢你」着短暂的几个音节的意思。 英语里,喜欢你可以说做「i fall for you」;俄语里说做「rлю6yюte6r」;也可以用法语说做「je taime bien」。 此时此刻,这三个字像初见时春高赛场上的回声。 反复回响,令人念念不忘。 说实在话,我并不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 因为是灰羽列夫说的,所以我不怀疑。 我侧目看他,喉咙像哽住般,发不出声音。 片刻后,我轻笑一声,视线直视着前方仿若无尽的长长走廊。 许久没有得到回应,却蓦地得到我的笑容,灰羽列夫大抵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拉住我的衣袖,小声问:“所以...娜美姐,请和我交往吧。” 我没回答,直视着他,故作凶狠地呵斥:“快一点啦,还在等着你呢。” 第50章 列夫扁扁嘴,一大步迈到我身边。 推开摄影棚的门的前一秒,他扭头不甘心地回望了我一眼。 “列夫。” 我喊住他。 灰羽列夫立即停下来,认真地凝视着我。 “等拍摄完之后,”我说,“就做我的男朋友吧。” 27? 小甜面包(4) ◎灰羽列夫◎ 11 我和灰羽列夫就这样开始了交往。 没有电视剧里的血雨腥风,也没有误会纠缠,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确定了交往关系。 我很快就离开了模特公司,去了一家电影译片工作室实习。时过境迁,毕业之后我留在了这家工作室,继续做着这份工作。 虽说工作只有一年有余,但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模特男朋友。 同事安堂说,列夫就是那种「忠犬」型男友。 我说算了吧,他就是个一头热血、什么都不懂的笨蛋。 但是笨蛋也有笨蛋的好。 安堂问:“娜美对男友有什么特别的昵称吗?” “昵称?” 我做出思索状,偏头说道:“小さなパン。” “啊?” 像想起什么好玩的事,我笑了出来:“列夫是小さなパン。” 12 所谓好笑的事情,是同居之后,灰羽列夫突然开始学习俄语。 自从小时候发现自己无法同时兼得日语和俄语两门语言后,列夫就不得不舍弃了母亲的母语,却在22岁这年重新捡了起来。 这件事他瞒了我两个月,直到某天早上我在餐桌上看到一本《俄语速成必看》。 “这是什么?”我问打着哈欠走来的列夫。 “俄语书啊。” “我当然知道这是俄语书。”我板起脸,“我是在问你为什么突然开始看这个。” 列夫挠了挠头发,说:“因为我想和娜美姐有更多话题啊……” 他瞥了我一眼,又飞快地将视线收回,用一种很委屈的语气极小声的嘟囔:“你每天打电话,叽里呱啦的说,明明很熟悉又听不懂。那种感觉,哇啊,就好像觉得自己一定能击出这个球最后就落空了,很难受啊。” 我被他丰富的语气词绕晕了,提高声音道了句「随你便」,转过身钻进厨房,继续摆弄我的烤箱。 上个周末我和列夫一起去商店街购物,获得一次抽奖机会,没想到列夫摇中了二等奖,我们两个狼狈地将这台烤箱搬回来。 挨到周末,我起了个大早,翻出快要过期的面粉。眼前隔着烤箱门逐渐膨胀的面包散发出香味,列夫坐在餐桌旁絮絮叨叨地用不标准的口音念词汇,听得我头疼。 我一次次不耐其烦的纠正他的发音,最终忍无可忍:“其实列夫你没必要一定要学会俄语的。” “欸……” 列夫拉长声音,抱怨似的看向我,“我可是很努力的在学习啊!” 他极力想要向我证明这一点,我耸肩,拈了一颗樱桃叼在嘴里。他看到了我,眼睛一亮,戳了戳我的肩膀。我还没来得及咀嚼,列夫凑近我,从我的牙齿间夺走了那颗可怜的樱桃。 我的脸顿时红透了,结结巴巴地呵斥他:“你这是干什么!” 不料列夫冲我挑了挑眉毛,手指一用力,扯掉了樱桃杆,一边嚼樱桃一边说:“我苦练口语,前两天可学会了用舌头给樱桃杆打结呢!” 我嘟囔着「幼稚」,扭过脸不理他。列夫从身后搂住我的腰,在我耳边,轻轻地,呢喃道:“我听说会用舌头给樱桃杆打结的人,都很会接吻呢。娜美姐你要不要试一试?” 一瞬间,一句「fuck」卡在我的唇边,差点脱口而出。 灰羽列夫依旧一脸茫然,不解我为什么突然将他推开,我的脸色像被玩坏的万花筒,颇为精彩。 灰羽列夫都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不正经的东西的! 我忍不住腹诽。回头一定要叫andy好好盯着他,不要学点不正经的东西回来折磨我,完全像个变态! 可是……折磨我吗? 我侧过头,悄悄地用余光观察他。 列夫正飞快地往嘴里塞樱桃,一个接一个,好像一旦停下来我就会扭头和他抢似的。他好像察觉了我的视线,正顺着望过来,我连忙扭过头,假装什么也没发生。 显然,灰羽列夫还没那么好骗。 他嘻嘻笑着,不怀好意地向我走来,软下声音喊我「naomi」,我浑身发毛,却感觉身体自心口开始发烫。 “你烤的面包好香。”他说,“一会我可以吃一个吗?” “不、行。”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他。 列夫不久之后要和阿丽莎合拍一套图。为此,andy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控制列夫的饮食,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控制饮食,即少盐少油,更重要的要少糖。 当初列夫还闹了好大一通脾气,抱怨我为什么还和andy有联系,只可惜我一下揭穿了他的小把戏,最喜欢的稻荷寿司自然是不能吃了,甚至迄今为止,他有近一个月没能吃到甜面包。 “拜托拜托。” 他将额头贴在我的肩膀上——列夫总喜欢这样做,也就只有这时候我会觉得,哇,个子高真好啊。 列夫趁机向我邀功:“前两天秀场有个女模特要让我尝她做的面包,我毫不留情的拒绝了哦!” 第51章 列夫兴致勃勃的样子像我养在家里的蓝猫,眨着那双颜色很浅的瞳孔,像一对琥珀。 真是糟糕。 我闭上眼睛,不去直视那双让我心软的双眸。 一旁列夫围着我团团转,突然,从头顶的位置传来一声轻不可察的呢喃。 “rлю6люte6r.” 我猛地抬起头:“你说什么?” 列夫捂着眼睛,脸红的像煮熟的虾,连连摇头,对自己刚刚的做法追悔莫及。 然而我听懂了这句话。 俄语嘛,谁不懂呢。爸爸以前可没少对妈妈说这句话,最开始我不太懂俄语,这还是三哥告诉我的。 我微笑,无奈道:“只能吃一个哦。” 烤箱发出叮地一声脆响,我和灰羽列夫一同将视线转向亮起灯光的烤箱。我戴上手套,刚刚拉开烤箱门,随着一团浓烈的白烟倾泻而出,属于灰羽列夫的呼吸突然接近。 他吻了我。 一个若即若离的吻,带着樱桃的酸甜。 列夫狡黠地冲我咧嘴一笑。 “这个面包居然是心形的!” 列夫显然没意识到为什么九个小圆面包里只有那一个是心形的,欢呼着捏着面包的一角独留我在厨房里发愣。 好吧,那我也不会告诉他,只有那一个里面有巧克力内陷。 13 嘘,你也不要告诉他哦! end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一直不满意,所以改来改去,最终终于写完了tt 本来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讲,可真的写完了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一直感觉列夫不是一个单纯的单细胞生物,有点单纯,又有点天然黑,希望妹能和他黑吃黑吧 ?? 鸥台 ?? 28? 我的海龟小姐(1) ◎星海光来◎ 1 小鸟游澪是星海光来的青梅竹马。 这个消息于光来首次在鸥台中学的排球练习赛中脱颖而出后以飞快的速度传遍整个鸥台。 一时间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问我关于光来的事,包括但不限于他的喜好和童年糗事——这个身份对我而言就成了一种压力。 我其实并不了解星海光来。 这是实话。小时候我一向孤僻,和他来往也不过是因为他家在我家隔壁,母亲忙得晕头转向时,会让我到他家蹭个晚饭。 所以在我被女生们围住座椅时,我选择缄口不言。那些女孩们只好悻悻而归,一面念叨着我笃定是有些恃宠而骄了。 我真是忍不住快要笑出声来。 尽管我从不认为做星海光来的青梅竹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此时却懒得为这些莫须有的流言做解释。 或许我确实有些恃宠而骄,但那又怎样? 我想我还算是有这个资格。 那是我们两个心照不宣,共同守护的秘密。 2 我是鸥台今年招进来的体保生。 中学三年级时,邀请我的学校一只手都数不过来,几经裁夺,最终敲定了鸥台这所学校。 如果不是收到邀请,凭我的偏差值和我家不好不差的经济实力,我是没机会来上鸥台这种私立学校的。比鸥台更好的选择自然也不是没有。只不过原因很多,最终我还是决定要来上鸥台。 想到这我的视线便从教室里飘出去,跨过一个班级,停在了星海光来身上。 如果说我来鸥台的理由有一千个,那我敢肯定,有九百九十九个,都和星海光来有关。 自打我有记忆起,就已经和光来玩在一起了。据说阿姨和母亲尚在孕期就成了好友。 我和光来先后出生,既是邻居,也是玩伴。关系好到日朝哥突发奇想给光来买了一袋虾条,也会有我一份。 二年级时的光来长得格外瘦小,不比他早出生很多天的我却比他还高上一头。他站在民宅的台阶上仰头看我,不甘心地踮起脚尖。 我问他来做什么,心情不甚欢喜。光来显然察觉到了,瑟缩了一下之后还是将虾条从身后掏出来。 “给你吃。”他说,“大哥买给我的,也有小澪的份。” 我迟疑了一下才接过,翻过虾条的包装袋,情不自禁地说道:“这个牌子……梅子味的很好吃。” “梅子味?” 光来拧着眉毛思考梅子的味道,然后才点了点头,“我会去试试的。” 说罢他探头向房子里望,我一紧张,侧身挡住了房门。 “小澪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他有些不解。我却只是重重地摇头,说道:“有客人呢。” “什么客人?” “一个女人。我不认识的。和爸爸进了房间。”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啊……” 空气瞬间凝结,我们两个对视了一瞬。光来眨了眨眼,打破了沉默:“我最近去参加了排球教室的练习!” 他三两步跳下台阶,高举起手臂,从身后划到头顶。 “就像这样!老师一下子就把球击走了!超——厉害!” 那是我有关星海光来和排球最初的记忆。他说起几节在学校附近的排球教室的课程时像只雀跃的雏鸟,刚见到天空就想象到了自己如何飞行。 虽然很莽撞,但总归不让我讨厌。 我坐在台阶上,光来在离我不远的平地上手舞足蹈。他说的词语我连蒙带猜地听懂七七八八,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 第52章 “小澪和我一起去打排球吧?真的很开心啊!” 我露出一副抵触的表情,重重摇头。 “为什么?不管是滑雪、滑冰还是排球,小澪什么都不感兴趣。” 我依旧是那副自己最擅长的、不该属于小学生的老成的笑容,回想起自己确实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但我还是摇了摇头,道:“我只要看着光来就好了。” 星海光来呆呆地望着我:“小澪会一直看着我吗?” “唔,大概会吧,”我的嘴里塞满虾条,支支吾吾地说,“我会一直看着吧,看着光来。” 光来凝视了我一会,皱着眉说了句:“骗人!” “小澪才不会一直看着我呢!” 我张口反驳他「怎么不会」,他就「哼」地一声帅过头,环抱着肩,高声说:“小澪总会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的!到那时候,就该是我看着小澪了!” 我愣了愣,说:“那我们拉钩。” 光来干脆地伸出小指,轻轻地勾住了我。 他压低声音,“既然拉钩了,就一百年都不许变。” “小澪和我,要一直一直,都看着对方,变得越来越强!” 3 从校门到教学楼有大约两分钟的路程。需要穿过一条长长的冗道,两侧种的不是漫画里的樱花树,而是两排巨大的法国梧桐。 开学第一天时那两排树下排放着许多张课桌。各个社团的成员们将压箱底的招新手段都搬出来,从杂技到很难用自然科学解释清楚的占卜,一切都应有尽有。 在这种错综复杂的环境下,排球部的布局显得很简单,可桌前却门庭若市。三张桌子,一块写着排球部的牌子歪歪扭扭地靠在桌旁,前辈们手忙脚乱地收来新生的入部申请书。 鸥台高中的排球部还算有名,近两年的成绩也还算过得去。这确实是当初光来决定来这所学校的最大原因之一。 排球部的成员有不少高个子,同伴的昼神甚至需要我仰头才能看见他的脸。据说他家人都是专业的排球运动员,看到他,我不禁担忧起光来。 可越是担心的事情越会发生。初出茅庐的光来又像中学那样,坐了一个星期冷板凳。他同我说这件事的时候气的发狂,张牙舞爪地说一定要让前辈和教练认可自己。然后让自己在下下周的练习赛上出场。 结果是,开学后的第二周,我和星海光来了大吵一架。 记忆里我很少动怒,光来更是如此,没心没肺的笨蛋一个,好像不知喜怒哀乐为何物。 由于社团活动,光来开始早出晚归。每天早上我帮妈妈搬完货物时回家,天刚蒙蒙亮,他就已经跑出家门。等晚上我熄灯时,隔壁的灯一整个晚上都没有亮起。 我只有在午休时才能见到星海光来。那天我正在水池前清洗饭盒,起身时看到走廊另一端光来低迷的从教室里走出。 光来见了我,原本颓丧的情绪一扫而空,双眼都重新散发光彩。他像一颗白色羽毛球似的高速弹射向我。 我心中暗道不妙。 果不其然,光来拜托我加入男子排球部,代替毕业的学姐来做经理人的工作。 “学长们说只要我找来女经理就让我先发上场打下周二的练习赛。” “不要。” 我毫不留情的拒绝。 理由有二。 第一,我已经加入了水泳部。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我认为光来应该靠自己的能力获得首发席位,而不是靠捷径。 我当然明白一名女经理对男子体育社团的重要性——说她们是不违规的兴奋剂也不为过。但缘分不能强求,正因此我便更不能答应他。 “星海光来,”我正色道,“机会是自己靠实力争取来的,而不是——” 我突然止住话头,没再说下去。 “哦。” 光来的眼神冷下来,用那种他一向用来看瞧不起他的人的视线看我。 “你也觉得我没有「那种」实力吗?”他歪头问道,“澪也和他们一样吗?” 我厌恶星海光来用那样的视线看我。 光来对我产生的质疑——无疑是给怒火中烧的我又添了一把火。如此,我仰起下巴,面露怒容,声调不由自主地拔高,道:“就算全世界都这样认为,我都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这点难道光来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光来愣了愣,似乎没想到我会这样回答他。 他那双明亮的大眼睛像过去很多次一样瞪得溜圆,径直地、惊诧地,停留在我的脸上。 半晌,他张开嘴,却没发出一个音节。 我看了光来一眼,他依旧不做声,最终,我心一横,转身从他身边擦过。 光来终于有了动作,他扭过头冲我喊:“小澪!” 我没停下。 【??作者有话说】 终于磨出来了qaq 29? 我的海龟小姐(2) ◎星海光来◎ 4 自那天起,我便开始与光来冷战。 外公很多次告诉我,隔壁星海家的二小子又在门口转来转去啦;二小子又在碎碎念我的名字啦;二小子在门口欲敲门又止啦。 我说,停停停,外公,人家有名字,叫光来啊。 外公别过头,哼哼唧唧半天,说,我知道,但把我家脾气这么好的小澪搞得发脾气,才不配叫这个名字。 第53章 话不能这么说啦。 不过外公有一点倒是没说错,我确实很少发脾气,不只是很少发脾气,我甚至很少产生「情绪」这种东西。 上一次同光来争吵,还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 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听话的女孩。在年龄尚小的时候,光来担任着比我更乖巧的角色。 依稀记得那一次我曾爬上公园附近那棵三层楼高的树,然后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腿。 这并不是我预料之内的结果。树干粗糙,有很多枝杈,我的脚卡在其中,想到顶端并不困难。 光来仰头看向我,太阳灼热,他半眯着眼寻找我的方位。而我此时跨坐在树干上,俯身观察鸟窝里的喜鹊。 “澪,你在做什么?” 光来将手拢在头顶,遮住一部分光线,问道。 我坐起身,眨了眨眼:“看鸟。她下蛋了。” “有几只小鸟?” “四只——还没破壳呢。” 光来沉默地看了一会,随后揉了揉酸痛的脖子,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下来?这里太高了。” 确实,我至少爬了五米高,光来站在地上几乎变成了一个黑点。我思索片刻,摇摇头:“我不知道。” “你应该赶紧下来。”光来说,“如果你摔下来,咱们两个就麻烦了。” 我应该意识到拒绝的后果,即使我还是这样做了。 然后我下来时踩空了脚,摔断了腿。 不管是光来还是我都挨了一顿骂。光来很委屈——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却还是被骂了。 他转过头来瞪我,那双金灿灿的眼眸像夜晚的星星,明亮而尖锐。 光来很生气,我看出来了,他指着我架在床上的断腿,气极了:“我都说了,会摔到,你如果听我的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我忿忿不平地回嘴:“如果因为有风险就不去做,那什么事都成不了!” 那次的光来同这一次一样。他的话噎在嘴里,嘟嘟囔囔地不再看我,心底在想些什么,我无从得知。 可光来确实一直是那样做的,「去做有风险的事。哪怕预料到结果」,结果迄今为止都不尽人意。但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的我,比任何人都相信他的才能。 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不能接受他对我的质疑。明明我一直在遵守与他的约定——我一直都在看着他,一直都是如此。 5 起初两天,光来似乎还想和我搭话,见我没有理他的意思,就不再来了。 我见他不再来,忍不住觉得很委屈,明明是他食言,为什么还不和我道歉,于是也坚持不理他。 一来一往,就来到了下个星期二。 星期二放学后,昼神少见的来到我的座位前。我正收拾背包,需要仰头看他,男孩弯着眼睛,笑着问我:“不去看看吗?” “看什么?”我明知故问道。 他也没再询问我,冲我挑眉,“你会后悔的,小鸟游。” 我耸肩,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那天晚上星海光来的房间很晚才亮起灯。他拉开窗户,摇晃起我们作为信号的风铃。 我起身走到窗前,「啪」地一声,很重地关上的窗户,宣告我并不想理他的事实。 第二天早上,昼神告诉我,光来在昨天的练习赛上大放异彩,前辈们和教练都坚信今年能取得更好看的成绩。 “哦,是吗。” 我的反应平平无奇,这使昼神感到有些意外,他皱着眉盯了我一会,突然说道:“小鸟游。” “有什么事吗?” “你喜欢星海。” 我终于抬起头,分给了他一个眼神。 “是啊,”我点头承认,“有那么明显吗?” “太明显了吧。” “欸——”我托着下巴,嘀咕道,“我还以为这是我们两个共同守护的秘密呢。” 昼神来了兴致,跨坐在我桌前的椅子上,问我:“你如果向他告白,他百分之一百绝对会答应的。” 我当然知道啊。 我用一种看傻子的视线看向昼神。 正当我准备回答时,班上几个此前和我从未有过交流的女生突然戳了戳我的肩膀,在她们嘴中,我听到了「星海光来」这个名字。 “抱歉,稍等。” 按捺住心中的焦躁,我再次转向昼神,我语速飞快,也没想过他到底听没听清。 我说:“如果得到了再失去,会很难过的吧。” 说完,我便起身走向那几个女生,昼神在我身后再次喊了我的名字,我偏头看过去,他高声说道:“如果连得到都没有过,难道不是很可怜吗?” 昼神说我很可怜,我不做否认。 妈妈和年迈的外公独自在商店街开一家水产店,父亲多年前就已经同情人出走,从五年级开始到现在,我再也没见过他。 一直在失去,也就不想再得到什么,就算拥有了,留下的也会是痛苦。 我当然很喜欢光来,但我却闹不清他喜不喜欢我——或许是喜欢的,但那是出自与父亲的约定,还是光来自愿的行为,就不得而知了。 6 对星海光来的喜欢,萌生自小学的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上了游泳。 我最擅长蝶泳,水花之下肢体舒展扭动,如同鱼般穿梭其中。我在泳池里游了几个来回,突然感到腰酸背痛,腹部一阵钝痛,于是停在池边喘息。 第54章 别在脑后的泳镜绑带被人坏心眼的弹起,「啪」地一下崩在我的头上。我吃痛地睁开眼仰头望去,就看见光来笑嘻嘻的躲在我身后,眼睛几乎比正午的太阳还要明亮。 “终于找到你啦,澪。”他说,“和我去抓独角仙吧!” “我不要。”我拒绝。 可光来并不愿意这么轻易放弃,他摇晃着我的肩膀恳求道:“拜托了!只要你去我们总能抓到很大只的!” 我撇撇嘴,我似乎有什么吸引虫子的体质。然而我其实很害怕这些多足生物,特别是大只的独角仙——很遗憾,星海光来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短裤下的膝盖因为跪在泳池边的瓷砖上而生出瘙痒的红印,被他抓的满是指痕。我叹了口气,无奈地摇头,双臂撑在池边,在光来的帮助下翻上岸。 “说好哦,这是最后一次了。” 光来重重点头,向我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最终我们两个没能去抓成独角仙。因为小学五年级的我,第一次面临生理期。 光来跟在我身后离开泳池。脚下的石砖很光滑,但我赤脚却走的稳当。光来一早就习惯了我这种非人的平衡力,倒不如说是习惯走在有水堆积的石砖上而不摔倒,他总是觉得很神奇,然而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样。 他看到从泳池里爬出来的我走的摇摇晃晃,隐隐有弯腰按压小腹的意思,他刚想快走两步问我有没有事,就见我颤着牙根蹲下,用力按住小腹,还有鲜红的液体沿着腿根流下来。 妈妈平时很忙碌,并没有告诉我该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学校的老师虽然有提过,但是真等到关键时刻,我的脑子依旧乱糟糟,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的眼眶噙满泪水,腹部的坠痛愈发明显,我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看着在我身旁吓得动也不敢动的光来,我还是没忍住哭出声。 “光来……”我哽咽道,“我好疼。” 星海光来慌乱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系在了我的腰上。他蹲在我面前,他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强壮,他将我背起来并不轻松,却一步一步坚实地踩在地上。 此时此刻,星海光来像是个小巨人一样站在我面前。像童话书里守护公主的骑士,用他的盔甲守护着我。 我止住哭泣,将额头抵在光来的肩膀上。 害怕外加酷暑难耐,光来的脖颈和脸颊上布满汗珠,可他一步都不敢停,一路将我送到公共泳池的医务室。 医生惊讶地看着光来,明明胳膊和腿都在打颤,却依旧将我托在背上。医生将我抬上床,光来这才抹了一把眼睛,说道:“医生阿姨,你一定要救救澪,她不会死的,对吧?” 医生笑了,我也觉得好笑,可是笑不出来——不是因为我疼的满头冷汗,更因为眼泪潺潺流淌的光来咬着嘴唇担忧地凝视着我。 我的心跳加速,如果现在能看到我的心电图,一定是大起大落。 人们管这种情绪叫做什么? 我从梦中惊醒,不解自己为什么会梦到这么多年前发生的事。但我望着窗外,听着随风舞动的风铃声,暗暗告诉自己。 叫做心动。 【??作者有话说】 澪:一款经历父亲出gui、性格孤僻的全新女主,爱好是游泳。 30? 我的海龟小姐(3) ◎星海光来◎ 7 最终那天我没有去上学,因为梦醒之后我摇摇晃晃地起身,准备去帮母亲搬东西的时候从床上跌了下去,然后才发现自己的小腹疼得简直想让我满地打滚。 我躺在床上,细细盘算自己现在面临的处境。 没有朋友,成绩一般,唯一支撑我的只有游泳,哦对,现在我还没办法游泳。我唯一的伙伴星海光来还和我冷战了,而我喜欢他,却不清楚他喜不喜欢我。 我想着想着,眼皮越来越沉,再次睁开眼时,时间已近三点。 快要到放学的时间,而距离光来回家大约还要四五个小时。我趴在床上用笔记本电脑看电影,不知不觉过去四十多分钟,门铃响起时,我愣了愣,不知道是谁会在这时候来我家。 我想了很多种可能,星海阿姨送些新菜式来啦,邮递员有一封挂号信要我签收啦,妈妈或者外公没有拿钥匙啦,可我独独没有想到这种。 打开门后,我和提着袋子的光来面面相觑。他涨红了脸,嚷道:“怎么了?见到我你这么意外吗?” “没有没有。”我含糊道,侧身让他进来。 他从狭窄的玄关挤过来,熟稔地拿出那双属于自己的蓝色拖鞋,脱下外套,说道:“我听阿姨说你肚子疼,我让妈妈煮了红豆汤,给你拿来了,你先喝一点。阿姨晚上不回来,让你到我家吃饭……” “光来好像个老妈子哦。” 我低声嘟囔,被光来捕捉到一两个音节,他抬起头看我,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连忙岔开话题,“你怎么回来了?训练呢?” “请假了。”光来回答的很干脆,并且预知了我想要说的话,赶在我开口前打断我,“训练暂停一天没关系的,小澪身体不舒服可是大事件!” 我抱着热水袋靠在餐桌上,光来气势滔滔地转过身,见我一脸虚弱,将我推出了厨房。 “小澪快去休息吧!等下我给你端上去!” 光来推门而入地时候,我正蒙着被子在床上看电影。他从不敲门,像进入自己房间一样理所应当,一把掀开我的被子,将盛着红豆汤的碗递到我面前。 第55章 我刚一接过,他就挤上了我的床,我只好不情不愿地向里挪,小口喝着汤。光来则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道:“你怎么又看这个啊。” 电脑上放的是动画《小美人鱼》。我将电脑捞过来,不悦地说:“那你别看!” “别!” 光来拽住电脑,“我看!” 见我松了手,他松了口气,将电脑摆正。我们两个缩在床上,肩碰着肩,腿贴着腿,原本平平静静地看着,光来却突然像蛇一样扭动,按住他,他再动,我忍无可忍,扭头瞪他:“你别动了!” 被我呵斥,星海光来瞬间停了下来,眨着眼睛不再扭动自己的身体。 我和光来从小到大在一起看了每一部迪士尼的电影。但我不知道的是,光来在今天突然意识到我们两个已经长大了。我裸露的皮肤贴上他短裤下裸露的小腿,灼热的像一块烧热的碳。 他的身体越来越红,终于到了就算是我也无法忽视的程度,我侧头问他,“你怎么了?” “啊?哦!没什么!”他支支吾吾地说,“只是我们两个……嗯,现在贴的这么近,会不会不太好?毕竟我们都……” 是高中生了。 他把最后半句咽回肚子里。 当然,我不知道。我知道的只有自己的心猛地一沉,然后用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声音问:“你有喜欢的人了?” “啊,没有……不,一直都有啊。” 光来话说了一半,突然改了口,然后用无比认真的眼神注视着我。 我回望着他,半晌,他似乎是鼓起勇气想要告诉我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小澪,我——” 我忽然推开电脑靠近光来,在他还没回神的时候—— 吻了他的嘴唇。 他看上去很惊讶,不,无比惊讶。我也很惊讶,天啊,我干了什么!在青梅竹马要告诉我他喜欢的对象的时候,把他强吻了? 光来一下从床上跳起来,指着我半天说不出来话,最后夺门而逃,连装红豆汤的碗都忘了拿。 光来跑的很快,一溜烟就没影了。我看见星海阿姨出了门,冲着他的背影喊:“你要去哪?马上就吃饭了!” “我等会就回来!” 光来的回答遥遥从远处传过来。阿姨疑惑地收回了视线,转而看向了我。 “小澪,”她问我,“你们两个刚刚怎么了?他怎么这么着急?” 我红了脸,心想刚刚发生的事,可真不好说。 8 星海光来其实并没有走很远。 昼神幸郎说,他把自己家的门敲得哐哐响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家借了高利贷。 “没有高利贷,”光来喃喃道。 “发生什么了?” 昼神问题刚出口,光来就激动地抓着他的手臂,上句不接下句地给他讲述刚刚发生的事。昼神的脑袋晕了好一会,才理清他刚刚说的事。 “你不是早就应该知道了吗?”相比之下,昼神显得过于平静,但光来转而想,发现青梅竹马喜欢自己的又不是他,他也确实没什么好激动的,“小鸟游喜欢你,难道不是件很正常的事吗?” 喜欢自己? 星海光来过去十五年只装着排球的脑袋突然混沌了一下,片刻后,才怔怔地抬起头。 记忆像一块陈旧的锁,被一把完全吻合的钥匙打开了。 他想起了小学五年级的春天。 某天晚上他起夜时,听到父母在房间里说什么,出于好奇,他驻足听了一会。 “这样的话明菜也太可怜了...他居然真的就那样和她坦白了。” “那也没办法吧,那女人怀了孕,他肯定想快点摆脱家里,和她远走高飞了。” “你这是什么话?澪该怎么办啊,她最喜欢她爸爸了。” 明菜?光来知道这个名字,这是澪的妈妈,一个梳短发、笑起来很帅气的女人,可是他们是什么意思?澪的爸爸要离开他们了吗? 这些问题并没有困扰光来很久,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次日排球教室下课后,他独自往回家走,到家附近的下坡时,居高临下地,望见了坡底的澪和小鸟游先生。 他与澪不读同一所小学,看见他时,小鸟游先生又诧异,脸色又难堪。但澪只是哭喊着抓住小鸟游先生的手,两只小小的手掌紧紧抓着成年男人的大手不放,男人另一只手拉着行李箱,被一个美艳的长发女人挽着。 小鸟游先生无奈,在澪的挣扎中一根根地掰开她的手指,男人的眼眶很红,却依旧头也不回地留下哭泣的女儿同自己的情人离开。 走过光来身旁时,他低低地说了一句:“照顾好澪,星海家的小子。” 不用他说,光来也知道自己绝对会照顾好澪。 他以前很喜欢澪的爸爸,因为他风趣幽默,会给自己和澪买零食,还会带着他打电动。 但是从那之后,他短暂的人生中就再没有那样厌恶一个人。 他想起不停哭泣的澪,她开始喜欢有东西将自己包裹的感觉,就连睡觉也会用棉被将自己裹成一团。 她后悔是自己的力量太小,如果那天父亲离开时自己能抓住他的手,他是不是就不会走——即便澪知道这不过是自己的幻想,但她依旧无法原谅冷漠的父亲和无能为力的自己。 所以她像海龟一样用沉重的壳掩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她将自己缩小躲在里面,用坚硬的外壳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人看清真正的小鸟游澪。 第56章 可星海光来却啄开了她的厚壳。 一旦在光来面前,澪就像是只新生的幼龟,在天敌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她将自己脆弱的一面全都展现给他了。可是他、可是,他居然直到今天才察觉! 光来猛的起身,带倒了身下的椅子。幸郎愣了愣,问道:“你不会现在才意识到澪喜欢你吧?” 星海光来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回到家,母亲免不了对他一通训斥。他心不在焉地听着,目光越过母亲停在沙发上。 少女正翘着脚接过日朝手里的香蕉,笑着和他讨论昨晚更新的特摄片。 她看向日朝的眼睛闪闪发亮,一点看不出刚才的窘迫。 难不成尴尬的只有自己? 星海光来想着,蔫头耷脑地跟在母亲身后,从橱柜里取出碗碟。 【??作者有话说】 本篇点题光来篇是最后一篇啦!这本就完结了)接下来的计划是先完成自己挖的坑……可能会转移战场,在绿l上更一两篇别的坑或者别的角色,可以去看看www 31? 我的海龟小姐(4) ◎星海光来◎ 9 因为日朝哥回家了,所以星海阿姨晚饭做了炸猪排。光来向来很喜欢这道菜,可今天却有点恹恹地吃不下,阿姨很不安地问他怎么了,摸了摸他的额头,嘟囔着难不成是生病了。 我和光来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一声不吭。日朝哥一边偷笑一边飞快的吃着自己的食物,最后餐桌上只剩下了我和光来。 我是吃饭一向很慢,光来也是有事在心里,所以动作很慢。 我本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同他相处,可他很多次看着我欲言又止,想说什么,最后大约意识到我并不想提起这件事,只好把话都堵在嘴里。 我将空碗碟放进水槽,抬起头,鼓起勇气看向光来,想要说些什么。 “澪。”光来先我一步开口,“可以和我出去转转吗?” 时间进入五月,天气逐渐暖起来,过不了几天就是连休假期,排球部大概率会进行合宿。 道路两侧的树叶已经长出繁茂的枝叶,倒是给了我一个不去看光来表情的好理由,我沉默地望着树梢,一言不发。 我和光来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散步了。 小的时候,我们两个总是沿着这条路又跑又闹,随着年龄增长,上了中学、然后进入高中,走这条路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不再一起回家,平时都见不了几面。 这是每一对青梅竹马都要面临的问题吗? 天色渐沉,昏黄的夜晚让我想起几个月前的一天。 “澪。” 光来突然出言打断我的思绪。 我转过头,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前面,我疑惑地「嗯?」了一声,他停下脚步,转身冲我伸出手。 我们两个玩过十几年的游戏,□□记忆比大脑更快一步的反应过来,我下意识伸出手。 片刻后,光来得意洋洋地晃了晃自己的两根手指,在我低头懊恼的看着自己的手掌时,说道:“我赢了!” “说吧,”我叹了口气,“你有什么要求,光来大人。” “这个嘛...” 光来故弄玄虚,吊了我胃口好一会,却突然收回手。 他说:“我还没想好呢,等我从东京回来再说吧。” “东京?” 片刻后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全国大赛,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肯定自己一定能进全国大赛?” “肯定可以的。”光来信心满满,“小澪不是也这么觉得吗?” “当然。”我叹气,“那你就在比赛上全力以赴来当回报我的期待吧。” “我当然会!” 他握紧拳头,兴冲冲地说,“小澪也是哦!后天是县大赛吧?一定要拿到金奖,去全国大赛游泳!” 我噎了一下,红着脸说我知道了。 光来大步跑开了。走出六七米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扭头望了我一眼,抬手向我挥了挥。 他将双手拢在一起,喊到:“我绝对会让所有人都对我刮目相看的!” 我笑起来,重重点头:“我一直都相信哦,光来有这样的能力!” 10 连休结束后,昼神突然开始和我聊天。 鸥台已经拿下长野县ih预选赛的胜利,不日就将前往东京参加全国大赛。 我一边吮吸着牛奶,一边听昼神说这两天光来活力满满,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不知疲惫的训练。 我诧异地看向他。昼神意识到我可能知道什么,问:“你们两个不会打赌了吧?赢了就在一起什么的。” 见我心虚地避开他的视线,昼神幸郎目瞪口呆地凑近我:“真的?” “也不算吧……” 昼神又问我,“你和星海心照不宣、共同守护的秘密到底是什么?” “这个啊...” 我突然有点尴尬。 总不能告诉他,是我们两个都以为自己是单恋吧? 初恋嘛,令人苦恼。 昼神看我的眼神越发深不可测。 11 中学时我并不受欢迎。 性格孤僻,不合群,没有朋友。常年泡在泳池里,皮肤晒得有些黑,和男生眼里的「可爱」大相径庭。 星海光来整天都呆在排球教室,一个夏天过去,我们两个的肤色天差地别。我总是很郁闷,光来却说很羡慕我,总是说:“黑一点才像男人啊!小澪的肤色很帅啊!” 第57章 中学三年级毕业前夕,黄昏,春天来了,樱花还没绽放,再过一个月,我们就要从这所学校毕业,离开,去到自己的高中。 我突然想起忘了拿数学笔记本,结束社团活动后,匆忙赶回教室。 门紧闭着,在从走廊照射进来的昏黄的光线下,我看见教室里零零星星地坐着六七个同班的男生,光来也在内。 他坐在桌子上,目光呆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刚想拉开门,突然听到有人说:“果然还得是木村吧!她身材很好啊,脸蛋也很可爱!” “欸,我也喜欢木村啊!不过川口也不错吧?” 我的动作僵住了,意识到他们正在讨论我们年级的女生。 男生们三言两语的争论着,我却始终都没听到光来的声音。 突然有人小声的说了一句:“小鸟游也不错啊……个子很高,长得很像外国人。” “欸?小鸟游?她就算了啦!” 有几人笑起来。有人说:“她很黑,人还怪,成绩也一般般……” “我觉得小鸟游不错啊。” 一直默不作声的光来突然开口。他托着下巴,目光扫视着他们,“她身材很好,人也很温柔,游泳还拿了地区大赛金奖,还很会做菜,喜欢她不是很正常吗?” “犯规!青梅竹马犯规!” “真是的……星海你们两个不会早就在一起了吧?” 光来挑了挑眉,说道:“就算我和澪不是青梅竹马,我也会喜欢上她的。” 突然,像是察觉了我的注视,视线轻飘飘地移向门上的小窗上。 我连忙转身,靠在门边的墙上,紧张地听着房间里的动静。好一会,没有人来抓住偷听的我,我这才大着胆子又往里看了一眼。 星海光来依旧注视着我的方向。 我肯定他看到我了。光来背光与我对视,那双清亮的眼眸中闪出金色的光束,仿若紧锁猎物的海鸥。 我的心跳骤然加速。 放弃拿笔记本,我转身落荒而逃。 12 睁开眼时,星海光来就坐在讲台上,抓着我从桌上垂下的手。 他握得很紧,不知道坐了多久,我的手心满是潮湿。 “啊,你醒了。” 光来哑着嗓子说。 “你回来了。”我扯出一个微笑,“你回来多长时间了?” “刚刚二十多分钟……我说回教室看一眼,就发现你在这里睡觉。”光来飞快地说,他紧紧凝视着我的眼睛,“你是在等我吗?” 我没有否认:“是你告诉我,你们差不多这个时间回来的。” 光来笑了,“是啊,是我说的。” 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问道:“我赢了三场……半决赛,输了。” “你是想向我兑换那个要求吗?” 光来愣了愣,才想起我说的是那个「包剪锤」的约定。 他摇摇头:“我没拿到优胜……等我赢了,再来和澪兑换。” “不行。”我强硬道,“我想说。” 我早就想说了。 不等他回答,我将眼睛从臂弯里露出来。 我笑了,轻轻地说:“我喜欢你。” 光来愣了愣,低头看向我。金色的眸子聚焦在我脸上,好似两盏海上的灯塔。 “我喜欢你,光来。”我重复了一遍。 这是一句酝酿多年的告白。 海鸥和海龟突然不再是天敌,而是成了不可失彼的伴生关系。 光来笑弯了眼睛,重重点头。 他说:“我也是,喜欢你。” fin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每个角色都有后续番外什么的,但近期不会写……还请期待一下吧hhh ?? 除此之外 ?? 32? 像海龟般的爱情 ◎及川彻番外◎ 0 及川彻28岁生日在七月的末尾悄然来临,他难得没有提前十天半个月闹着要我送他他期待的生日礼物。反倒反常的一直安静到了我将他的生日蛋糕端上桌的那一刻。 1 我和及川彻在2013年的春天递交了婚姻届。彼时我还感到有点不可思议,我们两个的生日前后差了不过两个星期,那时还不满十九岁。 我在毕业当天答应了彻突如其来的求婚,结束了我们俩分分合合的高中生活。他随我来到我家告知我父母这件事时,忐忑地在玄关左脚绊了右脚。 我的父母都是医生,职业的理性使他们并不信任对于彻做下的担保。即便如此,当我眼中向来高傲的彻跪在地上低下他的头,恳求我父母同意让我嫁给他时,他们还是松了口。 母亲说,她相信彻对我的感情,也相信我们两个能够凭借自己的努力过上好生活。 父亲则相信彻的能力。他觉得彻有朝一日一定能够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首屈一指的选手,把我嫁给他,不过是一次超前的投资罢了。 他顿了顿,小心翼翼地补充:“不过幸子幸福更重要。毕竟你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啊。” 幸子。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而且寄满父母对我的爱,最美好的祝福。 2 正式结尾夫妻后不久,彻就飞往阿根廷,为提升自己的能力而努力着。 我赶在开学前改了姓。进入大学时就已经成了「及川幸子」。彻依旧是球场的焦点,但是出自各种各样的原因,知晓他已婚信息的人并非多数。我们两个都忙于各自的事,就连旅行也被无限期推迟。 第58章 大学四年级,我凭借前三年的分数点和不停压榨休息时间提前学习结束的课程,申请了提前毕业。 2015年的冬春交接之际,我飞往了阿根廷。 布宜诺斯艾利斯位于赤道的另一端,与东京近乎对称。 我在那里的一所国际学校当老师,教授日语和数学。 我喜欢孩子,孩子们也喜欢我。这所学校里有各种肤色的孩子,有各种外籍子女,也有阿根廷本地的孩子。 在操场上玩耍时,我有时会加入。孩子们很兴高采烈地喊我「幸子老师」,我们会打篮球、玩排球、踢足球——虽然大多数时间都在踢足球,但他们也会迁就我玩一玩排球。 午休的时候我总把教室里的电脑播上排球比赛的转播,终于,有孩子问我:“幸子老师,你很喜欢排球吗?” “嗯...说是喜欢,倒不如说是很重要的人很喜欢哦。”我说,“你们看,这个二传手。” 有孩子惊讶道:“他好帅...亚洲面孔?他也是日本人吗?” “是啊。”我笑起来,“他叫做及川彻。” “及川?啊!”学生们七嘴八舌地怪叫起来,“布鲁娜老师说,幸子老师已经结婚了,他是丈夫吗?” 他们过于热情,让我开始后悔告诉他们关于我和彻的关系,内心却也被这种微妙的幸福填满。 我发信息给彻:“我告诉他们了。” 过了一会他回复我一个头顶「什么什么」的小熊表情包。 “就是我结婚啦,丈夫是谁什么的。”我说,“告诉给我的学生们了。” 不知道屏幕那端的彻是什么反应,总之,他对我说:“那很好啊。我一直都叫你不要这么低调嘛,毕竟是我及川彻的妻子。” 妻子。好陌生的字眼。 我红了脸,半晌都没有回复彻的信息。 最终我也没有回复彻,因为翻过头我就被喊去工作,把这件事抛之脑后。最后换来的结果是,及川彻在我下班后高调的出现在了学校门口——保安误以为他是什么疯狂的犯罪分子,差点在彻摘下头盔的前一秒报了警。 3 彻问我,记不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说实话我不记得,他有些失望,毫无猜谜乐趣地明示我,今天是我们正式递交婚姻届的三周年。 与及川彻的婚姻步入第四年,我才意识到不算分开的时间,我们也算挨到了七年之痒的临界点。 我看了他一眼,他毫无察觉,只是趁没被发现之前戴上头盔,骑上那辆他充当代步工具的摩托,示意我坐上后座。 来到阿根廷后,彻学会了骑摩托。起因是买一辆车会很麻烦,停车也好、保养也好,会花费他大量宝贵的时间,由此便有了这辆他宝贵的、起名叫「哈尼」的摩托。 我是在今年来到布宜诺斯艾利斯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的。彻开着汽车来接我,看起来普普通通、十分低调,中途他接了个电话,大约觉得不方便便点了免提,谁知对方在中途突然一转话题,问道:“彻,你什么时候给我送车?我把你的摩托送到你家楼下了。” 于是彻只好窘迫地摸了摸脑袋,向我展示了他的「哈尼」。 在那之后,他经常载着我穿过布宜诺斯艾利斯的大街小巷,带我尝遍他觉得不错的餐厅,带我熟悉这座他替我提前熟悉的城市。 现在我来这里两个月了,一切都开始走向正轨。 今天似乎不大一样。彻带我来到他提前预定好的餐厅,在阿根廷吃法国菜。但显然,我并不喜欢这种正式的氛围,什么烛光晚餐、高级餐厅、现场演奏的弦乐队,简直如坐针毡。 这场由彻发起的、他策划的第一次正式约会,最终失败。 彻有些失落,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变成了朵没精力的花。我挽住他的手臂,说道:“不然...我今天去你那过夜好了。” 由于刚来到这里,我和彻还没开始同居。合适的房子不是那么好找,更何况有时候彻还要住在俱乐部,一拖再拖,我们现在还是各自租了房子。 彻顿时兴奋起来。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都明亮起来:“真的?” “当然。”我抬了抬下巴,“我们可以去便利店买些吃的东西和酒,去你家找部电影看...明天是周末,学校放假。” 在彻的眼里,这无疑是得了胡来的许可。他抄起头盔往我头上扣,纤长的手指擦过我的下巴,扣上了头盔的搭扣。 “那你可要抱紧我了。”彻俯身在我耳边低语,“我可要加速了。” 4 走进彻的屋子,和一周前相比,除了地上的几袋垃圾,没有什么别的变化。 我将他地上的衣服捡起来,扔进洗衣机。随着滚筒洗衣机开始运作,我将这间门窗紧闭的单人公寓通风,随后走进了彻的卧室。 这是我第一次在彻之前走进他的房间。如果不是他自告奋勇去远一点的商店买我爱喝的气泡酒,恐怕我还没有这个机会。如若往常,他总会在我进来之前整理好他的房间,不让我看见他平时的生活。 房间的书桌上零散地铺满了书籍,日语的、英语的、西班牙语和中文都混杂在一起。随意翻看,都是和排球有关的内容。 彻的笔记密密麻麻地铺满了横格本,有时候他还会画一些很丑但是很清晰的涂鸦,以提醒自己。我随意翻看,心里五味杂陈。 最终笔记落在中间一页。看时间大约是前年八月,我生日前后。彻的笔记突然停在本子中间,然后在空白的位置,端端正正地落下了两个铅笔写的汉字。 第59章 幸子。 然后我开始认真翻起了彻的笔记本。果不其然,每隔一段时间,在笔记本的边角,就会出现我的名字。 他无时无刻地不在想念我。 我曾经担心自己在彻心中的地位不比排球。实则不然,竞技赛场也不乏有并列冠军。想来,及川彻心中的颁奖台,可能比常规尺寸做的更宽,足够站的下我,也放得下排球。 彻回来时,我已经将他家整理的干干净净。 “怎么了?”他看我端正地坐在沙发上,将塑料袋随手放在餐桌上,走进房间打算换衣服。 紧接着他好半天没有动静,在房间里高声询问我「你进我房间了吗」,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他从房间里探出头,表情有几分窘迫。 “你看到了?”他问我。 “看到了什么?”我决定装傻。 彻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最后叫道:“你分明就是看到了!” 我笑得倒在了沙发上。 彻很快换好衣服,拿着买好的零食和气泡酒坐到我身边,搂住了我。 他一边嘀咕一边替我打开易拉罐:“我不是天才。” “那又怎样。”我喝了一口,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天才都无所谓,因为你是及川彻,只要是你就好。” 彻怔了片刻,随后俯身下来。他将易拉罐从我手里抽出来,解开了我绑头发的皮筋。 然后她开始吻我,从鼻尖吻到耳垂,又从颈部吻上下巴。最后他用力噙住我的嘴唇,将我完全地按在沙发里,喘不过气了。 茶几上已经打开喝了一半的气泡酒在空气中不断蒸腾、消耗。等我得空喝一口时,已经完全没有气泡了。甜腻腻的,像是糖水一样。 我转过头怨念地看了一眼及川彻。他于沙发而言有些庞大的身躯此时缩成一团,紧紧抱着抱枕,以为那是我,还在喊我的名字。 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完,我转身将抱枕从他怀里抽出来,钻进去环住他的腰。 彻顿时就将手臂收紧了。 看吧,还得是正派妻子来。 5 2022年,是我和彻递交婚姻届的第九年。婚姻即将步入第十个年头,像在马德阿霍海滩看过的海龟一样,慢吞吞地,好像褪去了全部的激情。 彻在阿根廷的工作逐渐稳定,也在国际赛场上崭露头角。我们在布宜诺斯艾利斯和宫城都有一个小家。但是美中不足的是,我们还没有孩子。 在读大学的妹妹不止一次的提醒我,我以前可是想很早就当妈妈的。到今年,我们两个都已经快二十八岁,别说孩子,连自己都还像孩子。 我也感到奇怪。自我检讨后,发现自己对于孩子的热情正在逐渐减退。我现在已经不常去教课了,只有在彻投身一整个赛季时,才会回到学校,再重新做回「幸子老师」。 彻生日一个月前,我们和岩泉在洛杉矶见过一面。趁彻去了卫生间,岩泉趁机问我:“你和彻那家伙不打算要个孩子吗?” 啊,孩子,又是孩子。 我一边疑惑为什么全世界都在疑惑我们为什么没有一个孩子,一边认真的回答他:“如果是避孕,我们没在做,但是备孕也没在刻意做。虽说孩子这件事不能强求,但没准是我有什么问题,或许是彻也说不准。” 说这话时,旁边明明没有他人,可后来不知道是岩泉背叛了我们的革命友谊,还是隔墙有耳,彻还是知道了我说他「可能有问题」的话。为此他郁郁寡欢了一天,然后在晚上坚持要让我相信他完——全没有一点问题,非常健康! 我不得不相信他的话。 随着彻的二十八岁生日一点点接近,我开始逐渐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没心思去思考孩子的问题。毕竟彻总是很重视生日,为他挑选礼物实在是一大难题。 但是今年有点特殊。彻没有提前很久就开始对我旁敲侧击,试图提前得知他的礼物是什么。反而安安静静地等到我将蛋糕端上桌的那一刻。 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特殊原因——因为彻病了。在我们从阿根廷飞回日本的途中他染了病毒,今天是第七天。但他还是表现出了一副很难受的样子。 “因为你生病了,”我说,“所以蛋糕就意思一下就好了。” 彻看着桌子上这个巴掌大、插着孤零零的一根蜡烛的蛋糕,扯着有些嘶哑的喉咙发出不满:“幸子怎么这么糊弄我!我真是世界上最不幸福的男人!最亲爱的妻子只拿这么一个便利店商品来应付我重要的二十八岁生日……” 我一把捂住他的嘴:“都和你妈妈说好啦!等你病好了我们去他们家里给你补过,你怎么这么多话。” 彻眨了眨眼睛,见我吃吃不松开手,轻轻地舔了舔我的手心。 “啊,甜的。” 我的手心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沾了奶油,彻的话音刚落,突然发现自己失踪已久的味觉居然回来了。他顿时欢天喜地,高高兴兴地吹了蜡烛,许了愿。 第二件反常的事发生了。 彻居然在许愿之后缄口不言。如果是往年,他一定会无比夸张的告诉我他的愿望,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生怕我不满足他。今年一反常态,我反而凑近了好奇的问:“许了什么愿?” 他摇头:“说了就不灵验了。” 随后他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无论如何也不开口。 我最终投了降,不再逼问他的生日愿望。 第60章 6 许愿之后就是送礼物。我在房间里踌躇了一会,才下定决心带着自己终于准备好的礼物出门。 回到餐厅时,彻居然有些诧异。他慌张地将什么东西藏在自己身后,脸上露出一片诡异的绯红。 我无暇顾及他,将礼物盒藏在身后,坐回他对面的位置。 我们彼此对视着,居然谁都没有先说话。 “我...” 彻清了清喉咙,有些紧张地说:“幸子,我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我怔了片刻,坚定地道:“我是要送给你一件礼物。” “不是啦!”彻拍案而起,“是我要送给幸子的。” 我歪了歪头,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彻的生日,送我礼物做什么。 他冷静下来,抿了抿唇:“这么多年,谢谢你。” 及川彻,我的丈夫,我的爱人。他突然开始回忆起十年前高中那段时光。他提起我们一起去参拜,然后问我还记不记得自己在绘马上写了什么。 “当然记得。”我回答。 我说我想很早结婚,想成为一名老师,都已经实现,还剩最后一个愿望,我说自己想当一名母亲。 我愣了。 彻深吸一口气,将一直藏着的纸展开给我看。 他好似鼓起勇气,对我说:“我去检查了,我没有问题。也许是缘分还没到,也许...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所以幸子也别失落,一定会有办法的。” 我看着病历单上患者的后面跟着「及川彻」的名字,感到有些好笑。 我抬头,问道:“你要不要先拆礼物?” 彻看我的眼神变得有些嫌弃。我猜他一定想说——都什么时候了,还拆礼物?!但他还是听我的话照做了。 他接过我手里的小盒子,轻轻摇晃,里面发出物体碰撞的声音。 “什么啊。” 彻一面低喃着一面抽开丝带,打开盒盖的时候他失去了所有声音。脸上的表情几番变换,最终定格在惊喜上。 他颤抖着手拿出里面的棒状物,问我:“幸子,这、这是那个,那个,对吧?” 两条杠。 他翻来覆去地看。 这是一个备受期待的,姗姗来迟的生命。 我将长发捋到身后,让彻隔着桌子看我的肚子。但他显然不满足于此,他几乎是立刻就窜到了我的身边。那双平时用来发出令对手猝不及防的好球的手掌小心翼翼地覆盖在我尚且平坦的小腹上。 彻沉默了一会,等待着,然后仰起头看我,目光有些失落:“没有感觉。” “它还不够两个月呢。”我说,“现在就——嗯,大概有指甲盖那么大?” 及川彻笑了,环住我的腰,将头靠向我的胸口。 “这里,”他抬了抬下巴,指向我的肚子,“里面有一只小乌龟。是我们的小乌龟。” “我会保护好他。”彻吻了吻我的下巴,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海边初升的太阳,那温暖的拂晓,“还有你,幸子。” “谢谢你。” 他又一次说。 “这是最好的礼物。” “谢谢你。” 我也在心里默默地说道。 fin.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完了。是我心里及川和幸子的故事,故事走到尽头,他们还没有。 要高考了,没什么时间更新……只有在学不下去的时候写点什么。等六月会一点点填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