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赐予他的花》 第1章 《女王赐予他的花》作者:noli酱【完结+番外】 文案: 温柔城府深女王alphax傲娇偏执王夫omega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修道院里,忘却了所有过往,在神父的照顾下过着平静的生活。 被路过的权贵带到皇宫,被迫成了专职服侍未亡人王夫的女仆。 王夫他倾国倾城的外表下是蛇蝎般的心肠,喜怒无常、手段暴虐。 他对她好像有几分特别,厌恶,又有意无意撩她,让她总是忐忑不安。 一天夜里,她被王夫拉进卧室,屋内的信息素浓郁扑鼻让人发晕。 那人银色的长发倾泻似月色,媚眼如丝如春水,柔软的唇亲吻她的手心,嘴里呢喃着,“陛下……” 年幼弱小的女王在花园中给了还是少年的他一支纯美却有毒的白色罂粟,让他一见钟情。 命运垂怜,她和他在举国欢庆中办了婚礼。 可后女王对他十分冷淡,无论怎么放下身段邀宠,都换不来她的目光。 直到在花园里看到她对那神秘魅惑的大祭司,说他们只是政治联姻。 他恨,然而还没来得及报复,就听到了她所在飞机出事的消息。 于是他发了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五年后,有人把那个极像她的女子送到他面前,虽然性情大变,但他就是知道这是标记他的那个人。 1v1双洁,孩子都有了的那种,封面自画即人设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女强 正剧 追爱火葬场 其它:我绿我自己 一句话简介:偏执美人寡夫原来是我伴侣 立意:婚姻需要磨合 第1章narcissus 水仙(一) 清晨下过的一场太阳雨,带走了专属于夏季的闷热躁郁,温度稍降了下来,微风吹散了空中的云,拂过面颊时,夹杂着泥土和绿叶的气息,清新得让人心情愉悦。 在郊外老旧的福利院天台上,浅绿色的墙皮有些许剥落残留着水痕,白色的被单洗好之后,伸展开搭在栏杆上排成排,散发着湿润的水气和干净的皂香,偶尔被微微吹鼓起一角,露出将装满成摞衣物的筐放到地上的女子的身影。 穿着黑色袍子的修女们出于好心,在一旁鼓励着经常来帮忙,看起来质朴憨厚的蔬果商的beta儿子欧文上前搭话。 “她一会儿就走了,你倒是说啊。” “去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胆点……” 上了年纪的人就喜欢撮合年轻人,她们叽叽喳喳地为他出谋划策,看欧文一直唯唯诺诺害羞的样子,便忍不住推了一把,让他踉跄了几步,然后出现在那人面前。 女子穿着朴素的衣物依旧吸引人眼球,有着这里人们少见的,无杂色如同泼墨的黑色波浪长发,珍珠般无瑕细腻的白皙皮肤和精致立体的五官,一看就不属于这个远离帝都、地处边境、自然落后的南部村庄。 即使是晾洗衣物这样的粗活,这个异邦人一举一动都带着少见的优雅,与那些散漫粗犷的乡下人不同,背部总是保持挺直的状态,这是接受过良好礼仪教育的象征。然而这样任谁明眼看就知道是出身不凡的人,却忘却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来这里之前的事。 她对突然出现的欧文有些疑惑,用那宛若深沉夜色的浓黑双瞳望着他,在她的注视下欧文本就红涨的脸更红,回避视线又无措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然后用另一只手先是伸出去,又想起什么地收回在上衣上擦去手汗,确定干燥后略带颤抖地伸向女子,“您、您好,宁芙小姐,我叫欧文。” 宁芙是被神父柏兰从河边捡到的,当时已经浑身是伤奄奄一息,好在柏兰会一些医术以及她自身恢复能力强,现在已无大碍。治愈之后因为头部的伤导致失忆,无法想起任何自身相关的东西,便只好一直留在神父那里,这一晃,便是五年。 所以,宁芙也不是她的本名,柏兰取了水边的仙女这个意象给她起了个名,一直用到现在。 宁芙没有同他相握,只是用眼神示意着问,“何事?” 失忆前的宁芙应该是不会这里的语言,话不多平时不爱说活,欧文并没有介意,稍带尴尬地把手收了回来之后,顿了一下赶紧说,“周日,镇上有庆典,我能邀请你一同参加吗?” 明明欧文也算得上俊朗,却在面对她的时候说话的声音越说越小,头也低了下去,显然一幅没有底气的样子。 欧文并不能总是能见到宁芙,柏兰每周五都会来福利院替生病的孩子,和上了年纪患了风湿等病的修女们诊断开药,而这天她就会一同过来帮忙做一些杂活,对她一见钟情后,特意挑这天来给福利院送货物,却也经常只能见到匆匆一面。 孩子们的衣服和使用过的床品堆起来大概能有个小山包那么多,明明这个世界已经有机器人等各种帮助人解脱劳动力的工具,但因为村庄过于偏远以及福利院并不富裕,这些需要力气的活最终还是都要由人来完成,福利院里的人大多是老弱病残,而她的力气出出乎意外的大,任劳任怨地承担了大部分重活,加上姣好的面容,令不少年轻人动了春心。 还没等她回答,清脆的铃铛敲击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宁芙听到就把头转过去,看到神父柏兰爬上天台过来找她回去。 宁芙本来如同冰块般冷漠的脸上显露出一丝担心,用手语比划着问柏兰:你怎么上来了?我这边马上完事过去找你。 第2章 原来,虽然柏兰不过刚三十出头,却是个听力也不太好,左脚也有些坡需要被照顾的哑巴。 他穿着神职人员的黑色半高领长袍,腰带上系着方便宁芙找到他的铃铛,微笑着向宁芙解释:今天结束的早,没什么事,我想过来帮你的忙。 见宁芙额边有汗,柏兰从口袋中掏出叠好的亚麻手绢,很是习惯地抬手拨开她额前碎发擦去,然后微蹙眉略带歉意和感谢地比划:辛苦了。 欧文愣在一旁,呆呆地看着这个被村子里的人称为“上帝的宠儿”和“大天使米迦勒下凡”的男人和宁芙互动。 这是他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神秘的神父,柏兰浅金色的微卷短发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发光,湖蓝色的瞳孔宛如清泉般透亮,总是带着笑意一般温柔平和地看着对方,加上宛如教堂中大理石雕刻面容和身材,两个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幅画一样,更让他自卑了。 柏兰注意到他的注视,含笑点了个头然后做了个愿主保佑的手势,那两个修女见欧文又要退缩的模样,赶紧上前解释,他低头将耳朵凑近她们,“欧文在邀请宁芙一起去镇里玩呢。” 镇里?柏兰先是眨了下眼,看到欧文红着的脸和总是往宁芙身上飘的眼神明白了怎么回事。 宁芙平时总是面无表情的也猜不出她的想法,他冲她比划问道:你想去吗? 她一幅平淡的样子,做完手头工作最后的收尾。“都可以。” 修女拽了拽柏兰的袖子,把手放在嘴边咳了一下,柏兰了然,又微笑着向她比划:那就去吧,我有点东西需要你帮我买一下,正好让他陪你一起,可以吗? 宁芙点了点头,用有些生疏却清冷好听的声音说,“可以。” 欧文没想到她居然会同意,高兴地恨不得跳起来,但为了在心上人面前保持形象,只是忍不住抓起她的手握了一下,“那、那说好了,星期日上午我去教堂接你。” 然后就兴高采烈地向修女们和柏兰表示感谢,一溜烟跑了。 * 福利院的孩子们都很懂事也很早熟,他们知道柏兰身体不好,于是总是缠着宁芙陪他们玩,好不容易离开福利院,两人一起并肩走回修道院,乡野间的路下过雨有些湿滑,一路上柏兰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本就坡的脚一滑差点摔倒,被宁芙揽腰有力地扶住。 没事吧。柏兰看她的口型就知道她在说什么,因为离得近,不染就红的唇微微张合让他晃了一下神,他反应过来之后努力站直身子,抱歉地笑着比划没关系。 然而刚走出下一步就被钻心得痛弄得猝不及防蹙了下眉,宁芙看出他想要装作没事硬忍的样子,叹了口气,把长发扎成高马尾,弯下腰蹲到他面前,示意他上来。 柏兰虽然看着有些温吞柔弱,毕竟是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子,他赶紧摇头,拉宁芙起来,宁芙皱了下眉,用手势问他:那你是想让我抱你回去吗? 柏兰拗不过她,脸透出微微的红,不好意思地揽住她的脖子,宁芙淡淡地笑了一下,然后稳稳当当地起身,朝山坡上的教堂走去。 还好这里够荒凉没别人看到,只有踩在草上发出的沙沙响和鸟鸣蛙鸣这类自然的声音,太阳将落,为她的发梢染上色彩。 怎么会有女孩子力气这么大?他心存怀疑,用鼻子偷偷去闻她颈间的气味,只有衣物的上清洗剂的清香,没有任何信息素的味道。 “痒。” 他的动作被宁芙察觉,因为贴得很近,所以她的声音也传入柏兰的耳中,让柏兰一下子僵直了身体,不敢再乱动。 心跳不受控制地乱跳了一会儿之后,却在看着宁芙洗的泛白的亚麻,颈肩出有些开线的衬衫陷入沉思。 宁芙,一定是哪里的贵族吧。 可是自从被他捡到后,无论穿得用得,都很破旧,还要照顾他这个拖油瓶。 这么想着,柏兰就觉得满是愧疚,今天有适龄的青年追求宁芙,他表面没什么,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酸涩感,不知是舍不得还是什么。 半夜,在床上睡觉的宁芙听到门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立刻警觉地睁开眼,如果此时有人见到就会发现此时她的眼宛如猛兽一般,在黑暗中发着金色的幽光。 可过了一会儿确定不是坏人而是柏兰之后,又慢慢转为幽暗。 他应该是把铃铛摘下了,可那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步声是无法掩盖的,尽管柏兰已经很小心,可依旧弄醒了她。 她等他走远之后,打开门,看到地上有一个包裹和信封,包裹里是崭新的衬衫,信封里是几枚金币,用台灯照了一下,上面漂亮的书写体写着“去镇上买点你喜欢的东西吧”,这令她感到疑惑。 一连两天去找他,却发现厨房的桌子上除了做好的早餐外没有了人影,写个纸条说是去祈祷室,晚上也很晚才回来,碰到撞上一面也只是藏着苦涩般的微笑。 到了约定的时间,宁芙随手换上了那件新衬衫,衣服过于宽大好像是男款,只好把衣角塞进裤子里,顺手用丝带扎了个低马尾。 欧文提前半个小时就开着他新买的摩托飞行器,停在教堂大门前等她,看到她跟以前有哪里不一样之后眼前一亮。 飞行器在大城市已经很普遍,然而在这种小乡村却十分罕见,他家在当地还算有钱,倒不是炫耀,就是想要让宁芙能对他稍微刮目相看一下,然而她却令人失望的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是点了下头,拿起头盔坐到旁边,如同公事公办一般,“走吧。” 第3章 * 飞行器非常不给力,敢要进镇就噗噗噗地熄火,停到了路边。 欧文急得满头大汗,转了半天钥匙发动引擎,飞行器剧烈地抖了一下,然后彻底没反应了。 怎么会这样?他本来是想给女神留个好印象的。 他现在都不敢去看宁芙,生怕她露出嫌弃的表情,然后听见开车门的声音,一定是她生气离开了。 欧文赶紧抬头去找,想不到的是看到宁芙站在不远处在看公交站牌,转头问他,“去哪?” “去、去展览中心。”他赶紧把车锁好,下车朝她跑去。 公交车无人售票,宁芙用眼神向欧文询问应该如何购票,欧文打开手环,对着机器刷了两下,发出“嘀—嘀—”声响,“我请你,今天实在对不起。” 欧文坐到她身旁,本来想就刚刚发生的事情道歉,却因为嘴笨半天整理不好语言,宁芙可能是知道他窘迫,说了句,“不怪你,没事。” 他发现她可能比他想象得更加温柔,于是鼓起勇气想跟她多聊两句,但又不知道“那个,你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呀?” 宁芙看向窗外,这里和村庄太不一样了,路边等车的人们有的在用手环打视频电话,大马路上充斥着各种各样她没见过的机器,会飞的,会跑的。白色的电子宠物狗、装着金属翅膀的笼中鸟、悬在空中的广告屏,她没太听清他问什么,含糊地回答了一句,“没什么。” “啊、”欧文悻悻地叹了口气,然后又追问,“你喜欢什么蔬菜水果呢?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会展中央的大屏幕上正在播放他国的要客来访问的直播,在人们挥舞着鲜花的簇拥下,一个穿着华服的男人从飞机上缓缓走下。 像是一种征兆,不知为什么,宁芙感觉心脏突然揪紧,手指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 有种十分想要看清楚那人长相的欲望。还没等车停,她低声说了句“到了。”打断了欧文的话,略带仓促地抓起包下了车。 周围的环境充斥着令人不适的电子音,沿途的屏幕上都在播放这次盛大的访问,因为这位要客要和这个国家合作,而这个镇子就是合作的项目所在地之一,有一个锡矿在等着开发赚钱。 她站在一家卖光脑的店前,看着镜头慢慢上移,那人身材颀长健硕,线条流畅又富有力量感,走下台阶时行动中自带威严和华贵,终于看到长相时,感到口鼻被捂住一般的呼吸一滞。 银色如月光倾泻的长发,紫罗兰般深情迷人的双眼,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唇,路上的行人都驻足欣赏这位他国王夫的绝美容颜,连镜头也识趣地不停拉进,将他的脸放大到屏幕上。 “砰!砰!砰!”旁边有家电子城开业,店家在吉日吉时拉响了礼炮,空中飘起彩色的纸屑,周围一片欢乐的氛围,而她却莫名感到说不出的酸涩憋闷。 欧文从没见过这样不淡定的宁芙,一幅失了神的模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光屏,上面的人在彩带和鲜花的映衬下容貌更显艳丽,行吧,他承认,他也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 * 路边,一辆颜色骚气的豪华悬浮跑车停在路边,看到到处屏幕上都是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不禁感叹,“啧啧啧,他如果知道他这张脸被这么展示,肯定会大发雷霆。” 他身边的助理没有说话,只是在心中赞同,并祈祷火不要烧到自己的头上。 车的主人拉开车窗,探出一颗染着火龙果色头发的脑袋,拉下墨镜看了看周围,然后又缩回到车里,掏出电子烟吸了一口,吐出一片水雾,“我们还要在这个鸟居然会拉屎的地方呆多久?” “还有三个探测点,最快后天就可以走了。” “说好了后天啊,要是走不了我就开了你。” “是……” 快开了吧。助理心里默默流泪,感慨自己怎么就这么命苦要在这混世魔王手下打工。 这时,路边一个女子的身影引起了火龙果头的注意,因为她盯着屏幕的时间过长过于专注,被他嘲笑了一句,“花痴。” 可当这女人离开过马路时,露出的侧脸让他嘴里的烟掉在裤子上,烫出个洞都来不及捡。 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打开车门冲了出去,却发现目标人物已经混入人群难以分辨,失魂落魄地回到车上之后,大睁着眼然后疯狂摇着副驾驶座上的小助理,“你你你看到了吧!” “我我我看到了什么?”小助理瞳孔地震,有些慌张接着他的话说。 “哈、哈哈!”他张大嘴愣了几秒,突然笑了一会儿,然后重重地拍了几下小助理的肩,“居然让我给找着了”。 小助理觉得快要工伤的时候,被上司捏了下鼻子,“你让我来这还算有收获,回去给你加奖金。” 听到要加奖金,她的眼睛一亮,怎么会突然天降好事,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到,“三分钟之前过马路的那个穿白衬衫黑色长发的女人的全部信息我要在明天早上八点前得到,听到了没有?” “明早八点??!” “今晚八点我也不介意。” 小助理眼冒水光,她还是辞职吧。 第2章narcissus 水仙(二) 没等宁芙再多看两眼,所有光屏突然变成黑白的雪花,然后 “滋——”的一声,迅速切换成格式色样的新闻和广告,最新洗脑的流行乐分散了人们原本对于光屏的注意力,她站在路口,耳边纷杂的声音令人恍然,那一瞥仿佛是如白日烟火一般的南柯一梦。 第4章 宁芙垂眼摘下落在发顶的纸屑,在神父身边生活的这几年,日子虽然平静,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过往空白而产生的恐惧、不安、茫然折磨着。 而在见到那人的一瞬,她有种预感,像是一直以来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点光指引方向,内心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反应强烈过,为她这些年来的不安和迷茫找到了一个出口。 刚刚驻足的人都恢复到本来匆忙的行程,明明此时已经被翻篇一般没有了痕迹,“那个人,是谁?”宁芙一直平静的语气中夹杂着难得夹杂着焦急,她猛地抬头问欧文,自己都没有察觉此时眼眶微微发红,欧文手足无措地想要安抚她,“我也不知道,好像是某国的王室,我帮你查查。” 说完,欧文打开手环,他的还是2.0版本的,平时联系他人还有上网没问题,可是和新推出的款比,无论是线上搜索还是光屏显示都差很多,手机也没有带在身上,正当他慌乱地查找时,旁边一个正在推销手环的人员,吸引了宁芙的目光。 她是新开业的电子城请过来吸引客人的模特,带着洋粉色虚拟光电子的耳机和猫耳,扎着高吊的双马尾,穿着有些清凉的同色制服露出修长的腿,脖子上戴着透黑色闪着蓝光的omega抑制环,说话时大眼睛忽闪忽闪如同洋娃娃般精致迷人。 因为这个偏远的小城镇绝大多数都是普普通通的beta,很少见过这么漂亮的人,所以都打开手环围着她各种拍照,而她也很配合地摆出各种姿势,同时展示着新款手环的各种功能,比如千兆网速,0.1秒内弹出20寸的手触虚拟光屏等等,最特别的是,这一款收集信号的能力很强,可以连到他国和外星的网络信息。 其他人都是为了饱眼福,只有宁芙一个人真心是想要买的,她挤进人群走上前,指着她手上的东西,“我想要一个这个。” 推销员没有嫌她说话太直愣生硬,而是弯起那双圆眼,“好的客人,容我跟您详细介绍下。”在其他没拍够人的抱怨声中,亲切地挽着她的手臂拉她去柜台,声音甜美热情,“我叫莫娜,您叫我娜娜就好”。 玻璃柜下排列着各色各样的手环,在灯光的照耀下发出光芒,宁芙看不懂有什么不同,“就你刚刚介绍那个就好。” “好的。”莫娜晃着马尾笑着接过她手里的钱袋,结果上扬的嘴角停到了一半,“不好意思这位客人,您的钱不足以买下。” 这年头哪还有用金币的呀,早在十多年前就被星币取代了。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以为好不容易找到个愿意出钱的冤大头,光看这脸像是有钱的样子了,现在再一看,这穿的是长辈剩下的男装吧,一幅呆愣没见过市面的样子,真是白瞎那张脸了。 但她面上仍是礼貌的问,“请问您有云闪付或信用卡吗,可以换个方式支付哟。” 那是什么,一直处于深山老林的宁芙根本没听过,她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地问,“那别的呢?” 乡下人就是无知,莫娜吊起猫一样的眼睛睁圆看着她,樱桃般红润的小嘴撅着,“我实话跟您说吧,一个金币大概能换十五个星币,你的那些金币也就够一个老人用的单色光屏的那种。”说着掏出下层抽屉角落里的那个手环。 宁芙试着滑动下着宛如铁手铐一般简单厚重的手环,里面的功能太少了,最起码的上网就不太可以。 “唉,宁芙我终于找到你了。对不起,我能查到的只有,他是阿隆索女王的王夫,其他网上都没有信息。”终于查到点信息的欧文跑来展示给宁芙,却看到她苦恼的看着手环和摊在柜台上的金币,“你是钱不够吗?我、我可以借给你。” 可当他看到她所有的金币和她想要的那个最新款的价格的时候,“啊。我的钱可能也不够……” 5600星币的手环,她只有十几个金币,确实差的有点远。村里的人们主要都靠自给自足,教会并没有拨给柏兰很多钱,平时吃喝都会有好心的村民送,就这些说不定都是柏兰攒了几个月的,她把金币塞回袋子,眼前却浮现着那个王夫望向镜头时,仿若跟她视线相对的紫色双眸。 莫娜面带微笑地对她说,“这样吧,我先给您留着,等您有钱再过来买。”虽然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了,这是她没有说出口的。 宁芙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和欧文离开了。 路过的经理过来,跟将重新把手环摆好的莫娜搭话,“怎么,没卖出去?” “是啊。”莫娜叹了口气,见周围没别人,表情变得跟小太妹似的翻了个白眼,宁芙要的那一款,提成能有百分之二十呢,可惜是个穷鬼。 “你有没有觉得她长得有些令人眼熟。”经理眯着眼睛回忆刚刚那惊艳的一瞥,想半天没想起来,“像是上世纪的哪个女明星。” “您就是单纯想夸她长得漂亮吧。”莫娜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的确,尤其细看,她自认为自己在omega中已经算佼佼者了,可她居然毫不逊色,明明闻不到任何信息素味道,应该就是一个beta。 “唉,这样吧。”眯眯眼的经理打了个响指,然后伸出一根手指,“你把她带过来一起推销,我给你提成这个数。” “三百星币?”莫娜挑起眉猜了起来。 经理摇了摇头。“三千,新星币。”新星币的汇率虽然没有星币高,但毕竟是不少一笔,莫娜听完之后一溜烟追着宁芙的痕迹跑了,传来“瞧好吧您!”的雀跃声音。 第5章 经理笑着转动了一下手环,然后睁开了眯着的眼。 * 柏兰本来是想让宁芙去镇子上的庆典上开心一下,可是没想到回来之后反而经常愣神,吃饭时也在思考,一幅心不在焉的样子。 他吃到一半放下的叉子,面带担忧的举起手询问:是饭菜做得不合口味吗?还是发生什么事了?见你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芙只注意到后半段,摇了摇头,顿了几秒之后,用认真的表情对柏兰解释:我想出去赚钱,可以吗? 之前宁芙也不是没有想出去工作过,只不过语言不擅长和没有依靠的美貌,之前差点在乡绅打零工差点被揩油,让柏兰十分担忧她的安危。 这个地方淳朴但是落后,人性是很复杂的,失去记忆的宁芙面对这个世界如同雏鸟,天真单纯,很难分辨他人的善恶与谎言。 他侧头用满是忧心的湖水般的深邃双眼凝视着她,为什么呢?我可以问下理由吗? “我觉得好像能找到恢复记忆的方法了。”宁芙少见的表情严肃而不是茫然的样子,用手语认真表达,“昨天见到了一个人,我觉得我应该认识他。” 柏兰没想到是这样的理由,手一抖将叉子碰到盘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这些年把宁芙的陪伴太过熟悉,以至于理所当然的忘记了,宁芙是要回到她自己家人的身边的,心的一角一下感觉空了一块。 他抿了下嘴,强压下涌上的伤感和失落,然后强颜欢笑的回复她:那太好了,你想好怎么赚了吗?需要我的帮助吗? 宁芙见他支持自己,少见的开心笑了,如同春花绽放一般惑人,柏兰孤独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人相伴,现在却有种鸟妈妈要放飞幼鸟离家的感觉,说不出的酸涩。 她摇了摇头,向柏兰说明昨天那个推销员向她介绍工作的事情,在镇里的电子卖场推销手环,她不愿意说话可以做后勤,一个月有六千星币工资,那她一个月就可以买下手环,之后再赚一点去阿隆索的航迹票钱。 听着好像还算安全,见她那么高兴,柏兰实在不好做不出什么打击她的积极性,即使担心也不好阻拦,他垂眸凝视了她一会儿,在宁芙疑惑的注视下,起身走到她身后,把自己一直挂在胸前的十字架,摘下来给她戴上。 宁芙认为这个镶着红宝石的十字架对于柏兰来说一定很珍贵,她扭头想要还回去,却被他按住肩膀摇了摇头。 柏兰的双眸有很好的安抚作用,见他这样坚持,宁芙没有拒绝,出乎她意料的是,下一秒,他弯下腰,鼻尖触到在她的后颈处,然后轻咬了一口,如同文鸟啄了下指尖般轻柔,让她痒的缩了下脖子。 她不知道这是在干什么,一脸迷茫的看着他,只见柏兰被盯的的耳尖越来越红,最后掩饰地轻咳一声,伸手捂住宁芙的眼,充满怜爱的吻缓缓地落在她的额头。 “愿神保佑你,我的孩子。” 柏兰闭上眼,为她做了个祈祷的简单仪式。 这回就算是迟钝如她,也受感染地染上一抹绯色,半垂下眼帘,眼波流转了一下望向他。 阳光穿过雕花的飘窗,空气中飞舞着细小的浮尘,映出的阴影宛如蕾丝面纱罩在人身上,柏兰有种预感,或许这是他们之间最后能享受的宁静。 * “所以呢?你为什么身上有这么浓烈的alpha的味道,真让人讨厌。”莫娜臭着脸帮宁芙系着制服领口处的蝴蝶结,她从来没见过这么笨手笨脚的女beta,除了脸一无是处,穿衣服穿不明白,说话也算不上利索,总是磕磕绊绊,做事也算不上聪明,这两天让她卖货也就像根柱子一样在那里一处,冷着个脸也不知道谁欠她什么。 宁芙抬起手腕嗅了嗅,她闻不出来,下意识地摸了下后颈,然后对着莫娜说了句“谢谢。” “说谢谢的时候,能不能换个表情,不要这幅不情愿的样子。”莫娜比她稍微矮半头,抬手用食指抵着她嘴角往上扬,“我们是服务行业,要笑脸迎人,再不愿意也得给我笑。” 她为难地裂开嘴角,有些滑稽和奇怪,冷美人的形象全无,蹙着眉问“这样吗?” 莫娜无语了,却被她这种反差噗嗤一下逗笑了,“算了算了,你还是就那样吧,别吓唬人呢了。” “太笨了,不过怎么说也是我领进来的人,你今天就跟在我后面学习,我先罩着你几天。”莫娜拨了下头发,扬起精致的小脸骄傲地看着宁芙。 宁芙感谢她的好心善意,倒是很自然地微笑了一下,如同冰溪消融,那张本就不凡的脸更加惊艳,让莫娜莫名心跳了一下,这不是会正常的笑嘛。 “哼,跟我走吧。”莫娜别扭地走到她面前,“我说什么你都记好,不许给我添麻烦。” 宁芙点头表示了解,跟着她走出更衣室。 卖场外,那辆拉风的跑车一键变了个陈深的深灰色,因为车主人认为在跟踪时要低调。 小助理在心里腹诽,低调你别开跑车啊?这小镇子正常哪有这样的豪车。 他俩已经这么观察了两三天了,她落下一小部分车窗,就只把望远镜探出去,看着呆站在那条正盘顺的宁芙,然后咬了口手上的面包,头也不回地问驾驶座上的火龙果头上司,“这位真的我们那位女王陛下吗?” 她记得传闻那位手腕高明,高贵冷酷无情,怎么看都与门口穿着廉价衣服呆呆站着的女子联系不到一起。 第6章 “不知道。”火龙果头按了下车上的按钮,整个车窗刷地变黑,从内部转换成了全息屏幕,“起码是我见过最像的了。” “哔——”的一声,屏幕变白,出现了一位白发管家的身影,他优雅地向火龙果头鞠了一躬,“贵安,古戴尔大人。” “啊老爷子晚上好,我找王夫殿下,就说我有要事。”古戴尔收起了几分不不正经的模样,最起码端正了坐姿。 “好的,请稍等。”管家弯腰退后,过一会儿切换屏幕,先是富丽堂皇宫殿的天花板,然后出现那位应该是刚练完击剑的王夫,他摘下头盔夹在手腕处,把额前湿润的银发拢到脑后,表情明显带着不悦,冷着脸甩了个剑花。 “什么事?”言语夹杂风雪般让人畏惧,仿佛再说最好是的确重要,不然如果说的让他不满意,就会一剑穿过屏幕刺过来。 古戴尔紧张的咽了下口水,在一旁的监视宁芙的小助理,偷瞄了一眼后忍不住捧起了胸口,高挺的鼻梁,深邃的双眸,王夫大人那张充满攻击性还带着运动过汗珠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可太刺激心脏了。 “唉别这么严肃嘛。”古戴尔嬉皮笑脸地说,“我现在在w国,告诉你一件好消息,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王夫洛弗因眯起眼,前几天w国胆大妄为地敢进行直播这件事还没算账,他也不喜欢别人让他猜,冷哼了一声,“看来你想永远留在那。”转手就要关视频。 “别、别,我错了。”古戴尔赶紧说,“我发现女王陛下了,疑似。” 洛弗因的手一下怔住,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抱希望了,甚至有时候在心里劝自己她已经死了,不要在等了,可当听到有她的消息时,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 他怕被别人看出异常,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泄露出去,还算冷静收回手开口,“接着说。” “呼——”刚刚他停顿的那几秒,古戴尔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他换了口气,“是这样,我在一个偏远小镇发现了一名女子,根据大约调查五年前被的修道里的神父捡到,目前处于失忆的状态……” 同时,他发过去几张这几天偷拍的照片,远远的有些模糊,但那陌生又熟悉的身影,让洛弗因几乎无法站稳。 洛弗因从见到照片的第一秒就开始耳鸣,古戴尔的话他听不真切,模模糊糊地听到几个字眼。 看着老友面色一下退个苍白,古戴尔觉得有些可怜,说完后一起沉默着。 “唉,怎么回事?”就在这时,坐在副驾上的小助理迪伊着急地突然发出“大人大人不好了!”,的声音,引起了二人的注意力。 “怎么了,突然慌啥?”古戴尔扭过头问,按住她揪着自己袖子的手。 她脸上留下一滴冷汗,沉着嗓音说了句,“那位疑似陛下,要被人给绑走了。”然后就冲了出去。 第3章narcissus 水仙(三) 迪伊知道这里落后封闭,但没想到一些人如此猖狂,不过天色将暗而已,只见下班还未完全换好衣服的莫娜,明显是一幅挣扎慌张的样子逃出后门,结果还没跑出几步,就被身后跟着的彪形大汉按住塞进了一个中型的悬浮车里。 而他们观察了几天的宁芙,看样子已经被放晕,用尼龙绳捆好,被人扛着同样扔到了后车座上。 和古戴尔说完,她就冲下车追了上去,奈何对方丝毫没给时间拦截,关上车门就溜之大吉,只好先用手环拍下车牌号,然后放出风衣口袋里的小型自动追踪器,白色的小球几下扭转变成麻雀大小的机械鸟,朝目标的悬浮车飞去。 她戴上和鸟眼部的摄像头相连的单片眼镜,坐回到车里,指挥自己的上司,“大人,向东开然后下个路口右转。” 古戴尔也收回玩世不恭的态度,把视频切换成悬浮小窗口,启动引擎,“ok。” 事情变成这样,他现在丝毫不敢去看洛弗因的脸色,只能一边开车一边干笑着对他说。“您放心,人我肯定给您带到,呵呵。” 那人脸色阴得吓人,只听到犹如夹着寒风的命令,冻得两人发抖,“地址。”迪伊赶紧把位置共享发送过去。 “您要过来?”古戴尔开车的手一抖,可那边收到后便不由分说地关了屏幕。 “你说,王夫殿下过来,要是发现这不是女王陛下可怎么办啊?或者这是女王陛下,结果在我们眼皮子地下出了事……”一直用眼镜在追踪的迪伊,幽幽地说出这句话,“唉,三百米后再右转。” “怎么办,那就本来是想趁此敲他一笔,变成了不得好死。早知道查到就应该打晕捆走,现在倒好,让别人给捷足先登了。”古戴尔闹心地抓了抓头发,怎么就突然横过来这么一出,他看着副驾上指挥的属下,不带好气的说,“哪有让上司开车的,我命令回去以后,你必须把驾照给我考下来。” 他出门就带了这么一个下属,机械制造上倒是个天才,可就在驾驶方面死活行不通,还说是什么3d眩晕症。 “boss,那是我不想考吗?”她跟他理论,手在光脑上快速地输入一串串代码,根据数据分析演算目标可能的所在地,嘴里嘟囔着,“所以出差前我就说带上司机啊。” 古戴尔忍不住想瞪她,就没见过这么不开窍的beta。 “就停在这吧。”迪伊突然喊住了古戴尔。光脑的地图上探出了一串红字的警告,前面就属于当地领主的地盘了,而那位领主是个有过案底劣迹斑斑的下级alpha,然后看着古戴尔,有些为难地问,“这怎么办?”。 第7章 之前来这边开发锡矿时就调查过,此人贩卖过军火,靠在星际做强盗起家,手下聚集了一帮在逃犯和亡命徒,在这个偏远的地方做了个土皇帝。 那么根据今天这件事,他在地下违法拍卖奴隶的传闻很可能就是真的。 她的追踪小鸟,在靠近这片区域时三公里时被枪击射毁,他俩贸然闯进去的话,说不定会很危险。 “怎么办?”古戴尔调转车头,在即将到达禁区边缘时一个漂移开了回去,“搞两张门票不就得了,正面突破呗。” * 宁芙感觉有凉凉的水滴落在脸上,勉强睁开眼,看到在一旁抽泣的莫娜,上移视线,是潮湿阴冷,凝着水珠的破旧天花板。 这里地方昏暗封闭,她想坐起,却发现手脚都被捆住,这个动作有些吃力,莫娜赶紧用手背擦干眼泪扶她起来,然后红着眼睛问她,“你没事吧?” 宁芙摇了摇头,晕倒前,在更衣室里突然冒出几个人,捂住莫娜的嘴就要将人绑走,没想到被她揽住,宁芙力气大好像失忆前还学过一些对抗技巧,本来已经将三两个人放倒,却被突然掏出的枪抵在了脑袋上,后面再冒出个偷袭的人,将她捂晕,再醒来,就是在这里了。 “这个婆娘,明明是个beta,力气真大。” “beta你绑她干什么,能值几个钱?” “别说,她那张脸比一般omega都好看,肯定有人抢着拍,就是没有情热期无法标记,可惜了。” “……” 这些绑匪谈论这些的时候丝毫不避讳,仿佛知道这些人也逃不出手掌心,而那个出谋划策的,听声音就知道是电子城的经理。 莫娜哭得更伤心了,这里不止她俩,还有大约十来个omega,都是来这边打工的出身平民的普通人,领主在这个地方一手遮天,失踪可能亲友报警都没有用。 相比于她,宁芙显得格外冷静,她望着栏杆外半天,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娜还以为她是吓傻了,抽噎着跟她道歉,“对不起,都是我害了你。” 宁芙垂下眼,没说话只是将自己挪到阴影里,omega武力值一般都比较低,所以这里只有她是被捆住的,而这绳索捆的结实,omega想要解开还很费劲,会引人注意。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方面的技能,偷着转动手腕,慢慢将手穿套出来,表面还捆着,实际已经松散,而最里面的塑料锁绳一般人很难挣开,她稍微一用力就断了。 虽然在柏兰身边呆了这些年,可她并不是一个圣母,并没有想一并救下这些omega的想法,宁芙利用听觉在努力判断形势,不管怎样,自救是第一位。 一个男alpha打开牢门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件白袍,拽着莫娜脖子上的抑制环,然后咔的一声就掰断了,吓得她忍不住一声尖叫。 那人却乐此不疲,把衣服扔给她让她换上,却并不离开,猥琐地直勾勾得看着。 枪就明晃晃地指在眼前,莫娜忍住眼泪咬着牙,手颤抖地解开衬衫的领口,可里面出乎意料的一片平坦,加上喉结没有了抑制环的遮掩,显现出他的第一性别其实是男性。 “艹,你他妈居然是个男omega,”alpha瞬间倒了胃口,男omega不如女omega身材有曲线,信息素也不如女omega诱人,就算皮囊再美,市场价就打了折扣。 “这个不会也是个男beta吧,那我们只能自己留着了……”说完,他就抬起宁芙的脸,邪笑着说,她身上有着令人畏惧和讨厌的信息素令他不敢再靠近,“不过,身上这个alpha的味道……” 宁芙一个翻身,脱开了手上的绳索,抢过枪将人按在了地上,没等人反应过来,她手利索地按动扳机,二话不说一枪打在了对方的肩胛骨上。 本来在喝酒看好戏的其他看守人立刻站了起来,拿枪冲向宁芙,宁芙迅速放倒了两三个人之后,拿枪抵着受伤alpha的头,用他做人质,由于对方都不肯让步,两方就这么对峙着。 因为受到了各种惊吓,加上被喂了诱发剂,这群在后面瑟缩着的omega开始像传染病一样,一个接一个地进入假性情热。 各种信息素,甜腻的、浓厚的、酸涩的,如同打翻了调味瓶一样倾倒在这本就狭小的空间,宁芙感觉不对劲,鼻子和嗓子都想像人捂住一样,令她血液在翻滚发烫,感到浑身不适。 人质感到要挟他的手好像没那么用力了,可是慢慢感觉被一种强大的信息素压制着无法呼吸,感到内脏都被压迫,加上受了伤,一下子吐出一大口血来。 “她!看她的眼睛!”栅栏外有一个人惊呼了起来,他们发现宁芙的眼睛由深黑转变为金色,在阴影中散发如同野兽的光芒。 这是个s级的alpha。 受到威压而开始无法直起身子的alpha不禁开始想,会有哪个alpha没有腺体,平时一点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吗? 她抵押着人质,走出阴影,强大的气场让在场所有人都感到畏惧,不禁随着她的前进往后退。 “让开。”宁芙如同君王下命令一般,让人不自觉地移到两边开路。 莫娜被情热折磨着瘫倒在地上,他伸出手,向着宁芙的方向,绝望又恳求地,“救、救救我吧……” 他不想被当成物品拍卖,被人当成奴隶标记,那还不如去死。宁芙此时身上的信息素如同沙漠海市蜃楼的绿洲,让他想缠上去,好想被标记,他不嫌弃她笨了,只求她不要抛弃自己。 第8章 宁芙听到他微弱的呼喊,本想视若无睹,可最后还是抹不下良心,拿枪离手上的alpha的太阳穴更近了几分,轻扣扳机,“放里面的omega走。” alpha也算是这里的一个小头目,刚刚肩胛骨那枪,让他充分认识到这个女alpha不好惹,比起完成任务,还是命更重要,便连忙答应,“好、好。” “这群正在情热期的omega,你想让他们走去哪呢?你觉得他们能走出去吗?”这时,走廊的那边走过来一个长相清秀的男beta。 他穿着旧人类时期的月白色暗纹华服长袍,手上套着黑色羊皮手套,和宁芙一样如墨色的黑发,有一种神秘烟拢的氛围。相比于alpha和omega,看着实属普通,可那双狐狸眼又生得格外出挑,和这里紧张的氛围不同,一幅笑盈盈的样子。 不同于其他alpha受信息素的压制,他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可下一秒就掏出手枪,不顾他人的惊讶,射准了她手上人质的心脏。 不过几秒,那人就睁着眼咽了气,一幅死不瞑目的样子。 宁芙的手上一下子少了底牌,她将人松倒到地上,两个人拿枪对峙着,面上不显慌张,只是冷眼相对着。 “你眼睛真漂亮,我喜欢。”他说话的声音如同他的人一样,带着青涩的少年感,轻松明快。但是无论那带有森气的笑意还是手上稳稳拿着的新式武器,都不能将他划入普通人的范围。 “你手上枪的出弹速度比不过我的。”这位刚刚被手下喊做二当家的年轻人,离她更近了两步,“我觉得你是个聪明人,被必要一下子拼的个你死我活,不是吗?” 说完,他却突然拿枪指向了地上的莫娜,宁芙下意识地转头想要拦截,却被从颈部的突然击打敲晕。 他揽腰扶住晕倒的宁芙,然后用公主抱的姿势,轻松将她抱起。 然后命令他们打开信息素屏蔽器,抽去空气中omega的信息素,防止弟兄们燥乱,多安排了几个人打扫尸体和场地,吩咐完就扭头走了。 这位二当家似乎很开心,怀中的人头抵在他的胸口,长发随着走动轻晃,他轻哼着旧人类时期的悠扬江南小调,嘴角扬起露出酒窝,念念着“正好还缺少一个开场秀呢。” * “遇到猛兽时,你要直视它的双眼,若是你害怕了,便是输了。” 宁芙的脑海里,模模糊糊记得有人在教导还是幼童的她,手里拿着木剑,纠正她的姿势。 再睁开眼,只有一片漆黑,耳边那个狡猾的男beta,在蒙住她眼时如同魔鬼般对她耳语,“亲爱的,杀了它。杀了它你才能活下去。” 之后听到的是人们的欢呼,如同马戏团的开场一般,有人在欢迎来观看的宾客,有热闹的音乐和笑声。 “接下来,是今天的重头戏!” 于是众人就看到,罩在巨大鸟笼上的猩红丝绒幕布被扯下,金色的栏杆里,坐着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女子,她如墨的长发披散,嘴上带着alpha专用的止咬器,手被缚在身后,赤着脚,有种诡异的美感。 宁芙挣脱系得并不紧的绳索,摘掉系在眼前的黑色丝带,大吊灯刺眼的光芒让她恍惚了一下,不禁蹙起眉闭上了眼。 几秒过后,她看出这是一个巨大的剧场,准确说更像是一个斗兽场。 座位上坐满了带着面具的观众,在看清宁芙的面容之后在不停的欢呼吹口哨。在是地下的门打开,放出那畸形的怪兽之后,欢呼声更胜。 一只庞大的成年雪豹,被人为接上了银白色的机械翅膀和铁掌,从气息上隐约闻出来,应该还导入了alpha的基因,被放出来之前吸入了诱发剂,显得十分亢奋,抖动着头部,从鼻孔里喷着腥热的粗气。 她手边有那个beta特意留下的一个精巧的匕首,宁芙攥紧了它,缓缓站了起来。 美女与野兽的对抗。 场上的人嘴里喊得原来是他们押上的比例,他们都在赌谁能赢,能让他们赚的更多。 古戴尔和迪伊混入其中,他们丝毫没有观看的心情,反而为这种古老而血腥的玩法感到愤懑。斗兽场被罩上了保护观众的防弹玻璃罩,即防止伤到人,也隔绝了信息素。迪伊在想办法,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迷你炸弹粘上去。 贵宾包厢里,一个罩着黑色斗篷的银发的男子姗姗来迟,开场后才坐到了座位上,他盯紧了笼中的女子,手攥紧了椅子的把手。 第4章narcissus 水仙(四) 宁芙觉得,那个beta真是恶趣味的可以。 把她打扮得就像旧人类时期,中世纪的贵族家里柜子上穿着洋服的人偶一样,灯笼袖的束口处嵌着蕾丝,裙子层层叠叠,长度超过了膝盖盖到了小腿处,偏偏违和地在嘴上套上止咬器。 这种装扮怎么看都更像是为眼前的雪豹准备好的,包装精美的甜美点心。 雪豹看到她之后,兴奋地拿爪子去扒弄笼子,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像在玩毛线团一样,里面的宁芙被颠簸地根本无法站稳,她趁着笼门离它有一定间距的时刻跳了出去,一个翻身稳稳落到了地上。 其实这个怪兽的表情相比于狩猎,更像是玩耍,一脸天真愉悦的表情,可是当它的爪子擦过衣角时就化成几片破布,迪伊大概是全场最为担心的,见此倒吸一口冷气站了起来,接着看不下去上厕所的源头,贴着场地的内侧,迅速安装上威力不小的迷你炸弹。 第9章 这衣服实在太累赘了,宁芙站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撤掉了两个袖子,向远处扔去,分散了雪豹的注意力,然后顺手将头发用布条束到一起,撕掉已经有些破烂的裙摆至膝盖上边,露出两条修长细白的腿。 这种清凉的装扮使场地里的观众瞬间沸腾,为这眼前的福利吹着口哨欢呼,斗兽场内悬浮着好几个用来直播的摄影球,大屏幕上正是被放大将近十倍的身影,各个角度切换,这令她非常不悦。 她盯着其中那个对准脸部的摄影球,那眼神仿佛穿过显示器,直视着那个幕后翘着二郎腿倚靠在坐椅上,享受这游戏的疯子。 此时雪豹煽动着机械羽翼冲她折了回来,宁芙一个后空翻跃到了它的背上,雪豹瞬间变得有些狂躁,想要将她甩掉,可她抓住它的翅膀,驱动着它绕场贴着玻璃飞行一圈,如同表演。 悬浮球追着他们拍摄,她金色的双瞳转向镜头,突然单挑起一边的嘴角,那一幕如同暗色的蔷薇绽放冷艳逼人,还没等沉浸其中的人反应过来,突然将手上唯一的武器,匕首掷向那个瞄准面部的悬浮球,观众在屏幕里看到的就是刀尖猛然刺过来的景象,座位上胆子小的一些人下意识闭住了眼。 之后又借着雪豹胡乱冲撞的劲头,迅速捣毁了四个悬浮器。每个都价值不菲的悬浮球落在地上摔出噼啪的蓝色电光,然后显示器光屏也相应灭了好几个。 宁芙像是奖励一般,挠了挠雪豹毛绒绒的下巴,就像一只大型的宠物猫一样,雪豹高兴地抖了抖耳朵,摇了两下尾巴。 包厢里,那个她应该最想刺向的人墨时染,倒是被逗得轻笑了两声,他坐起身端起茶杯,摘下手套的素手干净纤长宛如文弱书生的手,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温润透着低调的华贵。青年用茶杯盖缓缓刮着杯沿,然后吹散热气,饮了一口之后,弯着眉眼似嗔似怪地说,“还挺有脾气。” 而在他隔壁包厢里的人,在看到她被雪豹划伤流出一道血痕的时候,面上虽然一直不显,放在扶手上的手指猛曲了一下,浓密的眼睫像是在克制着什么不停在颤,他一旁的属下弯腰询问,“殿下,是否应该出手了?” 他紧盯着场内,嘴张合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抬手表示再等等。 宁芙觉得雪豹可能并不想伤人,问题是当下如何出去这个被玻璃罩着的场地,刚刚好几次都撞上去之后,观众们吓得惊叫,可是除了一些划痕外,毫无破裂迹象。 雪豹在她的折腾下开始躁郁,低吼出声,动作幅度更大更凶猛,下猛兽注的人又开始狂欢,尤其是在宁芙被甩下背的那一瞬间,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她在地上一个滑行躲过了雪豹迎面而来的一爪,堪堪擦着发梢而过,紧张地使古戴尔和迪伊忍不住一下子从座椅上站了起来。 那悬着的一股气直到宁芙一个飞跃,踩着场地中的一些马戏器械,跳到空中的圆环上坐稳,才将将咽下。 “不等了,点燃炸弹吧。”他低头凑近迪伊耳边下命令,之前怕会伤到普通民众,可再拖延下去,如果伤到真的女王,这个责任谁都承担不了,“速战速决。” 迪伊点了下头,输入代码,敲击确认键之后,场内只听砰的一声巨响,防弹玻璃被炸出一个缺口,然后整片出现雪花纹,哗的一声散落一地。 剧场的人们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意识到危险,场内雪豹和宁芙的信息素倾泻而出,alpha带给人的压迫感和出笼没有管制的野兽,都催使群众逃命似的往外跑。 被炸弹惊吓到的雪豹开始无差别的攻击,人们的尖叫声和动物的嘶吼交杂在一起,场面十分的混乱,而且确实已经有几个人为此和发生踩踏受伤。 墨时染这回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瓷杯猛砸在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可以看出他十分的不悦,茶水溅到他的手上,“那里来的臭虫。” 挑了下眉又恢复淡定,然后一边拿手绢擦去水渍,一边扭头吩咐下属,“把那个女alpha给我带回来,至于雪豹……就杀了吧。” 门口的工作人员在指引场内的观众向外分散,同时从后台涌入一批人,宁芙刚刚在躲避中扭伤了脚,停在高处休息,看着其中几个站在远处拿出钢制的锁套,尖锐的顶端投掷刺进雪豹的肉里,还有的人将绳套在脖子处和翅膀,然后拼命地往回拉,两翼被猛地掰折,受伤的野兽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可是寡不敌众,颓然倒地,发出夹在低嚎的嘶嘶抽气声。 还有两三人就拿张网站在下面等着宁芙跳下去,二当家吩咐不能伤着抓活的,他们也不敢贸然行动。 古戴尔和迪伊没有跟着人群出去,而是躲在暗处,小心翼翼探出个头,“怎么还这么多人啊?”迪伊小声地跟古戴尔计划,她看了看自己的弹药库,再掂量掂量两个人的武力值,“我们打不过啊。” 强龙打不过地头蛇,即使是身为伯爵的古戴尔,在单枪匹马面对这群雇佣兵和星际海盗出身的家伙也很为难。 “所以洛弗因那家伙到底来没来啊……”只有在私底下,古戴尔敢直呼王夫殿下的名字。 雪豹被压制住,一个下属拿着匕首靠近,想做的事很明显。 它用悲伤的眼神一直望着宁芙,身上被扎出的孔洞在汩汩往外涌血,就像是宠物在看着抛弃它的主人,呜咽着哀求,它估计永远也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被人类还是幼崽的时候,私自改造安装上不属于身体的器械,被当做赚钱、玩乐的工具,最后不满意了就要毁掉。 第10章 宁芙眼见泪水从雪豹湛蓝的双瞳里流出,她咬紧后牙,这群人实在太肆意妄为了,尤其是那个beta,擅自把所有事物都当成取悦他的玩物。 就在刀尖将刺进去的那一刻,宁芙一跃落在了雪豹的身边,因为不敢伤到她所以,其他人后退了一步,她抢过匕首一脚回旋将人踢开,在他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解开雪豹身上的绳索,骑到它身上,驱使它赶快往外跑。 雪豹的惨翅和伤口导致它根本没法像之前那样行动迅速,古戴尔和迪伊见到有机会,往后放出几个烟雾弹和□□,窜出来指引宁芙,“往这边!” 喽啰们被突然的烟雾绊住,不停的咳嗽,迷失在后面。 门外停着古戴尔的悬浮器,只要坐上去就好。 可即将要走出大门的一刻,门外站着的是墨时染和一帮手下,他似乎料到她会冲出包围,令人不悦得眯着眼等她。 雪豹很通人性,它似乎已经明白在劫难逃,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冲着虐待它的罪魁祸首嘶吼了一声之后,毫无畏惧地扑向了墨时染。 墨时染嘴角的笑似乎在嘲笑它的不自量力,只不过宁芙没想到的是,他一枪打到了天花板的吊灯上,那重达千斤的水晶吊灯无法承受地朝着宁芙和雪豹的头顶砸了下来。 “哐——!”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破碎的声音,灯下的□□被砸得血肉模糊,猩红的血液顺着地面蜿蜒流出,迪伊惊恐地捂住了嘴。 她以为女王被砸死了,可是再一扭头发现,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王夫大人的怀里,抱着的正是宁芙。 在灯落的那一瞬 ,既有洛弗因一鞭子将她捆住拽走,也有雪豹用生命最后的力气,将她往旁边甩去。 她看着那片狼藉,嘴唇颤抖了两下,苍白的脸上带着伤感和怜悯。 “你什么时候,是这么心软的人了?” 耳边是男性低沉优雅的声音,故作冷漠的语气夹杂着压抑的颤抖,和镇子上的人语言不同,可宁芙就是能听懂且觉得十分熟悉。 她愣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这个将自己圈在怀里的人,抬头与之四目相对,看到的是紫罗兰色的深邃双眸,里面暗藏着有种欲语还休和翻涌的情绪。 从来没有人用这样复杂的表情凝视她,宁芙认出这是那天她在路上见过的、想要去寻找的人,她不知该如何此时自己的心情,喜悦?激动?总之感觉胸腔满涨,情感汹涌着呼之欲出。 “你……”明明不是恰当的场合,她蹙着眉,在洛弗因仿若世无他物的注视下,张口不知该说什么。 你认识我吗? 我是谁? 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为什么这么想见你? 见到你为什么我会这样激动? 她呆愣地紧盯着他,忽略了自己明明还被他捆着的这个事实。 洛弗因身上的omega信息素使她安定,她偷偷嗅着,舒缓了她这几天紧绷的情绪,在他身边称得上乖巧。 她自从成为女王后,就很少用这种放松的表情面对他。洛弗因揽着她的手收紧又不敢太过,体会到了失而复得的实感,和心脏大起大落之后的安心。 omega美人的银色长发发梢扫过她的面颊微痒,宁芙怕他走,太久没说母语,略着急磕巴的问,“我、我们……” 下一秒,身上的长鞭松开,洛弗因转手挥向试图靠近的众人,那钢鞭带着惊人的威力,在使用时还放出带着蓝光的高压电伏,杀伤力极强,一下放倒一大片。 他带来训练有素的侍卫们冲上前将其他喽啰解决,不需要他们再操心,见状知道不能如意,墨时染阴冷地看了眼相拥的人,甩了下袖子,在其他人的掩护下先行撤离了。 宁芙看着刚刚被他击倒的人群,可以称得上是目瞪口呆,无论是身份还是战斗力,这个omega已经不是可以用带刺来形容,于是忽然对眼前的这个人生出一丝戒备。 她尝试着后退一步,却被人重新拉回箍在怀中,宁芙的手抵抗地抵在他的胸前,对于还陌生的人,这个距离有些过近了。 那个鞭子还会变换形状,她感觉有个尖锐的东西在顺着后背慢慢往上然后贴到了脖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她被他捏住了下巴被迫面对他那张摄人心魂的脸,虽然宁芙莫名觉得他不会伤害她,还是呼吸一滞,屏住了气息。 锋利的刀刃微微用力,她面上自己一直脱不下的止咬器皮带被割断,面罩脱落掉到地上,那张日思夜想的脸终于完全露在他面前。 五年的时光似乎并未在她的面容留下痕迹,和出征前那晚重叠,让他又爱又恨。 鼻息间则是久违了的,深入骨髓的,标记过他的信息素的味道。 白罂粟,有毒又让人上瘾。 她的表情虽然微小却变换了几下,不是记忆中后来的冷漠,而是惊讶、紧张、生气、委屈,鲜明生动,比他梦里的更真实。 洛弗因压抑住发烫的眼眶,然后冰封多年的脸上,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 “怕了?” 第5章clematis 铁线莲(一) 不同于斗兽场那边的狂热吵闹,隔着花园的领主的城堡里一片宁静祥和,年过花甲的领主将大部分生意都交给了有着东方面孔的beta年轻人打理,上了年纪这个时间段本是休息的时间段,被一个意外来客打扰。 应客人要求会客厅没有点亮吊灯,诺大的屋子里只亮着几盏昏暗的台灯,月光如水倾泻在枣红色的实木地板上,营造着一种神秘的氛围。 第11章 沙发上坐着的人有着深邃英俊的面容,浅金色的头发泛着柔和的光芒,给他端茶的女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由于他穿着神父的黑色长袍和端详的表情,感觉任何旖旎的遐想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领主听到他的到来,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下来,仓促地一边走一边系着睡袍上的带子,在见到人的那一刻,出于礼仪,简单拢了一下花白的头发,用一种单膝曲起的姿势朝柏兰跪了下去。 “参见殿下。” 年迈的领主见到许久未见的年轻君主有些激动,枯槁的双手在微微颤抖,柏兰赶紧搀扶他起来,然后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这么做。 国都已经不复存在了,哪还需什么君臣之礼,更何况像他这样的一个废人,根本担不起这些旧臣的期望。 柏兰将领主发到沙发,老人问柏兰,“不知殿下深夜突然到访有何要事?” “我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忙。”柏兰在纸上写道,然后掏出一张照片,是当时他和宁芙在某一年的元旦福利院和修女孩子们的合照,他指了指照片上站在他身边那个容貌清丽的女孩,“她好像是被您的手下绑走了,希望能放她回去。” 柏兰将原本是教会用来监视他的十字架给了宁芙,所以他大概能知道宁芙所在位置,加上他做了的简单的标记,正常闻到他的信息素,领主手下的人应该不会动宁芙,可这些年因为领主渐渐不再管事,下属也换了一批又一批,所以没想到居然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他知道领主在做一些违法甚至伤天害理的生意,可他并没有指责制止的能力和立场,只希望宁芙能无事而归。 “还有这事?”领主招来管家,让他拿着照片去问问,有没有这样一个女孩,并安抚柏兰,找到肯定完好无损地送过来。 他第一次见柏兰求人,眉毛挑了一下,看来这个女人对于柏兰来说不一般,领主像是普通人家爷爷在关心孙子,“这姑娘是你的心上人?” 柏兰呛了口水,咳了几声,脸不知是害羞还是憋的通红,赶紧摇了摇头。 领主笑笑没有继续逼他,然后长叹了口气,“希望殿下可以早日还俗。”至于后面的半句话没有说出口。 他一方面希望柏兰能走出阴影,像正常人一样过着娶妻生子的生活,而不是像苦行憎一样约束着自己。 一方面又对他能够撑起复国的旗帜,或者能生下一个继承人,让他们这些老臣多些期望。 柏兰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期许,可是这个话题太过沉重,当时国灭的时候他还是懵懂的孩子,然后就遭到长时间的迫害,能留有一命已是幸事,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复仇,包括对于他自己,活着才是首要目标。 宁芙是上天送给他的礼物,他并不想让她也卷进这些复杂的纷争中。 领主见他沉默,便也没再多说什么,柏兰温和地笑笑,在纸上写下询问他身体是否安康的话语。 正当他们闲聊着家常的时候,管家神色紧张急匆匆地赶了回来,附在领主耳边小声的说,“找到了,不过二当家的把人弄到今晚的斗兽场当了赌注,现在正在比着呢……” 和那个人工培养的野兽关在一起,通常是非死即伤,这会儿怕是已经被撕成碎片,领主一下子严肃起来,又怕柏兰担心,压低声音吩咐,“赶快去看看还活没活着,让墨时染不管用任何方式赶紧停下,把人给我带出来。” 可是柏兰会唇语,他看懂两人交谈的内容,面上瞬间变了颜色,对于斗兽场的赌博项目他早有耳闻,猛地站起来要跟管家一同过去,又因为坡的脚踉跄了一下,把住了沙发的扶手。 这一刻,柏兰对自己是个废人有了更深刻的认识,他不要说保护宁芙,就是知道她出了事第一时间赶过去都困难。 领主看出他表情中压着的痛苦挣扎,没说什么,准备和他一起去斗兽场那边,可没想到下一秒却听到轰隆爆炸的声响。 这个声音对于经历过大大小小战争的两个人并不陌生,分明是炸弹爆破和枪火拼杀,而这种规模对于已经在这个地方站稳了脚跟平静了二十几年的领主来说还是第一次。 “什么人敢在这里如此放肆。”领主的关注点立刻转为对私人领地遭他人破坏的愤怒,他从抽屉地掏出一杆枪,颇有当年做星际海盗的风范。 而柏兰只担心宁芙收到波及,在听到声音和看到升起的黑烟就立刻往斗兽场那边赶去。 * 洛弗因把宁芙紧锢在怀里,生怕她是自己这么些年臆想的幻象,只有这样才会有实感。 然而对于宁芙来说,虽然这个omega令她感到有熟悉感,可在记忆没有恢复的情况下更多的还是感到陌生,以及这些年从来没和其他人这么亲密的接触,让她感到羞涩别扭,挣扎着想离他远一些。 “别乱动。”洛弗因的声音从宁芙的头顶响起,像是在哄孩子一般,又带着几分不由分说的语气,强硬地拉着宁芙一起走。 他调令回程的星际航船停在外面,然后扭头对带来的骑士下令说,“至于这个地方……”,看到宁芙身上划破的伤口,“……推平吧。” “是!”得到命令的士兵,对斗兽场内进行近乎残酷的清理,有些人上一秒还在求饶尖叫,下一秒就倒在血泊之中,按理说宁芙对于这样的场面应该感到血腥不适,可她的脑内却闪过一些零碎抓不住的画面,说明并不是第一次见。 第12章 可这个omega对此过于淡定,银发被风吹起,虽然面上还是如初见时一般冷如冰块,可宁芙甚至能通过信息素感受到他有一丝愉悦。 这有什么好开心的? 宁芙在心中偷偷给他打下了暴虐嗜血的标签。 随着宁芙逐渐镇定,洛弗因感觉宁芙身上的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淡,瞳色也由暗金变为漆黑,不过眨眼的功夫就仿佛转换为一个普普通通的beta,他抬手将她的头发掀开,却发现根本看不到alpha的腺体和皇室的花卉刻印,却有一个不太明显的牙印,和其他alpha留下的暧昧味道。 这让他感觉有些心慌,甚至有一瞬怀疑自己是否找错了人。 可他下一秒就改变了想法,相貌和性格可以改变,可是因为永久标记融入血液的羁绊,和那见到就无法控制的悸动不是假的,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人就是他那位性情薄凉始乱终弃的女王陛下。 走出建筑的宁芙忍不住开口问洛弗因,“我们,是不是认识?” 见他震惊地睁大了双眸,宁芙解释道,“对不起,我失忆了,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她挣开他抓着她的手,表情严肃认真,“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洛弗因大脑一片空白,他当时隐约听到古戴尔汇报说她失忆的时候,他还没有实感,可当他心心念念了这么长时间的人彻底忘记他时,说不出实感和苦涩荒诞。 他想发疯一样质疑她怎么敢忘记自己,也闪过就趁此忘掉两个人之间的不愉快,是不是可以重新开始的想法。 正当洛弗因还在犹豫怎么回答的时候,宁芙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 柏兰不顾腿脚不便,硬是用类似于跑的姿势朝这边赶来,在他看到宁芙完整地站在那里的时候,自动忽略掉身边站着的洛弗因,因为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再加上被路面绊了一下差点向前摔倒,被宁芙赶紧搀扶住。 洛弗因恍惚时她飞快的离开自己身边,就在眼前,柏兰脚软跪坐在地上,上下查看没有大事之后,紧紧搂着宁芙,一副万分紧张和失而复得的模样。 这个男人……洛弗因攥紧了拳头,凭什么敢作出这样的表情以及这么触碰她。 然而宁芙也安抚地轻拍他不停颤抖的后背,然后微笑着用手语表示自己没有事,他怎么过来了,还这么不小心。 她脸上不属于自己的温柔表情分外扎眼,像一把刀刺到了洛弗因的心上,而两个人之间互动亲昵熟络,都让他感到酸楚气愤。 明明柏兰吓得要死,可他却一直抚着宁芙的头,像是安抚福利院里做了噩梦之后找他倾诉的孩子。 宁芙搀扶着柏兰从地上站起来,还贴心地帮他拍去长袍膝盖处沾着的草屑和灰尘。 洛弗因嗅到那个男人身上的味道分明就是她身上信息素一样,他气不打一处来,一鞭子挥了过去。 宁芙凭直觉感到危机,然后徒手抓住了他抽向柏兰的钢鞭,上面的倒刺刺进掌心,渗出的血嘀嗒嘀嗒落到地上也没有松手。 柏兰对这个突发的事情震惊了一下,反应来者不善之后就把宁芙揽到身后,用一副老母鸡的姿势护住她,用少见的严肃威严的表情看着洛弗因。 这让洛弗因更加生气,以前就是这样,为了其他男人站到他的对立面,明明他才是她的omega,却一副冷漠厌恶的表情看着他。 后面的建筑在他的命令下被爆破发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才换好普通衣物赶来的领主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举起枪对准洛弗因,“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敢在此放肆。” 然而下一秒就被十几个人架枪对准,骑士长冷笑一声,“放肆,敢如此对王夫殿下说话。” 在听到王夫殿下一词的时候,柏兰诧异地看了洛弗因一眼,然后转头又看了眼宁芙,不敢又不想地隐约猜到二人的关系。 可是宁芙还是一脸的镇定,她两眼在直视着洛弗因,她还在等他的答案。 洛弗因张合了一下嘴,然后看着她的双眼缓缓回答,可他的答案不仅让宁芙震惊也让古戴尔张大了嘴。 “我们的确认识。” 认识了将近二十年。 “你叫颜休·米兰坦。” 是阿隆索星的索莫纳斯女王。 “我们,是……” 伴侣,合法夫妻,却不是爱人。 在听到他即将说二人的关系的时候,宁芙,不,应该说颜休的心莫名一下子吊了起来。 “是债主与债务人的关系。” 颜休、古戴尔:? ????? “你欠了我三千万金币。”他顿了一下,然后扬起一边嘴角,目光坦荡地看着她,“我是来讨债的。” 颜休手松开,鞭子啪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第6章clematis 铁线莲(二) 即使不记得了,今天的我还是要为昨天做过的事付出代价。 颜休觉得,自己当时看到这位位高权重的omega时所谓的悸动,一定是被美色所短暂迷惑,以及本能在提醒她离他远一点,不然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欠钱是真是假不论,几乎是绑架一般,连再回修道院收拾下行李的功夫都没有,不由分说地捆到飞船上,也并没有能和柏兰好好道别。 她当然不相信以洛弗因的身份,会费这么大劲跑亲自到这么远的地方追她一个小小的债务人,三千万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或许是一辈子都难赚到的钱,可对于向他这样的上位者来说应该并算不上什么。 第13章 不过有旧仇大概是跑不了的,“恰好我身边还缺个侍女,你大概干个七八十年就能还清了。”洛弗因语气中满是嘲讽,“而且在我眼皮子底下,也防止你再次逃跑。” 颜休坐在飞船上,她不明白这位王夫大人为什么非要与她同处一室,扭头不愿与对面的洛弗因相望,外面的一片漆黑宛如她的未来,让她不禁叹了口气。 洛弗因端着咖啡杯,表面上是在看着里面的液体,实则在观察她。 他知道她这样的表情就是在生闷气,洛弗因没有再说什么刺激她的话,甚至仔细观察他的表情,还带着些微不可查的讨好。 两个人相互无言,这样冷漠的侧脸与某次出访他国一同坐在车里重叠,明明实际距离很近却仿佛相隔千里。 想来也是,当年第一次见面,自己就没给她留下好印象,后来结婚也更像是一厢情愿,她只是屈服于现实与利益。 空乘按洛弗因的吩咐,端给颜休一杯安神的热牛奶,和用来披盖的轻薄舒适的羊绒毯子,这让颜休有些诧异,她看了眼洛弗因,他别过头嘴硬的说,“喝吧,休息好了才好干活。” 颜休的确也是经历了大起大落,奔波得十分疲倦,热饮让她感到了放松,里面也放了些安眠的药物,明明在他面前应该绷紧神经,却忍不住将它喝下,不一会儿就眼皮打架陷入沉睡。 看着她还带着些戒备的睡颜,洛弗因轻放下杯子,走到她身边把躺椅放平,将要滑落的毯子掩好,手指却舍不得收回,又怕把她惊醒,只是指尖若有似无的轻抚,拨开额前的碎发,流连在微微皱起的眉宇之间。 “殿下。”古戴尔在外面敲了下门,然后走了进来。 洛弗因收回手,食指抵在唇前示意他不要出声,有什么事去外面说。 等到了走廊,洛弗因收起脸上的柔情,又恢复到那副高冷不可侵犯的模样,古戴尔出于多年老友的情分,实在没忍住压低声音问他,“你这是干吗?你疯了吗?万一陛下哪天想起来了怎么办?” 他想起刚刚洛弗因说出那句话之后,女王诧异的表情,以及向他用询问这是不是真的的时候,他居然在洛弗因的眼神威胁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你就不能直说你俩是伴侣,然后和和美美的过日子吗?” 古戴尔甚至开始在想辞职逃到他星,像他这种夹在这残暴夫妻俩中间的人,大概第一个会被开刀解决掉。 洛弗因难得没有因为他有些以下犯上的语气生气,而是带着些挫败感甚至委屈地别开头说:“伴侣怎么了,她又未曾爱过我,又不会关心我怎么想,我就是想趁此把她留在身边而已。” 女王是属于国家的,回到那个位子上两个人最多就只剩相敬如宾,她忙的时候,经常十天半月都见不到一次,或者一起出席宴会,还要装作恩爱的样子,实际上连几句话都无法好好说上。 他也有私心,哪怕只是短暂的时刻,他也希望颜休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 古戴尔叹了口气,女王消失的这几年,洛弗因过得十分艰辛,他也看在眼里。现在人找到了,至于他这么做对不对,有什么后果,也不是他能制止的了的。“我知道了,我会先替她伪造个身份,让她待在你身边。” “不能让元老院的那帮家伙知道她还活着,当初她出事说不定就和他们脱不了干系。”洛弗因眼神凌厉,很多事,也是他这些年替她执政才知道,而她当年对他忽冷忽热的态度,多少也能理解一些。 古戴尔是隶属于上议院少有的,性别为beta的新贵族,也是其中亲王派的一党,和颜休和洛弗因又是从小认识的同学,所以很多事情洛弗因交给他比较放心。 “还有,她的身体有些古怪,信息素时隐时现,现在更像是个beta。”洛弗因想到这点就陷入深思,估计这也是这些年一直很难找到她的原由。 能做到的只有科学院或者占星馆里的人,想到占星馆里的一个人,洛弗因的眼神又暗淡了几分。 “我会安排进行一次检查。”古戴尔的手下迪伊就出自科学院,可以交给她去做,只不过她刚来没几年,之前并没有机会亲自见过女王本人。 “嗯。”洛弗因点点头,虽然古戴尔平时打扮的吊儿郎当但是办事还是靠谱的。 “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古戴尔拍了拍洛弗因的肩,然后手插着兜走了。 洛弗因重新回到房间里,见她睡的香熟,蹲到她面前,将她的手放到手心,感觉这些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半。 她消失的时候,他正怀孕八个月,听到她战死在外的消息之后,刺激过度导致难产,还是多亏他身体素质比一般人强和一直不放弃,才生下那个孩子,只不过在腰腹部永远的留下了一道丑陋的疤。 国不可一日无主,即使再过难受,肩负的责任也要求他替她扛起重担,因为出身显赫和兄长作为支撑,这些年咬咬牙再困难也就这么过来了,可最初的几个月,每当夜深人静听到孩子的哭声,他一个人爬起来哄入睡的时候,就觉得快要坚持不下去崩溃了。 而让他熬过去的理由,居然还是他一直视为情敌的人一顿劝说,以及告诉他,颜休并没有死,只不过是失踪,让他活着有了些盼头。 一开始是不停的思念,后来就逐渐演变成愤懑,最后甚至转化成恨意,仿佛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过于辛苦。 第14章 想到此,他手上的力度不自觉加大,让还在沉睡的颜休发出一声闷哼。 她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在洛弗因眼里鲜活又熟悉,像是小时候两个人互相不对付那会,总是被自己气到的样子。 他轻笑了一下,终于没有忍住,低下头,眼泪无声地顺着脸颊流下来。 你还活着,太好了。 * 颜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医疗舱里,睁眼看到的是罩在头顶的玻璃罩,旁边站着一些医生和护士,在为她做体检。 见到她清醒,迪伊走上前,她不太会演戏,明明古戴尔吩咐过不要露出异常,但想到这位是传说中的女王陛下,她还是忍不住自动恭敬起来,“您醒了呀,身体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吗?” 颜休摇了摇头,然后用疑惑的表情看着她,像是在询问这里是哪里。 女王长得真的是太好看了,眼睫毛好长好像仙女……迪伊被她的美貌迷惑,晕乎乎地说,“哎呀哎呀,这里是王室的诊断室了,您……” 她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一秒恢复严肃,“咳,你马上就要成为专门服侍王夫的人,所以先对你做了个简单的体检。” 颜休通过她的提醒,也想起了三千万的事情,表情一下子忧郁地沉下来。 “您、你别难过呀,其实,其实你的工作会很轻松的,不要担心。”迪伊最见不得美女难过,赶紧安慰她。 出了检查室,颜休被安排换上了皇室内侍专门的衣服,门外等着她的是古戴尔,他朝她笑得开心,开车载着她和迪伊朝别宫开去。 一路上,他就像个七大姑八大姨一样问东问西,唠唠叨叨喋喋不休,颜休坐在后车座只能看到那颗火龙果一样不停摇晃的头不愿搭理,大多时候是在望着窗外的景色,潜意识已经明白,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肯定是她长时间待过的地方。 位于郊外的阿波罗宫虽不如主宫豪华壮丽,却依旧保持皇家规格的富丽堂皇,修建整齐的树篱,精美的大理石雕塑喷泉,门口的守卫在古戴尔出示证件和扫描过面部信息后,对车辆进行了放行,他们见到颜休本来要进行盘问,古戴尔提交了洛弗因的手令,就没有再多纠缠。 她没有直接被安排去见洛弗因,而是被交给管事的管家,进行了大半天的培训,包括服侍王室应注意的事项,以及她所要面对的工作。 这位管家是这两年才聘请过来的,原本服务于没有子嗣的他国的老公爵,业务能力一流,王夫很少下榻别宫,这回说要常住一段时间,并且特意吩咐他教导新人,他一定要好好表现。 他知道虽说是侍女,但是这个职位一般只有贵族才能担任,而且以前王夫殿下从来不允许安排能近身的内侍,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王夫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情人。 毕竟都孤寡了五年了,女王说是失踪其实应该早就死透了,而且一看这脸,就知道是个吃软饭的,啧啧啧。 虽然王夫总是一副禁欲高冷的表情,不还是耐不住寂寞? 他这么一想,对颜休的指导便分外用心,她在乡下闲散了五年的时光,突然被人从站姿到说话用词都进行约束,感到十分痛苦。 不过她在礼仪方面稍微一点就透格外优秀,并非一天半天能够达到的效果,管家想这果然还是哪家的大小姐吧。 被折腾得快褪去一层皮的颜休,在傍晚得到了她的第一个任务——去服侍王夫进行晚餐。 于是刚从主宫那边开完会,匆匆赶回来的洛弗因得到了他意料外的惊喜。 昨晚他牵着颜休的手,躺在她旁边的座椅上,这几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踏实,虽说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睁眼确认她不是自己做梦看到的,但也感觉到久违的安心。 今早见她睡得香甜,不忍叫醒又不愿接他人之手,亲自将她抱到医疗舱中。 以至于在会议上,他一直心不在焉,只想早点回去。 洛弗因没有在门口见到颜休还有些失落,站在卧室的镜子前,镜中的人依旧隽秀貌美,五年在他身上增添了成熟稳重,可他却越来越没有自信,叹了口气,脱下外套扔到床上,单手解开系在领口的领带和最顶端的两个扣子。 这时响起两下敲门声,竟然没有得到他的回答就推门而进,这让洛弗因有些恼火,因为平时除非洛弗因指派,不会有人会进他的卧室。 他刚要回头训斥,就看到穿着裁剪得当的黑白两色女仆装,头发盘起一脸平淡的颜休。 她将他扔到床上的外套拾起,放到臂弯处,见他不说话一直盯着自己,抬眼对视,纤长的眼睫忽闪了几下,然后想起刚刚那个话多的老头的灌输。 老头为了教会她这个面无表情的木头,捏着嗓子装女仆为她亲自示范的样子让她忍俊不禁,于是眉眼弯起,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欢迎回来,殿下。” 第7章clematis 铁线莲(三) 洛弗因记得有一年平安夜,他和颜休一同招待他国大使,因为大使热爱音乐又对艺术方面有很深的素养,所以晚宴过后是到皇家音乐厅,欣赏颇受国内外欢迎的经典歌剧。 他对于这些并无造诣,和对方的打扮华丽脂气浓重omega夫人也话不投机,再加上洛弗因自带的高冷气场和少言寡语,作为王夫来说,他在外交方面的表现并不合格。 洛弗因当晚一直木着脸的表现令颜休不太满意,她在中场休息找洗手作为借口,趁邻下无人的间隙说了他两句,现在想来语气也没有多么不好,就问他怎么回事,能不能不要表现出那副不耐烦的样子,不求他多热情,至少给点笑颜色。 第15章 只是他当时年少气盛,和她顶撞反驳,“我又不是卖笑的,早知这样,你娶我干什么?” 颜宁当时什么反应来着? 大概是被他气到,没说话瞪了他两眼,然后拎起礼服的裙摆,踩着高跟鞋咔哒咔哒头也不回的走了。 他有些后悔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回到包厢里时,颜休和大使坐在前排,她看起来好像什么也没发生,在听到椅子挪动的声音时顿了一下,转瞬就接着微笑和对方一副相谈甚欢的模样。 为了转移情绪,洛弗因把注意力集中在表演上,剧情正演到公爵夫人趁着公爵不在家,把情人男扮女装打扮成女仆的样子,放到身边方便偷情。 公爵回来时见到也没能察觉,公爵夫人在他面前就一副亲热的态度,一转身就和情人你侬我侬,嘲笑公爵愚昧蠢笨。 这一幕是喜剧,在女高音华丽的高腔下,场下的观众被逗笑发出阵阵笑声,接着就是热烈的掌声。 洛弗因则觉得剧情恶俗低级,颇有些嫌弃。 大师的夫人也笑了,她见洛弗因没有太大的反应,和他搭话,“王夫殿下是不是不喜这剧?” 他本不想回答,但想到颜休刚刚的嘱咐,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也回答道,“我不太能欣赏歌剧。” “是这样啊。”大使夫人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一开始也不习惯看不懂,后面看多了就好了。” “说来有趣,这出戏,在我们那可能就不太适用。”她想到什么毫不避讳笑着说,“在我们星,夫妻关系是开放式的,各自找情人都很正常,何必弄这么麻烦。” 她眯起眼笑的暧昧,“不过,在丈夫眼皮子底下偷情,倒是别有情趣。” 洛弗因感到无语,没有说话,台上扮演情人的歌伶有一副出众的好皮相,他唱着露骨的情话,迷倒了台下一片观众,在倾诉爱慕的时候,仰起头把视线投向他们的这个包厢,朝年轻貌美的女王飞了个多情的媚眼。 大使见此,调侃颜休,“不愧是殿下,魅力非比常人。” 颜休无奈装作生气的样子,拿洛弗因找借口,“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家那位要是听进去较真就不好了。”然后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些如同小夫妻间的嗔怪,“是吧。” 大使笑了两声,“哈哈,陛下与王夫殿下还真是恩爱啊。” 颜休笑笑没有说话,洛弗因就坐她身后,刚刚的不悦被抚平,眉眼舒展一些,大使夫人见他心情不错,也讨好地说,“大多君主都博爱,或为稳定政权,后宫充实,像陛下与您这样一双人的王室实属罕见,着实令人羡慕。” 的确,两人年少成婚,到如今也有七八年,虽说比当初冷淡了些,也未见颜休有再纳的意愿。 洛弗因念及此,脸上浮起一片不易察的浅红,低声回道,“的确。” 歌剧谢幕,演员们站成一排向观众致谢,颜休、大使和其他陪同人员在包厢里等着散场后与演员们见面,并将与主演一一握手。 颜休穿着华丽的礼服,肩披白色的绒毛坎肩,头上的钻石王冠在灯光下闪耀,整个人雍容华贵得熠熠发光。 她端庄地站在那里与演员亲切地交谈了几句,等到了那个扮作情人的男beta主唱,见到颜休很是激动,不同于他人,没有征得颜休同意就牵起她的手行了个吻手礼,然后双手攥住研修的右手兴奋地说,“太荣幸了,我居然能见到女王陛下的真容,而且能为您表演,多年的愿望终于实现了……” 颜休面上并没有恼怒,面带微笑,“谢谢,你今晚的演非常出色,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她这么说,演员更激动了,“真的吗?我真是太高兴了,我叫杰克,如果……” “放肆!”洛弗因就站在她身侧,见那人喋喋不休,忍无可忍语气不悦有些大声,打断了对方。 他这样使得演员表情一下十分惶恐难堪,就连正在与女高音攀谈的大使夫妇都停了下来,看了他们几眼。 颜休面不改色抽回了手,点了下头“期待下次有机会能见到你的演出。”暗示下一位。 等送走了客人,颜休和洛弗因坐上回宫的车,她一下子变了眼神,扬了一晚上的嘴角也垮了下来,肉眼可见的生气。 他自知理亏,悄悄覆上她的手,颜休一直看向窗外,把手移开,什么也没说。 在前面开车的护卫官看出氛围不对,放下车内的挡板,给二人一个相对私人的空间。 “陛下……”他小声唤她,希望能让她正眼看下自己,带着些歉意和讨好。 颜休依旧没有搭理,等到了宫殿,她径直走上台阶,边走边摘下长长的手套和首饰,放到身后跟着的女仆举着的托盘里,却没有朝主卧方面,而是往书房那边去。 “颜休!”洛弗因拦在她面前,低下头看着她,我错了几个字说不出口,憋了几秒,“……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颜休抬头相望,看着他委屈的深邃紫罗兰色的双眸,一个深呼吸,“我累了,不想聊这个话题。” “那你为什么要分房睡?”洛弗因有些不依不饶,拦着不让走,每次只有两个人吵架她才会睡书房旁的客房。 “……我说了我累了,让开。”颜休叹了口气,又重复了一遍。 洛弗因想了想,上前揽住她希望求得谅解,却被她用手阻挡,声音也逐渐大了一些,“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任性!” 第16章 “这么多年了你是不是还当自己只是公爵家的少爷,什么都得由着你的性子来,稍微不如意就给别人甩脸子看……” 颜休这几天一直在操心一些事,没控制住情绪,知道自己说得有点过了,就闭上了嘴,绕开他准备分开冷静冷静。 可被她说完,洛弗因也有些激动,“那家伙当着我的面勾引你!你让我怎么忍,今天这个beta,明天那个omega,一天没完没了的,你以为我不烦吗?” “还有占星馆的那个,你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他看着颜休的背影,声音有些颤抖,质问她道。 她顿了下脚步,头都没有转回来,“……你,不可理喻。” * 现在几年过去了,颜休对于过往都以忘却,颇为有趣讽刺地,她被自己安排成身边的侍女,或许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是将情人趁着女王不在故意放到身边,不知检点。 洛弗因坐在餐桌前等着主厨布上晚餐,颜休就走到一边同其他侍女一同忙碌,他蹙眉说道,“回来,谁让你做那些事了。” 颜休面带疑惑,指了指自己表示你在说我? “还能有谁,过来。”他看着颜休,表示不用她参与摆盘。 哦。颜休没有吱声,站到他身后,更像是守护的侍卫,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这样又使洛弗因感到不悦,“你就这一个表情?板着脸是对我不满?” 废话。颜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但依旧眼观鼻鼻观心,“没有。” “没有你为什么不看我?还有你为什么说话就只有几个字,是不是和那个哑巴待的时间长了,连话都不会说了?”太长时间的分离,让洛弗因有些敏感和歇斯底里。“从今天起,你要是跟我说不满三千字,你就不许回去睡觉!” 这回颜休表情倒是有了些变化,虽然看他的眼神写满了你是不是有大病,但是迫于身份,回答了句,“……是。”想了想赶紧补了两个字,“殿下。” 说完她就开始犯愁,按这个速度,今晚大概率不用睡了。 洛弗因见她回答还算干脆,心情好了不少,弯起唇角,仆人们将饭菜摆到他面前,光前菜就三道。 然后颜休就正要同其他人一起退下,就被洛弗因叫住,“你去哪?” 这里已经没有她的事了,她眨了眨眼回道,“去吃饭……殿下。” 他又不能当着下人的面无缘无故留住她,洛弗因顿了一下,“谁说你可以走了,你不知道,应该每道菜都试毒吗?” 她没听管家说过啊,连主厨都慌了,“不会的殿下,每道菜在呈给您之前都是确保万无一失的,我们有几个脑袋也不敢下毒啊。” “我不放心,”洛弗因明知不会有事,却一口咬定,必须颜休先试过才吃。 颜休见其他人为难,叹了口气走了回来,“好的,殿下。” “其他人都退下吧。”洛弗因将其他人赶走,她走到他身旁,又拿出一副刀叉,切下一块,刚要放到嘴里,又听洛弗因命令,“坐下,你站那是想让我感到压迫?” 颜休太阳穴的青筋崩了出来,嘴角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几下,“是。”然后坐到旁边,每道菜切下一小口,然后放到嘴里。 不得不说,虽然这么说有些对不起柏兰,这些年光吃柏兰做的乡野小菜,皇室的每一道都显得格外惊艳,她在心里点头,不愧是王室的厨子,就算是普普通通的茄子,做出来的都完全不一样。 洛弗因见她眼睛放光,嘴角微扬,差点就说出你多吃点这种话。 总共十二道菜,她不禁感慨奢侈,每一道都尝完之后,呆了几秒,对洛弗因说,“试完了,应该没毒。” “啊,好。”他刚刚看她出了神,回神之后,问她,“你觉得哪道味道不错?” “都挺好吃的。”颜休被他问得摸不着头脑,回答道。 “那你就都吃了。”她摸不到他的脑回路,他接着说,“你觉得这些,我都能吃完?” 他用那种你以为我是猪吗的眼神看她,“你觉得好吃的都拿走解决掉,不然就我剩什么,你就得全都吃光。” 这是什么逻辑,你吃不了就不要让人上这么多菜,还有,不应该是觉得好吃的留下吗,为什么是好吃的不要。 似乎听到她心里的疑问,洛弗因掩饰地咳了一声,“你觉得像你这种人和我的口味喜好会相同?” 哦。颜休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既然他这么说,能和王夫同样的餐饮大概整个宫里都找不到第二个,不吃白不吃,她特意剩下些汤汤水水留给他,不吃就饿着,嘴上答着,“是。殿下。” “……不要用殿下来凑字数。” “……” “说话。” “是。” “你就没有点别的想说的?” “没有。” “…….” * 洛弗因吃没吃饱她不知道,反正因为报复性饮食,她是吃撑了。虽然没毒,但是吃得胃不舒服。 吃完饭后见到侍女长,才发现自己的地位在这宫里还算高的。除了洛弗因以外,没有人可以指使她干活,一切工作听从洛弗因安排。 她的房间不同于其他仆人,是在夹在书房和主卧中间的套间,虽然不大,但是离主卧很近,以前都是安排给保护主人安全的贴身护卫,方便守夜以及主人在出现危险时第一时间赶到。 第17章 宫内为了防止他国间谍的窃取信息,采用的都是古老的通讯联络方式,可以采用内线电话,或者主人敲叫人的按铃。 宫殿是旧人类时代留下的建筑,改造前主卧的墙壁中还保留着古时的结构,墙体薄,两墙中间有让以前内官监听记录的空间和小窗,自颜休即位将这里改为别宫后,全都堵死。 好在晚饭后洛弗因就没有再折磨她,颜休洗过澡之后换上屋内备好的睡裙,她擦干头发后平躺到床上,屋内的摆设简洁高雅,让她不禁感叹,就算是侍女,这里的条件都要比在柏兰那里好上不知多少。 不知道现在柏兰在做什么,这里和他那边是不是有时差,当时她被绑上飞船的时候,他被领主拦下,一脸的震惊和无能为力的绝望,看样子受到了不小的打击。 三千万什么时候是个头,她才想起来,忘了问工资了。 颜休叹了口气,翻个身准备睡觉,却因为思绪万千难以入眠。 辗转半天,最后决定还是去阳台那里吹吹风。 高大乔木的树冠在晚风的吹拂下发出沙沙声,明明是仲夏,却没有蝉鸣鸟鸣,这里的植物长得都比乡下的规矩整齐,虽然漂亮,但是看多就令人感到乏味。 她自由自在惯了,现在如同笼中鸟,感到满是拘束。 不过,再仔细听,居然有人哭泣的呜咽声,她找了半天声音的来源,发现花园的忍冬花篱下,蹲着个不易察觉的小孩。 颜休觉得不应该管,可是又觉得听到他的哭声莫名烦躁,于是趁人不注意窗台偷偷爬了下去,不过三楼,对她来说并无危险。 小孩子看起来不过四五岁大,拿着小铲子在树下一边抽噎一边挖土,声音压抑着,看来怕被人发现。 “你在做什么?”颜休蹲下去,好奇地往他挖的坑里看。 “唔!”小人儿被吓了一跳,往后蹲坐到了地上,他抬起头,颜休借着月光看清了他的脸。 这分明是个迷你版的洛弗因,但是又不完全一样,银色的微卷短发,精致的五官,瞳色是如同黑曜石的漆黑,吃惊地看着她,睁得溜圆,里面隐隐泛着流光溢彩的金。唇形也不同,天生向上翘,看起来柔软更加可爱讨喜,粉雕玉琢,精致得如同教堂里壁画上报喜的丘比特。 他张大了嘴又拿沾染了些许泥土的小手捂住,怕尖叫会引来仆人,鼻头和眼眶都红红的,整个人如同受惊的兔子。 任谁都能看出这是洛弗因的儿子吧。 虽然洛弗因她不喜欢,但是对这个小兔子她从第一眼就很有好感。 颜休露出些笑意,手托着腮离他更近了几分,“需要我帮忙吗?” 第8章clematis 铁线莲(四) 年幼的王储呆呆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她穿着白色的长裙,波浪般的墨色长卷发随着靠近的动作倾泻到胸前,眼神温柔专注,皮肤在月光下如同温润发光的珍珠,像是童话书里的仙女教母,会在夜深人静时现身帮助她祝福的孩子,总之,让他信任和想要亲近。 在听到颜休的询问之后,他吸了吸鼻子,把身后放着的一个精美盒子捧着打开给她看,里面躺着一个看样子已经损坏的机械鸟,声音里还有些哭腔,说话软软的奶里奶气,与洛弗因总是带着傲气刻薄不同,乖巧得惹人怜爱,“它坏了。” 像是遗憾于最珍贵宝物的损坏,小王子慕夏撅起嘴抿住才不至于哭出来,“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被辛白林给弄坏了,我明明只是想给他看一下……” “那你能给我看一眼吗?”慕夏点点头同意后,小心翼翼地交给她,颜休把机械鸟放到手里仔细观察,鸟的眼球是打磨过的琥珀,颈部镶嵌着各色的宝石,翅膀部分则是层层叠叠金属,逼真如羽毛般轻薄,整体又镀了金,奢华精巧。 可是颜休不明白,“就算损坏,这么漂亮的小鸟,为什么要埋起来呢?” “爸爸、爸爸说坏了就扔掉,省得看着就闹心。”说到这他又掉下了金豆豆,颜休见他脸上还有刚刚沾到的泥土,伸手擦去他的泪水与污迹。“我看书里说,埋到土里,明年春天它就会回来了。” 这不知道是哪个用来哄骗小孩的童话,明年春天如果小鸟没有回来他是不是会很失望? 他乖顺地任由她动作,甚至扬起脸配合,掌心下的皮肤绵软温热,小王子像是听话的猫咪,任由主人梳毛,看着他,颜休的内心极其一阵想要爱护的暖意。 “这样啊,那我帮你埋下去好不好?”她没有戳破这个谎言,而是帮他铲土把盒子埋好,并把一颗蓝色的风信子移到上面做标记,等待明年一个完好的小鸟。 “还有,爸爸和普修斯都不允许我哭,我只能躲起来偷偷哭……”在颜休的抚摸下,慕夏逐渐平静下来,委屈巴巴地说。 “没关系,你还是小孩子,小孩子是可以哭的。”颜休拿手指抚顺他银色的卷发,安慰他道。 慕夏摇摇头,“不可以的,我以后是要当国王的,国王是不可在外人面前流泪的。” 他突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惹得颜休觉得好笑,她收回手逗他,“那今晚我见到了您的珍珠,未来的国王陛下准备怎么惩罚我呢?” “我宽恕你。”慕夏顿了一下,伸出小拇指,“不过你要约定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好。”颜休笑着伸出手指,和他勾住做出约定。 第18章 他摇了摇,“说好了,明年春天也要陪我把它挖出来。” 这和她刚刚想的可不一样,可慕夏一副你不答应我就瘪嘴哭给你看的模样,逼得颜休不自觉点了点头。 他得到肯定后,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打了个大大的呵欠。 慕夏是偷着溜出来的,却不知道怎么能不被人察觉地回去,如果发现他这么晚还没在床上,普修斯一定会训斥他。 “没关系,我带你进去。”颜休看出他的担忧,说完,她单手抱起半人高的慕夏,小家伙比她想得结实,但是幼儿特有的绵软像是大型玩具,小王子胳膊搂紧了她的脖子,把头倚靠在她的颈窝,感到十分的安心。 颜休在树篱地掩盖下迅速移动到建筑的外部,然后攀住装饰的浮雕花纹,见四下无人,一跃几下跳上阳台。 小家伙格外的兴奋,声音也大了起来,“刚刚我们是飞了吗?” 颜休用手指抵住唇,半眯起眼,“嘘——好了,小朋友,你该回去睡觉了。” 慕夏听话地点了点头,用小手捂住了嘴,然后颜休打开门,给他送到了走廊。 出门之前,慕夏转过头问她,“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颜休想,同在一个宫里,见面不过早晚的事,点了下头,“会的。” “那还可以再抱抱吗?”他讨好地看着她,两只小手攥在一起,颜休笑了笑,蹲下来抱住这个可爱的小家伙,慕夏也紧紧地回搂住了她。 得到她的拥抱,慕夏格外高兴,虽然还有些恋恋不舍,开心地离开了。 等洛弗因去看慕夏的时候,他已经洗完澡换好睡衣,躺在床上听普修斯毫无感情声音低沉地念完故事,准备睡了。 普修斯原本是女王的内侍官,还服侍过上一代的女王,现在却要专门照顾这话都说不流利的奶娃娃。 慕夏不喜欢普修斯的故事,大多是古时君臣相处交往的典故,他听不懂,也觉得乏味。 见到洛弗因进来,普修斯鞠了一躬之后离开。 “爸爸~”见到洛弗因,慕夏探出头软软地唤他,像是在撒娇。 “嗯。”屋子里就剩父子俩了,洛弗因坐到床边,他看慕夏眼圈发红,知道他大概偷着哭过,拿手指抚过他的眼角,却没有说什么。 “爸爸,我今天见到妈妈了。”他蹭了蹭洛弗因的手,看起来很开心。 在月桂宫的藏列室里,挂着历代帝王的画像,慕夏偷偷跑进去过,在那里见到了颜休的画像。 洛弗因愣了一下,他不知道母子俩是怎么见到的,也不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毕竟小孩子,很多事比较模糊。 “嗯。你是怎么见到的?”洛弗因轻拍着他的小肚子,一边哄他睡觉,一边问他经过。 “是!是秘密……”慕夏心虚地声音越说越小,然后想到什么又变得很兴奋,“妈妈身上香香的,软软的,说话声音好听又温柔,长得像仙女!比画上更好看。” 听到他这么说,洛弗因闭上眼弯起嘴角,“是吗。” “嗯。”慕夏大力地点点头,说完他看着洛弗因,“爸爸也好看,是世界上最好看的人。” 洛弗因轻笑出声,“马屁精。” “……不过,为什么感觉妈妈不认识夏夏,我都告诉她我是谁了。”慕夏把下半张脸埋进被子里,好不容易才见到妈妈,她却像对待陌生人一样,感觉有点伤心。 “妈妈……妈妈她被巫师施了魔法,记不得夏夏和爸爸了。”洛弗因声音有些颤抖,他不知道应该向年幼的儿子怎么解释。 “原来如此。”慕夏点了点头,他眼皮打架,慢慢进入梦乡,“那希望爸爸早日打败巫师,这样夏夏就也可以同其他小朋友一样,和爸爸妈妈一起玩了…….” 洛弗因感到心酸,他俯下身吻了下慕夏的额头,“晚安。” * 颜休在慕夏回去之后就睡了,可迷迷糊糊过了一会儿之后,听到了咣咣的敲门声。 她眼睛都睁不开地打开房门,见到了有些喝醉的洛弗因,他长发披散,目光迷蒙,脸上一片绯红,白色的衬衫领口解开露出一大片锁骨,手里握着酒杯,旁边有侍卫不知是不是应该上前搀扶拦住。 洛弗因一挥胳膊,“退下!”酒全洒到了地上,指着那些下人,“你们都给我退下!” 这是耍酒疯? 其他下人得到命令之后便不得不离开,颜休秉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理念,也准备关门转身回去接着睡。 结果被洛弗因一脚拦住,然后强势地冲到她身前,在她一步步后退下强行进了颜休的房间。 房门懂事地自己关上,他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眼神紧紧锁定她,让颜休感到紧张,甚至感觉周围的温度都在攀爬着身体升高。 酒味算不上刺鼻,即使是这个距离,钻入鼻腔的大多是洛弗因鸢尾味的信息素,馥郁又带有一丝丝的清苦和草叶的涩,从第一次见到起,颜休就觉得格外的好闻。 “殿下,您喝多了。”虽然颜休在信息素的包围下感到血液隐隐的躁动,她还是尽量和他保持理智与距离。 “嗯。”洛弗因脸上的红晕衬得原本冷峻的五官,此时放松下来,增添了惑人的魅色与娇态,他松开手,杯子嗝楞一声滚到了地毯上,他像是说给自己听,又说得理直气壮,“我喝多了。” 深夜,颜休瞳色的金又浮现出来,alpha信息素悄悄释放,洛弗因凭着本能步步紧随,明明是omega力气却大的惊人,竟把颜休推倒在床上,然后拿腿将她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 第19章 颜休脑内警铃大响,“我觉得,您需要清醒。” 如果是一般人,她一定已经一脚踹开,可这人是位高权重的王夫,真这么做了,就不是欠钱而是进局子。 可如果真发生什么旖旎,大概率也很难存活。她拿手轻拍他滚烫的脸,“看清楚,这里是哪里,殿下醒醒。” “清醒?我很清醒。”洛弗因攥住她的手,眯着的狭长眼尾微挑,薄唇殷红因水光显得格外饱满诱人,纤长翘起的睫毛在月光的照耀下投出一片阴影。他把手贴到自己的脸上,手心的温度更加滚烫,“私下里不要叫我殿下,叫我的名字。” “…….” 你叫啥,颜休差点问出口,这会儿难得又了点眼色,没有说出来。 洛弗因一下子看出,秀气的眉毛皱起,手部用力,“洛弗因。你必须给我记住。” 他手劲很大,颜休吃痛,看他急迫又愤怒的样子赶紧说,“好,我记住了。” 可手上的力度没有放松,颜休试探地问,“洛弗因?” 洛弗因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柔软,眼睛慢慢溢出水光,甚至像是湿漉漉的小狗。 这父子俩真的挺像的。 就在这种时候,颜休佩服自己还能瞎想,洛弗因鼻尖微红,头低下,声音微微哽咽,“再喊一遍。” “……洛弗因。” “还要。” “洛弗因。” “嗯。” 洛弗因又重复了一遍,“嗯。” “这样才好。” 他像是受伤的大型犬,受尽了委屈,在朝主人撒娇。颜休甚至有冲动,抱住安慰安慰胡撸胡撸毛。 可没等她做任何动作,洛弗因侧身倒在床上,然后揽住她的腰,把头靠在她的胸前,相比于情人间的暧昧,更像是孩童在寻求安慰。 颜休感到不解,小声询问,“殿下?” “错了。”他闭着眼,因为把头埋在她身上,声音闷闷的。 “……洛弗因。”颜休被他弄得有些痒,“你在干什么?” 他在闻她身上的信息素,自从颜休失踪后,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患上了严重的失眠,刚刚生下慕夏时又有产后抑郁。 “……你哄我睡觉。”他的脸摩挲了两下,都是因为她,这是她欠下的。 颜休愣了半天,叹了口气,“怎么哄?” “看你本事,不会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洛弗因闭着眼,嘴上丝毫不饶。 这怎么是小事,何况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需要人哄,要是小王子的话,她还更情愿一些。 见她半天没动作,洛弗因催促道,“快点。” 颜休看了他侧颜半刻,将修长的手指插入他丝滑如绸缎的银色长发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着,嘴里哼着在修道院跟唱诗班听到的乐曲。 “……这还差不多。”洛弗因嘟囔着,他像只大猫,就差舒服地发出呼噜声。 颜休失笑,手指顺到他的发尾。 过了一会儿,听他呼吸变得沉稳,人也转过身去,颜休收回手,小声地问,“睡了吗?” 洛弗因声音终于里带着点倦意,“快了。” “哦。”颜休替他盖好被子,之后就是一片沉默寂静。 她实在没有压抑住好奇心,小声开口,“我今天见到王储殿下了。” “嗯。” “…….陛下,她在哪呢。” “死了。”洛弗因睁开眼,语气冷硬,像是对陛下有多大的不满。 “……哦。”颜休震惊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该哪壶不开提哪壶,闭上了嘴。 “……”又是一片沉默,颜休觉得他应该睡了,准备离开去沙发那边,刚要动作,洛弗因就翻过身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在这种视线下,颜休紧张地咽了下口水。 她仿佛被他的视线钉住,莫名动弹不得。 片刻过后,洛弗因受到蛊惑般离她更近了一点,像寻找水源一般,低头凑上,顿了下又离开,然后又一点点吸引。 全程颜休都没有动弹,两人的视线一直纠缠着,直到鼻尖触上的那一刻。 第9章clematis 铁线莲(五) 夫妻俩的初吻是在订婚宴那晚,当时颜休不过刚成年分化成alpha,年少的二人本来是想寻片刻的消停宁静,在灯火辉煌的宴会上故意躲开人群,携手偷跑藏到花园深处的凉厅中,结果不知怎么,就变成为了不在婚礼上亲吻环节出丑的练习。 爱奥尼克式的大理石柱上攀爬着密满的常春藤,身后是修建整齐的月季树篱,绽放着乳白色的花朵,馥郁的花香在颜休鼻中也掩盖不住洛弗因的信息素,alpha和omega有天生的吸引力。 颜休繁复层叠的大裙摆在这个狭小的地方显得有些碍事,她在行动中沾上一些黏人的枯叶,显得又些狼狈,洛弗因难得没有开口损她笨拙,反而是蹲下身认真一点点摘去。 她就低头入神地这么看着他堪称温柔的动作,直到与他抬头的视线的撞到一起。 夜色正浓,空气变得凉爽湿润,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为周围烘托出恰到好处的氛围。到站起身两人的视线都还在说不清分不开地纠缠,又因为青涩扭捏,只会红着脸,连闲谈的话都不说不出。 “嗯,那个。”还是颜休先开了口,可是又没有说清什么,洛弗因不好意思看她,也没有以往的气势,微侧着脸,“…….你说。” 第20章 她看到以往总是傲慢高冷的洛弗因如此窘迫与害羞,反而紧张减轻了不少,扑哧笑了一下。 “笑什么。”他斜眼嗔怪地瞪了她一眼,在此时颜休的眼里显得格外讨人心里欢喜。 “笑你可爱。”说完,在他变得更加局促的情况下更逼近一步,猝不及防的洛弗因后退跌坐在亭内的石椅上。 虽说是omega,但出身骑士团的洛弗因超过了一米八五,即使是一米七二的颜休,平时看他多数时也需要仰着头,现在他坐下低她一点更方便她俯视。 她更喜欢这个视角。 颜休眯起眼,欣赏了未来王夫的美貌几秒,抬手将他额边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露出隽秀又不会过于女气的瓷白脸庞,一看就是上等贵族家精雕细琢锻造出的矜贵少爷,他像是个经过认真打磨过的艺术品,却因为她染上些生动的色彩。 手套丝绸摩挲过耳垂的触感让洛弗因敏感地想要瑟缩,颜休释放的信息素就像是绳索,令他动弹不得,其实更多是因为自身的期待,他在等着她对他做些什么。 颜休抚着他的脸,无言将唇慢慢靠近,可是她没有经验,怎么也找不好角度,两个人优秀的鼻梁像是要打架,鼻尖好几次轻撞到一起,愣了下,便都笑出声来。 “笨死了。”洛弗因嘲笑她,想要主动却被颜休下一秒的动作钉在原地无法思考。 柔软清甜的唇贴上他的,这回没有多余的动作,温柔如蜻蜓点水,却让人留恋渴望多停留片刻。 “你才笨,连呼吸都不会了。”等回过神,听到少女清脆的声音,笑着反讥他。 洛弗因尝到了甜头,又些食髓知味,大胆地揽住她的腰,把还是公主的颜休抱到膝盖上,然后偏头堵住了那张叽叽喳喳的嘴。 他吻的时间更长,虽然没经验但是有天赋,即使偶尔牙齿磕碰到一起,也让唇舌粘粘糊糊地纠缠不休,恍惚间,少女纤细的胳膊攀上少年宽阔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分开,刚刚一直相对淡定的颜休脸上染上羞愤的陀红。 “看你脸憋的,不知道还以为喝多了。”洛弗因习惯性用别的话来掩饰,招来颜休毫不客气的拳头。 他闷笑两声感不到疼,只觉得内心分外喜悦,颜休暗金色的瞳在夜中发着幽光,里面映着的只有他一人。 这是他的alpha,洛弗因牵起她的手,两个人的中指上戴着刚刚宴会上交换的订婚戒指。 颜休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到那成对的象征,洛弗因一手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和她十指紧扣,或许喝多的是他,此时格外坦诚直率,也很粘人。 他把头靠在她肩窝,“你答应我父亲了,不再多娶,只我一个。” 颜休神情渐渐平静下来,淡淡地回应,“嗯。” “也不许花心,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突然,他想到什么,语气颇为蛮横凶狠。 颜休失笑,和他撞了下额头,“好,小心眼,自始至终,仅你一人。” * alpha的嘴,骗人的鬼。 婚后的颜休虽然没有再娶,可是关系暧昧的就没断过。 现在更是把他忘到脑后,和别人生活了五年,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 他看着颜休面露紧张和慌乱,额头浮出一层细密的汗,于是在鼻尖触到的那一刻清醒不少。 突然觉得无趣,洛弗因放开她缓缓起身,站在那用一种苦涩失落的表情看着她许久,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自己开门离开了。 穿堂风随着没关紧的门钻进屋子里,吹散了暧昧的信息素混杂的气味,也吹得呆坐在床上的颜休一激灵,哆嗦了一下。 像是春梦乍醒,她脑子随着信息素的散去清醒不少,体内被洛弗因勾出的躁动慢慢如潮水退去。 颜休咬了下下唇,自从失忆以后,她很少再有如此大的情绪波动,洛弗因的出现像是一片空白上突然泼上一大片浓郁的色彩,让她措手不及。 她和洛弗因之间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从见到他第一次面起,每次看到他都会感到悸动和闷痛。 这个问题,她思考了一夜。 第二天,王夫喝醉跑到一个下人屋子里的事就在暗地里传开,他们不敢过多谈论,更不可能大肆宣扬,不过每次路过碰到颜休的时候都会低头多瞅她两眼。 洛弗因没有再逼她一起吃饭,甚至感觉有些躲避她,即使她在身边时也不会正眼看她,她像是他身后的一根随行的空气柱子,等他离开别宫处理事物的时候,就被闲置下来。 等洛弗因的专车驶远后,其他仆人打量她的眼神更加肆意。 颜休向来不是介意他人目光的人,全当没看见,我行我素地从图书室拿两本书回去读,这是洛弗因给她的权利。 在她去后厨准备查看晚餐菜单时候,听到里面有几个学徒一遍处理蔬菜一遍在神秘兮兮地小声谈论。 她的听力比常人优秀,发现里面聊着的主人公竟然是自己。 “……新来的那个,是王夫的那个吧。” “是吧是吧,我就觉得奇怪,寝宫旁边的休息室一般都是空着的,她一来就安排了过去,从昨天晚上闹出的事看,这是方便私通啊。” “看不出来王夫竟然如此……平时一副严肃高冷的样子,人不可貌相。” “不过新来的那个女仆确实很好看,王夫都守了这么多年寡了,又一个人带个孩子,怪可怜的,要是正常人家早都改嫁了” 第21章 “……说到这,仔细想想,你不觉得那个女仆长得很像女王吗?我特意查了下五年前的新闻,光看脸的话,简直一模一样,我差点以为是一个人,只不过女王是alpha,新来的是beta。” “哎,你这么一说我就有印象了,的确是长得差不多啊,这么说,王夫就是看她长得像才把她招进宫,放到身边当代餐。” “那新来的就是个替身呗,你要这么说,我反而有点同情那个女beta了。” “唉,各取所需吧,当个被包养的小白脸也没什么不好的。” “…….” 之后,他们说了些什么颜休没有听清,但大概明白了自己之所以被他“特别关照”,是因为长了张和女王特别相似的脸。 她就是个被当作装饰品的替身。 颜休说不出失望还是难过,总之不太好受,她没有推开门进去,转身离开了。 * 下午元老院的会议上,他们提出将慕夏扶持为正式的国王的建议。 马上就要临近女王失踪五年的日期,按照法律,失踪五年就可以判定为意外死亡,策划举办盛大的国丧。 洛弗因坐在颜休原来的位子上,他一边听着他们商量如何处理颜休的后事,一边在思考昨晚发生的事。 他很少把自己灌醉,昨晚也不过是因为见到儿子如此懂事,和他的alpha完全不记得自己的憋闷,在催使他到她面前闹一场。 颜休昨晚的表情,是被吓到了吧,两个人本来就生疏,现在好像加上了尴尬与难堪。 “只要没找到遗骸,怎么能说就是去世了呢。”洛弗因捏了下鼻梁,掩饰已经找到颜休的事实。 “可是,国不可一日无王。”一位白发苍苍的伯爵发言。 “慕夏字都未识齐,就算上台和现在也不会有太大改变。”他拒绝了老臣的提议,“此事再议。” 向来很少发言,多数只是旁听的占星馆的大祭司,此时突然起身说了一句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的话,“臣,夜观星象,紫薇归位。” 大祭司黑色的长发如绸缎般披散过腰,瞳色墨绿如深潭不见光亮,肤色是不见阳光的苍白,眼睫在脸上透出浓郁的阴影,唇又红的吓人,整个人罩在漆黑的长袍里,似深不可测的恶魔,也似不可捉摸的仙人。 听他这么说,底下的人神色各异,有人欢喜有人忧。 洛弗因眯起了眼,脸色十分阴沉。 “假以时日,陛下必定如约而归。” * 会议散场后,等其他人都走后,洛弗因在门口堵住了起身离开的时颉。 “你刚刚的话什么意思?”洛弗因看着这位情敌,心里十分的不爽。 “我在说什么,你应该最清楚才是。”时颉不卑不亢,反问洛弗因。 “她回来了。”是肯定句,洛弗因最讨厌他永远一副胸有成竹云淡风轻的模样,“不是吗?” 第10章clematis 铁线莲(六) 时颉所在的占星馆,是帝国相当于旧人类时期神殿的地方。 虽然还有人信仰旧人类时期的宗教,科学发展到一定地步,新人类大多唯物不在相信神的存在,但是从迁移到这个星球打败虫族建国起,先王就任命具有观星象才能的人在神塔之山建立圣堂与观星殿,为帝王占卜祈福。 他们处于科学与玄学的中间,表面中立只讲星移斗转天象卦象,实为替君主出谋划策的谋士,虽然多数为beta,但有些地位丝毫不次于元老院的alpha,得到国王亲信的,甚至可以自由出入皇宫。 颜休并不是第一王储,在她上面还有个alpha的表哥,在这个吃人不吐皮的皇宫,她装成温和柔弱的食草动物,实则为吐着信子的甜美小蛇,蛰伏多年一口吞下王位。 洛弗因也曾因她的表象迷惑,直到后面见过她的执政和清理政敌的手段,才知道自家alpha是位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而在她身后帮忙谋划的,就有当时还是普通上位祭祀官的时颉,他可以称得上是颜休的老师,而在颜休当上女王后,短短几年就被扶持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大祭司。 他也确实有能力,尤其在预言这方面,成功在公众前预测过几件大事后,占星馆在民众心中的地位直线上升,信徒增加。于此同时,占星馆明确站到刚上任的女王这侧,加上颜休娶了战功显赫的谟尔塔公爵家的洛弗因,使民众都忽略了颜休是篡位得来的王位。 结婚以后,洛弗因经常在宫内见到他,一开始只当他是汇报工作,后来见到两人单独相处次数多了便觉得他碍眼,后面因为一件事让洛弗因看到他就暴躁烦闷。 “你既然什么事都清楚,五年前为什么不阻止她?”洛弗因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咬着牙问出这个他介意了很久的问题。 “你想不到原因?”时颉眯着眼用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他停了几秒,用优雅的姿态说出带着明嘲暗讽的话,“真羡慕王夫殿下,您似乎被一直保护得很好,直到现在还这么天真。” 颜休也说过他幼稚,洛弗因一把揪住他的领子,眉毛竖起,“你什么意思?” 时颉倒是没有生气,他只是平淡地看着洛弗因的眼睛,相比于他的暴躁,显得格外平静,“如果不是您的家世,您父亲和兄长,您觉得就以你的能力,怎么能坐到王夫这个位置。” 当年想嫁给颜休的人很多,不乏其他王宫贵族,虽说她当时不过是一个外表出众暂无权势的alpha公主,但是很多看上了她的潜力。 第22章 之所以选择洛弗因是因为他家的兵权,而洛弗因的兄长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如果她不是个alpha,或许很有可能会嫁给他。 幼时洛弗因本来也以为自己会向父亲一样,会成为一个大英雄,少年时的洛弗因想要成为那个瘦弱公主的骑士,明明骑士礼就在眼前,他却分化成omega。 他不是没有难过沮丧过,还是颜休拉他走出那段乌云密布的时光,后来,他也庆幸,因为他成为了omega,才有机会嫁给她。 洛弗因不是心里没有疑问过,是不是为了当时推翻她那个暴虐的哥哥才娶了他。 他问不出口。 按照颜休的性格一定会微笑着掩盖过去,可是万一她要是默认了呢。 那他这些年从她这里得到怕不是交易,一切都是虚情假意演出来的,或者是带有利益的私心。 “那又怎样,无论如何,她自始至终只是我一个人的伴侣。”洛弗因不愿在他面前露出难过的一面,嘴硬着说,“从始至终,只有我。” “你似乎很满足。”时颉抓住他的手腕,示意他松开自己的领子,“我和你不一样,我贪恋的从来不是她枕边的那个位置,是谁,有多少人,我都不在乎。” 听他这么说,洛弗因有些差异,松开了手,眼神里带有些疑惑。 时颉整了整衣袍,动作优雅,不急不缓。他虽说年龄比颜休和洛弗因都大了不少,还是个beta,但是面容深邃仙气带着些复杂的勾人,是知识和阅历沉淀出的吸引力,神秘有距离感。 颜休就说过,时颉像罩着一层纱,明明距离很近,却看不清脸,莫名想拨开那层罩着他的云雾,一探究竟。 “我想要的是由我亲自打造的,符合我理想的王。”时颉勾起唇,微微靠近洛弗因,压低声音如此说道。 “你的那些儿女情长,在我看来不过低级趣味。”时颉退回到原位,“告诉她在外面野太久了,该回到原来的位子上了。”然后颇为潇洒地离开了。 * 颜休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替身之后,平静多年的心难得地抽痛了一下,她说不出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太过陌生。 洛弗因不在,颜休负责寝宫的收拾,因为她不擅长和人交流,看起来木讷老实,本应做更多的侍女偷懒,把一些工作推脱给了她。 卧室里有一面装饰水晶镜,她擦拭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便愣着有些出神。 听说女王和她长得很像,所以洛弗因才会昨晚那样失控,修长的手指抚过眉眼,下颚,因为没有过往的记忆,颜休常常会感到自己像是个陌生的局外人,很多时候,她在与别人交谈都是一种抽离在外的感觉,像是一具只会应激反应的空壳。 她叹了口气,摇摇头扔掉那些无用的想法,换掉窗台花瓶中的白色虞美人,推开窗打开信息素清理器换掉屋里的空气,在整理床铺的时候,闻到沾染在上面的专属于洛弗因那鸢尾味的信息素的气味。 初闻高贵冷淡和暗藏的甜,再闻后面却是带着一丝苦涩,如同他这个人一样。 颜休觉得自己在嗅被子的这个行为实在丢人,而且刚刚明明决定不再想这件事,可思绪又转到了洛弗因,一定是因为他那张脸,色令智昏。 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她满脑子都是昨晚洛弗因那张慢慢凑近的脸和唇,呼出的温热气息夹杂着醉人的信息素,太过扎根在记忆里,以至于做什么事都不专注。 做完之后手上没有别的事情,颜休就拿着书去图书馆,宫里没有专供仆人使用的网络,她就顺着书脊寻找,想看看有没有关于女王的记录。 这个图书室如同华丽的迷宫,铺满整个墙壁,在台阶轻微掉漆的旋转实木雕花楼梯和褪了色的金丝浮绣着花纹的沙发,透露着年代感和被人经常使用的痕迹。 她看着书籍的名称,大多是历史文化和哲学经济,名字高深,都有被翻看过的痕迹,只不过在一些角落里夹着一些地理志怪,书的页脚都翻了边,看来书的主人是没事就拿出来看两眼。 不知为何,颜休有种直觉,这个图书室的使用最多的不是洛弗因,而是那位已经逝去的女王陛下,她应该生前经常待在这里,而洛弗因也一定很在意她,才能在主人去世后还时常打扫,因为这里很干净未落灰尘,应该是经常打扫。 忽然,她被夹在上层书架上的一本诗集吸引了目光,因为它的钉装方式和书脊上的文字都是他没有见过的,刚踮起脚想要将它够下来,就突然感到被抱住了大腿,再一低头,发现是小王储殿下。 他穿着绛色天鹅绒的短款斗篷,里面是精致的小马甲和白色的娃娃领衬衫,下面是呢子短裤和白色高筒袜配锃亮的小皮靴。 相比于昨晚见到的可爱,今天精致得就像奢侈品橱窗里的洋娃娃。 不过他带着些外面的气息,后面还背着小书包,应该是刚从学校下课回来,脸红扑扑地,应该是一回来就跑到了这里。 “你在这里呀。”小团子软软地开口,颜休这回穿的是工作时的女仆装,他的脸增在她的围裙那个地方,“我刚刚找了你好久。” “殿下找我何事?”围裙并不干净,再加上他脸上的汗珠还未消去,明显有要变成小花猫的趋势,颜休蹲下和他平视,从兜里掏出干净的手绢,温柔细心地替他擦干净。 “嘻嘻,”慕夏乖乖任她动作,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牙冲她笑得不见眼,“我来找你玩啊。” 第23章 “老师今天夸我聪明,提前下课了一个小时,爸爸不知道,我就来找你了。”他拽住颜休的袖子撒娇,“你可不可以陪陪我呀。” 没人能拒绝这么可爱的孩子的拜托,颜休认输地点了点头,被他打乱,刚刚想要干的事情全抛在脑后。 “你真好。”慕夏垫脚抱住颜休的脖子,木嘛一口啵到了颜休的脸上,然后忐忑的看着颜休的反应。 像是撞到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颜休拿手指抚过被亲到的地方,愣了小半响才反应过来,眉眼都舒展开染上愉快的色彩。 见颜休没有反应,慕夏抿着嘴小手指紧张地缠在一起,然后低头抬眼望着小心翼翼问她,“你是生气了吗?” “……没有。”她感到很开心,但是身为帝国的唯一王储怎么这么谨小慎微地讨好她,这让他想不明白,她露出温柔的笑意,用带着哄的语气,“我并不讨厌。” 于是慕夏的脸上又恢复了阳光,他叽叽喳喳地跟颜休讲,“那就好,平时爸爸生气,我只要亲他一下就都好了,别看他看着凶,其实可好说话了,只要夏夏一撒娇爸爸就什么都答应了。” 这个年龄,正是爱说话有表达欲的时候,听他这么说洛弗因,颜休觉得挺好笑却没说什么,只是听他说,同时帮他把书包卸下来放到一边,然后解开束在他领口的蝴蝶结,替他脱下小斗篷。 颜休认真细心,动作轻柔还体贴,比慕夏想象中的母亲还要更好,他反而有些羞涩,“你不会嫌我烦吧。” 颜休笑了一下,摸了摸他的头,“没有,很可爱。” 听颜休这么说,慕夏整个人更高兴了,就像一块粘人的膏药一样缠上了她,洛弗因经常忙的见不到人,宫里的下人一般对他只有毕恭毕敬,死气沉沉像是机器人。 他抱着颜休的胳膊不放,求颜休给他讲故事。 颜休没有什么故事可以讲,看出她为难,慕夏自觉地说,“你给我念画册就好。” 他挪着小短腿熟练地爬到躺椅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子,“坐过来,我想让你抱着我讲。” 颜休应他的要求,从儿童书的区域选出一本画册,看了看他盛情邀请放光的眼睛,“这本可以吗?殿下?” 书是旧人类的故事,讲的是勇士从恶龙的手下救出公主的故事。 慕夏看到封面上的龙,还没看到内容就兴奋地猛点头。 “不要叫我殿下了。”他一本正经地盯着跟颜休说,语气软软地又不容质疑,“叫我夏夏吧,我想听你这么叫我。” 这父子俩怎么都这么说,喜欢被叫名字? 颜休在他的目光下妥协,大的都叫了,小的还有何不敢呢? “夏夏。” 听到她这么叫自己,慕夏就像被挠了下巴的猫,高兴地扬起了下巴,“嗯!” 第11章geranium天竺葵(一) 在慕夏这里,颜休觉得自己退得是毫无底线,几乎是说什么就做什么。 小王储窝着她的臂弯里听她讲故事,就像个十万个为什么,为什么公主被抓了呀,为什么勇士这么厉害呀,龙会喷火吗?等等等等……不胜枚举,不厌其烦。 颜休不是擅长想象的人,她无法解释按慕夏的思维去解释这种故事设定,,只能用模棱两可的答案去回答,因为公主好看吧,因为勇士努力吧,龙应该不会喷火吧。 她明显能感觉到,慕夏其实对她的答案并没有特别满意,用一种一知半解的目光看着她,“哦……是这样啊。” 颜休有些惭愧,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讲。 公主被恶龙绑到到山洞里后,一直在闹着要回去,恶龙嫌她吵闹,于是叫来手下穿黑袍的巫师,巫师拿着魔杖对公主一顿慕拉瓦拉施咒,再醒来,公主就失去记忆了。 公主忘记了自己是谁,家在哪里,为什么会在这里。也忘记了心爱的勇士,如同木偶一样每天过着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直到后来,勇士终于找到了公主,在打败恶魔之后,用真爱之吻唤醒了被诅咒的公主。 听到结局,慕夏的眼睛亮晶晶的,原来,真爱之吻可以唤醒记忆。 他坐起身子,又在颜休的脸上亲了一口,这回亲的格外响亮,啵的一声。 他把颜休直接给搞懵了,慕夏抓着她的手,“魔法生效了吗?你想起来了吗?” 可是颜休只有一脸茫然的样子,不用说都知道没成功。 慕夏好失望,他的眼眶都变红了,是哪里出了错呢?是他和妈妈之间的吻不是真爱之吻吗? 他撅起小嘴,难得说出些任性的话,“我不喜欢这个故事,我要听别的,你换一个再讲好不好。” 颜休看出了他的失望,但也不好说什么,只好点点头。 洛弗因回到别宫时已是傍晚,回到寝宫时没有等到颜休的欢迎回来。他于是摇了摇召唤的铃也没得到颜休的回应,也,心里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不是她逃走又消失不见了,于是跑到各个房间去找,然后就在书房角落里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颜休躺在长椅上,慕夏就窝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 慕夏是听故事听睡着的,而颜休是因为小孩子实在是比想象中更让人疲倦,加上昨晚一直没有睡着,这会儿讲故事把自己也给将睡着了。 他走过去坐到了爱人与孩子身旁,这是他曾经幻想过的画面。一家三口人一起平淡幸福的时光。 第24章 洛弗因拨开慕夏额前出汗打湿的零碎卷发,小家伙儿因为他的手指感到痒而吭叽了一声。 顺带使也睡得正香甜的颜休,像是要醒一般,稍微转了下头。 洛弗因看颜休这个姿势窝在这样小的长椅沙发里睡得不舒服,想把儿子抱走,可是慕夏紧搂着颜休不撒手,洛弗因只好作罢。 于是他只好拿过来一张毯子盖到二人身上。 可是他这下却弄醒了颜休,她朦朦胧睁开眼,就看到了洛弗因的脸。 两人之间还有些尴尬,可是她还没太清醒,见了他的第一反应下意识脱口而出,你回来了。 刚刚一瞬间的洛弗因温柔得就像是她做得梦,等反应过来会不会得到他的冷漠对待,没想到洛弗因的反应比她想得平静,甚至还带着隐约可见的微笑,“嗯。” 他没有把体检报告直接拿给研修。而是在考虑如何拿给她。 晚餐时间,在慕夏的缠着下,他拉着颜休和洛弗因一同落座吃饭,在洛弗因的面前,慕夏话少了不少,颜休帮他把食物处理成适合他的大小,然后慕夏回了个甜甜的谢谢。 他们母子究竟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关系就这么好,这难道就是血缘的力量? 洛弗因抿了口红酒,斜着眼观察他们。 “今天听的故事里,勇士亲了一口公主就解开诅咒了。”慕夏的嘴塞的满满的,虽说学过的餐桌礼仪不让吃饭时说话,可慕夏还是忍不住张了口。 因为洛弗因告诉过慕夏,在颜休还没记起来的时候,不可以贸然叫颜休妈妈,这样可能会把她吓跑,所以慕夏也不知怎么称呼好,但还是没放弃和她搭话,“听说你也失忆了,我爸爸比勇者还厉害,让他也亲你一口,这样你说不定就想起来了。” “咳!咳咳。”洛弗因差点把嘴里的就别喷出来,脸也憋得通红,这小兔崽子看着乖巧实则胆子比天大,一天什么都敢说,看来是需要训诫了。 颜休听他这么说也很震惊,反应虽然没有洛弗因大,但还是停下了刀叉,但是在听到他的咳嗽声音之后,抬头把视线转向了他。 因为慕夏的话,她的视线不自觉被洛弗因的唇吸引,上面被液体染的水亮还带着诱人的红。 被她这么看着,洛弗因想起了昨晚差点发生的事情,又些恼羞成怒,“你眼睛往哪放?胆子大了是不是,低下头吃你的饭。” 哦。颜休转过头,心想还是小的好,她默默地把自己盘子里的肉移给了慕夏,孩子长身体,需要多吃肉。 洛弗因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她没有均给他的那一块儿,就像小学生搞小团体,母子俩抱团忽视了他,这让他很窝火又不好发作,默默攥紧了手里的叉子。 慕夏自然十分开心,就像摇着尾巴的小狗似的,恨不得抱着颜休撒欢。甚至有些得意洋洋地看着他爸,眼神里写满了你看妈妈给了我肉,你为什么都没有,啊呀啊呀我好开心~ “你吃饱的话,就赶紧下去学你的习。普修斯安排的任务完成了?”洛弗因感觉自己受到挑衅又不好大作,想要赶走这会儿看起来不太顺眼的自家儿子。 颜休失笑,洛弗因知道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但还是斜眼威胁她不要乱说话。 虽然是从自己身上掉下的一块肉,但是这小子像极了颜休,极其擅长扮猪吃老虎,看起来是白白嫩嫩的,说不定芯就是又黑又硬。 “啊,我还想再多待会儿。”慕夏可怜兮兮地垂眼看着洛弗因,像是小狗耷拉下耳朵。 颜休听到他赶慕夏走,碍于身份又不能说什么,只能悄悄把自己那份马卡龙塞到了慕夏手里。 慕夏得到来自母亲的偏宠,又心情放晴地开心离开了。 洛弗因不满地对颜休说,“你现在就这么惯着他,以后长大了怎么办。” 颜休回得很自然,“你小时候不也是这么长大的,他现在不过五岁,何必如此苛刻。” 她的语气和说话的方式都像极了她失忆前的样子,令洛弗因有点恍惚,一瞬间以为自己回到了以前,或是她想起了全部。 他俩的对话如同普通的夫妇,在因为孩子的管教问题争吵,一个溺爱孩子的母亲,和严厉管教孩子的父亲。 颜休在说完之后反应过来,这段话说的非常暧昧,明明自己不是孩子的母亲,的确管的过于宽泛。 而洛弗因则与她想得正好相反,一方面在想自己对慕夏的关心是不是不够,在反思是不是慕夏这些年缺少母爱,需要颜休尽快恢复对他进行教导。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洛弗因率先离开座位,在离开房间前,头也没转,似乎下了很大决心,“你一会儿来找我。” * 虽说洛弗因让她来找自己,却没有说地点。 是洛弗因从小自公爵府就服侍他的一个beta侍从,带她来到了位于别宫后花园西侧的一个不太显眼的玻璃花房。 在夜晚,亮着灯的玻璃花房如同精致透亮的水晶摆件,花房里都是皇家园艺师栽培的珍贵稀有植物,隐约可以在外面窥见,在花房后面有一小片花田,种满了白色的虞美人,洛弗因正在站在那里,他穿着合体的白衬衫,领口微敞,挽起袖子露出一段小臂,他比颜休想象的要更健硕一些,可以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下面是休闲的高腰裤,更显他腰细腿长,臀部饱满挺翘。 他的头发被紫罗兰色的天鹅绒缎带松散地束着,整个人看起来没有平常那么凌厉,甚至还称得上温柔。 第25章 这样的洛弗因的确美得像幅画值得人观赏,可是更令颜休感到诧异的,实际是这里给她带来的熟悉感。 因为颜休是仆人,没有在皇宫乱晃的权利,本应该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可是她却隐约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亲切。 在把她带到后,仆人就弯腰退下了,只留两人在这里独处。 “殿下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颜休看着摇曳的罂粟,不明白为什么把她叫到这里,花瓣洁白轻盈,中间的花蕊明黄显眼,明明看起来清纯的花朵,却有着惑人的魅力。 就是在这个地方,年幼的颜休和洛弗因第一次见面,那时她还是个刚离开父母成天挨欺负的小可怜,后来也是在这里,少女时期的颜休,给因为分化成omega无法成为骑士的洛弗因,办了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册封仪式。 这里有着两人过往最美好的回忆,也是自颜休失踪后,洛弗因觉得难以撑下去时的慰藉之地。 可是当他看着颜休对眼前景色一片茫然无动于衷的样子,让他有一种冲动,不顾一切去质问她怎么敢忘记,以及有一次无意偷听到,她对时劼说两人不过是政治联姻,那么以前对他的种种用心是不是只是为了她的政治野心。 “我说过,私下里叫我的名字。”他还是压抑了翻涌的情绪,喉间感觉呼吸不畅,声音带着难以察觉的嘶哑,“你觉得这里如何?” “很美……洛弗因。”颜休在说着话的时候,眼里看着的是他本人,此时就像在夸他一样。 “除了这个呢?”洛弗因垂下眼,又问。 “您将这里打理的很好。”从他浇花的姿势来看,这里一定是他长期照顾的花田,至于为什么这么用心,大概率是因为女王陛下。 从洛弗因的种种迹象表明,他大概是对那位陛下情根深种,以至于女王死后还恋恋不忘,连带着对自己这个长得像的替身都特别了三分。 她今天问过慕夏女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慕夏说他也没见过,从出生起母亲就不在身边,但是据普修斯形容,是位特别强势果干敢想敢干的人,十分具有alpha的魅力。 总之与她的温吞随性完全相反,而且自己是个beta,从性别上,对于omega来说两个人就不一样。 见她完全没有恢复记忆的苗头,洛弗因想了半天还是问她,“你想不想恢复记忆。” 颜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愕然思考了一会儿,慢慢说出,“……我不知道。”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原来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过往,有没有家人,做过什么样的事。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 以及想到如果自己恢复记忆的话,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与洛弗因相处。 “你……希望我恢复记忆吗?”她把这个问题抛回给洛弗因。 他也是同样的犹豫,如果颜休恢复记忆,她就不再像现在这样每天一回去就能见到,只属于他一个人,听他的话对他温柔体贴,虽然对于国家来说这个想法很自私,可是他还是下意识说出,“……不希望。” “好,那我也就不想恢复记忆。” “什么?”听到她的回答,洛弗因有些诧异。 “如果你不希望,那就如此。”颜休重复了一边,然后认真地看着他,“原来,我唯一的想法就是恢复记忆,可是遇到你之后,脑海里就逐渐开始被你占据,那个目标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总之这种感觉十分的陌生,让颜休觉得有些不适应,有时候想躲开,看到他时偶尔又觉得有些难过,会不自觉担心。 洛弗因觉得她的话让人莫名紧张,心跳也跟着加快了起来,手心攥着出了汗。 “然后呢?”他开始期待她接下来的话。 颜休看着他的眼睛,又躲闪开,面上有挣扎。 最后她还是说出了口,“所以,我大概是喜欢殿下吧。” 第12章geranium天竺葵(二) 听到她表白的话语,洛弗因愣在了原地,他感到不可置信,那么多年,颜休从来也没有明确说过喜欢和爱这样的字眼。 本来失而复得就已经让他最近感到知足不少,突然这样的袭击,洛弗因有些招架不住,眼眶突然酸涩,有种要哭的冲动。 他转过身,捏住鼻梁不让自己失态,声音有些哽咽,“你……胆子倒是不小。” 听他这么说,颜休慌了一下,她觉得洛弗因这样的长相,被喜欢应该是很正常的事情,没想到居然会是这种反应,“我没有其他多余想法,嗯……我也很喜欢王储殿下,单纯的喜欢。” 当然,他俩应该也不缺她喜欢。颜休转念想。 “哼。”洛弗因掩饰喜悦地哼了一声,嘟囔着,“谁稀罕……” 她像是要退回安全领地的小动物,说完见事不好撒腿就要跑,颜休后退了几步,洛弗因听到脚步声以为她要离开,赶紧转过来上前抓住她的手腕。 “你要去哪?说完这种放肆的话想跑到哪去?”他情绪激动,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攥得她手腕生疼。 “我没要走。”颜休吃痛地蹙了下眉,凑近之后,月光和花房里的灯光照在他如同雕塑般线条精致深邃的脸上,颜休这才看清,他脸上有一道细细的难以察觉的水痕,眼眶也有些微红。 颜休惊讶地睁大了眼,他这是“……哭了?” 见她的表情的转变,洛弗因知道她这是发现了他各种情绪,喜悦、委屈、难过……撞击在心中终于忍不住落泪的事,他胡乱拿手糊了把脸,抿着嘴侧过头,“……你看错了。” 第26章 颜休终于认清洛弗因是什么样的人,高贵冷漠是表象,实际上傲娇又别扭,还带着点长不大的孩子气。 在这种紧迫的情况下,她不怕死地禁不住失笑,弯起眉眼,“是。” 洛弗因不满地撅起嘴,啧了一声瞪她。 颜休晃了晃被他抓得紧紧的手腕,“您不用紧张,我说喜欢您,是因为在我没想起其他记忆前,除了待在宫里也无处可去,能照顾您和王储殿下不失为一种荣幸。” 无处可去,其实也是洛弗因造成的,她本来和柏兰在小乡村里待得好好的。不过这里应该是她的家乡,从回来起,就有种填补满一块的安全感,而其他的碎片,她倒是不急,这么些年了,今后慢慢寻找也行。 “至于其他,不是我这个地位可以觊觎多想的,您放心,今晚过后,我就会同其他人一样,尽到一个仆人应尽的义务与责任。” 她话说到这个份上,以为洛弗因会放她一马,没想到洛弗因却是脸染上愠色,“你什么意思?什么叫过了今晚?” 撬了多年的蚌,好不容易自己打开一点露出真心,却只是给人希望,又要合上? “你这人总是这么自私又肆意妄为!什么事情都只想着自己,自说自话然后全身而退,丝毫不想着被你玩弄的人心的痛苦。”洛弗因一脸恨不得咬死她的表情,让颜休非常无措。 不至于吧,颜休觉得,自己说什么了?他这话怎么好像在说自己是把他甩来甩去的渣女,明明天天指使人干这干那的是他…… “……那我,应该怎么办?”如果是别人,她一定会觉得这人非常无语然后忽视掉,可是,因为是洛弗因,颜休感觉自己有了哄人的耐心。 “话要说道做到,从一而终。”说了喜欢他,就要一直喜欢下去,洛弗因耳根红着,低头刻意不去看她,“还有……你可以再大胆一点。” 颜休愕然,然后笑开,“好。”。 第一次在双方都清醒的时候,她伸手抱住了洛弗因。她揽住他的腰,头靠在他的胸肌上,难得笑得这么甜美开心。 他冷哼了一声,没有挣开她,可颜休觉得他就像一只傲娇的猫,明明已经欢喜的快要打呼噜了。 * 两个年近三十的人,现在有种,在管理严格不让早恋的学校里偷着谈恋爱的感觉。 她和洛弗因的身份不对等,周围有那么多眼睛盯着,平时在宫里两个人都绷着,端着架子一本正经,一个是手握重权、身居高位的冷傲王夫,一个是恭敬守礼、谨小慎微的貌美女仆,看起来就是到处可见普通的主仆。 可他俩只敢在私底下做一些偷偷摸摸的小动作,明明听起来像是禁忌的偷情,却清纯的连手都没怎么拉过。 暗戳戳地,在他工作的时候,颜休当着会客的面放下一杯咖啡,抬头冲他笑一下,或是在颜休睡觉前,洛弗因会敲敲隔在两人卧室之间的那道墙,表示自己要睡下了。 可是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最明显的,就是五年没笑过的洛弗因,最近看起来温和了不少,说话时没有时刻让人担心踩雷的危机感,甚至在溜号的时候,想到什么自己弯起眉眼唇角,一幅含春的模样。 “.…..你笑得可真恶心。”古戴尔手里拿着调查报告,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看惯了你的死人脸,突然这么一下鸡皮疙瘩的起来了。” 说这话他是出于下意识,没控制住自己的嘴,只见下一秒洛弗因一鞭子抽了过来,古戴尔堪堪躲过,办公室的皮沙发被抽的皮开肉绽,钻出大团的海绵,仿佛是他再乱说的下场。 “.…..我错了,您就应该多笑笑,笑好啊,笑一笑十年少啊,笑得你和穆颜休直接老a少o。”他平时就满嘴跑火车,一下没篓住,又被洛弗因一鞭子抽过去,他当然也只是吓他,可是可怜了沙发,变成了两段残骸。 就在这时,颜休敲了敲会议室的门进来送茶,看到屋里的一片狼藉,面上很是疑惑,又不好问,点了下头退下了。 古戴尔刚刚一个翻身跳到了其他椅子上,看到如此的颜休一脸震惊,“哇,你这硬是把狮子养成猫啊,真不怕她想起来咬死你。” 洛弗因瞪了他一眼,嘴硬的说,“那是她自己乐意的,再说,我又没让她做什么。” 古戴尔啧啧两声,果然只要活得久,什么景都能见到。 闲聊完两句,开始汇报工作,古戴尔是国家情报机构的一个负责人,他调查了一下五年前颜休出发前,到底都和谁接触过。 他在国内还没发现有相关抑制alpha信息素释放芯片的技术,感觉不像是科学院作出的成品,很有可能是其他星球的研发。 因为alpha稀有,每个alpha包括王室在内都是被记录编码的,所以如果当时颜休是以alpha的身份出现,很快就能发现行踪。 就因为她伪装成一个beta藏在国外,才会一直找不到踪迹。 当时那场爆炸,造成的后果就是当年护送的女王骑士团全部革职,以及找到谋逆的成员处决,包括派克公爵等一列元老院成员。 有人在民间散播消息,年轻女王的失踪是元老院的故意谋杀,这激起了对于元老院的反抗。 元老院是一群世袭爵位的老alpha的集中谋权之地,他们控制着大部分的实权有时甚至左右国王,拥有大片领地和奴隶,在新人类时代享受着旧人类时代贵族的特殊待遇。 第27章 洛弗因感觉,这场反抗就像有人在私下引导指挥,半年时间,元老院权力被削减,他哥哥洛迩森先上交了大部分领地给国家作为表率,然后收缴贵族多余的土地,也就是在这期间,议会迅速壮大,作为大多数的beta在政府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多,话语权也越来越大。 正常像古戴尔这样的新贵族还是个beta,是进不了上议院的,可就在那两年,以前很多想不到的都成为了现实。 明明这一切发生的时候,颜休都不在王位上,可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也好像如她所愿发生。 所以后来在时劼告诉洛弗因颜休没死的时候,相比于震惊,他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可是无论什么原因,颜休的任何计划或想法都从来没有透露给他,明明他才是离她最近的人,却又像是唯一蒙在鼓里的人。 每次想到这,洛弗因就说不出的愤懑和嫉妒。 气她的不信任,恨她的隐瞒。 “而且仿生肌肤做得也特别巧妙,真不知道女王陛下私下还有多少张厉害的牌。”古戴尔越调查越发现颜休这人比表面藏着许多,感到震惊。 “……”洛弗因半垂下眼,感到心里有些凉。 古戴尔走了之后,洛弗因单手揉了揉太阳穴,他从窗户往外看,看到颜休正在花园的长椅上看书,一幅恬静悠闲的模样。 而她当女王的那几年,多数时间都是待在办公室,每天面见各样的人,回到家后,连话都不愿意再多说一句。 或许,她当初就是想要逃离皇宫和王位,结果现在又被他拉了回来。 一想太多,洛弗因就感到烦闷,现在对他来说,颜休就像是治疗他躁郁症的阻隔剂,明明知道是饮鸩止渴,又控制不了的想要到她身边寻求安慰。 思及此,他抬腿离开座位,去花园中找她,结果在走廊里遇到了慕夏的家庭教师,那是从最高学府毕业的高材生,现在还在大学里做社会管理类研究,一个出身贫寒的年轻女alpha。 关于慕夏的事稍微聊过几句之后,便道别离开了。 宫殿外的颜休,在合上书休息的时候,本来是想看向洛弗因办公室,却看到二楼走廊里洛弗因和一个女子谈话的场景。 她能从那个女子眼睛里难以掩饰的思慕爱恋,她年轻活泼,谈话时生动比着动作,不知说到什么,颜休看到洛弗因笑了一下,然后那个女子就被他的笑容惊艳到,脸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 风吹起颜休波浪般的长发,她的心揪痛了一下。 第13章geranium天竺葵(三) 洛弗因找到颜休的时候,她正在水池边,看着里面游来游去的金鱼发呆。 暗绿色的水池只有在带着艳光的鲤鱼的翻动下才会起一些波澜,新人类时期,因为宇宙辐射的关系,植物生长的期限延长,花期不再那么明显的依照四季,但是动物却灭绝了一大批,人类因为进化才得以存活。 尤其在发展成综合体的大型城市中,除了养殖场作为食物培育的动物,其他的动物几乎看不到,所以这几条金鱼尤为珍贵,在蓝紫色的睡莲下不时突然冒出来吐个泡。 可是在和柏兰生活的乡下,小溪中各种小鱼还是能见到不少的,他们不华丽,却更有生命力。 “在看什么?”洛弗因坐到她旁边,朝她的视线望去。 “.…..看鱼。”颜休心情不好,回答时的语气淡淡的,因为她的反应很像失忆前,懒得敷衍他的样子,洛弗因敏锐的感知到她的不悦。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不知道怎么哄她开心,只能坐在她身边,静静地并排待着。 她一闭上眼,就能想起洛弗因对别人微笑的画面,这么憋着也不是件事,于是转过头直直盯着他。 对于洛弗因来说,虽然跟她在年少时期就认识了还成为了伴侣,明明应该是最熟悉的人,或许是隔了这五年的时光,总在被她盯着时感到羞涩。 她的目光过于灼热,洛弗因红了耳根,有些恼羞成怒地嗔道,“不是看鱼吗?这么看我做什么。” 颜休没有说你比鱼好看这种哄人的话,而是在思考,自己好像从来没见他对她笑过这件事。 准确说,是发自内心愉悦的笑。 苦笑、嘲笑、讥讽的笑,无奈的笑……这么想来,自己好像总是在惹他生气,面对颜休时,洛弗因好像并不是愉悦的。 想到这,颜休垂下眼,有点难过。 洛弗因见她没回答,情绪不太对,用手抬起她的脸问,“怎么了?” 颜休摇了摇头不愿看他,想要转回去,却被洛弗因禁锢住,强迫地和他对视。 “你有什么不满,说出来。”他的手指微微用力,又怕弄疼她,见她这样,说不出的慌张。 “刚刚……你对那个女孩笑了。”颜休脸憋红,她不想让洛弗因觉得自己无理取闹。 听她这么说,洛弗因先是愕然地睁大眼,然后恍然大悟,她这是吃醋了。 终于有这么一天,是他让她感到了嫉妒,而不是自己像以前一样感到烦闷。 慕夏的老师向洛弗因说慕夏这几天表现得很好,最明显的是性格开朗的不少,老师问起原因,他说是仙女回到他身边了,他特别的高兴。 所以洛弗因才会微笑,他没想到居然会被颜休看到。 他压制住忍不住想要弯起唇角的冲动,决定逗逗她,“所以呢?” 第28章 颜休还是很苦恼的样子,“不像我,和你在一起时总是惹你生气。” 见她真的在愁这件事,洛弗因抬起她的脸让她正视自己,颜休的视线从下往上扫过,先是他线条凌厉的下巴,然后是弯起的唇和含笑的眼。 他紫罗兰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柔情,她只是失忆了,还没有傻到看不出那里面快要溢出的爱意。 “现在满意了吗?”洛弗因感到一丝羞怯,掩饰的咳了一声,“……就算跟别人笑,也是因为你。” 因为想到了你,才会忍不住满心欢喜。 听他这么说,颜休舒展开眉眼,感觉心里的酸涩被甜蜜的气泡水冲走,然后接着这股冲动,抱住了他。 因为洛弗因特意叫人不要跟着,所以四下无其他人,颜休偏着头,长发随着她的动作倾泻,“殿下,您说过我可以再大胆一点,是吧?” 她像一只狡黠的动物,伪装成猎物的样子,等着他放低戒心。 还没等洛弗因点头,颜休扣住他的手,倾身吻了过去。 太过突然,洛弗因的脸一点点从脖子根红到头顶。 颜休只是先试探地贴了一下,见他没有排斥,才渐渐深入。 她比失忆前的亲吻更加莽撞更加猛烈,太久没有被自家的alpha如此对待,标记过他的熟悉的信息素在二人的口齿间交换,洛弗因感觉浑身酥软使不上力。 颜休也有点激动,信息素一个劲地往外钻,洛弗因觉得自己再这么下去,情热期就要提前了。 一吻完毕时,洛弗因气喘吁吁把头搭在她肩上,丝毫没有平时的气势,反而还带着丝娇羞。 “……你胆子真是大上天了。”他不愿意承认自己还在回味,嘴硬地说着颜休,只不过头埋在她颈间,怎么看也没有震慑力。 “哈哈。”颜休轻笑两声,自知理亏,安抚地顺了顺他宽阔的背。 她想了想应该怎么说,“因为您笑起来太美了,我情难自制。” 洛弗因发现,她嘴上越恭敬的时候,做得越逾越妄为,“少油嘴滑舌。” alpha的嘴,骗人的鬼。 他自己都承认被颜休吃的死死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牵动,还甘之若饴。 真讨厌。 * 不过,颜休一直被关在宫里无所事事,待得快要无聊疯了。 洛弗因占有欲和不安都很强烈,丝毫不允许她踏出皇宫半步,也没有给她可以跟外界联系的设备。 就算是养花,这么下去也要衰败了。 洛弗因发现她平时发呆的时间越来越长,又不可能带她出席会被认出的晚会,终于在慕夏的提议下,决定在狂欢节那天微服私访,出去参加集会。 他俩的发色过于显眼引人注目,就戴上了黑色的假发,不得不说,感觉整个人换了一种气质,洛弗因银发的时候有些清冷出挑像是贵公子,自带仙气,而黑色的短发很有气场,再加上他的身高体魄,看起来更像是个骑士出身的alpha。 而慕夏银色的小卷毛换成黑色柔顺的短发时,看起来成熟了一些,却依旧乖巧听话的样子。 他们三个的打扮一看就是一家三口,因为怕被民众看出来,洛弗因戴上了能够掩饰的黑框眼镜和假胡子,逗得两个人哈哈直笑,又怕笑太过了怕他生气,只能捂着嘴偷乐。 而慕夏则是戴了个帽子和围脖,他出现在民众的视野中很少,所以还好。 这里本以为最不需要伪装的颜休,却被裹得最夸张,黑色的大披风斗篷将整个人罩住,脸上是遮的严严实实的面具。 “不用吧,反正也不会有人认识我。”颜休想要摘掉面具。 “不戴就不许出去。”洛弗因严令禁止,最后不得不妥协。 好在节日庆典上,穿奇装异服的人就多,他们根本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和乡下不同,帝国的首都要庞大繁华很多,架在空中的飞行航道,耸入云端互相抱臂的高楼,各种无法想象的高科技,看得颜休和慕夏眼花缭乱。 狂欢节是仿照旧人类时期的节日,大街上洋溢着浓烈欢乐喜悦的氛围,洛弗因看得出颜休和慕夏都很开心,慕夏毕竟是小孩子,可是颜休眼睛亮晶晶的,母子俩一应一和对正在表演的机械动物马戏团作出反应。 表演结束后,颜休和洛弗因被人群挤散,由于暗卫都护着洛弗因和慕夏,一时没有发现颜休不见了这件事。 洛弗因的身高上面还架着一个慕夏,在人群中很是显眼,可是她刚要去找他们的时候,被人拉住了右手。 她转过头,看到的是同样被黑袍子裹着的人,他大概一米八的身高,脸上带着面具看不到脸。 “何事?”颜休眼含戒备的看着来人。 袍子下的人诧异了一下,他把帽子拉下,这是个拥有着黑色长发的男人,虽然只露出下半张脸,但是过红的唇和近乎苍白的脸,让颜休想到了书中看到的吸血鬼。 他观察着她的反应,思索了一下,喃喃道,“原来如此,怪不得……” “嗯?”颜休不悦地蹙起眉,“没事的话请放手。” 那人毫不客气地摘掉自己的面具,如她猜想的一般,是张如艳鬼般妖孽的脸,颜休不懂他的来意,单挑起一边的眉。 “好久不见,你也应该玩够归心了。”他应该是认识自己,颜休从他的话语中判断,“不过,现在的你应该更多的是疑惑,比如说,我是谁。” 第29章 “还有,你是谁。” 黑袍男子在颜休眼里就是在故弄玄虚,她一心想要去找洛弗因,不然以他的性子又该慌乱暴躁了。 正当颜休要甩开他的时候,他凑近在颜休的耳边留下一句话。 “想解决疑问的话,占星馆,时劼。”他弯起唇,笑得像是要勾人的魂,似乎笃信她会过去。“我等你。” 颜休看到不远处焦急的洛弗因朝她跑来,便上前去迎,不过转头想在看一眼那个神秘的男子,发现他已经消失在人海中,宛如幻境。 第14章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或许是有人故意为之,洛弗因和颜休的恋情还是被报到了网上。 似乎是由宫内透露出的消息,然后被其他记者抓到证实:“红杏出墙?!王夫与宫女偷情被曝光!”、“守寡五年后,王夫洛弗因耐不住寂寞,金屋藏情?”,“惊天王室丑闻!王夫与专属女仆的地下恋情”等等…… 新闻中,据知情人所说,王夫洛弗因借权力便利,将情人放到身边做贴身侍女,对方是个貌美的女beta ,两人经常在下人面前就眉来眼去,甚至还有人看到他们在花园偷偷接吻,配图是两个人去庆典时,和慕夏三人手拉手逛街被拍下的照片。 因为颜休脸上带着面具,所以露出的只有下半张侧面,根本看不清长相。 尽管全网都在搜索,但没有人能查到颜休的信息,他们对勾搭上那位外表高傲冷漠的王夫的人十分好奇。 “——这是给王储殿下找了个后妈?还是个beta?” “咱们女王头上绿了。” “都死那么多年了,找一个也正常。” “哇,胆真大敢去庆典,我当天也在那个地方。” “看背影对方是个美女。” “beta都能看上?突然觉得自己有了希望。” “楼上拿镜子照照自己的脸。” “不要o脸,不守o德。” “你们说他找了个beta,情热期能满足他吗,还是看他那样,想当上面的。” “omega自主恋爱翻身把歌唱~” “滚出王室——” 本来受万千民众尊重崇拜的洛弗因,一下子声誉跌到谷底,因为omega会被alpha终生标记,所以无论心理上还是生理上,一般omega的忠诚度都很高,网友对于这件事的看法分为了两派,一方面认为女王殿下既然已经失踪多年,说不定就是死了的,洛弗因也是人,没必要守寡被苛责,甚至有人认为他这样是勇敢追求爱情的表现。 然而更多的反应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毕竟是嫁到王室的成员,王室是国家的象征,王夫的桃色新闻,关乎到国家形象,更何况女王不在的这些年,王储年龄还小,真正执政的是洛弗因。 人们对于omega有更多的歧视和苛刻,本来对于国家是一个omega当权就让那些alpha十分不满,现在在这个omega还爆出与其他人,还是个beta有染,在网上留下言论恨不得按照旧人类时期的酷刑浸猪笼,或者割掉他的腺体,然后踢出王室。 洛弗因坐在办公室里,脸上一片阴沉。 绯闻爆出的时间,以及散布的速度和范围都能看出是有人故意策划。 尽管王室公关部门已经第一时间去删帖控评,依旧控制不住源源不断冒出的帖子和民众愤怒的话语。 正常情况下,洛弗因此时应该召开新闻发布会来解释这件事情,可是,他应该如何去说?承认颜休就是女王,把还失忆的她推出来? 现在的颜休和以前比天真不谙世事,洛弗因怕记者中伤到她,更何况他一直掩盖着女王回来这个事实,无论是民众还是颜休,他都不好去解释。 至于是谁做的,洛弗因多多少少能猜到,那天庆典回去的时候,颜休和他讲了看到时劼的事情,虽然颜休的反应很坦荡,他就有预感,事情不会这么轻松过去。 时劼这么做得理由,无非就是逼出颜休,让她走到民众的面前,也是迫使洛弗因给她退位。 他虽然这几天有独享颜休服侍自己的快乐,却从来没有想要鸠占鹊巢占她王位的想法。 至于政府那边,枢密院的反应比元老院还大,他们原本是颜休的手下,颜休失踪后有些听命于洛弗因并不是很心甘情愿,现在听说洛弗因出轨,一道道函书发过来质疑洛弗因,甚至有一张联名上书,如果不能解释清楚这件事情,就集体辞职。 他们是内阁的大脑,也相当于颜休的圆桌骑士,洛弗因虽不需要顺着他们,也不能让他们罢工反抗,这些年颜休不在也没出什么大的乱子,少不了他们的扶持。 洛弗因捏了捏鼻梁,叹了口气,决定向枢密院说出颜休已经回来的事实,其他地方先保密,让公关部门先放出其他新闻转移视线,当务之急是取出抑制颜休信息素的芯片,以及治好颜休的失忆。 他最觉得苦恼的,不是去应对民众和官员,而是如何面对颜休。 因为一个突发的私心,他没有告诉颜休事实,而是用一个又一个谎言,在她失忆时,剥夺她的知情权和自由,享受着她的宠爱与关心。 他应该如何告诉她,你是女王,是我的伴侣,我们是合法夫妻。 以及当她想起一切时,在面对他再次回到那副冷淡漠然的神情时,他又该如何承受。 颜休在别宫里,感觉对着她窃窃私语的声音明显大了起来,有些甚至就差指着鼻子,说她就是和王夫偷情的那个贱人。 第30章 网上的情绪氛围感染到这些下人,他们认为是王夫和颜休不守道德,普遍认为过错方是颜休,认为是颜休趁虚而入,不要脸胆大勾搭了寂寞空虚的洛弗因。 这些天洛弗因多数时间都在政府处理这件突发事件,他没有料到被留下的颜休成为了被下人们私下霸凌的对象。 给她的饭菜故意多放盐,外表看不出来却难以下咽,在她去打扫的时候故意把水泼到她身上,还有一次最过分,在她下楼梯的时候从背后推她,好在颜休机警,虽然没看到犯人,但也没受伤。 这些小动作对她来说都算不上什么,颜休没有上网的途径,但是也知道两人的事情给洛弗因带来了麻烦,她担心洛弗因也会遭到同她一样甚至更过分人们的舆论,然后遭受什么不测,又没有联系他的方法,而慕夏更是因为年龄小,怕传到他的耳朵里,给他心里留下不好的影响。 她只能等,成为beta就是一个好处,没有了信息素,宫又大,躲起来其实很容易。 王室执政的宫殿外聚满了让洛弗因出来讲话的民众,他们在等着洛弗因的道歉,并宣布退出王室。 他刚跟枢密院和内阁解释了颜休的事情,官员们半信半疑,但是总体听到女王还活着甚至马上就要回来还是高兴的。 但是民众不容易相信这个借口,除非想起来全部的颜休,亲自站到他们面前,说那个不知名的beta就是自己,不然不会平息下去。 会后,洛弗因乘车往别宫回去,民众和记者见皇宫大门打开,哪怕有护卫队揽着,大批的民众们仍是冲上前大声质问。 “殿下!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呜,我不相信!” “殿下,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当年,颜休和洛弗因一对金童玉女,年纪轻轻就在举国欢庆下举办了盛大的婚礼,两个人无论是相貌还是家世都十分般配,加上两个人经常一起状似恩爱的出席活动,民众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他们的cp粉。 甚至刚结婚那两年火爆的影视剧和小说都是在影射他们俩的婚姻,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现在洛弗因爆出这样的绯闻,无论是cp粉还是女王的信众都无法接受,尽管女王已经消失多年,只要没找到死亡的证据,就仍有一大批民众在等着她的回归。 网上都是骂洛弗因的帖子,甚至上升到omega这个性别群体,还有说他辱没了家族的一世英名,愧为英雄的儿子和弟弟。 洛弗因不能冲动冲民众喊,我没有,我自始至终只有颜休一个,他能做的只有等事情热度稍微降下来一点,再做解释。 就在这时,一个激进的alpha ,大喊了一声女王万岁之后,拉开一个放有催发omega情热期的瓦斯管,朝洛弗因的悬浮车扔去,瞬间人群慌乱起来,这么多人聚集,如果此时有omega进入情热期,然后诱导了alpha进入易感期,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 皇室护卫队迅速将那人按到地上制服,防护人员也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他们迅速用空气置换器清理现场的信息素,然后给在场所有的alpha和omega都打了抑制剂,并把omega带走做检查防止有其他症状。 诱发剂顺着车窗的缝隙钻入车内,洛弗因不能停车让医护人员上来做检查,护卫和司机都是beta ,他们倒是没受什么影响,洛弗因咬牙忍住体内渐渐升起的热度,告诉他们回别宫。 他打开车座柜子,从里面掏出一根针管,里面装着的是信息素抑制剂,这些年颜休不在他都是这么度过的。 洛弗因熟练地把针头扎入胳膊然后把药剂推进去,液体进入身体之后,感到灼热渐渐褪去,正当他以为没事的时候,没想到情热突然变得更加凶猛,让他无法招架。 这个诱发剂有些古怪,越是级别高的omega越容易进入情热期难以控制,像洛弗因这样的s级omega ,几乎是瞬间如同接触到强过敏原一般开始产生反应。 后车座上,洛弗因面部布满潮红,豆大的汗顺着额头往下淌,身体内部像是处在两极和赤道,一会儿热的喘不上气,一会儿冷的浑身哆嗦。 “快!”洛弗因感觉眼前已经开始模糊,他催促司机尽快开回去,趁着他还没失去理智的时候。 颜休、颜休、颜休…… 洛弗因在默念着颜休的名字,仿佛这样就能镇定一些。 被完成终身标记的omega ,都会在情热期时极度的渴望标记自己的alpha ,就像有蚂蚁在身体里爬一样,只要接触不到alpha的信息素,就会连骨子里都又痛又痒。 这就是omega的悲哀,只要被标记,终身都是alpha的所有物。 他看着网上的言论,在想倒羡慕能有离开alpha的勇气,做那种没了alpha再找一个的洒脱的omega 。 这些年,洛弗因都是靠着强效抑制剂度过的,或许是有了抗药性,现在感觉格外难熬。 等到了宫的时候,护卫安排仆人们打开信息素置换器,命令他们都不要靠近王夫的寝宫,然后让医生过来待命。 洛弗因的护卫找到颜休的时候,她正在处理卧室内被人撒了一地一床的玻璃碎片,护卫面带焦急地对她说,“殿下找你。” 颜休看他神情不对,赶紧跟了上去,他们把颜休送到门口就退下了。 她敲了敲紧闭的门,里面是发出声响,感觉是洛弗因跌跌撞撞的,撞到了哪里。 第31章 正当她担心的时候,房门打开一个缝,汹涌的信息素如同鸢尾味的花海淹没了她,浓烈的无法呼吸。 洛弗因强撑着身子,猛地一拉把颜休拽进了房间,然后碰的一声关上了门。 他的手心炙热,烫的颜休赶紧搀扶着他,这么浓的气味和他的症状,颜休不是傻子,知道他这是情热期来了。 颜休揽住他的腰,将他搀扶倒到床上,洛弗因自己脱得只剩被汗水打湿衬衫,黏在身上隐约露出曲线和肌肤的底色。 他长发披散凌乱,领口和裤子都前开着,眼角带泪,面部潮红被汗浸湿,带着媚人的妖异,情热期的洛弗因美得惊魂动魄,他呼出的气是滚烫的,汗蒸发又感到冷,宛如陷入冰火两重天。 “怎么办?”颜休喉间滚动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焦急地翻找他的柜子,“抑制剂呢?” “没有……用……”洛弗因咬牙说出几个字,“标记、我。” 可是颜休还以为自己是个beta ,手足无措地用手给他的脸降温,“我怎么标记,要不要我找人来?” “你、让谁来?”洛弗因明明一幅脆弱得要碎的模样,挑眉瞪她却毫无威慑力,他咬牙问颜休,“除了你,谁也不可以碰我!” 颜休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瞳孔是暗金色,alpha的信息素已经在omega的勾引下显现出来,虎牙也自己忍不住钻了出来。 洛弗因实在无法忍受这种alpha就在眼前却不标记自己的折磨,她的信息素如同罂粟让他上瘾般不知羞耻地想要凑近她。 他自己扯开衬衫,露出大半肩膀,还有一直隐藏在衣物下的腺体。 腺体散发着诱惑的香味,催促着alpha的到来。 洛弗因的银色长发散落的铺在床上,他手抓着颜休的裙角,把脸埋在被子里,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哭腔,朝着颜休的方向蜷缩颤抖着,“求、你了,咬下去。” 颜休此时被alpha的本能驱使,她像是恢复到以前的模样,意外的冷静。 缓缓俯下身,明明自失忆后就没有做过,却轻车熟路的找到他的腺体,拨开他的长发让目标露在眼前,先是用鼻尖试探的触碰一下,像是猎物在瞄准将要品味的大餐,然后张开嘴,如同吸血鬼进食一般,将虎牙准确的扎入omega露在外最柔嫩的肌肤。 洛弗因先是下意识的挣扎,然后随着信息素的输入,猛地弹起身子,被颜休按下之后不住的颤抖,。 这对于omega来说,仿佛是十分漫长的时光,时隔五年,他的眼前一片空白之后,陷入了昏沉。 颜休听到半昏迷的洛弗因,在小声呢喃着什么。 她凑近耳朵仔细听,虽然音量小,可颜休还是听清他在呼唤谁。 “陛下……” 没能日万,明天再努力吧。 第15章 在这个国家,王室并没有掌握着全部的权力,有点像旧人类时期的君主立宪制,但相比之下又更有地位,军权和上议院等主要话语权仍掌握在国王的手中。 阿隆索星王室子嗣薄弱,到了颜休这一代,经历过王位的争夺,竟仅剩她自己。 所以元老院一直希望,颜休和洛弗因能尽早有孩子开枝散叶,奈何结婚多年,洛弗因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 他星的王室和贵族有意和颜休联姻,她既不直接拒绝,也不明确同意,作为一种外交手段与他们周旋着,于是洛弗因就要经常忍受这种有人要与他争宠,甚至扬言有要把他从王夫的位子上踢下去的状况。 玛尔伽的三王子,也是个漂亮的omega,在宴会上对颜休惊鸿一瞥一见钟情,之后便经常派使臣来游说,还会私下隔三差五给颜休送情书。 “除了你之外, 在这世上我不企望任何的伴侣; 除了你之外, 我的想象也不能再产生出一个可以使我喜爱的形象。 当我每一眼看见你的时候, 我的心就已经飞到你的身边, 甘心为你执役, 使我成为你的奴隶” 这是手抄的一首莎士比亚情诗,还特意用的她国家的文字,可以看出真诚和用心。 颜休坐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穿着白色的丝绸睡衣,身披米色手工针织羊绒披肩,手里拿着精美的小刀拆着一摞各国送来的信函,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像是兔子一样纯真羞怯,每次见到她就躲到柱子后面的人,竟然能胆大到能给她这么直白露骨的内容。 炉火在夜里静静的发出噼啪声,外面飘着棉絮般的飞雪,她忽然感到有人靠近,然后从背后揽住她的脖颈,带着刚洗完澡水汽的氤氲,夹杂着鸢尾和紫罗兰般迷幻的香气。 他抽过颜休手中的信纸,看了两眼之后,说出的话带有浓浓的醋意,“这又是哪个厚脸皮的?字写得丑,内容也俗气。” “原来在你眼里,莎翁也是俗气的。”颜休失笑,把手里的刀放下,拍拍沙发上的空位置,示意他过来。 上流贵族都会从小培养文学素养,即使是重文轻武的洛弗因,这些也都是学过,他只不过是对那人厌恶,便看什么都不满。 “什么人都随意套用,自然就俗。” 颜休笑着没有搭话,她从一旁站着的女仆手里拿过毛巾,然后示意其他人退下,“头发也不擦干就过来,也不怕着凉。” 洛弗因其实是故意只穿着睡袍就来找她,嘴里却说着:“哪有那么娇气。”,坐到她身旁等她动作。 第32章 颜休对他心口不一的行为早就习惯,熟练地替他擦干银色的短发。 “你可以疑心星星是火把; 你可以疑心太阳会移转; 你可以疑心真理是谎话; 可是我的爱永没有改变。 ” 颜休闭着眼,用古人类语言念出这句诗,洛弗因因为被她揉搓头部,所以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她笑而不语,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在说,你说的对。” “哼。”洛弗因知道她又在敷衍,却因为她堪称温柔的宠溺,心里有些愉悦。 他像个得到主人爱抚的宠物,虽然面上绷着,浑身散发着欢喜的气息。 颜休停下手上的动作,用鼻尖凑近耳后,轻嗅了几下。就算看起来再温和无害,她也是个alpha,在对待自己的omega时十分敏锐。 她故意将唇凑在他的耳边,低声细语,带有罂粟味的温热气息喷在洛弗因透着红的面颊,“你……信息素溢出来了。” 洛弗因羞涩的有些窘迫,捂住她刚凑近,红的快要滴血的耳朵,“情热期……快要来了。” 所以他今天故意穿成这样,是在释放求偶的信号? 她特别喜欢看到他,明明渴望却又为难嘴硬的样子,可以说,逗洛弗因破功,是她人生的一大乐趣。 “想要?”颜休凑近抬起他想要躲起来的脸,披肩顺着她如玉的肩膀滑落,逼他直视自己,红唇轻启,故意诱惑他又不满足他,“乖,想就说出来…” 洛弗因侧脸咬住下唇,过了一会儿,像是做了多大的牺牲,红着脸点头,眼泪都快逼出来,“请…标记我。” “傻瓜,”颜休见他这样,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和我说,又不丢人。” 洛弗因委屈地瞪了她一眼,然后主动双臂攀上她的肩,献上渴求已久的唇。 唇齿纠缠间,两个人跌跌撞撞回到卧室,就当快要进入最火热的部分时,颜休却突然停下,把洛弗因搁置在上不来下不去的地方。 他难耐地拿脸去蹭她的手心,“你在干什么?” 她用另一只手摸索着拉开床头柜,从里面轻车就熟的找到避孕药,要吞服下去。 因为一直无子的关系,洛弗因一直被元老院的人找谈话,不孕不育的言论也在一直有流传,所以才有人一直对颜休再娶抱有幻想。 他一下子清醒了不少,拉住她就要放到嘴里的手,“不吃不行吗?” 颜休放下手,若有所思地看他,“你不是不喜欢小孩子吗?” “谁说的?”洛弗因的确不喜欢吵闹的小孩,但只要是和颜休生的,他就会喜欢,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我觉得还可以。” 她不言地和他对视了一会儿,就在洛弗因觉得她要同意的时候,颜休吞下了药片,“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你再长大一点的时候吧。”或者,万不得已的时候…… “长大?你明明比我还小几个月?” “嗯,那就别的地方再长长?”颜休故意开玩笑转移他的注意力,“比如,胸?” 洛弗因刚要生气,颜休就按住用虎牙刺破了他的腺体,信息素注入夺走了最后的理智,陷入沉迷之中。 恍惚间,他被翻过身,两个人视线相交的时候,洛弗因看出她和无法自拔的自己不同,依旧清醒理智,这让他感到一丝悲凉,这就是alpha和omega的区别。 在即将被抛到最高点的时候,他张口咬住了兴风作浪人的肩膀,带着怨气与不满,恨不得将牙齿刺破他的血肉,又舍不得真的如此,只能长时间不松口。 颜休知道他心里不满任他泄愤,他只留下牙印,看着自己留下的痕迹,洛弗因还是心软,讨好的试图舔去齿痕。 她叹了口气,还有些凉的唇,落在他的额头。 在被标记后半昏半醒的时间里,洛弗因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 他像在沙漠中迷失的人,在苦苦寻找水源,只不过不知前方的究竟真的是绿洲还是海市蜃楼。 下意识地呼唤出陛下,于是感到身边的人身子一僵,周围的空气明显温度降低了几分。 颜休似乎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地位,在洛弗因的心中,究竟还是那位逝去的女王。 他紧抓着她的手不放,只是单纯的标记无法得到满足,洛弗因不明白颜休为什么只是在一旁看着他难过。 过去五年都是靠抑制剂度过,他的信息素有一些紊乱,刚刚压下的热度,过了一会儿又起,虽然不如刚刚猛烈,但依旧难熬。 洛弗因那脸去蹭颜休的手心,每次这么撒娇,颜休就会特别好说话,“……嗯,想要……” 他暗示地小幅度扭动腰,明明她说过,只要说出来,她就能满足,可是在听到他的话之后,颜休反应却更加冷淡。 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后从药箱中翻出营养剂和抑制剂,托起他的头,“来,喝下去。” 抑制剂苦涩熟悉的气味,他不用看就知道是什么。 为什么标记他的alpha就在这里,还要靠它度过情热期。 “我不喝。”洛弗因抬手打翻玻璃小药瓶,摔落在地毯上没有发出破碎的声响,只留下浅红色的水痕。 可是颜休却没有生气,但执拗地又取过来一瓶,端到他面前,什么也不说,只要不喝就一直举着。 就算是此时的洛弗因,也察觉到她情绪不对,“你在不高兴什么?明明有好的方法,你为什么不做?” 第33章 “是不是你外面有人了?嫌弃我了?”情热期的omega无法思考,他看到自己肚子上生慕夏时留下的疤,很丑很碍眼,自己用手使劲地抓,甚至伸出血痕,思维一路朝最偏激的方向跑去。 “……不是。”颜休赶紧拦住他自虐的手,“洛弗因,你现在不清醒。”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洛弗因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那样的眼神,迷乱的只有他,她永远清醒,游离在外。 “我不清醒!”说完这几个字,洛弗因的眼泪就自己流了下来,“就你理智!你不就是仗着我……肆意践踏,任意妄为,永远都要听你的…… ” 他红着眼眶,明明高大威严的人,却此时看起来无比脆弱,让颜休的心更加感觉到疼。 她伸手拂去他的眼泪,即使室内一片黑暗,依然透亮如水晶。 “对不起,不要哭好不好。”颜休眼里都是怜惜与心疼,她也不想这样,“我错了……可是如果我们一错再错,等你明天情热期度过的时候,你会后悔……” 替身终究是替身,不是那个人,很多事没办法替代。 “我有什么后悔的……”洛弗因的话没说完,就被颜休堵住了嘴。 他感觉药剂被她渡到口中,不等他拒绝就咕嘟顺着喉咙咽了进去。 即使喂完药,她也没有立刻移开唇,而是带着一丝决绝的,深深纠缠着。 洛弗因的眼泪又留了下来,遗忘的不止颜休,他刚刚想起,其实失忆前的她,明明也应该是爱自己的。 如同现在一样,究竟为什么,到了现在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抑制剂有镇定的作用,洛弗因撑不过,渐渐合上了眼,昏睡了过去。 彻底进入沉睡前,洛弗因在想,不管后果如何,等明天就告诉颜休她就是女王的事实。 他在颜休的怀里静静躺着,没有了刚刚的难熬缠人和歇斯底里,睡着的脸如同雕塑,美好精致,颜休的手指拂过他的眉骨和眼阔,最后拂去眼尾将落未落的泪珠。 一眨眼,已度过黎明,窗外的黑暗已经褪去开始变浅,她把他放到床上让他睡得姿势更舒服一些,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一套舒适的睡衣,先拿湿毛巾替他清理身子,然后换上。 全程没有旖旎的心思,颜休感觉自己仿佛第一次这么细心专注。 在一切做完的之后,她坐在床边凝视他一会儿,用手轻梳他银色的长发,最终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她离开洛弗因的卧室,吩咐洛弗因的侍从,等洛弗因醒后让医生做检查,然后回到房间找到上次出门时的斗篷。 皇宫严进宽出,这个时间段的守卫相对没那么严,颜休很轻松就离开了别宫。 她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一辆黑色的悬浮车停着,在见到她的时候,里面开门走出来个少年,似乎就是在等她。 “我的主人在等您。”少年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不过十六七岁,身穿黑色的长袍,头发半长至肩,右耳戴着编织成流苏的耳坠。 颜休眯了下眼,大概猜出他的主人是谁。 不过她的确也没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而且她出宫的主要目的就是去见那个人。 坐到后座上后,少年在副驾驶座上,皱了下眉,毫不客气的扔过来一瓶去信息素清理剂,“冲死了,把你身上的味儿去一去。” 原来少年是个omega ,颜休现在身上的alpha信息素过浓,还混杂着洛弗因omega的气味,仿佛做过什么都昭然若揭,在他看来,颜休就是在骚扰他。 她没有说话,“呲——”的把清理剂喷到身上,仿佛把洛弗因这个人也暂时在脑海清理除去。 有很多事她现在都很混乱,有很多问题要去解决。 她现在需要思考,捋顺这段混乱的关系,所以必须要离开让自己迷惑的人。 洛弗因身上有太多让她感到矛盾的点,让她开始连他说过的话都开始怀疑。 颜休逐渐恢复平静,她看着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太阳,打开车窗,让清冷的空气去冲刷自己的头脑。 在写了在写了,一会儿还有一章 第16章 颜休有这样几点疑惑。 首先,为什么她明明没有腺体,却能释放信息素,标记洛弗因。她难道不是beta ,而是个alpha ? 其次,假设她是个alpha ,那她标记洛弗因的时候则过分顺利,正常被终身标记的omega是无法承受其他alpha的信息素的,会出现强烈的反抗和痛苦,可当时洛弗因的反应明显是舒适满足的,这只有两种可能,洛弗因没有被终生标记,或者,她就是终生标记洛弗因的人。 加上之前有人说她和女王长得很像,换句话说,她很有可能就是女王本人。 那洛弗因为何不直接说出她的身份,而是把她放在身边,让她当一个女仆? 悬浮车驶向占星馆的后院,少年把她引向一个密林掩盖的建筑,在竹林的中间有一个种满睡莲的水池,水池中间有一条通往地下的路,少年说,让她自己下去见主人。 颜休点了下头,顺着台阶一步步往下,原来水池下是一个巧妙的建筑,走完所有台阶,就会来到一个空旷的中庭,水池下是玻璃承重,所以阳光能够穿过水池与睡莲,在地面投射出莲叶和水波纹的投影。 从她踏入这片领域开始,就觉得所有地方都透露着一股神秘的气息,空气中是焚香的味道,但是里面应该是加了薄荷和琥珀,所以并不会感到甜腻昏沉。 第34章 她感觉有些熟悉,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那天的神秘男子,时劼身上的气味。 时劼也不能算出具体颜休具体什么时间过来,他只知道这几天颜休会来到占星馆,便派人在门口守着,没想到居然比他料想的时间还要早。 他换好衣物过来见她的时候,就看到颜休仰着头,饶有兴趣的盯着水池看。 在时劼的脑海中,这样的颜休和年幼时的她重叠,让他有些感慨时间流逝。 颜休里面穿着的还是宫中女仆的衣物,她转身看到时劼正在观察他,出于礼貌点头问好。 见她穿成这样,时劼掩嘴笑了一下,“他比我想的还要胆大。” 让女王当女仆,这种事大概也就只有洛弗因能做出来了。 颜休知道时劼说的他是谁,表情又变得严肃起来,见她戒备,时劼坐到古董椅子上便说,“不用紧张,我不会害你。” “你认识我?”颜休站在原地没动,向他询问。 “认识。”时劼将桌子上事先烧开的沸水倒在茶壶中,瞬时,温柔清雅的茶香溢满整个房间,与之间的焚香融合成一种和谐幽深的氛围,他举止投足都透露出超乎常人的优雅和稳重,带着如同仙人的超脱与淡然。 “你是我一手栽培的,或许,你应该称呼我为一声老师。”时劼倒了两杯茶,他将另一杯放到桌子的另一端,示意颜休也坐下。 颜休犹豫了一下,坐到了他对面,接着问,“那我是谁?” “我以为,你来我这儿的时候,是已经有了答案的。”时劼没有直接回答,他把问题重新抛了回去,“你觉得你是谁?” “女王……陛下。”颜休把在路上思考了一路的答案说了出来,她感到纠结,却看到时劼不可置否的目光。 她心里猛地一沉,这样,之前的种种都能说通,包括她见到洛弗因之后反常的反应,以及洛弗因从头到尾骗自己这样的事实。 颜休叹了口气,一夜未睡,思绪过多,此时觉得头疼欲裂。 时劼没有一次性把所有都让她都弄清楚,他像慈爱的长辈一样,伸手轻拍了两下她的头,让她居然感到十分安心。 “你是否还要回宫?”时劼收回手,明知答案还是问她。 颜休疲惫地摇了摇头,她觉得脑中似乎有东西要涌出来,让她有些难以承受,他看出她不舒服,“那你先休息,在你想起前,就先住这里吧。” 她抬眼看了他带着关切的脸一眼,点了点头。 颜休已经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硬撑着,跟着之前的那个少年来到休息的房间,在少年走后,她陷入了深深的睡眠。 在梦中,这些天和洛弗因相处的过程像是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别捏的,害羞的,恼怒的,喜悦的……他不同表情的面容如同画面一般闪现,到最后的时候,竟然是一张她没见过的,更加年轻一些的洛弗因的身影。 在花园深处,是俯视的角度,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右手放置在胸前,颜休将剑搭在他的肩上。 这应该是骑士的任命仪式,洛弗因是少年的模样,看起来非常高兴,紫罗兰色的眼睛少见的睁得滚圆,同慕夏一样,看起来亮晶晶的。 洛弗因起身后,牵起她的手,珍惜又真诚地亲吻指尖,然后抬眼羞涩的说出,“我向您宣誓忠诚。” 颜休猛的睁开眼,她知道,这或许是过去的记忆。 床边有备好的衣物,同这占星馆里的其他人衣服的风格一样,旧人类东方风格,宽大的袖子和及地的裙摆,看起来朴素却又在细节处处透露出高贵和奢华,白色的柔软布料上面是植绒的米色暗纹,高高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淡紫色的睡莲。 看到睡莲,颜休突然想起别宫的水池中养着的同这里的品种一样,她对这种莲花似乎有种天然说不出的好感。 这件衣服虽然能干净整洁,但却依稀能看出有些年头,颜休换上以后,意外地十分合身。 她首先被安排看了医生,时劼知道她安装了芯片的事情,在检查的时候一并拆了出来,当她看到医生在她颈部取下一块仿真皮肤和指甲大小的芯片时,她诧异地睁大了眼。 看到颜休这种反应,时劼笑她,“失忆而已,怎么感觉你长了回去。” 她没有在乎他的话,只是稍微皱了下眉。 彻底检查一遍之后,时劼带她来到一个像是书房的屋子,颜休听他的话坐在桌前,只见时劼眯眼笑了一下,下一秒掏出一摞厚厚的纸,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题。 他的话仿佛魔鬼在低语,“来吧,考试。” 颜休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字,突然后悔草率来到这里。 另一边,情热期来的格外凶猛的洛弗因,在床上昏睡了一天一夜,等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他还没有恢复清醒地睁开眼,就见到慕夏缩在他的怀里啜泣,怕吵醒洛弗因,小声的呜咽。 他摸了摸他的卷发,声音还有些嘶哑,“男孩子,哭什么。” “爸爸、爸爸一直不醒,我有点害怕。”慕夏见他终于醒了,过来抱着他的脖子,怯怯地说着。 “没事。这都是正常的。”洛弗因觉得这一觉倒是让他恢复了不少,身体比以往更轻松一些,或许这就是alpha标记的效果。 想到这,他四周张望,发现颜休并不在这里,洛弗因心里突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他问慕夏,“你妈呢?” 第35章 “妈妈、妈妈不见了……”慕夏委屈地抽噎了两下,变成了嚎啕大哭。 洛弗因感觉脑中翁的一声,胸口感觉闷疼喘不上气。 迷叠香: 花语是回忆,回忆不想忘记的过去 第17章 宫内,大半的仆人都跪在洛弗因的脚下,虽然根据法令,即使是王族也不能随意对下人打罚处死,但能在王宫工作是许多人的荣耀和梦想,待遇好地位高,他现在手里拿着决定这些人命运的合同,准备将他们开除。 别宫是颜休登基前居住的地方,但自从她成为女王之后这里就处于半闲置状态,安保和侍从的水平就很散漫。 最开始,他只是想到底颜休是如何在这么短时间轻松离开,放走的人是谁,以及皇宫的戒备怎么这么松懈,后面越查越发现发现这些人胆子大的可以,不仅私下敢说主人的闲话,还敢给颜休惹事,甚至是活腻了敢欺负她。 他的脸铁青地板着,加上颜休走了的怨气愤懑,此时屋内气场压迫得让人连头都不敢抬,生怕火烧到自己的头上。 贵族就算再愤怒也不能在群众面前大喊大叫,洛弗因坐在主位上,他的侍从手里从木盒中拿出一摞合同,同时点开光屏中服务皇室人员编制的后台,一边将合同返还一边当着他们的面删除档案记录。 安保没做严的直接开除,有些护卫是军队出身,直接连军籍一并除去。 说闲话的,开除以外没有介绍信和赔偿金。 至于敢对颜休不敬并私下搞小动作的,开除以外,因对王族不敬罪名,直接关到监狱里反思半个月。 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没必要再掩盖颜休就是女王的事实,不排除有把部分火撒到他们头上的缘故,任仆人们悔悟哭求原谅也没有同意,十分不留情面。 现在想来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结果,还是在管理方面出了披露。可能有性别和地位的缘故,虽然洛弗因比颜休看起来更傲慢不好接近,但是颜休当位的时候,下面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造次,她一个眼神过去,别人就会禁言恭敬,以至于她不在这五年主宫的人也没有出现不恭敬怠慢的事,而不是像洛弗因这样在主人认真处理之后,才知道反省。 洛弗因解决完仆人之后,安排管家再招一批,这回要认真选人,如果再出现这样的情况第一个走的就是他。 待一切安顿好之后,他走到慕夏的卧室,屋内没有开灯,窗帘也拉着屋内一片昏暗,他这两天哭闹过找妈妈之后,嗓子发炎导致有些发烧,喂过药之后在床上睡得昏沉,洛弗因心疼地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蛋,烧已经退去,看样子安定了不少。 出于种种考虑,洛弗因决定还是回到主宫,他拿起羊绒毯子把慕夏裹住防止着凉,然后单手抱起放在臂弯,让他的小脸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闻着爸爸身上的味道,慕夏吧唧了两下嘴便睡得更加香甜了。 别宫的安保和侍从无法再匹配留在这里的需求,再说这段时间留在别宫是为了颜休,现在颜休不在,待在这里也就没有了必要。 得知主人要走,剩下的仆人赶紧列成两队,谨慎弯腰站在那里恭送他出宫,古戴尔替他拉开车门,等洛弗因把慕夏放到后座上并坐上之后,为了方便留出没有外人的空间交流,他走到驾驶座担任今天的司机。 “怎么回事?怎么好不容易找到的人能突然跑了?”他见慕夏睡得熟,便压低声音询问洛弗因。 洛弗因的脸色十分阴沉,眼下方隐约出现的黑眼圈透露着一种疲惫感,这些天颜休的离开和慕夏的生病让他身心俱疲,上次这么难受还是刚得知颜休出事的时候。 现在回想当晚,他因为情热期的缘故并不是十分清醒,不知道哪句话使得颜休不满到要自己离开。 “我现在后悔的,就是没有把她锁起来,关到离自己不到半米远的笼子里,在脖子上按上项圈,再不行就打断她的腿,看她还能跑到哪里。 ”洛弗因端正地坐在那里,用手安抚着睡得正香的慕夏,看着外面通往皇宫道路两端的行道树,反常的一脸淡然幽幽说出让人毛骨悚颜的话。 古戴尔觉得他被颜休折磨得精神似乎都不正常了,“喂喂喂,你突然别说出这种吓人的话,孩子还在车上呢。” “我是真这么想的。”洛弗因的脸逐渐从面无表情变得一副有些狰狞压抑自己的模样,眼眶微红似乎快要哭出来,这几天的幸福仿佛幻象,然后被打破之后更觉痛苦,之前的独自一人便难以忍受,“她对我实在太过残忍,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回去。” 那个前天还说大概是喜欢自己的人,转眼就又消失不见,仿佛故意喜欢把人的心抛到天上然后再狠狠摔下来获取愉悦。 “你们……应该是有些误会吧,我觉得陛下不是那种人。”古戴尔觉得别人夫妻俩之间的事不好评论,“你俩有什么事说开说不定就没事了。”劝和不劝离,而且这俩都是朋友,自然是希望他俩能好好过日子。 “无所谓了。”洛弗因没有听他的劝,眼神满是危险的一片阴鸷,“既然知道她活着,事情都好办,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给她找回来,我就不相信她一个大活人还能躲到哪去。” “占星馆那里搜过没有?”他首先就想到时颉那里,那天接颜休的车很是可疑,看来都是计划好的。 “你也知道,那里属于帝国的神圣中立区域,即使是皇家骑士团也不让随便进。”古戴尔怕他偏激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你先等等,说不定过两天她就自己回去了。” 第36章 “哼,不需要。”洛弗因冷哼一声,“国家是她的,宫也是她的,这么看我不顺眼,大不了我带着儿子去别的国家,就她会走是吧,这辈子再也不见看谁后悔。” “不是你怎么老说气话,她现在都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你跟她计较什么。”古戴尔说,“她现在性格都跟以前不太一样,说不定就是别人说了什么她上当受骗跟人跑了,再说,一直骗她的不就是你吗,你要是一开始就告诉她她就是女王不就没那么多事了吗……” 在洛弗因可以杀人的目光中,古戴尔识趣地闭上了嘴,的确,这件事上洛弗因理亏,是他一时贪图独享颜休的爱护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沉默了半晌,“……不管怎样,都必须尽快找到她。” 被标记过的omega对alpha有强烈的心理依赖,这些天他都需要依靠颜休留下的衣物上的气味才能入睡,一刻见不到就感到焦躁和抑郁。 闭上眼就会出现她这些天笑盈盈地看着自己,陪伴在自己身后,无奈又宠溺地叫他的名字时的样子。 “ omega真是可悲。”想到这,洛弗因苦笑自嘲,一边怨恨着,一边又离开alpha就活不下去的样子,让他自己都觉得低贱。 “算了,明天我自己去占星馆。”他闭上眼,声音轻的就像在叹息,面对颜休,他只有妥协。 占星馆在郊外的诺叚山上,说是馆,其实规模比颜休的别宫还要大,除了神殿和占星台外,还有一片雅静别致的独栋居住用建筑。 时颉依旧穿着绣着竹和莲花暗纹的黑色长袍,站在泳池边看颜休在水池中如鱼一般灵活地游动,而这些天专门服侍颜休的少年手里就拿着毛巾在旁边安静候着。 突然,颜休从水中钻出探出头,从水中伸出湿漉漉的手抓出他的脚踝,袍子尾端被自己打湿一片,时劼不悦又无奈地皱起眉心。 有点像恶作剧又有些像报复,总之看到时劼不开心颜休就开心了。 其实,从颜休标记过洛弗因开始,记忆就如同潮水在慢慢回溯,加上这些天的治疗和时劼提供的一些资料,她的记忆渐渐恢复了七七八八。 时劼能理解洛弗因不想让颜休恢复的缘由,单纯、温暖、容易对人产生信任,很像是颜休最开始进入皇宫中的样子,尤其是长到一定年龄,对她的那种赤诚会更加渴望。 像裹上一层层保护壳一样,随着记忆的恢复颜休变得越发冷静自持,看人的眼神也逐渐冷漠淡然,身上属于王者的高贵傲然也愈发明显。 她扬起一边的唇角笑了一下,然后一跃从泳池中爬上来,毫不在意地展露泳衣包裹住的修长曼妙的身材,明明前几天还是服侍洛弗因的仆人,现在一副天生上位者的模样,很自然地接过少年手中的毛巾,倒是少年羞怯不知看向何处地后退了几步。 她先是随意擦了擦头发,然后包裹住身体,坐到躺椅上慵懒地打开光屏,利用女王特有的密码,漫不经心地浏览着政府内部通道才能看到的资料。 颜休表现出对时劼毫不在意的状态,先是惹不开心之后就晾着他,直到时劼咳了一声表示存在之后,她才不急不慢抬起头,眼皮半抬,“怎么,老师有事?” 时劼眯起眼,但是没有生气,倒不如说这样的颜休才是他熟悉的,甚至是喜欢的。 他喜欢聪明的学生,在教颜休年纪尚小教她的时候,颜休问时劼,“老师,为什么你教的内容和宫中的老师教的不太一样?” 宫中只会教语言、历史和管理学等社科类内容,在时劼这里,颜休要学的内容更多更为深奥,包括数学物理和哲学等帝王其实并用不到的东西,让她感到学业繁重压力很大。 “他们希望你聪明,又不希望你太聪明。” 聪明的帝王不会做事过于偏航,而过于聪明的帝王不容易掌控。 元老院需要的是一个完美听话的傀儡,所以他们理想中的王族,应该是在外礼仪满分在内老实顺从的美丽人偶。 “像你这样的小家伙,在羽翼丰满之前,在这宫中首先应该学会韬光养晦。”说完,他用手指蘸取茶水,在桌子上画了一个乾卦,随着他每画一笔,便念出一句卦辞。 “潜龙勿用。”颜休在宫中没有强大的依靠,若想生存,应忍时待机,等待下一步行动。 “见龙在田。” 找到合适的时机崭露头角之后,要主动去接近能帮助到自己的人。 “君子终日干干;夕惕若,厉无咎。”作为帝王的才能引起人注意之后,更应日夜警惕,发愤图强,防止灾祸上身。 “或跃在渊,无咎。”当颜休才能尽显时,她的兄长自然不会容她,要么跃而上,要么退于渊中,见机行事,重点在于把握时机。 至于后两句,飞龙在天和亢龙有悔,则是在预言颜休上位后的状况,开始能够大展鸿图,可是到了一定的点,势必会下降,知进忘退会后悔。 这几年的死遁,就是颜休计划了多年,为自己谋求的一个置死地而后生机会。 时劼算出她有帝王相,也算出她不会一帆风顺,势必会有一次大的挫折。 现在命中的坎已经度过,如何顺风而上回到原位是另一件事。 这些都是洛弗因所不知道的,时劼拿起另一块毛巾,无奈地替她擦干还在淌着水珠的发尾,他吩咐少年离开,水边就剩下他俩,时劼坐到了她旁边。 第37章 “你家omega在门外找你,等了一会儿之后,被我拦回去了。”时劼保养很好的手柔柔按住颜休还在翻动文件的手,强迫她正视自己。 岁月没有在他的身上留下痕迹,一如颜休十岁那年见到他的样子,她在心里啐了一口老妖精,这些天为了让她恢复记忆,吃药、扎针、检查各种手段用了个遍,颜休怀疑,但凡有人说有用,他连电击都能用到自己身上。 最主要的是,他隔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当她想起自己和洛弗因的关系,想要回去找他的时候被软禁不让离开,明明她是女王,在这里一点自由的权力都没有。 看颜休表情愈发冷漠,时劼笑着问她,“生气了?心疼了?” 颜休抽回自己的手,元老院在颜休那两年的打压下,势力已经大不如从前,而最重要的枢密院,相比于洛弗因更听从时劼的话,她冷笑道, “岂敢,现在这个国家实际上是老师做主,你可有把我这个王放在眼里。” 时劼没有恼怒,反而一幅在思考什么的样子,其实,有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的手拂过颜休脸颊侧的碎发,眼神里是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深情。 “我可以让你见他。”他在颜休的侧头躲闪下收回了手,“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以及,我有条件。” 第18章 听他说完,颜休直直地盯着他几秒,出乎时劼意料的是,颜休居然噗嗤一声笑了。 她似乎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这种态度让时劼暗自拱起一股火,微蹙起眉头。 笑过之后,颜休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即使是一手栽培出她的时劼都感觉有些畏惧,“老师,您似乎产生了一些错觉。” “不过在你这里待了几日,就认为已经能够控制我?”颜休挑起一缕他的头发,像在欣赏,也像在把玩,如同上好的绸缎一般,滑顺难捉得逃离指尖。 她收回手,语气严肃面上又带着讥讽的三分笑意,“说您权力大,并不代表您真的可以踏在我头上肆意妄为,别忘了,我才是这个国家真正的主人。” 见颜休较真起来,就知道她生气了,每次都是这样,只要碰到洛弗因的事情,这个原本“听话”的“好孩子”就会露出藏好的锋利锐爪,再靠近就会毫不留情抓得血肉模糊。 所以他才反对颜休娶洛弗因,明明有更好的人选,更稳重明理的,更懂事温顺的,而不是每次遇到洛弗因那个愣头青,颜休就也跟着意气用事起来。 不过这些时劼都没有说出口,颜休说的也是事实,在她私人的事上,时劼的确是逾越了。 “是,陛下。”时劼垂下眼,叠手行了个标准的臣子对君主的礼。 “臣不敢忘。” “嗯。”颜休见他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即使被她说到这个地步都没有太大反应,能屈能伸得无趣过头,突然好奇到底怎样才能打破他这张固若金汤的假面。 她托起腮,眯着眼看他,“说来,认识老师这么多年,您好像从来没有生气过。” 不同于洛弗因的喜怒于色,时劼永远是一幅优雅、凡事皆在掌握之中的感觉。 时劼听她这种语气,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颜休坐起身子突然靠近,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颜休在两人鼻尖还有一拳距离的时候突然停下,她弯起唇笑了下,抬手抵住时劼的肩膀把他推到了水池中。 冰冷的池水灌入衣物和口鼻,时劼的长发和衣袍宛如水中盛放的墨莲,他毫无防备猛吐出几个气泡,挣扎着从水中站起来的时候,水珠顺着脸颊滚落,他把湿发拢到脑后,露出一张秾艳带有森森鬼气的脸,面色更加苍白,眼神像是在骂人,抬手掩嘴咳嗽了几下,饱满的嘴唇鲜红泛着水光,止不住地颤抖。 “你!……咳咳!咳!”他所有的话都被呛的水憋了回去,时劼眉毛立起,这的确是颜休第一次见他反应如此之大。 颜休蹲下,与他的视线相持平,面上带着礼仪满分恰到好处的笑容,“老师,这样看您倒是多了不少的人情味。” “这回儿有没有觉得你的衣服很碍事?”颜休从小就想吐槽,每天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装神弄鬼故弄玄虚。 时劼奢华的长袍此时吸满了水,宛如沉重的金属盔甲,贴在身上十分冰冷难受,感觉就像是拉着他往下坠。 他愤怒地攥起手,咬住自己的下唇留下一排牙印,“你可真是有长进。” 颜休本身性格其实是带着些王室贵族的乖张恶劣的,只不过这些年为了扮演好女王这个角色掩饰了起来,这回死里逃生做事反而不会像以前瞻前顾后,她也向他刚刚一样,恭敬地回了个礼,“老师教导得好。” “主人!”听到落水声响的少年跑了过来,见时劼立在水池中央手足无措地想要去帮忙,对着罪魁祸首颜休大喊,“你在这傻站着干嘛,还不过来帮忙?” 颜休耸了下肩,弯下身对时劼伸出手,弯着眉眼,“老师,日落水凉,待时间长了对身体不好。” 时劼侧脸瞪了她一眼,抬手打开她的手,不需要她在那里不怀好心的假慈悲。 她也不恼怒,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对少年说,“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帮。” 说完,颜休迈开腿离开这里,在与少年擦肩而过的时候到底还是心软,“备点热姜糖水,一会儿让他喝下去。” 第38章 她在反抗时劼的时候想起,小时候她因为和洛弗因偷跑出去玩,时劼就会罚她不许吃晚饭,然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就会看管得更加严格。 姑姑将她托付给时劼照顾,登基前占星馆她待得时间比别宫都长,小孩淘气,所以她对这里熟悉到连年份最长的侍卫都比不过的程度。 洛弗因在到处找她,得知这个消息颜休心中一动,恢复记忆之后,她也渴望第一时间见到他。 颜休停下脚步,没有转过头,不得不承认,现在这个敌我不明的阶段,留在时劼这里确实是最明智的选择,“我出去一趟。” “不过您放心,办完事还会回来的。” 时劼找到颜休之后,关于洛弗因的绯闻自然也就没有再放出来,在王室公关的作用下,事情被压下去基本告一段落。 今夜是元老院主席,辛白林公爵八十岁生日寿宴,作为这个国家王族以外几乎是最尊贵的人,宴会开在他自家的宅邸,到访的宾客都是政界和商界有头有脸的人物,洛弗因也在受邀者之中。 颜休失踪后,议会的权利越来越大,王室和元老院都日渐失去话语权,辛白林邀请洛弗因,也有想私下聊聊这件事的想法。 洛弗因本来不想参加,这种宴会alpha浓度过高,空气中各种信息素和香水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光呼吸都让他感到恶心不适。 可是他现在是王室最高权利代理人,只能硬着头皮出来社交,最重要的是辛白林在元老院是主执政官,他不能不给他面子。 晚宴上的仆人们都带着黑色的面具,加上宴会上请的歌伶和舞伶表演的内容都带着些挑逗和隐晦的桃色,这是旧alpha贵族的喜好,带着对于自己性别地位的自豪和傲慢。 酒精和香氛使人们开始头脑不那么清醒,一些alpha揽着自己伴侣,行为和言语都愈发放肆。 洛弗因穿着紫灰色天鹅绒礼服,银色的长发由同色系缎带系在脑后,里面是珍珠色的丝绸衬衫,整个人在灯光的照耀下如同画家手下的绝美油画,即使在如此奢华的环境中,依旧最吸引他人的目光。 他冷眼看着这种奢靡背后的腐烂,蹙起眉,一幅生人勿进的模样,可是作为独自出现在这里的omega ,加上之前他偷藏情人的传言,让一些人认为他也没那么高不可攀,一个喝大了的alpha贵族不要命的拿起一杯香槟,摇摇晃晃走到他面前非要敬酒。 “殿—下——”他带着纨绔子弟的轻浮,腿脚浮软,嘴里拉着长调,脸上是醉酒的红晕,色眯眯地看着洛弗因。 “来,让我们干、干杯。” alpha一手举起酒杯,一手要拉扯洛弗因,洛弗因不能在这里动用武器,后退了一步,面上如同罩着冰霜,眼神里是刀子一般的警告。 “滚。” 这是他来到这里之后,说的第一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很有震慑力,被骂的alpha下意识地哆嗦了一下。 可是洛弗因毕竟是一个omega,就算地位高也是因为他嫁给了一个alpha。 被一个omega吓到,搭讪的alpha相识的伙伴毫不留情地嘲笑他,这让那个人十分恼怒感到羞辱, alpha大多容易冲动大于理智,加上旧贵族自认为地位高贵目中无人,他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撂,弯起袖子不顾在场的其他人,释放出信息素就要跟洛弗因理论。 就在这种紧张的时刻,一个侍从冒失失地没有端好托盘,把几杯香槟都打翻在地,溅了洛弗因和旁边的人一裤腿。 “对不起对不起!”侍从赶紧弯腰道歉,头低低地不敢抬起来,她似乎很慌张,“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惹事的alpha因为酒杯碎裂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不少,不管这么说洛弗因都是目前国家权力最高的人,再加上他家掌握着军权,真要惹到不知道下场会有多凄惨。 这个小插曲打散了刚刚宴会旖旎的氛围,也给了他一个台阶,alpha不耐烦摆摆手,“算了算了,赶快滚。” “是是是!”侍从赶紧道谢,她看向洛弗因的时候,惊呼了一下,“对不起,殿下的衣服!” 只见洛弗因的礼服腰部被酒水打湿洇出一片深紫色的印记,她拿手绢想去擦拭却被洛弗因躲开,“我、这怎么办才好?” 远处负责大厅事务的总管发现这边的异样便朝这个惹祸的侍从走来,总管过来先是冲洛弗因道了个歉,然后把侍从拉走到阳台一顿臭训。 洛弗因有些烦躁,他没有操心那个侍从,决定去休息室处理下酒渍,好在颜色浅加上衣服不太吸水,他的随行侍卫在处理之后看不太出来。 他总觉得那个侍从哪里说不出有些奇怪,尤其是声音……殿下那两个字,虽然她尝试改变了发音,但洛弗因还是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就是颜休。 然后洛弗因一下子从沙发上弹坐了起来,一脸的震惊和不可思议。 洛弗因顾不得外套,仅穿着单薄的衬衫就往刚刚的总管训斥侍从的地方找去,就在他快要踏进宴会厅的时候,被人猛拉住手臂拽入走廊旁一个不起眼的拐角阳台。 他下意识地反击来人,对方穿着仆从的白衬衫黑西裤黑马甲,戴上眼罩之后混在人群中完全认不出来,洛弗因掐住她的脖子,把人压制按在墙上。 “嘶。”颜休后背受到撞击,痛得倒抽了口冷气,笑着抱怨,“下手可真狠。” 听到她的声音,洛弗因一下子愣在原地,见好像弄疼了她赶紧放开,然后下意识抓住肩膀担心地查看询问,“没伤到吧,我看看。” 第39章 颜休拦住他,“嗯,没事。” 她的语气和失忆时相比更淡定和稳重,是上位者那种凡事皆在掌握之中的自信,以及夹杂着对他的宠溺和安抚。 洛弗因的手僵住,他潜意识认知到眼前的颜休已经恢复了记忆,不知为什么他突然有些畏惧,犹豫了半天,扯开了系在她脑后的蝴蝶结,脸上黑色的面罩啪嗒落在地上,露出那双在夜里也如同明灯一般燃烧耀眼的暗金色双瞳,如海藻一般的长卷发散落披散在肩,明明这张脸前几天刚刚见过,此时不过变了表情就宛如另一个人。 “你……”洛弗因对这样的她有一瞬感到陌生,随之而来的是刻在骨子里的熟悉和依恋,他感觉喉间有些哽咽,眼眶也红了。 颜休拿手抚上他的脸,拇指摩挲他殷红的眼尾,“嗯,我回来了。” 他委委屈屈地拿脸去摩挲她的手心,屋内宴会灯火辉煌、衣香鬓影,两个人躲在角落里,默默表达着思念。 “……回来个屁。”洛弗因突然想到她不告而别的事,按耐住心中澎湃的喜悦和情感,和她算账,“谁知道你现在又在哪个野男人那里。” 听他这么说,颜休扶着他的肩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还是这样如同炮仗一样的人她更熟悉。 “嗯,不过野花不比家花香。”颜休眨了下眼开玩笑,“不过几天就腻了。” 洛弗因翻了个白眼,他对颜休还是有一定信任的,知道她在逗自己,虽然生气还是忍住了想捶她的心。 颜休单手揽过他的腰,另一只轻松拉扯开他衬衫领口的蝴蝶结和扣子,然后手上抬按住他阻拦她行动的右手,靠在墙角,两人之间的距离陡然缩短。 她先用鼻尖,蜻蜓点水般掠过洛弗因的下巴,然后像只小动物一样,去嗅他颈间的气味。 “你干什么?”洛弗因被她突然的凑近弄得有些羞赫,“我还……我还没原谅你呢……” 颜休用鼻尖去摩挲他的喉结,惹得他一阵战栗,说话声音越来越底气不足微弱。 “是吗?”她笑问,“殿下?” 她在提醒他这些天让她当女仆的事情,洛弗因有些心虚地别开了眼。 就在这时突然感觉颜休咬住了他的喉结,不痛,但是痒意直达心底,让他不禁发出一声叹息。 “嗯!”他攥紧她的胳膊,低着头猛地扬起,脸上连带耳根一片羞涩的红,眼底泛起水光,嘴微张以求来获取氧气。 可是颜休没有放过他,而是侧头在旁边白净的地方嘬出一片小巧暧昧的殷红,之后还满意地轻啄了一下。 洛弗因被她弄得腰都软了,若不是她扶着怕不是要跌坐在地上,丝毫没有刚刚凶狠得模样。 他就算再用眼瞪人现在在颜休眼里也只有娇羞,她没有用alpha标记的手段也在他身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厚脸皮……”洛弗因坐在栏杆上修整,见自己瞪她她还是笑盈盈得,嘴上不饶人,心里倒是甜蜜。 颜休从兜里掏出抑制环,弯腰扣在了他的脖子上,抑制环除了她谁也解不开,然后她又熟练系好领口的蝴蝶结,让他和刚才看起来没有变化。 她听见有人似乎察觉到这边,迅速吻了下他的侧脸,在洛弗因的耳边轻语,“这个印记消去之前,我就会回到你身边了。” “乖,再等等。” 还没等洛弗因回应,她就一个翻身从栏杆上跃了下去,消失在黑夜之中。 宅邸的仆人察觉到这里有人,拿着手电过来,“是谁在那里?” 刚刚的一切好似洛弗因的一场春梦,只有束缚在颈间的抑制环和留下的触感才告诉他是真的。 洛弗因按住自己的脖子,从黑暗中走出来,“是我。” 他面上已经恢复到以往的高贵自持,放下手臂,接过迎面走来的侍卫手中的外套,搭在肩上,一举一动中都带着贵族的从容不迫,“来透透风而已,没有什么事就退下吧。” 第19章 颜休并不是从出生开始就待在宫里的,相反十岁之前都是乡下散养、无忧无虑的野孩子。 如果不是那天姑姑苏塞丽突然出现在家中,她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王子的事实。 因为乡下人都是beta,父母也没有跟她特意讲过,她甚至连世界上有alpha和omega这两种性别都不知道。 原来,颜休的父亲是阿隆索帝国的王子,是个本应与他国联姻的omega ,而母亲穆夕维是皇家骑士团的alpha团长,父亲暗恋是母亲不愿接受皇室的安排,于是在恳求母亲标记了自己之后,两个人私奔到了这个偏远质朴的地方,就是希望能逃离过往,过普普通通百姓的生活。 直到苏赛丽的闯入,他们才认清其实终究是逃离不出皇室的掌控和监视。 当时阿隆索的国王是颜休的爷爷,一个独断专政作风强势的alpha,他一共有三个孩子,和前妻生的alpha长子诺森,以及和续弦生的beta长女苏塞丽和omega次子苏塞克斯。 长子诺森天性暴虐野心大于能力,国王并不看好他,后来诺森与一个alpha贵族在公开决斗中,因为对方的失误不小心被杀,子嗣仅留下一个儿子埃德蒙。 长女苏塞丽聪慧机敏,有政治手腕,却因为是beta没有继承权,被迫嫁给了他国的王室,结果婚后对方出轨养情人,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选择离婚,之后回到了阿隆索担任一些皇室要务。因为她本身是beta怀孕就不容易,加上天生身体不好以及孕期发现伴侣出轨导致流产,苏塞丽的子宫被切除,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自己的孩子。 第40章 次子,也就是颜休的爸爸苏塞克斯是个懦弱胆小的人,如果是omega善于操控人心也行,空有美貌没有匹配的胆识和计谋,一天遇事就躲,是国王最看不上的孩子。 本来国王想对苏塞克斯逃婚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诺森的儿子埃德蒙年纪尚小就露出遗传自他父亲的暴虐愚昧,做事残忍好大喜功,如果让这样的人接替王位,民众和国家的未来会岌岌可危。 作为一种保险和选择,老国王想起了苏塞克斯的孩子,也就是颜休,他想把她接过来作为王储的替补。 而办这件事就吩咐给了和苏塞克斯一母同胞的姐姐苏塞丽。 国王并没有要求苏塞克斯和穆夕维一同回去,其实以他俩的身份,已经算是默认开除皇籍,甚至对外不能提到的人物。 苏塞克斯和穆夕维自然不同意把孩子送到王室,那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们护在手心还来不及,怎么舍得送走。 “颜休还小,而且从来没受到过那些教育,到那里一定不适应。”苏塞克斯眼中含泪,紧紧把颜休护在怀里,“而且这是我的孩子,我不要和她分开。” 颜休一听要和爸爸妈妈分开,抱着苏塞克斯就哭了起来,“爸爸,我不要,你千万不能不要我。” 穆夕维甚至掏出了多年不用的武器,一幅如果敢把颜休强行带走就跟他们拼命的架势。 苏塞丽带着的侍卫也很紧张,她挥手示意身旁的人退下,屋内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和她交谈。 她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觉得是在跟你商量,父王是什么脾气你还不知道吗?” 苏塞克斯也不是不知道,当年他能侥幸离开纯粹是因为他也没有太大用处,联姻可有可无,而且当时埃德蒙刚出生还看不出资质。 如果他是个alpha ,那么迎接他的就不一定是什么下场。 他不聪明能干,那就把他关起来当种.马,直到生出来能当继承人的alpha为止。 omega也可以这样做,只不过这样效率太低,而且苏塞克斯和苏塞丽一样先天不足身体较弱。 颜休在父亲的怀里抽噎,苏塞丽语气平缓没有什么压迫性,“如果我只是带走颜休,那么你俩未来的自由我还是可以保障的,我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人来骚扰你们。” “你们逃离父亲的监控之后,还可以继续过像现在的生活,甚至再生其他的孩子。至于把颜休带走,不瞒你说,这其中也有我的私心。”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有孩子。”关于她不孕的事情,苏塞丽没有隐瞒和难于说出口,反而说的十分真诚让人怜悯。 “我会把颜休当做自己亲生的对待,做她的母亲。”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表情严肃认真,甚至带着伤感和哀愁,“不会比在你们身边得到的关心少,尽量不让她受委屈。” 事实证明她之后也的确待颜休如同自己的子女,呵护、关爱,不比颜休的父母给的更少。 她眼睛在说的时候,直直地和颜休对视,相比于对苏塞克斯和穆夕维,更像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苏塞丽说话的声音轻柔有很好的安抚作用,渐渐的,颜休停止了哭泣,苏塞丽对她笑了一下,然后没有把她当做无知的孩子,而是像对待大人一样,把和她一起回宫中的利弊和留在这里的利弊都说了一遍。 在对方是强势的国王而自己只是毫无权力的平民时,颜休一家其实并没有更好的选择,而苏塞丽甚至是在帮他们,可以让苏塞克斯和穆夕维远离是非。 苏塞克斯和穆夕维一直舍不得颜休,甚至要陪她一起回到宫中,但是颜休在经过思考之后,虽然不舍和父母分离,还是最后决定自己和苏塞丽离开。 在离开家的前一晚,已经而和爸爸妈妈分开睡好几年的颜休被他们搂在中间,最难过的是苏塞克斯,他明明不想在孩子面前哭,却一直止不住抹眼泪,而穆夕维就是一直在叹气。 颜休反而是最乐观的那个人,她亲了亲爸爸妈妈的脸,“没事,就当我去远方的学校学习了,像隔壁的汤姆哥哥一样,我会给你们打电话写信,总能有机会见面的。” 然后她就从穆颜休成为了颜休.米兰坦。几天后,她第一次坐上了离开小镇的悬浮飞船,第一次见到高楼林立的大城市,第一次见到富丽堂皇的皇宫…… 一开始的几天对于新鲜事物的新奇还能冲淡离开家的伤感,可后来颜休发现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适应十分困难、每说一句话都要谨小慎微的时候,为了不让苏塞丽担心,她开始学会偷着躲到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泣。 与洛弗因第一次见面就是如此。 那是一个盛大的宴会,也是颜休的第一个对外公开社交场合,老国王举杯庆祝颜休的到来,却只字不提颜休的父母,宴会上人们都穿着华丽的礼服,这还是颜休第一次穿那么好看的裙子,她不适应地提了提裙摆,群臣依次恭敬地向她行礼,擎起她的手亲吻她的指尖。 一众大人嘴里着“参见公主殿下。”向一个孩子鞠躬,会让人感到懵懂飘忽, 颜休一开始还不知道殿下是什么意思,偷着小声问苏塞丽她为什么不叫这个名字,大家都这么叫她。 苏塞丽笑着告诉她,殿下是一个尊称,代表尊贵的含义,而国王会被称为陛下,是这个国家权力最高的人。 虽然颜休知道老国王是害自己和爸爸妈妈分开的罪魁祸首,但也知道他是自己的爷爷,是自己的亲人,她有些复杂而又憧憬地望着他,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第41章 就在宴会刚进行不久的时候,埃德蒙突然跑着闯了进来,他的宠物是一只老鹰,新人类时期动物十分罕见珍贵,因此真的见过、接触过活的动物的人很少,他故意放他的宠物在宴会厅到处乱飞,引起了很大的骚乱。 埃德蒙王子的侍卫在一旁又想拦住又惧怕埃德蒙生气不敢乱说话,十分纠结的样子,老鹰叼走了一些夫人上面带着宝石的帽子,还叼走了一个大臣的假发,然后在光亮的脑壳顶啄了几下,看到这样的场面,埃德蒙在一旁笑得直打滚。 颜休毕竟是个孩子,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偷笑了几下,按理说老国王会勃然大怒,但他只是淡定熟视无睹地坐在那里喝酒。 苏塞丽蹙起了眉,父王没有说话她也不好管,只是点了下唇,示意颜休不要笑了,然后好好吃饭。 可是下一秒,埃德蒙见没有得到想象中国王和姑姑的反应,他吹了个口哨,鹰居然朝颜休的方向飞去,眼看要攻击她。 苏塞丽生气地站起来要护着颜休,却被老国王喝住,“坐下,不许管。” 不过是一只宠物而已,颜休如果连这种事情都不敢处理以后怎么对抗埃德蒙? 老国王是在故意观察颜休的胆量和应变能力,以及她是特意找来给埃德蒙创造危机的,让两个孩子相互有竞争意识,甚至争个你死我活,然后剩下的那个才能继承王位。 苏塞克斯聪明但是懦弱易怯,穆夕维做事果敢坚决但是出身平凡思维受限,他很好奇两人生下的孩子到底是结合了优点还是结合了缺点。 颜休只是个十岁的小女孩,鹰冲向自己的时候必然很害怕,她向姑姑和爷爷投向求助的目光,然而一个视若无睹一个忍住不看。 鹰喙啄在身上生疼,颜休只好到处跑躲又因为裙子太碍事根本避之不及。 那时的她还不能理解,埃德蒙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对她这么大的恶意,好在颜休小时候是在乡下长大动作还算机敏,以及和母亲在森林里打过猎,相比于只会尖叫躲在桌子低下的妇人,她在过了一会儿之后逐渐淡定下来。 颜休钻在桌子底下躲避鹰的攻击,趁机脱掉了碍事的裙撑,摘掉了嵌有层层叠叠蕾丝的帽子和手套。 埃德蒙以为她害怕了,大笑着冲颜休的方向喊,“出来呀,你躲什么呀!” 苏塞丽低声训斥他,“埃德蒙,你别太过分了。” “我怎么了?”埃德蒙做着夸张的表情,“我这是在庆祝这个不知道哪里来野丫头,啊不我的妹妹的到来呀。” 他的眼底有皇室alpha的暗金色隐约流动,笑着问,“怎么?她是不喜欢我的礼物吗?” “再说了,爷爷都没说话,你一个beta插什么嘴?”埃德蒙转眼间又变了脸,用威胁的目光等着苏塞丽。 颜休就在此时从下面爬了出来,趁着鹰还没注意到的时候摸到了桌子上的刀叉,然后在鹰眼敏锐地发现她的前一刻将叉子投掷过去,但是因为没有经过训练所以并没有成功。 她成功激怒了鹰,鹰展翅的时候能有将近一米,它鸣叫了一声之后,刚刚仿佛只是小打小闹,亮出爪子要去抓颜休。 苏塞丽见不好,顾不得那么多赶紧命令侍卫上前保护,可远水解不了进火,颜休忍住恐惧,在鹰即将扑上来的那一刻将刀猛扎进鹰的胸前。 老鹰挣扎着、扑棱翅膀爪子挠在了颜休胳膊上,她的漂亮的小裙子肩膀部分被瞬间撕碎,渗出鲜红的血迹。 而她的脸上则是鹰被刺溅出血,看起来有些可怖。 说起来毕竟只是当做宠物驯养的大鸟,野性和反应速度都退化了不少才会被颜休制服,可是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杀生,蹲在地上好半天都站不起来。 见到自己的宠物被杀,埃德蒙有些恼羞成怒,“你居然杀了我的阿伦!” 颜休抬头看着马上要扇到自己脸上的巴掌,才彻底明白这是个什么地方。 她避之不及也不知改如何反应,脸一下子半边被扇得红肿,看起来十分狼狈。 这明明是她的欢迎宴,刚刚还被人捧到高处的小公主此时仿佛被人虐.待过,颜休忍住眼泪,拿袖子擦去脸上的血迹,手里紧紧握着咽气的鹰的脖子,然后笑着对埃德蒙说,“谢谢哥哥的礼物,对不起,我只是想跟它玩而已。” 她故意把鹰的头对准埃德蒙,埃德蒙也不过十四五岁,见宠物的尸体惨烈,下意识吓得一哆嗦倒退一步,然后颜休松手,死鹰摔到了地上。 为了今天的宴会,颜休特意和苏塞丽学过宫廷礼仪,她对今天充满了期待。 她拉住裙摆,冲老国王行了个屈膝礼,“请允许我出去一下。” 然后几乎是逃一般,颜休往花园跑去。 一直面无表情的老国王终于满意地捋了捋胡子,然后用勺敲了敲酒杯示意宴会继续。 音乐响起,仆人们迅速整理好现场,一切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埃德蒙感到无趣,拿手绢擦了擦手坐到座位上,行为粗鲁地开始进食。 而死去的鹰就被仆人用布裹好,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颜休跑到花园深处,见四下终于没有了别的人,开始不停的干呕,本来就没吃多少最后只剩下吐酸水。 她一边抽噎一边把自己抱成小小的一团,嘴里不停念叨着,“爸、爸爸、妈妈……我…我想回家,呜呜呜呜……” 第42章 哭了好一会儿,突然听到有人在一旁,“想回就回啊?你在这哭有什么用?” 颜休应声抬头,看到一个穿着精致的、跟她年龄差不多的银发男孩,一脸不耐烦但又似乎想安慰她的样子。 她红着眼睛,鼻尖也是红红的,看起来弱小可怜,“我,我不能回去。” 姑姑说了,只有她在这里,爷爷才不会找爸爸妈妈麻烦。 洛弗因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宴会,父亲一个没注意就让他溜走,他在宫里迷了路才走到这里,见她身上都是血和伤口,还以为她是被打了的幼小奴仆,一边心想她主人也太过残忍,一边从上衣里掏出一块手绢递给她。 “喏,别哭了,哭不解决任何问题。”他看起来精雕玉琢的小脸上是自认为酷酷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劝解她,“下次机灵点,跑得快就没人打得到你。”这是他的经验。 颜休怯怯地接过手绢,“谢谢……”然后就擦擦眼泪一直攥在手里,“我洗好后,会还给你了。” “算了算了,这东西我多了去了。”小洛弗因不在乎地摆摆手,看她一直愣着,他又说,“这是给你包扎伤口的,谁让你擦脸啊。 ” “啊呀真是。”然后从她手里把手绢夺回来,系在了她左肩正在往外渗血的地方。 凑近了看,才发现这小奴隶穿得其实很昂贵,眼睫毛像扇子一样忽闪忽闪,脸漂亮的不像话。 洛弗因系好后轻咳一声掩饰自己偷看她时间过长,颜休眨眨眼,又说了声谢谢。 她看了看四周,然后从一旁的花田中拔下一株白色的罂粟,说话声音带着十岁女孩特有的甜美清脆,“给你的谢礼,谢谢你。” 月光下,穿着破烂礼服小姑娘却美得像是绘本中的精灵仙女,让洛弗因一下子怔住然后红了脸,他当时还不明白什么叫心动,仓促地接过花,“你这也太寒酸了,这什么啊糊弄我。” “我以后会给你更好的回报的,你可以找我拿这朵花换。”她郑重承诺着,妈妈说,在遇到困难时还能帮你的人一定要好好珍惜。 “哼。”洛弗因撅起嘴晃了晃那朵纯洁娇柔的花,脸上的热度还没有退去,“行吧。” 见完洛弗因,颜休重新潜伏在辛白林公爵的宅邸,突然想起了两人的第一次见面。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口嫌体正直的傲娇鬼,想到他红着脸时的表情,颜休忍不住弯起唇笑了一下。 辛白林公爵是典型的旧派alpha元老的作风,不喜欢颜休和苏塞丽这种倾向b多数eta公民派的做法。 他依然想要享有以前大贵族的权利和财富,私下作风混乱奢.靡,即使都八十岁了,依旧在外装作一幅深沉优雅的绅士,实际上却在暗地购买omega在满足私欲。 有密探调查到他其实喜欢从地下的拍卖会上买下他国的omega进行虐.待,在他手下的omega都很难存活,因此他还在圈子里有个蓝胡子公爵的称号。 今晚是他的寿辰,有人特意从其他地方带来一个还未被标记开发过的omega ,送到他的床上来作为贺礼。 颜休躲在暗处观察,直到有仆人将嘴上贴着胶布,手脚捆着,外面披着斗篷的omega送到公爵的卧室再开始行动。 她灵巧地从窗台跳进屋内,omega见到她之后开始呜咽挣扎,颜休示意他不要说话,然后在他震惊的眼神下解开他的斗篷自己披上。 送来的omega里面未着.寸.缕,颜休小声地说了一句得罪了之后,敲晕把他塞进了卧室的柜子里,自己代替他坐到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喝得醉醺醺的老公爵一个人回到卧室,准备拆开今晚期待已久的礼物。 没想到美人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等他。 辛白林兴冲冲拿出床头柜里的绳子,然后朝沙发走去,他猛地掀开坐着人的帽子,没想到会看到一张以为这辈子再也不会见到的人的脸。 “好久不见,辛白林卿。”颜休以女王的姿态,满是威严地端坐在那里。 辛白林一下子惊恐地跌坐在地上,指着颜休的鼻子,“你、你不是死了吗?” “嗯……”颜休对于这个理想中的场面非常满意,“是应该死了,那你猜,我是什么?” “鬼?”她故意表情有些狰狞,“找你索命的鬼?” “啊——”老公爵开始尖叫,因为他虐待omega的时候经常会乱吼,所以其他下人也没有察觉到异常。 “别、别过来——” 或许是上了年纪,再加上身体浸染在酒精之中自带三高,颜休还没有再问什么,老公爵就抽搐着晕了过去。 颜休探了下鼻息,发现虽然没死,但是看样之后怕是很难再清醒,自觉没趣地啧了一下嘴。 她本打算就这么离开,后来想了想柜子里藏着的那个omega ,如果她一走了之,这个锅他怕是担不起要用命来偿。 于是又用斗篷裹住omega ,像扛麻袋一样放在肩上,之后冲着不远处吹了声收工的口哨,消失在夜色之中。 因为这本成绩不好所以不会写太长,番外打算安排一下父母爱情,柔弱美人omega和忠犬骑士alpha,爸爸妈妈都很爱颜休,一直在暗地里关注她,但碍于身份没有露面,而且为了颜休也没有再要孩子。 第20章 第二天,网页媒体上都是辛白林公爵在其生日宴后,乐极生悲之后中风卧病在床的新闻。 第43章 据内部消息透露,其实是他和omega在床上玩过火了,气血上涌现在处于痴呆状态。 这很快被有人故意放出的某星际偶像omega明星的恋情绯闻短暂地压了下去,但随后又有一方势力曝光了辛白林公爵一直以来虐待侮辱、甚至地下购买omega和未成年beta作为奴隶的行径,根据访问一些曾服务过他的omega ,他一直仗着自己是alpha贵族瞧不起beta和omega ,随意打骂下人,甚至直言自己才是这个国家权力最大的人。 事情激起了民众巨大的愤怒,买卖奴隶这件事侵犯到人权被法律所明令禁止的,以及辛白林公爵人前和人后的巨大反差让人感到不寒而栗,简直是衣冠禽兽。 这在网上引起了巨大的争议甚至越炒越热,尤其是omega和平权人士的强烈反对。他们联名上书到了月桂宫,洛弗因批示,这件事不会因为辛白林公爵是上等贵族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会加大力度彻查,并且会查涉及到的其他相关人员。 民众开始思考,一直以来,为何alpha虽然只占人口的12.5不到,却掌握了国民50%左右的权力和75%的金钱。 这些年因为颜休的上位,以及她失踪后由于慕夏年幼,洛弗因代为掌权,beta和omega的话语权有所增加,但是不能更改大部分仍掌握在alpha手里的事实。 洛弗因执政这五年,虽然帝国没有大的进步,但称得上稳定发展,这让民众开始思考一个问题, omega其实也是可以出来工作的,而不是单纯作为生育机器和alpha的附属,以及beta明明才是大多数,他们占到了国民将近80% ,无论是性格还是生理情况都更稳定一些,没有易感期和信息素的困扰,那么在和平年代,不需要alpha作为战争领袖带领人们冲在前面的时候,这些alpha全都受到特殊优待是否还有必要。 alpha、beta、omega之间,承认这之间有差距,但没大到像目前这样无法跨越阶级固化。 颜休避开他人的视线,此时出现在枢密院议长哈克逊的书房里。 这位年过五十儒雅温润的beta学者,是颜休的姑姑苏塞丽的追随者。 当年还是帝国政经学院中不起眼的一个学生时,他的论文被苏塞丽读到之后大为赞赏,提拔他到下议院做秘书员,后来一步步爬到了女王会同枢密院的顾问官一职,等颜休上位后,甚至坐到了议长的座位。 在哈克逊的书房的桌子上有一张照片,上面是苏塞丽以及她那位不能出现在民众面前的爱人。 离婚后的苏塞丽很长时间都不相信爱情,直到在一次出宫意外时遇到了一位吟游诗人,那位一开始一直把脸掩盖在斗篷和胡子之下,看似乞丐一般,却说话有风度,见识极广,知识储备惊人,与他的外貌完全不同。 后来两人在旅途中慢慢相爱,吟游诗人就卸掉了自己的伪装,刮去胡子露出的是一位令人惊艳的脸,换好衣服就是翩翩贵公子,浅金色的卷发,湖绿色的双眸,俊美的容颜和温柔的磁性的声音。 小时候,离开父母的颜休就把他们俩当成爸爸妈妈,而他俩的爱情也被青春期时期的颜休所羡慕。 诗人为了留在苏塞丽身边就甘愿在宫廷当乐师,但是这么些年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和过往,他像是苏塞丽的影子,形影不离,却不出现在光下面。 因为身份的缘故,两个人一直没能结婚,只有在私下举行了一个小型的象征似的婚礼,苏塞丽死后,吟游诗人便离开了皇宫,带着她的一部分骨灰周游世界,不知去处,若不是今天在这里见到照片,颜休都快忘却这些事情。 她紧盯着照片,才知道自己之前为什么对柏兰有莫名的亲切和熟悉感。 因为诗人和他长得太像了,虽然外貌有些不同,柏兰要更柔弱一些,但同样的发色和瞳色,眉宇轮廓,以及那种温柔而又忧郁的感觉…… 哈克逊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颜休正在看着照片沉思,陷入回忆的模样。 虽然之前就听洛弗因听说女王没有死,直到见到真人,哈克逊还是很激动,他整理下衣服,“陛下……” 颜休听到呼唤,把照片放回桌上,微笑着点头示意,“好久不见,哈克逊卿。” 他像一位长辈一样,颤抖的手拍了拍颜休的肩,眼底有些湿润,“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颜休半搂了下他的肩,“我回来了,这些年您辛苦了。” 洛弗因上台期间没有因为是omega而遭到众多官员为难,受到元老院那群alpha的刁难,这其中有很大的功劳都要靠哈克逊在其中周旋,这五年,他要更加操心,加上岁月无情,两鬓已经斑白。 寒暄过后,颜休坐到了沙发上,因为怕被发现,哈克逊亲自给她倒了一杯茶,开始商量正事。 “辛白林公爵的事情您听说了吗?”哈克逊不知道颜休去见过辛白林的事,问道。 “知道。”颜休端起茶杯,没有多说。 “王夫殿下下令要严查,出发点是好的,但是恐怕会牵扯到太多的顶层的人,会造成震动……”哈克逊顿了一下,“我听说,元老院的人在合计,如果要来真的话,他们联合一些alpha富商和政客会用罢工来进行抗议。” 颜休冷笑了一下,这刚几天就能合计召集出这么多,看来辛白林还只是一个傀儡,后面有其他真正操控的人。 如果alpha硬要集体抗议,实体业就会有超过一半停产,即使是王室出面也会很为难。 第44章 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做还是因为不知道颜休已经回来这件事,打心底对于洛弗因这个omega掌权蔑视。 “先不着急,走一步算一步看着办吧。”颜休安慰哈克逊,“这正好是一次打压alpha势力的好机会。” 这话其实从颜休这个享有帝国最高权利的alpha口中说出有些违和,可是因为她是苏塞丽指导出来的女王,所以有很强的说服力。 “嗯,好,我会联系应急部的议员,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哈克逊记下,准备做一些之后的安排。 谈完正事之后,哈克逊问颜休,“您现在为何还不向民众公布已经回来的讯息,而且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回宫。” “等合适的机会吧,有些事情还是在宫外更容易处理一些。”颜休浅笑着回答,“这些天还麻烦您安慰一下我家那位,有事多帮帮他。” “王夫殿下前几天有些憔悴,听说王储殿下也生病了,我觉得外人再多的关心,也不如您一句话好用。” 颜休一听有些着急,但是回宫会打乱她的计划,皇宫又不像别的地方那么好进,蹙起了眉,一脸紧张为难的模样。 哈克逊见她少见地情绪外露,作为一位亲切的长辈,对颜休说,“王储殿下只是发烧,应该已经好了不少,如果你真的担心……可以用我这里的电话,直接打给王夫殿下。” 枢密院议长有直通王室内部不被监听的电话内线,颜休赶紧点了点头,“好,那就谢谢哈克逊卿了。”。 哈克逊笑了下,拨通好电话后,识相地离开房间留给她私人空间。 “喂?哈克逊卿?”洛弗因接通后见没人说话,以为是哈克逊手误打错了电话,但这种事情发生在他那里似乎不太可能。 见周围终于没有别人,颜休张口。 “是我。”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洛弗因挑了下眉毛,心间一动,快步走到阳台关上门,有些莫名紧张又渴望,却只发出一个音,“.…..嗯。” 颜休见他别扭,轻笑了一下,笑声通过耳机传入洛弗因的耳中,让他耳畔有些痒。 “有什么好笑的……”他嘟囔了一句,像是娇嗔,像是抱怨。 然后他又问,“你在哈克逊卿那里?” “是啊,”颜休眼里都是温柔,“席间提到了某人,实在太过想他,只好借别人的电话,听听声音来缓解思念。” “油嘴滑舌。”他虽是抱怨,心里却像涂了蜜,“想你还不早点回来……” 颜休笑笑,“再等等,不要急。” “痕迹消下去了吗?”她问到那晚,对面的洛弗因一下子想到当时的画面,脸从脖子红到了头顶,他的手指拂过自己颈间的抑制环,看向窗户玻璃映出自己的倒影,此时正眉目含春,完全不是打电话之前的冷冰冰模样。 “.…..没。” “那……是如蔷薇般殷红,还是如同樱花般粉红?是深?还是浅?”她故意说话带了点撩人的意味,颜休能想象到洛弗因一幅窘迫害羞的样子,但是又会老老实实在意地照镜子,这样他满脑子就只能有她。 果然他半天没有说话,之后传来了重了一些的呼吸声,“.…..你自己回来确认。” 见他稍微会反击,颜休弯起了眼,“好。” “哦,对了,听说夏夏生病了?”颜休调戏了两句之后赶紧问他,“怎么样好点了没有?” 提到这,洛弗因有些生气,“你还能想起来你是个当妈的?” “要不是!”洛弗因本想说是因为她突然离开慕夏才会生病,但忍了回去,“ .…..算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颜休自知自己愧对这父子俩,内疚不已,“那……能不能让我和夏夏说两句话?” 洛弗因默许了,走到了慕夏的卧室,他现在正穿着睡衣在床上玩玩具,见到他之后赶紧甜甜地叫,“爸爸~” 洛弗因让下人们都先离开,然后把电话交给了慕夏。 “是谁呀?”慕夏有些疑问,乖巧地接了过去,然后颜休就从电话那端听见了慕夏软软的声音,“喂?你好?” “你好。”颜休问,“你能听出我是谁吗?” 慕夏一下子睁大了眼,然后委屈地瘪起了嘴,眼底溢出水光,“妈妈……” 这是颜休第一次听到慕夏喊妈妈,她的眼泪感觉快要被他喊出来了,声音有些颤抖,“唉,夏夏真聪明。” 看见儿子这样想妈妈,洛弗因也有些哽咽,喉间攒动,把头转了过去。 “妈妈我好想你,你为什么突然不见了呀。”慕夏赶紧擦去快要流下的泪。 “对不起夏夏,妈妈有些事要办,马上就要回去了。”颜休放柔声音哄他,“你张开你的小手,每天放下一根手指头,不到两只手握成拳头我就回到你身边了。” “嗯,好。”慕夏点点头,他摆弄着手指,“我等妈妈回来。” “真乖。”颜休按了按眉间压下酸意,“你身体还会不舒服吗?” “没有都好了。”慕夏在空中挥舞着小胳膊虽然颜休根本看不见,“我现在可有力气了!” “夏夏真棒,我在中央广场旁的典当行给你存了份礼物,你可以让爸爸去取。” 一听有礼物,毕竟是小孩子,慕夏的眼睛亮了起来,“好!” 然后洛弗因接过电话,在说完取物信息之后,颜休对他说,“你的礼物我亲自给你,不要感到被冷落。” 第45章 “哼。”洛弗因轻哼了一声,掩饰住自己的期待,“谁稀罕。” 颜休笑了一下,然后过了几秒,颇为认真地说,“我很想你。” “嗯。”洛弗因有些抑制不住嘴角,“我知道。” 看了看时间,颜休也不好一直打下去,“很多事,我以后再跟你讲,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嗯。” 不得不承认,颜休的电话给了洛弗因不少的安全感,至少现在是安抚妥帖了。 “那……再见?”她试着放下电话,洛弗因虽然又嗯了一声,却迟迟舍不得按结束键。 她能想象出那边一直守着电话,恋恋不舍委屈的样子,过了半天他也没有行动。 “洛弗因?” “嗯。” 果不其然是他守着电话不肯撒手。 “洛弗因。” “嗯。”他闭上眼,想象着她呼唤自己的样子。 “啵。”然后他就听到了一声嘴唇亲吻什么东西的声音,其实是颜休亲吻了自己的手背来作为代替,传到洛弗因的耳朵里,就像是她亲吻了自己的耳畔。 他在孩子面前猛地红了脸,刚想傲娇地问她干嘛,却发现对方已经挂线,只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洛弗因怅然若失地放下电话,心中的热乎劲还没散,叹了口气。 第21章 上一任国王,也就是颜休的堂哥埃德蒙,在位不过40天。 颜休刚进皇宫那些年,埃德蒙还没意识到颜休会对他的王位造成威胁,只是单纯觉得看她不顺眼,以及欺负弱小很有趣,就经常带一群贵族子弟一起找她麻烦。 颜休说话起初带有浓厚的乡下口音,用词也相对既简单粗略不够文雅,这与她贵族的身份不符,成为了他们嘲笑的重点,经常故意学她说话气她。再加上她之前并没有受到能匹敌皇室的教育,因此在满是从出生就接受全国最好教育的学生中,显得无知又愚蠢。 因为她是公主,还收到苏塞丽的庇护,所以老师们并不会严格对待她,甚至在她犯错的时候也不会努力纠正,但是他们对于其他人对颜休的所作所为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总之,除了上课,其他一概不管。 身体上小打小闹的欺负她倒是觉得可以忍,反而对她学识不足的嘲笑让她感到分外沮丧打击。 苏塞丽毕竟还要管理宫廷内部的政务,只能偶尔晚上有时间纠正她的发音和礼仪,所以派年仅16岁就进入占星馆当学者的时劼教导她。 时劼当时留着齐耳的短发,穿着学者特有的长袍,虽然还是少年,唇红齿白样子长得出挑动人,可是他并不会颜休年龄小身份高贵就对她就对和蔼善待,反而经常笑着毒舌损她,让颜休一度对学习有了心理阴影。 可后来时劼的学识渊博,博闻强识让颜休可以忽略掉他那张过于爱挖苦刻薄的嘴,加上她也很刻苦,大概半年的时间渐渐可以跟上学业甚至有超过他们曾嘲笑过她的学生们。 现在想来,因为学生时代有洛弗因,其实也没吃多少苦,虽然他总是嘴硬心软说是看她可怜,才多照顾她,却在别人为难她的时候第一时间冲到前面,将她护在身后。 实际上,同龄的构不成威胁,但他俩在一群14 、 5就有分化成alpha的学生前,一个公爵家的二少爷,一个在外多年才回国的不受宠公主,要不是被洛弗因他哥那个s级alpha护着,多半逃不出被霸凌的命运。 后来,随着颜休的成长,她的锋芒逐渐显露出来,而那时颜休的爷爷老国王身体快要不行的原因,权力的纷争越来越大,埃德蒙其实对政权并没有那么感兴趣,而是他的母亲拉维妮以及娘家的势力,将他推到了和颜休完全对立的局面。 拉维妮十分擅长幕后工作,擅长暗中操纵事物,即使因为埃德蒙父亲去世之后被半软禁到修道院,在宫中也有她的密探和眼线。 在颜休15岁那年,苏塞丽已经是国王代理人,当时政派已经明显分为两派,由于颜休的母亲是个没有强大背景靠自己努力的alpha ,所以颜休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苏塞丽,而洛弗因他家尚在中立派没有站队,但是因为他父亲是空军元帅,掌握着重要的军方资源,是两边都想要要争抢到的力量。 在颜休生日那天,苏塞丽给颜休办了一场盛大的生日宴会,而病中的老国王虽然没有出席,也送了一份大礼。 这让一些大臣纷纷猜测是不是王位要传给颜休,但是颜休尚未分化,如果她是alpha那么她将是王位最有可能的竞争者,如果分化成beta或者omega ,那么天平将会向埃德蒙倾斜。 埃德蒙已经分化成alpha,这除了让他块头更大更强壮一点以外,只加剧了他的鲁莽暴躁,以及和宫女不时传出不清不楚的传闻。 会有大臣担忧埃德蒙上台之后会不会成为一个专政的暴君,也有人担心颜休过于懦弱撑不起大局。 所以当晚颜休的表现就成为很多大臣考核她的一项。 她已经开始出落的美丽大方,仪态也不像刚进宫时的怯懦胆小,自然有礼地欢迎到场的嘉宾。 洛弗因的父亲帕森元帅没有出席,来的只有他们兄弟俩,洛弗因此时已经高过颜休,家庭遗传的天分让他提前进入皇家军校训练,所以他俩也有段时间没见。 他特意请了假,就是想亲手把礼物交给她,可当他来到宴会的时候,远远就看出,她虽然是面带微笑的,却面色有些苍白,像是在忍耐什么。 第46章 颜休见到洛弗因,眼睛亮了一下,提裙行了个礼之后,向姑妈示意离开一会儿,得到允许之后,像是见到多年未见的好友一样,亲切地拉他到一旁少人的地方叙旧。 洛弗因有些受宠若惊,因为在颜休这里,她一直对他很温和的但称不上亲热,突然的示好让他有些害羞和措手不及。 她似乎是要带他到休息室,可是刚到走廊拐角没人时,颜休突然就靠在墙上,然后捂住嘴不停地咳嗽,洛弗因赶紧上前查看,却发现她咳出了大量的泛黑的血。 他慌张不易,刚要大声喊人,就被颜休制止,“嘘,千万不要声张。” 洛弗因急得红了眼,“怎么办?那我应该怎么做?” “没有大事,别担心。”颜休虚弱得笑了一下,可嘴角渗出的血却让洛弗因的心揪在了一起,“扶我去休息室。” 洛弗因点了点头,咳完的颜休又好像没事人一样,腰杆挺得笔直,只有他知道她手心白色手套上,是她被人迫害的证据。 直到进了屋,颜休才瘫倒在沙发上。 时劼曾对她做过毒药方面的培训,每周三次,一点点增加毒性,来增加对毒药的抗性。 谋杀的方式不外几种,而毒药是最神不知鬼不觉,也最容易栽赃给他人的。 她本来已经一般的毒药都不会太过反应强烈,而这回却感觉五脏六腑都在绞痛和火烧一般的灼热。 看来拉维妮已经下定决心要杀死她,不过或许是颜休摄入的量还不够多,所以才没有毙命。 颜休蜷缩在沙发上,洛弗因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看着她头上冒出大颗的冷汗,不停拿手绢擦去,不知如何是好。 “洛弗因。” “唉,我在。”他赶紧吸了下鼻子,蹲坐在沙发边无助地攥住她的手。 “我肚子疼......我想爸爸妈妈.......”颜休闭着眼有些恍惚,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让洛弗因格外的心疼,她不过是个少女而已,却被迫离开父母,推到那个岌岌可危的位置。 “我给你揉揉。”颜休不让他去找医生怕事情闹大,他就搓热手心,在她的腰部,小心翼翼地按着。然后感觉不再热的时候,在不停地搓,放到她的肚子上希望能缓和一些。 她缓了一会儿,大概好了一些,在快睡着前睁开紧闭的眼,看到洛弗因咬着唇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她浅笑了一下,却又咳出一些血。 他赶紧擦去她嘴边的血水,颜休抬手握住他不停颤抖的手指,他把额头抵在两人交叠的手,一幅祈祷的模样,颜休轻声安慰。 “别怕,死不了的。” “你去把我的女官找过来,她应该能找到解毒剂。”这是颜休第一次见他眼睫上的晶莹水珠,她心底一片柔软,用拇指轻柔虚弱地摩挲他的眼尾,“还有,希望今晚的事不要说出去,一会儿多陪我一下。” 洛弗因重重点了点头,然后急忙忙跑去找她的贴身女官。 在贴身女官的帮助下,颜休稍微恢复了点体力,她帮颜休换了副手套,整理下仪容,用化妆掩盖住她的苍白。 从屏风后面出来之后,颜休又似乎恢复到那个尊贵美丽的公主,她微笑着看着洛弗因,把纤细的胳膊搭到他的臂弯里,冲他笑着眨了下眼,娇俏惹人怜爱,“今晚就拜托你了,洛弗因。” 她装得很好,从外表看不出,可是洛弗因感受得到,她的每一步都是虚软的,没有平时的活力。 所以他把手臂收紧了一些,一整晚,洛弗因都护在她身边不离开,她生日宴唯一的一支舞,也只属于他。 第二天媒体上都是颜休和洛弗因看起来有些暧昧亲密的照片,所有人都在说两个人已经定情,然后帕森元帅将站在准儿媳这边。 看到报道的帕森公爵,把报纸狠狠摔在桌上,为此训斥了洛弗因一顿。 “我说过你不要和皇室走太近,你去之前是怎么说的?不说送完礼物就回来!” “可是她中毒……我不能眼睁睁放下她不管。”洛弗因跪在地上,手举过头顶,虽然惧怕他爸也不肯服软。 “你以为你出去只是代表你一个人?你代表的是整个家族?”元帅对于现在外界都认为他站在颜休这边感到不满,他作为军人,这个时候不想参与皇位继承人的争斗,站在中立明哲保身是最明智的选择。 “那怎么了。”洛弗因嘟囔着,他年轻气盛,最终还是憋在心底的话大声说出了口,“我喜欢她!我已经下定决心要当她的骑士!我要护她一辈子!!!” 帕森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然后指着他的鼻子,“你!!” 洛弗因梗着脖子,脸红肿起一片,却倔强地看着他爸,就是不松口,对于当晚没能看好他的洛弗因的兄长叹了口气,拦在他俩中间。 他把洛弗因从地上拽起来,刚让他回房间,就听见帕森在后面喊,“让他给我去忏悔室跪一晚上反醒!!” 洛弗因甩开他哥的手,自己头也不回地朝忏悔室走去,脸上却一点没有悔过的意思。 帕森越想越气,猛地拍桌子,“逆子!” 后来洛弗因没能成为骑士,帕森家族也与皇室深度绑定,这都是元帅没有想到的事情。 “所以说,我当初就不赞同洛弗因与你在一起,他太过单纯,而你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城府过深。” 元帅府的书房内,颜休和帕森公爵在饮茶,提到了当时的事,让元帅有些感慨。 第47章 颜休笑笑没有说话抿了口茶,当年中毒是真,但是她拿捏住洛弗因对她没有办法的心理,故意向他展露脆弱的一面,让当时媒体和大部分官员都认为元帅府支持她这边也不假。 她把茶杯放到碟子上,浅笑了一下,“如果心思不深,我就不能有机会这样,坐您对面交流了。” 我错了,本来应该前天更的,但是我答辩完就颓了,这两天一直浑浑噩噩在补觉,不过现在终于闲下来可以更文,你们也许之后的几天会看到一个咸鱼作者的努力(吧) 第22章 洛弗因没能成为骑士,在他17岁那年,明明经过努力已经通过骑士团考核,马上就可以当上骑士的时候,猝不及防突然分化成了omega。 在78%都是alpha的皇家禁卫军中, omega的存在就会像一个定时.炸.弹,所以硬性指标就是不允许omega加入,他的录取证明在发下之后又被收了回去。 这让洛弗因十分受打击,第一次情热来临的时候,只觉得自己人生无望,拒绝打抑制剂,把仆人们都赶出去,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暴躁的时候就摔东西,不见任何人。 omega的情热期长的能达到一个星期,除了抑制剂,营养剂和其他药物也必须摄入一些,不然很容易信息素紊乱,洛弗因母亲死得早,家中父亲和兄长都是alpha ,也根本不知道他会分化成omega ,连最基础的照顾该怎么做都不知道。 他把自己封闭起来,公爵府的人担心,又不让靠近,帕森元帅虽然面上看不太出来,其实此时心理十分焦灼。 就在这时,听到消息的颜休赶来,她没有第一时间冲到洛弗因的卧室,而是向公爵,提出了求娶洛弗因的要求。 帕森一脸诧异地看着这个看起来还很稚嫩的公主,她仍是为少女,却把娶洛弗因所有的事项和承诺一一列了出来,她看着不像是陷入情网无法自拔的冲动,更像是一位上位者之间的谈判和交易。 他总感觉看不出颜休的真心,太过稳重理智,会不会是在利用洛弗因,这种想法让帕森公爵感觉有些不悦,但是洛弗因又钟情于她这件事,当父亲的又不能不考虑。 他们之间的婚姻决定了政权的走向,两人如果联姻,那么颜休势必在皇位争夺中更有优势,而帕森将作为皇室的外戚,也肯定要卷入更深的权力纷争。 “你是以公主的身份,还是以一个爱慕着我儿子的人在向我提出请求?” “这不冲突。”颜休腰杆挺得笔直,在这个看起来威严可畏的元帅面前丝毫没有胆怯,“我心悦于他,和我来自皇室不是只能存在一点的问题。” 颜休解开系在颈间的丝带,解锁抑制环,帕森这才发现她已经分化成alpha这件事实,然而在这之前并没有任何关于此事的报导。 “我其实在半年前就已经分化,只不过您也知道,如果这件事暴露,那么事情的争端将一下子扩大,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实力去对抗我的兄长。” “不是想将您拉下水,您作为公爵,政权动荡您也不可能从中一直独善其身。” “对于国家而言,虽然我还年少无知,但相比于埃德蒙,我会更加努力做一个明君。” “而对于洛弗因。”颜休此时终于脸上露出符合这个年纪的一丝羞赫和生怕他不答应的紧张,“我承诺一生只娶、只爱他一人。” “我知道加入宫中并不是什么幸运的事,相反会有很多很多看不见的痛苦。” “我会尽我所能,去保护他和怜惜他。” 她看起来比想象中坚定,帕森前几天还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会成为一个alpha,现在他二人的性别与在他心中想的完全相反,第二次分化成了这个结果让帕森有些感觉哭笑不得。 他想起儿子宁愿挨打也说要护着颜休的样子,一瞬间觉得就随这俩孩子去吧,毕竟洛弗因分化成了omega ,如果不是颜休接纳他,他真想不出自家儿子那个脾气和过分高大的身材还能嫁给哪个alpha 。 帕森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同意她去见洛弗因,至于结婚表示还要再思考一下。 她不用仆人指路就轻车熟路地来到洛弗因的房间,颜休敲了敲门,得到了里面传来的,“滚!不许进来!” 洛弗因以为又是要逼他吃抑制剂的侍从,除了怒吼以外,传来一阵霹雳乓啷砸东西的声音。 “是我,我是颜休。” 她站在门口,声音虽然不大,却让里面的人一秒安静。 “......我不想见你。”过了几秒,洛弗因才回答,只不过从声音来看,似乎是在门的旁边。 “......”他说完,颜休没有回应,她从医生手里接过营养剂和抑制剂等,静静站在那里,把手指放在唇边,示意他们离开不要出声。 洛弗因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声音,以为她真的生气走了,明明虚弱地站不住的状态,猛地慌乱拉开房门,却发现她正站在门口,看药瓶后面的说明书。 他不想在自己最脆弱狼狈的时候见到颜休,但是又抑制不住对她的思念,洛弗因嘴抿得很紧,刚刚一瞬间有些委屈,想到自己现在分化成omega这件事实,猛又要关上房门。 颜休一脚拦住,他舍不得夹她,就被她一个巧身挤进了屋。 她想先把托盘和药品放到桌上,却发现此时屋内一片狼藉,洛弗因没有开灯,屋内只有一些清冷的月光,隐约能看到地上有一些反光的玻璃碎片。 第48章 他赤着脚,就穿着单薄的衣物,屋内的窗户大开着,除了他身上浓郁的信息素香甜的味道,还有一丝微不可查的血腥味。 洛弗因见她进了屋,就跌跌撞撞地回到床上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把头蒙住躲避事实,她看到雪白的床单上有一抹抹红色的印迹,看样子是他受伤蹭到单子上的血痕。 她赶紧走过去,坐到床上,轻唤他的名字,“洛弗因。” 床上的人身子僵了一下,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回应,颜休叹了口气,他的信息素让她感到躁动,却更多因为心疼,不至于让她失去理智。 少女张开双臂,环住那个平时总是护在她身前的人,“你理理我,好不好。” 本来一直环成一团的人,在听到她委屈撒娇的声音之后,最后还是探出了头,紫罗兰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心怜爱,他唇因为体内的灼烧映着一片诱人的红,或许是激素的问题,分化成omega的洛弗因比以前线条更加柔美,英气中增加了一丝不谄媚的艳丽,皮肤也在月光下显得透亮白皙如暖玉。 颜休这才发现,她的少年原来长得这样美。 洛弗因觉得,自己既然分化成omega了,就没有了保护颜休的资格,他避开眼,虽然不会再自残,却又想逃避。 她把他从被子里拉起来,颜休搂住他,把脸搭在他的肩膀上,然后用指纹解开了抑制环,于是屋内除了洛弗因鸢尾味的信息素,猛地加入一股强势又温柔的alpha的信息素,悄然融合在一起。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颜休在他的耳边,询问着洛弗因。 洛弗因猛地红了脸,除了情热期带来让他烦躁的灼热, alpha的信息素突然让他感到内心在骚动和不受控制产生陌生的胡思乱想。 他忍不住攥紧了颜休的腰,平时指尖相触都会害羞的人,用脸不停地去摩挲她的颈部,像是上.瘾的人一般,疯狂地去嗅那个味道来自哪里,本能想要得到更多的信息素,然后不知耻地想要和她靠的更近,直到…… 脑内的想法让洛弗因觉得自己是在亵渎颜休,他一把把她推开,然后蜷在床上,声音里带着哭腔,“你、你快走!” “洛弗因。”颜休俯下身,用鼻尖,第一次去接触omega的腺体,她的眼睛此时是兴奋时才会显露的暗金色,“你还不明白吗?” “我分化成了alpha。” 她的话像惊雷一般,洛弗因猛地转过来头,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颜休用信息素包裹住他,洛弗因感觉呼吸都被拿捏住,止不住地颤抖,嘴微张着,渴望氧气着轻喘。 他从来没有想过颜休会分化成alpha这个可能,在他的预想中,她是公主、他是骑士,他会像童话中一样永远保护她,却没有想过二次分化的时和未来的发展。 眼前的事实让他头脑发蒙,自己分化成omega不说,颜休居然分化成了alpha,只觉得十分荒谬。 颜休看出他的挣扎,她撑着胳膊,少见强势地逼迫洛弗因直视自己,用那双练过剑带着茧子的手指,摩挲着他柔嫩的腺体,然后说出,“做我的omega好不好?” 她的手并不是他想象中一点没有粗糙柔嫩的样子,平时总被手套掩盖着,就像她这个人,洛弗因这才发现,其实他对于颜休有很多并不清楚的事情。 全身最脆弱的腺体被人拿捏住,他此时脸上脆弱无助的神情激起了颜休的征服欲,外表再柔弱,她也是个alpha ,本来是想喂他吃下抑制剂,此时却只有标记他的冲动。 洛弗因的眼底因为这种煎熬泛起了水光,“我……”,他还不知如何作答,就被颜休面朝下按在了被子里,他眼前一片黑暗,只能凭靠感觉,被拉扯衬衫,被露出腺体,然后感到一个微凉的唇,贴到了颈间。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猎物,被一直以为是草食动物的猛兽按在菜板上。 明明应该恐惧,弓起身,却又渴望这甜蜜的痛苦来得更快更猛烈一些。 像是第一次吃到糖果的孩童,她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引起对方不住地颤抖和呜咽,却始终没有反抗。 生理课都上过,却没有标记的经历,或许洛弗因还不清楚标记对于一个omega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眼神危险,借着洛弗因对自己的放纵,将他这辈子都捆到身边。 你看,其实颜休自从进入这宫内也学了坏,早不是那单纯善良的孩子。 年轻的alpha张开嘴,迫切地将犬齿刺入omega柔嫩的腺体,还不会控制力度,像是沙漠中几天没喝到水的旅人,用力地索取着。 明明洛弗因才是情热期之中的那个人,却被毫不知怜惜的alpha带入更煎熬的境地。 很痛,他的手指攥紧了被褥,手上的青筋都显露出来,然后随着alpha信息素的灌入,他感觉像是一股清泉缓缓流入体内,随着血液冲散了干涸龟裂的土地,说不出的愉悦和舒适。 两种信息素在他的体内融合,那种感觉很奇妙,那一刻,洛弗因觉得自己身心只都属于颜休,这个认知让他激动得战栗。 他知道,他再也离不开她了。 第23章 “如果知道你居然敢标记他,当时我一定把你的腿都给打断。”即使对面是女王陛下,帕森也毫不客气地说道。 颜休倒是不在意,笑了下,“我已经默认您同意了,反正早晚都要结婚,提前标记对他并没有坏处,更何况只是临时标记而已。” 第49章 公爵大人无语地吹了下胡子,的确,就像她所说,只不过她比他想得更不遵循常理和胆大。 她是第一次标记,根本不会控制力度,以至于除了按在他腰间的淤青,还在他刚新生柔嫩的腺体咬的过深,留下了暧昧深刻的齿痕。 洛弗因本来就对自身会散发信息素这件事就感到不适应,因为颜休的标记,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味道和其融合,让他感觉被标记的那几天,颜休都像是萦绕在他身边,像是从身后温柔的包裹住,又像是从内部的深深纠缠,根本无法忽视。 他隐约记得被标记后,自己半睡半醒地昏沉沉把脸埋在被子里,不想让颜休看见自己此时狼狈不堪的表情。 脸被尖锐的疼痛和过度的刺激憋的通红,生理性的泪水止不住地顺着脸颊流下,然后打湿床单留下隐暗的痕迹。 在那之后,颜休打扫好地上的碎片,找到屋内的药箱,用镊子替他把脚掌内刺入的玻璃碎片取了出来,然后小心翼翼地上了药用绷带包扎好,发现在他的身上其他地方也有情热期因为难熬而留下的抓痕,出于稳妥,她还是喂他吃了消炎药和营养剂。 被标记迷糊的洛弗因,半睁着眼,低垂着眼睫,倚在颜休身上,乖巧听话地把这些都咽了下去,因为苦涩和怪味厌恶地皱了皱眉,表情丰富有趣,和平时总是故作矜持的傲娇不同,这样的他也让颜休感觉很可爱。 她选择洛弗因作为未来的伴侣,除了政治考虑,更多的是自己的私心。 年幼被迫离开父母,被迫讨好爷爷追求高位,被迫与堂兄对抗。 身边的人总说是为了自己好,却很少顾虑到她的真实想法,只有洛弗因一直不求回报陪着自己,虽然话不是说得最好听的那个,却永远是对自己最真挚的。 她很庆幸他分化成了omega而不是alpha,这样她就多了把他留在身边的理由。 颜休也不是情场老手,她其实很多时候对于洛弗因的情感也很懵懂,她只是想得到他,想和他一直在一起。 她看着烧退下去后,睡得香甜的洛弗因,俯下身,和他额头相贴了一会儿,心里想着快点来到她身边吧,快点属于她吧,过一会儿便离开了。 被标记后的洛弗因,第二天醒来看着被人细心包扎好的手脚,心里像是裹了蜜,原来这是被呵护的感觉,不习惯,但是很开心,对自己成为omega这件事逐渐想开,颜休离开后,在房间里再闷了一天之后终于出了屋。 帕森见他面色红润以及精气神不错,不是他想的虚弱萎靡,就知道颜休对他起了作用,但是见他脖子上用绷带多次一举地掩饰,以及身上根本盖不住的alpha的气味,就知道他被标记了。 儿子分化成omega就不能像以前一样随意训斥,要更呵护和照顾,可是他一个alpha军人,夫人去世又早,哪知道该如何在这个时候关心,明明对他太过轻易让人标记这件事很生气,又不敢骂怕他再自残封闭起来,最后只好作罢,派了个男omega生理教师替他补课。 在私教课上,洛弗因更加清楚了alpha对于omega的标记意味着什么,随着老师的讲解,知道了临时标记和终生标记的区别,虽然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是站在omega这个视角,他的脸越来越红,老师打趣他,“你不要害羞嘛,马上就要和殿下订婚的人了,以后这些都是要经历的。” “订婚?”洛弗因猛抬起头有些诧异,“你说谁和谁?” “洛弗因少爷和颜休殿下啊,上流社会这件事已经传开了,难道是假的吗?” 洛弗因说不出此时的心情,他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意外冲昏了头脑。 他年少时不是没有想过和颜休结婚的事情,但是洛弗因不是爵位继承人,说实在并不够娶颜休的资格,所以他安慰自己好久接受这个事实,后来想要努力成为她的骑士,这样也能一直陪到她身边,直到这个幻想被分化成omega打破。 原来阴差阳错的二次分化,给了他新的可能,他冲到帕森的休息室,连门都来不及敲,“我要和颜休结婚?” “出去!”帕森正在处理文件,被他打扰有些不悦,“敲完门再进来。” 洛弗因悻悻地退了出去,然后老老实实敲门征求进来的同意。 帕森放下笔叹了口气,平时洛弗因不是毛毛躁躁的人,一碰到颜休就变得莽撞不冷静,“进来吧。”然后问他,“谁跟你说的?”。 “贝林先生。”也就是教洛弗因生理课的那位老师,他有些忐忑期待的问,“是真的吗?” “假的。”帕森说出口的瞬间,就看到洛弗因肉眼可见的失望,只好又说了一句,“她提亲是真,但是我没同意。” “你为什么不同意?有什么不同意的?”一听这个洛弗因急了。 “出息!瞧瞧你这样能不能有点出息。”帕森对于自家儿子的反应非常不满,“你现在是omega了,一点矜持都不懂。” 人家的omega孩子,就算是男孩也是贴心的小棉袄,可自家这个,从小到大脾气就又倔又冲,天天跟他因为别人家alpha跟着父亲对着干,上赶着帮人给自己找麻烦。 洛弗因不高兴地瘪了瘪嘴,把手背在身后,可就是没有反省的模样。 他还在回味着那句她提亲了,忍不住喜上眉梢。 帕森感到无语,洛弗因他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自己又没怎么照顾,所以他对他其实是有愧疚的。 第50章 他就算再不想参与皇家的事,为了他也没有办法,最后只好妥协,“她一个屁大点的小孩跟我说算什么,你让她找苏塞丽殿下来跟我谈。” “好!”洛弗因脸上露出喜悦,迫不及待离开想要见到颜休,离开房间之后又折返,别扭地向他的父亲说出谢谢。 再之后,事情顺利不少,两个人忙于订婚的事宜,在订婚宴后的花园里,有了他们的初吻。 可就在这之后没几天,拉维妮和埃德蒙趁着他们松懈的时候突然袭击,劫持了还在病床上的老国王,逼他签下退位宣召和继位任命书。 颜休在禁卫军的护送下离开了宫,但是苏赛丽作为代理国王一直坚守在皇宫,在和叛军的对抗中,倒在了王位上,颜休和她的爱人都没能见到最后一面。 埃德蒙在混乱中上了台,实际上只是拉维妮的傀儡,这个更喜欢玩具的青年国王,成了他娘家人获得财富和权力的牵线木偶。 这个在修道院压抑了十多年的女人,暴虐、残忍、奢侈,像是要为了弥补所有的遗憾一般,疯狂地报复着这个世界。 苏赛丽的突然离世让颜休陷入了巨大的悲痛之中,苏赛丽的一些旧部转投在颜休门下,加上帕森的兵力和一些忠诚于皇室的禁卫军,一个月后,夺回了首都和皇宫。 因为事情发展的太快,埃德蒙连皇位继承仪式都没有办,很多民众其实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怎么回事,就发现变了天。 在中央广场上,颜休通过视频,全国各地的室外屏幕上都是她激昂的公开演讲,她怒斥着反叛者的行为,那个在民众心中一直是美丽文静的小公主,突然如同战场女武神一般,身披战袍站在高处,在民众身处黑暗迷茫的时候,向他们点亮指明方向。 尤其是军队的军人们,他们根本不想服从那对昏庸暴虐的母子,而这些天颜休一直冲在最前面,她隐藏多年的武力值展现出来,而且不同于一般alpha的好大喜功,沉稳懂得计谋和战术,这让本就慕强的军人对她更加的忠诚。 最后,她带兵攻入皇宫的国王办公室,埃德蒙身边的人逃的逃散的散,独留他一个人坐在皇位上,把弄着老国王那里抢来的王冠。 就算颜休再厌恶他,看到他这孤独的模样,一瞬间也觉得他其实有些可怜,可是想起苏赛丽和其他因为他而失去性命的人,就觉得不可原谅。 不同于颜休以为的他会求饶,他只是预料到她回来一样,见到她不在意地笑了一下,然后从抽屉掏出了枪。 颜休身边的护卫立刻举起枪对着埃德蒙,颜休蹙起眉,觉得他此时看起来比平时还不正常。 他像欣赏艺术品一样,把枪放在手上把玩,然后拉下了闸,咔哒一声,士兵们的手指都扣在扳机上,等待颜休的命令。 颜休就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种埃德蒙并不想反击的预感。 他的眼里没有求生的欲望,是一片无所谓的倦意。 “颜休,第一次见面你就杀了我的鸟。” “然后因为你,就因为你的存在,我天天被比较被嘲笑,被逼迫着坐到了这个鬼地方。” “现在,你连我的命也要拿走了。” 颜休没有辩解,只是平淡地看着他,生在皇室天平的两端,各有各的无奈,走到今天这步都是宿命。 “你是不是想活捉我然后向世人展示你的仁慈,好和我形成对比?我偏不遂你愿!” “从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才是这个宫里心最狠的最会装的,小骗子。” 埃德蒙精神似乎都已经不正常,在不停得咒骂她,一个随行长官听不下去了,准备一枪击毙,却被颜休拦了下来。 她平淡的反应更加激怒埃德蒙,手里攥着枪挥舞着大喊大叫,最后他无力地摊坐在地上。 “我妈呢。” “被关回了修道院。” “你会杀了她吗?” “不知道。” “……你放过她吧。” “为什么不是放过你?” “如果不是生了我,如果不是分化成了alpha,她就不会有这些欲望。” 埃德蒙暗金色的双瞳失去了光彩,“如果我不是生在皇室,而是生在平民家中,做一个发明家、动物学家,都会比现在快乐吧。” “我这一生,好像都不知道快乐应该是什么样子。” 他用这辈子对颜休的祈求,来换取他母亲的命,“我死就行了,你放过她吧。” “这是我父亲的遗物,里面就剩下最后一颗子.弹了。” “就让它,送我去见见他吧。” 还没等颜休来得及说什么,埃德蒙把枪塞进了嘴里,毫不犹豫按动了扳机。 “砰——” 那个跟她作对了七八年,现在想来也并不全是欺负的堂哥,倒在了血泊里。 血水顺着地面流到她的脚尖,颜休的手指微颤了一下,眼前的场景让她有些恍惚,她愣了一会儿,僵硬地蹲下身,把手附在他那未阖上的眼。 她最终还是没有杀了埃德蒙的母亲拉维妮,她在修道院的监狱里得到埃德蒙自尽的消息,彻底发了疯失了心智,她家族的首领和随从按照参与的程度,有的行刑有的流放,权力的这个天平最终彻底倒向了颜休这边。 或许埃德蒙都不知道,他一直相好的那个女仆怀了孕,但是后代并不允许被留下来,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被扼杀在子宫里,也剥夺了她的生育能力。 第51章 而在动乱中,一直被挟持的老国王,在得到颜休获得胜利的消息之后咽了气,本就人丁不兴旺的皇室,最终只剩了颜休一个人。 在民众的欢呼中,颜休上了台。 她的加冕礼就安排在国葬的一个月后,颜休那段时间不停得忙碌,弱小的肩膀扛起了这突如起来的重担。 洛弗因自从订婚宴之后好久没见过她,除了在新闻广播中,就是葬礼上的匆匆一面。 她站在人群的最前面,穿着漆黑的礼服,背如冷杉一般挺得笔直,面容掩盖在黑色的面纱下,虽不清楚,却能看出瘦削了不少,少女的娇憨柔软褪去,露出alpha的棱角和锋芒。 最让洛弗因感到变化的,还是她的眼神,不同于以往如春溪般的清澈动人,除了目光更坚定,像是遥远的冰川雪原,笼罩着难融的萧瑟肃穆。 颜休抬起头,穿越人群和他四目相对,那一瞬间,虽然眼底没有泪,洛弗因却感受到了她心底的悲伤。 不知为什么,看着她转过去的背影,洛弗因的泪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流了下来,就像是替她所流一般。 第24章 在这种时期仓促坐到王位的颜休,举步维艰。 她的登基仪式在万众瞩目中举行,因为尚在国丧期间,所以仪式简单朴素,没有大操大办,但依然收视率创下新纪录,民众对这位面容姣好、外柔内刚的年轻女王充满了好感和期待。 作为皇室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刚开始身边连可信任的人都没有,当皇冠戴到她的头上,权杖移交到她的手上的时候,颜休没有获得至高无上权力的喜悦,只有感到快要窒息的压力。 因为她年纪轻威信也尚未建立起来,所以本来被老国王压制住的元老院势力又强大起来,这些alpha仗着自己的资历和权力,试图对颜休进行控制。 颜休既不能一味顺从也不能激进地跟他们对抗,只能和他们虚与委蛇费心周旋,渐渐地她就戴上了虚假的皮笑肉不笑的面具,将自己封闭起来。 国内这种悲伤哀悼与战争重建的氛围对于刚登基的女王来说并不适合长期持续,需要用喜事和庆典来鼓舞和安慰使民众恢复信心,于是颜休的婚礼就被提了上来。 此时距离颜休上位已经经过将近一年,明明她和洛弗因已经订婚,依旧有人提出让她与他国的王子联姻或者多娶几个的建议。 不过他们还是要顾及帕森公爵的面子和感受,虽然洛弗因不是长子,但帕森明确表明这是公爵家珍贵的儿子,不同意颜休再娶,这是老国王和苏赛丽在世就定下来的,不能推翻。 这就打碎了许多大臣想要把自家孩子送进后宫,方便以后参与争夺皇位继承权的念想,不过帕森公爵也因此招惹到不少小人,出于种种考虑,公爵渐渐减少在政事上的参与发言,半隐居在领地中。 在五月的一个晴天,颜休和洛弗尼的婚礼在诺叚山的神殿上,装饰着鲜花的悬浮车载着两位新人,从月桂宫出发,沿中央街道,女王与王夫与民众示意问好。 空中飞舞着彩色的纸片和花瓣,市民手里拿着象征着二人的鸢尾与白罂粟花朵,冲他们欢呼祝福着,还有人拿着他俩名牌,场面堪比追星。 洛弗因不太习惯这种场合,虽然知道应该面带微笑,却紧张得面部绷紧,看起来面无表情甚至有些严肃。 这是他期待已久的一天,明明内心感觉十分幸福雀跃,看起来却像是在完成一项艰难的任务。 站在他身边的颜休察觉到了他的不自然,她悄悄把一只手和他十指相扣,即使隔着手套也能察觉到洛弗因手心出了不少汗,没想到他居然会畏惧他人的目光,颜休笑了一下,然后偷着挠了挠他的手心,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洛弗因本来僵着的身子放松不少,也笑了出来。 两个人相视一笑的那一瞬间被记者抓拍到,成为至今都经典的一张照片。 之后的具体细节洛弗因已经记不太清,大概是在父亲的带领下,走过红毯,洛弗因隔着洁白的面纱红着脸不好意思去看站在拱门下的颜休,她穿着层层叠叠繁复高贵的纱裙,黑色的长卷发半披在肩上,像是一朵纯美的白色虞美人,带着微妙的脆弱感。皇冠上的钻石在灯的照耀下折射的光让他无法直视,恍惚间看入了迷,直到两个人走到一起,然后帕森公爵把他交到了颜休的手上。 颜休感觉好久都没有这么愉悦,她掀开他的面纱,看见他含羞的脸,纤长的睫毛半掩住紫罗兰色的双瞳,直挺得恰到好处的鼻梁,因为化了浅浅的妆,唇部水亮如同樱桃味的果冻,透亮细腻的皮肤上仿佛撒了碎钻,半长的银发被紫色的缎带束起,如同温柔的月光。洛弗因穿着白色的华贵礼服,在灯光下明明整个人看起来耀眼庄重甚至有一丝神圣,颜休却感觉他更像是诱人的堕天使,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和拉人坠入欲望的魅惑。 交换戒指环节,她牵起他的手把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如同项圈,将他的下半辈子都牢牢禁锢在自己身边。 洛弗因只见颜休第一次笑得如此纯粹开心,也受到感染,心情就像喝了气泡酒,微醺膨胀起来,当着全国人民的面,本应是颜休主动的,却忍不住捧起她的脸,弯腰将唇印了上去。 这对于一个omega ,特别是王夫来说,着实是很大胆的行为,有不少观众同颜休一样,先是诧异地睁大了眼,然后开心地笑了起来,可是贵宾席的一些alpha却微微皱起了眉。 第52章 当时国民都在欢呼这是现实版童话中公主和王子的爱情,出众搭配的外貌,从小培养的深厚感情,青梅竹马、举案齐眉,任谁都认为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对。 可是童话中为什么很少讲公主和王子结婚后的事情? 初夜当晚,两个连拉个手都还偶尔会害羞的人,在侍从服侍下换好衣服后,一开始直挺挺躺在床上,好在婚前一个星期都有宫廷内侍教导,不至于什么都不懂闹乌龙。 屋内的香薰馥郁得恰到好处,给初学者营造了浪漫的氛围,闻着颜休毫不掩饰释放的身上信息素的味道,他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陷入情热,女王陛下卸下华服和皇冠,不再强势地咄咄逼人,反而看起来清纯无害,比他这个omega还要引人犯罪。 他把手指插入她如同海藻一般的如墨卷发,然后顺到发尾,媚眼如丝,不自觉地嗅着上面属于颜休的香气。 或许洛弗因自己都不知道,这对于alpha来说是在释放什么样的信号。 颜休有些粗暴地钳住他的下巴,将一个吻加深,她的手探到omega的腺体,暗金色的双瞳盯着今晚的猎物,看起来十分危险。 为了缓解他的紧张,女王的吻抚过他颤抖的眼皮,微红湿润的眼尾,哭红的鼻尖,也忍不住轻咬住下巴和喉咙,让洛弗因更加浑身战栗。 有过第一次标记,这次标记得格外顺利,她学会控制咬合的力度,能让omega在沉醉中被注入alpha的信息素,像是善于伪装的蛇,在哄骗中麻醉了食物的神经。 就在都快要失去理智的时候,颜休突然听到微不可查的声音,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洛弗因哼唧了一声,有些不耐催促地问怎么了。 她静静看了他几秒,俯身啄了下他的唇,然后将床帘拉了下来,盖上了被子。 洛弗因不知为何颜休要捂住他的嘴,吞下他发出的所有声音,闷热的,呼吸不畅的,一边哄一边欺负,折磨个半死。 第二天他回想起来,虽然甜蜜,却发现颜休并没有对他进行终身标记,如果不是上过生理课,怕不是要被她糊弄过去。 这对于alpha和omega婚姻来说,是最稳固也是最原始的一项任务,却没有完成。 早晨,作为皇宫新加入的主人,洛弗因和颜休接受所有侍从仆人的请安,他们弯着腰站成两排,这让他突然有了离开家成为王夫的实感。 他没想到,明明是夫妻,吃饭的距离却隔那么远,在餐桌的两头,想说句话都困难。 在动餐之前,颜休双手交叠撑住下巴,看起来高贵傲慢,与他所熟悉的那个人不太一样,她吩咐站在一旁的宫廷总管,“宫内有些老鼠,怕是这建筑年久失修,顺着缝跑了进来。” “找到那些缝,堵上。至于老鼠,希望不要再出现第二次。” 她说话的时候是洛弗因不熟悉的严肃威严,话的内容听着很平常,却让听的人胆战。 “是,我会尽快办好。” 颜休没有动餐,洛弗因就不能开始,他昨天消耗了不少体力,很是饥饿,抬眼像是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可是他没想到接下来颜休叫来了主厨,让他当面开始一道道试菜。 皇宫内的餐食每一道都很精致,光是早餐就有十五道,试完大概过去半个小时,眼见着变凉。 颜休看着主厨的反应,等全部试完之后,才点了点头,“下次试好再上菜,还有,”她转头看了眼洛弗因有些哀怨的脸,笑着说,“以后就用上次外国使臣送的那套银餐具吧,不觉得它和我的王夫殿下更般配吗?” 听到我的王夫殿下几个字,洛弗因的脸转晴,从鼻子里小声地哼了一声之后,举起刀叉表示终于可以吃饭了。 他后来才知道,宫内的寝室墙有一层半米宽的夹层,是以前的国王用来安排人监听的,可是却被元老院的一些人在宫中插入密探来监视颜休和洛弗因。 下.毒、暗.杀,这些在宫中颜休已经习以为常,将这些一一拦下。 公爵府虽然要求严格,却没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洛弗因没接触过,颜休也不想他了解,一开始还能护着,可到了后面,颜休也会心累,感到疲倦,对自己能力有限感到懊悔,在洛弗因的眼里就变成了她对两人关系的倦怠。 就像一般夫妻的婚姻,前两年甜蜜浓烈,之后逐渐平淡甚至趋向分裂。 因为结婚几年都没有王储诞下,世人眼中洛弗因作为omega最大的价值就没有发挥出来。仿佛一只不合格不会下蛋的母鸡,做什么都有人不满。 洛弗因的长相并不符合大众对于omega的审美,虽然脸惊为天人,但是身材却相比于其他omega过于魁梧,尤其是站在颜休这种纤细的alpha旁。 因此总有人对颜休不死心,比如那个三王子,经常有媒体写两人多么多么般配,更符合一般人对于alpha和omega伴侣的印象。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媒体的注视下,关于夫妻俩的报道,从恩爱到不合,总有洛弗因行为不符合王夫身份的声音,一张模糊的照片就可以解读为他过于善妒性格不善,经常对女王陛下无理取闹。 洛弗因感到委屈,生不生是他一个人的问题吗?怎么不去问alpha 。 颜休这么多年一直不最终标记,仿佛是扎在心中的一根鱼刺,时刻提醒着他,让他难受。 她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如果不是清楚颜休有多忙,他都怀疑她在外面养了情人。 第53章 可是外界压力依旧导致洛弗因控制不住地疑神疑鬼,两个人争吵的次数也开始变多。 仔细想来他不是不满颜休,他是不满这个世界,就因为他是omega,就否定了他这些年在管理宫中事物和出席外交方面付出的努力。 就像现在,就因为他是omega ,元老院的这些alpha们,在新闻发布会上突然开始逼迫洛弗因下台,让他将权力交给尚是孩童的王储慕夏。 omega怎么能管理好国家呢? 辛白林公爵的事件调查使这帮alpha唯恐把火烧到自己头上,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公开质疑洛弗因作为国王代理人是否合适,是否具有能力。 虽然大厅内的信息素处理器一直开着, alpha们半嘲笑半威胁,毫不在意地释放着信息素,使得洛弗因感到十分不悦以及痛苦。 突然,门口一个更为强大的信息素,盖过了场内所有alpha的信息素,味道温和却又强势,属于女王专有少见的味道,让那些alpha不得不臣服。 alpha们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看着这个本应消失在爆炸中的女人,优雅而又令人臣服,不紧不慢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这是女王陛下?” “她居然活着?” “陛下!真的是陛下!” 在场不少人捂住了自己的嘴忍不住尖叫起来,甚至有一些女王的追随者,震惊了半天哭了出来。 媒体记者们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疯了一般地把相机对准颜休,按动快门的声音咔嚓咔嚓响起一片。 洛弗因诧异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他有些呆愣地从座位上站起,看着她走向自己。 那一瞬间,与婚礼上的场景重叠,只不过这回他俩换了个方向。 颜休没有华服,看起来有些朴素,但是安慰他的那个笑容却看起来格外熟悉舒心。 她走上台阶,揽住他的腰,洛弗因有些恍惚,闻着她的信息素,他甚至在想,如果不是在这么多人和镜头前,他一定会没出息地把她搂紧,然后把脸埋在她颈间,再没出息一点,现在或许哭的那个人就是他了。 颜休从支架上取下话筒,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道, “好久不见,我的亲爱的子民们。” “我是颜休,让你们久等了。” 她扫视了一眼台下的众人,然后将目光直对放在了正在直播的摄影机上,声音威严具有信服力。 “我回来了。” 第25章 这个突如其来的发布会召开在原女王办公室旁的宴会厅,其实元老院的alpha们相当于联手逼迫洛弗因下台,他们原本以为omega好操纵,没想到辛白林事件中洛弗因态度这么坚决,让这些人有了危机感。 上层alpha骨子里的优越感,使他们坚信他们才是世界的主宰者,做事猖狂没有底线。 贵族们心安理得地享受着社会的优待,如果遇到阻碍就使点手段铲除掉,哪怕这个人是女王也毫不例外。 说到底,女王也只是贵族谋取权利的工具罢了,嘴上说着誓死效忠,当即将伤害到他们利益的时候,就安排了那场让女王“消失”的意外。 在场参与其中的alpha,不少都以为颜休应该在那场宛如盛大烟火的爆炸中粉身碎骨,当她突然出现,心里都开始慌张起来。 新闻媒体无法传递信息素,记者又都是beta,他们感受不到颜休透过信息素传达的怒气和威胁的压力。 明明女王的面上是得体的微笑,却让熟悉她的人冒出冷汗。 洛弗因对于突然出现的颜休感到诧异,他对于她的行动总是什么也不知道,随意得来,任意地走。 他只是王夫,女王的附属品,现在陛下回来,洛弗因第一反应是让出位置,然后站到她身后的角落。 洛弗因其身离开,却被她按住手腕,颜休靠近他侧耳小声地说,“陪我一下。”然后吩咐侍从再搬过来一个椅子,坐到他的旁边。 那个象征帝国最高权利的位置,现在有两个人。 记者们的注意力都从原本元老院的长官上书让慕夏继位变成了颜休的归来,他们都想抢到最独家的消息以及向女王问出最关键问题的那家媒体,如果不是现场有警察维持秩序,怕是要如同市场一般混乱。 女王旁边枢密院的私人秘书,举手示意场内安静。 说实在,洛弗因的脑子也有些懵,她的到来没有跟他商量过,他对于颜休即将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未知,而她又五年远离政治,所以对于将要发生的事莫名有些紧张。 颜休察觉到他身体的僵直,手也因为不安止不住地微颤,她虽然没有转头看他,却把手覆在他手上,握紧的力道恰到好处,让他渐渐镇定下来。 和洛弗因心里想什么就容易体现在脸上,颜休是那种很会勉强自己的人,就算再不开心,面上也会强撑着露出笑容,有一次出国访问,她甚至面部肌肉过度疲劳,需要靠打针来进行放松,当时由于年轻不会喝酒也不会推脱,即使是女王,也逃不掉被灌醉回到房间吐的命运。 颜休时常想,如果苏赛丽再多活几年就好了,她就不会一切都要靠自己摸索,走了不少弯路。 比如在对待洛弗因这件事上,因为不想让他成为自己的弱点,然后被有心之人利用伤害,出事前那几年她总是故意对他很冷漠,希望能让他少些危险,可想来自己却成为伤害他最深的人。 第54章 记者们的提问中,有不少问她这五年去了哪里,当时为什么消失。 她失忆了,忘记肩负的责任和爱人,虽然日子清苦,却自由闲散。把洛弗因一个人留在这黄金的囚笼,让他被迫扛起本应是她的一切重担,痛苦得煎熬。 想到这,颜休握着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让洛弗因不禁侧目望着她。 “因为一场意外,让我这些年一直在国外,虽然有些戏剧,但我的确失忆,没能及时回来,这五年我没能尽到我作为女王的责任,这点我要向一直信任、关心我的国民们表达深深的歉意。” “陛下是何时回来的?何时将继续执政?” “我回来不久,对于国内的形势很多还不够清楚,需要一段时间适应和臣民的帮助。在此之间……” 她的视线扫过两侧的元老院成员,他们在颜休出现之后就如同霜打的茄子,面上确是毫无畏惧,一副刚刚逼迫洛弗因全是出于对国家考虑的模样。 颜休在心里冷笑了一下,慢慢张口,“还需要王夫辛苦一下,继续国王代理人的职位,帮助我处理事物。” 听到她的决定,即使是洛弗因也诧异了一下,座下一位年轻气盛的alpha贵族坐不住了,颜休在位的时候他还没进入政治中心,现在不能像在议会一样,把文件甩在beta们脸上一样甩在女王陛下的脸上,却因这些年习惯性耀武扬威,站起来就大声说,“陛下,他就是个omega ,这么多alpha可以帮您,他有什么资格一直坐在那里不下来!” 颜休侧头问执政官,小声这愣头青是谁,执政官弯下腰,在她耳边提醒,“西顿伯爵的长子,老伯爵退休年老体弱,将爵位提前让给了他。” 底下有人在心想蠢货,果然,只见颜休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目光似冰霜一般,让被盯着的人感到一阵寒意。 “西顿、伯爵是吧。”她拿另一只手的食指轻敲了两下桌子,熟悉她的人知道,这是她认真起来的表现。 “您父亲身体可好?” “感谢陛下关心。”他还没意识到危险的来临,甚至为女王的关心洋洋得意,“家父身子还算硬朗。” “嗯。”颜休点了下头,女王对于政治方面的决定必须要经过议会和元老院的同意,但是对于爵位和册封名誉方面有着绝对掌握权,“那就好,就麻烦他再培养一位能接替他的人。” 说完,就派人摘下了他胸前象征爵位的徽章,失去了站在这里的资格,就算是alpha,也被士兵毫不留情架了出去。 记者们用拍照记录下这位年纪轻轻就使家族蒙羞的前继承人不甘、求饶、咒骂的丑相,颜休又说了句,“胆量不错,音量也不错,敢言语侮辱皇族,我看适合待在牢房里再多待几天。” “各位爱卿还有什么问题?”她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笑着问他们。 对于颜休熟悉的alpha们这才记起,他们的女王陛下,是位看似温柔,却能笑着把刀捅出去的狠人,就是这样才让他们当年畏惧,甚至动了想要灭掉她的心。 原本还有些火热的现场,在这件事之后,一下子尴尬紧张起来,甚至有一瞬间,或许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几秒之后,记者们斗胆接着提问,“对于目前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的辛白林公爵事件您怎么看?” “我不相信一直亲如长辈的辛白林公爵,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颜休面上露着遗憾的表情,那个刺耳的形容词读音加重,明明她手里人证物证齐全,却假装担忧,“所以一定要严查,而且要扩大彻查的范围,以求还公爵和受到此事牵连的众位爱卿清白。” 她语气一转,“当然,如果真有此事,一定会严惩不贷,毕竟辜负了民众和我如此大的信任,要为之付出足够的代价。” 涉案的几人,听着颜休表面维护,实则是恐吓一般的言语,不禁开始猜测她到底知道多少,后背冷汗直流。 还有记者问,“那么,对于beta和omega的联名情愿,您将如何平息他们的愤怒呢?” 颜休思考了一下,“我觉得,之所以会引起民众的不满,说明目前存在着巨大的不公,这次情愿让我听到了他们的诉求,虽然不能立刻满足,但我会尽力去解决。” “您将采取什么行动解决?” “这话从我嘴中说出来似乎没有足够的信服力,毕竟我就是他们抵制的、享受着性别福利的alpha 。但我不在的这五年,王夫代替我做得很好,那么也就一定程度上证明了,有些事不是只有alpha才能做到,所以我将在枢密院设立专门的部门,来解决这件事,我会聘请一定数量的omega和beta ,增加他们在政府工作人员的比例。” 她微笑地面对着镜头,眼角却撇过元老院的众位,“同时,我会增加针对上层民众的税收,用来增加普通民众的福利,我相信以他们的地位和对社会的责任心,会愉快答应这项要求。” 颜休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增加尤其是针对alpha的税收,这让他们非常的恼怒,以前的颜休就算让人畏惧,但是做事还算保守,不会像现在这样,上来就给一记重创。 她之前就是太谨慎,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现在的她反而能有直面对抗的勇气。 洛弗因对于颜休的变化也一脸震惊,他以前没有资格参与政事,不知道她在权谋时是原来如此绵里藏针又带有杀伐之气。 第55章 提问完正事,记者们的好奇就变成了最容易被人关心的八卦。 一个以名人绯闻来赚取巨大流量的媒体,好不畏惧地问颜休,“敢问陛下,您是否知道前段时间,王夫与其他人举止亲密,同游庆典的事情?您怎么看待王夫的所作所为。” 他的提问,把所有注意力落在了洛弗因身上,明明女王刚护着王夫确立了他在宫中的地位,记者在确认他已经出轨的前提下,把他推到了火坑的边缘。 “我知道。”颜休大方承认,她看着记者们兴奋的、不怀好意的眼睛,坦然地说,“因为那个人就是我。” 她很少在民众面前做出过分亲密的举动,作为王室,他们有必须要维持在民众钱的矜持高贵,颜休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然后把他的手翻过来掌心向上,把自己的手指插入与其十指紧扣。 即使是这样收敛的动作,也让观看直播那边的女王王夫党尖叫不已,他们没有想到,本以为五年前以天人永隔be了的cp ,居然还能看到合体,而且上来就撒了这么大的糖。 第26章 颜休并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爱意的人,至少是进了这个宫中以后,她的心事就不曾再讲给他人过。 记者们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毕竟还有人记得在当时政府门前产生了骚乱,于是就问,“那为什么王夫殿下不说出来呢?” 这个问题让洛弗因身子一僵,那是他在失而复得之后做出的糊涂事,那时他只想着如何将颜休独占困在身边,不曾去想过后果。 “是我让他不要说的。”还未等洛弗因回答,颜休抢在了他的前面。 洛弗因转过头看着她的侧颜,颜休说这话时,表情轻松而温柔,“这五年,我作为一个平民见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虽然她多数时间都待在教堂里,却看遍了世间的冷暖。 有人一边祈求上帝的庇护,一边散尽天良进行敛财;有人说从不相信神明,却在妻子重病的时候,在神像前跪了三天三夜,等来的却是伴侣离世的消息。 因为柏兰是个哑巴而颜休又是个言语不通的异乡人,这里便成为村民们最好的倾诉地方,他们不会担心他们会说出去,排解着不能露在外人面前的情绪。 他们的故事,有爱情、有友情、有亲情,也有欲望、恶念、恨意。 她这才知道,原来人是这么复杂的生物,等恢复记忆之后再想起来,便成为了要珍惜身边之人的顿悟。 也知道了真正相爱的人之间应该如何相处,什么样携手相伴的才叫做夫妻。 “我很羡慕那些可以在外面自由亲密相处的平凡伴侣,也很羡慕那些参加各种活动的普通家庭,所以让王夫带我体验了一把。” “出于对我当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考虑,所以不能作为女王出现在公众面前,而且我也想给大家一个惊喜。” 颜休将所有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她也转过头,对眼神里满是震惊疑问的洛弗因,浅笑了一下,然后说,“对不起,洛弗因,因为我的任性,让你受苦了。” 她说得不是王夫殿下,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颜休借着这个机会,说出了这些天恢复记忆后,她最想对他说的话。 洛弗因听懂了她的话里的含义,眼眶一下子酸涩,他狠咬嘴唇里的肉,强忍了下去。 发布会结束后,颜休来到了那个她曾经每天待得时间最长的地方,女王办公室。 她不在的日子里,就变成了洛弗因待得最久的地方。 颜休本以为五年过去会有很大的变化,没想到进去却发现,东西的布置和摆放还如同她离开之前一样。 侍从识眼色的将空间留给这对分开好久的伴侣,只剩二人后,没有想象中的干柴烈火难舍难分,而是有一丝,尴尬。 这是两人摊开后第一次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相处,毕竟存在着五年的鸿沟,而且洛弗因还借着她失忆,体验了一把翻身做主人的快乐。 他这些天明明翻来覆去想念了好久,当真人就这么活生生在他面前时,反而有些不知如何相处。 颜休看着熟悉的书桌,上面还留着她刚执政时,偶尔想要发火却要忍住,拿钢笔在上面戳出的痕迹,她想要缓解一下气氛,笑着说,“它居然还完好得待在这里,以你的脾气居然没有劈成两半。” 洛弗因没好气半嗔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身给她倒茶。 他的手在倒到一半时停住,因为他感觉到,被一个熟悉的气息从背后拥抱住。 颜休用脸蹭了两下他宽阔的后背,她感觉得到,这些年他瘦了不少,性格虽然偶尔有些偏激但也明显比以前成熟理智了不少。 “我好想你。”她把耳朵抵在他的背上,这样就能听见他加快的心跳声。 洛弗因把杯子放下,他怕一会儿手抖撒自己一身,强装淡定,“我看你明明自由自在挺潇洒的。” 听他依旧嘴硬,颜休不痛不痒轻轻掐了下他腰间,然后继续哄,“真的,醒的时候会想,梦里也都是你。” 洛弗因一直没有转过身,他声音有些干涩,“……梦见我什么了?” “梦见小时候,你拉着我奔跑在罂粟花田里。” “梦见我们结婚那天,我掀开你的头纱,然后你主动亲吻我。” 她说这些的时候,洛弗因也跟着回忆起这些美好的过往,忍不住嘴角扬了起来。 第56章 “梦见……我们争吵,把你一个人留在了原地。还有,梦见你穿着黑色的丧服,抱着刚出生的慕夏,在雨里一直在哭……” 洛弗因听到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还有背后,穿透衬衫的湿热。 自从恢复记忆,颜休就在不停去想,这些年洛弗因是怎么过得。 以至于被找到之后刚见到洛弗因,是那么敏感、脆弱、不堪一击。 她忘记一切之后,没心没肺过得随意,最多只会偶尔觉得没有安全感。而洛弗因这五年呢?他这么爱自己,又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一个人生下慕夏,面对爱人的消失,作为容易被歧视的性别omega,还要撑起一个国家的重担。 颜休越想越觉得对不起他,巨大的愧疚和心疼将她淹没。 洛弗因转过身,捧起她被泪打湿的脸,奇怪的是,他明明心里酸涩抽痛却哭不出来,或许是下意识不想让她更加难过,也或许是那几年泪都流的差不多了。 手中的触感真实得告诉他,这不是曾经熬不住时出现的幻想,而是活生生的,那个让他欢喜让他忧的,仿佛上辈子欠了她的冤家。 颜休哭得就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那样毫不掩饰,而现在的洛弗因除了可以擦去她的眼泪,还可以给她一个拥抱,他的唇瓣亲吻她湿润的眼角,像是说给她,也像是说给自己,“都过去了。” 还好,就算有波折,就算差点走散,那个他想护一辈子的小姑娘还是好好待在他的怀里。 颜休想来,她许下过承诺,却是因为得到他说给了帕森公爵而不是他本人,他那些年那么患得患失,是不是也是因为她从来没有明确说给他听过。 她自作聪明得想要将他守住,实则是笨拙地将他推远。 颜休吸了下鼻子,呼唤他的名字,“洛弗因。” “嗯。”他比她高半头,将她圈在自己的臂弯中,紫罗兰色的眼瞳里,是如春夜中花蕾绽放般的温柔。 她看着他的眼,仿佛穿越到多年以前仍是青涩懵懂少年少女的时期,把当时还未清楚的情愫说给对面的人,“我爱你。” 洛弗因睁大了眼,像是多年的委屈憋闷找到出口一般,从胸中倾泻而出,他别过脸,明明不想哭的,却仍是忍不住红了眼,“……我知道。 ” 如果不是知道,他也不会能撑过这些年。 他也想说你为什么不早点说出口,为什么只说一遍。 仅仅三个字,就让洛弗因这些年值得了,也让他更加清楚自己被她吃得死死的,太过容易满足。 “我,颜休,永远只娶、只爱洛弗因一个人。” “我会好好照顾他、爱护他,尽我的可能让他幸福。” “这是我当年和你父亲的约定,对不起,后面那条我没有做到。” 颜休又道了一遍歉,这些洛弗因第一次听说,他当时还以为颜休着急娶他,而父亲同意,单纯是为了政治利益和他的痴缠。 扎在心中那根多年的鱼刺,终于被拔出,洛弗因蜻蜓点水般,亲吻她的额心,流连在眉眼,然后是鼻梁,最后是唇,“你可以补偿我。” “时间还长,你要加倍偿还。”他逐渐加重力度,变成了深切得啃咬,似乎像是要将她吞入骨血,融为一体,“如果你再离开,我……” “不会了。”颜休用手扶上他的脸,转身将他倚在桌边,夺回了主动权,“如果有这一天,我会带你一起走。” 两人像是在报复一般纠缠撕咬了半天,最后气喘吁吁相拥在沙发上,颜休把下巴搭在他颈肩,嘴唇红肿还渗着血丝。 洛弗因也没好到哪去,跟alpha比牙口,首先颜休那两颗兴奋时冒出的虎牙就够他受得。 窗外天色渐暗,“我想回家。”颜休拿手指沿着洛弗因的鼻梁摩挲,像是在撒娇,也像是在诱惑。 “你还知道自己有家啊。”洛弗因忍不住嘴上讽她。 “嗯。”颜休丝毫没有介意,反而抬起他的下巴,“还知道家里有个貌美如花的omega伴侣,和可爱的孩子。” “哼。”洛弗因不喜欢听别人夸他的外貌,可如果那个人是颜休,再土的形容词他都开心,明明脸上一副嫌弃的模样,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 颜休早就习惯了他的傲娇,站起来拉他起身,“走吧。”然后像是调戏良家妇女一般,在他的耳边吹了口气小声说了句暗示性的话,丝毫不意外看到他红了脸。 一直到回去,两个人的手都没有再分开过,洛弗因坐在后车座,故作掩饰地看向窗外,却掩盖不住上扬的嘴角。 刚回到宫中,那些得知颜休回来的仆人们弯腰站成两排,一些在宫中侍奉多年的老人们激动得泣不成声。 就在颜休还没来得及感动的时候,外面的人突然上报,说时颉送来一个恭祝女王归位的礼物。 她没有多想,就让人送了进来,没想到所谓的礼物,是她在辛白林府里救下的那个omega。 那个omega从骨子里透出一股惹人怜爱的柔弱,身如弱柳扶风,面若桃花春色,正是上流社会alpha最喜欢亵玩的类型。 他看到颜休之后,眼睛仿佛被点亮一般,走上前想要拉她的手,娇滴滴地唤她,“恩人。” 颜休在他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瞬间感到头大,转过头,毫不意外看到洛弗因的脸由晴转阴,狭长的眼死命瞪着她,黑得宛如暴风雨前的乌云,就差电闪雷鸣,劈死她这个刚刚还在许下誓言的“负心汉”。 第57章 洛弗因:你给我解释! 颜休:你听我解释! 栀子花语:喜悦、坚强、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第27章 女王的归来让宫中的人又惊又喜,年过半百的王室管家巴托里,在观看新闻发布会的时候,迅速接受主人将要回宫的事实,按压下宫中因为惊讶而产生的,仆人间的慌乱躁动,将一切提前安排的有条不紊。 见到洛弗因变了脸色,也很有眼力价的及时将时劼送来的omega “请走”,先安置在宫中的一个不易接触到陛下的角落房间。 颜休伸手攥住洛弗因的手腕,他虽然有些生气,却没有甩开,于是她得寸进尺地手指探进去羊皮手套,拂过他的腕线,指腹的茧摩挲撩拨起汗毛微微立起,然后手心相贴着转了个方向,和他十指相扣。 这样细小又暧昧的动作让他仿佛从指尖一直痒到了心里,看得出她有些讨好,颜休抬着眼直勾勾得看着他,因为是在仆人面前,还有些收敛,侧身在他耳边小声抱怨,“我亲爱的王夫殿下,我们还要站在这里多久,即使要解释,有什么话,回屋再说好不好?” 明明她的眼神看起来有些许无辜,可女alpha的眼尾像猫科动物一般上挑,天生充满着肉食动物的挑衅和危险。 洛弗因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虽然面上表情不变,但是耳尖的红无法掩饰,他侧过脸,吩咐其他人退下,拉着她往两人的卧室走去,仆人们弯腰目送离开。 在皇宫的长廊,这条路陌生又熟悉,颜休看着洛弗因的背影,眼睛因为头顶的水晶灯眯起,路过一些地点,脑海中闪过两人相处过的片段,感觉像是穿越了时间,这让她有些恍惚。 直到回到两人的寝宫,看着几乎没有变化的室内摆置,又一点点将她这感到空白五年的心慢慢填满。 洛弗因手劲很大,像是怕她逃跑一般攥得很紧,他转过头,见她望着屋里的眼里都是怀念的柔情,灯光撒到柔软的发丝上,泛着温情的暖意,让他有种将她揉进骨子里的冲动。 可他还是要给这个肆意妄为,久不归家的alpha一点教训。 “说吧,为什么想起来了还不回来。”洛弗因沉着脸的时候尤为有震慑力,尤其是在颜休还有些心虚的时候,“还有刚刚那个omega到底是谁?怎么认识的? ” 颜休想起在教堂的时候,一位金婚夫妇的丈夫曾经告诉过他人常年保持恩爱的秘诀。 在妻子生气质问你的时候,回答什么都不会轻易满意,这时候,最好先二话不说的哄,比如拥抱、亲吻,不管怎样,先压下火气。 “洛弗因……”于是,她伸出另一只空闲的手,抚上他的后颈,凑上前想要拉进二人的距离。 没想到洛弗因却皱了下眉,抓住那只作乱的手之后步步紧逼,两人之间的距离近的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就在把她逼到后背快贴上墙的时候,左手抓住她的两只手,右手解开束在脑后的紫灰色丝绒发带,银色的长发倾泻在肩头,表情是克制忍耐,背着光,有种禁锢又神圣的美感,让颜休的心跳都漏了一拍。 就在颜休为他难得如此反常主动而有些期待的时候,没想到洛弗因将她的两只手捆在一起,然后厚厚的帝国律法书籍搭到了她的脑袋上,这让颜休一下从有点兴奋的状态沮丧了下来,这是她进宫时最讨厌的课程——宫廷礼仪中没少练过的东西。 虽然也没想反抗,但他这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还是让颜休目瞪口呆。 “站好。”或许是多了五年当爸的经验,他多了些管教的手段,又不舍得让她像自己小时候被洛弗因他爸那样的方法处置,“别耍滑头,不说清楚就别想放下来。” 说完他拉过来一张椅子,把西装外套搭在了椅子上,里面是带着袖箍的白色衬衫和完美勾勒出上半身曲线的深灰色修身马甲,洛弗因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领口的几个扣子故意解开,露出光洁的脖颈和锁骨,拙劣又有效地诱惑她。 这加大了对颜休的折磨,她咬了下唇,站在墙根顶着书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站着好累……” 她只要稍微撒娇,洛弗因就心软,他搭在扶手的手指动了一下,“这么一会儿累什么?” “我这些天,一直在奔波,”颜休垂下眼,惹他心疼,“自从离开你身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 “哼,那怪谁。”这么说让洛弗因满意地哼了一声,但是看到她眼下真的有些乌青,洛弗因松动了,然后没过一会儿在听见她“嘶—— ”的一声倒抽冷气,赶紧站起来上前把辞典拿走检查她到底怎么了。 “那里疼?怎么了到底?”洛弗因抓住她的肩,上下查看着。 颜休蹙眉低着头,见他真急了,抬头轻笑了两声,手上的袋子没有解开,从上套住她的omega ,俏皮地眨了下眼,“没什么,就是刚刚想偷懒靠墙,结果压到头发了。” “你这人,真是……”她这话让洛弗因又好气又好笑,气氛也缓和起来,他托住她的腰抱了起来,然后坐回椅子上,颜休靠在他肩头,笑着安慰,“那你也没办法。” “刚刚那个omega是我从辛白林那里无意间救下的。只不过时劼故意派过来挑事的,你要真生气可就正如他意。”这种两人紧靠的姿势,闻着洛弗因身上的信息素更能让她有回家的安心感。 “你怎么惹他了?”洛弗因拨开她脸侧的碎发,紫罗兰色的双眼深情又带宠溺地看着她。 第58章 “没什么,”颜休轻松地说,“就是把他扔进了水里。” 想象时劼狼狈的样子,洛弗因也忍不住染上笑意,“那他是怎么得罪你了。” 颜休坐在洛弗因的腿上,又把脸离他凑近几分,夫妻俩之间鼻尖就快触到,他垂眼就能看到她忽闪的睫羽和微张的唇。 “他阻止我见你。”颜休抱怨到,“虽然我知道应该忍耐。” 她迅速地啄了下他的唇,然后又分开,“但我真的很想你,洛弗因。” omega的脸因为她而动情而染上粉红,颜休忍不住又吻了一下,“也许你不相信,每一次分离,都不是我自愿的。” alpha若即若离的亲吻让他呼吸都灼热起来,烧得双眼都仿佛蒙上一层雾气,洛弗因紧揽住她的细腰,让他快要失去刚刚还想要惩罚她的理智。 额头相抵,洛弗因终还是没有忍住,低头含住怀中人的唇,吞下她过于让人晕眩的甜言蜜语。 他就是这么好哄,几句话就让过去苦涩都可以忽略不计,只不过这个omega似乎比alpha还要强势凶狠,在唇齿的纠葛中,主动进攻着对方不让她躲闪的机会。 “……我知道。”洛弗因虽然对过去的颜休有抱怨,但从来不会真的觉得她会变心,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会担心爱变得冷淡,却不会怀疑爱的消失和转移。 颜休的瞳色已经如同夜晚中兴奋的野兽一般,泛着危险的光,她撑起身,用俯视的姿态,勾着唇角看着omega , alpha的天性让她更喜欢这种进攻侵略般的视角。 手腕转动,丝带轻松解开滑落在地板上,洛弗因一点也不感觉诧异,颜休把手指解开他的抑制环,咔哒一声,也跌落在地。 然后手指插入他的发中,另一只手则托住他的下巴,指尖勾勒着他饱满的下唇。 洛弗因侧头,难耐又乖巧地,先轻轻啃噬指腹,然后把脸埋入,如同乳猫轻咬亲吻她的掌心,屋内的信息素交缠着,浓烈地像是要进入情热期。 他的手也抬高举起抚上颜休的脸,只不过因为手套多了层阻隔,颜休咬住指尖,缓慢又专注地替他脱下,期间黄金瞳一直紧盯着他,让洛弗因感觉浑身酥软。 再张嘴,手套也掉在地上,她弯起唇,眼神里满是志在必得的坚定。 两人之间无需多言,颜休低下头,用鼻尖寻着香气去找猎物最脆弱的腺体,而洛弗因则扶着alpha的腰,为接下来即将到来的刺痛做心理准备。 长发侧到一边,粉红的腺体露在外等着被标记, alpha的犬齿慢慢探出,毫不客气地咬了下去。 洛弗因闷哼了一声,信息素注入到体内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精神恍惚的时候,门口响起了得知母亲回来之后兴冲冲跑来的慕夏的敲门声,让洛弗因一下子回了神并紧张起来。 除了儿子的呼唤,还有颜休送给慕夏的小狗的犬吠,而颜休一点也没有到此为止的意思,让洛弗因的神经高度紧绷。 “夏、夏夏在门外……”他红着眼,手上的力度让颜休吃痛,提醒着不松口的alpha 。 颜休的喉间遗憾地嗯了一声,却没有收回利齿,直到临时标记完成,他感觉外面的呼喊声在耳边似乎一瞬间远去,失神地把头靠在椅背,看着头顶晃眼的吊灯。 颜休呼出一口长气,舔了下下唇上面沾染着的omega香甜的信息素,满意地亲了下洛弗因的侧脸和鼻梁,“先放过你。” 洛弗因洗完澡擦着头发出来的时候,颜休和慕夏已经换好了睡衣,窝在被窝里。床脚下狗狗正趴着闭目休息,见到洛弗因抬了下头,又躺了回去。 颜休给慕夏讲自己小时候还在父母身边时候的故事,乡下的自然风光,淳朴的人和事。 她讲到一半,看到洛弗因头发没干,坐起身拿过他手中的毛巾,替他擦拭发尾。 为了和父母亲近,慕夏爬到洛弗因的膝盖上,仰着小脸看着他们,催促颜休再多讲点他不知道的事。 相比于之前,这样有血有肉的颜休让慕夏更能有拥有母亲的实感,而不是之前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的感觉。 洛弗因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儿子的卷发,颜休从背后把头搭在洛弗因的肩上,讲着自己失踪这五年的一些事。 这其实更多是讲给洛弗因听,同样是乡下,不再是童年单纯的快乐,虽然对于一直生活在皇宫的慕夏来说听起来还是新奇,但是洛弗因却听出了其中的无助、茫然和枯燥。 不知不觉,慕夏已经睡着,洛弗因蹙起眉,颜休抚平他的眉心,揽住他的肩,闭目和他的头靠在一起。 有些话两个人不比说出口,就互相都懂。 他们把手交叠在一起,中间的慕夏是他们爱的结晶,颜休很感谢洛弗因,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对比许多人,已经足够幸运。 第28章 对于alpha来说,适当的omega信息素就像安抚剂,熟悉的鸢尾笼罩萦绕在她的鼻尖,久违的安心让颜休睡得格外熟,自从恢复记忆之后,难得没有在梦里被走马灯一样的过往纠缠住。 她仿佛有感应一样悠悠醒来,无意识地眨了两下眼,一睁眼先看到的是慕夏那张,结合了她和洛弗因特点的熟睡的脸,正微张着小嘴,粉扑扑的脸蛋,有些银色的卷发被汗粘湿在额头上,偶尔还会抬手不自觉抓两下脸。 知道这是自己的儿子以后,颜休看着慕夏的感觉都不太一样,有些感慨于生命的神奇,他乖巧地蜷在她身侧,不像这个年纪的其他小朋友一样喜欢睡觉蹬人蹬被,就像一个可爱惹人怜爱的洋娃娃一样,睡着时恬静得如同天使。 第59章 再一转头就看到昏暗中,洛弗因正用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揽在她腰间,倚在床头看着她,眼神专注而深邃,除了眼底浅浅的乌青,还有眼尾仿佛哭过的红不能忽视。 屋内的窗户被厚重的丝绒掩盖住,只有一些缝隙透出的光,颜休看了眼床头钟表上显示的时间,为了防止吵醒慕夏,压低音量轻声向他询问,“醒了? ” “怎么不再多睡会儿?”她抬手抚向他的脸侧的碎发,却被他抓住把手心贴在他的唇边,轻啄般细密地吻着,像是撒娇在诉说爱意,更多的是像在倾诉不安感。 对于颜休的发问,他没有说话,只是喉间滚动了几下,像是在压抑自己,这样的洛弗因有些反常,颜休感知到他情绪不对,撑起身子,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然后抬起胳膊环住他,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安抚他的后颈,仰起头专注地看着他,“做噩梦了?” 洛弗因在这种抚慰下,混乱的心跳逐渐平静下来,和她的额头相抵,缓缓点了下头。 她的声音柔和清冷又带着一丝蛊惑性,“梦到什么了?” 洛弗因想起那个片段,痛苦地蹙起了眉,过了一会儿才艰难开口,声音低沉沙哑,“……飞机爆炸。” 虽然没有详说,但颜休大抵猜到,说的是五年前那场让她差点丧命的事故。 不同于颜休这晚的安稳,或许是失而复得带来的情绪波动,洛弗因在入眠后一直处于患得患失的不安之中,虽然颜休的信息素让他潜意识知道她已经平安归来,可是在梦中还是无法避免得梦到,当时从前线传来的颜休的飞行器失事的影像。 橙色的火光夹杂着灰黑色的烟云,即使在梦里听不到炸开的响声,还是让他猛地惊醒,睁开了已经湿润的眼,那种心悸至今还记忆犹新,洛弗因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周围,好在颜休就背对着他在他的身边,让他从惶然中渐渐找到现实。 就算后来在时颉那里得知颜休还活着的事,但还是给他留下了深深的心理阴影,看着她的睡颜,洛弗因忍不住将她拉进自己怀里贴得更近一点,把鼻尖贴近她最近瘦了不少而突出的脊骨,感受她标记过自己的信息素和缓缓地喷在臂弯上的呼吸,因为怕惊醒她,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握上她的手腕,感受着她的脉搏跳动,只有这种互相取暖一样的姿势才能给他一定的安全感。 对于让他如此痛苦,颜休感到心疼愧疚,“对不起,没事了,都过去了。” “我不在那架飞机上,所以不要再害怕了。”她亲吻他苦涩的眼尾,“洛弗因,我就在你身边,不会再离开了。” 她的话反复地说进了他的心里,像是在熨烫一件褶皱的布一样,一点点舒展开。 他委屈地嗯了一声,享受着颜休的安慰,颜休拉着他躺回到枕头上,钻进被窝里,她扯了扯被角,“再睡会儿吧,还早。” 洛弗因不好意思说出口,用眼神示意让她再多哄哄自己,颜休了然地笑了一下,像是劝小孩睡觉,轻拍他的胸口。 眼皮逐渐开始打架,洛弗因平复心悸之后,即使睡着之前也要确认她不会离开,用手臂揽在颜休的腰间,而一旁的慕夏翻了个身,把腿搭在了颜休的腿上,然后下意识地攥住颜休的衣角,和她贴得更近了一点。 颜休被他们父子牢牢锁住一般,她看着这一大一小相似的脸都冲着自己,无奈地笑笑,却也感觉胸口快要被他们的爱溢满。 洛弗因因为睡前的甜蜜而感到少有的满足,再次醒来时下意识往旁边一摸却发现冰凉,睁眼发现颜休已经不在了。 他坐起身,看到窗帘已经被拉开,慕夏正坐在床上吃早餐,捧着牛奶喝的正香,看到洛弗因起床,他放下杯子乖乖地打招呼,“爸爸早安。” 只不过他的眼神中带着些许爸爸居然会睡懒觉的揶揄,“妈妈说她去开会了,让你再多睡会儿。” 洛弗因想到她今天上午要召开归来之后的第一次内阁会议,按理说他也应该出席,看了眼时间发现准备快有些晚了,仓促地爬起来,抓起睡衣外面又罩了层睡袍之后往外跑去。 他推测颜休此时应该在更衣室,一路小跑到那里,推开门站定在门口,逆着光开始只能看到几个人影,中间的应该是颜休,旁边有几个女仆在帮她整理衣摆。 “洛弗因。”还是颜休先出声叫他,“你来了。” 她看到他还未梳洗莽莽撞撞地来到这边,长发因为仓促有些凌乱地散在身后,于是让仆人们先出去,然后踩着高跟鞋,羊绒地毯吸收了声音,一步步向他走近。 “是,陛下。”女仆把手里的东西收好,把王冠放到了桌上,然后朝洛弗因弯了下腰,离开时顺便把门带上。 离近之后,洛弗因这才看清楚颜休的打扮,军装式剪裁的修身黑色驼绒套装,在衣袖和裙摆有细碎反光的水钻,低调奢华地凸显颜休的修长窈窕的身材,颈间是嵌着蓝宝石的钻石项链,胸前是同样蓝色的丝绸缎带和金色的绳穗,以及别着一排彰显皇室血统的勋章。 在化妆师的操作下,颜休那张本就精致貌美的脸增加了威严冷傲,他看呆了眼,不止是因为她的美丽,还因为恍惚回到了五年前颜休在位时的场景,不自觉地呢喃,“……陛下。” 但当时两个人疏远有隔阂,显然现在的他们并不愿意回想当初,颜休不着声色地凑近,然后低头去扣他睡衣上的扣子,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些笑意,“怎么这么着急,扣子都系串了。” 第60章 这样温情的动作就像人世间寻常的夫妻,反而让洛弗因有些心动,他略仓促地自己整理头发和衣角,像是有些害羞。 在扣完最后一颗之后,颜休抬头和他直视,“看不着我害怕了?” 如果是以前的洛弗因,面对她的调笑或许会像炸毛的猫一样,脸红着说谁找你了,可是现在的洛弗因或许是吃了太多的苦,与其藏着掖着,不如直白地诉说。 他双手环住她的腰,姿态放低,“嗯,没看到你,确实很害怕。” 颜休了然地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话已经说过不必多说,“那我以后尽量,让你每次一睁眼都见到我。” “嗯。”洛弗因本想更亲近一些,却碍于她妆容精致,发型整洁,怕破坏她的完美,只能拘谨地尽量多抱一会儿。 然后突然想到内阁会议的事,赶紧松手,“你是不是要去开会,千万别晚了。” 颜休笑了一下,把口红印留在了他的唇上,让洛弗因俊美严肃的面容一下子看起来艳丽不少,“久旱逢甘露,君王不早朝。他们会理解的。” “这都什么……”他一下子羞红了脸,拿手半遮住脸,“我也是要参加的,我迟到怎么办。” “嗯……”颜休装作真心为他思考的样子,却下一步踮脚在他的脖子上嘬了几个印,惹得他腰软腿软差点站不住脚,堪堪扶住桌子才没有跌倒。 “这回他们更不会有人问你的。”她笑得像个偷到腥的猫,和她现在的装扮微妙的反差。 洛弗因又气又羞,“你这人…….” 始作俑者毫不在意地吐了下舌头,然后随意拿起无价之宝的王冠,那态度让洛弗因眼皮子都一跳。 他赶紧小心地王冠接过去,却听到颜休不在意的轻笑,洛弗因下意识想要说她,最后变成了无奈地摇头。 这不仅有宝石和黄金的重量的东西,曾压得那么多人喘不过气来,洛弗因能理解颜休的不屑,但在其位谋其政,他还是郑重地把王冠戴在了他的alpha的头上。 在接过王冠的那一刻,颜休的眼神就从一个调皮的妻子变成绝对的上位者,这是她的天性,也是她的使命,他们也知道,未来迎接他们的现实将是什么模样。 洛弗因看着她此时的表情,屈膝行了一个骑士礼。 “永远效忠于您,我的陛下。” 前天写的忘保存全没了,今天只能更新一话了。昨天一个耗时三个月的项目结题了,最近更新频率可以上去了~ 第29章 如果说当年飞行器的爆炸的那几秒视频,于洛弗因来说是这辈子都深刻脑海无法磨灭的心理阴影,那么对于民众来说也是难忘悲痛的记忆。 五年前空袭事件发生之后,虽然因为没有找到遗骸以及洛弗因等人的反对没有举办国葬,然而当时的媒体和政府已经默认女王的离世,各大台滚动播出女王从登基到征战之前的影像,用来怀念女王的专题中颜休优雅亲切的访谈,这和当时洛弗因大着肚子强忍着悲痛站在民众面前安抚情绪公开讲话形成鲜明对比,让整个国家都陷入了伤感以及同情这位年纪轻轻就失去自己alpha的王夫之中,这也为之后慕夏出生和洛弗因作为王位代理人上台时都获得支持打下基础。 所以当颜休的再次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时,国民宛如亲眼见到天降奇迹,沉浸在喜出望外的狂欢之中。 有人拿五年前的女王在位时的视频和现在的颜休进行对比,外貌声音上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如同穿越时空归来一般,加上她这些年在修道院的熏陶,之前公式般完美的笑容中添加了带着悲悯世人的温和,让一些本就执着于她的王室狂热粉对颜休进一步神化。 网上的言论甚至发酵到玄幻的方向,有人说她是不死鸟,是浴火重生的凤凰。 也有人拿她的信息素说事,在旧人类时代的古埃及,白色罂粟被称为“神花”,传说中统管着死亡的魔鬼之神的儿子,手中拿着的就是白色罂粟,所以也有人说她是“神之子”。 明明她还是公主以及刚登上王位的时候,有不少人说她的信息素感觉不吉利。 颜休翻着首席顾问整理的民众情绪反应的调查报告,一边翻一边觉得无奈苦笑,人为的阴谋竟然演变成了造神运动。 当然这其中也穿插着一些阴谋论,说她之前是被洛弗因想要篡位囚禁,最近才放出来,表现出来的伉俪情深也不过是演戏,还有说她是利用基因克隆出来的克隆人或者是科学院研发出来的机器人。 总之,女王的回归引起了巨大的关注,从皇宫去往议事厅的一路上,路旁被护卫军队拦着的都是想要见到女王真容的记者和民众,人数比她结婚时游行还要多,洛弗因坐在她的身边,不禁感觉烦躁地捏了捏眉骨,感到巨大的压力。 于是她转过头关切地问,“头疼?”,于是挽住他的脖颈,额头与额头相贴,去测他的体温。 两个人呼吸都可以感受到,洛弗因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颜休就又回到刚刚的距离,笑着说了句。 “应该还好,回去再让医生看一眼。” 洛弗因寡了这么多年,还不太习惯与她突然的亲密接触,脸瞬间如同充血一般红了起来,微侧过头,掩饰一般掩住嘴又局促地放下,“……没事。” 真可爱。 颜休不动声色笑着观察他,没忍住摘下手套捏了捏他红红的耳尖,声音隐约带着调侃的笑意,“嗯……不过好像挺烫的,怎么办?” 第61章 “你别动手动脚。”洛弗因自然也看出她不安好心喜欢看自己窘迫的样子,有些恼羞成怒地咬住下唇,像只炸毛的猫,“无聊。” 她挑了下眉,然后故意往后退了一点,一幅挑衅的样子,女王斜靠着倚在椅背上,拿食指顺着脖颈故意把军装领口往下拉了一小寸,红唇弯起,红润饱满的如同水洗过的樱桃,“生气啊,那你咬我啊?” 后座与司机之间的隔板已经拉下,车窗也是防窥的,就是这种半密闭的环境,他的爱人活色.生香地在面前诱惑。 “你!”洛弗因口是心非地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下,犹豫了一下,在心里默念算了,安慰自己是被信息素冲昏了头脑,缓缓倾身向前。 双眼直勾勾紧盯着她弯起的唇,颜休一动不动看着他逐渐迷失的样子,等着他靠上来。 像他这种从小被教育得过分守规又矜持,自尊心极强爱面子的omega,颜休希望能放下架子,摆脱那些束缚。 虽然她不喜欢那些娇气又粘人的omega,但她希望洛弗因能够大方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爱意,活得更轻松自由些。 他停在离贴上只有几毫的距离,迟迟没有更近一步,像是被定住了身子,对于自己这种天生别扭的性格,洛弗因也感到难受,眼眶都快憋红。 颜休不再为难他,揽住他的腰主动吻了上去,另一只手抚摸他的背顺顺气,像是给猫顺毛。 洛弗因委屈赌气地咬她的舌尖,又不舍下狠口,但是听到她喉间发出的笑声,羞恼地捏了下她腰间的软肉,嘴倒是实在地更加纠缠不舍离开。 即使颜休只跟洛弗因吻过没有比较的对象,但是就他不时牙齿磕到自己的行为来说,吻技好差,亲上之后表面不情不愿又执拗的可怕,一幅恨不得吞了自己的架势。 不要轻易惹一个闷骚傲娇,她在心中暗自想,虽然自己是甘之如饴。 结果就在两人纠缠的时候,不小心碰到按钮摇下了车窗,在露面的那一刻,围观的人群先是怔了一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喜悦欢呼。 洛弗因在众人反应过来前迅速回到原位,因为羞耻坐得板直,而颜休迅速反应过来,她不动声色地那大拇指擦了下嘴角,然后转过头面不改色,用得体的微笑与之挥手打招呼。 以前学过的礼仪刻在了骨子里,身体形成了得体应对的记忆,她眯着眼微笑的时候,信徒一般的民众反应更加激烈想要冲到更近一些的位置,这倒是苦了要应对女王突如其来露面的安保护卫队和皇家骑士团。 因为洛弗因父家的兵权,所以这些年皇家护卫队一直被贵族用重重理由提出削减,而为了平息元老院的争议,洛弗因做出了妥协,颜休看出目前的骑士团早就没有了当年跟她平定战乱时的士气和能力。 她拉上车窗,看着努力组织现场的士兵,陷入了沉思。 经过这么一出略有荒唐的插曲,洛弗因本来担心有人会再次加害颜休的焦虑被岔开,掩饰地拿手绢不停擦嘴,一直稳重的表象破裂,略带孩子气地扭过头完全不理她了。 车开向国会堂的议事厅,人群在看不到影之后,无趣便逐渐散去,只有一个人因为行动不便还留在原地,刚开始被人群推搡着挤到了一边,恰巧正好见到女王,愣了半天。 他穿着与首都不符的,款式老旧看上去风尘仆仆的黑色袍子,手里还拄着拐杖,被一个没看路的青年不小心撞到歪了下身子,差点没摔倒。 斗篷的帽子顺势滑了下来,露出被神恩赐过的脸和华丽的浅金卷发。 青年赶紧道歉,看他有些残疾问有没有伤到,再一抬头看到旅人那张天使雕塑般的脸,即使是身为男beta也被惊艳地怔了一下。 他微笑着摇摇头,用手势表示无碍。 见他不仅腿有残疾,看似还是个聋哑人,青年在心里为他感到可惜。 柏兰似乎看出他的心里感慨,安抚人心地又微笑了一下,让人如沐春风,心灵都得到净化。然后在纸上写下:“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青年赶紧点头,忘了自己刚刚还在赶路的着急,“您说。” “我在哪里可以见到……”他顿了一下,然后在纸上改了宁芙两个字,“女王陛下呢?” 在看到问题后,青年嘴角抽搐,合计这位也是个女王狂热粉,还妄想能见到女王。 瞬间感到无聊,语气敷衍地指了指高楼上的显示屏,“那里,啊那里。” “想看女王,电视里都有。” 恰好这时有发放gg的,把印有颜休的报纸塞到了柏兰的手上。 “唉,真是。”青年想起这些天的民众狂热行为,不解地摇摇头,接着忙跑业务去了。 他懵懂地顺着指向望了过去,这是个超乎想象的都市,和那个避风港一样的小乡村完全不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悬浮车穿梭在半空中,让人眼花缭乱,显示屏上是连他都略有耳闻的星际歌姬代言的产品,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只有他一个人无所适从。 柏兰有些无力,鼓起全部的勇气,不顾下属反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他看着报纸上颜休带着皇冠穿着华服的女王照,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也许刚刚很少有人看到,因为他一直紧盯着车,希望能看到里面的人一眼,所以当车窗拉下那一刻他就看了清楚。 当时那个拿着鞭子将宁芙捆走的凶悍omega ,正一脸柔情地和梦里出现过好几次的她亲吻,在两人的表情和眼神能看出,他们是愉悦的,相爱的。 第62章 她对着人群招手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直到车窗关上,视线都未曾在他的方向逗留过。 虽然还是那张脸,却给人的感觉完全陌生,同那个五年来朝夕相对的人完全不同。 像是一泼冷水,把柏兰浇了个透心凉,在提醒他该清醒了这件事。 可是,没能再见一次,哪怕好好道个别,这样似乎很难死心。 正当他在犹豫为难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有警察走了过来,先是询问了几句,发现他是聋哑人沟通太难的时候,不由分说的把他推上了警车。 柏兰一脸无辜,俊秀的脸上满是慌张,又挣扎不过,等待他的满是未知。 颜休坐在大厅上位最中间的王位座椅上,感觉有些恍若隔世的陌生,但是骨子中对权力热爱的帝王血液又有些躁动,她看着下面的官员,拿手指轻敲桌面,不动声色地打量。 她穿着军装走进议厅的那一刻,大多数站起来鼓掌以及弯腰,表示参见陛下。 身为alpha的气场丝毫没有收敛,那种君临天下的气势和威严都让人从心底感到畏惧,尤其是那毫不带笑意的眼神,让人感动从后颈渗出一丝凉意。 左右逢源的老狐狸们笑着圆场,而忠心于颜休的部下则感到振奋,洛弗因的夫妻,老公爵不动声色在心里嘲讽那些虚伪的家伙,然后和颜休两个人对视之后,点头示意了一下。 不再做王室代理人的洛弗因坐到了上议院的后排,古戴尔见状移动座位坐到他旁边,见他一直紧盯着灯光最集中的颜休,小声调侃地说“瞧这眼神,都快让你看穿了。” 洛弗因白了他一眼,其实古戴尔也是看他一幅马上要战斗的状态想让他放松一下,见他生怕发生意外的样子,古戴尔嘀咕,“全世界估计也就你认为,你家那位alpha柔弱不堪需要如此保护了。 在颜休还没当上女王的时候,有年老的大臣在私下点评那位公主是——不吠之犬。 而在颜休上位之后,他们在心里又重新评价了一下——笑面虎。 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她喜欢把自己装成隐形的状态,所以许风头都避了过去,让人放松警惕。 之后在最危险的时刻,避过众人甚至是最亲近的人,一招金蝉脱壳让敌人真的以为成功,再突然杀回来搞得对方措手不及。 “我知道。”洛弗因眼神沉下去,他也不是不知道颜休比他想得要厉害,可是护着她已经是如同生理反射刻入骨髓,而且谁也不会保证,他会不会再经历一次失去她的痛苦,失而复得带来的只有患得患失,以及对她的更加执着。 此时他们夫妻俩的眼神都落在了稍晚进入大厅的一个人身上,他穿过人群,走到颜休的右手位,穿着与地位相比过于朴素的深亚麻色西装,灰白的短发光洁地梳到脑后,看起来瘦削苍白,两颊微陷,五官深刻,是个温和中暗藏危险的男人。 “好久不见,戴德亚卿。”颜休面带微笑,笑意却不及眼底,微微举起带着象征王室权力的红宝石戒指的那只手。 戴德亚四十过半,有着岁月沉淀的风度和优雅,虽然是个劣等的alpha ,身上却有着不同于信息素的,若隐若现可以闻到像是烟草的焦熏咖啡的回甘,风度翩翩让许多资历较浅的人容易着迷。 他谦恭地弯下腰单膝跪地,牵过颜休的那只手,一举一动看起来都带着发自心底的敬意,近乎虔诚把那张能言善辩的薄唇贴到她的手背上,又那并不柔软的脸侧贴了一下。 那姿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终于见到了日夜祈祷的女神。 “欢迎归来,我最尊贵的女王陛下。” 颜休眯起眼,俯视这个比她还善于伪装的男人。 两个人视线相对,只有戴德亚看到,颜休的眼底因为狩猎的兴奋泛起淡淡的金色,流光溢彩。 于是他灰蓝色的眼中带了些真心的愉悦,同样,仿佛倦怠的猎人终于见到了值得努力去狩猎的猎物,连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一些。 卡在了政治斗争这里,毕竟我是个连甄嬛传都看不进去的人 疫情封在家里每天几百字几百字的蹦,我朋友说我拖更拖得狗听了都摇头...... 每天都有新脑洞,番外写个兽人abo吧,有耳朵尾巴能变身那种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30章 在许多方面,颜休和戴德亚都很相似,同为alpha,却喜欢把锋芒掩盖在温和谦逊的假面之下,相比于战场上冲锋,更喜欢做凌驾于全局之上的操盘手。 颜休的父亲背弃婚约私奔,加上颜休母亲异乡人的身份,让她在皇室开始十分不招待见,处处受人排挤。 而戴德亚的父亲是南部的一个古老式微家族的子爵,与一个女仆私通有了他,后来因为子爵夫人没有子嗣,子爵以此为借口离婚后将女仆扶正。 两人在童年时期就看清了人们欺软怕硬的虚伪嘴脸,饱尝人世冷暖,所以骨子里都是冷漠理性的人,只不过颜休有洛弗因,所以心底有了牵挂和柔软,而戴德亚则凭借才智和手段,一步步坐到高位之后仍不满足,享受政权带给他的掌控他人命运的快感。 他年轻时就生得一幅讨人喜欢的长相,这让他达成目的更加轻松一些,而人到中年并没有因此发福秃顶,反而增加了时间沉淀的优雅成熟韵味,宛如上好的红酒,在贵族中更加有人气。 第63章 戴德亚眯着眼,微垂的眼深邃迷人,眼尾的皱纹像摇曳在水中鱼尾一样舒展,显示着他的愉悦,这位年轻的女王像是最好的对手,垂涎了好久的狡猾猎物。 所以对于当时元老院那些家伙急功近利,虽然也有他的挑唆和助力,然而等真把她炸死的时候,因为过于轻松还遗憾好久, 这些蠢货让完成任何事都太过轻易达成,反而失去乐趣让他有些厌倦,现在重新见到颜休,倒是让他生出,能让他在棋局上得到一些撕咬野兽的期待。 五年时间,让贵族院的人通过世袭更换了一批更加年轻的alpha,而下议院更都是生面孔,除了高位的那几个,除了资料上的内容,颜休对他们感到陌生,他们也摸不清君主的性格。 这就让几个狂妄的家伙,见她长得柔美就真以为颜休是个软柿子,还妄想在她面前搞点派头,首次开会就迟迟不来,希望以此来彰显家族地位。 总有人会有错觉,国家离了他们家族是无法生存的,而这位年轻的女王也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颜休看了眼钟,冷笑了一下,直接命令骑士关上大门,凡是之后到的,全按军队中的规定进行处罚。 按照以前的她,或许真的会给个台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回来之后,反而不再掩饰锐利那一面,无论是隐约渗出的s级alpha信息素和不再假笑的脸,都让人感到威压和不寒而栗。 她手指滑动着虚拟显示板,听着枢密院等各院代表和部门的汇报,门外隐约能听到抗议的声音,之前特意告诉护卫队队长直接就地实行,所以那些“尊贵”的老爷们一开始还不敢相信,后面带有电压的军棍打到他们身上的时候,叫的格外惨烈。 因为爵位世袭的原因,受罚的那几个一看就是不学无术的二世子,他们自认为血统高贵,分化成alpha就可以目中无人,平时没少欺负刁难下议院的平民出身的beta。 之后护卫将他们拖进了会议室,明显气焰灭下去不少,颜休还特意“贴心”地安排他们坐到座位上,屁股上的伤让他们坐立不安,弹起来就被士兵按下去,然后疼得捂住嘴生怕引起她的关注,而有的人不在乎,嗷的一声喊了出来,如果不是颜休在,恨不得一剑砍死身后的侍卫。 颜休不在意地抬眼看了一眼就让他消停,她又把视线转向了下议院的议员们,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调侃,“看来这几年国家发展不错,吃得壮,声音也比一般人洪亮。” 她这番言论让本就忍笑的一些人不禁笑出了声,连洛弗因都弯起了唇角,这更让那个alpha气急,肿胀的脸憋得紫红。 这么做相当与直接与元老院的贵族派系站到了对立的位置,几个老家伙握紧了桌子下的拐杖,有意思的是,来自财务部的执政官上来在讲政府开支计划的时候,翻开支吾了半天进行不下去,在颜休让他说话之下才知道,第一项竟是国葬的预算和流程,现在女王没死,这些就本应及时推翻。 汇报人满脸慌张,不停拿手绢擦拭额头的虚汗,不敢抬头去看颜休的反应,前一天明明特意将这部分来不及修改就全部拿掉,却不知为何会出现在女王的桌上。 颜休知道这不过是个替罪羊,是有人故意摆到她面前恶心她,同时也是警示她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带着些威胁在里面。 “国葬?”颜休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她看了眼预算的金额,倒是想笑他们挺舍得花的,比她加冕时的数字都大。 “天佑陛下。是臣等的疏忽,您平安归来,自然不存在这件事。”执政官被她不冷不热的态度吓得跪到了地上,赶紧解释。 但颜休看着上面的流程,声音愈发低沉,“可是这上面的项目……倒看不出有缅怀的心意。” 刚刚迟到的alpha们的惨叫他还徘徊脑子里,连忙求饶,转头看看坐在前排的掌管财务部的老候爵,发现对方又一种看戏一样的姿态冷眼看着他,其中又带着威胁,瞬间把刚刚要冒出的话憋了回去,“是、是臣的罪过,请您责罚。” 颜休端坐在那,倒是没有很快发声,惩罚这样一个人没多大的意义,此时,枢密院议长哈克逊给了她一个建议,“陛下,将这份预算改为宴庆如何? ” “哦?”她挑起眉,示意说下去。 “您的归来,是国家与民众最大的喜事,理应庆祝。”他顿了一下,“春天将至,按往常应准备狩猎和祭祀大地女神的活动。” “而且,按照惯例,也是时候应该开放'君主的客厅',为民众送去祝福。” “君主的客厅”,是帝都社交季曾经最重要的活动,十七八岁分化刚分出第二性别的贵族的子女,如果有幸进宫觐见到帝王及其伴侣,意味着能给自己的社交开个好头。 当然,能见到的只有少数的贵族并以此为荣誉,颜休那几年因为年龄尚浅且没有子嗣,“君主的客厅”很多人是抱有能成为后宫之一的心去参加的,所以最后演变成了对于刚成为alpha未来骑士的嘉奖。 “可以。”颜休点了下头,“不过既然预算如此充足,不如今年的觐见者加入平民,并且人数不可以少于贵族。” 她说出这话,让底下不少的人都开始惊讶小声交谈。 贵族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与平民享受相同的待遇,君主的客厅是以往贵族子弟最好的相亲场所,后面变成骑士加冕也可以忍受,但是,如果平民都可以参加的话,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种变相的侮辱。 第64章 “陛下!”典礼部的长官试图阻止,毫不掩饰自己的歧视,“平民人数众多,且多为beta ,参加这等活动没有意义!” “意义?那贵族参加就有意义了?而且谁告诉你说beta不可以参加了?” 她说出这话的时候,让下议院的一些人都为之震惊了一下,他们多为beta,甚至开始习惯在政府这个最对beta歧视的地方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想不到女王竟然会为他们说话。 “可、可从古至今都是只有贵族参加,平民没有资格而且如何选拔?” “事事都问我要你做什么?贵族是怎么选得除去家庭因素同样怎么选。”颜休冷眼看着他,“如果再有疑问,你就可以回领地种田去吧。” 贵族们在上午的议会受了一肚子气,归来的颜休宛如一个阴晴不定的暴君,说话咄咄逼人,洛弗因在位时毕竟只是代理行政又是个omega,虽然不苟言笑有威慑力,但是许多要事其实还是做不了根本的决定,换句话说,要不是他手上的军权,元老院没把他放在眼里。 可颜休不一样,行为愈加的乖张,开始愈发有了她祖父的影子,完全不好控制。 这几年国内能够稳定发展还要多亏隔壁星一直在打仗,趁机发了军火财,而戴德亚手腕高明,在这其中做了微妙的平衡,不阻止贵族贪污放任他们腐烂,又安抚民众的情绪,不让出现暴乱。 对于三天后宫廷内举办宴会,会上少见没有说话的戴德亚倒是对此很有兴趣。 他微笑着提议,宴会的主题采用苏塞丽在世时举办过的活动——性别反转装扮。 这里的性别指的是第一性别,旧人类时期宫廷很常见,也就是男性穿女装,女性穿男装。 颜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提议,她看到远处洛弗因不自觉皱起的眉还有那些大臣阴下来的脸,噗嗤轻笑了一声。 她对执政官挥了挥手,“许了。” 于是,几乎是沉寂了五年的皇宫开始忙碌起来,侍女们推着装满华服的架子从外推向服装室,侍女长则负责从国库中拿出摆出一排好供主人挑选。 管家安排下人们将宫内的装饰换为崭新,并指挥园丁修建花园以及将栽培的切花放到长廊中的花瓶里。 而此时,支开所有下人的屋内,洛弗因正把手支在镜子上,脸憋得通红,银色的长发也有些凌乱,蹙着眉抱怨。 “你、轻点,快喘不上气了。” 颜休的额头也出了细密的一层汗,“你弯点腰,这样我太累了。” 说完,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引得洛弗因仰起头,嗯了一声。 “再忍忍,快结束了。”颜休喉间动了一下,在洛弗因的催促下,终于完成了手上的工作,然后拍拍他的后背让他挺直腰板,“可以了,你试着呼吸呼吸。” 原来,就差外套没有穿上的颜休,承担了侍女的一部分任务——帮洛弗因穿衣。 他不肯别人近身,自己又穿不明白,系腰封这种事只好由颜休来做。 从来没被鲸鱼骨禁锢住的洛弗因感觉自己像被勒住了脏器,呼吸都感到困难,洛弗因疲倦地坐到椅子上,虽然已经套上了华美的长裙,却一点没有淑女的仪态。 他满脸厌恶地把头靠在椅背,大咧咧把腿搭在躺椅,转头就气愤的剜了一眼颜休,“什么破主意,你也答应。” 颜休穿着修身的马甲和满是荷叶边的风琴领衬衫,对着镜子系好手腕间的纽扣,下面是绣着金丝的黑色紧身裤和带有跟的高筒靴,海藻般的长卷发用紫色的丝绒缎带底扎成马尾,看起来英姿飒爽帅气逼人。 手里拿着化妆的工具,她拍了下他的腿示意坐好,然后熟练地跨坐了上去,把胳膊圈在他颈间,一边扑粉一边语气有安抚地撒娇,“别生气嘛,这不挺有趣的嘛。” “哪里有趣?你喜欢看我像个小丑?”洛弗因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却看她笑盈盈的脸有火发不出。 “怎么会像小丑?”颜休亲了亲他的唇瓣,“你可真美,这样的你出乎意料的好看。” 洛弗因被她夸红了脸,羞涩地主动承受住她逐渐带有更深欲念的吻。 室内灯光昏暗使得氛围恰到好处,刷子掉到地上,颜休的手顺着繁复裙摆,毫不意外摸到的除了如丝绸般光滑紧实的触感,还有冰冷坚硬的武器。 两个人的眼神此时都是清明而犀利的,洛弗因狠咬了下她的下唇,语气状似威胁却满是不安紧张,“晚上不许离我太远。” “嗯。”颜休点了点头,顺着脖颈,将鼻尖挑逗般地移到腺体那里,然后充满占有欲地将犬齿刺入那娇弱的地方,注入她的信息素。 洛弗因每次被标记,都仿佛被打开了天灵盖,说不出痛苦还是甜蜜,他失神地眯了会儿眼,然后看到她舔了下带着水光的唇,俯身又啄了下他的侧脸。 “你也不许逞强冒险。”说完,她把看起来像是珠宝一样的项圈带到了他的颈间,她的耳坠则是信息接收器,这样他有危险就能第一时间感知。 “别紧张,开心一点。”颜休笑着抚摸洛弗因表情有些严肃认真的脸,“让我们尽情享受这场狩猎。” 风信子花语:坚定和注视,纵情享受人生 第31章 临近黄昏,天色将暗,深色的云吞噬着橘红的残阳,映在别宫前的平静的水池上,宫门前喷泉溅出的水声无法掩盖贵族们的嬉笑声,香车美人,为了营造氛围,几百万支蜡烛照亮整个宫殿,空气中是混合着荷尔蒙般的上等香料的气味,花坛中摇曳的白色虞美人为今夜的晚会增加了一丝梦幻和神秘。 第65章 媒体被拦在了花园之外,丝毫不必担心被偷拍到,过去五年因为君主消失而不敢在明面上寻欢的人,今夜找到了一个释放尽情欲望的窗口,尤其是压抑依旧的旧贵族alpha们,面色红润,眼下四处打量,掩饰不住兴奋的目光,在侍从的引领下,踏着铺着红毯的台阶进入宫殿之中。 颜休穿着随意的男士灯笼袖丝绸衬衫和嵌着金边的巴洛克黑色修身马甲,波浪般的墨色长发用发带像诗人一般随意松散的束在脑后,与其他穿着过于华丽的人形成鲜明对比。她坐在窗台上看着还不知道前面有陷阱等着他们的羔羊们,冷眼拿手指思索般地轻敲了几下,然后端起酒大口喝了一口。 部分浅金色的液体顺着她的嘴角缓缓往下淌,房间内只有几盏昏沉幽暗的蜡烛,乌发红唇,更衬得她像是在寻找着猎物的吸血鬼公爵。 酒的香气让洛弗因有些昏昏然,他看到颜休转过来有,定定地看着他,然后绽放出一个惑人的笑容。 她解开领口,露出的脖颈如同上好的象牙,经过雕刻家打磨而成的艺术品,信息素慢慢钻进他的鼻腔,让洛弗因本能想要匍匐在她的膝前,乞求她的怜爱和触碰,于是在颜休抬起胳膊的那一瞬,洛弗因就攀了上去,顺着她的嘴角舔掉那碍眼的水渍,留下口红碾过的痕迹,在雪白上面救下刺眼的红色,显得格外糜乱。 “真乖。”颜休揽住他的脖子,把脸侧的长发拨开,心情愉悦地说着。 听到被自己的alpha夸乖,洛弗因恼羞成怒地在她的锁骨上,毫不客气留了个牙印,相当于给她盖了个明晃晃的章,不允许其他人觊觎她。 他看出来今晚服务的侍从中有不少是陌生面孔,而且是经过训练的omega。用意很明显,但即使被这些脑子发了昏的看了出来,在这种环境的烘托下,也很难有alpha不会中招。 “你有什么打算?”洛弗因敏锐地嗅出熏香的异样,空气中添加了一些催化alpha进入易感期的费洛蒙, omega也会多少受一些影响,洛弗因不像颜休分化的那么顶级彻底,所以在这种环境下像是烧心一般的难耐。 带着热气的呼吸喷在颜休的脖颈,她环着他,用自己的信息素进行安抚,柔软的唇贴着他的额头,“今晚,需要你扮演我的……” 颜休神秘地眨了下眼,然后一字一顿说了出口,“情、人。” 宴会刚刚开始,人们都还很清醒,厅内由几百人的乐手组成的团队,穿着礼服在二楼的阳台上演奏悠扬的舞曲,而王公贵族们端着高脚杯,如同旧人类时期的宫廷,端着一板一眼的礼仪,在假装含蓄地攀谈和暗自交锋。 十几公里外的市中心,户外光屏上是宇宙虚拟歌姬的电子音gg曲,来往匆匆的行人们身上到处可见的,不是用来攀比的珠宝而是各种高科技产品,仅隔着一条护城河,就是两种不同的风景。 贵族们保留着最古老的传统并引以为豪,享受着普通民众带来的福利,又鄙夷他们粗俗无趣,暗地里却毫无廉耻地做着难以拿上台面的腌臜事。 颜休面带面具,优雅地顺着台阶走下到中庭的平台上,一手拿着装着冰块发出微小咯楞声的金汤力,另一手揽着一个一直把脸埋在她胸口的omega的纤腰上,看不清相貌,只觉是个美人。在她出现的那一刻音乐骤停,众人把目光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今夜,皇宫向你们开放。”年轻的君主似乎已经微醺,说话时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清醒,舌头微卷语调中似乎都带着酒气。 “众卿,尽兴而归。” 她的状态似乎不能够发表作为一个领导平时在宴会前,发表振奋人心鼓舞士气的长篇大论。颜休头顶的水晶灯将她此刻的状态十分清晰地映入他人眼中,眼神迷茫飘忽,脸颊绯红,嘴角至微张的领口下是暧昧的口红印,而她身边的美人不像是那位,什么时候都挺直腰板看起来不可侵犯的臭脸王夫,像是那种典型见了alpha就腿软的omega ,穿着修身的长裙,羞涩地依偎在alpha的肩上,似乎对于这种被人盯着的场面很不好意思,拿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含情的眼和柔软的眉。 这种半遮半掩更让人觉得心痒,一些alpha露出了然的神情,嘴角的笑比刚来时更加放肆,他们举杯示意了一下,“致——陛下。” 颜休回敬了一下,然后音乐继续演奏变得欢快,在她放下酒杯的那一刻,水晶灯也暗了下来,殿内因为还有蜡烛,所以并没有被他人介意,反而觉得这种微妙的亮度更加有情调。他们身边陪伴着的都不是自己的伴侣,而是包养的明星情人之类的,因为在以前的上流社会,公开有情人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们把这些当成玩物,看到颜休身边带着的也是情人时更加肆无忌惮。 不是所有的大臣都被这种氛围冲昏了头脑,他们张望着颜休的动态,却发现在水晶灯关上的那一刻两人转瞬就消失在了人群中,正当他们起身想要去寻找时,就被身边安排好的侍从们打乱了阵脚,不知去向。 颜休和身边的人顺着长廊疾走着,在走到三楼的拐角时出现了一直等着她的人,是穿着和她身边的omega同样衣服的洛弗因,只不过洛弗因过于高大,颜休怕被人看出端倪才没让他出席,找人短暂的替代了一下。 omega是之前颜休在辛白林府下救下的人,他此时因为颜休刚刚的触碰而感到欣喜,眼里满是喜色,然而在见到洛弗因的那一刻就变成了尴尬和谨小慎微,松开抓着颜休衣摆的手,在行过礼后,把头发上的假发和帽子摘下,有些害怕地颤巍巍递给洛弗因。 第66章 洛弗因接过假发带到头上,虽然不悦也没有对他说什么,脸若寒霜地盯着他瞅了几秒, omega识趣地弯腰道别,临走前还不死心地,转身回看了一眼颜休,却发现她丝毫没有关心他的离开,满眼都是王夫殿下,脸上带着真心的笑意,替他把碎发掩好,而洛弗因弯腰低下头配合着她的动作,手满是占有欲地环着她的腰,眼里满是宠溺。 这大概就是相爱的模样吧,他心生羡慕,然后不打扰地悄悄离开。 “你让他抱你了?”洛弗因的语气里满是醋意,他感觉颜休身上有别的omega信息素的味道,让他非常的不爽。 颜休为难了一下,她不知道该怎么道歉和哄到什么地步,才能让他把这件事翻过去篇。 洛弗因看她面露难色,又小心翼翼地望着自己,一副讨好地握住他的手,“嗯……” “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洛弗因想起自己五年前因为各种小事个颜休争吵的自己,现在对于失而复得的爱人,因为过于珍惜连气都生不起来,他侧眼看她,语气里带着隐约撒娇和委屈,“但这种情况不允许还有下次,你要加倍的赔偿给我。” 然后低头像是猫一样,把自己的信息素蹭到她的身上。 “不许你的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不许你主动招惹别人。” “不许对其他omega、不其他不相关的人笑。” “不许……” 颜休和他牵着手,因为他是细跟鞋,走路全靠倚在她身上,听着他前一秒还说不无理取闹下一秒就开始给她下命令的絮絮叨叨,让她不禁失笑。 “好好,都听你的,”颜休答应的痛快,洛弗因面上难掩喜色又自己傲娇地把嘴角压抑下去,“你一天就知道敷衍我,这话我听太多了。” “那我该怎么说?”颜休笑意更深,“遵命,王夫殿下,一切全听您的安排?” 颜休恢复记忆后很少再喊他王夫殿下,这让他不禁想起那段荒唐的日子,脸上又羞又恼,但当时是他的错更多,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把火发到了鞋子上,一扭头转移话题,“我脚不舒服,这什么破鞋。” “我看看?”她听到之后,关系地低头,他的脚被裙子掩盖住,抓起裙摆看到后跟部分渗出了血,凭她的经验第一次穿肯定特别不好受,磨破都是正常的,于是出于急切的关心,颜休一把把洛弗因抱了起来,他惊讶地睁大双眼,而且知道自己有多沉,对于颜休来说并不轻松,于是推了下她的肩膀,“快放下来,你干什么?” “抱美人去寻欢作乐啊。”颜休确实不太轻松,她转了下眼,笑道,“我们现在这样才比较符合偷吃情人的大老爷的剧本啊。” “你!”洛弗因被她说的羞红了脸,但也不再挣扎,被抱到了棋牌室内的沙发上。 颜休把他的腿放到膝盖上,脱掉他的鞋子,她发现洛弗因比她想得还能忍,因为没有合适的鞋码,除了脚踝,他的脚趾也被挤得出了水泡。 这个屋里没有医药箱,颜休掏出手绢,只能先简单地处理一下。 门口由远及近地传来手杖敲在地毯上的声音,虽然微弱却依旧传入颜休的耳中。戴德亚推开屋门的时候,只见洛弗因倚在颜休的怀里,他蜷缩了一下把脸掩在颜休的颈间,用扇子掩住侧脸,这样看起来身材能更娇小一些,然后缩回了还在颜休手上的脚藏在宽大的裙子里,因为他的脚比一般omega大,怕露出马脚。 颜休明明丝毫不意外他的出现,见他没有避讳反而走到她面前,装作一幅被打扰了好事的模样,有些气急败坏地询问戴德亚,“戴德亚卿有什么事,”她环住怀中的人,“没有一点眼力见吗?” “因为没能和陛下喝上一杯,今晚很难尽兴。”他没有拿手杖的手里端着一杯酒,看起来与这个宫里其他人比格格不入的一丝不苟和清醒,明明提议穿女装,却只是在西装外套的板式上采用了女式,反而更显身材的纤细和管理严格。 颜休上下打量了他,“没想到爱卿居然是如此无趣的人,我本以为今晚你能给我带来点惊喜。” “那是因为,我能给陛下带来别的惊喜。”戴德亚见颜休没有向他举杯,毫不在意地自己拿杯子和桌上那杯喝了一半的酒杯轻磕了一下,“或是惊吓。” 怀里的洛弗因一下子僵了身子,紧张地抓住颜休的衣襟,颜休像是在享受情人的调戏一般,不动声色地安抚,抬眼时暗金色的瞳孔在暗夜中犹如危险的野兽,半眯起来,“有趣。” 复又睁大双眼,她微前倾身,睥睨着戴德亚,“你这么说,我倒产生了几分好奇。” 还有些事没解决,再过一段时间大概就能解放开始认真更了吧..... 而且因为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可能要全职一段时间,希望接下来大家多多支持, 新脑洞,《女beta不需要男妈妈》,男主分别是大胸alpha、钓系beta和怨种omega 身材男妈妈,性格男妈妈和真男妈妈, 感兴趣的可以收藏一下,要是收藏还可以六月份中旬开文 第32章 钟楼响起了十下报时的声响,在离宴会厅不算远的棋牌室,屋内仅开了一盏吊顶的水晶灯,晶莹剔透的吊坠折射着柔和又璀璨的光,深蓝绿色带暗纹的墙壁和酒红色的地毯和沙发,家具装饰的宛如旧人类时期古典小说中的吸血鬼的城堡。 第67章 隐约能听到人群聚在一起的喧嚣与嬉笑,而屋内却暗流涌动着剑拔弩张的氛围,洛弗因拿扇子遮住了半边脸在一旁装作花瓶,蹙起眉,看着这代表着国家最高权利的两个alpha ,明明面上平和随性,连信息素似乎都在暗自较劲。 不同于贵族最喜欢拿腔作势的下国际象棋,戴德亚和颜休仿佛在一个乡村酒馆里劳累一天之后歇息的平民,一边饮着酒,一边拿着几块零钱,貌似悠闲地打着牌。 可是颜休缺少这方面的经验技巧,根本不是戴德亚的对手,在对方笑着在桌上摆出一串同花顺之后,颜休瞪了人两眼,把手腕上的表扔给对方,气得洛弗因偷偷在下面掐自己的腿根来保持面部的平静。 “我赢了,陛下。”戴德亚笑着说出,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从颜休那里这几把输得东西搜刮过来。 “所以你所谓的惊喜或者惊吓,就是宛如抢劫一般拉我做这种游戏?”颜休往后倚在沙发背上,让领口更敞开一些,也解开马甲上的第一颗扣子,来排解郁气、 “不是,这只是单纯臣的陛下想要通过游戏来拉进些关系。”说完老狐狸还眨了下眼,颜休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而洛弗因在扇子下掩住的脸,牙齿发出咯咯的声音,颜休赶紧给他顺了顺毛。 鉴于这场游戏实在不公平,降级为没那么多技巧的抽鬼牌。 哗啦——戴德亚像是魔术师一样摆弄着手里的牌,看到颜休盯着他手上的动作,像为舞台下的观众展示一样,摆弄出其他几个花样。 他看起来就像是在逗两个小孩子,而且刚刚的牌技,实在不像一个贵族所能拥有的本事。颜休看着翻飞的牌,问他,“卿这都是在哪学的?” “臣年轻的时候,为了讨好俱乐部的贵妇人,和他们迅速达成一片,可学会了不少。”戴德亚毫不避讳,也不觉得是什么丢人想要掩饰的事情,一边发牌一边给颜休讲起了过去。 他的语气温和地如同亲切的长辈在同关系要好的晚辈聊天,“陛下应该听说过,我的父亲不过是个子爵,而我又是个私生子,所以能坐到今天的这个位置,除了要付出努力以外,少不了需要走一些旁路。” 颜休从桌子上拿起分好的牌,面上没有太大的反应,即使戴德亚现在年近五十,依然能够迷倒众人,年轻时受到追捧她并不觉得奇怪,或者说,以颜休对他的了解,不利用这种优势才觉得奇怪。 戴德亚展开牌,看到黑色的joker时顿了一下,接着说下去,“我和那些寻欢作乐的权贵抛弃在家,寂寞空虚的伴侣们,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笑得隐晦暧昧,洛弗因却因生长环境过于单纯而感到震惊,不自觉微微坐直了身子,戴德亚扫了他一眼,然后又把视线放到牌上,抽出重复的对子,“托他们的福,知道了不少的秘闻和消息,他们带我参加各种晚宴,迅速认识了不少官员,结交了人脉。” 对面的颜休也仿佛仅专注于牌面上,抽出多余的牌,只有偶尔抬起的眼神表示她正在听。 “之后,就进入更深的交往,混乱的派对,地下猎奇的拍卖场……”戴德亚将牌码完之后拢到一起,又扇形展开,示意颜休先抽。 她听到感兴趣的词汇,从最左边抽出一张,看了一眼然后从自己那里抽出一张一起扔到桌上,问道,“拍卖场?” 戴德亚毫不犹豫,也从最左边抽了一张,“是,大概是我二十七八岁刚开始步入政坛的时候。” “人鱼的标本、旧人类时期关于地狱的画作、基因改造的动物等等。”他的神情像是在简述天方夜谭,然后表情渐渐严肃,“不过那些都是助兴,主要还是拍卖奴隶和—— omega 。” 从各种渠道搜集来的,稀有又貌美脆弱omega ,被戴着面具的贵族拍下,然后尽情玩弄后如同废弃物品一般处理掉,要不是死的悄无声息,就是被二次贩卖到其他星球。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梦里都是omega的尖叫,然后惊醒。 居然那么早就有地下拍卖,颜休蹙起了眉,一百二十多年前就设立了稀有性别保护法,其中尤其对omega重点列出十四条条例,来保障平等和安全。 进几十年关于omega的案件比例都不高,起码表面看起来风平浪静,要不是她被误绑到斗兽场,根本都不知道地下拍卖的存在。 “你说什么?”颜休压下愤怒攥紧了牌,回国之后,她暗自调查了一段时间,才知道是祖父为了能够填上战争产生的漏洞和赤字,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贵族能够上足够多的税就不会追究。 一方面,在国内产生危机和矛盾的时候,又会去故意挑衅他国,发战争财。 这种恶性循环即使在她刚上位时也没有阻止雪球的滚动。 她和表哥夺位之争造成了国民经济的巨大损失,而年轻的alpha登基并不能给民众带来足够的安全感,他们喜欢金童玉女的童话,却不喜欢她看起来还不够强势坚决的执政能力。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举报过……”颜休闻到一半,又觉得有些愚蠢,那些贵族的权力足以遮天到让她无所知的程度,说到底还是她能力不足的问题,这也是那几年颜休焦虑暴躁的原因。 “所以,陛下当初为何执意要娶王夫殿下呢?”戴德亚话题一转,此时他手里就剩下三张牌,颜休抽到的几率加大。 第68章 “他父亲是公爵,虽然和那些贵族有些许区别,但也的确加强了贵族群体的权力。” 戴德亚眯起眼,语气中充满不怀好意,“或者多娶几个,让几个大头自相残杀,在这方面,苏塞丽大人给您起到了很好的范例。” 的确,当时时劼就极力反对颜休娶洛弗因,结婚他不反对,最好是从平民院娶个新贵族的子女,或是他国的王子来结交友好关系,可是颜休还是任性了一把,气得他三四个月没和她说话。 被突然点名的洛弗因看向了颜休,他想知道她会怎样回答,又不想她为难。 君主永远不能承认自己作出的决定是错误的,更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是错的,即使不娶洛弗因从本质上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只是表面的缓解而已,她在桌子下摩挲了洛弗因的手指,拂过那个象征着誓言的戒指。 说到底还是国家体质的错误,没有那么多如果,颜休抽中了那张黑色的joker ,她表情不变,变换了下牌的位置,反问道,“那你觉得,这世界是否还应该有贵族、元老院的存在呢?” 即使是旧人类时期,贵族制度的存在也是迂腐落后的象征,新人类时期,科技发展到超出幻想的程度,宫殿十公里外的市中心,高楼林立,车与飞行器穿梭其中,信息素抑制剂的存在,减少了性别之间的不平等,穿着举止自由,和颜休这种从小生活在宫中的比宛如另一个世界。 而宫殿内的众人,穿着华丽,行为规范,说话一板一眼,像是博物馆的活古董一般,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有种荒唐恍惚的时空错位感,这种感觉在颜休失忆后回到皇宫之后感觉十分明显。 本就该被抛弃的一群人却掌管着国家命脉,这就是始终无法安定的原因。 当年,颜休就是领悟到这一点,不停地削弱贵族的权力,努力摆脱他们的控制。 而注意到这一点的元老院,开始私下策划暗杀,而他们就是瞄准了洛弗因怀孕这一契机,想要把年轻的女王及新政权扼杀掉。 她手里只有一张鬼牌和黑桃a ,看着在试着揣摩哪张牌的戴德亚,手向前抵了一下,无声地催促。 “我很想说存在即合理,毕竟臣是个为了权力无所不做的人。”戴德亚耸了下肩,然后又抽走了最左边的那张牌,于是joker转移到了他的手上。 “不过,我也是有良心和道德的,虽然不那么明显。” 现在的局势是戴德亚两张,颜休就剩一张,离胜利都仅有一步之遥。 就在这时,颜休看了眼桌上的时钟,分针恰好落到12那个数字,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 报时的钟声再次响起,洛弗因看了眼颜休,两人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对视了一眼,不同于洛弗因的紧张,她倒是有种终于到这一刻的感觉,然后颜休又看向了早就在等着颜休抽牌的戴德亚。 “我们似乎还没有讲清赌注是什么。” 颜休的黄金瞳此时更让她像狩猎准备时一直压抑着兴奋的野兽,“就赌宴会厅里,那些贵族的命如何?” 第33章 还没等戴德亚完全反应过来,颜休就迅速抽走他在听到震惊的消息之后,下意识瞥了一眼的牌。 结果如她所料,颜休弯起唇将牌放到了桌子上,凑成一对的a ,看到这一幕的洛弗因也放下旁观时悬着的心,和她相视一笑之后,把头转向此时还不知会如何反应的对手。 “卿输了。”她微微身体前倾,用手指点了下桌面,轻声好心提醒。 戴德亚的表情从毫不在意的随性变得严肃,垂眼看着手中唯一的灰色joker ,沉默了几秒之后,发出一声沉闷的,夹着叹息的笑声,“哈……” 他摩挲了手杖几下,然后转身抽出藏在其中的剑,只是还未指向君主,就被洛弗因用枪抵在了额头。 颜休和洛弗因早有预料,随身侍从在戴德亚进门就开始进行对他进行仔细的观察,自然发现了藏在手杖中的猫腻。 “您说的对,陛下。”见已没有反转的余地,戴德亚双手一摊,松开手里的长剑,当啷一声,落到地毯发出闷响,回到了刚刚泰然自若的样子。 有点意外于他放弃得过快,洛弗因怕他仍设有陷阱,扫了一眼地上的武器,保持着戒备的样子,侧身将颜休护在身后,然而只见戴德亚一幅已经放弃挣扎的模样。 洛弗因用另一只手解开眼前的黑色蕾丝眼罩,见到女王身旁的伶人是王夫殿下的时候,戴德亚一点也不惊讶。一向以军装示人的王夫,此时穿着色彩鲜艳材质轻薄柔软的服饰,因而锐利的五官看起来比平时要更加柔和,头上的配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露出面容的一刹竟有种流光溢彩的艳丽,戴德亚的眼里闪过单纯赞叹的目光,发自肺腑的夸奖却让惹洛弗因感到恼怒,“这么看,王夫殿下的确有让陛下放弃众多omega ,一直钟情的外貌。” 洛弗因从小以骑士作为目标,十分厌恶别人因为脸而对他产生关注,不同于洛弗因的恼怒,颜休倒是很淡然地接受他的赞美,像是在顺猫毛一样,抚摸他的后背,轻笑道,“当然,王夫是我在这世上见过最美的人。” 这让洛弗因一下子火气降下去不少,表情都因她的一句夸赞而变得柔和不少,甚至有些忍不住嘴角想要往上扬,又感觉有些诡异,明明是上一秒还是剑拔弩张的氛围,下一秒两个人就开始像谈论家常一样,闲聊起来。 第69章 注意到洛弗因质疑的眼神,颜休轻咳了一下,恢复到威胁人的状态,只不过语气就像是在菜市场选萝卜一样,“嗯……”她点开光屏,“那我们先从哪个下手好呢?” 屏幕里面连接着宴会厅的监控,原本欢歌载舞的人们此时仿佛喝多了一样,瘫坐在座位和地上,还有的被绑在了座椅上,一直努力保持清醒不愿妥协的大臣被捆住并捂住了嘴,乐手们却并没有停止奏乐,原本带着半脸面具服侍的侍从们一个个端正地站到特定的人物身旁,神色清醒且等待指令的气场,一向喜欢地下拍卖奴隶,将人看做物品的贵族们此时成了屠宰场中待宰的牲畜。 曾被关在笼子里过,体会过被权贵戏耍的颜休在心里嘲讽,真想把这一幕实时转播给全国的国民看呢。 明明戴德亚也包括在刚刚两个人所说的赌注之中,可他却一幅毫无畏惧的模样,如同亲切的邻居指导着,“从帕特里侯爵开始怎么样?他借用职务吞下了矿山作为私用,将产出的矿卖给他国生产军火,压榨底层劳工的劳动力。” 颜休用手指敲下耳机,然后指挥道,“ 3号。”,只见屏幕那端待命的侍从点了点头,光屏里看到带着白手套的侍从将一管透明的液体注入到帕特里体内,在睡梦中的人痛苦地挣扎着醒来,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两个士兵拖了下去,然后从后厅中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宴厅内此时清醒的贵族式最恐惧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轮到自己,注入的液体和将被带到的地方都是未知的,直面这种恐惧。 “下一个。”颜休把视线转了回来。 戴德亚一直淡定的让洛弗因感到诧异,“阿奎金伯爵吧,”他思考了一下,面上隐约有雀悦神情,“他一边参与和辛白林公爵贩卖奴隶,同时贩卖违禁药品,庄园里也其他贵族提供特殊服务,甚至商品里包含未成年。” “嗯。”颜休从鼻子轻哼出声,“一个个胆子是真不小。27号。” “接下来是……” 随着两个人一来一回的交谈,带走了接近十个人,洛弗因震惊于这些元老院的人为了私欲的丧尽天良和胡作非为,而他在位代理这五年并无察觉,颜休的脸色也十分阴沉,明显看得出在压制着怒火。 她因怒气而产生的信息素波动似乎让空间跟着颤动,深吸一口气之后,说道,“你似乎一直漏了一个人,我以为会更早听到他的名字。?” “的确,我本打算把他放在最后。”戴德亚笑了一下,眼尾的皱纹更加深邃,“首相戴德亚,罪名是谋杀君主,五年前亲自策划了女王的飞机爆炸案。 ” “居然是你!”听到这,洛弗因一下愤怒地站了起来,眼眶充血地发红,居高临下地将枪口抵着他的额头逼得向后仰几分,扣着扳机的手指也想要发力,如果不是颜休按住另一只手表示制止,他一定就地解决这个大逆不道的罪臣。 “此外,明明是首相,却未能即使发现他们以权谋私,发现之后也未能起到制止的作用,等同于默许纵容,在其位未谋其政,是失职之罪……”他自己一条条阐述着自己的罪过,后面语气也显得愈发的急促和激动。 颜休倒是看起来比洛弗因想得淡定,似乎早就知道,但如果是这样,为何不一回来就解决掉这个祸患? “你没有参与过其他贵族的牟利?” “我在年轻的时候,也尝过他们的恶趣味,之后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观看他们的游戏。”戴德亚对于头上的枪并不在意,“啊,不过偶尔,会给他们提一些建议或者卖一些人情。” “于是他们就有把柄落在你的手上,让你有了掌控的可能。”颜休毫不留情地拆穿他,面对君主,对宪章宣过誓的人或许不会撒谎,但他可以轻易有意识地隐瞒部分真相。 洛弗因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才是真正罪大恶极,颜休的眼神却晦涩难分, “所以,这么做的理由呢?也是为了短暂的快感和填不满的欲望?” 她顿了一下, “在我看来,卿似乎不应该是同他们一样的人。”当年,负责把她从父母身边带到姑母身边的人,就是戴德亚。当时他还是一个刚进入中央的官吏,一路上教会她不少人情世故,讲了很多颜休未曾见过的风土人情,在颜休看来,虽然表面不羁放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这与他热爱这个国家,拥有政治抱负又正直并不冲突,或许也就是他不在乎成功的途径,所以他比别人爬的也就更快一点。 “没什么不同……”他本想像以往一样半开玩笑地搪塞过去,但看到颜休认真又带有信任的表情,在戴德亚的心中,从见到还是小女孩的女王第一面起,当她带她离开自己的父母,将手交到他手上的时候,就拥有了想要关心保护的心理。 他本想用自己作为祭品将威胁到王权的整个元老院拉下地狱,但看到颜休此时的反应,让他又想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或许是不甘心最终在她心中留下一个恶人的形象。 终是叹了口气,随着这口气,戴德亚看起来不再那么从容,而是伪装卸掉后的沧桑疲惫,“您了解到多少?” “比你想象的多,但真相,我还是想从卿这里听到。”颜休示意洛弗因放下手里的枪,即使洛弗因感到不解,但依然保持警惕却听话地放下手臂。 “……”他犹豫了半晌,缓缓开口,“… ..当年王位战后,臣只想着修复都城和民众的生活,实话说,苏塞丽陛下的去世和战争的残酷性对我的打击很大,只有投入到工作中才能度过黑夜,等精神稳定一些之后,努力坐到了首相的位子,才发现元老院的势力已经强大到难以控制,宛如即将崩溃的千里之堤。也就是那时,我意识到王权已经被贵族套上了枷锁,作为一个逐渐在笼内强大起来的野兽,对他们来说,您已经成为一个不得不除的威胁。” 第70章 当时的颜休也不过是一个刚成年的少女,成为alpha似乎是个意外,除掉堂兄成为王室最后一名成员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她只学过书本上的一些浅显的帝王论和历史,还未来得及实践如何操控权力,就被架到了高位上。 “而作为一个君主,陛下的软肋实在太多,对权力掌控的欲望也不够,首先,您的心肠太软了。” 相比于她祖父的杀伐果断,颜休的善良即是有点也是弱点,本就是因局势上位,缺少了点必须要站到那个位子上的野心。 有些任性地、不管不顾在一个并不恰当的时候娶了并不那么合适的洛弗因,登基后面对大臣做不到完全说一不二,反而被几个元老院的老家伙逼得成天憋闷苦恼。身居高位远离群众太久,有了自己的爱人家庭之后又分散了过多的注意力纠结于情爱,看不到底层民众所经历的残酷待遇,以及帝国藏在沟壑里的阴暗面。 一个合格的君主需要抛弃自我的需求,历经多重的磨难,不畏惧孤独、为了达到目标不择手段,心怀天下亦毫无畏惧。 “所以你找了个替死鬼,把我打晕送到另一架飞机上,扔到了乡村五年,为了让我体验民众的生活?”当颜休说出这话的时候,洛弗因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内幕,震惊地转过头,“什么?” 下一话正文完结,然后就可以写轻松甜甜的番外。番外一是女主易感期兽化,番外二是女主父母绿茶王子诱拐木讷骑士的故事,然后这本就结束啦~ 第34章 君主的合法性来自于军功、血缘和法统。 颜休最大的军功,是推翻了暴政的前任国王,说好听是顺应民意,可是依旧无法抹去叛乱的争议,因此在法统方面,她的上位也并非合理合法。而在血缘方面,她那头与前几任国王们,宛如被太阳神祝福一般浅金色发色完全不同的墨色长发,是她父亲与异邦人私通的证据,是王室的血脉被的异化的象征。 很多人都忽视了一点,在那场战乱之后,王室剩下的直系血脉,并非颜休一人,还有她那被骑士出身的母亲藏起来的omega父亲。 就连洛弗因偶尔也会忘记她父母的存在,以为她在这世上是孑然一身,老国王最后还是对他那个最像王后的小儿子动了恻隐之心,放了一条生路给了他们,只是将颜休带走作为搅动鱼池促进竞争的那条鱼,避免其成为王位之争的牺牲品。 元老院中旧贵族对权力和所谓正统的追求,让他们表面听从于王室,暗地里又将他们视作稀有的动物,就像过分追求美丽听话的赛级宠物一般,用权术操控着他们的婚姻与后代。 颜休的身上满是他们不喜欢的变数,年轻但是不够听话、外表文静实则野心勃勃难以掌控,将国王的王冠戴到她的头上实属无奈。即使与洛弗因结婚之后也没能尽快生出王室继承人,也不纳入其他的omega ,加上老国王已经去世,于是一些人又将主意打到了她的父亲身上。 如果苏塞克斯和穆夕维还有别的孩子,就接回帝都培养成为听话的傀儡,使之取代前任女王上位;如果没有孩子就将穆夕维杀死,将苏塞克斯强制许配给制定的贵族,尽快生下可操控的继承人。 也就在这期间,传来了洛弗因意外怀孕的消息,于是元老院的目标变得简单,只需要铲除掉女王及其父母,然后让小王储继位即可。 紧接着就是让颜休差点被抹杀的那场战争,既有明面上是同邻星球争夺星域与稀有矿产的控制权,私下还有一个理由,就是颜休的父母苏塞克斯和穆夕维被元老院的人发现其栖身之地便在那里,是冲着他们去的。 于是颜休无法坐视不管,即使参谋官等下属都劝阻,洛弗因有孕在身也没能阻止她亲自上战场,她本想速战速决,却发现离开帝都之后的偏远地区,战场的变数远比她想的要更多,让颜休宛如深陷泥潭。 当时跟着出征的外交官就是戴德亚,他因为擅长收集情报,在参与一些私下的社交场合后嗅出元老们背后隐藏的阴谋,便一直努力去探寻他们的下一步计划,在收集到信息时没想到穆夕维提前找到了他,要他帮忙在战地后方后面辅助转移颜休。 颜休的父母并非是贪图女儿换来的平静而无所作为的人,为了颜休少很多麻烦,他们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一直默默隐形埋名在各地奔走不让人抓住痕迹,同时为了守护颜休在暗地培养了暗卫和情报组织。 而协助今晚这场猎杀行动的重要力量,很多就来自他们送给颜休的这笔宝贵财富。 相隔十多年,在颜休被送上飞行器前,终于得到了父母的一个短暂拥抱。这些年他们隐藏在人群中,在沉寂时艰难托人往宫中送去关怀的信件与礼物,后来隔着人海参观了她的登基仪式、婚礼庆典,即使相隔千里,也是相互之间鼓励生存下去的动力。 如果苏塞克斯和穆夕维只是普通人,他们应该是幸福而平凡的一家,远离纷争与谋乱,而非一生四处躲藏奔波和如履薄冰。 拥着已经长大的女儿,苏塞克斯留下愧疚的泪水,在他心底都是他的任性和自私才会让颜休如此辛苦。 “我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在父亲的怀里,颜休如同小时候一般依偎着,得到了这些年少有的踏实感,“我也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我的爱人,以及即将出生的孩子。” 留给他们中转的时间不多,提起洛弗因,颜休脸上少见地露出符合年纪的笑意,“希望下次,我能带他和孩子来见你们。” 第71章 那个被元老院以为承载着颜休的飞行器在空中炸成了碎片,而颜休被转移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只是未能料到,在飞行器降落时突发意外,因为受到气流的冲击发生了事故,造成了颜休的失忆,于是让她和洛弗因错过了5年。 她与柏兰的相遇也并非完全偶然,那个宛如带有残缺的天使一般的男人,是苏塞丽生前为颜休找的可依靠的人,是她永远不会被世人承认的爱人的侄子,已经被亡国的王室继承人。 苏塞丽在临去世前夕便意识到帝国即将发生巨大的动荡,而自己将深陷于其中无法逃离被谋害的结局。 一生无子的她将颜休视为自己的女儿,在看到苏塞克斯如此追求自由和平凡之后,也开始反思自己的一生,于是趁早谋划颜休的生路。 不是没看出两个孩子之间的羁绊与信任,只不过她没有想到那是爱情。可相比出身于高位贵族的公爵二子的洛弗因,那时的颜休还未分化成alpha显示出足够的力量,苏塞丽对她的未来充满担忧。 对于颜休,相比于期待她站在权力巅峰,苏塞丽和颜休的父母都希望如果她能远离纷争,远离这个满是荆棘的黄金鸟笼,于是找了个能给她短暂安宁的港湾,也就是柏兰。 柏兰无论外貌、性情还是品德都是数一数二,虽然看起来温和无争,却不能否认他身上作为alpha应为危机的潜力,而且他背后的前朝势力足够能将两人藏得很好,能让颜休过上平静自由的日子,到时再让颜休去做未来的选择。 而苏塞克斯则相信苏塞丽相中的人的人品,觉得颜休能得到相应的保护与照顾,只是未料想到意外的发生。 在于柏兰相处的那五年,颜休在乡下的教堂的确得到了身心的休养,也在于平民的日常生活中体会到了如何努力生活,作为一个普通民众的基本生存需求。 但爱意是刻入骨子无法忘却的,无论第几次见到洛弗因,都是无法忽视的吸引和心脏的跳动。 在镇子的广场上,颜休转身见到洛弗因那张出现在屏幕上脸时,瞬间而起的悸动,心脏被揪在一起抽痛和疯狂跳动,那种令当时的她陌生的刻入骨髓的想念与冲动。 所以感谢命运,兜兜转转又将她送回到他身边。 颜休莞尔低头,伸手探上洛弗因宽大的手掌,用手指顺着手腕的脉搏到摩挲洛弗因掌心的纹路,抬头相望时得到他只有见到颜休时才会有的,宛如春初寒逝时湖水般深邃而专注的眼神注视。 过去的她并不是一个合格女王,对自己的伴侣和孩子来说也不是合格的家人。 颜休在恢复记忆后一直在反复思考自己过往执政时的错误,是不是过于谨慎从而做事畏手畏脚,缺少了一些君主的魄力。 这五年来因为没有政务的烦扰,她曾在教堂的藏书室里读完,那个曾经比现在的阿隆索帝国还要辉煌的帝国的亡国史,有时柏兰还会对她感到不理解的地方进行解释,相比于只是简单学习帝王术这更能使她对治理国家和管理大臣有了自己的见解。 她躲在暗处以傍观者的角度观察整个国家,如同即将装上冰山的豪华游轮,游轮顶层的人还在衣着华丽地拿着酒狂欢,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这让她更加意识到王位需要变革和剔除元老院贵族特权的重要性。 不过让她感到感到意外和惊喜的是,这五年洛弗因也在成长,从那个只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的骑士,变成了想要守护整个国家。 他没有让慕夏落入他人手中成为长老们的傀儡,也没有让王室成为摆设,而是学着参与曾最讨厌的社交,处理不屑一顾的公文,虽然无法阻止船底被腐蚀,一边等着颜休的归来一边拼劲全力让它不再加速失控,得到了相对的稳定。 颜休知道自己这次归来无疑是一场巨大的震动,虽然她想像去除掉龟背上的藤壶一般将这些腐败贪婪狂妄的人铲除掉,可他国的虎视眈眈和摇摇欲坠的国情,很难一次铲除掉盘根错节的各种势力。 至于戴德亚,他不能单纯的以忠臣或是佞臣来进行界定,通过颜休对他的调查,是个识时务,懂得在困境中迎难而上,也会追名逐利以权谋私的人。 “戴德亚卿,你也算对我有过恩,可是这几年你和元老院勾结在一起......”颜休起身,从墙上取下颇有年头的猎枪,她抚摸着修长的枪管,然后从抽屉取出子.弹装了进去,金属发出清脆的声响,颜休的声音温和语调平静,“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你?” 在看过其他人被处理的模样后,要说完全不怕倒是假的,可是戴德亚在经历如此之多后,竟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从今晚踏入这座宫殿开始,他就没想着能活着出去,或者说,他期待颜休能给他一个解脱。 戴德亚保持着坐在沙发上的姿势,如果颜休想杀他,就算他想起身躲开,也躲不过此时坐在对面威胁着他的洛弗因,他无奈地笑这夫妻俩根本没给他选择,“无论您怎么做,都是我的荣幸,陛下。” 颜休听到这个答案满意地笑了,然后举起猎枪,上膛,动作一气呵成,戴德亚闭上眼,听到掰动扳机的声音,然后“砰——”的一声,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而是身后传来玻璃的破碎声。 戴德亚猛地睁开眼,只见身后的大钟被击碎了表盘,钟摆发出了最后一声沉闷的声响。 枪声在夜里格外的响亮,这也是她给其他人发出的信号。 第72章 “就这么杀了你,实在是可惜了。”阴晴不定的君主吹了一下枪口的烟,然后把枪交给了此时已经站到她身边的洛弗因手上,宫殿中传来军队整齐的脚步声,按照颜休的计划,今晚的狩猎计划进行收尾。 月光照在女王的脸上,虽带着狡黠的笑意,却比以前有着更甚的不怒而威,让人感到发自心底想要服从,“今晚就饶你一命,希望你能记住,你今后的任务,唯有赎罪。” “谢...”戴德亚缓慢地撑起身子,“谢主隆恩。”他的声音有死里逃生的颤抖,想要伸手去完成一个吻手礼,却连君主的衣襟都没有碰到。 “我们走吧,洛弗因。”说完,她就和洛弗因穿上披风走出房间,将手挽在他的臂弯,“好。”看着颜休肉眼可见的压力轻了不少,他另一只手带着温暖的热意熨帖了一下她因为疲倦而酸胀的眼角,然后小声在她耳边提醒,“我们该休息了。” 在靠近时柔软的唇瓣擦过耳边,颜休抬眼看到他严肃认真的表情下掩饰不住的羞涩和莫名的委屈,于是抽出手揽住他的腰,感觉身边人最近又因为焦虑而瘦了一些,有些心疼,又有种终于尘埃落定的解脱感,她撒娇一般将头在他肩上蹭了蹭,“是啊,明早不要早起好不好?” 她的话被打断,在回卧室的路上,等待多时的参谋官走上前跟在颜休身后汇报情况,还有内务军官向洛弗因询问下一步的调动。 而多年以前,同样的一条路,还不够成熟的颜休只会在政务中越来越焦躁,忽视掉身边爱人的感受,洛弗因找不到与她沟通的机会,本来相并的两人渐行渐远,留王夫一个人在身后黯然伤神。 洛弗因伸手也揽住颜休的肩膀,这回他觉得,往后余生,两个人都能更加珍视对方、相并而行。 戴德亚的随身侍从被士兵允许走进屋内,从地上捡起手杖,只见戴德亚把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目,一边递给他一边紧张、颤巍巍地向他询问,“老爷?您还好吗?” “嗯。”戴德亚虽然面上平静,可站起来的那一瞬间依旧腿软了一下,侍从赶紧扶住了他。窗外月亮还未完全落下,已经隐约能看到太阳的曦光。 她并没有一揽子的统一处理,只是但杀鸡儆猴地处理几位贵族,剩下的根据口供和调查取证,根据轻重缓急处理。女王的宴会上发生的事没有公开,以在宴会上吸食违禁药物,信息素躁乱造成意外来掩盖。 原本为女王准备的欢迎庆典又改回成葬礼,颜休身着黑色的礼服,头戴黑纱礼帽,站在台上发表了全国演讲,开始几句还是悼念,后面就公开这段时间调查到的,元老院的罪行,台下和荧幕前的民众从沉默悲伤的情绪到震惊然后逐渐转化为愤怒的情绪。 “ ......在此,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来悼念无辜死去的普通民众,作为女王,我未能管理好国家致使自己的子民受到伤害,未能做到自己应尽的责任,对此,我深表遗憾和歉意。” 说完,颜休和洛弗因一起,低头前倾表示致歉。 “国家将从众议院选出官员成立相关调查小组,同时在事情调查清楚前,暂停所有元老院贵族特权,增加上议院beta和omega参政性别的比例,拓宽下议院的参政途径,并制定相关的法案。 ” “对于违法违规的官员贵族,将其家产赔偿给受难者的家属,将加大投入打击omega的人口贩卖和地下拍卖交易.......” 颜休知道事情没有自己说的这么简单,已经能预料到之后将会有很多艰难等着。语毕,她看了下台下欢呼着天佑女王的民众,她第一次对坐在王位有了切实的责任感,和作为管理者,希望能够利用自己手上的权力保护好国家的渴求。 感受到洛弗因的注视,颜休抬头与他相视一笑,她的眼底闪着隐约的泪光,洛弗因也回给她一个含有鼓励、支持的微笑,台下有记者拍下了这一幕,与当年婚礼上的照片一样成为永恒的经典。 几天之后,颜休在会客室见到了许久未见的来宾。 那个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的人,正是被警察抓走关了很长时间的柏兰,然后在被遣返之前被古戴尔意外发现,求让他和颜休见上一面。 这五年的时间再加上失意时的雏鸟情节,让她将柏兰视作自己的亲人,在得知他是自己姑姑爱人的侄子之后,颜休更加有了亲切感。 柏兰在古戴尔的安排照料下,这些天终于能好好的清理自己,不至于让他在见到颜休时感到羞愧,只是他的头发还未来得及打理因此长长了一些,他湛蓝的眸子在见到颜休后发出喜悦的光,用手语比划着向她问号。 颜休也很开心能见到他,还没来得及回应,柏兰想起她的身份,焦急地起身想要行礼,却因为腿脚不便差点摔倒,缺未料到跌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臂弯中。 他睁开因慌乱而闭上的眼,能再次如此近距离看到颜休,让他的心脏感到悸动和揪痛。 眼前的女子比在乡下时,发型一丝不苟,珠宝和绸缎衬得她更加完美精致,宛如画中的女神如此遥不可及。 明明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人的这种领悟让柏兰感到十分的悲伤,颜休将他搀扶到沙发坐下,然后想找个靠垫拿给他,嘴里念叨着,“你还是这么不小心,是怎么走到这里来的?” 却没想起此时的柏兰看不到她的嘴型,根本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第73章 柏兰探起身子,双手捧住颜休的脸,让她与自己正视。而恰巧此时,洛弗因领着慕夏来找她,柏兰慌乱地收回自己的手,意识到自己行为的越界。 “妈妈!”慕夏迈着小短腿跑过来撞进颜休的怀里,颜休笑着将他抱起坐到对面的沙发上,洛弗因看到刚刚那一幕虽然脸色不太好,但是也没有说什么,颜休抬手让他牵住,拉着洛弗因坐到了颜休的旁边,他从颜休那里听到了一些关于柏兰的消息,知道他听不到便点头示意。 “妈妈这位叔叔是谁呀?”慕夏坐在她怀里拱来拱去,“他是妈妈的朋友,”颜休向慕夏解释,然后用手语向柏兰解释,这是我的儿子以及我的爱人。 慕夏看到她手势的动作新奇,喊了声叔叔好之后,便开始学着颜休的样子摆弄手,虽然不够灵活却依旧抖得自己咯咯笑,还展示给颜休和洛弗因他短小可爱的手指。 天真活泼的孩子,相爱体贴的伴侣,这样令人生羡的一家三口在颜休和他在乡下时,他也曾幻想过,看到她如此幸福,柏兰一瞬间感到了释怀以及满足,他脸上那化不开的忧郁如冰雪消融,从心底露出微笑,然后划了个保佑赐福的手势,摸了摸慕夏的头。 慕夏的五官有着颜休的影子,同样如琥珀琉璃一般透亮的眼睛,和他父亲一样银色丝缎般的头发,柏兰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一个自己永远也实现不了的美梦,但他祝愿他们永远幸福。 柏兰走后,慕夏捧起颜休的脸一连亲了好几口,嘴里嘟囔出令颜休震惊的词,“消毒。” 然后向洛弗因招手,“爸爸也来。”洛弗因也感到惊讶,但看到颜休带着笑意扬起的脸,将他们揽入怀中,吻上了她的另一侧脸颊。 后来,颜休在送走柏兰的时候,问过他有没有想过复国的事,柏兰停顿了一下,时间过去已久,现在只会伤及无辜的百姓,至于颜休想让他留在这里当主教的事也进行了拒绝,他已经习惯了平静的生活,无法担此重任。 因为他孤注一掷地来找颜休,或许暴露了自己的行踪,所以以前的村庄也回不去了只能再找一个地方隐居,而此生,或许两人再也不能有见面的机会。 我会一直为你祈祷。柏兰向颜休比划着,愿神保佑你。 他在颜休的额头上,落下一吻,然后就被护送离开了。一直望到他离开飞行器飞走不见,颜休有些怅然若失,她真心将柏兰视为亲人,但恢复记忆后,她也不是看不出柏兰眼底呼之欲出的情感,但只能装作不知。 在停了元老院的部分参政权利后,果然几大家族不满而造成了几场内乱,但是都很快被镇压下去,洛弗因的父亲同为贵族,率先表态上交军权以及放弃公爵特权,让一些家族没那么强大的更加不敢造次。 改革一步步推进,成效也一点点显露出来,虽然仍有不足,通过努力,让原本即将撞上冰山的大船转移航道,向更宽阔的海域走去。 回归王位后,颜休开始和洛弗因一起出席各种外交,洛弗因从以前的排斥黑脸,到现在学会护在她身边,做一对模范的王室夫妇。 而颜休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带他和慕夏去见一见自己的父母。于是几年之后,国内形式已经稳定,王室权利也被她主动稀释一些之后,开始了微服私访之旅,她觉得这对于一直成长在深宫中的慕夏来说也是非常有必要的。 他们乔装成普通的一家三口,甚至两人还剪去了显眼长发,偶尔是背包客,偶尔是上班族族,颜休对于打工已经得心应手,而洛弗因还会穿成普通omega家庭主夫的样子,去平民小学接慕夏放学。 在旅途开始的小半年后,他们来到了一家偏远的家庭农场,因为外观令人熟悉的草坡和房屋,颜休敲开了屋门,在与屋主惊喜的对望后,拥抱在一起。 这里还模仿着颜休小时候和父母在一起时的模样,苏塞克斯一直抱着慕夏不松手恨不得把所有都给他,而本来话不多的穆夕维和同样骑士出身的洛弗因意外地可以聊到一起去。 颜休见他们热闹,欣慰地笑了一下,然后开门走出去散散步看看这周围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洛弗因转头发现颜休不见了,立刻出门去找,即使是现在,他只要不知道颜休去哪了,就会立刻不安。 alpha的信息素告诉他颜休没有走远,他在山坡和花园里四处寻找,明明就在这附近,脸上满是焦急的汗水。 “洛弗因?”颜休跑过来从背后抓住他的手,看到他惊慌失措的表情,“你怎么了?又怕我不见了吗?” 他拽着胳膊把她紧搂在怀里,头搭在肩膀气喘吁吁,汗水和热气浸湿她的衬衫,语气很凶,说出的话却很委屈,“你去哪了?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 “抱歉。”颜休其实是因为刚刚过于感动,不想当着他们的面哭出来而缓解一下情绪,“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我想去给你摘一束花,”颜休用脸去蹭他的头,“因为我看外面的花实在太漂亮了,想要把他们送给你。” “我要花做什么。”听到她这么说,洛弗因闷闷地回应。 “嘻嘻。”颜休笑着说,“只不过现在可能也送不了了。” 颜休从两人的怀里掏出已经挤得不成样子的植物们,不仅无奈地笑了两声。 这和皇宫里浓烈盛放的切花不一样,长在山野里的虽然更加纤细却也更加富有生命力,没有颜休想的那么糟糕。 第74章 他看着带有讨好神情的颜休,从中只摘出一朵白色的罂粟,是和颜休信息素对应的花朵,然后夹在颜休的耳上。 他的alpha如同这经历磨难依旧美丽的花朵,洛弗因牵起她的手,笑得温柔而深情“就这一朵,足以。” 颜休了然,与他十指紧扣,两人朝站着父母的木屋走去,远方有慕夏向他们跑来。 这或许才是童话应有的结局。 第35章 “豹变”,旧人类时期词语,形容一个人短时间的变化之大。 回归王位的第三年,颜休愈显君主之气,褪去早年的意气用事更加沉稳冷静,但面对不满之事时手段也更加狠厉干脆,偶尔会让人想起她那位暴君祖父,这让大臣们对君主的威压倍感压力。 因为一件他国外交摩擦,枢密院大部分官员已经加班一个多月没有休息了,今日好不容易有些进展,没想到等到的是女王对加快推进又一法案颁布的要求。 “三个月还完全没有进展。”颜休从王位上起身,走时眯起眼用威胁着,“再拿不出像样的东西,就都给我回下议院待着。” 听到这话,众官员垂头丧气满脸痛苦,古戴尔同情的看了眼因为刚被驳回的提案而得到女王陛下冷笑的同事们,然后把视线转向了洛弗因。 因为女王不在的五年洛弗因的国家管理有功,破格身为omega进入了内阁,以此为契机,政府的管理层性别也逐渐更加多元,即使过程多有艰辛,但不能否认的是,国家相比于从前整体出呈现欣欣向荣的态势。 “你和陛下最近关系怎么样?”古戴尔被折磨地黑眼圈快要到达下巴,虚弱地询问着洛弗因,他俩刚这次在任务中表现优秀,可以稍微放松一下。 女王比起以往有过之无不及的工作狂,让他不禁担心这对夫妻的感情,再次烧到他这尾池鱼。现在是紫藤花开的时期,窗外淡紫色的花瓣悠悠飘落,跌到洛弗因银色的长发上。 出于对朋友的关心,他小声地问着洛弗因,他见过两人关系冷淡闹别扭的时候,也经历过好友因失去伴侣而伤心欲绝的时期,“还好吧?” 颜休和洛弗因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虽说中途有坎坷也算是水到渠成,少了些热烈和激情。古戴尔想到自己追了几年才到手的迟钝妻子,整个人都是心花怒放控制不住外放出开心的笑,而这两个人明明历经各种波折才重新回到一起,却不见生离死别后的难舍难分。 “……还可以。”洛弗因暂缓脚步低头思考了下,银色的眼睫半遮如紫水晶般的瞳,掩盖住心里隐约的波动与不安。 伴侣的失而复得,虽说不是时时刻刻黏在一起,可她一直在自己的视线下,即使忙碌也是舒心的。 洛弗因身姿从摄政时期的时刻紧绷到如今变得更舒缓挺拔,少了些桀骜偏执的戾气,身为omega的秀美和军人的英挺更好融合,看起来比以前更加出色。 “怎么这么问?” 他对好友的疑问表示不解,时间让两人成熟,在对待感情更加谨慎理智,而且过往的经历让颜休对他更加珍惜,对外虽说严厉了点,对内却很是体贴,这样洛弗因很满意。 “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古戴尔先是有些激动,然后压低了声音,“咳……陛下是不是易感期快到了?”他眼睛乱转不敢直视着跟洛弗因说。 洛弗因先是脸一红,然后阴沉下来,声音里暗藏杀气“你问这个干什么?” 古戴尔感到委屈,想起来就想抱怨,眼泪汪汪“我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我还是新婚!你能不能体恤下!” 君主的易感期意味着他们这些枢密院的官员至少有一个月自由工作的时间,不用向女王陛下汇报,可以去度假放松一下。 可是没想到这两年靠着抑制剂愣是没享受到这种福利。他们这些甚至会在私下打赌,什么时候宫内才会响起警报。 洛弗因听说过这件事,甚至有不怕死的来拜托他去煽动一下而挨了揍。夫妻俩在不悦时盯人的视线越来越像,他感到脖子一阵冷气,洛弗因感到无语,“都结婚快一年了说什么新婚。” “之前好几次她都靠抑制剂扛过去了。”古戴尔咬牙切齿感到痛心,用你能不能争点气的眼神看着洛弗因,“我都想把你们捆起来关屋子里!”这样他就有时间去夫妻旅行。 正当洛弗因想要揍古戴尔一拳的时候,宫内突然响起了警报,这是应对突发性信息素泄露事件时的鸣笛,根据信息素的等级频率和声量来提醒人们陷入信息素的等级,而这回的格外急促和刺耳。 这是专属于女王的信号,对于这种仿佛路人皆知的警报,颜休从以前就觉得特别羞耻,所以每次易感期来临前都会做好准备,或者干脆用抑制剂压制下去,而这段时间由于工作过于繁忙,反而产生了疏忽。 洛弗因用不会是你干的吧的眼神看了眼古戴尔,得到了对方的疯狂摇头。 宫内的警卫们急忙开启中央指挥室的气阀来驱散空气中的信息素,虽说因为突发而有些慌乱,却也井然有序地发放面罩,安排好飞行器,优先转移着omega们。 防护网将女王坐在的宫殿圈住,陆陆续续有侍从撤出,从警报的紧急程度来看,已然是处于暴发的边缘。 不同于警卫的紧张谨慎,官员们都在欢呼,放假的愉悦跃然于脸上,更是有一个赌赢日期的,一蹦老高。 第75章 在这种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洛弗因无暇管理这帮人,在古戴尔幸灾乐祸祝你好运的眼神中,快步上前接过跑来的侍卫手中的面罩,像是被信息素召唤一样,逆着人流焦急地往女王的办公室奔去。 儿子慕夏还在上课,直接安排骑士送到他父亲那里。他有点记不清以前是颜休易感期是什么情形,被标记过的腺体却控制不住地隐约发烫。 在路上,他遇到颜休的近身宫女,她紧揪着自己的衣领,看起来十分惊慌,声音发抖,“殿下,大事不好了!”。 洛弗因还没来得及问,她就已说出口,“陛下、陛下!不见了!” 这话让洛弗因瞬间感觉跌入悬崖,晃了下身子,可这浓郁的逼他时时刻刻陷入情热的气息明明就是颜休。 宫女又赶紧说,“不是、就是!里面……”她慌得话都说不利索,洛弗因急忙越过她,冲进了女王的办公室。 屋内带着面罩的侍卫们手里举着武器不敢轻举妄动,女王的衣服撕碎散落在地,中间围着的,是一头喉间隐隐发出野兽的低吼声的黑色的豹。 他们不知道黑豹是从哪里闯进来,说到底这个世界见到活着的动物就是意见很稀奇的事情,衣物的碎片让人怀疑是野兽生吞了女王,可是又没有血迹,一切都无法从逻辑上解释清楚。 有一个激动的士兵冲它开了枪,虽然黑豹躲了过去,却被次激怒,暴躁地冲着他们大吼了一声,扫了一下尾巴之后,吓得不少人仓忙逃跑,一些士兵更是腿软地坐到了地上。 只有洛弗因死死地盯着,黑色如缎的毛发,金色的瞳孔,流畅的曲线,他觉得眼前的野兽美得动人心魄,最主要的是信息素的连接让他清楚,虽然不可思议,但这的确就是他的爱人。 “不许开枪!”洛弗因赶紧下达命令,“不许伤到她!” 于是侍卫们都赶紧收手,却也因此有人被豹子的爪风抓伤。 洛弗因推开护在他身前的士兵和光盾,一步步走向黑豹。 “殿下!”有护卫想要上前被立刻呵止住,“都给我退后,不许出声,也不许过来!” 士兵听令后退,他们将一人一豹围成包围圈,黑豹的耳朵谨慎地立起,看起来像是认不出他一样,对他的靠近扫下尾巴后退了一步。这让洛弗因有一瞬有些慌张,但他依旧坚定地走向她,即使面对嘶吼也放低姿态,蹲下身与她平视,摊开手表示没有武器,声音也温柔地哄着,“颜休,是我,别怕。” 黑豹在和他紫色的双眸对视中,逐渐安静下来,眸中燃烧的金色的光也平静,然后主动靠近嗅了嗅,围着他绕了一圈后,像一只大猫一样,用头讨好地蹭了蹭他的手。 在场的其他人都对此感到震惊,洛弗因心底松了口气,他情不自禁地抱住黑豹的脖颈,低头摩挲了一下,深吸口气,喃喃抱怨“你吓死我了。” 不过转头就恢复指挥众人,“这几天,陛下易感期期间主宫开启防卫系统,所有人都离开不许靠近。” 洛弗因威胁道:“今天的事,你们说出去一个字,按军法处置。” “是!”士兵们知道洛弗因的作风,行了个礼,迅速撤离。于是原本纷乱的殿内归于平静,除了王夫和诡异的黑豹,空无一人。 虽说洛弗因小时候想过能拥有一只美丽的野兽做宠物,但怎么也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实现。 黑豹除了亲近他和不吃生食外,看不出一点人的习性,听不懂他说什么,也不会给太多反应,喂完食之后窝在沙发上,慵懒地舔着毛。 好在厨房留有足够多的食物,足够他俩度过至少一个月的时间,从繁忙到这种“二人时光”,他有些反应不过来,甚至觉得自己不太清醒,怎么能从人突然变成动物,洛弗因总有种梦还没醒的感觉,倚坐在床边,出神地望着变成野兽的伴侣。 黑豹长大嘴开了个哈欠,见到洛弗因回来之后,从沙发上起身然后跃下,靠在他身边。 她的皮毛在月光下更显华美,洛弗因摸了下豹子的头,见她不排斥,顺着背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 黑豹乖顺地把头倚在洛弗因的腿上,然后眯起眼,伸出舌头舔了下他的手心,上面是令人心痒的倒刺,洛弗因笑了一下,于是豹子又歪起头,舔了舔他的脸,粗粝刺痛又痒的感觉让他咯咯直笑。 他笑得时候,没有发现豹子眼中的光愈盛,顺着野兽的本能,粉红湿润的鼻子在不断靠近omega散发着甜美气息的腺体。 黑豹的鼻息喷在洛弗因的颈部,他因为此时豹子身上的信息素而僵住,同时感到躁动,如果侧头,就会发现此时野兽露出了獠牙,只要一下,就可以咬断他的脖子。 而野兽却只是张开了一下,然后恢复乖静,用舌头舔了下嘴,趴在地毯上阖着眼一幅要睡的模样,甚至用尾巴拍了拍身旁,表示洛弗因躺过来。 洛弗因失笑,这完全就是一只爱撒娇的大猫,和颜休偶尔耍赖时的样子很像。 他侧卧在黑豹的身边,静静看着她搭在两只爪子上的侧颜。虽然迷茫,但和当时失去比,没有那么多的不安。 或许睡一晚就会变回原样,洛弗因在心中默默想着,于是离黑豹更近了一些,摄取着野兽身上的温度。 洛弗因梦到自己还是少年的时候,和颜休去皇家狩猎场游玩,站在远处穿着白裙的颜休在草原上宛如妖冶的白罂粟,清纯动人。 第76章 他呼唤着她的名字,少女颜休转过头,然后朝他飞奔而来。 张开双臂想要接住她,却意外的沉将人扑倒在地,他低头一看怀里,没想到根本不是少女,而是一头凶猛的黑豹。 洛弗因猛地惊醒,发现胸口被压住,他紧张地往下看,发现被子下不是野兽的头颅,而是熟悉的,如海藻般的秀发。 身上的人随着他的动作而被吵醒,她撑起身,被子滑落,即使是老夫老妻,洛弗因也红着脸转过头,关心道,“颜休,你感觉怎么样了?” 回答他的并不是女王平时早起时慵懒带着鼻音的调笑,而是奇怪的“嗷、呜?” 洛弗因猛地把头转来看着颜休,却发现此时女王陛下的头上居然有着一对黑色的兽耳,而刚刚就感觉一直在扫着小腿的毛绒也不是错觉,他伸手去摸了一下,居然是一条尾巴。 颜休正眯着眼舔自己的手背,在他抓住尾巴的瞬间耳朵立了起来。 “嗷~”颜休用尾巴抽了下他的手,有点娇羞的感觉。 王夫殿下为现在的情况感到石化,想要晕过去来逃避现实。 见好不容易醒过来的人又要睡过去,女王无聊地趴在他身上,用鼻子拱拱,舔了下他的唇。 洛弗因无奈睁开眼,捧住她捣乱的脸,对上那无辜的眼神,心软地败下阵来。 叹了口气之后,亲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摸了摸她柔软的长发。 她兽化之后似乎很喜欢他的抚摸,看着颜休乖顺甜美的样子,洛弗因一瞬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只是没想到,接下来有一系列困难和折磨在等着他。 第36章 此时转化成半人半兽状态的颜休,虽然恢复了大部分人类的外貌,心智却如同刚破壳的雏鸟和未开化的幼兽,眼神看起来懵懂迷茫,一方面对洛弗因过度的依赖纠缠,另一方面对所有其他陌生事物保持高度的戒备心理。 在这个被女王陛下的信息素浓浓包裹住的城堡里,宛如只有他们二人的孤岛。 洛弗因刚找回颜休时也曾有过这样的幻想,把她拴上锁链禁锢在自己身边,不管颜休的意愿,离开这个国家逃到无人的星球上,远离喧嚣,然后两个人死在荒芜旷野的一个坑里,化成风沙和白骨,不分你我。 像所有猫科动物一样,面对喜欢的人,会用还带着倒刺的舌去舔舐洛弗因的眼角、嘴唇、脖颈等部位,会交颈相拥着留下自己的气息,然后带着野兽的天性和一个alpha在处于易感期时的本能标记腺体。 “嘶,轻点...”洛弗因蹙眉,抬手按住她不安分的脑袋,本身就因为信息素而感到煎熬,还要忍受她没轻没重的啃咬。 她一脸无辜的表情,犬齿上还染着一抹血痕,颜休本能以为他生气了,就讨好地亲吻唇角,连他的嘴里都染上血气的腥甜。 “因。”随着两人的接触,慢慢颜休恢复人类的那一面,能发出一个个单音,而金色的瞳里却依旧映着对猎物的原始渴望。 她匍匐向前将额头与他相抵,异常的高温似乎要将人灼伤,对他来说无法抗拒的信息素随着呼吸喷在面上。 “热...”颜休一遍直勾勾地盯着一边用鼻尖勾勒他的面部轮廓,却不知卸阀的真正要领。 像是被这样的眼神钉在了案板,洛弗因喉间滚动,无奈地笑道,“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你的.....” “欠了很难还清的债。”然后像是决定献身的羔羊,单手揽住她的后颈,另一只手将她拽向自己,一同向后倒去。 在这种刻意地引导下,颜休像准备捕猎的豹一样,俯身向前伸直了腰,尾巴在焦躁地拍打着被单,偶尔会扫过他的大腿。 alpha的本能是侵蚀占有,可她在等他主动落入围网,教她如何使用去找到信息素爆发的突破口,也是解决他本身被煽动得更加不断攀升的躁动。 两人的关系和主动权第一次完全交到了洛弗因手中,这样的认知让他有些激动。 引导、带动、指挥和因为她懵懂无知才敢做出的大胆勾引,以及身为骑士却下克上主人的逆向掌控。 在原本两人的关系中,无论身份还是性别,颜休永远是那个上位者,尤其以前吵架的时候,她的冷静让洛弗因感觉在唱独角戏,连生气到最后都让人感到无力。 而现在却恰恰相反,他每一个微妙的表情都会得到回应,被信任、被依赖,虽然缺少言语却依旧能表达无比的欢乐。 他感觉反复被扔进地狱的火海或天堂曦光沉沦,两人真正成为想要吞噬对方填饱肚子的兽,也成为互相争夺对方养分纠缠不休的藤。 抬手就可以抚到起来毛茸灵动的耳朵,喜欢她示好时会扫过他的尾巴,忍不住会用手去抚摸她尖锐的犬齿,被她带有倒刺的舌舔舐过的颤抖...... 地上散落着营养液的玻璃瓶,撞击在一起时会发出清脆的声响,作为“孤岛”上唯一的“人类”,洛弗因还要负责觅食,饲养偶尔消停的“野兽”。 换做帝国任何一个omega都没有这种体力,她尖锐的指甲会不小心抓伤,只好代替侍女,在平静的间隙,蹲在她面前耐心地用锉板一点点磨圆磨平。 而女王陛下就眯着眼依靠在沙发上,老老实实任他摆弄,信息素的交融帮她恢复了大部分神志,不过偶尔还是会无聊舔下爪子。 机器人在打扫房间,发出嗡嗡的清洗声,显得平凡又稀有的温馨。 第77章 他们二人的少年时代是头顶重冠身披荆棘,扛着明枪暗箭挣扎着成长,青年时代是还不成熟就步入婚姻,在处理问题时,只会像两只刺猬一样,一边靠近一边伤害对方。 因为身处岌岌可危的王位,连什么时候有后代都有一堆的顾虑。颜休之前的易感期都用药物解决平息,每次少有的放纵,都是没有躲过被人算计的意外。 这种如此浓烈又平和的相处,洛弗因第一次切实感到自己是被伴侣深深地爱着的,加之封闭的环境,才敢吐露出以前从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肆意地喊出爱意的词语。 “我爱你,我的陛下。”洛弗因将她的手心贴在唇边,闭眼深深地吻着。 “明明有那么多次想要恨你的时候,都只会放弃,然后更加的难以分离。” “怎么办,”洛弗因起身报复性又亲昵地捏了下她的鼻尖,“是不是很傻很亏。” 连求婚时都没这么情深意切地表达过,当初单纯的爱在经历过种种过往后变得更加复杂浓郁,刻入骨髓。 听到他的话,颜休笑的少有的明艳真实,像是破除乌云的暖阳,“我也没有很聪明,”她的手抚上他的眉眼,又停在唇边,“所以不要怀疑,我也爱你这件事实。” 这些天就像是要把以往所有的压抑都补上一般,又一次成结的时候,这个在外人看来作风外表强硬暴虐的王夫,终于排解了多年的委屈,忍不住哭了出来,压抑地呜咽着。 颜休察觉到之后,拨开他额前被汗水和眼泪打湿的银色长发,直视他宛如如同被水浸透的紫水晶的双眼。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默契地什么也没说,她用细碎的吻安抚他,最后不知何时迷迷糊糊间他昏睡过去。 在梦里,洛弗因看到一篇孕育在曦光中的白色花海,种满了纯洁的白色罂粟花,而他似乎是一匹蹲在地上的白色的骏马。 一只黑色的小毛球滚到他的面前,然后一翻身变成了幼年的黑豹,在他的身边不停跑跑跳跳,再一转身成了有着黑色海藻般长发亭亭玉立的少女。 正如第一次见到颜休时那样让人心动,但她此时是面带笑意的,蹲在他面前,手里编织着花环,然后戴在了他的头上。 少女抚摸着他的尖角,和柔顺光亮的银色鬃毛,让人心生暖意和悸动。 纯洁的独角兽将头搭在对方的肩上,也将生命中最脆弱和珍贵的部分,献祭给成长为女人的颜休。 然后一个小男孩从身后跑了出来,手拿一束鲜花,洒在他们的头上,亲昵地分别落下一吻,然后拉住女人的手作势向远处跑去。 独角兽唯恐她离开,起身想要追赶。在这个过程中,他浑身的皮毛褪去,鬃毛变成长发,起身奔跑,化成人的模样,终于牵住了爱人的手。 伴侣一直在回头等待,而就在牵住的那一瞬间,他感到另一只手被一只小小的手牵住,鼓励性地握了一下,洛弗因回头看不清脸,只见一片柔和的光。 等他再睁眼之时,发现怀里是慕夏毛茸茸的头,手臂上枕着已经完全恢复正常的颜休,他坐起身看着二人,发现周围已经收拾整洁,侍从们将宫殿打扫地一如往常,一切宛如是大梦一场。 慕夏挤在他俩中间,噘着嘴翻了个身,把腿搭在了颜休的身上,颜休渐渐转醒,半睁眼拉起被子亲了亲儿子肉嘟嘟的脸,然后俯身吻向爱人,道了声早安。 所有人都说,在这次易感期后,女王和王夫的情感更加恩爱稳定了,两人的眼神也比以往温柔。 不过代价就是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后疯狂地赶班,而始作俑者被发配到异星球,用旧人类时代的工具开垦荒地一个季节。 一个月后,洛弗因感觉偶尔恶心干呕,睡眠也比以往更深更长。 不过并不是他想的那样,医生诊断,因为之前的难产,洛弗因这辈子可能很难再有其他孩子,因为一次摄入过多的alpha信息素所以进入了假孕的状态。除了不会真的孕育生命,孕期的一些信息素波动、涨乳、筑巢、对alpha过分依赖他都会再经历一遍。 看到洛弗因隐隐期待的眼神,颜休没有立刻告诉他真相,她对孩子抱有随缘的心态,但是对当初没有陪在他身边有很深的愧疚。 她一开始想瞒着洛弗因,就像照顾真正的孕夫一样对他心细入微,后面觉得之前两人就是因为话没说开才会当初差点分离,于是在洛弗因察觉自己的肚子并没有变化这个事实前告诉了他真相。 难怪最近她格外听话,得知是假孕的消息,说不失望是假的,但是看着颜休担忧歉意的眼神,思考了半晌,又觉得自己的确是没做好这个心理准备,如果真的再有一个孩子,也会充满无措。 “如果你真的想要的话,”颜休看着他的脸色,女王陛下在他面前失去了以往的威严,讨好地默默释放信息素安抚,却让他本就敏感的神经更加躁动,“我们可以再努力。” 洛弗因从颜休的衣服堆中钻了出来,装作色厉内荏的样子有些凶狠地说,“一个还不够?” 颜休讪笑了一下,“当然够了,”看他情绪不好,刚要收起信息素起身离开,“那你好好休息。”就被自家过于强势的omega拉到了衣服堆中。 猝不及防陷入层层叠叠的布料中,而那人却准确地堵住了她的嘴纠缠起来。 他的脸红的宛如她登基那天身上的丝绒斗篷,此时正压在他身下,洛弗因揪着她的衣领,两人的身份关系似乎一瞬间颠倒。 第78章 “如果不是这个?”洛弗因狠咬了下她的唇和下巴,“你就没有努力的理由了?” 他剜了她一眼,虽然有些凶狠,里面却满是成熟omega的的风情,“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不是alpha。” 颜休被质疑地怔了一下,笑开,“你说的对。”她散开束起的发,深吸他此时身上混有丝丝奶味的鸢尾香,和他的银色长发纠缠在一起,“身为alpha,我对我的伴侣多有亏欠。” “希望我的王夫殿下多多指导,早日弥补不足,”她也回咬喉结,笑的宛如诱人堕落的罂粟。 “以求得,殿下更多青睐。” 于是,时隔三个月,官员们又迎来了没有女王的一周。